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开局至宝奖池》 第1章 黄岩岛黄家 十月末,海平线尽头,璀璨朝阳徐徐探出头颅。 一映橘红吹散了暗夜余烬,將南海照耀得澄明。 “快到了,再攀登三里路。” “我们就可以到上面广场,看到玉石像正面了。” 方圆千里的黄岩岛,最北端临近海面的悬崖上。 黄氏一族的小辈们,一个个身轻如燕。 沿著道路,以十分之一马赫速度不断向上飞奔。 一个个衝到广场上,才停下脚步,凝神站立住。 “好美。” 最先来到广场上的少年们,纷纷睁大了眼睛。 看著百米高、衣袍华美的玉石像,发出讚嘆。 只见太奶的玉石像,宛若神女,屹立在最高处。 眉眼灵动,温润似水,秀美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在海风中身姿翩然,风姿绰约,仿若倾世佳人。 “忆太奶风华绝代,光阴逝去亦只留下玉石像。” “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程式设计师,能够长生不死。” 年仅八岁的黄飞虫,大踏步地攀登上悬崖之巔。 抬头看著白玉石像,任由海风吹乱他茂密头髮。 前世的他,是一个还年轻、熬禿嚕头的程式设计师。 因日日夜夜与加班的代码鏖战,胸闷窒息晕厥。 被同事、家人用登月火箭送到医院,等待覆活。 没曾想,躺在冰冷手术台上,面对刺目无影灯。 竟来了一个海归金融系美女闭眼打开他的胸腔。 “哇,哥哥,我开错刀了,但你的胸腔好大噢。” 美女主刀医生的声音又软茶又糯茶。 俏眼神忽闪忽闪,精致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蛛网。 一个大字就描述了胸腔,口罩都遮不住其才华。 “开错刀了,快缝上啊,你不缝,夸我干什么。” 他睁大眼睛,面露惊恐,喉咙里挤出幽幽的笑。 眼前骤然一黑,下一秒,光线如同潮水般涌入。 伴隨著真实的挤压感,和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响。 呱呱落地,他迎来新生,发出响亮的婴儿啼哭。 “前世我默默无闻,今世我不能像前世。” “但儘管我这一世,从小开始锻炼。” “可不知不觉,还是落后於同龄人,可恶。” 黄飞虫嘴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周围同龄人的武道修为都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 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仙、凡有別。 凡人修仙以前,需要以武道铸就根基。 他一岁破开胎中之谜,二岁前世记忆尽数归位。 三岁开始琢磨以后是要练武做大侠还是考状元。 四岁才得知有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仙道传闻。 他猛地一拍大腿,决定修仙,做那逍遥自在仙。 须知,修仙世界,凡人头顶依旧盘踞世家豪族。 万恶的剥削模式依旧存在。 至於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想来俯瞰眾生都来不及,哪里会来管芸芸眾生的事。 为了不困顿於衣食住行,为了实现人生自由,他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 “没有太奶,就没有我们黄岩岛黄氏一族!” “也就没有你们如今让人羡慕的好日子!”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轮流虔诚祭拜太奶!” 教习黄龙“唰”的伸出右手,发出打鸡血的声音。 近五十名少年、少女立刻排成两排,严阵以待。 很快,队尾的黄飞虫走上前,拿起了三炷檀香。 浓郁的檀香气味混合海风的腥咸钻入鼻腔。 “太奶保佑……” 黄飞虫嘴唇无声地翕动,低语声几乎被风扯碎。 “让飞虫……未来能够踏上仙途,成为大能!” 祭拜、许愿完毕。 他收敛心神,恭敬地將檀香插入香炉。 脑海中,油然而生一种追隨太奶脚步的使命感。 传说太奶手提仙剑,开闢了黄氏一族百年基业。 让黄岩岛黄氏之名响彻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海域。 如今家族衰败,他身为黄家子弟,想早日成长。 好用双手为家族撑起一片无与伦比的美丽天空! 不过毕竟道阻且长,仙路迢迢,得从长计议…… 传说太古人族自微末崛起,是以武道打磨根基。 武道根基圆满,即跨越仙、凡之別,叩问仙门。 家族虽然有高深武道传承,辅以珍稀武道资源。 也只有小部分天才族人才能早早攀升至先天境。 更別说实现难度堪比鱼跃龙门的高难度修仙了。 教习黄龙肃立在一旁,表情严肃,全程观看。 武道先天境的修为,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耳力。 “飞虫的梦想,是踏上仙途,成为大能?” 光明正大地听到黄飞虫那细若蚊蚋的愿望后。 他忍不住摇头。 对方的武道资质差得令人扼腕。 先天境都未必能成,如何能够修仙成大能? 估计等对方长大,想起这段黑歷史。 自己都能尷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吧。 轰隆隆——! 脚下的岩石地面猛地一沉! 紧接著。 是剧烈到令人心悸的、持续不断的疯狂震颤! 仿佛有一条太古巨龙,在地底的深处狂暴翻身! “不好!地龙翻身!趴下!全都趴下!” 黄龙立刻反应过来,厉啸声快速传遍广场! 少年、少女们嚇得魂飞魄散,扑倒在地。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 整座悬崖都在疯狂地抖动、哀嚎! 悬崖之外。 原本碧波如镜的南海,剎那间怒涛翻涌,捲起了滔天巨浪! 幽暗的海面之下。 鱼群惊恐万状,如密密麻麻的黑点,四散奔逃。 三万里外,隨著海底的剧烈震动。 一片覆盖数万米海域、令人毛骨悚然的庞大阴影无声无息地从深海中缓慢向著海面浮现…… 那是一座仙府! 却绝非想像中的琼楼玉宇、霞光瑞靄。 它通体由一种惨白、巨大、布满诡异蚀刻的未知骸骨构成。 形似一具被放大了亿万倍、扭曲的巨兽颅骨,又糅杂了崩塌宫殿的狰狞轮廓。 暴雨席捲的天穹之上,恐怖的雷霆如同无数根由天穹垂下的、燃烧著毁灭之火的巨大鞭索! 它们携带著天地不容褻瀆的极致威严。 以狂暴的抽碎星辰的姿態。 狠狠地、精准地、一遍又一遍―— 抽打在那座骸骨仙府之上! 密集如雨的恐怖雷鞭抽打骸骨仙府的轰鸣。 以及万尸在雷光中湮灭前发出的最后嘶吼 成为那片天地间唯一的、令人灵魂战慄的乐章。 “不是?我许了个愿望?引来天谴了?” 黄飞虫茫然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环顾四周匍匐一地的身影。 这才如梦初醒,一个鲤鱼打挺躺在地上。 许久后,周围渐渐安静。 空气里还瀰漫著地震过后的尘土味。 呛人,带著大地深处翻搅上来的阴冷。 前方,同龄人们拍打身上的灰。 心有余悸交换著劫后余生的眼神。 议论声嗡嗡一片。 “飞虎,飞虫,你们俩留一下。” 教习黄龙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住了离去的两人。 公认为本届第一天才的黄飞虎。 停下脚步,目光意外地看向黄龙。 不经意瞥过黄飞虫,如同扫过路边的石子。 “刚刚真嚇死我了……” “教习他叫住飞虎和那个谁做什么?” 议论声伴隨著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仅有回头看来的几道好奇目光。 在黄飞虫的身上短暂停留。 空旷的青石路上,只剩下三人。 一时间。 唯有后方悬崖那里。 还有隱约海风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飞虎,你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 “最后一个月,再使把劲。” “爭取能够把武道根基打得更结实些!” 黄龙注视著黄飞虎沉静如水、不见骄躁的脸庞。 心情十分满意,笑著微微頷首。 “全凭龙叔费心安排。” 黄飞虎见没有其他事。 在黄龙欣赏的目光中转身便走。 步履沉稳,衣袂带风。 经过黄飞虫身边时,目光笔直向前。 仿佛旁边的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 不值得浪费一丝视线。 “族叔!您说黄飞虎他……他已经突破先天了?!” 直到那道属於天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黄飞虫才猛地回过神。 “飞虎其实上个月就突破了。” 黄龙对黄飞虫震惊的反应毫不意外。 也是颇为自豪地笑道。 天才的脚步。 总是快得让常人连背影都望尘莫及。 差距只会如天堑般越拉越大。 家族长老能够生出此等麒麟孙。 实乃家族之幸。 黄龙再看向黄飞虫,眼神顿时变得惋惜起来。 回看过去,歷届来岛上磨礪的小辈。 修炼近一年后,多能够到后天境中、后期。 极少数天才更是能够突破到先天境。 但像黄飞虫这般连后天境门槛都未能触及的…… 武道根骨之差,自然不必言说。 在教习黄龙同情目光注视下。 黄飞虫也感到一些底气不足。 这一世的习武阶段。 有炼皮如铁,炼肉如钢,炼筋似弓,炼骨似精金乃至炼髓若寒泉五关。 他就卡在炼髓关圆满。 迟迟没有能够突破到接下来的后天之境。 以至於好像成了垫底。 “飞虫,想要习武,资质很重要。” “练得再苦,流再多汗,再拼死拼活。” “资质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更不必说去和飞虎那等卓越天资的天骄比了。” 黄龙的语气诚恳,像是对既定事实的確认。 “族叔也是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歷届小辈中,天赋实在不尽人意的。” “家族会安排提前离岛,早点领一份族里差事。” “有了差事,爭取早日还完在岛上的习武费。” “这样,也不枉家族对你的提前投入。” “这一届,其他几个情况类似的也都通知过了。” “你准备准备,安排的离岛时间,就在三天后。” 黄龙转身离去,衣角不经意间带起些许的微尘。 “嘶——” “原来岛上习武的费用,是要还的?” 原来习武名额不是家族的福利。 而是需要连本带利偿还的贷款! 黄飞虫反应过来,看著黄龙的背影,不禁沉默。 他似乎没有选择,甚至连说“不”的资格,都已经被那冰冷的“三天后”彻底剥夺。 冰冷彻骨的寒意,骤然从心间炸开! 心臟像是被无形的冰手狠狠地攥住,沉得窒息。 脑海中,下意识想到了这一世的家人。 嗜赌如命的父亲,缠绵病榻的母亲。 眼神亮如小星星、盛满对他这个哥哥的信赖以及对未来生活憧憬的妹妹。 自己孤身离家那日。 他们挤在那扇破败门框边,那依依不捨、混杂著挽留、担忧以及希冀的目光…… 此刻,这一切,如同最汹涌的潮水。 瞬间將他脑海冲成了一片惨澹的荒原。 他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皮肉里。 传来尖锐而些的刺痛。 家人盼望他成功,盼望他能成为家里的顶樑柱。 他却南辕北辙,不仅没有赚到钱。 还背负上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清的债务。 明亮的天空,仿佛投下无形的阴影。 带著透骨的寒意。 將他的身躯以及家人对他那份卑微的期盼。 一同葬送进深不见底的泥潭中。 返回木屋居住区的小路上。 金色璀璨的光幕突然展开在眼前。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祭拜太奶(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这是……面板?” 黄飞虫脚步一顿。 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上天竟然也给他准备了金手指吗? 不行,把前面的绝望都剪掉…… 第2章 首次抽奖 这是今年三月初上岛时, 自己亲手搭建的小木屋和做的木桌。 家族额外送了一张木床。 黄飞虫伸个懒腰,坐到了床铺上。 思绪仿佛骤然被无数海草缠住的溺水者。 嗡嗡的低鸣在颅腔內迴荡、挥之不去。 按教习说法,习武名额类似於家族的提前投资。 若武道天赋出色,家族自然不需要你还。 可若武道天赋差劲,那就要服从家族安排。 提前离岛,早点领取差事,早点偿还! 家族可能只想培养天赋出色的族人。 可天赋轻易看不出来。 乾脆就以强行发放高利贷的方式培养。 不仅能够保证不亏,还能够大赚一笔。 家族不亏的话,那他不就血亏?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糟糕透了,真的要提前离岛吗? 离岛后,需要偿还的费用,恐怕不会低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復心中翻涌的思绪。 “若要偿还的费用很低,就不必要求偿还了。” “首先是武道神功,偿还的话肯定不只复印费。” “八成是知识付费,勒索的话,知识是无价的。” “其次是珍禽肉,才不会管我使用的实际效果。” “二者加起来,少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 “甚至於,习武名额在名义上,为儘可能地发放给落魄的族人,避免被族中权贵爭抢。” “大概率会设置非常高昂的偿还费用。” “如同在賑灾粮中混入大量的沙子,来確保賑灾粮不被贪官污吏贪污,而不可能惩治贪官污吏。” “这样推算的话,想要偿还,少说再加二十年。” “还个习武贷,还三四十年?” “刚上岛时,就听教习说,要爭取拿到年末考核的前三名,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本以为是激励,没想到是玩真的!” “都怪我把家族想得太好了。” “家族还是非常现实的,现在最紧要的,是想办法在规则以內逃掉这个习武贷!” “在规则以內,想逃掉这个习武贷,就必须得拿到家族年末考核前三。 “想拿到年末考核前三,至少先爭取留在岛上!” “如果被提前安排走,家族肯定有一套完善的措施保证能从我身上压榨回前期投入並且大赚一笔!” 黄飞虫揉了揉突突跳动的眉心。 无论如何,提前离开就等於认命。 拖延一下或许还能小小挣扎一下。 “如果想要爭取留下来,必须在三天之內,突破到后天境,才好去向教习开口求情。” “但我卡在炼髓关圆满那么久……” “只能先看看面板有什么效果了。” 他微微嘆息,下意识召唤面板。 短短的时间犹如度秒如年,手指无意识地颤抖。 “扑通,扑通。” 心臟在胸腔快速跳动,生怕之前一切都是幻觉。 嗡—— 已刻入灵魂的璀璨金色面板,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他眼前,给予他几分温暖的安全感。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这个界面,看著倒是很简单。” “这面板奖池,似乎绑定了家族。” “意味著家族越强,奖池抽到的道具品质越好。” “目前家族是练气仙族,符合我对家族的印象。” “百分之九十九概率抽出练气道具,百分之一概率抽出筑基道具,意味著並不会谢谢惠顾。” “好评。” “抽奖次数似乎要靠完成项目获取。” “但是项目是概率刷新的。” 他注视著面板上那些清晰的文字。 瞳孔中不断闪过思考的电流。 心中忍不住震惊起来。 “这么说,如果將来家族晋升为筑基仙族,岂不是保底抽到筑基道具,更有概率抽到金丹道具?!” 他呼吸猛地一窒,胸口一时剧烈起伏。 面板奖池的成长潜力。 看上去非常巨大! 应该是自己这一世,走上巔峰的唯一依仗了! 代价是他和家族成为了命运共同体。 家族兴旺,他跟著发达。 家族衰败,他从奖池里抽取到的道具,品质也会有很大的缩水。 “不亏,人无横財不富!” “有奖池好过没有奖池。” 纵然天地广阔,珍宝也必然是非常稀有的。 即使是功名利禄,普通人都难以得到。 更何况权势垄断,剥削愈演愈烈,到处杀猪盘。 每况愈下的光景下,別说得到,失去才是常態! 芸芸眾生,若不失去。 贪婪者如何贪婪?坐享其成者如何坐享其成? 可见蛋糕就那么大,脱產者越多,劳动者越惨。 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有的是短吻鱷,有的是雄狮,有的是猛虎,都吃人不吐骨头。 普通人,纵然拿上一根木棍,如何与之搏杀? 是不被吃的可能性大,还是被吃的可能性大? 自然界都如此凶险,更何况是在修仙世界里…… 不管蛋糕多大,巨鱷们在上游爭抢八成、九层。 剩下不到一两成,才会丟给数不清的下游底层。 僧多粥少,下游底层的武者、修士,可不得命如草芥、疯狂內卷。 唯有少数的顏值修士,才能早早去上游討生活。 “金手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不能泄露分毫!” 他不禁暗暗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软肉。 尖锐痛感提醒著他,在这种糟糕环境里,纵然是觉醒面板,也要警惕被抢。 或许抢不走他的面板,但可以限制他的自由,再源源不断抢夺他抽到的道具。 他连续地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心绪。 眼神重新聚焦在面板光幕上。 一丝微光掠过,奖池似乎有个漏洞? 黄家目前是练气仙族,奖池里最低就只能够抽出练气级別道具。 可他现在连后天境都不是! 皮、肉、筋、骨、髓,后天、先天乃至练气境! 他目前修为仅仅是炼髓关圆满! 还在武道最底层苦苦挣扎! 距离练气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等於说,抽到任何一件练气道具。 对此时的他而言,都是足以脱胎换骨的机缘! “这叫什么?” “只要我够菜,抽到的就全是宝!” 黄飞虫乾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带著浓浓自嘲意味的苦笑。 奖池诞生时。 恐怕也没想过,未来会遇到这么菜的宿主吧? 他的目光忍不住扫过面板上的项目概率刷新。 猜测这个概率刷新,概率不会太高。 好在,抽奖次数的来源终究是明確的。 完成项目就可以获得。 以后时间长了,他总有机会再次获得抽奖次数。 “抽奖!” 他的意念在脑海凝聚,毫不犹豫地进入奖池中! 嗡——! 眼前猛地一黑,仿佛被滔天巨浪裹挟,一头扎进冰冷彻骨、漆黑深邃,又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身体仿佛失去重量感,视野好像也经歷了变幻。 四面八方。 突然出现流转不休的各色瑰丽宝光! 白的温润、绿的生机、蓝的深邃、紫的华贵…… 更有如同太阳般刺目灼热的红光,宛若鲜血! 以及在意识感知的遥远尽头。 那令人灵魂都为之悸动、璀璨到无法直视、恐怖至极的煌煌金光! “祈愿:可大致选择抽取方向!” 冥冥之中,奖池讯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我需要能够提升修仙资质、改变根骨的东西!” 黄飞虫了解了祈愿玩法后,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嘶吼! 这无疑是他眼下最迫切的渴求! 只要天赋高,手搓机甲,手搓核弹! 念头刚起! 轰——! 无穷无尽的光点如同被无形的风暴席捲,疯狂地朝他所在的意识核心汹涌扑来! 像是流星暴雨! 冰冷光点呼啸与他擦肩而过,留下刺骨的寒意。 更遥远的地方。 红日般庞大炽烈的光点,似乎被祈愿触动,缓慢朝他这边挪动了一丝。 但那距离太遥远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微弱得隨时会熄灭,根本支撑不到那时。 同时,庞大、冰冷、不容抗拒的排斥力,缓慢地从这意识海洋的最幽暗底部,不断地爆发出来! 像是无数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推搡著他,要將他彻底推出去。 再不抓点什么。 就要被无情弹出!空手而归! 境界太低!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橙色!来个橙色的!” 他双眼赤红,锁定了一道快如闪电、撕裂空间般极速衝来的橙色流光。 橙色已经是仅次於红、金两色的顶级珍宝顏色! 太快了! 那道橙光的速度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他几乎是凭著求生的本能,用尽灵魂中最后一丝力量。 朝著那抹橙色奋力一捞! 唰! 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擦肩而过! 没抓到! 绝望的冰冷瞬间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就在绝望的潮水即將把他彻底淹没的剎那—— 啪! 一个紧隨其后、速度稍慢半拍的紫色光点,不偏不倚,如同倦鸟归林。 “撞”进了他虚握的手心! 一股冰凉刺骨、仿佛携带著远古气息的能量瞬间钻入! “中了!” 岩浆般的狂喜还未来得及在心头炸开! 轰隆——! 那排山倒海、毁灭一切的排斥力骤然达到顶点! 眼前彻底陷入绝对的漆黑! 意识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就被甩飞了出去! 木屋中。 黄飞虫猛地睁开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 还好……抽中了…… 而且不是最普通的白、绿、蓝! 紫色品质道具! 应该在练气道具里也很不错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顶住那深海般的排斥力。”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岂不是能在里面隨心所欲地挑选?” “那些最顶级的红、金珍宝……岂不是唾手可得?” 他用力揉著突突直跳、胀痛不已的太阳穴。 脑海里,那紫色光点携带的海量信息如同活物般汹涌翻滚。 霸道地、不容抗拒地刻印进记忆最深处。 修仙法门——《御兽经》。 其中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著玄奥难言的道理。 瞬间。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领悟御兽之道数百年的老手! 驾驭兽类?如同呼吸般自然! “怎么回事……祈愿竟然歪了?!” 黄飞虫回过神来,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像是一尊滑稽的石雕。 心绪复杂得如同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脑涌上来。 说高兴?金手指货真价实!他的未来,確实有了难以想像的盼头! 说鬱闷?祈愿严重跑偏! 最最急需的资质提升,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想要突破到后天境的燃眉之急,依然悬在头顶! “《御兽经》。” 他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沉下心神,仔细地体悟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玄奥真义。 “长期地调教珍兽、乃至妖兽,能够获得它们辛苦修炼得来的一部分修为反哺自身。” “能够將桀驁的妖兽驯化成绝对忠诚的奴僕?!”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那凉气直窜肺腑! 这路子…太霸道了! 根本不是什么“以德服兽”、“感化兽心”! 这是直接釜底抽薪,从根子上搞定! 捕获目標妖兽。 按秘传法门不断削弱、磨灭其反抗意志。 最终在它灵魂本源深处,种下“奴隶印记”! 有了这印记……就能清晰感知妖兽的一切状態…… 更可怕的是,能够隨时可以引爆印记……瞬间抹杀其存在! 更令人心悸的是…… 这印记能强行、霸道地抽取妖兽辛苦修炼所得的部分修为精华反哺给印记主人! 或者,挪作他用。 “妙!简直是绝妙!” 彻底理解了这功法的核心妙处后,黄飞虫忍不住低呼出声。 眼中更是精光爆射! 这功法,赫然是仙法,上限更直达练气境圆满! “仅仅紫色光点开出的功法就能直达练气圆满?” 他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那橙色、红色、金色的光点里蕴藏的……” “又该是何等逆天的机缘?!” “同样是练气级道具,差距竟也如此天壤之別?” “紫色光点…竟然就能够开出如此极品的功法?!” “我所在的黄氏一族,虽然是练气仙族,可是族里压箱底的最强修仙功法……” “能够同样让人一路无碍地修炼到练气圆满吗?”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如同发现绝世宝藏般的炽烈光芒。 功法! 可谓是安身立命、攀登大道的根基!命脉所在! 黄家为了培养后辈的武道修行,尚且要耗尽心力去搜罗顶级的武道功法。 否则,光有珍禽异兽肉提供气血,没有上乘功法引导炼化,也难以批量造就先天武者。 像《御兽经》这种。 直指练气圆满的仙道功法…… 其价值,足以开拓新的修仙路径……足以彻底拔高练气仙族的整体上限! 是真正的镇族之宝! “我好像已经学会了御兽经,从奖池里抽出法门就自动学会吗。” “这样的话,我感觉我的战力应该有很大提升。” 黄飞虫猛地从床铺上弹起身,眼中闪烁著饿狼般攫取的精光。 “或许,以我现在的战力,已经能够从家族圈养的那些珍禽异兽身上薅羊毛了!” 目標,就是那些珍禽!现在!立刻!马上! 他毫不犹豫,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隨时会散架的木门,脚步如风。 朝著兽园的方向疾冲而去。 脑海中。 关於岛上豢养的各种珍禽异兽的信息飞速闪过。 那些珍禽……乃至强大的异兽…… 无一不是看管兽园那位长老视若性命的心头肉! 血脉非凡! 每一只……都拥有著至少后天境的强悍实力! 若是机缘巧合开启灵智,蜕变成真正妖兽,立刻能够拥有媲美先天境的恐怖战力! 其血脉之珍贵,价值连城! 隨便一只流落到外界江湖,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让无数武道强者为之疯狂抢夺! 其价值,都足以与传说中的神兵利器相提並论! 也只有黄家这种底蕴深厚的练气仙族…… 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和气魄,能够豢养如此多的珍禽异兽,只为给族中后辈提供武道修炼助力! “按族里的规矩……並不禁止弟子打珍禽的主意……” 疾奔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眉头锁紧,露出凝重。 “但必须正面挑战打贏才有奖励!” “之前黄飞豹他们几个后天境后期的佼佼者都惨败收场,被打得鼻青脸肿……” “连他们都鎩羽而归……” “我们这一届小辈族人中,恐怕只有那个妖孽般的黄飞虎、踏入先天境的天才,才有十足把握吧?” “可到了先天境……珍禽肉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他现在是练髓圆满,半步踏入后天的关键时刻! 正是最需要这些珍禽血肉精华的时候! 他並没有十足把握,但脚下速度反而更快几分。 事到临头……总得去亲眼看看! 机会,永远是留给敢於主动伸手的人! 兽园。 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的兽类腥臊气味,还混合著草木泥土的土腥气。 如同汹涌的浪潮,迎面狠狠拍来。 巨大的铁笼区。 其中一个直径足有十米的坚固铁笼內。 一道矫健凶悍的黑色豹影,正慵懒地趴臥在一截粗壮的树桩上。 油亮皮毛在昏暗光线下泛著黑石般的光泽,如同最上等的绸缎。 黄飞虫刚靠近笼边,那豹子原本耷拉的耳朵倏地一抖! 冷漠、残忍,不带一丝温度的金色竖瞳。 就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锥,瞬间精准地锁定了笼外的黄飞虫! 嘶——黄飞虫后背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如铁,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著危险! 仿佛被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死死盯住! 虽然明知此地安全,有长老坐镇,铁笼很坚固。 但那种烙印在基因深处的、面对天敌的极致恐惧根本无法隔绝! 他毫不怀疑,若是在荒郊野外猝然遭遇…… 这头名为玄影豹的凶兽,能在瞬息之间將他撕成碎片! “嘖,小子,都来了这么多次,胆子还是这么小?” 一个略带沙哑戏謔的苍老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不远处简陋的石亭里,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捧著一块香瓜,啃得汁水淋漓。 浑浊汁液顺著他白的鬍子滴落,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正是看守兽园的长老。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点评空气。 “这点胆气…可不行啊,得练练。” “长老!” 黄飞虫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臟,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快步走过去。 “您这话说的!我现在才区区准后天境!等我將来哪天修成了金丹、元婴……成了老祖级的人物……” “您再看我怕不怕它?” 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鬆自然,带著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长老这才微微撩起眼皮,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老眼在他脸上不紧不慢地扫了一圈。 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金丹?元婴?少在这里给老夫画大饼!” “你先老老实实练个先天境出来,族里保你半辈子吃穿用度无忧。” “要是还能侥倖踏上练气仙途。”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话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黄飞虫的资质,能上个先天境就烧高香了。 “长老您可別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黄飞虫猛地挺直了腰板,眼神灼灼,毫不退缩地迎上老者审视的目光。 “我这次来……就是奔著先天境来的!” “等我堂堂正正打败了珍禽,您就知道我黄飞虫也是块能发光的好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看到长老啃瓜的动作猛地一顿! 白的眉毛意外地向上挑了挑,那双浑浊的眼珠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一丝好奇…… 以及一层浓厚的、几乎化不开的怀疑! 成了! 他的话,成功地引起了这位看似惫懒、实则实力深不可测的长老的注意! 在长老眼皮底下挑战珍禽? 少不得要仰仗这位长老的“帮衬”。 哪怕只是给挑战的难度,稍微地放那么一点水。 通过的机会也能大增! “哼!” 长老放下啃了一半、汁水淋漓的香瓜。 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鬍子上的汁渍,才慢吞吞地站起身。 他上下打量著黄飞虫,眼神比方才锐利了数分。 “你小子连后天境门槛都没摸到,就敢大言不惭来挑战珍禽?珍禽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里的!” 他顿了顿,看著黄飞虫那双依旧燃烧著火焰,却毫不退缩的眼睛。 声音沉了下来,不容置疑道。 “打输了……医药费,自己掏腰包!族里可不管!” 不再多言,兽园长老背起双手,迈著稳健的步子朝著兽园更深处走去。 黄飞虫见此,压下心头的悸动,紧紧跟了上去。 很快,一个巨大无比、如同倒扣著钢铁巨碗般的露天场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目测足有百米方圆! 场地中央,十几、二十只珍禽正昂首阔步,巡视周围的领地! 它们站立著足有四五米高! 巨大的翼展舒展开来,遮蔽头顶大片的阳光。 在地面投下令人心悸的阴影! 雪白如银的羽毛並非柔软,反而闪烁著金属般的冷硬纹理,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那尖锐如鉤的巨喙和闪烁乌光的利爪。 更散发著令人胆寒的凶戾气息! 它们踱著步子,姿態高傲,睥睨眼神带著天生的漠然,如同巡视领地的霸主。 冷冷地扫视著走近的两个渺小人类。 空气里瀰漫著珍禽特有的、如同生铁锈蚀般的凶戾气息,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杂念寄存处------ 1小说內容均为想像,招式动作切勿模仿! 2点击〈確认〉,即开始主角的逆袭之旅。 3加书架领取极品红顏+10。 4追读至最新章节领取极品法宝+10086。 --------------------- 第3章 念头通达 “长老!” 黄飞虫的目光死死盯著笼子。 眉头拧得像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他嗓子眼发紧,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这珍禽的数量太多了点!” 混合著禽类特有腥臊和乾草料味道的空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如果是单挑一只,我还能凑合、咬咬牙试试。” 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单挑一大群?金丹老祖来了,也得扭头跑路!” 笼子里,那些白羽珍禽,像雕像一般静静立著。 每一只展开的翅膀都厚重得像两扇巨大的门板。 那洁白的羽毛边缘闪烁著冰冷的金属光泽。 翅膀偶尔轻轻一扇,便带起沉闷压抑风声,颳得人皮肤发紧。 那庞大的体型,简直跟一间小屋子没什么两样! 它们锐利的眼珠子,简直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视著笼外,目光冰冷得能冻住人的骨头。 每一只散发出的气息,都像座小山,稳稳压迫在后天境武者的头上。 黄飞虫感觉手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纵然两世为人,还有新得的《御兽经》。 在这绝对的数量和力量面前依旧孱弱。 硬拼? 那跟伸著脖子找死没什么区別…… 果然,天下哪有白捡的便宜…… 一股冰冷的寒气。 从脚底板直衝上他心窝,拔凉拔凉的。 长老的嘴角微微抽搐。 像是想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单挑一只『凑合』?” 他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神情带著浓浓的不信。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只见长老慢悠悠地从腰间摸出一串沉甸甸的古铜钥匙,叮噹作响地插进巨大的锁孔里。 “咔噠”一声脆响。 在兽园里显得格外刺耳,沉重的笼门应声开了条漆黑的缝。 “行啊!就单挑一只。” 长老侧过身,下巴朝门缝一点,眼神里满是等著看热闹的意味。 “老夫今儿个倒要开开眼,瞧瞧你一个才炼髓关的小子,到底怎么个『凑合』法!” “唳——!” 一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嘶鸣猛地炸开! 笼子里,那一大群白羽珍禽受到刺激,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躁动起来。 巨大翅膀疯狂拍打,捲起呜呜作响的狂风,尘土碎石被搅得漫天飞扬。 它们匯聚成一片移动的白色云墙。 带著一股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悍气势,朝著门口两个身影直扑过来! 黄飞虫的心臟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猛一回头。 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敞开的笼门上,嘴唇抿得发白,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几步。 完了! 这阵仗……得赶紧找机会溜! 冰凉的汗珠顺著他的额角滑下来。 痒痒的,他也顾不上擦。 “呼!” 就在那群凶禽即將扑到眼前的剎那。 它们像被无形的韁绳猛地勒住,齐刷刷剎住脚! 巨大翅膀猛地收拢,带起气流搅得人头髮乱飞。 所有冰冷无情的鸟瞳,齐刷刷聚焦在长老身上。 那眼神里,分明透出一丝惊疑不定的忌惮疑惑。 此时的长老背负著手,面容严肃,腰杆挺直得像一桿標枪,向前稳稳踏出一步。 目光更如同两道凝成实质的寒冰闪电,缓缓扫过面前躁动的鸟群。 “滚!” 低沉短促的喝斥,像闷雷在狭窄的兽园里炸开! 声音不大。 却带著山岳崩塌一般的沉重压迫感,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黄飞虫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只见刚才还凶焰滔天的白羽珍禽,瞬间炸了毛! “噗噗噗!” 翅膀像疯了一样胡乱拍打,搅得空气发出呜呜的哀鸣。 它们惊恐地尖啸,爭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向笼子最深处逃窜。 互相推挤踩踏,乱成一锅粥。 长老慢悠悠地捋了捋白的鬍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眼神余光瞥见了黄飞虫的那副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的模样。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长老!” 黄飞虫猛地回过神,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惊讶。 “它们胆子这么小?竟然您一嗓子就给嚇跑了?” 他看向长老的眼神里充满炽热的敬畏,心臟还在砰砰狂跳—— 太强了!这位得是先天?还是练气?! “它们胆子小?哼!” 长老不爽,鼻腔里喷出一股冷气。 “它们不过是认得老夫这张脸,还有这身压箱底的本事罢了。” 他下巴微抬,朝笼子里那群惊魂未定的珍禽轻轻点了点。 “等会儿,它们单独放到你跟前,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凶悍!” “若將它们放归到山林,猛虎见了也得绕道走!” “寻常刀剑砍上去,连它们的毛都削不断半根!” 他目光如电,紧紧盯著黄飞虫眼睛,语重心长。 “小子,最后劝你一句。” “再好的机缘摆在面前,也得有命去拿!就你这点微末修为,真要去赌这一把?” 黄飞虫用力抿紧嘴唇,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像铁人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老不再多言。 他身影一晃,快得像一道模糊的鬼影,直接闯入那片刚刚平息的白羽海洋! “砰!砰!啪!” 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击打声夹杂著禽鸟短促悽厉的哀鸣。 眨眼间,长老的手里,稳稳提著一只体型稍小的白羽珍禽。 那珍禽在他铁钳般的手掌中徒劳扑腾挣扎,发出惊恐无助的“咕咕”声。 “接著!” 长老猛地回头,白眉毛一扬,中气十足地一声断喝。 手臂猛地一甩。 那只挣扎不休的珍禽像沉重的沙包。 仅呼地一声,就被精准无比地丟到黄飞虫面前的地上! “啪嗒!” 珍禽狼狈地摔落在地,挣扎著扑腾站起。 它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长老的方向。 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振,就想振翅逃窜! “机会来了!” 黄飞虫双眼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双拳骤然握紧,骨节发出咯咯轻响! 他心中狂喜,时机正好! 这珍禽嚇破胆了!注意力全在长老身上! 他毫不犹豫,脚下猛地一蹬! “噔!噔!噔!” 三步並作两步。 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飞身猛扑出去! 结结实实地骑在了珍禽那宽阔如马背的后背上! “唳——!” 白羽珍禽惊怒交加,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 它猛地抬起那门板似的巨翅,发现怎么也够不到背上扒著的那个人。 隨即,它开始疯狂地上下顛簸、左右急甩! 翅膀拍打著坚硬的地面,发出咚咚咚咚擂鼓般的闷响。 尘土碎石被扇得漫天飞扬! 它要把背上这个该死的人类甩飞、碾碎! 黄飞虫全身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属般的冷硬金色光泽! “金刚不坏神功!” 他低吼出声,声音带著金属的嗡鸣。 双手如同两把金色铁钳,死死扣住珍禽那比精钢还坚硬的羽毛根部。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筋骨血肉间奔涌咆哮! 好!扛得住! 这门神功果然没白选! 他心中掠过一丝庆幸。 当初咬牙选这门攻防一体的顶级横练功夫,就是看中了它霸道绝伦的威能! 消耗资源如山? 只要能够突破到后天境,一切都值了! 等吃了这大补的珍禽肉,后天境就在眼前! 旁观的长老,眼神中闪过一丝瞭然的光。 “金刚不坏神功……” “这门顶级横练功夫想要突破瓶颈,最吃实战中的捶打磨礪……这小子,明显就缺这一口。” 他看著在狂暴顛簸的鸟背上苦苦支撑的黄飞虫。 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嘆。 路子是走对了,可惜……起步太晚了点。 选了这功法,却不懂得其精要所在,这份悟性…… 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咚!咚!咚!” 黄飞虫的双拳化作一片淡金色的模糊残影,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狠狠砸向珍禽相对纤细的脖颈! 每一拳落下。 都爆发出沉闷如擂鼓的金铁交鸣之声! 淡金色的拳锋之下,是炼髓关武者倾尽全力才能爆发出的数千斤恐怖巨力! 白羽珍禽吃痛地发出嘶哑的悲鸣,眼中的凶戾却丝毫未减。 硬生生挨了数十记足以开碑裂石的重拳,它那覆盖著细密羽毛的脖颈上。 竟然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凹痕! 该死!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沉,像是坠了块冰。 他感到一丝寒意——这就是珍禽吗? 肉身强横到这种地步! 难怪寻常的后天境后期武者,单挑都要吃大亏! 他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 体內《御兽经》法门以前所未有速度疯狂运转! 一丝丝滚烫灼热气血之力被他强行从掌心逼出! 一个由精纯气血构成的、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是难以分辨的扭曲印记。 瞬间在他掌心中凝聚成型,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成败在此一举! 趁著珍禽因剧痛而挣扎,动作出现了一丝凝滯的瞬间! 黄飞虫不顾一切地向前猛扑。 整个身体几乎完全贴在珍禽粗糙冰冷的背脊上! 那只凝聚著诡异印记的手掌,带著破釜沉舟以及孤注一掷的决绝气势。 狠狠拍向了珍禽光禿禿、没有羽毛覆盖的眼眶! 手掌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他心中瞬间涌起狂喜的浪涛。 “唳——!” 几乎就在同一剎那! 白羽珍禽眼中凶光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 巨大身体猛地一个高速迴旋,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两扇门板般的巨翅,更如同两道撕裂长空的沉重钢鞭! “呜——!” 带著足以撕裂布帛的恐怖尖啸! 一前一后! “砰!砰!” 结结实实、毫无架子地抽在了黄飞虫的腰背和胸膛上! 沉闷的巨响,如同两柄巨锤同时擂在破鼓上! 黄飞虫身上那层淡金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飞来的小山砸中了,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破旧风箏,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地一声闷响,狠狠砸在地上,尘土瀰漫。 砸出了一个不浅的人形坑洼。 他咬著牙。 强忍著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眩晕,挣扎著从坑洼迅速爬起。 身上的金光虽然一下子黯淡许多,但依旧顽强地稳固著。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 还好! 金刚不坏扛住了! 要是换个没练横练功夫的来,这一下就跑是不死也得全身骨头碎成渣! “唳——!” 白羽珍禽发出一声充满胜利意味的尖厉长啸! 它巨翅猛地一振,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白色巨箭! 又像一架俯衝而下的钢铁战机! 带著碾碎一切的凶悍气势,朝著刚刚爬起、身形还有些摇晃的黄飞虫猛衝过来! 那尖锐如矛的鸟喙,闪烁著寒光,直指他的头颅眉心! “看来这小子要败了。” 长老枯瘦的手掌已经无声无息地抬起半寸,指间有微不可查的气流旋动。 黄飞虫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心中无声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爆!” 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猛衝而来的白羽珍禽,庞大的身体骤然一僵。 像是被无形的冰封冻住! 那颗硕大的鸟头歪斜。 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斤巨锤,从內部狠狠砸中! “!?” 鸟眼中所有凶残暴戾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了死寂的空洞。 肥硕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和控制! 带著巨大的惯性,如同一辆彻底脱轨失控的钢铁重卡! “轰隆”一声巨响! 狠狠撞在了刚刚站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黄飞虫身上! “呃啊!” 黄飞虫只来得及本能地交叉双臂护在胸前,就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再次狠狠撞飞! 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像破麻袋一样停下。 浑身沾满了尘土草屑。 他大口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胸口的疼痛,挣扎著就想要再次爬起。 不远处,那只白羽珍禽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地上。 其脖子以一个怪异角度扭曲著,彻底没了声息。 “呼……贏了!” 黄飞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土和汗水,咧开嘴。 露出一个疲惫却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鬆。 终於……有肉吃了! 金刚不坏实在太强大了。 御兽经也很强。 这珍禽的防御简直变態! 硬打根本破不了防! 幸好……奴隶印记无视防御,直接炸了它脑子! 能无视防御,还能远程操控引爆…… 这《御兽经》简直是越阶杀敌的神器! 他心有余悸地转动酸痛的脖子。 兴奋地看向长老的方向。 “啪!啪!啪!” 清脆而带著节奏的掌声响起。 兽园长老缓步走来。 眼中闪烁著毫不掩饰的惊奇光芒。 “飞虫小子!” 他嘖嘖称奇,声音里带著些许前所未有的惊讶。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有那么一点潜力的!” 他心中念头急转。 炼髓关干掉堪比后天境后期的白羽珍禽。 这份越阶而战的恐怖潜力……似乎,也不只一点? 兽园长老停在黄飞虫面前。 目光锐利如炬,紧紧盯著他沾满尘土的脸。 “小子。” 长老的声音不高,眼神中带著些许探究的意味。 像是要把他看穿。 “你最后拍它脑门那一掌……到底是藏书阁里哪一门稀奇古怪的功夫?” 他心中很疑惑。 那无形无相、却又致命的手段……绝非寻常武道! 能够跨这么大境界击杀白羽珍禽…… 这样的功法,就算在武道神功里,也绝对已经是最顶级的货色! 黄飞虫眨眨眼,脸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 “长老?”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什么功夫?我不知道啊。” 他心中警铃大作。 《御兽经》,绝对不能暴露! 非要提,那就是偏门武功! 涉及到隱私!不能再多说半点了! “哼!小小年纪,就藏著掖著。” 兽园长老见后者不配合,气得鬍子都翘了起来。 “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山洞里,捡了本邪门歪道的功法,当个宝贝疙瘩了?” 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彆扭表情,像是看著一个不爭气的孩子。 “小子,眼界要放长远!” 他猛地挺起胸膛,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自豪。 “我黄家是拥有镇族仙法的仙族,眼界要打开!要往高处看!不要一点小本领就藏著掖著。” “镇族仙法?” 黄飞虫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微急促起来,胸膛起伏。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渴望在心底翻涌——不知道这个镇族仙法,和自己的御兽经比起来怎么样。 镇族仙法可能没有自己的份,御兽经可是实打实自己能够拥有、领悟、使用的。 “不错!” 兽园长老看到黄飞虫这副充满嚮往和深深震撼的表情,红光满面。 脸上的自豪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捋著白的鬍子,眼神仿佛穿透了兽园简陋的屋顶,飘向远方。 瞬间沉浸在家族昔日辉煌的荣光里。 “镇族仙法!” “那可是我黄家能在这片凶险海域屹立不倒、代代相传的擎天柱石!” “就算是最顶级的武道神功,练到登峰造极、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他顿了顿,声音带著一种超然的意味。 “较之镇族仙法的玄妙莫测,也如同是萤火虫那点微光,去妄图比肩天上那轮浩瀚的明月!” 黄飞虫闻言,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发乾。 御兽经的价值,好像大的离谱啊。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好奇和深深的敬畏。 “那这镇族仙法……” 他舔了舔有一些乾涩的嘴唇,“长老您学了吗?” “嗯?” 兽园长老霎时瞪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问什么? “……不是,这个镇族仙法,长老您看我能学吗?” 黄飞虫看到长老不善的目光看来,弱弱地问道。 第4章 战斗之心 “不要好高騖远。” 兽园长老摇了摇头,话语中带著漫不经心。 粗糙的手指轻轻扯下一根白羽。 “知道了,长老,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黄飞虫耸了耸肩,看著地面,很含糊的应和道。 长老眼角瞥见少年蔫头耷脑的模样。 高兴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手指翻飞间。 扯下一片片白羽珍禽如钢铁般的坚硬金属羽毛。 毫不留情。 隨后,將光禿禿的珍禽丟进水池。 溅起一片水。 长老挽起袖子,麻利地搓洗起来。 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解压感。 “白羽珍禽不弱於后天境后期武者,可惜能够开启灵智成为妖兽的,难有几只。” 长老遗憾的声音混著哗哗的水声传来,拎起已经洗乾净的珍禽,用力地晃了晃上面的水珠。 “如同每一届来岛上习武的小辈,能迅速展现天赋突破到先天境的,屈指可数。” “咱们黄家虽然是练气仙族,有不少武道神功,也养著珍禽异兽资源。” “但想要变强,脱颖而出,还是靠靠自己努力。” “真正的天才,可是十八岁前达到先天境圆满。” 长老摇了摇头,忽然闭口不言。 打量著手中这只被剥光羽毛、皮肉搓洗地泛光的白羽珍禽。 “真正的天才,十八岁前先天境圆满?” “长老说的这么郑重,难道说,只有这种天才才能满足修仙门槛?” 黄飞虫脑海中念头飞转,像烧开的水壶,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隨后又遗憾地收敛了表情,一丝苦涩泛上舌尖。 这个修仙门槛,有点高,高的离谱,简直可以用难如登天来形容! “我今年才八岁……” 他默默计算著,手指无意识地掐算。 “不靠家族资源……有把握三年內突破到后天境。” “十年內爭取后天境圆满,即十八岁后天圆满……” “放在江湖上也算高手了,可要跟长老说的十八岁先天境圆满標准比,差得也太远太远!”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中忍不住长长嘆了口气。 本届天才黄飞虎,能够得到族叔黄龙看重,就是因为天赋惊人。 其不到十岁就已经是先天境了…… 这样算来,其在十八岁以前突破到先天境圆满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说不定其几十年后就成了家族仙人,高高在上。 “到时候我若运气好,可能还在还欠家族的债,若运气不好……也许就是入土为安了。” 他心中酸涩,不甘地摇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发什么呆?” 长老颇为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过来搭把手,上蒸笼!” 长老双手稳稳托起洗得白净、微微反光的珍禽。 见黄飞虫还愣在原地,赶紧又催促了一声。 “今天咱们可是有口福了!” “来了来了!” 黄飞虫猛地回神,连忙应著跑过去。 他用力掀开那沉重的蒸笼盖。 一股灼热的水蒸汽扑面而来,带著竹木的清香。 长老走过来,手一松,白净珍禽稳稳落入笼中。 又往笼下增加了柴火。 火焰愈加炽热,舔舐著锅底。 不一会儿,蒸笼里就传出细微的“滋啦”声。 是油脂滴落在滚烫竹屉上的美妙声响。 隱约间,难以形容的、霸道至极的浓香,猛地从笼缝里钻了出来! 黄飞虫鼻子不受控制地翕动,贪婪地吸著这诱人味道。 这香味简直绝了! 放在前世,有这香味,绝对不怕巷子深! 而且这次的珍禽作为奖励。 份量上,绝不是家族食堂里抠抠搜搜、每人每天限量的五十克规格珍禽肉能比的。 “小子,你有口福了。” 长老咂咂嘴,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带著一点吃饱饭前的愉悦。 “珍禽肉本身就极其鲜美,不用加调料,原汁原味就是人间美味。” 他拍了拍黄飞虫的肩膀。 “这次也算沾了你小子的光,不然本长老虽说守著这兽园……这珍禽肉也不是想吃就吃的。” 黄飞虫和长老就近在蒸笼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闻言,他好奇地侧过头,看著长老自嘲的神情。 “长老,您这样的家族高层还不能享受享受?” “你小子!这话说的!咱们终究是武者。” 长老笑著摇摇头,目光投向了远处,眼神深邃。 “真要放开吃,把岛上珍禽吃光,就尝个新鲜。” “不如留著好好培养后辈,眼光得放地长远些。” “万一后辈里出一个筑基强者,我们黄家能够成为筑基仙族,那时珍禽肉还不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这叫先苦后甜。” 兽园长老显然对家族有根深蒂固的归属感,或许正因这份心,才会被委以看兽园的重任。 “也是!志向要远大!” 黄飞虫眼睛一亮,胸中豪气顿生。 “长老,等我成为筑基强者,就让其他仙族把他们族里的珍禽肉都乖乖交出来!看谁敢说个不字!” “呵……” 长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眉毛挑得老高。 “志向確实很远大!” 他打量著黄飞虫,眼神古怪,像是在看稀罕物。 “怎么?有把握突破后天境了?” 一番接触下来,兽园长老就感觉这个叫黄飞虫的小子,天赋平平,自信倒是爆棚得嚇人。 这小子以往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长老心里嘀咕著。 可偏偏就是这小子,靠著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偷偷学来的功法…… 竟然真的越阶干掉了白羽珍禽! 这届后辈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真希望他们能扛起未来责任,可別让家族就这么衰落下去啊…… “还请长老指点!” 黄飞虫心领神会,抓住机会。 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热切。 “我感觉离后天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嗯……” 长老捋著鬍子,慢悠悠地应了一声。 “知道虚心求教,孺子可教。” “忽然有点渴了,这天气热得。” 说著,长老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摸了个空。 “长老,且坐,我去给您倒茶!” 好一个坐地起价,黄飞虫心里吐槽,但还是立刻起身,走向不远处的石桌。 他顺手拿起石桌上莹润的玉瓶,又顺带抄起两个乾净的茶杯。 才转身回来。 “小子不错!” 长老眼睛一亮,动作快得不像老人,无比自然地把两个茶杯都接了过去。 “这是酒!” 他一本正经地晃了晃玉瓶。 “年纪轻轻,是喝不得的。” 话音刚落,他就自顾自地倒满一杯,仰头灌下。 咂咂嘴,又飞快地倒满第二杯。 转眼间,大半瓶酒就没了踪影。 “我也挺渴的……” 黄飞虫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默默望天,耐著性子等。 好在长老接下来的话,果然没让他失望。 “老夫看你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 长老放下空杯。 杯底在石桌上,磕出清脆一响。 脸上那点酒后的微醺瞬间褪去? 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金刚不坏神功只要有资源供应,前中期进境就能突飞猛进。” “但它也有个核心要求,就是要求练功的人必须有一颗不可磨灭的战斗之心!” 他盯著黄飞虫的眼睛。 身体微微前倾,带著压迫感。 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洪钟。 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就像鸡蛋。” “从外面打破是食物,从里面打破才会是新生!” “飞虫,你迟迟不能够突破到后天境,缺少的就是这颗战斗之心!” “我这番话,你可能记住?” 黄飞虫听得热血沸腾。 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 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斩钉截铁。 “长老您说得对!” “就算打输了会受伤,打贏可能还要赔医药费。” “也必须要拥有一颗敢於战斗、享受战斗的心!” “长老,我决定了!我要战斗!追寻武道真諦!” 黄飞虫目光灼灼,坚定信念。 “好!” 兽园长老眼中精光爆射,满是激赏。 重重拍了下黄飞虫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一个趔趄。 “等吃完珍禽肉,你再去跟那些白羽珍禽练练!” “记住!不准再用那招掌法!” “三天之內,老夫保你突破后天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甚至更进一步!” 说完,他不再看黄飞虫。 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向蒸笼。 蒸腾的热气已经顶得笼盖微微跳动。 他双手猛地抓住笼盖边缘。 “开!” 一声低喝,笼盖被轰然掀开! 霎时间! 浓郁如实质的乳白蒸汽,就如同云雾般汹涌喷薄而出! 瞬间瀰漫开来。 带著滚烫的水汽和难以言喻的浓香。 蒸汽稍散,露出了笼中的景象。 金光闪闪!酥香扑鼻! 那白羽珍禽的肉,纹理清晰,油脂浸润,散发著致命的诱惑! 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直衝脑门! 光是闻著,就让人口舌生津,头晕目眩。 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咬! 很快。 两人就各自抱著一条比门板还宽的珍禽翅膀。 滚烫的温度透过布巾传来。 他们顾不得烫嘴,迫不及待地大口啃了起来! 牙齿轻易撕开酥脆焦香的表皮。 滚烫、滑嫩、饱含汁水的肉块在口中爆开! 鲜美的汁水瞬间四溅!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的鲜香,且混合著油脂的丰腴,如同洪流般直衝喉咙! 体內的气血仿佛被点燃! 轰然沸腾起来! 武者强悍的消化能力全力运转。 黄飞虫炼髓关的修为更是贪婪地运转、汲取著。 大量精纯丰厚得不可思议的气血之力,从每一口珍禽肉中被提炼、吸收。 滋养著他身体每一寸,充盈著他的精、气、神。 吃饱喝足,又靠著石壁休息了一会儿。 黄飞虫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体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 这顿大餐……吃得实在过癮! “走吧。” 兽园长老起身,拍了拍肚子。 脸上恢復了严肃並示意黄飞虫跟上。 “靠胃部消化,只能吸收珍禽肉一半气血力量。” “得运转功法,配合实战,才能彻底炼化吸收。”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来到那片熟悉的珍禽养殖场。 “咔噠”一声,沉重的笼门再次被打开。 剩下的白羽珍禽,慢悠悠地、警惕地看了过来。 虽然没开灵智。 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和对之前有同伴被抓走的记忆,让它们对二人充满了敌意。 “就算是珍禽,生来就有后天境修为,碰上更强的人族,照样沦为盘中餐,反过来也一样。” 黄飞虫看著那些充满敌意的大眼睛,心有所感。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著体內澎湃的气血。 长老说的对,实力才是根本! 我要有一颗敢於战斗的心! 不然怎么能够突破境界,乃至以后面对外面那些凶残的妖兽和诡譎的魔道? 他眼中燃起战意。 略微活动了下筋骨,肌肉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我现在浑身是劲!” 他刚想到这里。 身后! 就突然传来“砰”的清晰可闻的关门声! 黄飞虫猛地回头。 只见兽园长老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笼外。 那扇沉重的精铁笼门,巨大门栓“哐当”落下,牢牢锁死! “小子,自求多福吧……” 长老的声音隔著笼门传来,他眯著眼,嘴角掛著一丝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笑容。 眼神里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欣赏和温和?只剩下了漠然和一丝……看好戏的残酷。 他最后瞥了笼中的黄飞虫一眼,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件死物。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 “唳——!” “唳——!” 仿佛终於確认了那个可怕人影的彻底离去。 笼中所有的白羽珍禽,骤然间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它们用力拍打著巨大的翅膀! 捲起阵阵狂风! 一双双原本还算平静的锐利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齐刷刷地! 带著刻骨的仇恨和凶残! 死死锁定了场中唯一的活物—— 黄飞虫! “草(是一种植物)!” 黄飞虫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一时间感觉有些混乱。 震惊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长老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在岛外有仇家,仇家买通了长老? 还是说他不小心捲入了主脉和支脉之间的那些水火不容的爭斗,成了牺牲品?! 他强迫自己转动几乎呆住的脑子。 不管怎样笼门锁死了! 这鬼地方平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己怕是已经逃不出去了! 现在即使大喊大叫,能否引来其他族人的救援? 还是反而会逼这位长老立刻下杀手?! 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眼神扫过那些逼近的凶禽,嗅到一丝铁锈味。 好在,他还有御兽经这张底牌! 看著十几二十只后天境的白羽珍禽,迈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黄飞虫脸色变幻,再不敢迟疑。 “喝!” 他低吼一声,立刻全力运转起金刚不坏神功! 皮肤下泛起一层淡淡的、近乎金属的光泽。 幸好刚才吃了大量珍禽肉。 此刻浑身气血充盈鼓盪,如同燃烧的熔炉! 足够支撑神功运转好一阵子! 下一刻! 所有的白羽珍禽仿佛被这运转的功法彻底激怒! 它们瞪著血红的眼睛! 脖颈上的羽毛炸开! 发出一阵更加疯狂的尖啸! 隨即! 像一辆辆彻底失控、开足马力的钢铁战车! 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 从四面八方! 猛衝过来! 噼里啪啦! 嘭! 运转神功的黄飞虫,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双拳难敌四手? 不! 是双拳难敌几十对翅膀! 还有几十只利爪!几十张尖喙! 那些尖喙闪烁著寒光,如同淬毒的匕首! 狠狠啄在他泛著金属光泽的身躯上! 一声声闷响中,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金刚不坏,並非真的不会损坏! “啊——!” 黄飞虫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嘶吼! 一拳勉强砸开一只扑到眼前的珍禽! 拳头上传来骨裂般的疼痛。 然而! 更多的珍禽! 带著狂风和刺耳的尖叫! 瞬间將他彻底淹没! 视线里只剩下扑腾的、混乱的白色羽翼! 耳中,充斥著尖锐的唳鸣和利爪刮擦金属的刺耳噪音! 他的身影,彻底被淹没在狂暴的羽翼风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笼外原本明亮的天空已经渐渐被沉重的暮色浸染,一片昏暗。 第5章 突破后天境 风穿过树叶的缝隙。 发出沙沙的轻响。 兽园长老目光越过粗壮的树干,紧紧锁在远处的那个年轻身影上。 “能够越级干掉白羽珍禽,可不是侥倖能办到。” “这小子骨头缝里都透著韧劲儿,是个好苗子。” “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散架,再添把火,说不定能为家族烧出个先天境的好料子来。” 兽园长老喃喃自语。 微不可察的笑意攀上了嘴角的皱纹。 像是在拂晓时。 发现就一颗被泥土半掩的珍珠。 虽然蒙尘,却难掩內里的光华。 刚才假装离开,不过是为了將黄飞虫逼到绝境。 生死之中的压力。 像磨刀石一样,狠狠地打磨。 才能让黄飞虫衝破修为瓶颈,一举踏入后天境。 “选了《金刚不坏神功》,就是命中注定要將自己铸成一面盾牌,顶在最前头。” “用血肉之躯去硬接刀光剑影,虽然每一次碰撞都可能骨断筋折,凶险万分。” “但家族里,需要有人去负重前行,扛下责任。” 时间逐渐嗯流逝,林间光线肉眼可见黯淡下来。 兽园长老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 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小子,该不会是撑不住,放弃了?” “要不要中止这场挑战?” 以他先天境的深厚修为和身为长老的家底,只要那小子还剩一口气,他都有把握从其救回来。 “可破茧成蝶的瞬间,往往就在濒死的寂静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拍翅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十几只白羽珍禽,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齐刷刷地向后跃开,瞬间拉开了距离。 包围圈的中心,豁然开朗。 黄飞虫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大口喘著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汗水浸透了额发,黏在清秀却疲惫的脸上。 身上那层“金刚不坏”的光芒。 原本已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此刻却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黯淡的金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更为凝练、更为耀眼的炽白光辉。 仿佛在他体表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冰冷的铂金! “呼……呼……” 黄飞虫的喘息中,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 一股从未有过的、磅礴而温润的力量,正从四肢百骸的骨髓深处奔涌而出。 冲刷著血肉、筋骨、髓脏,乃至是每一条经脉。 “后天境……这就是后天境的感觉吗?” 他低头看著自己散发著白光的双手,他从上到下感觉充满了力量。 更让他心臟怦怦跳的是功法本身的跃迁! “《金刚不坏神功》。” “竟然从黄金层次,直接突破到了铂金层次?!” 大进步!大收穫! 为了这一刻,他在炼髓关的煎熬里,挣扎了太久太久,沦落为垫底的心酸,清晰如昨。 艰难抵抗珍禽利爪撕扯的持续痛楚,终於消退。 难以言喻的酸楚,混合著巨大的狂喜,猛地衝上鼻尖,眼眶瞬间发热。 “总算在境界上,追平岛上的同龄人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心中充满信心。 剩下的那些小境界的差距,他有把握慢慢追上。 “但,这功法的突破……” 他感受著体表那层坚不可摧、又如臂使指的铂金白光,指尖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嗡鸣。 “带来的提升,简直比这次境界突破还要惊人!” “也更艰难百倍!” 他在炼髓关时,凭藉黄金层次的防御,也不过是勉强在白羽珍禽围攻下苟延残喘。 而现在? 他抬头,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惊疑不定的珍禽。 “有后天境修为打底,再加上这铂金层次防御。” 那些曾经能轻易撕裂他皮肉的利爪尖喙,此刻在他眼中,恐怕连挠痒痒都嫌轻! 黄金层次已是铜墙铁壁,铂金层更是固若金汤! 这质的飞跃,带来的安全感如同温暖潮水,瞬间洗刷了所有疲惫。 “难道我和《金刚不坏神功》的契合高得惊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心头一震。 长久以来,心中所积攒的不確信、自我怀疑。 因为选择了这一门笨重功法,而迟迟无法突破的憋屈、旁人或同情或轻视的目光所带来的心酸…… 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眼前这层耀眼的白光,悄然溶解、冲淡了许多。 “唳——!” 对面的白羽珍禽眾禽,发出了刺耳混乱的尖啸。 它们惊恐地拍打著雪白翅膀,翎羽纷乱,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困惑与骇然。 眼前这个人类的气息,像火山般陡然喷发,突然变得强大而危险! 这完全违背了它们的认知。 被围攻了这么久,猎物怎么反而更强了? 这诡异的情形,让它们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 他缓缓抬起手,伸出食指,对著那群躁动不安的白羽珍禽,挑衅地勾了勾。 “来啊!” 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掌控全局的轻鬆。 形势,早已在无声中逆转! 哪里还是他被珍禽包围? 分明是他一人以这铂金不坏之躯,將这近二十只后天境的珍禽反包围在了这林间空地!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防御,自然坚不可摧。 后天境修为提供的磅礴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咆哮。 白羽珍禽的攻击,落在他身上,恐怕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激起。 而这门神功,也从来就不是只能挨打的乌龟壳! 攻守兼备,金刚不坏神功铂金层次的攻击力,也足以碾压眼前这些惊慌的飞禽! “唳——!!” 珍禽头目,那只体型最大、翎羽最亮的傢伙,被彻底激怒了! 它发出一声饱含愤怒与战意的长啸,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捲起地上的枯叶尘土。 迈开粗壮的腿爪,如同一支离弦白色巨箭,凶悍无比地直衝黄飞虫而来! 其他珍禽被头目的凶悍感染,纷纷尖啸著,拼命扇动翅膀加速,紧隨其后。 夹带著要將这个诡异人类撕成碎片的疯狂气势。 风声呼啸! 珍禽头目那尖锐的喙,在昏暗中闪著寒光,带著腥风,瞬息已至黄飞虫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黄飞虫动了! 笼罩周身的铂金白光骤然一盛! 他后撤半步,腰身如弓弦般猛地绷紧蓄力,全身力量瞬间匯聚於右拳! 那散发著刺目白光的拳头,如同从熔炉中,骤然抽出的白金重锤。 撕裂空气,带著沉闷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出去! “砰!!!” 一声沉重得令人心悸的闷响! 白光的拳头,精准无比地轰在了珍禽头目的面门正中央! 巨大的衝击力下,珍禽头目坚硬的禽脸上,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个深坑! 扭曲的痛苦瞬间布满那张禽脸!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完全失去平衡。 踉蹌著向后倒飞,然后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烟尘! “唳?!” “唳唳——!” 后面那些正气势汹汹地衝上来的白羽珍禽,猛地剎住了脚步! 它们惊恐地看著地上痛苦挣扎却无法迅速爬起的头目,又看看那个浑身散发著恐怖白光、宛如战神般屹立的人类。 恐惧的尖叫声瞬间取代了战意! 它们慌乱地踩踏著地面,翅膀疯狂地拍打,哪里还敢上前? 纷纷惊叫著,掉头朝著远离黄飞虫的方向,仿若逃命地扑窜而去! “呵……” 黄飞虫轻轻吐出了一口带著血腥味的浊气,目光冰冷看向地上试图挣扎起身的珍禽头目。 斩草除根,对敌人绝不能有丝毫仁慈! 他身形一晃,铂金光芒在昏暗中,拖曳出了一道光明残影,就要上前给予这头目致命一击! “咔噠……” 身后突然传来清晰的金属机括开启的脆响! 黄飞虫心中一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就脚下发力,猛地向侧方弹射出去数丈远! 落地时。 他已然摆开防御架势,警惕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声音来源处。 “小子!老夫真得夸奖一句,你这次干得不错!” 走进来的兽园长老,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讚许和一丝……计划大成功的感慨。 他確实没料到,如此极限的生死压力下,黄飞虫真能够一次就掀翻绝境突破。 甚至於,不仅境界突破,连武道神功都蜕变了。 黄飞虫闻言,眼神依旧锐利,身体仍保持著隨时可以爆发的姿態,没有丝毫放鬆。 兽园长老见状,话语顿了一下。 慢悠悠地走过去,蹲下身,手指在那珍禽头目的脖颈处某个位置轻轻地一拂。 那原本爬不起来的巨禽瞬间站了起来。 长老这才直起身,顺手就將它推向远处,看著它跌跌撞撞地逃入林中。 “咳。” 兽园长老清了清嗓子。 目光重新落回黄飞虫身上。 “你小子吃那么多珍禽肉,精力旺得没处使,就差这么一场往死里打的架来消化消化。” “正好也趁热打铁,让你能够衝破后天境门槛。” 他捋了捋鬍鬚,眼神里带著点“你懂的”的意味。 “老夫我勉为其难想了这么个『贴心』的法子,让你有危机感,好把你骨头缝里的那点潜力都榨出来。” 他指了指黄飞虫身上还未完全收敛的铂金白光。 “瞧瞧,这收穫,够不够大?” “不仅稳稳噹噹突破到后天境,连你这门金刚不坏神功,都撞了大运突破到铂金层次了!” 兽园长老嘖嘖两声,目光中仍不免有几分惊嘆。 黄飞虫紧抿著唇,眼神中的警惕並未完全消散。 “还不信?” 兽园长老眉毛一挑,故意挺了挺佝僂的背,一股渊渟岳峙、远超那些珍禽的磅礴气势。 如同无形的山岳,瞬间笼罩这片小小空地,周围空气仿佛都凝滯了。 “老夫我是正儿八经的先天境!真想对付你,哪里用得著费心思,一指头就能让你趴窝!” 这话简直实在的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黄飞虫紧绷的心弦。 那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逼气做不得假。 长老若是真有恶意,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看来刚才那九死一生的险境,真的只是一场长老精心设计的“考验”? 苦涩混杂著荒谬感,在黄飞虫的舌尖蔓延开来。 理智上被说服了。 可情感上,那股被蒙在鼓里、被当成棋子般隨意摆弄的憋闷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任谁被这样毫无徵兆丟进鬼门关前走一遭,事后想起来,心里都不会痛快! “劳烦长老费心,这次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 黄飞虫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发涩。 “我一定儘快变强,好报答长老。” 儘管不忿,但长老的话和眼前这实实在在的巨大收穫,让他不得不认下这份“情”。 “嘖……小子,你这话里……夹枪带棒啊……” 长老眯起眼,那眼神像是看穿了黄飞虫心底那点不痛快,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以这小子当前的表现,虽然远不如那些十八岁前就先天境圆满的仙苗那么惊世骇俗。 但也绝对是十八岁前就有望先天境的好苗子了! 几十年后,万一这小子混出头,可別还偷偷惦记自己这把老骨头,那多尷尬。 “咳咳!” 长老猛地咳嗽两声,努力摆出长老威严和豁达。 “本长老就大人有大量!这次確实让你小子受了点惊嚇,打算给你小子一件宝贝补偿。” “但本长老最近手头也有点紧,那就以后你在武道修行上,撞上什么困难的瓶颈……” “就儘管来兽园找老夫!” “老夫我虽然是区区武道先天境,但给你小子点拨点拨、解解惑,想来还是够格的。” 放在凡俗江湖,先天境强者的指点,那也是万金难求的机缘! 指不定能让一个后天境武者少走几年弯路,甚至突破瓶颈。 “飞虫……多谢长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抱拳躬身行礼。 这位兽园长老,行事是有一点天马行空,但那份对家族后辈的拳拳爱护之心,似乎是真的。 心底那份刚刚失去的信任感,又悄然回归一些。 不过此刻,他更渴望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 去细细体悟突破后天境带来的、实力翻天覆地的变化。 傍晚,木屋。 黄飞虫盘膝坐在冰冷的床铺上。 眼神假寐。 金刚不坏神功的静功心法在心头流淌,如同涓涓细流,梳理体內奔腾躁动的內息。 静功运转,动静极小,正是锤炼对这股新生力量精微掌控能力的绝佳路径。 一个小时,在无声的吐纳中悄然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能够如呼吸般,自如地掌控体內这股全新的力量。 在这静坐中,后天境的修为也稍稍稳固了几分。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按长老的说法,即使先天境武者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黄飞虫摊开手掌,看著掌心皮肤隱隱流转的白色坚韧光泽,若有所思。 “等同於在功法造诣上,我已经领先於同辈,甚至超越了不少前辈,未来可期……” 他眉头微蹙。 “但我的武道境界刚刚踏入后天境,这份修为实在太低了,必须儘快衝到中期乃至后期才行!”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去找那位黄龙族叔! 告诉黄龙族叔,自己突破了!不用提前离岛了! 夜长梦多! 这个念头宛若火苗一样灼烧著他。 让他几乎没有犹豫,匆匆整理衣襟,就大步流星冲了出去,朝著黄龙族叔的住处疾行。 黄龙族叔身具武道先天境修为,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本有资格入住岛屿东区的华美院落。 但他担任著年轻一辈教习之职,为方便管理,就住在靠近小辈们居住区的僻静院落。 匆匆赶到那处院落外,黄飞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黄龙族叔正悠閒地躺在一张竹製躺椅上,似乎在小憩。 黄飞虫立刻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心情,快步走了进去。 “飞虫?” 竹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黄龙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睁开眼,將目光扫向门口。 看到是黄飞虫进来,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问,困惑的看著对方。 “族叔!我突破到后天境了!” 黄飞虫站在院子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院子里较空旷,没有多余的座位,他便挺直腰背站著匯报。 “这就……突破了?” 黄龙的表情明显有些意外。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的天色。 从上午到现在,不过半天光景。 “来,出手试试看。” 他拍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眼中带著审视。 “好!” 黄飞虫毫不迟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沉腰立马,摆开基础拳法的起手式。 隨即,出拳如风,扫腿似鞭,腾挪闪转! 招式虽是最基础的套路,但在后天境修为的加持下,拳风呼啸,腿影如电。 身法灵动迅捷,每一招式都携带著沉猛的力道和破空之声! “嗯……还行……” 黄龙族叔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气息沉凝,劲力贯通,確实是后天境无疑了。” “这样也好,你离岛后,家族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份比较不错的差事,你以后也就有了著落。”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黄飞虫脸上刚燃起的兴奋和期待,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瞬间凝固,然后碎裂开来,只剩下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失望! 他看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没什么多余表情。 “族叔!我想留下来!” “哪怕再多留一个月也好,我相信短时间內我一定能够再做出突破!” 黄飞虫的声音中带著失落和不甘。 “飞虫啊……” 黄龙族叔看著黄飞虫那错愕又著急的模样,轻轻嘆了口气? 这嘆息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你刚突破,心气儿正高,觉得你接下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和却不容置疑。 “但说实话,现在突破到后天境还是晚了点,而且你突破了也终究只是后天境初期。”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黄飞虫身上。 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註定的客观事实。 “想留下来参加后续的修炼乃至年末考核,至少得拥有后天境中期实力打底才行。” 他微微停顿一下,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天赋……终究决定了很多东西,飞虫你的武道天赋终究还是差了些,別做无谓的爭取了。” “想要留下来……至少要后境天中期?” 黄飞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冰冷的深潭。 但他不甘心! “族叔!能不能再给我半个月时间?” “到时我若不能更进一步,突破到后天中期,我就立刻收拾东西离岛,绝无怨言!”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铂金层次神功带来的高效率吸收元气能力以及大量珍禽肉带来的助益。 半个月內再作突破,並非毫无希望! “飞虫,够了,人最重要的是別贪心。” 黄龙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带著些许的不满。 “族岛上的资源得天独厚,在这里练上一年抵得上外面几十年苦熬。” “谁是真金,谁是顽石,早已在武道修为进度方面充分地显露无遗。” 他看著黄飞虫,神情严肃,语气平淡却如重锤。 “武道天赋顶尖的像飞虎,已经踏入了先天境。” “稍有天赋的,大多也到了后天中期乃至后期。” “族叔我当年参加年末考核时,也不过是后天后期修为,勉强过关,当时还沾沾自喜。” “如今呢?也不过是一个在家族里不上不下的普通先天境罢了。” “而你直到现在才刚突破到后天境,这份武道天赋只能够说普普通通。” “早点去领一份家族的差事,安稳下来,才是对你自己、对你未来,最实在的安排。” “我们背靠家族大树,前程比普通人强出百倍。” “但天赋不行就一定要学会接受你自己的平凡。” 他微微地嘆息一声。 “这次被要求提前离岛的,除了你,还有另外几个同样卡在后天初期的族人。” “规矩就是规矩,我身为教习,必须一视同仁。” “不能因为你这次意外突破,就为你单独破例。” “飞虫。” 黄龙注视著黄飞虫瞬间苍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 语气放缓了些,带著些许劝慰。 “歷届提前离岛、去领取家族差事的族人里,也有时来运转,突破到先天境甚至更高层次的族人。” “你要相信你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他循循善诱地说著,试图给黄飞虫些许的希望。 当然,他理所当然地隱去了这种幸运儿,数量上就如同凤毛麟角的事实。 “族叔,我……明白了。” 黄飞虫沉默许久,久到仿佛连院中的虫鸣都变得清晰可闻。 他抬起头,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尽肺腑深处所有的挣扎和不甘。 然后,他向族叔告退,缓缓地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院落里昏黄灯光和他融入夜色的背影。 他没能想到。 即使拼尽全力,顺利突破了那曾以为遥不可及的后天境。 现实这堵冰冷的墙依然横亘在眼前,纹丝不动。 第6章 偷袭 夜色朦朧。 黄飞虫默默回到小木屋。 袖子被粗暴地擼到手肘,露出紧绷的小臂肌肉。 他俯下身,双手捧起冰凉的水,狠狠泼在脸上。 水珠顺著脸颊滚落,混著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冰凉的水。 似乎也无法浇熄心头的波澜。 “想要留在岛上……” “族叔这条路,看来是彻底堵死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 水珠溅在粗糙的木盆边缘。 “只能去求那位兽园长老了。” “可长老他……会答应帮我吗?” 他低头看著自己沾水的手掌,指节分明,却似乎握不住什么希望。 “后天境初期修为……还是刚突破……”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族叔说得对,这天赋,確实平平无奇。” “趁早转行……或许才是明智?”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三位家人的模样。 嗜赌如命的父亲,缠绵病榻的母亲。 还有眼神亮如小星星、盛满对他这个哥哥的信赖以及对未来生活憧憬的妹妹。 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消散在木屋的寂静里。 “在炼髓关耽搁地太久了……拖到现在才突破……” “说什么……都晚了。” 他抬起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一举动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倒在简陋的床铺上。 “睡一觉吧……明天再说。” 他的眼皮沉重地合拢,意识迅速地沉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 梦里,一个流光溢彩的巨大奖池悬浮眼前。 他不断地抽取,珍贵的资源如雨落下。 他的修为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站在星河之巔,睥睨四方。 脚下,是匍匐、颤抖的海量恐怖巨兽阴影。 忽然间,鼻尖似乎縈绕著奇异的香气。 无数曼妙窈窕的身影,带著惑人甜香,绵软腰身款款向他走来。 “妖孽……安敢乱我道心……” 梦囈模糊不清,带著一丝迷醉。 “乱得好……乱得好啊……” 嘴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上弯起。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悠长、尖锐的异兽啼鸣螺旋上天,在岛上迴荡。 黄飞虫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用力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拿起衣服套上,再次用冷水拍了拍脸。 清凉感让他彻底清醒。 “我真的……后天境了!” 他用指尖捏了捏结实的臂膀,感受著肌肉下依靠涌动的澎湃力量。 “昨天单挑一群珍禽……不是幻觉!” 他拿起毛巾,仔细擦乾脸上的水珠。 体內那股远超往昔的力量,是如此真实而充沛。 抑制不住的暖流,悄悄从心底蔓延开来,驱散了清晨的微寒。 “在江湖上……后天境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他对著模糊的铜镜轮廓,咧开嘴,笑了笑。 “就算真要离开这座岛,日子也能过得挺滋润。” “对了!” 他猛地一拍额头,水珠震落。 “金手指!” 意念急转,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瞬间在眼前展开。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0/6】 视线死死锁在【项目:无】的上下左右。 “项目……没刷新?” 他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 “今天……难道就不用祭拜太奶吗?” 一丝失望爬上心头。 但他不死心,念头一动,拔腿就朝悬崖顶的广场跑去。 清晨湿润的空气带著海腥味灌入肺腑。 很快,他就呼著热气站在了悬崖顶部的广场上。 再次召唤面板。 依旧是那令人沮丧的【项目:无】。 “果然不是每天都有。” “没有项目就没有奖励。” “也不知道这刷新是按周?按月?还是按年?”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 “没个保底……真不踏实。” 眼看著来都来了,他转身,目光投向广场高台上那座巍峨肃穆的太奶玉石像。 巨大的玉石像在微熹的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显得他格外渺小。 他几步走到香炉前。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裊裊的香灰气味,若有若无地飘入鼻端。 没有期待的奖励提示音。 但奇异地,一种难以言喻的寧静感。 如同温润的水流。 缓缓涤盪过他原本浮躁的心绪。 “太奶当年有练气巔峰修为,离筑基只差一步。” “最终也抵不过时光消逝……” 一丝明悟悄然滋生。 “我……又何必为了可能要离岛而过分的忧心?” “就算真走了……未必是坏事。” “噠…噠…噠……” 清脆的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寧静。 由远及近,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循声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著素雅白袍的少女,正沿著石阶缓步而上。 晨风轻拂,她乌黑的长髮正如同柔软的绸缎,在肩后微微飘扬。 俏丽的容顏在微光中清晰起来。 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美丽眸子,触及黄飞虫身影的瞬间,掠过一丝明显讶异。 应该是没有料到这么早在这里会有人。 “望太奶保佑飞虫,將来修仙有成……” 黄飞虫立刻提高了音量。 字正腔圆,確保对方能听见。 就显得他是来干正经事的。 话音落下,他目不斜视,转身就走。 脚步迈得又大又快,衣袂带风。 眼看就要走下悬崖边缘。 身后却始终一片寂静,没有任何挽留声音传来。 一丝微妙的失落感。 像小虫子一样,悄悄啃噬著他的心尖。 终究没忍住,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身回望。 看到晨光勾勒下,那位美丽的少女正虔诚地立在太奶雕像前,低垂著头,似乎在默默祈祷。 风拂过她纤瘦的身形,墨发垂落。 那画面,静謐得像一幅精心绘製的工笔画。 “哼!” 饱含恶意与力量的冷哼,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 紧接著,一股凶猛的推力狠狠地撞在他后背上! 黄飞虫完全没料到。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前扑倒在地。 粗糙的石板蹭过手肘,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黄飞虫!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偷看?” 黄飞虎的身影堵在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 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驱逐意味。 “我刚刚从广场下来!” 黄飞虫撑起身子,皱眉盯著对方。 “黄飞虎!你为什么偷袭我?” 心头警铃大作,对方已是武道先天境! 刚才那一推,自己毫无察觉! “偷袭你?你也配?” 黄飞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自己这一推竟没把这“废物”推多远? 隨即,浓浓的鄙夷和不耐烦爬上脸庞。 “赶紧滚!別在这儿丟人现眼!” 那语气,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 “我就站在这儿不行吗?” 黄飞虫胸中怒火腾起。 “这悬崖是你黄飞虎开的?” 偷袭在先,辱骂在后,先兵后兵,欺人太甚! “怎么?不服?” 黄飞虎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 “想动手?” “你掂量清楚!” “我可是武道先天境!你连后天都不是!” “別自找麻烦!” 嘲讽像冰锥,扎得人生疼。 “你刚才已经偷袭了我。” 黄飞虫稳住呼吸,一字一顿地陈述,眼神紧紧地锁住对方。 “黄飞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袭你了?” 黄飞虎嗤笑一声,眼神狡黠。 “要不我们把龙叔找来?好好说说你在这儿偷窥的事儿?你说龙叔是信你还是信我?” 言语威胁,信手拈来。 即使实力碾压也乐此不疲。 “我可没偷窥。” 黄飞虫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倒是你黄飞虎……”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对方。 “是你自己在偷窥吧?” 自己来测金手指,这黄飞虎一大早鬼鬼祟祟来这又是干嘛? “黄飞虫!你这废物!” 黄飞虎脸色骤变。 眼神不受控制地飞快向广场方向看了一眼。 再转回头时,眼中已燃起熊熊怒火。 恶狠狠地瞪著黄飞虫。 “谁给你的胆子污衊我?!” 那怒火里,似乎还藏著一丝被戳破的慌乱。 “黄飞虎,你要不是偷窥,怎么会在这儿?” “还做贼心虚倒打一耙说我偷窥?” “你可真够无耻的!” 黄飞虫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心头雪亮,怒火更炽。 “我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黄飞虎的脸瞬间涨红,恼羞成怒。 “倒是你这连后天境都不是的废物!” 他眯起眼睛,嘴角残忍的笑意扩大,一股危险的气劲悄然凝聚。 “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话音未落,凝聚著劲力的一掌,毫无徵兆地撕裂空气,骤然拍向黄飞虫胸口! “住手!” 远处,黄飞雪猛地回头。 看到这惊险一幕,秀眉紧蹙,急声娇喝。 “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黄飞虎耳朵微动,却充耳不闻,掌势更疾。 看著前方似乎嚇呆了、连躲闪都忘了的黄飞虫。 他眼中鄙夷更甚。 掌风扑面,带著撕裂感! 黄飞虫瞳孔一缩,不敢有丝毫怠慢! 心念急转,体內一股凝练的白光轰然爆发! 一层如同液態铂金般流淌的致密光甲。 瞬间覆盖全身! 晨光下。 他整个人如同披上了一层璀璨的白金战甲。 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先天境都很难掌握……” “这位族弟好像……还没到后天境?” 远处的黄飞雪见状,紧绷的神色稍缓。 清澈的眼眸中,忍不住掠过一丝惊异。 “嗯?!” 黄飞虎眼神剧跳,满是惊疑! 他那蕴含三成功力的一掌。 结结实实印在光甲之上! “砰!” 一声沉闷如击金石的巨响炸开! 预想中黄飞虫吐血倒飞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对方只是身体晃了晃! “哼!选了一门外功?” 黄飞虎立刻“明白”过来,嗤笑一声。 鄙夷重新占据上风。 “倒挺適合你这废物的天赋!” 他认定对方是自知天赋低劣,才明智地选了这条不太吃天赋的外功路子。 否则,绝不可能接下他这一掌! “既然你叫我『外公』……” 黄飞虫压下心头对对方出手速度的惊骇。 听到那刺耳的“废物”二字。 怒火瞬间衝垮了理智。 “那我就让你这『外孙』开开眼!” 在坚不可摧的铂金光甲守护下,攻防暴涨! 即使面对先天境,也未必不能一战! 后天对先天?岛上能做到的族人怕是屈指可数! 但条条大路通罗马! 早突破先天算什么? 他可是开了掛的! “牙尖嘴利!还敢反抗?!” 黄飞虎眼角余光瞥见黄飞雪正关注著这边,顿时像打了鸡血,浑身是劲! 又是一掌拍出,劲风呼啸。 这次赫然用了五成力道! “喝!” 黄飞虫浑身白光暴涨,毫不退缩。 大力挥动覆盖著铂金光华的右掌,悍然迎击! “砰!” 双掌猛烈交击,气浪微震! 黄飞虫眉头一挑,身体被震得向后滑退一步。 脚下的石板发出摩擦声。 好在光甲稳固,並未受伤。 先天境的基础力量,確实远超后天! 即使功法的优势,也难以完全弥补这鸿沟。 “什么?!” 黄飞虎脸上的得意却是瞬间凝固,化为了震惊! “接我五成力……才退一步?!” 《金刚不坏神功》的防御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可是先天境!境界碾压! 五成力道配合招式,足以重创后天巔峰! 可现在,竟伤不了对方分毫! 预想一再落空。 黄飞虎眉头紧锁,忽然冷笑起来。 “难怪敢顶撞我!” 他眼神阴鷙地盯著黄飞虫。 “原来你这废物……突破到后天境了!” “眼看这一年快到头……还真让你踩了狗屎运!” 他扬起下巴,傲慢重新浮现。 “可我怎么听说。” “你们这些连后天境中期都摸不到的废物,就要被赶下岛……给家族卖身还债了?”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满是戏謔。 神情仿佛在俯视另一个阶层的螻蚁。 这些人天赋低劣,註定只能卖苦力。 而他註定是未来的家族高层之一,未来双方必然不会处在一个世界。 “我黄氏族人!” 黄飞虫被他刻薄话语彻底激怒,声音也拔高了。 “能修仙的修仙!能习武的习武!” “有力出力!有声援声援!”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对方傲慢的眼睛。 “怎么到你黄飞虎这儿……” “武道天赋差点就成了废物?” “是你眼里只有天赋没有同族……” “还是你狗眼看人低?!” 他眼中燃烧著怒火。 “黄飞虫!少狡辩!” 黄飞虎像是被踩了尾巴,厉声呵斥。 “天赋不行!註定你们走不远!” “將来你们也帮不上家族什么忙!” 他指著黄飞虫,仿佛在宣判。 “你们只会是家族的蛀虫!” “家族好心好意才养著你们这些蛀虫!” “可你们这些蛀虫,只会妄想索要更多!” 他扬起下巴,语气充满了施捨般的鄙夷。 “要不是家族!凭你们这废物天赋!” “这辈子別说吃珍禽肉!” “连武道神功的边都摸不著!” “黄飞虎,知道的以为你在习武……” 黄飞虫被黄飞虎极度膨胀的言论噎得差点气笑。 两世为人,头回见到这么能装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黄飞虎已经成仙了呢!” 他毫不客气地反讽回去。 “口气这么大!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胆敢三番五次对我不敬!” 黄飞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感觉尊严被反覆践踏了,眼中煞气狂涌。 “我今天收拾你!龙叔也没话说!” “来就来!” 黄飞虫也被彻底点燃,胸中战意沸腾。 “黄飞虎!你以为你无敌了?!” 暗地里,《御兽经》的玄奥法门悄然在体內运转起来。 这法门…… 理论上也能作用於人! 他决定冒险一试! “住手!” 远处的黄飞雪见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动手。 目光一凝,快步朝这边走来。 清冷的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家族岛上,禁止同族私斗!” 第7章 谁偷袭谁?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 黄飞虎猛地转过身,衣摆带起一阵冷风。 他指著黄飞虫的鼻子。 声音刻意拔高到几乎全场都能听见,还带著一种抓到把柄的兴奋。 “飞雪族姐!这人品行不端,刚才还想偷看你……” 话尾那点得意劲儿,还没在他的嘴角完全绽开。 啪! 一声脆响,乾净利落得让人心尖一颤。 黄飞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感觉天旋地转,所有声音瞬间被抽离。 身体软软倒了下去,砸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 黄飞虫原本气得浑身发抖。 血液直衝头顶,拳头攥得死紧,差一步就几乎要扑上去理论。 此刻,他却心平气和了。 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僵在原地。 心头那股火“哧”地一声灭了。 他悄悄吸了口凉气。 舌尖下意识抵住上顎,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位族姐……太强了! 这黄飞虎怎么说,都是实打实的武道先天境啊! 在这位族姐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轻描淡写,一巴掌就撂倒了。 眼前这位穿素净白袍、容貌秀美得不像话的美丽少女,乌黑的长髮柔顺地垂在肩上。 刚才就是那只看似纤弱的手,一招就放倒了本届公认的第一人。 一丝快意悄然爬上了黄飞虫的心头。 打得好!让这黄飞虎贼喊捉贼! 自己全程鬼鬼祟祟,反倒污衊起他来。 幸好族姐眼睛雪亮,没有被黄飞虎这小人蒙蔽。 黄飞雪收回白皙的手臂,小巧的手掌微微泛红。 她容顏清冷,轻轻甩了甩,又隨意地揉了揉。 不经意间,那双明亮的眸子转向黄飞虫。 眼底带著一丝瞭然的笑意,仿佛能穿透人心。 “別担心。” 她的声音柔和清亮,像山涧清泉。 “刚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微风拂过。 带来她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像是初雪倚靠在松枝上。 “能將金刚不坏神功练到铂金层次。” 她看著黄飞虫,语气带著几分篤定。 “你必定是一个实诚的族弟。” 这门需要挨千锤百炼才能精进的外功横练神功。 在这岛上,除了老实巴交、肯下苦功的人,几乎没有谁会去选。 更別提真的练到如此高深的铂金层次了。 “今天族姐替你教训了这傢伙。” 她语气轻鬆,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岛上修行不易,你要保护好自己。” 晨光勾勒著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回去吧,不用谢我。” 她摆摆手,声音里带著一丝洒脱。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连忙深深一揖,声音带著感激。 “多谢族姐!族弟飞虫感激不尽!”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白袍身影已瀟洒地转身。 袍边飘动,轻盈地融入了晨风中。 风里隱约送来她细碎低语,带著点解气的意味。 “总算教训了……这个偷窥狂……天天大清早……跑来偷看……气人……” “呼……” 黄飞虫长长舒了口气,胸腔里满是感激。 目光追隨著那消失的身影。 “真是一位好族姐,可惜……忘了问名字。” 他收回目光,瞥了眼地上像滩烂泥似的黄飞虎。 眼神复杂了一瞬。 隨即摇摇头,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心底一个声音冷静地响起: 家族现在明显宝贝著这个天才。 自己要是真动了手,后果不堪设想。 反过来想……要是自己刚才被黄飞虎打伤了,家族会严惩黄飞虎吗?这就很难讲…… 毕竟,一个先天境的天才,一个后天境的庸才。 价值高低,一目了然。 看来这口气,只能先咽下。 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砰砰砰,木板门就被敲得咚咚响。 他略微疑惑,打开门。 门外是气喘吁吁的黄飞狐,其脸上写满了焦急。 “飞虫!跑操了!” “再晚等教习那暴脾气上来,咱俩都得脱层皮!” 黄飞狐见他开门,才猛地鬆了口气。 隨即又急吼吼地催促。 “快走!平常你都比我早,今天怎么睡过头了?” “离年末考核就剩一个月了。” “听说年末考核成绩好的,家族奖励可丰厚了!” 黄飞虫闻言,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懒洋洋地倚著门框。 “確实睡过头了唄……” “再说了,年末考核,跟你我这种在后天境前中期挣扎的又有什么关係?” “能不垫底就谢天谢地了。” 他被教习黄龙要求提前离岛的事,估计飞狐大概还蒙在鼓里。 说起来,他俩也算不上难兄难弟。 自己是天赋忒差,本届公认的倒数第一名。 飞狐的天赋倒其实不错,练了近一年,已经摸到后天境后期门槛了,不用担心被提前送走。 “可你是最勤奋的……等等!” 黄飞狐说著,突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黄飞虫。 脸上露出惊喜。 “飞虫,你……你突破到后天境了?!” 看到黄飞虫点头確认。 黄飞狐立刻咧开嘴,由衷地替他高兴。 “太好了!这下稳了!” “凭飞虫你那手练到出神入化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后天境里,能伤到你的恐怕没几个!” “『金刚不坏也就皮糙肉厚点,在其它方面差远了。” 黄飞虫摆摆手,熟练地回捧。 “哪比得上你的『天狐神功』,那速度快如鬼魅,整个天下少有!” “『天狐神功快是快,可攻防太一般,短板明显。” 黄飞狐嘆了口气,脸上带著点唏嘘。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想法。 都觉得对方选的神功似乎更实用些。 可惜木已成舟,没得换了。 “不好!糟了!” 黄飞狐猛地一拍脑门,声音都突然拔高了八度。 “快走!时间真的要到了!路上再说!” “黄龙教习发起火来可不得了!” 他急得直跺脚,恨不得直接上手拽人。 黄飞虫看他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有点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立刻跟上。 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衝出。 脚下生风,捲起了一路尘土,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跑场。 跑场上,同龄人越聚越多。 很快乌泱泱站了一片,都是本届习武不满一年的新人。 空气里瀰漫著汗味,和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气息。 年末考核后,只有顶尖的那几个能够留下,享受岛上充足的珍禽肉供应。 其他人要么领个家族差事,要么换地方继续熬。 总之离开家族岛,快速提升修为的资源就没了。 “快站好!教习来了!” 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 “咦,教习今天……脸色好难看!” 旁边有人压低声音惊呼。 短暂的窃窃私语像水波一样盪开。 瞬间又归於死寂。 少年们个个下意识挺直腰板,绷紧身体。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喘。 黄飞虫抬起头。 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感慨。 隨著自己昨晚突破。 本届新生代总算全员都踏入后天境了。 “难看?” 他顺著眾人的目光看去。 黄龙族叔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那张脸,果然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铁青一片。 黄飞虫正纳闷什么事能让族叔气成这样。 目光一转,立刻明白了。 黄龙身后亦步亦趋地跟著一个人,正是黄飞虎! 黄飞虎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无辜和委屈,眼神却偷偷扫视著人群。 那阴鬱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 瞬间就锁定了黄飞虫。 他立刻凑近黄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手指还隱晦地朝黄飞虫这边点了点。 “黄飞虫!出列!” 黄龙听完,目光如电,话语之中带著毫不掩饰的严厉,直刺人群中的黄飞虫。 声音冰冷地命令道。 嗡! 整个跑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带著惊讶、疑惑、好奇,齐刷地刷聚焦到黄飞虫身上。 这黄飞虫,怎么惹得教习发这么大火? “飞虫,怎么回事?” 旁边的黄飞狐又惊又忧,身体前倾,凑近他耳边飞快地问。 “教习今天吃火药了?这语气听著就是要炸啊!” “说来话长。”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憋闷堵在胸口,低声回了句。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迈步走出队列。 他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黄龙族叔。 又看向黄飞虎那张写满“委屈”的脸。 心底冷笑,也不知道黄飞虎到底编排了些什么? “飞虫!” 黄龙的声音如雷声炸响,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为何偷袭飞虎?!” 他严厉目光狠狠剐了黄飞虫一眼,又扫视全场。 显然是要杀鸡儆猴。 “我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族人间要相亲相爱!” “你当耳边风了吗?对自己族人都能下此黑手?” “你这样,將来如何能够团结族人,共同对外?” 黄龙的话语,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什么?黄飞虫偷袭了黄飞虎?” “黄飞虫不是没到后天境吗?能够偷袭到飞虎?” “人不可貌相,看著憨厚,背地里是藏著本事?” “假的吧?他连后天境都不是,要有这能耐,我们平时没少笑话他,怎么没见他报復?” 少年们瞬间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脸上写满了不信和惊疑。 目光在黄飞虫和黄飞虎之间来回扫视,觉得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肃静!” 黄龙眉头紧锁,一声断喝,带著先天境的威压。 场上的喧譁声戛然而止。 少年们被那先天境的威势所慑,个个噤若寒蝉。 “黄飞虫,你说!” 黄龙的严厉目光重新钉在黄飞虫身上。 “龙叔,您別怪飞虫。” 黄飞虎恰到好处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宽容大度。 “天刚亮那会儿,飞虫可能是想找我切磋请教,我大意没防备,才觉得像是被偷袭了。” 人群又是一阵压抑的骚动。 大清早天还刚亮,找人“切磋”?谁信是切磋啊! “飞虎哥是本届第一,应该不至於说谎吧?黄飞虫真去偷袭了?” “还打著『切磋』的幌子?好心机啊!” “看教习气成这样,难道……黄飞虫偷袭还成了?这不可能吧?!” 少年们的目光再次聚焦黄飞虫。 惊奇中混杂著难以置信。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想不到他不声不响竟能干出这种事。 貌似……还成功了? “族叔!” 黄飞虫只觉得热血直衝脑门,眉头拧成了疙瘩。 声音不由得拔高。 “我没偷袭黄飞虎!今天早上是黄飞虎偷袭我!” 他没想到黄飞虎能如此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一个后天境去偷袭先天境?这谎话也太离谱了! “你的意思是。” 黄龙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声音冷得像冰。 “飞虎,本届唯一的武道先天境天才,家族未来的崛起希望,大清早跑去偷袭你?!” “黄飞虎……先天境了?!真的假的?!” “我的天!太牛了!飞虎突破到先天境了?!” 看戏的少年们彻底震惊了,看向黄飞虎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嘆和一种难以企及的遥远感。 同在岛上修行,他们还在后天境中后期挣扎,而黄飞虎却不声不响跨过了那道天堑! 这种天才,多少年才出一个? 巨大的差距感让他们连嫉妒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黄飞虫都没到后天境吧,敢说飞虎哥偷袭他?” “先天境武者偷袭炼髓关武者?这不是笑话吗!” “就是!先天境能够调动天地元气加持,正面碾压后天境都易如反掌!何况是炼髓关?” “飞虎哥真要偷袭黄飞虫,黄飞虫他还能完好无损站在这儿?早趴下了!” 议论声几乎一边倒地偏向了黄飞虎,少年们看向黄飞虫的眼神。 渐渐带上了怀疑、不屑甚至厌恶。 黄飞虫听著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心头猛地一凛。 两世为人的经验瞬间敲响了警钟。 眾口鑠金!必须立刻证明清白! 否则就算事后真相大白。 这些人也不会真心实意道歉,只会怪他当时怎么不早点说清楚! “族叔!” 他挺直脊背,声音掷地有声,清晰地传遍全场。 “黄飞虎他是先天境!我怎么可能偷袭得了他?” “当时是他偷袭我!我全靠『金刚不坏』硬抗,才侥倖没受伤!” 他没有理由替黄飞虎遮掩,真相必须大声说出。 “你的意思是。” 黄龙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不耐和审视。 “你凭著金刚不坏神功,毫髮无伤地挡住了先天境飞虎的偷袭,还把他打伤了?” 他自己就是先天境,太清楚后天境和先天境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能在先天境手下稍作反抗的后天境都凤毛麟角。 更別说毫髮无损地反伤对方! 这分明是拙劣的狡辩! “飞虫,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黄飞虎走上前一步,面容冷峻,锐气逼人。 属於先天境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连黄龙都暗自心惊。 “今早你假借请教『金刚不坏』,让我放鬆警惕,趁机偷袭!我原本不想让龙叔追究。” “可你不知悔改、顛倒黑白的样子,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转向黄龙,语气带著被“黄飞虫污衊”的义愤。 “龙叔,请允许我跟他打一场!用实力说话,看看到底谁需要偷袭!” “打就打!” 黄飞虫毫不示弱迎上黄飞虎的目光,胸膛起伏。 眼神异常坚定。 “黄飞虎,你別以为能够隨便污衊我!我奉陪!” 有《御兽经》这张底牌在手。 即使境界劣势,他也敢放手一搏! “够了!” 黄龙一声暴喝,声浪滚滚,声音瞬间压过全场。 他身形一晃已挡在两人中间,严厉的目光就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向黄飞虫。 “同族之间,何至於此!就非要刀兵相见吗?!” “飞虫,这次先关你两天禁闭!回去好好反省!” “想想族规!” “哼。” 黄飞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隨即恢復“大度”的姿態,低语道。 “算你走运。” 在他看来,龙叔还是护著这个差生,不然真正地要动起手来,对方必败无疑。 “两天禁闭?!” 黄飞虫觉得一股怒火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我说了!是他偷袭我!您是非要包庇他吗?!” 联想到昨天族叔说的“三天后提前离岛”,这份怒火更是如同浇了油! 明明是黄飞虎先动手,族叔却如此偏袒,此时还毫不留情针对他! 两天禁闭,关完就正好离岛。 这个安排,可真是严丝合缝啊! 都是黄家子弟,凭什么如此不公?!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寒流席捲了整个跑场。 空气瞬间凝固了。 少年们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都下意识捂住了嘴。 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飞虫竟敢当眾顶撞教习?! “黄飞虫!” 黄龙额上青筋猛地暴凸起,像几条扭动的蚯蚓。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里面闪烁著骇人的寒光,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一字一顿,带著森然的杀气。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第8章 大打出手 跑场上,人群像沉默的桩子杵著。 突然,一阵大风尖啸著刮过。 颳得人脸颊生疼,周围树木疯狂摇摆,枝叶发出痛苦的呻吟。 风终於平息,空气却依旧像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黄飞虫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身侧悄然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向黄龙族叔。 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楔进凝滯的空气里。 “黄龙族叔,今早,是黄飞虎偷袭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我保证,我没有偷袭他半分。”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口黑锅他不背。 清者自清,不愿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污衊。 唯一的目击者是那位萍水相逢的族姐。 可不到万不得。 他实在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族姐清净。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早晨悬崖上湿润的海风气息, 那短暂的偶遇带来的平和感,与此刻的污浊形成鲜明对比。 仅仅因为他看起来弱小,身上没有伤,黄龙族叔就断定是他偷袭了黄飞虎? 这蛮不讲理的混蛋逻辑,像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一股混杂著不甘和愤怒的热流在胸腔里衝撞。 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用拳头来证明! 他眼神深处燃起一簇火苗。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现在的他,足以去和先天境一较高下! 黄龙看著黄飞虫那副“死不认错”的样子,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猛地踏前一步。 斩钉截铁的声音像铁锤砸在砧板上。 “今早飞虎昏迷不醒,就是被偷袭最硬的证据!” 他指著黄飞虫,指尖带著怒意微微颤抖。 “飞虫你偷袭飞虎,铁证如山!容不得你抵赖狡辩分毫,你做了什么就得承担什么后果!” 原本他还留了几分劝诫的心思,此刻都已被怒火烧成灰烬,只剩动手惩戒的决绝。 旁边的黄飞虎。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勾了一下。 不屑地瞥了黄飞虫一眼,那不屑眼神像在看一只挣扎的螻蚁。 他跨步上前,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和急切。 “龙叔,让我出手吧,让飞虫族弟清醒、清醒!” 黄龙听到黄飞虎主动请缨,再瞥见黄飞虫依旧是梗著脖子、寸步不让的姿態。 心头那股火气更旺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算是给两人让出了场地。 “就麻烦飞虎你了。” 他头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声音沉闷的。 “都是族人,小小地惩戒一番即可,点到为止。” “有好戏看嘍!黄飞虫嘴可真硬,这下要被飞虎哥揍得满地找牙了!飞虎哥可是先天境!” “要我说,黄飞虫不如认了。能偷袭到先天境,这说出去都能吹好久,一般人可没这本事!” “你懂什么?离年末考核还有一个月呢,他黄飞虫要是认了这事,后面飞虎哥能放过他?” “也对,不认的话,飞虎哥碍於岛上族人不准轻易私斗的规矩,还真没正当理由报復黄飞虫。” “飞虎哥那么强,家族资源肯定向他倾斜,黄飞虫这么弱,怎么敢去招惹飞虎哥?”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飘进当事人的耳朵。 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习武摄入大量营养,心智早开,空气中瀰漫著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味道。 黄飞狐皱眉,环顾四周的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龄人,用力抿了抿唇。 他提高声音,语气认真。 “飞虫肯定没偷袭黄飞虎,这事背后有蹊蹺,我们不能太早下定论。” 可惜,眾人中像他这样想法的只寥寥几个,声音微弱得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聊胜於无。 跑场中央,黄飞虫的神情异常平静。 他目光沉静地打量著十米开外的黄飞虎,境界的劣势,並未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十米的距离,对皮肉关武者来说眨眼即至,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但后天乃至先天境武者的思维速度远超皮肉关。 足以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战机。 他心中默算著,肌肉在衣物下悄然绷紧,像一张缓缓拉开的弓。 黄飞虎姿態十分轻鬆地挺立,嘴角噙著一抹自信从容的微笑,仿佛胜券早已在握。 “族弟” 他声音带著点戏謔。 “今早你能偷袭得手,想必是学了一门不错的横练功夫吧?” 他轻轻活动著手腕,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隨著他的动作微微扰动。 “但我一旦出手,你学什么横练,都徒增笑耳。” 这盘棋,黄飞虎自认下得天衣无缝。 先发制人地污衊黄飞虫,堵住后者的嘴,让后者即使说出早上的事也无人再信。 再逼后者单挑,用巨大的境界差距,给后者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让后者知道闭嘴! 想到这,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黄飞虫的眉头蹙得更紧,像打了个死结。 “黄飞虎。” 他声音低沉,带著压抑的怒意。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衊我,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对方是为掩盖早上偷窥族姐的行径。 但想来,即使说出来,对方也绝不会承认,反而可能继续倒打一耙。 后续他要想澄清真相,势必要把那位萍水相逢的族姐牵扯进来,甚至可能给族姐带去麻烦。 与其如此费劲,不如自己来解决。 “族弟,你就认了吧。” 黄飞虎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缓缓抬手,隨著他的动作,周围气流骤然涌动加剧,在他周身盘旋呼啸。 隱隱约约,竟似有低沉的龙吟与凶猛的虎啸声在传来! 这景象颇为的神异,仿佛深林猛虎的凶煞之气与云端神龙的威严气息同时在他身上显露。 黄龙看到这个景象,瞳孔收缩,心中暗自惊嘆。 “飞虎的龙虎神掌竟然已经练到了这般造诣?不仅武道天赋出眾,悟性也非同一般!” 將一门武道功法练至高深境界,难度丝毫不亚於境界突破本身。 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做好了隨时出手中止这场实力差距悬殊的战斗的准备。 毕竟,万一救援不及造成伤亡,情况也不太好。 “飞虫年轻气盛,根本不懂先天境和后天境的差距有多么大。” 身为家族指派教习,他的专业素养和责任心终究压过了那点因顶撞而生的不快。 “顛倒黑白,装神弄鬼。” 黄飞虫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惧色。 他意念微动,运转起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剎那间,一层璀璨却不刺眼的温润白光自他体內透出,瞬间笼罩全身。 將他映衬得宛如一尊玉雕,显得颇为不凡。 “终究是武道神功,不是仙家法术。” “执著这些唬人异象,对实际战力有多大增益?” 他心中掠过一丝明悟。 神功宝典大致可分四层,层层递进。 他现在的铂金层次是属於第二层。 而传说中武道圆满所对应的返璞归真之境,则是遥不可及的第四层。 將武道神功修炼至极致的返璞归真,必然是触碰仙道门槛的前提条件!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黄龙严厉目光猛地盯在黄飞虫身上,瞳孔不自觉放大,心臟都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刚刚黄飞虎接近第二层的神功造诣已让他惊讶。 可黄飞虫这边展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武道神功第二层次!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这个教习竟然毫不知情! 这简直是严重的失职! 天赋和悟性对武道修行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若黄飞虫仅是后天境前期,天赋差自然该离岛。 但加上这等骇人的悟性,就完全不同了! 不到一年时间,竟能將金刚不坏神功突破至铂金层次,其难度绝不亚於突破先天境! 其价值……必须重新评估! 黄龙心中瞬间翻江倒海,看向黄飞虫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什么神功?竟然能让全身发白光?” 围观的少年们一个个张大了嘴,惊讶得合不拢。 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哪门神功,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飞虫练的不是金刚不坏神功吗?以前爆发可都是金光闪闪的,怎么现在变成白光了?” 黄飞狐使劲揉了揉眼睛,满脸疑惑。 他猛地想起典籍里模糊的记载,部分顶尖神功在层次突破时,外在形態会发生变化。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像闪电般击中了他。 “难道……难道飞虫的神功层次……跟著突破了?!” 飞虫在炼髓关卡了太久,如今难道是苦尽甘来? 一时间,他心里忍不住为黄飞虫高兴。。 “哼!任何横练功夫,在我的龙虎神掌面前,都是纸糊的!” 跑场上,黄飞虎看到黄飞虫身上的白光后,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次,他绝不会有丝毫保留! 十成功力瞬间爆发。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撕裂了十米的距离。 速度快得只在眾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龙虎神掌!” 他一声暴喝,声震四野。 恍惚间,似有一头凶煞猛虎和一条威严神龙左右浮现。 带著沛然莫御的力量加持在他双掌之上!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开碑裂石! “御兽经!” 黄飞虫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在早已默默运转的御兽经加持下。 他的精神感知被提升到极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眼看黄飞虎裹挟著猛烈气流、双掌上下翻飞已到面前。 “喝!” 黄飞虫一声低喝,腰马合一。 在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的磅礴加持下,攻、防能力瞬间暴涨。 他沉肩坠肘,一记朴实无华却蕴含巨力的肘击就悍然向前顶去! 空气被挤压,发出沉闷的爆鸣。 “反应倒是不慢!” 黄飞虎眼神一闪,闪过一丝狠厉。 他竟不管不顾那记凶猛的肘击,双掌猛然合拢, 將自身先天境的强大劲力疯狂匯聚! 更引动了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加持其上! 在天地元气加持下,先天境武者进入状態,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护盾保护。 他篤定,即使不防御,这也能够硬抗后天境横练武者的攻击! 他的双掌带著龙吟虎啸之声,狠狠印向黄飞虫的胸膛! “不好!飞虎用了全力!飞虫这下要糟!” 教习黄龙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前倾,几乎就要出手阻止。 但转念一想,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飞虫有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护体,虽然是重伤难免,但应不至於毙命。 以后天境挑战先天,本就是逆天之举,即便是有神功护体,也风险极大。 这份后果,飞虫必须学会自己承担! 先天武者受天地元气滋养,速度、反应以及恢復都在后天境之上,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闪过。 “御兽经!金刚不坏神功!” 这一刻,黄飞虫怒目圆睁。 一股不屈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 嘴角竟微微上扬,扯出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 他毫无保留地將全身每一分力量、每一丝精神都调动到极致! 在周围无数道目光注视下,他选择了最硬碰硬的方式,悍然迎了上去! “轰!” 黄飞虎的龙虎神掌,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重重轰击在黄飞虫那层铂金光芒加持的肘臂之上! 狂暴的劲力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钻涌撕咬。 试图穿透那看似温润实则坚不可摧的防御,钻入他的体內肆虐。 若是一般横练功夫,龙虎神掌那阴狠的穿透劲力或许真能够穿透防御。 但此刻,它碰上了金刚不坏神功——横练功夫中的顶级存在! 黄金层次便能够全面地抵御劲力侵袭,更何况是更胜一筹的铂金层次? 那层温润的白光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却如同扎根大地的千年青松。 硬生生將海啸一般的掌力死死抵住,稳如磐石! “什么?!” 黄飞虎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惊愕和难以置信! 一股锋锐霸道、远超过他预想的反击之力,顺著他的手臂狠狠撞了回来! 他身形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了几步,才勉强地稳住,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仿佛被人当眾地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奇耻大辱! 下一刻,羞愤交加的黄飞虎,瞬间调动周身天地元气。 先天境强大的恢復力,让他几乎在退步的同时就压下了翻腾的气血。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形再次暴起,十成功力的龙虎神掌再度呼啸而出。 气势更胜之前! 武道入先天后,劲力恢復极快,修炼了高深功法更能让劲力连绵不绝。 后天武者即使爆发力强,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压垮先天境的恢復力。 最终也难逃被拖垮落败的命运! 黄飞虫心头警兆狂鸣! 硬接那凶悍一掌后。 他手臂微麻,立刻收肘回防。 一股强横的劲风已然扑面! 他刚被震得重心不稳,第二股更猛烈的劲力,又接踵而至,而他体內鼓盪的劲力尚未完全平復。 风声呼啸,尘烟四起,可见战斗激烈。 “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先天境的强大!” 黄飞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优势,攻势就如同疾风骤雨般打出,连绵不绝。 重新占据上风后,他脸上的惊怒褪去,又恢復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在天地元气源源不绝加持下,他的劲力恢復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龙虎神掌这等上乘掌法,被他不要钱一般地疯狂打出,一时间场中龙吟虎啸之声不绝於耳。 声势骇人! 岛屿东面,一座座精致院落看似比邻而立,实际间隔的甚远。 这里是黄家歷届通过了年末考核、天赋最出眾的后辈们居住的地方。 相比西面那些未通过考核者住的简陋木屋,这里待遇已达到教习级別。 两地分处岛屿东西两面,有森严规矩限制,平日里,东西两区的人员几乎不可能碰面。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兽园长老神情古怪,他想起了昨天刚被自己亲手指点突破的那个少年。 “雪儿,你说的是哪个小子?他怎么会遇到你?” “就是那个……看上去普通,但细看又觉得特別憨厚老实,人品还行的……有点难形容。” 黄飞雪姣好的面容有些皱眉,手指努力比划著名。 让她习武练功还行,要她清晰地描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的模样,实在有点困难。 何况她只是在讲述今早上的事情经过,觉得那位族弟颇有潜力,但印象並不深刻。 “哦?” 兽园长老眯起了眼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锐利。 “那另一个人,是有先天境修为?” 本届后辈中似乎只有那个叫黄飞虎的是先天境。 没想到,人品竟然有些问题。 孙女每天去祭拜太奶雕像,都是早去早回,竟然也被盯上? 按孙女所说,那先天境少年已经多次偷偷地跟踪窥探,甚至想跟到东面来。 他枯瘦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 “是的。” 黄飞雪握了握小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要不是碍於族规,我早教训他了。” 不到一年突破先天算有天赋? 但这天赋也有高下之分。 十个月是不到一年,五个月也是不到一年,差距却是天壤之別!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少年慕艾,心有所念。” “只要不耽误修行,倒也无妨嘛。” 兽园长老嘴上安慰著孙女,脸上甚至还带著一些长辈宽容的笑意,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愉。 人活著,不就图个念头通达?若能替孙女出这口恶气,这念头……就很通达!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岛屿中心处。 一阵急促、沉重、穿透力极强的鼓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如同闷雷滚过天际! 是高级別的预警信號! 兽园长老闻声色变。 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浑浊的老眼瞬间精光四射。 跃至远处颇高的大树上,目光望向天际。 只见远处海天相接之处,大风呼啸著捲起巨浪。 浓墨般的黑云翻滚沸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岛屿方向侵袭而来! 天际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尚存天光,一半已墮入黑暗! 显然,岛中心的高层们已经发现这恐怖的异常。 一股咸腥冰冷的海风气息,提前地灌入了庭院。 “这景象……是海风暴!” 兽园长老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雪儿,你去通知东区所有人立刻关好门窗,绝对不要外出!我去趟西面兽园!” 