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作精庶女重生后改邪归正了》 第1章 谁给她出的餿主意?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崔云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万丈深渊!! 而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只要身后那人鬆手,迎接她的就是尸骨无存。 “表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舌头捋直了再和我说话。”女子声音清冷,对崔云初那夹子音十分嫌恶。 “……”崔云初撇撇嘴。 都夹十几年了,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就像她,都作十几年了,不把自己作死会痛改前非吗。 “表姐,我真的没有勾引太子殿下。” “是吗?”身后女子突然鬆手,崔云初身子极速坠落,立即嚇得她嗷嗷大叫。 “表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打太子殿下的主意了。” “是吗?” 崔云初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 女子发出一声清冷的哼声,手腕一个用力,崔云初身子就被拽了回去,重重甩在了地上。 “崔云初,你简直就是崔家的一只臭虫。” “。” 崔云初掌心火辣辣的疼。 崔家百年世家,名门望族,子弟才华出眾,皆一身清正,就出了她这一朵歪。 可谁让她是庶女呢,她姨娘教给她的。 女子裙摆隨风飘扬,在皎皎月光下,犹如仙子一般,五官清冷,尤其是那双眼睛,锋锐中透著孤傲。 同跌坐在地上,嚇得满头冷汗的崔云初恍若云泥之別。 “根歪的,怎么扶都扶不正。”女子冷嗤一声,蹲下身子,“太子殿下是我的,你若再出么蛾子,做那太子妃的春秋大梦……” 女子抬起崔云初下顎,眸中都是威胁,“你必死无疑。” “……” 崔云初立即点头。 女子从下人手中接过了一沓厚厚的书信,摔在了崔云初身上,拂袖而去。 崔云初拂掉七零八落的书信,盘腿坐在地上,嘆口气。 然后一封一封捡起来。 她竟然都给太子写了这么多封信了。 唐清婉能忍自己到今日,也算是忍辱负重了,但耐不住她不折不挠,百炼成钢。 其实不是崔云初怂,而是不占理啊。 唐清婉的爹是太傅,早在唐清婉十岁时,皇帝就做主给二人赐了婚,当今太子,乃是唐清婉的未婚夫君。 二人鸳鸯璧合,鱼水相谐。 偏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覬覦太子妃之位。 怪她吗?她姨娘教的啊。 崔云初再次嘆气。 “姑娘,您没事儿吧,快起来。” 崔云初抬眼看了眼满脸担忧的婆子,皱皱眉。 “表姑娘也是,怎么能这么对您呢,也是老爷和公子们偏心,不疼姑娘反而看重一个表姑娘,让您受委屈。” 崔云初再次撇嘴。 谁会放著有才有貌,聪慧懂事儿,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不喜欢,喜欢她一个作精啊。 唐清婉,简直就是她的对照组。 在唐清婉面前,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臭鱼烂虾。 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对太子痴缠,势必要和唐清婉爭下高下了。 但…不出意外,太子看不上她。 月影遍地,樺树婆娑,崔云初被下人搀扶著,一瘸一拐的回了府。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丫鬟幸儿急急迎上来,眼睛抽筋一般,止不住的眨。 “。” “大姐姐。”清脆的女声从她屋中传出来,身著桃粉色衣裙的娇俏姑娘一脸愤怒的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对安王说我的坏话,挑拨我们的关係?” “……” 眼前这位,是府中嫡出的姑娘,她的二妹妹,崔云凤。 安王,是她的青梅竹马。 崔云初唇线拉直,砸吧了几下嘴,低下了头。 “你不要又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分明是你做错了。”崔云凤气的跳脚。 “惺惺作態!!” 崔云凤大吼一声,踩著重重的步子离开。 恨不能將崔云初院中的青石小路都给踏碎。 崔云初訕訕摸了摸鼻子,回眸看了眼崔云凤的背影。 装可怜习惯了,她不是故意的。 唉~ 幸儿服侍她更衣梳洗后,询问,“姑娘,表姑娘和二姑娘將太子殿下和安王都看的紧,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崔云初听著这惊人的言论,想穿回上一世,狠狠甩自己几个巴掌。 “世上男人那么多,看的紧就换一个唄。” “姑娘,您说什么呢。”一旁的婆子声音尖锐,“如今尚未婚配的適龄皇子就这两位,若是换一个,您还怎么做王妃?” “那就不做。”崔云初打了个呵欠,起身躲入了被褥中。 “敢情差点被推下悬崖的不是你,站著说话不腰疼。” “……” “姑娘,表姑娘就是嚇嚇您,她还真敢將您推下去不成,您父亲可是宰相。” 就算是庶女,那也不是普通官宦家的庶女可比的。 “我困了,都出去吧。” 崔云初翻了个身,背对著两人。 张婆子和幸儿对视一眼,齐齐福身后离开。 崔云初闭上眼睛。 唐清婉是不会真把她推下去,崔云凤气得咬牙切齿,也不会对她如何。 可她会把自己作死啊。 崔云初捂著胸口,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双狠戾厌恶的墨眸,以及那柄毫不犹豫贯穿她心臟的利刃。 甚至带著呼啸的冷风,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男女欢好,床笫之私,她一个黄大闺女,难道不该是自己更吃亏些吗? 不是,谁给她出的餿主意让她去爬沈瑕白的床的? 崔云初翻了个身,气的睡不著觉。 第2章 痴缠柔媚三十六计 “云初啊,你可一定要给为娘爭口气啊,娘这辈子是不成了,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 “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柔媚痴缠,要柔的像水,才能让男人慾罢不能。” “娘一个舞姬,能嫁给你爹过上富贵日子,靠的就是此等秘术,你只要学会,灵活运用,保证后半辈子金堆玉砌,富贵显荣。” 小小的崔云初虽那时不懂什么意思,但姨娘教的肯定都是对的,便都一一记在心里。 “娘。”睡梦中的崔云初撇了撇嘴,“您也没告诉我,会把自己作死啊?” 妖艷妇人嘆口气,似乎有几分訕訕,“娘若是真有那本事儿,你爹又怎么会把我们娘俩扔在皇城不管不顾,娘就吹个牛,你怎么还真信了呢。” “。”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欞洒进屋中,崔云初眯了眯眸子,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活著的感觉,真好。 幸儿进屋侍奉她更衣梳洗,铜镜前,张婆子小心翼翼的递给她一个锦盒。 “装的什么,如此宝贝?”崔云初含笑偏头看去。 “痴缠媚术三十六计啊,姑娘今日该学第十三计,一夹二扭三哭诉了,顺便再把前面那十二计巩固巩固,以免生疏。” “。”崔云初的脸僵硬住。 “这可是姑娘了一百两银子,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张婆子捧著宝贝一般,献给崔云初。 “你能帮我把一百两银子要回来吗?” 崔云初眼眶湿润,一百两啊,她半年月例银子呢,买啥啥不香啊。 幸儿,“店家说,一经售出,概不退换,退不了。” 崔云初翻了个白眼,不住的抚摸著胸口,想將那口气顺下去。 “想要学册子上的东西,首先姑娘还要有一副惹眼的美貌,洁白无暇的肌肤,不盈一握的腰肢。” 张婆子说著,打开了妆檯上的瓶瓶罐罐。 崔云初像是芸豆卷一样,被裹了一层又一层,末了,又刷了点粉上色点缀一二。 张婆子,“瞧姑娘这双手,白皙纤细,比之羊脂白玉都更剔透些。” 崔云初垂眸,皓白腕骨搭在桌沿上,衣袖微微掀起,露出一小截柔嫩肌肤,犹如那最细腻的瓷器。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一剑穿胸而死了。 铜镜中姑娘仙姿叠貌,玉软柔,月中聚雪般摄人心魄。 崔云初的长相,遗传了她娘八分,尤其是那股子妖艷魅惑…… 说通俗些,就是风尘气, 咳咳…… “姑娘,”幸儿碰了碰崔云初的胳膊,“太夫人等著您呢,快进去啊。” 崔云初回神应了一声。 崔太夫人,是如今崔府后宅的当家人,她爹的原配夫人十几年前就去了,她娘也是早早香消玉殞。 该说不说,她爹是有点子克妻在身上的,活的愣是一个都没有。 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云凤,你自幼在我膝下长大,悉心教养,你大姐姐不同,她姨娘出身不好,眼界有限,教的都是她在外安身立命的本事儿,难免长歪了些,祖母日后会慢慢教导她的。” “你让著她一些,莫和她一般见识,一笔终究写不出两个崔字,崔家就你们两个姑娘,血浓於水,当要相亲相爱,同心同德。” “知道了。”崔云凤的声音低闷中带了几分不耐烦。 “当初祖母不该將她留给周姨娘教导的,误了她的教养,归根究底,是祖母和你爹爹思虑不周,对不住她。” “祖母,您放心吧,只要她不得寸进尺,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毕竟是我姐姐。” 崔云初喉中像是堵了一团絮,眼眶湿润,感动的都有些哽咽了。 “祖母,二妹妹。” “云初来了。”崔太夫人满脸慈爱,崔云凤瞪了她一眼,哼了哼,去了下首的位置坐下。 “都午膳的时辰了,你终於捨得起来给祖母请安了?” “昨夜里吹了风,头疼的厉害,起的就晚了一些,还望祖母您莫怪罪。” “。”说完,崔云初抿了抿唇,有些訕訕,嗯,撒谎装可怜都成习惯了。 下次再如此她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崔云凤气的瞪眼,“你脸色分明十分红润……” “云凤。”崔太夫人睇去一眼,又疼惜的瞧著崔云初,嘘寒问暖,百般关怀。 崔云初撇撇嘴,鼻子酸酸的,险些要哭出来。 祖母明知晓她都是装的,还对自己如此… “祖母,”她吸著鼻子,三步並作两步奔上去,抱住崔老太夫人撒娇。 崔太夫人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诧异。 这个孙女可从不曾和自己如此亲近过,不仅如此,还因为自己对她束缚管教颇严,而心生怨懟。 “怎么,不叫我死老太婆了?” “……”崔云初震惊抬眸。 祖母怎么知晓? “祖母,您说什么呢,孙女怎么会那么说您呢。” 崔云初自然不会承认。 “你又撒谎,我分明亲耳听见你背后偷偷骂祖母老不死的……” “二妹妹,”崔云初声音温柔不像样子,回头看向崔云凤的眼神却冷厉骇人,“你听错了。” 崔云凤气的不轻,“两面三刀,表里不一,阳奉阴违!!” 第3章 怎么缺心眼呢 崔云初剜了崔云凤一眼,收回目光,软软依偎在崔太夫人怀里,哪还有半分跋扈。 “祖母~”崔云凤气的咬牙。 “好了,”崔太夫人嗔了眼崔云凤,“忘了祖母怎么叮嘱你的了?” 崔云凤愤愤噤声。 崔太夫人道,“今日你们来的正好,明日长公主府设有赏宴,邀请了皇城半数官宦家的女眷,我让李婆子给你们准备了两套头面,好生妆扮,切勿失礼於人前。” 一个婆子笑盈盈的捧来了一个托盘,左边的是累丝嵌宝石金凤釵环头面,右边的,是珊瑚嵌金珠鏤雕头面。 前者,简约高雅,映衬女子清丽,后者,奢华贵气,倒是极其符合崔云初以前的品味。 “愣著干什么,挑啊。”崔云凤催促。 “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你先挑。” 崔云凤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坟场上舞大刀,你可嚇死个人了。” “……” 崔云初不想当好人了,想上前扒拉扒拉糊住崔云凤那张嘴。 明明心眼不坏,偏偏赤口毒舌。 “那我可挑了。”崔云凤试探的站起身。 “应该的。”崔云初软软笑著。 “你確定一会儿不阴阳怪气?含沙射影?期期艾艾,涕零如雨?顛倒黑白?” 崔云初:就炫耀你书读的多唄。 崔云凤手一指右边的珊瑚嵌金珠鏤雕头面,“那…我选这个…?” 小姑娘嗓音里颇带了几分质疑的不確定。 崔云初依旧面带笑容,“那我要左边的,云初多谢祖母了。” 幸儿立即上前从李婆子手中將头面接了回来。 崔太夫人目光由诧异转为了欣慰,“云初长大了,知晓谦让妹妹了,是好事儿,李婆子,去,將我压箱底的那支缠珠镶金步摇取来,一併给了大姑娘。” 崔云初愣了一下。 那步摇她知晓,是崔太夫人的陪嫁,先贵妃娘娘曾佩戴,后来赏赐予了李家,也就是崔太夫人的母家。 她不由有些唏嘘,祖母对她当真算的上是淡泊寡求,期望甚微啊。 “凭什么。”崔云凤愤愤不平,“次次都是我让著她,祖母一回都不曾赏我,她不过让了我一回,祖母就又是夸讚,又是赏赐东西的。” 崔云凤不求祖母偏向她,但好歹一碗水端平吧? 崔太夫人嗔了她一眼,“你自小锦衣玉食,这么点小事儿,就別和你姐姐爭了。” “……”崔玉凤气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松鹤园。 皇贵妃佩戴过的步摇,確实耀眼尊贵,崔云初拿著手里,却觉有千金那么重。 原来,好人成佛,要歷经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成佛,只需要做个好人就足够了。 “老夫人,大姑娘总算有了长进,也不枉您这一年来悉心教导。”李婆子欣慰道。 崔太夫人慈爱的笑了笑,“但愿吧,若是云初能消停些,老身就能高枕而臥,颐养天年了。” “太夫人。”一个丫鬟快步进来。 李婆子道,“是表姑娘院中的丫鬟。” 崔太夫人点了点头。 那丫鬟俯身行礼后,將昨夜在郊外悬崖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稟报了一遍。 听到崔云初不仅给太子殿下写信,竟还胆大妄为的跑去酒楼,堵太子殿下去路,黑言誑语,不知所谓,气的崔太夫人眼前一黑又一黑。 那点子希冀和欣慰,如潮水一般退去。 松鹤园死一般寂静,李婆子都胆战心惊,“表姑娘是个有手腕的,想来会让大姑娘长些记性。” 崔太夫人摇头,“她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如今老身仍在,清婉那孩子顾及亲情,才留情三分,可数年之后,便不是表姐表妹,而是太子妃,是君臣,她焉能再放过她?” 第4章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姑娘,”回院子的路上,张婆子小声嘀咕,“太夫人也太偏心了,表姑娘的未婚夫婿是太子,二姑娘说不准也要许了安王,日后就是天潢贵胄,何等尊贵。” “论年岁,分明姑娘比二姑娘还要大一些,太夫人却从不为您考量,只拿步摇一类的小恩小惠打发您。” “日后姑娘岂不更要被表姑娘和二姑娘欺负,压上一头。” 崔云初猛然止住脚步,四处看了几眼,確定没有旁人才回头看向碎碎叨叨的张婆子。 她上一世作,都是有原因的,她娘虽死,但留下了张婆子,可谓树大根深,战功卓著啊。 “姑…姑娘,您为何如此看著老奴?” “咋被穿胸而死的不是你呢?”崔云初眉头紧蹙,藏怒宿怨的狠剜了眼张婆子。 若非知晓这老货是被她娘荼毒,深受其害,崔云初险些都要怀疑她是仇人派来摧残捧杀自己的。 “张婆子,我觉得,二姑娘和太夫人都对姑娘挺好的,您就別在姑娘面前乱说了。”幸儿拽了拽张婆子的衣袖。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张婆子甩开幸儿的手,“若真是为姑娘好,怎的不將那好姻缘给了姑娘。” “表姑娘有唐家倚仗,二姑娘又是嫡出,由太夫人一手教养长大,就咱们姑娘可怜,没人管没人疼,不自己博,等著年岁老去,隨便指了一户人家丟出去不成。” 张婆子是崔云初她娘留下来的老人,在崔云初院子里掌著事,幸儿对其一直都有些几分惧意。 闻言虽不满,却也只能沉默。 “更何况,姑娘又是个庶女,不自己爭取,哪来的好姻缘?” 崔云初觉得,她的焦虑都是张婆子造成的。 上一辈子也不能说是她的错,任哪个小姑娘被她娘,张婆子,如此先后接力的嚯嚯能不疯掉? 张婆子还在絮絮叨叨,崔云初很想给她几个巴掌,再缝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可又想起,上一世张婆子身先士卒的为自己扛罪,被唐清婉给发卖掉,又有了几分於心不忍。 人虽心眼坏些,又不那么聪明,但对自己忠心啊。 崔云初,“好了,你不许再说了。” “姑娘,老奴都是为了您好啊,姨娘临去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姑娘,千叮嚀万嘱咐让老奴侍奉好姑娘,老奴就是死,也得让姑娘过上好日子啊。” “。” 周姨娘在的时候,崔夫人就已经死了,她虽是妾,却是府中唯一的女主子。 太夫人更不可能去为难她。 崔云初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娘哪来的伤春悲秋,还总结了那么多做小妾的艰苦心得。 崔云初,“我已经过上好日子了,那你去死吧。” 她娘荼毒太深,怕是挽救不了了。 崔云初拐出游廊,抬眼就瞧见了青石小路旁,低著头正踢小石子玩的崔云凤。 一身石榴红长裙,外罩了一件淡粉色小袄,髮髻上两侧流苏垂於胸前,隨著她动作来回摆动,宛若落入凡间的精灵。 崔云凤也发现了她,抬头朝她看来,惯性的皱起了眉。 这条路,是崔云初闺阁,初园的必经之路。 “二妹妹在等我?” 崔云凤別开脸,抬了抬手,她身侧丫鬟立即將方在崔太夫人院中得来的头面锦盒奉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云凤一脸不耐烦,“我不喜欢这一套,但我知晓你喜欢,方才在祖母院子里,我是故意气你的。” 崔云初当然知晓,“所以,你是知晓我喜欢,才特意等在这里,打算和我换回来?” 崔云凤立时瞪大了眼,“你少自作多情,我不过就是想看能不能气死你,结果你没被气死,我又不喜欢它,自然要换回来。” 崔云初看著崔云凤那別彆扭扭的模样,含笑不语。 “怎么,莫不是你不愿意?” “愿意。”崔云初说完,幸儿就和崔云凤的丫鬟把头面换了换。 崔云凤面色稍霽。 “二妹妹可要去我院子里坐坐?” “我才不去,”崔云凤瞪了崔云初一眼,“我只是想告诉你,表姐可不比我好说话,你再出么蛾子,当心她弄死你。” “。” 唐清婉的手段確实更狠辣,要不怎么是唐家精心培养的下一任皇后呢。 不过她终归还是念几分情份的,虽然不少收拾她。 虽然,上一世,她提及唐清婉,又恨又怕。 崔云初一时没有说话,崔云凤盯著她,眉目阴沉,“你是不是又想什么餿主意呢?” “我告诉你,明日长公主府宴会,你要是再敢生事儿,丟人现眼,我…我…我就让表姐摔死你。” “……” 崔云初敛了思绪,阴阴的睇了崔云凤一眼。 “我自有分寸,二妹妹自己也悠著点,毕竟是闺阁姑娘,莫和陌生男子走的太近,影响声誉。” 崔云初想起上一世,崔云凤和安王的结局,不由蹙眉提醒。 崔云凤瞠目结舌,“崔云初,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崔云初抿唇,有些訕訕。 的確,比起自己对太子殿下和安王的苦苦纠缠,崔云凤那点止於礼节的情竇初开,根本就是恆河一沙。 第5章 祸国殃民 初园。 崔云初坐在铜镜前,垂眸盯著崔云凤给她换的那套珊瑚嵌金珠鏤雕头面,不由怔怔失神。 幸儿,“二姑娘就是嘴硬心软,对姑娘这个姐姐,却是一直都敬重的。” 张婆子闻言撇了撇嘴,“什么敬重,二姑娘自己都说了,在太夫人院子里,她只是为了气姑娘,况且这套头面,也的確不是二姑娘喜欢的样式。” 如此绚丽奢华的款式,也就只有她们姑娘能衬托,不被头面夺了光彩。 崔云初推开锦盒,淡淡抬眸睨了眼张婆子,“是不是在你看来,崔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姑娘除外。” “姑娘,明日长公主宴会,想来太子殿下和安王一定会去的,您一定要好生妆扮妆扮,务必要將表姑娘和二姑娘都给比下去。” 论美貌,那两人確实不是崔云初对手,可若是论手腕,心眼,崔云初就是小渣渣。 能安稳活至现在,都托唐清婉不和她一般见识。 幸儿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张婆子,您就別攛掇姑娘了,若是真惹恼了表姑娘,真將姑娘推下悬崖了可如何是好?” 张婆子不以为意,“表姑娘就是嚇唬嚇唬姑娘,不会那么做的,况且若姑娘得了太子殿下喜欢,自有太子殿下护著。” “。”崔云初单手撑著脑袋,听著幸儿和张婆子爭论。 “姑娘。”莫了,二人齐齐看向崔云初。 “张婆子,你来,走近一些。” 张婆子立即上前,崔云初抬腿就是一脚。 顾惜忠心和情份是一回事儿,但不教训,是真不成。 “你那么厉害,出的主意没一个能用的。” 但凡成功一回,崔云初都高看她一眼。 张婆子倒在地上,震惊的看著崔云初。 崔云初擼了袖子,气不过又踢了她一脚,“敢情被唐清婉收拾的不是你,被嘲笑贬低的不是你,被从酒楼丟出来的不是你。” “还勾引太子,爬安王的床,你自己怎么不去。” “姑娘,”张婆子嚇的蜷缩了下身子,往后挪去,“老奴……” 崔云初,“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幸儿看的瞠目结舌,见崔云初直喘粗气,连忙走过去接了杯温茶递过去。 崔云初接过,一饮而尽。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崔云初瞪了幸儿一眼, 张婆子虽总爱攛掇她,可幸儿,前世却在唐清婉收拾她时,直接出卖了她。 虽然那时她已是日暮途穷。 “。姑娘,”幸儿有些懵。 “你也出去,” 房中安静了下来,崔云初才勉强平復了胸口的那股气,一抬眸,妆檯上的三十六计映入眼帘。 她两步上前捡起来就给扔去了床底下。 翌日。 张婆子眼眶红红,似乎忍著十足的委屈,给崔云初上妆。 幸儿侍奉崔云初穿衣,也不敢言语,气氛一时颇为沉闷压抑。 崔云初今日佩戴的正是昨日崔太夫人所赐那套台面。 零星几束阳光洒进窗子,落在妆檯前的崔云初身上,散发著柔软的淡淡光芒,额角佃,发间珊瑚,都不及她半分顏色。 “姑娘……” 张婆子刚一张嘴,就被崔云初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美貌,是女子最锋利的武器,张婆子將她娘这句话奉为圭臬。 所以不开口,崔云初就知晓张婆子想说什么。 崔云初照了照镜子,自己都给看爽了,“本姑娘美,日日对著镜子赏心悦目,寻那晦气干什么。” 崔云初领著幸儿离开,张婆子立即跟上几步。 “你留下,看家。” “。”张婆子委屈的撅著嘴,闷闷应下。 崔云初一个激灵,“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別装嫩了,看得我浑身不舒坦。” 都跟著她学坏了。 不对,是那三十六计给教坏的,改天她得打听打听,那书是哪个缺心眼写的,怕是专门来誆骗她这个二百五的。 可有些被周姨娘和张婆子,以及那三十六计荼毒过深的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崔云初,你不扭是不会走路吗?” “呀,二妹妹。”崔云初两三步走了过去。 “你別夹著嗓子和我说话。”崔云凤忍无可忍的冲她吼。 这小暴脾气。 崔云初撇撇嘴,她不是一时间改不过来吗。 “你是崔家的姑娘,我们是去参加宴会,不是去选美。”崔云凤恨铁不成钢。 