《功德系统：我在民国苟着送物资》 第1章 开局穿越就救人 “嘖，这天气。”林晚星小声嘀咕著，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挔著油纸伞温润的竹柄。 雨丝不大，却极细密，织成一张朦朧的灰网，將整个上海滩温柔又不由分说地笼罩其中。 空气中瀰漫著雨水混杂著尘土，以及若有若无煤烟和远处黄浦江水汽的独特气味，那是民国二十九年，属於这座东方魔都的复杂呼吸。 她刚用省下来的零钱，在街角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伯那儿买了两只热腾腾的生煎包。薄脆的底壳，鲜美的汤汁，滚烫的肉馅。 这熟悉的味道几乎让她鼻子发酸，仿佛上一刻还坐在大学食堂里，和室友们嘻嘻哈哈抢食的时光还没走远。 “叮！淘宝帐户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叮！淘宝帐户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 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不合时宜又无比执著地在她意识深处反覆刷屏，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复读机。 林晚星嘴角微微抽动，强忍住翻白眼的衝动。 穿越到这个战火纷飞、物资匱乏得令人髮指的年代已经三天，身体原主留给她的遗產少得可怜，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旗袍，几本泛黄的旧书。 就只剩下这个跟著她一起魂穿过来的、半死不活的手机淘宝app——一个界面灰暗，大部分商品都呈现令人绝望的灰色缺货状態，並且余额永远显示刺眼的0.00的鸡肋玩意儿。 她刚试著用意念点开卫生用品分类，想看看有没有奇蹟发生，结果就被这催命符般的提示音糊了一脸。 卫生巾？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布旗袍，认命地嘆了口气，满脑子都是对原生世界抽水马桶和柔软纸巾的深切缅怀。 “让让！快让让！车剎不住啦——！” 一声带著哭腔的嘶哑吶喊，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雨幕下的沉闷。林晚星猛地抬头。 前方十几米开外，一辆破旧的黄包车正以一种失控的、令人心悸的速度，朝著陡峭的下坡路疯狂俯衝！ 车夫是个瘦小的中年汉子，他整个身体拼命后仰，双脚死死蹬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试图用身体的重力充当最后的剎车。 那双破旧的布鞋鞋底与湿漉漉的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滋啦”声，在雨水中划出两道徒劳无功的白痕，却丝毫无法减缓车子下滑的势头。 更骇人的是，就在失控黄包车衝去的正前方，一个约莫五六岁、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 正懵懂无知地蹲在路中央，全神贯注地拨弄著地上一个被雨水打湿的彩色纸风车。 她小小的背影，在巨大的、呼啸而来的危险面前，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脆弱。 （请记住 看书就来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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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和鬆口气的嘆息。 “哎哟喂，险吶！真真是命悬一线！” “这姑娘，了不得！胆子忒大！” “看看，摔得不轻吧？衣服都破了……” 林晚星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左肩的钝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抽著冷气。 身上的旗袍彻底毁了，泥水混著不知道哪里蹭到的污跡，湿噠噠、沉甸甸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精心梳理过的黑色长髮此刻也散乱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几缕髮丝还滑稽地沾著几片枯叶。 她低头看著自己空空如也、沾满泥泞的手。生煎包早就不知滚落何方，被路人踩踏成了泥饼。 那把油纸伞，也孤零零地躺在几步开外的水洼里，骨架歪斜。 “亏大发了……” 林晚星齜牙咧嘴地小声嘟囔，肉痛的感觉甚至暂时压过了肩膀的疼痛。 那两只生煎包，可是她今天的午饭预算。 还有这身衣服，原主留下的体面衣物本就不多。 就在她为自己的重大经济损失哀悼时，一个与周围嘈杂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晰悦耳、甚至带著一丝欢快韵律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叮咚！检测到宿主林晚星於民国二十九年十月十七日，上海公共租界浙江中路，成功挽救幼童生命，避免重大悲剧发生。行为符合『功德无量』判定標准！】 【功德系统正式激活！绑定成功！】 【新手大礼包发放中……】 【获得：初始功德值 + 100点！】 【获得：隨身独立空间（10m3）已开启！意念存取，方便快捷！】 【获得：淘宝购物系统（功德值版）权限解锁！宿主可使用功德值，在绑定淘宝帐户內购买任意在架商品（实物类）！物流直达隨身空间！安全无忧！】 一连串的信息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衝垮了林晚星因为疼痛和心疼而有些迟钝的思维。 她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冰冷湿滑的青石台阶旁，任由泥水浸透旗袍的下摆。 什么？功德系统？隨身空间？淘宝功德版？！ 她下意识地集中精神，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半透明虚擬界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界面风格异常熟悉，正是她手机里那个熟悉的橙色图標app的界面，只是此刻被一层淡淡的、柔和的金色光晕所笼罩，显得既科技又玄妙。 商品琳琅满目！不再是之前那令人绝望的灰色缺货状態！ 从食品百货、衣物鞋帽，到药品器械、五金工具，应有尽有。价格標籤的位置，清晰地標註著所需的“功德值”。 一袋5kg装东北大米：5功德点。 一条纯毛巾：1功德点。 一盒阿司匹林药片：10功德点。 一箱（24瓶）磺胺注射液：80功德点！ 甚至她心心念念的某品牌日夜组合装卫生巾，只需2功德点！ 林晚星的目光死死钉在“磺胺注射液”和“卫生巾”的图標上，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 肩膀的疼痛、湿冷的衣服、周围嘈杂的人声，瞬间都被屏蔽了。一种巨大的、近乎眩晕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 磺胺！在这个青霉素还是实验室里遥不可及的珍贵物品的年代，磺胺就是战场上无数伤兵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是价比黄金的救命药！是日本人严密封锁、绞尽脑汁也要控制的战略物资！ 卫生巾更是这个年代女性难以启齿却又实实在在的刚需。 而她，现在可以用救了一个小孩得来的100点功德值，轻鬆买到。 第3章 第一次捐赠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伤著哪儿了？” 那位抱著孩子惊魂未定的妇人，终於从巨大的惊嚇和失而復得的狂喜中稍稍回神。 看到林晚星傻愣愣地坐在泥水里，脸色苍白，眼神发直，还以为她摔坏了脑袋或是撞到了要害。 连忙关切地凑过来询问，语气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多谢你啊姑娘！你是囡囡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我们张家记一辈子！” 她说著就要拉著怀里的孩子给林晚星磕头。 “別！別这样！阿姨，使不得！” 林晚星这才猛地从系统带来的巨大衝击中惊醒，慌忙摆手，忍著肩膀的疼痛想要站起来。 “我没事！真没事！就是…就是摔了一下，有点懵。” 她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儘管因为激动和疼痛，这个笑容可能有点扭曲。 周围的几个热心人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搀扶起林晚星。 她谢绝了去医院的好意，又婉拒了那妇人一定要拉她回家换衣服吃饭的盛情，只说自己就住在附近，坚持要自己回去。 妇人千恩万谢，硬是塞给了林晚星几张皱巴巴、被雨水打湿了些的法幣。 林晚星推辞不过，最终还是收下了。 离开人群，林晚星捡起那把歪了骨架的破伞，勉强撑著，一瘸一拐地朝著记忆中原主租住的小亭子间方向走去。 雨水顺著伞骨的裂缝滴落，冰凉一片，却丝毫浇不灭她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湿透的旗袍紧贴著身体，勾勒出她瘦高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轮廓。 黑色长髮湿漉漉地贴在白皙的颈侧。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被点燃的星辰。 回到那间鸽子笼般的亭子间，反锁好门。 林晚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也不是换衣服，而是直接扑到那张摇摇晃晃的小书桌前，用意念召唤出功德系统那散发著诱人金光的虚擬界面！ 【当前总功德值：100点！】 看著这串闪闪发光的数字，林晚星嘴角疯狂上扬。她搓了搓手。 “买！必须买！”她毫不犹豫，意念点向卫生巾图標，选择了最大规格的囤货量，狠狠地点下了“確认购买”。 【叮！购买成功！消耗功德值：2点。】 【商品：xx品牌超薄柔日夜组合装（10箱）已存入隨身空间。祝您使用愉快！】 瞬间，意识深处的十立方米空间里，整整齐齐堆叠起了十箱印著熟悉logo的粉色纸箱。 “成了！”林晚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强忍著大笑的衝动，目光灼灼地再次投向系统界面，搜索：“磺胺”。 刷！一排相关商品弹出。 她锁定商品时，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框： 【警告：本商品將从2043年医药仓库调货】 【包装含量子防偽码与生產日期等未来信息】 犹豫片刻，她咬牙点击购买： 【叮！购买成功！消耗功德值：80点。】 【时空通道开启中...商品预计30秒后送达】 空间里突然出现一个泛著蓝光的白色金属箱，箱体印著“biofuture pharm 2043“和她不认识的防偽標誌。 100点初始功德值瞬间只剩下18点。 巨大的消耗带来一阵短暂的心悸，但隨之涌起的，是更加强烈的激动和使命感。 “系统，取出磺胺！”林晚星意念一动。 当林晚星把金属箱取出到现实世界，刺眼的萤光蓝包装立刻让她冒冷汗： “这箱子放在1940年比黄金还扎眼！“ 她疯狂翻找原主的杂物箱，翻出半张1938年的申报，生锈的美工刀，浆糊还有褪色牛皮纸。 三小时后，现代药箱被改造成糊著申报残页的木板箱，手写“南洋华侨捐赠·民国二十六年制“，药瓶全部换装到旧玻璃盐水瓶中。 现在问题来了：怎么给红方？ 她必须亲自送到一个红方能找到的地方，並且要匿名。 林晚星迅速在记忆中搜索，原主是个普通大学生，对地下党了解不多。 但隱约记得法租界靠近霞飞路附近，有一间不起眼的小教堂，据说有时会接收一些匿名的捐赠物资，可能是红方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只能赌一把了！ 她忍著肩膀的疼痛，快速换上一身深色的旧衣服，用一块深色头巾包住头髮和半张脸。 改装后的磺胺收入空间，趁著夜色和雨幕的掩护，像做贼一样溜出了亭子间。 夜雨中的法租界相对安静。林晚星按照模糊的记忆，七拐八绕，终於找到了那间隱藏在梧桐树影里、门面陈旧的小教堂。 教堂侧后方有一个堆放杂物的窄巷，入口处有一个半人高的、废弃的告解亭，亭子下面有一个不大的空间。 就是这里了！林晚星观察四周无人，迅速將磺胺箱子塞进告解亭下的空隙里，用一些废弃的木板和破布潦草地遮掩了一下。 然后，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用左手写的字条，塞进了箱子缝隙里。 字条上只有简单两行字： “赠予前线英勇的战士们。 —— 爱国人士” 做完这一切，林晚星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不敢多留，立刻转身，像一道影子般消失在雨夜的弄堂深处。 回到亭子间，她反锁好门，背靠著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著气。 第4章 明確目標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將关键物资（磺胺注射液1箱）匿名送达潜在接收点（法租界圣心小教堂），並留下有效標识。】 【该行为符合『雪中送炭』判定標准！】 【功德值结算中……】 【获得功德值奖励：+ 500点！】 【当前总功德值：18 + 500 = 518点！】 成了！五百点！林晚星捂著嘴，无声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带著某种特殊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小林？小林你在吗？开门！快开门！” 是房东太太王妈那熟悉的大嗓门，但此刻声音里透著不同寻常的急切和一丝紧张？ 林晚星心头一跳，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整理好表情，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王妈，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妇人，脸上惯常的精明市侩被一种混杂著激动和神秘的表情取代。 她一把抓住林晚星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哎哟喂！小林！你上午是不是出去啦？就在浙江中路那块儿？出大事儿了！”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適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好奇：“王妈？怎么了？我上午是出去买了点东西，摔了一跤，刚回来换衣服呢。” 她侧身让王妈看到自己换上的乾净但同样半旧的旗袍。 “摔跤？哎呀，人没事就好！”王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隨即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著林晚星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传递惊天秘密的兴奋。 “不是这个！是新政府！新政府在招人！告示都贴出来啦！就在那新盖好的、气派得不得了的大楼门口！” “招人？”林晚星一怔。 “对！招文员！秘书！要求年轻，有文化，最好是女学生！” 王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晚星脸上了，眼睛发亮。 “待遇可好了！一个月法幣八十块！管一顿午饭！风吹不著雨淋不著！小林啊，你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吗？这机会，打著灯笼都难找啊！” 新政府，林晚星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她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那是汪偽政权在上海的统治机构，是日本人的傀儡，是汉奸聚集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排斥和厌恶感瞬间涌上心头。去那里工作？给汉奸和日本人当差？开什么玩笑！ “王妈，我……”林晚星下意识地想拒绝。 “哎呀！別犯傻！”王妈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正好拍在伤处，疼得林晚星倒抽一口冷气。 “这年头，找个正经差事多难！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管他什么新政府旧政府，能吃饱饭，拿稳餉，就是好政府！你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这机会错过了，下辈子都等不著！” 王妈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林晚星本能的抗拒。 孤女，无依无靠，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刚刚因系统而升腾起的豪情壮志。 原主林晚星，和她同名同姓同貌，父母早亡，靠著微薄的遗產和奖学金读完大学，刚毕业就赶上这乱世，孤身一人在这魔都挣扎求存。 她林晚星穿越而来，继承了这具身体，也继承了这份沉重的、毫无保障的生存压力。 王妈虽然市侩，但话糙理不糙。这亭子间的租金，下顿饭的著落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去新政府？龙潭虎穴！汉奸巢穴！林晚星內心激烈地挣扎著，厌恶感和生存的本能撕扯著她。 “再说了，”王妈左右看看，確定狭窄的走廊没人，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带著一种洞悉世事的精明。 “那地方，消息最灵通！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指不定哪天就攀上高枝了呢？总比你在这里发霉强！听王妈的，赶紧去！带上你的文凭！就今天下午！去晚了，名额就没了！” 消息灵通，林晚星咀嚼著这四个字，混乱的思绪中仿佛劈开了一道亮光。 新政府大楼那是什么地方？是汪偽政权的核心机构之一！ 是日本人操控华东经济、收集情报的重要据点！汉奸、特务、日本顾问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如果能进去，岂不是意味著，她可以接触到最核心的、日本人不想让外界知道的情报？ 那些针对红方的清剿计划？那些物资封锁的动向？那些间谍活动的蛛丝马跡？ 她拥有功德系统！拥有隨身空间！拥有来自未来的淘宝物资！她缺的是什么？ 是渠道！是信息！是能让她精准投放这些资源、真正打击到敌人痛处的眼睛和耳朵！ 一股寒意混杂著难以言喻的刺激感，顺著脊椎悄然爬升。龙潭虎穴？ 或许。但对她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意想不到的舞台？一个可以让她在敌人心臟里，暗戳戳搞事情的绝妙位置？ “小林？发什么呆呢？快去啊！”王妈见她眼神变幻不定，以为她还在犹豫，急得又推了她一把。 林晚星猛地回过神。眼底深处那剧烈的挣扎和厌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带著一丝疯狂冒险意味的决绝。 “好。”她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温婉、甚至带著点涉世未深的懵懂和感激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刚才內心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 “谢谢王妈！我这就去试试！” 她转身，从那张破旧的书桌抽屉里，翻出了原主小心珍藏的、用油纸包好的大学文凭。 那笑容，温婉纯净，如同初春枝头沾著露水的白玉兰，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觉得这是个不諳世事、需要保护的单纯女学生。 王妈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快去吧！穿精神点！” 第5章 面试前准备 林晚星换上了原主最好的一件浅蓝色细布旗袍，虽然依旧半旧，但洗熨得乾净挺括。 她仔细梳理好那头浓密如瀑的黑色长髮，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清爽的髮髻，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 对著墙角那块模糊不清的水银镜碎片，她调整著自己的表情——眼神清澈，带著恰到好处的、属於刚出校门学生的青涩、好奇和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很好。一张完美的、人畜无害的“初恋小白”面具。 当她撑著那把骨架歪斜的破伞，再次踏入淅淅沥沥的雨幕，走向那座象徵著屈辱与阴谋的新政府大楼时，步伐不再沉重。肩上的伤痛依旧，心底却燃烧著一簇冷静而炽烈的火焰。 龙潭虎穴？那就闯一闯！ 新政府大楼，森然矗立。警卫冰冷的目光扫视著每一个应聘者。 林晚星撑著那把破伞，混在十几个同样前来应聘的年轻男女中。他们大多穿著体面，脸上带著紧张和希冀，在警卫冰冷目光的审视下，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林晚星微微垂著头，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像一朵被风雨打湿、怯生生的小白。 “姓名！籍贯！来干什么的？” 一个警卫拿著硬皮登记本，声音粗嘎，例行公事地盘问著最前面的人。 “林晚星，江苏无锡，来应聘文员。” 轮到林晚星时，她抬起脸，声音不大，却清晰温软，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警卫瞥了她一眼。雨水打湿了她鬢角的几缕碎发，贴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更显得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她的姿態温顺，眼神里带著未经世事的纯真和一点点面对强权的畏惧。 警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她递上去的、用油纸仔细包著的文凭。 確认无误后，才不耐烦地挥挥手。 “进去！左边走廊第二个门！等著叫名字！” “谢谢长官。”林晚星微微躬身，声音轻软，迅速收起文凭。 抱著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低著头快步走进那扇沉重的、镶嵌著铜钉的橡木大门。 门內，是另一个世界。 林晚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温顺无害，按照指示走向左边的走廊。 第二个房间门口已经等著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沉默著，空气中瀰漫著无声的竞爭压力。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次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传来模糊的谈话声或严厉的询问声，都让门口等待的人神经紧绷一下。 林晚星安静地靠墙站著，目光低垂，仿佛在研究自己湿漉漉的鞋尖，实则耳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著周围一切细微的声响和信息碎片。 “……上个月虹口区那批盘尼西林……查清楚去向没有？”一个刻意压低、带著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来，模糊不清。 “……『竹叶青』传回消息……红方近期在苏北可能有动作……需要核实……” “……76號那边……新抓了几个……” 这些零碎的、如同密码般的只言片语，伴隨著“76號”、“红方”、“盘尼西林”、“行动”等关键词，冰冷地钻进林晚星的耳朵。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投入她刚刚因系统而激动的心湖，激起一圈圈带著寒意的涟漪。 这里果然是漩涡的中心，情报的匯集点。 就在这时，一阵节奏感极强的、清脆响亮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走廊的沉寂。 一个穿著剪裁极其合身的宝蓝色丝绒旗袍、外罩一件白色裘皮短外套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妆容精致，眉眼嫵媚，唇色鲜红似火，波浪捲髮打理得一丝不苟。 她手里夹著一支细长的香菸，姿態慵懒而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门口这群等待面试的雏鸟。 她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固了。几个年轻女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女人停在林晚星面前，红唇微启，吐出一口带著薄荷味的烟圈，眼神带著挑剔，上下打量著林晚星。 第6章 面试通过 从她洗得发白的旗袍领口，到她那双半旧却擦得很乾净的皮鞋，最后定格在她那张过分漂亮、过分乾净、带著学生气的脸上。 “新来的？”女人的声音带著点慵懒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挑，像带著鉤子。 “是的，长官。”林晚星微微頷首，声音依旧温软，带著点恰到好处的侷促，眼神清澈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諂媚。 女人挑了挑眉，似乎对她这份不卑不亢的镇定有点意外。 她吸了口烟，没再说什么，目光却像黏在了林晚星脸上，带著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审视。 几秒钟后，她才踩著那双鞋跟尖得像锥子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向走廊深处的一间办公室，留下一缕昂贵的香水味和沉重的压迫感。 “那是总务科的吴曼丽吴秘书，” 旁边一个圆脸、看起来胆子稍大的女孩小声对林晚星说。 语气里带著敬畏和一丝八卦。 “听说是上面某位大人物的那个，可厉害了，你小心点。” 林晚星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感谢，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和职位。 总务科？听起来像是管后勤杂务的，但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如此张扬的女人，绝不仅仅是瓶那么简单。 “林晚星，进来。”一个严肃的男声从面试房间里传出来。 林晚星定了定神，再次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衣襟，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著两个男人。 主位上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穿著藏青色的中山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带著长期浸淫官场的世故和审视。 他面前摊开著林晚星的文凭。旁边坐著一个稍年轻的，穿著制服，像是记录员，板著脸，没什么表情。 “林晚星？” “是，长官。” “沪江大学文学院，国文系毕业？成绩单上看，还不错。”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目光像探针一样在她脸上逡巡。 “说说，为什么想来新政府工作？” 来了，標准问题，也是致命问题。 林晚星微微吸了口气，抬起脸，眼神清澈，带著属於她这个身份应有的坦诚和一点点对未来的嚮往。 “回长官，晚星刚毕业，一直在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听闻新政府广纳贤才，重视教育，待遇优渥，能为新秩序的建设贡献一份微薄之力，也能养活自己，所以斗胆前来一试。” 她的措辞谨慎，提到了新秩序，却没有丝毫諂媚之意，语气自然得如同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眼镜男盯著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旁边那个记录员也抬眼打量著她，目光在她过於出色的容貌上停留了一瞬。 “会打字吗？”眼镜男换了个问题。 “会一点，在学校学过英文打字机，速度尚可。” “速记呢？” “学过基础。” “英文程度？” “能进行日常阅读和简单会话。” 问题一个接一个，都是文员秘书的基本功考察。 林晚星凭藉著原主扎实的功底和自己穿越前作为现代大学生的能力，回答得清晰流畅，態度恭谨而不失自信。 眼镜男一边听著，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似乎在权衡。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只有记录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嗯。”眼镜男终於再次开口，目光落在她那份文凭上。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无亲无故。” 他的语气似乎意有所指，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这世道，不容易啊。这份工作，责任不小，接触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林晚星心头微凛。这是在暗示风险，还是在试探她的背景和承受能力？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而坚定。 “晚星明白。只想凭本事吃饭，做好分內之事，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四个字，她说得格外清晰。 眼镜男又看了她几秒，似乎在评估她这句安分守己的成色。 最终，他拿起钢笔，在面前的表格上划了一下，对旁边的记录员说：“带她去隔壁，让李科长看看，安排一下。” 成了！ 林晚星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面上依旧保持著温顺感激的表情，躬身道：“谢谢长官！” 第7章 档案室 她被那个面无表情的记录员带到隔壁一间稍小的办公室，由一个姓李的、看起来和善些的中年科长安排具体岗位。 最终，她被分到了机要档案室，做最基础的文书整理和归档工作。 理由很简单：新来的，底子乾净，学歷够用，长得顺眼，最重要的是——机要档案室，看似接触核心文件，实则都是些过了时效或者不太敏感的歷史资料，属於“重要但边缘”的位置，最適合安放她这种背景简单的新人。 李科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强调了保密纪律，又给了她一张临时通行证，让她明天一早来正式报到。 走出新政府大楼时，雨已变小。林晚星撑开破伞，深深吸了一口相对自由的空气。 她低头看著手中那张印著新政府机要处临时通行证的硬纸卡片，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带著点狡黠的弧度。 第一步，踏进来了！猎场，已就绪！ 新政府大楼的机要档案室，位於整栋建筑最偏僻、最阴冷的西北角。 推开那扇厚重的、包裹著铁皮的大门，一股陈年纸张混合著灰尘、霉菌和淡淡樟脑丸的独特气味便扑面而来，带著一种时光停滯般的沉闷与压抑。 光线昏暗。几扇狭长的高窗被厚重的深绿色丝绒窗帘遮蔽了大半，只有缝隙里漏下几缕惨澹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其中无声地飞舞。 林晚星穿著昨天那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细布旗袍，外面套了一件同样半旧的深灰色开司米开衫，抱著一个崭新的、印著新政府徽记的硬壳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安静地站在门口。 