他语速飞快,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卷出了院子,脚步快得与那沧桑的外表毫不相称。 黄飞雪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朝著东面其它院落区飞奔而去。 西面跑场上,那从岛屿中心传来的“咚咚咚咚咚咚”的急促鼓声。 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打斗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就在鼓声炸响的同一时间,跑场中的激斗也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黄飞虫与黄飞虎硬拼数招,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空档,一掌闪电般抽在黄飞虎的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与此同时,御兽经凝聚的奴隶印记,悄无声息地顺著掌力注入了黄飞虎脑海深处。 隨时可以引爆!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暴怒的黄飞虎数记饱含天地元气的龙虎神掌。 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黄飞虫的胸膛上! “噗!” 黄飞虫身形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口中喷出一小口血跡,整个人被狠狠打退去,身形摇摇欲坠! “该死的废物!” 黄飞虎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那很清晰的五指红印让他目眥欲裂。 滔天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天灵盖! 他万万没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先天境……果然难缠……” 黄飞虫硬是忍著胸骨欲裂的剧痛和气血的翻腾。 尘土的味道混合著口中的血腥味,在刺激著他的鼻腔,不过,他嘴角反而扬起了笑意。 在铂金金刚不坏神功的顽强加持下,他总算成功將那枚致命的奴隶印记打入了黄飞虎脑袋。 只要心念一动引爆那印记,奴隶印记触发狂暴的精神衝击。 就算不能够直接爆掉对方的脑袋,也必然能造成毁灭性的重创! 一丝狠厉和决绝在他染血的嘴角掠过。翻盘,就在此一举! “大鼓预警!有重大情况!” 教习黄龙猛地扭头望向岛屿中心,侧耳仔细分辨那急促得令人心悸的鼓点节奏。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再顾不上场中两人战况,一个箭步衝上前,就中断这场战斗。 厉声咆哮,声音盖过了风声和鼓声。 “所有人!立刻!马上!给我回到屋里去!快!” 第9章 雷雨天 黄飞虫快要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目光投向身后那片变得异常深沉的天空。 墨色的天穹仿佛要压下来。 大片大片的乌云像被激怒的海水,疯狂地在天际搅动、翻涌,互相吞噬著。 “嘖,这架势……” 他心里咯噔一下。 “怕是要下暴雨了。” 大海上的暴雨可不是闹著玩的。 所谓海上的风浪最大,据说能够震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更可怕的是,暴雨常常催生出狂暴的海上风暴。 多数时候,风暴会擦著岛屿的边缘过去。 可万一……万一哪一次它直直地撞上来呢? “可惜啊。” “这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把黄飞虎揍趴下。”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 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神情有一些不痛快。 但这点不痛快,很快就消散了。 来日方长…… 早晚有一天…… 要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这次当著大家的面,也算亮过本事了…… 后天……大概不用提前离岛了吧? 要是这样还不行,那就只能够去求长老帮忙了? 他盯著简陋的屋顶,心里有些烦躁。 躺了没一会儿。 就“噌”地坐了起来,拉开门就往外冲。 刚踏出木屋的门槛。 一股带著咸腥气的劲风就呼啸著撞了过来。 “呜——呜——” 风像无形的大手,推搡著木屋。 摇得它吱呀作响,仿佛隨时要散架。 好大的风! 他心头一紧,得赶紧,快去快回! 体內那股后天境的力量瞬间流转起来。 他身影挺拔,脚下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飞掠。 眨眼就掠过了居住区,朝著兽园方向疾驰而去。 “那是……飞虫?” 黄飞狐趴在窗边。 忧心忡忡地望著天边翻滚得越来越厉害的乌云。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顶著狂风,正飞速远离居住区。 “眼看这场暴雨就要来了,飞虫他这是要去哪?” 黄飞狐心里满是疑惑。 想也没想,推开门,就跟了上去。 兽园略显空旷的场地上。 两个人影几乎同时站定。 “飞狐,你怎么跑来了。” 黄飞虫看著气喘吁吁、紧跟自己跑来的黄飞狐。 表情有些无语,飞狐这个眼神锐利的傢伙…… “閒著也是閒著唄。” 黄飞狐挠了挠后脑勺,几根不服帖的头髮,被风吹得更乱了。 “飞虫,这鬼天气,你跑兽园来干啥?” 他纯粹是觉得黄飞虫肯定有事要办。 下意识就想跟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完全忘了眼前这位好友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就……隨便转转。” 黄飞虫含糊地应著。 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兽园里扫来扫去,搜寻著那个熟悉的老者 这天气…… 长老恐怕早就找地方避雨去了吧? 他心里有点打鼓。 “鬼才信你!” 黄飞狐撇了撇嘴。 但看飞虫似乎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话锋却猛地一转。 “对了!早上到底怎么回事?黄飞虎那傢伙是做了什么手脚?连教习都帮著他针对你?” 他脸上写满好奇,眼睛瞪得溜圆。 “说来话长。” 黄飞虫见飞狐提到早上的事,摇了摇头。 心里嘆了口气。 要是把黄飞虎偷窥那位族姐的齷齪事都抖出来。 家族或者教习有可能会先追究他黄飞虫的责任。 毕竟,黄飞虎是板上钉钉的武道先天境的天才。 而他就算侥倖突破了后天境,在家族的眼里,也还是个扶不上墙的差生。 更关键的是……这事牵扯到那位族姐…… 他想起那双曾为他仗义执言的眼睛,用力甩甩头停止胡思乱想。 这是他和黄飞虎的恩怨,与那位族姐无关。 “飞虫。” 黄飞狐忽然凑近了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著他。 眼神里带著点新奇的笑意,甚至眼底有点怨念。 “你变了啊,感觉成熟了?都能保守住秘密了。” 他没想到这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好友,这次竟然认认真真的开始保密了。 成熟个鸡毛! 黄飞虫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今年才八岁! 幸好……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掠过眼底。 奖池,让他有了未来把人生做大、做强的底气。 到时候,同龄人可能还在吭哧吭哧地练拳脚呢。 他可能已经成为了仙人。 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等將来当上仙人……” “家乡那条最凶的野狗,都得给我拉来当仙犬!” 黄飞虫心里忍不住念叨, “你们两个小子。” “不赶紧回去木屋躲著,在外面乱跑什么?” 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 冷不丁地从两人身后冒了出来。 “嗬!” 两人嚇得浑身一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猛地转过身。 只见兽园长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正无奈地看著他们俩惊魂未定的样子。 “长老!” 看清来人,黄飞虫心里那块大石头咚地落了地。 赶紧上前一步,语速飞快。 “我有要紧事向您稟告!事关家族一位……眼看就要陨落的天才!” “能不能……找个能够避风挡雨的地方细说?” “黄飞狐见过长老!” 一旁的黄飞狐这才反应过来。 慌忙挺直腰板,规规矩矩地躬身作揖,心跳得像打鼓。 即將陨落的天才? 兽园长老眉毛微微挑动一下,心里琢磨著,兴趣缺缺。 不出意外…… 这天才十有八九是这小子自己。 人上了年纪,什么活儿没有见过? “海风暴快到了,兽园子里的珍禽受不得浸泡。” 长老没接话茬,反而拉起壮丁,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来了,那就正好。” “你俩跟我去仓库搬些防水布出来,配合我把兽笼顶部都遮严实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反应,转身朝仓库大步走去。 黄飞虫和黄飞狐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仓库里堆著成捆成捆厚重的防水布。 每一捆展开来都足有数百米直径。 像巨大的灰色幕布,足以覆盖整个兽笼。 光是把它拖出来、展开,就不是件轻鬆活。 两人手脚麻利地配合著。 费了好大劲,才把一大块布拖出来摊开。 刚摊好。 就见兽园长老眼神从容。 单手握住防水布一端,白髮在风中飞扬。 也没见怎么用力,就像一片轻盈叶子,倏地跃上高高的兽笼顶部区域。 稳稳站定。 武道先天!踏风而行?! 黄飞虫看得暗暗咂舌。 明明同样是先天境…… 这位长老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要比黄飞虎那个架子强太多了! 盖好一个兽笼,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 带著剩下的防水布,顶著越来越急的风,匆匆地赶往下一处。 头顶的天空。 乌云像沸腾的墨汁,翻滚得越来越剧烈。 一道裂谷般粗壮的刺眼银光。 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整个天幕! 紧隨其后的。 是一声仿佛要把长空都震碎的咆哮! 轰隆隆——! 最后一处兽笼里。 几十只形態各异的珍禽,被这道惊雷一炸,非但没瑟缩,反而个个精神抖擞! 它们兴奋地拍打著翅膀。 有的甚至猛地腾空而起,撞在坚固的笼柵上,才缓慢落下。 一只只珍禽的发光眼眸中,闪烁一种近乎狂热的欲望。 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终於忙活完。 黄飞虫刚鬆口气,就听到身旁的黄飞狐带著浓浓好奇开口了。 “长老,这些珍禽……好像特別喜欢打雷下雨天?” “我们用布把笼子遮挡得这么严实,会不会……憋著它们?” 黄飞虫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也疑惑地看向长老。 兽园长老引著两人,快步躲进一处结实的雨棚。 拍了拍身上尘土,慢悠悠坐下。 “这些傢伙,在凡尘山林里,各个都是称王称霸的主?区区雷雨,它们当然会兴奋。” 他目光投向棚外,雨水已经开始像瓢泼一样不断砸下来,密集得几乎看不清远处。 “可海风暴一刮起来,即使十天半个月不停歇,也都是常事。” “要是任由这暴雨没日没夜浇著,时间长了,这些珍禽就得病怏怏的,那肉质还能好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像那个画面。 说完,他转头看向两人,语气缓和了些。 “这次多亏你们两小子手脚快。” “不然,老夫一个人想早早把活儿干完,够呛!” 十天半个月? 黄飞虫心里猛地一动。 如果风暴真能持续那么久…… 那离岛的事……岂不是…… 当真是柳暗明又一村! “长老,这风暴……真能持续那么久?” 他忍不住追问道,声音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小子,这海风暴发起威来,十天半月的暴雨都属於家常便饭,人力岂能对抗天灾。” 兽园长老抬眼望了望灰暗的天空,雨水顺著棚檐哗哗流下,形成一道水帘。 他的语气带著一种看透天威的平静。 “人啊,再厉害,在天地之力面前总是渺小的。”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带著点探究。 “飞虫,你之前说的那个眼看就要陨落的天才。” “趁这会儿得閒,快跟老夫说说,到底是族里哪个有出息的天才眼看就要陨落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关切。 自觉演技炉火纯青。 身为长老,关心一下后辈的困境,理所应当嘛! “莫非……” 他故意顿了顿,做出猜测的样子。 “是你们这届唯一的那个先天境的天才……叫作什么黄飞虎的?他出什么事了?” 黄飞虫刚张开口,就被长老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噎了回去,一时间表情有些訕訕。 “长老,眼看就要陨落的天才……可不就是我嘛。” 他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不过要是这海风暴真的这么给力,能够刮上十天半个月…… 那离岛的事儿可能就自动解决了,这天才好像也不用急著陨落了。 “长老!您可不知道!” 旁边的黄飞狐一看这情况,赶紧抢过话头,语气带著愤慨。 “今早那黄飞虎当眾诬陷飞虫!说被刚入后天境的飞虫偷袭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在黄飞狐看来,飞虫冒著这么大的风雨跑来兽园肯定是来向长老求助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长老秉性如何,但看他刚才带著他们干活时,说话不像恶人。 “偷袭?有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兽园长老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向旁边的黄飞狐。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化作了十分的疑惑。 “就在今早!时间,大概……卯时刚过没多久吧?” 黄飞狐努力回想著,不太確定地说完,求证似的看向黄飞虫。 见黄飞虫点了点头,他不禁鬆了口气。 “嘖嘖嘖……” 兽园长老的目光转向黄飞虫。 嘴里发出夸张的咂舌声, 脸上表情变得古怪,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的物件。 “飞虫小子,可以啊!”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刚突破到后天境,就敢跑去撩拨人家先天境强者了?” 他上下打量著黄飞虫,那眼神就差直接说。 没看出来啊,你这胆子是拿什么做的? “长老!!今晚是黄飞虎那混蛋偷袭我!” “要不是我有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估计早就被那黄在虎重创了!” “结果呢?他倒打一耙!” “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连那位教习都被他给蒙蔽了,也一口咬定是我偷袭!” 黄飞虫越说越来气,声音也拔高了。 偌大一个家族…… 他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憋屈,好像只有飞狐,以及那位明事理、可惜早毕业了的漂亮族姐…… 算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其他人……都是看客!甚至是,倀! “长老!我敢拿性命担保!” 黄飞狐语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飞虫他,绝对没有偷袭黄飞虎!” 兽园长老打了个呵欠,目光在两人年轻而坚定的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打量什么。 棚外的雨声哗啦啦地响著。 在两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长老终於缓缓地摇了摇头。 “身为家族长老,不好轻易插手小辈间的恩怨。” 他慢悠悠地说。 “再说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事啊,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你们要对正义充满希望。” 黄飞虫闻言,和黄飞狐面面相覷,两人的脸上都一下子写满了失望。 终究……还是实力不够啊…… 他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希望小火苗,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灭了。 若自己现在已经是金丹老祖…… 何须如此怀揣希冀地请求长老帮忙? 等突破先天…… 他暗暗咬牙,定要黄飞虎加倍偿还! 兽园长老瞥见黄飞虫眼神中那抹明悟。 反倒愣了一下,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小子……自我开导成功了?不会这就放弃了吧? “长老,虽然不知道黄飞虎为什么要针对飞虫。” 黄飞狐却还没有放弃,语气更加诚恳。 “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请长老您指点迷津!” “唉……” 兽园长老似乎被黄飞狐这份执著的真诚打动了。 轻轻嘆了口气,语气终於鬆动了一丝。 “也罢……解铃还须繫铃人。” “老夫既然难以推脱……那就当关心关心后辈了。” “太好了!多谢长老!” 黄飞狐脸上瞬间绽放出喜色。 “?” 黄飞虫眼神里全是诧异,完全不明白这长老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不过……管他呢!总归不是坏事。 “別高兴得太早。” 兽园长老立刻又板起脸,但那眼底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成不成,关键还在你们自己身上。” “老夫能帮的,有限得很。” “总不能真让老夫,去对一个小辈出手吧。” 他深諳“事了拂衣去”的道理,就算心里已经盘算著要替孙女出这口气,面上也绝不能居功。 “飞虫谢过长老!” 黄飞虫压下心头疑惑,抱拳郑重道谢,只要长老肯出面…… 那位族叔教习,总该给几分薄面吧? “呼——!!!” 一阵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骤然传来! 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晃。 整个雨棚像是被无形巨手狠狠推了一把,剧烈地颤抖起来! 棚顶的雨水被震得簌簌落下。 好在棚內三人都身负武道修为,还算镇定,只是呼吸猛地急促了几分。 棚外,天地已经昏黑得如同深夜,视线被压缩到不足百米。 狂风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地怨魂在哭嚎。 密集的雨点砸在地上、棚顶上,发出爆豆般噼里啪啦的巨响,匯成一片恐怖的喧囂。 风声骤然间拔高了一个调门,如同经过了漫长的蓄力,威力陡然倍增! “哐当!哐啷!” 雨棚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连接处的木头髮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次海风暴离岛屿有些近。” 兽园长老见两个少年眼中难以掩饰的紧张,反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语气平静。 “不过不用担心,岛上的防御工事,应付这种场面还是够用的。” 看到长老如此放鬆,黄飞虫紧绷的心弦稍稍鬆了一些。 是啊…… 黄岩岛毕竟是家族经营多年的重地…… 就算修仙界的天威莫测。 总不至於……太离谱吧?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恐怖巨响! 紧接著是木头,瞬间被撕裂、粉碎的刺耳声音! 他们所在的雨棚,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 狂风裹挟著冰冷刺骨的暴雨,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倒灌而入! 黄飞虫脸色剧变,几乎在巨响传来的同时,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全力运转! 那耀眼的白光,在这昏天黑地的狂暴雨幕中如同一盏骤然点亮的小灯。 瞬间驱散了身边一小片黑暗。 也照亮了黄飞狐那惊慌失措的脸,让后者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该死!跟我走!” 兽园长老低骂一声。 也顾不上心疼那瞬间化为碎片的棚子和不知道被卷到哪个角落的杂物了。 他双臂一张,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护住两人。 顶著能把人掀飞的狂风暴雨,衝出了已然被雨水淹没的兽园范围。 三人一路疾驰,在雨幕中化作三道模糊的残影。 终於,他们衝进岛屿东面一座坚固的青石院落。 刚闪身,进入相对安全的檐下。 “爷爷,你回来了?他们……是?” 一个清脆悦耳、带著疑惑的女声响起。 等候在屋里的黄飞雪,看著爷爷带回来两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年。 尤其是那个身上还在发白光的少年。 不由得愣住了。 与此同时,岛屿另一边的木屋居住区。 在几排稀疏树木勉强遮挡下,那些简易的木屋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 但没支撑多久,就在掠过的狂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当场散架为一堆木头。 教习黄龙接到小辈们的紧急匯报,脸色铁青,就带著黄飞虎。 毫不犹豫地衝进了瓢泼大雨中。 他们冒著被杂物击中的危险,不断搜寻、呼喊。 將那些嚇得瑟瑟发抖的少年族人。 一个接一个护送到后方相对坚固的石头院子里。 “快!清点人数!看看都到齐了没有……” “黄飞虫和黄飞狐呢?谁看见他们了?!” 黄龙叉著腰,雨水顺著他刚毅脸颊往下淌,目光如电般扫过挤在屋里的少年们。 清点的结果让他心头一沉,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 “教习!我之前看见他们了!” 一个少年急忙举手,声音带著点颤抖。 “他们俩……之前往兽园方向跑了!” “这种时候跑去兽园?!” 黄龙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股怒火直衝脑门。 这黄飞虫! 肯定是仗著那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想要去兽园挑战珍禽,获取珍禽肉! 不看时间!不分场合! “龙叔!我去救他们!先天境脚程快!” 黄飞虎神色无比郑重道,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衝出院子。 身影瞬间被狂暴的雨幕吞噬。 “飞虎哥……他太仁义了!” 一个少年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声音中带著哽咽。 “就是啊!被黄飞虫偷袭在先,现在还能不顾危险去救那黄飞虫!” 另一个少年附和道,满脸的敬佩。 “要换了我……” 又一个少年小声嘟囔。 “早就该给飞虎哥磕头赔罪了!” 少年们挤在门口。 望著外面昏天黑地的恐怖景象,和黄飞虎消失的方向,七嘴八舌地感慨著。 言语间充满对黄飞虎的崇拜和对黄飞虫的鄙夷。 第10章 考核奖励提升 “呵。” “这废物八成想要挑战珍禽,获得珍禽肉。” “好藉助珍禽肉强行突破境界,然后赖在岛上。” “真是上进得让人发笑。” 黄飞虎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身影如离弦之箭直扑兽园方向。 他在后天境后期时也去挑战过珍禽,但在一对一情况下没打过。 等突破到先天境,他却失去了挑战珍禽的资格。 那黄飞虫还未到先天境,却能够勉强和他交手, 还真有可能成功挑战珍禽,拿到大量的珍禽肉。 豆大的雨点砸落,密集得几乎连成水幕。 对他这位先天境武者而言,只不过是一些恼人的水珠,连衣角都未能真正湿透。 先天真气流转,足以隔绝凡俗风雨。 反倒是黄飞虫那份爭分夺秒的劲儿,让他的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 指关节无意识地收紧。 一个公认的废物,突然如此孤注一掷想要上进。 图什么? 莫非其是想要硬撑到年末考核,在家族高层面前告自己一状? 今早那点偷窥的小事虽不值一提,可若被这废物当眾捅出来,终究有损顏面。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著雨水泥土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 无论如何,年末考核的魁首之位,他志在必得。 那是他完美毕业、踏入更高层次的跳板。 任何胆敢影响他前途的污点,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容不得半点闪失! “想挑战珍禽?想留岛?想要参加考核?做梦!” 黄飞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 若是此时黄飞虫在他眼前,怕是用目光都能將之分成十七八块。 嗡! 一股无形的气势骤然从他体內爆发! 周身狂暴的雨势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水四溅,竟硬生生在他体外撑开一道乾燥的圆弧。 雨水被沛然气劲狠狠弹开。 形成一圈奇异的水帘。 “嗯?” 黄飞虎看著自己造成的景象,眉头微挑。 他对天地元气的掌控…… 似乎比起昨日又精妙了一丝? 虽然不是大的突破,但指尖传来了天地能量如臂指使的流畅感。 依旧让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也该精进了。 “倒是要感谢这场海风暴。” “不然那废物又怎会慌不择路的暴露行藏意图,让我能够有所防范!” 黄岩岛东面,歷代优秀族人的院落居所,屋子在风雨侵袭中显得格外稳固。 “给。” 黄飞雪的声音带著暖意,笑意盈盈。 她白袍素裙,脚步轻盈得如同点水,將两杯热气腾腾的茶盏分別递给两位年轻的族弟。 茶香氤氳,瞬间驱散了屋外渗入的湿冷气息。 “多谢飞雪族姐!” 黄飞狐连忙双手恭敬地接过,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脸上显出几分拘谨和受宠若惊。 鼻尖縈绕著清雅的茶香,眼前是这位族姐温和的笑靨,让他心头不由自主地放鬆下来。 旁边,黄飞虫也默默接过茶杯。 掌心立刻传来滚烫的温度。 他不动声色地稳稳托住。 目光飞快地掠过黄飞雪看似纤细的手腕。 这位年轻貌美的族姐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武者! 今早她隨手一拍,就击晕了不可一世的黄飞虎。 那份举重若轻…… 足见其在先天境中也绝非泛泛之辈。 他低头,轻轻啜了一口。 茶水滚烫飘香,但这点滚烫对后天武者体质而言不过是寻常热度。 一股暖流顺著喉咙滑下,驱散了体內最后一点被风雨浸透的寒意。 “爷爷他稍后就回,你们稍等片刻。” 黄飞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又端来几碟精致瓜果糕点,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窗外狂风依旧在嘶吼。 雨点密集地敲打著屋顶和窗欞,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若非担心后续要被教习黄龙带著冒雨训练,此刻倒真是一段难得愜意时光。 “海风暴期间,岛上的一切琐事都会暂停,相当於休息日了。” 黄飞雪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仿佛看穿了黄飞虫二人的心思。 脸上带著那抹瞭然的笑意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 黄飞虫与黄飞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 两人几乎同时轻轻吁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微微鬆弛下来。 武者虽然不畏风雨,但谁又乐意淋成落汤鸡呢? 过了饭点,兽园长老仍未归来。 天色依旧昏沉如墨,风雨也毫无停歇之意,倒是午时的飢饿感牵动著胃腹。 “你俩……谁会做饭?” 她身为先天境强者,姿態优雅地站在那里,这般问出口,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族姐,我来。” 在黄飞狐明显带著鼓励和“全靠你了”的眼神注视下,黄飞虫当仁不让地站起身。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接著是油脂在热锅中爆开的“滋滋”声响。 不多时,诱人的饭菜香气便瀰漫了开来,压过了屋外的风雨气息。 菜餚以小半珍禽肉为主,即便长老之家,珍贵的珍禽肉也並非无限量供应。 不过再怎么精打细算,相比普通族人的待遇还是好了很多。 “味道不错。” 黄飞雪夹起了一块珍禽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喜和讚赏。 她看向黄飞虫的目光多了些亲切。 “没瞧出来,族弟你倒有一手好厨艺。” “族姐过奖了。” 黄飞虫默默夹著盘中不多的珍禽肉块,被族姐她夸奖,心中美滋滋的。 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族姐就是家族已经认证的仙苗之一。 对黄家这等炼气仙族而言,每一颗准仙苗都弥足珍贵。 未来说不定就会成为撑起家族权势富贵的练气境仙人。 下午,院外的风雨依旧在天地间肆意狂舞,没有丝毫减弱的跡象。 看来这场海风暴,真要持续半个月左右。 “听闻海风暴中裹挟著海量的天地元气,先天武者陷进去,都难以生还。” 黄飞狐见多识广,看著窗外末日般的景象,说起旧闻。 “確有可能。” 黄飞虫点头,思绪隨著黄飞狐的话延伸开,仿佛能“看到”那狂暴元气形成的毁灭乱流。 “海风暴裹挟天地元气,就等同於无数位先天武者同时操控元气,进行无差別的轰击……” “那威势,足以毁天灭地。” 他轻轻摇头。 “人力终有穷尽时。天地之威席捲之下,凡人如何抵挡?” 一丝对力量的渴望在眼底悄然划过。 “武道虽然能让人拥有强悍之力,能够站在凡俗的顶点,但比起仙道,连入门都算不上。” “若不能够修仙,纵然在凡俗江湖被誉为宗师,让常人仰望了,又有什么意思。” 不多时,长老终於回来了。 他神情凝重,眉宇间带著沉思,沉默地落座。 接过孙女递来的热茶,兀自捧著,眼神落在裊裊升起的热气上,仿佛那水汽里藏著答案。 黄飞虫与黄飞狐对视一眼,两人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屋內的空气似乎都因长老的沉默变得有些凝滯。 “都看我作甚?” 长老抿了口热茶,终於抬眼。 眼中略有波澜起伏,缓缓开口。 “倒也不是坏事,家族决定,要加大培养力度!” “本次年末考核的奖励將大幅提升!”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一个重磅消息。 “往年考核前三,可得先天境丹药,本届將会额外奖励先天境神兵!” 屋內一片寂静,只有屋外风雨的咆哮声。 相比丹药,先天境神兵的价值,何止倍增! 丹药不过是添些修为,突破与否仍是未知之数。 换成一柄趁手的神兵利器入手,自身战力立即就得到暴涨,甚至拥有越阶而战的资本! 即便是家族长老,想购买一把好点的神兵也足以肉痛不已。 家族终究是富裕,个人的財力,岂能与整个家族相比? “奖励神兵?!” 身为上届魁首的黄飞雪,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难以置信。 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这等好事为何不早些来!” “还有这等好事。” 黄飞虫微微一笑,眼神明亮,心中快速盘算著。 凭藉自己达到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本届拿前三,应该没有问题。 若是动用御兽经的底牌,夺魁,也並非是妄想! 他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距离考核尚有半月有余,实力还有提升的空间。 兽园长老不经意瞥见了黄飞虫在自家孙女面前的那副胸有成竹模样。 心头莫名升起一股“防猪拱白菜”的警惕。 他捋著鬍子,眼中带著促狭,毫不客气地拆台。 “凭飞虫你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先天之下或可称无敌。” “但对上真正的先天境,比如这届那个叫黄飞虎的先天境天才,怕是不能稳胜?” “……回长老,確实不能稳胜。” 黄飞虫脑海中闪过今早的比斗,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交手半天才找到打入印记的机会。 结果还未来得及引爆印记就被强行中断比斗了。 “那黄飞虎……” 黄飞雪忽然转头看向黄飞虫,秀眉微蹙。 “可是今早欺负飞虫族弟你的人?” 见黄飞虫点头確认,她心中瞭然。 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个偷窥者,果然就是族弟这一届的,还是一个所谓的先天境天才。 “咳!” 兽园长老適时地清了清嗓子,目光也变得严肃。 想起自己决定要帮孙女出气的事,由此也答应了要给予二人一些助力。 “老夫既然承诺助你二人一臂之力,那么最大助力就是让你们变强!” “只要你俩能够切实地完成老夫的训练要求,保管你们到时有大的进步。” “不知长老接下来,打算如何训练我与飞狐?” 黄飞虫神色一正,收起了所有心思,专注地看著长老。 “武道神功引路,珍禽肉作资粮,最终能够达何等高度,自身稟赋尤为关键!” “老夫接下来,便是要锤炼你们的稟赋,现在退缩还来得及!” 长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见两人眼中並没有分毫退缩之意,露出了满意笑容。 “似乎有些饿了。” 隨即,他话锋急转,摸著肚子,脸上的那副高人风范瞬间消失。 “小雪,饭做了吗?开了一上午的家族会议,著实饿煞老夫也!” 待黄飞雪从厨房端出一直温著的饭菜,长老立刻拿起筷子地准备品尝起来。 “雪儿你这厨艺……比上次……大有长进啊” 他试探著尝了一口菜,眼睛猛地一亮。一边飞快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讚。 “!” 风捲残云般扫荡乾净盘中之物,他愜意地靠在了椅背上,忍不住再次夸奖。 “午饭是飞虫族弟做的。” “他憨厚老实,厨艺又好,爷爷你得用心帮他,让他在年末考核打败那个叫黄飞虎的。” 黄飞雪笑吟吟的,毫不吝嗇地夸奖起了黄飞虫。 “哦?飞虫做的?” 兽园长老目光立刻转向黄飞虫,见他脸上带著点小得意,果断地收回了刚才的夸奖。 他咂咂嘴,摆出一副老饕的挑剔模样。 “那还差些火候!” 他捋著鬍子,眼中带著回忆,笑得像只老狐狸。 “当年老夫走南闯北时练就的厨艺,才叫一绝!” “嗯…可惜到年末考核前,老夫怕是分身乏术,这做饭的差事,就都交给飞虫你了。” “长老、族姐放心。” “对我和飞狐而言,举手之劳。” 黄飞虫镇定自若地应承下来,仿佛是理所当然。 一旁的黄飞狐听得一愣,嘴巴微张。 等等……怎么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转眼数日过去。 海风暴非但未歇,反而愈演愈烈。 岛屿终日笼罩在铅灰色的雨幕之下,不见天日, 唯余狂风如巨兽般咆哮,暴雨似天河倒灌。 一派末日降临的森然景象。 岛屿西面,教习黄龙脚步匆匆返回自己的居所。 推开门,就看到床上那个涕泗横流、咳嗽不止的本届第一天才黄飞虎。 黄龙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咳咳……龙叔!” 黄飞虎挣扎著想坐直,声音带著浓重鼻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找到飞狐和飞虫了吗?” 他边咳嗽、边急切地问,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前几日我冒著风雨,里里外外都翻遍了!” “都没找到他们……咳咳咳……” 先天武者本不易染病。 奈何他连日奔波,更是入海查探,体內元气几近耗空,不慎让凛冽的风寒侵入肺腑。 终於,在这场捉迷藏游戏中,他病倒了。 面容憔悴,声音嘶哑。 “那黄飞虫真不是东西!” 被黄飞虎“人格魅力”深深折服的少年黄飞豹,当著黄龙的面,义愤填膺地怒斥。 “拐走了飞狐不说,害得飞虎哥四处寻找,还冒险下海……竟然都没有找到……” 他指著黄飞虎“虚弱”的样子,声音拔高。 “这才让飞虎哥染上这要命的风寒!可恶至极!” “飞豹……莫怪飞虫……” 黄飞虎虚弱地摆摆手,挣扎著想坐起。 却又力不从心地换了个姿势,张嘴断断续续道。 “咳……咳咳……想是那天早上,他偷袭我后……心中本就鬱结难平……” 他脸上露出深深的“自责”和“痛惜”。 “比斗之后……更是羞愧难当……才会躲著我们……” 他喘著粗气,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都怪我……不该当眾提他偷袭之事……” “本意是不想让他养成恶习……谁知……竟伤了他的自尊……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飞虎,你安心休养。” “飞虫和飞狐两人已经找到了。” 黄龙看著这位天赋卓绝、此刻更凸显人品贵重的天才,心头一热,深受其高尚情操感染。 语气变得分外柔和,甚至带著一丝心疼。 谁能想到呢? 为了寻找失踪的黄飞虫和黄飞狐,飞虎竟然能够如此不计前嫌! 飞虎可是足足在狂风暴雨中搜寻了三天! 遍寻不著,仍不放弃,甚至多次冒险下海…… 这份同族情谊,这份勇於担当,如何能够不让人动容? “找……找到了?” 黄飞虎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 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紧紧盯著黄龙。 “嗯。” 黄龙点点头。 “我碰巧遇见兽园长老了,他告知黄飞虫与黄飞狐就在他那里,预计要待到年末考核才会回来。” 黄龙话音刚落,就见黄飞虎眼睛瞪的浑圆,呼吸急促,“欣慰”地躺了下去。 那脸上表情,仿佛心头一块巨石头终於落地,是纯粹的“喜极”。 刷! 刚躺下的黄飞虎,又猛地坐起。 脸上是满满斗志和著急,一把抓住黄龙的手臂。 “龙叔!我感觉我的风寒好了。” “飞虫他们,在长老那里,必有大进益!” 他脸上写满了不甘人后。 “我也不能停止进步!请龙叔为我特训!” “我黄飞虎定要在年末考核上,为龙叔您爭光!” “好好好!” 黄龙心头大热,感动不已,连声应允。 教习的考评,全看所教后辈在年末考核的表现。 若是教导出天骄,家族的奖励…… 丰厚得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自掏腰包,为黄飞虎这样的“天才”开小灶! “飞虎放心!” 黄龙大喜过望,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膛保证。 “你龙叔虽然只是先天境。” “但在武道上,也多有心得!定助你拿下魁首!” 他辛勤教导的黄飞虎,不足一年便破入先天境。 堪称天才,但……这还不够。 歷届岛上习武的后辈,突破先天者虽然鲜见,但还无法真正惊艷到家族高层。 毕竟,往年甚至偶有“双黄蛋”、“三黄蛋”。 欲真正惊艷家族高层,数量上没办法,就只能靠质量取胜。 如果黄飞虎能在最后这半个多月里,將武道神功突破至第二层次…… 想到此处,黄龙心中不禁暗嘆一声。 “那黄飞虫……不过是侥倖突破到后天境,竟然就將金刚不坏神功练到了第二层次……” “简直是暴殄天物。” “若是这份运气能够落在先天境的飞虎身上……那是何等的惊艷绝伦! 另一边,在兽园长老亲自指导下。 黄飞虫与黄飞狐,早已投入到严苛得近乎残酷的特训之中。 汗水混合著雨水,在呼啸的狂风中挥洒。 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扛鼎,每一次在泥泞中挣扎站起 都是为通过年末考核,默默积蓄著力量。 第11章 磨礪收穫 兽园长老斜斜地靠在椅子里,一条腿翘在另一条上,脚尖还微微晃著。 他那刀子似的目光,在院子里扫来扫去,落在两个动作歪斜、架势散乱的年轻人身上。 “你们俩,吃著珍禽肉,练著武道神功,快一年了,就这点马马虎虎的修为?” “说句武道废柴,不冤枉你们。” “搁在凡间那点地方,怕是连皮肉关的门槛都摸不著!” “要学的东西,海了去了。” “但首先嘛,” 他拖长了调子,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著,“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份咬牙死磕的毅力和態度。” 黄飞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汗水顺著额角往下淌,痒痒的,也不敢抬手去擦。 他偷偷瞥了眼旁边的黄飞狐。 那傢伙抿著嘴,一声不吭,腰杆挺得笔直,只是鬢角也湿漉漉地贴著脸颊。 “飞狐好能坚持……” 黄飞虫暗暗嘀咕,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顶了上来,匀速地大口呼吸著,硬著头皮继续把那彆扭到家的动作撑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流进眼角,刺得他眯了下眼。 “长老,” 他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带著点喘,“这…这逆著练的拳法,真能提升稟赋?” 他甩了下头,想把汗珠甩掉,却甩得更晕乎了。 “我都练了大半天了,胳膊腿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可半点感觉都没有啊!” 这几天的所谓特训,就是这套折磨死人的逆练拳法。 一练就是四五个时辰,动作全是反著来,彆扭得要命,滋味別提有多难受。 这明显是技巧层面的训练,就算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著筋骨,也抵不住这逆练带来的,心窝子里翻江倒海的煎熬。 往日闭著眼都能使出来的招式,一旦顛倒过来,就陌生得像天书上的鬼画符,怎么摆怎么不对。 兽园长老看著黄飞虫那憋得通红的脸,和咬牙硬挺的劲儿,心里头暗赞,面上却一点不显,依旧板得像块石头。 “榆木疙瘩!想打破极限,先得触碰到极限,你有閒心在这儿胡思乱想?证明你还没触碰到极限。” 长老略微提高嗓门,话语像鞭子一样对著两人输出。 “任何事物都有其的反面,逆练拳法,就是让你们走出往日的舒適区,寻找到以往的疏漏处,找到刚开始习武时,时时刻刻跟身子骨较劲的感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著黄飞虫,声音沉了下来,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宝剑锋从磨礪出,梅香自苦寒来,何谓磨礪和苦寒?肉体上扛不住也要扛,精神上承受不住也要承受,这才叫磨礪和苦寒。” “进步的道路上,来自阻碍的磨礪,来自环境的苦寒,克服了才能进步,若坚持不住,不想坚持,大可以退出!別去想什么通过年末考核,早早离开岛屿,回去过平庸的一生。” 一番话,不啻於一道惊雷,在黄飞虫耳边炸响。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虚得厉害,金刚不坏神功突破到铂金层次后的侥倖心理,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没有突破到铂金层次,此时还会有越阶作战的底气,乃至如此鬆懈吗?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他只觉得脸上那点热汗,瞬间变成了冷汗,心中再度出现力量,是要继续上进的力量。 长老见飞虫回归初心,知晓这番话没有白说,表情颇为欣慰,不亏他入情入理、循循善诱。 当天,又是连续四五个时辰的逆练折磨。 等到终於能停下来时,黄飞虫只觉得浑身肌肉像是被无数根小针扎著,酸胀得连抬下胳膊都费劲。 “开饭嘍!” 长老那略显沙哑的招呼声,此刻听来简直如同天籟,“使劲儿掏空了身子,就得用好东西填回去!” 他招呼著院子里瘫坐的两人,又朝一旁忙活的小灶台那边努了努嘴。 “这些珍禽肉,算是老夫自个儿掏腰包,真金白银买来助你们练武的!” “好好珍惜吧!” 他目光扫过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丰盛菜餚,对站都站不稳的两人说完,又转向灶台边忙碌的孙女飞雪。 那张总是板著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极其慈祥温和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谨遵长老教诲。” 黄飞虫几乎是扶著腿挪到桌边坐下。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切得薄薄的、泛著油光的珍禽肉。 目光下意识地掠过旁边正盛汤的族姐飞雪。 她侧脸柔和,几缕髮丝被灶台的热气熏得贴在白皙的颈边。 黄飞虫收回目光,不带一丝迟疑地將那片肉送入口中。 牙齿咬下,先是感觉有点寡淡,没什么滋味。 嚼了几下,一丝奇异的甜味慢慢在舌尖化开。 紧接著,又渗出一丝极淡的苦涩,仿佛在吃土。 “不过,” 他默默想著,“比起前几天那些又生又柴的肉,这口感简直算是美味了。” 兽园长老也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著。 他咂摸了几下,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嗯,不错,” 他对著孙女的方向点点头,“雪儿这手艺,又长进了。” 他眼神却左右飘忽著,像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转眼间,那场狂暴肆虐的海风暴雨,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狂风暴雨洗劫过的岛屿,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原本葱葱鬱郁的树林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搓过,枝叶蔫蔫地低垂著,东倒西歪。 空气里瀰漫著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树叶味,还有海水的咸腥气。 幸好,雨势渐渐停了。 灰濛濛的天空,透出几缕微弱的天光,预示著这场折腾总算快到了尾声。 细密的雨丝还在飘著,落在院子里积著的小水洼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黄飞虫裹著一件厚实的衣,坐在屋檐下,闭著眼睛,静静感受著体內后天境中期的修为流转。 筋骨里暖融融的,气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沛流畅。 “也许是因为金刚不坏神功早早到了铂金层次带来的提速?” “还是那折磨死人的逆练拳法训练,真让我再次进步了一点?” 他默默地想。 早在十天前,他就已经突破到了中期,总算追上了本届大多数族人的脚步。 这十天虽然没有再突破,但根基打得异常稳固。 他隱隱感觉,那后天境后期的门槛,似乎也不远了。 “飞虫,” 黄飞狐的声音带著明显的喜气,他脸上洋溢著笑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长老那特训,是真苦,可这收穫,也是实打实的!” 他已经突破到了后天境后期,稳稳躋身於仅次於先天境的那一小撮“小天才”之列了。 黄飞虫缓缓吐出一口带著白雾的浊气。 “不要大意,年末考核考得好的,是分子,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奖励。” “考得平平的,就只能当分母,给別人当陪衬,啥也捞不著。” 他语气有些慎重。 “何况长老也说了,今年的奖励格外丰厚,这竞爭,怕是得打破头。” 时间太紧了。 他心里甚至有点遗憾,要是能再请长老特训一回就好了。 无论是那磨死人的逆练拳法,还是后来长老讲解的关於如何降伏“心猿意马”这些武道神功的精要,都让他觉得受益匪浅,像打开了一扇新窗户。 “飞虫,” 黄飞狐走到他身边,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这回真是託了你的福,我才能跟著沾光,得到长老特训。” 修为在这个节骨眼上精进,无疑给他的前途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跟我关係不大,” 黄飞虫笑了笑,摆摆手,“是长老自己有提携后辈的心。” 他心里却转著別的念头:“长老肯教,或许是因为飞雪族姐在旁边?” “还是他觉得同时教两个人,比教一个更有意思,更有成就感?” 至於他自己? “我这点斤两,暂时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不多时,兽园长老迈著大步踏进院子。 一看两人正坐在屋檐下发呆,他双眼立刻瞪得溜圆。 “嘿!两个小兔崽子,倒挺会躲清閒!” 他二话不说,像抓壮丁似的,一手一个,拽著两人的胳膊就往外走。 “离年末考核满打满算就剩不到五天了!” “老夫的特训是告一段落了,你们也別想偷懒!走,给老夫搭把手去!” 长老带著他们直奔兽园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里像是被一头疯狂的巨兽犁过一遍,植被倒伏,一片狼藉,几乎寸草难存。 原本掩映在树林里的一个个珍禽异兽笼舍,此刻光禿禿地暴露在湿冷的空气里。 不同种类的禽兽,都如同落汤鸡,此起彼伏地嘶鸣、吼叫、扑腾翅膀,那声音混杂著惊恐、烦躁和领地意识,尖锐刺耳,吵得人脑仁疼。 “真够吵的。” 黄飞虫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风暴过后,这些傢伙反倒精神头更足了? “你们俩,” 长老指著满地狼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把这些倒地的树,都搬到那边角落堆好!回头老夫让人移栽新树过来。” 他看著这烂摊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拉来这两个壮劳力,光靠他自己,怕是要清理到猴年马月去。 “长老放心!” 黄飞虫环视了一圈,拍著胸脯,回答得乾脆利落,“包在我和飞狐身上!” 就在这时—— “刷!” 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光屏,上面的內容,竟然刷新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 99%,筑基道具 1%】 【项目:灾后重建(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黄飞虫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黑夜里的两点星火! “意外之喜!” 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无论如何,这面板上的项目,必须完成!” 抽奖次数对他来说,简直太珍贵了。 哪怕只抽到最普通的练气道具,也能让他实力猛涨一截! 说干就干! 黄飞虫一把擼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个箭步就衝进了狼藉的场地。 他弯腰,双臂发力,肌肉賁张,轻鬆抓起一根在风雨中折断、足有数百斤重、十几米长的巨木。 他扛著巨木,脚下生风,健步如飞地奔向指定的角落。 这些沉重的负担,对於后天境中期的他来说,確实算不上太重。 比起当初在炼髓关挣扎时的数千斤之力,突破到后天境乃至步入后天境中期后,近乎翻倍多。 “若是能到先天境,或许真能力达万斤?”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隨即又有些摇头。 “血肉之躯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使能够操控天地元气,能够操控多少也是以血肉之躯为支撑。” “跟那些能摧山断岳的强大修仙者比起来,武道的潜力,未来终究显得不足。” 他心知肚明。 “在仙族里,唯有修仙者才是真正的核心,年末考核一过,这一届能够留下来的,只有真正的天才。” “金刚不坏虽强,天狐神功亦不弱。” 另一边,黄飞狐的身影如一道轻烟,在倒伏的树木间穿梭。 他的力量或许稍逊黄飞虫一筹,但身法灵动飘逸,动作行云流水,搬运的效率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自己搬过去的木头和黄飞虫的堆得差不多高,黄飞狐暗自点了点头。 “我虽比飞虫高了一个小境界,但神功尚未蜕变,擅长的又是速度,在力量方面比不上飞虫。” “一旦我的天狐神功能蜕变,迈入第二层次,” 他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或许战力能够飆升,凭藉速度抗衡先天境?” “咦?” 黄飞虫敏锐地察觉到,黄飞狐的目光似乎总往他这边瞟,还带著一股较劲儿的味道。 “好傢伙,这是铆上劲了?” 他心念一动,体內金刚不坏神功悄然运转起来,皮肤下隱隱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光泽。 效率瞬间陡增! “飞虫加速了?” 黄飞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也涌了上来,“我岂能落后!” 他深吸一口气,將天狐神功催动到极致。 整个人变得更加飘忽不定,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快得几乎带出了残影! “好快的身法!” 黄飞虫暗暗吃了一惊,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 “不得不承认,这些武道神功,確实各有各的厉害之处。” “给我丟!” 他索性也不跑了,直接抓起一根巨木,低喝一声,腰马合一,全身力量爆发! 那根沉重的巨木,竟被他像投掷標枪一样,“呼”地一声,带著沉闷的风声,呼啸著飞了出去! 巨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砸落在远处的堆放点! 正慢悠悠搬著一棵小树的兽园长老闻声回头。 看到这一幕,他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手里的小树差点掉地上。 黄飞狐更是直接傻眼了,张著嘴,呆立在原地。 “这…这也行?” “金刚不坏神功,竟能霸道到这种地步?直接把搬运的过程都省了?” “呼……” 黄飞虫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从白昼忙到黄昏,天色都暗了下来。 两人总算合力把兽园这片区域的糟糕景象清理得乾乾净净。 至於后续移植完好树木恢復景观,那就不归他们管了。 黄飞虫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 【项目:灾后重建(未完成)】 他心头一沉,升起疑惑。 “还没完成?难道要我去帮助全岛重建?” “那工程量…可就太嚇人了。” “先去吃饭!” 长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接下来几天,其他区域也要帮手。” 他显然早有安排,打算把这两个力气用不完的壮丁,“借”给其他几位长老用用。 岛上需要重建的地方,还多著呢。 黄飞虫和黄飞狐自然没有异议。 这一身力气,本来就是拿来用的。 早点帮家族把家园重建好,大家也早点恢復安寧的日子。 隨后的几天,两人成了岛上的“救火队员”,奔波不息。 食堂区域、藏经阁周边……都留下了他们挥汗如雨的身影。 所到之处,那些管事的长老们看著他们埋头苦干、不惜力气的样子,都夸讚了一两句。 得知两人竟然不是已经毕业的族人,还没有完成本届的年末考核,无不感到惋惜。 “热心肠是好,可家族留人,终究还是要看天赋潜力啊。” 负责食堂的大妈长老看著两人远去的背影,摇头嘆息。 “没想到,家族岛竟然这么大,建筑这么多。” 黄飞虫站在一处刚清理完的高坡上,望著远处连绵的屋舍和隱约的山峦,忍不住感慨。 整座岛屿,目测怕是有数十万平方公里之广! 就算他们后天境武者身法迅捷,能跑出几十米每秒的速度,想要横穿全岛,全力奔跑也得上大半天时间。 如此巨大的岛屿,不知隱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建筑和设施。 “难怪能成为黄氏一族传承的根基之地。” 他心中升起一股敬畏。 “飞虫,” 黄飞狐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著由衷的崇敬,“这回真多亏了兽园长老。” “要不是他老人家允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族人,哪能这么隨意走动?更別提开这么大的眼界了!” 他望著辽阔的岛屿,眼中闪烁著光。 “这回知道了咱们家族的岛屿如此壮阔,就算…就算年末考核后不得不离开,” 他声音低沉了些,带著一种认命般的释然,“我也此生无憾了!心里头,只有自豪!” “这就满足了?” 黄飞虫颇为诧异地看著他,差点脱口而出“你还没见过现代大都市呢”。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方世界…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一丝淡淡的失落掠过心头。 “飞虫,我知道你志在仙道。” 黄飞狐转过头,神色异常认真,眼底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但愿我回到王府后,有朝一日,能听到你得道成仙的消息。”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 “我现在虽然比你高一个小境界,可心里总感觉,未来能踏上仙途的,是你而不是我。” “来岛上前,族里的长辈就说过,想修仙,就得有过人之处。” “现在我明白了,无非是两种:要么早早突破先天境,要么神功早早蜕变到第二层次。” 他自嘲地笑了笑。 “这两样,我一样都没有,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武者。” “武道都难出头,修仙?那更是镜水月了。” “等等…” 黄飞虫猛地转头,愕然地看著飞狐,“你……回王府?” 他早听说过有些支脉在凡间混得风生水起,即便没出过仙人,也是富贵逍遥。 可万万没想到,飞狐竟然就是其中之一! “跟我那支脉比起来…” 他想起自家那几乎断了武者传承、穷困潦倒的支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嗨,不值一提。” 黄飞狐摆摆手,脸上没什么得意之色,反而有些苦涩。 “凡间的王侯富贵,比起家族里的仙人老祖,算得了什么?反倒仙人老祖们才是我们这些支脉在凡间立足的最大倚仗。” “……” 黄飞虫沉默著,心里却不以为然。 “家族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 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差点因为那点“习武贷”还不上,就被提前打包送走。 “这种事,家族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祖们,未必就不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心里默然。 “飞狐,別这么早就轻言放弃!” 黄飞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年末考核,终归是有三个名额的!无论如何,该拼的时候,就得豁出去拼一把!” 他不愿看到黄飞狐还没上场就先怯了。 可看著对方眼中那抹沉重,他也知道,劝慰的话显得有些苍白。 “放心,飞虫。” 黄飞狐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並不是现在就认输。”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的压力却像山一样沉重。 那三个宝贵的名额,在他眼里,其实能爭的只有一个。 “黄飞虎,已入先天,板上钉钉占一个名额。” “飞虫,金刚不坏神功蜕变,天赋卓绝,也必然占一个。” “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这最后一个名额,本届后天境中后期的同辈,少说也有二三十人盯著…” “想从中脱颖而出,怕是难如登天。” 他暗自摇头。 “真没想到,到了年末考核这关口,反倒是我比飞狐把握更大些。” 黄飞虫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嘆了口气,真心希望两人都能留下。 光阴似箭,快得抓不住。 黄岩岛黄家本届的年末考核,如期而至。 第12章 考核开始 “族长。” “这是按本届后辈族人情况整理的名单。” 藏经阁长老收敛了先天境的威势。 步伐沉稳得如同丈量过地面。 將这份早已经备好的名单,恭敬地递到黄氏一族族长黄苟手中。 指尖划过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黄苟略微好奇的目光。 落在名单上那两个被硃砂圈出的名字上。 黄飞虎和黄飞虫。 黄飞虎名字旁,小小的墨字標註著“先天境”; 黄飞虫名字旁,则写著“武道神功蜕变”。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纸面。 黄苟无声地嘆了口气,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 都是很好的天赋,若能匯聚一人之身,就是仙苗了…… 可惜。 “族长,海风暴惹来仙府出世。” “域外仙人必定蜂拥而至。” 藏经阁长老眼见族长神色不愉,连忙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 “不知我族仙人那边,可有什么安排?” 黄苟闻言,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 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遥远事,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我不过先天境。” “纵然领悟了实象,在那些修仙之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唯有敬而远之四个字罢了。” 他微微摇头,袍袖隨之轻晃。 若非本族几位仙人只图清閒,懒得理会俗务。 是怎么也轮不到他这区区先天境实象的修为,来操持族事的。 但换句话说,他也只有操持的权利,最终决定权依旧在仙人的手上。 仙人之下皆是螻蚁,即使先天境巔峰武者在仙人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传令下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声音陡然转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船队,即日起减少出海次数,缩短出海捕捞航程!” “在禁令解除前,胆敢违令者,族规严惩不贷!” “族长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传达。” 藏经阁长老立刻躬身应道,心中深以为然。 那股因仙府出世带来的无形压力,似乎也因这道命令而减轻了些许。 仙府机缘,可能关乎整个黄氏一族的未来气运。 但与他们这些困於先天境的人来说,终究连参与资格都没有。 任你是虚象、蜕变、实象还是返璞归真。 在那些仙人面前,都很难有所作为。 “此外,今年特意增加了年末考核的奖励。” 黄苟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份名单。 指尖一弹,薄薄的纸张便轻飘飘地落回桌案。 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可这届后辈,实在难堪大用。” “族长的意思是……加大难度?” 藏经阁长老眼皮猛地一跳,就看到族长点点头。 “就按书长老的意思办。” “!??” 岛屿中央的演武场。 地面被踩踏得坚实光滑。 此刻正瀰漫著一种,混合著汗味、尘土味和紧张气息的味道。 这里是族中佼佼者平日的演练切磋之地。 临时作为新一届后辈年末考核的舞台。 本届族人在教习黄龙严厉目光的注视下。 早已列队肃立,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黄飞虫和黄飞狐悄无声息地归入队列。 四周同龄人的目光如同细密的芒刺。 带著不加掩饰的审视与隱隱的排斥,落在了两人身上。 但在高台上眾长老的威压,以及黄龙教习早先的严令下,暂时无人上前挑衅。 “哼!” 黄飞虎的喉结滚动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 眼底的阴霾却浓得化不开。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废物竟然能够入了黄飞雪的爷爷、那位兽园长老的青眼! 这一个月自己虽然有所突破。 可天知道黄飞虫在兽园长老手里得了多少好处? 恼怒之外,一丝阴冷的怀疑毒蛇般缠绕上心头。 那天清晨,莫非这废物故意引自己出手偷袭,好攀上黄飞雪和兽园长老的高枝? “嘖,好一道黏腻又噁心的目光……” 黄飞虫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猛地回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源头。 黄飞虎那双正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睛。 那眼神里快溢出的嫉恨与怨毒,让他颇为皱眉。 “呸!真他娘的晦气!”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黄飞虫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右手,朝著黄飞虎的方向。 挑衅地勾了勾那根笔直的中指。 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 他左手又猛地抓住右手手腕,再次狠狠地勾动了一下。 “你……!” 黄飞虎的脸色瞬间僵住,涨得通红。 隨即转为铁青,眼中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几乎要喷薄而出。 在大庭广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竟遭这个废物如此挑衅! 他脚下的石板应声碎裂。 一块鸡蛋大小的碎石被震得跳起,被他一把抓在掌心。 五指骤然收拢。 坚硬的石块在他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簌簌的石粉从指缝间漏下。 “呵,看来这小辈之间,恩怨不小啊。” 围观的长老们眼中掠过了一丝兴味,彼此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些不满十岁的孩子,在武道磨礪下,心思早已不似懵懂幼兽。 碰撞出的恩怨火,有时比成年人更猛烈。 “本届年度考核规则——” 藏经阁长老霍然起身,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演武场上。 “混战!最终能够立於场上者,仅取三人留岛!”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旁坐的长老们纷纷露出了诧异之色,交头接耳的低语声瞬间响起。 “这……这次的考核规则,对於天才太不利了吧?” “纵然是先天境,若遭眾多后天境围攻,亦有阴沟翻船之虞,岂不可惜?” “木秀於林,风必摧之……欲吹狂风,先得扇风。” “看来家族选拔人才的门槛,又拔高了。” 有长老反对,亦有长老眼带深意的赞同。 眾人心知肚明,规则突然改变,多半族长授意。 流程迅速敲定,无人再公开质疑。 “混战?!” 黄飞虎眼中精光爆闪,心臟狂跳起来。 这意味著他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直接碾死这个碍眼的黄飞虫了! 不必再等什么无聊的淘汰赛! “飞虎哥!” 黄飞豹立刻振臂高呼,声音里充满了使命感。 “你该是本届当之无愧的魁首!” “混战对你不利!但兄弟们定会拼死护你出线!” “飞虎哥!我们都支持你!魁首就该是你!” 周遭少年们如同被点燃的柴薪,纷纷激动应和。 这些多为后天境中期的少年,本已无望通过这次年末考核。 没想到此刻却能够抱上黄飞虎这位先天境天才的大腿。 不仅能与黄飞虎合力淘汰那些修为更强的后天境后期同龄人,更可能收穫这位未来强者的友谊。 眨眼间。 簇拥在黄飞虎身边的人数已逾半数,近三十人。 剩下那些修为达到后天境后期、有意爭夺名额的少年们,顿时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面面相覷,眼神中透出紧张与无措。 “好!” 黄飞虎胸膛起伏,神情激动地环视著簇拥自己的同龄人,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 他朗声道。 “我黄飞虎,必不负眾兄弟厚望!” “他日若有所成,富贵荣华,定不相忘!” 天赋之外,品德亦重! 如此多同辈甘愿追隨,岂非他天赋与品德俱佳的铁证? 这份被眾星捧月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黄飞虎这廝……从哪找来这么多托?” 黄飞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后背渗出冷汗。 他不过后天境后期修为,爭夺名额本就很艰难。 如今这个局面,简直是雪上加霜。 “呵,有点意思。” 黄飞虫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隨即恢復平静。 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过后依旧幽深。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飞快地盘点著手中筹码。 “奖池抽奖过於隨机,眼下不好动用。” “能依仗的,唯有金刚不坏神功的根基、御兽经的玄妙,以及这濒临突破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他预计珍贵的、直达练气境圆满的御兽经,会是这一战的胜负关键。 虽然靠著奖池,强行入门明悟了御兽经的经义。 但要真正融会贯通,还需时日打磨。 幸好过去一个月的苦修並非白费。 除了那强悍的奴隶印记,他又渐渐摸索出了一式新招,正好当作压箱底的杀手鐧。 年末考核,正式开始。 高台上,围观的长老们神情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著场下。 静待最终脱颖而出的胜者。 他们心中早已有了初步的判断。 拥有著先天境修为的黄飞虎,不仅是本届唯一的先天境,更得眾多的同辈拥戴。 实力和德行如此出眾,若无意外,魁首之位应该非他莫属。 至於另外两个名额,在混乱的混战规则下,变数陡增。 哪怕后天境中期的子弟,也可能凭藉策略或运气躋身其中。 “考核在即。” 藏经阁长老缓缓落座,將名单轻轻放在案几上。 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畏惧的年轻脸庞。 “若有心生怯意者,此刻可以弃权、退出。” “审时度势,保全己身免於受伤,亦是大智慧。” 短暂的沉默和犹豫后,少年们眼神躲闪著,相互张望。 最终,十余人低著头,脚步沉重地退出了场地。 修为从前期到后期皆有。 面对著黄飞虎拉起的、由唯一先天境天才领衔的庞大团伙,许多人胆怯了。 此刻又有长老鼓励退出,自然就顺水推舟,退至场边,成为观战者。 “该爭不爭,畏首畏尾,前途有限!” “若没有那份天赋,何必上去爭抢?资源理当留给真正有才有天赋之人!” “勤奋才是最大天资,明智选择才能成就未来……” “打住!没那天赋硬要,就是浪费资源,你是打算自掏腰包补贴,还是想让家族多掏一份?” 观战长老们的议论声,高低起伏。 有的不满弃权者的怯懦,有的则认为这是弃权者明智的选择。 黄飞虫扭了扭脖子,活动著手腕脚踝。 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他迎著黄飞虎那充满恶意的冰冷目光,嘴角扯出不易察觉的弧度。 与身旁只犹豫片刻、最终选择留下的飞狐一起。 踏入了即將战火沸腾的演武场。 对面,黄飞虎与二十八名同族少年聚集成一团。 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场地另一侧,还有七名后天境后期的少年。 他们自成一方,神情凝重、警惕的看著黄飞虎。 “飞虫,形势不妙,我们……” “要不要试著和那边七人联手,先对抗黄飞虎?” 黄飞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著急切。 黄飞虫目光扫过远处那七张紧张戒备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別慌。” 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我们两个,未必就没有胜算。” 他心中並无多少结盟的兴致。 这场混战,除了身后的黄飞狐算是可靠,其他人可以说皆是敌手,没必要信任。 何况,在眾位长老的注视之下。 只要展现出足够耀眼的表现,未必不能贏得额外青睞和机缘, 胜负本就难料,不如放手一搏! 高处观战台上,除了长老,还有黄飞雪等往届的优秀族人。 不少人痛心疾首地摇头。 他们当年参加考核时,別说前三,就是侥倖得了魁首,也没有先天神兵这等重宝奖励啊! 那可是能让先天境战力跃升一阶的稀罕物! “规则突然改成混战,他们俩的处境太危险了。” 黄飞雪注视著场地中央那两道孤立的身影,秀眉微蹙,眼中满是担忧。 “呼……”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混杂著尘土和紧张汗味的空气,瀰漫上了硝烟。 他向前稳稳踏出一步。 高大的身形,有意无意地將稍显瘦弱的飞狐挡在身后。 身为修炼了横练功夫的肉盾,前方本来就是他的位置。 隨后,他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 静静矗立,蓄势待发。 皮肤下的肌肉微微绷紧,流转著淡金色的光泽。 “哼!竟敢不弃权,真是找死!” 黄飞虎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恨不地立刻衝上去,將那个屡次挑衅羞辱自己的黄飞虫撕成碎片。 “年末考核,正式开始!” 藏经阁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一股肃杀、冰冷的气息。 如同无形的潮水,陡然升腾而起,席捲了每一个角落! “啊打——!” 黄飞虫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带起一道模糊的残影。 右腿如钢鞭般狠狠抽出,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一名隶属於黄飞虎阵营、后天境中期少年,还没来得及往前冲,就觉得眼前一。 胸口就如同被狂奔的蛮牛径直撞上,剧痛伴隨著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脚的。 整个人便腾云驾雾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场外石板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招,淘汰! “臥槽!” 那少年捂著剧痛的胸口,骇然失色。 望向场內那道金色身影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月不见,这黄飞虫……竟恐怖如斯! 他却不知,对方已然脚下留情。 否则以那一脚蕴含的刚猛力道,让他在转瞬之间胸骨碎裂、重伤不起也绝非难事。 “哦?有点意思……” 高台上,一位鬚髮皆白的长老捋著鬍鬚,眼神中流露出讚许。 “竟能將横练武道神功,练到这种收发自如、筋骨鸣响的地步。” “看来是个能吃苦、肯下功夫的狠苗子……” 周围的武者都深知,横练功夫若至大成,的確能力大无穷、刀枪难入。 但那修炼的过程,日復一日挨打自虐,近乎折磨己身的苦熬,足以令九成九的人望而却步。 相比之下,威力不逊且招法实用美观、修炼过程却相对舒適的其他功法,自然更受欢迎。 “老夫的远海船队,正缺一位这等皮糙肉厚、能扛能打的干將!” 身材魁梧、皮肤厚实如铁的长老环顾左右,声若洪钟。 “若这小子最终未能通过考核,便让他来我的船队当个副船长!” “急什么?” 另一位长老慢悠悠开口,目光依旧紧盯著场內。 “这等事,总得看小辈自己的意愿。” 谁都看得出,这修炼横练功夫的少年实力不凡。 那一脚展现出的爆发力和控制力,足以稳稳压制绝大多数同辈。 若非规则突变,他爭夺前三几乎板上钉钉,甚至可能是那位先天境天才拿下魁首的有力竞爭者。 眾人心底,皆已悄然起了招揽之心。 往年落选者中的表现优异者,事后也多是被他们收归麾下效力。 演武场中。 黄飞虫迅速收回腿势,稳住身形,锐利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四周。 仅仅瞬息之间,他凭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踹飞另外两名试图靠近的黄飞虎阵营成员。 但此刻,他的处境已变得险恶。 黄飞虎带著剩余二十余人,如同铁桶般將他团团围住,密不透风,森冷的敌意几乎凝成实质。 “我来亲手料理这个废物!” 黄飞虎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眼中燃烧著略微嗜血的光芒,声音刻意拔高。 “你们去,儘快把其他人清理掉!” 他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心腹黄飞豹,示意他带队执行。 “杀鸡焉用牛刀!” 黄飞豹心领神会,立刻高声接口。 “飞虎哥您实力最强,先带人去清理那七个碍事的后天境后期,確保我方占据前三席位!” “这边……” 他指向被围住的黄飞虫。 “就由我们十来个兄弟拖住他就够了!” 周围其余同龄人纷纷点头附和。 若是黄飞虎被黄飞虫这个难啃的骨头缠住,他们二十多人去对付七个抱团的后天境后期。 反而他们容易被提前淘汰,失去躺贏的机会。 “嗯……也好!” 黄飞虎故作沉吟,旋即重重一点头,目光阴狠地剐了前方的黄飞虫一眼。 “但这废物爪牙锋利得很,你们务必小心周旋。” “切莫硬拼!”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 带著部分人马,气势汹汹地扑向了场地另一侧的那七名严阵以待的后天境后期少年。 这边只留下黄飞豹等十名少年,呈扇形將黄飞虫紧紧围在中央。 “黄飞虫!” 黄飞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黄飞虫。 后天境后期的修为让他颇有底气。 “你昔日连突破后天境都千难万难,如今竟然能和我们旗鼓相当。” “你究竟在兽园长老那里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他身后同伴们眼神同样炽热,恨不得取而代之。 “好处?” 黄飞虫站姿依旧放鬆,仿佛被围住的不是自己。 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誚。 “修行一道唯靠己身不懈的努力,与长老们偶尔的指点罢了。” “哈!怕是一丁点自己的努力,和那位兽园长老的海量『指点』吧?” 黄飞豹等人闻言,脸上愈加的嫉妒羡慕,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 他们心中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將黄飞虫撕碎,凭什么被兽园长老看上的不是他们? 他们嘲讽的话语尚未落下,眼前骤然一! 只见前方的黄飞虫身形毫无徵兆地动了! 快!快得超出了他们的反应! 黄飞虫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股狂暴的颶风,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前冲! 更令人心悸的是。 在他身形启动剎那,一片耀眼夺目、如同实质的金色光芒骤然从他体內迸发而出。 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演武场中炸开! 那金光带著灼热的气息和凛然的威势,瞬间充斥黄飞豹等人的全部视野。 如同金色的怒涛,扑面而来! 第13章 铁人擒虎 两世为人的沉淀。 让黄飞虫深知一个硬道理。 要么就蛰伏无声,要么,就得是雷霆万钧之势。 心念微动。 一股暖流自丹田悄然升腾,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微的金沙在涌动。 金刚不坏的状態无声无息地覆盖全身。 他並未催动那最强的铂金层次。 但此刻力量感依旧如磐石般沉凝厚重,稳稳立在武道神功第一层次巔峰之上。 他身形骤然模糊,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已如鬼魅般横亘在黄飞豹等人面前。 那只闪烁著暗沉金芒、骨节分明的拳头。 裹挟著撕裂空气的低啸,结结实实印在了黄飞豹那张错愕的脸上。 黄飞豹瞳孔骤缩。 后天境后期的力量刚想喷薄反抗,那蕴含著恐怖巨力的金色拳头已精准砸落。 他喉头一紧,心中冰凉。 快,太快了! “噗”的一声闷响。 黄飞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 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眼前瞬间爆开了无数金色光点,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无法抗拒的巨力,让他身躯脱离地面、视野急速倒退。 演武场的石板在身下飞速掠过。 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身体已重重摔落在场外冰冷的泥土上。 光速淘汰! 对面剩下的那九个人,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珠子像被冻住,艰难地转头看向黄飞豹消失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才眨眼的功夫啊~~ 一股寒气顺著他们的脊椎爬上来。 黄飞虫哪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身影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金线,冲至前方。 拳、脚、肘、膝…… 化作狂风骤雨,密集地落在剩下九人身上。 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像敲打著一堆破麻袋。 演武场上顿时鸡飞狗跳,人影乱滚,尘土飞扬。 自从他的金刚不坏神功突破到铂金层次。 每一次肌肉的绷紧与发力都变得如此流畅自然。 招式变幻,更像仿佛呼吸一般宛若本能。 近身缠斗时,对手的每一个意图动向,都像写在脸上,让他了如指掌。 以他后天境中期、濒临突破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即便只催动第一层次的金刚不坏。 对付普通的后天境后期,也如同砍瓜切菜。 除非对方也在武道神功上別有洞天,才能够阻止他一路横扫。 “砰砰砰!” 又是三人,如破麻袋般,被砸飞出演武场边界。 “別硬拼!散开!耗死他!” 剩下的六人里,突然有个声音,带著惊恐的尖利破音响起。 回应这“机智”喊声的,是一记撕裂空气的鞭腿。 黄飞虫不知何时,已欺近这人身侧,腿影如钢鞭扫过。 带著强烈的风声,撕裂了前方的空气。 这人来不及反应,瞳孔一缩,身形被击飞出去。 紧接著,一只覆盖著淡淡金芒的脚底板。 在他视野中急速放大。 “砰!” 这位“机智者”步了同伴后尘,化作一道拋物线飞出演武场。 黄飞虫甩了甩脚踝,眼神冰冷。 消耗他?休想! “黄飞虫,你只会偷袭吗?” 剩下五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著挤出嘲讽,眼神却透著掩饰不住的惧意。 “我们不是先天境的飞虎哥!” “你有种和我们堂堂正正对决!”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碾压,让他们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心底的恐慌如同藤蔓疯长。 “呵。” 黄飞虫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我后天境中期修为。” “以一打十,还不叫堂堂正正对决?” 他眼神里满是讥誚,身影却毫不停顿,再次化作一道金色闪电扑向五人。 拳风呼啸,腿影翻飞。 每一次闪避对手的攻击,身体都本能地做出最优反应,流畅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对战斗节奏的把握正变得越来越精准,如同拨动琴弦。 之前在炼髓关,修为没有跟上。 如今同为后天境,甚至对手里还有著几个后期。 他终於能够放开手脚,將优势像滚雪球一样不断扩大。 这种掌控全局、肆意挥洒力量的感觉痛快淋漓! 剩下的五人却是苦不堪言。 每一次格挡都震得手臂发麻,每一次闪躲都狼狈不堪。 他们心中叫苦。 要不是这次考核,谁能想到这昔日的差生飞虫竟强横至此? 三个中期,两个后期! 竟被一个中期压製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的气息明明还是后天境。 可这力量、这速度……简直怪物! 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们。 “砰砰砰!” 闷响连成一片。 又有三人甚至没看清攻击轨跡。 只觉巨力及身,便天旋地转地飞出演武场。 等摔在冰冷的场外地面,意识到被淘汰时,脸上只剩下扭曲的不甘和悲愤。 “呸!” “黄飞虫不过是仗著长老开小灶!算什么本事!” 先被淘汰的几人,揉著痛处,七嘴八舌地抱怨。 试图挽回顏面。 黄飞豹阴沉著脸,死死盯著还未淘汰的黄飞虫。 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那天早晨,黄飞虫与黄飞虎交手的场面。 当时,前者就没有迅速落败、仍然有反击之力。 难道兽园长老早就在暗中栽培黄飞虫? 所谓的卡在炼髓境,根本是麻痹他们的小把戏? “卑鄙!”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他暗暗咬牙,只能在心里嘶吼。 飞虎哥!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阴险的傢伙! “砰砰!” 最后两人几乎同时被一股巨力掀飞,重重地摔在淘汰区。 至此,围攻黄飞虫的十人,全军覆没。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窒息,从开始到结束,恐怕连两分钟都不到。 演武场边缘,横七竖八躺著的身影,无声诉说著双方那令人绝望的差距。 高台上,原本还將目光聚焦在唯一先天境黄飞虎身上的长老们,此刻都难掩惊讶。 齐刷刷地將视线投向那个独立场中的金色身影。 “武道神功第一层巔峰?” 一位长老捻著鬍鬚,眉头紧锁。 “若仅仅是巔峰,断不可能贏得如此轻描淡写。” “不错。” 另一位长老目光如炬,眼神意味深长。 “以后天境中期修为,如此轻易地压制后天境后期修为的同龄人,这小傢伙藏得真深啊。” “周身气息纯正,不像兼修多门神功……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最先开口的长老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武道神功……恐怕已经『蜕变』了!”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藏经阁长老身上。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只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眾人心中顿时一片雪亮。 “嘖嘖,这小马拉大车……呸!年纪轻轻竟能让武道神功蜕变,这后辈的根骨悟性相当了得啊。” 一位鬚髮皆白的长老咂咂嘴,眼神中满是惋惜。 “可惜,境界是低了点。” “境界低一点不算什么。” 旁边面容严肃的长老接口道。 “只要他后续能够突破到先天境,立刻就是先天境第二层次战力,前途不可限量。” “家族资源,不妨多倾斜一些。” 另一位身材魁梧的长老目光灼灼。 “他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若能够成长起来,许多艰险任务,非这等横练高手不可为。” 其余长老闻言,都微微点头。 显然想到那些需要手下人硬打硬扛的棘手任务。 “嘿嘿。” 兽园长老看气氛热烈,捋著鬍子,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地说道。 “万一这小子,把台上那个先天境小辈掀翻,通过考核了呢?” “不可能!” “后天与先天,那是天堑!” “先天境能操控天地元气,在力量、速度、恢復等诸多层面都远超过后天武者!” “那后天境小辈如何能贏。” 安保长老立刻斩钉截铁地反驳。 “確实,只要那个先天境的小子別托大,能够做到稳扎稳打,利用境界优势慢慢消耗。” “胜算还是很大的。” 船队长老慢条斯理地分析。 “武道神功第二层次確实厉害。” “但先天境的黄飞虎在武道神功上也绝非庸手。” “只要黄飞虎將武道神功能练到第一层巔峰。” “贏面就不小。” 另一位长老谨慎地下了结论。 长老们低声议论,目光重新投向黄飞虎的方向。 显然更看好这位先天境的天才。 毕竟,黄飞虫的底牌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而黄飞虎的深浅,尤其是武道神功境界,还是个未知数。 武道神功第一层巔峰?对这些先天境的天才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前期要兼顾修为,时间未必充足。 “唉……” 兽园长老听著议论,心底轻轻嘆口气。 虽然觉得这些同僚分析得在理,但想到自家孙女那边,还是忍不住嘀咕。 臭小子,你可得爭点气啊! 演武场另一端。 黄飞虎眼角余光扫到黄飞豹十人如同下饺子般被瞬间清场,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仿佛能拧出水。 他掌下力道瞬间加重了几分,龙吟虎啸之声陡然变得暴烈。 “黄飞虎!別以为你是先天就能为所欲为!” 被黄飞虎及其十几个跟班围攻的七名后天境后期少年,眼见同伴不断倒下,同仇敌愾地怒吼。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面还有黄飞虎这个先天境领头,抵抗很快变得徒劳。 “废物!空有后期修为!” 黄飞虎忽然厉喝一声,杀人诛心。 身形拔地而起,双掌如龙虎合击,带著沛然巨力將最后两人狠狠拍倒在地。 他高高跃起,落地时衣袂翻飞,稳稳站定。 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刺向了黄飞虫所在的方向。 “你们,把他们丟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冷声吩咐完那十几个跟班,就知晓接下去必须先解决黄飞虫! 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若其他人先被淘汰,黄飞虫岂非稳占一个通过名额? 这场考核虽改了规则,但仍有三个名额! 绝不能让这废物得逞! 必须確保黄飞虫比其他人更早地淘汰出演武场! 唯有如此,才能百分百將黄飞虫逐出家族岛屿! 黄飞虎大步流星,每一步都踏得石板轻颤,目標明確地走向黄飞虫。 “就算你走了狗屎运,让武道神功蜕变了……” “后天境中期的废物,终究是废物!” 他声音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黄飞虫,修行,靠的是真本事!不是撞大运!” 他下意识拔高了音量,確保全场都能听见。 身为本届公认的第一天才,一个月前,他甚至都不记得族里有黄飞虫这號人。 若非那日教习特意留下,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尘埃。 “黄飞虎。” “你不能边睁眼说瞎话,边说你有什么真本事。” 黄飞虫看著黄飞虎双眼冒火的神情。 料想对方已经按耐不住出手的衝动。 “黄飞虫,要不是有长老在背后给你开小灶,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场年末考核,本来就没你的份!”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个废物,凭什么能够和他这个真正的天才同台竞技? 若非那场海风暴,他碾死黄飞虫,本就该和碾死刚才那七只蚂蚁一样轻鬆! “呵。” 黄飞虫嗤笑了一声,不耐烦地伸出食指,挑衅地勾了勾。 “別废话了,聒噪。” “飞虫!小心!” 后方,安然无恙的黄飞狐神情凝重,高声提醒。 “能够和废物做朋友的,果然也是废物!” 黄飞虎大步逼近,目光扫过黄飞狐,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隨后森寒的目光看向黄飞虫。 “哼!黄飞虫,我会把你打回原形。” “让你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轰然爆发! 无形的天地元气被疯狂引动,匯聚於双掌之间! 龙吟高亢,虎啸低沉! 两股磅礴的力量瞬间融合,化作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洪流! 龙虎合击之势已成,带著摧毁一切的威压,身影在元气加持下,瞬间跨越数丈距离! 双掌猛然合十,全身劲力毫无保留地向前推出! 前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缩,接著又如云雾般轰然炸开! 龙形虚影探爪,撕裂空间,猛虎幻象咆哮,扑噬而至! 恐怖的威压向著黄飞虫扑面而来。 带著撕裂般的劲风! “喝!” 黄飞虫眼中精光爆射!心底一声低喝,嗡—— 一股远比之前璀璨、凝练的炽白光芒,如同液態金属战衣,瞬间覆盖全身! 金刚不坏神功——铂金层次,全力运转! 他双拳紧握,摆出標准的攻击姿態! 脚下石板“咔嚓”一声,蛛网般的裂纹应声炸开! 整个人如同被强弩射出的白金巨箭,不退反进! 悍然迎著那咆哮的龙虎虚影,撞了上去! 散发著刺目白光的躯体,此刻就宛如传说中无坚不摧的神铁巨人! 轰!!! 摧枯拉朽! 那威势骇人的龙虎虚影与白金身躯接触后,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湮灭! 气劲四散狂飆,吹得场边尘土飞扬! 虚影破碎消散的瞬间,就露出了后方黄飞虎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 电光石火之间! 衝破虚影的白金铁人,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与凶悍的弧度! “什……什么?!” 黄飞虎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瞳孔缩成针尖! “这废物……怎么可能硬顶著龙虎神掌衝过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调动天地元气! 双臂疾挥,一道道比之前更凝实、更狂暴的龙虎掌影仓促拍出,试图阻挡那尊衝来的白金魔神! 然而——掌力甫一接触! 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掀翻山岳的恐怖巨力,就如同万丈海啸衝垮了沙堤。 又似攻城巨锤轰碎了城门! 摧枯拉朽! 刚猛无匹的劲力毫无滯碍地碾压而过! 如同数十匹狂暴的龙血烈马同时奔腾践踏! 黄飞虎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裹挟! 身体完全失控,像一袋被隨意甩出的破布,狠狠向后拋飞! 嗖——砰!哗啦…… 直直飞出十几米开外,又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翻滚滑行了四五米,才勉强止住去势。 幸亏天地元气自动护体,如同柔韧气垫,在最后关头大幅吸收了那恐怖的衝击力。 否则,这一撞之下,少不得被重创! 他愤怒起身,眼神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海。 耻辱! 身为先天境天才,对战后天境废物。 一招之下,自己竟差点被秒杀?! 眾目睽睽之下,这无异於被黄飞虫当眾狠狠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台上,船队长老皱眉道。 “这先天境的小辈太大意了!既然知道和横练武者贴身硬撼,还不懂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战斗意识配不上他的天赋!” “话也不能这么说。” 安保长老捋著鬍子,试图圆场。 “换做是你。” “面对一个后天境对手,开局能有多认真?境界的优势摆在那儿,留手也是人之常情嘛。” “再说了,上来就下重手打伤族人难道是好事?” “境界占优还能留有余地,这份克制更显难得!” 安保长老说完,斜睨了船队长老一眼。 “难得个屁!” 船队长老嗤之以鼻。 “打不过了就叫『留有余地』?” “纯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也就是你孙子,换別人你能这么替他说话?” “呵!” 安保长老老脸一红,梗著脖子道。 “要换你孙子在上面,我一样能够不吝嗇夸奖!” “只是飞虎早早迈入先天境,有仙苗之姿,又何来打不过之说。” 其他长老乐呵呵地看著这两人斗嘴。 枯燥的考核日,这也算是一剂不错的调味料了。 第14章 福兮祸矣 演武场上。 烟尘尚未完全落地。 黄飞虫並没有追击。 他胸腔微微起伏,感受著体內奔涌的气血。 后天境武者,即使神功能够突破到第二层次。 做到对抗先天已是极限。 想要彻底击败先天境,没有那么轻易。 真想摁倒黄飞虎。 非得动用《御兽经》里那些压箱底的手段不可。 但那等秘密手段不可轻易示人。 必须找到合適机会,才能够確保做到一招制敌。 大境界的差距,哪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若后天境真能够隨意碾压先天境。 这武道境界,岂不是练得倒退了? “皮糙肉厚的废物!” 黄飞虎的咆哮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他死死盯著原地不动的黄飞虫。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废物竟敢停下? 是在怜悯自己?还是在无声地嘲弄? 怒火灼烧著五臟六腑。 更深处,却是一股难以置信的震惊。 自己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龙虎神掌,结结实实轰在黄飞虫身上。 竟只换来一声闷响? 这傢伙居然硬顶著龙虎神掌的威能,把自己撞飞几十米? 此刻看过去,更是毫髮无损! 这该死的《金刚不坏神功》,强横得简直不讲道理! “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废物选的神功给克制了!” 黄飞虎面色变幻。 懊悔和嫉妒像毒藤般缠绕心臟。 藏经阁收藏的那两门顶级神功……那门適合女子的他自不必想。 而另一门,正是这《金刚不坏神功》。 当初,这门《金刚不坏神功》也曾让他心动。 耳边却响起藏经阁长老劝阻的声音。 “此神功需忍常人不能忍之苦,受万般捶打,食量如牛,纯天赋不足以驾驭,还需要悟性……” “乃近身肉搏之术……” 藏经阁长老循循善诱,说他看中的另一本《龙虎神掌》飘逸凌厉、可远攻,才是上选。 结果在这年末考核,眾目睽睽之下! 这废物黄飞虫就凭著金刚不坏神功,竟生生顶著他的龙虎神功…… 把他这位堂堂先天境强者,撞飞几十米…… 耻辱感几乎要將他淹没。 “黄飞虎,你这先天境也太水了吧。”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演武场。 “被我一击就打飞几十米。” “呵呵,你说到底谁是废物?” 话音未落,对面黄飞虎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如同煮熟的虾子,连脖颈都粗了一圈。 “哼!废物永远是废物!” “练了门硬功,也改不了做炮灰的命!” “区区后天境,根本上不得台面!” 黄飞虎夹枪带棒地说完。 再度引动天地元气,步伐瞬间变得飘忽不定。 身影如鬼魅般快速移动,带著细微的风声,妄图绕到黄飞虫身后。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近身占不到便宜。 那就靠先天境的真正优势——远攻!耗死黄飞虫! 天地元气在周身流转著,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元气回復与匯集全身的力量感。 这,才是先天境凌驾於后天境之上的根本! 他的身法快得惊人,仿佛在原地留下残影。 每次看似不经意的挪移,都瞬间滑出数米之远。 擂台上只剩下他高速移动带起的模糊轨跡。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低喝。 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那道飘忽的身影。 肌肉瞬间绷紧。 皮肤下隱隱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属光泽。 他稳如磐石,暂时按兵不动。 对方的身法……太快,也太滑溜。 暂时找不到明显的破绽。 一丝凝重爬上心头。 “不错!” 观战的安保长老捻著鬍鬚。 脸上终於绽开了一丝由衷的笑意。 龙虎神掌招数精妙,更伴有极强的身法,堪称是攻可攻、退可守,是横练功夫的天生克星! 横练攻防虽强,速度却是死穴! 他眼角余光不禁扫过飞虎对面那名后天境中期的对手,心中篤定,孙儿的优势很大! “悬了……” 兽园长老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早上偷窥孙女的黄飞虎,修为能够早早达到先天境,天赋自不必说。 却没想到其已经將龙虎神掌包含的掌法和身法都修炼到了不俗水准。 单靠这个身法,就很克制飞虫了。 “这一届的先天境小辈,天赋著实出眾啊!” “是啊,比之上届那位准仙苗,也不遑多让,將来定是家族栋樑!” “上届那位准仙苗,不正是某位的亲孙女么?同样惊才绝艷,与这位即將夺魁的俊才资质相当啊!” 其他长老纷纷开口,言语间满是讚嘆。 提到上届准仙苗时,目光不约而同地、带著笑意投向了兽园长老。 身份皆为长老,若有心探查,很难有什么秘密。 “在一年內破入先天且武道神功完成蜕变,方能被家族定为『准仙苗』。” 兽园长老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无波。 “本届这位俊才,还需多多努力才是。” 他端起茶杯,茶水入口,竟然有些苦涩。 “哈哈……” 安保长老发出尷尬的笑声,嘴角也僵硬了一瞬。 “老夫这一年疏於关注小虎了,没有让小虎蕴藏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啊。” “小虎他能突破到先天境,並將神功练至第一层次巔峰,老夫已经非常的满意。” 他勉强对其余同僚圆了一句。 隨即转头,目光如锥,深深刺向兽园长老。 这老匹夫!分明是瞧不起他的孙子! 不!是瞧不起他! 这笔帐,记下了! 他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 其他长老敏锐嗅到两人之间瀰漫开的无形硝烟。 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身子不著痕跡地向后微仰,皆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演武场上。 黄飞虎的身影化作一道捉摸不定的风。 龙吟虎啸之声,时断时续。 凌厉的掌风如雨点般袭向黄飞虫。 转眼已是数十回合过去。 绝大多数掌力都逸散在了空处,激起点点菸尘。 少数几掌,结结实实印在黄飞虫身上。 却只发出沉闷如敲击厚革的“噗噗”声。 那泛著金属光泽的身躯,纹丝不动。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防御果然很给力。” 黄飞虫眉头微蹙。 脚步隨著对方攻击的节奏,谨慎地小幅度挪移。 近距离的龙虎神掌都能硬抗。 这些被远距离削弱的掌风,更是不痛不痒。 任由对面的黄飞虎,高速移动,带起大量尘土。 他都小心地调整位置,始终將黄飞狐护在身后。 速度劣势像无形枷锁,让他一时难以主动出击。 只能以静制动,等待对方进攻的瞬间,阻止后者绕后的企图。 他每一步移动,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这废物……怎么如此镇定?” 黄飞虎心中疑竇丛生,攻势也带上了几分迟疑。 难道黄飞虫有破解之法?不可能! 身法克制横练,乃是铁律!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黄飞虫身后那个略显惊慌的身影——黄飞狐。 一个念头闪过:诱饵!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若我是他,面对无法力敌的先天境,要自保尚且艰难,怎会分心保护一个累赘?” “这必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想引我去攻击黄飞狐,他趁机给我致命一击!” “他若能重伤我,说不定长老们会判个平局,提前结束这场年末考核……” “哼!黄飞虫,你倒是好算计!” 他心中篤定。 故意试探性地朝黄飞狐方向虚晃几步。 果然! 黄飞虫立刻如临大敌。 身体重心瞬间偏向黄飞狐一侧,防御姿態一时间显露无疑! “果然如此。” 黄飞虎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他看出来了……” 黄飞虫心中並无意外。 保护飞狐的意图,本就昭然若揭。 对此,他早有准备。 已经做好了与黄飞虎硬碰硬、全力爭胜的打算。 想要在年末考核中夺魁,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 一丝决绝掠过眼底。 “只是……不知道新领悟的镇兽法门,能否一举重创先天境?” 他默默思忖著《御兽经》中,流转的玄奥经文。 相比需要时间埋下种子的奴隶印记,这镇兽法门更適合瞬息万变的战场。 它常用来震慑、驾驭妖怪,可以做到瞬发,一旦命中,威力惊人。 对付人,应该也有效。 镇兽法恐怕也是唯一能快速击垮黄飞虎的手段。 奴隶印记……施展太慢了。 难以命中这滑溜的黄飞虎。 “黄飞虫想偷袭我!” 黄飞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些煽动性的急促。 他毫不犹豫猛退数步,拉开安全距离,目光如电扫向场中其他十几个犹豫观望的同龄人。 “现在需要你们帮忙!淘汰那个躲在黄飞虫身后的黄飞狐!” “谁淘汰了黄飞狐,我黄飞虎以武道之心起誓,必全力助他通过考核!” “若在过程中,你们不幸被淘汰,我以长老之孙的名义担保,日后倾力助他突破到先天境!” “另外,考核结束,我黄飞虎保你们一份家族內的好差事,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鼓动。 眼神半是鼓励,半是冷冰冰的胁迫。 “飞虎哥,竟是长老之孙?” “只需要我们淘汰那个黄飞狐?” 场中剩下的少年们面面相覷,神情一凛。 躲是躲不过了,不如拼一场富贵。 片刻的迟疑后,终於有人带头,低吼一声,硬著头皮上冲了上去! 其他人见此,纷纷咬牙跟上,他们全都刻意绕开那个如同金属堡垒般的黄飞虫。 之前黄飞虫淘汰黄飞豹等人的乾脆利落画面仍在他们的脑海中回放,让他们心头髮寒。 比起黄飞虎那“日后助你突破先天”的承诺,他们更渴望自己不被淘汰,拿到考核第三名。 “上!我们十几个打一个,他拦不住我们!” 一个眼神狂躁、充满嫉妒的少年嘶吼著,却直奔黄飞虫。 身形率先跃起,腿法横扫而去! “都是后天境,老子就不信我们加起来,还打不过他一个黄飞虫!” 黄飞虎是天才、是长老之孙,就罢了。 凭什么这个曾经的废物也爬到了他们头上? 他不服! 这声嘶吼点燃了最后的犹豫。 其他人也被鼓动,脚步骤然加快。 各自运转起五八门的武道神功。 或拳风呼啸,或掌影翻飞,或腿影如鞭。 但更多的还是朝著黄飞狐的方向,蓄势待发! 空气瞬间变得灼热而混乱。 下一秒!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狂躁少年侧面! 闪烁著淡淡白光的拳头,带著破空之声。 毫无哨地、狠狠地砸在这狂躁少年的胸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狂躁少年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 重重砸落在地,尘土飞扬。 黄飞虫落地,毫不停歇。 身形化作一道疾驰的电光,在衝来的人群中急速穿梭。 每一次闪烁,都伴隨著凌厉的拳、脚精准攻击! “砰!” “噗通!” “啊!” 痛呼声、倒地声、被击飞的身影…… 短时间內在演武场不断上演。 黄飞虫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冷酷而高效地击退或淘汰每个试图靠近飞狐的袭击者。 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瞬间! 黄飞虎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黄飞虫分身乏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间隙! 身影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幻影! 天地元气在他脚下疯狂涌动,爆发出远超后天境极限的速度! 目標,直指孤立无援的黄飞狐! 如同一道致命的闪电,撕裂空气! “飞虫,你尽力拿下前三,別管我!” “你顺利通过考核,我离岛后也能与有荣焉啊!” 黄飞狐脸色煞白,声音在劲风中颤抖。 眼中既有期待被救的渴望,更有不愿拖累对方的决绝。 “別放弃,飞狐!再坚持一会儿,还有希望!” 黄飞虫厉喝一声,手臂横扫。 又精准地將两人扫飞出去。 眼角余光捕捉到那道致命的幻影! 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拧身,脚下发力。 坚硬的石面被踏出裂痕。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著黄飞虎狂飆追去! 带起的劲风捲起地上的尘土。 “果然!” 黄飞虎心中狂喜,冰冷的算计得逞的冷笑在脸上绽放。 他冲向黄飞狐的身影,在距离目標尚有数米时。 毫无徵兆地、以违反常理的诡异角度骤然拧转! 早已蓄势到巔峰的龙虎神掌,携著全身之力,朝身后紧追而来的黄飞虫,狠狠推出! 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巔! “等的就是你!” 轰——!!! 震耳欲聋的龙吟虎啸声在极近距离下轰然爆发! 空气仿佛被无形巨锤砸碎,肉眼可见的衝击波纹向四周扩散! 那声音不仅是巨响,更带著一种直刺灵魂、撼动心神的诡异力量! 龙虎神掌的真正杀招——心神震慑,在这一刻,被黄飞虎催发到极致! 一头虚幻的神龙自天穹处俯衝而下,鳞爪狰狞! 一头威猛的巨虎咆哮著从大地跃起,煞气滔天! 龙虎交缠,威势惊天动地,要將目標彻底撕碎! “好!” 安保长老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忍不住就要为孙子喝彩! “虎儿这一掌,时机、力量运用妙到毫巔!更是在不经意间激活了龙虎神掌的特性。” “如此近距离,有龙吟虎啸震慑心神,足以令对手瞬间失神,防御瓦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糟了!” 兽园长老瞳孔骤缩,脸色剧变。 “龙吟虎啸的特性!” “飞虫小子猝不及防,心神一旦被慑住,金刚不坏神功的运转必然出现迟滯!” 他太清楚武道神功特性,在实战之中的妙用了。 此时,黄飞虎这一掌的威胁,已然接近了先天境第二层次。 而飞虫的金刚不坏再强,也终究只是后天境修为在催动,难以发挥出真正威力。 一直沉默观战的藏经阁长老,捋著长须,眼中也流露出讚赏。 “在战斗中,能够激活特性,此子的战斗天赋確实不凡,此届魁首,非他莫属了。” 他的声音带著权威的肯定和一丝遗憾。 龙虎神掌,可是这对爷孙一脉相承。 “看来本届的魁首,便是这先天境的虎小子了。” 其他长老纷纷点头附和。 目光聚焦在那著实惊艷的一掌之上。 然而! 就在这胜负似乎已定的剎那! 几位长老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化为一片惊愕! 演武场中心,异变陡生! 面对那道足以撕裂神魂、威势无匹的龙虎神掌! 黄飞虫的精气神,瞬间拔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顶点! 瞳孔深处,仿佛有古老的秘文一闪而逝。 “镇兽法!” 心底无声的咆哮炸响! 《御兽经》中那些深奥莫测的经义。 在心间如洪流般奔腾而过! 部分玄奥的字句骤然亮起。 仿佛挣脱书页的束缚,化作一门霸道绝伦的镇兽法门,轰然击出! 这是他压箱底的最后手段!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源自《御兽经》的镇兽法门,与龙虎神掌的龙吟虎啸特性。 在狭路相逢的交匯点上,轰然对撞! 恍惚中,似有一个巨大、散发著刺目白光的虚幻光环,毫无徵兆地在黄飞虫身前绽放! 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璀璨骄阳,煌煌不可逼视! 光环出现的瞬间,一股恐怖、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吸力骤然爆发! 整个演武场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为之扭曲! 那俯衝而下、狰狞咆哮的神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无论它如何奋力挣扎,竟都被那白光光环硬生生吸扯著,身不由己地向上空升去! 那跃地而起、煞气冲天的猛虎,同样发出不甘的咆哮,四爪疯狂刨动,却如同陷入无形泥沼,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拔高! 龙虎之形,竟被那白光光环生生“定”在了半空! “什么?!” 黄飞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恐! 体內奔腾的龙虎神掌內力,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陷入死寂,彻底停滯! 冰冷的、散发著恐怖威压的白色光环,仿佛直接套在他的灵魂之上! 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威胁的绝对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將他淹没! 视野中,黄飞虫的身影在无限拔高,仿佛化作了顶天立地的光人。 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的灵魂在哀嚎,身体顺从了胆怯的心灵。 “扑通!” 黄飞虎双腿一软,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双手无意识地抠抓著地上的碎石砂砾。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鬢角、脊背涌出,瞬间浸透衣衫。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离开就水后,仿佛周围到处都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战慄。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恐惧气音。 “?”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地上已然失去战意的黄飞虎。 然后,转向那些还在追逐著黄飞狐、尚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少年们。 他的眼神如同深邃湖面,不带丝毫波澜,让整个演武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卷过地面的微尘,发出沙沙的轻响。 “飞……飞虎哥……被……被打趴下了?” 一个少年喘著粗气,险险避开黄飞狐的反击,正暗骂这傢伙滑溜。 下意识地回头,目光瞬间凝固在了演武场中心。 黄飞虎,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那里! 黄飞虎败了!毫无疑问地败了! 而黄飞虫那冰冷的目光,正如同实质的刀锋,在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一股寒气霎时间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飞……飞虫哥……我们……我们是路过的……” “没想……没想跟你作对……” 这群少年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在黄飞虫那漠然目光的注视下,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他们脸色苍白,一步步、不受控制地向后挪动。 挪动到场地外,见黄飞虫视线离去,才猛地一个激灵,鬆了口气。 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这黄飞虫……怎么可能……这么强……” 他们失魂落魄地站在场外,望著演武场上,那个傲然挺立的身影。 对方仿佛是一轮在冉冉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 而他们自己则渺小如尘埃。 被那光芒照耀,只剩下无边的失落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之前的嫉妒、贪婪,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绝望。 “混帐!!!” 一声蕴含了无尽暴怒的雷霆咆哮! 猛然间炸开! 安保长老魁梧的身躯霍然站起。 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昏暗天空,眼神之中燃烧著择人而噬的怒火! “安敢如此辱我孙儿!!!” 狂暴的气势如同火山喷发! 他身影一晃,瞬间化作特一道撕裂空气的恶影。 带著毁灭一切的狂暴劲风,直扑场中刚刚收势的黄飞虫! 含怒出手的掌风,已然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其他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15章 气笑了 天穹之上的气流骤然狂乱。 如同煮沸的开水般翻腾滚动。 不过眨眼功夫,那汹涌的气流便凝聚成形。 一只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大猛虎,赫然悬於半空! 它昂首。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气都为之颤抖。 那双虎目,殷红如血,死死锁定下方。 门框般巨大的利爪,裹挟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撕裂空气,狠狠拍落! “糟了!” 黄飞虫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他心底警铃大作,一丝侥倖也不敢有。 年末考核啊…… 竟会有家族长老对自己下此狠手? 这情况荒谬得让他脊背发凉。 太快了! 念头刚起。 那遮天蔽日、宛如山岳崩塌的虎爪阴影。 已將他完全笼罩。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黄飞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每一寸皮肤都爆发出刺眼夺目的铂金光芒。 他將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仿佛要將精气神的力量都榨乾。 死死咬住牙关,迎向那自九天砸落的毁灭一击。 “敢伤我孙子性命,我黄在虎先要你的命!” 出手的安保长老黄在虎,鬚髮皆张。 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择人而噬。 他平日里负责守护族人,此刻脑中却只剩滔天的暴戾。 那是他捧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疙瘩! 是他寄予厚望、千叮嚀万嘱咐那教习黄龙要好好照顾的天才孙儿黄飞虎! 眼看飞虎就要在家族中崭露头角…… 可就在这眾目睽睽的年末考核上。 竟被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子偷袭打倒,眼看就要重伤垂危! 一股钻心的疼和滔天的怒在他胸腔里炸开。 身为长老的脸面往哪搁? 他的孙子,岂容他人欺凌践踏! 此时此刻,黄在虎先天境后期的磅礴修为,毫无保留,轰然爆发。 武道神功第三层实象境的实力被他发挥到顶点。 天地元气疯狂匯聚。 凝成这头栩栩如生、震慑全场的白额红瞳巨虎。 它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流动著元气光泽。 血红眼瞳死死盯著目標,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那门板般的巨爪。 带著碾碎一切的决绝,狠狠地拍向地面上渺小的黄飞虫。 这一爪若是拍实。 纵是寻常先天境,也难逃重伤甚至殞命的下场! “住手!” 兽园长老的惊怒之声几乎同时炸响,身形如电般作出阻拦。 可终究,慢了半步。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大地仿佛都在呻吟。 虎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黄飞虫所站的位置。 霎时间。 尘土如狂龙般冲天而起,翻滚瀰漫,笼罩十几米方圆。 黄飞虫是生是死?被埋在了哪里? 完全看不真切! 兽园长老惊怒交加,目眥欲裂。 他身后,元气疯狂涌动,一只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巨大白羽珍禽虚影瞬间凝聚! 珍禽引颈,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清越长啸。 那房屋般大小的翅膀。 带著雷霆万钧之势,如同拍击一只巨大的皮球。 狠狠扇向白额红睛虎的头颅! “嘭!” 两股狂暴元气猛烈碰撞、挤压,发出刺耳欲聋的摩擦尖啸。 巨虎与白羽珍禽各自被震得向后踉蹌一步。 它们隔著飞扬的尘土。 发出威胁的低吼,互相地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虎长老!快住手!” “家族年末考核,绝不允许私自出手!” 其他长老此刻才如梦初醒,都惊骇地飞身而起。 他们脸上交织著震惊、愤怒与焦急。 趁著两股力量对峙的空隙,七嘴八舌地劝阻起了黄在虎。 “我孙子重伤,生死未卜……” “我就这么一个亲孙子。” 黄在虎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充满了狂暴与不甘。 其他长老见他脸上怒火未熄半分,只能继续苦口婆心,试图浇灭这失控的烈焰。 演武场中央的烟尘,终於开始缓缓消散。 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暴露在眾人眼前。 坑底。 黄飞虫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周身那原本璀璨的铂金光芒,黯淡得几乎熄灭。 儘管他拼尽了全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抵挡,但境界的鸿沟如同天堑。 太危险了。 出手的长老,至少是先天境第二层,甚至可能是第三层、第四层! 隨手一击,都蕴含著沛然莫御的力量。 而他黄飞虫,仅仅后天境中期。 即使靠著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才仅是勉强触摸到先天境的门槛。 太弱了…… 没被当场拍成肉泥,已是万幸。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击著他的意识,骨头仿佛寸寸碎裂,內臟火烧火燎。 这是他此生从未尝过的重创。 兽园长老一个箭步衝到了坑边,俯身急探,指尖触到黄飞虫微弱但尚存的呼吸时。 他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急忙从怀中掏出药瓶,从药瓶中取出一枚氤氳著药香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塞进黄飞虫口中。 “快咽下去!这药能稳住伤势!” “但要彻底好,还得静养,別说话,我先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动作轻柔却迅捷,用柔和的元气托起了黄飞虫伤痕累累的身体。 隨即化作一道幻影,飞快地消失在演武场边缘。 “飞虫还活著!太好了!” 紧张得手心冒汗、指甲掐进肉里的黄飞狐,看到这一幕,悬著的心终於重重落下。 顾不上其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半日时光,悄然溜走。 东边小院里,几片枯黄的树叶打著旋儿,无声地飘落在青石板上。 屋內。 黄飞虫睁著眼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兽园长老给予的疗伤丹药效力非凡。 药力化开后,如同温润溪流滋养著受损的经脉。 皮外伤已经基本癒合结痂,只留下隱隱的钝痛。 但內里的创伤,如同盘踞的毒蛇,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拔除。 一想起那个毫无徵兆、悍然出手的老匹夫,一股无名火就直衝他的天灵盖。 “黄在虎……在字辈的长老……” 黄飞虫的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堂堂家族长老,竟在年终大比这等庄重场合公然袭击一个后辈子弟? 简直是无法无天,视族规如无物! “家族排辈是『天在龙飞』,二十五年一轮换。” “最近这二十年是『飞』字辈……” 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 “这黄在虎,至少比我多修炼了四十五年时间!” 黄飞虫努力调整著呼吸,试图平復翻涌的怒气。 “若给我四十五年,收拾这个黄在虎何须费力?” “可惜……时不我待啊。” 那老东西看到黄飞虎落败后,连最基本的顏面和规矩都不要了,直接以大欺小,悍然出手。 其平日的霸道专横,可见一斑。 自己这次破坏了他孙子夺取魁首的好事,无异於虎口拔牙。 以后的日子,这老匹夫必定还会伺机报復,麻烦只会源源不断、接踵而至。 “呵,堂堂有仙人坐镇的修仙家族。” “连给年轻一代凭实力分配资源的考核,都做不到公平公正?”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荒谬感堵在胸口,无语凝噎。 他只能在心底喟嘆。 果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倾轧,亘古不变。 “飞虫,长老吩咐熬的药,熬好了。” 黄飞狐端著一只热气腾腾的药罐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放到桌上。 浓烈苦涩的药味立刻瀰漫开来,充斥整个房间。 “我待会儿喝。” 黄飞虫无奈地应了一声。 其实內伤虽重,但他已能勉强活动。 只是兽园长老严令他躺著休养,好过去为他爭取应得的补偿。 “族弟,感觉好些了吗?” “爷爷他已经去替你向族里討公道了。” 黄飞雪轻盈地走了进来,眉宇间带著关切,目光仔细打量著黄飞虫面上的气色。 “劳烦族姐和长老了,让大家费心了。” 黄飞虫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惭愧。 之前挑战珍禽时,长老为了逼他激发潜力,不过演了一齣戏,他还误会长老居心叵测。 如今他被黄在虎重创,是长老及时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若非如此……他这次可能真被那黄在虎一掌拍死在那演武场上…… 到时,死了也是白死。 谁会为一个没有背景、已经死去的普通族人,去得罪一位家族实权长老呢? 这世道,本就如此现实。 “都是那黄在虎太过霸道!” “身为长老,破坏考核规矩,简直是岂有此理!” 黄飞雪俏脸含霜,越说越气。 她身为上届魁首、家族仙苗、后辈新星,最看重家族公平。 对黄在虎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行径深恶痛绝。 “飞雪族姐。” 黄飞虫压下心头的情绪,问出了脑海中的疑惑。 “黄在虎如此肆无忌惮。” “”就不怕……上面的仙人降下责罚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直接关係到他如何看待这个家族的未来。 是如日中天,还是日薄西山? “这……爷爷他曾说。” 黄飞雪神情迟疑,声音忽然压低了许多。 凑近床边,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道。 “家族的仙人,也有他们的事要做……” “好像很久不过问家族的事务了。” “族弟,在族中议论家族仙人是大忌。” “隔墙有耳,可別去外面说!” 她的眼神和表情上,带著郑重和一丝信任。 “族姐放心,我也就仅仅好奇这一次。” 黄飞虫郑重说完,心里却泛起一片苦涩的涟漪。 果然……家族是在走下坡路了。 仙人不管事,可不等於不收供奉。 只拿钱不办事……这不就是大厦將倾的前兆吗? 自己还是太天真,把这辈子的家族想得太好了。 若真那么好,哪里来习武贷这种吸血的玩意儿? 他深吸一口气,一股强烈的念头在胸膛中激盪。 “这家族,太腐朽了。” “如此內斗倾轧,迟早要完!” “与其坐等。” “不如等找到合適机会,我自己来当这个族长!” 现代人的灵魂实在无法忍受半点这种陈腐僵化的修仙家族生態。 他意念一动,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奖池面板悄然浮现在脑海。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如果我当上族长,掌控家族权柄,说不定能触发更多『项目』……” “不过眼下最急迫的,是保命!” 黄飞虫心中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那黄在虎是个彻头彻尾、肆无忌惮的老混帐!” “纵然长老拦得住他一次,拦不住他百次千次。” “即使长老有心护我,也不可能时刻贴身守护。” “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原本计划,是想等突破到先天境后,再使用这最后一次宝贵的抽奖机会。 那样在奖池里能够停留的时间可能更长些,抽中好东西的概率可能也会更大。 但眼下,致命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他必须立刻、马上。 弄到一件足以对抗或者震慑黄在虎的保命底牌! 不能再等了! “噠、噠、噠……”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是长老回来了。 门外传来他与黄飞雪压低声音的交谈。 片刻后,门被推开,长老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看长老这情况……怕是事情並不顺利……” 黄飞虫的心微微一沉,一丝苦笑在心底蔓延开。 “飞虫。” 兽园长老走到床边,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与藏经阁长老將此事稟报族长,也与其他长老据理力爭,大家……都主张要严惩黄在虎。” 他顿了顿,语气里压抑著明显的火气。 “可谁曾想,那老东西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他竟然带著他那明明只是皮外伤的孙子。” “在议事堂撒泼打滚,大闹特闹,口口声声地说他亲孙子命悬一线、道基受损!” “族长为平息事端,为了大局,最终和了稀泥。” “决定將这次年末考核的魁首荣誉……颁给黄在虎的孙子黄飞虎。” 说到后半句,长老的声音里,充满无奈与愤懣。 “黄飞虎是先天境!飞虫是后天境!” “后天境打先天境,黄飞虎都算命悬一线?” “那黄在虎长老对飞虫出手算什么?谋杀吗?” 一旁的黄飞狐再也忍不住,愤然出声,替黄飞虫打抱不平。 “唉……” 兽园长老重重地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黄在虎终究是长老,受伤的又是他嫡亲孙子。” “族长……也要顾全大局,照顾黄在虎的顏面……” 无论如何,族长的决定已下,魁首的归属已定。 儘管,黄飞虫在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了黄飞虎。 但黄飞虎是长老嫡孙,重伤在身,理应被安抚。 “长老,我明白,亲疏有別,人之常情。” 黄飞虫露出笑容,结果已定,徒增口舌之爭,也毫无意义。 “嗯。” 兽园长老点点头,继续道。 “还有神兵奖励的事。” “按此次规则,考核前三甲各得一把下品神兵。” 长老脸上露出更加憋闷的神色,似乎接下来的话更难启齿。 “出了黄在虎这档事后,族长他也是左右为难。” “最后……族长决定,把本该分给前三名的三把下品神兵的资源……合併起来。” “然后……在家族宝库里,替换为一柄中品神兵。” “作为给黄飞虎的……补偿。” 他说得极其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带著千斤重担。 “长老。” 黄飞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还有什么坏消息,不妨一次说完吧。” “我练金刚不坏神功,再大的风浪,也扛得住。” 好一个黄飞虎! 好一个长老嫡孙! 受点“伤”,可真是惊天动地! 魁首补偿! 中品先天神兵补偿! 还是用本该属於三个人的资源换来的! 所有的好处,全都落进了黄飞虎的口袋! 而他自己呢? 硬抗了黄在虎的一记必杀重击,耗费了长老一枚极为珍贵的疗伤丹药。 侥倖未死,躺在这里养伤,反倒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什么补偿? 连个影子都没见著! “倒也不是全无好消息。” 兽园长老连忙补充,试图缓和气氛, “黄在虎虽然无耻,但他在考核中袭击族人、破坏族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族长最终决定,让他与负责家族船队的在鱼长老对调职位。” “以后岛上安保长老一职,由在鱼长老担任了。” “同时认定此次年末考核,飞虫你名列第二,飞狐位列第三。” “你们二人,都获得留在岛上继续修炼的资格。” 说完这些,兽园长老神情缓和了些。 飞虫的奖励虽被剥夺,但最大威胁黄在虎被调离岛上权力圈,飞虫的安全有了基本保障。 能够留在资源更加丰厚的家族岛修炼,对飞虫的后续发展也有很大好处。 “多谢长老您费心费力为我周旋奔波。” 黄飞虫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深知长老已经尽力了,若没有长老,他的结局只怕会更加糟糕。 毕竟,黄在虎也是长老,权势甚至比长老更多。 家族內部派系林立,主脉支脉盘根错节,还有那高高在上、只拿供奉不理俗务的仙人坐镇。 亲疏远近,本就是冷冰冰的现实。 若非长老据理力爭,黄在虎公然破坏考核、袭击子弟这等重罪,恐怕根本无人追究! 否则,对方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这些都是小事。” 兽园长老摆了摆手,神色转为凝重。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必须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只有自身实力强了,在家族中说话才有分量!” “黄在虎此人心胸狭隘,睚眥必报,我料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唯有飞虫你突破至先天境,才拥有自保之力!” 他语重心长地分析著。 “飞虫你有『蜕变』层次的武道神功打底,一旦突破到先天境,稳固后,很快拥有第二层次战力。” “黄在虎修为是先天境第三层次,也是我们大部分长老所处的修为层次。” “到那时,你与黄在虎的实力差距会极大缩小。” “才算拥有自保之力,能將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长老您请放心!” 黄飞虫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会拼尽全力,爭取早日能够突破到先天境!” 一味將身家性命寄托在敌人的疏忽或旁人的保护上,无疑是愚蠢的。 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好!有志气!” 兽园长老见黄飞虫眼神清亮,精神、状態恢復了不少,欣慰地点点头。 “还有一事,藏经阁的在书长老,想见你一面。” “不过此事不急,等黄在虎离开家族岛时再说。” “藏经阁长老?” 黄飞虫微微一愣。 他脑海中浮现那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老者。 当初。 正是这位在书长老,强烈推荐他选择这门《金刚不坏神功》…… “这个时候找我……会是什么事呢?” 一丝疑惑,悄然浮上他的心头。 第16章 修仙就得爭 藏经阁的顶层。 黄在书站立在栏杆旁,双手背负在身后,面庞上透著严肃以及沉吟。 深邃的目光。 穿透清晨微咸的海风,紧紧锁住远处那支正驶向深蓝的船队。 船帆在阳光下鼓胀,像一片片巨大的白色翅膀。 甲板上,一个熟悉身影正在甲板上巡视,时不时对著船员们指手画脚。 即使隔著这么远。 也隱约能够听到对方不满地大声呵斥。 那熟悉的身影,正是家族的恶虎,黄在虎。 “在虎啊……” 黄在书心中低语,嘴角牵起了不易察觉的冷意。 “仗著身后有家族仙人撑腰,平日肆无忌惮,此次更是公然破坏家族考核规矩。” “此番被族长举轻若重地敲打,望能幡然醒悟。” 海风吹拂著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鬢角,带来远方海藻的淡淡腥气。 身为藏经阁长老。 这座凝聚家族无数心血的楼阁,便是他黄在书的权柄与责任的象徵。 阁內层层叠叠的书架,承载著黄家几代人心血。 那些泛黄的书卷、古朴的羊皮卷,是前辈们踏遍夏朝疆土、远涉重洋。 用血汗甚至性命换来的武道神功以及珍贵典籍。 典籍上残留气息,混合著异乡泥土与辛勤汗水。 指尖仿佛还能够触摸到叔伯们风尘僕僕的白髮。 若非为了家族血脉延续,为了小辈能够多上一分上进的资粮。 他们这些老骨头,何须如此奔波劳碌? 午后。 暖洋洋的阳光斜照进藏经阁雕的窗欞。 得知黄在虎和家族船队已经离岸,至少半月方能归来的消息后。 黄飞虫的心才稍稍落地。 他脚步匆匆,踏上了通往藏经阁的石阶。 青石台阶冰凉坚硬。 每一步都带著一种放松的踏实感。 虽然未能夺得魁首,但总算顺利毕业。 在岛屿东面有了一方属於自己的小院。 邻居是飞狐以及多次帮助他的兽园长老黄在鹤。 事后这几天,儘管得到了兽园长老的安全保护。 可那天黄在虎毫无徵兆、狠辣绝伦的偷袭,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 始终让他不敢有丝毫鬆懈。 直到第五天过去,確认那煞星已经隨船队出海。 他才敢放心来到藏经阁,单独来见这位掌管家族武道传承核心的黄在书长老。 “来了?” 温和的声音在空旷的阁楼里响起。 黄在书转过身。 脸上掛著儒雅的笑容。 身著青衫,气质温润,他看上去比其他在字辈的长老要年轻一些。 “飞虫见过在书长老。” 黄飞虫连忙躬身行礼。 目光飞快扫过无人的走廊周围。 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恶意。 他紧绷的肩膀悄然鬆了一丝。 敌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年末考核,演武场上……” 黄在书的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语气满是讚许。 “你小子的表现,很不错。” “长老过奖,飞虫受之有愧。” 黄飞虫脸上掠过一丝得意。 隨即又化作尷尬,耳根微微发热。 不是不想自夸几句。 实在是年末考核最后那场变故,现在想起来仍然憋屈得慌。 “不必拘束。” 黄在书摆摆手,声音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老夫这里,不会发生当时那种事。” 他踱步到窗边,望著外面起伏不定的蔚蓝海水。 “考核中,黄在虎擅自地破坏考核规矩,我与在鹤向族长如实匯报,给了黄在虎应有的责罚。” 阳光透过窗欞,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 “让他从负责岛上安保……” 他顿了顿,话语之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调去负责管理船队,让他那身暴脾气,去对海里那些海兽施展,免得留在岛上祸害族人。” 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隱隱约约地传来。 “飞虫感激在书长老和鹤长老的帮助。” 黄飞虫再次躬身,言辞恳切。 他心里清楚,主要是兽园长老在关键时护住他。 这位藏经阁长老是否在其中帮了他一把?