崔云初摸摸髮髻,她今日已经十分收敛了。 可爹娘给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她能有什么办法。 崔云初无意识的动作,在崔云凤眼中却是风情万种,不免觉得她故意卖弄,搔首弄姿。 “崔云初,你给我死远点!!” “大姑娘,二姑娘,太夫人让二位姑娘进去,” “……”崔云凤立时有些白了脸。 她方才的话,祖母一定听见了,定是要训斥她的。 她垮了脸,噘著嘴,瞪了崔云初一眼。 丫鬟掀开珠帘,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第6章 君子不夺所好 崔太夫人白髮苍顏,但数年来权势养就的尊贵,让她不悦时,瞧人的眼峰都带著几分摄人的锋锐。 崔云凤立即垂下了头,颇有自知之明, “云凤错了。” 崔太夫人,“什么死啊活的,那些话,是你能对自己的亲姐姐说的吗?” “祖母教训的是,云凤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了。” 崔云凤撇著嘴,抬眸就对上了崔云初的笑,不由磨了磨牙。 都是因为她。 崔太夫人淡淡应了一声,交代了二人一些参宴的规矩礼节,便让崔云凤先出去。 崔云初抬起一张笑脸,“祖母单独將云初留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崔太夫人瞥她一眼,没有言语。 李婆子挥了挥手,又將屋中所有僕妇都遣散了出去。 崔云初心中咯噔一声。 “昨日夜里,清婉寻你了?” 崔云初尷尬垂下头,没有应声。 “唉,云初你来,到祖母身边来。” 崔云初低著头,去了崔太夫人身旁,心中不由发怵。 她的祖母,年轻时候可不是一般人物,战场都去得,曾被先皇誉封为將,最是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后宅的小伎俩。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崔太夫人伸手想摸一摸崔云初的脑袋,崔云初嚇的立即缩了缩,崔太夫人便收回了手。 “你那么勇,也知晓怕啊?” “云初,君子不夺人所好,非已之利,纤毫勿占,尤其你们还是亲人,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欺,换至女子身上亦然。” “功名利禄,尊贵荣华確实惹人覬覦,可人活一口气,若是连那一口气都给泯灭了,就成了被那些所驱的芻狗,奴隶。” 崔云初垂著眸子,听著崔太夫人的谆谆教导。 “换而言之,皇家娶妻,看的可不止是一张表皮,你连你表姐都斗不过,嫁入皇家,和白白送人头有什么区別。” “。”崔云初抬眸,看了眼崔太夫人,眸光幽怨。 她被看不起了。 “乖,云初听话,祖母不会亏待你的,咱们不抢別人的,祖母一定给云初选一个样样都好的郎君,配给云初。” 崔云初鼻子突然很酸,连忙低下了头,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云初都听祖母的。” “好孩子,往后咱们自己的夫君,想怎么嚯嚯都成。” 崔云初红著眼抬头瞅了眼崔太夫人,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於皇城,男子为天的不成文法而言,也就她祖母,敢如此大言不惭。 “祖母都和你说了什么?”松鹤园外,崔云凤问。 “想知晓?”崔云初睨她一眼,“我偏不告诉你。” “。谁稀罕似的。”崔云凤立即远离崔云初几步。 崔府姑娘,就崔云初和崔云凤两位,虽一嫡一庶,但崔太夫人和崔相却都对其一视同仁,从无偏袒。 所以崔云初的日子,就是比之其他官宦家的嫡女都要愜意一些。 因为崔云初的卓著战绩,崔云凤从不肯同崔云初坐一辆马车。 “姑娘,太夫人该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合適的人选吧?” 崔云初换了个姿势坐著,浑不在意,“祖母眼光毒辣,她选的,一定不差。” 幸儿有些诧异,“那姑娘…当真放弃太子殿下和安王爷了?” 崔云初睨了幸儿一眼,掀开了车帘,她双臂趴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欣赏著沿途的热闹。 酒楼高台,小贩往返,各种各样的香味在鼻尖縈绕。 人间如此美好,干嘛要作死呢? 身后突然响起了奔腾的马蹄声,她微微侧眸,有片刻的失神。 挺拔男子端坐於马背之上,玉冠高束,宽肩窄腰,骨相温润,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是安王。”幸儿道, 马儿片刻不停的从崔云初身旁经过,盪起了一大片灰尘,呛的崔云初连连轻咳。 旋即,在前方崔云凤的马车旁停下。 “。”崔云初放下车帘,擦了擦面上的尘土,帕子上黑乎乎一片。 “……” 幸儿立即小心翼翼的拿了条新的给崔云初擦拭。 “云凤。”清润如泉水般的声音,传入车厢中。 崔云凤迅速掀开车帘。 男子瞧见娇俏姑娘,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愉悦。 “你怎么来了?”崔云凤道。 “姑姑邀请,就知你会来。” 崔云凤脸颊红了红,又立即探出头往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催促,“你快走吧,別让我姐姐给瞧见了,又要不得安生。” “。”提及崔云初,安王清润的面容有几分不快。 “云凤,实在不行…” 安王未尽之言在崔云凤冷下的眉眼中慢慢咽了回去。 崔云凤又探头往后看了眼,正对上崔云初阴惻惻的笑,神色紧张,冲安王连连摆手催促,“快走啊。” “……” 崔云初看了眼崔云凤手势,撇了撇嘴,清了清嗓子,“安王爷慢走。” “……” 崔云凤回头,哼了崔云初一声,旋即放下了车帘, “二姑娘防姑娘跟防贼人一般。” “我比贼都可怕,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崔云初懒懒的倚回了马车中。 安王,可远不是表面所呈现出的那般温润无害。 第7章 水深,淹死人 长公主府门口,车水马龙,丫鬟小廝引著宾客往府中走去。 崔府的马车一停下,就立即有丫鬟婆子上前行礼,“崔大姑娘,崔二姑娘。” 依理,崔云初一介庶女是没有资格来参加长公主的宴会的,但崔家之显赫,便是庶女也非寻常官宦可比。 崔云凤,“大姐姐,走吧。” 出门在外,崔云凤还是极给崔云初体面的。 姐妹二人携手入府,遇上了不少一同来参宴的闺秀,三五成群的寒暄。 “崔二姑娘。” 有人在身后唤了一声,崔云初和崔云凤同时回头,是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姑娘。 那姑娘扫了眼崔云初,举著的手放了下来,立即垂下头不吭声了,装作和身旁的人说笑。 “……” 崔云初收回视线,“你去玩吧。” 崔云凤蹙了蹙眉,看了眼那姑娘,又看了眼走到哪都不討人喜欢的崔云初,“算了,回头你又要跟祖母告状,说我联合外人挤兑你。” “……”崔云初抿唇。 论顛倒黑白,楚楚可怜,放眼皇城,她乃是鼻祖。 长公主府的丫鬟將二人带去了闺秀所在的宴会厅。 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二人进去后,不少姑娘上前和崔云凤打招呼,轮到崔云初时,能唤一声崔大姑娘,已是十分体面了。 崔云初十分无奈。 崔家如此显赫,这些姑娘都能忍住不上前搭訕,便可见她的赫赫声名了。 但皇城最不缺的就是攀高结贵,阿諛逢迎之人,崔云初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 咳咳,几个不受待见的凑在一起,挤兑一整个贵女圈。 “崔姐姐,你可算来了。” “就是,崔姐姐,您別同那些人一般见识,她们就是嫉妒您长的好看。” 崔云初看了眼凑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小跟班, 一个是户部侍郎家妾室扶正的嫡女,另一个,是妻妾相爭中胜出,妾掌中馈的庶女。 崔云初听见有桌椅挪动的声音,回头,就见她身后的两位姑娘撇著嘴,正小心翼翼的往后挪。 对上崔云初投来的目光,二人又是尷尬又是紧张,“崔大姑娘。” “。”崔云初回了个笑,收回了目光。 那两个小跟班还在嘰嘰喳喳,崔云初听的心烦,將二人赶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正在这时,三两个丫鬟捧著册子走进了宴会厅。 径直走向崔家女眷的位置,“崔大姑娘,崔二姑娘,长公主今日在后园设了才艺比试,皇后娘娘的髮簪为彩头,邀请各家姑娘凑个热闹。” 崔云凤看著那册子,目光投向了一旁崔云初,一时没有言语。 才艺比试啊,怎么之前没听说有这一项,如此出头露脸的事儿,她家这蝴蝶,还能拴的住吗? 可不洒的处处都是粉啊。。 “崔姑娘,长公主说,比试自愿参与。” “哦…那好…” 小丫鬟就要在册子上写上崔云凤的名字, 崔云凤,“我不参加。” 小丫鬟崔字写了一半,急急停住,“那…崔大姑娘呢。” 崔云凤,“她更不能去。” 崔云初睨了眼崔云凤,又合上了张开的嘴。 崔家的姑娘,用不著那些才女的虚名来镀金,只要能安安生生的將人给带回去,崔云凤就阿弥陀佛了。 崔云初撇撇嘴,没有言语。 她本来也没想参加。 长公主府的宴会,皇后髮簪为彩头…崔云初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水都及她腰深了,她怕淹死。 想起上一世,自己的结局,她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听说崔家两位姑娘都不参加,尤其是崔云初,各家姑娘都鬆了口气,脸上的紧张快速消散。 崔云初作归作,但才艺,放眼皇城闺秀,確是出类拔萃,人中佼佼。 也是,毕竟她姨娘,就是靠那个安身立命的,自然登峰造极。 崔云初前世,也曾以此为傲。 但她姨娘衣钵相传,不免有故人之形。 舞姬的才艺是为了取悦男人,柔媚婉约,绵软无力,將女子最为优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 长公主和皇后联手设局,彩头给谁,早有內定,崔云初傻了吧唧个脸,差点搅了二人局,结果可想而知。 也就是她为崔家女,长公主念及崔家,只是暗讽几句,让內定之人的彩头得的更顺理成章些。 崔云初砸吧了下嘴。 扫了眼那些爭先恐后报名的闺秀们,心有戚戚。 第8章 赵家姑娘 崔云凤余光扫见她,立时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崔云初挑眉,斜了她一眼,故作痛心疾首,“如此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竟然不让我去,崔云凤,你是不是嫉妒我?” “。” 崔云凤拳头鬆了紧,紧了松,才勉强保持住体面。 “你知晓为什么有人肯唤你句崔大姑娘,有的甚至理都不肯理你吗?” “因为她们也嫉妒我,” “……因为和你搭话的,都是不曾定亲的,定了亲,一个字都不愿和你说,就怕你打他们郎君的主意。” 崔云初翻了个白眼,“杞人忧天,本姑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但架不住你什么人都勾引。”崔云凤瞥她一眼。 看不上是一回事儿,但不影响她冲人家勾勾手指。 “不然当初你和赵家姑娘是怎么闹掰的?” 赵姑娘,算是唯一一个正常却不嫌弃崔云初,愿意真心实意和崔云初交朋友的人。 崔云初眯了眯眸子,视线瞥向了端坐下首,青色衣裙的姑娘。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姑娘突然抬了头,和崔云初目光短暂相接后,她立即收回了视线,垂下了头。 崔云凤哼了哼。 崔云初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没有言语。 旁人都觉得她生性如此,不究原因便认定就是她蓄意勾引。 