她微微缩著肩膀，像是被这庞大而阴森的景象震慑住了，清澈的眼眸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初来乍到的茫然和怯意。 “小林？林晚星是吧？”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从一排档案柜后面传来。伴隨著拖沓的脚步声，一个五十多岁、头髮白稀疏、穿著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佝僂著背的老头走了出来。 他鼻樑上架著一副厚厚的、一圈圈螺纹的眼镜，手里拿著一块抹布，镜片后的眼睛浑浊而没什么神采，像是常年被这档案室的灰尘蒙蔽了。 “是，我是林晚星。您就是张伯吧？李科长让我来找您报到。”林晚星微微躬身，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著十足的恭敬。 “嗯，是我。”张伯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用抹布擦了擦手，动作慢吞吞的，“李科长交代了。以后你就跟著我，整理这些老档案。” 他指了指身后那如同迷宫般的档案柜。 “喏，那边几个柜子，编號『民廿六』到『民廿八』的，都是些陈年旧帐，没什么要紧的。你的活儿，就是按年份、部门、类別，把它们重新整理、登记、装订。字要写清楚，本子要保持乾净。” 他语速很慢，带著点敷衍和倦怠，显然对这份工作早已麻木。 “明白了，张伯。我一定认真做。”林晚星乖巧地应下，心里却飞快盘算著。 “民廿六”到“民廿八”？那是1937年到1939年，正是抗战全面爆发、上海沦陷、汪偽政权草创的混乱时期！这些所谓的“陈年旧帐”，恰恰可能是情报的富矿。 日本人急於掩盖的、各方势力角力的痕跡、被遗忘的蛛丝马跡，很可能就沉睡在这些蒙尘的卷宗里。 “嗯。”张伯又擦了擦眼镜，似乎觉得交代完了，指了指角落里一张落满灰尘、桌腿还瘸了一条的小木桌和一把吱呀作响的旧藤椅。 “那是你的位置。笤帚簸箕在门后，每天下班前把地扫乾净。没事別乱跑，也別瞎打听，这里头的东西，看看就好，別往心里去。” 他最后一句说得含糊，带著点过来人的告诫意味。 “谢谢张伯，我知道了。” 林晚星再次躬身，目送著张伯慢悠悠地踱回他那张堆满杂物、光线更暗的角落办公桌后，仿佛融入了那片阴影里。 第8章 寻找细节线索 她走到属於自己的小角落，放下笔记本和铅笔。桌子很矮，椅子一坐下去就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她拿起门后的笤帚和簸箕，认认真真地开始清扫地面厚厚的浮尘。动作麻利，姿態却依旧带著学生气的笨拙和认真。 扫完地，她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臂，走到张伯指定的那排標著“民廿七（1938）·经济科”的铁灰色档案柜前。 柜门冰冷沉重，拉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格外瘮人。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柜子里堆叠著大量未整理的文件和卷宗。纸张泛黄髮脆，边缘捲曲，有的还粘连在一起。 上面布满了各种字跡——龙飞凤舞的毛笔批示、潦草的钢笔速记、刻板油印的表格、甚至还有模糊不清的复写纸痕跡。 內容五八门：物资调拨清单、人员任命书、会议纪要、莫名其妙的请示报告、一些早已过期的商业票据复印件，杂乱无章，如同被一场颶风席捲过后留下的废墟。 林晚星小心翼翼地抽出最上面一沓，灰尘簌簌落下。她抱著这沓沉重的、散发著歷史尘埃气息的纸张，回到自己的小桌前坐下。 拿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工工整整地在页眉写下：“民廿七年·经济科·原始文件整理（一）”。然后，拿起铅笔，开始一份份仔细翻阅。 她的动作很慢，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像是一个真正在努力適应新工作的、笨拙又认真的女学生。 铅笔尖在粗糙的纸张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不时停下来，对著光线辨认某个模糊的字跡，或者因为纸张粘连而小心翼翼地试图分开，动作间充满了生疏感。 时间在这片尘封的世界里缓慢流淌。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汽车喇叭声或警卫换岗的口令声，更显得室內死寂。 只有林晚星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张伯那边偶尔响起的、若有若无的鼾声。 然而，无人能窥见林晚星低垂的眼帘下，那双清澈瞳孔深处正闪烁著怎样锐利而冷静的光芒！ 她的目光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在那些泛黄脆弱的纸页上飞速掠过。看似笨拙缓慢的翻页动作，实则蕴含著精准的节奏。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过滤著海量的垃圾信息，捕捉著任何可能具有价值的碎片： 日方控制原料配额，民生工厂停工。 米价管制引发抗议。 查获私运西药（磺胺粉五公斤、吗啡）移交76號处置。 （指尖微顿） 苏北清乡行动药品（磺胺片）损耗叄拾瓶。 （红方缴获？） 代號『夜梟』潜伏人员经费申请，打入『大通钱庄』户名：王守业。 （铅笔轻划记號） 租界出现不明盘尼西林，疑红方走私。 一条条信息被捕捉、分类、存储。特別是药品流动、代號、可疑户名。 第9章 赚取小功德 新政府大楼的食堂，位於地下一层。巨大的空间里摆满了长条桌椅，此刻正是午餐时间，人头攒动，喧囂嘈杂。 空气里瀰漫著大锅菜油腻的气味、劣质菸草味和汗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浑浊气息。 穿著各色制服和便装的工作人员端著搪瓷饭盆，排队打饭，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边吃边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周围。 林晚星端著刚打好的饭菜——一勺寡淡无味的青菜，几块肥腻的红烧肉、，一大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找了个最角落、靠墙根的位置坐下。 她低著头，小口小口地吃著，动作斯文，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一个刚刚入职、內向羞涩的小文书。 就在这时，食堂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本喧闹的人声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低了好几个分贝。 许多正在埋头吃饭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带著敬畏、討好、或者小心翼翼的窥探。 林晚星也下意识地顺著眾人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頎长的年轻男人。 他穿著一身剪裁极其考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条纹三件套西装，外面是同色系的呢料长大衣，大衣敞开著，露出里面熨帖的马甲和一丝不苟的领带。 头髮梳理得一丝不乱，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鼻樑高挺，唇线清晰，下頜的线条乾净利落。他的肤色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近乎冷调的白皙，在食堂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一层柔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眼窝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此刻，这双眼睛正平静地扫视著整个食堂，目光看似隨意，却带著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周围响起一片压低了的敬畏招呼：“顾科长。” 顾征对问候仅轻微頷首，目光在食堂逡巡，最终在最角落、靠墙根的位置——林晚星那里，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目光冰冷、审视，如同实质般落在林晚星低垂的头顶和纤细的脊背上。仿佛能穿透她温顺无害的表象，直抵內里。 仅仅一瞬，目光移开。顾征走向里面安静的位置落座。 林晚星握著汤匙的手指微微僵硬。后背汗毛微竖。那一眼是巧合，还是审视？ 心无旁騖的休息一晚后，就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赚取更多的功德值，新的工作也要儘快適应。 档案室里的灰尘，似乎带著某种顽固的生命力。 无论林晚星怎么努力，它们总能从那些泛黄卷宗、蒙尘铁柜的犄角旮旯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在从高高的、蒙著灰垢的玻璃窗透进来的稀薄光柱里，悠然自得地上下翻飞。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陈年纸张、劣质墨水和阴湿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奇特气味，吸进肺里，沉甸甸的，仿佛能把人的活力也一同压下去。 这方寸之地，就是她林晚星在新政府机要档案室的“战场”。没有硝烟，只有无孔不入的灰尘和堆积如山的故纸堆。 “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角落里传来，带著肺叶深处拉扯的嘶哑。 是张伯。 他佝僂著背，像一张被岁月揉皱又勉强拉开的旧弓，正费力地想將一个沉重的硬纸板档案箱从柜子顶层搬下来。 那箱子看著比他还高些，摇摇欲坠。他那双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浑浊的眼睛努力地聚焦著，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和他稀疏白的头髮黏在一起。 林晚星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放下了手里擦拭柜子的抹布。 “张伯！放著我来！”她三步並作两步衝过去，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张伯被她嚇了一跳，手一松，那沉重的箱子猛地向下一沉，眼看就要砸到他枯瘦的脚背上。 林晚星眼疾手快，双手猛地向上托住箱底，一股沉甸甸的力道狠狠压在她纤细的手臂上，让她踉蹌了一下才站稳。好傢伙，这死沉死沉的，里面装的怕不是石头？ “哎哟，林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张伯慌忙后退一步，又惊又急，连声咳嗽起来，“这、这太重了！我这把老骨头习惯了，你可別闪著腰！” 林晚星咬著牙，手臂的肌肉微微发酸，但脸上却绽开一个安抚的、甜度满分的笑容：“没事儿张伯，我年轻，力气大著呢！您歇著，这箱子放哪儿？” 她一边说，一边稳稳地將箱子抱在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箱子表面粗糙，蹭得她新换的素色布旗袍袖子有点发痒。 张伯看著她轻鬆实则咬牙硬撑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隨即又被惯常的疲惫和浑浊掩盖。 他指了指靠近门口的一张空桌子：“就、就放那儿吧，唉，麻烦你了林小姐。这人老了，真是不中用。” “您说的哪里话！”林晚星麻利地把箱子放到指定位置，拍了拍手上的灰。 “您可是这档案室的定海神针，没您指点，我们这些小年轻进来就是两眼一抹黑！这点力气活，您就当给我锻炼身体了。” 她语气轻快，带著点恰到好处的亲昵和尊敬，像春日里暖融融的阳光，不刺眼，却让人舒服。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帮助同事张伯搬运重物，避免其可能受伤的风险。行为符合『助人为乐』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518 + 1 = 519点！】 悦耳的电子音在她脑海里准时响起。 林晚星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分，几乎要压不住。来了来了！蚊子腿也是肉啊！虽然只有区区1点，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她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功德点在向她招手，兑换列表里那些闪闪发光的宝贝在朝她微笑。 “林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张伯嘆了口气，颤巍巍地拿起他那块仿佛永远也洗不乾净的旧抹布。 “那劳烦你，把左边第三排柜子顶上那几摞民国二十五年的税务卷宗也搬下来吧，上头催著要整理。” “好嘞！包在我身上！”林晚星干劲十足，脆生生地应下，转身就去找梯子。 不就是爬高上低搬砖嘛？为了功德点，为了她的现代化生活，搬！搬他个昏天黑地！ 第10章 孙有才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档案室里便充斥著林晚星轻快的脚步声、爬上爬下的动静，以及她时不时哼出的不成调的小曲儿。 她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在巨大的档案柜组成的蜂巢间穿梭忙碌。 “张伯，您杯子空了，我给您添点热水！” 她眼尖地发现张伯那个搪瓷缸子见了底，立刻拿起旁边的暖水瓶，小心翼翼地续上滚烫的热水，还特意只倒了八分满，免得烫著老人。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照顾同事张伯生活细节，添热水。行为符合『关怀体贴』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519 + 1 = 520点！】 “张伯，这地上掉了几张散页，我给您捡起来放好。” 她弯腰，仔细地將飘落在地上的几页泛黄文件捡起，按照编號顺序小心地归拢在一起。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维护工作环境整洁，捡拾散落文件。行为符合『尽职尽责』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520 + 1 = 521点！】 “张伯，这柜子门有点卡，我帮您修修。”她研究著那个吱呀作响的铁皮柜门，试著调整了一下合页的位置。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解决工作场所小问题，修理柜门。行为符合『勤勉务实』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521 + 1 = 522点！】 …… 林晚星忙得不亦乐乎，每一次清脆的“叮咚”声，都像一颗小小的果落入心田，甜滋滋的。 虽然每项都只有1点，但这频率，这效率！简直比她在现代刷步数打卡还快乐！ 她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游戏里疯狂刷日常任务的肝帝，沉浸在这“叮叮噹噹”的功德点进帐交响乐中，连空气里那股陈腐的纸墨味似乎都变得清新可人起来。 而角落里的张伯，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埋首在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卷宗里，用他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缓慢而认真地誊写著什么。 只有在林晚星弄出稍大一点的动静，或者她哼跑调的小曲儿实在过於离谱时。 他才会从厚厚的镜片后抬起浑浊的眼睛，短暂地、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隨即又低下头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目光平静得像一潭古井，看不出任何波澜。 时间就在这单调的“叮咚”声、纸张的摩擦声和偶尔的咳嗽声中，悄然滑到了中午。 食堂的喧囂像潮水般涌来，瞬间衝散了档案室那特有的、带著歷史尘埃的寂静。 林晚星跟在张伯后面，走进这间巨大的、充斥著饭菜味、廉价菸草味和各种香水脂粉味混合的空间。 这里比她想像中还要拥挤嘈杂。穿著各色制服、旗袍、西装的人们端著搪瓷碗盘，排著长队，或高声谈笑，或低声耳语，或面无表情地咀嚼。 “哟，张伯，您老今天气色看著不错啊！”一个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晚星循声望去，是隔壁总务科的一个小科员，叫孙有才。 三十岁上下，梳著油光水滑的偏分头，一身半旧的灰色中山装撑得紧绷绷，脸上堆著过於热络的笑，眼神却总在滴溜溜地转，像在寻找著什么。 张伯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脚步没停，径直走向打饭队伍最末尾，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態非常明显。 孙有才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尷尬，目光一转，就落到了张伯身后、穿著素净旗袍、身姿挺拔的林晚星身上。 他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热切了几分，一个侧身，就极其自然地插到了林晚星前面。 “这位就是档案室新来的林小姐吧？久仰久仰！” 孙有才微微侧过身，刻意地展示著自己自认为还算挺拔的身姿。 “鄙人孙有才，总务科跑腿打杂的。林小姐刚来，有什么不清楚的，儘管问我！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林晚星，那目光像带著小鉤子，让人极不舒服。 林晚星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插队？ 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套近乎？ 她脸上却迅速掛起了標准的新人式微笑，带著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貌。 “孙先生好。不用麻烦了，档案室的事情，张伯都交代得很清楚。” 她声音清脆，语调平稳，既不热情，也不失礼，像一块温润的玉，让人挑不出错，却也摸不著温度。 孙有才还想再说什么，林晚星却巧妙地借著前面队伍移动的空隙，往前挪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拉开了点距离。 目光平静地投向打饭的窗口，仿佛对食堂大师傅挥舞的大勺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种无视的態度，比直接的拒绝更让孙有才觉得没趣，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识抬举”，悻悻地转回了身。 第11章 女孩閒话 总算轮到林晚星了。 她探头看了看今天的菜色：清汤寡水的燉白菜，几片薄得透光的肥肉颤巍巍地浮在油上，配著糙米饭。 她心里暗暗撇嘴，这伙食水平，比她大学食堂的黑暗料理还差一个档次。 但表面上，她依旧神色如常地递上自己的搪瓷饭盆：“师傅，一份白菜，一份饭，谢谢。” 打好饭，林晚星端著碗，目光在闹哄哄的食堂里扫了一圈。她很快锁定了目標。 靠窗角落里，几个同样穿著素净、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女职员坐在一起，正低声说笑著。 她端著碗走过去，脸上扬起友善的笑容：“请问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这儿吗？” 几个女孩抬起头，看清是林晚星，其中一个圆脸、眼睛大大的女孩立刻热情地招呼。 “没人没人！快坐！你是档案室新来的林晚星吧？我叫赵小梅，庶务科的！” 她指了指旁边的同伴，“这是刘淑芬，也是庶务科的，那个是李秀兰，管收发文件的。” “你们好，叫我晚星就行。” 林晚星从善如流地坐下，笑容温婉甜美，带著点新人的靦腆，很容易就博得了这几个年轻女孩的好感。 “晚星，你皮肤可真好！又白又细，像剥了壳的鸡蛋！” 赵小梅性子直爽，盯著林晚星的脸由衷地讚嘆，“用的什么雪膏啊？快给我们说说！” 她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同桌其他女孩的目光，连邻桌也有人好奇地看过来。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来了，她就知道。 在这个物资匱乏、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年代，一点超出寻常的精致，都格外引人注目。 她脸上適时地飞起两朵红云，带著点被夸奖的羞涩和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轻柔。 “哪有什么特別的，从小就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尖戳了戳碗里的白菜帮子，一副乡下东西上不得台面的侷促模样。 “啊？”李秀兰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显然不太信。 “真的！”林晚星抬起头，眼神无比真诚，带著点急於证明的清亮。 “我最多擦点猪油。要是在上海买那种洋行的雪膏，我一个月这点薪水，怕是连盖子都买不起呢！” 她语气里带著恰到好处的自嘲和对现实的无奈，瞬间拉近了和这几个同样囊中羞涩的女职员的距离。 “哎，也是！”刘淑芬深有同感地嘆了口气。 “就咱们这点死工资，买点米麵油盐都得精打细算，哪还有閒钱涂脂抹粉啊！” 话题很快从雪膏转移到了更让她们头疼的女性问题上。 “唉，別提了，每个月那几天真是要命。”李秀兰苦著脸，压低了声音。 “那草纸又硬又糙，还漏！烦死了！听说洋行里有那种带胶带的外国卫生带，贵得要死不说，还根本抢不到！” “可不是嘛！我上次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抢到一包，结果回家一看，里面少了两片！找谁去说理啊？”刘淑芬也一脸愤懣。 赵小梅更是愁眉苦脸：“我娘非让我用那种旧布缝的带子，洗得都发硬了，別提多难受了……” 林晚星默默地听著，小口扒拉著碗里没什么滋味的糙米饭。 听著同伴们对原始装备的血泪控诉，再想想自己空间里那包只需2个功德点就能换来的、柔软乾爽的日夜组合装卫生巾，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感谢系统！感谢淘宝！这简直是穿越后最伟大的福利之一！ “晚星，你呢？你们老家，有没有什么好用的土法子？”赵小梅碰了碰她的胳膊，充满期待地问。 林晚星心里一紧，面上却露出一个更窘迫、更难以启齿的表情，声音细若蚊吶。 “我们，我们那边更落后，也就，用些草木灰。或者，乾净的细沙……” 她说著，还配合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痛苦经歷。 “天哪！” “草木灰？！” “细沙？！” 三个女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林晚星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巨大的同情，仿佛她刚从石器时代走出来。 “晚星，你太不容易了！”赵小梅一把抓住她的手，满眼都是怜悯。 “以后我们要是能弄到点好的草纸，分你一点！” “对！分你一点！”刘淑芬和李秀兰也连连点头。 林晚星那落后乡村的可怜人设，在她们心中瞬间立得稳稳的，之前那点皮肤好的异常也彻底被这巨大的不幸所掩盖了。 林晚星心里的小人笑得直打滚，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泫然欲泣的表情：“谢谢，谢谢你们。” 这演技，她自己都快信了！ 第12章 摔倒 就在这姐妹情深的气氛达到一个小高潮时，食堂入口处原本鼎沸的人声，毫无徵兆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一般，猛地低落下去。 一种奇特的、带著敬畏和紧张的安静，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开来。 林晚星心有所感，和同桌的赵小梅她们一起，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果然是他。 顾征。 新政府经济科炙手可热的实权科长，那个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瞬间成为视线焦点的男人。 顾征並未走向打饭窗口，显然他的午餐另有安排。他身后跟著那位总务科八面玲瓏的吴曼丽秘书。 吴秘书今天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旗袍，身段窈窕，妆容精致，脸上掛著无可挑剔的职业化微笑，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征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偶尔低声说著什么。 两人的目標似乎是食堂另一侧通往小包间的走廊。他们的出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 林晚星敏锐地捕捉到，顾征在走向包间前，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她们这个靠窗的角落，那速度太快，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顾科长。”赵小梅小声地、带著无限憧憬地低喃了一句，脸都红了。 “吴秘书今天这身可真漂亮。”刘淑芬的语气则有些酸溜溜的。 李秀兰只是敬畏地看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扒饭。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林晚星也迅速收回了目光，低下头，专注地盯著自己碗里那几片寡淡的白菜。心臟却在胸腔里不听话地加快了跳动。 这个男人，太危险。在他面前，任何一丝一毫的鬆懈都可能致命。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扮演好一个刚从落后乡村来、胆小谨慎、勤恳工作、对一切都懵懂无知的小档案员。 顾征和吴曼丽的身影消失在包间走廊的入口。食堂里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低语声和碗筷声渐渐恢復，但音量明显比之前低了好几个度。 “快吃快吃，等会儿还得回去干活呢。”赵小梅催促道。 林晚星点点头，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心思却飘远了。 下午的档案室，时光仿佛凝滯，只有灰尘在光柱里不知疲倦地舞蹈。 林晚星正和一堆民国二十六年的海关申报单据较劲。这些单据纸张脆弱泛黄，上面的字跡被岁月和潮气侵蚀得模糊不清，墨跡晕染开，像一团团诡异的污渍。 她需要將它们按日期、按货品大类重新整理、誊录摘要、再装订成册。这是个极其考验眼力和耐心的活计，枯燥得让人眼皮打架。 她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角那座一人多高的落地钟。铜製的钟摆有节奏地左右摇晃，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咔噠、咔噠”声。快三点了。 她放下笔，动作自然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然后站起身，走向角落里的暖水瓶，拿起自己的搪瓷杯。 “张伯，我去打点热水，您杯子要添吗？”她声音不大，带著点午后的慵懒。 张伯正伏案誊抄一份文件，闻言头也没抬，只是从喉咙深处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林晚星拿起张伯那个同样斑驳的搪瓷缸和自己的杯子，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档案室厚重的木门。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不知哪个科室隱约传来电话铃声。 她熟门熟路地走向走廊尽头——那里是这层楼唯一的盥洗室，同时也是个小小的杂物间，平时除了清洁工，很少有人会特意绕到这边来。 她端著接满水的两个杯子，脚步轻快地走回档案室。推开门，张伯依旧埋首在故纸堆里，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 林晚星將他的搪瓷缸轻轻放在他桌角不易碰到的位置，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笔，重新投入与那些模糊墨跡的战斗中。 “呼——”林晚星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面前那堆民国二十六年的海关单据，终於整理誊录好了一大半。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 “张伯，我去把整理好的这部分先归到『丙字三號』柜顶层吧？省得堆在桌上占地方。”她请示道。 张伯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浑浊的眼睛似乎聚焦了一下，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嗯……行。小心点，那柜子高。” “您放心！”林晚星抱起一摞用牛皮纸绳綑扎好的、厚厚的卷宗，分量不轻。她走向房间深处那个巨大的、几乎顶到天板的“丙字三號”铁皮档案柜。 柜子確实很高。林晚星踮起脚尖，伸直手臂，也只能勉强够到柜子顶层的边缘。她需要藉助旁边那把老旧的木製踏脚凳。她把卷宗暂时放在旁边一个矮柜上，转身去搬凳子。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档案室那扇厚重的木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力道很大，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林晚星刚把踏脚凳搬离地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激灵！心臟猛地提到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门口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总务科那个油滑的孙有才！他显然也没料到门会撞这么响，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隨即又堆起那副惯常的、令人不適的热络笑容。 “哟！张伯！忙著呢？”孙有才嗓门洪亮，打破了档案室的寂静，他迈步就要往里走。 林晚星此刻的位置，正挡在孙有才和张伯的视线之间，她手里还搬著那个笨重的踏脚凳。孙有才这猛地一闯进来，视线受阻，根本没注意到她脚下还放著那摞沉重的卷宗，那可是她刚整理好的！ 眼看孙有才的脚就要踢到那摞卷宗！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星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著踏脚凳，猛地向侧面踉蹌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卷宗前面！ “哎呀！” “哐当——！” 沉重的老榆木踏脚凳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在旁边的铁皮档案柜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柜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而林晚星自己也摔倒在地，姿势狼狈，但巧妙地避开了那摞至关重要的卷宗。 