他並不確定。 至少黄在虎被调离,让原本打算立刻动用珍贵的抽奖次数来保命的念头,得以暂时压下。 留著,等修为突破的时候再用,或许价值更大。 “你在考核中表现非常出色。” 黄在书回过身,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 终於切入了正题。 他轻轻摩挲著书案光滑的边缘。 “家族对有潜力的后辈,向来不吝嗇额外关照。” “只是……” 话音落下,阁楼里的空气似乎悄然凝滯了一瞬。 “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挡下黄飞虎那近在咫尺的龙吟虎啸,甚至让他反噬受伤的?” 黄在书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穿透黄飞虫的身体,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即便是寻常先天境,也难以做到。” 黄在书对藏经阁內绝大多数武道神功的奥妙,都瞭然於胸。 可偏偏推演不出眼前这少年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这意味著,要么他忽略了某一门武道神功,要么他对於某一门武道神功的理解有了偏差。 身为藏经阁长老,这种事让他心中有些不得劲。 “当时……” 黄飞虫心头一紧。 对方疑似在打探御兽经和奖池面板的秘密!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茫然和后怕的表情。 “当时,我就想著无论如何也要击败那黄飞虎。” “那龙吟虎啸?” “当时確实有什么猛兽咆哮的声音,震得我的脑子嗡嗡响,还以为是幻觉呢。”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无辜。 “当真?” 黄在书的声音陡然低沉了几分。 带著无形的压力。 他紧紧盯著黄飞虫的眼睛。 试图捕捉任何一丝闪躲或慌乱。 “欺瞒长老,可不是明智之举。” 黄在书笑著道。 阁楼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 “长老……” 黄飞虫皱起眉头,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可能是我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太强悍了?” 此刻,他的心里在疯狂吐槽。 这位藏经阁书长老,话里话外,步步紧逼,不像表面的儒雅! “《金刚不坏神功》,確实是顶级神功……” “可你的武道修为,毕竟还只是后天境中期。” 黄在书听了,微微頷首。 话锋一转,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心中暗忖。 这个小辈对武道神功的领悟確实还可以。 但这修为境界著实是低了些。 后天境中期武者,即便神功蜕变,也仅能与武道神功未蜕变的先天境勉强抗衡。 像黄飞虫这样,仅仅后天境修为,就能够以近乎无可阻挡姿態击溃先天境的。 即使在家族歷史中,也未有记载。 “除非……” 黄在书的眼神中,带著某种期待。 “你领悟了《金刚不坏神功》的特性——『金刚』?” “特性:金刚?” 黄飞虫闻言,忍不住惊讶。 眼睛微微睁大。 他第一次听说武道神功有特性这种东西。 “每一门武道神功都有其特性,甚至不止一种。” 黄在书背负双手,恢復了那副儒雅长者的姿態。 “发掘並运用武道神功的特性,能够极大地加快对神功本身精髓的领悟。” 他踱著步,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迴荡。 “其中,顶级武道更有其专属的特性。” “《金刚不坏神功》的特性就是金刚,其价值远非龙虎神掌的龙吟虎啸特性可比。” 他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著黄飞虫。 “传闻,金刚特性不仅能锤炼肉体……更能让武者的精神意志,也如金刚般不坏!” “唯有如此,仅后天境中期修为的你,才有可能在精神层面正面抵御龙吟虎啸的衝击。” 黄在书的表情故作轻鬆,仿佛是在谈论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然而他心知肚明。 家族藏经阁收录的功法典籍中,从未有关於如何修炼特性的具体法门。 那是只有歷届通过家族年末考核的族人,才能有资格接触的领域。 那黄在虎能提前教他孙子特性,是倚仗长老身份开了小灶。 眼前这个出身支脉的普通少年,又是如何掌握金刚特性的? 尤其金刚特性。 在家族记载中,仅有只言片语,具体的修炼之法早已失传。 这疑惑,如同藤蔓般缠绕在黄在书心头。 “回长老……” 黄飞虫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更加恭谨。 “我能够將《金刚不坏神功》练到蜕变级,多亏了兽园长老点拨,才侥倖突破。” “至於金刚特性……实在闻所未闻。” 他苦笑著摇摇头,话语顿了顿,露出一丝恍然的表情。 “书长老,或许我在当时的战斗中,已经不经意间开启了金刚特性之力?” 他语气带著不確定。 “才侥倖在那位虎长老的偷袭下……捡回一条命。” 他刻意加重了“侥倖”二字。 藏经阁长老似乎怀疑自己隱藏了什么,这就让他十分警惕,不得不转移话题。 “不经意?侥倖?” “是了,那位虎长老含怒攻击你后,你怎会恢復得如此之快……” 黄在书若有所思。 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 仔细打量著黄飞虫此刻的状態,有些疑问。 “不知……” “可能是我的体质还可以?加上兽园长老当时给我餵了疗伤丹药。” 黄飞虫感觉这位书长老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深挖自己身上的秘密,让他心中著实反感。 “体质还可以?” 黄在书不禁沉默。 许久,那份探究的意图似乎骤然消散。 脸上重新掛起客套的微笑,隱隱带著意兴阑珊。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多注意休息,身体为重。” 他摆了摆手,语气变得疏离。 “回去好生休养,別再乱跑了,莫要辜负鹤长老与家族对你的关切。” “多谢在书长老教诲。” 黄飞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 “……飞虫告退。” 他脸上恰到好处露出一丝迟疑,隨即转身,脚步略显急促地离开了这气氛压抑的藏经阁。 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黄在书走到窗边,目光打量,看著下方那个匆匆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在鹤倒捨得下本钱……” 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窗欞。 “这小子未必就破解了龙吟虎啸,只是当时硬抗后伤势未显,又被黄在虎的攻击命中……” 他回想起考核场上混乱的一幕。 “两重伤势叠加,已是奄奄一息,这时全靠在鹤的灵丹妙药才吊住性命。” 他轻轻哼了一声。 “倒也福大命大……换了旁人,十条命也交代了。” 当日他確实看到黄在鹤给黄飞虫餵药的举动。 加上今日一番询问、试探,更让他確信了自己的推断。 本以为这少年天赋异稟,或身怀奇遇。 才托在鹤带话让他过来,本意想提点栽培一番。 哪知道……他自嘲地摇摇头。 “想岔了。” “这小子悟性或许可以,但更多还是来自於在鹤的培养。” “有足够的珍禽肉供给,也才后天境中期,本身的潜力未必充足。” 阳光透过窗户,在脚下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黄飞虫快步走出藏经阁高大的门楼。 微微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 那巍峨的藏经阁,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此刻却透著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一场看似平淡的问话下来。 他的后背竟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 这位藏经阁长老温和表象下的审视与算计,让他感觉不到丝毫善意。 算上在考核场上发难的黄在虎,这已经是第二位对他明显不怀好意的长老了。 黄飞虫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这堂堂黄氏仙族,內里竟是如此勾心斗角,就连年末考核这等大事都能公然被长老破坏。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他低声咕噥著,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失望。 对家族未来,对自己的前途,都感到一片迷茫。 甩甩头,只想快点回到东面那属於自己的小院。 沿著石板路匆匆向东。 “咦?是你小子!” 洪亮如钟的声音冷不丁在路边响起。 黄飞虫嚇了一跳,循声望去。 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气势丝毫不弱於黄在虎的老者,站在一处营房门口,饶有兴致地看著他。 对方眼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兴趣,又是一位长老! 黄飞虫心中哀嘆,忽然间,岛上隨便遇到个老者都是长老。 他只能硬著头皮,老老实实走上前,恭敬行礼。 “晚辈黄飞虫,见过长老。” “哈哈,老夫黄在鱼!” 老者爽朗大笑,声震耳膜。 “托你小子在考核上的『福』,老夫从管船队的,变成管这岛上安保的了!” 他拍了拍自己宽阔的胸膛,话语带著几分无奈和自嘲。 “嘿,整天对著岛上这些房子巡逻,若是哪天再要回去海上,怕是不习惯海上的风浪了!” “原来是鱼长老!果真威武霸气!”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就是被黄在虎顶了位置的,前任船队长老? 或者说是顶替了黄在虎位置的,现任安保长老? 他听鹤长老提过一句,这位黄在鱼长老似乎不是黄在虎一方的,这让他莫名生出好感。 一时间,两人閒聊起来。 只是这位鱼长老颇有兴致的讲述海上故事,而他更多的还是捧哏。 “飞虫,见过大船吗?” “没有,来时见过商船,其余只听家人说起过。” “飞虫你家里人他们是怎么说的?给老夫讲讲!” “那可多了!” 黄飞虫略一沉吟,决定描绘一个震撼的画面,但略去那些过於超前的细节。 他用手比划著名,眼中流露出神往之色。 “好像是。” “数十艘,有三十层楼那么高、长三四百米、宽有五六十米的巨大楼船。” “在海面上一字排开……” “有数百艘稍小的战船,如同忠诚的护卫,拱卫在巨舰两侧……” “一旦发现敌人……” “整个船队便如怒龙出海,气势汹汹碾压过去!” “要么用那钢铁巨躯將敌船撞得粉碎,要么掀起的巨浪,就將敌船彻底打翻……” 他顿了顿,总结道。 “那傢伙,那场面,堪称无可匹敌!只是我感觉我家人们是吹得。” “嘶……” 黄在鱼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的惊讶变成了嘆服。 他原本以为黄飞虫只是客套地夸讚家族船队。 没想到这少年心中。 竟然真有如此波澜壮阔的想像! 他回想起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家族捕捞船队。 与少年口中那威武霸气的无敌舰队一比…… 黄在鱼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失落,隨即又化作了豪情。 “真有那么大的船吗?” “好小子!老夫的船队,跟你想像的比起来,怕是连提鞋都不配嘍!” 他重重拍了拍黄飞虫肩膀,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老夫这几天正著手整顿安保队伍。” 他话锋一转,神色认真,目光炯炯看著黄飞虫。 “飞虫你是通过考核的优秀族人,若有兴趣可以来老夫麾下。” “安保队伍的执事位置正好有个空缺。” 他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块沉甸甸的黑色令牌。 上面刻录著金色的“安保”二字。 他將令牌往前递了递。 “平日里只需带人巡查岛屿、维护安寧,就能拿到丰厚的家族贡献。” “足够换取平日修行所需的资源。” 他的眼神坦荡而热切。 毫不掩饰对於黄飞虫这个“很有想法”的横练天才的招揽之意。 长老之下便是执事。 岛上歷年积攒下来的优秀族人不少,执事的位置也向来是僧多粥少。 若非他需要引入新人,清理黄在虎在安保队伍中残余的影响。 这执事令牌,可轮不到刚通过毕业考核的新人。 “感谢长老厚爱!” 黄飞虫心头一热,目光不禁扫过这枚象徵地位和资源的安保执事令牌。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恭敬地抱拳。 “此事重大,我需先回去与鹤长老商量一下,才能给长老一个答覆。” 他深知,真心实意的邀请不会在乎这一时半刻。 若是隨口一说,自己贸然接下,反倒尷尬。 “好小子!” 黄在鱼见少年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態度依旧谨慎,眼中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他哈哈一笑,直接將那枚沉甸甸的执事令牌塞进黄飞虫的手里。 “这是安保执事的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带著金属特有的质感。 “想好了,后天就来这安保营地报到!” 他指了指身后的营房,摆了摆手。 “若是不想来,让在鹤那老傢伙给捎个话就行!” 不远处,安保营地的柵栏后,几双眼睛正在偷偷窥视著这边。 眼见新任长老竟然將珍贵的执事令牌,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营地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譁然和不满的嘀咕。 尤其是被撤职的两位原安保执事。 脸色铁青,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死死盯著黄飞虫和他手中的令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兢兢业业这些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哼!他要是识相,就乖乖把令牌还回来!” “要是不识相,真敢来报到,定让他知道厉害!” 黄在鱼似有所觉,目光冷冷地扫过营地,里面的嘈杂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虫,可想好了,资源是要爭取的。” 黄在鱼爽朗笑道,隨后龙行虎步走进安保营地。 “呼。” 黄飞虫握著这块安保执事令牌,指尖感受著上面凹凸的纹路。 家族贡献…… 他默默咀嚼著这四个字。 已经毕业的族人,想在家族里换取相应资源,就需要费足够的家族贡献点。 没有它,寸步难行。 更別提自己只是勉强通过年末考核,待遇远不如魁首,与飞雪族姐那样的仙苗更是天壤之別。 想到被黄在虎硬生生抢走的魁首资格…… 黄飞虫握著令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那黄在虎为了孙子,如此地不要麵皮,恐怕就是因为魁首背后的资源,丰厚得足以让长老眼红。 自己损失的何止是一个魁首虚名? “修仙之路,唯有爭……”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將令牌紧紧地攥在掌心,那坚硬的稜角硌得手心生疼。 “见过了藏经阁长老,这趟浑水也算是蹚过了……” 他抬头望向东面自己小院方向,眼神变得坚定。 “该回去了……” “准备突破,衝击后天境后期!” 第17章 领取任务 年底考核过后。 黄飞虫心底就隱隱鼓譟著一股劲儿。 像春天里急於破土的嫩芽。 感觉那道无形的壁垒,似乎鬆动了。 只是等到见过藏经阁长老后,他才终於完成近期琐事,深吸一口气,决定衝击下一个小境界。 从后天境中期到后期,实力上的跃升固然可喜。 但更重要的是,只要突破到后天境后期,距离他梦寐以求的先天境,就真真切切地只隔一步了。 小院清幽。 几块珍禽肉被黄飞虫送入口中。 肉质细嫩丰腴,浓郁的肉香混合著奇异的能量在舌尖炸开,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 汗水沿著额角滑落。 滴在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闭目凝神 周身气流隨著呼吸的节奏,在缓缓盘旋、加速。 四肢百骸的热流匯聚,衝击著迈向后天境后期的瓶颈。 许久。 体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喀啦一声轻响后,终於豁然贯通。 一股比之前雄浑了许多的气息。 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猛然腾起,轻易搅动了院中飘零的落叶。 成了! 他睁开眼。 眸中精光一闪即逝。 站起身时。 那股属於后天境后期的气势自然流淌,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感。 他很快察觉到外溢的修为波动。 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又练了一会儿静功后。 那外溢的气势,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拢住,都悄然收敛回体內。 后天境后期…… 意味著对身体潜能的挖掘,已经逼近了凡俗血肉所能达到的极致。 许多人,哪怕天赋尚可,走到这一步便是尽头。 再想要有所进步,没有天大的机缘,难如登天。 “下一步,就是先天境了!” 黄飞虫面露沉思,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我只要么你个头踏入先天境。” “按长老所言,很快就能达到第二层次『蜕变』。” “因为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经提前踏入蜕变,只是修为上落后了一大截。” “到时,即使还比不上修为达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家族长老,也足以有些自保之力了。” 他眼前不禁浮现年末考核那天,鹤长老与黄在虎交手的场景。 二人短暂交手,武道神功凝练的实象威势惊人。 对目前的他来说,实象固然遥不可及,但若是能抵达蜕变,也足以傲视同辈了。 未来似乎是一条略有荆棘、更多洒满微光的路。 “先天境四重关,每一重都差距不小。” “每一层的突破,也往往需要经年累月的打磨。” “更关键的是,若武道神功层次跟不上,境界就会死死卡住,再难进步。” “在家族里,能够达到先天境的哪一层,几乎决定能够享有的身份地位。” “第三层,就是长老们的领域。” “至於第四层……或许就是那縹緲仙途? 黄飞虫眼神中有几分憧憬。 但目前还是要脚踏实地的继续进步。 “修为既已突破,正好去核心区看看。” 这个念头一起,期待便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上来。 他立刻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向隔壁小院。 走了两里地后,寻到了飞狐的小院子。 “去核心区看看?”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迅速朝著家族的核心区域赶去。 “飞虫,你……这就到后天境后期了?” 黄飞狐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他自己也处在这个境界,深知突破境界的艰难。 “这也太快了吧?”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著黄飞虫,想找出什么秘诀。 “我记得上个月,你还被炼髓关卡得死死的……” “怎么一转眼就……” “这叫厚积薄发!” 黄飞虫嘴角扬起一丝自得的弧度。 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凭我的天资,要不是那炼髓关耽搁,说不定早就遥遥领先地衝进先天境了!” 一旁的黄飞狐嘴角抽了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倒是將信將疑起来。 家族核心区,位於岛屿中央。 殿宇楼阁鳞次櫛比,气势恢宏。 但碍於身份要求,真正能够向他们敞开的地方却寥寥无几。 身份最高的仙苗,可以畅通无阻。 魁首身份次之。 他们这样既不是仙苗也不是魁首的普通族人,能踏足的地方少得可怜。 入口处的相关告示牌,就像是一道冰冷的界限。 黄飞虫的目光,在告示牌上,认真从上扫到下。 最终定格在仅有的两个选项上。 “任务殿,珍宝阁……只能去这两个地方。” 他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 心头那点刚刚升腾的热切。 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大半。 “魁首能去修炼室和神兵阁呢!” “修炼室一定就是可以加速修炼的地方,” 黄飞狐的声音带著愤懣,替好友不值。 “那个当眾使阴招破坏考核的老傢伙,肯定早知道这些好处,才故意破坏考核的!” 事实上也確实如此,修炼室能加速修行,神兵阁能得神兵,都是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 “哼!就凭你们两个废物。” “也配打修炼室和神兵阁的主意?”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响起。 黄飞虎和一个陌生青年从远处走过来,黄飞虎的脸上掛著毫不掩饰的鄙夷。 “使用那些设施,可是要大把家族贡献点的!” “你们两个废物有吗?” 他斜睨著两人,语气刻薄。 “黄飞虎,我们有没有,关你什么事?” 黄飞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罩上了一层寒霜。 “哦?” 黄飞虎目光转向黄飞狐,带著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当是谁,原来是躲在废物后面捡便宜的另一个废物?” 他轻蔑地抬手指著黄飞狐,转头看向身旁青年。 “龙玉哥,你看。” “现在连这种货色都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了。” “飞狐,走了。” 黄飞虫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没看黄飞虎,目光在那位名叫黄龙玉的青年身上短暂停留。 “別理会路边突然冒出来的狗叫。” “黄飞虫!你说什么!你敢骂我是狗?!” 黄飞虎先是一愣,隨即整张脸都因暴怒而涨红。 他才是这届的魁首!黄飞虫凭什么风轻云淡! 明明就该他俯视黄飞虫才对! “我黄飞虎才是魁首!黄飞虫你不过是个侥倖挤进前三的废物!” 他咆哮著,胸膛剧烈起伏。 丟了魁首和神兵奖励的黄飞虫,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囂张? 难道这废物以为,没了那些优质资源,还能继续靠长老的指点高歌猛进? “哼!” 黄飞虎强行压下怒火,下巴傲慢地抬起。 “有家族修炼室相助,我的龙虎神掌,很快就能够踏入蜕变级!” “未来达到实象境界,也是板上钉钉!” 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而自负。 “等我几年后成了仙苗,你这废物怕是还在后天境打转!到时候,你我之间,便是云泥之別!” 他看到黄飞虫脸上依旧是那副看傻子的表情。 心头火腾地又烧了起来。 充满厌恶地狠狠瞪了黄飞虫一眼,就要和旁边的黄龙玉离开。 “你就是黄飞虫?” 一直默默观看的黄龙玉终於开口,声音带著一种慢条斯理的优越感。 他上下打量著黄飞虫,眼神里的嫌弃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飞虎族弟的天资不是你能比的” “识相的就以后见了飞狐族弟绕道走,別整天自寻死路。” “呵呵,我叫黄龙玉,你可能没听过我。” “不过你们这届的教习黄龙,当年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將。” 他轻飘飘地说完几句话,才与黄飞虎一同转身。 “气势不弱,但离先天第三层实象还差得远,顶多只是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黄飞虫看著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冷静地判断。 这黄龙玉,龙字辈,大概是二三十年前的魁首。 如今……潜力怕是已耗尽了吧? 境界的攀登,確实越往后越是难如登天。 家族里,即使是一年破先天的魁首。 后续卡在第一层次十年、二十年,甚至卡一辈子的,也不是没有。 这黄龙玉能够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可见其还是属於天赋比较强的魁首。 兽园长老的话犹在耳边迴响。 天赋像梯子,能轻鬆送你到梯子顶端。 但再往上,无处借力。 想要更高? 就得用更好的资源去接长梯子。 可好资源……哪有那么容易得?永远是狼多肉少。 “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已至蜕变。” “证明我的天赋至少能让我突破先天境第二层。”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在那之前,只需埋头苦修便是。 这就是选对功法的优势。 选对了功法,天赋才能绽放。 选错了,事倍功半。 至於先天实象之境? 他摇摇头,那不是短期能够奢望的。 恐怕只有真正的仙苗,才能够做到轻易突破。 “这黄飞虎,欺人太甚!” 旁边的黄飞狐紧握著拳,指节发白,胸中的怒气几乎要炸开,忍不住看向飞虫。 “修仙之路,本就是爭。” 黄飞虫反而笑了笑,眼神清澈平静。 “黄飞虎用嘴爭,他爷爷用资歷爭。” “我们就靠努力爭。” “如今黄飞虎爭到了魁首,得了修炼室的好处。” “却还不知足,非要跑来踩我们几脚。”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洞悉的瞭然。 “黄飞虎必然是怕有一天,就算有修炼室和他爷爷在背后撑腰,依旧被我们甩在身后。” “他若不怕,何须想著让你、我整天去记恨他。” “妄图分散我等心思,牵制我等精力。” 他拍拍飞狐的肩膀。 “所以,別放在心上。” 说完,他率先迈步,走进了任务殿的大门。 另一边,黄龙玉语重心长地劝告黄飞虎。 “飞虎,何必跟那种废物置气?” “他不过是趁著虎长老不在,想要偷偷溜出来捡点残羹冷炙罢了。” “若非族规所限,方才我便替你教训他了。” 他语气中带著一种过来人的篤定。 “家族的未来,终究要靠我们这些中流砥柱。” “那种看不清自己斤两的废物,过几年再看,就连尘埃都不如。” “没准儿等你成了仙苗,他还在后天境挣扎呢。” 提起黄飞虫,黄龙的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魁首,一年破先天,何等风光? 结果呢? 从先天境第一层到第二层,就耗去了他足足十年光阴。 第三层“实象”?更是遥遥无期。 经歷得多了。 他才刻骨铭心地明白,资源有多重要。 魁首资源虽然不少,但是像黄飞虎这样天赋卓绝又有长老爷爷铺路的。 才是真正生来就站在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顶点。 “龙玉大哥说得对……可看到他那副丑陋嘴脸,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黄飞虎脸色阴沉,黄飞虫那看傻子似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飞虎,我倒是有个主意。” 黄龙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按你说,那黄飞虫心有不甘,又有点能耐,那么他必会参加家族排位赛,好获取更多资源。” 他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他若真敢去……届时让虎长老发几句话,你我岂非有了光明正大『指点』他的机会?” “就怕他……没这个胆子!” 黄龙玉心中盘算著。 只需要收拾一个连魁首都不是的新人,既能交好黄飞虎。 更能討好那位护短又位高权重的虎长老黄在虎。 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虎长老指缝里隨便漏点资源,都够他受用不尽。 任务殿內,空间开阔。 光洁的石板地面泛著微光,各种设施,透著一股低调的精致。 只是柜檯后那位老者,斜倚著椅背,一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样子。 “见过任务长老。” 黄飞虫和黄飞狐不敢怠慢,恭敬行礼。 家族长老,位高权重。 像掌管兽园的兽园长老,把持著挑战珍禽活动和家族日常珍禽肉供给的命脉。 眼前这位任务长老也手握大权:任务好坏、奖励多寡、发与不发,全凭他一句话。 “这一届的新人?” 任务长老眯缝著眼,慢悠悠地打量了两人一番。 从柜檯下摸出四枚白色令牌,隨意丟在檯面上。 每个令牌上,都刻著不同的任务內容。 “清扫食堂、清理兽园、开垦荒地、照顾异兽……” 黄飞虫的目光快速扫过。 前三个,都只给可怜巴巴的一点贡献。 唯有第四个“照顾异兽”,写著两点。 他心头微动,两点贡献,比別的多了一倍。 “除非发布任务的是冤大头,不然这照顾异兽任务必然很难搞定。” 他暗自思忖。 “若是一些性情暴烈或者极难伺候的异兽,这两点贡献,恐怕入不敷出。” 不过他学过《御兽经》,算是有点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试试。 “飞虫,你选哪个?” 黄飞狐看著几个牌子。 脸上满是犹豫,拿不定主意。 “要是都不满意……” 任务长老看两人纠结的样子,懒洋洋声音又响了起来,带著点引诱。 “可以一点贡献点,全部更换。” 他拖长了调子。 “老夫这儿,允许短时间赊帐。” “有时候啊,运气来了。” “就能刷出那种……难度低、奖励高的好任务哦。” 他眯著眼,像只老狐狸。 “任务奖励才一点,刷新一次也要一点?那不等於白干了吗?” 黄飞狐皱眉,觉得这老头的话透著一股不靠谱。 “试试手气嘛!” 任务长老不以为意,反而更来劲了。 “万一换到一个……难度很简单、奖励上万贡献点的超级好任务呢?那不就直接一步登天了?” 他晃著脑袋,一副“我是为你们好”的样子。 “看你们是新人,才告诉你们这窍门。” “別人早就知道了!” “昨天还有个风华正茂、长得漂亮的仙苗。” “一口气刷了五十次任务呢!” 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 “仙苗也来做任务?” 黄飞虫心中一动,好奇地问。 “她最后……换到什么了?” 这刷新机制,真有好处可言? “唉!” 任务长老一拍大腿,满脸的惋惜。 “她昨天的运气不好啊!” “只刷到一个价值一百贡献点的蓝色任务!” 他摇头晃脑,痛心疾首。 “刷了五十次,才净赚五十点贡献!” “这一半一半的手气……” “要是刷出紫色任务,那可就是净赚五百点啊!” 他这语气,仿佛恨不得自己去替那仙苗抽牌子。 “飞虫,我先试试水。” 黄飞狐眼珠一转,忽然机灵地对黄飞虫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任务长老听见。 “要是刷不出好任务,正好证明长老是在教导我们不要轻信陌生人。” 任务长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古怪,像是被噎了一下。 “喏,换好了。” 他不再多说。 把原先四个白牌子扫到一边,手伸进深不可测的柜檯里,摸索片刻。 摸出四个新牌子,“啪”地放在檯面上。 “三个白色……一个绿色!” 黄飞虫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那绿色的牌子上,清晰地刻著清理药园四个字。 后面跟著奖励数额——十点贡献! 这可比之前的丰厚了十倍! “绿色任务!贡献点翻了十倍!一个能顶十个!” 黄飞狐惊喜地拿起那枚绿色令牌。 翻来覆去地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呵,没想到你小子……手气倒是不错。” 任务长老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 目光隨即转向黄飞虫,带著点挑衅。 “那边那个小子,你呢?来不来试试手气?” “当然来!” 黄飞虫没有犹豫,脸上故意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运气一向不错,可惜现在的贡献点不够。” “不然非得刷它个几十次几百次,看看能不能撞上最高级的任务。” 他当著任务长老的面,就差明说自己是大客户。 心里盘算著。 做庄的,总得放点甜头引鱼上鉤。 而且以后还得常来领取任务,与其得罪这位任务长老,不如配合著演场戏。 “只要这长老不是真玩隨机或者存心坑我……” 他保持著笑容,示意任务长老更换。 “呵,老夫就不信了,你们两个运气都这么好!” 任务长老看著黄飞虫自信满满的样子,来了劲? 收起台上的三个白牌,手再次伸进那深不可测的柜檯。 摸索片刻,他慢悠悠地掏出了四个新牌子,隨意丟在黄飞虫面前。 “白?白?白?白?!” 黄飞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盯著那四个刺眼白牌子。 又猛地抬头看向任务长老。 真就……四个白的?!新手福利都没有?! “看来……你运气不怎么样啊。” 任务长老的眼神里也掠过一丝意外。 似乎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本也打算给个绿色的…… 怎么手一滑,就全摸成白的了? 但牌子已经拿出。 眾目睽睽之下,断无更改之理。 除非……黄飞虫愿意再赊一点,重新换一次。 “???” 黄飞虫脑子里瞬间塞满了问號。 他以为这长老至少会放点鱼饵…… 没想到对方如此简单粗暴! 简直是一点“细水长流”的经营理念都没有。 上来就杀鸡取卵! “愿赌服输哈!” 任务长老看著黄飞虫那副仿佛当场掀桌的表情。 赶紧挥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去做任务吧!” “任务完成了记得来我这里领贡献点。” “记住啊,三天內没完成,任务就自动作废了。” 他连声催促著两人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任务长老才收回目光。 圆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柜檯。 眼神里带著点困惑和审视。 “这个叫黄飞虫的小子居然能打败黄在虎那傢伙的亲孙子?” 他低声嘀咕著。 “看著……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別之处啊……” 傍晚时分。 黄飞虫返回任务殿,提交了任务。 之前赊欠的那一点贡献点被抹平。 他此刻的贡献点,依旧是乾乾净净的零。 他站在殿內,左等右等,却不见黄飞狐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 “长老。” 他快步走向柜檯,语气带著急切。 “我朋友黄飞狐接了清理药园任务,至今未归。” “这任务……可有什么危险?” “清理药园?” 任务长老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那任务……能有什么危险……” 他声音顿了顿。 看著黄飞虫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沉吟片刻。 “罢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看在你关心同伴的份上,老夫就亲自带你……” “去药园那边走一趟,看看吧。” 第18章 冤家路窄 家族岛上分布著许多药园。 药园所种植的草药,大致可分为普通草药、珍贵草药以及准灵药。 普通草药用於武者打熬皮肉筋骨的基础阶段。 珍贵草药对应后天境武者的修炼需求,准灵药则更为不凡。 任务长老似乎下班了,一路兴致勃勃地向黄飞虫介绍岛上药园情况。 话语间透露出渊博的学识。 不愧为掌管任务殿的长老。 黄飞虫想起自己服用过的丹药,明知故问道。 “长老。” “咱们岛上有没有炼丹行当?新人能学吗?” 他心里暗暗盘算。 为了后续能够多赚家族贡献点,必须找个稳定的营生,炼丹就很不错。 “炼丹师?那可不適合新人。” 任务长老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轻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的炼丹师,是不是只负责炼丹?” “难道不是吗?” 黄飞虫略有疑问。 “呵。” 任务长老目光扫过远处葱鬱的药田。 “实际上的炼丹师。” “从药材种植、学徒培养、器具订製、售卖渠道到各方关係都要妥善处理好才行。” “知道岛上这些药园都是谁在打理吗?” “都是各个炼丹师麾下的炼丹学徒在打理!” “想当炼丹学徒?就得先开垦一块药园。” “然后从炼丹师或者珍宝阁那里,购买药材幼苗和药材培养手法。” “再与其他炼丹学徒交流培养心得,爭取能把药材种好。” “最重要的是,掛靠一位心善的炼丹师,不然即使种好了药材也只能低价卖给珍宝阁。” 他语气带著不容置疑。 “有了药园,种好了药草,掛靠了炼丹师,每年就能够攒出一些家底去尝试炼丹。”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炼丹技艺同样要从珍宝阁或炼丹师手里购买。” 任务长老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满,隨即转为淡漠。 “从炼丹学徒成长成合格的炼丹师?” “按照过往的记录,一百个学徒里,能够出一两个就不错了!” 他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显然是示意黄飞虫不要再有这种异想天开、浪费时间的想法。 “好厚的护城河。” “看来普通族人想成为炼丹师,几乎不可能啊。” 黄飞虫两世为人,察觉到了这种做法的眼熟。 说不得那些炼丹师相互间。 还设置有推荐信、旋转门之类的捷径。 毕竟糟糕的机会,都是给没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护城河?这说法倒是有点意思。” 任务长老看著黄飞虫年轻的面庞。 难得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 “你还没突破到先天境吧?” “先专心突破境界!等到了先天境,感觉境界卡住上不去了,再琢磨別的也不迟。” “多谢长老好意,飞虫明白了。” 黄飞虫点了点头,心中却不是没有把握。 他有御兽经和金刚不坏神功,对精神和体质都有很大的提升。 只要成为那一百个里最拔尖的那个,成为炼丹师基本就是手到擒来。 在修仙世界里,能够掌握一门修仙技艺,绝对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总比提著脑袋去当那人人喊打的劫修强得多! 只是,家族那些炼丹师能搞出这么厚的护城河。 大概率也会搞出海量潜规则。 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得不偿失。 任务长老看向黄飞虫。 见后者似乎听劝,心中多了一丝好感。 他还以为黄飞虫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能够战胜黄在虎那个宝贝孙子,说明这小子也是颇有天赋的。 总不能是黄在虎那傢伙护犊子心切,把亲孙子给养成了废物? 黄飞虫对任务长老的心思毫无察觉。 两人都是后天境以上的修为,脚步轻快。 不多时便抵达了那个药园。 药田边上。 一个白髮老头正对著旁边的黄飞狐絮絮叨叨。 “这普通草药和珍贵草药该怎么伺候,记住了?” 空气之中瀰漫著新翻泥土和幼苗的淡淡青草味。 “长老,都记下了。” 黄飞狐全神贯注的记忆,並不断回忆长老所说的知识点后,认真地点头说道 “那行。” “这片新药田交给你了!可得给老夫打理好嘍!” 白髮老头闻言,眉头舒展。 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 “要不是看你小子顺眼,” “就算你是先天境,也未必能够捞到这好差事。” 白髮老头耳朵微动,眉头倏地一挑。 “有不速之客来了,老夫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轻烟般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药园深处 “药长老您……” 黄飞狐看著那飞速消失的背影,愣在原地,隨后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赶紧转头看向药园门口,就看到任务殿长老和黄飞虫並肩走来。 “咦?” 任务长老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 刚才在远处,明明清晰感知到这里有两道气息。 怎么走近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只剩一道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颇为空旷的药田。 只有后天境修为的黄飞虫倒没发现有人溜走。 他好奇地打量著这片新开垦的药田。 这块药田的许多地方,还裸露著深褐色的土壤。 种下去的药草多还只是幼苗,十分稀疏。 目光所及,大概也就十几种草药在悄然生长。 他注意到飞狐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疑惑地询问。 “飞狐。” “这么晚了,你任务还没做完?出什么变故了?” 闻言,黄飞狐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带著点无奈。 “这个药园的长……管事想要长期雇我干活。” “就教了我一大堆怎么伺候草药的规矩,我不光要仔细地听,还背了一下午!” 他感觉自己像是碰上了奇遇。 尷尬的是,眼下好像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好处。 “长期僱佣?” “给多少贡献点?要是不多,可千万別答应!” 黄飞虫听到长期僱佣几个字,心头就警铃大作。 前世那些资本家的丑恶嘴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僱佣基本等同於僱佣牛马,聘请才针对关係户。 他暗自嘀咕,这个修仙界不至於也这么坑人吧? “现在说是,每两天给一点贡献,包住不包吃。” 黄飞狐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管事说等我熟练了,就给我涨到每天一点,甚至每天两点。” 他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 “呵!” 任务长老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连发任务的贡献点都想省,这肯定是个穷鬼!” 长期僱佣,意味著以后无需再费贡献点,频繁发布短期任务僱人。 日积月累下来,省下的不是小数目。 结果任务殿少赚不说,他们长期僱佣后给族人的待遇还更低。 任务长老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药园这边,以往有人私下僱人,偷偷摸摸把事情办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像这种前脚刚发任务僱人,后脚就想甩开任务殿私下僱佣族人的做法。 堪称明目张胆地损害任务殿和族人的利益。 他还是头一次抓到! 任务长老紧盯著黄飞狐,目光如炬。 “小子,刚才那管事长什么样?” “长老,我答应过……要保密……” 黄飞狐尷尬地低下头,避开了任务长老那严肃的视线。 听这位任务殿长老阴森森的语气就知道,他要是说出去,肯定给那位管事惹上麻烦。 “飞狐,你被长期僱佣,减少了这管事管理药园的风险,结果他就给这么点报酬。” 黄飞虫摇著头,很不看好这份所谓的“奇遇”。 “就算每天做最低级的白色任务,也能稳稳赚一点贡献。” 他掰著手指计算。 “他这长期僱佣的价码,直接砍掉一大半!开始就这副吝嗇嘴脸,后面只会变本加厉。” “飞虫,也不是没好处。” 黄飞狐见飞虫也不看好,努力寻找著潜在好处。 “至少不用到处跑任务了,还能学点药草知识。” 他顿了顿,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长远看,对我的成长也很有帮助。” “嗯,这倒也有道理,白色任务都是些杂活,很难学到好东西,可能干几年还是原地踏步。” 黄飞虫点点头,看到飞狐似乎有自己的考量,就不再多劝。 他心中也盘算著。 自己同样对炼丹感兴趣,让飞狐先探探这潭水的深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被晾在一边的任务长老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得难受。 不想做白色任务就多刷新任务啊! 运气好说不定也能接到高级任务呢!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黄飞狐看著一脸阴云密布的任务长老,小心翼翼开口。 “任务长老,我这个任务算完成了吗?贡献点……” “算你完成吧。” 任务长老语气生硬,显然兴致不高。 “任务牌子给我,贡献点回头就会计上。” 他懒得再多说,径直就带著两人回到了任务殿。 一阵忙碌后。 他递给黄飞狐一块刻著名字的黑色玉质身份牌。 牌子上除了名字还有个清晰的序號。 贡献点的数额並不显示在上面,使用时需要另行查询,类似存摺一样的事物。 “身份牌是重要凭证。” 任务长老懒洋洋地交代著,目光瞥向了旁边一脸疑惑的黄飞虫。 “岛上买东西、做交易、证明身份都得用它,要是丟了,最好第一时间来补办。”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办身份牌要一点贡献,飞虫你明天再来办吧。” 他说完,暗暗观察黄飞虫的表情,期待看到对方吃瘪或恼怒的样子。 黄飞虫脸上却十分平静,仿佛没听到那点刁难。 “飞狐,转一点贡献给我。” “回头请你吃好吃的珍禽肉。” 他语气轻鬆。 既然贡献点能交易,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好嘞!” 黄飞狐一听“珍禽肉”,眼睛瞬间亮了。 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痛快地把身份牌递过去。 海风暴那些天,飞虫的厨艺可是让所有人都念念不忘。 “呵!” 任务长老感觉更不爽了,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上。 他没好气地给黄飞虫也办好了身份牌,然后直接不耐烦地摆摆手。 示意两人赶紧离开,目光注视著两人走出任务殿大门。 黄飞虫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余暉给云层镶上了金边。 “天快黑了,现在去珍宝阁也逛不了多久。” 他转头对黄飞狐说。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多少贡献点,看了好东西只会眼馋,更加地闹心,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一商量,放弃了去珍宝阁的念头。 趁著天还未晚,飞快回到了岛东面的院落住处。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黄飞虫和黄飞狐站在珍宝阁宏伟的大门前,面容郑重地走进去。 开了一番眼界后,从珍宝阁那流光溢彩的大门里走出来。 珍宝阁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 各种丹药散发著诱人异香,各式装备闪烁著摄人宝光。 珍贵的原材料琳琅满目,奢华的器皿流光溢彩。 全是凡间难寻的宝贝! 而这还仅仅是珍宝阁的第一层! 二人只觉得心臟还在怦怦直跳,感觉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飞虫,亏大了啊!” 黄飞狐想到什么,心疼地揪著自己的衣角,仿佛损失巨大財富,声音都带著点颤抖。 “那些东西,要是魁首去买,能打九折呢!” 他越想越觉得肉痛。 可別小看这九折,日积月累下来,省下的贡献点绝对是个可观的数字! “確实亏。” 黄飞虫的眼神也沉了沉。 “不然都能帮人代购赚差价了。” 他早就料到魁首身份好处巨大,能够让黄在虎那老东西不惜撕破脸皮明抢,就足以证明其价值。 “该死的黄在虎!” 黄飞狐气得暗暗咬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两人都通过考核,飞虫的折扣就等於他的折扣。 结果硬生生地被那老匹夫夺走了。 前方传来一阵喧譁。 “族兄族弟们別急!接下来三周的修炼室出租名额都已经定好了!” 黄飞虎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人群中央,声音洪亮。 “第四周的名额,还是老规矩,每天十贡献点!” 不少族人围著他看,时不时就有族人凑上前低声商量著什么。 “原来魁首的修炼室机会还能出租!” 黄飞狐看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 “让这黄飞虎占了大便宜。” 他低声嘟囔著,满心不甘, “……而且,还每天十贡献点。” 黄飞虫的目光也落在黄飞虎那志得意满的脸上。 幽幽地补了一句。 他心底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 他没想到,魁首身份简直就是前世的包租公,能躺著就能日进斗金! 说不气那是假的。 一股无名火直衝脑门,他恨不得立刻用掉宝贵的抽奖次数。 许愿来个毁天灭地的法宝,把黄在虎爷孙俩轰得灰飞烟灭! 可那抽奖次数太宝贵了,最好还是先留著,用在突破自己的境界上。 在修仙界,实力境界才是根本! 他暗暗发誓。 等过几年自己境界提升,成了练气境的仙人。 到时候收拾黄在虎爷孙还不是手到擒来? “哟!” “这不是废物黄飞虫和废物黄飞狐二人组吗?你们也来啦?” 黄飞虎一转眼就看到了他们,眼睛顿时像发现了猎物般亮了起来。 他故意朝著他们方向大声招呼,声音立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 周围族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 而这正是黄飞虎想要的,他就是要让这两人当眾出丑,下不来台! 大庭广眾之下,黄飞虫面不改色,飞快地侧头对身旁的黄飞狐低声说。 “飞狐。” “你快去请兽园长老!这里交给我!” 他语速极快,却异常清晰。 然后他脸上堆起笑容,仿佛没有听到那侮辱性的称呼,也笑呵呵地走上前。 “黄飞虎你吃错药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黄飞虎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隨即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旁边的黄飞狐脸色骤变,知道情况紧急。 他顾不上多说,猛地转身,像离弦之箭般飞快地朝兽园方向跑去。 “黄飞虫你个废物!给脸不要脸!” 黄飞虎阴沉著脸。 推开挡路的人,径直走出人群。 他指著黄飞虫,语气充满不屑和恶毒。 “你那废物朋友都只顾自己逃命了,你这废物还敢往我眼前凑?” 他嘴角掛著讥讽的冷笑。 “黄飞虎,年末考核刚过,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黄飞虫平静地看著对方,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意。 “忘了考核场上,是谁表现得像个废物了?” 他清晰记得那天早上。 自己撞破黄飞虎偷看飞雪族姐的事后。 就被黄飞虎像毒蛇一样地盯上了。 虽然不清楚黄飞虎具体图谋什么。 但黄飞虎有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亲爷爷撑腰。 確实是个大麻烦。 “黄飞虫!” “要不是管兽园的那老傢伙可怜你,连著指点了你大半个月,你这废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黄飞虎被戳中最痛的伤疤,瞬间恼羞成怒。 他双眼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 黄飞虫目光锐利如刀,理直气壮地迎著他喷火的眼睛。 “你是说有人亲爷爷不要那张老脸,公然插手年末考核,破坏规矩帮亲孙子的事吗?” 他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遍四周。 “为了孙子,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他站得笔直,身正不怕影子斜。 围观的族人本来只是好奇看热闹。 一听这话。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知道点內情的人低声向旁边的人解释著。 族人们的目光瞬间变得兴奋而八卦。 没想到这届年末考核的魁首之爭,背后竟然疑似牵扯到两位长老的恩怨。 而且看这架势,事情似乎还没完? “你这废物找死!” 黄飞虎眼中寒光暴闪,所有理智都被怒火烧尽。 他猛地前冲,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一招龙虎神掌悍然击出。 掌风呼啸,带著近距离的龙吟虎啸之声。 狠狠地打向黄飞虫的面门,威力惊人! “金刚不坏神功,铂金级!一拳!” 黄飞虫心中低喝。 他浑身瞬间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白色光芒,就如同一个小太阳。 左手闪电般抬起,稳稳架住黄飞虎那呼啸而来的手掌。 同时。 他那包裹在浓郁白光中的右拳,带著千钧之力,撕裂空气。 如同出膛的炮弹,重重轰击在黄飞虎毫无防备的脸颊上!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炸开! 那白光包裹的拳头结结实实砸中了目標。 感觉就像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木桩上! 黄飞虎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箏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黄飞虎的脸都扭曲变形了。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怨毒。 他万万没想到。 在经歷了年末考核,黄飞虫知晓自己爷爷是家族虎长老,权势滔天后。 竟然还敢如此强硬地还手,而且下手如此狠辣! 白光缓缓收敛。 黄飞虫看著狼狈摔倒在地上的黄飞虎,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黄飞虎,你没资格从实力和地位出发,在我面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谁敢欺负我飞虎族弟?!” 一声暴怒的厉喝从珍宝阁二楼传来。 得知消息的黄龙玉心急如焚地衝下楼梯,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全场。 立刻锁定站的笔直、身上白光刚散去的黄飞虫。 “黄飞虫?!” 黄龙玉瞳孔猛缩,脸上杀机毕露。 “敢伤害虎长老的亲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霎时,一股属於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强大气势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身上轰然炸开。 无形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岳,狠狠地向黄飞虫碾压过去! 第19章 鏖战 珍宝阁的门帘猛地一晃。 一道人影带著凌厉风声急掠而出。 衣袂翻飞,正是黄龙玉。 他身上那股属於先天境中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瀰漫开来。 脚步沉重而迅捷。 每一步落下,地面仿佛都微微一震。 像巡视领地的洪水猛兽,径直逼向黄飞虫。 紧隨其后的,是脸色铁青的黄飞虎。 黄飞虎体內涌动著先天境前期巔峰的气息。 却总有一种滯涩之感。 他手指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微微发白。 那未能蜕变的武道神功,像一道无形枷锁,死死卡住了他的境界。 一个先天境中期,一个先天境前期。 两人同时出手,无形的气场交织,沉甸甸地压在四周。 若放在凡俗江湖,这等修为,足以令方圆数百里噤若寒蝉。 面对这山岳般的压力。 黄飞虫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沉静如深潭。 他进入战斗姿態。 后天境后期修为再无遮掩,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感知中。 劣势,一目了然。 一个后天境,对上两个先天境。 即使他掌握著顶级武道神功,並且那神功已臻至玄妙的蜕变级…… 胜算,也微乎其微。 一丝慎重悄然滑过心头。 “黄龙玉要找麻烦的这人,居然只是个后天境?” 围观的人群里。 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雨点。 不少目光在黄龙玉和黄飞虫之间逡巡。 带著惊疑。 黄龙玉的名头,在先天境中期里也是响噹噹的。 如今竟然如此针对一个后天境? 一些族人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终究只是挪开视线,默默后退了半步。 他们可没有实力插手。 家族岛上,除了明面的族规,还有那不好公开的潜规则。 魁首、仙苗…… 这等被家族视为珍宝的天赋后辈,只要不是触怒高层,在同辈中几乎享有特权。 他们是家族未来的希望,普通族人,绕著走才是明智之举。 黄飞虫刚才一拳轰飞黄飞虎。 確实惊掉了无数下巴。 可眼下,他要面对的是两位魁首级人物。 许多人暗暗摇头,眼神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小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我已去请长老。”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颇为冷静。 “別忘了,家族严禁同族相斗!” 他紧盯著步步逼近的两人。 若是单对单,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同时对上两个? 很难有什么胜算。 胸腔里那颗心,沉了沉。 “笑话!” 黄飞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跳起,脸上肌肉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谁跟你这种废物是同族!” 刚才挨了那一拳的屈辱感,此刻在黄龙玉撑腰下化作了熊熊怒火。 他大步流星衝上前,嘴角掛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族规?那不过只是用来约束下面人的绳索罢了! 身为长老的亲孙,未来的家族高层,那规矩岂能捆住他的手脚? 冷笑著,他已欺身到黄飞虫面前。 体內元气鼓盪,手臂肌肉賁张,带起一股恶风。 狠狠一巴掌就朝眼前那张平静的脸扇了过去! 空气似乎都被撕裂。 “砰!” 一声闷响。 黄飞虫那只散发白光的手,稳稳地架住了黄飞虎手腕,纹丝不动。 黄飞虎只觉得手腕一紧,仿佛被铁钳箍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黄飞虫眼神骤然一寒。 膝盖如同蓄满力量的劲弓,猛地向上弹起! 右腿剎那间镀上一层坚硬冰冷的金属光泽,挟著刺耳的破空声,狠狠踹出! “嘭——!” 白光包裹的腿,结结实实印在猝不及防的黄飞虎胸腹之间。 沉闷的撞击声令人牙酸。 黄飞虎的面孔瞬间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眼珠几乎要凸出来。 里面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这废物怎么敢还手!” 黄飞虎踉蹌后退,勉强站稳,双眼赤红,喷薄著狂怒的火焰。 “不怕我爷爷回来把你碎尸万段吗?!” 他好歹是先天境。 筋骨强韧,这一下还不至於重伤。 但对方竟然当真敢反抗?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胸口剧烈起伏。 只觉得后者这份硬气来得如此反常,如此刺眼! 硬气? 硬气是需要资本的! 黄飞虫连魁首身份都被生生夺走了……他凭什么? 凭什么! “你就只会靠你爷爷?” 黄飞虫的声音里,压抑著长久积累的不满。 像冰层下的暗流。 “我现在动手,你爷爷拦得住吗?” 眼前黄飞虎这张扭曲的脸,在那个早晨鬼鬼祟祟偷窥族姐不说,还偷袭他並倒打一耙…… 想起年末考核时,黄在虎悍然袭来的攻击,想起自己被夺走的魁首荣光…… 新仇旧恨翻涌上来,怒气一阵翻腾。 他对黄飞虎这纠缠不休的傢伙,厌恶到了极点。 可惜。 仅厌恶,並不能让这只恼人苍蝇停止嗡嗡作响。 “废物!你找死!” 黄飞虎面色瞬间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铁青。 “靠爷爷”三个字。 像毒针刺入他最敏感的神经,將他所有的努力都贬得一文不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先天境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大步上前,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他双掌齐出! “吼——昂——!” 龙吟虎啸之声骤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狂暴的气浪席捲而出——正是龙虎神掌! “镇兽法,开!” 黄飞虫心头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运转了秘法。 一股无形的精神衝击,强行撕裂了那震耳欲聋的声波干扰。 眼中精光一闪,拳上白光骤然炽盛,如同流星锤般,精准而沉重地轰在黄飞虎空门大开的胸膛! “砰!” 又是一声沉闷得让人心悸的巨响。 蕴含著恐怖力量的白光拳头。 在黄飞虎惊怒交加、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注视下。 狠狠印实。 强大的衝击力透体而入。 黄飞虎的身体,再次像断线风箏般,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住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黄龙玉瞳孔猛缩,身形化作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疾射而来! 半途中,他猛地拔地而起。 整个人在空中开始了令人眼繚乱的高速旋转。 呜呜呜——! 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充斥天地,他仿佛化身为一枚巨大的、撕裂空气的钻头! “武道神功——毒龙钻!” 汹涌的天地元气被疯狂搅动,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漩涡,紧密包裹著那枚致命的“钻头”。 钻头尖端,空气被极度压缩。 发出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威势骇人!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心头警兆狂鸣,不敢有丝毫怠慢。 体內金刚不坏神功疯狂运转,皮肤瞬间泛起坚韧冰冷的铂金色泽。 仿佛披上了一层白金战甲。 他一边竭力地闪避那锁定自己的恐怖钻头,一边毫不犹豫地加速。 直扑那刚刚砸落在地、尚未爬起的黄飞虎。 快!必须更快! 脑中念头飞转。 “黄龙玉这偏门武功威力太强,境界差距太大。” “硬接必死无疑!一打二毫无胜算……” “唯一的生机,就是拿黄飞虎当盾牌,限制黄龙玉发挥,打乱他们的配合!” “哪里跑!” 黄龙玉眼神冰冷,操控著钻头,凌空一个诡异地折返。 那由精纯元气凝聚而成的虚幻钻头,竟嗡地一声脱离了本体! 如同一道致命的闪电,飞速撕裂长空,狠狠射向黄飞虫前方的地面! “轰隆——!!!” 钻头落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碎石、泥土如同暴雨般激射。 足有五米深的巨大坑洞,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这毒龙钻……” “不仅能近身搏杀,元气钻头竟还能离体远攻?” 黄飞虫眼角余光瞥见那巨大的深坑 心臟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果然够偏门,够狠辣!” 若是被那一下击中…… 喉头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就算他有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护体,滋味也绝对会不好受! 说到底,还是境界的差距太大。 若是同境……何惧这毒龙钻! 他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电光火石间,他已衝到黄飞虎面前。 黄飞虎被镇兽法强行破防,又被重拳轰飞,脑子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刚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视线聚焦…… 浑身笼罩著冰冷坚硬白金光芒的黄飞虫,就如同神兵天降,已近在咫尺! 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敢……” 黄飞虎惊怒交加,只来得及挤出两个字。 那只闪烁著致命白光的拳头,已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再次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狠狠印上他的胸膛! “嘭!” 沉闷的撞击声伴隨著骨骼的呻吟。 沛然莫御的巨力爆发开来。 黄飞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恐惧。 身体却如同被攻城锤砸中,再次高高拋飞出去。 身后,凌厉到极致的破风声骤然迫近! 尖锐的呼啸刺得耳膜生疼。 黄飞虫甚至来不及回头,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 泛著铂金白光的双臂闪电般交叉。 死死护在身前! 一股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如同奔腾的洪流猛然撞了上来! 是黄龙玉! 他化身的毒龙钻捲起滔天的元气风暴,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紫影。 已然衝到了十米之內! “当著我的面还敢伤飞虎族弟!” 黄龙玉的声音透过旋转的元气风暴传来,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每一个字都蕴含著暴怒。 “你可知我黄龙玉踏入先天境中期后,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惹我了!” 黄飞虎在他眼皮底下再次被击飞,这无异於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家族先天境武者眾多,除族长和长老,他黄龙玉可是稳居前十!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毒龙钻被一个刚露头的后天境小子戏耍…… 一股燥热涌上脸颊。 更可怕的是…… 若黄在虎长老归来,怪他保护不力…… 到时,別说是期待中的资源赏赐了,不被虎长老迁怒重罚就是万幸! 所以,绝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给我三年时间……” “你这先天境中期算个什么!” 黄飞虫神情不屈。 闪著刺目白光的双手,带著决绝的狠劲。 从侧面狠狠地拍向那绞杀一切的毒龙钻,试图將其打偏轨道。 失算了! 就在接触剎那,毒龙钻猛地爆发出强大的吸力! 他拍过去的双掌,如同陷入泥沼漩涡,竟被牢牢吸附住,难以挣脱! 嗤嗤嗤——!!!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瞬间爆发! 飞速旋转、绞碎一切的毒龙钻头,与加持著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的坚硬手掌。 开始了近距离的、火星四溅的剧烈摩擦! 刺目的光芒在接触点疯狂闪烁、湮灭。 “真以为我的毒龙钻那么好对付?” 黄龙玉眼神锐利如鹰隼。 眼见猎物入彀,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体內元气毫无保留地狂涌而出,疯狂注入虚幻的钻头。 誓要將那双碍眼的手掌,连皮带骨,彻底地磨成齏粉!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咬紧牙关,汗水自额头划落。 拼命催动体內每一丝力量,铂金光芒在双掌之上明灭不定地闪耀。 死死抵住前方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钻头风暴。 他感觉到白光飞速消耗,手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震麻。 “天啊!那……那白光难道是……”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典籍上记载的……蜕变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铂金光泽!我还是头一次亲眼所见!” 藏经阁里的武道神功浩如烟海,金刚不坏神功的名头却极其响亮。 一方面,它是顶级神功,对天赋的要求不算高。 另一方面,它对悟性的要求却又苛刻到了变態。 属於入门容易、精通极难的典型。 但毫无疑问,作为顶级武道神功,一旦能修练至蜕变层次。 在同境界之中,其战力足以做到横扫碾压! 练成者,足以让先天境前期武者,叫板甚至力压先天境中期! 可现在…… 拥有这传说中蜕变层次金刚不坏的竟然只是一个后天境后期的小辈族人? 这简直顛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虽然岛上灵气充裕,小辈们营养好,看著都颇为精壮,难以准確判断年龄。 但后天境修为还能够留在岛上本身,就已经说明对方的修炼时间绝不会长。 许多双眼睛死死盯著那在钻头风暴下苦苦支撑的白金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死吧!” 黄龙玉感受到对方顽强的抵抗,眼中戾气暴涨。 厉声咆哮。 “天下武功,唯钻不破!” 他双手结印,体內元气疯狂倾泻,全力地催动! 那虚幻钻头转速再度飆升,发出更悽厉的尖啸! 若是寻常巨石小山,此刻早已化为齏粉。 可对面那小子…… 黄龙玉暗自心惊。 区区后天境,竟然能凭藉蜕变级的金刚不坏硬抗他这先天境中期的杀招? 不能再拖了! 虚幻的钻头裹挟著肉眼可见的、如浓雾般粘稠的天地元气。 旋转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黄飞虫双手上的铂金光芒疯狂闪烁。 在毒龙钻恐怖吸力下,被迫与那高速旋转的钻头进行著最为直接的角力。 嗤嗤嗤——! 剧烈的摩擦声不绝於耳。 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手掌上传来的震痛感越来越清晰。 “飞狐已经去请鹤长老……还需要时间!” 黄飞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汗水沿鬢角滑落。 “不能够乾等!必须动用御兽经的手段了……” 念头急转,寻找著那稍纵即逝的良机。 “得找个好机会……一击必中!” 围观人群屏住呼吸,看著场中那僵持不下、火星四溅的角力。 一个后天境后期的小子,竟然能够凭藉蜕变级的金刚不坏神功。 硬生生抵挡住一位先天境中期高手的成名绝技! 这景象,足以顛覆他们对武道境界壁垒的认知。 “还不投降?” 黄龙玉的声音透过风暴传来,带著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和冰冷。 “你在逼我用全力吗?” 双方神功都是蜕变级…… 这情形让他脸上有些掛不住。 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先天境中期! 怎么可能真的和这小辈打成平手? 本想隨手捏死这只蚂蚁,如今却要动真格…… 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燃烧。 “蜕变级毒龙钻——剧毒!” 黄龙玉猛地一声暴喝! 那虚幻钻头形成的、高速旋转的紫色元气旋风。 顏色瞬间变得更深、更诡异,仿佛淬入了剧毒的深渊! 一股甜腻中带著腥气的味道,骤然瀰漫了开来! 他被迫全力以赴了! “能近战、能远攻、能大范围攻击……” “居然还带毒?!” 黄飞虫心头剧震,瞳孔猛地收缩。 这偏门武功,偏得简直毫无道理,攻守兼备到了极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还好……” 一丝极其微弱的庆幸感掠过。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毒素的气息特性。 “毒龙钻蜕变的方向,是剧毒,而不是纯粹的力量增幅……” 武道神功蜕变的方向往往是固定的,追求將某一特性推向极致。 毒龙钻终究是技巧诡变的路子,所以就蜕变出了这致命的剧毒。 若是力量型蜕变…… 他大概率就不是对手了。 嗤——!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紫色毒雾。 不断从那疯狂旋转的钻头缝隙中瀰漫出来。 如同活物般,疯狂侵蚀著黄飞虫泛著铂金白光的手掌。 白光艰难地抵抗著毒素的渗透。 但在毒雾与高速旋转的双重消磨下,黯淡的速度骤然加快! 皮肤隱约传来阵阵灼痛和麻痒感。 “必须速战速决!” 黄飞虫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来自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毒素侵蚀太快!” “再僵持下去,白光耗尽,必死无疑!” “现在抽身,还有一线希望撤离!” 一旦中毒失去反抗能力。 落到黄龙玉和黄飞虎手里…… 他不敢想像那后果。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极其短暂地瞥了眼远处那象徵著安全的珍宝阁大门。 只要能在那层护体白光彻底消失前衝进去…… 里面有长老坐镇! 黄龙玉绝不敢在里面放肆! “想逃去珍宝阁?” 黄龙玉如同最狡猾的猎人,瞬间捕捉到那细微的眼神变化。 “做梦!” 眼看优势越来越大,他信心倍增,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 “看我怎么收拾你!” 元气催动更急,毒雾翻涌更浓,死死缠住黄飞虫双手,绝不肯让这煮熟的鸭子飞走! “被看穿了!” 黄飞虫心头一凛,瞬间决断! 放弃原计划! 他护在身前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按,爆发出全部力量,试图將那致命的毒龙钻狠狠压向地面! 同时,双脚如同两根铁桩深深踏入地面,腿部的肌肉賁张到极限! 借著这狂暴的反衝之力。 他笼罩著黯淡铂金光芒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钻头后方的黄龙玉本体! “砰!” 坚硬如神金的身躯。 结结实实撞在了黄龙玉的护体元气上! 巨大的衝击力让黄龙玉闷哼一声,其高速旋转的身形猛地一滯! 他完全没料到这招,仓促间只来得及本能地伸臂格挡,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奴隶印记!” 就在撞击瞬间,借对方防御被撼动、心神分散的千钧一髮! 黄飞虫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蓄势待发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拍向黄龙玉的额头! 掌心之中,一点肉眼难辨、蕴含了御兽经精髓的精神烙印蓄势待发! 只要触碰到额头,精神烙印便能瞬间侵入! “以为打断我的招式就有用?” 黄龙玉瞬间回神,眼中闪过了一丝被螻蚁挑衅的暴怒,厉声冷笑。 “天真!毒龙钻!” 他根本不去理会那拍来的手掌,自信凭护体元气足以弹开。 体內功法疯狂运转,被撞得停滯的身躯瞬间再次高速旋转起来! 更加狂暴的天地元气汹涌而出,瞬间在他的周身再度形成高速切割、坚不可摧的元气护盾风暴! 他要用这风暴,將对方手掌连同手臂彻底绞碎! “砰!” 果然。 黄飞虫的手掌被那层狂暴的元气护盾狠狠弹开。 然而,就在被弹开瞬间,黄飞虫的嘴角,却极其隱蔽地勾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带著冷意的弧度。 成了! 御兽经的奴隶印记,其的本质是无形无质的精神攻击! 那层物理防御的元气风暴,对它而言形同虚设! 印记,已成功注入! 黄龙玉太大意了! “黄飞虫!去死吧!”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寻找时机的黄飞虎,终於等到了这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绝佳机会! 他双眼血红,带著刻骨恨意,如同受伤的疯虎般猛扑过来! 双掌齐出,龙吟虎啸之声,再次炸响,凝聚了他全部的愤怒与力量,狠狠拍向黄飞虫的后心! “毒龙钻!” 几乎在同一时刻,黄龙玉化身的钻头弹开黄飞虫手掌后。 那虚幻的元气钻头,立刻嗡地一声脱离了本体! 带著撕裂一切的尖啸和浓郁的紫色毒雾,如一条致命的毒龙,高速刺向黄飞虫的前胸! 前后夹击! 绝杀之局! “金刚不坏神功!” 生死关头。 黄飞虫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体內最后一丝潜力,疯狂催动金刚不坏神功! 嗡——! 铂金光芒猛然一闪,虽然黯淡,却透著一股决绝的坚毅。 剎那间,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直衝脑海。 周围狂暴的元气、呼啸的攻击、还有敌人狰狞的面孔…… 一切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时间流速,在他感知中,变得异常缓慢。 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去思考那唯一的生路! “这种感觉是……” 黄飞虫来不及细想这突如其来的奇妙状態。 身体已经本能地遵循著脑海中瞬间计算出的最优路线,猛地向右侧全力跃出! 如同鬼魅般。 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前后夹击的核心点。 “哪里逃!” 黄龙玉和黄飞虎的攻击立刻转向。 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捨! 凌厉的杀机牢牢锁定了他。 “爆!” 就在这近身缠斗、三人气机牵引最紧密的瞬间! 黄飞虫眼中厉色一闪。 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深藏在黄龙玉脑海中的那一枚精神烙印! “呃啊——!” 黄龙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双眼猛地翻白!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灵魂的剧痛在他脑海中轰然爆发! 思维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识被剧烈的疼痛和眩晕彻底吞噬! 那刚刚离体、正高速刺向黄飞虫的元气毒龙钻。 立刻失去了控制! 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空中剧烈地摇晃、翻滚。 方向彻底混乱! 而它失控翻滚的方向,赫然就是……正猛扑过来的黄飞虎! “什么?!” 旁边的黄飞虎,正满心想著將黄飞虫毙於掌下。 陡然看到黄龙玉的毒龙钻失控,像条发疯毒蟒般朝自己撞来,嚇得魂飞魄散! 脸上的狠厉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 哪里还顾得上攻击? 怪叫一声,转身就想拼命逃开。 生怕被那失控的、沾著剧毒的钻头蹭到一点边! “嗖!”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融入风中的影子。 “镇兽法!”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趁著黄飞虎心神巨震、仓惶逃窜、防御出现巨大空档的这万分之一剎那! 他鬼魅般出现在黄飞虎逃跑路线的外侧。 无形的精神衝击破开对方仓促凝聚的护体元气! 同时。 那条加持著最后铂金光芒、如神金铸造的右腿。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攻城巨弩射出的重箭狠狠踹出! “砰——!” 沉闷到极致的撞击,伴隨著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黄飞虎眼中充满惊骇、绝望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沙袋,被那股沛然巨力狠狠抽飞出去。 而他飞出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撞向了那失控摇晃、紫雾繚绕的黄龙玉和毒龙钻上!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声。 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响! 狂暴的元气混合著剧毒的紫雾。 如同怒放的地狱之,瞬间吞噬了碰撞的中心。 烟尘与碎屑冲天而起。 形成一片翻滚的、遮天蔽日的滚滚毒烟。 刺鼻的尘土味和淡淡的腥甜毒气,瀰漫开来。 第20章 感悟 刚才那一瞬。 真是奇妙。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凝滯了。 时间像粘稠的蜜般流淌得极慢。 每一个念头都清晰无比。 战斗的灵感如同溪水中的游鱼,接连不断地跃出脑海。 “这种感觉……必然有缘由。” 指尖似乎还残留著方才击中对手的触感。 一丝微麻。 “奖池?” “不像……难道是藏经阁书长老提及的金刚特性?” 念头在黄飞虫的脑海中飞快盘旋。 他用力甩了甩头,强行压下探究的衝动。 眼角的余光,瞥见黄龙玉和黄飞虎正挣扎著撑起身子。 两人嘴角都掛著刺目的血痕,粗重喘息声在短暂寂静中格外清晰。 不能再逗留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趁那两人还没彻底回过神、缓过劲。 黄飞虫脚跟一旋,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悄然离开。 “嘶……” “黄龙玉……竟然败了?还是以二敌一被击败?” “被一个……都不到先天境的族人击败?” “那人叫什么?谁知道?” “刚刚那人,怕是我黄家天骄啊!这越阶之能……” “天骄?哪有先天境都不到的天骄……” 围观的族人们刚刚如同被冰冻住。 直到黄飞虫离开,才响起大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张张脸上,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惊愕。 隨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目光十分复杂地凝望著黄飞虫远去的背影。 敬畏、忌惮、嫉妒交织。 黄飞虫脚下生风,疾奔向东院。 耳畔还传来著人群的喧囂。 儘管这次侥倖脱身。 但他的心里仍然十分警惕。 “黄飞虎……黄龙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必须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如今我已经是后天境后期修为……距离先天境只差临门一脚,如何才能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方才那一战,气血似乎更凝练了几分。” “若再来几场这样的生死搏杀,或许我就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心中盘算暗暗,目光警惕地扫过前方路径。 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草丛里,一点微光刺入眼帘。 黄飞虫快步上前,弯腰拾起。 冰凉的触感入手,上面清晰刻著——“黄飞狐”。 “飞狐的身份牌?!” 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糟了!飞狐出事了!” 显然,飞狐绝不会无故丟弃身份牌! 他刚刚让飞狐去请兽园长老。 难道飞狐在中途被人袭击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黄飞虫心急如焚,目光如鹰隼般,在四周草丛和树影中搜寻。 指尖不断拨开茂密的丛林。 不一会儿。 他就看到飞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 后者胸口微弱的起伏著。 “还好……还有气!” 紧绷的心弦,稍微鬆弛,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醒醒!飞狐!” 黄飞虫小心將飞狐扶起,用力摇晃著他的肩膀。 “唔……” 黄飞狐眼皮颤动了几下,茫然地睁开眼。 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到黄飞虫焦急的脸上。 他眨了眨眼,猛地坐直了身体,动作带著惊慌。 “飞狐,怎么回事?你怎么晕倒在这儿?” 黄飞虫的声音又快又急。 “飞虫……我、我……” 黄飞狐揉著发痛的后颈。 努力回想,脸上也满是困惑。 “我要去求援……半路上……” “好像被人打了一下,后颈一痛……”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走,先回去!” 黄飞虫眉头紧紧地锁起,心头的猜测沉甸甸的。 他拉起还有些懵的黄飞狐,匆匆赶去长老院子。 院子里。 黄在鹤看著不请自来的珍宝阁长老黄在珍,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他隨手就近搬来桌椅,两人坐下。 “在鹤啊。” “事务缠身,许久未见了。” “今日特意抽空,来看看你。” 黄在珍的声音中,带著一股柔和的韵律。 她虽是“在”字辈长老,面容却保养得宜。 红润光泽,吐息间带著淡淡的幽香,妆容极淡。 落座后,她习惯性地用纤指,將一缕垂落的秀髮捋到耳后。 “飞雪那丫头……武道可有突破?” “飞雪一心修炼,只求早日精进。” 黄在鹤语气十分平淡,並未因对方是族中少有的女长老而多上几分热情。 “倒是你,在珍,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来,所为何事?” “瞧你说的。” 黄在珍轻笑一声,端起茶杯。 指腹摩挲著温热的杯壁。 “自然是专程抽空,来看看老朋友。” “顺便嘛……” 她话锋一转,目光看著茶水上氤氳冒出的热气。 “也听闻你指导的一个后生。” “跟在虎的亲孙子在年末考核闹得有些不愉快。” “年轻人嘛……” 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黄在鹤,眼神带著劝慰。 “在虎那性子,你也知道,心眼儿小。” “在鹤,不妨稍微约束一下那小辈?” “大家同为长老,別为了小辈间的意气之爭,伤了彼此的和气。” 说完,她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待著眼前黄在鹤的答覆。 “在珍。” 黄在鹤眉头微蹙。 沉默了片刻,声音里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是黄在虎让你来当说客的?” “哪里需要在虎开口?” 黄在珍放下茶杯,轻轻嘆口气,语气带著无奈。 “我只是觉得,家族长老之间,总该以和为贵。” “这也是……为你好啊,在鹤。” “黄在虎都没开口,你就这般急切地跑来劝我?” 黄在鹤忍不住发笑,摇了摇头。 岛上长老眾多,各掌一方產业,但珍宝阁无疑是油水最丰厚的產业之一。 黄在珍身为珍宝阁长老,身家自然丰厚。 看来,她並不满足。 早有风声说她与黄在虎私下过从甚密,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一丝瞭然滑过黄在鹤眼底。 “在鹤,你这话是何意?” 黄在珍眉头一拧。 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带著被误解的不满与痛心。 “我也是为你好!” “若你真与黄在虎撕破脸皮,吃亏不说,更让其他同僚们看了笑话!” “长老!” 黄飞虫和黄飞狐匆匆来到院子里。 话音未落,就察觉院中还有另一位强大的先天境存在。 “哼!” 黄在珍霍然起身,狠狠瞪了黄在鹤一眼。 她看向跑进来的黄飞虫和黄飞狐时。 脸上瞬间堆起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我是珍宝阁长老黄在珍,和你们鹤长老,也算是老相识了。” 她笑容满面地走近,携带著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你俩若有机会来珍宝阁买东西,儘管来找我。” 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著长辈的亲昵,轻轻抚了抚黄飞狐的脑袋。 做完这一切后,她悠悠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 黄飞狐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那抹老倩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敢大口喘气。 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今日回来得这般早?” 黄在鹤也站起身,动作麻利。 眉宇间带著一丝被黄在珍打扰后的不高兴。 “老夫准备去兽园一趟。” 新一届后辈尚未上岛。 目前岛上日常消耗的珍禽肉確实不多,但日常的照料巡查必不可少,以免关键时刻出紕漏。 珍禽肉,算得上准先天级的武道资源,对先天境以下的武者裨益颇大。 可对先天武者而言,效果便大打折扣了,最多就满足口腹之慾,补充些体力气血。 於修行提升,微乎其微。 真正能够显著提升先天境修为的丹药,十之八九出自珍宝阁。 这也是那位黄在珍敢於登门来劝说的底气所在。 一丝冷意掠过黄在鹤眼底。 “鹤长老,我跟您去兽园!” 黄飞虫连忙接话。 “正好……我方才,惹了点小麻烦。” 他话音刚落,便对上黄在鹤投来的、带著无奈和无语意味的眼神。 西面兽园。 各种珍禽异兽的啼鸣、嘶吼、振翅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瀰漫著禽鸟的羽毛味、草料味和淡淡的兽类膻气。 黄飞虫一边跟著黄在鹤巡视,一边將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黄在鹤静静地听著,脚步沉稳,偶尔抬眼扫视过笼舍中的异兽,若有所思。 “按你所说,那黄龙玉先天境中期,黄飞虎先天境前期,这两人联手对付你?” “而你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寻到机会,全身而退?”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黄飞虫。 眼中带著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 “看来你在战斗一道上的天赋,確实不俗。” “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 “切莫因此大意。” “族人间爭斗,终究不同於与外人搏命。” “族人之间的战斗,总有一些底线和顾忌,不至於无所不用其极。” “与外人的爭斗,那就很难讲了。” 他拍了拍黄飞虫的肩膀,算是鼓励,隨即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 “飞虫啊,你接下来还是要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一旦你成功突破,凭藉你那金刚不坏神功,自保应当是无虞。” “在你突破之前的这段时日。” 黄在鹤的目光变得郑重。 “老夫会多加留意你的情况。” “无论如何,不会真让你吃了大亏。” 他心中明镜似的。 此事根源,还在年末考核那场风波。 若非他特训二人,想借黄飞虫之手去揍黄飞虎。 也不会生出这许多枝节。 无论是为孙女出气,还是提携看重的后辈,亦或维护自身顏面。 他黄在鹤有实力傍身,绝非忍气吞声之辈。 “多谢鹤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暖,深深一揖。 他猜测,长老这般回护,或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飞雪族姐的关係。 这份情,只能暗暗记下。 像年末考核那次。 若非鹤长老出手,自己面对暴怒的黄在虎,恐怕撑不了几息。 这般想著,一丝后怕掠过心头。 “飞虫。” 黄在鹤话锋忽转,声音里带上冷冽的意味,目光扫过兽园深处。 “你可知方才那位黄在珍长老,为何而来?” “她竟然是来劝老夫,莫要与黄在虎作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她竟然如此瞧不起我黄在鹤。” “能不能狠狠地打她的脸?” 黄在鹤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黄飞虫身上。 “可就全看你了,飞虫!” “兵对兵,將对將。” “那些老傢伙的麻烦,自有老夫替你挡著。” “就等你儘快突破先天境,把那个黄飞虎,好好再收拾一顿!扬眉吐气。” 提到刚刚的黄在珍,他语气中的不善不加掩饰。 对方竟將拉偏架的戏码,演到了他的院子里,这分明是赤裸裸地落他的面子! 长老之位虽然平级,但权柄、油水,皆有不同。 他虽然仅仅管理兽园,但也不是好惹的。 原本,他只是看不惯破坏规矩的黄在虎。 如今。他要让那两人明白什么叫老好人不可欺! 凌厉的气势,自这位平素温和的长老身上透出。 “鹤长老您放心,我定当拼尽全力!” 黄飞虫心头剧震,连忙应道。 他万万没想到,方才那个笑容可掬、看似和善的珍宝阁长老,竟然是黄在虎那边的人! 若鹤长老真被说动,不再管他…… 那他得独自面对黄在虎一系的倾轧…… 可能的后果,光是想想就让他脊背发凉。 还好,现在情况並非如此,鹤长老十分靠得住。 “飞狐在路上被打晕……” “恐怕也是这位黄在珍长老的手笔……” “对小辈直接下手……这手段,未免太没底线了。” 他顺著这条线猜测,一股强烈的警惕油然而生。 这背后恐怕牵扯著更大的家族权力暗斗。 否则,实在难以理解。 那位掌管珍宝阁、地位尊崇的长老,为何要如此卖力地支持公然破坏规矩的黄在虎? 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也不必过於紧张。” 黄在鹤看到黄飞虫凝重的神色,微微摇头,语气缓和下来。 “只要仙人在,家族便乱不了根本。” 他神情恢復淡然,带著一种篤定。 黄家是练气仙族,有仙人坐镇。 一切都在仙人的注视之下。 摩擦会有,爭斗会有,但伤不了根基。 若家族仙人能坐视家族衰败,那这仙族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毕竟,仙族,本就是依附於仙人而存在的。 “家族仙人……” 黄飞虫心中默念。 上岛近一年。 传说中的家族仙人身影,他从未得见。 只能暗自感嘆,自己站的位置终究还是太低了。 此世不像前世网络通达,普通人也能窥见大人物形貌,除非仙人主动现身,不然没法得见。 “好在,我有《御兽经》!” 这个念头如黑暗中的火炬,瞬间点燃他的心志。 “只要突破先天境,再修炼至先天境圆满。” “便可正式修炼《御兽经》,踏上仙途!” “到那时,以仙人在族中的地位,《御兽经》来歷无需多作解释,黄在虎之流也不足为虑。” “只是想突破到先天境,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兴奋过后是沉甸甸的现实,一丝愁绪爬上心头。 这一年的厚积薄发,才堪堪突破到后天境后期。 想在短时间內再进一步,谈何容易? 从后天境后期到先天境初期这道坎的难度。 比从零修炼至后天境后期还要困难。 “鹤长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带著求教的诚恳。 “可有办法,能让我儘快突破至先天境?”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长老。 “哈哈,你小子,总算肯开口问了?” 黄在鹤闻言,脸上露出瞭然的笑意。 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修行路上,有时候就得勤问!” “前人费心思趟出的路,后人循著走便是捷径。” “若后人隨隨便便就能够另闢蹊径,那前人的智慧岂不都成了笑话?” 黄飞虫听著,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热。 心中泛起惭愧。 “后天境与先天境,关键便在这先、后二字上。” 黄在鹤收敛笑容,正色道。 “后天境,心念先动,劲力隨后而发。” “其中佼佼者,做到心意与劲力近乎同时发动,这便是后天境的极限了。” “但先天境,不同。” 他的声音中,带著一抹感嘆。 “先天境,需向外求。” “不能再只盯著身体里那点有限的劲力。” “这浩渺天地间的元气,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更沛然的劲力?” “如何向外求?这便涉及到个人领悟的关隘了。” 黄在鹤微微眯起眼,似在感受周遭无形的气流。 “对老夫而言,这是一种『交换』——”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虚张。 “用自身有限的精元劲力为引,去引动、换取……”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他周身的气流仿佛变得粘稠。 空气发出微不可察却令人心悸的嗡鸣。 点点微光凭空匯聚。 带著草木的清新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灵韵。 转瞬间,一只巨大、栩栩如生的白羽珍禽虚影。 在黄在鹤身侧凝聚成形! 它约有四五米高,神骏非凡。 虽远不及年末考核时那般遮天蔽日,却也散发著令人屏息的威压。 最令黄飞虫震撼的是。 珍禽虚影凝聚的过程中,他能清晰感知到,来自鹤长老本身的劲力微乎其微! 那磅礴的形態与威势,绝大部分都来源於天地间奔涌而来的元气! 天地之力,竟能如此驾驭?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狠狠撞在黄飞虫心头。 这就是……修仙世界的冰山一角? 武者出手,已有如此神异景象。 真正的仙人出手,那將会是何等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的伟力? 伟力归於自身……这才是他追寻的世界! 视觉的衝击与心灵的震撼交织,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老夫演示这一遍,领你入门。” 黄在鹤的声音將黄飞虫拉回现实。 那白羽珍禽虚影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流光。 “你可……有所领悟?” “若是仍有不解,也无妨,典籍之中多有答案。” 黄在鹤看向他,目光中带著鼓励。 对后辈而言,信心弥足珍贵。 路,总要一步一步去走。 可。 黄飞虫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或许是上午那场战斗意外触动金刚特性,让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此刻又近距离目睹了鹤长老近乎道的演示,无数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脑海! 那层横亘在后天与先天之间的模糊屏障,似乎…… 隱隱约约地,被他触碰到了! 一股强烈的衝动自心间驱使著他。 “鹤长老,我略有所得!先告辞了!” 他匆匆行了一礼。 转身便朝著自己的居所方向疾奔而去。 步伐带著一种急切与兴奋。 “嗯?这就有所领悟了?” 黄在鹤望著黄飞虫匆匆消失的背影。 脸上露出了真切的惊讶和一丝疑惑。 捋了捋鬍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21章 突破先天 黄飞虫身影如风。 猛地刮回到了自己那座小院。 他像一阵旋风卷进屋內。 双手在熟悉的角落和杂物间,飞快地摸索,带起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指尖终於触到了一块冰凉坚硬、带著金属特有的沉甸感的物件。 就是它了——在鱼长老给予的那块安保执事令牌。 他胸腔里那颗心猛地一跳。 突破的契机就像一团在丹田燃烧的火苗,在不断炙烤著他,近得仿佛能听见噼啪作响。 他如今也有所领悟。 修链金刚不坏神功所遇到的瓶颈、关卡,非得用最直接、最激烈的碰撞去硬生生撞开不可! 他五指骤然收紧,將那冰冷令牌死死攥在手心。 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像离弦的箭矢衝出院门。 脚步踏在尘土上,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声响。 衣袂带起风声,目標明確地直奔安保营地的方向而去。 后天境巔峰要求的拋却杂念、心意劲力合一,他早已经达到了。 无论是金刚不坏神功,还是御兽经。 对这个阶段的他来说。 都堪称顶级,都如同绝世宝藏。 每次修习,都让他必须全神贯注的探索。 修习后。 不仅让他的体质和精神大幅度增强,超越同阶。 也让他心中少却了许多杂念。 按这条件,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后天境巔峰武者。 至於长老口中玄乎的先天境精义…… 看似等价交换,实则凭自身那点微薄劲力,怎么可能交换到海量的天地元气…… 细细思索。 实则暗合前世记忆里“欲取之必先予之”的至理。 如同那等表面功夫,假意付出,实则暗藏玄机。 若不是前世做过成年人。 知晓表面的礼和实际的利要分开,不能混一起。 这哑谜还真不太好猜。 他目光微凝,带著点探究的意味。 此世的修行路数,倒也別有一番门道。 安保营地里。 此时正一派热火朝天的操练景象。 队员们挥汗如雨。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汗水浸透了训练服,在阳光下闪著微光。 也有些人,趁著新任长老暂时不在场。 偷偷运起了修为取巧,动作间透著明显的鬆懈。 “想以前,虎长老管咱们的时候,那才叫舒坦!” 刻意压低、又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响起。 “是啊,虎长老在的时候。” “活儿轻鬆,资粮管够!” “哪像现在,没日没夜操练,骨头都要散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口,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抱怨。 “新来的这位鱼长老,分明是故意折腾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杀咱们的威风!” 第三个声音带著愤懣,眼神飞快扫视著同伴们的反应。 这几个都是黄在虎在临走前特意留下的心腹,正一丝不苟地执行著煽风点火的命令。 所谓人心向背……只要人心看上去向著虎长老…… 那么等虎长老从船队那边回来。 隨便找个“跟船队水土不服”或者“旧部求著回来”的理由…… 就很大可能重新拿回安保长老的位子! 其他队员听著这些牢骚,脸上也渐渐浮起认同的神色。 有人抬手用力擦著额角淌下的汗水,沉重嘆气。 有人眼神疲惫,透著对现状的不满。 他们都是三四十岁年纪。 在外拼杀,达到后天境巔峰后,就可以用功绩来换取家族给予的突破先天境的机会。 突破成功后,可以留在家族岛上继续做事、换取修炼资粮。 即使自己不准备用,也可以放到以后留给后辈。 到了这个年纪,他们已经沦落为无情的赚取家族贡献的机器,不关心长老之间的爭斗。 更不想因为长老之间的爭斗,导致被遭殃池鱼。 “听说虎长老是专门为了他的孙子出手,才被罚去管船队的?” “这是护犊子啊!” “这样的长老才够意思,才值得咱们为他卖命!” 部分人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心里不暗暗期盼著能够跟一个能护犊子、敢於担事的带头长老呢? “是针对习武名额的、每年一次的年末考核吧?” “听说每一届能够通过考核的名额只有三个……若是通不过考核?欠下的债得还大半辈子?” “確实如此,还不如在外面踏踏实实地攒功劳。” “那是咱们的想法!” “虎长老的孙子,应该稳拿魁首位置吧!就算考砸了,难道堂堂长老,会愁还债的事儿。” 其余安保成员羡慕又嫉妒地说道。 安保营地厚实的墙根下。 黄在鱼隨意地叼著一根草茎。 半眯著眼睛,一脸享受地倚靠著墙壁。 营地里传出的牢骚抱怨。 一字不漏地钻进他敏锐的耳朵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族岛上特有的、带著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愜意地眯起了眼。 还是岛上舒服自在啊。 不必像带船队。 整天吹著腥咸的海风,追捕那些狡诈的海兽,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 还真得谢谢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子。 要不是他,自己也没机会获得这个变相的假期。 自己硬是把那块安保执事令牌,塞给了那小子。 那小子可千万別不来了。 其接下这个差事,自己才好名正言顺为其撑腰。 这年头,拼死拼活在外给家族赚取资源。 结果却让黄在虎这种货色在岛上作威作福,甚至公然破坏家族选拔天才的规矩! 黄在鱼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族长他们……对黄在虎也太过纵容了! 就在他心思转动间。 一道迅疾的身影由远及近,捲起一路烟尘,骤然停在营地大门外。 正是黄飞虫。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营地外。 瞬间便锁定了墙根下那个看似颇为悠閒的身影。 “小子!可算把你等来了!” 黄在鱼眼睛猛地一亮,声音洪亮地喊道。 嘴角咧开一个发自內心的欣慰笑容。 他话音刚落。 后方的安保营地,立刻响起一片慌乱的碰撞声和压抑的低呼。 如同被突然惊扰的鸟巢,瞬间炸开了锅。 黄在鱼见黄飞虫目光投向骚动的营地內部,浑不在意地笑著摆了摆手。 “甭管他们,他们就是欠练,练少了。” “鱼长老。” 黄飞虫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冰冷的执事令牌。 “想好了?你不会拒绝吧?当这执事,一天可是有一百点家族贡献!” 黄在鱼笑容可掬,语气充满诱惑。 这种肥差,族里的年轻子弟谁不眼红? 普通的先天境干上三年苦差,也就攒个千把点。 换成这门差事,只需要十天而已。 “谢长老厚爱,飞虫愿意接下这门差事。” 黄飞虫目光沉静如水,握紧了手中的执事令牌。 “不过,在正式接下这令牌之前,我想先证明自己有担起这职责的本事。” “不然,心里不踏实。” 话音未落—— 刺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白光。 猛地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爆发出来! 铂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他。 坚硬、炽热,仿佛一尊瞬间熔铸成的金属神像! “嗯?!你小子要干嘛?” 黄在鱼叼著的草茎猛地一抖,眼中充满了惊愕和困惑。 嗖! 黄飞虫就如同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色流星,裹挟著惊人的气势,轰然撞进了安保营地里! 尘土被狂暴的气流捲起,瀰漫开来。 “我说——” 他稳稳站定,周身白光耀眼,刺得人眼底生痛。 看著安保营地里的一眾安保人员。 声音清晰、冰冷。 带著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挑衅。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垃圾!” 营地外。 黄在鱼的嘴角狠狠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疯了吗?! 里面可是二十多个先天境! 还有两个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 你一个后天境进去挑衅?!怎么敢的?! 营地里。 二十多双眼睛。 带著震惊、羞怒和难以置信。 瞬间死死钉在了这个被耀眼白光包裹的不速之客身上。 难以言喻的愤怒,像滚烫的油锅里,猛地泼进了一瓢冷水,轰然炸开! 惊愕、羞恼,瞬间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吞噬。 空气仿佛凝固了。 “哪来的狂徒!敢擅闯安保营地!” 最初的呵斥还带著点规矩的意味。 “侮辱安保队就是侮辱整个家族!” 有人立刻扣上大帽子。 但当他们凝神感知? 確认闯入者身上散发出的,確实仅仅是后天境的气息时…… 紧绷的肩膀放鬆了,握紧的拳头鬆懈了。 眼神中的惊讶迅速被轻蔑与凶狠取代。 叫囂声也变得肆无忌惮,充满了残忍的意味。 “区区后天境也敢来找死? “一起上!打死他!长老也没话说!” 有人狞笑著喊道。 “送上门的大礼!围住他,別让他跑了!” 呼喝声此起彼伏。 “列阵!九宫八卦阵!” “让他开开眼,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一个老队员高声指挥。 几个核心老队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阵仗,既是为了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天境小辈,给后者一个下马威! 也是做给墙外那位新来的黄在鱼长老看的! 向黄在鱼长老展示展示安保营地队员们的肌肉! “抄傢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有人谨慎地提醒。 “对付一个后天境用得著武器?太看得起他了!”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反驳。 “万一这是长老故意设下的考验呢?轻敌?正好给长老藉口重罚我们!” “让他彻底绝望就对了!” 瞬间,木棍破空,套索甩动! 精铁打造的绳索闪烁著冰冷的寒光,挥舞的木棍带起呜呜的风声。 二十多个先天境武者,同时爆发出强大的修为。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 汹涌澎湃地涌向场地中央那团刺眼白光,將后者团团围困在中心。 霎时间,杀气凛冽,空气仿佛冻结了,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 黄飞虫微微皱了下眉。 绝不能被这些绳索缠住! 金刚不坏神功主攻、防,速度並不强。 一旦被缚住手脚,速度劣势被放大,就麻烦了! 而且,突破的契机就在眼前翻腾,若是他真的被绳索束缚住了,那这场突破无疑就失败了 就在此刻! 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砰!” 右脚重重踏下! 坚硬的地面应声碎裂,碎石飞溅! 一个深深的脚印赫然留在原地。 白光包裹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衝出! 远处墙根下。 黄在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劲力外泄?踏地留痕? 以这小子在年末考核的表现,劲力控制方面应该不至於如此差劲才对…… 为何要如此浪费劲力? “九宫八卦!起!” 安保队员反应极快! 人影交错,迅捷如风,瞬间化作四支六人小队。 三二阵型严密地展开,封死了所有躲避的角度。 其中两队,各有一名气息明显更加深沉、强悍的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坐镇。 正是安保营地原来的执事,黄龙服以及黄龙华。 黄龙服与黄龙华隔著人群飞快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阴狠与毒辣。 两人同时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噬血神掌!” 黄龙服率先扑出! 双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如血,带著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直拍黄飞虫面门! 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金钟神罩!” 其他队员齐声大喝,身上同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铜晕。 嗡鸣声连成一片,如同无数铜钟在低鸣。 墙外。 黄在鱼的嘴唇微微翕动,细微如丝的声音精准地传入黄飞虫耳中,旁人难以听闻。 “噬血掌歹毒,吸气血,乱劲力,近战要小心。” ”金钟罩可反弹部分攻击,硬碰硬的话会吃亏。” “多谢长老提醒。” 黄飞虫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 这噬血掌的阴毒程度,感觉不比毒龙钻弱! 而且对方两人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第二层次! 这安保营地的实力,果然很强! 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他的动作却毫不停滯! 覆盖著炽烈白光的拳头,带著纯粹的力量。 毫无哨地、直直地迎向那双腥风扑面的血掌! 硬碰硬!他要的就是这个! “找死!” 黄龙服眼中狞色爆闪,掌力再催!劲风呼啸! 就是你这个小崽子害得虎长老被贬! 正好废了你,出口恶气! “砰——!” 拳掌猛烈交击! 沉闷如雷的气浪轰然炸开!捲起漫天尘土! 黄飞虫身形微微一晃,向后踏了一步才稳住。 黄龙服却噔噔噔连退五步! 整条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给我吸!” 黄龙服强行稳住身形。 赤红的手掌隔空对著黄飞虫狠狠一抓! 掌心仿佛凭空生出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力陡增! 黄飞虫身形急闪! 白光在身后拉出一道道模糊的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从刁钻角度甩来的套索偷袭。 猛地拧身,如同一头髮怒的蛮牛,身形狠狠撞向黄龙服! “嘭!” 金刚不坏之躯携带著沛然巨力,结结实实地撞在黄龙服身上! 黄龙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被巨石砸中,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此时,三支安保小队就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从不同方向凶狠地扑至! “九宫棍!” 无数根灌注劲力的木棍。 如同骤然甦醒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刁钻地刺出! 棍影重重,密不透风! “八卦索!” 绳索破空的尖啸声紧隨其后! 如同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巨网,当头罩下! 黄龙服和黄龙华如同两道鬼魅的血影。 在棍影、绳索的边缘急速游走。 他们赤红欲滴的双掌蓄满了阴毒的力量。 眼神如毒蛇般死死锁定黄飞虫,寻找致命一击的微小空隙! 一时间,杀机四伏。 极度危险的气息將黄飞虫彻底笼罩! “喝啊——!” 黄飞虫口中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 笼罩全身的炽烈白光,就如同压抑到极致的小型太阳,轰然炸开! 光芒刺目! “叮叮噹噹!噗噗噗!” 刺来的木棍狠狠撞上那层凝实的光幕,发出密集繁杂的金铁交鸣和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诡异地扭动。 险之又险避开数道带著倒刺、闪著寒光的套索! 他的左拳早已蓄满狂暴的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的重炮,悍然轰出! “噬血神掌!” 黄龙服怒吼著,双掌竟膨胀数倍,赤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带著摧山裂石的威势,狠狠拍向黄飞虫的胸膛! “嗖!” 几乎同时,黄龙华如同真正的鬼影,悄无声息地从黄飞虫背后死角闪电般袭至! 同样腥风扑鼻的血掌,阴毒无比地拍向他后心! 前后夹击!真正的绝杀之局! 黄飞虫骤然拧腰旋身,力量贯通。 身体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浑圆无缺的整体。 “轰!” 左拳裹挟著炸裂的白光,硬撼了黄龙服那巨大的血掌! 身形稳如扎根大地的磐石,纹丝不动! 右拳几乎在同一剎那。 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带著呼啸的风声向后闪电般挥出! “砰!” 精准无比地迎上了黄龙华那阴险的偷袭! 地面剧烈震动!烟尘腾起! 黄龙服和黄龙华前冲的身形被硬生生钉在原地! 两人的脸上同时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一个后天境……竟然硬生生抗住他们两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强者的全力夹击?! 下一瞬! 两人眼中凶光更盛。 掌法骤然变得无比诡譎精妙。 漫天血红掌影翻飞,不再追求硬撼。 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直指黄飞虫周身的各大要害窍穴! 意图彻底扰乱、瓦解后者体內的劲力运转! “嗡——!”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炽烈、更加凝练、仿佛能够熔金化铁的白光。 毫无徵兆地从黄飞虫身上轰然爆发! 光芒刺眼欲盲! 黄飞虫双拳如同两柄开山巨锤,带著横扫千军的刚猛气势,悍然扫出! 黄龙服和黄龙华竟被这狂暴无匹的力量硬生生逼得连连后退数步! 气血翻腾! “嗖嗖嗖!” 数道蓄势已久的套索,如同等待多时的毒蛇。 趁著这瞬间的空隙,带著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 直扑黄飞虫的四肢和脖颈! 黄飞虫却对头顶的威胁视若无睹! 身形化作一道撕裂了空气的炽白长虹,目標无比明確,直扑刚刚站稳、气息尚未平復的黄龙服! 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残影! “找死!” 黄龙服又惊又怒,噬血神掌带著全身劲力疯狂地推出! 然而这该死的横练功夫!摄血秘术竟然对黄飞虫完全无效!简直邪门! 就在此刻—— 欲取天地之力,必先与之相合…… 不分彼此,方能如臂使指...… 前面交手时故意逸散的劲力,其中大部分依旧在他的控制下,此时终於来到一个临界点。 “天地元气,隨我一起杀敌!” 黄飞虫心中猛地一跳,心意极度集中,这一剎那他似乎感受到了周围天地元气的喜怒哀乐。 这些天地元气,竟然也如人般有知觉、会表达。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那扇牢牢封锁著他通往先天境的大门轰然洞开! 新的力量逐渐在体內生成,蔓延四肢百骸。 流淌至皮、肉、筋、骨、髓乃至脉搏、精神。 他眼中精光如同实质般爆射而出! 一丝明悟的微笑悄然浮现在他嘴角。 “镇兽法!十拳!百拳!千拳——!” 体內金刚不坏神功的劲力如同积蓄万载的山洪。 在这一刻,彻底决堤爆发! 白光炽盛到了极致,仿佛要將一切都融化! 双拳化作一片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模糊光影! 瞬间將惊骇欲绝的黄龙服完全淹没!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狂风暴雨打芭蕉叶的闷响。 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啊打——!” 一声断金截玉的厉喝! 黄飞虫拧腰、旋身。 一记灌注了全身劲力、如同攻城巨锤般的重踹。 狠狠印在黄龙服仓促格挡的双臂之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隱约可闻。 黄龙服如同一个被巨力拋飞的破麻袋。 惨叫著倒飞了出去,轰然砸塌了一片沉重的训练器械! 烟尘瀰漫! 黄飞虫稳稳落地,周身白光流转不息。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如同被施沾了定身法。 神情呆滯地看著场地中央那个如同战神的身影。 黄飞虫对四周的惊骇目光恍若未觉。 他体內,一股莫名、磅礴浩瀚的气息正悄然瀰漫开来。 周身那炽烈刺眼的白光微微向內收敛。 变得温润而內蕴,如同活水般在体表流转不息。 原本在激战中消耗过半的劲力,此刻正以恐怖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滋生、奔涌、充盈! 仿佛乾涸龟裂的河床,瞬间就被奔腾咆哮、无穷无尽的江河彻底地灌满! 先天境!到了! 第22章 仙人踪跡 安保营地里的空气。 仿佛凝固了。 当黄飞虫拧腰、旋身。 一记灌注全身劲力、如同攻城巨锤般的重踹。 带著压抑许久的鬱气。 结结实实地印在黄龙服的胸口。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前方骨骼沉闷的撞击声,还有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轰鸣。 看著眼前黄龙服像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砸起地上尘土,他只觉得胸中一股浊气猛地冲开。 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周围的世界骤然清晰。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丝丝缕缕、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如同温凉水流,自四面八方包裹著他。 更奇妙的是。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刚刚爆发出去、正缓缓消散的劲力,像投入水中的墨滴。 正与那些天地元气纠缠、分离。 “我的劲力,已经能与天地元气和谐相处。” “只要不分彼此,力就能往一处使。” 念头如一道闪电般划过脑海。 几乎是本能地。 他意念微动,循著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繫,像伸手去捞水中的月光。 这一剎那,无形的力量悄然涌动。 那些即將逸散的力量,竟真的有了回应。 裹挟著大量温顺的天地元气,欢快地倒涌回他的身体! 这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精神前所未有地清明。 他感受自己之前在金刚不坏神功和御兽经的双重锻链下,收穫的强大精神力。 有著强大的精神力。 此刻操控天地元气,也是举重若轻,轻而易举。 “嗡——” 隨著海量元气的注入。 体內原本消耗过半、乾涸的劲力。 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河床,瞬间充盈鼓胀起来。 某种无形的壁垒,在这一刻悄然破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机,从他身上悄然扩散。 从后天后期到先天前期,只是一步之遥。 却仿佛整个身心都褪去了一层沉重的壳,轻盈而通透。 更令他惊喜的是。 在突破到先天境后,蜕变级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经能够自行运转。 金刚不坏神功贪婪地汲取著元气,修为非但没有停滯,反而开始一路飞涨。 眨眼间,先天前期的修为便彻底稳固下来,根基扎实无比。 “给我死!噬血神掌!!” 一声狠戾的咆哮刺破空气。 黄龙华双掌泛起不祥的血光,带著腥风扑来,却在半途目睹黄龙服被踹飞,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然而变招已来不及。 他乾脆眼中凶光更盛,牙关紧咬,將全身地劲力毫无保留灌入掌中。 区区后天境,就算突破了。 最多也就先天境前期,能够翻出什么浪! “刷!” 从踹飞黄龙服,到突破先天境、巩固修为。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黄飞虫已完成了彻底的蜕变。 他从容转身,意念牵引。 周身天地元气如臂使指般匯聚,双拳瞬间被一层温润却耀眼的白光笼罩。 那光芒如同活物,疯狂地汲取著四周元气,威势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寻常先天境,肉身有限,能容纳的天地元气加持自然微薄。 但金刚不坏神功锤链出的躯体。 此刻仿佛成了无底洞,海量元气汹涌而入,白光亮度几乎刺眼。 相比之下。 那噬血神掌引动的元气波动,在黄飞虫面前,就微弱得如同萤火之於皓月。 “什么!这元气量……这么多?!” 黄龙华面容发颤,心猛地一沉。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这么多元气,轻易就超过了他全盛时期,甚至於这还没有到对方的极限? 噬血神掌已至黄飞虫身前。 他全身的劲力与元气像失控的奔马,带著他向前猛衝,想停也停不下来。 “糟了!” 黄龙华心中不好的预感刚升起,恐惧便攫住他。 “呵。”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眼神中却毫无笑意。 他周身凝聚的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双拳上的白光,骤然炸裂,亮度远超之前,如同两颗坠落凡尘的烈日。 带著毁灭性的气息悍然轰出。 “轰!轰!” 拳影如流星赶月。 精准地砸在黄龙华的脑袋和胸膛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 让周围所有安保队员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黄龙华体表的护体劲光。 只像脆弱的琉璃般撑了一息。 便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彻底崩散。 仅仅一息多一点的时间。 杀气腾腾扑来的黄龙华。 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鼻青脸肿,口角溢血。 其望向黄飞虫的眼神里,杀机溃散。 只剩下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惧。 黄飞虫的拳头,在离他面门一寸处稳稳停住。 “看在族规面上……点到为止。” 黄飞虫淡淡说著,缓缓收回了拳头。 若杀死对方,他一个普通族人,免不了被惩罚。 “快!救人!用八卦索!” 尖利的呼喝打破了死寂。 “嗖!嗖!嗖!” 数十条闪烁精铁光泽的坚韧绳索。 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缠绕上黄飞虫的四肢躯干! 其他安保队员如梦初醒。 纷纷丟掉手中木棍,脸上露出狂喜,从四面八方死死拽紧了绳索。 他们皆是先天第一层修为,又练就了金钟罩这等上乘横练,臂力惊人。 二十多人合力拉扯,精铁绳索绷得笔直,发出了简直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股力量。 足以让家族长老都暂避锋芒,不敢硬撼。 “住手!” 黄在鱼的身影疾掠而至,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使刚刚亲眼目睹了黄飞虫临阵突破,让他心中无比惊讶,此时依旧面色担忧。 二十多个同级先天合力,足以重创任何人! “金刚不坏!” 黄飞虫低喝一声,心念电转。 海量的天地元气,如同百川归海。 疯狂涌入金刚不坏神功的运转路径。 嗡! 他体表的白光骤然炽盛,凝实如甲冑。 一股巍峨如山岳的气势轰然升起。 隱约间。 仿佛有一尊顶天立地的金色大佛虚影一闪而逝。 佛眼如日月,佛掌若泰山,搅动风云! 虽然只是剎那幻象。 却昭示著这门神功的浩瀚潜力。 远处的黄在鱼,眼神猛地一凝。 面对这一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黄飞虫双脚如同生根,稳稳钉在原地。 任由二十多条套索在身上绷紧、拉扯。 纹丝不动! “什么?!拉不动?快!都一起往一个方向拉!” 安保队员们惊骇交加,脸上血色褪尽。 慌忙调整策略。 所有人咬紧牙关,朝著同一个方向拼命发力。 “喝——给我――开!” 黄飞虫面色沉静,覆盖白光的躯体和手臂,骤然爆发出千锤百链般的沛然巨力! “嘣!嘣!嘣!嘣……” 令人头皮发麻的崩裂声密集响起! 二十多条坚韧的八卦索,瞬间崩断了十几条! 残余的几条绳索。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回。 绳索另一端的安保队员惊呼,纷纷脱手,狼狈地摔倒在地。 黄在鱼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黄飞虫身旁。 本想截断绳索,却只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不禁顿住身形,望著黄飞虫,眼中精光闪闪。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心中暗暗惊嘆。 顶级神功之威,果然非比寻常。 家族藏经阁里上乘功法再多。 在真正的顶级神功面前,也如同萤火之於皓月。 所谓顶级,就是要碾压上乘功法。 无可置疑的强,才能叫顶级。 “都退下吧。” 黄在鱼的声音恢復了沉稳,带著长老的威严。 “这里交给老夫。”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眾人,朗声道。 “另外老夫宣布,这位就是安保营地新任执事。” “黄飞虫!” 声音清晰地在营地上空迴荡。 黄飞虫这惊人的实力展现。 让黄在鱼意外之余,心中也颇为满意,选这小子当执事,可谓面子十足。 武者的力量,归於自身,武力就是最硬的道理。 麾下执事都这么强。 他这位长老有多强,可想而知。 原本他还担心任命黄飞虫为执事,需要出手平息这些安保队员的异议。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黄飞虫?他就是那个得罪了虎长老的飞字辈?” “飞字辈竟强到这种地步?难怪能惹怒虎长老……” 安保队员们面面相覷。 脸上写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 他们身为先天,加两位先天境第二层的原执事。 竟然能被一个人给压制了! 对方还是个“飞”字辈的小辈,更让人哑口无言! 二十多位先天境联手,已经足以量变引起质变。 长老级人物面对,都要慎重。 可依旧还是被这位黄飞虫给掀翻了。 对方的这份实力,恐怕连龙字辈的那些高手族人都望尘莫及。 “我叫黄飞虫。” 黄飞虫散去金刚不坏神功。 周身縈绕的白光徐徐收敛。 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容。 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先天境气息,在昭示著不凡。 “从今天起,我负责担任安保营地执事。” “希望我能与大家同心协力,守好家族门户。” 晋级先天境后,天地元气仿佛成了肢体的延伸。 无时无刻不在感知与掌控之中。 即使不运转武道神功,都仿佛能够压制后天境。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他心念微动,一缕微风便在指尖盘旋。 仅凭操控天地元气,实力就胜过后天境后期。 突破到先天境,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刚才的战斗,也颇有些酣畅淋漓。 “见过飞虫执事!” 一眾安保队员看著那张年轻、沉稳的脸。 心中的不服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在实力面前,年龄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他们纷纷向黄飞虫行礼。 眼前的黄飞虫,绝对是家族未来的风云人物。 甚至有问鼎长老之位的潜力! 黄岩岛黄氏一族。 先天数百,长老却不足二十,可见强者的稀少。 黄飞虫微微頷首,心头掠过一丝振奋。 突破先天,成为执事,今日双喜临门。 “他们两位是?” 他目光投向地上的黄龙服和黄龙华。 这两人所用的武功明显不同,修为也更高。 更重要的是,两人刚刚没有行礼。 “龙服!我们走!” 黄龙华挣扎著爬起来。 脸上交织著屈辱与愤恨,狠狠剜了黄飞虫一眼。 “哼!区区小辈,仗著点天赋就爬到老子头上!” “我们为家族流血流汗,是你一点天赋能比的?”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 黄在鱼眼神微动,看著这一幕,却没有开口。 “龙华……” 黄龙服捂著胸口站起。 他迎著黄龙华的目光,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们还是留下吧。”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 “如果就这么离开,放弃了守卫家族的职责……” “你心里,真的能甘心吗?” “什么?!龙服你要留下?!” 黄龙华猛地转头。 难以置信地盯著黄龙服,仿佛第一次认识后者。 他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黄飞虫,和沉默的黄在鱼。 发现根本不会有挽留,脸上的激愤一点点褪去。 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嘆息。 他垂下头,不再说话。 “两个蹩脚的演员……』” 黄飞虫心中摇了摇头,但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这两人明显是黄在虎的心腹。 但既然都高喊“不甘心放弃守卫家族的职责”。 那他和长老再进行驱赶,可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不禁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鱼长老。 鱼长老神色颇为淡然,一副由你做主的模样。 黄飞虫见此,略一沉吟,心中有了计较。 “黄龙服,黄龙华,既然你们要留下。”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把丑话说在前头。” “家族安保,责任重如山!” “你们两个,若不踏踏实实执行长老的命令。” “若敢阳奉阴违,玩忽职守。” “导致家族安全出现半点紕漏……” 他目光扫过黄龙华和黄龙服,语气转冷。 “那么,我和长老,绝不姑息!” “当然,若是表现的好。” “家族和长老也会相应的奖励我。” 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 “下面,请鱼长老讲话。” 黄飞虫率先抬起手,轻轻鼓掌。 “啪、啪、啪……” 起初有些迟疑零落,但很快,安保营地里响起了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的掌声。 “飞虫执事的话,就是我的话。” 黄在鱼的声音沉稳有力。 “安保责任,你们要始终刻在心上!” “另外,后续也將择机举行第二位执事的竞选。”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眾人。 “现在,继续训练!不得有丝毫懈怠!” 黄在鱼说完,便示意黄飞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离开了喧囂的营地。 营地外,山风微凉。 黄在鱼驻足。 听著营地里重新响起来的呼喝训练声,脸上终於露出一丝轻鬆的笑意。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仔细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做得不错。” 他语气带著讚许。 “说说看,怎么突然想到用这种方法突破先天?” 想到刚才惊险又震撼的一幕,他心里充满感慨。 “回长老。” 黄飞虫恭敬回答。 “金刚不坏神功就是这样的。” “它要求习练者有一颗战斗的心。” “而且来此之前,我已有所顿悟,距离先天境只差临门一脚。” “便想著借实战压力,一举衝破瓶颈。” “侥倖成功。” 他坦诚道。 “这些安保队员確实很有实力,若非长老您在一旁压阵,能隨时援手,我万万不敢如此行险。” 他神情微笑道。 是这位鱼长老的善意,给了他尝试看看的底气。 “你小子……倒应了那句话,富贵险中求。” 黄在鱼无奈地摇头,眼中却並无责备。 “不过这毕竟是在家族里。” “若以后在外歷练时突破,千万不可如此莽撞!” “不是每次,都能一帆风顺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带上几分欣赏。 “不过,你这敢打敢拼的锐气,倒正符合金刚不坏神功的刚猛路子!” 练这至刚至强的神功,还畏首畏尾,那才是真正南辕北辙。 “说起来。” 黄在鱼饶有兴致地问。 “突破先天后,你预估自己实力如何?战力……能到先天境第二层吗?” 他可是记得,黄飞虫在后天境时,就能硬撼普通先天了。 如今突破到先天境,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这个……” 黄飞虫闻言,心中飞快盘算起来。 他已经突破到先天境前期,並且更早就掌握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顶级神功达到蜕变,肯定要胜过同为蜕变层次的上乘功法。 应该能够抵消甚至盖过小境界的一点劣势。 他顿时得出一个让自己有些兴奋的结论。 他目前至少能与先天第二层次的高手旗鼓相当! 先天境越阶而战,也绝非易事。 足见顶级神功的强大和完成蜕变后的可怕。 他正欲开口回答。 却发现黄在鱼脸上的轻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位长老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岛屿南方的天空。 黄飞虫心头一凛,连忙顺著鱼长老的视线望去。 湛蓝的天幕上。 一道异常明亮、如同巨大飞机掠过后留下的白色气痕,静静地悬浮在天际之间。 “飞机?” 黄飞虫心臟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不对!这个世界哪来飞机!是……修仙者?!” 就在他念头刚起的剎那! 又一道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撕裂了长空! 它如同最纯粹的流星,拖著长长的光尾。 自北向南。 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白茫茫的天际一闪而逝! 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幻觉。 此刻的天空,依旧残留著两道刺眼的气痕长线。 黄飞虫心中无比確定。 至少刚才那道撕裂长空的蓝光,绝非错觉! 第23章 幼年妖怪蛋 天空那两道奇异的光痕。 仿佛仙人无意间拂过的衣袖。 留下了切实的踪影。 黄飞虫的心跳,猛地擂在胸膛上,咚咚作响。 好几天才渐渐缓下来。 只觉得心中充满动力。 如果说凡人筋骨非常脆弱,甚至老了步履蹣跚。 那么武者已经能够开碑裂石,老了也奔走如风。 而仙人呢?已经是另一个生命层面了。 踏云如履平地,天地不过掌中微尘。 纵然万丈山崖深不见底,万仞深渊寒气刺骨。 在仙人眼中,也无需绕道而行。 只需要一飞而过罢。 即使是先天境武者,对此也只能干瞪眼。 仙人和武者的差距,如龙、蛇一般不可测。 101看书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差距大才好,以后成为仙人,就会更有意思。” 黄飞虫振奋之余,重新回到了刚突破到先天境的尷尬现实中。 “如今已经突破到先天境……” “第二次抽奖,就在眼前。” “看看奖池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间清晨微凉的空气带著露水的湿润涌入肺腑。 修为虽然在先天境前期。 但筋骨间奔涌的力量绝对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 由於修炼的是顶级武道神功:金刚不坏神功。 他的战力已经不知不觉超过同阶武者一个层次。 即使先天境第二层次和第三层次的差距会更大, 等他修为达到第二层次后,战力方面也未必不能媲美第三层次,可谓是前途可期。 “家族的船队,半个月到一个月总要回来一趟。” 他抬头,喃喃自语。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粗糙的石桌面。 等黄在虎这趟船队出海回归后,其大概率会得知自己已经突破到先天境。 可能的潜在后果不可不防。 以黄在虎在族里长期的霸道和肆无忌惮。 其必然会再度出手,施展雷霆手段,不会给自己安稳喘息、默默积蓄的机会。 年末考核结下的梁子,自己这边可谓损失惨重。 