做坏人,这点很不好,不论是不是你,只要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你。 崔云初不言语,崔云凤也不再开口,姐妹二人听著旁家姑娘们嬉笑閒聊。 聊待会儿的才艺比试,揣度谁才华出眾,能拔得头筹。 崔云初听的翘起唇角。 “喂,你给赵家姑娘准备了什么添妆礼?” “髮簪吧,你呢?” “我不打算去,她爹和我爹政见不合,两家从不来往,我去也是受人冷眼。” 身后两个姑娘的声音很低,但崔云初离得近,还是听清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 “你们方才说给谁添妆?” 两位姑娘嚇了一跳,看了眼崔云初,又看看不远处的赵家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没,没什么,我们閒聊呢。” 崔云初拧了拧眉。 “你没听错,”崔云凤接口,“就是赵家姑娘。” 崔云初只觉得不可思议,那男子都如此负她了,赵姑娘竟然还愿意嫁? 崔云凤,“赵家和王家的亲事儿,是赵家老爷子拿恩情换来的,否则凭赵家,是攀不上王家的门楣的,王家郎君愿意改变心意成婚,赵姑娘不管心里作何感想,都必须要成亲。” “所以,你知晓赵家姑娘为何对你如此厌恶吗?” 赵姑娘根本就没有对婚事的主导权,不论王郎君做了什么,她都得嫁,而崔云初,无异於摁著人家的头,去吃这碗夹生的饭。 崔云初绷紧的面容倾刻间放鬆了下来,“討厌我的人数不胜数,她还排不上。” 她没有做过,结果,便不是她的因果。 崔云凤斜了她一眼,正此时,有人唤了声唐姑娘,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朝门口看去。 身著藕荷色长裙的唐清婉款步走了进来,她眉目不差,中等偏上些,但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却非寻常闺秀可比。 尤其是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带著三分冷淡,两分清傲,却又十分体面,不失礼数。 反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之感。 同样,唐清婉的手段,也非寻常闺秀可比,崔云初只能说,不愧是唐家精心教养出的下一代皇后。 不少姑娘都上前搭訕,和唐清婉寒暄著,崔云初坐著没动。 扫了眼围著唐清婉里三层外三层的闺秀们,“一群呆瓜。” 她们费尽心思的討好,心思昭然若揭,可唐清婉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给旁人嫁入太子府爭宠的机会。 有功夫缠著唐清婉巴结,倒不如回家鞭策自家爹爹,让太子和皇后,非娶你不可。 比如刘家姑娘!! 第9章 打个赌 今日才华比试,內定的魁首。 “崔云凤,我们打个赌如何?” 崔云凤立时戒备,“你別想什么餿主意,今日长公主宴会,你別想离开我视线半步。” “。”崔云初睨了眼崔云凤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无言。 “放心,我绝对不乱跑,只是閒的慌,你不让我参加才华比试,打个赌消遣消遣,总没什么吧?” 崔云凤,“你想赌什么?” “那些闺秀们都在揣度今日会是哪家姑娘夺得魁首,你我也赌一场,就拿…”崔云初目光落在了崔云凤发间的步摇髮簪上。 “赌祖母送的头面,如何?” 崔云凤一笑,“那有何不可?你选谁?” “二妹妹选谁?” 崔云凤不假思索,“若论才艺,谁能比得上表姐,我自然赌表姐。” 崔云初睨了眼对面的唐清婉,眸光微动,“那…我赌兵部尚书家的刘姑娘。” 崔云凤微怔。 “你不是一向和刘家姑娘不和吗?” “公是公,私是私,人品不好,关人家才华什么事儿。” 崔云凤撇了撇嘴,目露怀疑,“我怎么总觉得你憋著一肚子坏水?” 崔云初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通报,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姐姐,十分得皇上看重,就连当年皇后人选,长公主都是参与了意见的。 她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唐清婉的身上,眸中满是柔和,“都起来吧。” “清婉,一段时日不见,又清瘦了不少,太傅夫人最近身子可好?” “家母一切都好,劳长公主惦记。” 接下来,就是崔家姐妹,长公主简单询问了几句崔太夫人的近况,就让姐妹二人坐了下来,至於其他闺秀,是没有那个殊荣的。 崔云初只是跟著崔云凤,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 长公主出身高贵,惯来高傲,自然是瞧不上她的,但碍於崔姓,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足体面。 结束了场面话,接下来就是才艺比试了,长公主简单说了几句比试內容,又让身旁嬤嬤拿出了今日的彩头。 竟是当年皇后冠冕时,所戴凤簪。 一时间,所有姑娘都红了眼,跃跃欲试,若非被规矩束缚著,定是要欢呼沸腾。 皇后凤簪,若是能得来,该是何等荣耀,簪其出阁,哪户人家不高看几分。 尤其是赵家姑娘。 崔云初目光掠过眾人,勾了勾唇角,垂下了眸子。 长公主接过册子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崔云初身上,似乎有些讶异,脸上的笑却又真切了几分。 唐清婉目光落在那支凤簪上,眸色微沉。 身为未来太子妃,若是让凤簪落入其他闺秀手中,对她无异於耻辱。 “皇后娘娘如此慷慨,臣女都忍不住想要一试了。” 长公主面容微滯,旋即一笑,“清婉得太傅教导,才华哪家姑娘能及,你就別凑这个热闹了,给旁家姑娘留条活路吧。” 堂下的姑娘十分认同长公主此话,毕竟,唐清婉已是內定的太子妃,有没有凤簪都无伤大雅,对她们而言,却是能高嫁的机会。 唐清婉紧了紧手中帕子,面上半丝不显,笑盈盈的,“臣女都听长公主的。” 崔云初唇角噙著笑,俯身对崔云凤道,“看在亲姐妹的份上,我就不让你当眾脱簪了,等回了府,可別赖帐。” 崔云凤惊愕不曾褪去,听闻了崔云初的话,更为生气,“表姐都不曾参加,如何能算。” “我也没看册子,可刘家姑娘参加了。” “……” “公平公正,输了,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崔云凤气结,“给你给你,都给你,回去就给你。” 崔云初,“愿赌服输,此乃君子之风,怎么还气不顺了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不顺了。” “那你说那么多句给你,不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吗?” “……”崔云凤胸口都快气炸了,乾脆偏过头装聋。 要参加才艺比试的姑娘们,跟著长公主的嬤嬤一同去往了后园,长公主目光在最后面的刘家姑娘身上顿了一瞬,笑盈盈起身,“清婉,崔家姑娘,可要隨本宫前去一观?” 唐清婉自然要去,站起身一笑,“如此有趣之事儿,臣女自然要凑个热闹了。” 崔云凤福了个身,“臣女的姐姐身子不適,就不去了。” 崔云初侧眸,不快的拽了拽崔云凤的裙摆,崔云凤不著痕跡的拂开,將裙子往上拉了拉。 “崔大姑娘身子不適,可需要传府医来瞧瞧。”长公主说著场面话。 “不用,许是方才多吃了几块糕点,有些积食。”崔云凤解释。 崔云初像是个聋哑人一般,被二人忽视,说的是她,但从头到尾,插不上话的也是她。 长公主十分热络的牵著唐清婉的手离开。 崔云凤和唐清婉对视一眼,微微頷首,仿佛是在对某种暗语。 “怎么不说你有病呢?”崔云初十分不满。 “我说了,今日你休想离开我视线半步,我是不会给你机会再去勾引太子殿下的。” 第10章 比爹 “那你可要看紧了,千万別给我机会,”崔云初懒懒执起桌案上果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女子唇瓣饱满红润,尤其是沾上了晶莹酒水,更加的娇艷欲滴。 崔云凤盯著看了一会儿,察觉崔云初朝她看来,才彆扭的移开视线,“红顏祸水。” 崔云初讥讽一笑,“你自己看的呆住,为何骂我?” 崔云凤一怔。 “也是正常,就如当初王家郎君见色起意,你们都以为是我的错一样,对不对?” 崔云凤心尖无端触动了一下,偏头看向崔云初,崔云初却不在言语,垂眸专心致志的喝著果酒。 太子殿下,勾引了,她认,安王,她確实图谋不轨,也认,可王家郎君… 解释不清,便也认了。 崔云初睨了眼崔云凤端正的身姿,一笑,“別那么端著,今日宴会有的热闹,保留些体力。” 崔云凤蹙了蹙眉。 整个宴会厅就只剩下姐妹二人,崔云凤有些无聊,打发了身旁丫鬟去后园凑热闹。 “若是刘家姑娘不曾夺魁,此局,便算不得大姐姐贏。” “嗯。”崔云初点头。 小丫鬟在后园和宴会厅之间来回往返报信。 崔云凤听了最新战局,勾唇一笑,“依此时局,赵家才是魁首,大姐姐要输了。” “是吗?”崔云初轻笑,“还没结束呢,二妹妹別心急。” 画作,乃是赵姑娘的强项,可比试结局已定,为了成就结果,过程,隨时可以更改。 “姑娘,姑娘,”小丫鬟再次折回,“赵家姑娘和刘家姑娘胜出,长公主设了最后一局定胜负。” 崔云凤听刘家姑娘果然进了决赛,不由看了眼崔云初,若是她记得没错,这位刘姑娘,於画作並不擅长。 “比什么?” “比爹。”崔云初接口。 小丫鬟和崔云凤齐齐看了眼崔云初,小丫鬟道,“比琴技,刘家姑娘像是早有准备,带了琴来,赵家姑娘用的则是公主府的琴,估计…贏不了。” 崔云初轻笑,“二妹妹,別挣扎了,全皇城谁不知晓刘家姑娘的琴技乃是刘大人重金聘请名师所授。” 可谁都知晓,长公主自然不会不知,崔云凤眉头微蹙,“如此比试,不公平。” 崔云初笑了笑,公平,何来公平,拼不过人家的爹,就是公平,就像她一样,人憎狗嫌,但就连长公主,都会称一句崔大姑娘。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给足体面。 小丫鬟再次去探,崔云凤沉眸不语,她突然想起了方才崔云初的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大姐姐早就知晓?比爹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崔云初没好气的睨了崔云凤一眼,“我连门都没出,能打什么主意。” 崔云凤:说的也是。 不出所料的,刘家姑娘一举夺魁,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姑娘结伴而归,多是失魂落魄,面带遗憾。 得了魁首的刘家姑娘和唐清婉一左一右的陪在长公主身侧。 唐清婉面色沉沉,但极力隱忍著,“恭喜刘姑娘了,凤簪贵重,姑娘可要好生保存。” 刘家姑娘言笑晏晏,“多谢唐姑娘,能得皇后赏赐,是婉婷的福气,婉婷自然竭尽全力,绝不辜负皇后美意。” 两位姑娘脸上都掛著笑望著彼此,却有无形的硝烟肆意瀰漫。 长公主打破了二人的僵持,“你们都是好的,本宫瞧著甚为欢喜。”她一手抓著一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旁家姑娘或碍於角度问题,或还在遗憾方才的失利,都不曾注意这边,崔云初和崔云凤却是瞧的真切。 总归是崔家教养出的姑娘,崔云凤眉头微蹙,立即就琢磨出了几分味来,再结合崔云初所言…… 她脸色微沉,担忧的目光投向了表姐唐清婉。 正妃都不曾入门,皇后就如此著急定下了侧妃人选,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了些。 “你是如何知晓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意图的?”崔云凤压低声音问崔云初。 “猜的。” 