她甚至慌乱地用手在旁边的矮柜上撑了一下，指尖划过矮柜表面，將放在边缘的几份零散文件不经意地扫落在地。 纸张飘散，像受惊的白色蝴蝶。 整个档案室瞬间一片狼藉，充斥著木头撞击金属的余音、纸张飘落的轻响和林晚星那声带著痛楚的惊呼。 “啊！”孙有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跳，猛地剎住脚步，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乱和摔倒在地的林晚星。 脸上那假笑彻底僵住，变成了真实的错愕和一丝慌乱，“这，这怎么回事？林小姐你……” “哎哟。”林晚星坐在地上，秀气的眉头紧蹙著，一手捂著脚踝，一手撑著地面，脸色有些发白，额角甚至因为刚才的惊嚇和用力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几缕黑色的髮丝黏在颊边，看起来楚楚可怜，惊魂未定。 她抬起眼，看向孙有才，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孙，孙先生？您进来怎么也不先敲个门呀？嚇死我了，差点撞到您。” 她声音带著点微颤，把受害者的姿態做得十足十。潜台词清晰无比：都是你冒冒失失闯进来害的！ 孙有才被她这控诉的眼神看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又无从说起。確实是他没敲门就闯进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张伯，希望老头能说句话。 第13章 机密文件 张伯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佝僂著背，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先是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林晚星。 又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文件和那歪倒的踏脚凳，最后，那没什么神采的目光落在了孙有才脸上。 他没说话，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指责都让孙有才感到难堪。 “我，我这不是，急著找份文件嘛！” 孙有才干巴巴地解释，语气明显弱了下去，带著点心虚。 “吴秘书急著要一份前年，前年政府债券发行的存档文件。催得紧……”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绕过地上的狼藉去扶林晚星，“林小姐，你没事吧？摔著哪了？” 林晚星在他手碰到自己之前，已经咬著牙，自己用手撑著旁边的矮柜，慢慢地、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脚踝，秀眉依旧微蹙著，吸著冷气：“嘶。还好，好像扭了一下脚，应该没大事。” 她没再看孙有才，而是转向张伯，带著歉意：“对不起张伯，我，我没拿稳凳子，把文件也弄乱了。” 张伯的目光在她微微踮著的右脚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文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人没事就好。文件，捡起来就是。” 他顿了顿，浑浊的视线终於转向一脸尷尬杵在那里的孙有才，“前年债券发行的卷宗……在『乙字七號』柜，第二层。编號『乙七零二』到『乙七零五』。自己去找。” “哎！好！好！谢谢张伯！”孙有才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再也不敢多看林晚星一眼。 灰溜溜地快步走向张伯指定的柜子，动作麻利地翻找起来，恨不得立刻消失。 林晚星鬆了口气，这才真正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清晰的酸痛。 她忍著疼，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 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那摞整理好的核心卷宗安然无恙！ 刚才那一下要是被孙有才踢散了，或者更糟，被他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摘要，后果不堪设想！ 她低著头，专注地將散落的纸张一页页捡起，小心地拍掉上面的灰尘，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整理好。 阳光透过高窗，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专注而细致的侧影，带著一种沉静的、抚平混乱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片深灰色的、质感极佳的衣角，无声无息地映入了她低垂的视线边缘。 林晚星的动作猛地一僵。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鑑人的黑色系带皮鞋。 然后，是笔挺熨帖、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西装裤管。 再往上，是敞开的同色系呢料长大衣下摆，一丝不苟的浅灰色马甲，系得规整的深色领带。 最后，是那张俊美得近乎凌厉，却又带著疏离淡漠的脸。 顾征。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档案室的门口，身姿挺拔如松。 他深邃的目光，正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更准確地说，是落在她手中正在整理的那几份散落文件上。 他身后半步，站著妆容精致的吴曼丽秘书，此刻吴秘书脸上也带著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讶，看著档案室內的狼藉。 他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一幕，他看到了多少？ 林晚星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净净，只留下冰冷的麻木。 指尖因为用力捏著纸张而微微泛白。 顾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双深潭般的墨色眼眸，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后，他的视线移开，掠过地上歪倒的踏脚凳，扫过旁边矮柜上那摞安然无恙的、綑扎好的卷宗。 最后，落在了正手忙脚乱从柜子里抽出文件的孙有才身上。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却让林晚星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林晚星以为这位冰山科长会直接无视这片混乱，或者开口斥责时，顾征却有了动作。 他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昂贵皮鞋的鞋跟敲击在老旧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晚星紧绷的神经上。 他径直走向林晚星——更准確地说，是走向她面前散落著最后几页文件的地面。 在林晚星惊愕得近乎呆滯的目光注视下，这位仿佛不沾尘埃、高高在上的顾科长，竟然微微俯下了身。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出来，动作从容而优雅，仿佛不是在地面捡拾文件，而是在处理一件艺术品。 他极其自然地捻起了落在林晚星脚边、她还没来得及捡起的最后两张散页。 林晚星的呼吸彻底停滯了。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极其清淡而冷冽的松木混合著雪茄的气息。那气息带著一种冰冷的距离感，瞬间將她包围。 顾征垂著眼睫，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他的手指白皙乾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拂过那泛黄的、带著脏污纸页的动作，却带著一种奇异的专注。 他看得很快，只扫了一眼页眉的编號和开头几行字。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於，他抬起眼。 那双深邃得如同寒夜星空的墨色眼眸，再次看向林晚星。 距离很近，近得林晚星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眼底深处那难以捉摸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光。 他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档案室里响起，清晰地敲打在林晚星的耳膜上，每一个字都带著千钧的重量： “林小姐做事很细致。” 他的语调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讚许还是別的什么，“连这些『机密』等级的往来电文底稿，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轰——！ 林晚星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机密等级？！电文底稿？！ 她刚才扫落在地的，竟然是这种东西？！她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归档文件！ 第14章 张伯的秘密 张伯让她整理的不都是些海关税务单据吗？这些要命的电文底稿怎么会混在里面？还散落在地，被顾征亲手捡了起来？！ 林晚星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迎视著顾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一旁的孙有才也嚇傻了，抱著好不容易找到的文件，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吴曼丽站在门口，精致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和一丝凝重。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张伯，厚厚的镜片后，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也极其短暂地、锐利地闪烁了一下。 档案室里，只剩下那座落地钟钟摆单调而沉重的“咔噠、咔噠”声，像是在为这凝固的、充满致命张力的时刻，做著无情的倒计时。 空气里瀰漫的尘埃，在这微弱的光线下，舞动得更加肆无忌惮。 档案室的门在顾征和吴曼丽身后无声地合拢，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囂，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孙有才抱著那份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债券文件，像个受惊的兔子，几乎是贴著门缝溜了出去，连句告辞的话都忘了说，背影狼狈不堪。 沉重的关门声，像是一记闷锤，砸在林晚星紧绷的心弦上。 她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著那几页被冷汗微微濡湿的散乱文件。 脚踝的酸痛早已被巨大的恐慌淹没，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著肋骨，发出沉闷而急促的迴响。 顾征最后那句话，在她的脑海深处，反覆迴响—— “连这些『机密』等级的往来电文底稿，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他在暗示些什么，自己一个入职不久的小职员，知道什么是机密文件吗。 这是在恐嚇自己吗。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张伯。 他佝僂著背，慢吞吞地从他那张堆满卷宗的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手里依旧拿著那块灰扑扑的抹布。 “嚇著了？”张伯的声音沙哑乾涩，像砂纸摩擦木头，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走到林晚星面前，伸出枯瘦的手。 林晚星几乎是下意识地，將那几页烫手山芋般的文件递了过去。 张伯接过去，看也没看，动作有些迟缓地將它们和地上其他散落的纸张归拢到一起。 然后走到那个巨大的“丙字三號”柜前，拉开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抽屉，將整叠文件隨手塞了进去，又慢悠悠地上了锁。 “下次搬东西，小心点。”张伯锁好抽屉，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看著林晚星。 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那些是昨天才从机要室那边退下来的废稿，还没来得及处理，不是什么要紧东西。顾科长大概是看错了编號。” 这解释太过轻描淡写。顾征那样的人，会看错编號？ 而且，他刚才的语气是那么篤定。 “真的吗，张伯？” “嗯。”张伯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再看她，佝僂著背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抹布，又开始慢悠悠地擦拭他那张堆满杂物的桌子。 “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那凳子放回原处。” 张伯的反应，像一团迷雾，反而让林晚星的心更加七上八下。 顾征特意来恐嚇自己？没必要吧，顾征来给自己这么小小的职员一个下马威，实在是大材小用。 “好的张伯。”她低声应道，声音还有些不稳。 她强忍著脚踝的酸痛，走过去扶起那个沉重的踏脚凳。 榆木的冰冷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她咬著牙，將它搬回墙角原来的位置。 动作间，脚踝的痛楚一阵阵传来，让她额角渗出冷汗。 【叮！检测到宿主轻微扭伤，右脚踝。是否消耗1功德点兑换『云南白药气雾剂（试用装）』进行缓解？是/否？】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换！必须换！林晚星毫不犹豫地在心里確认。1个功德点而已，小命要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叮！扣除功德点：1点！】 【商品：云南白药气雾剂（试用装）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几乎是瞬间，一小罐熟悉的红白相间的气雾剂出现在她的空间角落里。 林晚星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点。不管他们有没有怀疑自己，会不会利用自己。 至少，系统还在，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不敢在档案室多做停留，忍著痛，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半旧的布手袋。 然后，她看向已经重新埋首在文件堆里、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张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张伯，我先走了？” “嗯。”张伯头也没抬，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林晚星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一瘸一拐地推开了档案室沉重的门。 第15章 购买武器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迴荡，带著一种劫后余生的急促和慌乱。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走出那栋压抑的新政府大楼，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夕阳的余暉给上海滩林立的高楼涂抹上一层曖昧的金红色。 街道上车水马龙，黄包车的铃鐺声、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交织成一片喧囂的市井交响。 这熟悉的、充满烟火气的嘈杂，此刻听在林晚星耳中，却像隔著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拖著隱隱作痛的右脚，沿著霞飞路慢慢走著。 高档的洋行橱窗里灯火辉煌，陈列著最新款的巴黎时装和昂贵的珠宝，衣著光鲜的红男绿女们谈笑风生。 这一切繁华，都与她格格不入，更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亭子间，林晚星反手锁上门。 她立刻从空间里取出那罐云南白药气雾剂。熟悉的药味瀰漫开。 她熟练地脱下鞋袜，露出红肿的脚踝，对著伤处“嗤嗤”喷了几下。 冰凉的药雾带著强烈的薄荷和中药气味瞬间覆盖了皮肤，带来一阵刺痛，紧接著是丝丝缕缕的清凉和舒缓。 “嘶……”她吸著冷气，齜牙咧嘴。 按理来说，自己还没做出什么大事来。 那个孙有才，是纯粹的蠢，还是另有所图？ 一个个问號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行走在一条薄如刀刃的钢丝之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不行，不能慌。” 林晚星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勉强集中。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首先，顾征的“夸奖”绝对不怀好意。那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注意到了自己，而且很可能已经起了疑心。 其次，张伯的態度曖昧不明，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暂时似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最后，孙有才，那个蠢货暂时可以放在一边。 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滴水不漏。 档案室的工作不能停，那是她目前获取信息最直接的渠道。 功德点，也得继续想办法赚！实力才是硬道理！ 她用意念打开功德系统界面，看著那剩余的521点功德值，心里稍稍有了点底。 “得弄点真正能防身的东西……” 她喃喃自语，开始在系统里快速搜索。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了几样物品： 防狼报警器（偽装成钥匙扣款）：5功德点。小巧隱蔽，高分贝噪音，足以在危急时刻製造混乱脱身。 高强度防身战术笔（钨钢攻击头）：15功德点。日常书写无碍，关键时刻能当破窗锤和近身防卫武器。 微型可携式电击器（口红偽装款）：30功德点！效果强劲，隱蔽性极佳，一击制敌的利器！ “换！都换！”林晚星没有丝毫犹豫。安全投资，刻不容缓！功德点了还能再赚，命只有一条！ 【叮！扣除功德点：50点！】 【商品：防狼报警器（偽装成钥匙扣款）x1，高强度防身战术笔（钨钢攻击头）x1，微型可携式电击器（口红偽装款）x1 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看著空间里静静躺著的三样小巧却致命的护身符，林晚星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一点实处。 她將那支偽装成普通金属钢笔的战术笔拿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冰冷的钨钢笔身，沉甸甸的，带著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她將它小心地插进自己旗袍侧襟的內袋，和那片柔软的卫生巾放在了一起。 一刚一柔，仿佛是她此刻处境的微妙隱喻。 夜幕彻底笼罩了上海滩。亭子间外，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这座不夜城浮华而危险的轮廓。 远处隱约传来留声机播放的靡靡之音，像是魔鬼的低语。 第16章 被监视 林晚星坐在黑暗中，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不灭的微光，勾勒出她单薄而挺直的剪影。 她手里紧紧握著那支冰冷的战术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顾征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依旧在她脑海中冷冷地注视著她。 就在这时—— 【警告！警告！】 【侦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来源定位：新政府大楼——机要档案室！】 【波动特徵：持续性、低强度、非自然！疑似监控或探测类设备启动！】 【请宿主提高警惕！建议暂时远离该区域！】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警报音，如同惊雷，骤然在林晚星的脑海中炸响。 每一个字都带著刺骨的寒意。 林晚星猛地从床上弹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顾征，一定是他！ 他果然没有放过她，他怀疑了，他在查她。 甚至可能就在今晚，在她离开之后，他派人潜入了档案室。 脚踝的疼痛在云南白药的清凉药力下渐渐钝化，变成一种沉闷的酸胀，提醒著白日的惊魂。 林晚星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黑暗的亭子间里，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脑海中那刺耳的警报音虽已沉寂，但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神经上。 顾征。 这个名字像一块沉重的寒冰，压在她的心口。 他果然没有放过她。那看似平静的注视下，是早已启动的精密探查。 他到底想找到什么？是她刻意整理文件时留下的指纹？是她藏匿某些“废稿”的痕跡？还是她与那个被送去教堂的匿名包裹之间，某种无法言说的联繫？ 她摸索著走到窗边，没有开灯，只將厚重的旧窗帘拉开一条细缝。 楼下的街道灯火阑珊，黄包车夫拉著晚归的客人匆匆跑过，留下清脆的铃声。 这看似寻常的市井景象，此刻在她眼中，却处处潜藏著无形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插在旗袍內袋里的战术笔。 冰冷的钨钢笔身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坚实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 防狼报警器偽装成普通的黄铜钥匙扣，掛在手袋里。 那支口红电击器，则被她小心地藏在了床板下的一道缝隙里。 “还不够。”林晚星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点装备，对付地痞流氓或许足够，但在顾征那种级別的人物面前，恐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更快的反应，需要更强的自保能力。 她重新坐回吱呀作响的木板床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用意念再次沉入脑海，调出功德系统的界面。 淡蓝色的光晕映照著她苍白的脸。 【当前总功德值：469点。】 看著这个数字，她微微蹙眉。 下午兑换防身装备一下子掉了50点，一天下来进帐的几十点日常分几乎消耗殆尽。 功德点来得慢，起来却像流水。 她快速瀏览著兑换列表。目光在几个选项上停留： 基础格斗术（入门级）：100功德点。包含简单实用的擒拿、挣脱、要害打击技巧。 危机感知强化（初级）：150功德点。小幅度提升对恶意、危险信號的直觉预警能力。 体质微调（耐力/敏捷）：80功德点/项。缓慢改善身体素质。 每一项都让她心动，基础格斗术是近身保命的根本，危机感知在当下这种被监控的环境里，无异於多出一条命。 至於体质，她这具身体確实太过孱弱，刚才崴脚就是明证。 然而，高昂的价格像一盆冷水。全换？她的功德点立刻就要见底。 而且，这些能力並非立竿见影。 格斗术需要时间练习，危机感知更像一种玄学，体质提升更是缓慢的过程。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列表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信息碎片·特定人物（时效性）：30-100功德点不等。隨机获取目標人物近期（24小时內）一条未公开的行为或对话片段。目標人物身份、信息价值决定价格。信息真实性保证。冷却时间：72小时。 林晚星的呼吸微微一滯。 就是这个！ 虽然价格浮动大，信息隨机，冷却时间也长，但这是目前唯一有可能直接窥探到顾征动向的途径！ 哪怕只是一条模糊的线索，也比现在这样完全被动挨打、像个瞎子一样强！ 她不再犹豫。意念集中在选项上，心中默念目標：顾征。 【请求锁定目標：顾征。身份判定：新政府经济科科长，上海站地下情报网络高级成员（疑似），多重身份。威胁等级：极高。信息价值判定：高。】 【信息碎片抽取中……】 【所需功德点：70点。是否確认兑换？是/否？】 70点！还可能是地下党？林晚星的心抽了一下。这几乎是她现有功德点的六分之一。 但想到顾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想到档案室里那无声无息的监控，这70点，必须！ “確认！”她在心中咬牙道。 【叮！扣除功德点：70点！】 【信息碎片兑换成功！正在生成……】 【信息碎片（顾征）內容加载中……】 【加载完毕！】 一段极其简短、甚至有些模糊的对话片段，如同强行插入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林晚星的脑海： “……档案室那边，加装的东西，確定万无一失？” “是，顾先生。用的是最新的德国货，体积小，藏在钟摆后面，声画同步，非常隱蔽。线路直接接入您办公室的独立线路，绝对安全。” “嗯。张伯那边反应如何？” “老样子，没什么特別的。下午摔了一跤，脚好像扭了。” “……知道了。继续观察。任何异常，隨时匯报。” “明白！” 对话戛然而止。 林晚星猛地睁开眼，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凿开了她最后一丝侥倖。 监控果然存在！ 而且就藏在她每天都能看到、听到的那座落地钟里。 位置之隱蔽，设备之先进，完全超出了她对这个时代的想像。 更可怕的是，顾征竟然特意问起了张伯的反应 下午她摔倒时，张伯那含糊其辞的解释，那隨手锁进底层抽屉的废稿。 他到底是毫不知情，还是本身就是顾征放在档案室里的一双眼睛？ 顾征那句“张伯那边反应如何？” 语气里听不出关切，更像是一种確认。 信息碎片虽然昂贵，但价值巨大！ 它证实了最坏的情况，但也撕开了对方严密布局的一角。 第17章 带伤上班 第一，监控位置確定了——落地钟钟摆后。这给了她规避的可能。 以后在档案室，尤其是靠近那座钟的区域，必须极度谨慎！ 说话、动作，甚至眼神，都要反覆思量。 第二，顾征对张伯的態度曖昧。 那句询问，说明他並非完全信任张伯？或者只是在確认张伯是否察觉了异常？ 张伯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至少，他可能不是顾征的核心心腹？这或许有一丝可以利用的空间？ 第三，负责安装和监控的人，声音恭敬，称顾征为“顾先生”。 这应该是顾征的心腹手下。这个人，是突破口吗？ 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衝撞。她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观察。 当务之急，是明天如何回到那个被严密监控的档案室，如何扮演好一个刚摔伤脚、胆小怕事、对一切懵懂无知的小档案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脚伤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清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窗纸渗入亭子间。林晚星早早醒来。 脚踝的疼痛经过一夜休息和云南白药的持续作用，已经减轻了许多，但走动时依旧能感觉到明显的牵扯感和酸胀。 她刻意没有过多处理，让红肿的痕跡依旧明显。 她换上了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布旗袍，款式是最简单朴素的学生款，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头髮也只用一根最普通的黑色发绳松松挽了个低髻，几缕碎发自然地垂在颊边，更添几分柔弱和楚楚可怜。 脸上不施脂粉，刻意让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眼圈下甚至用指腹沾了点灰，揉出一点淡淡的阴影，一副没睡好又强打精神的模样。 对著缺了一角的水银模糊的镜子，她仔细调整著自己的表情。 眼神要带著点刚入职场的怯生生，动作要因为脚伤而显得迟缓笨拙，但又不能过於夸张，要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种我很痛，但我很努力在坚持的倔强感。 从霞飞路到新政府大楼不算远的一段路，她走了平时两倍的时间。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刻意逼出来的。 走进新政府大楼肃穆的门厅，那股熟悉的、混合著消毒水和旧文件的气味再次包裹了她。 她低著头，儘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扶著冰凉的墙壁，慢慢挪向通往机要档案室的那条僻静走廊。 刚走到档案室门口，厚重的木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张伯佝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著一个空了的搪瓷缸子，似乎正要去打水。 看到门外扶著墙、脸色苍白、右脚微跛的林晚星。 他那张布满皱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落在了她明显不自然的右脚上。 “脚还没好？” 张伯的声音依旧是沙哑乾涩的，像砂纸摩擦，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动作比平时似乎慢了一拍。 林晚星立刻低下头，声音又轻又软，带著点委屈和强忍的痛楚。 “好一些了，张伯。就是走路还有点使不上劲，走得慢，怕耽误了上班。” 她一边说，一边扶著门框，慢慢地、有些笨拙地挪进档案室。 每一步都刻意加重了右脚的不便，身体的重心明显偏向左侧。 【叮！检测到宿主带伤坚持工作，行为符合『坚韧不拔』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399 + 1 = 400点！】 系统的提示音適时响起。林晚星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苦笑。 这点坚韧的代价，实在有点大。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动作缓慢地將手袋放好，然后拿起桌上的抹布，准备开始例行公事地擦拭桌面和柜子。 “放著吧。”张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晚星动作一顿，有些愕然地回头。 