黄在虎那边,老狐狸般的算计,又怎会放任一个潜在威胁在眼皮底下壮大? 其专门给黄飞虎安排那个先天境第二层次的保鏢黄龙玉,就是对他无声的警告,也是防范。 “人弱得像蚂蚁时,敌人或许也愿意给予怜悯。” 黄飞虫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神沉静如古井。 “可当某一天要变得强大时,该来的风雨总是会来的,除非人愿意重新变回蚂蚁。” 他闭上眼,调整著呼吸? 將胸腔里翻腾的杂念一点点压下去。 像抚平水面的涟漪。 待到心境接近那无风的湖面,调整好状態。 他意念顿时沉入那玄妙的奖池所在。 这一次,意念进入奖池中,感觉轻鬆了很多。 这应该是实力提升带来的效果。 先天境与后天境。 虽同属凡俗武道,却提升明显,不可同日而语。 先天境以下是向內挖掘。 打熬筋骨,衝破血肉的枷锁,將凡胎浊骨一点点锻造成武者的强健身躯。 到了先天境,却已是向外求索。 纵然芸芸眾生黑压压一片,在习武数十年后,能达到先天境,也堪称是千里挑一。 “这一次,除了资质……还可以考虑,祈愿武器。” 黄飞虫的意念在心底盘旋,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眼前,五顏六色的光点骤然亮起。 白、绿、蓝、紫、橙…… 甚至还有那惊鸿一瞥的红与金,如同星河倾泻。 “还是祈愿修仙资质!” 这个念头无比坚定。 “只要有修仙资质,我的修为实力必定能够短时间再上一层楼,实力同样能够迎来暴涨!” “祈愿武器,短期会有优势,长期来看却是损失了部分发展潜力。” “只要我不离岛,有鹤长老、鱼长老在,那黄在虎就算想下毒手也未必能找到机会!” 祈愿的意念如箭射出。 黄飞虫凝神屏息,目光锐利如鹰隼,在那些疾速穿梭、拖著各色光尾的流星中。 精准地搜寻著紫色以上的光芒。 若还在后天境。 这光点的速度快得只能留下模糊残影。 如今踏入先天,心神清明,反应如电。 捕捉它们的轨跡变得轻鬆许多。 光点的速度未必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在不断地进步。 光点飞逝如电。 他指尖微动,尝试预判这些光点的轨跡。 若能够预判成功,无疑就极大增加了抓住高品质光点的可能。 奖池深处。 那轮熟悉、眼熟的红日,慵懒地颤了颤,慢悠悠朝这边飘来。 只是依旧飘的太慢了,根本来不及等红日过来。 他果断地移开目光,看向其它顏色。 四周无形的排斥力陡然开始增强。 像无形的海水开始挤压。 压力增强的速度极快。 即使以他先天境的修为,恐怕也撑不过多久。 “橙色!” 黄飞虫眼神一凝,手臂如闪电般探出,五指箕张抓向一枚璀璨的橙芒! 指尖却意外地擦过一片虚无。 他心头一紧,手臂闪电般收回,准备再次出击。 只要没碰到光点,就不算完成抽取。 但那不断增强的排斥力,如同催命的鼓点,逼迫他必须儘快出手。 不然,若是被这股力量强行推出奖池。 那么无论是否抓到,这次抽奖机会都將会白费。 “就是你了!” 黄飞虫面容沉静如水。 眼看再无橙色光点靠近,立刻將目標锁定为一枚疾飞的紫色光点。 他力量凝聚於指尖。 带著孤注一掷的气势,猛地抓去! 下一秒。 那股排斥力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將他冲得七荤八素,意识被强行拽回了现实。 抽奖,结束了。 “紫色……应该是抓到了紫色光点。” 他胸膛微微起伏,带著一丝期待。 “会是什么?” 他凝神接收著紫色光点传递来的信息。 脸上的激动顿时像被浇了冷水,迅速平復下去。 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困惑。 妖怪蛋? 黑鲤妖怪蛋? 这次祈愿不仅歪了,好像还歪到十万八千里外。 抽到的不仅不是梦寐以求的修仙资质。 竟然……还是一颗妖怪蛋? 妖怪成年后固然强大,足以媲美练气境的仙人。 可一颗蛋?一个刚破壳的幼崽? 等它真正成长到那一步,谁知要耗费多少年月? 少说也得按十年起步。 这玩意儿非但不能立刻提升他的实力,反而可能会是一个大累赘。 想卖掉? 这种能孵化出媲美仙人级別妖怪的蛋,绝对算是练气期的顶级资源。 一旦走漏了风声,家族铁定会第一时间没收…… 自己偷偷养? 食物、资源、场地……哪一样不是巨大的窟窿? 更別提他现在,还被一位充满了恶意的家族长老虎视眈眈地盯著。 “万幸,听名字应该是条鲤鱼精,至少是条鱼。” 黄飞虫无奈地苦笑一声,自我安慰道。 “要是个陆地妖怪……” “这巴掌大的院子,还真没地方藏。” 他从院子里打了盆清水,放在屋內的小石桌上。 从奖池取出来那颗带著奇异冰凉触感的妖怪蛋。 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光芒,开始一遍遍施展御兽经当中的奴隶印记。 一连十几个奴隶印记落下,印记的效果层层叠加並且相互增强。 很快,一种微弱的、奇异的联繫在他和蛋壳內的生命之间从无到有建立起来。 “好强的生命力!” 黄飞虫指尖能感受到小小蛋壳下那蓬勃的脉动。 远比白羽珍禽强盛太多。 “破壳……就在这几天了。” 通过奴隶印记带来的微弱感应。 他能够模糊感知到黑鲤妖的状態。 不敢怠慢,他继续专注地、一遍遍地施加印记。 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牢笼。 先天境武者想驾驭妖怪。 最大的难点是获得妖怪蛋。 因为成年妖怪基本上不存在被武者驾驭的可能。 但若二者实力差距过大。 幼妖一旦成长了起来,反噬其主也並非不可能。 御兽反噬,绝非儿戏。 轻则战斗中御兽叛变,重则自身灵魂同时受创。 御兽经对此早有应对,核心就是印记叠加之法。 万层印记落下,如同万重枷锁。 再凶悍的妖物,也难以挣脱。 甚至於万层印记也不是极限…… 几天后的深夜。 “咔噠……” 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一只黑乎乎、湿漉漉的小东西。 懵懵懂懂地顶破蛋壳,探出头来。 还没等它看清这个世界,就被守候在旁的黄飞虫抄起,丟进了早已备好的水池里。 “噗通!” 水四溅。 幼小的黑鲤惊慌地甩尾挣扎了几下,很快適应了这方小小的水域。 它在清澈的水中笨拙地转了个圈,细密的鳞片在月色下泛著幽光。 “这水池不过三米方圆。” 黄飞虫站在池边,看著冰冷的池面,眉头微蹙。 “妖怪成长起来,恐怕快得很……” “这地方,能养著它多久?” 他的小院子实在不大,能改造的空间极其有限。 忽然,通过那无形的印记连结。 他察觉到水中的小黑鲤“注意”到了他。 试探著,他將一根手指浸入水中。 “嗖!” 一道细小的黑影瞬间窜到指边! 小黑鲤並未攻击。 只是绕著那根手指,一圈又一圈地快速游动。 小小的尾鰭欢快地摆动,透著一股亲昵的喜悦。 “这速度!” 黄飞虫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刚出生……就有接近先天境的速度?” “妖怪生来竟然就如此强大?”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 轻轻触碰了一下水中那滑溜冰凉的小身体。 指尖传来的触感异常坚韧。 鳞片虽然细小,却坚硬得如同微缩的甲冑。 远非那些普通鱼类可比。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欞。 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银辉。 小黑鲤绕著池边游弋了一会儿,似乎倦了。 小小的身体悬停在水中。 安静地漂浮著,沉入了梦乡。 周围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天地元气,正缓缓地、持续地渗入它小小的身体。 若非黄飞虫站得是如此之近,几乎都难以察觉到这微妙的波动。 “生来就能引动天地元气……仅仅是本能呼吸,就能吞吐天地之力……” 黄飞虫凝视著睡著的小小身影,喃喃低语,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不愧是……成年便可匹敌练气仙人的小妖怪啊!” 此刻,他心中再无半分怀疑。 完全接受了这条刚出生的小黑鲤,確实拥有匹敌先天境武者实力的事实。 这无疑是意外之喜。 有这等实力的小黑鲤,成长起来想来不难。 只要这小黑鲤平安长大。 未来整个黄氏一族,除了几位传说中的家族靠山仙人,还有谁能製得住它? 他不敢鬆懈。 继续一遍遍加固著奴隶印记,或者说御兽印记。 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黑鲤终究是妖,骨子里的凶性与力量,必然要远超人类,容不得半点马虎。 天色微明,东方泛起鱼肚白。 一夜未眠的黄飞虫,精神却异常饱满。 他习惯性地內视自身,察看状態。 隨即猛地怔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修为……明显提升了?” 他反覆確认著丹田內那丝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增长。 “是……御兽经的反哺?” 他想起御兽经里確实提到过,御兽印记能將灵兽修炼所得的部分修为,回馈给主人。 可没想到,都无需接触,只要距离足够近,便能生效! 而且这反哺而来的元气异常纯净,如同经过某种奇异的转化。 只需稍加炼化,便能化为己用,毫无滯碍。 这简直……是一条修为精进的捷径! “既然如此……”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果断。 目光投向窗外微亮的天际。 “更该早点把它放进海里了。” “只有这无边无际的大海,才是它真正的摇篮。” “才能让它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困在水盆瓦罐中,只会白白蹉跎它的天赋,也会限制我能够获得的反哺修为上限。” “而且等它真正长大,再想悄无声息地转移,那就太困难了。” 他决定提前执行计划,將黑鲤放归大海。 但也不能放得太远。 修为差距不大情况下,御兽印记需要日常加固。 若距离过远或疏於维护,印记消散。 就等於为他人做嫁衣,白白放生一头未来大妖。 同时,大概率只有近距离才能够获得修为反哺。 总不能隔著遥远距离,还能获得反哺,不现实。 等到十年后,若他修仙无望离开家族,这条黑鲤就是他安身立命、闯荡外界的最大依仗。 接下来的几天,黄飞虫依旧白天去安保营地履行执事职责。 一回到小院,所有心思都扑在了驯化小黑鲤上。 这小东西生来便有先天境底子,灵智初开,远超寻常兽类。 尤其是它破壳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几乎將他当成了最亲近的存在。 这种雏鸟情结般的依赖。 正是妖兽蛋价值连城、引得无数人覬覦的原因。 眼见小黑鲤学习基本生存技能和服从指令的速度快得惊人。 黄飞虫悬著的心稍稍放下,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这第一步,总算是踏稳了。 这天清晨,天色灰濛濛,海风带著咸湿的凉意。 黄飞虫打好一桶清水,小心翼翼地將已经熟悉他气息的小黑鲤捧入桶中。 提起水桶。 他身形如电,向著岛屿北面的悬崖处疾驰而去。 岛屿西面海岸虽更安全,家族每年仅会安排未曾习武的少年们在那边习武,但距离太远了。 从他这小院到西海岸,路程至少是去北面悬崖的六七倍。 日復一日,不知要浪费多少宝贵的光阴。 相比之下,北面悬崖陡峭荒僻,但路程短得多。 省下的时间,正好用来修炼和加固印记。 黄飞虫提著水桶,脚下发力。 身形在晨雾笼罩的林间小径上化作了一道残影。 耳边风声呼啸,两侧景物飞速倒退,速度接近了百米每秒! 比起后天境时的速度,突破先天境后,全力奔跑速度快了两三倍。 起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適应。 若非仗著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强悍体魄,这莽撞衝锋的速度,在陌生地形上少不得磕磕碰碰。 约莫在二十多分钟后,他登上了北面悬崖顶端的石砌广场。 脚步未停,他提著水桶来到高大的太奶玉像前。 “太奶在上!” 黄飞虫走到玉像前。 声音清朗,在空旷的崖顶传开。 “晚辈今日来此放生鲤鱼与水桶。” “祈求太奶保佑飞虫来年顺遂,也护佑我黄氏一族繁荣昌盛!” 说完,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在太奶玉石像那似乎亘古不变的目光注视下,他单手稳稳提著水桶,走向悬崖边缘。 开始沿著陡峭的崖壁向下攀爬。 心念微动。 操控著天地元气,在周身形成一股柔和的托力。 顿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仿佛脚下生风,即使失足滑落也不会直坠而下。 这是先天境向外求索,能够驾驭天地元气带来的便利,后天境时根本无法想像。 很快,距离下方波涛汹涌的海面不足五米。 看著那辽阔无垠、浪翻卷的深蓝大海。 他不再犹豫,手臂一扬。 將手中的水桶拋向了翻涌的海水。 “咚!” 水桶砸入海面,很快沉没。 下方近岸处礁石嶙峋,对船只来说是险地,但对一条黑鲤而言,却是天然庇护所和猎场。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破开浪,在下方清澈的海水里焦急地打著转。 小小脑袋探出水面。 乌溜溜的眼睛似乎在寻找、在疑惑:那个熟悉的身影怎么没下来? “去吧!” 黄飞虫趴在崖壁凸起的岩石上,对著下方说道。 声音被海风送下去。 “你长大了,该自己去找吃的,该自己变强了!” “累了就回到这里,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说完,和小黑鲤一番大眼瞪小眼后。 小黑鲤似乎明白了什么,在水中点了点头。 他顿时微笑著,不再停留,迅速攀上崖顶。 刚一站稳,一股清晰的不安和急切情绪,便通过那无形的御兽印记传递过来。 “毕竟是妖怪……应该……没事吧?” 黄飞虫站在悬崖边,望著下方那片深邃的蓝海。 他眉头微蹙,眼神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掛。 以小黑鲤现在的实力,只要不离开这片礁石区域太远,应该就足以自保。 这片海域固然广袤神秘,可能潜藏著强大的海族大妖,但近处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在大海里最多的,终究还是那些未开灵智的普通兽类,食物链位阶绝对没有小黑高。 甚至即使是堪比普通先天境的海兽,也奈何不得现在的小黑鲤。 等小黑鲤再长大些,作战能力只会更加强悍,视海兽为食物。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空旷广场,脚步微微一顿。 清晨薄雾中。 一道俏丽身影正静静立於太奶玉像前,白色袍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是容顏出眾、气质清冷的飞雪族姐,又在大早上撞上了。 黄飞雪似乎刚祭拜完毕。 乌黑明亮的眸子望过来,看到他突然地从悬崖边冒出来,眼神里同样掠过一丝讶异。 “飞雪族姐?” 黄飞虫定了定神,主动开口。 “你也这么早来向太奶祈愿啊?” 他看到黄飞雪轻轻頷首。 后者確实是来祈愿的,甚至可能每天都来祈愿。 “族姐这么努力,难道……真的很灵?” 黄飞虫心头一动。 下意识望向了高大的太奶白玉像。 驀然间,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神奇的金色奖池面板的时间,不也是在祭拜太奶之后吗? 而且奖池面板,也是將他和家族绑定在了一起。 “不会吧……” 他脸上浮现出困惑和难以置信,不禁低声自语。 “太奶……真有灵验?” 两世为人的离奇经歷摆在眼前,他心里那点怀疑很快被压下。 “寧可信其有吧……” 清晨的悬崖顶,海风带著凉意拂过。 初升的阳光给玉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少年脸上带著一丝前所未有的虔诚,专注祈愿。 旁边,身姿纤秀的少女静立如画。 “族弟……” 黄飞雪见黄飞虫祭拜完毕,红唇微启,她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带著点犹豫。 “有件事……族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的目光微微移开,落在远处的海面上。 “族姐请说?” 黄飞虫闻言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就是……” 黄飞雪白皙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朧,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罕见的侷促。 “族姐一心修仙……” “在成仙以前……不想考虑儿女私情。” 第24章 风雨欲来 “飞雪族姐。” “族弟我同样一心修仙。” “並且,族弟今年才八岁……” 才八岁的黄飞虫话语顿了顿。 默默蹲下来,从飞雪族姐的视野里隱身。 指尖百无聊赖地摩挲著粗糙的崖边岩石。 “……” 黄飞雪眼神一惊,愣住了。 是了,族弟才八岁,她也才九岁。 “族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黄飞虫打破沉默,乘胜追击,反客为主。 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貌美的飞雪族姐。 为何突然怀疑自己对她有意思。 但她这么说,显然对自己並没有意思。 若飞雪族姐这么说,是对自己也有意思。 那他肯定就毫不犹豫答应了。 因为这位飞雪族姐在他眼中,很有魅力。 但此刻飞雪族姐忽然著重提起这件事。 分明是排斥儿女私情的表现。 自己肯定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肯定要尊重族姐的心意。 他只觉得舌尖发苦 “不好的事……嗯。” “我是祖奶奶的直系血脉。” “之前,有人假作虔诚,在祖奶奶灵前叩拜。” “借祭拜之名,想要引起我的好感,包藏祸心。” 黄飞雪声音清冷,目光飘向远处翻涌的海浪。 仿佛那里潜藏著模糊逝去的过往。 海风拂过,她几不可察地缩了缩肩膀。 眼神中,一丝厌恶情绪如同冰冷海水渗入骨髓。 黄飞虫听著飞雪族姐真诚的话语。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外人以为飞雪族姐身为家族仙苗,一定很荣耀。 但荣耀之下,没想到也掩藏著脆弱。 王冠证明了自己,也引来无数恶意窥视的目光。 指尖微凉,海风吹得他的鬢边髮丝轻拂脸颊。 这位飞雪族姐,看来是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算计。 “族姐,你说的那个包藏祸心的人。” “是不是那天早上欺负我、被你一掌拍晕那个?” 黄飞虫站起身,重新出现在飞雪族姐视野里。 语气颇为好奇地询问。 “嗯。” 黄飞雪轻轻頷首,清澈地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宛若天鹅扬了扬优雅的羽毛。 “原来是这样。” “族姐,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黄飞虫心中恍然大悟。 又是黄飞虎!又是黄飞虎! 算算时间,都过去一个月了。 这廝搞出的破事,还差点害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看来那黄飞虎为了追求这位容顏倾城的飞雪族姐没少献殷勤,却桩桩件件都被族姐识破了。 心中有一丝庆幸、后怕。 庆幸飞雪族姐能够识破黄飞虎的真面目。 不然,若是族姐误解自己。 认为自己和黄飞虎是一丘之貉。 那自己可就受无妄之灾、被殃及池鱼了。 乃至这段时间。 与鹤长老还有飞雪族姐建立起来的情谊。 也可能瞬间毁於一旦。 “族姐请放心!” 黄飞虫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灼灼。 “我已经踏入先天境,再遇到那黄飞虎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替族姐出这口恶气!” 他郑重说完,话语中带著十分的恳切。 前段时日,被黄在虎爷孙轮番刁难。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如今自己不仅突破到先天,根基也已经稳固。 虽说对上长老级別的黄在虎还尚欠火候。 但收拾那个黄飞虎,已经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之前被黄飞虎各种污衊。 还有年末考核被黄在虎公然偷袭打压的事。 他就忍不住拳头握紧,拳心悄然变硬。 “飞虫……你突破到先天境了?” 黄飞雪微微睁大了眼睛。 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是族中仙苗,平日忙於修炼。 却也记得上次相见时。 这位族弟分明还在后天境后期打转。 短短时日,竟能够一举破关? 这位族弟的武道天赋,似乎並不简单。 “可惜了……” 黄飞雪轻轻嘆息,惋惜之情如同薄雾笼罩眉间。 “若早一个月突破,飞虫你就达到了仙苗標准。” “能够获得家族对仙苗的专门资源倾斜。” “可是,现在的话……” 她认真思忖著。 “飞虫你想要获取更多先天境资源,除了勤做家族任务积攒贡献。” “只剩下参加家族排位赛这一条途径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黄飞虫身上,认真地说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黄飞虫咧嘴一笑,故作洒脱地摆摆手。 心中却是满满的怒气,该死的黄在虎爷孙! “族姐,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家族排位赛。” 他话语中带著一丝兴趣,认真的询问。 “家族排位赛。” “就是家族专为先天境族人分配资源的擂台战。” “类似於比武切磋。” “实力登记低於第三层次的族人都可以参加。” 黄飞雪的声音平缓,像山涧溪流缓缓流淌而过。 这个第三层次自然是先天境第三层次。 也就是实力登记达到长老级的族人不能增加。 “只要报名,便有奖励可拿。” “表现越好、通过轮次越多,奖励自然越丰厚。” “若表现格外亮眼,家族甚至可能直接擢升该族人身份待遇,提升至魁首,乃至是仙苗。” 她顿了顿,看著黄飞虫骤然亮起的眼神。 这位飞虫族弟在年末考核中,因为黄在虎的缘故错失了魁首身份。 没有魁首身份,便没了踏入修炼室的资格,导致修行速度必然大打折扣。 长此以往,差距会越拉越大。 如今有弥补机会,她相信这位族弟肯定会爭取。 只是想要通过家族排位赛拿到魁首、仙苗身份。 实际难度要比年末考核大的太多了。 家族儘管年年举办排位赛,想要给眾多族人一个机会,但想拿到排名可以说非常困难。 也就是这位族弟早早將金刚不坏神功蜕变,如今又踏入先天境,才能说有一丝希望。 “家族排位赛的时间嘛。” “一般会在年末考核结束后的第二十五天举行。” “算起来还剩下不到两周,飞虫你好好准备,通过前几轮应当大有希望。” 黄飞雪的目光看向黄飞虫,语气带著鼓励道。 说著,她轻盈地转身抬头。 看到海天交接处,朝阳正喷薄欲出。 “飞雪族姐。” “岛上歷届的那些魁首,他们的实力怎样?” 黄飞虫认真地听了飞雪族姐讲述的规则。 隱约发觉了一个漏洞。 即,如果实力已经达到先天境第三层次。 但藏著掖著,不去登记。 岂不是能够在家族排位赛中获得巨大优势? 当然,参加一次后,实力肯定就藏不住了。 家族那些潜在的、濒临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魁首,恐怕將是他最大的竞爭对手。 “岛上歷届的魁首们……我不知道……” 黄飞雪闻言,思索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她是家族仙苗,很难去关注这些。 秀美的发间玉簪折射出清冷的光。 “武道神功的层次跃升,决定了先天境的上限。” “它和武道天赋、个人悟性、神功的契合有关。” “跃升速度快的,进境一日千里,也不足为奇。” “跃升慢的,终生卡住、不得寸进,也属常见。” “除了我等仙苗,能一路向上、不断突破境界。” “歷届魁首,大多会困在先天境第一、二层次。” “家族排位赛,换而言之也是仙苗的实战歷练。” 黄飞雪回忆著说道,话语之中带著些许的淡然。 “魁首和仙苗的差距,这么大吗……” 黄飞虫心头一震,捕捉到了那话语之中的残酷。 在族姐或者家族眼中,只有仙苗和仙苗以下吗。 確实,家族排位赛明確的限制了长老级別参赛。 证明了长老级別武者的稀少,是巨大的分水岭。 那么大多数魁首,达不到长老级,也说的过去。 一想到大量修为进境卡住,停滯在先天境前两个层次的魁首,在家族排位赛廝杀。 就知道魁首以下武者,想在家族排位赛脱颖而出有多么困难,很难拿到好资源。 而真正能够脱颖而出的,其实就只有家族仙苗。 当然家族仙苗未必看的上家族排位赛这点资源。 正如飞雪族姐所说。 家族排位赛,可能是族里给予仙苗的实战歷练。 歷届魁首,扮演的是免费陪练、工具人的角色。 想在家族排位赛脱颖中而出。 要么做到同阶无敌,即修炼顶级武道神功。 要么就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然后藏著、掖著不去登记,等到家族排位赛再展露。 这不就是强化版的珍禽挑战吗…… 打不过珍禽的拿不到珍禽肉奖励,打的过珍禽的又用不上珍禽肉奖励…… 这样推算的话,能够在家族排位赛取得好名次的本身就意味著超强的天赋、实力。 家族再给予相应待遇奖励,完全不做赔本买卖。 “家族真是用心良苦,我把家族想的太好了。” 黄飞虫摇了摇头。 “那黄龙玉是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看来也是卡了很多年,潜力已经耗尽。” “就不知道这次家族排位赛,这些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老牌魁首,会冒出几个长老级……” 海风灌入鼻腔,带著咸涩凉意。 心中的许多不解都豁然开朗。 看来他想拿到好名次。 在家族排位赛以前。 得至少拥有先天境第三层次战力才行。 相应的,自己的武道修为也要再进步进步。 必须从先天境前期迈入先天境中期。 这样,即使修为相同、武道神功层次相同。 也能凭藉顶级神功的压制力,做到横扫同阶。 而不是完美融入段位,混在里面出不来。 那样的话。 或许自己真的能在这次家族排位赛上。 搏出一个好名次,从而拿到丰厚的先天境资源! “多谢飞雪族姐指点。”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真诚地说道。 若不是飞雪族姐,自己未必能够知道相应內幕。 更別说飞雪族姐之前也是多次帮助自己。 “族弟你是有天赋的,只要下苦功、持之以恆,” 黄飞雪唇边绽开一抹鼓励的笑意。 如同冰雪初融,春光明媚。 明亮的眼眸看了黄飞虫一眼。 隨即,脚步轻点,身影倏忽如流星划破晨空。 转瞬间便消失在悬崖尽头。 只留下淡淡的草木幽香。 “身为仙苗的飞雪族姐,竟然夸我有天赋。” “难道说,飞雪族姐她对我有意思?” 黄飞虫望著已然空无一人的崖边。 不得不承认,他確实受到了鼓励。 就算飞雪族姐夸的口是心非,他也认了 飞雪族姐是货真价实的上一届第一名兼仙苗。 由於仙苗有仙苗待遇,所以上一届实际上的魁首待遇,是自动给了第二名。 不得不说,这种好事很难遇到。 仙苗的评定標准,好像是一年內踏入先天境並且完成武道神功首次蜕变! 像那黄飞虎,虽是一年入先天,但其的武道神功距离蜕变有很大距离,就肯定够不上仙苗门槛。 二者差距之大……正如那天清晨…… 飞雪族姐轻描淡写的一巴掌。 让黄飞虎天旋地转、当场昏厥,毫无还手之力。 “对了!” 他猛地想起黄飞雪前面的话,心头剧震。 “飞雪族姐她说……她是太奶的直系后人?” 直到此刻。 这惊人的讯息,才下意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中。 “原来,我和太奶她老人家,如此的有缘分。” 他怔怔地望著黄飞雪消失的方向。 海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两天后。 黄飞虫依旧雷打不动。 每日清晨必至崖下探望黑鲤。 並且近距离地分享御兽契约带来的修为馈赠。 太离谱了! 匆匆回到小院,盘膝坐定。 將那股精纯磅礴的力量彻底炼化后。 黄飞虫还是忍不住惊嘆出声。 这收穫……简直丰厚得不像话! 或许因为黑鲤是幼年妖怪,幼年妖怪也是妖怪。 他暗自揣测。 这小傢伙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堪称海量,分享给自己的修为,一次竟抵得上自己苦修一月之功! 需要一个月苦熬才能获得的修为…… 如今一天便唾手可得?而且只需要去收穫一下? 这效率……虚幻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匪夷所思的修为获取方式……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残留著黑鲤身上淡淡的、带著水气的灵韵。 能够创造出《御兽经》的那位仙人前辈,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艷的人物? 不知其最终,究竟又走到怎样令人仰望的境地? 呼…… 一口悠长的浊气缓缓吐出。 炼化完毕,通体舒坦,仿佛每一寸血肉经脉都被暖流洗涤过,神清气爽。 只要等修为水到渠成地臻至先天前期巔峰,那么距离突破到先天境中期也不远了。 突破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最大难关,是让武道神功完成根本蜕变,他已经完成这一步 接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瓶颈。 “也许,小黑的修为提升速度並不夸张。” “现在的小黑和我虽然都是先天境修为,但小黑是货真价实的幼年期妖怪。” “幼年期妖怪,成年后,即可媲美练气境仙人。” “真正意义上的仙苗不过如此。” “加上它在海中得天独厚、没有拘束,能够轻易地获取大量食物资源。” “这才造成了小黑吸收天地元气的效率,远超过我三十多倍的惊人景象。” “这是货真价实的,天赋带来的差距。” 他回忆前世见闻。 深知有些差距,確实堪称云、泥之別。 所以有必要认清现实,找出自己的短板。 “我目前的短板……还是修为方面太弱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定下目標。 “下一步,爭取在家族排位赛开启前,一举突破到先天境中期!” “然后在排位赛上,拼尽全力,搏一个好名次!” 他默默盘算著。 这些天担任安保执事,贡献点也攒了不少。 到时候应该能去珍宝阁购买一些不错资源。 丹药、武器、防具……都缺。 天色已然明亮。 晨曦透过窗欞,在地面投下温暖的光斑,他立即动身去往安保营地。 身为执事,通常每日辰时前抵达即可。 几乎与此同时。 岛屿东南方向,一支出发了半月之久的船队悄然驶回码头。 船队中最为庞大的那艘宝船甲板上,黄在虎背负双手,凝望著越来越近的家族岛屿轮廓。 身姿挺拔,海风吹动著他华贵的袍袖,脸上带著志得意满的意气风发。 此行带领船队出航,可谓顺风顺水。 有他这位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者坐镇,宵小之辈谁敢轻易冒犯? 即便是遇上先天境的海兽,丟点肉食过去,然后绕道走就能够避免一场恶战。 至於航行中的其他琐碎麻烦,自有麾下那些经验老道的水手们料理。 他只需要禁止麾下那些族人水手消极怠工就行。 唯一遗憾的是,船队这一趟出海的收穫不够多。 这也不打紧,他安保很有经验,船队没有经验。 族长那边若不想船队次次颗粒无收,还是得把他调回安保长老一职。 “乖孙儿,爷爷可都是为了你啊……” 想到留在岛上的黄飞虎。 黄在虎脸上的意气风发中,悄然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他这一脉。 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有希望的天才苗子,自然要捧上去,乃至不惜一切代价! 捧自己的亲孙子!血脉相连,也能放心! 將来孙子发达了,自己能跟著享福,一荣俱荣。 若像那个黄在鹤一样,捧个不知道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非亲非故的小辈祸害。 就算捧上去了,人家飞黄腾达了,也未必肯分你一碗汤喝! 这段时间。 有年末考核奖励的那柄中品先天神兵,和修炼室得天独厚的助益,再加上龙玉那孩子从旁辅佐…… 乖孙儿武道方面的进展,应该会非常的顺利吧? 不过…… 他眼神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 那个叫黄飞虫的小杂鱼,早早完成了武道神功的蜕变,终究是个祸患! 若放任其突破到先天境……以其根基,后续极可能快速踏入先天境第二层次! 到时,岂不是又要给乖孙儿添堵? 黄在虎想到这里,一股阴狠的戾气在眼底浮现。 若是那黄飞虫表现惊艷如仙苗,他或许还能捏著鼻子忍下,展现出几分“容人之量”。 若那黄飞虫表现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自己也必然不屑於专门去针对。 要怪……就怪黄飞虫表现得不尷不尬,不上不下! 家族並不缺中坚力量。 可他黄在虎只有一个亲孙子! 为了乖孙儿的前途命运……总是要有所牺牲的。 纵然心中有著身为长老的大度,万般不愿意去对小辈出手,但他也只能……被迫出手! 船队缓缓靠岸。 缆绳拋下,船尚未完全停稳。 黄在虎已经按捺不住。 身形一晃,背后隱隱浮现猛虎奔腾的虚影,足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便如大鹏般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码头的青石板上。 “虎长老回来了!” “这气色红润,此行必定是一帆风顺啊!” “虎长老亲自坐镇!” “区区船务,还不是瓮中捉鱉、手拿把掐?” 多位闻讯赶来的家族长老,纷纷上前迎接,言语透著热络与恭维。 足见黄在虎在诸多长老眼中的份量。 “诸位,还请赏脸移步我的珍宝阁。” “今日我们一起为虎长老接风洗尘!” 珍宝阁长老黄在珍赫然也在其中。 她扭著丰腴的腰肢,笑吟吟走到黄在虎身边低语几句,隨即对眾人朗声道。 “好好好!又能品尝到在珍长老的珍饈佳肴了!” “那黄在鹤抠抠搜索,平日里想要点珍禽异兽肉都要不到,还得是我们在珍长老好!” “在珍长老的宴席,珍禽异兽肉管够不说!还都是用上好丹药餵养大的准灵物!” “虽然是准灵物!但在我等眼中,更胜似灵物。” 眾长老闻言,相视而笑,脸上皆露出欣然之色。 谁人不知,这位执掌珍宝阁的在珍长老,是岛上第一等的富贵人物? 傍晚时分,安保营地內。 “执事,我们先下值了。” 结束一天训练的安保队员们,看著仍在场地中央挥汗如雨、拳风呼啸的黄飞虫。 眼中无不流露出敬佩。 他们挥手道別,三三两两散去。 很快营地便安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 今天的训练……差不多了。 黄飞虫缓缓收势。 汗水沿著额角滑落,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他拿起带来的粗布毛巾。 用力擦了擦脸上和脖颈的汗,准备离开。 “飞虫,等一下。” 黄在鱼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鱼长老?” 黄飞虫脚步一顿,略带疑惑。 “黄在虎回来了,那些人搞出不小的欢迎仪式。” “显然是在向族里表达不满啊。” 黄在鱼神情意味深长,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他看到眼前的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恍然,並未出现慌乱,反而很快就镇定下来。 “若发觉情况有什么不对,立刻来这边找老夫。” 黄在鱼见此,点了点头。 眼中浮现欣赏,声音沉稳道。 这些日子。 黄飞虫那股子拼命向上、勤勉不怠的劲头,他都看在眼里。 对这个踏实又有些天赋的后辈,他的心中是颇为看好的,也为后者的遭遇感到同情! “多谢鱼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暖,深吸了一口气。 这份来自鱼长老的庇护之意,他真切感受到了。 感激之情,如同暖流在胸中涌动。 偌大一个练气仙族。 黄在虎能够如此横行无忌,背后必有重大倚仗。 但鹤长老、鱼长老这些家族前辈,也都愿意向他这个微末族人伸出援手。 这足以证明,黄氏一族,並非全然被阴影笼罩。 总有些光明的力量,如同角落里的微光,在默默守护著族人。 “长老……” “我冒昧想切身感受一下……我与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级武者之间,究竟还有多大的差距?” 黄飞虫的眼中带著好奇与战意。 “好。” 黄在鱼目光微凝,点了点头。 他身形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然而,其身后空气却骤然扭曲! 一只巨大、通体幽蓝、形似鱼龙的虚影。 瞬间凝聚出来! 那虚影由虚化实,皮肤光滑如深海玄玉,更带著沛然莫御的无形威压。 没有任何徵兆! 巨大的鱼龙之尾,携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朝著黄飞虫身前扫来! 看似柔软,所过之处却连同空气都仿佛被抽乾! 若被这一尾打实,血肉之躯怕是当场化作齏粉!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瞳孔骤缩,没有半分保留,体內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被瞬间催动到了极致! 嗡! 刺目的白光自他体表迸发,如同瞬间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白金战甲! 他双足深深踏入地面青石,双臂交叉,悍然迎向这恐怖的一击! 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营地內迴荡,气浪翻卷。 片刻之后。 “先天境第三层次长老级的实力,还是太强了。” “还是抵挡不住。” 黄飞虫缓缓散去铂金级金刚不坏神功的光芒。 长长吐出一口带著灼气。 他活动著有些酸胀的手臂。 知道了自己和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准確差距。 即使后者不动用全力,依旧能够压制他。 “你小子,已经很不错了。” 在鱼长老眼神中却是充满惊讶和讚许。 很少有第二层次武者能够挡下长老级武者一招。 “我还得更加努力……” 黄飞虫想到好赌的爹、生病的娘和年幼的妹妹。 他的身影飞快融入营地外、昏沉的暮色之中。 第25章 宴中猛虎 夜色如墨,缓缓褪去。 黄飞虫眼皮微颤。 睁开了布满细微困意的眼睛,一夜未眠的疲惫皆沉淀在眼底深处。 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 紧绷了一晚的肩颈线条稍稍鬆弛下来。 並没有预料中的袭击发生,看来是多虑了。 他暗自思忖。 黄在虎那个老匹夫,再囂张跋扈,確实也不至於刚回岛就急不可耐派个刺客来。 念头如此闪过。 他嘴角却抿成一条冷硬直线,没有丝毫地放鬆。 料敌从宽。 年末考核场上,那电光火石间的袭杀,那刺骨的杀意和碾压性的武道实象力量。 至今回想起来,他心中还能感受到阵阵的阴影。 当时他才后天境,连先天境都不是。 黄在虎就悍然动用实象境的武道神功,分明存了当场將他灭杀的心思。 还好自己活了下来,有机会慢慢修行爭取报仇。 不然换作一个死去的人,有谁还会为了他去得罪位高权重的黄在虎呢? 当时。 幸好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千钧一髮之际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保留了一线生机。 饶是如此。 挡下那一击也几乎抽空他全身的力气,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 有鹤长老的珍贵丹药相救,他才能快速地恢復。 如今黄在虎隨著家族船队归来,那阴冷的威胁感再次如同跗骨之蛆。 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绝不能再给黄在虎一丝可乘之机。 他无声地告诫自己。 目前,他保命的途径……有三个。 找鹤长老庇护。 寻鱼长老相助。 或者……纵身跳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找黑鲤结伴。 自己如今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也只能是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了。 他默默盘算著,眼神望向窗外渐亮的天光。 再过一周,就是家族排位赛了。 不知道那神秘的面板项目……能否再刷新一次? 修炼资源……实在是太匱乏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0/6】 面板的字符在他意识中冰冷地浮现。 啥也没有,看来得去珍宝阁买些东西了。 黄飞虫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鼻尖仿佛能够嗅到珍宝阁那特有的、混合著耗材与铜钱的味道。 那位珍长老……和黄在虎的关係匪浅。 这让他的心头始终縈绕著一丝挥之不去的警惕。 最好一次就把贡献光,把该买的东西都备齐。 若是去得次数多了。 难保不会留下什么破绽,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轻轻嘆了口气,气息在微凉的晨风中凝成一道白雾。 这事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够把飞狐牵扯进来。 眼下……大概是自己最弱、最需要蛰伏的时期了。 推开屋门。 清冽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並带著草木和微咸的海风气息。 他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胸腔有节奏地起伏。 金刚不坏神功的经义在心头流过。 一呼一吸,暗含阴阳流转,天地生息之道。 若能真正领悟这阴阳变化,融入功法。 对武道神功突破实象境定然大有裨益。 道理谁都懂几句。 可“懂”是一回事,“悟透”是另一回事。 “掌握运用”更是难上加难。 他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縈绕著若有似无的淡金色光晕。 仅仅把它当作一件坚硬的护甲来用……太浅薄了。 何时才能像鹤长老的灵鹤、鱼长老的蓝鱼那样。 凝气成象,活灵活现? 那才是突破到实象境真正的关键啊! 这应该给自己指明方向才对。 先將天地元气凝链成实质化的劲力,然后赋予其蜕变、乃至显化成象的能力。 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內,鯨吞海量元气,再瞬间蜕变凝实显化? 这三步……感觉根本不可能同时完成! 黄飞虫困惑地揉了揉眉心,指腹按压,带来一丝轻微的胀痛感。 其中的关窍,显然还得靠自己摸索。 若是能轻易说清道明,鹤长老早就指点迷津了。 就连惊才绝艷的飞雪族姐,她好像也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许久了。 修为积累固然重要,打破修为瓶颈也非常必要。 珍宝阁的宴会厅,此刻晨光熹微。 昨夜的喧囂与酒气还未完全散去。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酒香、脂粉香以及未散尽的珍饈气味。 宿醉未醒的家族长老们陆续睁开惺忪睡眼,揉著发胀的太阳穴。 脸上带著或尷尬或饜足的神色,互相搀扶,步履蹣跚地离去。 並非所有长老都能把持住定力,甚至於有的长老压根没有定力。 所以在昨夜那场堪称奢靡、大补特补的晚宴后。 这些长老的心神都有些飘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心照不宣的同盟,便在杯盏交错间愈加巩固了。 日后,少不得要为珍宝阁的发展再出几分力了。 三楼凭栏处,黄在虎身姿挺拔如松。 他俯视著下方那些离去时略显狼狈的身影。 嘴角那抹笑容渐渐消失。 最终化作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 可见其对这些同僚的不屑。 “在虎,何事发笑呀?” 一个柔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黄在珍莲步轻移,款款走近。 脸上露著恰到好处的疑惑微笑,目光盈盈地看向黄在虎。 “呵,偌大一个家族,儘是这等货色。” “家族前途,堪忧啊。” 黄在虎並未回头,依旧负手而立。 胸膛微微挺起,话语之中带著毫不掩饰的不屑。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 黄在珍走到他身侧。 目光扫过杯盘狼藉、空荡下来的大厅。 语气柔和地为那些离去的身影辩解了一句。 “一想到家族的未来,就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 “……这家族,还不如由我来整顿。” 黄在虎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提到这些同僚时,眼中掠过浓浓的鄙夷。 他在家族横行霸道,何尝不是因为对这些墮落的同僚感到彻底的失望。 如今这些墮落的同僚,为他所用,才能够发挥出些许价值。 “听闻那些仙宗福地。” “有一套非常完备、將后辈培养成仙人的流程。” “家族若想要腾飞,就应该做那藤条,去攀附一棵参天大树!” “那样,早晚有一天,大树多高,藤条就多高。” 他话锋一转,提及仙宗福地的传闻,眉宇间不由流露出了嚮往。 “说得轻巧。” 黄在珍双手抱胸,不感到意外,只是没好气道。 “谁都想更进一步!” “可你、我纵为家族长老。” “在那些庞然大物的眼中,又与螻蚁何异?” 两人缓缓落座,侍女立刻奉上精致的早食。 热气腾腾的珍禽异兽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肉质紧实弹牙,鲜咸的滋味中隱隱透出甘苦的药香。 “我前些天去探过了在鹤的口风。” 黄在珍拿起玉箸。 动作优雅地夹起珍禽肉往嘴里塞。 “他……依旧想护著那个小辈。” 她说完,留意著黄在虎的反应。 黄在虎脸上浮现出冷笑。 眼神中闪过一丝早已料到的不屑。 “倒是有件稀奇事。” 黄在珍抿唇一笑,继续说道。 “听闻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子。” “前几日竟然突破到先天境了,看来……其的资质倒也不算太差。” 她话音未落。 只见黄在虎眉头猛地一拧,手中的玉箸“啪”地一声放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才觉得诱人的肉香,此刻似乎失去了吸引力。 “飞虎呢……” “这些天,他的武道神功可曾突破到蜕变层次?” 黄在虎脸色微沉。 看向黄在珍,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显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那个小辈竟然这么快就先天境了? 这个提升速度……让他心头莫名有些发紧。 “飞虎他在闭关呢。” 黄在珍放下玉箸,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 “说来也怪,飞虎和那个叫黄龙玉的,在前些日子联手去找那小辈麻烦,竟然没成。” “等到飞虎出关,便知他的进境了。” “说不定知耻而后勇,能够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她说到此处,心里倒觉得蹊蹺。 当时那黄飞虫明明尚未突破先天,飞虎和黄龙玉他们怎会失手? 只是事后询问侍女,也有些语焉不详。 什么黄龙玉和飞虎打到一起了…… “那个叫作黄飞虫的小子……其背后怕是有古怪!” 黄在虎眉头紧锁,语气带著深深的怀疑 “没有背景、没有身家的废物,居然能够早早地让金刚不坏神功发生蜕变?” “又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內,突破到先天境?” “若让他早一个月达成先天境……” “他岂不是就成了家族都要倾力培养的仙苗了?” 他声音低沉,带著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 “年末考核没能全力出手,被黄在鹤横插一脚!” “更没想到那小子挨了我一击,还能活蹦乱跳!”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祥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小子多半是撞了大运,才將武道神功蜕变。” “至於突破到先天境……有神功蜕变底子在,黄在鹤再稍微给点珍禽肉资源,水到渠成。” “他若是接下来,还能够迅速从先天境前期突破到先天境中期,那才叫有天赋。” 黄在珍神情不以为然。 重新拿起玉箸,夹起一小块晶莹的兽肉。 “先天境的修为提升,珍禽肉的作用已经不大。” “他必须来我珍宝阁,买大量的丹药辅助修行。” “到时先让他尝尝甜头,让他知道丹药的妙处。” “等他想要更多丹药修行时,你看我卖不卖他?” 她语气轻鬆,根本就没有將那个小辈当一回事。 “……此事暂且不提。” 黄在虎面色恢復如常,看不出喜怒,转而问道。 “族长那边,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 悬崖之下,海风带著特有的咸腥和凉意扑面而来,浪涛拍打礁石的轰鸣声不绝於耳。 “小黑,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挺滋润啊。” 黄飞虫看著下方,明显又大了一圈的黑鲤小黑。 那光滑油亮的鳞片,在幽暗海水中反射著微光。 他心中不得不暗暗惊嘆,这妖怪旺盛的生命力。 隨即施展御兽经,精纯的元气,顺著某种无形的联繫悄然流入他体內。 “没有珍禽异兽肉进补,单靠自身修炼成长,每天都能凝链出这么多元气……” “小黑,你当真不简单。” 他望著海水中欢快游弋、身形矫健流畅的黑鲤。 讚嘆之余,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些期待。 回到悬崖之上。 黄飞虫收敛心神,表情肃穆,对著太奶的玉石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 太奶在上,保佑晚辈今日诸事顺遂。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做完这一切。 他不再耽搁,转身朝著安保营地方向疾驰而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片刻之后。 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如轻烟般,出现在悬崖边。 黄飞雪俏丽的面庞上,带著一丝疑惑,秋水般的眸子望向黄飞虫消失的方向。 “飞虫族弟。” “是怕我误会他,才每日天不亮就赶来祭拜么?” 她低声自语,秀眉微蹙。 “可是他为何每次祭拜曾奶奶之前,都要冒险下到那悬崖底下去?” 自从那天起,她特意提早了过来的时辰。 却不想又撞见了黄飞虫,此后,更是日日如此。 她每次都刻意收敛气息。 由於她所修炼的武道神功本来就擅长隱匿,因此这位族弟始终未曾察觉。 这日復一日的窥探,让她心中的那份好奇,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那悬崖之下,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还是这位族弟的行事,比较古怪? 她望著深不见底、海浪翻涌的崖下。 幽暗的海水起伏不定。 海风呼啸著灌入耳中,带来一丝寒意。 並没有什么特別的。 近处只有汹涌的海水和嶙峋的礁石。 “难道族弟已经发现我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隨即又被她自己否定。 以飞虫族弟目前的修为,应该还无法察觉到她。 那……必然是另有缘由了。 …… 安保营地已在眼前。 黄飞虫一路操控著周身的天地元气,作为助推。 身形如风般掠过小径。 到达营地门口时。 气息依旧平稳悠长,额角不见一丝汗意。 或许是得益於前世记忆中对“效率”的执著。 他將先天境武者操控天地元气的手段。 近乎本能地也用在了日常地赶路上。 在其他族人看来,简直是种奢侈的浪费。 大多数先天武者,都秉持著能省则省的原则。 非必要情况,不然绝不动用劲力或元气。 而他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 虽然是水磨功夫,短时间內很可能看不出来,但长此以往,对提升劲力和劲力操控能力有好处。 那些真正的高手,也都有独到的专门锤链劲力的法门,效果甚至会更好。 能够躺著不动就拥有顶尖战力的,是凤毛麟角。 像黑鲤这种天生地养的妖怪。 幼年期就拥有超越普通先天武者的实力,成年后更是稳稳踏入练气仙人境。 他一个普通武者,拿什么去比…… “鱼长老早。” 黄飞虫来得早。 但营地屋顶上,黄在鱼长老的身影在熹微晨光中缓缓舒展。 鱼长老眼睛似闭非闭,整个人如同浸在温水中的海绵,鬆弛而富有韵律。 正打著最基础的那套入门拳法。 这套拳法,那些同龄人一旦过了练皮关,便极少再有人练习,唯独他倒是还记得招法。 “飞虫啊,来得正好,一起上来活动活动筋骨?” 黄在鱼並未睁眼。 动作依旧缓慢而专注,声音带著晨起的慵懒。 “长老有兴致,晚辈岂敢不奉陪?” 黄飞虫闻言一笑,脚尖轻点地面。 一股柔和的元气托著他身体轻盈地拔起,稳稳地落在七米多高的屋顶上。 瓦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飞虫。” “对天地元气的运用方面,要做到收放自如,你得多练练『收』的功夫。” 黄在鱼忍不住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 话语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 刚才那一跃,元气激盪的动静,在他感知里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大岩石。 “是,长老。” 黄飞虫有些赧然。 最近,他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瞬间吸纳海量元气进行凝实显化。 这“收敛消散”的细致功夫確实有些疏於练习了。 反正散掉的元气也不污染环境,也就没太在意。 “这套给娃娃们打根基的拳法,可別小瞧了它。” 黄在鱼话锋一转,继续慢悠悠地打著基础拳法。 “据说是咱们族里仙人,亲自推演定下的架子。” 这突如其来的秘闻,让旁边正摆开架势的黄飞虫动作一滯,表情上满是错愕。 “那……晚辈可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黄飞虫顿时来了精神,眼神都亮了几分。 成为先天武者后,他確实早把这基础拳法拋到了脑后。 但既然是家族仙人的手笔…… 其中或许真藏著意想不到的玄机? 他立刻收敛心神,准备认真体悟。 “不行,这想法有点盲目了。” 念头刚起,黄飞虫又暗自摇头。 就算是仙人出手,也得看用了多少心思。 敷衍之作,照样没多少价值。 他不禁散去周身劲力,学著鱼长老的样子。 只调动身体內最细微的力量,一板一眼地演练起这套最基础的拳法,动作缓慢而精准。 当太阳升高了一些,阳光变得有些灼热时,两人便收势,飘然落下屋顶。 “呼……打完一套,感觉……心灵好像放鬆了些?” 黄飞虫细细体会著身体和心绪上的变化,忍不住说出感受。 刚想开口点拨两句的黄在鱼闻言,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今天……你小子有事要办?” 黄在鱼落地站稳,伸手掸了掸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黄飞虫。 按照这小子平日的习惯,早该开始高强度的训练了,此刻却还站著,必有缘由。 “长老明鑑。” 黄飞虫坦承道。 “我打算去珍宝阁採买些修炼物资。” “只是那位珍宝阁珍长老,据说和黄在虎有一定的关係,我有点不放心。” 他目光带著期待地看向鱼长老。 眼下黄在虎已经回岛,珍宝阁又是黄在珍地盘。 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嗯,家族排位赛近在眼前,是该备些东西了。” 黄在鱼捋了捋鬍鬚,点了点头。 “老夫左右无事,陪你走一趟便是。” “你小子在家族排位赛上,可別让老夫失望啊。” 他答应得很爽快。 之前暗示过的庇护之意,此刻自然要落到实处。 “多谢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口气。 有鱼长老坐镇,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了。 珍宝阁那位珍长老,看在鱼长老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於会找他麻烦。 “长老早!执事早!” 一个来得较早的安保队员,刚走进营地大门,就看到联袂而出的两人。 嚇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 “嗯,让后面来的人,都按训练计划好好训练。” 黄在鱼对来人微微頷首。 简单交代一句,便与黄飞虫快步地离开了营地。 不多时,两人来到核心区,那座通体由温润白玉砌成的珍宝阁映入眼帘。 阳光洒在玉璧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空气中似乎瀰漫著一股独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財气。 “就先去旁边的任务殿,把贡献点兑换成族幣。” 黄在鱼看了看气派的珍宝阁。 咂咂嘴,带黄飞虫去往旁边稍显朴实的任务殿。 第26章 那就让他来 任务殿里。 瀰漫著墨香与纸张特有的陈旧气味。 贡长老正埋首於堆积的卷宗中。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贡长老,在忙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贡长老的笔尖一顿,墨跡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抬起头。 眉宇间带著被打断的微蹙。 待看清来人后,那点不悦立刻像阳光下的露珠般蒸发了。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他放下笔。 脸上堆起热络笑意,皱纹都舒展开,赶忙起身。 “鱼长老,还有这位小友。” 他绕过桌案。 快步迎向黄在鱼,寒暄了几句。 转过头,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 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奇,上下打量著。 “小友这些天都没有来做任务。” 他语气温和,眼神里多了几分讚许。 “听鱼长老说小友担任了安保营地的执事一职。” “小友可真是一个……有潜力的。” 黄飞虫能够清晰感觉到。 自己在贡长老目光里的分量急剧提升。 任务殿贡长老此时的热情表现,比公事公办时候强了太多太多。 沾了鱼长老的光。 他心里想著,表情上没有显露分毫。 “贡长老,您和鱼长老一样,都是晚辈的榜样。” 他语气谦逊得恰到好处。 “飞虫这些天在我麾下担任执事,表现挺不错。” 黄在鱼的目光。 在黄在贡和黄飞虫间转了个来回。 嘴角噙著笑意。 他看向黄在贡,话语顿了顿,表明来意。 “这次他准备购买一些修炼物资,我就带他来提前支取家族贡献,不会麻烦吧。” 黄在贡闻言,点了点头。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思量流程。 “职位方面的家族贡献发放,通常是月尾確认。” “但有相应长老担保,提前支取也没什么问题,等月尾结算时会相应扣除。” 他向黄飞虫伸出手,手掌心向上,示意著什么。 黄飞虫连忙从怀中摸出身份牌,递了过去。 那木牌带著他掌心的微温。 黄在贡接过牌子,转身走进后方屋子。 片刻后,出来时。 手里多了十五枚闪著幽蓝光泽的金属圆片。 “这十五枚蓝色族幣。” 他声音平稳。 將这些族幣和身份牌递向黄飞虫。 “每一枚的价值,等同於一百点家族贡献,可用於岛上交易,遗失不补、不退。” 黄飞虫闻言,接过族幣和牌子。 蓝色族幣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光滑,边缘还带著细微的纹路。 他低头看著掌中这十五枚小小的蓝光,指尖能够感受到金属的凉意和微妙的重量感。 “这质感,看来也是难以仿造的材质,倒有一点像前世银行取钱了。” 他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可惜了,这修仙世界並没有手机支付,不然扫码转帐多么方便。 他小心將族幣收好。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飘著草木的清香。 他和鱼长老离开任务殿,朝著珍宝阁方向走去。 黄在贡站在任务殿门口,望著两人远去的背影。 “这个小辈居然能够先后得到两位同僚的认可。” 他低声自语。 无意识地捻著鬍鬚,眉头微蹙,显出几分费解。 最终,他摇了摇头。 那点疑惑被压了下去,神情也恢復了古井无波。 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稳,靠的就是不掺和, 他转身走回殿內,脚步沉稳。 只有中立,才能让大家都放心。 珍宝阁內。 光线明亮柔和,空气中混合著淡淡的药草清香和金属的冷冽气息。 货架摆放整齐,陈列物品样式精美,流光溢彩。 一些面容清秀、穿著统一服务员服饰的族人穿梭其中,动作轻快,脸上带著轻鬆的笑意。 在这里营业,稳定又体面,收入也不错。 相比任务殿里的那些奖励少、內容麻烦的体力活任务,这里可真是肥差。 黄飞虫默默观察著。 约莫三十岁的女族人款步上前。 脸上掛著职业化的甜美笑容。 “想要买一点什么?” 她声音清脆,目光在黄飞虫和黄在鱼身上扫过。 “装备、丹药、宝物,应有尽有。” 黄飞虫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先天境修为。 虽然疑似不够凝实,但也是货真价实。 这家族岛上的先天境族人数量,看来是真不少。 “我准备先买些先天境提升修为的丹药。” 黄飞虫的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货架。 那些瓶瓶罐罐散发著诱人的光泽和气息。 他的语气很直接。 女服务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那点惊讶化作了更炽热的关注。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眼前的黄飞虫年轻的过份。 这让她心跳快了一拍。 这么年轻的先天境。 即使不是仙苗,也至少是个魁首了。 她脸上笑容立刻变得无比真诚热情。 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微倾。 “这是辟穀丹。” 她迅速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白玉小瓶。 拔开塞子,混合草木清香的微甜气味飘散出来。 “是以多种珍禽异兽的气血精华混合药材调製。” 她介绍著,將一粒淡黄色的丹药倒在掌心展示。 “一枚可管十天不饿,能够节省更多时间修炼。” 她看著黄飞虫,话语中带著一丝討好。 “售价一枚白色族幣。” 她转身,又拿来一个翠绿的小瓶。 瓶塞一开。 一股更浓郁、带著铁锈般微腥又混合药香的气息瀰漫开来。 “这是精气丹。” 她笑著介绍,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到掌心里。 “以多种珍禽异兽精血混合年份药材调製。” “可增进先天境修为,並促进劲力蕴养。” “售价一枚绿色族幣。” 最后,她捧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瓷瓶。 动作带著几分郑重,瓶塞开启。 灼热、仿佛蕴含著旺盛生命力的气息猛地衝出。 顿时让黄飞虫神情略微好奇。 “这是精元丹。” “以多种妖兽精血混合珍贵年份药材调製。” “可大幅增进先天境修为並促进劲力蕴养。” “售价一枚蓝色族幣。” 她小心翼翼將一颗深紫色、表面似乎有细微血纹流转的丹药倒到掌心里。 都介绍完毕后。 她目光热切的看向了黄飞虫。 双手捧著丹药,柔软身体前倾。 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黄飞虫看著三枚形態气味各异的丹药。 那枚售价最高昂的精元丹,却让他的心头下意识有些排斥。 妖兽是有灵智的,智慧不弱於人,以其精血炼製只怕有些伤天害理。 除非全然没有顾忌,才能够从容吃下。 他看向身旁的黄在鱼,眼神带著询问。 “长老,该选哪个?” 他的声音里透著一丝谨慎。 黄在鱼的目光扫过那三枚丹药,尤其在精元丹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精气丹即可。” 他语气篤定。 妖兽的精血里蕴含著妖兽对应的精神力。 飞虫这么问明显是有所排斥。 “低级丹药吃多了,不会影响高级丹药药力。” 他顿了顿,看向黄飞虫。 “但高级丹药吃多了,影响低级丹药药力。” 黄飞虫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取捨之道,果断地拿出一枚蓝色族幣。 “劳烦,十颗精气丹。” 女服务员麻利地包好十粒暗红色的丹药递过来。 黄在鱼看著黄飞虫乾脆的动作,倒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听劝,无疑是好事。 这时。 女服务员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黄在鱼的存在,以及黄飞虫那一声“长老”。 她心头猛地一跳。 脸上瞬间变得有些红润,眼神惊疑不定地偷瞄著黄在鱼魁梧的身影。 这……这位是长老? 刚才还以为只是长得老成些的护卫…… 她慌忙垂下眼瞼,不敢再看。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滯了一瞬。 其他服务员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带著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长老啊…… 掌管一份產业,手指缝里隨便漏点都够她们吃上几年…… 要是能被看上…… 黄在鱼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那些带著窥探和复杂意味的视线。 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黄在珍的珍宝阁,每次来都感觉很不自在。 “都好好做事。” 他声音不高。 却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威严,清晰地传入这些人的耳朵中。 霎时间。 所有飘忽的视线都消失了。 阁內剩下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和物品摆放的轻响。 黄飞虫收起丹药瓶。 那清凉的瓷瓶触感让他安心了些。 他转向悬掛著各色兵器的区域。 寒光闪闪的刀剑枪戟。 散发著冰冷的金属气息,好似十分锋利。 “我想再买些先天境使用的装备。” 他走到一个柜檯前,对另一位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女服务员说道。 这位服务员脸颊微红。 目光躲闪,声音细若蚊吶。 “百锻兵器,无坚不摧。” 她指著几把寒光內敛的刀剑。 “需要一枚绿色族幣。” 她又指向旁边几件光泽幽深、线条流畅的兵器。 “千锻兵器,吹毛断髮。” “需要一枚蓝色族幣。” 她顿了顿,见眼前的少年都不买,声音更低了。 “再往上,是神兵,阁里没有货……得去神兵阁。” 她飞快地瞥了黄飞虫一眼,眼神仿佛含著靦腆。 黄飞虫看著这些寒气逼人的兵器,手指拂过一把千锻长剑冰冷的剑脊。 百锻一枚绿,千锻一枚蓝…… 那神兵岂不是要十枚蓝色族幣? 他心中快速盘算著。 十枚紫色族幣……一千贡献…… 得三年不吃不喝的做白色任务,才能攒下来…… 一股冰冷的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黄在虎爷孙……真是好得很啊! 他之前只知道自己损失惨重。 此刻不经意间,又体会到那被夺走的魁首奖励是何等惊人的一笔財富。 要不是当上执事…… 这亏空,靠做任务得做到猴年马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转向黄在鱼。 “长老,家族排位赛听说可以动用兵器?” 他的语气带著不確定。 要是能够动用兵器,那得买把好点的,免得输在起跑线上。 黄在鱼的目光扫过那些兵器,眼神颇意味深长。 “家族排位赛,最多只能使用家族方面提供的制式兵器,不能够自带兵器。” “不然都用上神兵,战况无法控制,也不公平。” 他看著黄飞虫,加重了语气。 “原来如此。” 黄飞虫立刻明白了鱼长老话里的潜台词。 所提供的制式兵器……那威力想来十分有限。 家族排位赛终究是给仙苗预备的锻链,肯定不能让陪练拿著神兵,伤了宝贝仙苗。 “这样的话,没必要买兵器了。” 他语气轻鬆下来,带著点省钱了的愉悦。 省下的贡献点,正好用在別处。 他目光开始继续在货架间逡巡。 “给我看看培养珍禽异兽的丹药。” 他很快找到目標区域,对著那位女服务员说道。 “不要拔苗助长的那种,需要安全、无副作用並且效果非常出色的。” 女服务员立刻从货架上取出几个不同顏色玉瓶。 黄在鱼站在一旁,看著黄飞虫专注地挑选那些给灵兽用的丹药,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这小子,哪来的珍禽异兽要培养? 著实出人意料。 他微微摇头,隨即不再多想。 小辈这么做,未必没有其的道理。 远处的修炼室,厚重的石门缓缓滑开。 黄飞虎大步踏出。 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带著草木清香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修炼室用一次確实贵,但效果……值了! 想到此次借用黄龙玉的修炼室权限闭关的收穫。 他嘴角控制不住向上扬起。 眉宇间儘是意气风发。 “龙虎神掌的瓶颈,终於近在眼前了!” “接下来,只要龙虎神掌开启蜕变……”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完成武道神功蜕变,在家族排位赛上將某人踩在脚下的场景。 “黄飞虫……你这废物东西,拿什么跟我斗?” 他心中冷笑,心中的那份快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飞虎,你突破了?” 黄龙玉看到黄飞虎出来的神情,声音带著惊喜。 若是黄飞虎能够有所突破,虎长老那边说不得会好好奖励他一番。 黄飞虎转身,笑容更加热切,带著真诚的感激。 “多谢龙玉哥此次借我修炼室用!” 他抱了抱拳。 毕竟,他的修炼室使用权限,之前都租出去了。 “龙玉哥,我这次闭关,不仅將修为提升至先天境前期巔峰,还触摸到了龙虎神掌瓶颈。” “接下去龙虎神掌只要能顺利突破到蜕变层次,我必將快速步入先天中期!” 他挺直了腰板,心中无比畅快。 八颗精元丹的药力,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至於那废物,现在怕是连一颗精气丹都买不起。 他拿什么跟自己斗? “好。” 黄龙玉听著,脸上也绽开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虎长老的嘉许和奖励。 “飞虎,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昨天下午,虎长老已经返了回岛屿。” “?太好了。” 黄飞虎闻言。 脸上迸发出惊喜之色,急不可待地就要迈开步。 “爷爷他可算回来了!” 他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坏消息呢?”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看向黄龙玉。 黄龙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不禁压低了声音。 “坏消息,那个叫黄飞虫的可能突破到先天了。” 他看著飞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补充道。 “这符合我们上次的猜测。” “那黄飞虫的背后很可能有族內长老偷偷扶持。” “不然,短短不到两个月,其不可能从未入后天境如此迅速地突破到先天境。” “很有可能,那位长老让其隱藏了修为,两个月前其恐怕就是后天境后期。” “在暗地里为年末考核做准备,想要一鸣惊人……” “却被飞虎你爷爷识破,打断了其的谋划。” 黄飞虎紧锁的眉头,隨著黄龙玉的分析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和轻蔑。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废物怎么可能……” “原来是这废物之前隱瞒了修为!” “好你个黄飞虫!?” 黄飞虎眼睛猛地一亮。 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 他在黄龙玉疑惑的目光中,身形如风般,就朝著珍宝阁方向疾衝过去。 “爷爷他回来了,我看这次谁还能护著你!” 他如同一堵墙,很精准地堵在了珍宝阁的门口。 黄飞虫双手提著几个沉甸甸的包裹。 里面多是给黑鲤准备的丹药,散发浓郁的草木和微腥气息。 他刚踏出珍宝阁的门槛,就看到一道人影带著风挡在了他的面前。 阳光被遮住部分,阴影投在了他前方的地面上。 “黄飞虎?” 黄飞虫脚步一顿。 目光看去,眉头蹙起。 “呦,这不是黄飞虫废物吗?” 黄飞虫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刮过眼前黄飞虫手中的包裹,快速估算著价值。 眉头越拧越紧,眼中敌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突然刻意拖长了音调,语气充满了嘲讽。 並踏前一步,带著尖锐的压迫感。 “这大包小包的,你也有贡献来珍宝阁消费?“” “快说说你的家族贡献哪来的?” 黄飞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质问。 同时。 黄龙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黄飞虫另一侧。 彻底地堵住了黄飞虫的去路。 黄龙玉的脸上掛著不怀好意的笑。 目光在黄飞虫手中的那些包裹上打量。 “黄飞虫,又见面了。你的家族贡献,不少啊?” 他慢悠悠开口,语气里的探究和恶意毫不掩饰。 “黄飞虎,黄龙玉。” 黄飞虫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冰冷而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的贡献,关你们什么事?” 他注意到鱼长老似乎被什么事耽搁了,没出来。 於是,他深吸一口气,將手中的那几个沉甸甸的包裹稳稳地放在了脚边。 黄飞虎见黄飞虫心虚的放下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测。 “黄飞虫,以我手头的家族贡献,想要买下这么多东西都非常的吃力。” 他环视四周,故意提高音量,吸引族人的注意。 “你居然能买下这么多东西,你的这些东西不会是从珍宝阁里偷来的吧?” 他大声吆喝著,眼神里满是恶意和煽动。 “大家都过来看一看。” “这个叫黄飞虫的,竟然敢在珍宝阁里偷东西!” “家族还有没有规矩!让这种废物,肆无忌惮!” 他大声吆喝,得意地看著围拢过来的人群。 “算你识趣,这些东西我回头帮你交给家族,看看是不是別人丟的。” “以后啊,我劝你这种废物,还是少来这边逛。” 他斜睨著黄飞虫,眼神轻蔑。 快速走上前,伸出手就要去抓地上的那些包裹。 “黄飞虎。” 黄飞虫猛地抬眼,目光如电,直刺黄飞虎,颇为冰冷的怒意在他眼底翻涌。 “你敢动我东西试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 顿时,黄龙玉立刻横身挡在黄飞虎面前。 黄龙玉的脸上带著虚偽的关切,嘴角却噙著笑。 “飞虫族弟冷静!” 他伸出食指。 在黄飞虫的面前,食指带著警告意味地晃了晃。 “飞虎他爷爷,昨天可刚刚回到岛上……” 他故意压低声音,带著威胁。 “要是得知你又做了什么让他老人家不满的事。”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阴冷。 “让他老人家不得不像年末考核那次一样把你……”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黄飞虫看著眼前黄龙玉晃动的食指。 又越过黄龙玉,看向了那一脸囂张的黄飞虎。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 只剩下彻底的冰冷。 “那就让他来。”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中。 “嗯?你说什么?” 黄龙玉脸上假笑瞬间僵住。 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 “那就让黄在虎那老东西来。” 黄飞虫不耐烦地说道,注视著前方的黄龙玉。 第27章 直面猛虎 “飞虫族弟。” “你千万別衝动,我们也是好心好意为你著想。” 黄龙玉神情变幻,忽然有些绷不住了。 他没想到眼前的黄飞虫,在衝动之下。 竟然真的敢不给那位虎长老面子。 一时间,他的目光,像探针一样,看著黄飞虫的神情,想要从中找出一丝退缩。 他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莫不是吃错了药、犯了浑,仗著背后同样站著长老,就真的敢当眾不给那位虎长老面子? 长老之间的暗流汹涌,哪里是小辈能够掺和的? 以为背后有长老支持,可別早晚成被隨手丟弃的棋子,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俩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想抢我东西!” 黄飞虫眼神凌厉,话语像淬了寒冰。 话音未落,手臂乃至全身,骤然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包裹的拳头,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砸在了黄龙玉的面颊上。 后者都没反应过来。 “咔嚓”一声闷响,伴隨著清晰的骨裂感。 黄龙玉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让他的脸颊瞬间塌陷下去一块。 眼前顿时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脚下像踩在上,踉蹌著连退了好几步。 黄龙玉下意识捂住剧痛变形的脸颊,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皮肉下的肿痛以及骨头的错位。 灼热怒火猛地窜上头,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身为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武者! 在歷届魁首中,都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 今天竟被这个可恶的小辈当眾偷袭、一拳打退。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仇不报,他还有何顏面继续在岛上混。 “我黄龙玉好心好意劝你,你竟敢不识好歹……” 黄龙玉嘶哑阴森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目光死死盯著黄飞虫,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像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周身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 无形天地元气疯狂匯聚,隱隱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他要用毒龙钻,把眼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飞虫彻底碾碎! “呵。” 黄飞虫身上的白光如瀑布般倾泻流淌。 整个人轻盈得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再次欺近。 又是一记带著风雷之势的重拳,精准无比地轰在黄龙玉另一侧完好的面颊上。 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黄龙玉另一边的脸颊也肉眼可见地塌陷变形。 这拳快如闪电,黄龙玉依旧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眨眼间,黄龙玉已经肿得像个发麵馒头,两边脸对称地凹陷下去,模样滑稽又狼狈。 如果说第一拳命中是巧合。 那么这第二拳的命中,可就未必了。 周围围观的族人像是炸开了锅。 一片倒吸冷气和难以置信的譁然之声爆发开来。 “又是黄龙玉和那位虎长老的孙子,对上那个。” “咦,上次那个后天境的小辈好像破入先天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大多是先天境第一层次的普通族人。 他们对十几天前的那场风波还记忆犹新。 “不可能吧?” “黄龙玉可是老牌魁首,战力方面早就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区区两拳就被揍成了猪头?这黄龙玉……这是故意放海了吧?” “就是啊,那两拳轨跡,我看得清清楚楚,黄龙玉怎么一拳都躲不开?演的太假了!” “面对同样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魁首,黄龙玉也不至於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吧?” 眼前景象让族人们觉得很荒谬,仿佛置身梦里。 上一次听说有小辈压制老牌魁首,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那些家族仙苗出关的时候。 可那终究是家族仙苗,岂是寻常人物。 可如今,他们却是亲眼所见。 一个疑似刚刚突破到先天境的后辈,竟然以如此蛮横霸道的两拳,將黄龙玉打得抬不起头! “窝……泥……波苦能!” 黄龙玉的脸肿得连说话都困难。 舌头像打了结,思绪更是乱成一锅粥。 那两拳蕴含的恐怖劲力,如同重锤砸在脑壳上。 震得他脑浆都在晃荡,眼前还在阵阵发黑。 若非如此,以他先天境第二层次的修为和战力。 绝不可能在挨了第一拳后,又毫无招架之力地去硬挨了第二拳。 短短十几天,这黄飞虫不过从后天境到先天境。 实力怎么可能暴涨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这巨大的落差和衝击,让他头晕目眩,眼前金星狂舞。 “金刚~拳!” 黄飞虫隨口念了个名字。 猛地大喝出声,声浪震得空气微颤。 他全身肌肉賁张,强悍的劲力,如同甦醒的龙蟒在筋骨间奔涌咆哮。 四周的天地元气更受到无形牵引,疯狂向他拳头匯聚。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转瞬之间。 根本不给黄龙玉回神的机会。 那蓄满毁灭力量的拳头,已如同天降陨石般轰向黄飞虫的胸膛! 拳劲爆发,如同平地起惊雷,一股狂暴的衝击波猛地向四周扩散,捲起地上的尘土落叶。 黄龙玉被这股巨力瞬间击退十几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觉得气血翻腾,喘气如牛。 他双臂交叉,死死护在胸前。 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击。 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那感觉,像是被数十万斤巨木狠狠撞上。 “黄飞虫!” “別以为侥倖突破到先天境,就可以无法无天!” 黄龙玉强忍著双臂的酸麻剧痛。 猛地甩开防御姿势,重新摆开战斗架势。 他双眼死死地锁住黄飞虫,瞳孔深处燃烧著熊熊战意。 仿佛之前的狼狈只是热身。 真正的廝杀从此刻才拉开帷幕。 “黄龙玉要动真格的了!” “不愧是顶级魁首,挨了那么重的两下,还能硬扛第三击!这下那小子要倒霉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族人看到黄龙玉这位老牌魁首重振旗鼓,精神一振。 顺手抓起刚从旁边铺子买的瓜子嗑起来,大声为黄龙玉叫好助威。 “龙玉哥!我来助你!” 黄飞虎目睹黄龙玉似乎站稳了脚跟,脸上的慌乱也迅速褪去,强自镇定下来。 他快步上前与黄龙玉並肩而立。 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剜向对面的黄飞虫,像是要把黄飞虫生吞活剥。 “飞虎!快去!快去!快去找你爷爷虎长老来!” 黄龙玉挨了那三拳后,脸色难看得像吞了黄连。 他感受著体內翻腾的气血,和双臂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话语带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忐忑、恐惧。 “这黄飞虫邪门!” “刚才那三拳,一拳比一拳劲力恐怖!” “尤其是第三拳,根本不像先天境前期能够打出来的!他恐怕隱藏了修为!” 这个结论让黄龙玉的心底发寒。 这黄飞虫突破到先天境后,展现出的实力,简直诡异得可怕。 那股蛮横、霸道的力量,甚至隱隱超出了先天境第二层次的范畴! 至少他这个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多年、修炼神功毒龙钻的老牌魁首。 在纯粹的力量碰撞上,被对方碾压得毫无脾气! “还隱藏了修为?!” 黄飞虎难以置信地看向黄龙玉。 脸上的镇定瞬间瓦解,被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取代。 眼前这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老牌魁首,此刻竟然催促他去搬救兵? 难道此刻两人联手,都已经打不过这个半个月前还被他视作废物的黄飞虫? 这怎么可能!才过去半个月…… 难道这个废物黄飞虫直接蹦到先天境中期去了? 开什么玩笑! “我隱藏了修为?” 黄飞虫自己都觉得意外,仅仅三拳,竟让黄龙玉做出了这种判断。 眼看两人还要纠缠的架势。 他丝毫没有犹豫,果断地继续出手。 心念一动,操控著更磅礴的天地元气加持己身。 嗡! 覆盖全身的白光骤然暴涨,光芒亮度瞬间刺得人睁不开眼,如同实质的琉璃甲冑。 金刚不坏神功,被他开发到了蜕变层次的极致! “蜕变级毒龙钻!剧毒蚀骨!” 黄龙玉心头警铃大作。 毫不犹豫抽身疾退,快速拉开十数米距离,確保不会被黄飞虫那鬼魅般的速度突袭打断。 站定后,他一跃而起,喉咙发出一声低沉咆哮。 呼啦啦—— 天地元气疯狂倒卷,以他为轴心,凝聚成了一个高速旋转、发出刺耳嗡鸣的墨绿色钻头! 钻头边缘逸散出丝丝缕缕腥甜的绿色毒气。 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一刻,先天境第二层巔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气势惊人,引得周围人群再次惊呼,纷纷后退。 “嘶……” “黄龙玉真急眼了!一上来就用蜕变级的杀招!” 围观的族人中,响起一片唏嘘感嘆。 他们这些先天境第一层次武者。 在外界也算强者。 但是在岛上,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差距。 这些在家族岛上早早习练武道神功的少年,即使大部分都通不过家族年末考核。 但能够脱颖而出的,无一不是先天境中的强手。 假以时日,有不小希望突破到先天境第二层次。 而他们这些通过外打拼、攒家族贡献,获得待在族岛资格的族人,后续往往就很难有所寸进了。 习练武道神功的时间越早,无疑成长潜力越高。 却说黄龙玉这一退,原本与他並肩的黄飞虎立刻独自暴露在黄飞虫的视线正前方。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迸溅。 总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黄飞虎瞳孔一缩,眼神中混杂深入骨髓的厌恶和几乎难以掩饰的忌惮。 他对这个叫黄飞虫的旁支子弟,原本毫无印象。 即使那天他被教习黄龙叫住,也不过想起对方是在岛上习武一年、连后天境都突破不了的废物! 可谁能够想到,不过短短两个月,这黄飞虫竟然像换了个人,一次比一次强! 到了此时此刻,连在龙字辈里都排得上號的魁首黄龙玉,在黄飞虫面前都有些狼狈不堪。 甚至都急切地让他去找他爷爷虎长老过来帮忙? 这种顛覆性的变化,让黄飞虎的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甘和一丝恐慌。 “?” 黄飞虫敏锐地捕捉到黄飞虎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厌恶,心头掠过一丝费解。 纵然他灵魂经歷两世。 依旧想不明白这种极度的厌恶,究竟从何而起。 似乎一切的源头,就只是那天不小心撞破黄飞虎躲在暗处窥探飞雪族姐? 自那以后,黄飞虎就像一条狗,不断地对他进行言语攻击乃至当眾寻衅。 似乎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把他逼离家族岛屿。 甚至年末考核,公然破坏规矩、悍然对他出手的长老黄在虎,就是黄飞虎的亲爷爷! 真是一丘之貉。 幸好自己修炼的是《金刚不坏神功》。 隨著突破到先天境,大境界的突破,让他的战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终於。 他有了一点在这旋涡中立足、对抗不公的底气。 “你算什么东西?” “黄飞虫你这个废物!也配用这种眼神看著我?” 黄飞虎从黄飞虫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读出了让他几乎感到窒息的蔑视。 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对他没有丝毫畏惧。 更没有丝毫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比任何辱骂都更深的羞辱! 一个该被他踩在脚底的废物,凭什么和他平视? “废物就是废物!” “一时的运气能顶什么用?以后的路还长著呢!” 极度的羞辱感如同毒火焚心,瞬间衝垮了黄飞虎最后一丝理智。 他狂吼一声,周身地劲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掌齐出,悍然施展家传绝学龙虎神掌! 吼!嗷! 隱隱的龙吟虎啸之音凭空炸响,狂暴的天地元气隨之匯聚。 在他双掌间,同时凝聚出龙虎虚影,威势惊人。 更奇妙的是,在怒气的极致催动下。 那龙吟虎啸之声,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本质截然不同的变化! 似乎,只要再添上一把火,他的龙虎神掌就能够衝破某种无形桎梏,完成武道神功的蜕变! 这细微的变化,旁人或许难以察觉,却让黄飞虎第一时间发觉到了。 他心头狂喜——这赫然是无数先天武者梦寐以求的武道神功蜕变契机啊! “噢?” 黄飞虫倒是没太在意那声音的细微变化,只觉得对方声势不小。 眼看黄飞虎出手,他毫无惧色,覆盖周身的刺目白光猛然一涨。 轰!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 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带著撕裂空气的爆鸣悍然冲向黄飞虎。 天地元气与自身蛮横的劲力完美融合,又是一记简单粗暴、却蕴含恐怖力量的重拳轰出! 目標直指黄飞虎! 黄飞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只看到白光一闪,那个拳头就已经到了眼前! 太快了! 快到他连刚蓄势待发的龙虎神掌都来不及拍出! 仓促间,他只能够疯狂调动所有劲力护住胸口。 但那道奔袭而来的劲力,狂暴得如同攻城巨锤! 他仓促布下的防御,比起坚固城门,简直脆弱得像一层薄纸!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黄飞虎感觉自己,又像是被一头狂奔的太古蛮象正面撞上! 护体劲力瞬间溃散,胸口传来骨头断裂的剧痛,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砰! 重重地砸到了数十米外的石板地上,尘土飞扬。 即使先天境武者的体魄远超常人,硬吃了这一记重拳,也让他五臟移位,喉头一甜。 一口逆血差点喷出。 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好不容易在狂怒中捕捉到的、千载难逢的神功蜕变契机…… 就在黄飞虫这蛮横的一拳下,如同被狂风捲走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那种感觉。 简直比那天黄飞雪出手將他打晕,还要让他痛彻心扉! 浑身散架般的剧痛。 让黄飞虎一瞬间清醒,也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渊。 他挣扎著抬头。 望向远处白光笼罩的身影,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真实的惧意。 他…… 他竟然真的被这个昔日眼中的废物…… 彻底超越了?! 为什么?!凭什么?! 过往所有的轻蔑、嘲讽、打压…… 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尖刺,狠狠地扎回他自己的心上,带来难以言喻的羞耻和剧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边。 黄龙玉刚刚凝聚出威势惊人的蜕变级毒龙钻,正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就眼睁睁看著黄飞虎像个破麻袋般被轰飞出去! 黄飞虫三拳击溃掉他这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现在更是一拳秒杀掉黄飞虎? 这已经不是狂妄自大,而是赤裸裸的践踏! “糟了!” “动静闹这么大,虎长老肯定知道了!说不定就在哪里看著!我要是再表现不好……” 黄龙玉心头一凛。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和保留。 猛地一咬牙,將吃奶的劲力都灌注进去! “给我去!” 他双掌狠狠向前一推! 嗡——! 那高速旋转、散发著腥甜毒气的墨绿色毒龙钻。 发出刺耳蜂鸣,撕裂空气,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朝著黄飞虫狂噬而去!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绿色。 “金刚不坏!” 黄飞虫面对这声势骇人的一击,眼神沉静如水。 他低喝一声。 周身白光如同实质的壁垒,流转不息。 將瀰漫过来的毒气牢牢隔绝在外。 发出滋滋的轻微灼烧声。 上次交手。 他就知晓这毒气奈何不了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 普通横练神功或许惧怕剧毒渗透。 但金刚不坏神功作为顶级横练,內外一体,圆融无漏,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合!” 眼看毒龙钻尖啸著刺到面前。 黄飞虫不闪不避。 泛著浓郁白光的双手猛然探出。 如同两把巨钳,狠狠抓向那高速旋转的钻头! 嗤啦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瞬间爆发! 钻头与白光手掌剧烈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 那毒龙钻恐怖的旋转速度,竟然在黄飞虫双掌的巨力挤压下,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什……什么?!这不可能!” 黄龙玉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黄飞虫竟然用一双肉掌,硬生生去扼杀、去停止他那无坚不摧的蜕变级毒龙钻?! 这简直顛覆了他的武道认知! “龙……龙玉哥你撑住!我这就去找爷爷!”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黄飞虎,正好看到这让他头皮发麻、心臟骤停的一幕! 这个废物竟……用双手硬撼高速旋转的毒龙钻?! 而且看那架势,竟然真的要成功了?! 这个黄飞虫的实力,到底是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难道这黄飞虫真的隱藏了修为?! 黄飞虎最后一丝侥倖也彻底粉碎。 再不敢停留,转身拔腿就跑,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他爷爷黄在虎的府邸。 他终於確信。 只有爷爷亲自出手,才能镇压这个废物黄飞虫! 黄龙玉瞥见黄飞虎飞奔而去的背影。 心头悬著的巨石稍稍落地。 但隨即又被眼前这个骇人的景象压得喘不过气。 他抬起头。 看向那笼罩在白光中如同神魔般的身影,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无力。 “虎长老马上就到!” “你收手吧!家族长老的实力,绝非你能想像!” “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试图用虎长老的威名震慑对方。 “金刚不坏!” 黄飞虫对眼前黄龙玉的警告,置若罔闻。 全身的劲力,与引动的天地元气完美交融,化作沛然莫御、不可撼动的磅礴巨力! 这力量透过他闪烁著白光的双手。 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錮住前方那疯狂挣扎的毒龙钻! 嗤嗤嗤——! 摩擦声尖锐到了极致,刺得周围族人耳膜生疼。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在黄龙玉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中…… 那威势惊人的毒龙钻,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终。 在一声不甘的呜咽般的能量逸散声中,硬生生被扼停在空中! 钻头形体再也无法维持,猛地爆散成一团混乱的墨绿毒气,缓缓消散。 毒气散尽,露出后方脸色惨白、眼神呆滯、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的黄龙玉。 “轮到你了。” 黄飞虫冰冷目光,牢牢锁定失魂落魄的黄龙玉。 他周身积蓄的劲力。 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於找到释放的出口! 嗡! 白光骤然炽盛!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 出现在黄龙玉面前,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残影! “金刚脚!” 就在黄龙玉骤然收缩、充满无尽恐惧的瞳孔倒影中,黄飞虫的周身劲力如九天雷霆轰然释放! 右腿高高抬起,如同巨斧开山。 带著撕裂一切的破空尖啸,狠狠一记鞭腿,抽在黄龙玉的胸膛之上! 轰! 恐怖的劲力瞬间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撕开了黄龙玉最后那点可怜的护体劲力。 咔嚓嚓! 清晰的、密集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黄龙玉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大块! 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砸中的稻草人。 弓著身子,炮弹般倒射出去,狠狠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浅坑,尘土瀰漫。 “啊打!” 黄飞虫身影紧隨而至,轻盈落地。 他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抽搐吐血的黄龙玉。 飞起一脚,像踢一个沉重的破沙袋。 砰! 黄龙玉的身体被这股巨力再次踹飞? 贴地面滑出十几米远,在坚硬石板路上犁出一道长长、刺眼的痕跡,才彻底不动了。 “鱼长老怎么还不现身?” 黄飞虫迅速扫了眼珍宝阁方向,心头微微一沉。 预想中该出面调停的人影迟迟未出现。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他不敢再耽搁,弯腰抄起地上散落的大包小包。 转身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脚步刚动。 一股如同极地寒流般冰冷刺骨的恐怖威压,近乎毫无徵兆地从身后瀰漫开来。 瞬间將他全身笼罩! 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 迫使他猛地停下脚步,僵硬地、一点点扭过头。 向威压的源头看去。 视线尽头。 一只由磅礴浩瀚的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斑斕猛虎悄然矗立! 那猛虎足有十几米高,体型庞大如山岳。 浑身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宛如洪荒巨兽降临。 它傲然仰首,仿佛要啸破苍穹。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如同大脸盆般的森然红色虎目! 冰冷、残酷、不带丝毫情感。 如同俯瞰螻蚁的神祇。 那目光,仿佛带著实质的重量,瞬间攫取了在场所有族人的心神。 空气都为之凝固。 毫无疑问——长老级强者,出手了! “是虎长老!虎长老亲自出手了!” “那小子……完了!” 有反应快的族人。 看著这一幕,声音乾涩颤抖。 带著无比的敬畏,和一丝对黄飞虫结局的嘆息。 “老夫……真后悔!” “在年末考核那日,没有一掌拍死你这个祸患!” 阴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的声音,从那只巨大猛虎的头顶传来。 黄在虎的身影,傲立其上,衣袍猎猎。 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居高临下地俯瞰著下方那渺小的白光身影。 眼神中燃烧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孙儿好不容易触发的蜕变契机,眼看就要成功踏入,竟被这小畜生一拳打成了泡影! 此恨,倾尽南海之水也难以洗刷! “呵,老东西。” “若给我三年时间,我杀你这老东西如同杀鸡!” 黄飞虫被那恐怖威压压得呼吸急促,但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烈的战意。 他身上的白光如同不屈的火焰,在猛虎的阴影下倔强地燃烧、升腾! 心知此战避无可避,他索性豁了出去。 迎著那俯瞰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將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与蔑视吼了出来! 第28章 单挑长老级 “身为小辈,殴打同族、挑衅长老。” “违反族规,罪加一等。” 黄在虎的声音冰冷。 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向黄飞虫。 他站在猛虎实象头顶。 鼻腔里哼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声音短促而轻蔑,仿佛拂去衣襟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双手有力握成拳头,又缓缓鬆开。 抱负在胸前,展示出一种全然掌控全场的漠然。 螻蚁的嘶鸣,何须入耳? 他只知道今日出手。 必定以雷霆之势镇杀这个小辈! “吼——!” 一声震裂云霄的虎啸骤然炸响。 空气都在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由元气凝聚、狰狞凶戾的猛虎实象,后肢猛地蹬地,碎石飞溅! 隔著数百米的距离。 它庞大的身躯,已如血色陨石般扑来。 腥风瞬间扑面,带著铁锈般的血气。 半空中。 猛虎巨口怒张。 森白如匕首的獠牙闪烁著寒光,涎水如瀑滴落。 那凶煞之態,直欲择人而噬! 黄飞虫的心臟猛地一缩。 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黏腻地贴著衣衫。 他清晰感受到那股锁定自己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冰冷刺骨。 “金刚不坏神功!” 念头电转。 他低喝出声,声音携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全身肌肉瞬间賁张,骨骼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 一层温润却坚韧的白光,骤然覆盖全身。 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玉甲。 这一次。 黄在虎应该是铁了心,除掉自己这根眼中钉了! 就在那虎爪即將撕裂空气,猛扑下来的剎那…… “哗啦!” 似水似浪的清响,毫无徵兆地在半空荡漾开来。 一条通体幽蓝色、鳞片闪烁著海波般光泽的巨大鱼龙虚影,凭空浮现! 龙鬚修长,隨风轻摆,栩栩如生。 仿佛刚从深海中跃出。 那巨大的鱼尾,优雅一甩。 竟在剎那间化作一轮清冷锋锐的蓝色弯月,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啪”地一声,狠狠地抽在猛虎探过来的侧脸上! 猛虎猝不及防地,或者说根本未曾料到这突来的袭击,整个庞大的身躯被打得一个趔趄。 轰然栽倒在旁边的空地上,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黄在虎,小辈切磋,你一个长老凑什么热闹?” 平和却隱含威严的声音响起。 黄在鱼的身影。 稳稳立在鱼龙那颇为宽阔的额头上,衣袂飘飘。 巨大的蓝色鱼龙乘风而动,轻盈地悬浮在空中。 幽蓝的鳞片。在日光下流转著深邃的光泽。 它的龙目平静地注视著前方。 与重新爬起、低吼咆哮的猛虎实象,相隔著大约五六十米的距离。 形成明显的对峙。 “黄在鱼,你和这个小辈联手针对我的乖孙?!” 猛虎猛地甩头站起,烟尘四散。 黄在虎的身影。 如同从猛虎头颅中生长出来,浮现在猛虎头顶。 他双手握拳,腰杆挺得笔直。 目光如电,隔著虚空。 死死盯著站立在鱼龙头顶的黄在鱼身上。 “噢?” 黄在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 眉毛微微扬起,仿佛听到了什么新奇事。 “黄在虎,你那个先天境前期的乖孙。” ”带著一个先天境中期的帮手,围堵在珍宝阁门口寻衅滋事,这难道也叫被针对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周。 带著一丝调侃的意味。 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衝突。 他可看得一清二楚,黄飞虎那两人是何等的囂张跋扈,气焰冲天。 倒是黄飞虫这小子。 三拳两脚,乾净利落,让他连插手机会都没有。 就已经拿下了胜利。 “黄在鱼!” 黄在虎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一种被刺痛的嘶哑,胸膛剧烈起伏著。 “我就小虎这么一个孙子!” “你胆敢躲在背后,算计我家小虎。” “今日,我黄在虎与你,绝不善罢甘休!” 他目光死死盯著鱼龙上的身影。 眼中血丝密布,带著森寒。 那愤怒的话语里,透出几分孤苦老人护犊情深的悲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黄在虎。” “休要在老夫面前,巧言令色,倒打一耙。” 黄在鱼只是静静地看著黄在虎。 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 他心中暗嘆。 这同为长老的黄在虎,可比那些只知蛮力的海兽难缠多了。 至少海兽不会当面信口雌黄,顛倒黑白。 “黄在虎长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朗朗。 清晰地穿透了两位长老对峙的凝重气氛。 他上前一步。 目光直视猛虎头顶的身影,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你在之前的年末考核,不顾家族规律。” “公然出手偷袭,將我重创濒死!” “所为的,不过是想让你的孙子黄飞虎,抢走本该属於我的魁首之位!”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 敲在眾多围观族人逐渐惊诧的心上。 “若非鹤长老不惜动用珍藏的救命灵丹。” “耗尽心力將我救回。” “我黄飞虫只怕早已重伤不治,化作一抔黄土!” 他声音带著略微苦涩,回想起劫后余生的心悸。 “我身为黄氏族人。” “因虎长老你的私心,险些再无法为家族出力!” 他话语顿了顿。 目光扫过四周围观的族人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最后视线重新落回黄在虎身上,带著深深悲愤。 “今日,再次见到黄在虎长老您。” “不想我眼前所看到的,依旧是您这般仗势欺人和咄咄逼人的模样!” “黄在虎长老,您为何……总是这样的没皮没脸!” 黄飞虫的话语。 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掀起层层涟漪。 “什么?黄在虎长老竟然干出这等事?” “难怪今年年末考核后,族里气氛那般古怪,像是藏著掖著什么……” “是啊,都说黄在虎长老最是护犊子,可……可这也太过分了!对外人倒是没听说这么跋扈……” 围观的族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嗡嗡作响。 將年末考核那被掩盖的真相迅速传播开来。 “肃静!” 一声蕴含著磅礴元气的厉喝骤然响起。 如同惊雷在眾人头顶炸开,瞬间压下所有嘈杂。 黄在虎身为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者,早已將这些议论尽收耳底。 他眼神冰寒如万载玄冰。 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人群。 身形稳稳立在猛虎头颅之上,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威压。 “可笑。” “小辈!” 他目光如毒蛇般锁定黄飞虫。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刻骨恨意。 “你屡次三番暗算谋害老夫乖孙。” “又屡次胆大包天,冒犯长老威严!” “今日,老夫就亲手將你击毙当场,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 那巨大的猛虎实象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猛地调转方向! 十几米高的庞然巨躯,裹挟著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势。 捲起狂风,再次地朝著黄飞虫的位置疯狂扑去! “黄在虎,老夫劝你立刻收手。” “莫要一错再错,胡作非为!” 黄在鱼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脚下的蓝色鱼龙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庞大身躯如一道蓝色闪电,从天而降! 龙尾一摆,精准无比地再次狙击向扑来的猛虎! “轰隆!砰!嘭!” 剎那间,蓝光与黄芒猛烈碰撞! 龙吟虎啸交织,元气激盪如怒涛! 鱼龙与猛虎瞬间缠斗在一起。 利爪撕扯,巨尾横扫,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捲了大片空地。 碎石尘土漫天飞扬。 围观的族人们脸色煞白。 惊呼连连,如同受惊的鸟雀。 慌乱地向更远处退避。 生怕被长老交手的余波殃及,化为齏粉。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骤然消失,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带来一阵凉意。 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紧绷的肩线稍稍鬆弛下来。 心中暗自庆幸。 本以为鱼长老临时有事离开了。 万幸,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长老还是及时地现身了! 若非鱼长老及时出手拦截。 自己刚才就要直面黄在虎那含怒的全力一击了。 先天境第三层次,掌握武道实象的武者…… 那力量,即使是如今的自己,也要逊色一大截。 他感受著体內奔涌的力量。 他目前战力,虽在先天境第二层次中已属顶尖。 但面对第三层次实象武者引动天地成象的威能。 胜算……渺茫! 半空中。 猛虎的咆哮震耳欲聋,它猛地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阳光。 那堪比巨大门板的虎掌。 挟著万钧巨力,撕裂空气,带著沉闷风压,狠狠拍向前方灵活游弋的蓝色龙鱼! 然而,那龙鱼的身姿异常灵动。 在空气中滑翔转折,宛如在水中嬉戏,每一次的闪避都妙到毫巔。 巨大的虎掌擦著龙鱼光滑的鳞片掠过,只激起了一片紊乱的气流。 反倒是那龙鱼,抓住机会。 修长有力的鱼尾如钢鞭般,带著尖锐的破空声。 “啪”地抽在猛虎的耳侧! “鐺!” 偶尔,虎掌与龙尾硬撼在一起。 竟爆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巨响,火星四溅! 那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敲在巨鼓上,清晰地传递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两位先天境第三层次、掌握武道实象的家族长老全力交锋。 招法精妙,天地元气运用炉火纯青,举手投足间皆是开山裂石之威。 围观的族人早已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心有余悸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更远处。 不断有族人被这惊天动地的战斗波动吸引,闻讯赶来,远远观望。 黄在鹤听闻核心区域,黄在虎又在生事,且动静如此之大。 立刻放下手中事务,第一时间疾驰而来。 赶到现场。 他並未立刻介入空中那激烈的战团。 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 当看到那熟悉的蓝色鱼龙实象正与猛虎缠斗时。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掌管家族主要船队、实力与风评俱佳的同僚怎么也卷进来了? 他心中一动,迅速走向场边凝神观战的黄飞虫。 “飞虫,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 黄在鹤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目光却紧紧盯著空中翻腾的两道巨大实象身影。 这位鱼长老向来稳重,若非是事出有因,绝不会轻易与黄在虎动手。 看来,黄在虎这次又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鹤长老!” 黄飞虫闻声转头,看到黄在鹤。 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他语速稍快,简明扼要地陈述。 “鹤长老。” “刚才,我被黄在虎长老的孙子黄飞虎和那个叫作黄龙玉的帮手堵在珍宝阁门口寻衅。” “一番苦战之后,侥倖取胜。” “紧接著,这位黄在虎长老就突然现身,直接施展猛虎实象欲要当场镇杀我!” “好在鱼长老及时出手,拦下了他。”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恳切。 “请鹤长老出手。” “助鱼长老一臂之力,击退黄在虎!” 黄在鹤听完,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 眼中並无太多意外,和他心里猜测的基本相同。 “放心,老夫这就出手。” 他心中瞭然。 早已料到在族中霸道惯了的黄在虎,绝不会轻易放过黄飞虫。 只是没想到,这次连素来低调的黄在鱼也被牵扯进来,看不惯黄在虎的所作所为。 这倒是个……令人欣慰的意外。 “在鹤,你也来了?”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黄在珍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 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了黄在鹤与那边战局之间。 她的目光带著审视。 轻飘飘地扫过黄飞虫。 如同看到一件有瑕疵的货物,眼神里混杂著毫不掩饰的不屑与深深的厌恶。 “你庇护的这个小辈,可真是……不怎么消停呢。” 她嘴角勾起一丝刻薄的弧度,目光转向黄在鹤。 “整日里无事生非,品行不端。” “这不,又一次针对在虎的孙子,激怒在虎了。” 她伸出保养得宜、戴著玉戒的手指。 毫不客气地指向黄飞虫,声音拔高了几分。 “家族长老之间,本就该和睦相处,同心协力。” “可这个小辈。” “却屡次三番在我们当中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她面色倨傲,语气变得冰冷而强硬。 “依我看。” “此等祸害应该即刻逐出家族岛屿,永绝后患!” “……” 黄飞虫闻言。 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 虽然已经知道这位珍宝阁黄在珍长老,之前专门前去替黄在虎充当说客。 试图让鹤长老放弃与黄在虎为敌。 但此刻,对方这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敌意,远比预想中更为直接和强烈。 她与黄在虎之间的勾结,显然比自己猜测的……要紧密得多。 “珍长老。” 黄飞虫压下翻腾的怒意,儘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您或许对我……有些误解。” 他看著那根几乎要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 內心挣扎了一瞬。 “若没记错,你叫黄飞虫?” 黄在珍猛地打断他。 声音如同淬了冰,带著居高临下的轻蔑。 “我与鹤长老说话。” “你一个族里的普通小辈,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吗?” 她下巴微抬。 露出保养得如天鹅般的脖颈,眼神睥睨黄飞虫。 “滚一边去!” 看到黄飞虫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地退缩低头,反而眼神依旧倔强,甚至隱隱透著不服。 黄在珍心中那股厌恶感瞬间升腾为怒火。 长老的威严,岂容一个小辈如此挑衅?! 她眼中厉色一闪,毫无徵兆地,戴著玉戒的右手猛地扬起。 带起一道凌厉的掌风,狠狠地朝著黄飞虫的脸颊抽了过去! 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掌压缩! 霎时间! 黄飞虫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源自生命受到威胁的本能反应,瞬间引爆了他体內的力量! “嗡!” 刺目的白光毫无徵兆地从他体內迸发,如同一个小太阳骤然亮起! 金刚不坏神功被催动到了极致! 在黄飞虫的感官中,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无比粘稠缓慢。 那抽来的手掌,带起的风声,甚至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如同陷入了琥珀之中。 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沉重而清晰地搏动。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咔!”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近乎凝固的瞬间。 就在那蕴含著巨力的手掌即將抽中白光的剎那。 一只苍劲有力、布满岁月痕跡的大手。 如同铁钳般,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扣住黄在珍的手腕! 黄在鹤不知何时已挡在黄飞虫身前。 他面容沉静。 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黄在珍。 同为先天境第三层次。 他的武道修为,显然比专注於经营珍宝阁、实力在长老中垫底的黄在珍,要深厚得多。 “珍长老。” 黄在鹤的声音不高。 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山岳一般沉稳。 “族中小辈,也不过是年轻时候的我们。” 他手上微微加力,黄在珍挣扎的手腕顿时被牢牢制住。 “你若执意当著老夫的面。” “如此盛气凌人,欺压后辈……” 黄在鹤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就別怪老夫……不给你留这份薄面了!” 话音落下。 他手腕猛地一抖。 一股浑厚凝练的天地元气骤然涌出,瞬间在他的身前凝结成一块无形却坚逾精钢的“气板”。 他抓著黄在珍手腕的手顺势向前一推! “噔噔噔!” 黄在珍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 手腕剧痛的同时。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倒退,退了足足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猛地抬头,看向黄在鹤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怨毒,如同毒蛇吐信。 但更深处,却是一闪而过的忌惮。 这一下,双方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多谢长老!” 黄飞虫身上白光缓缓收敛。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 声音带著一丝紧绷。 他看得很清楚。 黄在珍此举。 分明是想拖延时间,阻止鹤长老去支援鱼长老! 绝不能让她得逞!无论如何,鱼长老必须得胜! “请长老速去相助鱼长老!这里……交给我应对!” “你能行吗?” “长老请相信我,我有把握。” “哎。” 黄在鹤深深地看了黄飞虫一眼。 又瞥向对面眼神不屑、气息起伏不定的黄在珍。 时间紧迫! 他只能选择相信这个屡次创造了奇蹟的年轻人。 “飞虫,务必……谨慎行事!” 嘱咐声落下的瞬间,黄在鹤周身元气剧烈鼓盪! “唳——!” 一声清越嘹亮的禽鸣响彻云霄! 一只通体洁白、神骏非凡的巨大珍禽虚影,瞬间在他身后凝聚成型! 羽翼舒展,流光溢彩! 白羽珍禽双翅一振,捲起强劲的气流。 载著黄在鹤,如同离弦之箭。 朝著远处龙爭虎斗的战局疾速飞去! “呵……” 黄在珍望著白羽珍禽远去的流光,喉咙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並未出手阻拦。 直到那流光彻底远去。 她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 一寸寸刮过留在原地的黄飞虫。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弧度。 “你刚刚……想反抗?”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带著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轻蔑。 “我很好奇……” 她微微歪著头,眼神如同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种不知死活的勇气?” 刚才那一巴掌抽过去时。 她清晰感知到黄飞虫体內功法的瞬间爆发,以及后者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一个尚未凝聚实象的族中小辈,竟然敢对她这位家族长老生出杀心?! 纵然她在诸多长老中,实力不算顶尖。 但想要收拾眼前这个空有蛮力的小子,在她看来依旧是……手到擒来! “珍长老。” 黄飞虫声音异常平静,如同冻结的湖面,清晰地陈述著事实。 “从年末考核至今,我与您之间不曾有过半分私人恩怨纠葛。” 他挺直脊樑,目光毫无惧色地迎向黄在珍。 “自始至终,都是黄在虎长老爷孙二人,抢夺我的魁首之位在前,步步紧逼、欲置我於死地在后!” 话音未落。 他身上那层温润坚韧的白光再次亮起,比起之前更加凝实! 同时,他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剑。 一股昂扬不屈的战意,如同燎原之火轰然升腾! “嘖……” 黄在珍不屑地咂了下嘴,仿佛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 “在这个家族里,你是小辈,我等是长老!” “出了什么事都想怪到长老头上?” 她微微摇头,语气带著浓浓的鄙夷。 “怎么不先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天赋太差,不够努力,有没有好好习武?” 她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带著审视和挑剔。 “年末考核那时,你若是已入先天境,再配上你那走了狗屎运完成的武道神功蜕变。” “家族给你安排个『仙苗』待遇,也未尝不可。”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尖刻。 “可你当时,与在虎的亲孙子黄飞虎,不过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著黄飞虫。 “你不知天高地厚,出手重伤小虎,这才惹下泼天大祸!”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活该!” 黄在珍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定罪,仿佛在宣读著最终的审判。 下一刻,她头顶上方的空气,骤然扭曲、沸腾! “咯——!” 一声嘹亮刺耳、如同金石摩擦的鸡鸣骤然响起! 一只通体闪烁著刺目金光、如同纯金铸造的巨大公鸡虚影,猛地从她头顶钻出! 金鸡迎风便长,眨眼间便膨胀到十米多高。 鸡冠如火,喙尖如鉤,双爪如金鉤铁爪,散发著锋锐凌厉的气息! “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黄在珍轻轻一跃。 稳稳落在金鸡那宽阔冰冷的头顶。 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下方的黄飞虫。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 带著一种施捨般的怜悯,仿佛在给予对方莫大的恩典。 “你若识相,现在投靠於我。” 她微微扬起下巴。 “我不仅可以帮你化解与在虎之间的恩怨。” “还能够在珍宝阁里,给你安排一个……轻鬆体面的差事。” “珍长老,” 黄飞虫看著那金光闪闪、趾高气扬的巨大金鸡。 再看向鸡头上那道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身影,忽然失笑出声。 “真没想到……您的武道实象,竟然是只……鸡?” 他的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 与黄在虎沆瀣一气之人,那同样是自己的敌人! 敌人的甜言蜜语?那必定就是裹著蜜的毒药! “不识抬举的东西!” 黄在珍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眼中最后一丝偽装的柔和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杀机!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咯——!” 金鸡实象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尖啸,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抖! 那闪烁著金属寒光、尖锐如长矛般的巨大鸡喙。 如同闪电般,带著撕裂空气的厉啸,朝著地上的黄飞虫狠狠啄下! 这一啄。 乃是金鸡实象威力最强、速度最快的杀招,锋锐无匹,更能瞬间爆发多次连击! 对付境界低於自己的敌人,几乎无解! “咄!咄!咄!咄!” 剎那间,黄飞虫身形急退,快如鬼魅! 他刚刚站立之处,以及后退路径上的地面。 如同被巨大的攻城锤轰击,瞬间爆开十几个深达两、三米的恐怖大坑! 泥土碎石如同喷泉般激射而起! 烟尘瀰漫! 这威力。 若换做之前的黄龙玉,就算其拼死开启蜕变级的毒龙钻,也绝对避不开、挡不住。 唯有被钉死在地上一个下场!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捕捉到了金鸡攻击后那极其短暂的凝滯瞬间! 他低喝一声,浑身白光暴涨。 非但不退,反而如同离弦之箭,顶著漫天烟尘。 悍然朝著金鸡头顶的黄在珍猛衝而去! 这种恐怖招数,绝不可能毫无间隙地连续使用! 此刻,正是反击的最好机会! “好胆!” “事后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在珍一击落空,又见黄飞虫不退反进,竟直扑自己而来。 眼中霎时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和冰冷的杀意! 这小子竟敢主动攻击家族长老?! 简直无法无天! “唳!” 金鸡发出一声愤怒啼鸣,巨大的双翅猛地一扇! 狂风骤起! 庞大的金鸡载著黄在珍,瞬间拔地而起。 扶摇直上,悬停在了百米高空! 先天境第三层次实象武者,已然可以凭实象之力变相御空飞行! “珍长老,您这是……” 黄飞虫仰头望著飞向空中的巨大金鸡。 声音在风中清晰传了上去,带著一丝玩味质问。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话音未落,脚下猛地发力,地面轰然炸裂! 借著这股反衝之力,他身形如炮弹般冲天而起! 人在半空,他双臂舒展,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金鸡那冰冷坚硬、如同精金铸就的脚踝! 触手冰凉坚硬,带著金属的质感。 黄飞虫心中微凛,对武道实象的玄妙又多了一层直观的认识。 没有丝毫停顿。 他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借势一盪,如猿猴攀援。 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翻上了金鸡那宽阔却並不平坦的背脊! “金刚!” 他低吼一声,浑身白光凝练如实质。 借著冲势,打出一拳。 带著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轰向站在鸡头、近在咫尺的黄在珍后心! “你在找死!” 黄在珍感受到背后劲风,猛地回头,看到黄飞虫竟如跗骨之蛆般爬到了金鸡背上。 眼中先是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隨即化为了冰冷的狞笑! 愚蠢! 她心念一动! “噗!” 黄飞虫脚下的金鸡背脊,原本凝实如金铁的部位竟在瞬间如同水波般散开。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脚下的触感骤然消失! 黄飞虫的身体瞬间失去支撑,如同断线的风箏。 眼看就要朝著下方百米之遥的地面急速坠落!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臟! 若是结结实实摔下去,就算有天地元气缓衝,也必然骨断筋折! 更要命的是,空中无处借力。 黄在珍只需轻轻一击…… 生死关头! “金刚!” 黄飞虫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极致状態,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 周遭的一切…… 呼啸的风声、下坠的速度、黄在珍脸上那残忍的笑意、甚至阳光的轨跡…… 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心念如电! 他体內元气疯狂运转,双脚凌空虚踏! “噗!噗!噗!” 脚下空气瞬间被高度压缩、凝固。 形成一块块只能存在剎那、近乎透明的空气砖! 他双脚精准地踏在这些转瞬即逝的“砖”上,就如同踩在无形的阶梯上! 下坠之势骤然减缓! 他非但没有坠落。 反而借著这短暂到不可思议的借力点,身体再次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如同离弦之箭,继续朝著前方鸡头的黄在珍猛衝而去! “什么?!” 黄在珍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入岛才一年的小辈。 竟能在空中做到如此精妙的元气操控和借力?! 这反应速度……简直非人! “喝!” 黄在珍脸色剧变。 仓促间已来不及再次操控金鸡变化! 她只能急运元气护体,双掌瞬间覆盖一层浓郁的防护,出招带著尖锐的破空声。 被迫迎向黄飞虫那裹挟著万钧之力、白光炽盛的拳头! “砰!砰!砰!砰!……” 拳掌交击之声密集如雨点! 眨眼之间,两人已在狭小的金鸡头顶,硬碰硬地交手了数十次! 金铁交鸣般的爆响连绵不绝! 黄在珍只觉双臂阵阵发麻,气血翻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金刚不坏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这小子的劲力,竟然如此霸道刚猛,几乎能够与自己这实象武者硬撼而不落下风! 若真让他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凝聚实象…… 只怕其在家族所有长老中,战力都能排前三了! 黄飞虫同样心中凛然! 每一次拳掌相交,都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反震回来,震得他手臂骨骼隱隱作痛! 这就是实象武者的力量吗? 即使对方可能並非以力量见长,但在实象的加持下,其力量也远超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武者! 不可久战! 念头如电光闪过,黄飞虫瞬间有了决断。 “啄!” 就在黄飞虫旧力刚去、新力未生。 身形在空中微微凝滯的瞬间。 黄在珍眼中寒芒爆射!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声厉喝! 那巨大的金鸡猛地昂首,尖锐的喙部金光大盛! 剎那间。 数十道凝练如实质、锋锐无匹的金色鸡喙虚影。 如同暴雨梨般,从四面八方,带著刺耳尖啸。 朝著空中无处借力的黄飞虫,狠狠啄下! 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 “天地元气!镇兽法!” 生死关头,黄飞虫的金刚状態,运转到了极致! 他的思维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几乎在金色喙影出现的一剎那,他双手已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古朴的印诀! 体內雄浑的天地元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印诀之中! 一个散发著苍茫古老气息、蕴含强大镇压之力的无形光印,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型。 光芒刺目,蓄势待发! 目標,直指近在咫尺的黄在珍! 攻击对攻击!以伤换伤! 眼看那数十道致命的金色喙影就要將他洞穿…… 而他凝聚的镇兽法光印也即將要轰向黄在珍…… 异变陡生! “咻!咻!” 两道墨绿色的藤蔓,如同两条蛰伏已久的毒蛇。 毫无徵兆地从下方破空而至! 藤蔓之上绿光流转。 蕴含著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束缚劲力! 一根,精准地缠住了空中黄飞虫的腰身! 另一根,闪电般缠住了金鸡头顶黄在珍的脚踝!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传来! 两人只觉身体一紧,瞬间失去了所有控制! “呼——!” 两道身影,如同被巨力拉扯的风箏。 被坚韧无比的藤蔓,硬生生从百米高空,狠狠地拽向地面! 第29章 族长的態度 几根坚韧的藤蔓毫无徵兆地从下方探出,缠绕上来。 藤蔓上蕴含的力量凝实如铁,带著冰冷的压迫感,勒得皮肤生疼。 即便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高手被缠住,恐怕也难以挣脱这束缚。 黄飞虫全身覆盖著白色的金属光泽,这是铂金级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他眼角的余光飞速扫过,捕捉到黄在珍同样被藤蔓捆缚的景象。 紧绷的肌肉悄然鬆弛下来,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以他先天境前期的修为,加上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本有把握震碎这些藤条。 但疑似有其他长老出手止战,就顺水推舟了。 他被藤蔓轻轻放下,脚底触碰到坚实的地面。 藤蔓如灵蛇般迅速缩回,消失无踪。 任务殿长老黄在贡领著一群陌生的老者,正带著探究的目光,无声地围观著他们。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 这些人,清一色的长老,怕是都踏入先天境第三层次…… 刚才出手的,只是其中一人! “都住手,岛上不许同族相残。” 黄在贡声音平稳而清晰,在寂静中格外突出,向著远处传去。。 “稍后,族长要见你们。” 他作为任务殿长老,向来恪守中立。 衝突刚起,他便已疾步去向族长稟报。 得了族长命令,他立刻就近唤来一群看热闹的长老,先平息了黄在珍这边的战火。 黄在珍冷哼一声,下頜微扬,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尖,直刺黄飞虫。 “饶你一条小命。” 她的话语里满是讥讽,若非这帮老东西碍事,最后那记『鸡喙』命中,定叫这小辈筋断骨折! 毫无疑问,在她心里,方才一战是她胜了。 此刻,她正以胜利者的姿態,睥睨著对手。 黄飞虫沉默著,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悄然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万幸…以这些家族长老赶来的速度,若黄在珍真被那『镇兽法』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打输了自然要挨揍。 可若他重创了长老,家族惩戒也绝逃不掉,堪比前世打输住院、打贏坐牢。 几位长老的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异。 他们看得分明,方才这小辈身上凝聚的劲力,分明也在酝酿一记威力骇人的杀招。 这小子,是真敢与长老动手! 不仅这份胆气不一般,单是这短短两月间,其实力提升的速度,就透著股邪乎劲儿。 如今,战力怕是已经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关键是这小辈本身的修为还在先天前期,这意味著……这个小辈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即使是有那位鹤长老在兽园暗中支持,这潜力与战力,也足以媲美族中那些凤毛麟角的仙苗了。 若能保持住这种势头,或许未来成就先天境第四层次,乃至是踏上仙路,也並非不可能。 “黄在鹤!黄在鱼!你们两个老傢伙!老子跟你们没完!” 黄在虎愤怒的咆哮如同炸雷,从远处滚滚传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看来那边,横行霸道的黄在虎,以一敌二,最终吃了不小的亏。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白羽仙鹤舒展著遮天蔽日的翅膀,与一条鳞片闪烁著幽蓝光泽的龙鱼,正將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斕猛虎围在中央。 猛虎伏低身躯,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作势欲扑。 然而,每当它稍有动作,白鹤那钢鞭般的翅膀,或是龙鱼那巨锤般的尾巴,便会挟著厉风狠狠扫下。 猛虎被压製得抬不起头,根本找不到突围的缝隙。 强行硬闯出去,这猛虎实象怕是要被重创。 “鱼长老,鹤长老。” 黄在贡的声音悠悠响起,被精纯的劲力推送出去,清晰地传遍全场,连远处围观的族人也听得真切。 “族长正等著见你们呢。长老之间,莫要大动干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被困的猛虎。 “虎长老以一敌二,虽败犹荣。” 围观的族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虎长老竟然败了?被两位同级长老联手压制……好久没看到长老们这么火爆了!” “以护犊子出名的虎长老,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吧?鱼长老和鹤长老威武!” 议论声中,夹杂著对黄在虎的不满。 “他那安保队,平时可没少找茬剋扣我们手里头的贡献点!” “那安保队,还不错吧,很敬业的。” 也有少数能让安保队忌惮的人,反而觉得虎长老训练手下,確实有一套手段。 黄在贡的催促仿佛投入滚油的冷水。 远处战局瞬间变得更加激烈! 黄在虎的猛虎实象在白羽与龙鱼的夹击下,被打得连连后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黄在鹤与黄在鱼还留了几分余力,分神留意著黄飞虫那边的动静,也防备著其他长老插手。 