崔云凤瞥了她一眼,显然不信,“你要有那脑子,我就不姓崔。” “你敢不敢回府当著祖母和爹爹的面再说一遍?” “……” 上位,长公主拉著二人还在殷殷说和,刘家姑娘一脸的含羞带怯,唐清婉抿著唇,努力维持著表面的温和。 “待会儿宴席结束,你们两留一会儿,陪我说一会儿话再走,我膝下没有娇娘,瞧见姑娘就喜欢。” “是。”二人齐齐应下。 不论上面如何暗流涌动,总归是和崔云初没什么关係的。 她不由想起上一世,唐清婉和刘婉婷的针锋相对,你死我活。 不由感嘆,还好太子没看上她,否则,她怕是比睡了沈瑕白被一刀捅死的下场还要惨烈。 祖母清晨那句话,说的不中听但一点都没错,她若是嫁进宫里,那就妥妥的送人头的。 可…思及沈瑕白…崔云初突然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钻入四肢百骸,连骨头缝子里都透著森寒。 崔云凤心事重重,在接下来的宴席中很是沉默。 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奉上珍饈美餚,瓜果点心,配上果酒,各家姑娘很快就將先前的遗憾都拋去了脑后。 三三两两的閒聊打趣,衣裙首饰,胭脂水粉,翻来覆去。 唐清婉捏著杯中酒水,指尖泛著青白,入口平缓,却总觉后劲辛辣。 第11章 半熟,误打误撞 长公主偏头朝她投来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未来太子妃,乃至一国之母,没有容人之量可不行,毕竟皇帝的宠爱,是宠妃来博的,而太子妃,皇后要做的,该是辅佐太子,料理宫廷。 但不悦归不悦,皇帝之所以给太傅嫡女和太子赐下婚约,定然有其考量,绝不能更改。 宴席即將结束,长公主露出了几分倦容,贵女们也十分识趣,接二连三的起身告辞。 一刻钟不到,就走了个精光,厅中就只剩长公主,唐清婉,以及刘婉婷。 当然,还有崔云初和崔云凤。 崔云初可不愿掺和唐清婉的事儿,她自认也没那个脑子。 崔云凤正担忧的望著唐清婉,腰窝就被人用力戳了戳。 “走。”崔云初使了个眼色。 崔云凤瞪了她一眼,没动。 崔云初,“走啊,你不走我走了。” 崔云凤气急,压低声音道,“你忘了祖母怎么教导我们的了,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同心同德,表姐明显就是遇上了难处,我们怎么好扔下表姐独自离开。” 崔云初翻了个白眼,拖长了调子,“说的好像你管的了一样。” 唐清婉的手段,崔云初早就领教过,就算吃亏,她也有足够能力將损失降至最低。 况且,上一世唐清婉可没少收拾她,虽然是她有错在先吧,但要她和唐清婉相亲相爱,那也不能够。 崔云凤不走,崔云初也不好直接离开,於是,五个人形成了一个圈,沉默在宴会厅中蔓延开来。 长公主笑盈盈的看著崔云凤和崔云初,脸上就差写上,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 崔云凤,“祖母有些日子不曾见过表姐,颇有几分思念,臣女来时,祖母千叮嚀万嘱咐,要带表姐回去,一解思念之苦。” 长公主闻言,心中对唐清婉那一点不悦也快速消散。 唐清婉身上不止有唐家,还有一个宰相的舅舅,崔氏,刘婉婷固然重要,可比起唐清婉,还短上一大截。 太子妃的位置,只能且必须是唐清婉的。 “崔太夫人身子硬朗,閒来无事儿自然就更为惦念你们这些小辈了,既如此,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婉婷,你来。”长公主招招手,刘婉婷立即款步上前。 长公主笑说,“婉婷是个好孩子,性子软糯,最是乖巧。” 唐清婉和崔云凤,崔云初都没有言语,等著长公主的后话。 长公主何等尊贵,被三个小辈如此揣著明白装糊涂的敷衍,面色自然冷沉下去,“今日太子殿下也来了府上,定然是要送清婉回府的,待会儿你捎带婉婷一道,正好送她回尚书府。” 长公主的话,无比直白,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唐清婉毕竟还不曾嫁进东宫,太子殿下的床榻都没摸著,就被如此硬塞旁的女子… 长公主此举,委实过分了。 唐清婉指甲嵌入掌心中,又缓缓鬆开,“方才二表妹也说了,我要去一趟崔府,怕是不顺路。” 唐清婉亦十分骄傲。 长公主不曾想,如此唐清婉还敢堂而皇之的拒绝,眸中冷光闪烁,“清婉,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她眼中都是威胁。 唐清婉强撑的面容有一瞬灰败,红唇都快被咬出了血丝。 崔云凤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却又插不上话。 崔云初却是一直都保持看戏的心情,只要火不烧自己身上,就和她无关。 可有人啊,就偏看不得她如意,“听说前些日子,崔大姑娘去醉香楼寻太子了?” “……”关她什么事儿?崔云初脸木了木。 长公主应该直接问,听说,你被太子从酒楼给扔出来了?呀,倒是不断胳膊不断腿,挺扛摔。 “……” “二姑娘和清婉毕竟是表姐妹啊,此事儿,崔太夫人怎么说?” 话是问的崔云初,却是在打唐清婉的脸。 你们自家姐妹都窝里斗,抢同一个男人,洋相频出,又有什么资格不接受刘婉婷呢? 崔云初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她虽不比崔云凤天真活泼,不比唐清婉聪慧通透,但也是姓崔的,哪有欺负不过她们,就欺负她的道理。 “长公主果然料事如神,今早出府时,祖母確实教导了臣女。” “祖母说,云初啊,君子不夺人所好,非已之利,纤毫勿占,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欺,换至女子身上亦然。”” “功名利禄,尊贵荣华確实惹人覬覦,可人活一口气,若是连那一口气都给泯灭了,就成了被那些所驱的芻狗,奴隶。” 崔云初目光清澈如一汪泉水,仿佛又透著一股愚蠢,低嘆,“也是臣女混帐,过去常行小人之行,经祖母点拨,才大彻大悟。” 说完,她就黯然的垂下了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中。 浑然没有去看长公主和刘婉婷难看至极的脸色。 小人之行?是说她吗? 长公主锐利的眸子眯起,可盯著崔云初那蠢蠢的样子,又觉得,她不会有那含沙射影的脑子。 多是误打误撞。 不止长公主和刘婉婷,唐清婉,崔云凤,也都在盯著崔云初,仿佛被雷给劈中了一般,满是不可置信。 “长公主。”崔云凤反应极快的打破了僵局,“时辰不早了,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臣女携姐姐们就先告退了。” 长公主也是要脸的人,事已至此,只能点头,从喉头挤出一声轻应。 崔云凤拉上崔云初就走,十分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崔云初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胡言来。 长公主见此,更加篤定误打误撞的猜测,面色又缓和几分。 她可以不满唐清婉,但和一个半熟计较,拉低了她的身份。 刘婉婷看著三人离开的背影,不甘的险些要搅碎了手中的帕子。 第12章 好毒的心肠 “轻点,轻点,你拽疼我了。” 抄手游廊上,崔云初皱著眉將自己的手从崔云凤手中抽了出来。 崔云凤和唐清婉回头,齐齐看了她一眼。 崔云初面色淡淡。 崔云凤却是又一把上前拽住了崔云初的手,继续往外走,直到离开了长公主府,才肯鬆开。 “。”崔云初垂眸看了眼纤细白嫩的手背上,红了的一片,有些无言。 崔云凤瞥她一眼,“你皮怎么那么娇弱,我都没有用力。” 崔云初瞪她一眼,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沉沉的男声。 “清婉。” 是太子。 崔云初扭头,却只扫见来人一抹衣角,就被崔云凤捂住眼睛,给硬生生拖上了马车。 崔云初,“。” 崔云凤死死捂著窗帘,“你不许出声,不许下车,更不许偷看。” 崔云初:她虽作,可又不是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她还能生扑太子不成。 一个两个的,跟恶犬来袭一般。 崔云初懒怠解释,便倚靠在车壁上,玩弄起手指。 太子和唐清婉的感情,在后来,可谓是相爱相杀,她那点脑子,完全不够他们抬抬手的, 她又怎么会再去找死呢。 二人之间的博弈,更没有旁人介入的余地。 崔云初想著,唇角勾起笑来,这一世她一定活的久一点,看看二人最后的结局,是太子大权在握,御及九州,还是唐清婉棋高一筹,令帝王低头。 “清婉,孤送你回去。” “不必,府中还有位婉婷姑娘等著殿下,殿下还是去送她吧。” “清婉…” 车帘掀开,唐清婉不顾太子的阻拦,上了马车。 崔云初睨了眼崔云凤,非要气她,“我没偷听,可 听见了,你说怎么办?” 崔云凤,“你能不能闭嘴。” “表姐,”她扯了扯唐清婉的衣袖,“就这么把太子殿下冷在外面,是不是不好?” “驾车。”唐清婉不语,直接命令车夫。 崔云凤掀开车帘,太子站在原地,眉头紧蹙,紧盯著马车的模样也颇为气闷。 “太子殿下,我祖母等著见表姐,臣女就先带表姐回了。”崔云凤给了太子一个台阶。 对崔云凤,太子还是给几分薄面的。 车帘掀开的角度,太子是可以瞧见唐清婉的,只是唐清婉背对著他,並不理会。 崔云初很想对崔云凤说,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就算唐清婉给太子捅个对穿,太子也不会计较。 此也正是崔云初前世对唐清婉佩服不已的地方。 论御夫之术,舍她其谁,偏事后,还能让太子为她肝肠寸断,生志全无。 也不知她当年,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勾引太子。 思及,崔云初的目光又落在了崔云凤身上,嘆息。 安王对她,亦是情深不悔,只可惜情深缘浅, 她怎么就寻不到如此待她之人? 她抬眸,突然对上了唐清婉和崔云凤盯著她的目光,眼眸微闪,“你们看著我做什么?” 唐清婉,“方才在长公主府…” “那些话,是清晨祖母训斥我的,我仔细想了想,以前確实是我的不是,表姐放心,我不会再覬覦太子,闹笑话了。” 唐清婉將崔云初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那双狭长的眸子极具穿透力,仿佛可以將人內心的想法都给看穿。 “我发誓。”崔云初伸出三根手指。 崔云凤,“若你做不到,就罚你嫁个又穷又恶的举子。” 崔云初竖著的三根手指立时有些弯曲,又在唐清婉和崔云凤的虎视眈眈下,支起。 她一辈子的夙愿,就是嫁个有权有势的夫君,此愿至今生,依旧不改。 崔云凤好毒的心肠!!! 第13章 唐崔氏之女 其实唐清婉想问的不是这个。 “方才在长公主府,多谢你替我解围。” 她给了崔云初一个…算是温和的笑容。 “什么解围,我只是把祖母教给我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而已。”崔云初眼中清澈的愚蠢又浮了上来,靠近了唐清婉几分。 “如此说,方才我误打误撞帮了你,那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崔云凤拽住她手腕,將人给拉了回来,对崔云初那点子欣慰化为了泡影。 唐清婉面色淡淡,“你想我怎么谢你?” “表姐,你別搭理她。” 崔云初瞥了崔云凤一眼,咦了一声,回头看向唐清婉时,目光落在了她的髮髻上。 “表姐今日佩戴的宝石碧璽点翠头面,很是不错,我很喜欢。” 唐清婉一怔。 “崔云初,你够了啊,你首饰盒子装的下吗你。” 崔云初,“那我就买个大的。”凭本事得来的,为何不要,日后作为嫁妆傍身,岂不是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唐清婉还以为崔云初会提什么过分要求,不想竟是如此,“好,给你。” 她答应的十分爽快。 “只要你日后不出么蛾子,让外祖母省些心,安安分分的,首饰不是问题。” 