张伯已经打水回来，正將他那个搪瓷缸子放回原位。 他没有看林晚星，目光落在墙角那座巨大的落地钟上。 钟摆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左右摇晃，发出单调的“咔噠、咔噠”声。 “脚不方便就少动。” 张伯慢吞吞地说著，走到靠墙的一个老旧木柜前，弯腰打开了最底层的柜门，在里面窸窸窣窣地翻找著什么。 片刻后，他直起身，手里多了一个深褐色、巴掌大的小瓷瓶。 瓶身上没有任何標籤，瓶口用软木塞塞著。 他走到林晚星桌前，將那瓷瓶放在她桌角。 “药酒。”张伯言简意賅，浑浊的目光透过镜片，似乎在她红肿的脚踝处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老家带来的土方子，跌打扭伤，揉开了好得快些。” 说完，他不再停留，佝僂著背，走回自己的位置。 重新拿起他那块永远也擦不乾净的旧抹布，开始慢悠悠地擦拭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仿佛刚才只是隨手丟下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空气里瀰漫开一股浓烈而奇特的药味，辛辣中带著一丝苦凉，正是从那深褐色的小瓷瓶里散发出来的。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瓶。药味更加浓郁地钻入鼻腔。 她轻轻拔开软木塞，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著不知名草药和高度烧酒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些刺鼻。 这气味很陌生，绝不是现代那些中成药的味道。 瓶身粗糙，没有任何標识，確实像乡下自製的土方。 她抬眼，再次看向张伯。 他正用一根手指沾了点口水，费力地捻开一张粘连在一起的旧文件页，动作迟缓而专注。 那副样子，和弄堂里任何一个普通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別。 林晚星默默地將软木塞塞了回去。 她没有立刻使用这瓶药酒，只是將它小心地放在了抽屉里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谢谢张伯。”她轻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带著点真诚的感激，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警惕。 张伯没有回应，仿佛没听见。 只有他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满是尘埃的档案室里轻轻迴荡。 第18章 找到监控 林晚星重新拿起抹布。 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去搬动什么，也没有去够高处。 她的活动范围严格控制在远离那座落地钟的区域，只擦拭自己桌面附近和低矮的柜子。 动作因为脚伤而显得格外缓慢、笨拙，甚至有些吃力。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伸手，都伴隨著细微的、因疼痛而抽气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带伤坚持进行基础清洁工作，行为符合『恪尽职守』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400 + 1 = 401点！】 【叮！检测到宿主工作状態，因伤效率降低，但態度认真，行为符合『实事求是』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401 + 1 = 402点！】 系统提示音依旧在忠诚地记录著她的“表演”。 林晚星心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 这点滴的积累，在巨大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灰尘的舞蹈中缓慢流逝。 林晚星擦完了自己负责的区域，便坐在位置上，拿起一份相对不那么重要的旧报纸合订本，开始慢吞吞地整理页码，装订成册。 她的动作很慢，手指翻动纸页时带著一种刻意的笨拙，仿佛因为脚伤连带著手也有些不听使唤。 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纸页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一遍又一遍、极其隱蔽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那座一人多高的落地钟，黄铜的钟摆规律地左右摆动，发出永恆的“咔噠”声。 钟体是深色的实木，雕刻著繁复却蒙尘的欧式纹。 钟面的玻璃也积著一层灰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从她这个斜侧的角度看过去，钟摆后方是一片深邃的阴影，什么也看不清。 她需要更近一点，或者一个更合適的角度。 机会在临近中午时悄然出现。 张伯站起身，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他拿起搪瓷缸子，走向门口：“我去打点水。” “好的张伯。”林晚星连忙应道，声音依旧温顺。 厚重的木门在张伯身后合拢。 档案室里只剩下林晚星一人，以及那座落地钟单调的声响。 就是现在！ 林晚星的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脸上依旧维持著那份因伤痛带来的苍白和疲惫。 她放下手中的报纸合订本，扶著桌子边缘，慢慢站起身。 右脚不小心在地面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低低地惊呼一声：“啊！” 借著这踉蹌的惯性，她看似慌乱地伸手向前抓扶，目標正是落地钟旁边一个堆放著几卷旧地图的矮柜！ 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去，一只手撑在矮柜边缘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则慌乱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指尖似乎极其不经意地扫过落地钟侧面靠近钟摆后方的木质边框。 就在这电光火石、身体前倾的瞬间，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 借著窗外透进来的、恰好偏移了一点角度的光线，穿透钟摆晃动的间隙，刺向那片幽深的阴影！ 一个极其微小、不足指甲盖大的圆形凸起物，极其巧妙地镶嵌在钟体內壁一个雕刻纹的凹陷处！ 它的顏色和木纹几乎融为一体，若非这个特定的角度和光线，以及她刻意的、近距离的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更让林晚星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个凸起物中央，一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极其微弱的红色光点，正在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极其微弱地、稳定地闪烁著！ 监控，正在运行中。 她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也借势勉强站稳，脸上適时地浮现出惊魂未定和后怕的表情。 一只手还捂著胸口，微微喘息著。 她的目光迅速从钟摆后方移开，带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委屈，仿佛真的只是被绊了一下。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张伯端著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 张伯看著站在钟旁、脸色发白、捂著胸口的林晚星，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询问。 “没，没事张伯。”林晚星连忙低下头。 声音带著点惊魂未定的微颤，扶著旁边的矮柜，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回自己的座位。 “刚才脚软了一下，差点摔倒。嚇死我了。” 她坐回椅子上，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张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那座落地钟。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自己位置坐下，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热气，小口地啜饮起来。 裊裊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 林晚星也低下头，拿起那份报纸合订本，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后背的冷汗已经濡湿了內里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找到了。 第19章 调整心態 脚踝的肿痛在云南白药和几日带伤摸鱼的精心养护下，终於像退潮的海水，缓缓收敛了它的声势。 虽然走快了还有些许牵扯感，但那份沉重的滯涩已然消失。 清晨，林晚星对著那面依旧朦朧的水银镜，仔细扎好马尾，发绳是普通的黑色，衬得她颈项线条乾净利落。 镜中少女眉眼温婉，皮肤白皙，晨光透过窗欞，在她脸颊投下柔和的光晕，带著一种未经世事的清澈感。 她轻轻拍了拍脸颊，嘴角自然地上扬。 “元气满满的一天！” 她对著镜子里的自己轻声打气，声音清脆，带著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脚伤好转，仿佛连带著连日来因发现监控而蒙上的那层无形阴霾也驱散了不少。 顾征的监视？发现了又如何？她林晚星行得正坐得直，兢兢业业刷分工作，怕他不成！ 她步履轻快地走出亭子间，步伐虽不如从前迅捷。 但那份刻意为之的柔弱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恢復健康后的鬆快。 霞飞路的梧桐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空气里有刚出炉的生煎包香气。 她深吸一口，只觉得通体舒畅。阳光正好，生活总要向前看。 走进档案室，张伯已经在了，正慢吞吞地擦拭著一个蒙尘的铜製文件盒。 听到动静，他抬起浑浊的眼，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明显利落了许多的步態上停顿了一下。 “张伯早！”林晚星声音清脆，笑容明朗，像一缕晨风拂过这间沉闷的屋子。 “脚好多啦！今天保证不拖您后腿！” 她动作麻利地放下手袋，拿起自己的抹布，目標明確地走向一排文件柜，准备大干一场的姿態。 【叮！检测到宿主恢復健康后积极投入工作，行为符合『活力满满』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403 + 1 = 404点！】 （系统提示音带著一丝欣慰） 林晚星心情颇好，一边哼著不成调的小曲儿，一边开始擦拭柜子。 动作恢復了往日的利落，但並非莽撞。 她的视线范围依旧巧妙地避开了那座落地钟的核心区域，只在整理低层或侧面的文件时，才会不经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钟体。 那小红点依旧在阴影中稳定地闪烁著，像一个沉默的註脚。 知道了它的存在，反而让林晚星有种敌明我暗的小小掌控感。 “张伯，这柜顶的灰够开染坊了，我擦擦？” 她指著旁边一个稍矮的铁皮柜顶，扬声问道。声音坦荡，带著点徵询意见的认真。 张伯“唔”了一声，算是应允。 林晚星立刻搬来踏脚凳，利索地爬上去，踮起脚尖擦拭高处。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和伸直的纤细手臂上，勾勒出充满活力的剪影。 她动作幅度不大，却乾净利落，灰尘簌簌落下。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承担较困难清洁工作（擦拭高处），行为符合『勇於担当』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2点！】 【当前总功德值：404 + 2 = 406点！】 林晚星嘴角微弯，从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对自己的效率很满意。 她瞥了一眼抽屉深处那个深褐色小瓷瓶。 药酒的气味似乎被抽屉封印得很好，但她心里那点对张伯硬核关怀的暖意，却悄悄溜了出来。 这老头儿，面冷心，嗯，至少不坏？ 她走到张伯桌边，拿起他的搪瓷缸子：“张伯，我帮您续点热水？” 张伯正用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分离两张粘连得如同连体婴般的文件页，闻言头也没抬，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林晚星端著缸子走到角落的暖水瓶旁，拧开盖子，滚烫的水流注入杯中。 氤氳的热气升腾起来。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隨即推开。 第20章 日方注资 是总务科的吴曼丽秘书。 她今天穿著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珍珠白色软缎旗袍。 领口別著一枚小巧精致的翡翠胸针，头髮一丝不乱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妆容精致，眉眼间带著职业化的干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矜持。 “张伯。” 吴曼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安静的档案室，带著一种公式化的客气。 “顾科长需要调阅民国二十七年下半年，沪上几家主要纱厂向政府申请原料配额补贴的全部原始卷宗，包括所有往来公文和批核记录。” 她说著，递过一张列印著文件编號和名称的纸条，纸张边缘裁切得如同刀锋般整齐。 张伯终於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吴曼丽，又看了看纸条。 他慢吞吞地放下小镊子，接过纸条，凑到厚厚的眼镜片前，仔细辨认著上面的字跡。 片刻后，他沙哑地开口。 “『丁字柜』，第四排。从『丁四零一』开始到『丁四三零』都在那里。” 他抬手指了指档案室深处一排巨大的深棕色木柜。 吴曼丽顺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微微頷首。 “有劳张伯儘快整理出来，顾科长下午开会要用。” “嗯。”张伯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 依旧慢条斯理地拿起他的小镊子，继续跟那两张顽固的文件页较劲。 吴曼丽细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张伯的效率不太满意。 她的目光扫过站在暖水瓶旁端著搪瓷缸的林晚星，眼神在她年轻朝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隨即露出一丝职业化的微笑。 “这位是新来的小林吧？麻烦你协助张伯，儘快把文件找齐送到经济科顾科长办公室。辛苦。” “好的，吴秘书！”林晚星立刻应道，声音清脆，带著新人的积极。 “我这就去！” 她快步將盛满热水的搪瓷缸稳稳放在张伯桌角不易碰洒的位置，动作利落。 【叮！检测到宿主积极协助上级吴秘书工作指令，行为符合『执行力强』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2点！】 【当前总功德值：406 + 2 = 408点！】 林晚星心里的小算盘拨得飞快：送文件去顾征办公室，这机会有点意思。 正好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监视狂科长的老巢！ 顺便，嗯，光明正大地路过，看看能不能再赚点跑腿分？ 她不再耽搁，快步走向张伯指定的那排“丁字柜”。 柜子很高，文件盒排列得密密麻麻，蒙著厚厚的灰尘。 她仰头辨认著模糊的编號標籤：“丁四零一……丁四零二……” 找到了起始位置。 “张伯，是从『丁四零一』开始对吧？一直到『丁四三零』？” 她扬声確认，声音在空旷的柜架间迴荡。 角落里传来张伯含糊的回应：“……嗯。” 林晚星立刻行动起来。 她搬来踏脚凳，动作麻利地爬上去，打开柜门。 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呛人气味扑面而来。 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伸直手臂，去够最顶层的文件盒。 指尖触碰到硬纸板盒的边缘，用力往外抽。 “嘿咻！” 沉甸甸的文件盒被成功抽出。灰尘簌簌落下，在光柱里飞舞。 她抱著盒子跳下凳子，放在旁边临时清理出来的空桌上，又迅速爬上去够下一个。 【叮！检测到宿主独立完成高空取物工作，行为符合『身手敏捷』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2点！】 【当前总功德值：408 + 2 = 410点！】 效率极高。 不到一刻钟，从“丁四零一”到“丁四三零”的三十个硬纸板文件盒，整整齐齐地在桌上垒起一座小山。 林晚星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著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有成就感。 她拿出一个备用的空文件筐，开始將盒子一个个小心地码放进去。 盒子很沉，码到一半，她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姿势。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刚刚搬下来的一个文件盒侧面。 那里贴著一张泛黄的標籤，除了编號，下面还用极小的、褪了色的钢笔字，潦草地写著几个字。 林晚星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凑近了些。 “申新七厂，特別报备，日方注资。” 这几个字如同细小的冰针，瞬间刺入她的眼帘！ 申新七厂？纱厂？日方注资？ 林晚星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 她立刻想起前几天整理报纸时，似乎瞥见过关於沪上纱厂经营困难的零星报导，但语焉不详。 而“日方注资”这背后意味著什么？正常的商业行为？还是某种渗透和控制的前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张伯。 老头儿依旧在跟他的文件页较劲，仿佛对这边毫无察觉。 她又极其隱蔽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座落地钟的方向。 红色的光点依旧在稳定闪烁，像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林晚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专注码放文件的认真模样。 她迅速將那个贴有特殊標籤的盒子塞进了筐底，用其他盒子严严实实地盖住。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隨手调整了一下顺序。 但她的內心，已然掀起了波澜。 第21章 给顾征送文件 这份看似普通的申请补贴文件里，竟然藏著“日方注资”的线索。 这绝非小事，意味著日本人把手伸进了关係民生的纱厂。 他们想干什么？控制原料？影响市场？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这个信息，必须想办法送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很快，三十个文件盒全部稳妥地装进了结实的文件筐里。 她试了试重量，沉甸甸的，需要双手环抱。 “张伯，文件找齐了，我现在给顾科长送过去？” 她扬声问道，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张伯终於放下了他的小镊子，浑浊的目光扫过那满满一筐文件，点了点头。 “嗯，去吧。” 林晚星抱起沉重的文件筐，双臂被坠得微微发酸。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確保筐子抱稳，然后转身，脚步沉稳地走出了档案室。 身后，那座落地钟的钟摆，依旧在规律地“咔噠、咔噠”。 抱著沉甸甸的文件筐，走在通往经济科办公室的走廊上，林晚星的脚步不疾不徐。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高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 她脸上表情平静，带著点送文件的新人该有的认真，但心底却像绷紧的弦。 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日方注资”信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不断扩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她一边走，一边飞快地思考著对策。 直接记下编號？不行，太刻意，而且监控可能无处不在。用脑子硬记？ 申新七厂，特別报备，日方注资。 这几个关键词反覆在脑海中烙印。 传递，怎么传递？ 教堂那边刚送过磺胺，短期內再去，风险剧增。 而且这种模糊的情报，红方那边会重视吗？ 思绪纷乱间，经济科那扇厚重的、带著黄铜把手的实木门已在眼前。 门虚掩著，里面隱约传来谈话声。 林晚星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屈起指节，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篤、篤、篤。”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请进。” 一个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正是顾征。 林晚星定了定神，用肩膀轻轻顶开门，抱著文件筐走了进去。 经济科科长的办公室，比她想像的要简洁，却处处透著一种低调的考究。 空间宽敞，光线明亮。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光洁如镜，上面整齐地摆放著文件架、一部黑色电话机和一盏绿罩檯灯。 靠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厚重的精装书册。 角落处有一组深棕色的皮质沙发和小茶几。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雪茄菸丝和优质皮革混合的味道，沉稳而冷冽。 顾征就坐在办公桌后。 他穿著一身熨帖的深灰色细条纹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解开了第一粒纽扣，少了几分平日的刻板，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似乎刚才正在和站在桌前的人交谈。 站在办公桌前匯报的人，林晚星认得，正是食堂遇见那个总务科的孙有才。 他此刻背对著门口，听到动静才有些慌张地转过身。 看到抱著文件筐进来的林晚星，他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隨即又堆起那副惯常的、带著点油滑的笑容。 顾征的目光越过了孙有才，落在了林晚星和她怀中的文件筐上。 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平静无波，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只是確认来人的身份。 隨即又落回手中的文件，语气平淡地吩咐孙有才。 “刚才说的事，按计划去办。不要出紕漏。” “是！是！顾科长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孙有才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又飞快地瞟了林晚星一眼。 这才侧著身子，几乎是贴著墙边，快步溜出了办公室，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晚星和顾征两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滯。 只有墙上掛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隱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第22章 第一次独处 林晚星抱著沉重的文件筐，站在原地，感觉手臂的酸胀感更加明显。 她儘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 目光落在顾征办公桌前方的一块空地上，等著他指示放在哪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顾征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著一种无声的审视压力。 顾征没有立刻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然后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宽大的真皮椅背上。 双手十指交叉，隨意地搁在桌面上。 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放鬆，却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场更加迫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晚星，这一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 从她额角因为搬运重物而渗出的一点细汗，到她抱著文件筐微微用力的手指关节，再到她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学生旗袍。 “档案室送来的？” 顾征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打破了沉寂。他的视线落在文件筐上。 “是，顾科长。” 林晚星立刻应道，声音清脆，带著点新人的拘谨和认真。 “吴秘书要的民国二十七年下半年纱厂配额补贴卷宗，一共三十盒，编號从『丁四零一』到『丁四三零』。” 她报得清晰准確。 “嗯。”顾征应了一声，目光却並未从她脸上移开，反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脚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看似隨意的关心，让林晚星心头猛地一跳。他关心这个干嘛？ 她脸上適时地露出一丝被领导关心的、略带羞涩和感激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好多了，谢谢顾科长关心。就是还有点使不上劲，不过搬点东西没问题！” 她说著，还轻轻掂了掂怀里的文件筐，证明自己没问题的样子，带著点年轻人逞强的小倔强。 顾征看著她脸上那抹乾净又带著点生涩的笑容，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极快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细微得几乎不存在，却瞬间柔和了他过於冷峻的轮廓线条。 “放那边吧。”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办公桌侧后方靠墙的一个空置的矮柜。 “好的！”林晚星暗自鬆了口气，抱著沉重的筐子，脚步稳健地走过去。 她小心地將文件筐放在矮柜上，动作轻巧，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放好后，她直起身，微微侧身，看向顾征，等待下一步指示。姿態恭敬而自然。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顾征宽大的红木办公桌。 桌面上很整洁。但就在文件架的旁边，靠近他手肘的位置，隨意地放著一件小东西——一个黄铜材质的、造型相当別致的打火机。 打火机的盖子上，似乎镶嵌著什么。 林晚星的瞳孔在剎那间微微收缩！ 那是一个图案，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眼熟的图案！ 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和她之前在那张记录著日本间谍信息的“废稿”上看到的、被墨水晕染模糊的標记，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这个，更加清晰、更加精致！ 电光火石间，那个被刻意印在文件上的標记，与眼前这个黄铜打火机上的精致图案，在她脑海中轰然重叠。 这个標记，它出现在被张伯锁进抽屉的“废稿”上。 如今又出现在顾征的私人打火机上，这意味著什么？！ 顾征，燕子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在她脑海里疯狂翻滚。 他是“燕子”？还是他也在追查“燕子”？这个打火机是线索？是信物？还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还有事？” 顾征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林晚星脑海中惊涛骇浪般的混乱。 她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盯著他桌面看的视线停留得有点长了！ 她迅速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强迫自己稳住声音，带著点恰到好处的侷促。 “没……没有了，顾科长。文件放好了，您看……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著那副新人等待吩咐的、略带点茫然和紧张的表情。 只是脸色似乎比刚才苍白了一点点。 顾征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那目光平静依旧，却仿佛带著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了。辛苦。” “不辛苦！应该的！那顾科长，我先回去了？” 林晚星连忙说道，声音带著点如释重负的轻快。 “嗯。”顾征淡淡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文件，目光垂落下去，仿佛她已不再存在。 林晚星几乎是屏著呼吸，脚步儘量平稳地转身，拉开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走了出去。 她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著。 脑海中，那只振翅欲飞的燕子图案，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紧急文件递送任务，行为符合『高效可靠』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5点！】 【当前总功德值：410 + 5 = 415点！】 第23章 土方子 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经济科科长办公室內。 