此刻那边尘埃落定,又无其他长老援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时候给这黄在虎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投降!老夫投降了!” 黄在虎在族中横行多年,比谁都清楚沦为落水狗的下场,节操於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眼看自己辛苦凝聚的猛虎实象即將被当眾摧毁,藏身其中的他再也顾不上面子,嘶声叫喊起来。 “你们两个王八蛋快住手!” 实在是实象一毁,没了这层护身屏障,难保这两个混蛋不会趁机下狠手! 一旦被重创,就算性命无碍,也需耗费漫长时日休养,这买卖,太亏了! 听到黄在虎的求饶,黄在鹤与黄在鱼非但没有停手,反而默契地又加了几分力道。 这就撑不住了?正好! 远处几位长老见状,彼此交换了眼神,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等待一会儿,几乎同时出手。 数道柔和却坚韧的劲力隔空而至,巧妙地插入战团,將狼狈不堪的黄在虎救了出来。 既削了黄在虎的麵皮,又不让鹤、鱼二人得到太多实惠,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隨著他们的出手,这场长老间的爭斗,终於落幕。 黄在鱼暗自惋惜地摇了摇头。 若是再有片刻,定能击破黄在虎的实象防御! 可惜黄在虎见机得快,直接认怂,旁边又有其他长老拉偏架,只能就此作罢。 “鹤长老,鱼长老。” 黄飞虫看到两人走近,连忙迎上前去,郑重地行了一礼。 今日若非两位长老援手,直面黄在虎的,就是他了。 这一战,让他彻底看清了黄在虎的实力。 这老傢伙在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中,绝非弱者。 自己虽然能和黄在珍斗个旗鼓相当,但终究还是略处下风。 自己必须儘快突破实象境!否则后续单独对上黄在虎,怕是毫无胜算。 今天这事过后,这黄在虎怕是要恨自己入骨。 他不敢大意,心中警钟长鸣。 本想苟到神功大成再出山,奈何黄在虎爷孙步步紧逼,实在是欺人太甚! “黄飞虫,鱼长老、鹤长老、珍长老、虎长老!” 黄在贡的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五人,公然在岛上闹出这等风波,现在立刻隨我去见族长!” 他目光扫向远处聚集的族人。 “其余人等,为了家族安定,即刻返回各自岗位!今日所见,不得私下议论,晚些自有正式族讯通告!” 在他的號令下,围观的族人迅速散去。 黄在贡这才转身,朝五人挥了挥手,示意跟上。 “在贡,不如让我们也跟去听听。” 留下的长老们脚步停在原地,眼中闪烁著强烈的好奇。 不知道族长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事? “你们当中,难道还有谁与此事有关联?” 黄在贡一听,立刻追问,唯恐漏掉一个。 “啊…刚想起来丹房还有炉火要照看,在贡,我们先行一步。” “对对,药田那边好像也……” 这些看热闹的长老们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显出几分尷尬,互相使了个眼色,眨眼间便作鸟兽散,溜得无影无踪。 通往家族核心区的道路宽阔齐整,向南延伸。 道路两旁,有精悍武者肃立把守,身边还蹲伏著皮毛油亮、目光锐利的虎豹类异兽,戒备森严。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异兽气味和泥土草木的清新。 道路尽头,是一片与外围截然不同的景象。 各式精美绝伦的楼阁庭院掩映在繁古木之后,飞檐翘角,雕樑画栋,小桥流水点缀其间。 色彩斑斕的珍禽在枝头跳跃鸣叫,清脆的鸟鸣声声入耳。 黄飞虫看得有些发怔,鼻尖縈绕著馥郁的香。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区域?只能说別有洞天。 与外面那些『艰苦朴素』的地方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没见识。” 黄在珍的目光像黏在了黄飞虫身上,带著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屈辱。 她预感今日之事会是奇耻大辱! 她竟成了家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和小辈打得难分高下的长老! 事后越想越恼,恨不得生啖黄飞虫的肉。 前方,那座五层高的仙楼尤为壮观,占地之广,足抵得上四座长老府邸。 六人步入仙阁,沿著盘旋的楼梯向上,足底踏在光洁的木阶上发出轻响,直抵顶层。 等待他们的,是那位执掌家族权柄的族长。 “族长,五人带到。” 黄在贡在厚重的雕木门前停下,轻轻叩击两下。 门扉无声开启,他领著五人鱼贯而入,又轻轻將门合拢。 室內顿时陷入一片沉静,只有淡淡的檀香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你们日子过得太清閒了?为何大打出手?” 黄氏一族族长黄苟的目光掠过黄在贡,缓缓扫过五人。 他的视线在年轻的黄飞虫身上短暂停留,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虎长老,你说。”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黄在虎身上。 “族长!” 黄在虎在族长面前,声音依旧洪亮,但姿態明显收敛了许多。 “我那孙儿飞虎,天赋异稟,性情仁厚,却屡遭小人算计!” 他胸膛起伏,显得义愤填膺。 “我黄在虎,今日要向族长討个公道!” 在族长面前,他也不似之前那般霸道。 “哦?虎长老说说,那『小人』是谁?” 黄苟脸上掠过一丝讶异。 记得年末考核时,黄在虎就是这套说辞,这才过去多久,愣是又来了一遍。 “就是他!” 黄在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黄在鹤、黄在鱼和黄飞虫脸上刮过。 最后,他那粗短的手指,带著指控的力度,猛地指向黄飞虫。 “这个叫黄飞虫的小辈!” 他毫不留情地拋出论断。 “他年龄造假!偽装成孩童上岛,实则早已修行了七八年!” “族长,偌大个家族,仙苗何其稀少!连我孙子都不是!可见仙苗难得。” “而这种货色竟然能一年修到先天境第二层战力?岂不是接近仙苗?” “这绝对是有些人故意造假数据,妄图骗取家族资源待遇。” “呵,好个黄在虎,张口就来。” 黄飞虫心中冷笑。 他两世为人,但前世的事,与今世何干? 他此时习武修行,確確实实只有一年! 上岛之前,他空有习武之心,却无门无路。 “虎长老,你是说,针对你孙儿的人是这小辈黄飞虫,並且怀疑他年龄造假,实际修行了七八年?” 黄苟將黄在虎的话清晰地复述了一遍,目光如炬,等待確认。 “族长,他…即使年龄没假。” 黄在虎被族长看得心头微虚,话锋一转。 “但他必定是得了某些人的资源倾斜,甚至天材地宝堆砌,才得以用不正当手段与我孙儿竞爭!” 他咬紧牙关,拋出另一个猜测。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族长再次为他做主! “还有吗?” 黄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黄在虎后背有些冒汗。 “……” 黄在虎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此子目中无人,藐视长老,殴打同族,恶行累累,罄竹难书!” 他再次指向黄飞虫,言辞激烈。 “恳请族长,从重责罚!” “黄飞虫。” 黄苟的目光转向了静立一旁的少年。 “方才虎长老所言,可都属实?” 他早已看过后者资料,看完后对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印象深刻。 好赌的父亲,病弱的母亲,嗷嗷待哺的妹妹…… 这般境遇下竟然也能拿到习武名额? 黄飞虫轻轻嘆了口气,神色平静无波。 “飞虫只是一介小辈,全凭族长安排。” 他没有辩解。 他的处境,这位族长当真不知?何必多言。 而且,能容黄在虎如此跋扈,族长岂无责任?公道与否,只看这位族长心意罢了。 “一介小辈……” 黄苟看著眼前这个选择修炼以刚猛坚韧著称的《金刚不坏神功》的少年,心中暗忖其心性或许本就单纯憨厚。 作为族长,他当然清楚黄在虎的作风。 只是这世间,黑白往往相伴相生。 没有这个黄在虎,也会有下一个。 有时,留著这个已知的,反而能避免出现更不可控的黄在虎。 更何况,黄在虎背后也有人。 “族长!” 黄在虎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把柄。 “您看这小辈,態度何其恶劣!竟敢无视您的问话,妄图矇混过关!请族长重重责罚他!”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著煽动。 “飞虫,你是怎么说服你爹娘,拿到这个习武名额的?” 黄苟瞥了黄在虎一眼,抬手示意他噤声。 他转向黄飞虫,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好赌的爹,生病的娘,嗷嗷待哺的妹…… 这般重担下,八岁的孩子如何说服父母,孤身离家一年? “回族长。” 黄飞虫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 “我得知有名额,且只需离家一年,便想方设法拿到了它。” “然后,才回家向爹娘坦白。” 他顿了顿。 “他们……並未反对。” 平静的话语下,事实却截然不同。 其实当天就有人开价十两黄金,想通过他这一世爹娘的关係买走他手里的习武名额! 那是能够还清赌债、治好娘亲、养活妹妹的天文数字! 他假意拖延。 第二天天未亮,便揣著那珍贵的名额,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离家的路。 身后,爹娘脸上的欣喜瞬间化为错愕与气急。 他自身当然是有考量的。 首先,无法判断这十两黄金是福是祸?背后之人买到名额后,会不会又动手把黄金收回去。 其次,背后之人不敢强取,恰恰证明这名额的价值! 最后,要么拿黄金,要么搏前程。 既然在此之前两者皆无,那么天降奇遇,一年光阴,为何不拼一拼! 如今,他算是做到了。 即使归家,也能和这一世的家人交代。 “当初设立这习武名额制度,本就是为了给衰落困顿的族人家庭,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黄苟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看到你,飞虫,活生生的范例,本族长很欣慰。”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黄在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据我所知,你的家人如今过得尚可,只是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总是会念想的。” 黄苟脸上带著微笑,继续说道。 “等家族排位赛后,我准你回家一趟看看家人。” “……多……多谢族长!” 黄飞虫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敲击。 这习武贷…竟是这位族长设立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同时,归家的期待,也悄然萌芽。 第30章 夜色杀机 夕阳拉长了三人的影子。 离开仙阁区域后。 黄飞虫看到鹤长老邀请鱼长老一起去院子坐坐。 鱼长老微微頷首,没有推辞。 三人一路去到鹤长老那座还算宽敞亮堂的院落。 黄飞虫目光扫过院內。 心思却飘回方才的仙楼区域。 仙楼那琉璃瓦在阳光下焕发彩光,玉石阶光洁得能照见人影。 周围还有许多幢豪华的府邸建筑。 他暗自思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粗糙的衣袖。 毫无疑问。 仙楼区域才是家族真正的心臟地带。 (请记住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鹤长老身为家族长老,不知为何没有住在那里。 记忆中。 鹤长老的身影,不是在东边院落侍弄草,就是在西边兽园照料珍禽,实在过於朴素。 饭菜香气在院中瀰漫开。 黄飞虫端上最后一道珍禽肉辣薄片。 正好飞狐带著一身泥土和药材混合的微苦气息。 步履匆匆从药园赶回。 飞狐落座时,袖口还沾著几点新泥。 那位飞雪族姐则因为忙於修炼,今日並未到来。 碗筷轻碰的细碎声响过后。 飞狐只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又起身,眼神里透著对药圃未完成工作的惦记。 他歉然一笑,身影很快又融入了渐浓的暮色里。 “看来那些草草是真勾住了飞狐的心魂……” 黄飞虫摇了摇头,倒觉得这份专注未必是坏事。 他收拾完碗碟,正欲悄声离开。 鹤长老忽然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心头浮起一丝疑惑。 他不想打扰两位长老敘旧。 但看来两位长老是特意想要留下他这个电灯泡。 “飞虫,坐。” 鹤长老捋了捋白鬍鬚,眼角漾开温和的笑意。 目光转向黄在鱼,语气里带著由衷的讚嘆。 “鱼长老在家族里,行事端正,为人刚直。” “这些年带领家族船队出海搏击风浪,带回的渔获也非常的可观。 “折在他手里的先天境海兽,少说有十几头了。” “在鹤,可莫要夸大了。” 黄在鱼摆摆手,端起大碗酒,那清澈酒液在夕阳余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 满足地呼出一口带著浓郁酒香的气息。 “折在我手里的,都是些寻常货色。” “真要遇上那些海里称王称霸的大傢伙,我还不是带著船队乖乖绕道走?” 酒液滑过喉咙的甘醇与回味的悠长,让他眯眼。 “嘖,好酒!族里也少见这等佳酿。” “在海上漂著,嘴里寡淡,最念的就是这一口。” 他兴致被勾起。 说起无边无际的墨蓝海水。 说起猎获海兽后,在甲板上支起大锅,大火煮沸汤汁,小火慢燉骨肉的粗獷滋味。 黄飞虫边夹菜、边听著。 就听两位长老聊到族长对今天这件事的处理上。 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不予追究。 但黄在虎將会被调离船队,重新掌管岛上安保。 据说是因为黄在虎这次出海,渔获少得可怜,被船队诸多船员一起举报。 黄在鱼手指摩挲著温润的酒杯壁。 “岛上安防,海上营生,都是要命的活计。” “讲究个熟门熟路,族长这么调也在情理之中。” “大海波涛,才是我这粗人的归宿。” 他舒展了一下魁梧身躯,筋骨发出轻微噼啪声。 “至於黄在虎那边,经此一事,其短期內想必懂得收敛,不敢在族里继续肆意妄为了。” 他话锋一转,大手带著暖意,拍在黄飞虫肩头。 “等飞虫你参加完家族排位赛,若是有閒暇,不妨隨老夫出海看一看!” 他笑声爽朗,震得空气微颤。 “见识见识海上风云,尝尝新鲜海兽肉的滋味。” “包你难忘!” 黄飞虫肩头一沉。 隨即挺直背脊,脸上绽开欣然的笑意。 “鱼长老,您描绘的如此动人,那就一言为定!” 大海?风光? 他心中毫无波澜。 但是那海兽肉……前世未尝过,不知是何等奇鲜? 更深的念头在心底翻涌。 若后续一切顺利,家族长老之位近在眼前。 岛上诸多长老,似乎都有各自一份稳固的產业。 那他可以和掌控船队的鱼长老合作加工海兽肉…… 货源稳定,销路不愁,收益必定可观。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悠然品茗的鹤长老。 至於鹤长老养在兽园的那些珍禽异兽? 由於族里都预订了,自己怕是掺和不了。 隨后的几日,黄飞虫的生活如同拧上了发条。 每日雷打不动地前往悬崖下,按部就班分享小黑当天的修为,感受著修为缓慢却持续的增长。 偶尔也会关注脑海中那奖池面板的动静,期待它能够带来新的惊喜。 但直到家族排位赛的前夜,一切依旧平静如水。 夜色深沉,虫鸣唧唧。 黄飞虫盘膝坐在自己简陋的屋中,月光透过窗欞在他脸上投下冷清的斑驳。 是时候突破到先天境中期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白烟。 虽说这么快突破到先天境中期,速度有些扎眼。 但既然已经到快要突破的地步,也就顺其自然。 心念既定。 他起身,动作轻如狸猫,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 晚风带著露水的湿意拂过面颊。 他凝神,侧耳倾听,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院墙外的每一处阴影。 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气息。 確认周遭只有夜虫的低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才退回屋內,紧紧掩上了门。 这里距离鹤长老的院子不过两里地。 安全无虞。 就在此处突破,比外面隨便找个地方更加稳妥。 体內的元气已经十分充盈。 一经催动。 如同即將彻底沸腾的滚水,在经脉中奔流咆哮。 通向先天境中期的关键…… 武道神功的蜕变,他早已经完成。 如果说。 从后天境踏入先天境,是打破人体极限,以调动天地之力。 那么从先天境前期到中期,则是藉助天地之力將自身劲力不断凝练,实现劲力品质的提升。 他心神似虚,沉入丹田气海。 內视氤氳翻滚的元气云雾。 接下来,需將体內这至阳至刚的元气,由纯粹的气態,转化为气液交融之態。 使元气密度能够继续稳步提升,方为功成。 至於元气完全液化,凝若水银…… 预计要先將武道神功迈入第三层次的实象级,才有可能做到。 黄飞虫闭目凝神,五心朝天。 心神彻底沉入体內那片元气翻涌的“海洋”。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窗外的月色越发清冷如水,浓稠的夜色包裹著小屋。 同一片夜空下。 珍宝阁的宴会厅灯火通明,喧囂鼎沸。 黄在珍满面红光。 高举玉杯,庆贺著黄在虎恢復职位。 琼浆玉液一杯接一杯。 厅內瀰漫著浓烈的酒气和菜餚的油腻香气。 不多时,席间诸多长老东倒西歪,面红耳赤,被娇俏的侍女们吃力地搀扶著,送往房间去歇息。 杯盘狼藉的大厅很快空荡下来。 只剩下黄在珍一人。 她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筷子精准地夹起盘中的精致菜餚,偶尔,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片刻后。 二楼那幽深的走廊拐角,本应该同样烂醉如泥的黄在虎,步伐沉稳的走下来。 他眼神清明锐利,作为今夜最早喝醉的人,其实压根没有半点醉意。 “族长的心思。” “怕是想借著排位赛,好掂量掂量那小辈斤两。” 黄在珍的声音不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指尖轻轻地敲击著玉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微响。 “在虎。” “你此时动手,岂不是明摆著不给族长的面子?” 她蹙起眉头。 那个小辈固然可恨。 但此刻她与黄在虎同坐一条船。 黄在虎若是翻船了,她自己也难独善其身。 “正因为族长可能有这种打算!” 黄在虎的声音压得极低。 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寒气森森。 他快步走下楼梯。 脚步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我们才更不能让这小辈有翻身的机会、彻底入了族长的眼!” 他走到黄在珍近前,阴影笼罩下来。 “若那小辈运气好便罢了……万一真有仙苗之资?”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待那小辈羽翼丰满,你、我的身家性命,岂不是要捏在他手心?” 黄在虎的目光扫过那些空著的席位。 “你、我心知肚明,这满座的同僚也心知肚明。” “真心盼著那小辈崛起的,能有几人?” “家族这块饼,归根到底,就这么大!”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要么是我们端坐长老之位,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俯首听命!” “要么,就是那个小辈踩著我们诸多长老上位!” 他语气中的阴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只要送那小辈归西。” “族长就算震怒,又能如何?” “难道要为死人大动干戈,来处置我堂堂长老?” 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说不定……” “族长也巴不得借我之手,除去这个变数呢?否则又何必把我的职位调回来?” “黄在鱼是出海了,可那黄在鹤还在……” 黄在珍见他心意已决。 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 “黄在鹤必定寸步不离地守著那小院。” “若被他察觉,事情就棘手了,怕是不好收场。” 她的声音里透出对计划失败的隱忧。 “放心!” 黄在虎眼中凶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 “今夜出手的,不止我一人。” “几位『同僚』也已经等候多时!” 他整了整衣襟,动作带著即將扑杀猎物的紧绷。 “此番出手,必是雷霆一击,万无一失!” 他冷笑著,瞥了眼窗外已经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要怪就怪那小辈不知死活,不懂夹尾巴做人!” 黄在珍看著他眼中决绝的杀意。 紧绷的肩膀终於鬆懈了一丝,缓缓点了点头。 黄在虎不再多言。 身影如同融入墨汁的鬼魅,近乎悄无声息地滑出宴会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事后,早些回来便是。” 他心中盘算著。 “若族长问起,只说酒醉在房中酣睡,对那小辈的遇害之事一概不知。” 夜,浓稠如墨。 雾气不知何时瀰漫开来,空旷而诡异。 一轮清冷的孤月悬在天际。 惨白的光华未能驱散黑暗,反而將地面照得一片惨澹,更添几分肃杀。 无形杀机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悄然爬入了寂静的庭院。 黄在鹤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一盏清茶置於石桌,裊裊热气,在微凉的夜风中迅速消散。 他並未举杯,只是安静地坐著。 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院墙,落在不远处黄飞虫的院落方向。 “飞虫突破了?好快,气息也很浑厚。” 他苍老的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无意识地画著圈。 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唏嘘与讚嘆。 兽园初见时,少年想挑战珍禽,那份令人好笑的故作镇定的模样犹在眼前。 那时的黄飞虫连后天境都没到…… 这才多久? 两个月? 竟然已经要衝击先天境中期了! 飞虫的潜力,比自己想的还高…… 非是仙苗,却胜似仙苗! 或许族长也很想知道。 飞虫能將金刚不坏神功早早蜕变,究竟只是撞了大运,还是资质不凡! 若是运气。 那飞虫后续想要领悟武道实象,怕是千难万难。 若是天赋…… 那黄氏一族,过两年,便又添一长老! 黄在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此等慧眼识珠、亲手栽培之功,理应记入族史。 骤然! 黄在鹤脸上那丝笑意瞬间冻结! 他猛地抬头。 浑浊的老眼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狠狠刺向黄飞虫小院周围! 一股磅礴如山的恐怖威压。 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笼罩整个院落! 石桌上的茶盏“啪”一声碎裂开来。 茶水四溅! “好胆!黄在虎!” 怒喝声如同惊雷炸响 带著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屋內,时间无声流淌。 黄飞虫盘膝如钟,心神沉凝。 体內奔腾的元气洪流。 在强大意志引领下,正经歷关键的凝练与压缩。 成了! 一股比之前强横了数倍的气息。 如同破茧而出的巨龙,自他体內轰然升腾! 先天境中期,水到渠成! 这突破速度……理所当然! 他感受著体內澎湃汹涌、远超同阶的力量。 心中一片澄明。 金刚不坏神功。 本就是武道神功中的顶级,能让肉身坚不可摧! 御兽经,更是玄妙莫测,能让精神力大幅成长! 二者一阳一阴,並行不悖,相辅相成! 其效果,绝非简单叠加,而是质变! 在两大功法的加持下。 突破到先天境中期,简直如同捅破一层窗户纸。 毫无滯涩。 境界稳固,力量充盈。 黄飞虫细细体悟修为提升带来的变化。 思索那至关重要的武道实象之路。 距离先天境第三层次……已经不算是遥不可及…… 突然! 一股毫无徵兆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如同毒蛇般倏地窜上他的脊椎! 武者对危机的本能预警。 瞬间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紧接著。 鹤长老那毫不掩饰、饱含愤怒的话语传来。 更有海啸一般的恐怖威压,大面积席捲而来! 敌袭!鹤长老在示警! 念头电闪而过!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心中警兆狂鸣,反应快到了极致!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刺目白光。 如同液態的月华,自他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 瞬间將他包裹成一个光茧! 修为突破后,神功运转更圆融如意、更加持久。 这瞬间的爆发,快到了毫巔! “轰隆!!!” 几乎就在白光涌现的同一剎那。 他棲身的房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捏碎! 两条水桶粗细、鳞甲闪烁著幽冷金属光泽的漆黑巨蟒实影,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以恐怖的螺旋绞杀之势,悍然撞破屋顶与墙壁。 將整座小屋撕扯挤压成了漫天齏粉! 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碎石、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 “他还活著!继续动手!” 不远处。 黄在虎操控著凶煞猛虎实象与黄在鹤交手。 猛虎实象不断扑击,巨大白鹤实象挥羽翼反击。 黄在虎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废墟中刺眼的白光人影后,脸色霎时骤变! 他厉声嘶吼催促道,心中又惊又怒,暗骂不已。 这该死的白光!这该死的金刚不坏神功! 两位出手的长老级人物联手绞杀。 即使刻意隱藏身份,动用的並非本命实象,而是假借这黑蟒形態掩人耳目。 其威力也足以瞬间碾碎长老级以下武者! 可那浓郁白光包裹下的气息,竟依旧强盛稳固。 毫无萎靡之象! “棘手!不愧是顶级神功!” “动作快!我们联手,足以击杀他。” 废墟烟尘中,两名黑衣蒙面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与凝重。 听到黄在虎催促,又感受到那边白鹤与猛虎激烈碰撞逸散出的恐怖气浪。 两人眼中狠色再现。 “你们是何人?!” 黄飞虫立於废墟之上,周身白光流转。 硬扛了方才那恐怖绞杀的部位,传来阵阵被巨力挤压后的酸痛。 他立刻催动金刚神功的金刚特性。 进入了极度冷静的状態。 儘管这种状態下,酸痛感会更加的清晰,但已经丝毫影响不了他的战斗意志。 他面色沉凝如铁。 冰冷的目光穿透瀰漫的尘土,死死锁定了那两个散发著强大气息的黑衣人。 “桀桀,取你命的人。” “要怪就怪你太弱。” 两个黑衣人发出尖锐刺耳、明显经过偽装的嘲弄笑声。 话音未落。 两人身上劲力再次轰然爆发! 两条比刚才更加凝实、气息更加凶戾的黑色巨蟒实影。 带著令人窒息的腥风,一左一右,如同两道黑色闪电。 再次朝著废墟中心的黄飞虫一路噬咬绞杀而来! 鳞甲刮过地面和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黄在虎的人!” 黄飞虫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另一边与鹤长老白羽实象激烈缠斗的猛虎实象。 那熟悉的轮廓,让他瞬间就確认了敌人的身份。 心中顿时毫无疑惑,取而代之的是冰寒的平静。 “既知敌手,那……要战多久,就战多久!” 他足下发力。 包裹著白光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飞快躲避。 “轰!轰!” 两条黑蟒的巨首狠狠砸落在他前一瞬立足之处。 地面如豆腐般炸开,掀起数十米高的滚滚尘烟! 两条黑蟒一击不中,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惊人的灵活。 蛇尾一摆,捲起狂风。 以更快速度再次游弋扑来! 冰冷的蛇瞳在烟尘中闪烁著残忍的红光。 “束手就擒!尚可留你全尸!” 黑衣人尖利的偽装声音再次响起。 带著先天境后期长老强大的修为气势。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压迫过来。 他们显然已毫无顾忌,只求以最快速度,將眼前这个散发著刺目白光的小辈彻底抹杀! 身份暴露? 只要人死了,在这盘根错节的家族岛上,又能够掀起多大风浪?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面色沉静如水。 將身法催动到极致,在废墟与尘烟中腾挪闪避。 但两条黑蟒配合默契,速度惊人,那庞大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始终比他快上一线! 冰冷的蛇信几乎要舔舐到他的后背! “不能一味躲闪!要发挥金刚不坏神功的优势。” 心念电转,他眼中厉芒一闪! “金刚拳!” 一声低吼。 他周身白光骤然暴涨,如同在黑夜中点燃了一轮小太阳! 他猛地拧腰转身。 借著前冲之势,將全身力量灌注於右拳! 那闪耀著浓郁白光的拳头。 带著开山裂石般的威势,悍然砸向其中一条噬咬而来的黑蟒头颅! “嘭!”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爆开! 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 黄飞虫借力使力。 身形如同拉满后鬆开的弓弦,借著这股反衝之力猛地向上方高高跃起! 恰好躲过了另一条黑蟒贴地面扫来的致命蛇尾! 人在半空,他目光如电。 瞬间锁定了黑蟒头顶,若隱若现的黑衣人身影! 机会! 他足下虚空连点,仿佛踩著无形的阶梯。 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朝著那黑衣人立足之处疾扑而去! “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反击?” 一半融入黑蟒体內的黑衣人发出刺耳的嗤笑。 眼见黄飞虫竟敢踏蟒而来,他眼中闪过了恼怒。 下一瞬,庞大的黑蟒身躯猛地剧烈翻滚,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巨船? 坚硬的鳞甲瞬间变得顛簸起伏,角度刁钻! 寻常武者,在这等剧烈顛簸和突然失重下,只怕早已跌落深渊。 然而。 开启了“金刚”状態的黄飞虫。 五感敏锐,反应速度远超常人! 在顛簸如浪的鳞甲上。 他脚下白光微微闪烁,每一次点落都精准地找到最稳固的受力点。 身形如履平地。 甚至借著顛簸之势,速度更快了几分! 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逆著翻滚的“黑浪”。 飞速逼近蛇首的黑衣人! “不识尊卑的东西!” 蛇首处的黑衣人,看著那在“惊涛骇浪”中依旧稳如磐石、飞速逼近的白光身影。 脸色瞬间铁青! 黄在珍的前车之鑑……不能够解除实象!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黄飞虫平衡能力远超预估! 眼看那刺目白光已近在咫尺,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顾不得了! 生死关头,他再无保留,果断解除了黑蟒实象。 庞大的黑蟒实影瞬间如同泡影般消散! 黄飞虫脚下顿时一空! 就在这失去立足点的瞬间,那黑衣人已借力向后飘飞。 同时双手在胸前急速调动劲力。 一股狂暴凶戾的劲力波动在掌心疯狂匯聚! 他眼中满是警惕和狰狞。 黄飞虫身形急坠! 但他对天地元气的精妙掌控。 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足下白光微吐。 竟硬生生在虚空中再次借力。 身形只是微微一滯,便再次如附骨之疽般,朝著半空中蓄力的黑衣人电射而去! 速度,更快一分! 一打二。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近身…… 绝不能留手!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所有精神瞬间高度凝聚! “镇!” 他口中吐出一个冰冷至极的音节! 无形无质、却蕴含著恐怖镇压意志的精神力量。 如同无形的巨锤,无视了空间距离。 以御兽经中镇兽法的最强形態,狠狠轰向黑衣人脑海! 精神攻击,后发先至! 半空中蓄势待发的黑衣人,脸上疯狂狰狞的表情骤然凝固! 他的眼神在剎那间变得空洞、茫然,隨即被无边无际、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淹没!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景象! “你……” 他嘴唇哆嗦著,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所有动作、所有劲力。 都在这道精神衝击下土崩瓦解! “金刚不坏神功!” 施展完镇兽法的同时。 黄飞虫毫不停歇,体內元气疯狂燃烧,护体白光再次炽烈爆发! 他如同一颗燃烧的白色流星。 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向那因精神重创而僵立当空的黑衣人! 闪耀著刺目白光的拳头,撕裂空气,带著死亡的低啸,精准无比地轰在了黑衣人的头颅之上! “轰!” 沉闷的爆响。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声音! 风声,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滯了。 黑衣人眼中那凝固的无限恐惧,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头颅以一个诡异角度歪斜,整个身体如断了线的破败木偶。 无力地朝著下方冰冷的地面坠落下去。 “噗通”一声闷响,激起一片尘埃。 黄飞虫在白光的包裹下,重重落地。 脚下地面龟裂。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灼热的气息。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 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剩下的那名黑衣人! 足下发力,碎石飞溅!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白色凶兽。 带著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朝著剩下那名黑衣人狂冲而去! “……死……死了?!” 仅存的黑衣人瞳孔骤然缩到针尖大小,面巾下的脸庞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看著同伴那如同破麻袋般坠落的尸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直衝天灵盖! 怎么可能?! 一位同僚……就这么当面被杀了?! 那刺目白光身影,那悍然反杀的气势,那看不出深浅的伤势……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怖,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高傲与蔑视!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 “逃!” 这个念头占据了全部心神!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衝来的白光。 几乎是本能地、疯狂催动体內残余的所有劲力! 那条原本凶悍扑向黄飞虫的黑蟒虚影,被他强行扭转方向,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 载著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著与白光相反的方向,亡命逃窜! 鳞甲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哪里逃!” 黄飞虫眼见对方要跑,眼中寒光暴涨! 脚下速度,硬生生又快了三分! 包裹著浓郁白光的身体,撕裂夜幕,紧追不捨! 第31章 排位赛首战 今晨。 黄岩岛黄氏一族的寧静被无形暗流搅动。 即便族中高层下了严令封锁消息。 一些细碎低语仍像墙缝里钻出的风,在族人之间悄然传递。 那些消息格外灵通的族人,隱约捕捉到一些令人心颤的內容。 一位长老级的大人物,陨落了。 和平年月。 连外敌影子都见不著,一个长老又怎会无声无息陨落掉? 疑惑像藤蔓缠绕在这些族人的心头,怪忐忑的。 “黄在虎。” “你目无族规、肆意妄为。” “为一己私慾铸成大错,罔顾长老的职责,致族中蒙受重大损失。” 藏经阁长老黄在书的声音。 在黄在虎的长老府邸里迴荡,话语带著金属般的冷硬,宣读族长的审判。 “念其早年尚算勤勉。” “特罚没三年俸禄,府邸禁足两年,其安保职责由贡长老接管。” 话音落下。 黄在虎挺拔的身躯瞬间一颤。 仿佛被无形重锤击中,脸上侥倖的神情褪得乾乾净净 他垂著头,眼神带著恼火。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悔啊…… 这次若是多拉拢几位长老一同出手。 没准儿就顺利將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崽子击杀了。 那么这责罚,他也就认了。 偏偏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崽子,命硬得很,其不仅没死成,还將开赌坊的同僚反杀了。 如今,族长惩罚下来,他被禁足,怕是再无机会继续对那个小崽子出手了。 “虎长老。” “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 黄在书目光扫过黄在虎的神情。 见后者似乎確实后悔了,才继续规劝道。 “爭抢名额,为你那孙子谋划。” “族长他尚可睁只眼、闭只眼……” “可闹到长老身死,这烂摊子如何收拾?” “这等丑事传扬开,让族人们知晓家族长老竟然是这般德行,家族人心岂不涣散?” “书长老。” “烦请转告族长。” 黄在虎闻言,声音乾涩沙哑,姿態刻意放低道。 “在虎自知罪孽深重。” “愧对族长的信重,不敢再居要职。” 他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诚恳。 全无盛气凌人的锋芒,只剩下普通老者的卑微。 “但在虎这把老骨头。” “这点微薄修为。” “为家族衝锋陷阵,多效几年死力,总还使得。” “在虎別无他求,全凭族长安排。” 黄在书看著这位同僚骤然苍老的面容。 听著这言真意切、態度诚恳的话语。 念及同僚一场,心头那点不满,终究转变为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仙楼高层,檀香裊裊。 烛火在风中不安地跳动。 “族长,在虎他……似乎知错了。” 藏经阁长老躬身。 將黄在虎的话,一字不差复述给端坐主位的族长黄苟。 黄苟指节无意识地敲击著光滑的紫檀扶手。 发出沉闷的篤篤声。 “说几句软话,就算知错了?” 黄苟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又带著几分讥誚的弧度。 “若非顾忌他背后杵著的那位仙……” 黄苟眼神变幻不定,像看著深潭里搅动的漩涡。 “鹤长老那边……情况可还好?” 黄苟伸手揉了揉眉心。 很多事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像黄在虎,平日里仗著资歷和靠山惹是生非,其背后的仙人好似视而不见; 可一旦黄在虎真出了事,要动黄在虎,其背后的仙人肯定立马就来『劝和』了…… 仙人出面要求放人,这是给他面子,他能不放? 否则仙人乾脆不给他面子,直接带走黄在虎,他有能耐去抢人? 堂堂族长,在仙人面前,其实就是路边一颗葱。 表面看似很光鲜,实际管的就是一个四处漏风且摇摇欲坠的草台班子、烂摊子。 下面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今日你捞一点,明日他捞一点。 你不捞、別人捞,就亏了。 一直到家族撑不下去、轰然解体的那一天。 “鹤长老心繫家族,说相信家族的处理。” 黄在书闻言,斟酌著说道。 “族长……那个叫黄飞虫的小辈,如何安排?” 黄苟闻言,眼神凝滯了一瞬,摆了摆手。 “让他正常参加家族排位赛。其他事赛后再说。” 他望著窗外的朝阳,心里头那点迟疑挥之不去。 整件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数。 就是黄飞虫这小子…… 竟然能以先天境中期修为逆斩先天境后期长老。 逆伐实象,越阶而战……此等壮举…… 若在抵御外敌时发生,该是何等振奋人心、何等让人动容! 偏偏…… 发生在了家族內斗、族人相残的泥潭里。 导致这件事,非但不能提,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演武场,人声鼎沸。 一年一度的家族排位赛即將开始。 空气中瀰漫著汗味、尘土味和年轻武者们蓬勃的朝气。 “我是三號。” 黄飞虫掂量著手中粗糙的木製號牌。 指尖能感受到木牌表面的微硌。 领得晚,上场倒快……看来號牌应该是隨机发放。 “飞虫,你……你都先天境中期了?” 旁边的黄飞狐声音发乾,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苦涩。 “人比人,真是……” 他卡在后天境后期已经许久了,看著黄飞虫如同流星般,修为不断躥升,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最近可能运气好,呵呵,不值一提。” 黄飞虫笑了笑,那笑容里藏著一丝疲惫和心累。 昨夜,他若实力弱些。 面对那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偷袭。 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哪儿还有命站在这里? 若是没有奖池,没有刚好抽中御兽经,没有小黑源源不断提供元气…… 昨夜的他,就不可能刚好突破到先天境中期。 更別说在两名长老级黑衣人的围攻下反杀一人。 经歷了这些要命的风浪。 自己这条侥倖活下来的鱼。 身价高点,也是应该的嘛…… 只是这些血淋淋的真相,太过残酷沉重。 还是不要让飞狐知道的好。 “六十六號。” 不远处,黄飞雪清冷的声音传来。 她看了眼手中盖住的號牌。 偶尔,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黄飞虫的方向,带著审视与复杂。 身为家族仙苗,在家族的权限很高,岛上发生的隱秘,她知晓的远比普通族人多。 正因如此,她才清楚地知道这位族弟……这段时间究竟干了什么。 与黄在虎爷孙数次衝突,引发长老级大战,甚至昨夜……疑似击杀了一位长老? 今早上刚刚听闻这些消息时,她心底不禁掀起了滔天巨浪。 短短时间下来,好像就忽然不认识这个族弟了。 震惊之余,她心里一丝细微的歉疚也悄然滋生。 若之前黄飞虎偷窥时,她能够早些出手將黄飞虎驱赶走…… 或许后面这一切衝突,就不会发生? “肃静!” “家族排位赛即刻开始!” 主持武者洪亮的声音压下喧闹。 “本届报名者,九十七人!” “尚未报名者,速速报名!” “基础奖励:每胜一轮,获得家族贡献一百点!” “赛后统一发放!” “进阶奖励:前十六强,享一年魁首权限!半决赛四强,享一年仙苗权限!” “第一名,额外终极奖励——” 另一名主持女武者,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激动。 “先天绝品神兵一柄!” “绝品神兵?!” 围观的族人瞬间炸开了锅。 吸气声和惊嘆声此起彼伏。 黄飞雪闻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奖励从上品升为绝品……” “看来,飞瑶姐她……真的突破了?” “突破到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 她心中已经瞭然。 寻常长老,能用上先天上品神兵已算不错,甚至有节俭的长老还用著中品神兵。 绝品神兵则非常珍贵? 家族库存也是屈指可数,没有重大缘由,绝不会轻易拿出。 “长老。” 黄飞虫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黄在鹤,带著好奇。 “绝品神兵,其威力是否等同先天境第四层次?” “作为排位赛奖励,是否太过……贵重了?” 见鹤长老点头,他不禁愈加的好奇。 若神兵本身就如此威能,岂不是轻鬆越阶而战? 黄在鹤捋著鬍鬚,脸上露出复杂难言的唏嘘。 “绝品神兵威能,確然可比肩先天境第四层……但是想要催发其十成威力……” “便是老夫这等长老也力有未逮啊。” “说白了,我们这些老傢伙的实力,有时候还真的未必比得上一把好神兵。” 他换了一个坐姿,话锋一转,回忆道。 “往届排位赛,拿出绝品神兵作彩头的次数,老夫掰著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那几次,老夫想了一想,似乎都有家族仙苗下场参赛,且无一例外,最终都是毫无悬念夺魁。” 黄在鹤的眼中,闪烁著洞悉世事的微光。 “都是有仙苗下场並且夺魁?” 黄飞虫闻言,若有所思。 按鹤长老说法,那几次家族排位赛中,参赛仙苗都疑似拥有百分百夺魁的实力。 这么说,家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通过这种方式將好奖励传递给仙苗? 或者说,这种好奖励,原本就是给仙苗准备的。 他下意识地,目光飘向黄飞雪。 这次要参赛的仙苗……应该不是飞雪族姐吧? 飞雪族姐比自己早习武一年,有先天境第二层次武道修为已经非常惊人。 但要说『能够毫无悬念登顶』,恐怕还是差些火候。 “嗯?” 黄飞雪敏锐地捕捉到了旁边飞虫族弟的那束带著探究意味的目光,秀眉微蹙。 这眼神……什么意思? 她心思玲瓏,略一思索便猜到黄飞虫所想。 主动开口,声音清脆道。 “这次將要上场的那位仙苗。” “她应该就是七年前年末考核第一,如今十五岁的飞瑶族姐。” “月前她曾言,准备尝试衝击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之境,如今看来是……功成了。” 黄飞雪说著,眼神中有期待和祝福。 “所以。” “这次家族排位赛的绝品神兵奖励,应该是专门为庆贺飞瑶族姐武道圆满发放的。” “否则,即便是仙苗,家族方面通常也仅仅会配给上品神兵,绝品神兵实在太奢侈了。” “多谢飞雪族姐解惑,原来如此。” 黄飞虫心中瞭然,暗自揣度,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的仙苗、今年十五岁的黄飞瑶…… 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等同於先天境圆满。 这等境界的武者若全力出手,怕是数位长老联手也未必能够抵挡。 不知道那位飞瑶族姐,距离以武入仙,成为一名光荣的家族仙人究竟还有多远。 但这次家族排位赛。 他应该能够看到那位飞瑶族姐突破到返璞归真后拥有的强悍武道力量。 一丝期待,悄然在心底滋生。 演武台上。 拳脚破空之声不绝於耳。 “族弟,得罪了!到底还是为兄技高一筹!” 一个瘦高族人眼中精光一闪。 抓住对手一个细微破绽,如灵蛇般欺近。 双手闪电般扣住胖矮少年的肩膀。 成了! 他腰腹发力。 沉喝一声,就要將这胖矮少年抡起摔出! “给我起……起……嗯?” 瘦高族人脸上的得意骤然僵住。 他感觉臂弯里扣住的仿佛不是人,是一座生根的山岳! 连运几次劲力,对方竟纹丝不动,脚下像焊在了青石板上。 糟了!实战之中,连续失手意味著……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族兄,小弟也得罪了!” 胖矮少年脸上狡黠之色一闪,声音带著闷响。 “千斤坠!泰山压顶!” 嘿嘿,遇上其他族兄或许要糟。 偏偏你练的是擒拿! 他浑身劲力陡然下沉,本就敦实的身躯仿佛瞬间重了千百倍! 瘦高族人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磅礴巨力,从对方体內轰然爆发,狠狠撞在自己胸口! 他整个人像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狼狈地跌落在擂台之外。 “可惜了。” 场下的黄飞虫微微摇头。 那瘦高个族人抓机会时不可谓不谨慎…… 但他抓住的恰好是对方的长处……这就尷尬了。 擒拿之术,终究有其局限。 並非所有武道神功,都能够如金刚不坏神功这般攻防一体,几无短板。 或许正因为几乎没有弱点,金刚不坏神功才能够当之无愧位列族顶级神功行列。 “第三轮,三號,一百零七號,上场!” 黄飞虫闻声站起。 握著微凉的號牌,稳步踏上宽阔的演武台。 令牌示眾后,他抬眼看向对面。 “……教习?” 看清对手面容的瞬间。 黄飞虫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面站著的,赫然是岛上习武时的教习——黄龙。 “飞虫啊。” 黄龙看到是黄飞虫,脸上升起一种混合著同情和尷尬的神色,搓了搓手。 “年末考核发生的事……族叔我后来也都听说了。” “飞虎是虎长老的孙子,你伤了飞虎,惹得虎长老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唉,实在是太不应该……”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得不妥,訕訕地住口。 这事闹得…… 现在提这个,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这孩子也是倒霉,明明能够一鸣惊人,偏偏…… 他心底对黄飞虫是颇为同情的。 “族叔。” 黄飞虫打断了他,声音十分平静。 “这是家族排位赛,就不必说其他的事了。” 年末考核…… 他心头掠过一丝冷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 谁又能想到,一个魁首名额。 竟能引动长老亲自下场,掀起后续这么多风浪? “飞虫,你应该到后天境后期了吧?” 黄龙见飞虫不愿多谈。 以为飞虫受到打击后日渐消沉,心中同情更甚。 “族叔我这里,有一些突破先天境的心得体会。” “回头整理出来,都可以送你,希望能帮到你。” …… 黄飞虫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是自己修炼记混了时间,还是族叔消息太闭塞? 这对话,怎么感觉是发生在几个月前? “族叔所修的,应该是拳法吧?还请出手。” 黄飞虫看著黄龙明显更凝实的手臂,开口道。 “若我抵挡不住,会及时认输的。” “看来飞虫你是认真地搜集过族叔的情报?” 黄龙闻言,神色一肃。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尘土的气息。 他摆开架势,浑身劲力如江河奔涌。 匯聚於双臂,衣袖无风自动。 “看拳!降龙神拳!” 一声暴喝,黄龙足下发力。 在青石地面留下浅浅印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黄飞虫。 砂锅大的拳头,带著沉闷破空声,直捣黄飞虫的胸膛! 黄飞虫眼神平静。 周身肌肤在瞬间泛起一层平淡、近乎实质的金色光泽,在阳光下流转。 他不闪不避,同样一拳挥出,正面迎上! 拳锋即將相撞的剎那,他化拳为掌,五指箕张! “砰!” 一声闷响! 黄龙脸上的战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骇。 这……这感觉…… 像是一拳砸在了万载玄铁铸就的山壁上! 下一瞬。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顺著他的拳头、手臂排山倒海般反震回来! 他整个人如遭巨锤轰击,双脚离地。 毫无抵抗之力地倒飞出去。 重重摔在演武场边缘的草地上。 震起一片草屑尘土。 他挣扎著撑起上半身。 眼神难以置信地望向演武台上那金光缓缓敛去的身影,如同见了鬼魅。 黄飞虫缓缓收回手掌。 看了眼远处狼狈落地的黄龙,欲言又止。 刚刚的出手,仿佛只是隨手拂去一片落叶。 但他確实只用了一成力不到。 他颇为无语地转身,步履平稳地走下演武台。 准备观看下一场较量。 “飞虫……” 台下的黄飞狐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喃喃道。 “你这……简直是无敌了啊。” “一拳……就把教习给打飞了?” 旁边的鹤长老,斜了黄飞虫一眼,轻声碎碎念。 什么只懂人情事故、不懂人情世故。 好歹也该先让几拳。 第32章 实象拳套 家族排位赛的第一轮。 整整五十四场较量,尘埃落定。 黄飞虫抬手摘下遮挡阳光的草帽,指尖能感受到草梗粗糙的纹理。 他在第一轮只关注了飞雪族姐那场比赛,过程中也意外瞥见黄飞虎和黄龙玉的身影。 其余时间,他都闭目养神。 第一轮的拼斗。 明显沉闷得像晒蔫的树叶。 激不起半点水。 许多族人,分明藏著掖著,不肯轻易亮出底牌。 报名的上百人里,先天境第一层次占据了多数。 在第二层次的资深族人面前,是有明显弱势的。 “第二轮比赛即刻开始!单场限时五分钟!” “若超时未分胜负,则以攻、防表现裁定输贏!” 主持排位赛的一男一女,声音洪亮地宣读完毕。 第二轮二十七场对决,如疾风骤雨般拉开帷幕。 “三號,五十二號!” 黄飞虫听到第二场竟然就轮到自己。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速战速决! 等这场打完,再贏一场,就能躋身十六强了! 他踏上宽阔的演武台。 青石板传来坚实微凉的触感。 抬眼看去,对面站著的,竟是黄龙玉! “……” 黄龙玉的目光撞上黄飞虫,瞳孔猛地一缩。 几天前,就是眼前这人。 不分青红皂白,悍然对自己和飞虎动手。 搅得几位长老都大打出手! 他现在仿佛都能嗅到当时空气中无形的火药味。 说起来,他和黄飞虫之间也已经打过多次交道。 从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高高在上。 到第二次见面,被对方取巧击败的错愕。 到第三次,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痛打…… 记忆碎片不断涌上来,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此时,在这演武台上,再次遇到了黄飞虫。 黄龙玉心底那一点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忌惮。 眼前这傢伙,恐怕是某位长老精心布下、来针对黄飞虎的大棋,间接打击那位虎长老…… 这潭水,深不可测,让人心头髮寒。 就算黄飞虫有一天成为弃子,至少也曾风光过。 黄龙玉心里,竟泛起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 “?速战速决吧。” 黄飞虫瞥见黄龙玉眼神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心头掠过一丝疑惑。 决定等下出拳,力道得再重三分! 对待看不懂的事物,就要梆梆两拳。 “给我一把剑!” 黄龙玉压下纷乱的思绪。 声音略显乾涩。 规则允许下,他选了把沉重的制式木剑。 手腕一抖,“嗡”地一声挽了个凌厉的剑。 剑尖稳稳指向黄飞虫。 木剑特有的沉闷破风声在台上响起。 “那人真惨,其的对手竟是黄龙玉!” “黄龙玉在龙字辈二十五位魁首里,可是稳稳排在前十的存在!” “没错!黄龙玉的毒龙钻蜕变后,能散发剧毒!” “寻常先天境哪怕嗅到一丝丝,都得头晕眼!” “头晕目眩之下,战力立减三成!” “再对上凶悍的毒龙钻,同级高手都难以招架!” 场边有不少年龄大的族人,此刻认出了黄龙玉。 议论声嗡嗡作响,话语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推崇。 当年的黄龙玉,可是被誉为有长老之姿的天才! 可惜光阴荏苒,二三十年过去。 黄龙玉终究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未能踏出那关键一步。 徒留眾人的嘆息声,隱在时光里。 “飞虫这轮的对手……是他?黄龙玉!” “糟了!飞虫这轮怕是悬了!” “对手太强,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对付的!” 黄龙看到这一轮黄飞虫的对手竟然是黄龙玉。 瞳孔一缩,脸色骤然发白。 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心臟,深深为黄飞虫担忧。 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在黄龙玉的手下也是败得何其乾脆! 从而,这些年,他偶尔也默默地关注著黄龙玉。 深知此人虽未能突破到长老级,但绝对是屹立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强者! 战力之强,令人心悸! “黄龙玉,你还挺有名气。” 黄飞虫耳中捕捉到四周族人的议论。 眉梢微挑,带著一丝意外。 没料到黄龙玉还是个名人? 看来,或许真有两把刷子。 “人在江湖,名气是自己给的。” “可敢……比试一下剑术?” 黄龙玉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举剑邀战。 眼神锐利如针,直刺黄飞虫。 “我赤手空拳罢,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不再废话,低喝一声。 霎时间,刺目的白光自他周身爆发,肌肤泛起了金属般的光泽! 下一瞬,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刚起,人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黄龙玉面前! “吃我一拳!” 黄飞虫嘴角噙著轻鬆的笑意,语气隨意。 昨夜那场生死搏杀,让他的战斗经验,几乎陡然拔升了一大截。 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就自然而然地巩固了。 此刻面对黄龙玉这样的对手。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篤定。 篤定自己能够將一身实力,毫无保留髮挥出来! 黄龙玉瞳孔剧震! 手中木剑本能地全力挥出,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然而—— “砰!” 一声闷雷般的炸响! 泛著浓郁白光的拳头狠狠砸在木剑上! 坚韧木剑如同朽木,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片。 木屑纷飞! 那白光包裹的拳头,去势未减分毫! 挟著沛然巨力,重重印在黄龙玉胸前! “呃啊!” 黄龙玉瞳孔一缩。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胸口如遭重锤。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十几米外檯面上! 尘土微扬。 “该死!是你逼我的!” 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拳轰飞。 黄龙玉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火辣辣的羞耻感几乎將他淹没。 本想假意用木剑周旋一番再投降,奈何对方直接无视了他的暗示! 前几次愈来愈惨痛的交手经歷,早已磨灭他击败黄飞虫的信心。 此刻,连不被对方击败的把握都变得微乎其微! “蜕变级毒龙钻!剧毒!” 匆匆起身的瞬间,黄龙玉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不再保留,体內元气疯狂涌动! 整个人猛地蜷缩又猛地张开,隨即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 “嗤嗤嗤——!”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浓郁紫色气流从他旋转的身体中喷涌而出,迅速凝聚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小型紫色风暴! 风暴边缘。 空气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区区家族排位赛,就算让你贏又何妨?但你竟然敢不给我留半分顏面……” 黄龙玉的声音从风暴中心传出。 带著咬牙切齿的恨意。 “那今日拼著重伤,我也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瞪圆了双眼,目光死死锁定黄飞虫。 整个人完全隱没在了狂暴的紫色毒龙钻中,毒气飞速地瀰漫开来,威势惊人! 幸亏这演武台有百米长,否则毒气逸散,怕是要殃及池鱼。 “有意思……” 黄飞虫看著前方那疯狂旋转、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紫色风暴。 非但没有惧色,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 昨夜那黑衣人藏身黑蟒的景象,乃至黄在虎藏身猛虎实象的景象。 与眼前黄龙玉藏身於毒龙钻的景象,何其相似! 原来如此! 武道实象,表面不过是由元气凝聚的坚固外壳! 其內部运转的核心,或许类似这旋转的毒龙钻! 这么说来,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 如何输出乃至精准操控那庞大的实象,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那么最后一步……如何生成实象並让它隨心变化? “无论如何,先试一试!” 黄飞虫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论修为,他已至先天境中期; 论精神力以及元气操控能力,他在御兽经锤链下也远超同龄人。 尤其释放镇兽法门,本身也是很好的锻链效果。 等於说,他积攒的底蕴丝毫不弱。 那么大几岁仙苗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做不到?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打算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一个拳套! 念头微动。 体內雄浑的金刚不坏劲力,在强大精神力的引导下,丝丝缕缕匯聚於掌心。 一只散发著柔和、坚韧白光的半透明拳套……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形! 虽然边缘略显模糊、粗糙,但那股实质化的坚硬触感,清晰无比! 拳套自动覆盖上他的右拳。 一股坚实、温热的能量包裹感传来。 五指握拢。 仿佛虚握著一块坚不可摧的暖玉,力量感倍增! “那是?!” “实在是,后生可畏!!!” 观礼台上的黄在鹤目光如电,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黄飞虫手上的异变。 他脸上的淡然瞬间被惊愕取代。 隨即化为深深的讚嘆,抚须的手都顿住了。 “那是……实象雏形?!” 黄飞雪清冷的目光紧紧锁定那只光芒拳套。 冰湖般眸子里泛起涟漪,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撼。 她有些不敢想…… 这位族弟竟在此时此刻此地,凝链出通往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关键基石——实象雏形! 武道实象培育如同雕琢美玉,需由点到面、循序渐进,方能最终圆满。 强行速成,只会根基虚浮,威力大减,白白断送潜力。 其中,最难的无疑就是孕育出那独一无二、契合自身的实象雏形! 这是万丈高楼的地基,是想要叩开第三层次大门最艰难的敲门砖! 凡能凝聚出实象雏形者,无一例外,都已经向著长老级迈出坚实一步。 意味著通往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那一层看似坚固的窗户纸,已经出现了一丝丝缝隙! “怎么,感到压力了?” 鹤长老瞥见孙女眼中的波澜,刻意压低声音道。 “飞虫小子练的可是金刚不坏神功,对天赋的要求不高,又心思纯粹,很契合这门神功。。” “纯粹嘛,突破自然快些。” “不过嘛……人情世故这方面,难免就不周全了。” “有得必有失嘛。” 他轻轻黑了台上黄飞虫几句,缓解孙女的震惊。 “成了……就依旧叫你金刚拳吧。” 黄飞虫低头凝视著右拳上近乎实质、散发著坚韧白芒的拳套。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油然而生。 昨夜那两条黑蟒? 现在敢来,一拳就能够打爆! “蜕变级毒龙钻!杀!” 黄龙玉化作的紫色风暴,发出尖锐的呼啸,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蛟。 以惊人的速度席捲而来! 风暴前端,高速旋转的紫色钻头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目標直指黄飞虫! 演武台上狂风大作,捲起地面细微的尘土。 源头正是那疯狂旋转的紫色风暴。 浓烈的腥甜毒气被旋转力场牢牢束缚在內,並未散逸。 “嗖——!” 眨眼间,威势骇人的毒龙钻已衝到黄飞虫面前! 那致命的紫色钻头,距离他胸膛不过咫尺! 看著前方纹丝不动、仿佛嚇傻了的黄飞虫。 藏身风暴中的黄龙玉,眼中掠过了惊讶与狂喜! 竟然敢不躲?! 当自己是长老级高手,有武道实象护体不成?! 狂妄! “金刚……拳!” 黄飞虫眼神陡然锐利如刀! 全身的金刚不坏劲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右拳! 覆盖其上的拳套实象雏形,光芒暴涨,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他腰身拧转,將全身的力量、意志,尽数灌注於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轰——!!!” 摧枯拉朽!无可阻挡! 强化后的金刚拳,首次绽放便爆发出恐怖绝伦的威力! 那闪烁白光的拳头,如同烧红的铁锤砸进冰雪! 硬生生从高速旋转的毒龙钻最锋锐的尖端贯入! “咔嚓!嗤啦——!” 刺耳的碎裂与撕裂声爆响! 看似坚不可摧的紫色风暴,在此时的金刚拳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飞速旋转的劲力,未能够对凝实的拳套造成丝毫损伤! 拳锋所过之处,紫色元气寸寸崩解! 下一个剎那! 携带著毁灭性力量的白色拳影,已然穿透了整个毒龙钻风暴。 精准无比地印在风暴中心那张猝不及防、写满了惊恐的脸上! “嘭——!!!”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一道人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箏,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倒飞而出,狠狠砸出演武台的边缘。 在远处坚硬的地面上狼狈地弹跳翻滚了数下,才彻底瘫软不动。 胜负,已分! 原来如此…… 这拳套雏形对力量和防御的加持,远超预期…… 额外的附带了金刚不坏劲力的特性吗? 黄飞虫收拳而立。 感受著拳套上传来的澎湃力量与坚不可摧的温凉触感,心头一片澄明。 不同的武道实象,加持的方向截然不同…… 武道之路,果然千人千面。 他平静地走下演武台。 这一次,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好奇或轻视。 而是混杂著震惊与难以言喻的敬畏!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或许之前没几人认识他黄飞虫。 但此刻,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一拳打崩了毒龙钻风暴的年轻身影! 这是个强悍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那些同为先天境第二层次的参赛者,更死死盯住他的身影,眼神凝重如临大敌。 这,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劲敌! 黄飞虫回到座位坐下。 发现旁边的飞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 “飞……飞虫!那个黄龙玉,听那些族人说,可是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老牌魁首啊!” “也被你……就这么一拳打飞了?!” 黄飞狐的声音在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懵然。 本以为第一轮,飞虫一拳打飞教习已经够震撼。 现在看来,第一轮的飞虫,简直是放了一片海! “侥倖罢了。” 黄飞虫活动了一下戴著无形“拳套”的右手,感受著那力量缓缓平息的余韵,微笑著摇头。 “这黄龙玉的神功毒龙钻,蜕变出的剧毒穿透不了金刚不坏神功的防御,效果上被我天克。” 他语气平和,並未因一拳击溃黄龙玉,轻视其他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对手。 “侥倖?!” 黄飞狐闻言,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那可是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对手!再克制也是实打实的实力啊!怎么能够说是侥倖?!” 他有些悲愤,自己还在后天境后期苦苦挣扎,而小伙伴已经一拳一个先天境第二层次了! 甚至事后要特意说成是侥倖,生怕打击到自己。 这差距…… 黄飞虫微微一笑。 “金刚不坏神功,固然是顶级神功。” “但更加难得的是,能够与飞虫你的战斗风格乃至心性如此契合。” “这是飞虫你能快速领悟武道神功经义的关键。” 鹤长老的声音適时传来,嘴角带著温和的笑意。 “若是违背了武道神功的本义,那么即使神功再好也將发挥不出原本威力。” “这第二轮,飞虫你的表现堪称惊艷。” “若后续还能保持这般势头……” 鹤长老话锋一转,话语中带著鼓励。 “家族说不准,就会对你资源倾斜一些。” “长老您的意思是。” “接下去的比赛,我若表现的好,待遇会提升?” 黄飞虫微微一怔。 他这次参赛的目標很明確。 打进十六强,拿到魁首身份。 但鹤长老话中所指,似乎远不止於此。 总不能是,让他继续全力挥发…… 爭取去碰一碰那位已经返璞归真的仙苗? 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大胆。 根据飞雪族姐透露,那位仙苗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存在! 先天境第二层次和第四层次的差距,堪称巨大。 这中间的鸿沟…… “?” 黄在鹤浑然不知自己隨口一句鼓励,竟让飞虫的思绪飘飞到了要去挑战家族仙苗的高度。 家族排位赛第二轮,所有场次终於都尘埃落定。 黄飞虫舒展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第二轮打完,那位返璞归真的仙苗依旧没参赛。 不过飞雪族姐的这两次出手,却让他窥见了些许端倪。 飞雪族姐挥舞木剑时,周遭空气似乎都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对手动作瞬间僵硬直至化为冰雕…… 这威力,恐怕深不可测。 “飞雪族姐修炼的必然也是顶级武道神功,很可能就是藏经阁里的另一门不传之秘?” 黄飞虫暗自揣测。 顶级神功在家族中,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想想黄在虎为了其孙子那般无视规矩,也找不到合適的顶级武道神功。 最终只能够放任黄飞虎修炼上乘神功龙虎神掌。 从中可见一斑。 排位赛前两轮结束,日头已高悬中天。 食堂大妈长老带著伙夫们,推著热气腾腾的餐车到来,供应餐食,费贡献点即可购买。 “五点贡献一份?!抢钱啊!” 黄飞狐凑近一看价格牌,立刻呲牙咧嘴地摇头。 饭菜香气中,分明夹杂著趁火打劫的黑心味道。 他十多天的药园劳动,竟然只能够买下一顿饭。 “本届排位赛开盘下注嘍!” “贡献点换筹码!押中冷门,一夜暴富不是梦!” “小赌怡情,试试手气嘛!” 演武台外,传来一阵热情洋溢的吆喝。 不少族人被吸引过去。 將那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喧闹声此起彼伏。 黄飞虫和飞狐一样。 正颇难受地嚼著嘴里明显不值五点贡献的饭菜。 心疼著出去的贡献点。 听到那边的喧闹,不由和黄飞狐对视一眼,连忙走过去看热闹。 第33章 砸赌盘 那边,族人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像夏日的蝉鸣,钻进了黄飞虫的耳朵。 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突然冒出来的赌盘。 出自赌坊的手笔,玩的是赌客对赌、庄家抽成的戏码。 赌客將筹码押注一方,负则失去自身筹码,贏则贏下全部筹码、按押注筹码比例分配。 至於庄家抽成,则在贏家將筹码换回族幣的时候进行。 不可谓不隱蔽。 “家乡有这种不良產业就罢了。” “没想到家族岛上也有,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心中顿时怒火汹涌,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衣角。 他目光扫过那几个最热门赌盘。 看到两头筹码堆得像小山似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惩恶扬善(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心念微动,黄飞虫的瞳孔骤然亮了一下。 项目面板光屏竟无声无息地刷新了! 一个新的项目静静地躺在那里。 要求是掀翻这个赌盘並且將赌资全部上缴给家族高层。 “惩恶扬善?” 他默念著这四个字。 舌尖仿佛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苦涩,思索起来。 “敢在家族眼皮子底下做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背后撑腰的,少说得是家族长老级別的人物。” 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悄然压上肩头。 让他呼吸都滯涩了几分。 能够担任家族长老的,可以说都是实打实先天境第三层次、实象境界的武者! 即使他目前拼尽底牌,也只能勉强对付一个…… 加上黄在虎那边,还虎视眈眈。 多树敌一位家族长老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不过……抽奖次数肯定是要拿的。” 他反覆咀嚼著项目的惩恶扬善要求 “似乎只说要掀赌盘,上缴赌资。” “没有提必须解决幕后长老吧?” 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个念头像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著他脑海中的思绪。 他眼角余光。 瞥见飞狐正兴冲冲地掏著族幣,一副准备兑换成筹码,跃跃欲试小赌一把的模样。 他的手臂闪电般伸出,稳稳拦住了飞狐的去路。 “勿以小赌而为之。” 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飞狐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像两簇小火苗。 “任何事物都是从小开始壮大的。” 黄飞虫咳嗽一声,带著飞狐回到原位。 目光转向身旁的鹤长老。 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庄重。 他深吸一口气。 回想起从前的记忆,胸腔里顿时就翻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长老,您看到那个赌盘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怎么了?” 黄在鹤和飞狐都忍不住看著黄飞虫。 “看到它……我就想起我那好赌的爹……”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破败的家。 母亲无声的泪水,妹妹飢饿的眼神…… 前世成年人的记忆,也压不住今世这切肤一般的天崩开局之痛。 “好好一个家……” “四口人,就因为那好赌的爹沾了赌,全毁了。” “什么都没了……” 他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袍,指节微微泛白。 黄在鹤脸上原本的从容。 瞬间就凝固了。 他认识黄飞虫以来。 第一次在这个乐观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飞虫小子脸上,看到如此沉痛的表情。 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不似作偽。 “……飞虫啊。” 鹤长老的声音放得极轻,带著不易察觉的鼓励。 “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本长老能够帮助你的,肯定不推辞。” 黄飞虫闻言,抬起头。 眼中那点脆弱迅速被一种充满希冀的渴望取代。 “长老。”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打算等会儿,第三轮比赛结束。” “就去把那个赌盘……端了,再把赌资上缴家族。” “您看,这个计划……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吗?” 无论如何,那抽奖次数必须拿到! 保底是一件练气境的道具! 对他提升太大了! 这诱惑像猫爪一样挠著他的心。 “端了?哪个端?” 黄在鹤眉毛猛地一跳。 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这小子…… 难道已经知道昨夜被干掉的,是赌坊那个长老? “长老您若是觉得不妥……那我……再考虑考虑?” 黄飞虫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说,赌坊背后的水比他想像的更深? 要不然鹤长老眼神为何如此古怪。 “……飞虫啊。” 黄在鹤沉默片刻。 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怕,该大胆的时候,就大胆一些吧。” “勇敢的人最后会平安无事的。” 他猜,这小子多半是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小子有仇报仇…… 宜將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好,明白了,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紧绷的肩线也鬆弛下来。 既然鹤长老委婉地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有鹤长老兜底呢!顿时让他底气陡增。 “家族排位赛,第三轮比赛,现在开始!” “第一场,三號、八十三號!” 洪亮的宣告声在演武场上空迴荡。 直到此刻。 参赛族人被念到的,依旧只是冰冷的號码,没有属於自己的姓名。 这无声地宣告著。 他们现在通过的轮次、这点表现,在偌大家族里依旧微不足道。 前面飞雪族姐说。 至少要衝进十六强,才能在这家族排位赛上贏得姓名,从而被族人们真正记住。 黄飞虫起身。 踏上冰冷的演武台青石,脚步沉稳。 目光看到对面走上台的人影时,微微一怔。 对面竟然是,黄飞虎。 “黄飞虫!” 黄飞虎咬牙,一字一句道。 在看清对手是黄飞虫后。 他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 二十多天前,他听了黄龙玉的那个提议。 觉得非常有道理。 就专门向他爷爷提了一嘴,想要暗箱操作一番。 好在后面的家族排位赛上,让他和黄龙玉匹配到黄飞虫,將后者狠狠地教训一番。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黄飞虫的实力提升速度几乎到了一个离谱程度。 前后不过才短短时间。 他和黄龙玉竟然就疑似联手都打不过黄飞虫了。 上一轮黄龙玉撞到黄飞虫后,他就有一种不妙地预感。 果然,这下一轮,他就和黄飞虫撞上了, “呵呵,我居然会怕黄飞虫这个废物。” 黄飞虎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眼底的慌乱。 当忽然意识到。 他现在居然有些害怕黄飞虫这个废物后。 心中顿时变得非常愤怒。 屈辱、嫉妒、怨愤、仇恨,几乎就一股脑儿地从心底窜起,瞬间就直衝头顶! 仅仅两个月!一切都变了! 儘管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年末考核的魁首荣耀。 但是这个毫无背景、本该被资源匱乏彻底拖垮的黄飞虫,却像个打不死的蟑螂。 屡次顽强地爬起来、妄想能和他平起平坐,简直让他感到噁心。 甚至这黄飞虫还自甘墮落,疑似成为了某些长老手中的棋子,专门用来针对他和爷爷! “黄飞虫,你真恶毒!” 黄飞虎几乎是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 他身为长老的亲孙子,本该成为家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家族未来的核心!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该死的黄飞虫搅乱了! 对方的武道修为提升速度,不仅丝毫不比他慢。 那该死的金刚不坏神功,更像是为对方专门量身打造一般,居然先天境都不到就蜕变了。 而他的龙虎神掌,愣是到现在都没完成蜕变…… “恶毒?” 黄飞虫闻言,眼神惊讶。 像听到什么笑话,嘴角不由地咧开。 这突如其来的加害者指控,简直让他有一点懵。 “黄飞虫,你个废物,你没有资格抢我的东西!” 黄飞虎怒目而视,咆哮一声,再不废话。 龙虎神掌悍然发动! 先天境前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双掌挥动间,竟隱隱带起风雷之声,龙吟虎啸的虚影在台上清晰炸响! 前两轮。 他遇到的对手都是先天前期,无一人將武道神功练至蜕变之境,他可谓轻鬆获胜。 这第三轮,对上黄飞虫。 很可能输给黄飞虫的阴影和恐惧,如同冰冷毒蛇缠绕心头,让他心態彻底失衡。 此刻掌风呼啸,劲气四溢。 屈辱与怒火彻底淹没了理智! “我要废了你!” “龙虎神掌——!” 黄飞虎双目赤红,如同疯虎般直扑而来! 双掌交叉合一,全身劲力凝聚於一点,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狂猛掌印,直轰黄飞虫面门! 这是他最强的一击! “金刚拳……” 黄飞虫周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身形微微后撤两步蓄力。 实象拳套的光芒一闪而逝。 体內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匯聚、压缩,蓄势待发! “黄飞虫,手下留情!” 就在拳劲即將轰然打出的剎那。 藏经阁长老略带急切的传音,清晰地钻入耳中。 “黄在书……” 黄飞虫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拳套的虚影悄然散去。 周身刺目白光也瞬间收敛,转化为特相对温和却更加凝实的淡金色光芒。 金刚状態,开启! 行云流水般的一个闪避,任黄飞虎那狂暴的掌风擦著衣角掠过,带起的气流拂动了他的鬢髮。 他顺势抬脚,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印在黄飞虎空门大开的腰侧! 砰! 一声闷响。 黄飞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箏,惨叫著飞出了演武台,重重砸落在地。 胜负已分! 演武场边缘。 黄在书见此微微頷首,略紧绷的神色放鬆下来。 刚刚,被禁足的黄在虎,托人找他帮忙,说起了家族排位赛不小心进行了干涉的事。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如今的黄飞虫和黄飞虎的差距,可能大的离谱。 为了避免出现不想看到的后果,他立即来阻止。 眼看事情解决。 他正欲转身离去,就瞥见一道刺目的白光再度从演武台上炸开! 那光芒的强度,比刚才何止炽烈三倍! 紧接著,那道白光如同离弦之箭。 瞬间衝下演武台,朝著某个方向疾射而去! “?” 藏经阁长老黄在书目光疑惑地紧紧看著那道耀眼白光去的方向。 赌坊临时营地角落。 两名赌坊执事正埋头对著帐本,手指头在油腻的算盘珠上飞快拨动,发出噼啪的脆响。 空气中,瀰漫著族幣的金属味和羊皮纸的腥味。 “这轮排位赛,共收族幣四万三千二百整……发出的筹码也是四万三千二百……” “帐目清晰,分毫不差。” 一个赌坊执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两人都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好手,这点计算自然不在话下,算盘珠子都来回滚了几遍。 “冷门盘这边……” “按老规矩,赶紧派人把果子送过去!” “梨子代表贏,苹果代表输!” “再加上属於我们的押注筹码,把对面赌徒的筹码都贏过来。” 一个执事起身催促心腹道,声音透著一丝贪婪。 “可惜筹码大头在热门盘上,动不得太多手脚。” “只能增加属於我们的筹码,来稀释部分收益。” “冷门盘这边,这一轮咱们就小赚上万贡献点。” “其中大头还是长老的,咱们能分的实在有限。” 另外一个执事嘆了口气,话语之中满满的遗憾。 这一轮分到上千贡献,整个排位赛下来,也不过分到上万贡献。 这些贡献,买寻常东西自然是够了,但想买一些好东西,还需要相应的权限。 为此,他们还得费大量族幣去討好长老,才能藉助长老的权限去买一些好东西。 可见赚的这点族幣,有多么的杯水车薪。 念头刚起,一股尖锐的破空声伴隨著布帛撕裂的刺耳噪音骤然袭来! 守在临时营地外的族人惨叫都没发出,就被一道白光撞得横飞出去! 紧接著。 整个营地的帐幕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掀起,嗖的飞上半空,遮蔽了天光! 木架断裂,羊皮纸帐本漫天飞舞! 两个赌坊执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跳了起来。 桌上的算盘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珠子滚落一地! “什么人?!胆敢来赌坊闹事?!” “不怕长老雷霆之怒吗?!” 二人神情惊怒,搜寻敌人,喉咙迸发出来怒意。 下一秒。 刺目的白光中,人影轮廓逐渐清晰。 看清来人面目的瞬间,两个执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来人赫然是上一轮击败黄龙玉、渐渐有知名度的黄飞虫。 “是你?!黄飞虫?!” 其中一个执事,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尖锐。 “你想干什么?!” “擅闯我赌坊营地,你是活腻了?!” “赌坊乃长老產业!” “黄飞虫,你现在退出去,还有转圜余地!” “否则长老震怒,后果你承担不起!休要自误!” 另一名执事色厉內荏地咆哮著。 同时身上爆发出先天境第二层次的强悍气势。 试图震慑黄飞虫。 “休得胡言。” 黄飞虫周身白光炽盛。 声音洪亮如钟,远远传开。 清晰地落入附近每一个族人的耳中。 “这万恶的赌坊,害得多少族人血本无归!” “今日我就拆了你们的赌坊,还族里一个寧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炸得周围族人纷纷回头,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后方狼藉的赌坊营地。 若非排位赛还在进行,恐怕此刻赌坊营地早已被好奇和震惊的族人围得水泄不通。 “那黄飞虫在干什么?!拆赌坊?!疯了吗?!” “就算他贏了黄龙玉,就敢跟长老掰手腕了?!” 远处有看到这一幕的族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赌坊背后那位长老……脾气可不好!” “有好戏看了!” “黄飞虫的实力是不错,可若是对上那些实象境的家族长老,还是不够看。” 族人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甚至盖过了远处演武台上的打斗声。 “实象境对先天第二层……那是碾压!” “他这不是找死吗?” 各种不可置信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近乎交织著投向赌坊营地。 回到座位上的黄飞虎。 看到黄飞虫竟然不知死活地跑去掀赌坊,眼神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这废物……竟然还敢去招惹其他长老?!” 他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好!太好了!” “赌坊背后的长老被如此挑衅,必然雷霆震怒!” “只要赌坊长老出手……这该死的黄飞虫就完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黄飞虫被长老一掌拍死的画面。 呼吸都急促起来,兴奋得几乎要坐不住。 身体微微前倾,迫切想看到赌坊幕后的那位长老突然现身施展雷霆一击! 飘落的帐幕碎片中。 两名赌坊执事眼见黄飞虫毫无退意。 交换了一个眼神,凶光一闪,同时暴起出手! 拳风掌影带著呼啸,直扑黄飞虫要害!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周身白光瞬间暴涨。 一只凝练如玉的实象拳套凭空出现在他右拳上! 没有任何哨,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后发先至!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执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犀牛撞上,炮弹般倒飞出去。 狠狠砸在远处的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以黄飞虫如今先天中期的修为,加上那几乎摸到实象境门槛的金刚不坏神功造诣…… 寻常的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 在他真正出手时,已经很难再抵挡分毫, 只有同样身怀顶级武道神功、根基深厚的同阶才能够拦住他,乃至大战三百回合。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剩下那名执事肝胆俱裂,同伴飞出去的速度快得让他根本看不清! 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臟! “赌坊营地,该覆灭了。” 黄飞虫的声音冰冷平静。 带著实象拳套的右拳再次挥出,快得只留下一道白色残影! 噗! 拳头精准地印在剩下这名执事的胸膛! 后者甚至来不及喷出那口老血。 便步了同伴的后尘。 惨叫著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 远远摔落在尘土里。 整个赌坊临时营地。 一转眼就只剩下黄飞虫一人站立。 “项目……应该完成了吧?”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满怀期待地看向了意识深处的奖池面板。 面板上“未完成”三个字,顿时让他有一些纳闷! “怎么会没完成?!” “是了,惩恶部分已经完成,但扬善部分,还要求將赌资上缴给家族。” 黄飞虫心头一动,立刻开始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很快就在一处找到了散落的族幣袋子和筹码。 他看了看袋子里大量的族幣,神情露出了笑容。 “诸位族人!” 他提起脚边一个沉甸甸的、装满族幣的大袋子。 声音再次传遍四周。 “人间自有正气在!这等害人的赌博场所,已被我黄飞虫摧毁!” “所有赌注分文不取,即刻上交家族!由家族定夺如何进行处置!” 他斩钉截铁地宣布。 隨后,他再度仔细搜索营地,將散落族幣和筹码尽数收集起来,確认没有遗漏后。 就在眾多族人错愕、敬佩、迷茫交织的复杂目光注视下,提著那沉重的袋子,走向主持台。 他將这些袋子,稳稳地放在了主持排位赛的男女两位族人主持人面前。 “黄……黄飞虫……感……感谢……感谢你的付出……” 男主持的声音有一些发颤,手指碰到冰冷的族幣袋子时,仿佛有被烫到。 女主持表情也十分僵硬,脑海中充满忧虑和想要紧急避险的念头。 这位猛人说捅就捅马蜂窝,可千万別把长老怒火给引到他们身上啊! 黄飞虫的目光飞快地在意识深处的面板上扫过。 【项目:惩恶扬善(已完成)】 “项目已完成”的字样清晰地映入眼帘。 “成了!” 他如释重负。 心中立刻犹如一块大石头落地,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身体也隨之放鬆下来。 步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观战位置。 至於后续可能的赌坊长老的报復。 有抽奖次数和鹤长老负责兜底,他不是太担心。 “似乎有一些规律……” 三次触发麵板项目,让黄飞虫隱约抓到了些许的规律。 祭拜太奶、灾后重建、惩恶扬善…… 这些事似乎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对家族有著正面的意义。 联想到面板本身就绑定著家族,奖池的道具品质也直接掛鉤家族的评级……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对家族有正面意义的事……更容易触发项目……” 黄飞虫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 这个发现,像一缕清风。 瞬间吹散了他对奖池项目刷新方向的某些未知。 后续或许可以主动尝试触发对家族有正面意义的项目,来获取抽奖次数。 第34章 仙苗出手 家族排位赛第三轮尘埃落定。 十六强的席位已然决出。 黄飞虫和旁边的飞雪族姐,皆轻鬆闯过前三轮的大风浪,稳稳躋身前十六强。 將象徵荣耀的“魁首”身份收入囊中。 他不禁伸了个懒腰。 顺利拿到魁首身份,算是已经完成了他这次参加家族排位赛的首要目標。 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 可以说,后续每多贏一场,都等於是额外赚的。 有了魁首身份,就可以费贡献点去使用修炼室乃至去神兵阁获取神兵,可谓收穫很大。 前路的 他忽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嘆。 就看到旁边的飞雪族姐,神情上没有半点动容。 “十六强的魁首身份奖励……” 黄飞雪目光波澜不惊,话语甚至带著些许惋惜。 “可惜了,不能够兑换成实实在在的家族贡献。” 她的仙苗身份,早已凌驾於魁首之上。 这奖励也不能转赠,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飞虫!十六强!十六强啊!” 黄飞狐的眼神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艷羡。 堪比看到兄弟亲手开上陆虎。 那个心情是相当哇噻和激动。 “哈哈,前几轮遇到的对手不强。” 黄飞虫笑著摇了摇头。 目光不经意扫过四周那些气息深沉的资深族人。 他的声音不高,带著一丝谨慎。 “接下来几轮,想要拿下,怕是很困难了。” 家族排位赛截至目前的十六强,几乎都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武者。 甚至,还会有家族真正的仙苗种子即將要降临。 接下来,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都似乎沉重几分。 擂台上。 男、女族人主持並肩而立。 激昂的声音穿透演武场的喧囂,引得族人振奋。 “家族排位赛第四轮,即將启幕!” 男主持声音洪亮,带著煽动人心的力量。 “第二位尊贵的家族仙苗,將会正式加入角逐!” 女主持紧接著高声道,脸上因激动而泛著红晕。 “让我们以最崇高的敬意,迎接新仙苗的降临!” “同时,让我们满怀期待,来一同见证仙苗的惊世实力与卓绝风采!” 两人齐声,手臂有力地挥向虚空。 “请献上我们最热烈的掌声!” “另外。” 男主持声音一顿,目光扫过名册。 “第四轮轮空者——三號!” 黄飞虫眉眉毛一挑。 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號码牌。 “我轮空了?” 他眉毛一挑,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一丝意外掠过心头,难道又是暗箱操作? 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显得格外突兀。 黄飞狐猛地转头,看著黄飞虫,嘴巴微张。 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懵然。 “这…这都行?” 他喃喃自语,用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確定没有生病后,才不可思议地转过头。 “飞虫,你这是……直接进了八强啊!” 短短两月,飞虫参加家族排位赛,竟然当著一眾老牌族人的面,一路衝上八强! 这是要现场打破记录、缔造家族神话? 观礼席上。 黄在鹤捋著鬍鬚,眼中精光闪烁。 看著不远处的飞虫,嘴角噙著与有荣焉的笑意。 “已经八强了,不知这小子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他心头暗忖。 家族排位赛的歷史上,可从未有过族人初战直入八强的先例。 即使是仙苗,在首次家族排位赛时,也往往只有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战力。 即使修炼顶级武道神功,但没有领悟武道雏形的情况下,也很难轻易击败一眾老牌魁首。 即使天资纵横的仙苗,也需要时间沉淀,不可能刚刚起步就有太过逆天的表现。 毫无疑问。 在家族高层的眼中,黄飞虫这位后起之秀的势头已经到了无限逼近仙苗的程度。 黄飞雪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点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接下来……有可能与飞虫族弟交手?” 她脑海中闪过近两个月,与飞虫族弟几次见面的情景,神情浮现一丝笑意。 少年身上日益精纯的修为气息,让她感到一丝被追赶的压力和困惑。 但身为仙苗,多修炼一年,她必然是不会输的。 “全力以赴。” “好不容易才等到与飞瑶姐的切磋机会。” 黄飞雪眼神明亮,喃喃自语。 简单话语中,隱藏著如同冰雪一般纯粹的战意。 “家族排位赛第四轮第一场。” 男女主持激昂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 “黄龙王,对阵,家族仙苗黄飞瑶!” “龙王?好生霸道的名號。” 黄飞虫微微惊讶。 侧耳倾听周遭族人热烈的议论声。 通过周围族人们的窃窃私语与惊嘆,或许就能够拼凑出这位黄龙王的些许信息。 “黄龙王这运气……嘖嘖。” 一个带著明显幸灾乐祸的声音飘来。 “龙字辈第一人,八强未入就撞上那位仙苗,看来今天是要止步於此嘍!” “未必吧?” 另一个声音反驳。 “仙苗大多修行时间不长,未必能稳压黄龙王!” “大多仙苗的修行时间是不长,谁让仙苗不会卡在先天境第一、二层次,一卡几十年。” “家族若无把握,仙苗若无把握,这次家族排位赛岂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拿出绝品神兵?” “胜负,恐怕早已註定!” 四周族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匯成一股无形浪潮。 大多数族人都觉得仙苗必胜,仿佛都已经预见了龙字辈第一人的落败。 面对眾多不看好的目光,魁梧的身影霍然站起。 黄龙王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 其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仿佛闷雷滚过。 紧接著,就步伐沉重地踏上了擂台,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青石发出轻微震颤。 与此同时。 另一道身影,轻盈如羽,飘然落在擂台另一端。 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顏,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与天然去雕饰的美丽眉毛。 高挑的身姿,在劲装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仙苗?” 黄龙王的声音透过斗笠传出,低沉而充满力量。 他双臂一震,摆开一个稳如山岳的起手式,锐利目光穿透纱笠的缝隙,牢牢锁住对手。 “就算是仙苗,又能如何!” 这副姿態,丝毫没有因为仙苗的美貌有所动容。 “这黄龙王沉稳如山、大开大合,是横练武者。” 他心头微动,没想到会意外看到一个横练高手。 偌大家族,真正的横练武者其实数量不多。 儘管有金刚不坏神功这样的顶级横练神功,但想通过正常途径获得,得费海量贡献。 大多数有志於横练的武者,都是拿上乘横练神功过渡,如金钟罩之类的。 但上乘武道神功数量那么多,有的甚至专门克制横练,选上乘横练神功过渡也很吃亏。 “予我一柄木剑。” 一个清澈如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滯的空气。 黄飞瑶话音未落。 一柄普通的制式木剑已然飞起,握在她的手中。 这一剎那,平凡的木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隱隱透出一种奇异的韵律。 恍惚间。 它似乎化作一棵摇曳於山林中的青松,枝叶迎风舒展,转瞬又凝回木剑之形。 但那股生机盎然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黄飞虫的目光瞬间就被那柄木剑牢牢吸引。 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位仙苗修的是剑道?那木剑给我的感觉……” “好神奇……” 他內心惊疑不定。 这位疑似已至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家族仙苗,难道精修的是一门剑术类的武道神功? 可让木剑產生如此奇异变化的,又是什么手段? 既非普通的劲力灌注,也並非是武道实象附著。 简直玄妙莫测,闻所未闻。 难道这是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的独有能力? 从实象境迈入返璞归真后,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掠过黄龙王心头。 他足下猛然发力,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魁梧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 奔袭途中,狂暴的先天劲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他蓄势待发的右臂。 “喝——!给我败!”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炸响。 黄龙王將横练武者的张扬霸道与沛然气势催发到极致! 斗笠下的目光如电,锁定前方那抹倩影。 凝聚了全身力量与劲力的巨拳,撕裂空气,悍然轰出! 拳风呼啸。 裹挟著海量的先天劲力,甚至引动了周遭的天地元气,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旋。 犹如一艘破浪的巨舰,狠狠撞向静立的黄飞瑶! “刺。” 黄飞瑶微微抬首,面纱外的双眸依旧平静无波, 仿佛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只不过是拂面清风。 她手腕轻转。 手中那柄奇异生机縈绕的木剑不带丝毫烟火气。 平平无奇地向前一刺。 “就这?也想抵挡……” 黄龙王心中嗤笑刚起,脸色却骤然剧变! 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剑刺来。 在他感知中却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森然杀机,冰冷刺骨,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心臟几乎漏跳一拍!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搏杀养成的本能反应被触发。 “武道实象——混元金钟罩!” 黄龙王没有丝毫犹豫。 怒吼声中,体內积蓄的力量轰然爆发! 一口古朴厚重、金光流转的巨型佛钟虚影,骤然浮现,將他魁梧的身躯完全笼罩在內! 几乎同时,另一口同样巨大、仿佛由精金铸就的佛钟虚影凭空出现。 挟著镇压一切的威势,当头向黄飞瑶罩落过去! “武道实象?!这个黄龙王……他竟然突破了?!” 擂台下,惊呼声如同冷水浇入滚油,瞬间炸开! “藏得可真深啊!” “黄龙王这些年不声不响,竟然偷偷踏入了先天境第三层次,这下是扬眉吐气啊。” “了不得!除了龙字辈的仙苗,黄龙王怕是龙字辈明面上第一位先天境第三层次的武者了!” “谁说不是!魁首能够踏入第三境的,歷届加起来也难有一两个,黄龙王不愧是天纵之才!” 围观族人无不震惊失色,武道实象的出现,代表黄龙王踏入了先天境第三层次。 这可是家族长老所在的实力层级。 这意味著,只要贡献足够,黄龙王已经可以躋身家族长老之列! 此刻。 所有人心中悬起同一个疑问,黄龙王深藏不露的底牌,能否打那仙苗一个措手不及? 黄飞虫的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黄飞瑶手中的那柄木剑。 就在混元金钟罩落下的瞬间,那木剑骤然爆发出难以想像的翠绿光华! 它仿佛已经挣脱凡物的桎梏,真真切切地化作了顶天立地的参天巨树! 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浪潮一般席捲开来,枝叶舒展,根须虬结! “去。” 黄飞瑶玉手轻扬。 手中的木剑,被轻轻掷出。 无数青翠欲滴、闪烁著蒙蒙光晕的枝丫。 从木剑的剑身上疯狂滋生、蔓延! 仅仅一个呼吸,就化作一棵参天大树,树冠更是膨胀至十几米宽,如同巨大的翡翠屏障。 稳稳地挡在了那口镇压而下的混元金钟的前方。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些枝丫並未停止生长!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疯狂地缠绕、攀附上巨大的金钟虚影。 瞬息间便將整个金钟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景象,宛如深渊巨口无情吞噬猎物,又像一片无形沼泽將庞然大物缓缓拖入泥淖。 仅仅一招。 那耗费了黄龙王大半劲力凝聚出的、声势骇人的武道实象,便如同泡沫般被轻易消解、吞噬。 偌大的演武场,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新生枝丫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无数族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是在……炫技么?” 黄飞虫心头剧震。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明明可以硬撼撞飞金钟,却偏偏选择用这种近乎吞噬的方式化解,举重若轻,深不可测。 “还有那瞬间催生、疯长出来的树形武道实象。” “感觉並非她的本命实象,像是隨手点化出的。”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將武道实象修炼到圆满无缺之境,便能达到如此神乎其神的地步?” “而这,依旧还只是武道的范畴?” 黄飞虫感到一阵口乾舌燥。 先天境第四层次仍是武道范畴,就有如此威能。 那真正的仙道,又该是何等光景? 以黄飞瑶这般惊才绝艷,也仅被称作仙苗,而非预备仙人,成仙之难,可见一斑。 黄氏一族自太奶那一辈传承至今。 百年积淀下,真正的仙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擂台上,黄龙王的身躯僵在原地。 透过斗笠的缝隙,他看著自己最强的底牌被那株生机勃勃又诡异莫测的巨树轻易吞噬、消融。 原本因为爆发而微微颤抖的双臂,此刻更是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那股欲要拼死一搏的战意,像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大半。 脚步几次想要向前冲,最终却死死钉在了原地。 悬殊如天堑的实力差距横亘眼前,再出手,不过徒增笑柄、自取其辱。 “你…便这样放弃了?” 黄飞瑶清泉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透过面纱,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那声音清澈悦耳。 让人忍不住遐想面纱之下,该是何等倾世容顏。 “我弃权!” 黄龙王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和颤抖。 他精心准备、意图震惊全场的武道实象,被对方隨手点化的一剑轻易镇压。 对方甚至还鼓励他不要放弃? 这比直接击败他,更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屈辱。 天赋卓绝,便能如此俯瞰眾生、为所欲为,就连放弃的机会都不想给么? 在无数族人或同情、或唏嘘、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黄龙王缓缓转身。 沉重的脚步踏在擂台的青石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默默走下擂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魁梧背影,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与萧索。 “飞雪族姐。” 黄飞虫转向身旁,眉头微蹙,声音中带著困惑。 “家族排位赛,对飞瑶族姐这等实力的武者,恐怕早已失去磨礪实战的意义了吧?” 这种摧枯拉朽的力量,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表演赛。 黄飞雪唇角弯起一个理解的弧度,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剑鞘。 “据飞瑶姐所说。” 她声音清越。 “拿到家族排位赛的冠军,对於毕业的仙苗来说是一种必要的仪式。” “宣告著仙苗將正式成为家族当代的领军人物。” 从首次参赛到最终家族排位赛登顶,这个过程对仙苗而言,已然承载著特殊的意义与象徵。 黄飞虫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玩?” 他心中的荒谬感无声地翻涌。 普通族人为了多获得一些资源,努力参赛,结果对於仙苗来说,只是为了玩。 很难说家族排位赛,究竟是为了给普通族人发放资源,还是为了聚集普通族人来给仙苗玩。 只能说,家族对於资源的重复利用率非常的高。 “家族排位赛规则,只是明面上禁止已经登记了的先天境第三层次族人参赛。” “所以那黄龙王突破后选择隱瞒不报,想藉此机会一鸣惊人甚至拿下绝品神兵。” “可偏偏对手是先天境第四层次的仙苗,这条规则反而成了引诱黄龙王上鉤的陷阱。” “最终仙苗踩著黄龙王这位龙字辈第一人上位。” 黄飞虫有些无语凝噎,实在是永远不要低估家族规则制定者只为自己人预留后门的决心。 这就像前世黑客。 一旦成功入侵一台珍贵肉鸡,首要之事就是堵死所有他人可以利用的漏洞。 只允许肉鸡身上留有自己的隱秘通道。 “感谢仙苗为我们带来的精彩绝伦的对决!” 男、女族人主持適时地走上擂台。 声音依旧充满激情,重新点燃场內的气氛。 “接下来,是家族排位赛第四轮的第二场较量。” “让我们拭目以待!” 眼见第二场並非黄飞雪出战。 黄飞虫便收回了目光。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回忆,脑海之中反覆回放著刚才那场短暂却震撼人心的战斗。 那株由木剑瞬间催生的参天巨树,那吞噬金钟的诡异枝蔓……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意识中进行放大、慢放。 “武道实象尚能理解为劲力凝聚……” 他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思索而微微发白。 “但这『点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掷出一柄木剑,瞬间化生巨树,这手段已经近乎仙术,超乎他对武道的认知。 他的心中有了强烈的紧迫感。 这位飞瑶族姐的手段,大概率触及了家族核心的修仙隱秘! 而他虽然拥有御兽经,但其中並没有记载半点的以武入仙的关窍。 一旦到了长老级,后续难道要靠自己慢慢摸索? 以武入仙的方向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摸索…… 擂台上,第四轮第二场比赛已然开始。 两位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族人武者战作一团,招式凌厉,劲气纵横。 倒也打得有来有往,颇具章法。 黄飞虫收敛心神。 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著场中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从中汲取著宝贵的战斗经验,尤其那些精妙的出手细节。 如何在攻击命中对手的同时,最大限度规避自身破绽,这就是战斗的核心机要了。 这些修为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又经验丰富的族人武者,大多精於骗招、虚晃。 能够在电光火石间,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胜机。 “武道、仙道……” 黄飞虫心中明悟更深。 “境界越高,那超越凡俗的伟力便越集中己身。” “越往后,诸多境界的鸿沟,绝非单凭经验技巧就能够轻易跨越。” “尤其到了家族仙苗这一层级,” “天赋、资源、功法,皆为顶尖,武道修为境界的飆升速度恐怕超乎想像。” “寻常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乃至像黄龙王那样的第三层次武者,想撼动仙苗地位……难如登天。” 一股沉甸甸的压力落在肩头。 此刻的他,若是对上黄飞瑶,也难有丝毫胜算。 轮到黄飞雪登场。 她身姿翩然若惊鸿。 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修为配合顶级武道神功。 优势展露无遗。 对手同样是第二境,招法老辣,经验丰富。 但在绝对的力量与功法层级压制下,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 黄飞雪剑势如虹,挥洒自如。 很快便稳稳占据了上风,將对手击落擂台边缘。 胜负毫无悬念。 “家族排位赛第四轮,圆满落幕!” 男、女族人主持的声音再次响彻演武场。 “本届家族赛的八强族人,荣耀诞生!” “他们是——黄飞瑶…黄飞雪…黄飞虫…” “家族排位赛第五轮八进四、第六轮半决赛,以及最终的第七轮决赛。” “將於明日辰时,在此演武场区域,震撼开启!” “届时,家族诸位长老將亲临观战!” “望诸位晋级族人善加休整,以最佳状態,来迎接明日的巔峰对决!” 主持话音落下,宣告著今日的比赛暂告一段落。 然而。 黄飞虫还未来得及鬆一口气,一大群面色不善的族人便迅速围拢过来。 七嘴八舌的抱怨声瞬间將他淹没。 “黄飞虫!我们知道你天赋高,实力强!” 为首一人语气愤懣,带著浓浓的怨气。 “可你砸赌盘,把赌註上交家族!这叫什么事?” “我们的赌资怎么办?” 另一人接口,声音带著忌惮和埋怨。 “那可都是我们兄弟几个没日没夜做任务,用血汗贡献换来的族幣啊!” 一双双眼睛紧紧盯著黄飞虫。 里面混杂著焦虑、不甘,还有一丝丝近乎哀求的希冀。 黄飞虫看著眼前这群情绪激动的赌徒族人。 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衝脑门,额头隱隱地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烦躁。 “族人们……” 他抬起手,声音带著一丝无奈。 “有话……慢慢说……” 他都惩恶扬善了。 难道要自掏腰包去填这些赌徒族人的窟窿不成? 第35章 离岛安排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眼前。 面对著赌徒族人们一张张焦虑不安的脸。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沉甸甸的温和。 “族人们,你们找错人了。” 他缓缓开口,指尖摩挲著腰间的衣角。 “你们是赌徒,失去了筹码,那肯定是赌输了。” “……” 一眾赌徒族人。 丟失族幣筹码的惊慌与失落,像无形的寒气,从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里透出来。 听了黄飞虫的话后。 他们“唰”地抬起头,纷纷对黄飞虫怒目而视,像是即將被火柴点著的炮仗。 “再说,是赌坊临时营地收了你们的赌注筹码,” 黄飞虫顿了顿。 声音穿透夜晚微凉,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可以带你们,去它背后的赌坊,討回公道!” 他目光灼灼,指尖轻轻握拢。 感受著体內先天境第二层次力量在经脉中流淌。 实象拳套的虚影在掌心若隱若现。 “我们人多、心齐。” 他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过这些犹豫的面孔。 “只要脊樑不弯,不要投降,定能成事!” 他心里还真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他是先天境中期,有实象拳套在手,再加上黑鲤小黑的每日反哺修为。 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应该是指日可待。 额外还有鹤长老看重。 即使现在对上赌坊背后长老,也不是没有胜算。 大不了多拖些时日,时间在自己这边。 话音落下。 这些赌徒族人面面相覷,眼神闪烁不定。 有人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那些押注筹码大的,各自的脸上血色上涌,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前面人的背上。 “说得轻巧!” 一个嘶哑的声音吼道,带著海风的咸涩感。 “赌坊背后是家族长老!我们凭什么要跟你去?” “那赌坊临时营地,是被你掀翻的,你得赔偿!” “没错!” 立刻有人附和,手指颤抖地指向黄飞虫。 “赌坊的信誉向来好,家族也从来不禁赌!” “你掀了赌坊营地,抢了赌注,就该你赔!” “带我们追討?我看你想拿我们当挡箭牌,想我们替你引开长老的怒火!” 更多的声音加入,匯成一片愤怒的质问浪潮。 “还钱!立刻还我们的族幣!” 怀疑的种子在这些赌徒族人中迅速地生根发芽。 几乎大部分赌徒族人都认定黄飞虫在转移矛盾。 逼迫的声浪越来越高,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赌坊长老可是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者,手下还有第二层次的执事。 他们不过普通族人,能够惹得起吗? 反而黄飞虫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赌坊长老回头得知了消息,一样会收拾黄飞虫。 他们乾脆早早和赌坊长老站在一边。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音调不高,却像冷水浇进沸油锅,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囂。 旁观了半晌的黄在鹤。 此刻起身踱步,面色沉静如水。 目光扫过之处,嘈杂声戛然而止。 “您…您是兽园长老?” 人群中响起几声惊呼。 部分有眼力的族人武者,认出了黄在鹤的身份。 消息顿时像风一样传开,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赌徒族人,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吞了黄连。 眼神躲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赌坊临时营地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 黄在鹤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重锤般份量十足。 “你们不好好观看家族排位赛,聚眾起鬨押注。” “这般行径,如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成何体统。”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若有人胆敢再纠缠不休、喧譁生事。” 他微微一顿,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加。 “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身为先天境第三层次实象武者兼家族长老,带给这些赌徒族人的威严与震撼,无疑是双重的。 黄在鹤早就对那乌烟瘴气的赌坊心生厌恶,只是碍於家族长老各自经营產业,不便插手。 如今黄飞虫阴差阳错掀翻了那临时营地,他出面平息,心中反倒有几分满意。 “……” 一眾赌徒族人僵在原地,表情如同被强灌了一碗砒霜,苦涩难言。 赌坊背后有长老,掀了赌坊的黄飞虫背后,竟然同样站著一位家族长老! 有长老撑腰,早说啊…… 去砸赌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两边都有靠山。 唯独他们这些想趁热闹、拼拼运气的赌徒,成了唯一的输家,承受了所有损失。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约莫五点。 悬崖边。 晨雾带著潮湿的凉意,沾湿了黄飞虫的衣袍。 他坐在崖石上。 指尖捻起了一颗带著淡淡草木清香的圆润丹药。 向著下面的海面掷去。 下方深黑的海面“哗啦”一声轻响。 一个颇大的黑影破水而出,精准地吞下丹药。 欢快地摆动著布满坚硬鳞片的尾巴,在水面划出几道涟漪。 黑鲤吃下专门培育宠兽的丹药后,成长速度快了许多,每日反哺给他的修为也水涨船高。 至於人服用的精气丹?黑鲤却无法消化。 他自己尝试炼化了一颗精气丹。 效果大约抵得上三天苦修,聊胜於无。 “前世日日夜夜加班,何曾想过能有这般逍遥?” “能重活一世,还能来到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 “实在是天大的福缘。” “前世的一切,终究是镜水月了,除非真的成为那通天彻地的大能,才有可能回去吧。”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也不知……是否有那一天。” 忽然,他眼神一凝,强行压下了回头看的衝动。 一股极其隱晦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他的后颈。 应该是他领悟实象雏形拳套后。 武道感知更敏锐了,才能够察觉这隱晦的窥视。 这窥视不知道之前是否有出现,但確实直到今天才被他察觉! 难道说黑鲤的秘密……暴露了? 他內心警惕,眉头瞬间蹙起。 当机立断起身。 通过御兽印记,给黑鲤下达了自由活动的指令。 而后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迅速远离了悬崖。 五分钟后,他在树林小径中停下了脚步。 那种被暗中盯梢的感觉,自他离开悬崖后就已然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看来是有惊无险。 通过御兽印记能感应到,黑鲤那边也一切正常…… “这个窥视的人……究竟是飞雪族姐?还是……谁?” 他心中疑竇丛生。 仔细回想,对方的藏匿功夫极其高明。 若非自己武道精进了,根本发现不了。 但,既然能被自己发现,说明其修为境界应该也不会太高。 同时满足“藏匿高明”和“境界不高”这两点的武者。 家族里绝对屈指可数。 多半是专精隱匿类型武道神功的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 甚至,普通的隱匿类型武道神功,还未必瞒的住他的金刚不坏神功。 “要不要杀个回马枪?” 他思索一番,放弃了这个衝动。 无论那里是飞雪族姐还是別的什么人。 真要撞见了都挺尷尬。 还是当没发生吧。 回到自己清静的小院。 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铁锅熬煮著珍禽异兽肉。 浓郁的肉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很有食慾。 托鹤长老的福。 他能够费族幣代价,额外购买这些滋养气血的珍禽肉,用来补充气力消耗。 至於提升修为? 珍禽异兽肉已经做不到了。 除非换成蕴含大量元气的妖兽肉或海兽肉。 但二者都不太容易获取。 至於传说中的妖怪肉?更是想都別想。 妖怪堪比仙人,別说猎杀,培育都是天方夜谭。 他意外抽取到黑鲤小黑后。 也是通过御兽经法门细水长流地收穫修为,而非杀鸡取卵。 囫圇吞下最后一口滚烫的肉粥。 他下意识向院子外看去,目光愣住了。 门口不知何时多站了个人。 正是那位藏经阁书长老,其脸上带著些许严肃。 “飞虫见过书长老。” 黄飞虫连忙放下碗,起身恭敬作揖。 在他接触过的诸多长老里。 掌管藏经阁和任务殿的两位长老,地位似乎格外超然,所负责的產业皆是家族重中之重。 “本打算晚些找你。” 书长老缓步走进院子。 目光扫过桌上简单的粥碗和肉块。 “见你在用早饭,便进来叨扰几句。” “说一说前两天的事。” “长老请。”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和书长老在两边石凳坐下。 “第一件,你昨日为何当眾砸了赌坊临时营地?” 书长老开门见山道。 他那双阅尽典籍、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仔细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眼神中丝毫没有轻视。 “书长老!” 黄飞虫眼看书长老找麻烦来的,立刻抢占先机。 “这都怪那些败类开赌坊坑害族人!” “族里若是觉得我做得还不错,我愿意带队去亲手掀了他们老巢!” 他眼神灼灼,带著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 “……” 书长老被这“先发制人”噎了一下。 看著少年那副“等著族里表扬”的自信表情。 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族里哪有人觉得你做的还不错! “赌坊是归长老名下,对家族財政是有贡献的。” 书长老忍耐著性子,声音低沉。 “与家族虽无直接关联,但你也不可再去捣乱。” 他循循善诱。 “凡事不可一根筋,族人在自家赌坊过癮,总比去外面输得倾家荡產要好,明白吗?” 若非黄飞虫展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 这等破坏长老產业的行径,岂是轻易就能了结? “书长老说得是。” 黄飞虫垂下眼瞼,掩饰住內心的不以为然。 “昨日……还是飞虫衝动了。” 反正面板任务已完成,纠缠无益。 “衝动?” 书长老面色稍霽。 “人生难免衝动,但只要能够知错能改,依然可以成为家族的好孩子。” 由於族长考虑到黄飞虫幼时家逢变故,或许对於赌坊有著根深蒂固的敌意。 所以他这次的任务,还是以劝导为主。 尤其赌坊长老死了……这事儿也不存在苦主。 “第二件事。” 书长老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前夜……飞虫你,打死了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 紧紧锁住黄飞虫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相比赌坊,这才是真正让家族高层头疼的难题。 需要他这个藏经阁长老亲自出面。 黄氏一族虽然在凡俗已是庞然大物,但在修仙界属於底层。 长老级武者,每一位都是家族宝贵的中流砥柱。 长老陨落,事情不小。 可偏偏这次。 是长老主动袭杀小辈在先,以二敌一被反杀了! 家族纵然有心做些预防工作。 但终究不可能为一个参与內訌、咎由自取的死人去为难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后辈。 眼前这少年才九岁啊! 就拥有先天境中期修为,还领悟实象雏形,战力甚至已经能够击杀长老级武者! 唯一让家族高层悬心的,是多次经歷被族中长老打压针对袭杀后,这孩子的心是否还向著家族? “书长老!” 黄飞虫闻言,猛地抬头。 脸上瞬间涌起悲愤,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和十分明显的委屈。 “前夜,两个黑衣人趁夜晚偷袭我!” “我亲眼看到黄在虎百般阻拦鹤长老救我,黄在虎肯定和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他胸口起伏,那夜的惊险与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这位虎长老,为了他孙子的事,三番五次地攻击我,甚至带著那等高手,趁夜来取我性命!” “家族大了,难免良莠不齐。” “而且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 “一些易容类型的神功,就可以做到变幻模样。” 书长老適时安抚一句,隨即迅速地转移话题。 “你方才说,虎长老为他孙子的事多次针对你?” 黄在书一副要確认更多细节的样子。 但在黄飞虫看来,纯粹是明知故问、转移话题。 他可不信这些事,家族会完全不了解! “虎长老的孙子,就是那个黄飞虎!” “他是我们那届的天才,我只是个垫底的差生。可年末考核,我差点贏了他!” “当时,这位虎长老就当眾出手了!凭他实象境的武道修为,施展武道实象,就想把我当场杀死!” 黄飞虫声音微微发颤地说道,似在回忆那濒死的绝望,回忆著、回忆著,就很不痛快。 压根就是明摆著的事实。 家族对黄在虎半点惩罚没有,还假惺惺的跑过来百般询问,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我练的金刚不坏神功够硬,要不是鹤长老用珍贵丹药吊住我一条命……” “那次,我很可能就已经死在黄在虎的手里了!” 隨著黄飞虫的讲述,书长老不断配合点头,仿佛家族確实是头一次知道幕后故事。 “千错万错。” “都是家族过去啊,把这位虎长老想的太好了。” 书长老嘆息一声,语气十分郑重。 “飞虫,你姑且放心,无论如何,家族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也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他目光带著鼓励,仿佛在传递某种承诺。 “家族已对虎长老发出警告,並令其禁足两年。” “相信一切,隨著时间,都会好起来的。” “时辰不早了。” 书长老站起身,理了理袍袖。 “老夫还要去看望鹤长老。” “飞虫,你今日要参加排位赛第五轮吧?可务必要全力以赴,好好表现。” 在黄飞虫的起身相送下,书长老离开了小院。 “这位书长老应该是家族派来试探我態度的,真是揣著明白装糊涂的高手。” 黄飞虫撇嘴,他可没忘之前去藏经阁,被黄在书各种恶意打探秘密的事。 “不过从他透露虎长老被禁足两年来看,家族方面这次应该是真准备限制黄在虎了。” 黄飞虫目送书长老离去,內心思忖。 不一会儿,黄在书便踱进了旁边黄在鹤飘著淡淡茶香的小院。 黄在鹤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慢悠悠地啜饮著早茶。 武者习惯,总是醒得极早。 “在鹤。” 书长老自然地坐下,给自己也斟了杯清茶。 茶水温热熨帖著手心。 “你把那小子打死之人的身份,全都告诉他了?” 他开门见山。 “家族都没有发话,我岂敢多说什么?” 黄在鹤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发出清脆磕碰声。 “不过那小子……或许另有消息来源?” “武道天才的心思,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在天才二字上,刻意加重语气。 眼神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知道你閒不住,为家族发掘了个好苗子。” 书长老神情轻鬆些,带著调侃瞥了黄在鹤一眼。 “就是这好苗子带来的麻烦,可是一点不少,你看才多久,一桩接一桩。” “哼!” 黄在鹤闻言。 脸色顿时有些不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麻烦?那黄在虎打著为他孙子的幌子,三番五次践踏族规,妄图扼杀后辈天才!” “这难道不是家族过去一味纵容种下的恶果?” 他语气激烈,大有立刻拍案而起的架势。 “好了好了,你看你,又急了不是?” 书长老摆摆手,脸上並无尷尬,语气软和了些。 “治家族如烹小鲜,急不得。” 他眼见黄在鹤脸色依旧难看,连忙转入正题。 “家族的意思是,缓一缓。” “等这次排位赛结束,看清那小子潜力后,就给他放个假,安排他暂时离开家族岛。” “安排飞虫离岛?” 黄在鹤眉头瞬间拧紧,没有立刻追问,只是目光审视的盯著黄在书。 “届时由你和在鱼负责护送,安全方面大可放心。” 书长老凑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 “那小子潜力越大,留在岛上就越危险。” “眼下族里几位仙人,都被海上那座新发现的仙府牵绊著,算是分身乏术。” “可一旦他们腾出手来……” 他並没有將话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提前將飞虫送走,我们也是为他的安全著想。” “再有天赋,也需要时间成长。” “黄在虎背后那位……可不会像你我一样,因为小辈武道天赋卓绝,就坐小辈这桌。” 书长老的声音压得更低,夹带著沉甸甸的劝诫。 “知道了。” 黄在鹤沉默片刻,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尽,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终只是沉沉地吐出几个字。 “毕竟是家族的后辈天才,你们安排吧。” 他望向院外升起的朝阳。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嘆息。 第36章 交手仙苗 清晨微凉的空气,仿佛凝固在喉间。 鹤长老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家族排位赛结束。” “安排我离岛?” 黄飞虫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转头看向鹤长老。 试图从后者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跡。 前往演武场的石板路在脚下延伸。 带著露水的青草气息混合著泥土的微腥,此刻都变得有些刺鼻。 鹤长老点了点头。 下頜的白须隨著动作轻轻颤动。 他的目光看了看远处挺拔的山峰,斟酌著字句。 “家族有一位仙人,特別看重黄在虎。” “对黄在虎的惩罚,可能引起那位仙人的震怒。”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超靠谱 】 鹤长老声音不高,每个字都带著沉甸甸的分量。 “是那位仙人,让黄在虎横行霸道的?” “黄在虎是白手套?”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粗糙的衣角。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些官场剧里,幕后贪官污吏总是会在前方养些白手套,专门在明面上处理事务。 像黄在虎能在岛上横行无忌、旁人敢怒不敢言。 这对其背后、不便亲自出面的仙人。 就有很大的好处。 有什么事,就交给黄在虎办,不仅事办了,本尊还不用出面。 甚至於必要时能把白手套一摘,做出所谓切割。 那黄在虎能够肆无忌惮的囂张,想来其也是知道自身白手套的身份…… 越横行霸道越能让其背后的仙人满意。 若说……黄在虎是仙人的后裔,这个可能性不大。 假设黄在虎真是仙人的后裔,那么肯定是要图谋接管家族权力的,不可能声名狼藉至此。 仙人血脉,总该有些体面。 “飞虫你有什么想法?” 黄在鹤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 老人见他久久沉默,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浑浊的眼眸里带著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忧虑, 似乎已准备好长篇大论的劝说。 “长老,我愿意离岛。” 黄飞虫嘴角弯起。 绽开一个明朗笑容,仿佛刚才的凝重从未存在。 此一时彼一时啊…… 他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嘆。 之前困於后天境,像一个渴望成长的孩童,只想牢牢抓住岛上每一个可能的机缘。 但此刻。 体內奔流的先天元气澎湃如潮。 通往先天境第三层次的瓶颈已经有所鬆动,成为长老级武者指日可待。 何况还有黑鲤小黑…… 作为幼年妖怪的小黑,一旦成长到成年,可以说完全能够媲美仙人。 离开了这看似繁盛、实则勾心斗角、前途无亮的家族巢穴。 去到那广阔天地,以武入仙或许更有希望了…… 留下来? 才是將自己置於黄在虎背后那尊仙人的阴影下。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清算了,风险极大。 “好,到时候我和那位鱼长老一起护送你离开。” 黄在鹤頷首。 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惋惜,像秋叶飘落水面泛起涟漪。 飞虫小子只怕还不知道,这一去…… 未来即使有归来之日,这归期怕也渺茫如海雾。 既然是为了躲避黄在虎背后的仙人,那后者只要在一日,飞虫就不能轻易地回到岛上。 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蜷缩了一下。 说不得……飞虫就得永远漂泊在外了。 实在是,仙人的寿命,可要比凡人武者长多了。 妄图在寿命上熬死仙人者。 最后往往沦为在时间长河中被仙人遗忘的尘埃。 “长老,敢问族中有几位仙人?” 黄飞虫犹豫著询问道。 他的心中,有著相对模糊的猜测: 难道说,黄在虎背后的仙人一家独大? 否则,长老和家族又何须如此担忧对方下黑手? “仙人高高在上。” “若是有心不公开身份,我等凡人,怎会知晓。” 鹤长老的目光倏然转回。 话语意味深长,带著些许无奈。 “仙人和武者的实力差距。” “就犹如,人和蚂蚁。” 他顿了顿,隱隱能够听到远处演武场的喧譁声。 “家族虽然培养了仙人。” “但家族……其实被仙人视作是负担,包括你我。” 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就仿佛爹娘养育了孩子,孩子大了,却是將已经苍老、走不动的爹娘视作负担。 何其的意味深长,何其的苦涩。 鹤长老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黄飞虫刚想继续追问。 就看到鹤长老加快了脚步,袍袖带起一阵微风。 他只能將疑问留到下次。 演武场区域,人声鼎沸的嘈杂如同沸腾的鼎鑊。 很快。 一种奇异的安静如水银泻地般覆盖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家族排位赛第五轮开始!” “本轮將由八位未淘汰族人决出四强。” “包括家族仙苗黄飞瑶、家族仙苗……” 男、女族人主持的声音。 一唱一和,激昂洪亮,在空旷演武场上空迴荡。 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获胜的四强选手。” “將会获得参与第六轮半决赛的资格和为期一年的仙苗待遇!那么,让我们將擂台交给他们!” “第一场比赛,黄飞虫对决――家族仙苗黄飞瑶!” 主持人的尾音高高扬起。 带著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 “什么?” 旁边的黄飞狐猛地扭头,眼睛瞪得溜圆。 不可思议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黄飞虫身上。 “这就对上黄飞瑶了?这是不想让我进四强了?” 黄飞虫站起身。 动作带著一丝迟滯,眉峰紧锁,脸上写满错愕。 这位家族仙苗黄飞瑶。 其武道修为已经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 是因此家族排位赛中实力最强的武者。 大概率会是这次家族排位赛的最终胜者、首席。 竟然在八进四,就和他碰上? 一丝尷尬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其中若没有黑幕?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清晨,藏经阁长老的暗示…… 后面鹤长老突然说起的离岛安排…… 此刻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 答案昭然若揭。 总之,目前的自己,大概率是打不过黄飞瑶的。 