唐清婉淡声道,可后来,她也无数次回忆起今日,开始后悔当日的慷慨。 “表姐说话可要算数。” “自然。”比起勾引太子,勾引安王,递书信,满京城乱跑,几件头面首饰,算的了什么。 唐清婉沉闷压抑的心情因为崔云初神奇般的缓解了几分。 崔府,松鹤园。 崔太夫人目光先是落在了崔云初身上,“云初,今日可有惹祸?” “……”崔云初撇嘴,崔太夫人立即笑了起来,“那就是没有,等著,待会儿祖母有赏。” 崔云凤,“……” 赏赐竟来的如此容易,“祖母,凭什么啊。” 唐清婉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著姐妹二人斗嘴,並不言语。 崔太夫人却是一眼看出唐清婉平和偽装下的勉强,“清婉,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清婉的娘,是崔太夫人的么女,很是得宠,连带对唐清婉的宠爱,也是不输给崔云初,崔云凤两姐妹的。 崔云凤是直性子,不待唐清婉开口,就將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崔太夫人面色当即冷了下去,冲身侧李婆子使了个眼色,屋中所有人立即都退了出去。 “清婉,你对此事儿如何看?”崔太夫人抿了口茶,淡声问。 唐清婉目光落在了崔云初,崔云凤身上。 “不打紧,你两个妹妹年岁也不小了,有些事儿,也该听听了。” 唐清婉点头,“十年前,世家专权擅势,甚至权至欺主,以至朝纲不稳,文武百官更是唯世家之首沈氏马首是瞻。” “国无良將,然我爹与舅舅忠正刚直,才华卓越,得皇上看重,为稳臣心,故而有了我和太子殿下的亲事儿,而今十年后。” “我爹与舅舅已位极人臣,唐氏,崔氏官望,权势皆有,且关係亲近,难免引的君王相忌,怕再次重演先世家之乱。” 崔太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树大招风,我崔氏,唐氏行至何处,都得人敬畏三分,享其尊荣,自要受其猜忌。” “可有一样,是我崔氏,唐氏没有,且最有效能制衡我们的。” 唐清婉,“军权,刘婉婷的爹,乃兵部尚书。” 崔太夫人点头,望著唐清婉的目光都是欣慰,“也幸崔氏,唐氏,生了清婉你,否则,只怕…” 崔太夫人目光触及崔云初,怕打击了她,没將后面的话说出来。 “所以,这侧妃,不仅是皇后的意思,也是圣上的意思,绝无更改。” 唐清婉面色微白,但很快恢復正常,点了点头,“祖母放心,清婉知晓该怎么做了。”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崔太夫人心疼道。 唐清婉摇摇头,清凌的眸子散发出凌厉之光,“清婉乃是唐崔氏之女,尊贵仅次於公主,便是她刘婉婷做了侧妃,也休想与我爭锋,动摇我唐氏,崔氏半分。” 她面容清冷,气场锐利而强大,隱有年轻时,崔太夫人之风。 第14章 南城沈家 崔云凤望著对面的唐清婉,眼中星光点点,隱著骄傲和崇拜。 崔云初却是怔住,眼前发黑,头脑昏沉,仿佛那柄带著虎啸风声的利剑再一次朝自己袭来。 “外祖母,我想在崔府住上几日。”唐清婉道。 唐大人乃是太傅,太子常常出入唐府,唐清婉这些日子不想见太子。 就算刘婉婷的事儿是皇帝的意思,可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又怎会不想將军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刘婉婷的侧妃之位,是否有其推波助澜之功。 唐清婉沉著眸。 崔太夫人立即吩咐李婆子下去將唐清婉常住的那户院子收拾一番。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唐清婉就起身走了。 崔云凤走出几步,却见崔云初坐著没动,不由也停住脚步,“你不会真等著向祖母討赏呢吧?” 崔云初脑中一片混乱,根本就没听进去崔云凤都说了什么。 “云凤,你先回去,祖母有些话要同你大姐姐说。” “祖母。”崔云凤一脸不满。 她才是嫡女,又是老么,怎么全府上下都偏疼崔云初 “快去吧。” 崔云凤不情不愿的离开,崔太夫人目光才落在崔云初身上,“云初,在想什么?” 崔云初抬眸望著崔太夫人,红唇紧紧抿著,一时没有言语。 崔太夫人,“听了你表姐之言,你心中可有思量了?” 崔云初垂下头,“是,以往是云初心窄了,只瞧得见身为太子妃的荣耀,却不曾思量其背后的荆棘。” “你知晓就好。”崔太夫人嘆了口气,“树大招风,官高重荷,崔氏,唐氏两大氏族的存亡,都系你表姐一人身上,她与太子的婚事儿不能有任何差池,其重亦非你所能承。” 上一世,崔太夫人也曾如此推心置腹的与她分析其中利弊。 可无奈於,她拎不清自己的斤两,非要和唐清婉一较高下,既是为了崔氏,唐氏,那为何她崔氏的女儿不行,就偏偏她唐清婉可以。 就连祖母都觉得自己比不上她。 可后来,事实证明,唐清婉的手段,谋算,都非她可以匹敌,便是將那些谋算摊开摆在她面前,她那三两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崔云初发现这个事实时,很是颓废气闷了一段时日,更气她姨娘,將她教成了一个只会卖俏行奸的小人。 空有野心,心余力拙。 崔太夫人看崔云初低著头不说话,便將人唤到了自己身边来,“太子身边位份都是有定数的,我们崔家已经有了你表姐,皇家是不可能再分出一个侧妃之位给你的。” “我崔氏女,也不可能为妾。”崔云初抬眸,眸光冷淡中透著骄傲。 崔太夫人揽著她靠在自己怀里,“云初说的对,我们崔氏女何等尊贵,怎可为妾,还好,你姨娘这一点,教的很好。” 崔云初扯扯唇角。 那个女子此生最遗憾的,便是做了妾,守了数年的活寡,她说,只有正妻才可以隨夫君赴任,她是妾,所以被丟在京城中的崔府,无人问津。 青葱年岁,却只能蹉跎岁月,待君归来,却已是半老徐娘。 崔云初倚靠在崔太夫人怀里,眼眶红红,“祖母,云初有一疑问,想问祖母。” “你说。” 崔云初昂起头,微攥的手心中出了一层薄汗,“祖母方才所言的先世家之乱的沈家,可是南城的那户沈家?” “不错。”崔太夫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眸光暗淡悠远。 “当年,沈家作为世家之首,是传承百年的簪缨大族,根深叶茂,世袭荣华,而今圣上却初登基,更因先亲王判乱,以至庙堂飘摇,世家便意图架空皇权,妄取而代之……” 第15章 偏疼谁多一些 可崔云初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拉著崔太夫人的手,急急问道,“祖母先前说,皇上重用爹爹和姑父,就是为了和沈家博弈?” 崔太夫人突然沉默了下去,点了点头。 如今爹爹和姑父位极人臣,那便是说,最后是皇帝胜了,“那沈家呢,最后…如何?” “沈氏…”崔太夫人突然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沈家等夷之心,野心勃勃,自然,不为天道所容。” 崔云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所以,沈家的落败,和爹爹与姑父脱不开关係,对吗?” 所以,沈瑕白才会如此厌恶她,哪怕得罪崔氏,唐氏,也要一剑杀了她。 就算偿命,都不愿意和她这个仇人之后有一丝半缕的牵扯。 她竟然,爬床爬到了沈家后嗣的身上!!! 男子冰冷的目光与嫌恶让人浑身发凉,夜很黑,崔云初没有看清他具体的神色,但知晓,一定是极为难看的。 甚至那人,已是暴躁,疯怒的边缘。 她究竟是什么狗屎运啊。。 崔太夫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揽著崔云初,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半晌,才低声开口,“沈家太夫人,是个好的,只可惜,……” 崔云初此时已经没了继续探討下去的兴致。 得知了因由,和沈家的纠葛,她此生一定离沈瑕白远远的,绝对不靠近他方丈之內。 那一剑,快准狠,连痛觉都不及她感受,就永远的闭上了眼。 乾脆利落,没有痛苦。 崔云初抬手抚上心口,將那点心悸压了下去。 崔太夫人吩咐李婆子又取了件並蒂海棠琉璃髮釵来,递给了崔云初,“吶,祖母答应你的,说话算数。” 海棠娇艷,蕊中一点红,又增添了几分婉约柔美,若配上红妆定惹人怜。 是崔云初惯来喜爱的样式,作的时候,才能事半功倍。 髮釵安安静静的躺在锦盒中,耀眼夺目,崔云初静静看了一瞬,才抬手接了过来,福身,“云初多谢祖母。” 不知为何,她鼻尖很酸,眼中有湿意,莫名其妙的情绪不住翻滚著,让她直想掉泪。 终归是年纪大了,坐了这么一会儿,崔太夫人有些疲累,崔云初便起身告辞。 行至门口,她却又突然顿住脚步,回眸,定定望著崔太夫人那张慈祥的面容。 她最爱装腔作势,所以一眼就能看出,祖母看她时眼中的慈爱,並非偽装。 “祖母,”她突然开口,“当年,您带云凤,大哥,隨爹爹南下治水,为何不带云初?” 是不是如娘所言那般,是因为她是一个庶女,不得喜欢? 后来,对她的和顏悦色,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实则心里最疼的还是云凤,毕竟谁会不疼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呢。 她心里紧攥著张婆子口中所言的小恩小惠,定定望著崔太夫人。 崔太夫人眼中愧疚一闪而过,低嘆,她便知晓,云初丫头对当年之事儿是耿耿於怀的。 如何会不计较呢,母女守著偌大崔府,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十年。 就连周姨娘病逝,亦是她一人操办,小小的人儿,抱著亲娘冰冷的尸身不肯撒手,身旁无一亲人在侧…… 就连听闻,都不免心中生痛。 她这个祖母,和她爹,终归是亏欠她的。 “云初,”崔太夫人眼中有水光闪动,“是祖母和你爹的不是。” 崔云初一笑,笑容却很是縹緲,“祖母,云初没有怪您的意思,云初只是想知晓为何?” 崔太夫人垂眸,拿帕子拭掉了眼角的泪珠,“当年,你爹带你姨娘入府时,已经有了你,那时你已两岁,胆小又怕生,日日依偎著你姨娘。” “又或许是你姨娘怕你爹去母留子,便將你牢牢拘在身侧,而云凤还在襁褓,离不得人,她娘生下她后,就撒手人寰,我自然对没娘疼的云凤,偏疼几分。” 崔太夫人十分大方的承认,当年对崔云凤的偏宠,就如如今一般,在崔云凤面前,她一样毫不掩饰对崔云初的愧疚和偏疼。 “至於你大哥,他是男儿,日后是崔氏的脊樑,自然要跟在你爹身旁,亲自教导。” 崔云初闻言点了点头,“应该的。” 崔云凤和大哥是嫡出,且当时情况使然,带上二人都无可厚非,可她计较的,是一家人都去了,为何,就独独不能带上她和姨娘呢? 可为何?该要问的不是祖母,而是爹爹,祖母不带自己,只是因为可怜自己离不开亲娘。 第16章 话本子 崔云初福了福身,“祖母好生歇息,云初告退。” 崔太夫人嘴唇蠕动了几下,终归什么都不曾说出口,望著崔云初离开的背影,神色悲戚。 “太夫人,大姑娘已经长大了,会理解您当年的难处的。”李婆子奉上一盏茶,轻声安慰。 “且当年之事儿,都是相爷的意思,归根究底,亦是周姨娘的不是,太夫人肯让她进门,已是慈悲。” 崔太夫人抿了口茶,轻嘆,“大人之过不及孩童,云初终归是我崔氏血脉,当年,的的確確委屈了她。” “太夫人说的是。”李婆子接过茶盏放置在了桌案上。 崔太夫人揉了揉额角,很是乏累,可想著唐清婉和太子的事儿,又皱起了眉。 “吩咐人去外院候著,相爷回来,立即將人请来。” …… 崔云初捧著锦盒回了初园。 张婆子瞧见崔云初回来,立即迎了上去,掛著討好的笑,“姑娘,方才表姑娘派人来了一趟,送来了一套头面。” “嗯,”崔云初抬步进屋,白日里,唐清婉佩戴的那套宝石碧璽点翠头面就整整齐齐的放在她的妆檯上。 幸儿立即上前,连同崔云初手中的並蒂海棠琉璃釵一起收入妆盒中。 “太夫人又赏首饰给姑娘了。”张婆子笑道。 回应她的,是十分压抑的沉默,幸儿1回头冲张婆子摇了摇头,示意她姑娘心情不好。 张婆子想起昨晚挨的那几脚,立即抿住唇,不说话了。 