顾征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並没有看，深邃的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方向。 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板，看到那个年轻档案员略显仓惶的背影。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著，发出极有规律的、微不可闻的轻响。 片刻后，他拿起桌上那个造型別致的黄铜打火机。 拇指轻轻一拨，“嚓”的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映亮了他深潭般的眼眸。 火苗的光芒，恰好落在那只振翅欲飞的燕子图案上，流光溢彩。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深，含义不明的弧度。 走出经济科那扇沉重的实木门，隔绝了顾征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和那只灼人眼球的黄铜燕子。 林晚星靠在冰凉的大理石廊柱上，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心臟还在胸腔里咚咚地擂鼓，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凉颼颼的。 “嚇死我了。”她小声嘟囔，拍了拍胸口，试图把那只振翅欲飞的燕子从脑子里拍出去。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高窗慷慨地泼洒进来，驱散了些许残留的寒意。 林晚星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可怕的念头强行打包塞进脑海深处。 管他呢！顾征是燕子也好，抓燕子的也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 她林晚星，一个刚穿越来的小菜鸟，一个只想苟著刷分送物资的爱国好青年，操心那么多干嘛？ 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多赚点功德点，给自己换个铁脚水上漂或者过目不忘技能更实在！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轻鬆不少。 她挺直腰板，迈开步子，朝著档案室的方向走去。 脚步重新变得轻快，仿佛刚才的惊鸿一瞥和心头巨震只是午休时做的一个短暂噩梦。 推开档案室的门，那股熟悉的陈年纸墨混合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张伯依旧佝僂著背，埋首在他那堆纸山后面。 手里的小镊子正跟一张顽固的纸页较劲，听见动静，也只是从厚厚的镜片后抬了抬眼皮。 “张伯，文件送过去啦！顾科长签收了！” 林晚星声音清脆，带著完成任务的小小雀跃，像只归巢的喜鹊。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顺手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面残留的一点浮灰。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紧急文件递送任务，行为符合『高效可靠』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5点！】 【当前总功德值：415点！】 （系统的提示音带著一丝肯定。） 林晚星嘴角弯了弯。5点！跑一趟腿顶她吭哧吭哧擦半天柜子！这买卖划算！ 要是天天有这样的美差就好了！ 她美滋滋地盘算著，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抽屉。 那个深褐色的小瓷瓶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散发著无声的硬核关怀。 脚踝处传来一丝微弱的酸胀感，提醒著她之前的伤。 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抽屉。 那股浓烈、霸道、混合著陈年草药和高度烧酒的气息瞬间冲了出来，直钻鼻腔！ “咳咳！”林晚星被呛得眼泪汪汪，赶紧把抽屉推回去一大半，只留一条缝。 这味儿太上头了！张伯老家的土方子，杀伤力果然非同凡响！ 但怎么说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而且，万一真有效呢？ 她捏著鼻子，做贼似的飞快地把小瓷瓶从抽屉缝里掏出来，拔开软木塞。 更加浓郁、堪称生化武器级別的气味轰然炸开！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手心倒了黄豆粒大小的一点药酒。 药酒是深褐色的，粘稠，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辛辣苦凉感。 她皱著眉，像是进行某种重大科学实验般，视死如归地將那点药酒抹在脚踝还有些微肿的地方。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立刻蔓延开来！ “嘶——！”林晚星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瓶子扔出去！这感觉，比抹辣椒油还刺激！ 她咬著牙，本著良药苦口利於病的朴素信念，忍著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用力揉搓起来。 说来也怪，那股灼烧感持续了十几秒后，渐渐被一种深层的、带著清凉的温热感取代。 原本那点隱隱的酸胀感，似乎真的被揉散了不少，脚踝处感觉轻鬆了许多。 “咦？好像有点用？” 林晚星惊奇地看著自己的脚踝，又看看手里这瓶其貌不扬的生化武器，眼神复杂。 张伯，您老家这土方子有点东西啊。虽然气味足以熏晕一头牛，但效果立竿见影。 她赶紧把软木塞塞紧，像处理危险品一样把小瓷瓶重新塞回抽屉最深处，关上抽屉，长长舒了口气。 脚踝的轻鬆感让林晚星心情大好。她哼著不成调的歌，开始整理桌上散落的旧报纸。 阳光透过高窗，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日子嘛，总得过下去。 发现燕子標记的惊恐，被脚伤好转和土方奇效带来的小確幸冲淡了不少。 第24章 得知黑市消息 午饭时间，林晚星照例和赵小梅她们几个年轻女职员凑在一桌。 食堂依旧嘈杂，饭菜依旧寡淡，但气氛却因为赵小梅带来的重磅八卦而热烈起来。 “哎哎哎！特大消息！”赵小梅压低声音，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著兴奋的光芒，神秘兮兮地凑近。 “知道吗？就昨天！法租界那边，靠近霞飞路的一个小教堂，听说收到了一大箱子东西！” “什么东西？”刘淑芬立刻来了精神，连扒饭的动作都停了。 “磺胺！” 赵小梅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著抑制不住的激动。 “一整箱磺胺注射液！崭新的！就放在教堂后面的小仓库门口！没留名儿！” “天哪！”李秀兰惊呼出声，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 “一整箱磺胺？那得值多少钱啊！谁这么大方？不对，谁这么大胆子？” “可不嘛！”赵小梅用力点头。 “现在外面黑市上，一支磺胺都炒到天价了！有钱都买不著！这一箱子。 我的老天爷！听说教堂的神父都惊呆了！赶紧报告了巡捕房，巡捕房又上报了。 结果查来查去，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 “肯定是送给红……”刘淑芬脱口而出。 话没说完就被李秀兰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她齜牙咧嘴。 “嘘！作死啊你！小声点！” 李秀兰紧张地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她们这桌，才鬆了口气，压低声音。 “不管送给谁，能弄到这么多磺胺，还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这人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是活菩萨转世？” “就是就是！”赵小梅一脸憧憬，“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给他供起来！太牛了！” 林晚星安静地听著，小口小口地扒著碗里的糙米饭。 努力维持著脸上那副刚来上海啥也不懂的懵懂表情，只是嘴角忍不住悄悄地、得意地向上翘了翘。 活菩萨？过奖过奖！ 她林晚星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有淘宝功德系统的、平平无奇的物资搬运工罢了！ 【叮！检测到宿主匿名捐赠的磺胺引发正向社会反响（小范围），行为符合『深藏功与名』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20点！】 【当前总功德值：415 + 20 = 435点！】 （系统提示音带著一丝愉悦？） 噗！林晚星差点被嘴里的饭粒呛到！深藏功与名？还+20点？！ 统子你这判定深得我心啊！听著赵小梅她们充满敬佩的议论。 看著系统里暴涨的功德值，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比三伏天喝了冰汽水还舒坦！ 做好事不留名还能得高分，这买卖，值！ 她心情大好，连带著看碗里那几片寡淡的白菜帮子都顺眼了不少。 功德点充裕了，心思也活络起来。 她一边听著赵小梅继续八卦教堂磺胺的各种离奇猜测，一边用意念悄悄打开了功德系统的兑换界面。 435点！一笔巨款！ 她的目光在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能力选项上扫过。 防身装备暂时够用，体质强化需要时间，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闪烁著诱人光芒的选项上： 【幸运大转盘（单次抽奖）！消耗功德值：100点！】 【奖品池包含：实物商品（小概率）、技能碎片（中概率）、特殊状態（大概率）！】 【备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欧皇附体还是非酋降临，全看今日手气！】 100点！抽一次！ 林晚星的心砰砰跳起来。这赌性有点大啊！ 但看著那欧皇附体四个字，再想想自己穿越加系统加空间的逆天运气，一股莫名的自信涌上心头！ 搏了！单车变摩托！万一抽中个过目不忘或者身轻如燕，那不是原地起飞？ “確认抽奖！”她在心中默念，带著点小激动和小忐忑。 【叮！扣除功德值：100点！】 【幸运大转盘启动中……】 【转盘飞速旋转……金光闪烁……】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状態——[锦鲤光环·初级]（时效：24小时）！】 【状態描述：在接下来的24小时內，宿主的运气將得到小幅提升！走路可能捡钱，买东西可能打折，遇到麻烦也可能化险为夷哦！请尽情享受欧气爆棚的一天吧！】 锦鲤光环？！初级，时效24小时。 林晚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虽然不是直接的能力或物品，但这个状態听起来就很棒啊！ 走路捡钱？买东西打折？化险为夷？ 这不正是她这种需要苟著发育、精打细算的地下工作者最需要的吗？ 值！这100点得值！ 她感觉自己头顶仿佛真的多了一个看不见的、闪著金光的锦鲤泡泡，走路都带风了！ 下午的工作因为锦鲤光环的加持，似乎都变得格外顺利。 一份原本粘连得如同铁板的旧文件，她只是隨手一扯，竟然就完美地分开了！ 张伯让她去找一份压箱底的老地图，她隨手在標註的柜子底层一摸，竟然直接就抽了出来！ 连档案室里的灰尘，似乎都识趣地躲著她飘。 【叮！检测到宿主工作效率显著提升（疑似玄学加成），行为符合『如有神助』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3点！】 【当前总功德值：335 + 3 = 338点！】 （系统，你真相了！） 林晚星乐得合不拢嘴，干活更起劲了。 锦鲤光环，yyds！ 临近下班，赵小梅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 “晚星，晚上有空没？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林晚星眨眨眼。 “嘘！”赵小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亮晶晶的。 “黑市！听说过没？” 黑市，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词儿刺激！ “就在闸北那边，一个废弃的仓库区，晚上才开张！” 赵小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点兴奋和紧张。 “那里头什么稀罕东西都有！洋人的罐头、香水、布料。运气好还能碰上盘尼西林呢！就是价格贵得嚇死人，而且不太安全。” 她说著，又有点犹豫地看了看林晚星。 “不过你刚来，带你去开开眼？放心，我熟门熟路！” 黑市！盘尼西林！林晚星的眼睛也亮了！ 这不正是检验锦鲤光环成色的最佳试验场吗？ 而且，她空间里那点可怜的家当，也需要一个合理的来源掩护！ 去黑市买点东西回来，合情合理啊！ “去！”林晚星毫不犹豫地点头，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跟你去长长见识！” 锦鲤护体，怕什么！ 第25章 黑市见闻 林晚星跟著赵小梅，七拐八绕地穿过狭窄、污水横流的小巷。 越往里走，环境越显杂乱破败，与法租界的整洁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赵小梅显然熟门熟路，脚步轻快，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周围。 她带著林晚星来到一片用锈蚀铁皮和高大围墙围起来的废弃仓库区。 入口处很不起眼，只有一个叼著菸捲、眼神凶悍的彪形大汉把守。 赵小梅上前，熟稔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塞过去两张皱巴巴的钞票。 大汉斜睨了林晚星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进去。 一踏入这片区域，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摊位上的东西五八门，光怪陆离。 有卖旧衣服旧皮鞋的，有卖各种来路不明的洋货的——印著外文的罐头、玻璃瓶装的香水、顏色鲜艷的布匹、造型奇特的打火机、甚至还有半旧的电唱机。 也有卖吃食的，热气腾腾的餛飩摊，香气四溢的烤红薯炉子。 角落里，还有人缩在阴影里，面前摆著几个小纸包，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四周，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硬货了。 林晚星好奇地打量著这一切，感觉像走进了老电影的场景。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战术笔，又感受了一下头顶那看不见的锦鲤光环，心里踏实了不少。 赵小梅则显得很兴奋，拉著她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在某个摊位前驻足。 “看！美国巧克力！贵死了，一小块顶我半个月工资！” “哇！真正的法国香水！就剩半瓶了……” “嘖嘖，这呢子大衣，料子真好，可惜是男式的……” 林晚星一边跟著赵小梅看热闹，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视著那些卖药品的摊位。 本书首发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磺胺、阿司匹林、碘酒，价格果然高得离谱。 盘尼西林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显然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这时，赵小梅在一个卖杂货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乾瘦的老头，摊子上摆著针头线脑、肥皂牙粉、纽扣发卡之类的东西，东西很杂，但胜在便宜。 “大爷，这蛤蜊油怎么卖？” 赵小梅拿起一个圆圆的、印著粗糙纹的小铁盒。 “两毛。”老头眼皮都没抬。 “这么贵！一毛五！”赵小梅熟练地砍价。 老头摇摇头，不吭声。 赵小梅撇撇嘴，放下蛤蜊油，又拿起一小盒牙粉：“这个呢？” 林晚星的目光却被摊子角落里一堆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几个用粗糙黄草纸包起来的小方块，上面没有任何標识，看起来灰扑扑的。 “大爷，那个是什么？”她指著那些小方块问道。 老头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林晚星：“土肥皂。乡下自己熬的，去污还行，就是糙点，不伤手。一毛钱三块。” “我要三块！”林晚星立刻说道，这个东西不打眼，隨处能得，或许能为之后探听消息打掩护。她爽快地掏出一毛钱递给老头。 老头收了钱，隨手包了三块土肥皂给她。 黄草纸粗糙，摸上去有点喇手，里面的肥皂块硬邦邦的，顏色灰黄，散发著一股淡淡的、带著碱味的草木气息。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採购『掩护性物资』（土肥皂），行为符合『未雨绸繆』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338 + 1 = 339点！】 （系统：宿主很有想法！） 林晚星美滋滋地把三块土肥皂塞进自己的布手袋里。 “晚星，你买这个干嘛？” 赵小梅不解地看著她，“这土肥皂可糙了，洗衣服都嫌刮手！” “便宜嘛！”林晚星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袋。 “老家也用这个，习惯了，洗得还挺乾净！” 她隨口胡诌。 赵小梅也没在意，拉著她又往人堆里钻。 在一个相对热闹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 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正唾沫横飞地吆喝著。 “瞧一瞧看一看啊！正宗的美国货！骆驼牌香菸！新到的！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香菸盒子上印著昂首的骆驼图案，绿绿，在昏暗的灯光下很是醒目。 不少穿著体面些的男人围在那里，眼神热切。 “让让！让让！” 一个穿著绸衫、梳著油亮分头的中年男人挤开人群，嗓门洪亮。 “老板，给我来两条骆驼！” 光头老板脸上堆笑。 “好嘞！王老板大气！两条骆驼，承惠，三块大洋！” 他麻利地用旧报纸包好两条烟递过去。 那王老板接过烟，隨手揣进怀里，正要掏钱。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戴著破毡帽、缩著肩膀、看起来像是搬运工模样的男人，似乎被人群挤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猛地撞在了王老板身上！ “哎哟！”王老板被撞得一个趔趄，怀里的香菸差点掉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破毡帽男人慌忙道歉，声音沙哑，点头哈腰。 王老板皱著眉头，厌恶地拍了拍被撞到的绸衫，骂了句。 “走路不长眼啊！”也没太在意，掏出三块亮闪闪的银元递给光头老板，转身挤出人群走了。 这小小的插曲並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人群很快又恢復了喧闹。 林晚星和赵小梅站在外围看著。赵小梅撇撇嘴。 “哼，显摆什么，三块大洋买两条烟，够我们吃一个月了！” 林晚星却微微蹙眉。 刚才那个搬运工撞人的动作似乎有点刻意？ 而且那人道歉时低头的瞬间，她好像瞥见他毡帽下那双眼睛，异常地锐利和冰冷。 不像是个普通的苦力。但人太多，灯光又暗，她也看不清。 “走吧小梅，这里烟味太大了。” 林晚星拉了拉赵小梅的袖子。 “嗯，再逛逛！”赵小梅点点头。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赵小梅在一个卖头绳发卡的摊子前挪不动步了。 对著一个镶著廉价水钻的发卡爱不释手，跟摊主討价还价。 林晚星站在旁边等她，目光隨意地扫视著周围。 突然，她的视线被不远处仓库墙根阴影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昏黄的灯光下，墙角一堆废弃的麻袋和木箱旁，似乎有个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在反光。 什么东西？ 第26章 一块银元 林晚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看了看还在跟摊主磨嘰的赵小梅，说了句。 “小梅，我去那边看看。”便朝著墙根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反光的东西，竟然是一块银元！ 银元静静地躺在泥地上，沾了些灰土，但边沿的齿纹和中间袁大头的轮廓清晰可见。 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著诱人的、属於金属的微光。 林晚星的心跳瞬间加速！ 银元？一块大洋！ 她下意识地抬头左右张望。 周围人来人往，但似乎没人注意到墙根这不起眼的角落。 那个撞了王老板的破毡帽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锦鲤光环显灵了！走路真能捡到钱。 林晚星感觉头顶那个看不见的泡泡瞬间闪起了金光！ 她强压住內心的狂喜，做贼似的飞快弯腰，一把將那块沾著灰的银元捞进手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真实无比！ 她紧紧攥住，迅速塞进自己的旗袍侧襟內袋里，心臟激动得怦怦直跳。 【叮！检测到宿主意外获得財物（银元*1），疑似[锦鲤光环]生效！行为符合『天降横財』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5点！】 【当前总功德值：339 + 5 = 344点！】 （系统：光环效果拔群！） 林晚星捂著內袋，感觉那块银元滚烫滚烫的。 她脸上努力维持著平静，走回赵小梅身边时，脚步都有些发飘。 “晚星，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赵小梅终於以满意的价格买下了那个水钻发卡。 正美滋滋地往头上比划，看到林晚星一脸捡到宝的表情，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 林晚星赶紧收敛笑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就是觉得，这地方挺有意思的。” 她总不能说，我刚捡了一块大洋吧。 “那是！开眼界吧？”赵小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走！带你去吃餛飩！我请客！庆祝我买到新发卡！” 她拉著林晚星，兴冲冲地朝一个冒著腾腾热气的餛飩摊走去。 林晚星被她拉著走，手一直下意识地按著內袋里那块硬邦邦的银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锦鲤光环，果然名不虚传！ 黑市餛飩的香气在寒夜里格外诱人。林晚星和赵小梅挤在简陋的长条木凳上，捧著粗瓷碗，小口啜饮著滚烫的汤水。 薄皮餛飩在舌尖化开，肉馅鲜美，汤里飘著翠绿的葱和几滴香油，在这物资匱乏的年月，堪称奢侈的享受。 “好吃吧？”赵小梅得意地眨眨眼。 “这摊子的餛飩，肉馅实在，汤底是用猪骨熬的，比那些掺了锯末的强多了！” 林晚星满足地点点头，又舀起一个餛飩。內袋里那块银元沉甸甸的，让她心里格外踏实。 锦鲤光环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几个小时，就让她白捡了一块大洋！要是天天有这运气…… “砰！” 一声突兀的闷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声音不大，像是重物落地的声响，但在嘈杂的黑市里依然显得格外突兀。 林晚星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声音似乎来自不远处那个卖香菸的光头老板的摊位。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抓小偷！抓小偷啊！” 光头老板的吼声炸雷般响起，他满脸横肉的脸涨得通红，挥舞著粗壮的胳膊。 “有人偷了我的烟！整整两条骆驼！三块大洋啊！”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有人惊讶，有人幸灾乐祸，更多人则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生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林晚星和赵小梅也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张望。 光头老板正揪著一个瘦小的男孩破口大骂。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衣衫襤褸，脸上脏兮兮的，被拎著后领，像只小鸡仔似的悬在半空，惊恐地挣扎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男孩带著哭腔喊道，声音尖细，“我刚过来，什么都没拿！” “放屁！”光头老板怒不可遏，另一只手啪啪地拍著空荡荡的摊位。 “两条骆驼！就在你过来后不见了！不是你还有谁？走！跟我去见巡捕！” 男孩嚇得脸色煞白，双腿乱蹬。 “真的不是我！我发誓！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影往那边跑了！穿黑衣服的！” 林晚星皱起眉头。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她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撞了王老板的破毡帽男人！ 那刻意的一撞，那锐利的眼神，难道？ “哎呀，那孩子看著怪可怜的。” 赵小梅小声嘀咕，“会不会真不是他？” 林晚星没吭声，目光扫视著混乱的人群。 突然，她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 在仓库区边缘的阴影里，一个穿著深色衣服、戴著破毡帽的身影正敏捷地翻越围墙！ 就是他！那个搬运工！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 直觉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香菸大盗！那孩子只是替罪羊！ 她下意识地往前挤了几步，想要指认，但那黑影已经翻过围墙，消失在夜色中，快得像是幻觉。 “走走走！见巡捕去！” 光头老板已经拽著哭喊的男孩往黑市出口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议论纷纷。 “真可怜，这么小就偷东西……” “说不定是惯偷呢！这年头……” “两条骆驼啊，够判几年了……” 林晚星站在原地，心里不是滋味。 那孩子惊恐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看到了真凶，却无能为力。 这感觉，憋屈！ 第27章 王老板 “晚星？发什么呆呢？” 赵小梅拉了拉她的袖子，“走吧，闹成这样，也没什么好逛的了。” 林晚星回过神，点点头。 两人隨著人流往外走。路过一个卖旧书的摊位时，一本破旧的册子封面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海租界地图详考（民国二十六年修订版）》 地图？！林晚星眼睛一亮。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对这座城市详细布局的了解！ 有了地图，以后送物资、找路线就方便多了！ “老板，这个怎么卖？”她拿起那本泛黄的地图册。 摊主是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抬了抬眼皮：“两毛。” 林晚星刚要掏钱，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可是有一块大洋的横財！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老板，我刚捡到个东西……”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从內袋摸出那块银元，在摊主眼前晃了晃。 “您看，我用这个换您的地图册，再搭上那边那本《上海风物誌》，行不？” 摊主的眼睛在看到银元的瞬间亮了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迅速接过银元，用牙齿咬了咬，確认是真货后，麻利地把两本书塞给林晚星。 “成交！姑娘好运气啊！” 【叮！检测到宿主以意外之財换取实用物资（地图册+风物誌），行为符合『物尽其用』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3点！】 【当前总功德值：344 + 3 = 347点！】 （系统：宿主很会过日子！） 林晚星美滋滋地把两本书塞进手袋。 一块大洋换两本旧书，看似亏了，但对她来说，这地图册的价值远超银元！ 而且，横財不心疼，还能赚功德点，简直一举三得！ 走出黑市，夜风带著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 赵小梅裹紧了单薄的袄，打了个喷嚏。 “哎呀，突然降温了！晚星，咱们赶紧回去吧！” 林晚星点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往电车站走。 路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突然从阴影里传来。 “哎哟……” 林晚星脚步一顿，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巷子深处，一个黑影蜷缩在墙角，似乎在痛苦地蠕动。 “谁、谁在那儿？” 赵小梅嚇得一把抓住林晚星的胳膊，声音发颤。 黑影又呻吟了一声，这次清晰了些：“救、救命……” 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著赵小梅小心地靠近。 借著远处微弱的路灯光，她们看清了，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穿著考究的深色西装，此刻却狼狈地倒在脏兮兮的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一只手紧紧捂著腹部，指缝间有暗色的液体渗出。 血！他受伤了！ “天哪！”赵小梅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晚、晚星，我们快走吧！这、这人说不定是黑帮火併受伤的！惹上麻烦就糟了！” 林晚星却站著没动。 伤者痛苦的表情和微弱的求救声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而且那身西装，怎么看著有点眼熟？ 就在这时，男人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与林晚星对上。 那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即使在剧痛中依然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姑、姑娘……”他声音嘶哑。 “帮、帮我……通知……顾……” 顾？！林晚星心头一震。顾征？！这人认识顾征？！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黑市里那个三块大洋买了两条骆驼香菸的王老板吗？！ 虽然此刻他脸色惨白，头髮凌乱，但那身绸衫和分头，绝对错不了！ “王老板？”她试探著问道。