这已经是自己此次参与的最后一场家族排位赛。 可不得全力以赴吗。 黄飞虫一步步踏上擂台的青石阶。 粗糙的石面硌著鞋底。 前方。 戴著素白面纱的黄飞瑶身姿婀娜而立。 晨风拂动她的裙裾。 面纱之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正望过来。 里面似乎盛著几分……好奇? “听飞雪族妹说起过你。” 黄飞瑶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 轻灵如山谷幽泉,却仅仅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 她莲步轻移,掌心上多了一柄制式木剑。 动作流畅自然,与上一轮如出一辙。 “飞雪族姐说过我……怎么说的……” 黄飞虫心里嘀咕。 面上却不动声色,也隨手抄起一柄木剑。 粗糙的木柄握在掌心,带来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他深吸一口气。 挺直脊背,周身气势悄然凝聚。 “打死他!打死他!” 擂台下。 一群倒霉的赌徒族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挥舞著拳头,愤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死死盯在黄飞虫背上。 嘶哑的吼叫声,匯聚成一股狂躁的泥石流。 演武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炽热得仿佛烧起来,远超之前所有比赛的总和。 “打死他!打死他!” 围观人群中。 戴著狰狞猛虎面具的黄飞虎,也在振臂高呼。 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不加掩饰的恶意。 仙苗黄飞瑶,绝对有这个实力碾碎这个黄飞虫! 演武擂台上。 “飞虫族弟,我出手了。” 黄飞瑶清越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擂台上的短暂对峙。 她身形一晃。 竟一改上轮后发制人的策略。 玉腕轻扬,手中木剑如离弦之箭般脱手飞出! 木剑离手,迎风便涨! 刺目的绿光爆发,木屑纷飞间。 一棵树冠遮天蔽日、枝干虬结的参天巨木,轰然落地! 浓郁的元气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汐。 恐怖的劲力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擂台! 这赫然是一尊强大无匹的树形態武道实象! 昨天,她正是用这招轻易化解了黄龙王的猛攻。 又兵不血刃地逼迫后者当场认输。 “又是这招!” 擂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声音带著颤抖。 对於普通先天境武者而言。 武道实象的威压,如同山岳倾覆一般恐怖! “金刚~拳!” 黄飞虫“唰”的丟掉木剑。 低喝一声,体內气血奔涌如沸! 浓郁纯净的白光自他周身毛孔喷薄而出。 瞬间將其笼罩,仿佛一尊沐浴神光的小战神! 他右拳紧握。 一只凝练到近乎实质的白色拳套瞬间覆盖其上。 散发出锐利无匹的气息! 这已经是他压箱底的杀招。 “实象雏形。” 黄飞瑶目光平静。 昨日已经见过黄飞虫使用此招,心中並无波澜。 这一拳,还不足以威胁到她。 “咔!” 那巨木实象竟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躯干猛地前倾,底部探出四条粗壮的木腿! 它动了! 速度快得惊人,裹挟著沉闷风压,悍然向黄飞虫撞来! 全然不似其庞大身躯应有的笨重。 黄飞虫瞳孔微缩,倒也不算意外。 他深知武道实象的精髓在於表壳凝实,內里实为劲力操控的元气流。 故无论形態如何变化,皆灵动迅捷、並不笨重。 看著那如同洪荒巨兽一般衝撞而来的大树实象。 黄飞虫脚下生根,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辉在皮肤下流淌。 他吐气开声。 戴著耀眼拳套的右拳,携万钧之势,狠狠地轰向那粗壮的树干! “轰——!” 沉闷如雷的巨响炸开! 大树实象剧烈晃动,向后踉蹌了三步,踩得擂台石板寸寸龟裂。 而黄飞虫整个人则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 双脚在青石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冒著青烟的焦黑划痕! 拳套完好,光芒依旧。 体內气血翻腾,但筋骨无损。 “还有的打!” 黄飞虫瞬间稳住身形。 眼中精芒暴涨,飞快评估著这次硬撼的结果。 心底那份对黄飞瑶的忌惮,悄然褪去一分…… 她似乎並不能轻易碾碎自己! “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吗?” 黄飞瑶立於树冠,面纱下似乎传来了一声极轻的讶异低语。 若是寻常上乘横练神功,绝难如此轻鬆地接下她这雷霆一击。 “金刚不坏神功!” 擂台下。 黄龙王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神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果然!就是这门传说中的顶级横练神功! 激动过后,一股强烈不甘如同毒藤缠绕上心头。 当年,他何尝不嚮往这门神功? 只是惧怕那恐怖的修炼难度,怕像前人一样终生卡在后天境门槛之外。 才为求稳妥,不得不选了金钟罩。 这些年拼死拼活做任务,积攒贡献点,眼看也是离兑换所需的一万点越来越近…… 却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如今,亲眼目睹族中一个小辈,以金刚不坏之身硬撼仙苗之威! 这如何不叫他心潮澎湃,又五味杂陈! “再来!” 黄飞虫眼中战意如火。 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再次冲向那巍然巨木! 他双拳如擂鼓。 白光闪耀的拳影重重叠叠。 狂风暴雨般砸在树干之上! “嘭!嘭!嘭!” 沉闷撞击声连绵不绝,大树实象在狂暴的攻势下剧烈震颤。 枝叶簌簌如雨落,竟显摇摇欲坠之势! 黄飞瑶眉头微蹙。 她操控的大树实象虽已足够灵活。 但终究是受限於树的形態,有些难以企及黄飞虫贴身短打、疾如鬼魅的游击打法。 若她无法施展出其他手段,这大树实象被拆解也只会是时间问题。 “轰隆!” 终於,在黄飞瑶略显鬱闷的目光注视下。 那庞大的大树实象再也支撑不住。 轰然倒塌,砸起漫天烟尘! 黄飞虫刚停下攻势,气息微促。 异变陡生! 倒塌的巨木树冠处,有千百条坚韧如钢鞭的枝条毫无徵兆地激射而出! 破空之声尖啸刺耳! 密密麻麻的枝条瞬间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铺天盖地,將黄飞虫周遭空间完全封锁,让后者几乎是无处可逃! 黄飞瑶眼中那一丝鬱闷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灵动的笑意。 如同林间小狐。 这位族弟表现虽惊艷。 但终究……还是她棋高一著。 就在她以为胜负已定的剎那,异变再生! 她与大树实象间那清晰的联繫,骤然中断! 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 巨大的实象大树,连同那张致命的枝条巨网。 如同泡影般,无声无息地在她眼前溃散、消失! 烟尘散尽。 黄飞虫的身影重新显露。 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 眼神里带著几分惊愕和……无语。 他料到倒下的实象可能还有后招,也试图闪避。 但枝条太快太密,终究被缠住。 千钧一髮之际。 他本能地尝试催动了偏向精神攻击的镇兽法门。 结果……竟似降维打击! 轻易瓦解了这庞大的元气造物! “飞瑶族姐,我来了!” 这意外之喜让黄飞虫精神大振! 之前对付黑衣人时,虽有些许察觉,却也没想到镇兽法效果如此的霸道! 竟疑似能够切断武道实象和其武者之间的联繫! 他周身白光暴涨,速度催到极致。 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虹,扑向失去木剑依凭的黄飞瑶! 这次,看她还能施展出什么手段! “嘶——!” 擂台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惊呼浪潮! 黄飞虫竟破了仙苗的杀招! 这战绩,已经凌驾於昨日认输的黄龙王之上! 黄飞瑶见白光扑面而来。 窈窕身姿轻盈地后撤一步。 下一刻—— “轰隆隆——!” 整个演武擂台剧烈晃动起来,就如同地龙翻身! 坚固的青石砖块,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纷纷地拱起、崩裂! 六棵更加粗壮、高大,且绿意盎然的参天巨木。 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唤醒,破石而出,直刺苍穹! 瞬间將擂台化作了一片微型森林! 黄飞瑶足尖在石砖上轻轻一点。 身姿飘逸如仙鹤。 速度竟比黄飞虫的衝锋更快三分。 翩然跃上其中一棵新巨木的树冠之巔。 她回眸俯视著下方被巨木包围、显得格外渺小的黄飞虫,面纱隨风轻扬。 “……” 黄飞虫仰望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和周围六尊散发恐怖威压的巨木实象,陷入了沉默。 一股无形的压力扼住了他的咽喉,原来这位仙苗召唤大树实象,压根就不需要木剑。 之前搞得很有仪式感,现在直接不装了是吗…… 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提升简直骇人听闻! 单是武道实象的数量,就从一只暴涨到了六只! 这还怎么打? 更何况,仅从刚才的些许细节中。 他就知道,这位飞瑶族姐的身法更快,要比自己快的多。 尤其,后者心思縝密,始终保持安全距离,如同操控棋局的棋手。 甚至,这些……恐怕还远非她的全力。 “这就是仙苗吗?” 他的心底翻涌起苦涩的念头,带著小小的震撼。 仙苗级的天赋,加上家族给予的仙苗级別待遇。 竟然能够在十五岁,就堆砌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神一定。 “不过还好……” 他深吸一口气。 混合著草木碎屑和尘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 “我现在,年仅八岁。” 一股不服输的火焰在胸中燃起。 “我还有七年!” “只要给我同等的时间……” 他对脑海中的奖池有著绝对的信心。 “我绝不会弱於她!” “甚至……更强!” 这信念如同磐石,在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动。 “飞虫族弟,你准备投降了吗?” 黄飞瑶清泉般的声音从高高的树冠上传来。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面纱下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对这场意外的热身颇为满意。 “若要战,那就战!” 黄飞虫猛地抬头。 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层层枝叶的阻隔,锁定了树巔的身影。 实力悬殊又如何? 这正是一场绝佳的试炼! 离了这家族排位赛。 天下之大,何处还能寻得一个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对手,进行一场无需搏命的全力切磋? “嗡——!”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被催发到极致! 浓郁到刺目的白光轰然爆发,將他彻底包裹。 如同一轮坠落擂台的小太阳! 远处树冠上的黄飞瑶,目光瞬间一凝! “唰!” 黄飞虫动了! 身化白色箭矢,贴地疾掠,带起呼啸的狂风! 下一秒。 他足下发力,坚硬的青石应声碎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 直扑黄飞瑶立足的那棵巨木树冠! 脚掌踏上树冠的瞬间,异变再生! 脚下的巨木实象猛地剧烈摇晃起来。 幅度之大,远超野牛发狂时后背上的顛簸! 同时。 无数条墨绿色的枝条,带著尖锐的破空厉啸。 如同万千毒蛇出洞,疯狂地从四面八方躥出! 瞬间在他与黄飞瑶之间。 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荆棘之墙! “金刚拳!” 白光包裹中的黄飞虫低吼。 周身劲力狂涌,引动天地元气共鸣! 戴著凝实拳套的右拳。 裹挟著开山裂石般的巨力,悍然轰向前方阻隔的荆棘之墙! “咔嚓嚓!” 数十根坚韧的枝条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但这碎裂的声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更多的枝条,成百上千,前仆后继地填补上来。 速度之快,令人窒息! 从他跃上树冠到此刻,不过短短两息! 巨大、坚韧、生机勃勃的枝条陷阱已然成型,將他死死困在中央! “果然麻烦!” 黄飞虫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內急速腾挪闪避,带出道道残影。 双拳如电。 不断轰碎缠绕而来的枝条。 木屑和断裂的枝条在他身边飞舞。 每一次挥拳都带著沉闷的撞击感。 拳套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微麻。 然而,荆棘壁垒依旧厚重。 黄飞瑶的身影在壁垒后方若隱若现。 他始终无法真正靠近。 黄飞瑶操控六棵巨木实象的手段,简直如同操控移动的战爭堡垒! 黄飞虫心头凛然。 单纯枝条防御,恐怕就足以轻鬆抵御数名先天境第三层次长老的围攻! “金刚拳!” 他眼神一厉。 骤然爆发出更强力量。 拳风呼啸,瞬间崩碎了上百根纠缠的枝条,再次试图向前突进! 木屑如雨,四散纷飞。 但很快,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滯。 这些枝条再生的速度……快得离谱! 他破坏速度竟隱隱跟不上枝条疯狂滋长的速度! “飞虫族弟的防御力真高啊。” 黄飞瑶清越的声音带著一丝由衷的讚嘆,穿透了枝条的屏障。 浑身笼罩在白光中的黄飞虫,在无数条钢鞭般的枝条抽打、缠绕、穿刺下。 竟真的做到了毫髮无损! 只有衣衫被劲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金刚不坏神功的金刚不坏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同境之中,堪称最难啃的肉盾! “那我可要认真了。” 黄飞瑶轻笑一声。 那笑声如同银铃,清晰地钻入黄飞虫耳中。 只见她立於树冠。 纤纤玉手在胸前迅速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 指尖仿佛有微弱的绿芒流转。 下一秒—— “嗡!” 她脚下立足的那棵巨木实象。 通体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碧绿光华! 整棵巨木仿佛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 形態未变,但散发出的气息却陡然攀升。 变得更加凝实、厚重、充满压迫感! 面纱遮掩了她的容顏。 但那语气中轻鬆的笑意,让困在囚笼中的黄飞虫心头猛地一跳! 召出六只巨木实象……竟然还不是她的全力? 这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武者,其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一股寒意瞬间沿著脊椎窜上! 几乎在脚下巨木蜕变的同时。 黄飞虫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紧接著。 大量缠绕他的枝条骤然收紧! 力量之大,远超先前! 坚韧程度更是几何级数提升! 他挥拳奋力砸去! “砰!” 拳头砸在墨绿色的枝条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闷响! 那枝条只是剧烈震颤,表皮微微破损,竟然未被他一拳击断! “什么?!” 黄飞虫面色剧变,毫不犹豫就要催动金刚拳全力爆发! 但—— 晚了! 那些变得坚韧无比的实象枝条。 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毒蟒。 瞬间收紧、缠绕、封锁! 强大的束缚力勒得他护体白光都微微凹陷!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呻吟! 呼吸都为之一窒! 眨眼间。 他被捆成一个结结实实的绿色巨茧,动弹不得! 黄飞瑶面纱下的嘴角似乎愉悦地弯起。 她將双手轻鬆地背负身后。 迈著轻快得近乎跳跃的步子,踏著摇曳的枝条。 如同林间精灵般走近。 饶有兴致地“欣赏”著被困住的对手。 “镇兽法门!” 黄飞虫心中怒吼,意念疯狂催动那神秘的法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波动自他体內扩散开来! 勒紧身体的实象枝条如同被瞬间抽走所有活力。 坚韧的表皮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 下一刻。 它们如同被阳光暴晒的冰雪,无声无息瓦解,就消散在空气中! “金刚拳!” 脱困的瞬间。 黄飞虫蓄势已久的右拳已如怒龙出海! 刺目的白光撕裂残留的绿意。 带著一往无前气势,狠狠轰向近在咫尺的黄飞瑶面门! “嗖!” 黄飞瑶眼中讶色一闪,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在拳风及体的剎那。 她窈窕的身形,如同水滴入海,瞬间沉入了脚下那棵散发著璀璨绿光的巨木实象之中! 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 “嗤嗤嗤!” 更多、更坚韧、散发著碧绿幽光的枝条。 如同从虚空探出的鬼爪,再次將黄飞虫周身空间彻底封锁! 致命的缠绕感又一次降临! “镇兽法!” 黄飞虫低喝,奇异波动再现! 身上的枝条再次灰败消散!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脚下发力,身形暴退,带起一道白色残影。 目光如电,疯狂感知著这棵巨木內部,试图锁定黄飞瑶潜藏的位置。 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衝击著他的心神。 突然—— “轰!轰!轰!轰!轰!” 另外五棵环绕在擂台边缘、如同沉默巨人的大树实象,同时动了! 它们迈开沉重的木腿,踏碎地面石板。 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从五个方向,如同移动的山岳,轰隆隆地向中央合围而来! 巨大的阴影瞬间將黄飞虫渺小的身影完全覆盖! 黄飞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37章 决赛 五棵巨大凝实的树影。 如同沉默的巨人,牢牢封锁了中央树冠的景象。 围观的族人们伸长脖颈。 脚尖不自觉踮起,目光在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间徒劳地搜寻。 却始终无法窥见树冠之上的激斗。 “嘖,这黄飞虫……恐怕比黄龙王还扎手!” 一个族人咂了下嘴。 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带著难以置信的惊异。 “仙苗大人动用一棵实象树都拿不下,竟然逼得又动用五棵!” 旁边立刻有人摇头。 “未必,未必!黄龙王是吃了情报的亏,有实打实先天境第三层修为摆著。 “黄飞虫可没到那一步。” “没错!” 另一人接口。 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无形的压力。 “武者终究看武道境界,第三层对第二层,已经是长老和执事的差別,天堑一般!” 人群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清晰地分成了两派。 有人觉得黄飞虫的实战能力强得惊人。 也有人固执地认为黄飞虫终究不如黄龙王。 黄飞狐站在人群中。 听著这些议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手指在袖中悄悄攥紧了。 “这些人懂什么……” 他心中嘀咕,舌尖尝到一丝为兄弟不平的苦涩。 “飞虫他可是能越阶而战的!就算境界低些,对上黄龙王,胜负犹未可知!” 远处的观礼台上。 几位长老目睹五棵巨树实象合围的景象,呼吸都不由得微微一滯。 “这位仙苗,如此修为境界,竟然也没能轻易拿下那个叫黄飞虫的小辈?” 一位长老捻著鬍鬚的手停下,眉头拧成了疙瘩。 另一人目光凝重,指尖无意识敲击著座椅扶手。 “一棵实象树,理论上,足以镇压第三层次以下的武者了,何至於要『增兵』?” 他们观战至今,早已察觉到这位仙苗的实力远远凌驾於自己之上。 这也意味著她的武道实象更为精纯强大。 “若连她都难以速胜黄飞虫……” 一个念头在几位长老心头沉甸甸地落下。 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带著一丝心照不宣的凉意。 “换我们这些老傢伙上去,结果恐怕也差不多。” 这念头让几位长老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觉得此事透著荒诞。 只有少数几位已经知晓黄飞虫战绩的长老,面色依旧平静,眼神深处藏著別样的思量。 “可惜在虎不在场。” 一个略带惋惜的声音响起,说话的长老嘴角噙著若有若无的戏謔。 “不然,瞧见这个被他针对的小辈,竟然能和家族仙苗过上一两招,那张老脸怕是要气得发紫咯。” “听说在虎被族里禁足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带著刻意的探询。 “就为了这小辈?” “天赋再高,没有成长起来也是虚的,半路夭折的天才还少吗?” “就是!” 又一个声音响起。 带著几分自矜与不满,手指轻轻叩击著桌面。 “我们长老都是为家族流过血汗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被如此对待吧?” 这话就像是投石问路,想要试探同僚们心中对於黄在虎被家族禁足的態度。 “怎么?诸位没收到风?” 略显沙哑的声音突兀插入。 说话的长老眼神锐利。 拇指在喉间极快地、隱蔽地划过一道线。 “前天夜里,虎长老可是带了两位『好帮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料理』这小辈了。” 那个割喉的动作虽轻,却像是一道冰锥,瞬间就刺穿了先前想求情者的侥倖。 前天夜里,黄在虎带人袭杀黄飞虫,结果黄飞虫依旧活蹦乱跳,黄在虎反被禁足…… 答案已不言自明。 剎那间,几位长老的眼神变得异常清明。 先前那点替黄在虎求情的心思,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原来,黄在虎是因为这等事被禁足……可悲可嘆…… 擂台上。 五棵巨树实象如同厚重的帷幕,隔绝內外视线。 纵然是长老们锐利的目光。 也无法穿透这层层叠叠的凝实树影,看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飞虫族弟……” 黄飞瑶的声音如同细丝,直接钻入黄飞虫耳蜗。 带著一种奇异的清晰感。 “你这门武道功法,可愿意交易?”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 “神兵利器、珍稀丹药、家族贡献点、硬通族幣或其它你需要之物,都可以谈谈。” 这突如其来的传音交易提议。 像小石子投入心湖,让黄飞虫呼吸都漏了一拍。 他完全没有料到。 这位族姐眼光竟如此毒辣,话语也是如此直接。 指腹摩挲著粗糙树皮纹理,他心中飞快盘算。 单独出售镇兽法门,似乎可行? 这应该不会暴露御兽经的更难。 而且剥离了御兽经对精神力的强大锻链与增幅。 镇兽法门的精神攻击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但即便如此,一门能够施展精神攻击的法门,其价值依旧是难以估量。 能够影响精神的武道神功,本身就非常的稀有! “飞瑶族姐……” 黄飞虫的声音透过树影传出。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此乃我偶然所得的残缺篇,也没想到实战效果会 这么可观,族姐若是真感兴趣……”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眉头轻蹙,显露出內心的犹豫不决。 答应交易?那该开个什么价码才算合理? 不答应?这位深不可测的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预料之外的反应? 他对她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眼下还处在家族排位赛当中,就不多耽搁了。” 黄飞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带著些许笑意。 “族弟若有意,日落时分可在任务殿门口等我。” 她的声音清晰而富有诚意。 “我愿以一把上品神兵,外加一千点家族贡献作为交换,族弟若有其它要求,到时可以提出。” 即便隔著重重树影。 黄飞虫仿佛也能听到她面纱下那抹富贵的豪气。 “族姐放心。”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日落以前,我一定会给族姐一个满意的答覆。” 话音刚落。 他的周身骤然亮起一层温润的白光,猛地转身。 足尖在周围巨树实象虬结的枝干上一点。 借力腾挪,身影如同轻灵的猿猴,几个起落便从高耸的树冠落回了坚实的地面。 “多谢族姐手下留情。” 黄飞虫站定,对巨树方向抱拳一礼,声音清朗。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径直走下了擂台。 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能在黄飞瑶手下勉强自保,已是极限。 “黄飞虫认输!非常遗憾,飞虫选手止步八强!” 男女主持的声音適时响起,话语带著激情。 “让我们恭喜家族仙苗黄飞瑶,为我们献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局!” 隨著黄飞虫离场,另外五棵遮天蔽日的巨树实象如同泡影般迅速消散。 只留下最初那棵孤零零地矗立在擂台中央。 黄飞瑶的目光穿透消散树影,落在黄飞虫离去的背影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期待。 能让她的武道实象效果大打折扣的功法,即便是残篇,价值也绝对达到了顶级武道神功的层次。 值得她付出大代价。 更何况,黄飞虫此刻展现的战力,已足以被视作准先天境第三层次。 以这份惊人的潜力,拿到上品神兵,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想顺利完成交易,仅仅一把上品神兵,恐怕分量不够,还得再添些筹码才行。 “一把上品神兵保底……这位族姐,倒是爽快人。” 黄飞虫回到自己的座位。 指腹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椅背,回味著飞瑶族姐开出的价码。 心中对后者的人品评价悄然提升了几分。 他如今是实打实的先天境第二层巔峰,更与多位长老级人物交过手。 对镇兽法的实战价值心知肚明。 若这门法诀落入黄飞瑶之手,后者的实力恐怕能跃升到先天境第四层次中的顶尖水准。 而且对方开价也算厚道。 不像前世的那些古董贩子,得了便宜以后还要再反咬一口,嘲讽卖家不识货。 时间在略显平淡的后续比赛中,悄然流逝。 直到黄飞雪登台,才再次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同为仙苗,她修炼时日虽短。 却也以凌厉之势,接连击败数位先天境第二层次的高手,成功躋身四强。 第五轮排位赛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四强赛,间隔时间將明显拉长,从而让选手们能够拥有更多的恢復时间。 黄飞虫看著台上。 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止步八强…… 距离四强的仙苗待遇,仅一步之遥。 喉头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份遗憾。 他心知肚明,背后必有黑手操控,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地在八强就撞上黄飞瑶。 归根结底,家族是忌惮黄在虎背后的仙人。 为了不刺激那尊仙人,才不想让他太过耀眼。 “这么说……” 细微念头瞬间攫住了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黄在虎背后的仙人,此刻並不在岛上?” 他飞快地思索著。 若那仙人此刻就在岛上,家族敢当著其面搞这种小动作?那简直就是把仙人当傻子糊弄! 甚至於,若那仙人真在岛上。 以黄在虎的囂张跋扈和家族的畏缩,他所面对的处境,恐怕要比现在艰难十倍、百倍! “那么,鹤长老安排我在排位赛后离岛……” 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让他的额角渗出冷汗。 “很可能是因为……黄在虎背后的仙人会在排位赛后返回岛上!” “是了!一定是这样!”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臟狂跳的声音。 “如果是鹤长老安排,未必就能够联络上已出海的鱼长老护送……这分明是家族的意思!” 他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天他对黄在虎爷孙的反击,看似不落下风。 实则已经站在万丈深渊前,宛若在刀尖上跳舞! 一旦黄在虎背后的仙人突然归来。 那么他所有的反抗和挣扎,在仙人眼中,恐怕都如同螻蚁撼树,压根不值一提。 仙凡之別,判若云泥。 武者面对仙人。 如同凡人面对武者,力量层次有著天壤之別。 纵使踏入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的武者,依旧是武道范畴,想来和真正仙人实力差距巨大。 黄在虎仅凭背后站著一位仙人,就能够在家族中横行无忌,视族规如无物。 可想而知若那仙人亲自出面。 家族能否还保得住他? 即便能保,付出的代价也必定是惨痛无比。 “鹤长老……”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侧过头,儘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既然黄在虎背后有那位……我能否今夜就离开?” 他感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湿滑。 “莫急。” 黄在鹤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瞥了黄飞虫一眼,看到后者眼眸中那抹清晰的危机感。 反而早有准备的微微一笑。 “今夜子时,海崖边见。” 看来这小子终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很好。 “鹤长老他……早有安排。” 黄飞虫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 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现在就只希望,黄在虎背后的那位仙人能够晚些回岛。 家族排位赛第六轮。 黄飞瑶与黄飞雪轻鬆击败各自对手,会师决赛。 两位家族仙苗即將爭夺家族排位赛的首席。 这顿时让全场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台下的族人们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 在决赛之前。 半决赛落败的两位高手率先登场对。 胜者將成为本次家族排位赛的第三名。 这场对决,成了决赛前的绝佳预热。 两人同为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一招一式都透著千锤百链的圆融,对战机的把握更是妙到毫巔。 能一路杀入四强的,无一弱者,皆是曾与黄龙王齐名的家族龙字辈精英。 “接下来——” 男女主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充满感染力。 “將迎来本次家族排位赛的巔峰对决!” “万眾瞩目的决赛!” “由家族仙苗―黄飞瑶!对决家族仙苗—黄飞雪!” “胜者,將拿下家族赐予的绝品神兵一柄!” “以及海量珍稀资源!” “现在,就让我们屏息以待,迎接这场期待已久的终极之战!” 男、女族人主持激昂的声音落下。 將舞台彻底交给擂台中央两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黄飞雪面容清丽绝伦,一袭白衣,纯净胜雪。 眼眸清澈明亮,如同蕴藏著星光的寒潭。 柔顺的墨色长髮如瀑垂落在肩膀上。 身姿纤细窈窕,宛如一株临风玉立的修竹。 对面的黄飞瑶依旧轻纱覆面,身姿同样曼妙。 她信手从旁边取过一柄制式木剑。 姿態隨意,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势瀰漫开来。 这一幕,让台下观战的黄飞虫瞳孔微缩。 那被巨树实象支配的压迫感仿佛瞬间重现。 “飞虫,你说这两位族姐……谁能贏?” 黄飞狐凑近了些。 声音压得极低,带著紧张, 目光在擂台上两位仙苗之间来回逡巡。 此刻整个演武场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肯定是老牌仙苗黄飞瑶贏啊!” 旁边有族人忍不住插嘴,语气篤定。 “都是仙苗,老牌多练了好几年呢,根基深厚!” 周围的族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飞雪族姐贏。” 黄飞虫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旁边的黄在鹤闻言后。 目光微斜,严肃的嘴角几不可察向上弯了一下。 这飞虫小子,想法虽然很好。 可惜孙女飞雪的修炼时间还是太短了。 擂台上。 黄飞雪与黄飞瑶几乎同时动了。 或许是同为仙苗且相熟的缘故。 黄飞瑶並未上来就召唤那令人窒息的大树实象。 两人皆是手持木剑切磋。 剑光流转间,招式竟然是朴实无华的基础剑法。 然而基础剑法在她们手中,却仿佛拥有了生命。 时而如风捲云涌,气势磅礴; 时而如溪水潺潺,绵密悠长。 隱隱透出一丝契合天地的自然道韵。 “这……是基础剑法?” 黄飞虫微微一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 他苦练过基础拳法,也涉猎过其他基础武学。 却没有想到会在家族排位赛决赛再次见到它们。 “鱼长老曾说,基础拳法是家族某位仙人所创……”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翻腾。 舌尖仿佛尝到了一丝玄奥的味道。 “如今看来,这基础剑法恐怕也是同出一源,只是其中深藏的奥秘,太过晦涩……” 自从得到鱼长老点拨后。 他曾试图挖掘基础拳法秘密,却始终没有成功。 此刻目睹两位仙苗以这疑似仙人创立的基础剑法对决,他对基础拳法的重视程度又高了一些。 能让家族仙苗都如此重视並勤练不輟,其中应当有什么藏而不露的好处。 自己日后,或许也该费更多心思去揣摩练习。 这位创立基础法门的家族仙人。 其对待后辈的態度,显然与黄在虎背后那位截然不同,透著友善与栽培之意。 “这……这真是基础剑法?” 有族人忍不住揉揉眼睛,语气充满困惑和自嘲。 “两位仙苗大人用这个比试?是怕我们看不懂高深武学吗?” 人群中响起几声尷尬的轻笑。 “你们懂什么!” 一个带著训斥意味的声音响起,正是黄龙王。 他看得目不转睛,呼吸都放轻了。 “两位仙苗大人修为、武学、见识俱是顶尖!” “此刻以基础剑法演武,正是化繁为简,將毕生的所学融於至简之中!” 他这话一出,周围族人面面相覷。 虽不明觉厉,却安静下来,更专注地看向擂台。 “毕生所学……要不要这么夸张。” 黄飞虫心中暗道,心中抱以深深的怀疑。 眼前这一幕,更像是两位族姐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宣告著她们之间和睦的情谊。 否则,以黄飞瑶的实力,开场便是六棵大树实象碾压过去,估计很快就分出胜负了。 擂台上。 黄飞瑶手腕一抖,手中木剑脱手飞出。 木剑在空中急速膨胀、变形。 瞬间化作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实象,带著沉重的威压,缓缓而坚定地朝黄飞雪“走”去。 此刻。 真正的较量才算开始。 黄飞雪脸上的轻鬆之色瞬间敛去。 神情变得无比专注。 她手中的木剑。 不知何时已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冰霜。 森森寒气肉眼可见地瀰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那巨大树形实象猛地前倾,如同山岳崩塌,庞大树冠剧烈抖动。 无数条坚韧枝条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密密麻麻地破空而出。 带著凌厉的呼啸声,直扑黄飞雪! 黄飞雪不退反进,手中冰霜长剑挥舞。 覆盖寒霜的剑身,变得异常坚硬锋利。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冰蓝色的残影。 袭来的枝条在剑锋下如同枯草般纷纷断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更有一股股刺骨的寒气顺著断裂处疯狂蔓延。 所过之处,枝条迅速冻结、僵硬。 甚至那极寒之力还在飞速向上侵袭。 让整棵巨树实象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迟滯、笨拙。 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嘶——!” 围观族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骇然。 那剑上的冰霜寒气,威力竟恐怖如斯! 连武道实象都能冻结影响! 若是打在他们身上。 就算他们有先天境修为甚至第二层次战力,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息! 这还仅仅是木剑…… 若换成真正的神兵利器,那威力简直难以想像! “轰!轰!轰!轰!轰!” 擂台之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炸响! 五棵同样庞大、树冠遮天蔽日的巨树实象,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唤醒。 悍然拔地而起! 它们庞大的根系撕裂了坚硬的青石地面。 宽达十几米的树冠彼此相连,瞬间將大半个擂台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之下。 这一幕。 和上一轮黄飞虫对战黄飞瑶时,几乎如出一辙! 第38章 失落 黄飞虫的目光。 追隨著那道走下擂台的纯白倩影。 “飞雪族姐她,也放弃挑战了啊。” 他低语著。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雪地上。 白衣胜雪的黄飞雪,眉毛一挑。 步履平稳地走向场边座椅。 裙裾拂过地面,未惊起一丝尘埃。 周围族人的目光。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著,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那目光中蕴含著沉甸甸的敬畏。 空气似乎都因此凝重了几分。 六棵参天大树般的能量实象在她身后缓缓消散, 光影交错。 恍惚间投下巨大、令人窒息的阴影。 选择在它们合围前放弃,非但无损其威名,反而更衬出对手的份量。 那黄飞瑶,可是家族的老牌仙苗。 已经踏入了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 她和黄飞虫,各自成功撼动对方一棵大树实象。 这份战绩,无声地宣告著他们胜过黄龙王,躋身家族第三层次的战力之列。 即使二人未能够闯过那六棵大树构成的第二关。 这份实力,也已经足以贏得满场的敬畏与认可。 黄飞虫注意到飞雪族姐清澈的目光看过来。 顿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衣角粗糙纹理。 相比之下。 黄龙王此刻的处境就显得格外侷促。 他突破了,但故意没去登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隨时看 】 就是想要靠著货真价实的第三层次修为,在这次家族排位赛上拿一个好成绩。 甚至將那把绝品神兵大奖带走。 却突然得知,有家族老牌仙苗参赛。 更是早早对上了这位家族老牌仙苗黄飞瑶。 导致他都没有能够成为八强,就淘汰了。 甚至於,因为过分谨慎,连第一关一棵实象大树都没有能够击败。 身为龙字辈明面上的第一人。 却被两个飞字辈的小辈接连超越。 甚至其中一个,並不是仙苗。 黄龙王斗笠下的面容,有些尷尬。 下頜线绷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不过是功法的差距而已啊…… 一个不甘的声音,在他心底深处反覆迴响,带著酸涩的滋味。 如果他能像黄飞虫修链金刚不坏神功,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这个念头像火星落入乾草堆,瞬间点燃了他眼中不甘的火焰。 “这次暴露了真实修为,结果拿到的排位赛名次却还不如去年那次。” “但至少,后续不必再藏著掖著了!可以加大力度赚取家族贡献点。” “早早换取金刚不坏神功,乃至申请成为长老。” 黄龙王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 即使后续还需要功绩才能够成为家族长老。 想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至於换取金刚不坏神功,应该也不会费太久。 “等转修成功……” 他想像著神功加身的画面,胸中涌起一股热流。 “超越那个黄飞虫,定然不在话下!” “本届家族排位赛第七轮比赛结束!” 男女主持的声音拔高。 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在擂台上迴荡。 “首席之名,归属家族仙苗——黄飞瑶!” 主持人的脖子伸得老长,目光热切地投向后方。 只见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 面带温和的笑意,正缓步而来。 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身形便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般飘起。 凌空虚渡数十米距离,稳稳落在擂台中央。 衣袂飘然落下,不带一丝烟火气。 此人正是黄氏一族族长——黄苟。 “全体行礼!” 一位长老的声音洪亮有力,率先起身。 “哗啦——” 擂台下数百族人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 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动作划一。 目光带著激动和崇敬地投向台上的族长。 霎时间。 整个擂台区域瀰漫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我是黄氏一族第三任族长,黄苟。” 黄苟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著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他环视全场。 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 “很高兴看到,一年一度的家族排位赛,又涌现出如此多的年轻俊杰。” 他微微頷首,脸上带著欣慰。 “也高兴看到观战的族人们,大家团结一心。” “家族。”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著千钧之力。 “既是我和诸位长老的,也是全体族人的!” 话音落下。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爆发。 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场地。 长老席上的长老们也纷纷鼓掌。 脸上带著真诚或假真诚笑容,掌声炽热而持久。 掌声稍歇。 一位来自神兵阁的长老捧著个狭长的木匣。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郑重地將木匣交到族长黄苟手中。 那木匣古拙沉重,隱隱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黄苟单手稳稳托住匣子一端。 另一只手轻轻一拨。 “咔噠”一声轻响,匣盖应声而开。 一抹青绿如雨后新芽的光芒。 瞬间流淌出来,带著沁人心脾的凉意。 匣中静静躺著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 剑身流转著內敛而深邃的青绿色光华。 “此剑乃绝品神兵。” 黄苟的声音带著一种宣告般的郑重。 “名为——句芒!” 他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黄飞瑶,带著期许。 “今日。” “由我交予本次家族排位赛最终的首席。” “家族的仙苗——黄飞瑶!” 说罢。 他拇指轻推剑鐔。 “鏘”一声清越龙吟,句芒神剑出鞘寸许! 剎那间。 青绿色的光芒如同黑夜中骤然炸开的星辰。 璀璨夺目。 竟將半个擂台都映照得如同碧玉雕琢。 空气中仿佛瀰漫开草木初生的清新气息。 黄飞瑶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那抹青绿光芒带来的微凉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 她上前一步。 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柄沉甸甸的句芒神剑。 剑柄入手微凉。 带著玉石般的温润,又蕴含著磅礴的力量感。 “我没有辜负父亲您的期望。” 她的声音很轻。 如同耳语,只有近在咫尺的族长黄苟能听见。 黄苟闻言。 面容上那丝欣慰的笑意加深了。 如同阳光融化薄冰。 日头渐渐升高。 阳光变得有些灼热,晒在皮肤上微微发烫。 族人们三三两两散去。 空气中充满喧闹后的余音和散场时的鬆快气息。 黄飞虫也站起身。 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尘土。 与鹤长老、飞狐,还有飞雪族姐。 一同返回居住的院落。 排位赛名次的奖励。 有专人后续发放,不可能再劳烦族长亲力亲为。 小院中。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下。 鹤长老、飞雪族姐、飞狐各自搬了座椅。 在树荫下小憩,享受著难得的寧静。 唯独黄飞虫一头扎进厨房。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切菜的“篤篤”声。 风风火火地打破著这份静謐。 不一会儿。 饭菜的香气才裊裊飘散出来。 几人围坐桌旁。 黄在鹤的目光落在盘中。 那薄得近乎透明的珍禽肉片,简直像是艺术品。 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刀工…也太过精细了。” 他心里嘀咕著。 但按照飞虫说的捲起来后,確实別有一番滋味。 饭后。 黄在鹤满意地放下筷子。 桌上碗碟几乎都已空空如也。 他拿起手边的粗陶茶杯。 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发出满足的轻嘆。 “下次肉可以切厚一些。” 他看著正在收拾碗筷的黄飞虫,忍不住提点道。 “做饭嘛,简单、朴素就好了。” “是,长老。” 黄飞虫应得乾脆利落,心中不以为意。 “切厚了?” 他心里的小人儿撇了撇嘴。 “那还怎么显出我这手出神入化的刀功?” “哎……” 黄在鹤看著黄飞虫忙碌的背影。 轻轻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今晚就要送飞虫走了…… 这个念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见黄飞虫依旧一副波澜不惊、有条不紊的样子。 他那颗不平静的心,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日影西斜。 將院墙的影子拉得老长。 黄飞虫走到闭目养神的鹤长老身边,微微躬身。 “长老。” “我出去一趟,与人约好交易些东西。” 黄在鹤眼皮微抬,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隨即。 黄飞虫转身走出小院。 步履轻快却带著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沉稳。 朝著家族核心区的任务殿走去。 他反覆权衡过利弊。 一方面。 他感受著体內奔涌不息、仍在快速增长的力量。 现在实力正值爆发期,功法换资源更划算。 另一方面。 他脑海中浮现出擂台上黄飞瑶惊艷绝伦的身影。 若能够藉此交好这位天赋异稟的族姐。 万一后者將来踏上修仙路,这买卖可就赚大了! 此时他未想到,他会比这位飞瑶族姐更早成仙。 任务殿古朴厚重的木门前。 黄飞虫左右张望了一下。 殿內隱隱传出的清脆女声,让他微微一怔。 “是飞瑶族姐?她在领取任务?” 他带著一丝惊讶,迈步走了进去。 殿內光线稍暗。 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旧木头的味道。 “贡长老,你是不是作弊了?” 黄飞瑶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鬱闷。 她纤长的手指正点著桌上几枚黯淡的任务令牌。 指尖透著些许无奈。 作为家族老牌仙苗。实力强大。 大多数任务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唯一让她头疼的。 就是刷新高品质任务的概率实在太低。 可做普通任务的那点微薄贡献,基本上连丹药的损耗都抵不上。 “什么话!” 任务殿长老黄在贡坐在柜檯后。 笑呵呵地捋著白鬍子,被少女埋怨也不著恼。 “老夫掌管任务殿。” “任务刷新的机率,它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换谁来,那都是这个机率!” 他一本正经地开著玩笑。 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进门的黄飞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你小子怎么来了?” 黄在贡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背脊也挺直几分。 努力摆出一副长老的威严架势,浑浊的老眼射出审视的光。 只是黄飞虫如今已是先天境第二层次。 这份刻意摆出的威严。 落在他的眼中多少显得有些平淡。 “飞虫族弟你来了?” 黄飞瑶闻声转头。 看到黄飞虫,面纱上方的眼眸明显亮了起来。 像是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 “族弟他来了!交易有戏!” 喜悦如同小小的气泡在她心底升腾。 即便已经站在武道巔峰的先天境第四层。 她对那能打破武道实象的奇特功法,依旧充满了探索的渴望。 查漏补缺,或许……就能找到那关键一步的契机? “飞瑶族姐好。” 黄飞虫微笑著頷首致意,隨即转向柜檯。 “贡长老,我准备发布一个任务。” 他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要走,那些族幣留著也是废铁…… 不如找个由头掉? 正好,这位族姐似乎正愁找不到高回报的任务…… “发布任务?” 黄在贡狐疑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 確定黄飞虫这小子应该不敢打黄飞瑶的主意后。 才慢悠悠地问道。 “发布任务需要的贡献点或者族幣?带够了么?” “贡长老,您看这些够不够?” 黄飞虫从怀里掏出十枚闪烁著幽蓝光泽的族幣。 轻轻放在柜檯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是他上次在鱼长老陪同下大採购后的“余粮”。 当时用担任安保执事半个月攒下的一千五百贡献兑换的族幣。 结果到现在也没掉多少。 “嗬,手头还挺宽裕。” 黄在贡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拿起一枚族幣,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幣面,掂了掂分量。 又对著光线察看成色,確认无误后才收拢起来。 “够发布一个紫色任务了。” “长老。” 黄飞虫清了清嗓子。 “我的任务要求是换取一把上品神兵和儘量充沛的丹药,最好再来一件下品內甲之类的护具。” 他一边说著,一边留意著旁边黄飞瑶的反应。 柜檯后的黄在贡听了。 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小子!” 他嗤笑一声,手指敲著柜檯。 “知道神兵阁的下品神兵卖多少么?一千贡献!” “你还想要上品神兵?充沛丹药?內甲防具?” 他无语地摇头,一脸“你真是异想天开”的表情。 “这种任务,没有过万族幣奖励打底,根本没有人会接!小子!別想著不劳而获!” “还有这么好的任务?” 旁边戴著面纱的黄飞瑶。 忽然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按捺不住的欣喜。 如同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柜檯前的贡长老猛地转过头。 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错愕,白鬍子都翘起来。 “我正好有一把多余的上品神兵。” 黄飞瑶看向黄飞虫,眼眸弯了弯。 “不想拿去回收。” “飞虫族弟你要的话,就交易给你了。” “至於內甲,这个没有……” 她微微一顿,面纱似乎隨著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不过,可以在丹药方面多补偿你一些。” 內甲这种贴身之物,怎么可能隨便给人? 即使是印象不错的族弟,也不行。 她心底掠过一丝羞涩。 何况同品级內甲比神兵贵几倍,搭进去太亏了。 换作丹药嘛,她多得是,正好清库存。 “好!” 黄飞虫毫不犹豫,立刻应下。 內甲本就是隨口一提,没有也无妨。 他的金刚不坏神功运转起来。 防御力比普通下品內甲只强不弱。 只是不够隱蔽方便罢了。 “飞瑶啊!” 黄在贡急了。 忍不住打断,语气带著长辈的关切和一丝警告。 “这种明显亏本的任务,可不能够隨便接!”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射向黄飞虫。 带著明显的审视和告诫意味。 “……” 黄飞虫面色平静。 坦然迎著黄在贡的目光。 公平交易而已,私下还要搭上镇兽法门呢。 他心里门儿清。 真算起来飞瑶族姐也並没有吃亏。 “飞虫族弟。” 黄飞瑶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一丝狡黠。 “我刚刚想起来。” “在任务殿接任务,要抽取百分之一手续费呢。” 她清澈的目光看著黄飞虫。 仿佛在说不如咱们直接点?省得中间商赚差价? “……” 贡长老彻底懵了。 嘴巴微张,眼神在黄飞虫身上来回扫视。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不起眼的小子。 这小子…… 究竟给飞瑶灌了什么迷魂汤? 连交易手续费都要替这小子省?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任务嘛。” 黄在贡酸溜溜地开口,语气像是嚼了颗青橄欖。 “报酬和难度严重不符,依老夫看,谁接谁亏。” 他拿起任务令牌,动作带著点不情愿。 “但还是得走任务殿的程序。” 他一边操作、一边嘟囔。 “这样有老夫担保,双方才都会放心,懂不懂?” 他极其不爽地將那枚刻录好的紫色任务令牌拍在面前的柜檯上。 眼睁睁看著黄飞虫用区区的一千族幣,就要换走价值近万的神兵加丹药。 这感觉比他自己赚钱还难受! 尤其看到黄飞瑶毫不犹豫接下这个不平等条约。 黄在贡觉得自己的鬍子都要气得翘上天了。 这丫头,吃错药了不成?! “还请族姐將神兵和丹药送到我的院子。” 黄飞虫对著黄飞瑶笑了笑,语速轻快。 “距离鹤长老的院子不远,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说完。 他便在贡长老愈加震惊、仿佛见鬼的目光注视下从容转身,走出了任务殿的大门。 “这种任务……他还敢要送货上门?” 黄在贡气的不可置信。 指著黄飞虫的背影,对著黄飞瑶说道。 后半句“你不会真看上这小子了吧?”。 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因为他看到。 黄飞瑶非但没有丝毫不悦,面纱上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反而流露出一种轻鬆愉快的笑意。 黄在贡僵在原地,彻底不会了。 离开任务殿。 黄飞虫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感受著傍晚微凉的风拂过面颊。 心中有几分轻鬆。 选择用家族任务形式交易,自然有所考量。 一方面,神兵的来源,得让家族高层有个合理的知晓渠道。 另一方面,这也算是间接交出了他的奇遇所得。 他深知自己崛起的速度太快,快得不符合常理。 即便有鹤长老、鱼长老的看重。 也难保不会引来其他家族长老乃至族长的覬覦。 “承认有奇遇,但奇遇只是武道残篇:镇兽法。” 他盘算著。 “这样应该能堵住一些人的嘴,拖延足够时间。” “只要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甚至第四层次……”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体內澎湃的力量。 “那时,就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不怀好意的人了。” 不过…… 一丝沉重的阴影悄然爬上心头。 真正稳妥的,还是突破到练气境! 黄在虎背后的那个仙人,才是时刻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仙人若出手…… 区区族规? 呵,连黄在虎都约束不了,何况仙人? 鹤长老再强,也挡不住真正的仙家手段…… 紧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臟。 回到小院。 夕阳的余暉將院墙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黄飞虫从怀里掏出一叠手写的纸张。 就著天光,仔细检查了一遍。 確认镇兽法的要点、行气路线都清晰无误,没有任何遗漏后。 他才將其平整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然后,他搬了个小凳坐下,静静等待著。 不多时,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黄飞瑶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她將沉甸甸的长条布包和装满药瓶的鼓囊囊袋子放在石桌上。 布包解开,露出一柄通体泛著温润青芒的长剑。 剑身线条流畅,隱有寒气透出。 拿出一个玉瓶,塞子拔开一丝缝隙。 浓郁精纯的药香立刻瀰漫开来,沁人心脾。 而后她拿起桌上那叠手写纸张,目光快速扫过。 “是手写的?” 她的动作顿住了。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疑惑,面纱似乎都凝滯不动。 竟然不是原版? 她博览家族典籍。 深知手抄本的价值远逊於原版。 更担心抄录过程中出现错漏。 “我诚意十足,神兵丹药分毫未少” “他却只给个手抄本?” 一丝被敷衍的不快悄然升起。 “族姐放心。” 黄飞虫立刻开口,语气篤定。 “原版內容,我已倒背如流,绝无错漏。” 说罢,为了证明,他竟真的开始流畅、故意倒著背诵起御兽法门的关键內容! 字句清晰,分毫不差。 黄飞瑶看看手中字跡尚新的纸张,又注视看眼前侃侃而谈的黄飞虫。 面纱下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愕。 真有人会去倒背秘籍? 这简直超出了她的理解。 “族姐,这手抄本,我敢担保,一字不漏,与原版別无二致!” 黄飞虫拍著胸脯保证,眼神坦荡。 他也不是不想给原版。 问题是奖池就没给御兽经的实体啊! 他心里也无奈。 “可是……” 黄飞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纸张边缘,声音带著明显的犹豫。 “手抄本的价值,终究不如原版……” 她心中那点不快被惊讶冲淡了些。 但价值差距带来的不平衡感依旧存在。 “族姐。” 黄飞虫苦笑一下,耐心解释。 “我们之前约定交易法门,可並未指定是原本。” “况且流传於世、能够用於交易的,绝大多数都是手抄本,原版早坏了。” 他顿了顿。 看著黄飞瑶依旧纠结的样子,一个念头闪过。 “难道……这位族姐她想反悔?白嫖?” 警惕心瞬间提起。 “这样吧,族姐。” 黄飞虫试探著提出折中方案,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们的交易有任务殿贡长老的担保,族姐你就先拿回去参悟,看看能否顺利入门。” 他伸出三根手指。 “若是三天之內,族姐你確认无法学会,或者发现这个法门有重大谬误。” 他盯著黄飞瑶的眼睛。 “我黄飞虫无条件退还这把神兵和所有丹药!您看如何?” “好!” 黄飞瑶答应得异常爽快,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 声音里甚至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 “那就这样说定了!” 她小心地將那叠手抄本收入怀中。 仿佛怕黄飞虫反悔似的,对黄飞虫点点头,转身便轻盈地离开了小院。 “……” 黄飞虫站在原地。 望著黄飞瑶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 晚风吹过空荡荡的院门,带来一丝凉意。 “她……竟然真的在等这个台阶……真打算白嫖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像一颗未熟青梅,悄然在他心底瀰漫开来,带著淡淡的涩意。 他下意识握紧了石桌上那柄刚得来的青色神兵。 冰凉的剑柄触感,似乎也压不住心头那点莫名的失落。 白嫖感情还可以,怎么可以白嫖法门呢…… 第39章 直面仙人 黄飞虫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两世为人的经验像冰水浇头。 让他瞬间清醒。 这位飞瑶族姐心中未必就没有白嫖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如此乾脆利落地顺杆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至少自己暂时稳住了她。 若是真让这位飞瑶族姐白嫖了去,赔了这压箱底绝活,岂不是亏到姥姥家? 眼下他能够越阶搏杀。 金刚不坏神功刚猛在前,镇兽法门诡譎在后。 可谓是缺一不可…… 若镇兽法门流传出去,被找到针对的方法,自己还得不到任何补偿。 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 人要是天天吃亏,裤衩都得赔光…… “多了一个今晚必须离开岛屿的理由。” 这个念头沉甸甸压在心头,像块浸了水的礁石。 鹤长老约定的时间是今夜子时,就在太奶玉石像所在的海崖下。 时间安排得比较急迫。 希望到时,能够一切顺利才好。 “这就是上品神兵吗,果然不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柄青色长剑上。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剑柄是透著温润內敛的光华,有一个素雅的香囊轻悬其上。 散发出极淡、难以捕捉的草木冷香。 剑鞘通体青碧宛如一泓深潭之水。 上面盘绕的青鸳纹路在光线流转间仿佛活过来。 纤毫毕现。 指尖拂过冰凉鞘身。 细腻的纹路带来奇异触感。 “就叫长生剑吧,寓意深刻。” 他並没有试图拔剑。 擂台之上,族长拔出那柄绝品神兵时,天地为之色变、风云为之激盪的景象依旧历歷在目。 上品神兵虽不及绝品神兵那般夸张,但神兵之威绝非是凡铁可比,动静必然不小……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 眼下不可大意。 等离了漩涡中心,到安稳处,再好好研究研究。 视线转向旁边堆叠的瓶瓶罐罐, 瓷瓶碰撞,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 数十个玉瓶、瓷罐。 里面盛放的丹药,各种类型都有。 目测足够他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难道错怪了这位族姐……” “出手大方,而且丹药成色上佳,不像是敷衍……” “或许……这位族姐,她真的只是对原版法门有那种比较特殊的……收藏爱好?” 黄飞虫的鼻尖縈绕著淡淡的、混合了多种灵草的药香。 摇了摇头,將这丝不確定甩开。 “真假难辨,多想无益……” “先让这笔烫手交易稳稳落地……至於其他的就留待他日,江湖再见时再说……” 他迅速將长生剑和丹药收拢进一个长木盒。 又扯过几件乾净柔软的衣物仔细塞满空隙,確保不会磕碰。 环顾这间住了没多久的小院子。 也没什么多的陈设。 加上武者向来轻装简行,收拾起来倒也很利落。 “得和飞狐打个招呼。” 眼见行李已备齐,离子时尚早。 他不再耽搁,转身出了小院,径直往飞狐常待的那座药园寻去。 “飞虫?” 药园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混合著各种药草的独特芬芳。 飞狐正弯著腰,小心翼翼拨弄著一株叶片焦黄的药草,闻声抬头。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隨即绽开了真切笑意。 “看院子那边你不在,就知道你是在药园这里。” 黄飞虫笑著走近,目光扫过四周。 偌大的药圃,在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空旷。 只有风吹过叶片发出的沙沙轻响,颇为的寧静。 “这两天白天光顾著看家族排位赛了。” “药园都疏於打理,回来一看,好几株宝贝药草都蔫头耷脑的,可不得赶紧补救?” 黄飞狐直起身,拍了拍沾著泥土的手,在药田边寻了两只矮凳给两人。 “不像你飞虫,仅仅头一回参赛就杀进了八强。” 他搬过凳子,示意黄飞虫坐下。 “家族排位赛的事都过去了。” 黄飞虫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 目光沉静地看著这位好友。 “飞狐,你应该知道我和那黄在虎,也就是黄飞虎他爷爷有不小的恩怨吧?” “是考核的那个事。” 黄飞狐点点头,脸色也凝重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捻著衣角。 涉及到长老层面……他这后天境后期的修为,想要帮助飞虫,也是有心无力…… “我不久前才知晓,黄在虎背后站著一位仙人。” 黄飞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山雨欲来的沉重。 “仙人!?那岂不是……” 黄飞狐一惊,嚇了一跳。 “在仙人眼中,我这点微末武道修为,怕是连螻蚁都不如……哪有半点份量……” “为免黄在虎的打击报復,家族准备安排我过几天秘密离岛,还额外给了我一个名额。” 他直视著黄飞狐的眼睛。 “飞狐,你走不走?” “若我走了,黄在虎找不到我,可能迁怒於你。” 黄飞虫的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关切。 “你留下来,凶险万分。” 考虑到行动的隱秘性,他隱去了確切出发时间。 说完,便沉默下来,静静等待著好友的决定。 “离开?” 黄飞狐的表情瞬间凝固,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药长老许诺过他,只要在药园待满一年,就会有提拔的机会……可现在…… 他看了看黄飞虫真诚而忧虑的眼神。 飞虫本可独自脱身,却冒险来寻他…… 能够让飞虫如此忌惮,甚至以飞虫的天资,家族也要专门安排飞虫秘密逃离…… 黄在虎就已经如此横行霸道,其背后的那尊仙人恐怕真能在家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黄飞虫!你这个惹祸精!” “怎么跑到老夫的地盘来挖墙脚了?” 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著浓浓不悦骤然响起。 药长老黄在药不知何时出现在药田旁的小径上。 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人。 “狐小子自有老夫照看,轮不到你来操心!” “药长老!” 黄飞狐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恭敬地作揖行礼。 “惹祸精?长老此话怎讲?” 黄飞虫看著这位突然现身、语气不善的药长老, 心中那点好笑瞬间被警惕取代。 他微微挑眉,不卑不亢地反问。 “哼!短短两月,你小子在岛上搅起多少风波?” “老夫说你一句『惹祸精』,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黄在药见他毫无恭敬之意。 心头火起,原本就因为黄在虎之事对黄飞虫印象不佳,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凡事皆有因有果。” “药长老身为家族长老,若不分青红皂白便將所有过错推於我身,恐怕有失公允,难以服眾吧?” 黄飞虫眉头微蹙。 这位药园长老的態度如此恶劣,莫非其也是属於黄在虎的那一派? 若真如此,飞狐留在此处就是羊入虎口。 “不分青红皂白?” 黄在药冷笑一声,语带讥讽。 “年末考核,你重伤虎长老唯一亲孙!” “事后更是仗著修为精进屡次三番寻衅滋事,打压其孙!” “在虎身为长老,本不屑与你这小辈计较!” “奈何你睚眥必报,毫无同族情谊可言!实在令人不齿!” 他背负双手,下巴微抬,神態傲慢至极。 “药长老,您如何断定是我主动寻衅,而非黄在虎爷孙步步紧逼,令我忍无可忍?” 黄飞虫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顛倒黑白的指责让他心头火起。 “那又如何?” 黄在药嗤之以鼻,袖袍猛地一甩。 “人在江湖要忍!人在家族更要忍!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你以为你是谁?是长老?还是族长?” “你能有今日修为,家族栽培之功不可没!” “你得了家族好处,却对长老毫无敬畏之心,实乃家族之耻,不配为我黄氏族人!” 他拂袖转身,眼中的轻蔑与不屑,浓得化不开。 “药长老!” 黄飞狐站在原地。 看著药长老如此肆无忌惮地诬衊好友,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愤怒而微微涨红。 “飞虫的事,晚辈全程知晓!恕我不能够认同您对我朋友的污衊!”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语气斩钉截铁道。 “药园的差事,晚辈辞了!” 他大步走到黄飞虫身边。。 “飞虫,我们走。” “黄飞狐!” 黄在药猛地转身。 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被冒犯的震怒。 “老夫看你聪颖勤勉,本打算好生栽培,日后提拔你做个执事也未尝不可!” “可你竟如此愚蠢,不识抬举!” 他指著黄飞狐,指尖微微发颤。 “今日你若执意跟这祸害离去,踏出药园一步。” “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再无半分情分可言!” “你若是迷途知返,留在此地,並与这个祸害立即割袍断义……老夫念你还年轻糊涂,尚可原谅!” 他死死盯著黄飞狐,语气森然,下了最后通牒。 “否则你就跟他做任务殿那全是杂活、毫无成长的任务!休想再沾本长老和药园的半点好处!” “飞虫,我们走。” 黄飞狐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没再看药长老一眼,声音平静且异常坚定。 “药长老,我劝你……好自为之。” 黄飞虫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爽,冷冷丟下一句。 若非黄在虎背后突然冒出个仙人…… 以他的修为进境,成为家族长老不过时间问题…… “黄在虎敢如此肆无忌惮,除了背后的仙人,只怕还有黄在药这种为虎作倀的长老……” 他心中有所明悟。 “该死的小辈!” 黄在药死死盯著两人离去的背影。 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骨节捏得发白,脸色更是铁青得可怕。 若非忌惮黄飞虫之前展现出的诡异战力…… 他早就出手一掌击毙后者! “刚才说……家族安排其秘密离岛?” 黄在药眼中闪过一丝阴鷙。 脸色变幻不定,接著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匆匆朝著黄在虎府邸方向赶去。 黄在虎虽被禁足,但他可没有! 可惜之前夜袭黄飞虫失败,让这小辈活了下来…… 离开药园一段距离。 黄飞虫的脚步慢了下来,眉头深锁。 这个黄在药的態度……太过的恶劣……恶劣的反常。 无缘无故,哪来这种深仇大恨般的敌视。 他不禁回忆起排位赛前夜被袭杀的情景。 黄在药的身形轮廓眼眸……似乎与当夜逃走的那个黑衣人有七八分相似! 那夜,两个黑衣人跟著黄在虎来偷袭,自己拼死反杀一人,另一个却如泥牛入海,再无踪跡…… “当时能够反杀,靠的是对方的大意,和镇兽法的出其不意……” “如今对方已经有了防备。” “我仅凭先天境中期的修为,虽能勉强抗衡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但击杀就不太容易。”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决定从长计议,回到自己的小院。 “飞狐,回屋收拾行李,今晚子时,准时出发。” 黄飞虫不再隱瞒。 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不容置疑的紧迫。 药园那边,说不定隔墙有耳,当时不敢细说…… 但现在飞狐已决意同行。 且距离子时仅剩四个时辰…… 时间紧迫,不能再有丝毫耽搁了…… “明白。” 黄飞狐闻言。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被凝重取代。 子时?!竟如此之急…… 他瞬间明白背后潜藏的危机恐怕十分巨大。 那个黄在虎背后有仙人……仙凡之別如同云泥…… 仙人对先天武者而言。 其威势当真如同凡俗帝王之於草民…… 掌握的力量与权柄,差距极大…… 他出身王府。 对於权势倾轧、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生杀予夺有著刻骨的了解。 “飞虫天赋异稟,能抗住黄在虎已是奇蹟……但面对仙人……绝无胜算……” “不过,对飞虫来说,此劫虽然凶险,但若是能够安然度过,便是海阔凭鱼跃!” 黄飞狐的眼神变得坚定。 留下肯定是死局…… 既然飞虫有把握带他离开……那乾脆放手一搏! “飞狐你放心,这次我们定能安然脱身。” 黄飞虫仿佛知道飞狐的担心。 郑重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语气沉稳有力。 回到自己房中。 他关紧门窗,心念沉入识海深处。 是时候了…… 惩恶扬善项目得来的那次抽奖机会,一直留著…… 如今可能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急需一张能反败为胜的底牌! 意识沉入那片深邃的奖池空间。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防身保命虽好,但……唯有反杀才能彻底安全。” 黄飞虫在心中迅速权衡。 保命道具再强,也有耗尽之时…… 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斩断祸根! 黄在虎背后,未必只有一位家族仙人…… 但……肯定不至於倾巢而出…… 只要来的,仅是一位…… 他就有机会,藉助奖池中抽到的攻击类道具…… 尝试將对方反杀! 这样才叫一劳永逸! 决心已定,他不再犹豫,准备开始抽取。 霎时间眼前光怪陆离。 无数细小的、五顏六色的光点如星河漩涡般急速流转。 海量光点匯聚,带著令人心悸的气息。 子时將近,月隱星稀,北面海崖一片漆黑。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嶙峋的礁石,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 咸腥冰冷的海风刀子般刮过脸颊。 在鹤长老的一路带领下。 黄飞虫和黄飞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嶙峋的乱石滩上艰难前行。 很快,来到一处相对隱蔽的海岸。 “走。” 黄在鹤低喝一声。 身形敏捷地钻入旁边的密林, 不多时,竟独自扛出一艘七八米高的大型海船。 他將船稳稳放入水中,示意两人上船。 冰冷的海水在船体下方飘荡,透著刺骨的寒意。 待两人在摇晃的船舱中坐定。 鹤长老便跃入海中。 双脚稳稳踩踏著起伏的海面,双臂发力,推动著小船迅速驶离岸边。 直到离岸足够远,他才轻身一纵地跳上了船头。 夜色浓稠如墨,海浪声单调而巨大。 家族岛上,鹤长老的院落內,烛火摇曳。 本该带领黄飞虫二人离岛的黄在鹤,此刻却双目紧闭,端靠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桌上。 一个收拾了一半的行囊静静躺著,同时屋內陈设整齐,没有丝毫打斗或翻乱的痕跡。 烛光映照下。 他那红润的面色和悠长的呼吸,与沉睡姿態形成鲜明对比,透著一股泛凉的静謐。 海面上,波涛汹涌。 一艘七八米高、三四十米长的中型海船。 正以惊人的速度破浪前行。 船身隨著巨浪剧烈起伏,冰冷海水碎沫不断溅上甲板。 桅杆上空空如也,並未升起任何的风帆。 然而,一股强劲得反常的北风。 如同无形的巨手,牢牢地攫住船身,推著它疾驰如飞,速度竟还远超寻常帆船! “小黑。” “你离船远些活动,没有我的招呼,不得靠近。” 黄飞虫站在摇晃的甲板上。 隨著岛屿轮廓在浓重夜色中彻底消失,一股强烈不安感攫住了他。 他眉头紧锁。 目光扫过那空荡荡的桅杆,又感受著猛烈得不合常理的“南风”。 操控天地元气只为行船加速? 鹤长老何时如此奢侈了? 这念头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臟。 “咦,飞虫?” 原本盘坐在船首。 背对著他们的“鹤长老”忽然轻咦一声。 缓缓转过头,又慢悠悠地转过了整个身子。 夜色下。 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夹带著恰到好处的疑惑。 “飞虫,你怎么让你那只幼年期妖怪走远了?” 那语气听著依旧平和,甚至带著点长辈的关切。 但听到这话。 黄飞虫霎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这眼神……这笑容……不对劲! 鹤长老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幼年期妖怪,更能如此迅速地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安排? 彻骨的冰冷瞬间蔓延全身。 “飞虫,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黄在鹤”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 牢牢锁定黄飞虫脸上细微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下一秒。 他脸上那点佯装的疑惑,如同潮水般褪去。 略带平静和俯视、自信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般缓缓爬上了他的嘴角。 那笑容,绝不属於和蔼的鹤长老! “你不是鹤长老!你是谁?!” 黄飞虫猛地站起。 身体绷紧如弓,凌厉如刀的目光,死死盯在对方脸上,全身的肌肉瞬间进入战斗状態。 “真的鹤长老……到底怎么了?!” 惊怒交加的情绪在胸腔里炸开。 “飞虫……好睏啊……” 旁边的黄飞狐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眼皮沉重得仿佛粘在了一起。 他努力想听清对话,但声音却像隔著一层厚厚的。 最终, 他脑袋晃了晃,靠著冰冷的船舱壁,还是昏睡了过去。 “仙人?!家族仙人?!” 看到黄飞狐毫无徵兆地昏睡,再联繫到这诡异的风与船速。 一个令人绝望的念头瞬间击中黄飞虫。 他死死盯著船首缓缓起身的“假黄在鹤”,脸色变得煞白。 “你……这么快就联想到了啊?” “假黄在鹤”並未否认。 反而好整以暇地背负起双手,饶有兴味地注视著黄飞虫。 那眼神,如同看著砧板上挣扎的鱼。 第40章 寒意 海风带著咸腥与深夜的寒意。 轻轻拂过黄飞虫紧绷的脸颊。 他望著眼前这位假鹤长老。 喉咙有些发乾,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齿缝间挤出疑问。 “这种强行让人入睡的能力绝非武者所有……且能够悄无声息替换鹤长老……您……是家族哪位仙人?” 对面的“鹤长老”依旧沉默,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黄飞虫只能静静地等待。 心却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冷的海底。 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惊涛骇浪。 仙人……货真价实的家族仙人…… 就这样毫无徵兆地出现在眼前。 深夜的海面无边无际。 唯有这艘木船隨波起伏。 船身木料摩擦的细微吱呀,此刻听来分外刺耳。 独自面对一位仙人? 他掌心渗出冷汗,粘腻一片。 就算他拼尽全力,能拥有媲美先天境第三层次的战力。 在这等存在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对方身为仙人,却是如此大费周章,用这般曲折隱秘的方式见他…… 这背后的图谋,恐怕不小。 黄飞虫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脑中念头急转。 “老夫为家族仙人黄天狗。” 那“鹤长老”终於开口。 同时,他的面容如同揉皱的纸张般,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迅速扭曲变幻。 恢復成一个陌生老者的模样。 这诡异的一幕。 让黄飞虫瞳孔骤缩,头皮微微发麻。 “傍晚与你交易之人是老夫孙女。” 老者负手而立。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闷雷,劈落在黄飞虫耳边。 “您……您的意思是……” 黄飞虫心中一凛,神情上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惊。 “您是那位飞瑶族姐的爷爷?” 傍晚才与那位飞瑶族姐交易,深夜对方的爷爷就找上门来,还是一位仙人…… 他觉得荒谬感如同冰冷海水,瞬间淹没了脚踝。 不过这样的话,鹤长老应该没有事,可能只是被催眠或者被短暂限制自由了。 “飞瑶族姐年纪轻轻就能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 “原来不仅天赋出眾,背后还站著一位仙人!能够有一位活著的仙人庇护,待遇可想而知。” 黄飞虫平復心情。 猜测这位黄天狗仙人並不是黄在虎背后的仙人。 “呵。” 黄天狗眼看黄飞虫镇定了下来,眼中有些欣赏。 鼻腔里却发出一声冷哼,带著明显的不悦。 “你小子与我孙女交易,强买强卖” “还妄图趁夜溜走赖帐……” 他目光如电,扫过黄飞虫。 “你说,这该当何罪?” 这位黄天狗似乎了解傍晚二人交易时全程情况。 在仙人的感知下……果然一切都无所遁形。 “天狗前辈。” “镇字法门货真价实!確实够能干扰武道实象!” 黄飞虫平復心情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话语中流露出他心底的些许不服气。 “本次交易。” “是飞瑶族姐主动提出,晚辈没有赖帐的意思!” 虽然很好奇这位天字辈仙人,为何是飞瑶族姐的爷爷而不是曾爷爷。 但既然对方大概率不是黄在虎背后的仙人,那他心中放鬆了些,也不愿意凭白树敌。 至於奖池里抽到的那张底牌…… 是留著应付更大危险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 “你今夜就要偷偷溜走” “却与老夫孙女说,若三日后没能学会,便无条件退还神兵丹药。” “三日后,你怕是早已经逃远了吧?” 黄天狗嘴角勾起一丝鄙夷的弧度,那双眼神分明在说:这不是赖帐,是什么? “天狗前辈明鑑!” 黄飞虫立刻挺直了腰背,语气显得无比坦然。 “以飞瑶族姐天资,看一眼,一日內定能学会!” “晚辈根本不担心族姐三天学不会,何必赖帐?” 他面上十分诚恳,心底却像吞了黄连般苦涩。 早知道有这一连串麻烦,当初就乾脆拒绝交易! 黄天狗脸上肌肉僵了一下,眼神变得极其鄙夷。 这话听著像是在夸讚他孙女天赋异稟。 可细细一品,分明是为自己开溜的行为找藉口。 不过,他本意也不在此。 那记载著精神力运用法门的武道残篇他已经看过了,確实精妙非凡,远超寻常。 可惜缺失了培育精神力的部分。 培育精神力的难度比运用精神力高。若有足够的精神力,运用反倒水到渠成。 即便如此,这残篇价值也极高。 可以適配其它培育精神力的法门,从而儘可能地弥补其的实战效果。 “说说正事吧。” 黄天狗隨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黄飞虫也坐。 他收敛了之前的情绪,神情和语气都带上了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 “你那只……幼年期妖怪,是怎么回事?”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滯了。 船舱內只剩下海浪轻拍船身的单调声响。 涉及到精神力运用的武道残篇固然珍贵,但比起一头活生生、潜力无限的幼年期妖怪。 就显得黯然失色。 將幼年期妖怪培养至成年后,就能够媲美仙人。 甚至同境界下,妖怪拥有比仙人更悠长的寿元。 战力方面,妖怪也往往要强於大多数同阶仙人。 以至於多少修仙家族,都梦寐以求的能够有一只妖怪作为世代守护家族的底蕴。 纵使家族一时仙道中落。 有这种强悍的底蕴在,依旧能够震慑四方,延续人丁香火以及血脉传承。 “果然是为了小黑而来……” 听到这个问题。 黄飞虫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反而鬆了些。 自己身上。 除了御兽经,最为珍贵的无疑就是黑鲤小黑了。 相比之下。 自己这点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在仙人眼中压根就不值一提。 “敢问天狗前辈……什么妖怪?” 黄飞虫脸上適时地堆满了疑惑,眼神清澈无辜。 两世为人。 他深知什么叫“逢人只说三分话”,更懂得打太极的必要。 问什么就答什么?那也太廉价了。 就算答了。 也不过是引出仙人下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罢了。 他最开始在岛上挣扎求存,差一点背上习武贷。 后续被黄在虎这位长老屡次打压,险些就凉凉。 现在想来,既然这位家族仙人一直坐镇在岛上。 对这一切……岂非默许?或者,视而不见? 可见这位家族仙人,对自己未必就是心怀善意。 “你小子每天清晨,在悬崖边餵食……” 黄天狗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黄飞虫心上。 “餵的还是幼年期妖怪……” “真当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若非恰巧岛上其他几位另有要事……” “此刻要你交代的,就不只是老夫一人了。” 黄飞虫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显露出被戳破秘密的惊慌。 然而。 他心底的警惕如毒藤般疯长,几乎要破胸而出。 这位家族仙人黄天狗,开始胁迫自己,其果然是没安好心! “你以为撞了大运,得了奇遇,便想藏著掖著。” 黄天狗摆摆手,话语中带著仙人的超然与唏嘘。 “殊不知我等仙人,什么没见过?” “便是成年妖怪,也曾斩於剑下。” 他话锋一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 “你小子年纪轻轻就遇到幼年期妖怪。” “想来是有著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才没有成为其的腹中餐点。” “但你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些妖兽尚有灵智,何况妖怪?你能够保证它们將来不会反噬?” 黄天狗的眼神变得颇为严肃,像是在指导后生。 “更何况幼年期妖怪必有其妖怪父母。” “妖怪对子嗣的保护,不亚於我们人族,其父母若有天前来寻你,你又该当如何?” “窃取幼妖这等行径,对妖怪来说是不死不休。” “被发现了,你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如何逃脱?” “天狗前辈……” 黄飞虫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紧张,也是某种决心。 “晚辈知道这水太深……晚辈可能真的把握不住。” 他抬起头,眼里流露出近乎真实的缅怀与温情。 “但小黑……它是晚辈最好的朋友之一。” “那些时日,晚辈修为停滯,心灰意冷,就在岸边徘徊,只觉天地昏暗,了无生趣……”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绝望的海岸线。 “是小黑……它出现了。” “它不过是一条小鱼,却能够在茫茫大海,在无数凶险中自在遨游……” “看著它,晚辈才明白,连一条鱼都奋力活著,我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更应该自强不息才是!” 黄飞虫的声音带上一丝力量,像是被回忆点燃。 “小子。” 黄天狗的声音恢復平静,带著一种家族上位者的威严与……看似亲近的温和。 “家族对小辈的奇遇,向来持保护態度。” “这家族岛上,歷代以来,身负奇遇的小辈,不下数十之数。” “能得奇遇,是你的福缘。” “但有些奇遇,看似福缘,实则潜在祸患,家族就有必要进行核实带走。” 黄天狗的目光变得锐利,话锋一转,极其自然。 “家族愿意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买下这只幼年期妖怪,替你消除祸患。” “后续家族也会尝试收服这只幼年期妖怪,若能够成功收服並將之培养到成年,会增加家族底蕴。” “到时可以提前给你结算一份功劳,足以让你修为达到先天境后期后,直接成为家族长老。” 黄天狗目光饱含期待地看著黄飞虫,循循善诱。 “听上去没什么毛病……” “但我是奖池抽取到的小黑,又是后者破壳而出后看到的第一个亲人!” “小黑只怕是早將我当成父母,何来祸患之说?” 黄飞虫心底瞬间闪过不屑。 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瞬间洞穿这位天狗前辈的虚偽本质。 究竟是这奇遇有祸患,所以要来“好心的”带走。 还是这奇遇被家族看上了,所以要来巧取豪夺? 妄图营造一点危机感,再用一点所谓的功劳,就让自己主动交出幼年期妖怪小黑。 这位家族仙人不过用华丽辞藻,將强取豪夺本质掩盖起来,还妄图骗他感激,简直无耻之尤。 若他不从,便是不让家族替他消除祸患,有罪。 若他从了,便是他自愿献出,家族得了宝贝,还显得盗亦有道。 “敢问天狗前辈……” 黄飞虫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儘量平稳。 “这个『合理』的价格……是?” 他没有立刻拒绝,万一家族真能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天价呢? 为了活下去,为了未来……或许,不是不能谈。 “依老夫看,你既已有上品神兵在手……” “不若,家族再赐予你一件上品护身內甲……再外加一万家族贡献点。” 黄天狗见黄飞虫“鬆口”,眉头略微舒展。 眼中闪过尽在掌握的满意,语气轻鬆且友好道。 “一件上品內甲……加一万贡献点?就这?” 黄飞虫眉头紧锁,表情陷入深深的沉吟。 这个价格,分明是欺负他不识货,或仗势压价! 上品內甲再珍贵,也不过是先天境的助力! 如何能与一头未来註定成就仙人,甚至可能潜力更高的幼年期妖怪相比? 纵使是绝品神兵,也无法让先天境去对抗仙人! 而小黑成长起来,本身就堪比一尊仙人! 这点东西就想买走未来的家族底蕴? 简直是欺他不识货,想要低价买走他的黑鲤。 “等等!” 黄飞虫猛地抬起头。 眼中爆发出一种“后知后觉”的、极其“纯粹”的震惊光芒,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天狗前辈!” “您刚才说……小黑是妖怪?幼年期妖怪?”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这个词的重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岂不是说小黑长大之后,能够媲美仙人?!” 他“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语速飞快。 “原来小黑有仙人之姿!前途无量!” “难怪……难怪要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出面!” 他用力吸了一口带著咸味的冰冷空气。 仿佛终於“恍然大悟”。 “……” 黄天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麵皮微微发僵。 他刚报完价。 对方就“恍然大悟”地强调幼年期妖怪的价值……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当然知道给的价格偏低。 但那也是考虑到培养一头幼年期妖怪所需的庞大资源和漫长周期。 更何况。 眼前这小子不过是个先天境中期。 未来能够突破先天境后期已算不错,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希望非常渺茫。 能在先天境中后期保命的上品內甲,额外加一万贡献点。 在他看来,对这层次的小辈已经是泼天富贵! 却没想到,这小辈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面对家族还敢如此贪婪! 他黄天狗在家族仙人中算是讲道理的。 不屑於强买强卖。 但这绝不意味著他会容忍小辈的得寸进尺! “幼年期妖怪,確有成长潜力……” 黄天狗的声音沉了下来。 带上一丝告诫的意味,船舱內的空气仿佛也隨之凝滯、沉重。 “但培养之艰难,耗资之巨……远非你所能想像!” 他目光锐利地刺向黄飞虫。 “即是家族也要倾注海量资源,方有可能成功。” 他微微摇头,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若换作个人去培养,只怕倾家荡產也难为继!” “到头来养得慢,不过一头厉害些的妖兽,还耽误自身修行……这般暴殄天物,岂不可惜?”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养不起,別想著恶意討价还价,乖乖交出来! 船舱內。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变得焦灼、粘稠。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沉重的压力。 海浪声似乎也远去了。 黄飞虫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紧贴著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 他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练气境仙人。 纵使对方看在同族之谊和他那点天赋份上,尚未直接动手抢夺…… 但这如渊似海的实力差距。 如同悬顶之剑,隨时可能落下! 只要这位家族仙人失去最后一丝耐心…… 他,一个先天境中期。 在正常情况下,绝无半分反抗的可能! 幸好……来之前的抽奖祈愿没有落空! 甚至爆出了筑基期的重宝! 那枚散发著无形毁灭气息、与他心神相连的紫色天雷珠,正静静躺在奖池空间里。 只需一个念头,它便能从奖池空间降临到此间! 筑基品质的天雷珠…… 一旦引爆,威力足以瞬间抹平一公里內的一切! 这是足以將眼前这位家族仙人连同自己一起化为飞灰的绝对杀器! 黄飞虫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是紧张,也是对这同归於尽之力的忌惮。 他当时祈愿时,只想著“能杀死练气境”。 却忘了加上“不伤及自身”的条件…… 这个疏忽,此刻成了致命的枷锁…… 以至於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用! “天狗前辈……”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了动用天雷珠的衝动,声音带著一种被巨大压力逼迫下的“妥协”。 “幼年期妖怪……確实过於珍贵。” 他直视著黄天狗,眼神里是挣扎过后的“决断”。 “除了您方才说的上品內甲和家族贡献点……”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提出了新的价码。 “晚辈还需要相应的修仙法门!以及能够支撑后续修行的资源!” 这是他为自己爭取的“后路”和“未来”。 “愿意脱手便好……” 黄天狗见黄飞虫终於“鬆口”。 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心中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他虽爱护小辈,但更以家族利益为重! 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 至於修仙法门和资源? 只要这小子有天真的能够达到要求,给便是了! 这反倒不是什么难事。 “明心见性实象出,返璞归真灵根现。” 黄天狗脸上重新浮现出长辈般的宽和笑容,开出他的条件。 “只要飞虫你能修炼至先天境第四层次,並觉醒出灵根……老夫便许你一个修仙机会!” 他大手一挥,带著仙人的许诺。 “到时候,法门、资源,都不是问题!” 他笑容和煦,仿佛在赐予一份天大的恩典。 “只是……踏入这武道最后一步,可不容易啊。”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没有点破的是。 如果没有家族供应的高级资源,普通族人想依靠自己走到那一步,难如登天! “天狗前辈……” 黄飞虫看著对方那张写满“恩赐”的脸,心中冷笑。 空头支票,谁不会开? 他脸上却露出“感激”与“谨慎”交织的神色。 身体微微前倾,带著一种对未来的期盼和必要的不放心。 “能否……给晚辈些许凭证?也好让晚辈……心安?” 他的声音很轻。 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船舱里响起。 “……你是不信任老夫?还是不信任家族?” 黄天狗脸上的笑容。 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静静地看著眼前这个一再得寸进尺的小辈。 眼神变得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那夜晚冰凉的海风。 仿佛也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船舱內的空气。 瞬间降至冰点,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意瀰漫开来。 第41章 萧县 黄天狗指尖轻轻一弹。 一枚沉甸甸的紫色身份牌。 便旋转著飞向黄飞虫。 “凭证。” 他声音里带著一种仙人的淡然。 眼皮半垂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船舱里那件上品內甲,也归你了。” 海风带著咸腥味,吹动他宽大的袍袖。 “现在,让你的那只幼年期小妖怪过来吧。” 身为家族仙人,他终究是摆了摆手。 算是饶恕了黄飞虫之前的冒犯。 紫色身份牌入手微凉。 带著金属特有的沉重感。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牌面冰冷的纹路。 就看到黄天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上半空,悬浮在船首前方。 后者的目光像无形的网,看了过来。 黄飞虫的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几乎听不见的嘆息。 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下了一瞬。 得到主人讯息。 海面下那道熟悉黑影迅速游近。 哗啦! 水尚未落下。 一个流转著幽蓝光芒的巨大水笼已凭空凝结。 轰然罩落! 冰凉的海水被无形的力量拘禁、扭曲。 黑鲤矫健的身躯猛地撞在透明的水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咚”声。 水纹剧烈震盪,却牢不可破。 它徒劳地甩动著有力的尾鰭。 搅起一片混乱泡沫,却连一丝缝隙也无法撞开。 黄天狗的目光扫过水笼中徒劳挣扎的小鱼。 又掠过甲板上那个低垂著头的身影。 “这条幼年期黑鲤,老夫就带走了。” 他的声音在海风里显得平淡无波。 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古井无波的心湖里漾开微澜。 紧隨其后的是一缕更轻、更沉的歉意。 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 都是为了家族。 他默默咀嚼著这个理由。 家族这沉重的担子,终归要有人来扛。 盼日后族中子弟知晓今日之事,莫要怨怪才好。 黄飞虫的意念。 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水笼的阻隔。 “別慌,小黑。” 他的声音只在灵识中响起,带著强装的镇定。 “该吃吃,该喝喝。” “五年后……等我。” 水笼中,半米多长的黑鲤,停止了无谓的衝撞。 两只圆溜溜、如黑曜石般的小眼睛。 隔著晃动的幽蓝水波,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主人。 它不再挣扎。 身体微微下沉,悬停在冰冷的海水中。 一种湿漉漉、冰凉凉的忐忑情绪。 如同无形的触鬚。 透过御兽契约的纽带,在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惧。 对强大未知捕食者的深深畏怯。 最终。 它只是顺从地漂浮著,將那小小的头颅转向主人所在的方向。 对那朝夕相伴、给予它庇护的“家人”的信任,让它勉强压下了逃离的本能。 任由这股带著强大威胁的力量。 將自己牢牢禁錮在这片熟悉又很陌生的海水里。 黄天狗目光满意地扫过水笼中確凿无疑的妖鲤。 看向黄飞虫,声音带上一丝长辈式的叮嘱。 “为你的小命著想,先回凡间过几年凡人日子。” 海风吹拂著他白的鬢角。 “待你武道精进,突破到先天境第四层次,便可借每年二月家族各地的习武名额选拔,回到岛上。”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 “切记!未至先天境第四层次,不可私自回岛!” “否则……老夫也未必护得住你……” 他顿了顿,未尽之意比海风更冷。 话音未落。 黄天狗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模糊流光,挟著那禁錮黑鲤的巨大水笼。 瞬间撕裂海风,朝著南边家族岛方向疾射而去。 “似乎……忘了点什么?” 疾驰中。 他微微蹙了下眉头,但念头一闪即逝。 坐镇家族岛才是要务。 送两个小辈去陆地?绝无可能。 不过眨眼之间。 那道代表家族无上权威的仙人身影,已在黄飞虫视野尽头彻底消失。 只留下了空荡荡的甲板,和一片死寂般的寧静。 海浪颇为单调地拍打著船舷,声音格外的清晰。 甲板上。 黄飞虫缓缓摊开紧握的掌心。 那枚冰冷的紫色身份牌静静躺在那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一声长嘆。 终於毫无阻滯地从他胸腔里溢出,消散在了带著咸味的海风中。 面对生死威胁……还是被迫低了头。 没有引爆足以重创筑基修士的筑基品质天雷珠。 为了小黑,也为了这渺茫的生机。 他低头。 目光落在掌心的牌子上。 牌身是温润的深紫玉质,触手生凉。 上面鐫刻的名字,在昏暗天光下清晰可见。 ——黄飞瑶。 紫色的材质,繁复华美的样式,无不彰显持有者在族中的非凡地位。 呵。 黄飞虫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位仙人怕是提前备好了带走自己御兽的筹码。 可见其的势在必得。 以仙人之尊,面对后辈族人,行强取豪夺之事。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笔债,绝不会就此揭过。 只是…… 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心绪。 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就让家族……先替我照料几年黑鲤吧。” 他低声自语,將紫色身份牌紧紧攥回手心。 当务之急,是叫醒飞狐。 他转过身。 目光投向后方甲板。 辽阔的海面在夜色下漆黑如墨? 无边无际,只倒映著几点疏落的寒星。 在这片浩瀚面前。 连脚下的木船都显得如此渺小,更遑论是自身。 黄飞虫深吸了一口带著海腥气的冰冷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 后退几步,转身走向飞狐。 眼前方,黄飞狐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一动不动。 他快步上前。 蹲下身,伸手轻轻摇晃对方的肩膀。 “嗯?” 一声带著浓浓睡意的嚶嚀响起。 黄飞狐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迷濛的眼神,带著刚醒的茫然。 下意识地扫视著周围昏暗的环境。 “我怎么睡著了?” 她咕噥著,挣扎著想要坐起身。 同时发出的。 竟是一个清脆悦耳、带著几分稚嫩的女声! 黄飞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蹬蹬蹬”向后急退五六步。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船舷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眼前的景象,竟然比刚才直面家族仙人强行夺走小黑,还要让他毛骨悚然! 前脚是仙人假扮鹤长老。 后脚…… 他当前最信任的伙伴飞狐,竟然也发出了诡异的萝莉音? 难道……也被调包了?! “怎么回事,飞虫?” 黄飞狐终於完全清醒,眉头紧锁。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不適,轻轻咳嗽了几声。 再开口时。 已是黄飞虫熟悉的、属於少年飞狐的正常嗓音。 她撑著甲板站起身。 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煞白、紧贴船舷的黄飞虫。 “刚刚发生了什么?” 语气里带著睏倦的询问。 黄飞虫的心臟还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他死死盯著黄飞狐的脸,试图从那双熟悉眼眸里找出任何一丝偽装的痕跡。 错觉? 刚才那声音……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度紧张產生的幻听? 他和飞狐相识一年。 彼此的气息、小动作都无比熟悉。 眼前的飞狐。 除了刚刚发出诡异的女声,此刻似乎並无异常。 虽然心中疑云未散,但眼下並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深吸几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將方才遭遇家族仙人黄天狗以及自己伙伴小黑被强行带走的事情,儘量平实地讲述了一遍。 “家族仙人……上了我们的船?!” “还抢走了飞蝴你的黑鲤伙伴?!” 黄飞狐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她怎么也没想到。 高高在上的家族仙人竟会如此放下身段,偷偷地潜入,做出这种事! 更可怕的是。 对方竟能如此轻易地让她陷入沉睡,毫无所觉! 那么,独自面对仙人的飞虫……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黄飞虫身上扫视,確认他除了脸色苍白、精神有些萎靡外,並无明显伤痕。 还好……人没事。 但飞虫说的伙伴小黑…… “不说那个了。” 黄飞虫摆摆手。 打断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的目光依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落在飞狐的脸上。 “飞狐你……刚才那声音……”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探著问了出来。 那声萝莉音带来的惊悚感。 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他头皮发麻。 不过转念一想。 再惊悚,也没有家族仙人悄无声息摸上船、强行掳走小黑更嚇人。 换而言之,如果刚才那个真是“假飞狐”…… 那么,对方的实力要么强到连仙人都无法察觉。 要么就是“假飞狐”本身的实力依旧有限,仙人根本不屑点破,或者觉得无足轻重。 再或者…… 黄飞虫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真是自己惊嚇过度,精神紧绷之下產生的幻听? 刚刚直面仙人的巨大压力。 依旧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头。 那些压抑的恐惧和无力感或许真会扭曲成诡异的幻觉吧? “飞虫你在说什么?” 黄飞狐的表情瞬间恢復了平日的灵动。 眼神疑惑地看向了远处广阔而昏暗的海面。 “可能是,你听错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转过头的瞬间,心跳略有所加快。 月光惨白。 洒在起伏的海浪上。 偶尔有粼粼的波光,如同破碎的银片,挣扎跃出海面,又迅速湮灭。 “可能確实是我听错了。” 黄飞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暂时將疑虑压下。 “该准备继续出发了。” 他抬头望向北方无垠的黑暗。 “往北。” “只是……” 他无奈地苦笑著,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船首。 “没了那位仙人的手段,换我来开船……” “心里还真有点打鼓。” 事后回想。 那家族仙人黄天狗如何做到人不出手,天地元气便自动推船疾行的? 恐怕只能是仙人手段莫测来解释了。 但他不过是一个先天境第二层巔峰的武者,想要做到类似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敏捷地攀上高高的桅杆。 沉重的船帆被他用力拉起,在夜风中发出“哗啦”的闷响。 他凝神静气,调动起丹田內流转的元气,去联络周围潜伏的天地元气。 无形的天地元气被缓缓引动。 匯聚成一股微弱却持续的气流,精准吹向鼓胀的帆布。 大船发出一阵沉闷的呻吟,船身微微一震。 终於。 它再次笨拙地移动起来,破开漆黑的海水,朝著北方,缓缓前行。 只是速度慢了太多太多。 南海浩瀚无边。 水下不知潜藏著多少嗜血的海兽与未知的危机。 所幸。 从家族岛通往北面陆地的这条航线,要相比那些深入南海的未知航道安全得多。 无他。 只因这条航线是家族与陆地沟通的要道,船只的往来频繁。 强大的修仙者或武者们,一代代清理下来,航道附近凶猛的海兽早已经十分稀少。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相对安全的生命航线。 “飞虫……” 黄飞狐的声音带著明显的虚弱,有气无力地靠在船舷边。 她的脸色比几天前更加苍白,嘴唇也有些乾裂。 “五天了……” “还没到吗?” 这几天,两人才惊恐地发现一个要命问题,船上竟然没有任何储备的生活物资! 没有淡水,没有食物。 空荡荡的船舱,像在无声地嘲弄著他们的疏忽。 好在两人都是武者,体魄远超常人。 几天不吃不喝虽然难受,倒也不至於立刻毙命。 而且,黄飞虫充分发挥了先天境武者的优势。 时而跃入海中,凭藉敏锐感知和迅捷身手捕鱼。 时而在甲板上用简陋器皿,以元气加热海水,並收集蒸馏出的水蒸气,凝结成淡水,作为补给。 可即使如此,他的状態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操控著元气推动船只,一边还要分神解决生存问题,同样一脸疲惫和不爽。 “当初坐船上岛时,晃晃悠悠用了將近十多天。”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和汗水混合的咸涩液体。 “现在我时不时用天地元气给船加速……” “应该……再撑几天就到了吧?” 他语气里也带著不確定。 要不是他真实战力足以媲美先天境第三层次,能轻易下海捕捉较大的海鱼。 能持续操控元气推动船只和收集淡水…… 恐怕两人早就双双葬身鱼腹,成为这茫茫南海的两缕孤魂了。 “船上没水没粮……” 黄飞虫坐在桅杆下的阴影里,一边持续操控元气吹拂帆布。 让这条笨重的大船维持著三四十公里的时速近乎不分昼夜地破浪北行。 一边分出一缕心神,小心翼翼地调动元气,形成微弱的热力去蒸腾海水, 水汽在冰冷的壶盖內壁凝结成细小水珠,又匯聚成流,滴答滴答地落入下方接水的容器里。 他盯著缓慢累积、带著洁净的淡水,眼神冰冷。 “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黄天狗算计中的一环……”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恼怒。 “这笔在海上差点渴死、饿死的帐……我记下了!” 旁边,后天境后期的黄飞狐眼巴巴地看著那缓慢滴落的淡水。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由於修为未突破先天,无法引动天地元气来加持自身,她体质的耐受能力远不如黄飞虫。 此刻的感觉,无疑更加煎熬难受。 “飞虫……” 黄飞狐似乎想到了什么,强打起精神,目光投向桅杆下操控元气的同伴。 “等回到陆地了……” “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海风將她乾涩的声音吹得有些破碎。 黄飞虫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等回到了陆地……” 他抬起头。 望向北方隱约似乎更亮一些的天际线,脸上终於露出一丝久违的、带著温暖的笑意。 “肯定先回去看爹、娘、小妹。” “然后……” 笑容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想办法突破武道修为!” “最后……”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 “再找机会,回岛上!把小黑救出来!” 如今虽然被迫离开资源丰富的家族岛,小黑也被强行带走,处境艰难。 但並非完全没有出路。 一方面,他的修为已经臻至先天境第二层巔峰。 距离突破第三层次仅一步之遥。 一旦突破,在凡俗江湖之中,足以拥有立足甚至称雄一方的实力。 另一方面,统治著这片浩瀚陆地的大夏王朝,其底蕴必然深不可测。 其中必然存在著比黄氏一族更强大的修仙力量! 自己完全可以先安顿好家人,然后在大夏朝那些龙蛇混杂、机遇与风险並存的地方。 寻找可能的的机缘,若是实在寻不到,再想办法回家族岛也不迟。 “我……也打算先回家看看。” 黄飞狐听了飞虫的回答。 表情似乎陷入短暂思索,手指无意识捻著衣角。 片刻后。 显然,家族岛上以及这趟海上航程的经歷,对她带来的衝击不小。 回家,似乎成了此刻最本能也最为迫切的需求。 “那就好。” 黄飞虫点了点头,脸上再次浮现一丝轻鬆笑意。 “等上岸安顿好……” 他活动一下因长时间操控元气有些僵硬的肩膀。 “到时候约个时间,再聚。” 他重新专注於眼前的控船和收集淡水。 偶尔。 也会抬头仰望那片蔚蓝得近乎透明的海上苍穹。 心中忍不住想像。 这天穹之外,是否同样包裹著类似的大气层? 是否也有日月星辰?抑或……是更广阔的仙界? 终於。 在又煎熬了两三天之后。 天际线的轮廓不再是单调的海水与天空的交界。 一抹深沉、起伏的灰绿色,如同沉睡巨兽的脊背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陆地! 遥遥在望! 海面上,开始零星出现一些小小的黑点。 是渔船! 隨著大船继续北行,那些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撒网的,收网的。 渔民们忙碌的身影点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熟悉的、带著烟火气的喧囂感,似乎隔著老远都能够隱隱传过来。 “到了!”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乾裂的嘴唇咧开。 猛地站起身,看向那片越来越近的灰绿海岸线。 “收拾东西!” “准备出发!” 黄飞狐也挣扎著站起来,脸上疲惫尽扫,眼神中焕发出光彩。 两人迅速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为数不多的行李。 並肩站在船首,目光灼灼。 大船在黄飞虫的操控下,缓缓调整著方向,朝著岸边的码头靠去。 码头上人声鼎沸。 充斥著鱼腥味、汗味和海水的咸涩。 扛货的苦力喊著號子。 归来的渔民大声吆喝著渔获。 叫卖的小贩声音此起彼伏。 虽然只是大夏朝最偏远区域的一个偏远海县。 但依靠丰富渔业资源,靠海吃海,这里也发展出颇为繁荣的景象。 一个穿著绸缎褂子、管事模样的人。 腆著肚子,带著五、六个歪瓜裂枣、眼神不正的嘍囉,大摇大摆地巡视著码头。 看到有渔船靠岸,便立刻围上去,指指点点的。 显然是在察看收穫,意图从中捞取好处。 “管事!您快看!” 一个眼尖的嘍囉。 首先发现了即將靠岸的这艘与眾不同的、明显比普通渔船大得多的陌生船只。 立刻凑到管事耳边,諂媚地指著。 那管事根本不需要手下提醒。 他那一双透著精明和贪婪的小眼睛,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 锐利地锁定了正缓缓驶近码头的大船。 船身不小,普通人可造不起。 大船终於稳稳地停靠在码头旁。 踏板放下。 在管事和他手下嘍囉们毫不掩饰的、带著评估与算计的目光注视下。 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风尘僕僕、脸色憔悴且疲惫的,背著简单的行李包裹,从船上走下来。 “嘖,两个雏儿……一看就是刚出来走江湖……” 管事眯著眼。 目光像鉤子一样扫过两人虽然疲惫却难掩精悍的气质。 以及那看起来不算丰厚但也绝不寒酸的行李。 “带的行李……倒是有点意思。” 管事脸上迅速堆起职业化的、热情得有些虚假的笑容,搓著手迎了上去。 “哎哟!两位贵客!面生得很吶!” 他拦在黄飞虫和黄飞狐面前,目光在两人脸上和行李上飞快地扫视著。 “看二位气色,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他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著个自来熟的亲热。 “我家老爷,可是咱们萧县出了名的热情好客!” “最爱结交像二位这样的年轻俊杰!” “二位要不嫌弃……” 他微微的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满面。 “不如先到府上歇歇脚?喝口热茶,解解乏?” 黄飞狐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眼前这人油滑的笑容、闪烁的眼神,以及其身后那几个嘍囉毫不掩饰的打量。 都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厌恶和不舒服。 “不必了。” 她声音冷淡,带著拒人千里的疏离感,脚步丝毫未停。 黄飞虫见飞狐已经乾脆拒绝,也立刻跟上。 “多谢好意。” 他语气平和,但拒绝得同样乾脆。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虽然自恃武力,艺高人胆大。 但江太湖险恶,冷不丁著了宵小的暗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嘿!” 管事的笑脸瞬间一收,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他眼神朝身后几个嘍囉一斜。 “给脸不要脸?” “敢拒绝我们萧老爷的邀请?” “这可由不得你们!” 几个嘍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收到管事的眼神,立刻狞笑著围了上来。 一个个摩拳擦掌,活动著脖子和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骨节声响。 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邪恶笑容。 像一群盯上猎物的鬣狗。 “嘖。” 黄飞狐眼中寒光一闪,將手里行李往旁边黄飞虫怀里一塞。 “我来。” 她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冰冷的杀气。 话音未落。 人已如离弦之箭,主动迎向五个围上来的嘍囉! “砰!” “砰!砰!砰!砰!” 拳脚破空的声音短促而凌厉! 伴隨著几声重叠在一起的、杀猪般的惨嚎! 五个嘍囉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只觉得眼前一。 胸口、肚子或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码头的木板地上,滚作一团。 只剩下那个管事,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繚乱。 五个嘍囉已经全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飞狐,干得漂亮!” 黄飞虫抱著两人的行李,看到这乾净利落的一幕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脸上露出讚许的笑容。 黄飞狐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 “小菜一碟。” 她语气平淡。 目光扫过地上五个翻滚哀嚎、如同烂泥的嘍囉。 最后,落在了前方那个管事脸上。 只见那管事的脸色已经由最初的囂张,瞬间转为煞白! 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双腿如筛糠般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由不得他不害怕! 在这小小的萧县,习武的人是有,但又何曾见过如此骇人身手? 就算是县里那些號称练皮关、甚至炼肉关的武馆馆主。 也绝不可能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瞬间就放倒五个壮汉! 那速度快得他根本看不清!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能在码头上混成管事,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铁板! “瞎了你们的狗眼!” 管事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厉的、带著恐惧的怒骂。 他像是要撇清关係,又像是为了发泄恐惧。 抬起穿著厚底布鞋的脚,狠狠地踹向地上那几个还在呻吟的嘍囉! “安敢得罪贵人!” “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啊!” 他踹得又狠又急,每一脚都带著风声,踹得几个嘍囉哭爹喊娘,满地打滚。 “贵人!贵人息怒!息怒啊!” 管事踹得气喘吁吁。 这才慌忙转向黄飞虫二人,脸上堆满諂媚到极致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都是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擅作主张!才衝撞了二位贵人!” 他一边擦著额头的冷汗,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我替我家老爷,给二位贵人赔不是了!” “我这就……这就去把事情稟告老爷!” “一定给二位贵人一个交代!” 说完,他看都不敢再看黄飞虫二人一眼。 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跑! 脚步踉蹌,连滚带爬消失在码头熙攘的人群中。 “饶命啊!大人饶命!” “贵人饶命!” “小的们长了狗眼!不识贵人当面!” “小的们不是东西!猪狗不如啊!” 地上那五个嘍囉见管事都嚇跑了,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忍著剧痛。 连滚带爬地跪好,朝著黄飞虫和黄飞狐的方向。 拼命磕头求饶。 额头撞在坚硬的木板地上,“咚咚”作响。 黄飞狐冷冷地看著这几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切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仿佛看到了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她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 只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个字: “滚。” 几个嘍囉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爬起来,互相地搀扶著,狼狈不堪地朝县里方向逃去。 “我们……” 黄飞虫看著这一幕,掂了掂怀里的行李。 “还是跟上去看看这所谓的『萧老爷』吧。” 他提议道。 “顺便……问个路。” 黄飞狐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远远跟在那几个仓皇逃窜的嘍囉身后。 顺著尘土飞扬的土路,朝远离码头的方向走去。 这座所谓的“县”,目测范围確实不大。 纵横不过十几里,房屋低矮,街道狭窄。 比起家族岛那恢弘仙家气象,眼前这座县,简直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很快。 一座颇为气派的府邸出现在街道尽头。 朱漆大门前掛著两个红灯笼,门旁蹲著两尊呲牙咧嘴的石狮子。 门楣上掛著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在夕阳余暉下分外醒目——萧府。 府邸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前那个狼狈逃回的管事。 正点头哈腰、语速飞快地对著一个穿著华丽绸缎长衫的中年人说著什么。 那位中年人想必就是所谓的“萧老爷”了。 两人脚步匆匆,正从大门內往外赶。 管事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嘍囉后面不远处的黄飞虫二人。 眼睛瞬间瞪圆! “老爷!老爷!就是他们!就是那两位贵人!” 他慌忙扯住身边中年人的衣袖。 声音都变了调,生怕自家老爷一个不慎再次衝撞两个煞星。 那位被称作老爷的中年人正准备出门,被管事和嘍囉们挡了路,一脸不耐地就准备呵斥。 听到管事的话,看清走来的两个年轻人。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 如同被人扼住喉咙,整张脸陡然憋得通红,涌上各种尷尬和惊疑。 第42章 打虎回家 听到来人就是那两位贵人。 这个萧老爷猛地推开管事,脸上的那点倨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著惶恐、强自镇定的复杂表情。 “在……在下萧丞!” 他快步上前,对著黄飞虫二人拱了拱手,声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忝为这萧县的县丞,一县之长。”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而恭敬。 “二位贵人风尘僕僕,不知是从何处来到我们萧县这个穷乡僻壤?” “若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请二位贵人儘管开口,二位客人务必赏光,进府一敘?” 他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开大门,脸上堆满笑容。 眼神里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討好。 黄飞虫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萧老爷”,竟然就是本县县丞。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大夏朝的县官就是县丞,不存在县令之类的官。 他心中暗道一声“巧了”,面上却不动声色。 “原来是萧县丞。” 他微微頷首,省去了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確有一事,烦请县令提供一份周边城县地图。” “越详细越好。” 在先天境武者面前,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丞,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 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若不准备將地头蛇给连根拔起,还是得通过协商来办事。 地图在这个类似於封建时期的大夏朝,自然属於管制物品,但地头蛇手里肯定有。 萧丞一听对方索要地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和警惕。 “二位贵人年纪轻轻,武艺又如此超群,按理来说能够为二位贵人行个方便,是萧某的荣幸……” 他搓著手,话锋一转,面露难色。 “只是地图事关本县乃至周边区域安全,实在不好轻易示人啊,还请两人谅解。”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黄飞虫的脸色,话语中带著明显的推脱之意。 二人不报身份,那他身为萧县的县丞,乾脆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胆!” “你身为萧县县丞,恶贯满盈,纵容管事以及嘍嘍欺压码头渔民,为祸一方,更衝撞我等。” “我黄飞虎今日就要好好收拾你。” 黄飞虫眼角余光瞥见身旁黄飞狐投来的、询问的目光,直接扬了扬拳头。 虽说任何时期,官欺民的事都属常见,但是既然这个县丞不给地图,那他就只能给予现世报了。 正好也是出师有名! 他挺直腰板,声音陡然提高,话语之中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隨即就劲力匯聚,上前一脚踹飞那名管事,並將这个萧县丞的衣襟一把揪住。 管事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了地上。 “等……等等等……贵……贵人姓黄?” 萧丞脸上恐惧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 他猛地挣扎,小眼睛死死盯住黄飞虫,连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呼吸似乎都急促了。 “贵人……姓黄?莫非……是本家族人?” “可有家族身份牌为凭?” 他试探著,声音中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盼。 “什么情况?” 黄飞虫鬆开这萧县丞,隨即心中一动。 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紫色身份牌。 没有翻过来,只是將刻有家族徽记的背面朝上。 萧丞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身份牌背面独特而繁复的紫色背景和纹上! 只一眼! 他脸上的惊愕瞬间化为狂喜,隨即又变成一种近乎惶恐的恭敬! “这纹……错不了!错不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拱手作揖。 “果然是本家!是本家贵人驾临!” “咱就说嘛!” “咱们萧县这偏僻小地方,除了点勉强能够餬口的渔业,哪能凭空冒出二位这样年轻有为的高手!” 他脸上的諂媚笑容比之前更盛,却多了几分发自內心的敬畏。 “原来是家族出来歷练的子弟!失敬!失敬啊!” “能招待二位本家,是萧丞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热切说著,忙不迭地去往书房,同样拿出一枚身份牌,只是材质黯淡,是灰扑扑的顏色。 “……” 黄飞虫和飞狐检验著这个灰色身份牌。 確定不是偽造的后,神情顿时从压根不信变成了將信將疑。 “二位出来歷练,必然知晓大夏朝疆域浩瀚,下辖百州千郡,我们所在地界叫炎黄郡。” “这炎黄郡,正是由我们黄氏一族掌管!” 此时的萧丞弓著腰,语气简直谦卑到了极点。 “萧县是炎黄郡最南面的一个普通小县,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產。” “萧某不才,也是时常靠家族的关係,才能够勉强把这小地方经营起来,不至於太过凋敝。”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找到组织”的激动和归属感。 “虽然……萧某隨母姓萧……但家父,可是正儿八经姓黄的!” “只是当年有些缘由,家父让萧某平日以母姓出面做事,方便些……” “所以啊,说起来,咱们真是本家!!” 他努力地拉近著关係。 “……” 黄飞虫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无语的同时,心底也涌起一股巨大的惊讶。 这个让他恨得有些牙痒痒的倒霉家族,其在外面竟然还掌握著一郡之地? 还真有点不简单。 当夜。 萧府灯火通明,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 黄飞虫和黄飞狐接受了这位“本家”县丞萧丞的极其热情的款待。 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堆满了桌子。 之后,两人被安排到府邸內两间上好客房歇息。 黄飞虫躺在柔软舒適的床铺上,紧绷多日的神经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几乎是沾著枕头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倒不是他疏忽大意,只是身为先天境武者,灵觉敏锐远超常人。 只要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惊醒。 何况他和飞狐昨夜都滴酒未沾,始终保持著一份清醒的警惕。 “二位本家昨夜睡得可好?” 第二天中午时分,萧丞早已在厅等候。 见到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的黄飞虫和黄飞狐出来, 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热情地嘘寒问暖。 “睡得好就好!睡得好就好!” 他搓著手,笑容可掬。 寒暄几句,见二人脸色尚可,態度也不算恶劣。 他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 “说来……本县近日有桩难事……”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二人的脸色,话语之中带著十二分的恳求。 “二位本家武艺高强,又见识非凡,若是能够出手帮个小忙,萧县百姓必然有厚礼相赠!” 黄飞虫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享受完招待后,麻烦事果然就来了。 他和飞狐相视一眼,不动声色,没有立刻应承。 “先说说看,什么忙?” “二位本家先用些午膳垫垫肚子。” 萧丞眼角余光注意到黄飞虫二人眼中的警惕。 心头微凛,连忙扬声吩咐侍女布菜开宴。 一席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丰盛佳肴。 蒸腾的热饭菜模糊了彼此间微妙的距离。 酒足饭饱,萧丞才將难处缓缓道出。 原来萧县通往外面的山道。 近几个月突然盘踞了一头吊睛白额猛虎。 接连几起县民被伤的事故,嚇得人心惶惶。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杯边缘,声音带著后怕的微颤。 “万幸县里百姓机灵,这几个月都待在县里,才没闹出太多的人命。” “县里也曾重金邀请县里那几位练肉关的武馆馆主带上弓箭、兵器去对付那只猛虎。” 萧丞苦笑,喉结滚动了一下。 “各位武馆馆主皆是身负武艺的好手,臂力少说有五百斤开外,却也……鎩羽而归。” “侥倖归来的几位馆主曾言。” 他模仿著那惊魂未定的语气,掌心渗出薄汗。 “那孽畜一巴掌扇来,人便如断线风箏般飞出!” “全靠腿脚利润、事先做了防备才捡回性命,事后再不敢踏足那山林半步。” 萧丞重重嘆息,眉间刻著深深的忧虑。 几位武馆馆主,联手都奈何不得那猛虎,都嚇得不敢再去,可见那猛虎有多么凶旱, “小事一桩,萧县丞宽心便是。”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篤定。 “备好地图,遣一车夫驾马车送我们过去。料理了那大虫,我们便顺道启程。” 他毫不犹豫地打贏了。 打虎不过举手之劳,也不占用多少时间。 看在舒服歇息了一晚和丰盛饭菜的份上,就当是给这位殷勤的萧县丞一个面子。 待到第三日清晨,萧丞带著手下人,早早地依言备齐地图、路引以及马车。 至於特意准备、散发血腥气的生猪肉诱饵,则是掛在马背上,必要时可以捨弃马车。 大块淋漓的生猪肉诱饵中,加了近乎海量的类似安眠药的药包,儘管之前试过、没太大效果。 驾车的车夫由隨机抽籤抽中的倒霉武馆主充任。 几位馆主相互推諉的嘀咕声犹在耳畔。 最终选出的这位“牛师傅”。 脸拉得老长,其余人则远远跟在后面,准备隨时接应——或是收尸。 这辆县衙派出的马车颇为宽敞,车厢足有五六个平方米,容纳两人与诸多行李绰绰有余。 “萧县丞这是打哪儿寻来的两个小年轻?瞧著好似细皮嫩肉,手上连茧印子都没有” 一位馆主压低了嗓门,粗糙的手指捻著自己掌中厚厚的老茧,老茧是经年累月苦练留下的痕跡。 “可不是,五年练皮,十年练肉……” 旁边的馆主撇撇嘴,同样满脸的不看好。 “就算那两小年轻出身不凡,撑死了也和我们一样在练肉关打转,真能对付那宛若成精的吊睛虎?” “唉,又是去打虎的,可別成了虎口粮……” 远处得知消息的百姓三三两两聚拢围观。 窃窃私语中带著忧虑。 几个胆大的汉子悄悄挪动脚步,想跟在队伍后面看个究竟。 “两位本家……” 萧丞听著四周的议论,额角瞬间沁出细密冷汗。 后背衣衫也有些黏湿。 他强笑著提议。 “要不县里再召集一些人手同去?或另寻他法?” 之前他只想著黄氏高手如云,但眼前终究不过是两个年轻少年! 万一他们折在这地界,自己连带著萧县,又如何承受得起黄氏一族的雷霆之怒? “萧县丞不必费心再召集人手。” 黄飞虫朗声一笑,摆手打断他,语气轻鬆得像在谈论饭后散步。 “打虎而已,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吹牛吧!他能比馆主们还厉害?” 远处围观的百姓闻言。 纷纷摇头,脸上写满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那可是连武馆主们都奈何不得的凶物!大不祥! “走了,诸位留步。” 黄飞虫与黄飞狐携行李登车。 黄飞虫掀起车帘,隨意地朝外挥了挥手。 车轮轆轆,碾过青石板路,缓缓驶离。 “……跟上!” 萧丞脸色变幻不定。 犹豫片刻,终究一咬牙,带著县里的人手远远地跟上去。 马车沿著城外官道迤邐前行。 那位姓牛的武馆主偽装的车夫沉默地驾著车。 一路无话。 气氛沉闷得只闻马蹄声与车轮滚动声。 “前面……就是那片凶虎盘踞的山林了。” 驾车的牛师傅喉头乾涩。 忍不住开口,声音绷得紧紧的。 他紧张地左右张望,试图在茂密的林木间捕捉到那抹令人胆寒的黄黑条纹。 “小心为上!我不知二位究竟有何倚仗,但是一个不慎,可是要送命的!” “牛师傅安心。” 车厢里传来黄飞虫浑不在意的声音。 “区区大虫,见识得多了,不值一提。” 他想给对方鼓鼓劲。 “哼!” 牛馆主只回以一声压抑著怒气的闷哼。 握著韁绳的手背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轻飘飘的安慰。 半分也抚平不了他心中的担惊受怕。 驀地。 一片浓密的树影后。 一抹庞大得如同移动小丘的黄色身影若隱若现! 比门板还宽的一颗硕大虎头,悄无声息地从山坡密林上方探出。 额上清晰的“王”字纹路,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 那“王”字之下,一双冰冷无情的竖瞳缓缓眨动。 冷漠地俯视著下方道路上缓缓行进的马车。 庞大身躯如同凝固的岩石,一动不动,唯有目光在无声地逡巡、评估。 骤然间。 那冰冷的竖瞳与驾车人惊恐的目光在空中对撞! “啊——!” 牛馆主如遭雷击,失声惊叫。 几乎本能地抄起了放在身边的长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撕裂长空,惊得林中的飞鸟炸群般四散逃窜! 那般庞大的黄黑身躯猛然启动,如同离弦的黄色闪电,从山坡上俯衝而下。 几个轻巧却带著致命韵律的纵跃,便稳稳截断了前方的道路。 牛馆主骇得连退两步。 