近几日姑娘情绪不佳,她福了福身,就想退出去,却被崔云初突然唤住。 张婆子看著崔云初冷淡的眸子,身子往后退了退,“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你还记得当年,我姨娘是怎么和我爹认识的吗?” 张婆子一愣,“那…自然是姨娘千秋绝色,一眼就被相爷看中,给纳了房。” “是吗?”崔云初偏头注视著张婆子,没再言语,却让张婆子无端心悸。 姑娘身上,何时有如此气势了,无声中,竟有了表姑娘那般的阴沉凌厉。 张婆子扯扯唇角,“自然,当初姨娘不是经常和姑娘讲述她和相爷相识相恋的过程吗,您信不过老奴,还信不过姨娘吗。” 崔云初轻笑一声,满是讽刺凉薄。 若是相识相恋,两情相悦,那姨娘为何会怕爹爹去母留子? 为何要牢牢的將自己锁在身侧,以做辖制。 究竟是她爹善变薄情,还是姨娘所言,都不过是她孤独困顿,煢煢孑立的胡编乱造,一枕黄粱。 崔云初闭了闭眼,身为人子,至亲已去,纠结无用,刨根问底,撕开那层谎,无异於给故去亡母难堪。 毕竟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崔云初豁然起身,在屋中翻找了起来。 幸儿立即上前帮忙,“姑娘,您在找什么?” “先前我所囤积的那些话本子呢,都去哪了?” 崔云初从牙牙学语时,就是听著话本子入睡的,姨娘说,身为女子,只有嫁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一直將话本子中前月下的唯美爱情奉若精神食粮,但也会教崔云初区分男子的优劣,当然,周姨娘区分的规则,是钱和权。 为两者,可以不择手段。 可姨娘忘记了,她不一样,她是崔家女,崔这个姓氏,就代表著钱,权,她的尊贵,不用汲汲营营,自有人替她谋算。 幸儿闻言,立即小跑去了衣柜前,从中拖出了一个箱拢。 “奴婢怕李婆子来了瞧见,就都给姑娘收起来了。” 於官宦中,那些话本子,是会教坏闺秀的秽物,尤其是大户姑娘,和寒门才子,期期艾艾的桥段。 第17章告状 崔云初蹲下身子,將箱拢打开。 话本子足足占据了半个箱子,有些还是崭新的,有一些已经泛黄,卷页都卷了边。 那是周姨娘留给她的。 崔云初很信自己的姨娘,將那些话本子牢牢记在心中,比四书五经还要烂熟於心。 旁人家的娘不是留首饰珠宝,就是留地契庄子。 偏生她娘,留了几十本能高嫁的绝学。 崔云初唇角勾起一抹笑,慢慢抚过那些书,“全搬去隔壁的杂物房吧,永远…都別拿出来了。” 幸儿很是惊讶,“姑娘,这些都不要了吗?还有十几本您新买的,都不曾看呢。” 崔云初没有丟掉,是因为狠不下心,想留一二姨娘的东西,以做慰藉。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顺带明日买些四书五经,礼记一类回来。” 幸儿更加诧异。 崔云初知晓自己的斤两,她不愿亦不会再去走上一辈子的老路,便只能隨大势逐流,做个外人眼中,端庄温婉,识礼敦厚的大家闺秀。 虽然,於她的名声,有些艰难。 幸儿抱著箱拢出去,在抄手游廊上碰上了带著丫鬟的崔云风。 崔云凤目光落在幸儿怀中的箱拢上。 “二姑娘。”幸儿调头就走。 “站住。”崔云凤一开口,她身后的丫鬟立即上前拦住了幸儿。 “你躲躲闪闪的干什么呢,箱拢里装的什么,拿出来。” 幸儿自然不肯,“二姑娘,这里面都是大姑娘的心爱之物。” 一听这话,崔云凤更加不依不饶,毕竟崔云初的作妖程度,简直可以称为登峰造极。 想起之前表姐对其的警告,崔云凤眉头紧拧,“她是不是又兴妖作怪?” 她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觉得这两日如此老实,兴许真是改邪归正了。 崔云凤的两个丫鬟上前,用蛮力將箱拢夺过来打开,几十本书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被风一吹,翻阅开来。 崔云凤怔怔望著书本上露骨的文字,以及那不堪入目的图文,脸色慢慢转青。 “二姑娘,这些都是以前的东西,大姑娘就吩咐奴婢都搬去小库房呢。” 上面都是被翻阅过的痕跡,崔云凤青著脸,哼笑,“以前的,如今是又买了新的是吗,怪不得大姐姐如此混帐,原来都是跟著这些东西学来的。” “不是。”幸儿立即去捡地上的书,却被崔云凤的丫鬟辖制住。 “把这些污秽之物都给我收拾乾净,隨我去松鹤园。” 她一定要告诉祖母。 “二姑娘。”幸儿嚇的面色苍白。 若是让老夫人知晓,一定会罚姑娘的。 松鹤园,崔相刚下官署回府就被请了来。 崔太夫人立即让李婆子去小厨房给其盛了碗滋补的药膳。 “朝事儿虽繁忙,可也要注重身子。”崔太夫人很是心疼儿子。 “早些年,我就说给你娶个继室,你偏不肯,如今一个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让娘看了就揪心。” “娘不必掛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男子四十余数的年纪,肩背挺直,面容周正,身上的官服在烛火照耀下泛著淡淡光泽,眉唇锋锐,谈话间不经意泄露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深邃和犀利。 崔云初未曾继承他半丝锐利的眉眼。 李婆子端了药膳来,服侍崔相用下,崔太夫人才再次开口,“今日长公主宴会上发生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有所耳闻。” 身为宰相,没有什么是瞒不过的。尤其还是自家。 “你怎么看?” 崔相,“皇上对我崔氏,唐氏忌惮,已是既定事实,刘家不外乎是皇上捧起,想要压制我两家的棋子。” 归根究底,是怕唐崔氏之女登临后位,会被外戚专权,往大了说,若唐清婉能生下太子长子,那江山,就是崔唐氏一手遮天。 “对了,清婉那丫头怎么样?”崔相问道,“那丫头虽聪慧,但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情分深厚,心里难免会不痛快。” 崔太夫人摇了摇头,並没有回答,“此事儿,难道就没有迴旋余地吗?” 第18章崔相发怒 崔相,“若我崔氏,唐氏出手干预,只会更让皇帝心存芥蒂,疑我两家。” 崔太夫人耸拉下眉眼,无奈轻嘆,“就是委屈了清婉。” 崔相,“清婉身为两家长女,从出生就註定了要背负此责,委屈磨难在所难免,我和邹堂只能儘量护著她安然。” 邹堂是唐太傅,唐清婉爹的名字, 崔太夫人点点头,“大厦已成,只能如此了。” 崔相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问,“最近,云凤那丫头还和安王走的很近吗?” “前些日子被云初从中搅合了一回,二人有些日子不曾见面了。”崔太夫人道。 提及崔云初,崔相眉头更皱紧三分,“清婉已经嫁进了皇室,我崔家,不能再嫁一个女儿过去。” 皇帝和太子也不会允许。 提及家中两个孙女的婚事儿,崔太夫人就头疼。 崔氏显赫,可如今局势更如烈火烹油,稍不注意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在给二人挑选夫婿上十分谨慎。 “当年不曾料到今日局势,贸然让云凤和安王断了来往,只怕她未必愿意。”崔太夫人再次嘆气。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崔相拧著眉梢,不怒自威的脸上有著身为人父的忧虑。 “那云初呢,你是如何打算的?”崔太夫人询问。 崔相面色更加沉暗,单手撑在桌案上抚了抚头,“母亲有何见解?” “云初是个好孩子,只是被周姨娘给教歪了,归根究底,还是你的不是,当年…” 崔太夫人话说了一半,又急急止住,“总之,云初的夫婿上,你更要慎而重之,选一个宽宏大度的,不求大富大贵,重在能包容。” 崔相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有崔太夫人所言这些品质的,多是中庸之辈,有能力的,就算短期看在崔家面子上,对崔云初俯首帖耳。 时日久了,也是心生怨愤,结为冤讎。 “云初的事儿,儿子再思量思量。” 崔太夫人点点头,目光望著崔相,眼前凌厉锋锐的中年男子,同少年时身揣鸿鵠之志,势必要有一番作为的少年,天差地別。 如今的他,已达成当年所愿,只是后悔与否? “清远,崔氏所做一切都为自保,切勿,忘了初心。” 崔相眸光微动,面上半丝不显,“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只对外敌,不对家人。” 崔太夫人心中那丝忧虑慢慢放下。 “祖母,祖母。”崔云凤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李婆子立即上前打起珠帘,崔云凤火急火燎进来,一眼瞧见端坐下首的崔相,立即规矩了不少。 “父亲。” “姑娘家,跑来你祖母院中嘰嘰喳喳成何体统。” 崔云凤垂下头,冲隨后进来的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出去。 却为时已晚,崔相锐利的眸子已然落在了那丫鬟身上,“怀中抱的什么东西?” 丫鬟嚇白了脸,嘴囁嚅了几下,没有言语,目光投向了崔云凤。 “没…没什么,几本閒书,”崔云凤回头冲那丫鬟用力的使眼色。 崔相看著主僕二人的眉眼官司,更为怀疑,“李婆子,將那丫鬟怀中的东西拿过来。” 李婆子只能上前,將小丫鬟怀中的包袱扯出来,放在了崔相身旁的桌案上。 打开,入目都是书籍,崔相蹙眉,“几本书而已,有什么好藏的。” 崔云凤却在崔相伸手拿起书本翻阅之际,面色倏然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崔相的脸色,也隨著翻来书籍而发黑髮沉,怒不可遏。 啪…… 崔相拿起桌案上茶盏摔在了地上,气的手指都发抖,“混帐东西,哪来的如此秽物?” 崔云凤死死抿著唇,不吭声, 李婆子拿了两本给崔太夫人过目。 本以为只是街上小贩一些不入流的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可崔太夫人翻开才知,竟是青楼女子勾引食客的榻上功夫。 那些图文,简直是不堪入目。 崔太夫人气红了脸,睇了眼下首跪著的崔云凤。 不用想,就知晓东西是谁的。 崔相自然也不傻,怒声道,“来人,去將大姑娘请来。” “父亲,那话本子是我的,和大姐姐无关。”崔云凤道。 “你给我闭嘴。”崔相一发火,崔云凤就像是风中残落的树叶,瑟瑟发抖。 崔太夫人一向最是袒护两个小辈,可这会儿,亦是摇头失望至极,沉默著起身离开。 “祖母。”崔云凤伤心的唤了一声,崔太夫人都没有回头。 初园。 幸儿瑟瑟缩缩的站在屋中,崔云初坐在软榻上,沉默不语的望著她。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办事不力,求姑娘责罚。” 崔云初垂眸,嘆气,耸头耷脑的摆了摆手,“罢了。” 事已至此,她已经做好了被祖母痛斥,惩戒的准备。 张婆子在一旁安慰,“姑娘,太夫人疼您,想来是不会重罚您的,您不用担心。” 说完又踢了幸儿一脚,“你也是,怎如此不知轻重,让你收个东西都收不好,你还能有什么用。” 幸儿蜷缩成一团,愧疚又自责。 “这会儿说祖母疼我了?”崔云初睨了眼张婆子,眼中满是讽刺。 张婆子訕訕低下头。 “她无用,你有用,我被你的餿主意害了多少次,你那十个手指头还能数的清吗。” 被崔云初刺了几句,张婆子无比老实,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再次沉寂下去。 “大姑娘。”院中传来李婆子的声音,“相爷请您去一趟松鹤园。” 崔云初倦怠的面容像是被人脆生生挥了一巴掌,精神抖擞,立时从软榻上弹跳而起,“谁?” “相爷。” “……”她目光立即盯向幸儿,“你不是说崔云凤寻祖母告状去了吗?” 幸儿也惨白著脸,“李婆子说的,是太夫人的松鹤园啊。” “。” 崔云凤那个缺心眼!!!! 她今儿要是被打死,做鬼都不能放过她。 崔云初站起身,觉得腿脚发软,已经觉得疼痛难忍了。 张婆子立即上前搀扶住她,“姑娘。” 