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痛苦地点点头。 “你、你认识我？那更好了……快……顾征……电话……告诉他……燕子……飞了……” 燕子？！林晚星瞳孔骤缩！又是燕子！那个打火机上的標记！ 顾征和燕子果然有关係！ 而且看这样子，这位王老板似乎是顾征的人，正在执行什么任务，却受了伤？ “晚星！我们快走吧！” 赵小梅急得直跺脚，“这人来路不明，万一……” “小梅，你先回去。” 林晚星突然做了决定，声音出奇地冷静。 “这位先生我认识，是我老乡的亲戚。我不能丟下他不管。你先走，別让人看见你跟我一起。” “啊？可是……” “快走！” 林晚星难得强硬地推了赵小梅一把，“明天见！” 赵小梅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害怕占了上风，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小巷里只剩下林晚星和那个受伤的王老板。 第28章 系统救人 “王老板，您伤在哪里？” 林晚星蹲下身，小声问道。 “腹、腹部……”王老板痛苦地喘息著。 “刀伤……不深……但流血……止不住……” 林晚星轻轻掀开他捂著伤口的手。 借著微光，她看到西装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大片，伤口处还在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情况不妙！ “我、我的烟……被调包了……” 王老板断断续续地说。 “里面……有微型胶捲……日本人……燕子小组……名单……必须……拿回来……” 微型胶捲？日本人名单？ 林晚星的心砰砰直跳。 她这是不小心撞进了什么谍战大戏啊！但现在救人要紧！ “王老板，这附近有电话吗？我帮您叫救护车！” “不……不能去医院……” 王老板摇头，冷汗涔涔。 “找……顾征……电话……霞飞路……32號……杂货铺……暗號……就说……王掌柜的茶叶……发霉了……” 霞飞路32號？暗號？ 林晚星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情节，比电视剧还刺激！ 但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王老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再不止血，怕是要出人命！ “王老板，您坚持住！我先帮您简单包扎一下！” 她说著，迅速解下自己的围巾，叠成厚厚的一块，压在王老板的伤口上。 “按紧了！我去找电话！” 王老板虚弱地点点头，手指颤抖地按住围巾。 林晚星站起身，刚要离开，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她不是有系统吗？！ 功德淘宝里肯定有急救用品啊！还找什么电话，直接救人不是更快？！ 她立刻用意念打开系统界面，快速搜索急救包。果然，跳出来一大堆选项： 基础急救包（含止血带/纱布/酒精等）：15功德点。 军用急救包（含止血粉/缝合工具等）：30功德点。 高级战场急救包（含吗啡/血浆扩容剂等）：80功德点！ 要哪个？王老板的伤不算特別严重，主要是失血过多。 基础急救包应该够用？不，等等！军用急救包里有止血粉！效果更好！ “兑换军用急救包！” 林晚星毫不犹豫地在心中確认。 【叮！扣除功德值：30点！】 【商品：军用急救包x1 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几乎是瞬间，一个橄欖绿色、印著红十字的小包出现在她的空间里。 林晚星假装从手袋里翻找，实则迅速將急救包拿了出来。 “王老板，我刚好带了点急救用品！” 她蹲下身，麻利地打开急救包，取出止血粉和纱布。 “您忍一忍，我帮您处理伤口！” 王老板惊讶地看著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专业急救包，但失血过多的眩晕让他无力多问，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林晚星小心地掀开被血浸透的西装和衬衫，露出伤口。 一道约五厘米长的刀伤，不算很深，但割破了血管，血还在往外渗。 她深吸一口气，回忆著大学急救课上学过的知识，先用酒精清理伤口周围，王老板疼得直抽气。 然后撒上厚厚一层止血粉，最后用纱布紧紧包扎起来。 “好了！血止住了！” 林晚星鬆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但您还是需要专业医生处理，伤口可能会感染……” “不……不用……”王老板的脸色好了一些，挣扎著想要坐起来。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晚星，是新政府档案室的职员。” 林晚星扶著他靠墙坐好。 “王老板，您现在能走吗？我送您去那个杂货铺？” 王老板摇摇头。 “太危险……刚才袭击我的人……可能还在附近……你……帮我去传话……就说……王掌柜的茶叶发霉了……燕子……飞了一只……剩下的……还在笼子里……” 林晚星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这是某种暗號。 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您在这里安全吗？” “嗯……巷子尽头……有个废弃的锅炉房……我能躲进去……” 王老板虚弱地指了个方向，“姑娘……小心……別让人……跟踪……” 林晚星帮他艰难地挪到锅炉房门口，確认暂时安全后，才匆匆离开小巷。 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 她居然真的救了个人！还用系统买的急救包！这感觉真是刺激又奇妙！ 第29章 反间谍行动 霞飞路32號离这里不远。 林晚星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有人跟踪。 锦鲤光环还在，应该能保佑她化险为夷吧？ 十分钟后，她站在了霞飞路32號，一家名为福源的小杂货铺门前。 铺子已经打烊，但里间还亮著灯。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我是来传话的。” 林晚星压低声音。 “王掌柜说，他的茶叶发霉了。燕子飞了一只，剩下的还在笼子里……” 门內瞬间安静了。 几秒钟后，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皱纹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她。 “姑娘，你再说一遍？” 林晚星一字不差地重复了暗號。 门缝后的眼睛眯了眯：“王掌柜人呢？” “他受伤了，在闸北黑市附近的一个废弃锅炉房里。” 林晚星快速说道，“腹部刀伤，我已经帮他简单止血包扎，但需要医生！” 门突然大开，一个精瘦的老头闪身出来，动作敏捷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带路！” 林晚星点点头，转身领著老头快步往回走。 一路上，老头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精明的眼睛不断扫视著周围，像只警惕的老猫。 回到锅炉房，王老板已经半昏迷了。 老头检查了一下伤口，点点头。 “处理得不错。”他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塞进王老板嘴里。 “消炎的。姑娘，搭把手，扶他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王老板，从小巷另一头绕出去。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阴影处。 老头打开后车门，三人合力把王老板塞了进去。 “姑娘，今晚的事，跟谁都別说。” 老头关上车门，锐利的目光盯著林晚星，“为了你好。” 林晚星点点头：“我明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个，王老板说的燕子是日本间谍吗？” 老头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你知道得太多了，姑娘。” 他的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间，那里似乎藏著什么硬物。 林晚星后背一凉，连忙摆手。 “我、我就是好奇！我在档案室工作，今天刚好看到一些文件上有燕子標记，所以……” “档案室？”老头眯起眼。 “你是顾征那边的人？” “我、我只是个普通档案员……” 林晚星结结巴巴地说，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王老板的香菸！他说里面有微型胶捲，被调包了！” 老头的表情变了：“胶捲？日本人名单？”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迅速拉开车门，“上车！详细说！” 林晚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头一把塞进了副驾驶。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中，朝著未知的方向驶去。 【叮！检测到宿主意外捲入反间谍行动並成功救助伤员，行为符合『见义勇为』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50点！】 【当前总功德值：347 + 50 = 397点！】 （系统的提示音带著一丝惊嘆！） 林晚星坐在飞驰的车里，看著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情复杂。 她只是想去黑市买个土肥皂啊！ 怎么莫名其妙就上了反间谍的贼船？这锦鲤光环，是不是有点太“欧”了。 第30章 谈话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黑色的轿车像一尾沉默的鱼，在夜色笼罩的上海滩悄然穿行。 车窗外，霓虹灯的光晕被拉成长长的色带，明灭不定地掠过林晚星略显苍白的脸。 副驾驶座上，她正襟危坐，手指下意识地绞著衣角。 身边开车的精瘦老头，杂货铺的余掌柜，侧脸线条紧绷，眼神锐利如鹰，专注地盯著前方的道路，一言不发。 后座隱约传来受伤的王老板压抑的呻吟声。 车內的空气沉甸甸的，瀰漫著消毒药水、血腥味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林晚星的心跳依然有些快，但最初的慌乱已被一种奇异的镇定取代。 她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王老板歪倒在座椅上，脸色依旧惨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老头塞给他的消炎药似乎起了作用。 “姑娘，”余掌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沉寂。 “你叫什么名字？在档案室具体做什么工作？” 他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但林晚星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审视。 “我叫林晚星，是新政府机要档案室的普通档案员，刚入职不久，负责整理一些旧文件。” 林晚星如实回答，声音儘量保持平稳，带著点新人的拘谨，“今天下班，是跟庶务科的同事赵小梅一起去黑市……买点东西。” 她特意点出了赵小梅，表明自己並非单独行动。 “赵小梅？”余掌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人呢？” “当时情况太嚇人，王老板又流血不止，我怕连累她，就让她先回去了。” 林晚星解释道，语气带著点后怕和无奈，“她胆子小，估计嚇得不轻。” 余掌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车子拐进一条更加僻静的小路，最终在一栋不起眼的、带著小小院落的石库门房子前停下。 周围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 “下车。”余掌柜简短地命令道。 林晚星连忙推开车门。余掌柜则迅速下车，拉开后车门，將几乎昏迷的王老板架了出来。 他动作利落，显然力气不小。林晚星想上前帮忙，被余掌柜用眼神制止。 “你跟著，別出声。” 三人快速进入小院，余掌柜用钥匙打开一扇不起眼的侧门。 里面灯光昏暗，布置简陋，像是一个临时的安全屋。 一个穿著灰色短褂、面容敦厚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里面，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熟练地接过王老板，將他扶到一张铺著乾净白布的单人床上。 “老余，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一边麻利地检查王老板的伤口，一边问道。 “遇袭了，腹部刀伤。失血不少，但这位林姑娘做了初步处理，止住了血。” 余掌柜快速说道，目光转向林晚星，“林晚星，新政府档案室的。就是她传的信。” 中年男人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星，带著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姑娘，多谢了。”他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解开林晚星之前的包扎，重新消毒，撒上一种气味更冲的深褐色药粉，进行更专业的缝合包扎。 林晚星看著那嫻熟的动作和专业的药粉，心里暗暗咋舌。果然是专业的！ “林姑娘，”余掌柜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林晚星也坐。 “把你今晚看到、听到的，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他的语气严肃，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林晚星定了定神，將整个经过娓娓道来。 从赵小梅带她去黑市，到看到骆驼香菸摊位的光头老板，再到那个穿绸衫、梳分头的王老板买烟，接著是破毡帽男人意外撞人。 隨后光头老板发现香菸失窃揪住小乞丐，自己看到破毡帽男人翻墙逃走，离开黑市时在小巷发现受伤的王老板。 以及王老板在意识模糊时断断续续说的微型胶捲、燕子飞了、日本人名单等关键词。 还有那句至关重要的暗號王掌柜的茶叶发霉了，最后是她找到霞飞路32號杂货铺报信。 她敘述得条理清晰，重点突出，语气平实，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隱瞒，除了自己兑换急救包的部分，只说是刚好带了点急救用品。 只是在提到王老板意识模糊时喊出顾征名字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並补充道。 “我当时也很惊讶，但王老板当时神志不太清醒，可能是……认错人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余掌柜的脸色。 余掌柜和那个正在处理伤口的中年男人，林晚星听到余掌柜叫他老杨，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都有些凝重。 “微型胶捲，藏在香菸里……”余掌柜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著，眼神锐利。 “燕子飞了。看来行动暴露了，东西被日本人截胡了。” “王哥这次是去接头，拿那份潜伏名单的。”老杨一边包扎，一边沉声道。 “对方是鼴鼠，在黑市偽装成香菸贩子。看来鼴鼠也被发现了，或者根本就是个陷阱！日本人提前下了手！” 林晚星听得心惊肉跳。接头？鼴鼠？名单？这水比她想像的还要深！她只是去黑市买个土肥皂啊！ “那个撞人的破毡帽……”余掌柜看向林晚星。 “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林晚星摇摇头：“灯光太暗，他又戴著破毡帽，低著头，看不清脸。但他动作很快，翻墙很利索。还有他撞人时，眼神很冷，不像普通人。” “十有八九是夜梟的人。”老杨包扎完毕，擦了擦手。 “下手狠辣，行动利落，专干脏活。” 余掌柜点点头，目光再次聚焦在林晚星身上，带著更深的探究。 “林姑娘，你刚才说，你在档案室工作，今天刚好看到一些文件上有燕子標记？” 林晚星心头一紧。她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坦然而困惑。 “是的。就是今天下午，给顾科长送文件的时候，在他桌上看到一个黄铜打火机，盖子上有个燕子图案，刻得很精致。 然后，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档案室整理文件时，不小心弄掉了一些纸，其中有一张好像是废弃的电文稿还是什么，上面有个模糊的墨印，看著也像只燕子。 不过很潦草，被张伯当废稿锁起来了，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巧，但也没多想。 今晚王老板又提到燕子，我才……”她適时地露出几分后知后觉的惊讶和不解，眼神清澈，带著点大学生特有的求知慾。 “余掌柜，这燕子到底是什么啊？是日本人的代號吗？” 她这番解释半真半假，將自己发现標记的过程描述成巧合和意外。 余掌柜和老杨再次对视，眼神中多了几分瞭然，但警惕並未完全消除。 余掌柜沉吟片刻，缓缓道。 “林姑娘，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不是好事。今晚的事情，包括你看到的、听到的，尤其是关於燕子、胶捲、名单，以及王老板提到的人和话，都必须烂在肚子里。 对任何人，包括你那位赵小梅同事，都不能提起一个字。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带著冰冷的威胁。 林晚星立刻用力点头，脸上露出真诚的保证。 “我明白！余掌柜您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今晚的事，我保证忘得乾乾净净，就当做了个梦！” 她甚至还举起三根手指，做了个发誓的动作，眼神里带著点被嚇到的认真。 她这副胆小怕事、但很识相的模样，倒是让余掌柜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很好。”余掌柜站起身。 “老杨，你照顾老王。林姑娘，我送你回去。记住我的话。” 林晚星如蒙大赦，连忙跟著余掌柜走出安全屋。 第31章 隔空送物资 重新坐进车里，夜风一吹，她才感觉后背又是一层冷汗。刚才那番应对，简直比高考还紧张！ 车子再次启动，这次开得平稳了许多。余掌柜似乎也放鬆了些，沉默地开著车。 林晚星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飞逝的夜景，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虽然过程惊险刺激，但结果似乎还不错？ 救了人，传递了重要信息，虽然被截胡了，还……赚了50点功德值！ 更重要的是，她好像无意中给顾征挖了个小坑？她无意间透露了在档案室看到燕子废稿和在顾征桌上看到燕子打火机的事，余掌柜他们肯定会把这两件事联繫起来。 顾征啊顾征，让你在档案室装监控监视我，这下看你怎么解释！ 想到顾征可能因此惹上麻烦，林晚星心里竟然有点小得意。叫你整天板著张冰山脸嚇唬人！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应对地下组织盘问，行为符合『急中生智』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0点！】 【当前总功德值：397 + 10 = 407点！】 （系统：宿主临场发挥优秀！） 林晚星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统子真懂我！ 车子在她租住的亭子间附近一个僻静的街角停下。 “就到这里吧。”余掌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自己小心点。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谢谢余掌柜送我回来！我记住了！”林晚星连忙道谢，推开车门下了车。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林晚星站在清冷的夜风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刺激的一夜，终於结束了。 回到狭小的亭子间，反锁上门，林晚星才彻底放鬆下来。 她扑倒在吱呀作响的小床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乾了。 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今晚的经歷，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冒险，让她后怕，却也让她莫名地有点兴奋？ 她救了一个地下工作者！ 她接触到了真正的反间谍斗爭！ 她还给那个监视她的顾冰山添了点堵！ 一股小小的、隱秘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可比在档案室擦灰搬文件刺激多了！ 不过，兴奋过后，冷静下来，王老板那句断断续续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微型胶捲，日本人名单，必须拿回来……” 名单！一份记录著潜伏日本间谍的名单！ 这东西太重要了！如果真被日本人拿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红方那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暴露，陷入危险！ 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涌上心头。她虽然只是个小小档案员，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还无意中卷了进来，难道就袖手旁观吗？她可是有功德系统的人！ 可是……怎么帮？ 名单已经被那个叫夜梟的日本人抢走了，她上哪儿去找？ 难道要她单枪匹马去闯龙潭虎穴？別开玩笑了！锦鲤光环也罩不住啊！ 等等！名单是没了，但王老板他们，还有那些在前线战斗的人，最缺的是什么？ 物资！尤其是救命的药品！ 磺胺！奎寧！止血药！麻醉剂！绷带！ 这些在功德淘宝上，只要有功德点，就能买到！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他们手上！ 林晚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啊！名单我弄不回来，但我可以送药啊！ 送更多、更急缺的药品！这同样是在打击日本人，支援红方！而且还能赚大把的功德点！ 想到就干！她立刻用意念打开功德系统界面。 看著那407点功德值，刚赚的10点还没捂热乎，一股土豪的感觉油然而生。 目標明確——支援前线！打击日寇！ 她快速瀏览著药品分类： 磺胺注射液（24瓶/箱）：80功德点。老朋友了，消炎杀菌必备！ 奎寧片（1000片/瓶）：50功德点！治疗疟疾的神药！在南方战场尤其珍贵！ 医用酒精（5l/桶）：10功德点。消毒必备，消耗量大。 脱脂纱布（10卷/包）：5功德点。 止血粉（军用级，500g/罐）：30功德点！效果比普通的好太多！ 吗啡注射液（10支/盒）：60功德点！强效止痛，重伤员急需！ 林晚星看得热血沸腾！买！必须买！她飞快地计算著： 磺胺一箱（80） + 奎寧一瓶（50） + 酒精一桶（10） + 纱布两包（10） + 止血粉一罐（30） + 吗啡一盒（60） = 总计240点！ 240点！几乎是她现有功德点的一大半！ 但林晚星没有丝毫犹豫！比起前线战士的性命，这点功德算什么？了还能再赚！ “確认购买！”她在心中默念。 【叮！扣除功德值：240点！】 【商品：磺胺注射液（24瓶/箱）x1，奎寧片（1000片/瓶）x1，医用酒精（5l/桶）x1，脱脂纱布（10卷/包）x2，止血粉（军用级，500g/罐）x1，吗啡注射液（10支/盒）x1 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看著空间角落里瞬间堆满的、散发著救死扶伤光辉的医疗物资，林晚星心潮澎湃！ 这感觉，比在黑市捡到银元爽一万倍！ 接下来，就是怎么送出去的问题了。 霞飞路那个小教堂刚收过磺胺，短期內再去，风险太大。而且这次物资量更大，种类更多，需要一个新的、更稳妥的接收点。 她立刻拿出刚从黑市换来的《上海租界地图详考》和《上海风物誌》，就著昏黄的灯光仔细翻看起来。 地图很详细，標註了租界內的主要街道、建筑、甚至一些不太起眼的小巷和仓库区。风物誌则介绍了一些歷史建筑和机构。 她的目光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交界处的一片区域逡巡。突然，一个名字跳入眼帘——圣玛利亚育婴堂。 育婴堂？收留孤儿的地方？这种地方，物资消耗大，接收捐赠合情合理，而且往往有教会背景，相对中立，日本人也不太会重点盯著。 更重要的是，地图显示它位於公共租界边缘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上，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方便投放！ 就是它了！ 林晚星立刻在系统里搜索【圣玛利亚育婴堂】。果然，系统迅速给出了精確定位，甚至还附带了一张模糊的街景图片。 一座有些年头的、带著尖顶的灰白色建筑，门口掛著十字架。 完美！ 她用意念锁定目標位置，育婴堂后院的杂物棚附近。那里堆著些废弃的木箱和杂物，是个理想的匿名投放点。 【叮！定位成功：上海公共租界贝当路147號，圣玛利亚育婴堂后院杂物棚旁。】 【是否確认將选定物资匿名投递至该地点？是/否？】 【警告：一次性投递物资体积较大，请確认投放点隱蔽性及安全性！】 【预计消耗功德点（物流费）：20点！】 20点物流费？有点肉疼，但为了安全，值！林晚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叮！扣除功德点：20点！】 【匿名物资投递启动！物流传输中……】 【预计抵达时间：5分钟！】 【请宿主確认物资已包含有效標识（建议：与接收方约定之暗记）。】 有效標识？林晚星想了想，用意念在物资箱旁边，用意念放置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纸片。 纸片上没有文字，只画著一个极其简单、甚至有些歪扭的线条图案——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做完这一切，林晚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冬夜的寒风带著清冽的空气涌入，吹拂著她因激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 她望向圣玛利亚育婴堂所在的贝当路方向，仿佛能看到那些救命的药品，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个小小的杂物棚旁。 “燕子啊燕子……”她低声自语，嘴角扬起一个清澈而坚定的笑容。 “这次，我送的可不是名单，是能救命的药！希望你们用得上！” 与此同时，距离育婴堂几条街外的一栋小楼里。 顾征站在窗前，指间夹著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他刚刚听完余掌柜关於王老板遇袭、名单被截、以及那位意外捲入的档案员林晚星的详细匯报。 “……那姑娘说，在档案室看到过带燕子標记的废稿，还在你桌上看到了燕子打火机？” 余掌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顾征没有回头，深邃的目光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燕子標记，档案室，林晚星，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盘旋。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第32章 土麵包 清晨的阳光带著初冬的清冽，穿过蒙尘的窗格，在档案室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空气里，那股陈年纸墨混合灰尘的味道似乎都被昨晚的寒风涤盪得淡了些。 林晚星哼著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走进档案室。 马尾辫隨著她的动作一甩一甩，脸颊因为走路而透出健康的红晕，眼神清亮，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 昨晚的惊心动魄和物资大放送带来的巨大满足感，让她整个人都散发著一种蓬勃的朝气。 “张伯早！”她声音清脆，元气满满，像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 张伯从他那堆纸山后面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浑浊的眼睛似乎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又慢吞吞地落回手中的文件，含糊地“嗯”了一声。 林晚星也不在意，放下手袋，拿起抹布就开始擦拭桌面。 动作麻利，带著一种恢復健康后的利落劲儿。她甚至搬来踏脚凳，踮起脚尖去够柜子顶层的浮灰——当然，依旧巧妙地避开了那座落地钟的核心区域。 【叮！检测到宿主恢復健康后积极投入工作，行为符合『元气满满』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147点！】 昨晚大出血支援前线，功德点缩水严重，但林晚星毫不在意！ 钱（功德点）嘛，光了再赚！支援前线，值！ 她一边擦著柜子，一边回味著昨晚的壮举。一箱子磺胺、一大瓶奎寧、还有酒精纱布止血粉吗啡。 这么多救命的宝贝，此刻应该已经在圣玛利亚育婴堂的后院杂物棚里，静静地等待著需要它们的人了吧？ 不知道育婴堂的嬤嬤们发现这份天降大礼时，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像小教堂的神父一样，又惊又喜，直呼上帝显灵？ 想到那些珍贵的药品能挽救前线战士的生命，林晚星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连带著看档案室里飞舞的灰尘都顺眼了不少。 她甚至觉得，自己头上那个看不见的锦鲤泡泡，虽然24小时时效已过，但好像还残留著那么一丟丟欧气？ 临近中午，食堂的喧囂一如既往。林晚星端著饭盆，刚和赵小梅她们几个在靠窗的老位置坐下，赵小梅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眼睛亮得惊人： “哎哎哎！特大新闻！你们猜怎么著？！” “又怎么了？”刘淑芬夹起一块没什么油水的萝卜，兴趣缺缺。 “圣玛利亚育婴堂！知道吧？就在贝当路那边！”赵小梅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激动。 “今天一早，嬤嬤们去后院收拾东西，你们猜怎么著？在杂物棚旁边！发现了一大堆东西！堆得跟小山似的！” “啊？什么东西？”李秀兰也来了兴趣。 “药！全是药！”赵小梅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著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兴奋。 “整箱整箱的磺胺注射液！一大瓶一大瓶的奎寧片！还有酒精！纱布！听说还有那种部队里才用的军用止血粉！最嚇人的是，还有一小盒吗啡！崭新的！连包装都没拆！” “我的老天爷！”刘淑芬手里的筷子差点掉桌上。 “又是匿名捐赠？跟上次教堂那箱磺胺一样？” “可不嘛！”赵小梅用力点头。 “一点痕跡都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听说育婴堂的老嬤嬤都激动得跪下来祷告了，说是天使显灵！巡捕房的人又去了，查了半天，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跟上次一模一样！” “天哪……”李秀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得值多少钱啊？磺胺、奎寧、吗啡，这手笔也太嚇人了！这匿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谁知道呢！”赵小梅一脸嚮往。 “肯定是个特別特別厉害，又特別特別心善的大人物！说不定是哪个特別有钱又特別低调的爱国商人？或者是传说中的江湖侠客？” 她已经开始发挥想像力了。 林晚星安静地听著，小口小口地扒著饭，努力维持著脸上那副，哇塞好厉害但我啥也不懂的懵懂表情，只是嘴角忍不住悄悄地、得意地向上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偷吃到果的小猫。 厉害吗？心善吗？嗯……她林晚星勉强算吧！ 大人物？侠客？过奖过奖！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淘宝功德系统深度用户兼物资搬运工罢了！ 【叮！检测到宿主匿名捐赠的大批医疗物资引发强烈社会反响（正向），並成功送达指定地点（圣玛利亚育婴堂），行为符合『雪中送炭·升级版』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00点！】 【当前总功德值：147 + 100 = 247点！】 噗！林晚星差点又被饭粒呛到！100点？！ 雪中送炭·升级版？！统子你真是……太懂事了！ 听著赵小梅她们充满敬佩和惊嘆的议论，看著系统里瞬间回血一大截的功德值，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將她淹没！ 这感觉，比连吃三碗黑市餛飩还满足！做好事，留功德，双贏！ 她心情大好，连带著觉得食堂大师傅今天的手艺都进步了，虽然白菜还是白菜，但好像没那么寡淡了？ “对了晚星，”赵小梅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林晚星。 “昨晚你没事吧？那个，你老乡的亲戚？”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立刻露出一个带著点后怕和庆幸的表情。 “啊！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就是喝多了摔了一跤，蹭破点皮，我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后来他家里人找来了，我就回去了。害你担心了，小梅姐！” 她语气自然，眼神清澈，带著点不好意思。 “哦哦，没事就好！”赵小梅鬆了口气。 “昨晚可嚇死我了！以后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嗯嗯！知道了！” 林晚星乖巧点头，心里的小人却在叉腰，黑市还是要去的！掩护物资的来源就靠它了！ 下午的工作在轻鬆愉快的氛围中度过。快下班时，林晚星哼著歌整理著最后几份文件，眼角余光瞥见张伯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向墙角那个老旧木柜。 又来？难道又是药酒？林晚星心里有点发怵。虽然效果不错，但那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然而，张伯这次打开的是柜子的中间一层。他在里面窸窸窣窣摸索了一阵，然后转过身，手里拿著的不是深褐色小瓷瓶，而是一个用乾净油纸包著的东西。 他走到林晚星桌前，將那油纸包放在桌角。 油纸包不大，方方正正，散发著一股诱人的、带著麦香和焦味的甜香？ “给。”张伯的声音依旧是乾巴巴的沙哑，浑浊的目光透过镜片，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老家寄来的土麵包。放著也吃不完。” 说完，他不再停留，佝僂著背走回自己的位置，仿佛只是隨手丟下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土麵包？！ 林晚星惊讶地看著桌上那个散发著温暖香气的油纸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里面是两块烤得金黄焦脆、散发著浓郁麦香和焦甜香的麵包！ 麵包体看起来扎实，表面还点缀著一些深色的果乾和坚果碎！ 这，这是土麵包？！这分明是精品麵包房出品吧？！ 张伯老家的土特產標准，是不是有点过於高端了？ 一股暖流夹杂著巨大的疑惑涌上林晚星心头。 药酒，麵包，张伯这硬核的、带著点彆扭的关怀，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摸不著头脑。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张伯。老头儿正用一块旧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著他那副厚厚的眼镜，镜片在夕阳下反射著光，看不清他镜片后的眼神。 “谢谢张伯！”林晚星真诚地道谢，声音带著点雀跃。 不管怎样，这麵包闻著就让人心情愉悦！ 她小心地包好麵包，放进手袋里。下班路上，那诱人的甜香一直縈绕在鼻尖。 回到亭子间，她迫不及待地掰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唔！”林晚星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麵包外皮酥脆，內里柔软而富有嚼劲，浓郁的麦香混合著焦的微甜在口腔里瀰漫开，果乾的酸甜和坚果的油香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口感丰富极了！ 这绝对是顶级的手工麵包！张伯老家深藏不露啊！ 吃著香甜的麵包，林晚星满足地晃著脚。功德点回来了，前线送了药，还吃到了美味的麵包，生活真美好！ 第33章 思考与谜题 同一时间，新政府大楼顶层，经济科科长办公室。 厚重的丝绒窗帘拉上了一半，將夕阳的余暉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光带。 室內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瀰漫著顶级雪茄醇厚的香气。 顾征靠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间夹著一支点燃的哈瓦那雪茄，裊裊青烟缓缓上升，模糊了他深邃俊朗的轮廓。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开著几份文件。 其中一份，是巡捕房关於圣玛利亚育婴堂天降药品的初步调查报告，內容空洞，结论依旧是匿名捐赠，来源不明。 另一份，则是余掌柜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更为详细的匯报。 上面记录了王老板遇袭的经过、微型胶捲被夜梟截走的情况，以及那位意外捲入的档案员林晚星的所有言行细节。 包括她在档案室见过燕子废稿、在顾征桌上见过燕子打火机、以及她描述的那个撞人的破毡帽男人的特徵。 顾征的目光在报告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林晚星这个名字上。 他的眼神深邃莫测，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平静的表面下，是无数高速运转的思绪。 林晚星…… 这个新来的档案员，像一颗意外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澈？莽撞？还是精心偽装的表象？ 档案室废稿上的燕子標记，是他刻意留下的诱饵，用来测试张伯的反应。 而那个黄铜打火机，更是他身份的隱秘標识之一，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更不会將其与文件上的模糊墨印联繫起来。 她却刚好都看到了，还刚好在王老板意识模糊时听到了顾征的名字，进而刚好將这两件事在余掌柜面前无意间联繫了起来。 巧合？未免太多，也太巧了。 那个撞了王老板、调包香菸的破毡帽男人，特徵与夜梟小组的骨干灰隼高度吻合。 她能在混乱中注意到他，並准確描述其行动特徵，眼神冰冷、动作利落，这份观察力，不像一个刚出校门、懵懂无知的大学生。 还有育婴堂的药品，磺胺、奎寧、军用止血粉、吗啡。 这些管制严格、黑市上炒成天价的物资，竟然能如此大批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个育婴堂的后院。 上一次是教堂的磺胺，这一次是育婴堂的药品大礼包，这种神跡般的匿名捐赠，背后需要何等庞大的能量和渠道？ 这个林晚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否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她背后，又站著谁？ 无数种可能性在顾征脑海中交织、碰撞、推演。 她是日本人安插进来的新棋子？故意接近，拋出线索，试图引他上鉤？ 但她传递的信息，废稿、打火机，反而暴露了她对燕子的关注，这不符合日谍谨慎的风格。 而且，若真是日谍，她更应该对育婴堂的药品保持沉默，而不是在余掌柜面前无意透露。 她是红方的人？误打误撞捲入了行动，出於爱国心救了王老板？ 这解释了她救人的动机和传递暗號的行为。但她对燕子標记的过度关注和那份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又显得过於刻意。 红方在上海的地下网络他非常清楚，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號人物。 一个新招募的学生，绝不可能掌握如此核心的信息和物资渠道。 或者她真的只是一个运气极好、观察力敏锐、又带著点年轻人莽撞正义感的普通大学生？ 所有的巧合都只是命运的恶作剧？那份庞大的药品，真的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实力雄厚的爱国秘密组织？ 顾征的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发出极有规律的、微不可闻的轻响。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每一个假设都看似合理，却又都存在著无法解释的疑点。 林晚星就像一团迷雾，看似清澈见底，实则深不可测。 无论她是谁，有一点可以確定，她已经被捲入了风暴的中心。 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他这边，都不会再將她视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档案员。 “张伯……”顾征的目光移向报告上另一个名字。这个在档案室沉寂了十几年的老人，像一块被遗忘的石头。 林晚星的出现，似乎让这块石头也泛起了微澜。药酒和麵包，这些看似寻常的举动背后，又隱藏著什么样的心思？ 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还是某种试探和观察？ 张伯和林晚星之间，是否存在著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繫？ 或者，张伯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或监控这个突然闯入的变数？ 疑点重重，迷雾更浓。 顾征缓缓吸了一口雪茄，醇厚的烟雾在口腔中縈绕，然后被轻轻吐出。 烟雾繚绕中，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不管林晚星是谁，不管她背后站著谁，既然已经进入了这盘棋局，就由不得她再置身事外了。 他需要更近距离的观察，更直接的试探。或许该给她一点机会，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他拿起桌上的內线电话，拨通了总务科。 “吴秘书，”顾征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天上午，让档案室那个新来的林晚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几份积压的旧档案需要重新整理归类，让她来帮忙。” “好的，顾科长。”电话那头传来吴曼丽干练恭敬的声音。 放下电话，顾征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报告上林晚星三个字上。 指尖的雪茄，猩红的火光明灭不定，映著他深不见底的瞳孔。 鱼儿已经入网。 是时候，看看她到底是条无害的锦鲤，还是一尾危险的食人鱼了。 他拿起桌上那个造型別致的黄铜打火机。拇指轻轻一拨，“嚓”的一声轻响。 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恰好照亮了打火机盖子上那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燕子飞走了一只，剩下的，还在笼子里。而新的变数，林晚星，已经出现。 这场无声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更凶险的篇章。 第34章 新工作安排 清晨的阳光透过档案室高高的、蒙尘的玻璃窗，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切割出几块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那股陈年纸墨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似乎被昨夜寒风吹散了些，透著一丝难得的清爽。 林晚星哼著轻快的调子走进来，马尾辫隨著脚步活泼地跳跃。 脸颊因为晨间的微寒和好心情而泛著健康的红晕，眼神清澈透亮，像被溪水冲刷过的鹅卵石。 昨晚张伯给的那两块麵包带来的香甜满足感还縈绕在舌尖，连带看档案室里飞舞的灰尘都顺眼了不少。 “张伯早！” 她声音清脆，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打破了档案室惯常的沉寂。 张伯从他那堆纸山后面缓缓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又慢吞吞地落回手中的文件，从喉咙深处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晚星也不在意，放下手袋，拿起抹布就开始擦拭桌面。 动作麻利，带著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她甚至搬来踏脚凳，踮起脚尖去够柜子顶层的浮灰——当然，依旧巧妙地避开了那座落地钟的核心区域。 【叮！检测到宿主元气满满开启新一天工作，行为符合『活力四射』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1点！】 【当前总功德值：247点！】 （林晚星內心：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 刚擦完自己这片区域，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总务科那位永远妆容精致、身段窈窕的吴曼丽秘书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著一身墨绿色金丝绒旗袍，领口別著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脸上带著无可挑剔的职业化微笑。 “张伯，林小姐。” 吴曼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安静的档案室。 “顾科长那边有几份积压的旧档案需要儘快整理归类，他点名让林小姐过去帮下忙。林小姐，现在方便吗？” “点名让我去？” 林晚星拿著抹布的手顿住了，脸上適时地露出一点惊讶和受宠若惊的表情。 “方便！当然方便！我这就去！” 她连忙放下抹布，拍了拍手上的灰。 张伯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看了看吴曼丽，又看了看林晚星，慢吞吞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林晚星跟著吴曼丽走出档案室，走在通往经济科办公室的走廊上。 阳光从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吴曼丽步履优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林小姐在档案室工作还习惯吗？” 吴曼丽侧过头，微笑著问道，语气温和，带著点前辈关心后辈的意味。 “习惯习惯！”林晚星连忙点头，笑容温婉。 “张伯人很好，虽然话不多，但教了我很多东西。”她心里的小雷达却悄悄竖起。 这位吴秘书，可是日方的眼线！她的关心，是试探吗？ “那就好。”吴曼丽笑意更深。 “顾科长对工作细节要求很高，林小姐过去帮忙，手脚要麻利些，文件分类要仔细。 顾家……呃，我是说，那些积压的旧档案，很多是顾家早些年航运和纺织方面的旧文件，比较杂乱，需要耐心。” 顾家？航运纺织？林晚星心头微动。 原来顾征让她整理的，是他自己家族企业的旧档案？ 这倒是……有点意外。她面上依旧保持乖巧：“谢谢吴秘书提醒，我会认真做的！” 很快，两人来到了经济科科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吴曼丽屈指敲了敲门。 “进。”顾征低沉平稳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 吴曼丽推开门，侧身让林晚星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口，姿態恭敬：“顾科长，林小姐来了。” 第35章 认真工作 顾征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埋首於一份文件。 他今天穿著剪裁极佳的深灰色细条纹西装，同色系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领口別著一枚款式简洁却质感十足的铂金领针。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樑在光线下投下一道利落的阴影。 他闻声抬起头，深邃的墨色眼眸平静地扫了过来，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落在林晚星身上。 那目光带著一种沉甸甸的穿透力，仿佛能看进人的心底。 林晚星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后背瞬间绷紧。冰山科长的近距离观察。 “顾科长好！” 她连忙微微躬身，声音清脆，带著新人的恭敬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顾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微微頷首，指了指办公室靠墙一侧的地面。 “那些箱子里的文件，是顾家早年航运和纺织產业的一些旧记录和合同，积压已久，需要按年份、业务类型重新整理、编目、装订。辛苦林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著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却並不显得刻意傲慢。 林晚星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角堆著四五个半人高的硬纸板文件箱，箱体上积著厚厚的灰尘，一看就尘封已久。 “好的，顾科长！” 林晚星立刻应道，声音带著点干劲，“我这就开始！” 她走到箱子边，挽起一点袖子，准备开干。心里却在嘀咕：顾家航运纺织的旧文件？顾征出身上海豪门，留学英国剑桥。 这些背景信息飞快地在脑海中掠过。 让她整理这些，是单纯的用人，还是另有用意？试探她对顾家的了解？ 她甩甩头，把这些念头暂时压下。管他呢！干活赚分要紧！ 整理文件可是她的老本行！ 林晚星打开第一个箱子，一股陈年纸张特有的、带著微潮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屏住呼吸，开始往外搬文件。文件很沉，纸张泛黄髮脆，上面印著顾氏航运、申新纺织厂（顾氏控股）等字样，日期大多是民国二十年前后的。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摞摞文件搬到旁边一张临时清理出来的长条桌上。 【叮！检测到宿主执行上级（顾科长）指派任务，行为符合『服从安排』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2点！】 【当前总功德值：247 + 2 = 249点！】 （系统：宿主执行力优秀！） 林晚星精神一振。开局不错！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专注地整理。 她先將文件大致按年份分成几堆，然后再细分类型：航运提单、货运合同、保险单据、纺织原料採购单、成品销售记录、股东会议纪要。动作麻利，条理清晰。 顾征看似在专注处理自己桌上的文件，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时刻捕捉著林晚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她整理文件的手法很熟练，显然在档案室的基础工作做得很扎实。 神情专注，眉头微蹙，带著点处理故纸堆的认真，偶尔因为灰尘而轻轻蹙一下鼻尖，动作间带著年轻人特有的利落。 她似乎对顾氏这个显赫的姓氏没有任何额外的关注或好奇，目光只在文件標题和日期上停留，对那些涉及巨额交易或家族秘辛的文字一扫而过，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堆普通的旧报纸。 这份专注和无知，显得过於自然了。 是心无旁騖，还是训练有素的偽装？ 顾征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杯身温热，浓郁的咖啡香气氤氳开来。 他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上。 这咖啡豆是他托人从巴西庄园直接採购的，烘焙度和研磨都极其讲究，是他留学剑桥时养成的习惯，也是他在这个硝烟瀰漫的上海滩，为数不多能维繫一点旧日体面的奢侈。 咖啡的醇苦在舌尖蔓延，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境。 就在林晚星整理到一摞申新纺织厂民国二十一年的原料採购合同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吴曼丽端著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著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顾科长，您的茶。” 吴曼丽將茶杯轻轻放在顾征办公桌一角，动作轻柔，目光却极其自然地扫过正在埋头整理文件的林晚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嗯。”顾征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吴曼丽放下茶，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向林晚星，脸上掛著温和的笑容。 “林小姐辛苦了，整理这些旧文件很费神吧？要不要也给你倒杯水？” “啊？不用不用！谢谢吴秘书！” 林晚星连忙摆手，抬起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我不渴。” 她心里明镜似的：倒水是假，近距离观察是真！ “那好，有需要隨时叫我。” 吴曼丽笑了笑，又对顾征微微頷首，这才转身，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內再次恢復了安静，只有林晚星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顾征偶尔用钢笔在文件上签名的细微声响。 第36章 谈话中的试探 顾征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晚星。 她似乎完全没有被吴曼丽的关怀打扰，又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对付手中一份粘连得异常顽固的股东会议记录。 她尝试著用指甲小心地分离纸页，动作轻柔，眉头微微皱著，带著点遇到难题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显得那张温婉的脸庞格外沉静。 这份沉静，让顾征心底的疑云更浓。 一个普通的大一新生，面对他、面对吴曼丽、面对这间象徵著权力的办公室，真的能如此镇定自若，心无旁騖？ 就连他那个被家里保护得极好、骄纵天真的妹妹，第一次踏进这间办公室时，都显得局促不安。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节奏稳定，带著一种深思熟虑的韵律。 “林小姐是哪里人？”顾征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文件上，语气隨意，仿佛只是閒聊。 试探开始了！ 林晚星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上分离纸页的动作都没停，抬起头，露出一个带著点靦腆的笑容。 “回顾科长，我是江苏无锡人。” “无锡？”顾征终於抬起眼，深邃的目光看向她，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上位者对下属籍贯的兴趣。 “离上海不远。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里，就是普通农户。” 林晚星回答得很自然，眼神清澈，带著点提到家乡的朴素。 “父母种地，供我读了几年书，后来家乡遭了灾，就剩我一个了，来上海投奔远房表姑，后来毕了业就这儿工作。” 这是她早就编好的、经得起推敲的身世背景。 农户出身，孤儿，符合她档案上的记录，也解释了她为何能吃苦、对很多洋气的东西懵懂无知。 “农户出身，能考上大学，不容易。” 顾征的语气听不出是讚许还是陈述事实，“在档案室工作，还习惯吗？张伯那个人，脾气有点古怪，没为难你吧？” “习惯习惯！”林晚星连忙点头，笑容真诚了几分。 “张伯人其实挺好的！就是话少了点。我刚来的时候笨手笨脚的，他还教我很多，前两天我脚扭了，他还给了我老家带来的药酒和麵包呢！那麵包可好吃了！” 她语气轻快，带著点年轻人特有的、对善意的小小感激和分享欲，將张伯的硬核关怀当作趣事说了出来。 药酒？麵包？顾征的指尖在文件上微微一顿。 张伯对这个新来的档案员，似乎確实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 是出於长辈对晚辈的照拂？还是这个林晚星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那个沉寂多年的老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方便 】 “是吗。”顾征淡淡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继续吧。” 林晚星暗自鬆了口气。过关了？ 她重新低下头，专注地对付那粘连的纸页。 这一次，她悄悄用意念打开了功德系统，快速搜索除胶剂。很快，一个选项跳出来： 古籍修復专用无痕除胶剂（小瓶装）：5功德点。温和不伤纸，去胶效果佳！ “兑换！”林晚星毫不犹豫。 【叮！扣除功德点：5点！】 【商品：古籍修復专用无痕除胶剂（小瓶装）x1 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她假装在整理手袋，实则飞快地从空间里拿出那个只有小指大小的棕色玻璃瓶，拧开盖子，倒出一点点无色透明的液体在指尖，然后极其隱蔽地、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粘连的纸页缝隙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顽固的胶质在接触到除胶剂后，迅速软化溶解！ 林晚星屏住呼吸，用镊子尖轻轻一挑，两张粘连了十几年的纸页，就这么完美地、悄无声息地分开了！纸页边缘完好无损！ 林晚星心中暗喜，脸上却只是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继续將文件按顺序整理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叮！检测到宿主巧妙解决工作难题（分离粘连文件），行为符合『心灵手巧』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3点！】 【当前总功德值：249 - 5 + 3 = 247点！】 （虽然了5点买除胶剂，但赚了3点奖励，还解决了问题，值！） 时间在纸张的翻动和偶尔的笔尖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林晚星整理文件的速度很快，一个上午过去，已经整理好了满满三大摞，分门別类，井井有条。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贴在颊边，但她精神头十足。 第37章 手冲咖啡 顾征处理完一份文件，抬腕看了看那块精致的百达翡丽腕錶。 他站起身，走到靠墙的红木酒柜前。 那里面摆放的並非酒水，而是几套精美的骨瓷咖啡器具和一罐罐贴著不同產地標籤的咖啡豆。 他打开一个標著“哥伦比亚·supremo”的罐子，浓郁的咖啡豆香气瞬间瀰漫开来。 他动作嫻熟地取出磨豆机，將深褐色的豆子倒进去，手动研磨起来。 齿轮咬合发出均匀的沙沙声，带著一种沉稳的韵律感。 林晚星被这声音吸引，忍不住抬头看去。 只见顾征背对著她，身形挺拔，肩线流畅。 午后的阳光勾勒著他专注的侧影，修长的手指稳定地转动著磨豆机的手柄。 那动作从容不迫，带著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与他平日处理公务时的冷峻精明截然不同，透著一股养尊处优的优雅和一丝难得的放鬆。 磨好豆粉，他打开旁边一个造型復古的黄铜虹吸壶。 玻璃下壶注入冷水，点燃酒精灯。蓝色的火苗安静地舔舐著壶底。 他將磨好的咖啡粉倒入上壶，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珍贵的艺术品。 很快，水沸，蒸汽升腾，滚水被压入上壶，与咖啡粉充分交融。 深褐色的液体翻滚著，浓郁的、带著坚果和巧克力般醇厚气息的咖啡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霸道地盖过了旧文件的陈腐气味。 林晚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 比她穿越前在星巴克闻到的任何咖啡都要香醇！这就是顶级手冲的魅力吗？ 顾征专注地看著虹吸壶中液体的变化，精准地控制著时间。 当萃取完成，他移开酒精灯，深褐色的咖啡液如丝绸般缓缓流回下壶。 他拿起下壶，將滚烫香浓的咖啡倒入两个预热过的骨瓷咖啡杯中。 他端著两杯咖啡转过身，將其中一杯轻轻放在林晚星整理文件的长条桌一角。 “辛苦了，林小姐。” 顾征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少了些平日的冷硬，“喝杯咖啡，提提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整理好的那几大摞文件上，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讚许，速度和质量都出乎意料。 林晚星愣住了。给她喝咖啡？ 还是顾征亲手煮的、闻起来就贵得要死的顶级咖啡？ 这待遇也太好了吧，她看著眼前那杯深褐色、散发著诱人醇香的液体，又看看顾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摸不著头脑。 “谢、谢谢顾科长！” 她连忙站起身，有点侷促地道谢。 “坐。”顾征自己端著另一杯咖啡，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姿態放鬆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轻轻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姿態优雅地抿了一口。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展露无遗。 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坐下，看著眼前这杯奢侈品。