崔云初手一指幸儿,“你再给我踹几脚她。”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难道这就要夺了去吗? 第19章挨罚 院中,李婆子站在游廊昏暗处,看了眼走来的崔云初,唇微抿了抿。 “大姑娘,太夫人说,今日天冷儿,让大姑娘穿厚实些。” “。”崔云初听了这话,双腿更是发软。 崔相对长子崔子軻异常严厉,对她和崔云凤这两个姑娘却一直算得上宽容。 可饶是如此,崔子軻都不曾受过的家法,崔云初上辈子都没少受。 一想起那鞭子抽在后背的滋味,崔云初就头皮发麻。 沉默著来到松鹤园,李婆子没著急进去,而是在门口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崔云初。 “大姑娘可需再缓缓?” “。”压抑凝滯的气氛让崔云初麵皮发白,心中紧张,多一刻都是折磨。 “不必。”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掀开珠帘就迈步走了进去,脸上掛著欣喜的笑,“父亲,您回来了…” 一路来到崔云凤身旁,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乾脆利落。 “……”崔云凤惊愕的望了她一眼,嘴微微张著。 崔云初不看她,依旧抬著头,笑盈盈的看著崔相。 崔相,“……” 滔天的怒火被崔云初如此一连串反应弄的熄灭三分。 “混帐东西,你……” “父亲。”崔云初长长的睫毛下迅速掛满了泪珠,欲掉不掉,似乎格外的委屈哀伤,“都是云初的错,云初愿意受罚,只求父亲別动怒,伤了身子。” 崔相憋了半晌的愤言都哽在喉中,“你是大家闺秀,崔氏女,怎能…看那些秽物,成何体统,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我崔家脸面何存。” 说著说著,崔相那股子气又浮了上来。 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发怒时光是那股子凌厉沉凝,就足够让人胆寒。 崔云初像是风中落叶,蜷缩在地上,哭的伤心哀戚,“父亲说的是,云初给崔家丟脸了,都怪云初没个高门大户的娘,教诲云初。” “都怪云初姨娘身份卑贱,教诲云初的都是不入流的东西,给父亲丟人现眼了。” “……”崔云凤的嘴从崔云初出声就没有合上过,眸子瞪的大大的,震惊中又带著几分无语。 最后乾脆斜睨著她,只是表情木木的。 崔相良久没有接话,就像是汹涌的泉水突然被堵住,憋的慌,又开不了闸。 “父亲。”崔云初重重磕了个头,“您打死云初吧,打死云初,崔家门楣就不会被云初辱没。” 崔相袖中的手紧了松,鬆了紧,声音发沉,“收回你那些小心思,为父还不曾斥你,你就死的活的,是在威胁为父吗?” 崔云初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强行关上的水闸,“云初不敢,云初只是悲戚,自己命不好,要是云初也能像二妹妹一样,自幼养在祖母身边长大,想来今儿会有不同光景。”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是云初被养窄了,怎么会怪父亲呢。” 姨娘,对不住啊对不住,那鞭子抽在身上太疼了,所言无忌,所言无忌。 对上大女儿清凌凌的眸光,崔相总归是心虚而愧疚的。 “崔云初,你莫以为为父不知你那点小九九,身为大家闺秀,怎能如此…” 崔相话没有说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罢了,此次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为父不重罚你,便去祠堂跪上一日一夜反省,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是。”崔云初立即叩头。 一旁的崔云凤嘴一撇,身子后仰,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我真是瞎操心。” 不是,为何府中每个人都將她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却又对她百般宽容。 祖母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 哪家闺秀如此兴妖作怪? 那自己从小所授的那些礼仪教养,规矩,又有什么意义,到头来,不抵崔云初假惺惺的装可怜?哭上几场? 偏心死了。 崔云凤瞪了眼崔云初。 “你给我等著,崔云凤。”崔云初无声启唇威胁。 崔云凤,“父亲,大姐姐威胁我。” 崔相的目光立即投过去,崔云初依旧和方才一样,安安稳稳的跪著,神色悲戚。 反观崔云凤,却是没个跪相。 “云凤,你今日所为,依理而言是对的,可依情而言,云初是你手足,当与其相亲相爱,同气连枝。” “你今儿告状到长辈跟前,意图重罚你大姐姐,而今又再生口舌,搬弄是非,你可知错?” “。”崔云凤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呆呆望著崔相。 “不服?” 崔云凤死死抿唇。 “於女子而言,或是小事儿,姐妹一场齷语,若为男子,便非君子所为,何况,对方还是你的亲姐姐。” 崔云凤眼眶瞬间红了,欲哭不哭。 可她不会崔云初那惺惺作態,看起来没有丝毫可怜之相,只有不忿和执拗。 “罚你回去抄写一篇女戒。”崔相说完,就一甩衣袖离开。 崔云凤一下子跪坐在腿上,眼泪像是断了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凭什么,凭什么她也要受罚? 父亲就是偏心!! 她拿衣袖狠狠擦著眼泪,哭的逐渐抽噎。 她就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况且她也不是故意告状父亲跟前的,她不知晓父亲在祖母院中,况且先前,她是想著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的。 一个帕子无声的递来,崔云凤泪眼模糊的抬头看了眼崔云初。 很生气,可又想著毕竟是自己的原因,让父亲知晓,害她罚跪祠堂,又忍住將帕子用力拽了过去。 “父亲就是偏心,祖母也偏心,分明旁家都是嫡女为尊,他们却都只疼你。” 不说崔家像旁家一样,苛待庶女,但至少要一视同仁啊。 崔云初不说话。 崔云凤,“我就是没你嘴甜,小聪明多,喜欢装可怜扮柔弱。” 她娘比崔云初的姨娘死的都早,为何都不多疼她呢。 还有崔云初,明明她所作所为都是错的,可为何总是能得到便利,討巧总是她。 “大姑娘。”李婆子走向二人,俯身下去,“相爷交代,大姑娘罚跪期间,不得跪蒲团,不得饮水饮食,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陪同。” “。” 连崔云凤都哽住了哭声,抬头看向李婆子。 崔云初:这是离开了松鹤园,又反应过来,嫌罚她罚的轻了。 她长哼出一口气,侧头瞥向崔云凤, 崔云凤也訕訕看向她。 崔云初伸手,咬牙用著力將自己的帕子从崔云凤手中抽出来,愤愤起身,“哭死你吧。” “我……”不是故意的。后半句话,哽在了崔云凤喉中。 崔云初身影已经消失了。 一日一夜,不能跪蒲团,祠堂的地又冷又硬,她腿不得废掉啊。 还不能吃喝,是要把人活活渴死饿死吗。 “二姑娘,老奴搀扶您回枫园。”李婆子道。 “祖母呢。”崔云凤站起身,“带我去见祖母。”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崔云凤看了眼天色,“为时尚早,祖母怎么会那么早歇息,李婆子,你去说一说,让祖母替大姐姐求求情。” 崔云凤知晓,崔太夫人是不愿意见她。 第20章別杀我 李婆子摇了摇头,“二姑娘还是先回去吧,太夫人已经睡下了。” 崔云凤执拗的不肯走,李婆子嘆了口气,只能在一旁陪她一起站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到了亥时初,老夫人的寢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李婆子再一次开口相劝。 “二姑娘,老夫人当真睡下了。” 崔云凤又等了一会儿,只能无奈离去。 松鹤园烛火顷刻间熄灭,只余崔太夫人寢屋一盏昏暗烛火忽明忽暗,崔云凤回头看了一眼松鹤园,眉头紧蹙。 “祖母明明很疼大姐姐的,为何这次就眼睁睁看著大姐姐受罚都无动於衷呢。” 松鹤园里,李婆子进了寢屋,给站在雕窗欞前往外眺望的崔太夫人披了件外衣。 “走了?” 李婆子点了点头,“太夫人,您当真不管大姑娘了吗?” 祠堂又黑又冷,崔云初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跪上一日一夜,不让吃喝,该怎么过啊。 老夫人嘆气,“你以为,清远为何连云凤都一起罚。” 两个孙女都是她的心头肉,她如何能不疼呢。 “她们俩,是笼里鸡相啄,窝里反,不给一点教训,往后如何能同心同德,相互扶持,崔家不比寻常氏族,若她们姐妹不同心,终归是祸根。” …… 崔云凤从路过的下人手中要来了一盏灯,一路顺著偏僻小路来到了祠堂。 “二姑娘,祠堂外无人把守。”丫鬟允儿低声稟报。 崔云凤將手中灯盏塞给允儿,三两步跨上台阶,悄悄推开祠堂门走了进去。 “谁?”崔云初跪在地上,满脸警惕的望向门口的方向。 崔云凤没有言语,只是轻咳了一声。 “你来做什么?” 祠堂昏暗,崔云凤走近了才瞧见崔云初,她目光落在她膝盖上,皱眉,“你平时那么机灵,这回怎么傻了。” “父亲不让我跪蒲团,”崔云初淡声道。 “父亲的人又不在,谁会知晓。” 崔云初斜斜睨了崔云凤一眼,“那你不是来了吗。” “。” 崔云初身子跪的笔直,不时垂下头揉一揉,似乎十分难熬,“你跑来说这些,莫不是嫌我被罚的还不够重,好让我出错,再去寻父亲告状吧?” “我——”崔云凤面色发红,想说不是,可又说不出口。 “我不会告诉父亲的。” 崔云初睇了她一眼,显然是不信。 崔云凤咬了咬牙,在崔云初身旁噗通一声跪下。 “你干什么?” 崔云凤不言语,目光虔诚的落在前方的崔氏牌位上。 崔云初跪的腿都麻了,稍稍动了动,“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更不会帮你抄女戒。” “……”崔云凤心里的愧疚很快被崔云初点燃,成了愤怒之火,“崔云初…” 祠堂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二人都嚇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去。 等看清来人样貌,崔云凤紧抿著唇,面色有些发白。 “二姑娘,小人奉相爷的命,前来守著大姑娘,还请二姑娘速速离开,小人就当从没见过您。” 允儿不是说祠堂无人看守吗? 父亲的人是何时来的?还是说他一直都在? “二姑娘,请立即离开。” 崔云初侧眸深深看了眼说话的小廝,对崔云凤道,“还不赶紧走,难不成还要我为你再挨罚?” 崔云凤站起身,俯身崔云初小声道,“你等著,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崔云凤一离开,崔云初立即拉了个蒲团垫在了膝盖下,小廝眼皮抽了抽,望了崔云初一眼,终归是什么都没说,躬身退了出去。 祠堂比之外面还要阴冷几分,崔云初盯著崔氏牌位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冷的微微发著抖。 她不是第一次跪祠堂,还算能勉强扛住。 只是跳跃的昏暗烛火,却照亮了她一整晚的噩梦。 那柄长剑闪著冰冷的寒光一遍又一遍的插入她的心口,那种窒息与绝望,將她整个人都包围其中,无论如何挣扎不开。 崔云初只要听见那个沈字,瞧见那张脸,就开始浑身轻颤,脸色惨白。 “別,別杀我,我错了,沈暇白,我不用你负责,求求你,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