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馋虫大动。 她学著顾征的样子，小心地端起精致的骨瓷杯，吹了吹气，然后小小地啜了一口。 “唔！”一股极其醇厚、丝滑、带著坚果和可可般深邃风味的液体滑入口腔，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 没有想像中的酸涩，只有饱满的香气和恰到好处的微苦回甘！ 比她喝过的任何速溶咖啡都要好喝一百倍！ 穿越前那些號称精品的咖啡馆，在顾征这杯手冲面前，简直弱爆了！ “好喝！”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眼睛亮晶晶的，带著纯粹的、对美味的讚嘆。 “顾科长，您煮的咖啡真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 她的讚嘆发自內心，毫不作偽，清澈的眼神里只有对美味的欣赏，没有任何諂媚或刻意討好。 顾征端著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晚星因为咖啡美味而微微发亮的眼睛上，看著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带著点孩子气的满足笑容。 那份纯粹和坦荡，像一束毫无杂质的阳光，猝不及防地撞入他布满算计与阴霾的世界。 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或诚惶诚恐、或阿諛奉承、或暗藏机锋的眼神。 像这样纯粹的、只为了一杯咖啡的美味而由衷讚嘆的眼神，在他身处的这个位置，几乎是绝跡的。 心底某个冰冷的角落，似乎被这束阳光短暂地拂过，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但也仅仅是一瞬。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喜欢就好。” 林晚星没注意到顾征那一瞬间的异样，她的注意力还沉浸在咖啡的美味里。 她又小口喝了两下，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她放下杯子，干劲十足地准备继续整理剩下的文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吴曼丽的声音传来：“顾科长，三井株式会社的山本先生来了，在会客室等您，关於下季度纱配额的事情。” 顾征脸上的那点极淡的柔和瞬间消失无踪，重新覆上惯常的冷峻。 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瞬间恢復了那个在商界和政界周旋、游刃有余的顾科长形象。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目光转向林晚星。 “林小姐，剩下的文件不急，下午再继续。你可以先回档案室了。” “好的，顾科长！”林晚星连忙应道，心里却有点小遗憾。 那咖啡还没喝完呢！她飞快地將桌上散落的工具归拢好。 顾征已经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朝门口走去。 在拉开门的瞬间，他似乎想起什么，脚步微顿，侧过头，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星身上，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明天上午，继续过来整理。” 第38章 枇杷秋梨膏 档案室里，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挪移著脚步，將漂浮的灰尘染成细碎的金屑。 空气里那股熟悉的陈腐纸墨味，似乎也被林晚星身上残留的、那缕若有似无的顶级咖啡香气冲淡了些许。 林晚星哼著不成调的小曲儿，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马尾辫隨著动作活泼地跳跃，脸颊上还带著一丝未褪的红晕，一半是因为走路，一半是因为那杯令人回味无穷的咖啡。 “张伯，我回来啦！” 她声音清脆，带著点完成任务后的轻快。 张伯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又慢吞吞地落回手中的文件，含糊地“嗯”了一声。 林晚星也不在意，心情大好地坐下。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舌尖仿佛还縈绕著那醇厚丝滑、带著坚果可可风味的绝妙滋味。 顾冰山虽然人冷了点，但这煮咖啡的手艺，真是绝了！ 简直是她穿越以来尝到的最顶级美味！比什么黑市餛飩、张伯的麵包都要高好几个档次！ “太好喝了……”她小声嘟囔著，一脸回味，眼神亮晶晶的，纯粹是对美食的欣赏和满足。 至於顾征给她喝咖啡背后可能存在的试探？早就被那极致的美味衝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功德淘宝里有没有同款咖啡豆？贵不贵？能不能买点自己偷偷煮？ 她一边想著，一边麻利地拿起一份新的旧报纸合订本，准备继续下午的工作。 指尖翻动著泛黄的纸页，心思却还绕著那杯咖啡打转。不行，得想办法再尝尝！或者自己买点？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抽屉——那个深褐色的小瓷瓶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药酒的气味似乎被抽屉封印得很好，但那硬核关怀的记忆却清晰起来。还有那两块美味得不像话的麵包。 林晚星的动作顿住了。张伯给了她药酒和麵包，虽然方式彆扭，但实实在在帮了她。 顾冰山……呃，顾科长，也给了她一杯顶级咖啡，虽然可能是试探。 俗话说，礼尚往来？她林晚星可不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 给张伯回礼好说，老人家喜欢什么？茶叶？点心？功德淘宝上选择多多！ 给顾征回礼，林晚星的小脸皱了起来。 这难度係数就高了！人家是豪门贵公子，留洋回来的，喝的咖啡豆都是按產地庄园算的，用的东西样样精致考究。 她一个刚毕业找到工作的小档案员，能送什么？ 送太贵重的，不符合人设；送太普通的，拿不出手，总不能也送块麵包吧？那也太寒磣了！ 她苦恼地挠了挠头。 算了，顾冰山那边先放放，张伯的回礼得先安排上！她可不想欠人情。 林晚星一边慢悠悠地整理著报纸页码，一边用意念悄悄沉入功德系统。 目標明確——適合老人的礼物！她快速瀏览著食品和日用品分类。 西湖龙井特级明前茶（50g精装）：15功德点。茶香清雅，包装古朴。 稻香村传统糕点礼盒（京八件）：10功德点。品种丰富，適合老人牙口。 老字號纯芝麻糊（无精装）：5功德点。营养暖胃，冲泡方便。 羊绒加厚护膝（一对）：20功德点。实用保暖，张伯年纪大，用得著！ 林晚星看著这些选项，心里盘算著。茶叶和糕点比较符合老家寄来的设定，但张伯似乎没有喝茶的习惯？ 护膝很实用，但怎么解释来源？芝麻糊倒是低调又实在…… 正纠结著，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张伯似乎被文件上的灰尘呛到，又压抑地咳嗽了几声，那佝僂的身影看著让人有点心疼。 有了！林晚星眼睛一亮。张伯咳嗽啊，那就送润肺的！既实用，又显得贴心！ 她立刻搜索“润喉止咳”。 枇杷秋梨膏（古法熬製，无添加）：8功德点。 野生川贝母（小份）：12功德点。 蜂蜜柚子茶（罐装）：5功德点。 就是它了！枇杷秋梨膏！ 传统配方，温和润肺，老人小孩都能喝，而且包装通常是那种朴素的陶瓷罐或玻璃瓶，说是老家寄来的土方子完全没问题！ “兑换枇杷秋梨膏！”林晚星毫不犹豫。 【叮！扣除功德点：8点！】 【商品：枇杷秋梨膏（古法熬製，无添加）x1 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看著空间里那个深棕色、贴著红纸黑字標籤的朴素陶瓷罐，林晚星满意地点点头。 搞定张伯的回礼！明天找个机会给他！ 至於顾冰山……林晚星看著系统里那昂贵的咖啡豆选项，再想想自己缩水的功德点，果断放弃。 算了，大佬的世界她不懂，大佬的咖啡她也供不起！回礼什么的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且功德点充足的时候再说吧！反正他应该也不缺她那点东西。 她放下心思，专注整理报纸。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空气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张伯偶尔的咳嗽声。一片岁月静好。 第39章 三方周旋 经济科科长办公室的门在顾征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会客室內三井株式会社山本董事那带著商人式热络和政客式试探的寒暄。 走廊里舖著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只剩下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和腕錶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他脸上公式化的、带著適度谦恭的笑意瞬间敛去，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惯常的、深潭般的平静。 深邃的眼眸里，方才面对山本时那恰到好处的商业精明与对日方合作诚意的欣赏，也瞬间冷却，沉淀为一片冰封的、毫无波澜的墨色。 他步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昂贵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將刚才会客室里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妙的停顿，都拆解、分析、归档。 山本表面上是来谈下季度纱配额，实则字里行间都在试探顾家对日方新经济政策的態度。 以及顾征个人在平衡新政府、军统和日方利益时的倾向。 纱配额是饵，更是筹码。 日本人想通过控制原料，进一步渗透和控制上海的纺织命脉，同时借顾家的手，打通与內地的某些“特殊”物资通道。 顾征的应对滴水不漏。他透露了顾家作为民族实业家的为难与顾虑，还有对日方扩大控制权的担忧。 也適时地表达了对合作共贏的期待，更巧妙地暗示了军统方面对某些物资流向的关切，將皮球踢了回去，让山本摸不清他的真实底线。 每一步都在钢丝上行走，每一句话都是精心编织的罗网。 既要满足日方的部分胃口以维持信任，又要暗中为红方爭取缓衝空间，还要提防军统方面的猜忌。 这种三方角力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无声地缠绕上神经。 推开办公室的门，上午林晚星整理文件时留下的淡淡咖啡香和旧纸张的气息混合著涌入鼻腔。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体陷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闭了闭眼，指腹按压著隱隱作痛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桌上一部不起眼的黑色电话机，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蜂鸣般的震动声。不是外线，是內嵌的加密专线。 顾征倏然睁开眼，眼底的疲惫瞬间被锐利取代。 他迅速拿起听筒，没有开口。 听筒里传来余掌柜那刻意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我。老王醒了，情况稳定。大夫说，多亏了最初的止血处理，不然神仙难救。” 顾征握著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嗯。” “还有，”余掌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带著点难以置信。 “育婴堂的药品，收到了。 数量、种类，都对得上。 磺胺、奎寧、止血粉、吗啡！都是最急需的硬货！ 品相崭新，包装完好，连生產批號都清晰得很！简直像刚从洋行仓库里搬出来的！” 余掌柜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撼和一丝后怕。 “老顾，这手笔太嚇人了！神不知鬼不觉！ 巡捕房和日本人的便衣在育婴堂周围查了个底朝天，屁都没查出来！ 跟上次教堂的磺胺一模一样！这背后的人能量通天啊！” 顾征静静地听著，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根名为林晚星的弦，被拨动得更加剧烈了。 两次神跡般的匿名捐赠，都发生在她出现之后。 是巧合？还是她背后那神秘力量的又一次出手？ “东西安全吗？” 顾征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安全！已经按照你的指示，用教会名义，秘密转送到城外安全点了，很快就能送到一线！” 余掌柜的语气带著激动，“老王说，这批药，能救几百条命！老顾，不管这人是谁，是哪个组织，这份情咱们记下了！” “嗯。”顾征依旧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老王那边，让他安心养伤。名单的事，我会处理。” “好！”余掌柜应道，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老王还提到一点。那个林姑娘，她包扎的手法，看著生疏，但用的止血粉效果出奇的好。 老王说，比他以前在部队里用的洋货效果还快！她说是刚好带了点急救用品，这刚好，也太巧了！” 止血粉效果出奇的好，顾征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仿佛又看到了林晚星当时蹲在王老板身边，专注处理伤口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沾著血跡的手指。 那份刚好的急救包果然也不简单。 “知道了。”顾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起伏。 “看好老王，你那边也小心。”他掛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光带中尘埃飞舞。 顾征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林晚星，育婴堂药品，效果奇佳的止血粉…… 这个谜一样的档案员，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牵扯出的线索越来越惊人。 她背后那个能神不知鬼不觉运送大批管制药品的组织，能量之大，手段之诡秘，远超他的预估。 这份力量，是友？是敌？还是一把无法掌控的双刃剑？ 如果是友，为何如此藏头露尾？ 如果是敌，为何两次出手，都是雪中送炭，精准地支援红方？ 如果是双刃剑，他该如何利用，又该如何防范？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直接的接触。 明天让她继续来整理文件。 “篤、篤、篤。”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顾徵收敛心神，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復成平日的冷峻。 吴曼丽推门进来，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夹，姿態恭敬。 “顾科长，军统上海站陈站长电话，说有要事，请您回电。” 陈明远？顾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军统这个时候找他，恐怕也是为了那批天降的药品？或者是嗅到了名单被截的风声？ “知道了。”顾征接过文件夹，语气平淡。 “告诉他，十分钟后我给他回过去。” “是。” 吴曼丽应道，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办公室一角。 那里上午林晚星整理文件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文件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 她收回目光，脸上带著职业化的微笑，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顾征看著关上的门，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吴曼丽，这位日方安插在他身边最得力的眼线，恐怕此刻也在绞尽脑汁，想弄清楚育婴堂药品的来源，以及他顾征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吧？ 他拿起桌上那部连接外线的黑色电话机，拨通了军统上海站的专线號码。 脸上的表情在拨號音响起的同时，已经无缝切换成另一种模式——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友党的尊重，以及身居高位的矜持与沉稳。 “喂，陈站长？是我，顾征。” 第40章 礼物送出 档案室里，夕阳的余暉將窗欞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晚星终於整理完了最后一份报纸合订本，满意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呼——搞定！”她看著桌上码放整齐的文件，成就感满满。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大量旧报纸合订本整理工作，行为符合『高效细致』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5点！】 【当前总功德值：247 - 8 + 5 = 244点！】 买枇杷膏了8点，整理文件赚了5点，小亏3点，但林晚星心情好，不在意！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向角落里依旧埋首在文件堆里的张伯。 老头儿佝僂著背，厚厚的镜片几乎要贴到纸面上，枯瘦的手指捏著一支细毛笔，正缓慢而认真地誊写著什么，不时压抑地咳嗽两声。 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抽屉，將那个装著枇杷秋梨膏的朴素陶瓷罐拿了出来。 她走到张伯桌边，轻轻地將罐子放在他桌角不易碰到的位置。 “张伯，”她声音不大，带著点晚辈的关心。 “我看您这两天咳得厉害。这是老家寄来的一点枇杷膏，说是润肺的土方子，您试试？” 她语气自然，带著点分享特產的真诚，没有丝毫刻意的討好。 张伯誊写的手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浑浊的眼睛先是落在那个深棕色的陶瓷罐上，罐身没有任何哨，只有一张写著枇杷秋梨膏的红纸。 然后，他的目光移向林晚星，在她清澈坦荡、带著点关切的眼睛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依旧浑浊，没什么神采，像蒙著灰尘的玻璃。 但林晚星却仿佛看到，那浑浊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动了一下，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嗯。”张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回应。 他没有看那罐枇杷膏，也没有道谢，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他那缓慢而专注的誊写。 林晚星也不在意，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张伯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拎起手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档案室。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夕阳最后的光线。 档案室里，只剩下张伯一人。落日的余暉將他佝僂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堆满旧纸的墙壁上。 空气中瀰漫著陈腐的墨香和尘埃的味道。 他誊写的动作极其缓慢地停了下来。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著，伸向桌角那个深棕色的陶瓷罐。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罐身，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用那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轻轻揭开了罐口密封的蜡纸。 一股清甜温润、混合著枇杷和梨子特有芬芳的香气，瞬间逸散开来，温柔地驱散了空气中沉滯的尘埃与墨味，如同初春的第一缕暖风，悄然拂过这方寸之地。 张伯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一圈圈螺纹的镜片，静静地凝视著罐子里那浓稠、晶莹、如同琥珀般的膏体。 良久，他伸出食指，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点点，送入口中。 清甜微凉，带著果香的膏体在舌尖缓缓化开，顺著乾涩的喉咙滑下，带来一种久违的、舒缓的滋润感。 那顽固的、仿佛黏在肺叶深处的痒意，似乎被这温和的力量抚平了些许。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佝僂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 只有镜片后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翻涌著无人能懂的、复杂而深沉的波涛。 那里面，有岁月的尘埃，有沉寂的往事，或许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带著青涩暖意的关心，猝不及防撬开的、极其细微的缝隙。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將上海滩笼罩在一片繁华而诡譎的光影之中。 无声的暗流，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奔涌不息。 第41章 怀疑 清晨的阳光带著初冬的寒意，却格外清透。 林晚星脚步轻快地迈进档案室，马尾辫隨著动作跳跃，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红，眼神却清亮有神，像被露水洗过的叶子。 “张伯早！”她声音清脆，带著晨间的朝气。 张伯依旧埋首在纸堆里，闻声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不过，林晚星眼尖地发现，张伯桌角那个装著枇杷秋梨膏的深棕色陶瓷罐，盖子被打开过，里面的膏体少了一小层。 林晚星嘴角忍不住悄悄弯起。 看来张伯用了！效果应该不错吧？她心里有点小得意，放下布兜和手袋，拿起抹布开始新一天的灰尘大作战。 刚擦了几下，档案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吴曼丽秘书那无可挑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著职业化的微笑。 “林小姐，顾科长那边需要你过去继续整理昨天的文件。” “好的吴秘书！我这就去！” 林晚星立刻应道，放下抹布，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拨动：整理文件=赚功德点+近距离观察冰山科长的咖啡！值！ 她熟门熟路地跟著吴曼丽来到经济科科长办公室。 推开门，顾征已经坐在办公桌后。 他今天穿著一身熨帖的深蓝色细条纹西装，搭配同色系的暗格纹领带，领针换成了低调的铂金素圈，整个人显得越发沉稳內敛，带著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將那份冷峻衬托得更加立体。 “顾科长早！”林晚星微微躬身，声音清脆。 顾征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依旧是那种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审视。 他微微頷首，目光示意墙角那堆尚未整理完的文件箱：“继续吧。” “好的！”林晚星应得乾脆，挽起一点袖子就走向文件箱。 轻车熟路地搬出文件，在长条桌旁坐下，开始按年份和类型分类整理。 动作麻利，神情专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叮！检测到宿主继续执行上级指派任务（整理顾氏旧档），行为符合『勤勉敬业』判定標准！】 【获得功德值奖励：+2点！】 【当前总功德值：244 + 2 = 246点！】 蚊子腿也是肉！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林晚星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顾征偶尔用钢笔签字的细微声响。 空气中瀰漫著旧纸张特有的气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咖啡余香。 林晚星吸了吸鼻子，目光忍不住瞟向办公桌旁那个精致的红木酒柜——里面放著顾征的咖啡器具和豆罐。 顾征似乎专注於手中的文件，但眼角的余光从未离开过林晚星。 她整理文件的手法確实嫻熟，效率很高，对文件內容似乎也毫无探究之心，目光只在標题和日期上停留。 那份专注和无知，自然得近乎完美。 然而，越是完美，越是可疑。 顾征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杯中的咖啡已经凉了。 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林晚星手边那几份已经整理好的文件上——那是几份民国二十年前后，顾家航运公司与几家外国洋行签订的货运代理合同。 其中一份合同的附件里，夹著一张泛黄的、边缘捲曲的货物清单。 清单很普通，罗列著某次从南洋运回的橡胶、香料等货物。 但在清单的备註栏，用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钢笔字，潦草地写著一行字：“……申新七厂特別报备……日方注资比例……待查……” 申新七厂！又是这个厂名！ 顾征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 这个厂名，如同一个隱秘的线头，接连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林晚星整理海关单据时发现过，余掌柜送来的关於王老板遇袭的报告里也提到过，王老板丟失的胶捲里就有该厂的情报，现在又出现在顾家航运的旧合同附件里！ 一个由顾氏控股的纱厂，却需要特別报备日方注资？ 而且时间点如此敏感，民国二十年前后，正是日本对华经济渗透加剧的时期！ 这绝非正常的商业行为！这个申新七厂，很可能就是燕子小组进行经济渗透和情报中转的关键据点之一！甚至名单上的一些人，就隱藏其中！ 他需要知道这个厂现在的具体情况！需要知道那份被夜梟截走的胶捲里，关於申新七厂的详细內容！ 更要知道，那个代號灰隼的破毡帽男人，是否与这个厂有联繫！ 直接问林晚星？显然不可能。她只会一脸茫然。 派人去查？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顾征的目光再次落回林晚星身上。 她正小心翼翼地用裁纸刀裁开一份粘连的文件页，眉头微蹙，神情专注。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是否能成为一枚意外的棋子？她背后那神秘的力量，是否愿意提供关於申新七厂的信息？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顾征脑海中成型。他需要给她一点提示，看看她的反应。同时，也需要一个更直接的渠道，去捕捉关於灰隼和申新七厂的蛛丝马跡。 第42章 微型窃听器 他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墙角那堆文件箱，声音低沉地开口，打破了沉寂：“林小姐。” “啊？”林晚星被嚇了一跳，裁纸刀差点划到手，连忙抬起头，眼神带著点被打断工作的茫然，“顾科长，您叫我？” “嗯。”顾征的目光落在她手中那份刚刚裁开的文件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閒聊工作。 “这些旧合同附件里，有时会夹杂一些零散的货物清单或批註，年代久远，字跡模糊，可能没什么价值。整理的时候留意一下，如果有特別模糊或奇怪的备註，可以单独挑出来放一边，不用费神去辨识。” “哦！好的顾科长！”林晚星连忙点头，一副原来如此，学到了的表情，“我知道了！有特別模糊奇怪的备註就挑出来！” 她心里却飞快地转动起来：特別模糊奇怪的备註？顾冰山这是在暗示什么？难道这些文件里藏著什么秘密？申新七厂？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刚刚裁开的那份文件附件——正是那张写著申新七厂特別报备……日方注资比例……待查……的货物清单！ 备註栏的字跡確实很小很潦草，还沾了点墨渍，相当模糊！ 他想让她发现这个？还是在试探她是否早就发现了？ 电光火石间，无数个念头闪过脑海。拿起那份清单，对著光，装模作样地眯著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恼地摇摇头。 “哎呀，这写的什么呀，太模糊了，看不清……” 她一边嘟囔著，一边很地將那张清单单独抽了出来，放到桌子另一边，“顾科长，这张备註特別模糊，我单独放这里了。” 顾征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看著她，平静地点了点头：“嗯。” 没有多余的话。 林晚星暗自鬆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整理其他文件，心却砰砰直跳。 申新七厂！日方注资！顾征果然在查这个！他需要情报！需要关於这个厂和那个灰隼的情报！ 一股强烈的衝动涌上心头——她想帮他！想帮红方揪出那些潜伏的日本间谍！ 可是，她一个档案室的小透明，能做什么？直接告诉顾征她知道申新七厂有问题？那不就暴露了她之前整理海关单据时就发现了异常？不行！ 等等！系统！她不是刚赚了功德点吗？功德淘宝里有没有什么能帮她听到或者看到情报的东西？ 她一边机械地翻著文件，一边用意念飞快地打开系统商城，直接搜索情报工具。 琳琅满目的商品瞬间刷屏： 针孔摄像头（偽装成纽扣款）：50功德点！这个太贵！而且怎么安装？ 微型录音笔（火柴盒大小）：40功德点！也不行，录音？放哪儿？怎么回收？风险太大！ 远程定向窃听器（500米有效距离）：80功德点！这个又天价！买不起！ 信息碎片·特定目標（时效性）：30-100功德点不等。上次锁定顾征了70点，太贵！而且信息太隨机了！ 林晚星看得直皱眉。不是太贵，就是风险太高或效果不可控。 就在她有些沮丧时，一个不起眼的选项跳入眼帘： 微型磁吸式窃听器（偽装成铁屑，有效距离50米，续航72小时）：25功德点！ 附赠微型接收耳机（偽装成普通耳塞）。 这个好耶！ 林晚星眼睛瞬间亮了！有效距离50米虽然短了点，但如果能把它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申新七厂附近某个合適的位置。 比如厂区围墙的铁栏杆上？或者靠近办公室窗户的管道上？她岂不是能听到一些內部谈话？说不定就能捕捉到灰隼或者关於日本间谍的线索！ 至於怎么送过去……林晚星的目光落在了手袋里至少在黑市买的肥皂上。 “兑换微型磁吸式窃听器！”她在心中默念。 【叮！扣除功德点：25点！】 【商品：微型磁吸式窃听器（偽装铁屑）x1 + 偽装耳塞接收器x1 已成功下单！】 【物流启动中……预计抵达隨身空间时间：1秒！】 【商品已安全存入隨身空间！请宿主查收！】 成了！林晚星感觉心跳更快了，带著点小兴奋和小紧张。 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战术笔，给自己打气：苟住！小心行事！为了功德点！为了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