背脊重重撞在车厢上,脸上血色尽褪,手脚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声蕴含著恐怖威压的虎啸,几乎就要震散他的魂魄。 那布满黑色条纹的庞大虎躯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小山峦,彻底堵死了前路。 这威风凛凛的猛虎,宛若山中君王! 脑袋比门板还宽,投下阴影足以將人完全笼罩。 那对眨动著的冰冷竖瞳,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前方螻蚁般的猎物。 “来……来了!” 牛馆主声音发颤,紧握著长棍挡在车厢门前。 拉车的马匹早已嚇得瘫软在地,口吐白沫。 任凭鞭打也站不起来了。 “我来吧。” 黄飞虫按住身旁欲动的黄飞狐,从容地掀帘走出车厢。 目光落在前方那庞然巨虎身上,眼底深处也不由掠过一丝纯粹的欣赏。 好一头威风凛凛的山林之王! “吼!” 猛虎前肢微伏,作势欲扑,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黄飞虫却仿若未觉,閒庭信步般向前走去。 那般庞大的猛虎。 脑袋一颤,竟被这从容的气场所慑,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后微缩了半步! “野兽对情绪的感知,比前世读心术还要敏锐。” “它嗅到了我骨子里的对它毫无惧意,这反倒让它心生忌惮了。” 他心中瞭然,並无半分压力。 但若换成一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在此,恐怕早已肝胆俱裂。 “臣服,或者死。” 黄飞虫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先天境修为轰然展开! 抬手间。 无形的天地元气如同巨大磨盘,瞬间聚拢压下! 空气仿佛凝成实质,要將那不可一世的猛虎牢牢镇压在原地! 不得不说,这猛虎反应奇快! 几乎在威压临身的瞬间,它便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扭动腰身就想向侧方山林窜逃! 然而。 在磅礴天地元气的绝对压制下,它庞大的身躯就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拍落。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儿被压趴在地面上,激起了漫天尘土! “这猛虎虽然是筋骨关的修为……但稟赋远超过同阶人类,只怕炼髓关武者都未必敌的过。” “我身为先天境武者,操控天地元气去压制,才会如此轻鬆。” 他念头一闪而过。 不禁想起之前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操控浩瀚元气翻手间轻易镇压水下黑鲤的场景。 一丝微不可察的嘆息在心底泛起。 操控元气之法並不深奥。 可能驾驭多少,全看精神力与修为深浅。 他与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的境界差距如隔天堑。 “这……这这……” 牛武馆主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脸上惊骇瞬间被极度的震骇所取代! 那个在他眼中是去送死的年轻人,竟然仅一抬手就降服了这凶神恶煞的猛虎?! 仅仅一抬手! 那刚才还凶焰滔天、不可一世的巨虎,就那样被死死按在地上,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难道……这年轻人其实是传说中的御兽仙师? 牛馆主感觉几十年苦练武艺,都不及眼前年轻人轻轻一句“臣服、或者死”来的强大。 他习武多年建立的世界观,这一刻彻底碎裂了。 习武? 好像真不如人家挥挥手来得威风! 至少这头能够轻易碾压他们所有馆主的凶虎,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镇压了! “年、年轻的大人!” 牛馆主如梦初醒。 脸上瞬间堆满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牛某人有眼无珠,一路上多有怠慢疑虑,实在是……惭愧至极!” “无妨。” 黄飞虫淡淡一笑。 目光重新投向被元气死死压住、只能够徒劳咆哮挣扎的猛虎。 他信步上前,近距离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头困兽。 “吼——!” 猛虎感受到逼近的气息,发出暴怒噬人的咆哮。 四肢拼命蹬地,想挣脱这无形枷锁,重新站起。 但在天地元气形成的绝对牢笼中,它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臣服,还是毁灭?说!” 黄飞虫不再犹豫。 轻描淡写地一拳挥出,正中猛虎硕大的头颅。 “嗷呜——!” 一声悽厉痛苦的哀嚎声响起!媲美筋骨关武者的猛虎头骨剧震。 冰冷的竖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对这个看似渺小人类的恐惧! 时间在猛虎徒劳的挣扎和哀鸣中流逝。 它终究无法口吐人言,表达臣服。 最终,在万分憋屈与不甘的怒吼声中,这头曾令整个萧县闻风丧胆的山林之王。 被黄飞虫一拳拳,硬生生地击毙於道路的中央。 这时。 后方树林。 萧县丞带著一路气喘吁吁跟上来的手下以及几位武馆馆主,从树干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庞大猛虎静静伏在路中央的身影。 即便死去,那不怒自威的形態和残留的凶煞之气仍把几个自詡胆大的汉子骇得倒抽一口凉气、腿肚子发软。 “死……死了!那猛虎死了!快看!” 一位眼尖的武馆主最先发现异常,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狂喜! “好!好啊!天佑我萧县!不愧是本家出来的青年才俊!真乃神人也!” 萧丞看清地上虎尸。 心头犹如一块巨石轰然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为县丞,庇护一方平安的重担,总算卸下了。 “什么?真……真打死了?那吃人的大虫没了?” 有围观的百姓反应过来。 瞬间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这下终於能放心上山砍柴了! 猛虎盘踞山林、啸声震谷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再不用守著灶台,为没有足够柴火发愁度日了! “咦?那两位打虎的小英雄呢?” 有人猛然想起,连忙四下张望。 “那两位大人,救醒晕厥的马儿后,走了。” 牛师傅冒出来,眼神中满是崇敬地告知眾人。 载著黄飞虫与黄飞狐的马车。 早已驶过山道拐角,只留下一路轻尘,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安寧城。 青山依旧,绿水长流。 辗转数县,黄飞虫终於回到了阔別一年的家乡。 熟悉的城郭轮廓在望。 空气中似乎都瀰漫著一种令人心安的祥和气息。 那辆县衙的马车。 在离开萧县后的第二个县城便已折返。 之后。 黄飞虫与黄飞狐因目的地不同,各自租了快马在岔路口拱手道別。 临別之际, 黄飞虫解下了贴身穿著的上品內甲,不容分说地塞给飞狐。 “飞狐,路上小心。” 他言简意賅。 飞狐虽有后天境后期修为,终究未至先天。 有这內甲护身,寻常先天境攻击皆可无视,足以保护飞狐平安归乡。 岛上药长老威逼之时。 飞狐顶著压力,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同进退…… 这份情谊,他记在心中。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 能完全託付信任的人,都少之又少。 今生今世,除了爹、娘和小妹外,恐怕……也只有飞狐了。 手持著路引,黄飞虫踏入了安寧城熟悉的街巷。 一年的时光。 足以让少年脱胎换骨。 曾经街坊邻居眼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如今已长成身材结实、挺拔如松的一米七少年郎。 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实在是岛上那些珍禽异兽的血肉精华,滋补效果太过惊人。 若非他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强行压制部分过於迅猛的生长,恐怕现在还要更高更壮些。 “葫芦——!甜滋滋的葫芦,一文钱一串嘞——!” “新鲜热乎的驴肉火烧,十文钱一碟!” “油泼包子!刚出锅的油泼包子,香辣过癮!” “酱香烧鸡!酥得掉渣,香飘十里!客官,来半只尝尝?”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黄飞虫静静佇立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僻静拐角。 深深吸了一口这久违的、混合著食物香气的熟悉空气。 他拿出萧县丞临別相赠的银钱,不紧不慢挑选了几样吃食。 简陋的巷子深处,一座由木头和乱石勉强搭建的小屋。 屋內。 一位面容沧桑、带著病容的妇人,和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沉默处理著簸箕里堆积的药材。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草药苦味。 “娘。” 小女孩黄飞萌坐在矮凳上。 小手握著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削去药材表面的无用部分。 再將处理好的放入旁边空置的铁锅里,声音细细弱弱。 “爹他……还不回来吗?” “咳……咳咳咳……” 妇人刚想开口,便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苍白的面颊因用力而泛起不健康的潮红。 她喘息著,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早年落下的病根一直未愈。 这几日受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 若非心中牵掛著这年幼的小女儿,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咳嗽才渐渐平息。 黄飞萌端来一碗温热的药汤,小心翼翼地餵妇人喝下几口。 妇人缓过气。 靠在椅背上,闭目喘息。 小小屋子里,只剩下药材投入锅中的轻微声响和颇为压抑的沉默。 “……娘。” 黄飞萌重新坐回小凳子上,低著头。 过了良久,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怯怯地问。 “你说……哥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別提那个赔钱货!” 妇人猛地睁大眼。 原本糟糕的气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眼神里淬著冰冷的恨意和失望,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颤抖。 “放著好好的金子不要,拿著一个习武的名额自己逍遥快活去了!只当我们娘俩死了乾净!” 去年以前,她心中最大的慰藉,便是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和贴心的小女儿。 哪曾想,那个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竟贪图一个习武名额,一去不復返! 明明说好的,名额换了金子,一家人就能够过上好日子…… 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那孩子,和他那个赌鬼爹,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那哥哥。” 妇人咬著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著彻骨的寒意。 “就跟他那不成器的爹一个德行!以后……莫要再提他!” 她低下头,用力地揉搓著手中的药材,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愤都揉碎在里面。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提我?” 一个带著笑意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黄飞虫笑著。 一步踏入了这个熟悉又显得更加破败的小屋。 在妇人骤然抬头,混杂惊愕、怀疑、愤怒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复杂目光中。 在妹妹黄飞萌瞬间瞪圆了、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睛注视下。 他泰然自若地將手中油纸包著的吃食一样样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木桌上。 他隨手拿起一个还温热的烧鸡腿,咬了一大口。 油脂的香气瞬间瀰漫开来。 然后,把剩余的烧鸡,推到了呆住的妹妹面前。 “萌萌,” 黄飞虫看著妹妹怯生生、仿佛在確认眼前是不是幻觉的眼神。 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哥哥回来了,快吃烧鸡,还热乎呢。” “……真……真好吃。” 黄飞萌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 细细咀嚼著。 久违的肉香让她眼睛微微发亮。 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 一遍遍地瞄著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哥哥。 “我……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孽障!” 妇人看著小女儿吃得香甜,再看向黄飞虫那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积压了一年的委屈、愤怒、担忧瞬间爆发! 她浑身颤抖,猛地抄起旁边那个装药的铁锅。 作势就要砸过来! 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娘。” 黄飞虫不闪不避,平静地从怀中掏出早准备好的十两纹银,轻轻放在桌上那油腻的油纸包旁边。 银子虽不如黄金耀眼,但雪白的光泽在这昏暗的小屋里,依旧显得格外沉甸甸、亮堂堂的。 “孩儿……幸不辱命,赚到钱了。” 霎时间,妇人高举铁锅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她死死盯著桌上那堆白的银子,又看看儿子那张褪去稚气、沉稳坚毅的脸庞。 呼吸剧烈起伏著。 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愤怒、震惊、委屈、还有不敢表露的、交织在一起的泄气和欣慰。 最终,她颓然地放下铁锅,只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黄飞虫,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飞虫適时地將路上买的、用油纸包好的红枣糕递了过去,温声道。 “路上买的,您尝尝。对了,爹……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粗暴急促的拍门声。 伴隨著粗糲刺耳的叫骂,如同炸雷般猛地打破了小屋中这短暂而复杂的寧静! 第43章 横扫赌坊 “蝴儿?真是你?” 王妃上了年纪,仍风韵犹存。 她的目光落在女儿刚卸去偽装的脸庞上,话语中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明眸皓齿,纤细腰身,还有宝石般清亮眼睛。 都像极了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只是那风尘僕僕的一身装扮,刺目地提醒著女儿这一年的不易。 “娘亲,是我。” 黄飞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在岛上时,为了偽装不露出破绽,她只敢在飞虫面前略有鬆懈,因为他眼瞎。 这次与飞虫分別后,她日夜兼程,终於风尘僕僕赶回平安城,见到了一年未见的母亲。 一番问候后。 飞蝴从她母亲温暖的怀抱出来,一个冰冷的噩耗便当头砸下。 “女儿,你不该这时候回来。” “你爹他……昨夜……被白莲魔教的畜牲抓走了。” 王妃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什,什么?” 许久,得知情况后的飞狐,如遭雷击,她的父亲平安王,昨夜竟然被凶残的白莲教教徒掳走了! 到现在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堂堂平安王府,坐拥整座平安城。 麾下有后天境武者供奉,在平安城里是跺跺脚能让地皮发颤的存在。 可这份煊赫却引来了白莲魔教贪婪的算计。 王妃服饰华美。 金线在烛光下微微闪烁,掩不住她眉宇间深深的疲惫和眼底的焦虑。 她细细打量著归来的女儿,像在確认失而復得的珍宝,可忧虑很快压过了欣喜。 “之前疑似白莲魔教的人不怀好意来谈合作,你爹不愿意答应……” 王妃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暗处的鬼魅。 “那帮无法无天的,竟直接派了位先天武者,强行把你爹他……掳走了!” 说到掳走二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的锦缎,细长的手指握紧,指节泛白。 空气瀰漫的金丝楠木香,此时闻起来只觉沉闷。 “府里几位供奉拼死阻拦,都受了重伤……” 王妃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潜伏的危机。 “蝴儿,你这会儿回来……娘好怕你也被那些魔教的眼线盯上啊。” 担忧像藤蔓缠绕著她的心。 闻言。 黄飞蝴挺直了背脊,一股锐气自然流露。 “娘,您宽心。” 。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女儿如今已是后天境后期。” 她微微握拳。 感受著体內奔腾的內息,那份力量感让她心安。 “即便是对上先天境武者,女儿也自有保命脱身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有事。” 她的脑海中,闪过在岛上苦修飞狐神功的时光。 上乘天狐神功的精妙奥义,已经融入她的本能。 让她的速度,比同阶都要更快三成。 加上身上穿戴的先天上品內甲,也足以抵挡等閒先天境攻击,再加上她后天境后期的实力。 外界那些仅仅下乘武道神功突破的先天武者,若真要生死相搏,未必就是她的对手。 “而且。” 黄飞蝴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眼中带著光亮。 “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先天境的好友。” 闻言。 王妃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女儿。 一年!仅仅一年! 女儿不仅自身修为突飞猛进,竟然还结交了一位先天境的好友! 先天武者,那是何等稀缺的强大存在? 绝非路边的大白菜! 若有女儿的这位先天境好友相助…… 王妃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股强烈的希望衝散绝望的阴霾。 安寧城的风。 似乎都绕开了这间破败的小屋。 屋內,气氛凝滯得如同冻结的泥潭。 黄飞虫和妹妹飞萌还有母亲崇慧静坐在凳子上。 三人默默地看著鼻青脸肿、面色涨红的黄大糠。 空气里飘著廉价药材的苦涩气味。 “飞虫……你回……回来啦?” 黄大糠的声音乾涩沙哑,眼神躲闪著,不敢直视儿子锐利的目光。 刚才进屋,看到生人,他一把拿起盛药材的铁锅当盾牌,药材撒了一地。 此刻。 他脸上訕笑比哭还难看,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唉……” 角落里传来崇慧的嘆息,像针一样刺破了沉默。 她蹲下身,默默將散落在地上的药材一点点捡回锅里,动作机械,透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爹。” 黄飞虫开口了,声音平静,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这回,又亏进去多少?” 一年的离別,再相逢,仿佛只是昨日。 只是如今,他怀里揣著的银子,给了这份不见外一层坚实的底气。 黄大糠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一……一百两。” 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赌贏了,他还能在家抖抖威风; 赌输了,只能缩起脖子,努力装出一副可怜相。 “多少?!” 黄飞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尖锐。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父亲。 一百两? 这个家徒四壁,老鼠来了都要含泪离开的地方。 哪来的一百两去输?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你……” 黄飞虫的声音冷了下来。 “该不会是把这破屋子……押出去了吧?” 旁边的母亲崇慧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锅里的药材差点又洒出来。 “一百两?!” 她的声音带著悲哀,颤抖得不成样子。 目光死死盯著黄大糠,像要把他钉穿。 仿佛在祈求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黄大糠的目光游移不定。 不敢看妻子的眼睛,更不敢看儿子冰冷的审视。 “今、今天手气邪门……开头贏了不少……” 他语无伦次,试图转移话题。 “后面……后面就……稀里糊涂输光了……” 他最终把目光投向黄飞虫,带著求救般的希冀。 “赌坊的人说……” “这破屋,连地契一块儿,也就值……五十两……”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剩下的五十两……” 他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声音低如蚊蚋。 “他们……他们要拿萌萌去作抵押……”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 “爹……爹知道这次不该去赌!” 黄大糠的声音陡然带上了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他眼中涌上浑浊的泪水,带著走投无路的狼狈。 “萌萌要是去了那种地方……那就是跳火坑啊!” 他猛地看向大儿子,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哀求。 “飞虫你正好回来。” “你替萌萌去赌坊顶一阵子吧……爹给你跪下了!” 说著,他作势就要往下跪。 “哥……我害怕……” 身旁传来一个细若游丝、带著哭腔的声音。 黄飞萌小小的身子紧紧缩著。 小手死死地攥著哥哥的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那双懵懂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无助,像是受惊的小鹿。 黄飞虫看著妹妹抓著自己衣角的小手,那么小的手,那么用力。 他心头一软,涌起强烈的保护欲。 “別怕。” 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声音异常柔和。 “有哥在呢。” 再抬起头时,看向黄大糠的眼神已是一片冰冷。 “爹。” 黄飞虫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诚恳”。 “儿子这一年在外头,是攒了点银子。”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不过,也就二十两。” 他掂量著布包,发出银子碰撞的轻微脆响。 “您看,还差的这三十两……” “要不,您去和赌坊的人他们商量商量。” “看能不能……你慢慢做工还上?”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刀子刮在黄大糠脸上。 几年前,黄大糠的好赌只是败光了家產。 如今,竟连妹妹萌萌都成了赌桌上的筹码! 若不是他今日赶巧回来…… 黄飞虫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不……不够啊!” 黄大糠被儿子那“真诚”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脸上痛苦地扭曲著。 “赌坊的人……” “说我……说我这个人……就只值五两银子!”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著屈辱和绝望。 若非赌坊嫌他命贱不值钱,他又怎会把主意打到儿女身上? “哦?赌坊说不够?” 黄飞虫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讽刺的弧度。 “那您再去跟他们好好说说唄。” 他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冷意。 “看看能不能……给您这『人』……提提价?” 显然,他的这位好父亲,满脑子只有“愿赌服输”。 丝毫没意识到那赌坊就是吃人的魔窟。 寧可求爷爷告奶奶、想尽办法去赔偿赌坊。 也不肯有点骨气、想尽办法灭了赌坊。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惯著? 今日能卖飞萌,明日就能卖他,后日就能卖娘! 等家破人亡只剩其一个,再赌输那天,其恐怕也只有投河自尽的下场。 那不如提前加速到那一天。 就当他和妹妹还有娘,都已经被害死过一遍了。 黄飞虫心中冷笑。 两世的灵魂让他看得无比透彻。 黄大糠此刻的行为。 已经不是荒唐,而是彻底泯灭了人性! 拿儿女的命去填赌债? 怎么不拿自己的烂命去填? 寧愿得罪至亲骨肉,也不愿得罪赌坊那帮渣滓? 看著儿女跳火坑,也要维护他那可笑的“赌品”? 这究竟是个什么畜生才能干出来的事! “飞虫!你就当可怜可怜爹!帮爹这一回!” 黄大糠察觉儿子语气里的刺骨寒意,有些发慌。 但想到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赌坊打手,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等爹缓过劲儿,把亏的钱贏回来!” “立马就赎你出来!咱老黄家,没有孬种!” 他拍著胸脯,赌咒发誓,眼神却飘忽不定。 “黄大糠!死哪儿去了?钱呢?!” “再不滚出来,就拿你儿女抵债!” “敢欠债不还,老子扒了你的皮!” 屋外。 赌坊打手粗野的吼叫像炸雷般响起,肆无忌惮。 就是要让整条街的人都听见。 那声音充满暴戾和威胁,听得屋里人心臟骤缩。 “飞虫!算爹求你了!” 黄大糠被外面的吼声嚇得一哆嗦。 脸上血色尽褪,焦急万分。 眼见大儿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著,像个旁观者。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猛地转向角落里的小女儿。 “你要是不愿意……那……那就让萌萌去!”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著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 “我是家里的顶樑柱!你现在也能干活赚钱了!” 他语速飞快,像是在说服自己。 “等……等咱们赚够了钱!立刻就把萌萌赎回来!” 他喘著粗气,眼中只有恐惧。 “那些赌坊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 “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啊!” “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 伴隨著金属的嗡鸣,猛然在狭小的屋子里炸开! 一直沉默的崇慧,此刻眼神冰冷得如绝世寒冰。 目光里是彻底的心死和绝望。 她手里紧紧攥著那口装药材的厚实铁锅。 锅里的药材尽数落到了地上。 刚刚,她用尽全身力气,將铁锅狠狠砸在黄大糠后脑勺上! 黄大糠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还残留著那自私的慌乱表情。 他极其缓慢地、带著难以置信的神色,扭头看向妻子。 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隨即。 他像一滩烂泥般,眼白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 崇慧看著地上昏死过去的丈夫,胸膛剧烈起伏。 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她不能,绝不能够再让这个人渣毁了这个家! “儿啊。” 崇慧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带著萌萌,从屋后走,快!” 她指著后门的方向,眼神催促。 “这里,交给娘。” 黄飞虫看著眼前这一幕。 心头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沉沉的嘆息。 “娘,您不必担心。” 他站起身,语气平稳得可怕。 “外面的事,儿子会去处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襟。 “您和萌萌就在屋里等著,我很快回来。” 区区一个赌坊?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 “哥!你別走!我怕……” 黄飞萌的小手紧紧地抱住哥哥的胳膊。 小小的身体因恐惧瑟瑟发抖。 泪水在眼眶儿打转。 黄飞虫蹲下身,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珠。 “萌萌乖。”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怕,没事的。” 他捏了捏妹妹冰凉的小脸蛋。 “不过是个赌坊罢了,哥去去就回。” 他牵起妹妹的手,郑重交到母亲崇慧温暖却微微颤抖的手中。 崇慧紧紧地握住小女儿的手,目光追隨著大儿子走向屋门的背影。 一年不见,那背影似乎还带著少年人的单薄,却又莫名地透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 屋门被拉开又关上。 紧接著,屋外骤然爆发出一大片悽厉的惨嚎! “啊——!” “我的腿!” “饶命啊!爷爷饶命!”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肉体撞击地面的“噗通”声。 惊恐的求饶声。 混杂在一起,像地狱的交响曲。 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崇慧心上。 让她脸色煞白,几乎喘不过气。 她死死搂住怀里的飞萌,捂住她的耳朵。 万幸。 那一片混乱的惨叫中,始终没有她儿子的声音。 屋外。 黄飞虫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 他出手如电,每次击打都带著筋骨断裂的闷响。 这些平日耀武扬威、凶神恶煞的赌坊打手,此刻像一群被扔进滚水里的虾米。 蜷缩著、翻滚著、哀嚎著。 一个个鼻歪眼斜,抱著断手断脚,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黄飞虫冷眼扫过这群瘫软的“落水狗”。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呻吟: “没死的,爬起来。” 他向前踏了一步,脚下石板应声裂开几道细纹。 “带路,去赌坊。”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几个装死的傢伙。 “敢跑的……” 他的声音陡然降到冰点。 “我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冰冷的杀意让所有打手浑身一颤,连哀嚎都憋了回去。 在黄飞虫无形的威压驱赶下。 这群平日横行霸道的恶棍,此刻如同丧家之犬。 互相推搡著,一瘸一拐,带著满脸惊恐和血污。 狼狈万分地朝著赌坊方向挪去。 街边的百姓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纷纷退避到路旁。 难以置信地看著这前所未有的一幕。 “老天爷!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不是『黑皮狗』张三吗?被打成猪头了!” “后头那个……是『刀疤李』?腿都瘸了!”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蔓延,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惊奇。 往日只有这些恶棍逼得別人家破人亡,何曾见过他们像死狗一样被人赶著游街? 安寧城赌坊。 黑墙白瓦,像一头趴伏在东城区巷子里的巨兽。 四层高的阁楼里,人声鼎沸。 骰子撞击声、兴奋的喊叫声、绝望的嘆息声。 混杂著劣质菸草和汗液的气味,形成一种病態的 喧囂。 黄飞虫押著一串鼻青脸肿的“招牌”招摇过市。 早有小廝连滚爬爬地衝进赌坊高层报信。 “老板!老板!不好了!” 小廝气喘吁吁,脸都嚇白了。 “那个黄大糠……赌鬼黄大糠……他、他好像有一个练家子的亲戚找上门了!” 赌坊老板正靠在一张铺虎皮的太师椅上。 手指上硕大的金戒指和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著俗气的光。 他慢条斯理地敲著桌面,发出沉闷的“篤篤”声。 “练家子?” 老板眼皮都没抬。 “什么路数?皮肉关的?敢来撒野,老子让他竖著进来横著出去!” 他啐了一口浓痰,带著浓重的鼻音。 “要是筋骨关的……就当多交个朋友,破財消灾。” 皮肉关的武者,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些力气大点的打手,安寧城里一抓一把,压根不值一提。 筋骨关的,倒算是个人物,赌坊虽然不怕,但也犯不著轻易结仇。 至於练髓关乃至后天境? 老板心里嗤笑一声,那等人物,就不是他这小庙能招惹的了。 不过那等人物的亲眷,岂会还不上赌债? “老板!不好了!那人……那人杀到赌坊门口了!” 又一个打手慌慌张张衝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板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来的倒快!” “去!『好好』迎迎咱们这位『贵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 他冷哼一声,朝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在好好二字上咬得极重。 “老板!大事不好!一楼……一楼被砸了!” 又一个打手捂著高高肿起的半边脸,踉踉蹌蹌地扑进来,带著哭腔喊道。 “什么?!” 老板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来,脸上横肉抖动。 “反了天了!真当我『笑面虎』是泥捏的?!” 他眼中怒火喷涌,抄起桌上一个沉甸甸的铜镇纸就往外走。 “抄傢伙!跟我下去!老子要看看,是哪个狂徒敢如此放肆!” “老板!不好啦!二楼!二楼被人砸烂了!兄弟们根本拦不住啊!” 第三个报信的打手几乎是滚进来的,满头满脸的血,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 老板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头“咯噔”一下。 一楼被砸可能是莽夫,二楼也这么快被扫平…… 来者不善! “废物!一群废物!” 他破口大骂,额角青筋暴跳。 “老子著养你们是吃乾饭的吗?!” 他心头惊怒交加,更多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快走!老子亲自去会会他!” 他刚带著几个心腹衝到楼梯口。 一个穿著暴露、脸上带著清晰巴掌印的侍女,就哭哭啼啼地从三楼跑了上来。 “老板……呜……三楼……三楼的包厢……全被砸了!” 侍女捂著脸,声音淒切。 “那人……那人好凶!力气大得像牛!我们姐妹们想拦……呜……脸都被打肿了……” “什么?!” 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从一楼到三楼?这才多久?! 一股寒意顺著脊椎骨爬上来。 他赌坊里养著的好手,皮肉关的不少,甚至还有两个炼肉关的坐镇!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横扫?! “噠……噠……噠……” 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 不疾不徐地从下方楼梯传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赌坊老板的心尖上。 他和几个心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著楼梯拐角。 一个穿著旧布衫的少年身影,一步步走了上来。 他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深潭水面却仿佛蕴藏著冷冽的锋芒。 步履从容。 仿佛不是踏在赌坊的楼梯,而是閒庭信步。 转眼间。 他已站在四楼的地板上,平静地看向如临大敌的赌坊老板几人。 “给我拿下他!” 赌坊老板面色凝重地挥手。 身边一个心腹头目厉喝了一声,拔出匕首,带著两个打手就扑了上去! 寒光一闪! “砰!砰!咔嚓!” 几声闷响和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扑上去的三人,连黄飞虫衣角都没碰到,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 其中一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摜在墙壁上! 墙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那人身体诡异地嵌在墙里,四肢扭曲,口中鲜血汩汩涌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嘶……” 赌坊老板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预料到对方是硬茬子,但绝没想到…… 竟如此狠辣果决!一出手就是废人嵌墙! “兄、兄弟!有话好说!一定有什么误会!天大的误会!” 老板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豆子大的冷汗自其的额头不断滑下。 黄飞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他一步步向前逼近。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赌坊老板感觉自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浑身汗毛倒竖! “妈的!小杂种!去死吧!” 生死关头。 赌坊老板凶性爆发,脸上横肉狰狞扭曲!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 用尽全力朝著黄飞虫的面门狠狠一扬! 一片刺鼻的白色粉末瞬间瀰漫开来! 是生石灰! 赌坊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 这是他压箱底的阴招! 然而,他的得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石灰粉雾中。 一只拳头如同穿破虚影的光陨石,无视了瀰漫的粉尘,精准无比地轰在了他的胸膛! “噗——!” 赌坊老板眼珠暴凸,清晰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可怕声音。 他整个人像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炮弹一般向后倒飞! “轰隆!” 他那一身横肉的身体,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整个四楼都似乎晃了一下。 墙壁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呃……嗬嗬……” 赌坊老板软软地顺著墙壁滑落,瘫坐在墙角。 他低头看著自己凹陷下去的胸膛,口中不断涌出带著泡沫的鲜血,眼神涣散。 “城……城主……府……” 他死死盯著一步步走近的黄飞虫。 眼神怨毒,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城主府?” 黄飞虫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重复了一遍。 隨即。 他冰冷的目光转向后方那个嚇得瑟瑟发抖、双手捂著脸的侍女。 “你。” 他声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去告诉下面所有人,” 他环视著狼藉的四楼。 “这赌坊,从今天起,换主人了。” “不想死的,都给我原地待著。” 侍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衝下了楼。 黄飞虫则开始在四楼这间最奢华的房间里踱步。 作为先天武者,他的感知敏锐如鹰隼。 目光扫过墙壁的掛画、地面的砖缝、博古架上的摆件……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下方一块微微凸起的地砖上。 第44章 急报 黄飞虫的手指拂过看似不起眼的地砖。 指尖一勾將这块地砖勾出来。 拿起地砖下面的盒子打开。 “好多银票……” 他低语,指尖捻开一张。 清晰看见“壹佰两”墨字在昏暗光线下反著微光。 一张,两张…… 手指轻捻。 带起细微的墨臭和纸页特有的乾燥气息。 触感光滑又带著点韧劲,是上好的银票纸。 “五十张!五千两!” 他轻轻吁了口气,没想到这一次还有意外收穫。 “这重量不对,莫非还有夹层。” 拿出银票后,这乌木盒子依旧沉甸甸的。 晃一晃。 隱约传来闷闷的、令人心安的金属碰撞声。 略微察看,咔噠一声,夹层掀开。 金光瞬间照亮了他的眼。 那光芒带著暖意,让他有些惊讶。 “这是黄金……” 他拈起一块。 触感冰冷坚硬,稜角硌著掌心,足有小半个手掌大,沉甸甸地压手。 掂量著,心头默算。 “二十两?怕是有了。” 二十两黄金,价值等同於两千两白银。 念头一起,指尖的冰凉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 眼前似乎晃过无数绝望的面孔,耳畔响起虚幻的哭嚎和落水声。 为了这些金银。 多少赌鬼跳了河?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赌坊吸的,都是人血馒头啊。 他合上盒子。 那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又仔细搜寻了几遍,確认再无遗漏。 他转身,快步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楼下。 打手和侍女们惶惶不安地聚在一起。 像一群受惊的鵪鶉。 黄飞虫隨意拖过一把雕木椅。 在眾人面前横刀立马地坐下。 木椅承重的吱呀声,让几个侍女肩膀猛地一缩。 “赌坊祸害百姓,十恶不赦,对安寧城毫无贡献。”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弄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首恶已除。”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一股无形的压力。 如同潮水般从他身上瀰漫开来。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变得粘稠。 扑通!扑通! 打手和侍女们膝盖一软。 纷纷跪倒在地,额头抵著冰冷地板,身体筛糠般抖动著。 连抬眼偷看的勇气都没有。 黄飞虫心里掠过一丝冷嘲。 若不是他收敛了绝大部分武道威压,这些人怕是要当场晕厥过去。 “冤有头,债有主。” 他目光扫过那些低垂的脑袋。 “首恶虽已伏诛。” “但你们为虎作倀的,没在我来之前弃暗投明,也应当受到极大的惩罚。” 声音放缓了些,那无形的压力也隨之略减。 “大……大人饶命……” “我等……是被赌坊逼迫……” 跪著的人群里,传来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侍女面色苍白,容顏悽苦。 眾多打手眼神慌乱求饶。 黄飞虫见此。 神情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逡巡。 像鹰隼在挑选猎物。 “你,你,还有你,你。” 他的指尖依次点过长相在其中拔尖的四人。 “从现在起,你们四个就是我手下的执事。” 被点到的四人猛地抬头。 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惊疑不定的红潮。 “到我这边来。” 黄飞虫看著她们骤然睁大的眼睛。 “你们四个,后续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两个打手身躯颤抖,匆忙起身。 两个侍女则下意识绞紧衣角,念头纷乱,恐惧像藤蔓缠绕上来。 四人都快步走到黄飞虫身后。 此刻,面对这凶神般的人物,任何的犹豫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你们四个光凭外貌长相,都能活的舒坦小康。” “在这儿赌坊可属实屈才,料想你们是被逼的。” 黄飞虫慢悠悠地说道,话语之中带著些许温暖。 四人身躯一震。 不禁深深低下头,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敬畏。 “是!谢大人!” “其余人长的那么丑,来赌坊赚这不义之財必然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 “相互间两两配对,打一架吧,打贏的留下来。” 黄飞虫看向剩余的打手、侍女,话语森然道。 不多时,前方就上演了全武行。 打手们拳脚相加丝毫不敢怠慢,侍女们闭眼抓挠尖叫声连连。 一通噼里啪啦后,分出了胜负。 胜者面色得意洋洋,败者神情垂头丧气。 “打输的,领些银钱,各回各家吧。” 黄飞虫全程观战。 发觉没人隱藏实力后,才淡笑道。 两番操作,赌坊的人手也差不多分化了。 剩下的又丑又能打,想来在赌坊混的不错,未必对赌坊抱有太大的恶感。 “……” 打贏了架的打手和侍女,来不及高兴,就眼睁睁看著被打败的那些人眉开眼笑地领取银钱回家。 “剩下的人,你们罪孽深重!” 黄飞虫话语中带著惋惜,对四个执事吩咐起来。 赌坊的大门忽然打开。 赌坊老板等人的尸体被丟了出来。 之前被打断腿的赌坊打手,再次被抓出来。 被捆绑著、当眾跪成一排。 筛选下来的十个打手和五个侍女,手中拿著结结实实的粗木棍,战战兢兢。 周围街坊邻里看著这一幕。 从旁边人口中得知情况后,又害怕又兴奋。 那无恶不作的赌坊老板,终於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强人打死了。 黄飞虫坐在二楼窗边。 看著楼下情景,平淡声音清晰地穿透整个街区。 带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这赌坊的老板孽债缠身,想不开,就自绝了。” “他走得痛快,可欠下的孽债还没还清。” 下方一片死寂,跪著的眾人瑟瑟发抖。 有人瘫软在地,传来粗重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 “这些跪著的人,皆十恶不赦。” “平日里没少帮赌坊做放贷催债、抽筋扒皮、逼人卖儿卖女的事。” “今日!对著这赌坊的招牌!对著街坊四邻!” “我要你们把替这赌坊里干过的骯脏事!” “把这赌坊老板如何教你们害人!” “把你们心里的齷齪!” “都给我狠狠骂出来!” “骂得越响!越真!越狠!越有机会活!” 跪著的一眾打手面色苍白。 其中乾瘦老头模样的帐房先生。 鼓起勇气,声音发颤。 “大人……小人被赌坊胁迫记帐,不敢不答应啊。” “求您高抬贵手……” “哦?记帐?” “那『九出十三归』的阎王帐,不是你算的?” “那利滚利逼人卖儿卖女的数目,不是你写的?” “你笔下的墨,比打手的拳头还毒!” 黄飞虫冷冷说完,看向了那十五个“执行者”。 “给我打。” 黄飞虫话音未落。 十个持棍的打手都身躯一抖,不禁都面面相覷。 “帐房老东西,让你平日里颐指气使,得罪了。” 十个持棍打手看著眼前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挣扎的帐房先生。 心头一快,挥棒就打了下去。 一时间,帐房老者被打的涕泪横流。 “我招,我招,饶命……” 帐房先生没挨几棍。 就痛的连忙求饶。 而这些持棍打手也是心黑,当没听到,又多打了几十棍。 黄飞虫看向了另一个瘸腿、往后缩的壮硕打手。 “你,拼命往后缩?看来是对这赌坊忠心耿耿?” 壮硕打手的目光与黄飞虫对上,顿时肝胆俱裂。 嚇得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骂!我骂!” “都听好了。” “我数三声。” “三声之后,还跪著不动的……我送他去黄泉路。” “其他人,都给我站起来!” ““把你们替这赌坊里干过的骯脏事!把这赌坊老板如何教你们害人!把你们心里的齷齪!” “都给我狠狠骂出来!” “骂到嗓子嘶哑!” “骂到街坊们听清楚每一个字!” “骂到我点头为止!才可以活。” 黄飞虫开始计数,声音不高,却像催命鼓点。 “一。” 扑通,壮硕的打手挣扎著用一条好腿和一条断腿站起来,脸上是绝望和扭曲的屈辱,张嘴酝酿。 “二。” 哗啦,又有五六个人连滚带爬地站起,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开口。 “三。” 黄飞虫眼神中浮现冷意,无穷杀机蔓延了开来。 越来越多的邻里街坊过来围观。 眼神或鄙夷、或仇恨的看著赌坊老板等人尸体和这些助紂为虐、为虎作倀的赌坊打手。 “这……这赌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门关!老板纯纯披著人皮……的畜生!” “他……他教我们打断欠债人的腿!说这样他们家里才会砸锅卖铁来赎人!” “我……我不是人!我该死啊!” 一个断腿的打手,率先崩溃,一边骂一边狠狠抽自己耳光,涕泪交加,是真心的恐惧和绝望。 “我……我是帮凶!” “那帐……那帐全是假的!利滚利……滚雪球……就是要把人榨乾!逼人卖儿卖女!” “我……我昧了良心!我该死!我该下地狱啊!” 帐房先生捶胸顿足,抖如筛糠。 声嘶力竭地吼完,瘫倒在地。 “这破地方!专坑老百姓!” “出千!放水!贏了不让走!输了往死里逼!” “老板……老板死得好!死得活该!” “我……我以前就是混蛋!我都认!求大人饶命!求街坊们给条活路,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 壮硕打手吼的最大声,试图掩盖心中恐惧,吼到最后,慌忙跪下,对著人群磕头。 一时间。 哭喊、咒骂、懺悔声此起彼伏,混杂著耳光声和头撞地的闷响。 围观的邻里街坊议论纷纷,丝毫没有动容。 这些助紂为虐的人今日就算是再可怜,能有往日那些受压迫、家破人亡的人可怜? 甚至有人啐唾沫。 要不是今日有强人击杀赌坊老板,他们不知何时才有看到正义伸张的机会。 “全部打死。” 黄飞虫面无表情地看著这一切。 收回目光,命令持棍打手和持棍侍女。 “嗯?” 见这些打手、侍女还不动手,顿时不满。 霎时间。 战战兢兢的持棍打手和持棍侍女,终於嚇得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挥棒打下。 在一声声敲击下。 这些负责催债的打手和那个帐房老者都渐渐没了声息,整个街上一片安静。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赌坊能轻易让普通人,家破人亡,我亦能轻易让赌坊,灰飞烟灭。” “而我在家族面前又束手束脚。” 黄飞虫心情平静地摇了摇头。 看到赌坊的事情差不多解决后,就准备起身。 “你们四个执事!” 他传音道。 “隨我去城主府!” 安寧城,城主府书房。 老城主黄安枯瘦的手指捏著一份薄薄情报,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身体却有一些僵硬。 “不成器啊……” 一声长长嘆息,带著浓重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从他乾瘪的嘴唇里飘出。 目光在纸上游移,上面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眼。 一年前。 好不容易轮到家族在平安城发放习武名额。 这消息像火种,瞬间点燃了他沉寂的心。 家族庞大的武道资源,远非他这个小小城主一脉所能企及。 可惜每个城池只有一个名额。 还专门给支脉那些最落魄却最有潜力的子弟。 他十分变通,知道这只是走个形式,立刻將来自最落魄的安寧城城主一脉的孙儿送了过去。 不止他,城里其他几个分支也都眼巴巴盯著这个名额,哪怕要背上沉重“习武贷”,也甘之如飴。 选拔那天。 一群半大孩子顺利参赛,结果最后被选中的竟是叫黄飞虫的小子。 混战中。 后者愣是穿著一双草鞋跑来跑去,存活到了最后不说,还狠狠揍了他孙子。 被评价为“最勇、最坚韧、最落魄”。 他黄安,堂堂安寧城主,当然不甘心。 偷偷派人备了十两金子厚礼,送到那黄大糠家。 想买下这名额。 本以为手到擒来。 哪曾想,那一家子表面答应得痛快,转头那小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后,木已成舟,黄安也就不再关注。 家族习武名额虽好,但限制多,未必真能成材。 若不能在一年內,实际是九个月,突破先天境。 就得背上巨额的欠债,要给家族当牛做马还债。 而他安寧城城主府这一脉。 虽然在眾多支脉中也算得上拔尖,但想要去偿还这笔欠债也很吃力。 与其如此,不如让孙儿稳稳噹噹发育。 个几十年,也总能堆出一个后天境的孙儿。 既不用背那可怕的债务,也能够看孙儿成长,享天伦之乐。 直到几天前。 家族突然传来了一道没头没尾的讯息,要求彻查安寧城所有黄氏分支的情况。 他还以为是例行公事。 直到今天,手下最新的情报摆上案头。 黄大糠的儿子,黄飞虫,回来了! “能回来……就意味著通过那劳什子考核了……” 黄安喃喃自语。 指尖无意识地敲著桌面,发出篤篤的轻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那小子未来最低成就,也是先天境武者! 黄安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城主府倾尽全力,耗费无数的心血和资源,也未必能培养出一个先天境。 那小子,就靠著那个名额,区区一年…… 就保底先天境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对孙子不爭气的恼怒,对黄大糠家运气的嫉妒。 还有一丝隱隱的……后悔? “城主!” 心腹管家脚步匆匆地进来,压低声音。 “您关注的那个叫黄飞虫的人,上门拜访来了。” 黄安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 “快快有请!” “等等!” 他摆摆手,整了整衣冠。 “我亲自去迎!” 城主府邸门口。 门卫们见到黄安亲自出来。 慌忙单膝跪地,头颅低垂,齐声高呼。 “参见城主!” 声音洪亮,带著发自內心的敬畏。 黄安步履略显急促地穿过跪拜的人群。 门口台阶下。 黄飞虫早已听到动静,眉峰微微一挑。 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满面堆笑,步履虽快却稳,正快步迎来。 那笑容憨態可掬,令人如沐春风。 “这位城主,竟然亲自出迎了?” 黄飞虫心中念头飞转,一丝惊讶掠过心头。 说起来。 一年前习武名额选拔时,他在决赛圈遇到的鼻孔朝天的小胖子,暗示过其爷爷是城主。 当时爭夺那名额的,都是黄家支脉子弟。 莫非这安寧城城主府,也是黄氏支脉? 看来。 这位城主大人,很有可能是从家族那边,得到了关於自己的消息。 否则,堂堂城主,又何必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后辈如此礼遇? 黄安的目光在黄飞虫身上快速扫过。 那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度。 究竟哪里还像一年前那个瘦弱孩童? 尤其是那隱隱透出的蓬勃生机,让他心头一凛。 传闻家族拥有秘制珍禽异兽肉,能够加速少年人成长……看来是真的! 他脸上笑容顿时又热络了几分,上前虚扶一把。 “可是飞虫贤侄?外面人多眼杂,隨我进去说!” 一边引著黄飞虫往里走,一边熟络地攀起交情。 “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城主都如此热情?” 后方的两个打手和两个侍女看到这一幕。 目瞪口呆,眼神中先是不可置信。 接著就化作了狂热和敬畏,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都是黄家人,不必生分,说起来我与你那位爷爷当年也是兄弟相称!” “两家同在安寧城,本该常来常往……” 黄安嘆息一声,语气带著真挚的惋惜。 “只可惜啊,大糠后来染上那害人的赌癮……” “听说赌坊是城主府开的?” “我安寧城城主府不碰这个。” 穿过迴廊,香隱隱。 来到书房,书房內,早已备好香茗。 精致的瓷碟里。 摆著几样时令糕点和新鲜瓜果,散发诱人甜香。 黄安在主位坐下。 脸上夹带著长者的温和笑容,示意黄飞虫也坐。 “赌之一物,害人不浅。” “然而赌坊是城中富户的钱袋子,即使是城主府也不能强行禁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若那些人放高利贷、勾结匪类,届时受害的百姓更多,隱患更大,局面也更难控制。” “此外去赌坊的赌徒,往往也沾上赌癮,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谁也无能为力。” “城主府能做的,只是將赌坊约束在东城区,並且將赌坊缴纳的税收用於救济孤寡。” “算是儘可能弥补其带来的部分恶劣影响。” “说来,大糠那赌癮难断!我放心不下,特意託了医馆的人,平日里多照看照看。” “好在如今大糠生了个好儿子!依我看,大糠总算时来运转、苦尽甘来了!” “人老了,话就多,贤侄莫怪。若是不嫌弃,大可叫我一声伯公,不必太生分。”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拂著热气,目光透过氤氳的水汽,落在黄飞虫平静无波的脸上。 “伯公言重了。” 黄飞虫全程听了一番嘮叨。 端起茶杯,温热的瓷壁熨贴著指尖,清雅的茶香钻入鼻端。 他啜饮一口,温润的茶汤滑入喉咙。 从黄安最后的一番话中,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 同属黄氏分支,往上数几代,总能攀上亲缘,但后续落魄了、走动少了,也会生分。 医馆之事,昔日记忆中確有其事,家附近的医馆確实对他家多有照料…… 若真是对方安排,即使是隨手之举,这份香火情也显得珍贵…… 难怪城主府一脉在安寧城颇有好名,真下功夫。 “哈哈,贤侄此次归家,不知有何要务?若有伯公能帮衬的地方,儘管开口。” 黄安听到这声伯公,面容愈加热情地说道。 “不瞒伯公。” 黄飞虫放下茶杯,声音平稳。 “飞虫此次回来,一是照看爹娘和小妹,二来也是歇息一阵。” “不想刚到家,赌坊的人就上门闹事,行径卑鄙又手段霸道,简直欺人太甚。” “赌坊的人好大胆子!竟敢……” “来人!” 黄安正端起茶杯要喝。 闻言啪地一声拍案而起,鬚髮微张,一脸怒容。 立即就要唤人,显然动了真火。 “伯公息怒,飞虫已经出手料理了那赌坊老板。” “只是,不知道那赌坊如何处理。” 黄飞虫適时开口。 顿时,黄安的话语戛然而止,动作也僵在半空。 “……贤侄已经解决了?” 他脸上怒容迅速褪去,慢慢坐回椅子,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惊异。 他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能轻描淡写地说出“料理了赌坊老板”这样的话。 这份平静下蕴含的杀伐果断绝非普通少年能有。 这就是家族一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天才武者吗? 黄安心中凛然。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家族要的,自然也不是温室里的朵。 反观自己这一脉的后辈…… 他暗自嘆了口气。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那赌坊,贤侄若想要再利用,倒也不难,城主府出面,可以让那些富户不敢找麻烦。” “不过往后,他们可能会在別地开赌坊,希望这个赌坊老板的死,能让他们有所收敛。” “此外,贤侄若想有一个营生,赌坊未必合適。” 黄安顺著话头,试探著说道。 黄飞虫若有所思。 这位老城主说的那些富户大概率蝇营狗苟、把持城內百姓各项衣食起居,不容易清剿。 他乾脆將之暂放一边,虚心问起营生的事。 “这个营生的事,还请伯公指点迷津。” 黄安闻言,捋了捋鬍鬚,脸上露出热切的笑容。 “营生虽好,但终究免不了是非纠葛。”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夹带著提携之意。 “以贤侄的能力,或可担任我安寧城武將一职!” “武將?” 黄飞虫眉梢微动,確实有些意外。 大夏朝以文武立国,架构森严。 文官从县丞到城主,再到郡王、州牧。 层层选拔,等级分明。 武將则初期可依附於县丞、城主,甚至郡王。 后期则有机会成为大夏朝册封名將,地位尊崇。 他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伯公厚爱,飞虫感激。” 他语气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只是实不相瞒,飞虫如今,已是先天境修为。” “后续,也依旧会以提升修为为主。”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磅礴浩瀚、如山似岳的恐怖气势。 毫无徵兆地从黄飞虫身上爆发出来! 嗡——! 书房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缩! 书架上,无数书册哗啦啦地剧烈抖动,案几上的茶盏叮噹作响,茶水四溅! 黄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浪迎面拍来。 胸口猛地一窒,呼吸都为之停顿! 他体內后天境后期的元气应激流转。 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当场失態。 但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气势……真你是先天境! 眼前少年,已经是先天境武者? 那惊骇的目光。 最终化为一片苦涩,凝固在黄安脸上。 黄飞虫能清晰地感知到。 黄安体內那不算弱的后天元气波动。 此刻正剧烈地翻腾著。 显然这位老城主的心绪激盪到了极点。 “贤侄真是……让伯公大吃一惊啊!” 黄安的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復。 他苦笑著摇头,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老夫原本以为。” “”贤侄通过家族考核,已是了不得的成就。“” “万没想到……贤侄竟已是先天之尊!这……哪里是仅仅通过考核,分明是一飞冲天啊!” 区区一年! 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八岁落魄孩童,蜕变为高高在上的先天境强者! 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直到此刻,黄安才恍然大悟。 家族之前那个调查讯息,哪里是因为黄飞虫有点天赋? 分明是此子的天赋,已经惊动了家族高层!引得他们特意来关注安寧城里的黄家支脉! 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看著眼前平静无波的黄飞虫,心中翻江倒海。 一年先天! 这成绩,恐怕在家族年轻一辈中都属於顶尖! 未来的成就……简直不敢想像! 黄安脸上苦涩更浓,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贤侄既已是先天境。” 他语气变得异常诚恳。 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敬畏。 “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座上贵宾,区区营生,对贤侄而言,不过是兴之所至的消遣罢了。” 他彻底放弃了之前的建议。 此刻的黄飞虫。 已经完全拥有了与他这一支脉平起平坐,甚至让他们仰望的资格! 一位如此年轻的先天境强者,未来潜力有多大? 若是能够攀上交情。 他安寧城黄家这一支脉,未来必定能沾上大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绝非虚言! 最终,赌坊及周边地契的事宜顺利敲定。 黄安更是主动提出,由城主府出面,帮忙去收购赌坊周边相连的几处地契。 私底下肯定也要顺便去狠狠敲打那些富户,免得安寧城不再安寧。 惹恼一位先天境强者,真的要安寧城变成坟场? “贤侄,到时整个连成一片,想建什么亭台楼阁都绰绰有余,绝不会束手束脚!” 黄安拍著胸脯保证,態度热络非常。 事情谈妥。 黄安亲自將黄飞虫送到城主府大门口。 夕阳的余暉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 “飞虫实乃人中之龙,未来不可限量啊!” 黄安抚须感嘆,语气真诚,又带著深深的遗憾。 “可惜老夫这一脉……子孙不肖,只生了个不成器的孙子,连个聪慧伶俐的孙女都没有……” “伯公谬讚了,令孙年纪尚小,未来大有可为,像舍妹顽劣不堪,粗鄙无文,著实让人头疼。” 他面上笑容不变,眼底多了几分警惕,这老城主莫非想打飞萌的主意? 黄安眼中期待的光芒,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 他確实存了心思,想让自己那个小孙子,去接触接触黄飞虫的妹妹,万一能成呢? 不过看黄飞虫这反应……显然暂时没有这个意思。 “来日方长,贤侄多来坐坐。” 黄安心中暗暗气馁,脸上笑容依旧。 “伯公在这座安寧城,还是说的上话的!” 接下来的日子,安寧城风平浪静。 城主府的动作快得惊人。 第二天就將赌坊及周边几处地契的地契文书,都整整齐齐送到了黄飞虫手中。 黄飞虫拿著厚厚一叠地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赌坊是喧囂吵闹的地方,通过引诱城中百姓赌博来赚取流水,他肯定不会这么干。 乾脆改成茶楼,清静雅致,闹中取静。 然后规模要大,楼层要高,视野要开阔,能眺望整座安寧城的景物风貌。 必要时候,可以当个哨塔、堡垒来用。 而后,他去裁缝铺订製衣服。 除了给自己和家人的衣服,也让裁缝铺全员加班加点,给打手和侍女换上统一的白布短褂。 再让打手、侍女在空地上不断练习端茶、倒水。 “好好练。” 他声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练好了,不仅以前的勾当都一笔勾销,还可能给你们按正常的待遇发放工钱。” 不远处,黄飞虫的母亲崇慧买菜经过,偷偷望著儿子指挥若定的背影。 粗糙的手掌抬起,用力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飞虫……真有出息了……” 她喃喃著,声音哽咽。 攥著衣角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仿佛这一切美好但不真实。 黄大糠站在妻子旁边,心情更是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兴奋,像火苗在胸腔里乱躥。 那该死的赌坊被儿子砸了! 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赌债,烟消云散了! 可忐忑,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著心臟。 前几天,他可是就当著儿子的面,好几次嚷嚷著要把小女儿卖去赌坊抵债啊! 以好大儿和小女儿的良好兄妹关係,他是要完? 想起当时的情形,黄大糠老脸一阵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一年前的飞虫,走得好……走得好啊……” 他低声念叨。 看著儿子挺拔的背影,又是骄傲又是羞愧。 “要不是一年前,飞虫走了那一遭,哪有今天……” 他如今也能……跟著享点福了吧? 茶楼的地基已经打好。 木料石料堆在一旁,工匠们叮叮噹噹地忙碌著。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这天。 黄飞虫正看著图纸,思忖著茶楼內部格局。 城主府的心腹管家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黄公子,城主有急事相请!” 黄飞虫放下图纸,眉峰微蹙。 “伯公有要紧事?” 他简单交代几句,立刻隨管家赶往城主府。 书房內。 黄安眉头紧锁,將一封信函推到黄飞虫面前。 “飞虫,平安城来的急报,指名……要你去救援!” 黄安的声音带著凝重,指著信上的一处標记。 “但这事……牵扯到了白莲魔教!白莲魔教那些妖人手段诡异,心狠手辣,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这事最好从长计议。” “平安城?” 黄飞虫心中一动,接过信函。 目光扫过落款——飞狐! 记忆瞬间清晰! “飞狐在平安城!他遇到麻烦了,是白莲魔教?” 黄飞虫心头一紧。 信上寥寥数语,却透著一股急切。 这边黄安还在说著白莲教的凶险,提醒他慎重。 黄飞虫已將信件仔细折好,贴身收起。 他抬起头。 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沉静的战意。 “伯公,寄信的人和我关係莫逆。” 他声音斩钉截铁。 “我这就动身,家人和茶楼还望伯公照看照看!” 第45章 再见飞蝴 马蹄声碎。 捲起一路烟尘。 黄飞虫伏在马背上。 感受著身下坐骑急促的喘息和滚烫的体温。 昼夜未停的疾驰。 让这匹普通马儿的筋肉都在微微抽搐。 看著马儿口鼻喷出的白沫,他轻轻摇头。 即使以御兽秘法强行压榨潜能。 也不过让这马儿堪堪摸到千里马的边儿罢了。 先天武者的爆发,自然远超奔马。 可这千里迢迢的路途? 终究是四条腿的牲口更能耐得住长途磋磨。 指尖拂过腰间古朴的剑鞘 冰凉的触感传来。 与飞雪族姐交易来的先天上品神兵,被他命名为长生剑,取修仙长生之寓意。 对上普通的先天境敌手,自然用不著此剑。 若是碰上长老级別的敌手,有此剑在手,也多了几分底气。 他敢单枪匹马驰援飞狐,心里也有所倚仗。 只要白莲魔教不出动先天境第四层次武者,其余人等,他自信皆可周旋。 甚至於,白莲魔教这种势力,也未必就有先天境第四层次武者。 平安城的轮廓,终於在地平线上清晰起来。 黄飞虫鬆了鬆紧绷的韁绳。 示意疲惫不堪的马儿放缓脚步。 城门口人流渐密。 “滚开!挡路者,死!” 一声跋扈的厉喝。 夹杂著清脆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撕裂了城门口的平静。 一个身著华贵綾罗、麵皮白净的贵公子。 骑著一匹神骏白马,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向城门。 行人惊叫著四散奔逃。 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 远处。 黄飞虫勒住韁绳,静静看著。 平安城那些持枪的守卫。 竟也如受惊的兔子,狼狈地闪避到一旁,不敢有丝毫阻拦。 “那是谁?这般横衝直撞,连守卫都不敢阻拦?” 一个风尘僕僕、明显外地来的行人。 望著那白脸公子绝尘入城的背影。 眼中满是惊疑与艷羡,低声询问旁边的人。 “嘘!” 小声点!那是平安王府的长公子!你不认得?” 旁边的人立刻紧张地压低声音。 眼神里带著深深的畏惧。 “在城里,可千万別衝撞了这些权贵,否则,丟了小命都是轻的!” “哎呀,可不就是那位小王爷嘛!” 又一人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 “他爹是这代平安王,坐享平安城的权势,守卫都是他家的,怎么敢阻拦半分!” “乖乖,整座平安城,都是他家的?”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 夹杂著几声压抑的嘆息。 人群中几个明显是皮肉关境界的武者。 脸上也只剩下麻木的羡慕。 大夏朝的底层。 不过是权贵脚下的牛马。 对这些云端里的人物除了仰望,又能如何? 黄飞虫听著这些议论,策马缓缓行至城门前。 “吁——” 马儿刚停步。 几杆冰冷的长枪便交叉著,蛮横地拦在他面前。 “平安城地界!下马步行!不得骑马入城!” 为首的守卫眼神凌厉如刀,盯著黄飞虫。 方才面对王府公子时的狼狈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强硬。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擒拿。 “呵,这人谁啊?” “竟也敢学小王爷骑马闯城?东施效顰,也不怕是笑掉人大牙!” 围观人群中。 几个刚才被王府公子的囂张气焰震慑住的武者。 此刻找到了发泄口,毫不掩饰地嗤笑起来,脸上带著鄙夷的快意。 “……” 黄飞虫神色平静。 从怀中取出一枚沉甸甸、刻著繁复纹路的令牌。 令牌在守卫眼前一晃。 守卫头领的目光瞬间凝固。 脸上的凶狠如同被冰水浇熄,血色“唰”地褪去。 “扑通!扑通!” 周围的守卫更是膝盖一软。 纷纷跪倒在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城……城主令牌?!” 守卫头领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牙齿都在打颤。 即使持有的是別城的令牌。 来人对他们这些小小城门卫而言,也是能够轻易碾死他们的庞然大物。 “现在,我能进去了?” 黄飞虫收起令牌,语气平淡。 看著守卫们手忙脚乱地让开道路。 他轻轻一夹马腹,马蹄嘚嘚,踏入了平安城。 “这……这怎么回事?他怎么进去了?!” 那几个等著看笑话的武者。 使劲揉了揉眼睛,嘴巴张得能够塞进鸡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平安城內的气氛。 果然与安寧城大不相同,空气中似乎都绷著一根无形的弦。 街面上行人稀疏,远不如安寧城热闹。 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军士。 目光警惕地扫视著街巷、角落,沉重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迴荡,带著一股肃杀之气。 “劳驾,请问平安王府怎么走?” 黄飞虫策马靠近一队巡查的军士,开口询问。 “嗯?!” 为首的军士猛地转头。 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这个陌生的骑马者。 “你不是本城人?问王府所在有何目的?!” 他厉声喝问,手已按上腰间的刀柄。 周围的军士更是“哗啦”一声。 迅速围拢上来,冰冷铁甲反射著寒光,形成一道让人压抑的包围圈。 军士头领看著黄飞虫那副气定神閒的模样,心头掠过一丝狐疑。 正待进一步盘问。 却见对方不慌不忙,掏出了一枚让他心头一跳的令牌。 “城主令牌?!” 惊呼声几乎同时从几个军士口中发出。 包围圈瞬间瓦解。 所有军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噗通噗通”跪倒一片,头颅深深低下,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这些跪伏的甲士。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么? 他心中暗忖。 哪怕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手持此令,效果恐怕也相差无几。 令牌本身不过几两重。 背后代表的,却是大夏朝森严如铁的权力秩序的归属。 这分量,不上秤,谁又说得清? 顺著军士诚惶诚恐指明的方向,黄飞虫策马直奔王府。 尚未靠近那朱漆大门。 一阵喧闹的调笑声便从高墙內隱隱传出。 “……好妹妹。” 才一年不见,怎生得如此美艷標致了?” 那声音中带著几分轻佻,赫然正是城门口纵马的白脸公子。 “王府重地,不得擅闯!可有拜帖?” 王府门前。 四名气息凝练的守卫如铁塔般拦住去路。 他们眼神锐利地在黄飞虫身上扫视。 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强压下了惯有的倨傲,儘量放柔了语气询问。 这年头,谁知道会不会踢到铁板? 黄飞虫再次亮出那枚仿佛通行证般的城主令牌。 四个守卫的脸色瞬间精彩纷呈。 敬畏、惊疑、惶恐交织,让开了道路。 他心中不由莞尔,这一路倒真是多亏了伯公给的这面令牌。 “贵客请进!” 守卫们再不敢阻拦。 其中一人慌忙转身入內通稟,另外三人则恭敬地退到两旁,躬身相送。 王府之內。 亭台楼阁,水榭迴廊,精巧地串联成了一幅春日画卷。 奇异草点缀其间,散发出淡淡的混合幽香。 嶙峋的假山旁,清泉潺潺,水声悦耳。 侍立的下人屏息静气,垂手恭立。 穿梭其间的侍女们,个个身段窈窕,面容娇俏。 当黄飞虫大步流星地走过时。 侍女们的目光不由得被他吸引。 来人面容俊逸,身形挺拔。 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带著一种与王府富贵截然不同的、近乎超脱凡尘的飘逸气质。 这是突破先天境,成就无垢之体后的外在显现。 体內杂质尽除。 肌肤自然莹润如玉,气质自然卓尔不群,这远非寻常脂粉涂抹遮瑕可比。 但,这终究只是皮囊。 他心中清明。 若真有落魄潦倒的那一日,或许能凭这副好皮囊混口饭吃。 可想靠此踏上真正的修行大道,无疑痴人说梦。 前方传来的人声气息。 如同黑暗中的灯火,清晰地为他指引方向。 身为先天武者。 对不超过自身修为者的感应,便是可靠的路標。 一座宽阔的石桥。 横跨在波光粼粼的人工湖上,通向了湖心处一座雅致的凉亭。 亭中。 风韵犹存的美艷妇人端坐,一位清丽少女亲昵地依偎在美妇人怀中,姿態娇憨。 旁边则站著那闯城门的白脸公子。 “启稟王妃,府外有人持城主令牌求见!” 匆匆赶到的门卫。 单膝跪地,声音带著一丝急促。 “嗯,本宫已看见了。” 平安王妃的目光早已越过门卫。 落在那位信步而来的年轻人身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色。 仪態端庄地起身,轻轻挥挥手,示意门卫退下。 那依偎在王妃怀中的少女。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黄飞虫的身影。 脸上不禁瞬间绽放出欣喜。 但隨即。 一抹羞涩的红晕悄然爬上她的双颊。 眼神也如水般柔和下来。 站在一旁的白脸公子黄飞白。 敏锐地捕捉到妹妹这剎那的变化。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恼怒。 自己方才费尽口舌逗趣。 妹妹也不过是浅浅一笑。 这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让她展露如此动人的笑顏? 他猛地转头,带著熊熊怒火瞪向来人。 然而下一秒。 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就淹没了他的怒火,只剩下深深的屈辱。 来人长身玉立,卓然不群。 面容平静温和,气质清朗如松间明月,又似云端謫仙。 无需言语,仅仅是站在那里。 那份无形中散发出的风采,便已胜过他千百倍! 黄飞白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气度,在对方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黄飞虫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扫过亭中三人。 后天境……筋骨关……皮肉关。 少女修为竟达后天境? 他心中掠过一丝讶异。 隨即注意到王妃和黄飞白脸上那仿佛被震慑住的呆滯表情。 心念微动,略微恍然,悄然收回了无意间散逸的一丝先天境威压。 武道虽不如仙道玄妙莫测。 但境界的鸿沟,天然便带有慑人的气势。 如同猛虎之於羔羊。 无需咆哮,存在本身便是威慑。 即便训练有素的凡人悍卒。 其凛冽杀意也能夺普通人心魄。 先天威势一收。 王妃和黄飞白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 唯有那后天境的少女。 由於境界差距不算大,只感受到微风拂面,影响甚微。 “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王妃迅速恢復了雍容气度。 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语气温和而友好。 心中如何思量不得而知。 但表面的礼数,滴水不漏。 “接到贵府求援信,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来。” 黄飞虫从怀中取出那封摺叠整齐的信笺。 递还给王妃。 “你……您你就是蝴儿信中提及的那位……” 王妃接过信笺。 只一眼便认出女儿的字跡,心头一震。 她看向黄飞虫的目光。 瞬间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善意。 她知道平安城和安寧城距离较远。 对方身为先天境强者。 明知对手是凶名赫赫的白莲魔教。 竟能收到信后便星夜驰援赶过来。 这份情谊和胆魄,实在令人动容。 “胡说八道!” 一声刺耳的怒喝打断了王妃的话。 黄飞白双手叉腰。 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著黄飞虫,眼神轻蔑。 “什么求援信?” “我平安王府,家大业大,人才济济!会需要向你这种从来未见过的……求援?”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將黄飞虫从头扫到脚。 这人身上。 连半点习武之人的特徵,如厚重的茧子或鼓胀的筋肉,都看不到,平平无奇。 必定是个不中看、不中用的绣枕头! “这位是……?” 黄飞虫仿佛没听出那话语中的挑衅。 只是略带疑惑地看向王妃,语气平淡无波。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乃平安王府长公子,骑术无双黄飞白是也!” 黄飞白冷笑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 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 厚著脸皮跑到王府招摇撞骗不说,居然还敢装模作样,假装不认识自己? “哦?原来如此。” 黄飞虫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 “既然长公子觉得王府无需援手,那在下告辞。” 说罢。 竟真的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步履悠然。 他心中雪亮,此刻是王府有求於他,而非相反。 “赶紧……” 黄飞白脸上露出了得意,毫不客气地挥手驱赶。 然而那个“滚”字刚出口半截,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呼啸而至!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黄飞白左脸上。 他捂著脸颊,惊怒交加地转头。 对上平安王妃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王妃缓缓收回手,用手帕轻轻擦拭著指尖,眼神冰冷如霜。 “立刻!向飞虫先生赔罪!” 王妃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斩钉截铁的寒意。 夫君平安王生死未卜,王府危在旦夕,白莲魔教虎视眈眈。 好不容易盼来一位先天境强援,岂能让自己这个不成器的蠢儿子,硬生生地给气走?! 没了这个强援,平安王府靠谁去抵抗白莲魔教? 黄飞白被母亲眼中那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冰冷刺得一哆嗦。 他毫不怀疑。 若自己再敢忤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要將他淹没。 但他只能死死咬著牙,硬著头皮,一个箭步衝到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黄飞虫身后。 “?” 黄飞虫停下脚步。 微微转过身,投去一个略带询问的眼神。 “飞……飞虫先生……” 黄飞白喉头滚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脸上强行挤出的郑重表情下是翻江倒海的屈辱。 他僵硬地躬身作揖。 “方才是飞白年轻气盛,口无遮拦,无意中冒犯了先生……望先生海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黄飞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而后就如蒙大赦地立刻直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回到亭中,脸色涨红如猪肝。 心中早已將黄飞虫咒骂了千百遍。 “飞虫先生。” “犬子顽劣不堪,衝撞了您,实在我管教无方。” 王妃走上前,脸上带著深深的歉意,语气恳切。 “请您看在王府危难和我这张老脸的份上,莫要与这不成器的计较。” “事后,王府必有重礼奉上,聊表歉意。” 她再次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態。 “些许小事,不足掛齿。” 黄飞虫神色淡然,重新走回亭中。 “只是白莲魔教凶险异常,若不能上下一心,共御强敌,只怕后果难料。” 他点到即止,目光若有似无扫过一旁兀自愤懣的黄飞白。 他有把握应对魔教,但绝不想在关键时刻被一个愚蠢的自己人强行增加难度。 事先的敲打,很有必要。 “飞虫先生所言极是!” 王妃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能被冠以魔教之称的。 自然是手段狠辣、行事诡譎的凶徒。 对方谨慎一些,要求內部齐心,要求合情合理。 “哼,装腔作势,怕不是自己本事不济……” 黄飞白低著头。 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小声嘀咕著。 发泄心中的不忿。 “飞白!你……” 王妃眉头紧蹙。 脸上再次浮现怒容,转头正要向黄飞虫致歉。 “王妃息怒。” 黄飞虫却微微一笑,语气平和。 “倒非在下有意针对长公子。” “只是……见长公子適才在城门口策马狂奔,肆意地衝撞行人,声势浩大,招摇过市……” 他话锋微顿,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这般引人注目,若是被潜藏暗处的白莲魔教盯上了,只怕会给王府添乱。” 话音未落。 王妃眼中刚刚压下的怒火“腾”地一下再次燃起! “啪!” 又是一记响亮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黄飞白的右脸上! 声音清脆得让人心惊。 黄飞白捂著两边火辣辣的脸颊,猛地抬头看向了黄飞虫。 那眼神,如同见了鬼魅,充满了惊骇、怨毒。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对方竟然几句话就让他又挨了巴掌。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刻。 黄飞虫那张俊逸淡然的脸,在他看来极为可恶。 “飞白啊,莫要生气。” 黄飞虫看著他。 语气温和得如同在安抚不懂事的孩童。 “王妃此举也是为了你的安危著想。” “行事低调些,总归是好的。” 他语气平静,话语却如钝刀子割肉,直戳要害。 对於黄飞白眼神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敌意,他毫不在意。 巨大的修为鸿沟横亘其间,对方那点怨恨不过是蚍蜉撼树,徒增笑耳。 “飞虫先生……” 王妃看著儿子两边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心里头终究有些不忍。 连忙转移话题,试图避免儿子飞白继续被提起。 “这孩子实在不成器,让您见笑了。” “您一路辛苦,还请移步宴客厅,容王府备些薄酒瓜果,聊表谢意与歉意。” 几人起身。 在侍女引领下,穿过曲折的迴廊,前往宴客厅。 黄飞虫的目光。 看似隨意扫过沿途的亭台楼阁、假山木,实则敏锐地搜寻著。 奇怪…… 飞狐呢? 他心中疑惑渐深。 飞狐虽有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但以对方的稳重,断然不至於不等自己到来,就独自去面对凶险莫测的白莲魔教。 他也留意到,王妃身边的那位清丽的少女,目光似乎总是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 他並未多想,只当是少女对陌生人的好奇,或是王府贵女惯有的审视。 宴会厅內,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 翡翠般的羹汤氤氳著热气。 水晶盘中堆叠著色泽诱人的瓜果。 烤得金黄酥脆的普通兽肉散发著浓郁的异香。 侍女们动作轻盈,穿梭如蝶。 黄飞虫从容落座,执箸品尝。 鲜嫩的肉块在齿间化开,温热的汤汁滑过喉间。 他心中也不禁暗嘆王府的豪奢。 这些美食虽然无法增益修为,但也远非寻常人家可以尝到的滋味。 他一边品尝美味,一边不时向王妃询问白莲魔教侵袭的细节、平安王失踪的线索以及目前王府的防备力量。 王妃一一详述,忧心忡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事情的大致脉络已在黄飞虫心中清晰。 “呸!装模作样的土包子!” 黄飞白坐在下首。 看著母亲和妹妹对黄飞虫那近乎恭敬的態度,再看看自己依旧隱隱作痛的脸颊。 心中的妒火和怨毒几乎要烧穿胸膛。 他狠狠撕扯著盘中的肉块,仿佛那是仇人的肉。 低声咒骂著。 “灌了什么迷魂汤?真以为他能解决白莲教?我看就是个骗子!早晚揭穿他的面目。” 酒足饭饱,侍女奉上清香四溢的灵茶。 黄飞虫端起茶杯,氤氳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再次敏锐地捕捉到,对面黄飞白投来的那两道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的目光。 他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弧度,觉得有些好笑。 王府遭遇白莲教,这位王府长公子不思如何应对魔教,满脑子想的竟是如何针对自己这个强援? 这坑货的本性,恐怕连其母亲都心知肚明。 还好……飞狐机灵,及时求援。 否则有这种猪队友,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汤。 清雅的香气在口中瀰漫开。 黄飞虫放下茶杯,看向主位的王妃。 “王妃。” 他再次开口,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此次是飞狐亲笔向我求援。” “只是……自我入府至今,为何一直都未曾见到飞狐兄弟的身影?” 这是他心头最大的疑惑。 王妃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飞虫先生……您还不知道吗?” 她的目光,带著一丝奇异的瞭然和笑意。 转向身旁那位一直安静端坐、清丽绝伦的少女。 “蝴儿?” 只见那少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盈盈起身,裙裾微摆,如同春日初绽的枝。 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向黄飞虫。 脸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 “飞虫哥。” 那声音,不再是刻意压低的少年嗓音。 而是清脆悦耳,带著少女独有的柔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她鼓足勇气,没有再使用任何改变声线的技巧。 “飞……飞狐!?……” 黄飞虫握著茶杯的手指猛地一僵。 眼前少女那截然不同的眉眼轮廓,与记忆中爽朗少年形象不断重叠、割裂,又轰然重组! 茶杯沿口温润的青瓷触感变得异常清晰。 杯中澄澈茶汤微微晃动,映出他眼中瞬间凝固的惊愕。 那一声“飞虫哥”如同惊雷,在他毫无防备的心湖中炸开! 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 太惊悚了…… 拿著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杯中的茶水,漾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第46章 白莲使者 黄飞虫的指尖。 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杯边缘。 杯中佳酿倒映著他微微晃动的瞳孔。 “原来如此……” 他低语的声音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汗顏。 “没想到,飞蝴你……竟是女儿身。” 两世为人的阅歷,此刻竟都显得有些单薄。 眼睁睁看著昔日勾肩搭背的兄弟,化作此时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衝击力让他喉头滚动了一下。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低语。 这世道,当真是比话本还离奇。 “好兄弟”自己开口解释。 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 与岛上时那刻意压低的少年嗓门判若两人。 “飞虫哥。” “我的『蝴』,是蝴蝶的蝴,不是狐狸的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超顺畅 】 她微微垂首,耳尖染上一抹淡淡的霞色。 “岛上时,用了缩骨功和一些改变声音的技巧。” 鼻尖飘来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而不再是记忆中汗水和海风混合的味道。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脖颈和柔和的肩线。 心中默然。 是了,缩骨功……確实能调整身形,改变声线…… 那些细微的违和感,此刻都有了答案。 若真的只是简单偽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这真相揭开的瞬间,依旧太过於……震撼。 “抱歉,飞虫哥。” 黄飞蝴抬眼。 与上首雍容的母亲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眼神里藏著许多未尽之言。 她起身,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带来一阵微风。 “当初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温热的酒液注入杯中,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她靠近时,那股清雅香气更清晰了。 黄飞虫只觉得那近在咫尺的眉眼,比远观时更加精致动人,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白瓷。 他端起酒杯。 冰凉的瓷壁贴著手心。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岛上两人勾肩搭背、大口灌著清酒的情景。 与此刻的景象悄然重叠在一起。 唔……这滋味,倒真是別有一番……荒唐的趣味。 他猛地將杯中微辣的酒液一饮而尽。 灼烧感从喉咙直衝而下。 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涟漪。 “咳。” 他清了清嗓子。 目光转向端坐上首,神色间隱有忧色的王妃。 “不知王妃,计划如何应对那白莲教?” 这才是正事。 他提醒自己。 那些儿女情长的恍惚,此刻必须撇开。 平安王妃见女儿坐回到身边。 才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计划简陋,不过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她顿了顿。 视线落在黄飞虫身上,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 “原本我与蝴儿心中並无十足把握。” “好在,飞虫先生你来了。” “飞虫先生你有什么计划,王府上下一定配合。” 那目光中的期冀沉甸甸的。 “飞虫哥!” 黄飞蝴立刻接口,语气郑重,秀眉微蹙。 “白莲教势力庞大,盘踞周边的只是其中一股。” 她说著,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可即便是这一小股,也有先天境武者坐镇!” “之前为了保护父亲,府里几位后天境的供奉一齐出手,已经被那魔教的先天武者悉数重创。” 她想起回来后,在母亲王妃的带领下,见到府中几位供奉的伤势惨状。 她抬眼,目光恳切地锁住黄飞虫。 “飞虫哥你实力高强,但这事也一定不要大意。” 那担忧,真切地写在她清澈的眼眸深处。 “飞蝴你放心。” 黄飞虫迎著她的目光。 毫不犹豫地点头,心头因为这份关切而微暖。 “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大意。”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大厅角落。 沦为边缘人的平安王府长公子黄飞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实力高强?” 他撇过头。 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弧度。 指尖烦躁地敲打著座椅扶手。 夜幕低垂,將平安城拥入怀中。 富庶街区尚有灯火点点,如同散落的星子,透出暖黄的窗纸晕染著夜的微寒。 更广袤的贫民区,则早早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只有零星几点微弱油灯光晕在风中摇曳,散发著劣质油脂的呛人气味。 一幢还算齐整的宅院里。 油灯颇为明亮,光影照亮了四周的墙壁上。 中年男子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在椅子上,身体动弹不得。 口中塞著的布团已被涎水浸透,发出难闻的酸腐气息。 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每一次沉重的鼻息都带著绝望的颤抖。 十几个身著白莲教服饰的教徒散坐在四周,灯火映照著他们脸上或冷漠、或戏謔的神情。 有人晃动手臂,嘴角噙著冷笑,欣赏著中年人的狼狈。 有人心不在焉,目光越过窗欞,投向远处王府的高耸轮廓,眼神中带著贪婪与算计。 “平安王。” “想睡?不准睡!” “拿出一半家財换取圣教的庇护是你莫大荣幸……” “別不识好歹。” 一个教徒不耐烦地打破沉默。 声音像冰冷的铁片刮过地面,他踱步上前,阴影笼罩在黄平身上。 “你再冥顽不灵……休怪圣教无情了。” “唔……唔……” 平安王黄平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极度的睏倦像无数小虫啃噬著他的神经。 被抓来后,持续的熬鹰折磨,已让他濒临崩溃。 一个教徒上前,粗暴地扯掉他口中的布团。 “呸!” 黄平立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却带著一股狠厉。 “你们这些白莲走狗!妄想得到本王和祖辈几代人攒下的家財?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著说话的人。 “待我黄氏一族高手前来……你们这处据点,必將被连根拔起!” 他挺直了佝僂的脊背。 即使沦为阶下囚,那份属於黄氏一族的骄傲仍在支撑著他。 “现在放我离开……你们……或许还有条活路!” 心底的念头异常清晰。 家財绝不能落入魔教之手。 横竖是死,不如死得有价值,留给妻儿! “平安王,你这个守財奴!” 另一个教徒嗤笑出声,指尖戳著黄平的胸口。 “平日搜刮民脂民膏肥了自己,如今拿出点买命钱倒捨不得了?” “当我白莲圣教是泥捏的菩萨不成?” “就是!”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语气阴惻惻的。 “別忘了你人还在我们手上!” “人活著,钱財总能再捞……死了可就一了百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不错!” 一个教徒凑近,脸上露出猥琐笑容,压低声音。 “你若不识趣……” “今夜就抓了你那细皮嫩肉的王妃,还有你那个叫黄飞白的大儿子……” “让你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他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什么。 “嘿嘿……听说王妃可是个妙人儿……你这平安王爷享得,我们圣教的忠诚信徒……自然也享得!”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黄平瞬间铁青的脸。 “到时候……当著你和你好大儿的面……” “哈哈哈!” 周围教徒爆发出了一阵心领神会的、极其刺耳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瘮人。 那笑声钻进黄平的耳朵,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 刺得他浑身剧痛,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啪嗒!” 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股夜风的凉意灌入,吹得灯火剧烈摇晃。 身著猩红镶金边衣袍的教徒大步踏入。 袍角翻飞,气势迫人。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屋內。 最后落在被缚的黄平身上,带著不掩饰的轻蔑。 “鹰使者!” 屋內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所有教徒脸色一变,慌忙收敛了嬉笑。 纷纷起身,垂首肃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空气中瀰漫开敬畏与恐惧交织的沉默。 在这庞大的白莲圣教里。 普通教徒不过螻蚁。 只有那些实力恐怖的先天武者,才能担任使者。 鹰使者缓缓踱步,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停在黄平面前,阴影將后者完全笼罩。 “平安王……时间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既然你贪婪成性,胆敢拒绝圣教的好意……” 他慢慢抬起异常粗壮、指关节突出的右手。 在明亮灯光下。 这只手竟诡异地开始变化。 皮肤顏色迅速加深,转为一种金属般暗沉黑色。 五指扭曲、拉长,指甲变得尖锐弯曲。 如同淬了毒的鹰鉤! “嗤……” 指尖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击之声。 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坚硬锋利的凶器! 周围的教徒们看著这一幕。 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忌惮,以及难以掩饰的狂热艷羡——这是圣教秘传神功的威能! 黄平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让他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越来越近的黑色利爪,散发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金属的冰冷味道。 “你们白莲魔教……真当我黄氏一族无人不成?!” 他声嘶力竭,试图用怒吼驱散那几乎將他冻结的恐惧。 鹰使者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那变异的黑色利爪,用最坚硬的指甲尖,轻轻地刮过黄平因惊怒而扭曲的脸颊。 “嗤啦——” 一道道细微却刺目的血痕立刻浮现,温热的血珠沁出。 “什么黄氏一族,没听说过。” 鹰使者俯身,凑近黄平耳边,声音如毒蛇吐信。 “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那个好大儿黄飞白,已经回到王府了。” 他满意地看到黄平眼中瞬间爆发出的强烈不安。 “你不合作……没有关係,跟你儿子合作,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 那冰冷的呼吸喷在黄平耳畔。 “飞白他也绝不会与你们阴险歹毒的魔教合作!” 黄平嘶吼著。 心底却因儿子被捲入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与魔教合作?那是万劫不復的深渊! “不识好歹!” 鹰使者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冷酷杀意。 那粗壮、漆黑、坚硬如铁的鹰爪猛地抬起。 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啸。 朝著黄平的天灵盖狠狠抓下!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破裂声响起。 灯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映照著鹰使者溅满红白之物的狰狞侧脸。 以及黄平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凝固在极致恐惧中不瞑目的双眼。 夜色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平安王府深处。 人工湖心的小亭子里,几盏琉璃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將亭內两人的身影温柔地笼罩。 黄飞虫端坐著。 指尖拈起一块精致的桂糕,清甜的香气在舌尖瀰漫开。 他目光投向墨色的湖面。 湖面倒映著星月微光的水波轻轻荡漾,带来湿润微凉的水汽。 身旁,身著华服的黄飞蝴安静地坐著。 烛光勾勒出她秀美的侧脸轮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黄飞虫心底那点因兄弟变成少女而生的荒诞感。 终於在湖风的吹拂和糕点的甜香里。 渐渐沉淀下去。 无法改变,就只能习惯…… 他对自己说。 目光掠过飞蝴白皙纤细的手指。 嗯,习惯似乎……也不太难。 “哥哥他……其实本性不坏。” 飞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著一丝嘆息。 她捻起一块糕点,却只是无意识地捏著。 “只是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像苍蝇盯著蜜。” “因为贪慕王府的权势,整天围著他阿諛奉承……” 她轻轻摇头,鬢边的珠隨之微颤。 “……硬生生把哥哥他带歪了。” 她想起一年前父亲震怒的脸还有哥哥摔门而去的背影。 “一年前,父亲拿到一个家族岛习武的名额,想要安排哥哥他去……” “……没曾想,哥他气得当场就跑了,还摔碎了父亲最心爱的青瓷瓶。”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最后,只能由我顶上,去了家族岛。”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指尖微微用力,那精致的糕点被捏碎了一角。 她忽然又轻笑起来。 眉眼弯弯,带著点小女儿家的得意。 “没想到一年后……我都突破到后天境后期了……” 她比划了一个小小的拳头。 “……哥哥他还在皮肉关打转呢!” 她乐不可支,肩膀微微抖动。 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滑稽的画面。 “如今的我,一拳大概能打趴十个他那样的吧?” “差不多。” 黄飞虫收回望向湖面的目光。 瞥了她一眼,脸上带上笑意,自然地接上话茬。 “后天境和皮肉关的差距……確实很大。” 他悠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语气轻鬆得像在谈论天气。 话音未落,他端著茶杯的手忽然微微一顿。 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极不和谐的破风声,从王府大门的方向传来。 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穿透夜色,投向那个方向。 “?” 黄飞蝴的笑容愣在脸上。 她並非先天,感知远不及飞虫敏锐。 但看到飞虫骤变的脸色和凝重的眼神。 立刻意识到不对。 “有敌人来了,我去看看。” 黄飞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放下茶杯,动作轻巧得像片羽毛。 一层淡淡的、温润如玉的白色毫光。 自他体表浮现,柔和却蕴含著沛然的力量。 “敌人都交给我。” 他脚步轻点亭边木栏。 “飞蝴,你保护好王妃!”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一道轻烟。 无声无息地掠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面。 消失在王府前院的黑暗之中。 “飞虫哥!” 黄飞蝴猛地站起身。 裙裾带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汩汩流出。 她看著黄飞虫消失的方向。 贝齿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想追上去並肩作战! 但黄飞虫那句“保护好王妃”在耳边迴响。 她狠狠跺了下脚。 终於压下心头的衝动,转身朝著母亲王妃所在的內院方向。 如一道轻盈的惊鸿,疾掠而去。 心底担忧却像藤蔓一样缠绕:飞虫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飞蝴还是很靠谱的。” 黄飞虫疾掠的身影在屋脊上微微一顿。 感知中那道熟悉气息没有跟来,而是坚定地转向內院方向,他心中微微一松。 目光如电,锁定府门方向。 那里,一道毫不掩饰的、带著血腥与阴鷙气息的先天境气机。 如同黑暗下的灯塔,清晰地暴露出来。 隨著修为踏入先天,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会本能般会忽略那些弱小的存在,而对那些能够带来威胁的气息格外敏感。 这种玄妙的感应,远在五感之上,谓之“气机”。 来者中有先天武者。 在这平安城地界,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嗯?” 正率领教眾公然潜入王府的鹰使者。 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凌厉无匹、如同实质的目光刺破黑暗。 牢牢锁定了他! 他心头警兆狂鸣,霍然抬头! 只见月光下。 一道挺拔飘逸的少年身影,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静立在不远处的假山上。 夜风吹拂著他的衣袂。 鹰使者瞳孔骤缩,后颈的寒毛瞬间炸起! “先天境??平安王府……竟然藏龙臥虎!” 他声音凝重,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目光如鉤,上下打量著月光下的少年。 那张脸年轻得过分,恐怕连二十岁都不到! 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在教中,他这样的先天武者,又哪个不是修炼了武道数十载、风华不再。 一股荒谬感混合著强烈的警惕涌上心头。 “你们这些白莲魔教教徒……” 黄飞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清晰得如同耳语,带著冰冷的质问。 他的目光扫过鹰使者那双即使在暗夜中,也隱隱泛著金属乌光、指节粗大异常的手掌。 “……把平安王,带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当务之急。 “想知道?” 鹰使者眼中凶光一闪,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弧度。 “束手就擒……本使者就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 那只异化的黑色鹰爪撕裂空气。 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五指箕张,带著撕裂金铁的恐怖威势。 直取黄飞虫的胸膛! 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同为先天又如何? 他的鹰爪神功无坚不摧,早已接近下品神兵! 便是铁门,也能一爪洞穿! “嗤——!” 利爪破空,腥风扑面!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不闪不避,口中低喝。 左手倏然抬起。 一层浓郁如实质的温润白光瞬间包裹手掌。 不偏不倚。 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鹰使者袭来的手腕! “咔!” 如同铁钳锁住了木材! 任凭鹰使者如何催动元气,竟纹丝不动! 鹰使者心头大骇! 这少年的力量……竟如此霸道?! “喝!” 他反应亦是极快。 另一只蓄势待发的鹰爪带著更狠厉的劲风,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抓向黄飞虫的面门! 五根乌黑锐利的指甲,直指那双冷静的眼眸! 他要將这双眼睛连同头颅一起抓碎! “呵。” 一声轻哂。 黄飞虫左手如铁箍般纹丝不动。 牵制著鹰使者被抓住的右臂。 泛著浓郁白光的右手,后发先至! 如同演练了千百遍般,精准地再次扣住了鹰使者左手的手腕! 双手手腕,尽入掌控! “呃!” 鹰使者双手被擒。 十根能轻易洞穿铁石的乌黑指甲徒劳地在空气中虚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再难寸进!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对方掌中传来。 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横练先天武者?!” 鹰使者失声惊呼,声音带著一丝骇然与荒谬! 眼前这飘逸如謫仙的少年。 竟是走横练路子的莽夫?! 这反差太过巨大! 念头电转间,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毫不犹豫! 双腿灌注先天元气,一跃而起。 如同两根巨大的攻城槌。 带著开碑裂石的力量,狠狠蹬向黄飞虫的小腹! 腿风呼啸,地面尘土被劲气激盪得飞扬起来! 这一蹬若中,便是铜浇铁铸,也要被震成碎块!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双手白光骤然炽盛,如同握住两轮小小的太阳! 他牢牢钳制著鹰使者的双腕。 在对方双腿蹬出的瞬间。 借著对方后冲的力道,自己猛地向前腾空挑起! 鹰使者志在必得的一蹬,只踢中了冰冷的空气! 他身体因惯性前冲。 瞳孔中倒映著黄飞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以及那双闪烁著玉质白光的双手!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力量。 猛地从被钳制的手腕处传来! “大风车!” 黄飞虫双脚稳稳落地,如同生根! 他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賁张,那炽烈的白光瞬间流转全身! 抓著鹰使者双腕的双手,如同抓住大锤的锤柄。 腰身猛然发力! 以自身为轴心,开始疯狂旋转、捶打! “轰——!!!” 第一下! 鹰使者如同一个沉重无比的破麻袋。 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抡起、旋转、砸下。 后背结结实实砸在铺著青石板的地面上! 石板瞬间龟裂,碎石飞溅! “呃啊——!” 剧痛和眩晕感同时袭来,鹰使者只觉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不等他缓过气。 “轰!轰!轰!轰!轰!……” 黄飞虫的身影化作一团高速旋转的白影! 鹰使者的身体成了那白影末端最沉重的部分。 被无情地抡起、砸落、抡起、砸落…… 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 青石板寸寸碎裂,尘土混合著血腥味瀰漫开来! 骨头与坚硬地面的每一次亲密接触。 都伴隨著鹰使者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和压抑不住的惨嚎! 从黄飞虫现身,到鹰使者被擒,再到此刻鹰使者如同人形沙包般被疯狂摔砸。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那些原本等著鹰使者大发神威、摧枯拉朽的白莲教徒,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著心目中强大无比的鹰使者。 像只弱鸡一样。 被那个少年抡来砸去,毫无反抗之力!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救……救鹰使者!!” 终於有人从惊骇中回神。 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变调,嘶声喊道! “大家一起上!” 十几个筋骨关修为的教徒。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鼓起勇气抽出兵刃,怪叫著扑向那团恐怖的白影! “一群筋骨关……” 黄飞虫目光冷冷扫过那些扑来的身影,如同在看一群扑火的飞蛾。 他心念微动,体內先天元气勾连天地! 天地元气瞬间大量凝聚! 无数小石头从地面飞起,如同被无形劲弩激发! “咻!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片! 那些衝上来的教徒,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噗通!”“噗通!”“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在前面的几人直接被劲气石子洞穿身体,血迸溅! 后面的人也被打得筋断骨折,如同割倒的麦子般纷纷栽倒在地!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瞬间击垮了他们! “跑……快跑啊!” “点子太硬!风紧扯呼!” “下次……下次再为鹰大人报仇!” 侥倖未死的教徒们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看都不敢再看一眼那如同魔神般的少年。 丝毫不敢再惦记被砸得不成人形的鹰使者,如同亡命般朝著王府大门外疯狂逃窜! 被砸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鹰使者。 在又一次被砸向地面的间隙,眼角余光瞥见这些教徒仓皇逃窜的背影。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涌上心头! 这群……废物手下!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挣扎。 不断地催动鹰爪功的秘法,试图挣脱那如同神铁浇筑般的钳制! 却没有丝毫效果。 “住……住手!!”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我若死了……平安王……平安王也会死!!”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河,你若老实不动,我就不砸你……” 闻言。 黄飞虫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那冰冷的声音如同穿透鹰使者耳畔的风声。 “……” “轰!轰!轰!……” 又是连续十几下重重的摔砸! 鹰使者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双腿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已经被彻底砸断! 他终於彻底放弃了挣扎。 像一摊真正的烂泥般瘫软下去,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清晨微凉的空气带著露水的湿意,钻入窗欞。 黄飞虫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空气。 有侍女前来,平安王妃早早就请他前去审问昨夜擒下的那个重犯,想要从中得到重要的情报。 沉重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迴廊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很快。 被数道粗大精铁镣銬锁住四肢、颈戴沉重木枷。 披头散髮、嘴唇乾裂起皮的鹰使者。 被两名健壮的王府护卫,粗暴地拖拽著,出现在大厅门口。 刺目的晨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浑浊的眼睛。 “呵……咳咳……” 他勉强抬起头。 看清上首端坐的平安王妃和站在一旁的黄飞蝴。 那目光扫过王妃雍容依旧的面庞,和飞蝴秀美的容顏时。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艷和贪婪。 他咧开乾裂渗血的嘴唇,发出沙哑难听的冷笑。 “你们……胆敢如此对待一位圣教圣使……” 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著全身的剧痛,却强撑著挺起佝僂的脊背。 “必將迎来圣教……最猛烈的报復!”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如同受伤的野兽。 “必將……將你们全族……屠戮一空!” 他死死瞪著王妃,试图用目光施加最后的压力。 “若不想死……立刻给我……鬆绑!” “並且,你们两人,好好伺候我一番。” 他喘著粗气。 “本使者……或许……还能在圣教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饶你们一条生路……” “……勿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 “好大的口气。” 平安王妃端坐不动,声音清冷如冰泉。 她秀美的眉峰间,一丝凌厉煞气悄然凝聚,如同冰封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纤细的手指,无声地捏紧了座椅扶手,指节微微泛白。 第47章 魔行自彰 “一个阶下囚,竟如此囂张。” 黄飞虫眉毛微微扬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佩剑的冰凉剑柄。 这白莲教的囚徒身陷囹圄,还能如此桀驁,仿佛正道一盘散沙、魔道眾志成城…… 鹰使者这才注意到黄飞虫,顿时心里一个激灵。 而后瞳孔一缩,脊背弯了下来,气焰小了下来。 声音磕巴得如同凹凸不平的路面,努力解释道。 “我白莲圣教,教中兄弟同气连枝,我身为教中的使者,执掌一方,更非寻常教眾可比。”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端坐的黄飞虫,知道他想要活命,说服后者无疑是关键。 “你若放了我,我立誓永不冒犯平安城,並引荐你入圣教,保你一个使者之位。” 鹰使者的话语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呵,作白莲教爪牙,与魔道为伍、蝇营狗苟,借魔道之力去欺压百姓,这与禽兽何异?” 黄飞虫微微皱眉,声音斩钉截铁道。 平安王妃的目光像羽毛轻轻拂过水麵,从黄飞虫身上收回。 她再度看向阶下囚鹰使者,仿佛凝结了冰霜。 “尔等白莲魔教鬼祟潜入平安城,掳走王爷,究竟意欲何为?王爷现在何处?”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金石摩擦的锐利,清晰地刺入鹰使者的耳膜。 鹰使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类似夜梟的笑声。 直勾勾地盯著王妃姣好却紧绷的面容。 “平安王不识抬举,还在被我们严刑拷打呢。”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享受著话语带来的寒意。 “若我今日回不去,教眾必將平安王挫骨扬灰。” 他捕捉到王妃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怒,嘴角咧开一个阴惻惻的弧度。 “王妃若为王爷著想,速速放我归去。” “若有半分迟疑,只怕平安王难逃一死……难道王妃並不在意,想独吞王府的泼天富贵?”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如毒蛇般缠绕。 “母亲!” 黄飞白站起身,看看鹰使者,又看看母亲王妃。 声音有些急切道。 “我们还是放了他吧!只要他保证放了父亲!” 鹰使者见此,眼中瞬间燃起求生的亮光。 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语速快了几分。 “你们放一万个心!” “只要放了我,我立刻安排教眾放了平安王,定將他毫髮无损送回府上!” “炎黄郡这么大,白莲魔教与平安王府往后大可以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何必非要……两败俱伤?” 鹰使者话语说得格外恳切,目光牢牢锁住王妃。 黄飞白被这番保证说得心头髮热。 转向王妃,语气带著恳求。 “母亲,父亲的性命事大!能救,就一定要救!” 黄飞虫冷眼旁观,心底疑惑像墨滴入水般化开。 这个黄飞白怎么就如此轻易信了这魔教的鬼话? 白莲魔教绑了平安王,所图非小。 如今擒了这白莲教先天境使者,己方才有了一定筹码。 至少也该双方人质互换。 哪有轻易地放虎归山、把筹码轻易丟掉的道理? 他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 警惕悄然升起,看起来这位王府长公子……很有些可疑啊。 一道带著询问的目光投来。 黄飞虫抬眼,对上了飞蝴那双清澈却隱含忧虑的眼眸。 她在无声地徵询他的意见。 黄飞虫心头微沉,有些为难。 他自然想立刻了结这白莲教使者,但他若是此时出手,后续平安王死了,没准儿他就要背锅。 一丝懊恼浮上心头。 早知道昨夜就仅击伤这个白莲教使者,任其遁走再尾隨其后。 这样或许就有一定的可能救出平安王。 可惜当时考虑到王妃以及飞蝴的安全,並不打算趁夜追赶白莲教徒。 他定了定神,目光转向王妃,声音沉稳。 “王妃,直接放了断然不妥,不如……互换人质?” 王妃沉吟片刻。 紧绷的下頜线微微放鬆,点了点头,这法子確实比直接放人稳妥得多。 “黄飞虫!” 黄飞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跳起来,脸色涨红。 “你安的什么心?你敢保证你不放人,那些魔教的妖人不会狗急跳墙,害了我父亲的性命?” 他转向母亲,语气激动得近乎哀求。 “母亲!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父亲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无论如何,我们得救父亲啊!” 他狠狠剜了黄飞虫一眼,声音带著迁怒的尖锐。 “你不是实力高强吗?你跟著他!若有异动,再把他抓回来不就好了?这有何难!” “黄飞白,这是白莲魔教的先天境使者,不是街上隨意一只鸡,你当想抓就抓?” 黄飞虫忍不住呵斥,一股荒谬感堵在胸口。 放了这个先天境的白莲教使者,稍有风吹草动再抓回来?说得好像比抓只鸡还轻鬆! 这可笑的黄飞白还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黄飞白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股莫名的屈辱和怒意衝上脑门,脱口而出。 “黄飞虫!你不过出身小城,若是这次不能顺利地救出我父亲,你休想我同意把妹妹嫁给你!” 一直沉默的黄飞蝴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抬起头。 俏脸“腾”地红透,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她反应过来后,狠狠瞪了黄飞白一眼,贝齿紧咬下唇,羞恼得几乎想衝上去揍人。 “胡闹!” 平安王妃忍无可忍,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妹妹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做主!” 她摆摆手,强行压下了这场荒唐。 鹰使者冷眼旁观著这场闹剧。 心底却一片冰凉,如同浸在寒潭里。 他比谁都清楚,平安王早已身首异处。 此刻,他只盼著这些人的商议快些有个结果,好决定他的生死。 眼看这些人的话题越扯越远。 他焦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一次呼吸都带著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交换人质。” 王妃最终一锤定音,声音带著疲惫却不容置疑。 “派人去张贴告示。” 她直接无视了儿子黄飞白直接放人的建议。 放了再抓?確实谈何容易! 黄飞白如遭重击。 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带著绝望的嘶哑。 “母亲!那些妖人已经失去了领头圣使,又怎么敢露面交换?这会害死父亲的啊!” 他痛心疾首地吼完,脚步踉蹌地跌坐在椅子上。 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乾了。 就在这时。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压抑的寂静。 “王妃!王妃!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管家惊恐的声音,像钝刀割过空气。 他身后跟著一个脸色惨白的门卫。 门卫手中,捧著一个尺余见方的漆黑木盒。 一股若有若无、带著铁锈味的腥气。 正从盒盖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並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沉。 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个黑盒,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屏住呼吸,视线转向王妃,等待王妃的决断。 黄飞蝴也嗅到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秀眉紧蹙,俏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担忧的阴霾。 “什么大事不好了?” 黄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椅子上弹起。 大步冲了过去。 他甚至没等管家说明。 带著一种近乎毫不在意的急切。 猛地伸手掀开了那黑沉沉的盒盖! “啊——!” 一声悽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空气。 黄飞白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整个人触电般向后弹开。 连退十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抬起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死死指向那个敞开的黑盒。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里面是……是什么?” 平安王妃的声音异常乾涩。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她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在管家惨无人色的脸上。 仿佛要將答案从他眼中挖出来。 管家双膝一软。 几乎瘫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 “是……是王爷……王爷的头颅……” 他强忍著呕吐的欲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刚……刚才有人……把这个丟进府里……说……说我们若再不放圣使离开……” “就要……就要府里其他人……给圣使陪葬……” 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厅堂。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昨夜逃散了的白莲教徒,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去订一副上好的玉棺,將王爷……好生安葬……” 王妃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地方飘来,空洞而疲惫。 她挣扎著想站起,身体却晃了晃,有些无力。 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管家,你去办。” 管家和门卫如蒙大赦。 捧著那令人心胆俱裂的黑盒,都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厅內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悲伤和恐惧如同实质的浓雾,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都是你!!” 黄飞白猛地跳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赤红的双眼死死瞪著黄飞虫。 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扭曲变形。 “都是你害的!!” 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黄飞虫脸上。 “昨夜!你若是只打伤他!让他逃!再用你那狗屁修为跟过去!父亲或许还有救!” “都是你!非要抓住他!!”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地上被缚的鹰使者。 声嘶力竭。 “让那些妖人没了管束!肆无忌惮!” “父亲才会……才会……”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 他再也说不下去,恶狠狠剜了黄飞虫最后一眼。 身形踉蹌著,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大厅。 黄飞虫听著这荒谬绝伦的指责。 只觉得一股邪火直衝脑门,又生生被他压下去。 昨夜若非他出手。 整个王府上下,包括这位咆哮的公子哥,恐怕都已经成为了这魔教使者的阶下囚! 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將如此黑锅扣在他头上? 简直倒反天罡、滑天下之大稽! “飞虫哥……” 黄飞蝴的声音带著哽咽,眼中哀伤瀰漫。 听到兄长的混帐话,还是强忍悲伤,转过头来, 清澈的眸子里带著安抚,让飞虫不要生气。 王妃目送著承载丈夫首级的黑盒离开,身体微微颤抖,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转过身,面向黄飞虫。 努力维持著仪態,但眉宇间的痛楚和哀伤却浓得化不开。 “飞虫先生……海涵。”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心力交瘁的沙哑。 “飞白他……太年轻气盛,不懂事。” “我们平安王府,与白莲魔教,不共戴天。” 她顿了顿。 眼中燃起冰冷復仇火焰,一字一句道。 “那些……潜藏在城中的白莲妖人……” “拜託先生出手……剿灭……以慰王爷的在天之灵。” 黄飞虫迎上王妃恳求的目光。 点了点头,並未推辞。 “交给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那么,这个白莲教的阶下囚……” 他看向了地上被缚的鹰使者,意思不言而喻。 总不能丟下这个隱患,就跑去追杀那些嘍囉。 王妃顺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鹰使者。 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如刀,再无半分犹豫。 “他,就交给飞虫先生处置。” 鹰使者听到这句话,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冰冷、直达骨髓的死亡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你们不能杀我!!” 他失声尖叫。 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再不復之前的从容阴冷。 “你们在自寻死路!白莲魔教的怒火!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慌乱之下,竟然也直呼“魔教”,想要震慑几人。 死亡的阴影让他这位先天武者彻底失態。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中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求生欲和慌乱。 黄飞虫看著他这副色厉內荏的模样,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阶下囚,还耍什么魔教威风。 都因为贪生怕死加入魔教了,还能不贪生怕死? “那我就杀了这个白莲教使者。”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平静。 却蕴含著令人胆寒的力量。 “正好让白莲魔教看看我们的底气,让他们……投鼠忌器。”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住鹰使者。 “否则白莲魔教真当我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注视著鹰使者惊恐的眼睛,话语中最后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 “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觉悟,老实交代或许还能將功折罪,免去死前……吃千刀万剐的苦头。” 鹰使者闻言,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难以置信看著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青年,心底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 到底……谁才是魔教中人? 黄飞虫见他依旧紧闭著嘴,眼神闪烁,便缓缓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不愧是白莲魔教的忠犬,骨头够硬。”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既然你执意要带著魔教的秘密下黄泉……” 他缓缓抽出王妃递来的利剑,冰冷的剑锋在上午明亮的光线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那就……送你上路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杀意凛然。 “等等!!” 鹰使者几乎是嘶吼出来。 死亡的镰刀,仿佛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急促地喘息著。 汗水顺著额角滑落,眼神中交织著恐惧、愤怒和不甘,死死瞪著黄飞虫。 “我敢说……你敢听吗?!”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著一种歇斯底里的挑衅。 “我白莲魔教高手如云!知道了秘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的脸。 期待能看到后者神情的一丝犹豫或忌惮。 嘴角扯出一个森冷的、想要同归於尽的弧度。 黄飞虫的表情纹丝未动。 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惊讶。 “说。” 一个字,简洁有力,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区区白莲魔教。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洗白都做不到的地下势力。 其背后撑腰的顶多是与黄家同层次的郡望豪族。 他背靠黄氏一族,又何惧之有? 鹰使者捕捉到黄飞虫那近乎漠然的態度。 心底最后一丝侥倖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和一丝疯狂的报復快意。 既然你要听,那就让你听个够! “……附耳过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的阴冷。 装模作样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王妃和黄飞蝴。 压低声音,带著一种蛊惑般的沙哑。 “再不说,你就不用说了。” 黄飞虫脚步丝毫未动。 神情淡淡说道。 他依旧对这名白莲教使者保持著警惕心。 “……我等来此。” 鹰使者心底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 带著一种泄露天大秘密的诡异感。 “是因教中高层查阅典籍发现……” “数十年前,一位號称半仙的武道绝巔……將其尸首安葬在了这平安城周边。” 他紧紧盯著黄飞虫的脸。 期待看到后者的震惊、贪婪或者狂喜。 然而那张年轻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对方竟然根本不在意?还是早就知道了? 鹰使者心头猛地一沉。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只剩下了苦涩和认命。 “半仙?” 黄飞虫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 “是半步练气?还是……先天境第四层次大圆满?” 他问得隨意,仿佛在確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你……” 鹰使者喉头滚动,最终化为一声绝望的苦笑。 对方连“练气”都隨口道出。 听到“半仙”墓穴依旧如此淡然…… 对方的实力、身份只怕远比自己想的高。 “我不过教中普通使者,不清楚半仙的具体境界。” 他彻底放弃了,声音变得麻木。 “只知墓穴入口……在城外五平山。” “另外三位与我同级的圣使……已经先行进入墓穴中探索了,你敢去吗?” 他顿了顿,拋出了最后的话语,激將道。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黄飞虫的抉择。 心中燃起一丝扭曲的期待。 去吧,去那凶险莫测的半仙墓穴! 最好与那三位同僚同归於尽! 即便你能活著出来,也必將承受圣教不死不休的怒火! 黄飞虫將“城外五平山”、“半仙墓穴入口”以及那里还有“三位白莲使者”的几个关键信息过了一遍。 见鹰使者闭目不言,知晓后者已无价值。 他手腕一翻,手中利剑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 毫无阻滯地穿透了对方的心口。 乾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鹰使者身体猛地一颤。 隨即软倒,眼中最后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王妃,飞蝴。” 黄飞虫抽出染血的剑。 剑尖血珠滚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城外五平山事关重大,可能牵扯魔教图谋,晚些也由我亲自去处理。” 他目光扫过门外升起的艷阳。 声音带著冷冽的杀意。 “现在我先去把城里那些腌臢东西……清理乾净。” 话音未落。 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消失在王府门外。 王府周遭街巷的阴影里。 几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如同暗处的毒蛇。 黄飞虫的感知,如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开。 轻易锁定了这几个在负责盯梢的白莲教徒。 “谁?!” 一个藏在墙角阴影里的教徒猛地回头,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击! 他身形一个踉蹌,惊恐地瞪大眼四处张望。 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和被风捲起的落叶。 “谁?!出来!” 另一个屋顶上的同伙听到动静,刚低喝出声。 就被一颗疾射而来的石子击中太阳穴。 闷哼一声栽倒。 这诡异莫测的袭击让剩下的教徒魂飞魄散。 “有鬼!快跑!” 不知是谁惊恐地喊了一声。 剩下几人顿时如惊弓之鸟,朝著藏身的据点仓皇逃窜。 远处, 黄飞虫面无表情地丟掉手中剩下的石子,身影如鬼魅般,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 很快。 他停在一幢还算齐整的宅院里。 隨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杀戮,无声而迅疾地展开。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惨叫声,从里面隱隱飘出。 利剑破开皮肉骨骼的闷响。 短促的惊呼与倒地声…… 在寂静的院落里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不过片刻,一切重归死寂。 黄飞虫甩掉剑锋上的血珠。 推开其中一扇虚掩的房门。 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腐败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昏暗的屋內。 一具身著华贵锦袍的无头尸体,以一种扭曲姿態倒伏在地。 那衣袍的质地和纹饰,在昏暗光线下依旧能看出不凡。 黄飞虫的目光在那尸体上停留片刻,无声地嘆了口气。 白莲为魔,其行自彰。 唯独手中的长生剑,一番杀戮,依旧毫无血跡。 他收剑入鞘,转身离开,只留下身后满院血腥和死寂。 王府那边,得先去报个信。 第48章 五平山 黄飞虫回到王府, 脚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將顺利解决白莲教徒以及发现平安王尸体的消息告知了在灯火摇曳中守候已久的王妃。 端坐的王妃得知消息,身躯颤抖。 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椅子的扶手,骨节泛白。 嘴唇抿成了一条失去血色的细线。 眼中瞬间蓄满了水光,却硬是没有落下一滴。 她沉默良久,才挥了挥手。 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吩咐下人去带回王爷的遗体。 平安王的尸身与寻回的头颅。 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冰冷的玉棺之中,那莹白的光泽映著烛火,更添淒清。 王妃没有再言语。 只是长时间凝视著棺槨,仿佛要將那轮廓给刻进眼底。 隨后便在侍女搀扶下离开灵堂,留下满室死寂。 第二天,晨光熹微时。 在王府大手笔的金银驱动下。 平安城內所有的殯葬队伍都匯集到了王府门前。 为这位骤然离世的平安王吟唱冥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 哀乐声低回,叫人肝肠寸断,盘旋在城池上空。 与此同时。 城外那片据说匯聚山川、河泽精华的风水宝地。 平安城王府这一支脉的族人们。 开始指挥著工匠,热火朝天地开始修筑一座符合平安王身份的宏大墓穴。 墓穴要足足修建五层,方能匹配王爷生前尊荣。 由於平安王去得太过突然,工期被压得极紧。 为了能在短时间內完工,不得不徵调了城內几乎所有的能工巧匠,叮叮噹噹的凿石声日夜不息。 “王爷生前恩泽万民。” “如今不幸罹难,全城百姓感念恩德,都自发身著縞素,聚集府门外,哀悼王爷。” 管家步履匆匆赶来匯报,额角沁著细密的汗珠。 “王府这边也不能薄待了百姓的心意,预计要连续施粥七日,並发放小额奠仪……” “总计销,大约要七百两银子。” 管家的声音带著一丝谨慎。 按一两银子够三十个普通百姓一天嚼穀来算。 这笔钱撒出去,將惠及眾多的百姓。 “就这么办。” 王妃的声音斩钉截铁。 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若是不够,只管再添,让王爷走得风风光光。” 这场葬礼前后耗费的雪银。 怕是要超过三千两,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但无论是平安城分支的耆老,还是她这位王妃。 都不能拒绝这份支出。 这关乎一城之主的体面,是王府在这片土地上的根基与顏面。 黄飞虫趁著城內的喧囂,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王府专门寻来的马夫,是个熟知城外沟壑山林的老人,此刻正牵著两匹好马等候著。 其中一匹马儿正是他来时所骑。 黄飞虫翻身上马。 这匹马经过些许御兽经手段的调养。 皮毛油亮,眼神灵动。 隱隱透出一股非凡气韵。 四蹄刨地,显得神采奕奕。 “大人这坐骑,端的是不凡,怕是传说中的千里马也不过如此了!” 王府马夫是个健谈的性子。 见黄飞虫神色平和,便也少了拘谨,热情地攀谈起来,眼中满是讚嘆。 “倒是好眼力。” 黄飞虫唇角微扬,算承了这句恭维,顺势问道。 “你可知那五平山,是个什么地界?” “大人,五平山啊,就在城外往东二十里地界。” “早年可不叫这名儿,记得叫六安山。” “山安、水安、林安、鸟安、兽安、云安……可谓是六般安稳……” 马夫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珍。 “可后来不知怎的。” “水没了,林没了,鸟兽绝跡,云彩都绕著走……” “只剩下一座孤零零山头,光禿禿的,这才改叫了五平山。” 马夫说著说著,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这么玄乎?什么叫『没了』?难道被人平了不成?” 黄飞虫心中疑惑更深。 但也不得不承认。 名字这东西,百姓很少有叫错的。 能被百姓叫做五平山,必然真发生了一些事。 很快。 一座光禿禿的巨大山体便横亘在眼前。 本该覆盖山峦的苍翠林木不见踪影。 整座山像是被厚厚的灰色尘埃包裹。 死气沉沉,触目惊心。 “……果然透著诡异。” 黄飞虫收回审视的目光。 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腰间的长生剑鞘,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 为稳妥起见。 他示意马夫寻个隱蔽处躲藏,或自行离开。 “大人放心!小老儿绝不会耽搁您的大事!” 马夫感激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不凡的大人,竟还会顾惜他一个马夫的性命。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握紧长生剑,独自踏上了上山的路径。 若情报无误。 区区三个白莲教使者,还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至於那半仙墓穴。 大不了解决了白莲教的人便立即离开。 半仙墓穴,撑死了有个半仙传承。 有御兽经傍身。 他对那墓中的所谓机缘,兴趣並不算大。 五平山上,一片枯寂。 目光所及,没有半棵树木,不见飞禽走兽,甚至连夏日该有的虫鸣都彻底消失了。 寂静得令人心头髮毛。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天空澄澈得过分,果然如那马夫所言。 “云也没了”,一丝云絮也无。 只有一轮白日孤悬,更添几分奇异。 “这空气中的气味……” 黄飞虫脚步一顿,鼻翼微动。 空气中开始瀰漫开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辛辣气息。 带著一种乾燥的、仿佛被火焰炙烤过的灼热感。 “已深入十里了。”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嶙峋怪石。 继续提速前进。 先天境武者脚力远超凡人,探索这片死寂之地的速度极快。 在一片低洼的黑色盆地中央。 一块高达十几米、宽逾四五米的巨大墓碑佇立在数十米宽的基座上。 看上去显得格外突兀。 基座上,四个白莲教徒正百无聊赖地坐著。 “三位使者联手下去探墓,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找到那半仙的陪葬宝贝,让咱们也跟著分一点汤喝。” 一个教徒打著哈欠道。 “快別提了!” “先前使者回来时不是说了么。” “下面通道四通八达,岔路多得能让人转晕头。” “那半仙死前防贼防得紧呢!” 另一个教徒接话道,语气带著抱怨。 “还是跟著鹰使者快活。” “蹲在平安城里盯著城主府就行,还有那个平安王当人质,多安逸。” 第三个教徒咂咂嘴,一脸怀念。 “安逸?待在鹰使者手下能捞到多少功劳?” “探这半仙墓贡献才大!有贡献才能换好东西!” “这叫啥?风浪越大,鱼才越贵!” 第四个教徒倒是“深明大义”。 四人虽在閒聊,倒也不算鬆懈。 实在是这地方太过诡异荒凉,鸟不拉屎,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来。 若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村民闯到这五平山深处。 那么直接就落在他们四个白莲教徒手里,那才叫自投罗网。 远处。 黄飞虫耳廓微动,捕捉到风中飘来的细微人语。 他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 很快就看到那巨大的墓碑和基座上的四个身影。 地方找对了。 就在这时。 唰,璀璨的金色光幕毫无徵兆地浮现在他眼前。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斩妖除魔(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斩妖除魔?” 黄飞虫心头一跳。 “是指妖兽?还是魔道中人?” 惊讶之余,又涌起一丝振奋。 离开家族岛,竟然也能够触发奖池面板的任务! 此番出来,他未尝没有验证此事的意图。 若离开家族岛便无法刷新任务,那他就得儘快地返回家族岛了。 但如今看来,猜测是对的。 离开家族后,依然能够触发奖池面板项目,那么他行动的自由度无疑大了许多。 “前几次任务都在能力范围內。” “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如此说来,这五平山真有妖魔盘踞?” 黄飞虫心思电转。 若此地及周边並无妖魔,那这任务便无从谈起。 面板的提示,本身就隱隱透露了些许信息。 “所谓妖魔……十有八九就在这墓中。” “莫非是食尸妖物潜入了半仙墓,正在里面啃噬著半仙的遗蜕?” “若真是这样……” 黄飞虫眼神微凝,指腹轻轻摩挲剑柄上的纹路。 “能打半仙遗骸主意的妖魔,实力恐怕绝非那几个白莲教先天境使者可比。” 他又在周遭仔细地探查了一番,確认再无其他的白莲教暗哨埋伏。 不再犹豫,他手腕一翻。 长生剑虽未出鞘,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已然瀰漫开来。 心念微动。 周遭天地元气瞬间被引动,化作数道肉眼难辨的锐利气刃,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去。 基座上四个白莲教徒修为不过筋骨关,连后天境门槛都未摸到。 他们只觉眼前同伴的身体毫无徵兆地裂成两半。 惊恐刚浮上眼底,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同样的无形利刃已至。 气刃过处。 四人如同脆弱的薄纸,被轻易裁开。 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纷纷倒地毙命。 黄飞虫的身影这才如轻烟般飘落基座。 他走到墓碑前仔细搜寻。 终於在墓碑正前方、基座中心处,发现了被一层浮土和碎石巧妙掩盖的入口。 入口约两米宽,向下延伸。 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没有携带照明之物,进去无疑是两眼一抹黑。 “麻烦……” 黄飞虫蹙了蹙眉。 他本意是来了就立即解决那三个白莲教使者。 但此时三个白莲教使者疑似进入了墓道。 若在这诡异的五平山久留。 平安城那边很有可能出现变故。 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他后退几步。 目光投向墓碑表面那些繁复扭曲的古老文字。 这些文字与现今夏王朝通用的文字有几分相似。 却又繁复艰深得多。 每一笔都仿佛蕴含著某种力量。 可能是某种繁复的秘文。 “似乎和如今文字有脉络可循,並非完全不同……” 黄飞虫凝神细辨,指尖隨著笔画移动。 “閔……河……旱鬼……墓……镇……” 他反覆辨认,勉强拼凑出几个关键字符。 墓主人的意图和此地的凶险,渐渐浮出水面。 那位半仙在陨落前。 似乎以自身墓穴为牢笼,將一只名为旱鬼的凶物强行镇压在了此地。 是作为陪葬?还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 但结合面板任务的提示来看。 这只旱鬼可能並未彻底消亡,正等著他去斩除。 “抽奖机会……绝不能放过。” “保底也是一件练气境的道具。” 黄飞虫眼神一厉,心中有了决断。 再次確认入口周边已再无白莲教暗哨。 他握紧长生剑,不再迟疑。 身影一闪,便没入那吞噬一切光线的墓穴入口。 墓道內是纯粹的黑暗。 即使以先天武者的超凡目力,在毫无光源的环境下,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前方通道模糊的轮廓。 这里的黑暗浓稠得仿佛有了实质。 一部分是墓壁岩石本身的深沉。 另一部分则源自墓穴深处瀰漫出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诡异气息。 他的修为比普通白莲教先天境使者高出一截。 实战能力更是远胜。 即便在黑暗中遭遇,也自信能抢占先机。 “脚下是砖石?” 黄飞虫落脚无声。 感受著鞋底传来的坚硬平整触感,心中瞭然。 看来这精心铺设了砖石的通道,並非白莲教的人挖掘,而是这位半仙在死前留下。 想想平安王耗费巨资的葬礼。 一位半仙在预知大限將至时,耗费心力打造一座坚固而危险的陵寢,再合理不过。 既然是精心修筑,必然布满了防范盗墓贼的机关陷阱。这半仙墓深处定是步步杀机。 “那只旱鬼……只怕得在墓地的深处。” 黄飞虫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脚步便停下来。 前方,墓道赫然分成了左中右三条岔路。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 “此刻距离地面,怕已有百十米深……” “再加上这迷宫般的岔路,想找到主墓室,难。” 他眉头紧锁。 但退意只是一闪而过。 这等规模的墓穴,没有岔路才奇怪。 普通人进来,九成九会困死其中。 至於先天武者,潜能激发,记忆力和耐力都远超常人,倒不至於轻易迷失。 他不再犹豫,加快了脚步。 真正的危险,恐怕要靠近主墓室才会出现。 在此之前,寻常机关还奈何不了他。 况且,还有三个白莲教使者在前面探路呢。 追上他们之前,风险应当可控。 半个时辰后。 在接连碰壁四十多次、遭遇了无数死胡同后。 黄飞虫停住了脚步。 脑海中,这片区域复杂的通道网络已大致成形。 他迅速退回到最初的岔路口,。 选择了之前未曾踏足的最后一条通道。 很快,他便进入了新的墓道区域。 儘管手中长生剑锋利无比、足以劈开石壁,但也只能按通道行进。 因为劈开后无法確定外面是土层还是岩层,还是更深更危险的未知区域。 同时,他也尚未摸清主墓室的方向。 盲目挥剑,很可能南辕北辙,离目標越来越远。 终於。 在又一番屏息凝神的探索后。 黄飞虫的脚步倏然停住。 前方通道深处。 传来极其细微的、绝非岩石自然发出的声响。 “后面……有人来了,听脚步声,只有一个。” 一个白莲教徒將耳朵死死贴在冰冷墓壁上,声音带著警觉。 “一个?” 三名正在闭目调息的白莲教使者同时睁开眼睛。 警惕之色一闪而过。 不断分兵探路,折损人手,遭遇机关,早已经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 “难道是鹰按捺不住,偷偷跑来了?” “后面那人……停住了。” 负责听风的教徒再次出声。 三名使者心头同时掠过一阵寒意,情况有变! “来人恐怕……不是鹰!他发现我们了!” 为首的使者声音低沉,手已按上了腰间的兵器。 与此同时。 平安城內,一间临街酒楼的雅间里。 黄飞白正与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对坐饮酒。 黄飞白脸上带著压抑不住的愤怒,而老者却神色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们白莲教杀害我父亲,竟然还敢找上我,你们当初是怎么说的?为何要害我父亲!” 黄飞白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锐。 手指捏得酒杯咯咯作响。 “我们也没料到会有突然出现的先天境武者,还將鹰圣使擒下了,导致约束不了狂热教徒。” “还请相信白莲教的诚意,白莲教只求財,並不想谋財害命,何况你和我们已提前谈好。” 面容枯槁的老者,神情也是十分的不解和歉意。 “相信?” “你们白莲教的使者,昨夜可是被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几招就解决了?” “你们白莲教还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信任?!” 他愤愤地说完,目光瞥向窗外。 街上白幡飘动,哀乐阵阵,正是为他父亲送葬的队伍。 “那个杀了鹰使者的人,我们白莲教接下来会无偿出手將其打杀,来表明我白莲教的诚意。” 老者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动,只是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浑浊的眼珠转向五平山的方向。 “那个小白脸,现在已经去城外五平山了,我母亲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个熟路的马夫带路!” 黄飞白看著老者,目光灼灼道。 “你们白莲教什么时候动手?你们白莲教若是不能证明你们的实力,就没资格和我合作!” “稍安勿躁。” 老者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无论是杀那小子,还是接下来扶持你登上平安城城主之位,对我们白莲教来说都如同探囊取物。” 黄飞白被老者话语中的强大自信所感染。 目光微微一凝,就猛地起身,匆匆离开雅间。 雅间內只剩下老者一人。 他缓缓放下酒杯。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越过普遍低矮的屋顶。 仿佛穿透遥远距离,看到那座光禿禿的五平山。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 老者低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耗费了那么多心血,那么多资材,苦苦地培育了这么多年……如今,它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了。” 第49章 不可力敌! 冰冷的墓道深处, 三个白莲教使者领著十几个教徒。 身形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们的耳朵捕捉著后方通道里那噠噠噠的声响。 脖子僵硬地扭向声音来处。 十几双眼睛死死盯著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噠噠噠噠噠噠……” 那声音,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短暂的死寂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却像退潮的水,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最终消散在石壁的冰冷回音里。 空气重新凝固。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自己的心跳在耳鼓里擂动。 一股无形的寒气,顺著脊椎悄然爬升。 让每个人的指尖都微微发凉。 那飘忽不定、来去无踪的东西,究竟是人是鬼? “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玩我们呢?” “我们进墓室,还是……回头去搜?” 一位使者开口,声音像被冻僵过。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態炸裂。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刀柄。 “后面那东西……绝不可能是『鹰』。” 另一位使者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满是迟疑。 “回头搜寻?怕是连影子都摸不著。” “要不……先撤回到地面上去?” 他瞥了眼后方幽深的墓道,眼神闪烁。 可回到地面后,终究还是要再下来…… 那时这鬼魅般的脚步声,依然是绕不开的噩梦。 同时,距离教里高层给的截止日期也快临近了。 若在日期截止前,拿不到半仙墓穴里的宝物,那不仅拿不到丰厚贡献,还可能被上刑。 “进墓室!” 第三位使者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 “管它后面什么魑魅魍魎!有本事就现身!没本事就眼睁睁看著我们把宝贝拿走!” 他胸膛起伏,带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也好。” 最先开口的使者沉默片刻,终於点头。 决定既下,压抑的气氛似乎鬆动了一丝。 使者们不再犹豫。 低喝一声,领著教徒扑向那扇沉重的青铜墓门。 斧刃带著破风声狠狠劈砍在门板上。 发出沉闷刺耳的“哐!哐!”声。 火星在黑暗中迸溅。 这青铜门异常坚硬。 换作筋骨关武者怕是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但在三名先天境白莲教使者的联手力量下,门板终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蔓延。 很快,一个足以让人弯腰通过的破洞赫然出现。 三位使者当先鱼贯而入。 教徒们紧隨其后,动作迅捷,无形之中带著一种逃离身后未知恐惧的急切。 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青铜门后的黑暗里。 通道,瞬间重归死寂。 …… 后方阴影中,黄飞虫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他像一块融入石壁的苔蘚,无声无息地靠近。 刚才那阵猛烈的敲打金属声…… 加上现在静得可怕…… 前面那些人,应该是都进去了? 他右手稳稳按在腰间长生剑的剑柄上。 剑鞘冰凉,触感清晰。 他不缺乏耐心。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再等等……再等等…… 不到十分钟后。 他才像一缕青烟,从藏身处飘出。 “啊——!” “怪物!!” “什么东西?!!” 悽厉的惨叫、惊恐的喝骂。 混杂著先天境武者劲力爆发的波动。 猛地从前方的青铜门內炸开! 隨之而来的,还有几声低沉、非人的嘶吼,仿佛来自九幽地底。 黄飞虫的眉头瞬间拧紧。 脚尖一点地面,身影如受惊的狸猫般向后急退。 瞬间拉开数十丈距离。 惨叫声? 是那些白莲教徒!他们果然撞上东西了…… 是那只传说中的旱鬼? 他背靠冰冷的石壁,心跳微微加速,撤退的念头一闪而过,隨即被压下。 就这么退到地面守株待兔…… 太被动了,也太费时间了。 万一这些白莲教徒遇到的只是些小麻烦…… 机会难得。 等这些白莲教徒和危险的怪物拼个两败俱伤后。 再由他亲手出手阻断白莲教徒的生路。 他深吸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压下心中那本能的谨慎。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 那半仙死了几十年,骨头都该烂了。 这里不过是一座孤坟,还能翻出什么浪? 更何况…… 他还有天雷珠,筑基品质的天雷珠。 炸起来虽不分敌我,但这威力就是最大的底气! 前方的喧囂渐渐平息下去。 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压抑的喘息和脚步声。 正继续向墓穴深处移动。 看来麻烦解决了……继续前进了? 黄飞虫收敛气息。 如同鬼魅般再次向前飘去。 很快,那扇被破开的青铜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的破洞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 幽黑深邃,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森凉气正从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阴气? 他脚步微顿,鼻翼翕动了一下。 这夹带的低温…… 倒是逊色於飞雪族姐施展那门顶级神功时散发的寒意,但更……阴冷,带著死气。 他谨慎地在破洞周围探查了一圈。 確认再无埋伏,才深吸一口气,侧身钻入。 一股明显的寒意瞬间贴上裸露的皮肤。 但无事发生。 换普通先天境武者,应该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地方的温度,怕是滴水成冰。 若普通人进来,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冻毙。 即便皮肉筋骨打熬有成的武者也將瞬间被冻僵。 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腥甜气味,悄然钻进他的鼻腔。 血腥味! 黄飞虫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地面。 黑暗中。 只能勉强辨认出几滩模糊、扭曲的条状黑影。 大概是尸体。 他停在原地,目光思索,屏息凝神。 耳朵捕捉著黑暗中每一丝微弱的声响。 刚才的惨叫声…… 白莲教徒是遭遇了袭击。 眼下那些白莲教徒虽然脱身了,但袭击者……未必就清理乾净了。 “簌——” 头顶上方,传来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他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石壁的阴影里。 数个扁平的黑影正无声蠕动。 边缘似乎有短小的触鬚在摆动。 它们一点一点翻过身,露出了两点幽绿的光芒。 那是眼睛! 几十、上百点绿光在黑暗中骤然亮起。 如同鬼火,伴隨著轻微的、翅膀扇动般的风声。 那些东西完全翻了过来。 绿油油的眼睛长在凸起的甲壳上。 在黑暗的掩护下。 张开了布满细密利齿的、漩涡状的口器。 齐齐对准了下方的黄飞虫! ……来了! 黄飞虫瞳孔一缩,体內元气瞬间爆发! 身影如离弦之箭向后暴退。 同时左手猛地一扬! 一道刺目的白光自他掌心骤然亮起,瞬间撕破了黑暗,如同短暂的白昼! 光芒一闪而逝。 就在那一剎那,他看清了那些黑影。 形似鱉精,却身躯异常扁平,绿眼高凸。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 这短暂的光明仿佛惊醒了整个墓室! 四周的墙壁上。 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潮水般蠕动起来! 它们畏光的同时,很容易被光激怒! 嘶……这数量! 黄飞虫心中再无半点犹豫。 “呛啷——” 一声清越龙吟! 长生剑悍然出鞘! 剑身光华流转,瞬间照亮了他冷峻的脸庞。 剑光如匹练。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先天上品神兵在手。 对目前的他来说可谓是战力倍增! 一些长老级武者都未必有先天上品神兵! 剑光所至,锋锐无匹的劲力如同实质的剑气!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的撕裂声响起! 这些被称为“旱鱉”的怪物。 坚硬甲壳在长生剑加持的先天劲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剑光轻易地贯穿了它们的身体! 有些悍不畏死的旱鱉,还试图用涡形口器来吞噬袭来的劲气。 但它们仅仅吸入一丝。 那狂暴的能量就在体內炸开。 瞬间將它们噎毙、撕裂! 整个墓室前门区域。 仿佛经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剑光收敛。 死寂重新降临,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了。 黄飞虫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微微喘息。 解决了…… 他快步上前,进入下一个通道。 忽然凝神倾听,眉头一皱。 那些白莲教的人,怎么突然一点动静都没了? 刚刚墓室里动静这么大,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他们要么全死了,要么就躲起来了? 只怕是后者。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將脚步放得极轻,气息收敛到极致。 如同一缕游魂,悄无声息地向更深处潜行。 第二道巨大的青铜门前。 三位白莲教使者与仅存的七八个教徒。 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的脸色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明暗不定。 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深深的忌惮。 不时瞥向身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通道。 “刚刚后面那瞬间爆发的劲力波动……太恐怖了!” “绝对是长老级强者!他把我们当成探路炮灰!” “那怎么办?前面这第二道门……闯还是不闯?半仙墓穴,越往里肯定越凶险!” “前有狼、后有虎……这次真是被逼到了绝境!” 一个使者嘴唇翕动,对同伴传音道。 “后面……会不会是教里派来支援我们的长老?” 他的眼神带著一丝侥倖的希冀。 另外两位使者立刻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蠢货!知晓这次行动的只有高层和“鹰”!” “即使是教里的长老,故意的不与我们会合,想来也是没安好心,拿我们当炮灰。” “我们以为鹰贪生怕死,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劳。”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我们……才是被教里当成了弃子的蠢货!” “对教里高层来说贡献不过是一个数字,可拼的是我们自己的命。” 两人眼神交流,绝望和不甘如同毒蛇噬咬內心。 更有一丝被彻底背叛的怨毒恨意悄然滋生。 教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八蛋……竟然出卖他们?! 第三个使者终於读懂了同僚的眼神。 脸上的那点侥倖瞬间崩塌。 化作一片惨白和无法置信的悲愤。 “继续前进?还是回头跟后面的追兵拼了?长老级武者……我们三个联手也毫无胜算!” “若继续探墓,岂不是不正合了教里高层心意。” “让我们做炮灰?我们寧可拼死一战,也绝不甘心就这样被利用至死!” “可回去是必死!” “往前探,若能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或许能成为返回地面、爭取一线生机的筹码!” “至於这些教徒……既然教里拿我们作为炮灰,我们为何不能废物利用?让他们为我们探路!” 三位先天使者相互传音交流,迅速达成了一致。 那些普通教徒警惕地看著后方,对於即將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动手!破开这道门!” 一个使者冷声下令,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杂乱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教徒们在使者的命令下,慌忙地举起斧头,攻向这第二道冰冷的青铜巨门。 …… 后方不远处。 听到前方再次传出动静后,阴影中的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弧度。 这些白莲教教徒刚刚果然是躲起来了…… 看来自己刚才的出手,已经明显的惊嚇到了这些白莲教教徒。 这些白莲教徒选择继续深入,而不是回头拼命…… 倒是有些麻烦。 若是他们敢回头,正好一併解决,解决以后就能离开这寂静的墓道。 现在……还得再等等看。 他耐心地蛰伏著,如同等待猎物疲惫的猎人。 不多时。 前方再度传来悽厉的惨叫声。 短促而绝望,应该是那些普通教徒发出的。 “那几个白莲教使者应该还没死……先天境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完蛋。” 直到前方的惨叫声彻底地平息后,黄飞虫才再次如鬼魅般向前飘去。 第二扇青铜门出现在视野里,门上同样被暴力破开了一个大洞。 几只脸盆大小、形似枯叶蝶的黑影,正无声地在破洞周围盘旋飞舞,翅膀扇动带起微弱的冷气。 黄飞虫屈指连弹,数道凝练的指风无声射出。 “噗!噗!噗!” 黑影应声而落。 轻飘飘地摔在地上,像几片真正的枯叶。 越往里,怪物越强了…… 隨著白莲教队伍,或者说仅剩的几个白莲教使者不断深入,遭遇的怪物也越发凶悍。 堪比筋骨关武者的黑蛇。 成群结队,不下五十条! 更有数人高的巨大鸟类怪物。 浑身覆盖著金属般的光泽,刀枪难入,单只实力隱隱接近先天境,数量更是超过了五只! 黄飞虫在后方默默感知著前方的动静。 这一次,他等了很久。 前方,再没有传出任何惨叫声、打斗声或是先天劲力的波动。 死寂,如同墨汁般浸染了整个通道。 普通的教徒应该死绝了……那三个先天使者呢? 那些墓鸟虽强,但还不至於轻易杀死三个白莲教先天境使者…… 最大的可能……这些人在前面,想要埋伏著自己! 第六道青铜巨门前。 三位白莲教使者如同三块冰冷的岩石,紧紧贴著墓壁,將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连心臟跳动都要近乎停止。 他们的耳朵竖得笔直,捕捉著后方通道里细微的声响。 “第五道门后的墓鸟群……也没能够拖住他多久?” 后方的动静太小了…… “我们把累赘丟在那里餵鸟,才侥倖衝过来……后方长老级武者,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那墓鸟群实力几乎完好……这样都奈何不了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 隨著那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一点点缠绕住他们的心臟,越收越紧。 “噠、噠、噠……” 脚步声不疾不徐。 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神经上。 …… 黄飞虫手持长生剑,步履沉稳地走来。 这些白莲教的人不再往前了,看来里面已经接近绝路。 应该是墓鸟群的实力嚇住了这几个白莲教使者。 若再往前,出现的墓兽很可能是先天境,到时候就必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廝杀。 这几个白莲教使者显然是放弃了继续前进,选择埋伏起来,和他拼一把。 既然这几个白莲教使者失去了探路的价值…… 那就送这些人上路吧。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杀意已决。 “噠、噠……” 快要接近第六道青铜门。 他的脚步声在突兀地停顿。 前方一片死寂,黑暗中仿佛空无一物。 许久…… “被发现了!拼死一战!” “杀——!!” 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撕裂了寂静! 黑影如同炮弹般从侧面的石壁阴影中暴射而出。 先天元气鼓盪,带著同归於尽的惨烈气势。 以惊人的速度直撞过来。 速度之快,带起刺耳的尖啸! “拿命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该死的白莲教!不得好死!” 左右两侧,另外两道黑影也如同鬼魅般闪现。 锋利的兵器划破黑暗。 带著悽厉的劲风,封死了黄飞虫的退路! 同样是先天修为全开! 嗯? “白莲教不得好死?” 什么情况? 黄飞虫心中念头电转。 下一瞬。 金刚不坏状態! 他体內元气轰然运转,一股玄奥气息笼罩全身。 白光亮起,如同鎧甲,將身躯表面尽数笼罩。 “金刚!” 金刚状態加持。 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骤然变得缓慢、清晰。 斩! 长生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骤然出鞘! 剑光,在这一刻亮得无法形容! 如同积聚了万钧之力的雷霆,又仿佛撕裂阴霾的破晓之光! 明亮、迅疾、无可阻挡! 匹练般的剑光瞬间填满了狭窄的通道。 带著毁灭一切的轰鸣。 精准无比地卷向前方三道扑来的黑影! 那三位白莲使者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 “不——!!” 念头刚起,剑光已至! 三颗头颅,带著凝固的惊恐表情。 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脖颈,高高飞起。 “长老级……竟强到如此地步?!” 这是他们意识消散前,最后的念头。 早知如此…… 他们寧愿一头撞进第六道门后的未知恐怖之中! 剑光敛去。 黄飞虫保持著出剑的姿態,停在原地。 金刚状態並未解除。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一层莹白护体劲力在皮肤下隱隱流转。 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 “有东西在看著我!”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 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只需一个最轻微的念头。 他就能爆发出全部力量,向后暴退数百丈!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从前方那第六扇紧闭的青铜巨门上传来。 紧接著,是更多、更密集的龟裂声! “咔!咔!咔!” 厚重的青铜门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更诡异的是,裂纹缝隙中。 竟然开始丝丝缕缕地冒出……热气? 整扇青铜巨门。 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灼热!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青铜巨门如同內部塞满了炸药,轰然炸裂! 无数灼热的碎片如同炮弹般四散射开! 烟尘与灼热的气浪中。 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缓缓站起!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 表面却布满了如同岩浆般流淌、明灭不定的鲜红火焰纹路! “吼——!!!”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咆哮,猛地炸开! 那声音仿佛蕴含著无形的力量。 震得整个通道都在簌簌发抖。 空气如同粘稠的液体般剧烈震盪。 仿佛连无形的空间都要被这声波撕裂! 那巨大的灰色身影。 在咆哮发出的瞬间,已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 已带著焚尽一切的恐怖高温降临在黄飞虫身前! 一只覆盖著灰烬与火焰纹路的巨掌。 带著搅动风云、禁錮空间的恐怖威压。 当头拍下! 掌风未至。 那纯粹毁灭的气息已彻底锁定了黄飞虫的灵魂! 掌落! 击碎的,只是一道因速度过快而留下的残影! 黄飞虫体內的元气早已如火山般爆发! 浓郁的白光包裹著他。 在千钧一髮之际。 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向著来路疯狂暴退! 数百米的距离,瞬息即至! “不可力敌!逃!” 这个惊悚的念头。 如同烙印,死死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盖过了一切! 第50章 炸死双仙! 黄飞虫心头大寒。 不敢有丝毫停顿。 身形化作一道明亮白光,在幽暗的墓道中,亡命飞掠。 后方,剧烈的轰鸣声如同闷雷滚动、紧紧追来。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鬼一样的东西盯上了他。 后方那只怪物。 明显要比族里那位飞瑶族姐强太多了。 至少是半步练气境。 刚才被那怪物气机锁定的瞬间。 他浑身汗毛倒竖。 硬生生压下抢先出手的衝动。 这一出手只怕就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当怪物那裹挟著灼热风暴的攻击悍然发动。 早已开启金刚状態的他才猛地发力。 向后方黑暗中的墓道弹射出去。 金刚不坏神功笼罩全身,最大功率爆发。 让他在千钧一髮之际。 险之又险地擦著那致命一击的边缘滑过。 正是这毫釐之差。 为他贏得了这片刻、却无比珍贵的喘息之机。 不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正飞速逼近后背,空气都仿佛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不敢回头。 心臟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猛地一沉。 这诡异的剧烈升温。 热得他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在尖叫著发出警告。 毫无疑问。 若这追来的怪物真是半步练气境。 无论是力量、防御还是速度。 恐怕都要稳稳压他一头。 那五六米高的巨大灰影,如同索命的幽灵。 在狭窄的通道內高速飞行。 空洞的黑色眼窝死死锁定前方逃窜的白光。 它身上一道道鲜红的条纹骤然亮起。 炽烈的火焰瀑布般从中喷涌而出。 环绕周身熊熊燃烧。 极高的温度瞬间点燃了通道壁。 狭窄处被它蛮横地撞碎。 碎石在烈焰中化为齏粉。 即便如此,其速度竟丝毫不减。 该死! 黄飞虫牙齿紧咬,全力催动身法。 墓穴冰冷的腐土气息,混合著火焰的焦糊味直衝鼻腔。 这半仙墓地绝对有大问题! 就算活著的半仙,也未必有这般威势。 死后怎会滋生出如此怪物? 一个冰冷的词滑过脑海——殭尸。 莫非是那位陨落了数十年的半仙武者,在自己的安眠之地发生了可怕的尸变? 不仅化为殭尸,实力竟还不逊生前? 他喉头髮干。 纵然自己战力堪比先天境第三层,手中更有上品神兵长生剑。 恐怕也难以匹敌这死而復生的恐怖存在。 难道有人要死? 他的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墓道中如电穿梭,精准地避开一个个岔路口。 来时用心记下的通道图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加上金刚状態带来的超然感知。 才勉强避免了致命的迷失。 然而,后背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 仿佛贴著一块烧红的烙铁。 每一次呼吸都吸入滚烫的空气。 只要速度稍慢一丝。 恐怕瞬间就会被那恐怖的高温吞噬殆尽。 逃不出去了! 这个绝望的判断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他。 后方那怪物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 正以摧枯拉朽之势迫近。 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身后是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 下一秒,便会被彻底吞没。 要用天雷珠吗?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他强行压下。 天雷珠威力巨大,爆炸范围极广。 至少要拉开半里地引爆才安全。 以自己这枚高达筑基品质的天雷珠。 一里之內,炸死后面这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 自己又如何能在那毁灭性的爆炸中全身而退? 一丝不甘和犹豫在心头翻涌。 那五六米高的灰影久追不下。 空洞的眼窝里,似乎燃起了一丝暴戾的怒火。 它身上鲜红的条纹骤然变得刺目,喷涌出的火焰更加狂暴。 如同失控的熔岩洪流,所过之处,连石头都在高温下呻吟、融化。 距离在飞速缩短。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那巨大阴影几乎要將他完全笼罩。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低吼一声。 將体內剩余力量尽数注入金刚不坏神功,体表的白光瞬间明亮的惊人。 若不是在金刚状態下。 他在这种全力逃亡中,根本不可能分出一丝心神寻觅那渺茫的生机。 不然,必定会干扰、阻滯逃亡的速度。 然而,实力的鸿沟犹如天堑。 金刚不坏神功终究不擅长速度。 对速度的提升中规中矩。 就在这一剎那,恐怖的高温骤然降临。 他清晰地感觉到。 护体的金刚白光剧烈摇曳起来,如同风中残烛。 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 那巨大的灰影无声地探出一只门板般的手掌。 掌心密布的鲜红条纹喷射著粘稠的火焰。 带著焚尽一切的气息,向他当头抓下! 武道实象,镇兽法! 死亡的阴影笼罩全身,黄飞虫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骤然停滯,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头也没回。 但是意识都已经聚焦在那只抓来的火焰巨手上。 全身筋骨齐鸣,榨取著每一丝力量。 引动周围稀薄的天地元气。 不顾一切地催动从未完整施展过的那一招。 “轰。” 这一次,凝聚而出的不再是拳套虚影。 而是一个被浓郁白光包裹的模糊人形。 这人形实象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刚猛霸道之意。 儘管甫一出现。 便被后方狂暴火焰热浪点燃,发出滋滋燃烧声。 但它並未立刻崩溃,竟硬生生阻碍了那毁灭性的一抓!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內碎裂了。 卡在先天境中期巔峰许久的修为瓶颈,在这生死压迫与武道实象成型的瞬间。 悄然破裂、消散。 一股沛然莫御的新生力量,如同决堤洪水般涌遍全身! 武道修为,水到渠成般迈入先天境后期! 战力更是瞬间暴涨,直接攀升至先天境第三层次巔峰! 他甚至感觉到,只要稍加巩固这境界与实象。 提前拥有媲美先天境第四层次的战力。 也並非不可能。 嗤啦! 身后著火的人形武道实象,在火焰的恐怖高温下终於彻底燃尽,化为缕缕青烟。 但这短暂的阻挡,为黄飞虫爭取到了千钧一髮的生机! 他身形如同离弦之箭。 借著反衝之力,速度暴增。 终於从那致命的火焰巨掌下逃脱。 继续亡命般冲向那遥远的墓地入口。 嗷——! 后方。 巨大灰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愤怒与不甘的咆哮。 身上一道道红色条纹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火焰更加汹涌,却终究对速度的提升作用有限。 差一点就…… 直到此刻,暂时成功脱出险境。 黄飞虫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虚脱般的寒意。 刚才那一幕的凶险,远超想像。 他差一点。 就要孤注一掷引爆那同归於尽的天雷珠了。 若真引爆了,怪物固然必死。 自己又有几分把握能从那筑基级的天雷中苟活? 他深吸一口气。 灼热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 身后。 那巨大灰影的咆哮和焚烧墓道的轰隆声依旧紧追不捨,其和墓道的每一次摩擦都让地面震颤。 但两者间重新拉开的距离。 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撑到离开墓地后,或许……就有转机! 咚!咚!咚!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 但黄飞虫不敢有丝毫鬆懈。 反而咬紧牙关,將这种极限爆发的状態死死维持住。 后方。 灰影燃烧著怒火的眼窝,穿透火焰与烟尘,依旧死死钉在他背上。 充满了將他撕成碎片的狂暴欲望。 五平山外。 一位身著朴素灰袍、面容枯槁的老者缓步而行。 他指尖把玩著一柄小巧的飞刀,似乎正在琢磨著某种技法。 路边的草丛忽地一动,一个中年马夫慌慌张张地钻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丈要上山?这五平山上不太平,別上去了!” 马夫见老者面相和善,语气焦急地劝阻。 不太平?如何的不太平? 身为白莲教太上长老、练气境仙人修为的閔莲。 微微蹙眉,指尖的飞刀悄然隱没於袖中。 “老丈有所不知。” 马夫紧张地回头望了眼黑黢黢山体,压低声音。 “传言这五平山上,可能有白莲魔教妖人作祟!” “我等普通人上去,只怕有死无生啊!” “哦?” 閔莲背负双手,眼神带著恰到好处的疑惑,上下打量著这个满身尘土的车夫。 “那你又为何在此?” “这……老丈,我可不是白莲魔教妖人啊。” 马夫略一犹豫,看老者一脸悲悯,便如实道。 “实不相瞒,我是送一位少侠来此除害的。” “还真是你。” 閔莲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认出了故人,语气轻快。 “老丈认得……我?” 马夫脸上刚露出惊讶之色,话才说了一半。 一道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破空声的刀影掠过。 马夫的表情瞬间凝固,脖颈上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血线。 他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身体晃了晃,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地。 “两眼昏昏,不识魔道。” 閔莲怜悯地摇了摇头,双指优雅地捏住那柄不知何时飞回、刃口都没沾到血的飞刀。 继续向山上走去。 “当年东奔西走,將旱魃留在此处温养……” 他低声自语,目光悠远。 “如今大战將起,也是时候取回了。” “旱魃乃天地孕育的火属精怪,力可拔山,能引动天火,能赤地千里……” 閔莲的语气带著一丝讚嘆。 “纵然將它深埋地底数十年,其火煞之力也硬生生將这座灵秀之山,化作了死寂焦土……” “正合我魔道精义啊。” “损天地之不足,奉己身之有余。” 他唏嘘著,仿佛在阐述至理。 走到五平山深处,一座高大墓碑映入眼帘。 墓碑基座旁。 四具穿著白莲教服饰的尸体,被切成了两半。 “人死了,还被上下切成两半……” 閔莲的目光扫过尸体。 脸上並无多少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惋惜。 “行凶之人,倒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可惜了四条无辜性命。” 他的眼神在尸体伤口上停留片刻。 闪过一丝瞭然。 “剑芒?” “应当是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子乾的,年纪轻轻便是先天境武者,还如此心狠手辣。” “怕是那黄氏一族精心培养的天才种子。” “不过……” 閔莲眼中那丝惋惜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纵然是黄家的天才,胆敢杀害我教信眾,也不可饶恕,需要拿命来偿。” 他强大的感知如水银泻地,瞬间扫过周围山林。 “周边竟无人跡,看来是进墓里了。” 閔莲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也好,正好给刚甦醒的旱魃当个开胃点心。” 他不再前行,就在墓旁寻了块平整的石头,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时间流逝,日头西斜。 当地底深处传来一阵阵越来越强烈的能量波动。 连墓穴入口的石缝都开始隱隱喷吐灼热白气时。 一道被黯淡白光包裹的身影。 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从墓道入口激射而出! 正是黄飞虫! 他双脚刚踏上地面,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机感便如毒蛇般爬上脊背。 他猛地转头,赫然对上旁边一个盘坐著的、面容枯槁的灰袍老者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形再次暴起。 向著远离墓地、远离老者的方向亡命飞掠。 同时,体內残存金刚之力疯狂运转,戒备著身后隨时可能追出的火焰怪物。 “竟然还活著?” 閔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著黄飞虫仓惶背影。 他枯瘦的手指一弹,一道细微的乌光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直射黄飞虫后心。 而后。 他面色一动。 身形如鬼魅般飘然而起,悬停半空。 下方。 墓穴入口处传来的能量波动陡然变得狂暴无比。 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 轰隆!!! 整座墓地猛烈震颤、崩裂! 一道五六米高、裹挟著滔天赤焰的巨大人形灰影如同地狱衝出的魔神。 破开大地,冲天而起! 狂暴的火焰瞬间席捲方圆百米。 墓地残骸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更多的火焰如同瀑布般从灰影身上垂落、流淌。 “旱魃!” 閔莲悬立空中。 看著那熟悉又更显凶厉的火焰巨影。 感受著它身上澎湃强横、远超预期的火煞之力。 脸上终於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 “饿……閔……莲……” 旱魃那燃烧著火焰的巨目疑惑地转动几下,终於认出了空中的閔莲。 它身上翻腾的火焰略微平復了一丝。 对閔莲实力的忌惮以及对新鲜血肉的贪婪渴望。 在认出旧主的瞬间,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没吃饱吗?” 閔莲心情大好,声音带著哄诱。 “老夫可是为你准备了三个先天境的小点心……” “嗯?” 他目光瞥向远处狂奔的黄飞虫。 “呵,这里还有一个味道更好的。” 远处。 一路飞奔的黄飞虫。 手指一动,將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珠子飞快地嵌入一棵大树的树皮缝隙中。 他头也不回,继续向更远处全力衝刺。 刚跑出百多米。 身后便传来地动山摇的恐怖轰鸣和炽热气浪。 “那怪物出来了!那老者果然有问题!” 他心头警兆狂鸣。 “天雷珠距离墓地,不到三百米。” “我距离天雷珠,不到二百米!” 金刚状態下的思维异常冷静。 他计算著距离,脚下丝毫不敢停顿。 就在这时。 一股远比身后火焰怪物更尖锐、更致命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他几乎是凭藉身体的本能。 猛地向侧面扭动,体表黯淡白光竭力爆发,试图干扰。 然而。 一道混合了多种精链金属的乌光。 被一股难以抗拒的、阴冷粘稠的神秘能量包裹。 无视了空间的阻碍,瞬息即至! 金刚白光与刚刚凝聚的实象之力层层叠叠,涌上抵挡。 却在那神秘力量面前如同滚汤泼雪,迅速地消融瓦解! 眼看那乌光就要洞穿他仓促凝聚的薄弱防御! 千钧一髮! 黄飞虫脑海中灵光一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 凭藉刚刚突破到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施展出偏精神衝击的镇兽法。 不顾一切地对著那飞刀释放出去!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狠狠撞在飞刀上。 覆盖在飞刀表面的那股阴冷粘稠的神秘力量。 如同被戳破的水泡。 剧烈波动了一下,竟瞬间溃散! 飞刀上蕴含的恐怖威力顿时锐减! 然而,余势未消的飞刀,依旧“噗”地一声,击穿了最后那层摇摇欲坠的金刚白光!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后心的剎那。 黄飞虫借著扭身的惯性。 凝聚全身劲力,回身一拳狠狠砸在刀身之上! “金刚拳!” 失去了神秘力量加持的飞刀,材质虽好,又如何抵挡得住蕴含金刚之力的全力一击? 咔嚓! 飞刀应声而碎,化为无数金属碎片激射开去。 “不是神兵?” 从飞刀袭来到將其击碎,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黄飞虫毫不停留,继续狂奔,但心头却被更深的阴影笼罩。 竟然仅仅是一把普通的精炼飞刀。 在那种神秘力量加持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若是换成真正的神兵级飞刀…… 他简直不敢想像! 更可怕的是,那老者,究竟是何等修为? “咦?” 悬立空中的閔莲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他看向那个已经逃到五百米开外的少年身影。 自己的飞刀,竟被一个先天境的小辈挡下了? 虽然这一击意在留人,未尽全力。 但即使是先天境第三层次的普通长老级武者,也绝难抵挡。 除非…… “好小子!” 閔莲眼中精光暴涨,探究的欲望瞬间压过其他。 “竟然是先天境后期修为!没想到唤醒旱魃,还能碰到一个黄家的核心天才!” 他身形一晃。 仿佛化作一缕无形无质的清风,瞬间跨越数百米距离,直扑黄飞虫! 一旁的旱魃被閔莲拖延了几息。 早已按捺不住嗜血的衝动。 见閔莲动了,立刻咆哮一声。 周身火焰轰然爆发。 化作一道巨大的火流星,紧隨其后! “500米,640米,800米……” 黄飞虫打碎飞刀后,心无旁騖,整个人仿佛变成一架只为逃跑而生的机器。 手在跑、脚在跑、胳膊在跑、大腿在跑,乃至是五臟六腑,都在疾跑…… 金刚状態下的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极限边缘,榨取身体最后一丝潜能。 后方的閔莲和旱魃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捨。 閔莲身为白莲教的太上长老,练气境的修为展露无遗,速度远超旱魃! 仅仅一个念头闪动,身形便如瞬移般掠过了超过三百米距离! 再有两个这样的念头,就能追上! 閔莲脸上浮现出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 “爆!” 就在距离墓地超过八百米界限的瞬间。 金刚状態下,思维冷静如冰的黄飞虫。 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意念中联繫著的那颗筑基品质紫色天雷珠子! 引爆的指令发出后。 他紧绷的神经仿佛有了一剎那鬆懈了的空白。 后方传来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閔莲第二次“念头”闪动,身形又跨越三百米,距离黄飞虫已不足五十米! 他清晰地看到,前方那亡命奔逃的少年竟在此刻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反而露出了一个放鬆。 似乎是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甚至……还有几分不知死活的畅快? 紧跟在閔莲身后的旱魃,那火焰巨目中,也映出这诡异的一幕。 筑基品质的天雷珠,在黄飞虫意念引爆的剎那。 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方圆一公里的天地! 紫色的毁灭雷霆。 如同开天闢地时的第一道闪光,瞬间充斥了整个力场! 恐怖雷光带著天罚般的威严,优先锁定了力场中唯二活著的生命——閔莲与旱魃!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吞噬了一切声音。 筑基境真君都为之色变的一次性禁器威能。 在区区练气境的閔莲和旱魃身上,彻底爆发! 刺目的紫光淹没了视野。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閔莲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笑容。 旱魃眼中那暴戾的火焰。 连同他们的躯体、法宝、衣物…… 一切有形之物,都在亿万分之一秒內,被狂暴到极致的雷霆彻底分解、气化! 紫色的雷蛇疯狂肆虐。 无情地净化著力场范围內的一切。 山石、泥土、草木……尽数化为乌有! 当那毁天灭地的紫光终於缓缓散去。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直径达到一公里、深不见底的巨大焦坑。 坑底残存的泥土,散发著刺鼻的、焦糊的腥气。 裊裊青烟升腾而起,如同大地无声的嘆息。 第51章 旱魃妖核 黄飞虫吐出一口浊气。 坐到地上。 指尖无意识地按进身旁灼热的泥土里,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 胸腔剧烈起伏。 每一次吸气,都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 待长长地吁出,仿佛要將肺腑里,积压的恐惧和紧张都排空。 脑海中。 那老者临死前势在必得的狰狞眼神,还有那火焰怪物扭曲咆哮的骇人景象,依旧清晰地在回放。 让他的脊背瞬间又绷紧,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那股皮肉焦糊和泥土被高温烧灼的刺鼻气味。 刚才。 只差那么一瞬,真的只差那么一瞬。 再晚上哪怕眨眼功夫,自己恐怕就被追上、拖入地底泥沼。 那时,或许只能绝望地选择与它们同归於尽。 化作这焦土的一部分。 黄飞虫舔了舔乾裂嘴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大概是刚才咬破了哪里。 谁能想到…… 这看似寻常的半仙墓穴之下,竟然会蛰伏著如此恐怖的火焰怪物。 那火焰怪物灼热、狂暴的力量,带著毁灭气息。 恐怕比那所谓的半仙本身,也弱不了多少。 更没想到的是。 他刚从地底逃出来,气都还没喘匀,又撞上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森老者。 那老东西修为有些深不可测,眼神更像是淬毒的刀子,阴惻惻地偷袭、给了他一飞刀。 更不可置信的是,那老东西竟和怪物是一伙的! 短短时间里,从踏入墓穴的谨慎,到直面死亡的极致恐惧,再到拼尽一切的绝地反击…… 黄飞虫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四肢百骸都酸痛沉重。 即使他现在已经侥倖突破,成为了先天境后期的武者。 这份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煎熬,依旧让他只想躺下休息,甚至睡一觉恢復。 “幸亏……” “幸亏上次抽奖撞大运,抽到筑基品质天雷珠。” 他喃喃自语。 声音乾涩沙哑,带著一丝后怕的庆幸。 可惜隨著这份爆炸,筑基品质天雷珠也用掉了。 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爆发的威力果然惊天动地。 他苦笑摇头,目光投向眼前那个巨大深邃、边缘还在冒著缕缕青烟的焦黑巨坑。 坑底泥土和岩石,被狂暴能量熔融后冷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状光泽。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硫磺味和臭氧的气息,刺得鼻子发酸。 如此威力之下,那老者和怪物连渣都没有剩下。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战利品。 黄飞虫心里嘀咕著。 天雷珠的威力太霸道了,雷电席捲下,连那怪物都被瞬间气化分解,能留下东西才怪。 念头虽如此,他还是强打精神,努力驱散身体的倦怠。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提醒自己,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坑底深处,说不定还残留著天雷珠毁灭性的能量余波,贸然下去,跟找死没什么区別。 用武道实象去探查,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就算中途遇到意外,实象损毁,顶多损失元气和精神,不至於伤及自身根本。 同时,可以將武道实象施展为较小形態,以灵活机动为主。 前面那次召唤武道实象,仓促应敌。 都没来得及好好看清,这尊契合自己心意的本命武道实象,究竟是何模样。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黄飞虫缓缓抬起手。 “呼……”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流涌动的声音响起。 在他专注的目光注视下,一尊散发著柔和白光的人形身影,在身前缓缓凝聚成形。 它约莫三米高度,呈现出清晰的人形轮廓,手臂修长,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大腿粗壮有力,支撑著魁梧雄壮的上半身,身板厚实得如同黑熊。 腰部好似披了厚甲,与宽阔的倒三角形背部肌群形成强烈的反差。 黄飞虫的目光看向武道实象头部,细细打量著。 像自己? 念头闪过,又立刻被他否决。 那轮廓,那五官的雏形…… 他心中一动,凑近了些,仔细分辨那模糊面部。 有点像是猿猴的眉眼轮廓。 更隱隱有几分威武不屈之意? 这就是契合自己的本命武道实象吗? 黄飞虫心中泛起明悟。 太古年间,人族的武道启蒙或许正是从观摩那些强大的妖怪开始的。 先天境第三层次,顺从本心诞生的武道实象便是本命武道实象,与武者自身最为契合。 就像鹤长老的鹤,鱼长老的鱼,还有岛上珍宝阁那位珍长老那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 它们都完美契合了武者本身的特质。 以后虽然也能强行改变实象的外形,但每次召唤都会重置,又得重新“捏脸”,麻烦得很。 “以后……就叫你『金刚实象』吧。”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满意弧度,简单为它命名。 命名完毕,他不再耽搁,意念微动。 金刚实象周身白光流转,轻盈地腾空而起。 几乎贴著地面,如同一道白色流光,迅捷无声地滑向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中央。 天地元气托举它,让它虽体型魁梧,却显得身轻如燕。 可惜,无法共享视觉。 至於將本体藏入实象那种高级操作,在大坑这种糟糕的环境里,还是太冒险了,不考虑。 黄飞虫站在坑边,默默眯起眼睛,凝神望向前方数百米深的坑底。 先天境武者的目力远超常人,坑底的景象虽有些模糊,但大致的轮廓还能分辨。 得益於修炼《御兽经》所带来的额外增益,他的精神力远比同级武者坚韧强大。 即使隔著如此远的距离,操控金刚实象进行精细搜索,依旧能保持稳定。 时间一点点流逝。 坑底一片狼藉,到处是熔融冷却后的琉璃疙瘩和焦黑成沙、一触就散的碎石。 金刚实象在他的操控下,仔细翻找每一寸可疑的土地。 忽然,金刚实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它的五根手指,从一堆焦黑的残骸中,小心翼翼拈起了一颗鸡蛋大小、通体赤红的晶核。 那晶核表面並不光滑,布满细微凹凸纹路,仿佛经歷了高温的侵蚀而体积缩水变形。 隔著遥远的距离,黄飞虫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还真有收穫?难道是,妖核? 他脑中立刻跳出这个词。 这赤红內敛的色泽,难道是那火焰怪物的核心! 这简直是个奇蹟! 在筑基品质天雷珠那毁天灭地的轰击下,连怪物 本身都被彻底气化湮灭。 这怪物的晶核竟然倖存了下来! 虽然这晶核看起来缩水不少,状態也未必稳定。 一丝庆幸涌上心头。 他立刻操控金刚实象,调动周围的泥土和残余的焦硬物质。 白光涌动,泥土在元气塑形下,迅速在实象手中凝聚成一个粗糙但厚实的小石盒。 金刚实象小心翼翼地,將那颗散发著危险气息的红色晶核放入盒中,牢牢盖好。 做完这一切,黄飞虫没有丝毫犹豫,准备撤离。 此地不宜久留!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冲霄而起的数百米紫色雷柱,动静太大了。 他几乎能想像到,此刻方圆数百里內,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惊疑不定地望向五平山的方向。 消息会像野火一样蔓延,炎黄郡,甚至邻郡的大势力,恐怕很快就会收到风声。 虽然他们赶过来需要时间,也必然会对疑似出手的“筑基境强者”心存忌惮,但风险依旧存在。 黄飞虫果断操控金刚实象带著石盒返回,隨即迅速收起实象。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 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隱蔽的山林小径。 一路上,他不断改变方向。 利用复杂的地形和草木遮掩行踪 同时运转功法,收敛气息,改变步態,儘可能地隱匿行跡。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警惕地感知著四周的风吹草动。 六天后。 平安城,平安王府內。 黄飞虫盘膝坐在静室之中。 周身气息平稳悠长。 经过几日的调息休养,之前去探索五平山墓道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 感受著体內澎湃流转、比之前更精纯浑厚的先天元气,一股强烈的满足油然而生。 终於,彻底巩固了先天境后期修为! 此刻的他,距离先天境第四层次,似乎只隔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距离传说中的仙人之境仿佛也只剩下两步之遥。 目標,从未如此清晰而接近。 但他並未被这短暂的成就冲昏头脑。 武道之路,越往后越是艰难险阻。 多少惊才绝艷之辈,都曾经意气风发地早早踏入某个境界的巔峰。 却最终一直卡死在那里,寸步难行,抱憾终身。 就像那几个白莲教使者,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 都还在先天境第一、二层次苦苦挣扎。 绝非他们不想进步,而是真的无法再进一步了。 黄飞虫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不能鬆懈。” “当务之急,是要继续突破到先天境第四层次。” 他默默思忖。 “只有到了先天境第四层次,才有足够实力和底气返回家族岛,去把小黑救出来。” 可“返璞归真灵根现”,这句话究竟该如何著手? 他完全没有头绪。 前半句,“明心见性实象出”,自己倒是稀里糊涂地 就完成了。 “灵根应是返璞归真的后一步,不必好高騖远。” “先触摸到返璞归真境界。” “应该需要將自身修为打磨到接近先天境圆满。” “再领悟返璞归真,修为彻底达到先天境圆满。” 黄飞虫眉头微蹙。 想要將修为从先天境后期提升至接近圆满,如果小黑还在,每日分享一下修为,自然轻而易举。 可小黑被带走后,就等同於每日都能从宠兽身上汲取修为的御兽经能力,已经被中断了。 意味著接下来修为的积累速度,將会极其缓慢。 修为的积累,几乎是横亘在所有武者面前的一道天堑,通常只能靠足够的资源支撑。 不然,即使拥有再好的天赋,也难以得到发挥。 而那些珍贵的武道资源,究竟都是流向了哪里? 黄飞虫心中瞭然。 看自己背后的黄氏一族就知道了,家大业大,但族中族人、执事、长老也不少。 堂堂仙族,连提升先天境以下修为的珍禽肉,都不能无限量供应。 涉及到先天境资源,更是连长老都不惜破坏家族规矩,为亲孙子出面抢下魁首身份。 哪里还有多余的份额,流落到外界其他人手中?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先天境后期修为,实际战力更直逼第四层次。 想要从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势力口中夺食,依旧是千难万难。 “难……难……难……” 黄飞虫低声嘆息。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静极思动。 他拿起放在身旁的长生剑。 冰凉的剑鞘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该出去走走了。 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白莲教的漏网之鱼,额外收点利息也好。 走出王府大门,一股混杂著香烛纸钱焚烧和淡淡腐坏气息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城內的街道上,依旧迴荡著此起彼伏、令人心头髮酸的百姓哭嚎声。 王府为了平安王的葬礼,排场极大,少说费了数千两雪白银。 今天是头七,也是下葬的重头戏。 城內外有名的殯葬班子都卯足了劲,吹拉弹唱。 比前几日更加卖力。 各种淒凉的嗩吶声、悲切的唱诵声交织在一起。 黄飞虫在城中看似隨意地閒逛,目光却锐利扫过街巷角落。 行至城中一处规模不小的酒楼时,他脚步微顿。 凭藉先天武者的敏锐感知和远超同阶的精神力。 他捕捉到柜檯后,掌柜和跑堂小二身上皮肉关的修为。 儘管二人隱藏得不错,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无所遁形。 黄飞虫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要了个楼上雅间。 一口气点许多小菜,让掌柜和小二快些送进来。 包厢门关上。 黄飞虫没有多余废话,心念微动,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瞬间瀰漫开来。 精准笼罩在小小的包厢范围內,没有一丝外泄。 掌柜和小二才刚把酒菜摆好,脸上的职业化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猛地压在肩头、心头,顿时双腿一软。 “扑通!” “扑通!” 两人几是同时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黄飞虫的声音平淡无波。 听不出喜怒,却像冰冷的刀子刮在两人心头上。 掌柜和小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的!小的知错了!求大人开恩!” 两人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声音带著仓惶,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没想到这次清理白莲教余孽,平安城中还有你们这两条漏网之鱼。” 他端起酒杯,看著杯中清澈酒液,又默默放下。 “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知道的、关於白莲教在平安城的计划,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黄飞虫看著不主动招供的掌柜、小二二人,眼神冷了几分。 这次半仙墓地的凶险,情报的失误,差一点让他万劫不復。 虽然最后侥倖活了下来,还意外得到了那颗红色晶核,算是运气好。 但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各种损失,尤其那颗珍贵的筑基品质天雷珠的消耗,让他肉痛不已。 这笔帐,自然要算在白莲教头上,他对这群魔教妖人,不会有半分怜悯。 掌柜听到白莲教三个字,身体猛地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恐惧,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狰狞飞速取代。 “你做梦!” 他嘶哑地吼道,唾沫星子飞溅。 “招了也是死!左右是个死!凭什么要告诉你!” 黄飞虫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哦?还真是白莲教的人?” 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规律的噠噠声。 以这掌柜的年纪和这份硬气,应该是白莲教培养多年的死硬分子。 “我招!大人!我招!” 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二,看到掌柜脸上苍白,突然眼睛里爆发出强烈求生欲望。 “你……你不能招!蠢货!” 掌柜脸色剧变,猛地扭头,恶狠狠瞪著店小二。 “出卖圣教,你我全家老小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掌柜的!” 小二的声音带著慌乱,却异常坚定。 “不招的话……现在就得死!” “招了……至少能够多活一会儿!求求您了!” 他对著掌柜砰砰磕头,又转向黄飞虫,眼神之中充满乞求。 掌柜看著小二那年轻却写满恐惧与求生欲的脸。 张了张嘴,想骂的话堵在喉咙里。 是啊,想活著有错吗? 当初……当初加入白莲教。 不就是为了在这乱世里,能带著家人活下去吗? 他眼中的疯狂和硬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消散,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灰败。 “好。” 黄飞虫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的目光看向小二,眼神中带著一丝欣赏。 “只要你们说实话,放过你们二人,毫无问题。” “但若有半句虚言或故意隱瞒,后果你们清楚。” 在他的声音转冷后,整个包厢內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一大截。 掌柜看了眼小二,颓然垂下头,肩膀垮塌下来。 旁边的小二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谢大人!谢大人开恩!小的不敢有半点隱瞒!” 而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就將他们所知道的白莲教在平安城的计划,以及近期活动,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 话语当中,重点提到了一个姓閔的白莲教老者。 该老者身份神秘,具体职务不详。 但就连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先天境使者,在老者的面前都恭恭敬敬,大气不敢出。 而且,六天前,平安王府那位长公子黄飞白,曾突然来到这家酒楼,与这位閔姓老者密会。 “密会?” 黄飞虫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黄飞白?那个只有皮肉关修为,却对杀害其父的白莲教毫无怒意的黄飞白? 难道……黄飞白隱藏了实力?还是另有隱情? “姓閔的老者……” 黄飞虫心中一动,勾动天地元气,勾勒出自己用筑基品质天雷珠炸死的那个老者的模样。 “对!对!就是他!” 神乎其神的手段,让掌柜和小二眼中充满敬畏。 小二毫不犹豫抢著回答,掌柜也颓然点头確认。 果然是他! 黄飞虫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许多疑团瞬间贯通。 这閔姓老者,只怕就是墓碑上记载的那位半仙。 白莲教先派三个先天境使者打头阵去探墓,又有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閔姓老者亲自压阵。 足以说明白莲魔教对墓穴下的那只火焰怪物旱魃了解极深! 难怪在五平山上,那閔姓老者和旱魃不仅没有打起来,反而配合默契!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之前他还不能確定那老者是否属於白莲教。 现在,这条关键信息一確认,整个半仙墓地藏在背后的真相便浮出水面。 这半仙墓地根本就是个幌子,压根就是白莲魔教安置那只旱魃的地方。 黄飞虫仔细回忆著当时的片段。 当时那閔姓老者,称呼那怪物旱魃时,语气確实非常熟悉,毫无半点迟疑。 “好了。” “你们透露了白莲教的核心机密,以白莲教的行事作风,一旦得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黄飞虫听完两人供述,话锋一转,看到两人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甚至,就算你们什么都没说。” “仅仅因为其他白莲教教徒都死了,而你们却安然无恙,白莲教同样会认为你们已经背叛。”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残酷的玩味。 “你们说,白莲教的人会不会將你们严刑拷打?” 掌柜和小二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充满对酷刑和死亡的恐惧。 白莲教是知名的魔教,只有叫错的名字,可少有叫错的外號。 白莲教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扑通!” “大人救命!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什么都说!” 小二彻底崩溃了,爬到黄飞虫脚边,开口哀求。 “求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 “以后……以后我们二人的贱命,就是大人的了!” 掌柜的神情,也彻底绝望了,声音嘶哑地附和。 “我要你们二人的命,又有何用。” 黄飞虫看著眼前抖如筛糠的两人,沉吟了片刻。 “也罢。” “念你们加入白莲教迫不得已,给你们个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包厢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著两人。 “回头,收拾好金银细软,明日一早,在平安王府大门外等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门走了出去。 包厢內,只剩下掌柜和小二,死寂笼罩。 过了一会儿,掌柜硬撑著发软的双腿,站起来。 脸上惊魂未定,眼神却闪烁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凑近小二,压低声音,带著一种劫后余生的精明。 “小二……这人……我看未必是什么善茬!谁知道他让我们收拾金银细软,安的什么心?” “听我的,咱们把值钱东西分了,五五开,然后就各奔东西,隱姓埋名躲得远远的!” “总比把命交到別人手上强!” “掌柜的,您不信那位大人,难道就信得过白莲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小二闻言,抬头看著掌柜,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反而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儘管他此时的语气很轻,却带著一种说服力。 “咱们跑了,万一被白莲教抓回来呢?” “那下场……您想想?” 他语气顿了顿,看著掌柜闪烁的眼神,继续道。 “再说,您走了,我怎么跟那位大人交代?他要是迁怒於我……” “而且,在白莲教手下,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整天提心弔胆看人脸色,稍不慎就万劫不復!像这种日子,您还没过够吗?” “这次是机会啊!那位大人实力那么强,连白莲教使者和閔老都栽了!” “跟著他,说不定……真能换个活法?” 掌柜被小二这番话说得愣住了,眼神复杂地看著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二。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无奈又带著点恼火的嘆息。 “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都敢指点起我来了?” 他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嘴上语气却软了下来。 “行行行!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远处,早已走出酒楼的黄飞虫,重新迈开脚步。 他那远超常人的听力,已经將包厢內掌柜和小二自以为隱秘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瞭然的笑意。 看来这两个人,確实只是被白莲魔教裹挟利用的小虾米,连外围教眾都算不上。 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接下来的时间,黄飞虫隨著人流,来到了平安王城外的下葬之地。 这里早已匯聚了全城最顶尖的殯葬团队。 一块据说风水极佳的宝地被选为墓地。 巨大的墓穴已经挖好,深达五层。 在震耳欲聋的锣鼓鐃鈸声以及道士们抑扬顿挫又充满悲愴的念诵悼词声中。 一具巨大玉棺被数十名壮汉喊著號子缓缓抬起。 玉棺在阳光下反射著冰冷光泽,被缓慢、庄重地抬下墓穴,安置在最深处。 隨后,是各种金银玉器、綾罗绸缎等价值不菲的陪葬品,被小心翼翼地摆放进去。 接著,是填充水银、密封墓穴…… 最后是安排专门的守墓人长期驻扎看守。 这一切繁琐而隆重的仪式,都由一身素縞、面容哀戚却强撑著主持大局的王妃亲自指挥。 平安城黄家分支的所有老人以及子女们,此刻都聚集在墓穴周围。 哭声震天,撕心裂肺,仿佛要將所有悲痛都宣泄出来。 白髮苍苍的老者捶胸顿足,年轻的子女们更哭得瘫软在地,被人搀扶著。 这悲戚场面,连围观百姓都不禁唏嘘感嘆,抹著眼泪。 - 傍晚时分,黄飞虫回到了平安王府。 在书房里,他將去往五平山这一趟的情况,除去红色晶核部分,都告知了王妃。 最后,他提出了辞行返程的请求。 平安王妃穿著一身素净白服,脸上带著哀伤后的疲惫,並未立刻回应黄飞虫的辞行。 “飞虫先生。” 王妃用一种审视而带著某种期许的目光看著他。 声音有些沙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认真。 “在您离开前,有件关乎王府未来存续的大事,想认真听听您的意见。” “王妃请讲。” 黄飞虫微微頷首,目光平静。 敏锐注意到,坐在旁边的飞蝴,拿筷子的手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另一边的黄飞白,脸色则瞬间阴沉下去,其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就是……事关王府下一任府主的人选。” 王妃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紧张地看著黄飞虫。 她已经从黄飞虫口中得知,后者独自格杀白莲教四位先天境使者的骇人战绩。 能证明后者拥有足以影响一方格局的恐怖实力。 若能將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力量,与平安王府深深绑在一起。 对风雨飘摇的王府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机遇。 这也是王府中许多老人权衡之后,共同的心声。 黄飞白只觉得愤怒猛地衝上了头顶,眼前发黑。 王府继承人之位……竟然真要由这外人来决定?! 他心中涌起滔天屈辱和愤怒! 回想起之前自己对黄飞虫的刁难和轻视,强烈的懊悔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他怎么会想到,白莲教派出的强大力量,竟然会全军覆没在这个令人厌恶的傢伙手里! “噢。” 黄飞虫仿佛只隨口一说,目光扫过黄飞白,语气平淡无波。 “就飞白吧。” 他话音刚出口,飞蝴紧绷的肩膀瞬间鬆了下来。 黄飞白则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狂喜,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然而,黄飞虫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还带著一丝恍然的歉意。 “等一下,王妃,我刚说错了,我更推荐飞蝴。” 他转向王妃,语气清晰而肯定。 飞蝴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放鬆的心弦,瞬间又绷紧到极致,几乎要断裂开来。 她飞快地抬眼看了黄飞虫一下,眼神之中充满了慌乱和不知所措。 而黄飞白脸上的狂喜,如同被泼了盆冰水,瞬间冻结、碎裂。 那刚刚扬起的嘴角,僵硬地定格在一个极其扭曲难堪的弧度上。 “砰!” 一声巨响! 黄飞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暴怒和屈辱。 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如同一只被踩痛了尾巴的野兽,霍然站起! 杯盘碗碟被震得叮噹作响。 “黄飞虫!” 他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瞪著黄飞虫,其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嘶哑。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平安王府的继承大事?!” “你杀了那么多白莲魔教的人,给我们王府惹下了泼天大祸!你自己拍拍屁股想走?!” “你……” 他话音未落。 “就按飞虫先生说的办。” 王妃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看向状若疯魔的黄飞白,眼神彻底充满失望。 王府与白莲教已成不死不休之局。 在这种关头,作为长子,黄飞白心中想的,不是同仇敌愾,而是畏惧退缩。 此时,更是指责唯一能替王府解决大患的恩人。 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当起王府的重任? “母亲!您……” 黄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王妃。 王妃却不再看他。 黄飞白只觉一股邪火直衝天灵盖,那杀人一般的目光死死钉在黄飞虫身上。 黄飞虫看著他这副模样,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带著些许嘲弄的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踱步到黄飞白面前。 黄飞白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寒,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势慑住。 黄飞虫抬手。 动作看似不快,其中却带著一股黄飞白根本无法抗拒、也来不及反应的沛然巨力。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黄飞白的脸颊上! 第52章 虚实 “啪!” 一声脆响,毫无哨地炸开在晚宴的寂静里。 黄飞虫眼神充满著冷意。 手掌没带起一丝修为波动,纯粹是肉身的力量。 便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黄飞白脸上。 黄飞白刚想要抬手阻拦。 那沉重的掌风已到面门,火辣辣剧痛瞬间炸开。 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鸣不止。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裹挟著他,整个人轻飘飘地离了地。 身体重重砸落地面,震得五臟六腑都似要移位。 脸颊迅速肿胀起来,热辣滚烫,嘴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他勉强抬起肿胀的眼皮,视野模糊又带著剧痛。 死死盯住黄飞虫。 那目光里混杂著惊涛骇浪般的怒意和无法理解的茫然、恐惧。 “他竟然敢……在王府里……打我?!” 这个念头像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身体不受控制微微地颤抖。 指尖冰凉地抠进地面。 “你和白莲教密会的事情,以为做的很隱秘吗?”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刚站起来的平安王妃,目光骤然凝固。 旁边的飞蝴,眼睛瞬间瞪大。 晚宴上残留的那点温馨气息,剎那间被抽得乾乾净净。 王妃收起唇边那抹惯常的雍容浅笑。 身躯微微不可置信地颤抖。 黄飞蝴猛地转头看向兄长。 眼中满是震惊和困惑,仿佛第一次认识后者。 “你胡说八道!你竟敢在我平安王府信口雌黄!” 黄飞白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锐得有些刺耳,试图用音量驱散心头的恐慌。 “我知道你黄飞虫仗著武道修为不低,白莲教徒也说杀就杀,但你不能血口喷人,污衊我的清白!” 他面色惨白如纸。 手指紧紧攥著自己的衣襟,指节捏得发白。 完了……这黄飞虫怎么知道的?隔墙有耳?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直衝头顶。 但旋即,一丝侥倖又冒了出来: 母亲和妹妹都在,空口无凭,只要我咬死不认…… “飞虫先生。” 平安王妃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 那细微的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黄飞白身上。 那眼神冰冷刺骨。 仿佛寒冬腊月的冰棱,要將人冻结。 然后才转向黄飞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您说飞白他,和白莲教密会?” “今日追查白莲教的余孽,端了他们在城中的一处据点,就是最大的那间酒楼。” 黄飞虫语气平直,毫无波澜。 “掌柜和店小二,供认这位平安王府长公子密会过白莲教,並且口供一致。” “本不想说出此事,但令公子的態度令我费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样紧张的飞蝴。 “我让他们明早过来王府,待明日当面对质,一切想来自有分晓。” “胡说八道!” 黄飞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跳起来。 “那掌柜、小二本就是魔教妖人,他们的话怎可以作数?你为何不杀了他们?” 他喘著粗气。 眼中血丝密布,指著黄飞虫的手指都在哆嗦。 “我看你才是白莲魔教的奸细!” “故意设局陷害我,妄图侵吞我平安王府基业!” 这事他绝不能认……认了母亲王妃也保不住他…… 杀意在胸中翻腾,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对方。 “御兽法。” 黄飞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不再多言。 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精神波动。 悄然笼罩向黄飞白。 这法门脱胎於御兽经。 本用於安抚或引导灵智未开的兽类,带著强烈的暗示之力。 对修为远低於自身者,效果尤为显著。 巨大的修为鸿沟下。 黄飞白眼神瞬间涣散,如同陷入了睡梦里,意识模糊不清。 “白莲教找你干什么?” 黄飞虫的声音仿佛带著某种奇特的韵律。 直接叩击黄飞白那昏沉的意识。 “他们承诺帮我继承王府……” 黄飞白眼神空洞。 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声音含糊飘忽。 “那他们要你帮他们干什么?” 追问紧隨而至。 “事成后……我要拿一半家財……换他们……庇护……” “他们杀死了你父亲平安王,你恨他们吗?” “父亲会明白我……” “我……你……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 黄飞白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刚才……我说了什么?!”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黄飞虫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眼神漠然。 他的任务已然完成。 剿灭白莲教徒是其一,揪出这个王府內部的隱患倒算意外之喜。 “飞白!” 平安王妃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难以置信的痛心和滔天怒火。 胸口剧烈起伏著。 “你……你竟敢勾结杀害你父亲的魔教!” 她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今日下午才將夫君下葬……尸骨未寒啊……” 结果夫君之死的背后,竟然是她儿子和白莲魔教合谋,还是当著她的面被公布真相。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將她淹没。 即便夫妻情分並非浓烈,但儿子勾结杀父仇人? 这简直是王府天大的丑闻! 一旦传扬出去。 平安城分支的脸面,乃至根基,都可能被这逆子彻底葬送! “哥?!” 黄飞蝴的声音带著不可置信和破碎的信任。 她踉蹌后退一步,仿佛第一次看清兄长真面目。 “你……你怎么可以勾结白莲教?!” “父亲他……真的是被你……” 巨大的衝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我……” “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家族!” 黄飞白猛地起身。 脸颊的肿胀让他说话有些含糊。 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面对白莲魔教,我们拿什么拼?拿什么斗?” “难道像父亲那样螳臂当车,惹来杀身之祸吗?” 他別过脸,似乎不愿承受母亲和妹妹的“误解”。 “只有虚与委蛇,暂时隱忍,加入他们,才能保全家族的力量,才有日后翻盘的机会!” “我不是为自己!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整个平安王府!” “若真为王府著想,更不该与魔教沆瀣一气。你的实力,连做魔教的棋子都很勉强。” 黄飞虫的声音冰冷。 像淬火的钢针,精准地刺破黄飞白的那层虚偽。 “与魔教合作引来的后果,王府未必承受得起,你可曾提前知会过你母亲王妃半句?” “你不过是借著家族之名,行你个人私利罢了。” “你………胡说八道,你外人有何资格说三道四。” 黄飞白被戳中心事。 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 眼中迸射出择人而噬的怨毒光芒。 死死盯著黄飞虫。 “飞虫先生。” 王妃长长嘆息一声。 那嘆息里饱含著无尽的疲惫和心灰意冷。 她心情无力地看著黄飞虫。 “这次,多亏了您。” “来人。” 等候在厅外的下人和侍女们闻声而入。 彼此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 “绑了他。” 在王妃冰冷的目光注视下。 他们硬著头皮上前,用结实的麻绳將挣扎怒骂的黄飞白捆的彻底。 一块带著脂粉香气的丝帕,粗暴地塞进了黄飞白仍在辩解的口中,只剩下了呜呜闷响。 隨后,黄飞白被下人、侍女强行拖拽著,送往了那还在瀰漫著纸钱和香烛气息的灵堂方向。 显然,王妃心中余怒未消。 要让这逆子,在其父亲的灵堂前好好清醒清醒。 “王妃,令公子之事,还望认真对待,若是其勾结白莲教再来,只怕又是大麻烦。” “此事毕,我也该回去了。” 黄飞虫说完,向王妃请辞道。 “飞虫哥。” 黄飞蝴看著这一切发生,心中五味杂陈。 闻言,看向黄飞虫,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挽留。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看到黄飞虫点头確认。 她眼底那点微弱希冀迅速黯淡下去,化作浓浓的失落。 “飞蝴。” 黄飞虫看著她,语气认真。 “你接下去务必小心,白莲教此次损失不小,后续难保不会再度派人来报復。” “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立刻联络我。”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著一股沉稳的自信。 “我如今已是先天境后期武道修为,对上同境界的长老级武者,也有很大把握。” 看著眼前这位娇俏的少女,儘管他依旧很不习惯昔日“兄弟”的转变。 但那份在岛上成长的情谊,並未因此消减分毫。 “飞虫……你又突破了?!” 黄飞蝴一愣,俏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原本的五分伤心、难过,化作了十分难以置信。 黄飞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从怀中取出一个朴素的玉瓶。 “我这里还有一些修炼丹药,正好富余。” 他將玉瓶递给飞蝴。 “希望能助飞蝴你早日突破先天境。” 离开资源相对丰富的家族岛后,外界的修炼条件著实艰苦许多。 飞蝴如今还在后天境后期徘徊,差了关键一步。 若她能踏入先天境,安全方面便多了一重保障。 “多谢……飞虫哥!” 黄飞蝴接过温润玉瓶。 指尖感受到瓶身的凉意,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鼻尖微微发酸。 离开族岛,她又隱瞒了……本以为会生分…… 可这份始终如一的关怀,让她感动得几乎落泪。 无论是接到求援后的星夜驰援,还是此刻赠予的珍贵丹药,都无声地诉说著,两人的情谊依旧。 “还是……叫我飞虫就好。” 黄飞虫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看著眼前明眸皓齿、努力压抑著感动的美少女。 露出一丝苦笑。 夜色如同浓墨,被天边一丝鱼肚白悄然稀释。 清晨微凉的光,一点一滴,浸润著平安城古老的街巷和屋脊。 “飞虫先生。” 早膳时分,王妃的气色似乎恢復不少。 举手投足、雍容华贵,只是眼底疲惫挥之不去。 她示意身旁的侍女捧上几个精致的锦盒。 “此次王府之事,多亏有飞虫先生仗义出手,才能力挽狂澜,此乃王府一点心意。” “聊表谢忱,万望先生笑纳。” 锦盒盒盖开启。 里面整齐码放著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共计二十张。 旁边是两支品相极佳、鬚髮颇旺盛的百年夏参。 以及一对表面润泽、品相十分出眾的百年鹿茸。 后两者虽然不是准灵药,也是凡俗间极其难得的珍贵滋补药材,放到江湖中价值不菲。 “王妃客气了。” 黄飞虫拱手致意。 “白莲魔教妖人为祸四方,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他瞥了一眼谢礼,想到这几日王府的款待,待遇確实优厚,便又补充道。 “昨夜情急之下,对飞白公子出手,是飞虫有一些莽撞了,还望王妃海涵。” “能得先生仗义援手,已是王府之幸。” 王妃微微頷首,声音低沉下去。 “飞白年少无知,犯下大错,盼飞虫先生能给飞白改过自新的机会,守口如瓶。” 终究是亲生骨肉,她终究狠不下心肠彻底断送。 即使已经决定让女儿继承未来府主,心底对儿子依旧存著一丝补偿的念想。 “王妃放心,飞虫也不是多事之人。” “想来王妃一定能够让飞白公子改过自新。” 黄飞虫看在飞蝴的面子上,也是点到为止,既然王妃心中已有计较,他才不操那閒心。 只希望这平安王妃別给飞蝴造成什么麻烦。 王府备好了一辆宽敞舒適的马车。 黄飞虫略一思忖,没有推辞。 来时心急如焚,日夜兼程,眼下回去的时候,就大可从容些。 估摸著等回到安寧城,自己那间小小的茶楼也该修缮完毕了。 之后的日子,正好可以静心潜修。 “之前那个马夫可有回来?” 念头一闪,他隨口问了王府下人。 得知那马夫自那日后再未现身。 他心中一黯,有所猜测。 马夫没回来十有八九是遭了那白莲教老者毒手。 这也在情理之中。 那老者修为深不可测。 能够谋划那等可怖怪物,必是白莲教高层无疑。 马夫若是遇上,很难有活路。 自己用那枚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炸死了怪物,顺带將那老者送去了西天。 也算替那无辜的马夫报了仇。 他將长生剑、行囊,连同王府的谢礼,一一放入这辆马车十分宽敞的车厢內。 又將自己骑来的那匹马,也套在了马车车厢前。 两匹马拉车,总比一匹稳妥些。 他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必安排车夫。 他精通御兽之术,自己驾驭马车就行。 一切收拾妥当,他抬眼望向街口。 酒楼的那两个白莲教小嘍囉,竟然还没来王府。 他心中掠过一丝疑竇,莫非是连夜逃了? “呵……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与飞蝴道別后,他身形轻巧地跃上马车。 意念微动,精神丝线无声蔓延。 车厢前並轡的两匹健马,仿佛听到了无声指令。 同时打了个响鼻,迈开沉稳的步子,就拉著马车轆轆前行。 王府高大的朱门前。 黄飞蝴佇立著,目送著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她清澈的眸子里。 盛满了难以言喻的遗憾和一丝悵惘。 若是飞虫能多留几日…… “蝴儿。” 王妃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温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 她看著女儿姣好的侧脸,目光复杂。 “蝴儿,你小小年纪就有担当,这对王府是福,但对你自己却可能是重负。” “王府继承人的位置,若交给你哥,他得享的多是权利;若交给蝴儿你,你背负的必定多是责任。” “你哥虽不成器,但为娘尚能支撑几年。” 王妃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话语之中带著一种无声的鼓励。 “这天地广阔,蝴儿,你何不跟著飞虫先生再出去闯荡一番,见见世面?” “待你下次归来,说不定我们平安城,也能出一位名震一方的先天境高手了。” “族里的老人们,也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个结果。” 王妃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决定要给儿子飞白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事实上,只要不公开黄飞白的丑事。 平安城分支那些守旧的老人们,依然是倾向於由嫡长子黄飞白继承王府。 至於武道天赋更高的黄飞蝴,终究是女儿身,在他们看来,迟早要嫁作他人妇。 偌大王府若是成了嫁妆,让他们这些依附王府的老人情何以堪? 为此,王妃劝女儿再出去见见世面。 或许等蝴儿下次归来,眼界开阔,实力精进,便再也看不上这小小王府的继承权了? 那时,飞白没准儿也已经洗心革面,其成为王府继承人后,也不会再出现和白莲教合作的事。 “母亲,我……一定儘早回来。” 黄飞蝴一愣,微微沉默,笑著说道。 她听懂了母亲话语中的潜台词,心头泛起苦涩。 “王府……就拜託您和哥哥了。” 突然受命,成为王府继承人,她也曾踌躇满志。 以为可以靠一己之力,能够担起王府的重任……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母亲和王府老人商量后,仍然觉得她哥哥黄飞白要比她更加適合做王府继承人。 心中的失落感,像细微的尘埃,悄然落在心湖。 涟漪很小,却无法忽视。 既然母亲希望她继续出去闯荡习武,那便去吧。 打定主意,黄飞蝴不再犹豫。 迅速回房收拾起简单行装,准备去追赶那辆刚刚离去的马车。 “听下人说,飞虫先生的马车还未出城,在城中的那间酒楼附近停下了。” 重新换上了男装的黄飞蝴,这次並未刻意掩饰。 眉宇间的清丽和没有喉结,一看便知女扮男装。 她从王妃那里得到消息,得知飞虫尚未出城后。 心中十分的惊讶和高兴。 在下人的带领下,向酒楼方向匆匆赶去。 酒楼大门紧闭,悬掛著“暂停营业”的木牌。 然而,二楼、三楼,都隱约可见人影。 甚至三楼走动的人影筋骨强健、步伐沉稳,像是在巡视酒楼外面的情况。 黄飞虫坐在马车厢內。 將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 他伸手掀开马车车厢的帘子一角。 不动声色地打量著那座暂停营业的酒楼。 “三楼那几个似乎是护卫,虽然不像白莲教徒那般带有邪气,但看上去也有筋骨关修为。” 他低声自语,眼神诧异。 “筋骨关修为,放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去给人做护卫,未免太过奢侈了。” “看来是有身份不凡的人物到了……” 他心中盘算。 在五平山那边使用了筑基品质天雷珠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六日。 说那场爆炸不会引起大势力的注意,也明显有些自欺欺人,大概率会派人来调查。 纵使不敢明目张胆地探查,但其的暗探人马此刻也应该抵达平安城了。 这些人,或许还在观望。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窗框。 “若我现在离开……这些闻风而来的势力,很可能会將目光转向平安王府那边。” 王府上下,人多口杂,自己当日去过五平山的事只怕早晚都会暴露出去。 虽然那些大势力应该不至於相信五平山的爆炸是与自己有关。 但作为潜在的目击者,自己可能成为这些大势力探寻真相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他决定暂时留下,继续再观望一番。 正要放下帘子,视线却被眼前熟悉的身影攫住。 那人戴著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下頜和一段天鹅般优雅的颈项。 红唇微启,纵是男装,也掩不住那份惊人丽色。 四目相对。 黄飞虫微微一怔,认出来人后,无奈嘆了口气。 若在家族岛时,飞蝴也是这般打扮…… 那他早该看出来了。 街上的行人。 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俊俏小郎君吸引,心中暗赞。 好个清秀的少年郎,竟比姑娘家还要標致几分。 “飞虫哥,母亲让我继续出去闯荡。” 黄飞蝴快步走到马车帘子旁。 仰起脸,对车窗內的黄飞虫眨了眨眼睛。 表情尷尬,却又努力做出轻鬆的样子。 “可不放心我孤身上路……” “思来想去,只好来寻飞虫你了。” “好事。” 黄飞虫言简意賅,嘴角弯起了一丝瞭然的笑意。 “上车。” 他目光扫过车厢內部宽敞的空间,心中雪亮。 那位王妃,怕是昨夜就已有了这番安排。 昨夜定下飞蝴是王府继承人,今日就让飞蝴外出闯荡……这空头支票,开得真是滴水不漏。 “我刚刚发现酒楼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待黄飞蝴坐下后,黄飞虫指了指三楼上的人影。 “连护卫都有筋骨关的修为,来头不小。” “多半是带著目的而来,可能和五平山的那场爆炸有关,也可能和白莲教有关。” 黄飞虫如实推测道。 五平山的爆炸,紫色天雷高达五百米,平安城里看到爆炸的百姓不少,也不必隱瞒。 飞蝴闻言,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我打算悄悄去探探虚实。” 黄飞虫拿起放在一旁的长生剑,剑鞘触感冰凉。 “飞蝴,你留在此处,照看马车和行李。” 说完,他利落地跳下马车。 身影沉稳、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座气氛凝重的酒楼走去。 隨著他肉眼可见地接近酒楼,立刻引起了酒楼里几十道锐利目光的窥视。 第53章 各方云集 酒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带著陈年木料和残余饭菜的混合气味。 掌柜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死死攥著油腻的抹布,额角渗出的细汗沿著鬢角滑落。 店小二缩在柜檯后,眼神慌乱地瞟向门口。 又迅速垂下,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当黄飞虫的身影踏入光线略显昏暗的门槛时。 两人的肩膀同时不易察觉地一颤。 掌柜的嘴角勉强扯动,想挤出个笑容。 眼皮却像抽筋似的对著黄飞虫猛眨。 小二更是拼命努嘴。 下巴几乎要指向二楼,暗示的意味浓得化不开。 “掌柜的,明明有客人,怎么也不营业。” “难道是被狗大户包场了吗?来两盘酱牛肉,一坛女儿红。”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 却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沉寂。 他自顾自在一张空桌旁坐下。 硬木长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一楼大堂。 只有灰尘在透过窗欞的光束里无声浮动。 “看来那些人都挤到楼上去了。” 几乎就在他坐下的同时。 大约几十道带著审视意味的目光。 如同实质的芒刺,从二楼无声地扎落在他身上。 那感觉。 在他敏锐的感知里,清晰得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几十盏强光灯。 “客官,您也是熟客了,” 掌柜的拿来一坛酒,脸上堆砌的笑容略有僵硬。 “正如您瞧见的,今儿个天未亮就有贵客登门,这楼上被贵客包了场,实在是对不住。” “今儿不能营业了。” 他话语里的“贵客”二字,咬得格外重。 眼神里藏著说不出的恳切。 “要包场少说几十两银子,什么贵客这么豪横?” 黄飞虫配合地站起身。 木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响。 熟客?白莲教?天未亮? 不对啊,他明明把白莲教杀的血流成河…… 结果真这么巧,他前脚才刚准备走,后脚就得知白莲教又有人来了? 二楼的空气同样凝滯。 瀰漫著酒菜香气与无声的硝烟。 涇渭分明地坐著三拨人。 三拨人彼此间的距离空隙大得能跑马。 白莲教那边,领头的两人一胖、一瘦。 毫不掩饰地散发著属於先天境武者的压迫感。 那是属於白莲教“使者”级別的修为波动。 胖使者肥硕的身躯几乎塞满椅子。 瘦使者则像根竹竿。 两人连同身后八名筋骨关修为的教徒,占据二楼最小的一片角落。 他们慢条斯理地夹著菜。 嘴角却掛著毫不掩饰的冷笑。 对面。 坐著身穿大夏王朝標誌性黑金制服的捕头们。 目光如刀,时不时剜向白莲教眾。 这支捕快队伍实力同样不容小覷。 两位金牌捕头坐镇,皆是先天境高手。 身后六名银牌捕头也个个拥有筋骨关修为,眼神锐利如鹰。 大夏捕头作为夏王朝三大暴力机构之一。 背靠朝廷大树,选拔严苛,资源丰厚。 真要动起手来。 这六位专司缉拿江洋大盗、魔教凶徒的银牌捕头对付那八个白莲教徒,胜负几乎毫无悬念。 此刻。 这群代表王法的捕快占据了二楼第二大的区域。 最大的一片区域被十几个身著火焰纹镶边红衣的人占据著,那是炎黄郡炎家行走在外的標誌。 在这片地界,几乎无人敢仿冒。 为首的是一名红髮如火的女子,面容姣好,气质却带著疏离的冷意。 作为炎黄郡的最顶级势力之一。 炎家人对大夏捕快也仅仅是维持著表面的客套。 若白莲魔教生事,他们很乐意与捕快联手,先將这些魔崽子清扫出去。 正由於捕快与白莲教水火不容,绝无合作可能。 炎家反而成了眼下微妙平衡中占据主动的一方。 这十几名炎家人里,三位先天境武者沉稳坐著。 单论顶尖战力数量,已然压过了捕快和白莲教。 楼下细微的动静,最先引起了炎家人的注意。 酒楼的楼梯设在中央,呈“y”字形分向两侧。 楼上视野开阔,將一楼大堂尽收眼底。 “炎妮。” 炎家年轻一代优秀武者炎阳。 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红髮女子姣好的侧脸上。 捕捉到她眼底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后。 连忙將视线投向楼下那青年,一番察看。 就喃喃自语地试探道。 “那人手上拿的剑,好像…有些不一般啊?” “確实……有些意思。” 炎妮红唇微启,声音如清泉击玉。 十分难得地回应了他一句。 炎阳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仿佛得了天大鼓励。 “我去看看能否钱买下,让炎妮你研究研究。” 他霍然起身,动作带著年轻人的急切。 刻意展露出的后天境修为气息。 在二十岁年纪已经是难得的天才。 只要能为炎妮她做点什么……买下这把剑,她总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他快步向楼下走去。 心中那份面对家族先天境天才炎妮的自卑,此刻已然被一种近乎献宝般的衝动压过。 两位炎家先天境的护法老者,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微微摇头。 炎阳这小子……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但他们的任务是护卫族中天骄炎妮。 只要不危及炎妮安全,那炎阳想做什么,跟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係。 “等一下!” 炎阳匆匆下到一楼。 俊秀的脸上带著一丝急切。 伸手虚拦,示意正要离开的黄飞虫。 “什么事?” 黄飞虫停下脚步。 目光掠过炎阳身上醒目的火焰纹红衣。 不禁微微頷首。 眼前青年能够在这个年纪拥有后天境修为,必是大势力核心子弟无疑。 江湖上,炼髓关是一道分水岭,需要珍贵资源。 能够度过炼髓关,到达后天境的,大多都背靠著大势力,更別说如此年轻了。 只是不知道这火焰纹是哪家的。 “你的这把剑,样式颇为別致。” 炎阳开门见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 “我想买下,送给我那位族妹,若你愿意割爱,我愿意出三百两银子。” 他说著。 掏出三张崭新百两银票,在空气中轻轻晃了晃。 “这把剑对我来说有著特殊的意义,是非卖品。” 黄飞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仅仅三百两想买上品先天神兵……怕是连半个剑鞘都买不到。 家族內部兑换价都要上万贡献,还有权限限制。 如此有价无市的东西,这人是识货还是不识货? “我已经答应了我族妹要拿下这把剑,” 炎阳眉头微皱,语气加重了几分。 “这样,我愿出一千两!” “或者……你开个合適的价,只要不过分。” 他只是想討那位族妹欢心,但不意味著他也愿意让眼前的黄飞虫赚到太大便宜。 “对我而言,这剑承载的情谊无价。” 黄飞虫语气平淡,目光扫过银票。 “但对你而言,它最多只值个材料钱。” “这笔交易,我看没谈的必要了。” “一千两银子,买什么利器都绰绰有余,远超过你这把剑的材料钱不知多少倍!” 炎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火气,脸色沉了下来。 “嫌低?你说个数!” 太过贪婪!坐地起价!若非炎妮在楼上看著…… 他强压著怒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想强买?”黄飞虫的眉头拧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了白莲教的人,眼前青年所在的势力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对平安王府来说可都不是好消息。 “炎家人,你行不行啊?” 二楼看戏的白莲教胖使者胖陀忽然嗤笑出声。 声音洪亮刺耳。 “要不要……老子给你做个示范?” 话音未落。 他那肥硕的身躯竟如大鸟般轻盈。 直接从二楼栏杆处翻跃而下。 落地时悄无声息,只有衣衫带起的微风。 “这胖陀……横练功夫竟到了这般地步!” 捕快那边,一位金牌捕头瞳孔微缩,低声道。 “这胖陀怕是先天境第一层次巔峰,不可小覷。” 三方人马齐聚酒楼,若是目標一致,后续免不了血雨腥风,此刻正是观察对手的良机。 “那少年只怕不是对手,我们要不要出手?” 银牌捕头冷霜按著腰间的刀柄,指尖冰凉。 同僚们顿时欲言又止,金牌捕头也投来了目光。 “莫急。” 这位金牌捕头声音沉稳。 “那年轻人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必有所恃。” “贸然出手,恐適得其反。” “不错。” 另一金牌捕头接口道。 “缉拿白莲教是我等职责,但若无十足把握,衝动只会葬送良机。” 他们顾及冷霜准名捕之女身份,语气十分温和。 “是啊。” 银牌捕头风明平连忙附和,目光热切看向冷霜。 “那少年人若识相,丟剑保命便是。” “敢漫天要价,定有倚仗。” “否则,吃了苦头也是活该。” 冷霜见同僚们都不支持,只能压下出手的衝动。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刀柄上的缠绳。 目光紧锁楼下。 胖陀大步流星地走向黄飞虫。 脸上横肉抖动,狰狞的笑意爬满嘴角。 属於先天境武者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石。 轰然压向前方的黄飞虫。 空气仿佛都粘稠了几分。 “你的剑,老子看上了!” 胖陀声如洪钟,带著白莲教特有的蛮横。 “敢不服,吃老子两拳!” 他练的就是横练硬功,在同阶中都属难缠。 何况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正好拿你这不开眼的小子撒撒气,给炎家和那些大夏鹰犬看看老子的威风! 眼看黄飞虫依旧不动如山。 胖陀眼中凶光一闪。 当真挥起那沙包大的拳头,带著撕裂空气的呼啸直捣黄飞虫面门! 拳风颳面,风声作响! 然而。 拳头却在半途被一只手掌稳稳架住,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胖陀!” 炎阳挡在黄飞虫身前。 身形稳如磐石,声音冷冽。 “你当我炎家不存在吗?” 他这一挡,虽显仓促,但身形竟然无半分摇晃。 二楼眾人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讶。 尤其是那两位炎家护法,暗自点头。 做好了隨时支援的准备。 炎阳毕竟是我族天才。 虽然逊於炎妮,但根基扎实。 “那位是炎家的炎阳吧?” “年纪轻轻已是后天境,在炎阳郡年轻一辈里,可名声不小啊。” 银牌捕头风明平语气里满带著艷羡。 “后天境能够挡住先天境,只能说明那先天境根本未动真格。” 一位金牌捕头摇头纠正。 “先天境引动天地元气加持,十招之內便能够毙杀后天境,差距如云泥。” “明平,你把先天境想得太简单了。” 另一金牌捕头补充道。 “胖陀分明未全力出手,也是忌惮炎家,否则真要全力一击,十个后天境也挡不住。” 他们低声交谈,言语间透著对更高境界的敬畏。 “听闻唯有修炼顶级武道神功者,才能做到后天境逆伐先天境,炎家或许有此类传承。” “但这炎阳……恐怕未必有那个资格,真正武道天骄往往都是万中无一。” 楼下,胖陀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被一个后天境小辈毫无顾忌地当眾阻拦。 这小辈还敢搬出炎家来压人。 这简直是对他这个先天境强者的侮辱! 一股邪火“噌”地衝上脑门。 “炎家?” 胖陀脸上的肥肉扭曲。 眼中血丝密布,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当老子是嚇大的?!” “不好!” 炎阳脸色剧变! 胖陀的第二拳,快得只剩残影。 力量何止暴涨十倍? 裹挟著令人窒息的天地元气,如同出膛的炮弹。 直轰炎阳头颅! 空气被挤压出爆鸣! “给老子死!!” 胖陀的咆哮震得樑上灰尘簌簌落下,状若疯魔。 “住手!!” “胖陀你敢!!!” 炎家两位护法惊怒交加。 万万没料到对方翻脸如此之快。 此刻救援已鞭长莫及! 两位金牌捕头眼中精光爆射,惊愕中带著狂喜! 好!白莲教与炎家彻底撕破脸了!机会! 炎妮眼眸一震,红唇微张。 但判断出已来不及救援,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 银牌捕头冷霜看到这一幕。 只觉得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上来。 那胖陀这一拳的威势,让她心臟骤缩! “刷——” 一道青濛濛的光,毫无徵兆地亮起。 清冷,纯粹。 带著初春解冻、新芽破土般的盎然生机。 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黄飞虫出手了。 无论如何,既然这炎阳刚才为自己挡了一拳…… 那么现在,也该自己还他一剑了。 这白莲教胖陀……送上门来的机会! 念头电转间。 他左手虚按的长生剑柄仿佛活了过来。 下一剎那,剑已出鞘! 上品先天神兵的威能,如同沉睡的巨龙甦醒。 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青色匹练! 青芒如水银泻地,瞬间將胖陀狰狞的身影吞没! 胖陀脸上的疯狂和杀意。 在青光亮起的瞬间,便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取代! 他下意识地鼓盪起全身先天横练硬功。 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肌肉虬结如铁! 然而。 那看似柔和的青光,却带著无坚不摧的锋锐! “噗噗噗噗——!”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细微却密集的穿透声接连响起。 胖陀感觉不到太多痛苦,只有生命被瞬间抽离的空洞与冰冷。 完了……踢到铁板了…… 临死前,胖陀仿佛看到以往那些被他虐杀的人…… 他咽了一口口水……报应…… 无穷的悔恨与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成为他意识溃散前,最后的念头。 青光敛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前一秒还凶焰滔天的先天境横练高手胖陀。 此刻像一滩烂泥般轰然倒地。 双目圆睁,凝固著浓浓的不甘与难以置信。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混杂著酒楼的陈腐气息。 炎阳僵在原地,近在咫尺的他,感受最为真切。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那……那是什么剑?!一剑……仅仅一剑……就…… 他情不自禁看向了黄飞虫手中那柄平凡的长剑。 想起自己方才竟然想用区区几百两银子买下它。 一股荒谬绝伦的羞耻感,涌遍全身。 二楼上。 白莲教另一位使者瘦陀。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惊恐! 他甚至顾不上招呼手下。 竹竿一般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相符合的敏捷。 “砰”地撞开一扇木窗。 头也不回地向外亡命逃窜! 剩下的白莲教徒这才如梦初醒。 或想跟著跳窗,或想要留下来拼死阻拦黄飞虫。 但是迎接他们的。 只是几道更快、更冷的青色弧光。 剑光闪过,残肢断臂伴隨著惨叫飞起。 在长生剑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纸糊。 黄飞虫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飘上二楼,对满地狼藉视若无睹。 他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那扇被撞开、还在晃动的窗户。 “哪里走!”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 身影已如离弦之箭,紧追瘦陀而去。 同样消失在窗外。 二楼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眾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白莲教胖陀,堂堂先天境横练高手。 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一剑秒杀! 这衝击力。 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寒霜。 两位金牌捕头面色凝重如水。 眼神深处是惊疑不定。 看走眼了…那人究竟是谁? 这么年轻……这等实力……绝非是无名之辈! “走!” 炎妮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秀丽的红头髮无风自动。 眼中闪烁著强烈的好奇与探究。 “我们跟上去看看!” 她身姿如惊鸿掠起。 先天境的身法,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 “快!跟上小姐!” “我们也走!” 炎家眾人和大夏捕快们如梦初醒。 纷纷施展身法。 衣袂破空之声连续响起。 爭先恐后地从楼梯和窗口涌出。 寻觅著那瘦驼与恐怖少年的方向追去。 第54章 返回安寧城 “没钓到白莲教的大鱼。” “可惜了。” 黄飞虫指尖轻轻拂过长生剑冰凉的剑脊。 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刚刚击杀的胖陀,目测就只有先天境第一层次。 至少也得是第三层次的长老级,才能让他满意。 他目光不由锁住前方惊惶逃窜的瘦驼身影。 脚下发力,如影隨形。 中途不忘给飞蝴传音,让她继续地等待一会儿。 说起来,他之前在五平山搅了白莲教的布局。 用筑基品质天雷珠葬送了白莲教两个高端战力。 事后他猜测白莲教可能会派更厉害角色来报復。 但事实证明是想多了。 在家族岛上时,除了离开时找上门的那位,平日他也未曾见过家族仙人的踪影。 可见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並不是是轻易能见的。 掌柜的口中,姓閔的白莲教老者,其的实力绝对能够够得上白莲教高层。 但若不是为了那具旱魃怪物。 其也不可能会屈尊降贵,出现在平安城外五平山那种荒僻角落? 看起来,折了个高层,又摸不清状况的白莲教。 这次仅仅派了两个先天境的使者来探路。 结果,又被他斩了一个,另一个还在逃。 黄飞虫神情凛冽,依旧不准备手下留情。 瘦驼的身影在前方的街道上狼狈奔逃。 动作看似如同常人小跑。 速度却快得惊人,带起阵阵呼啸的风声。 汗珠不断从其的额头滚落,其有一些心惊肉跳。 “这煞星是哪里冒出来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瘦驼的心在胸腔里擂鼓。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铁锈般的血腥味。 “就算有神兵,那人本身修为也不低於先天境!” “胖陀死得太冤了!” 悔恨和恐惧啃噬著他的心。 “必须找到此地的那位太上长老!” “只要那位太上长老出手,能轻易替胖陀报仇!” 这个念头成了瘦驼此时的唯一救命稻草。 他的脸因恐惧和急切扭曲成一团。 眼角余光瞥见后方那道紧追不捨的鬼魅身影。 顿时,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为了活命,他心一横。 猛地撞破旁边一处民居的泥墙,钻了进去! 利用无辜百姓做肉盾,谅那追兵不敢肆无忌惮! “啊——什么人!” 惊叫声尖锐刺耳。 屋內的百姓只觉得眼前一。 一个瘦长人影已经裹挟著尘土破墙而出。 留下屋子两边各一个清晰的人形破洞。 土腥气和飞扬的灰尘瀰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那是什么人?” 颤抖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 他们瞠目结舌,望著那破洞,如同见了鬼魅。 尖叫过后,心中仍然有些嚇到和恐慌情绪。 下一秒。 又一道身影,以更飘逸的姿態。 足尖轻点围墙、掠过屋顶。 如惊鸿般迅捷无声地紧追而去。 衣袂带起的微风拂过街道上百姓们惊愕的脸庞。 后一道让百姓目瞪口呆的身影,自然是黄飞虫。 凭藉著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他牢牢地锁定著前方逃窜的目標瘦驼。 脚下的瓦片传来轻脆而冰冷的触感。 耳边百姓的惊呼犹在,眼前是狭窄的巷道和大量低矮的房屋屋顶。 轻易出手,很容易伤害到行人乃至破坏公物。 瘦驼利用百姓的这一招,確实让他有些棘手。 他眉头微蹙,一路追赶,倒不至於放跑了瘦驼。 瘦驼凭藉著先天境修为,一路撞开障碍,蛮横地衝到了城门口。 眼前豁然开朗,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平地。 他猛地剎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吸著带著尘土味的空气。 待他下意识回头,忍不住面色一变,身形颤抖。 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能够这么快地追上来。 “怎么不跑了?” 黄飞虫的话语中,带著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身形不紧不慢地停在空地边缘。 此时的瘦驼已经失去了所有遮蔽。。 他顿时再无顾忌,手腕轻轻一抖。 长生剑划出一道森冷弧光,直劈而下! 剑锋破空的锐啸刺痛耳膜。 “我白莲教太上长老就在此地!” “你真要鱼死网破不成?” 瘦驼厉声嘶吼, 双掌瞬间泛起一层灰濛濛光泽,变得坚硬如铁。 然而,面对那吞吐寒芒的长生剑。 他终究不敢硬接,狼狈地不断翻滚躲闪。 憋屈和愤怒烧得他双目赤红。 “哦?你家长老在此?姓甚名谁?” 黄飞虫剑势稍缓,语气带著一丝探究。 心中却是一凛。 若白莲教真有太上长老在此,早该出手了。 莫非……对方是直接去了五平山? 一丝紧迫感自心间悄然升起。 必须儘快解决眼前的瘦驼,再去想办法应对。 “他老人家姓閔!” 瘦驼见黄飞虫似乎有所顾忌,心中顿时一松。 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语气强硬起来。 “你现在放下手中的剑,我还能替你美言几句,求那位太上长老放你一条活路!” “否则,你就是在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你!” 瘦驼的目光死死黏在黄飞虫手中那柄寒光四溢的长生剑上,充满了贪婪与深深的忌惮。 “姓閔?” 黄飞虫握著剑柄的手指微微一紧。 五平山上连同旱魃一起被天雷珠炸得尸骨无存的那个深不可测的白莲教老者,不就姓閔么? 那老者的实力做白莲教的太上长老绰绰有余。 除非白莲教还有著第二个閔姓太上长老……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 手腕一抖,剑光如电,瞬间撕裂空气! “噗嗤!” 血光迸现! 瘦驼悽厉的惨嚎划破空气。 一条手臂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瘦驼面带惊恐地看著黄飞虫,心中充满了恐惧。 “你们那位閔长老,是什么修为?” 黄飞虫的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垂眸看著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瘦驼。 手上长生剑的剑尖滴血未沾,寒光依旧。 淡淡的话语,让瘦驼从骨髓里渗出了刺骨寒意。 “绝对是先天神兵!” 瘦驼心中惊骇欲绝。 断臂的剧痛都仿佛被这念头压了下去。 只有传说中的先天神兵,才能够如此轻易地撕裂先天武者的护体元气。 视先天武者的防御如无物! 寻常利器,在先天境武者的元气和劲力双重防护前,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锋利! “拥有这等神兵的,必是那些大势力核心子弟!” 瘦驼强忍剧痛。 死死盯著黄飞虫那张年轻却冷漠的脸。 炎黄郡里,能排上號的大势力…… 排除掉那些大夏捕头和炎家…… 那就只剩下那个黄家了! 再加上这平安城的城主也姓黄…… 瘦驼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是炎黄郡黄家的人!” 他嘶声喊道,语气斩钉截铁。 “聒噪。” 黄飞虫脸上波澜不惊。 炎黄郡就这么大,被猜到身份实属正常。 手腕轻翻,又是一道冷冽的剑光闪过! “啊——!” 瘦驼的另一条手臂脱离了身体,几乎痛到昏厥。 “你不得好死!我教太上长老绝不会放过你的!” 瘦驼失去双臂,瘫在地上,惊怒交加地嘶吼。 他万万没有料到,黄家子弟出手如此狠辣无情。 以往虐杀普通百姓时的快感画面闪过脑海。 此刻却通通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让他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后方,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大夏捕头和炎家的人马,正顺著道路快速逼近。 “饶你一命。” 黄飞虫目光扫过即將到达的追兵,语气淡漠。 他已经准备离开,没有时间留下来审问。 交给后面两拨人去审问,效果差不多一样。 白莲教的这些使者、教徒,总归人人喊打。 “你……你不杀我?” 瘦驼剧痛扭曲的脸上瞬间涌起难以置信的狂喜。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劫后余生的巨大衝击让他暂时忘却了断臂之痛。 “刷!刷!” 回应他的是两道快到极致的剑光。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切过他的双腿膝盖。 瘦驼脸上刚刚绽开的狂喜瞬间凝固,並化作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黄飞虫確认瘦驼已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他看也未看地上那堆蠕动的“人彘”。 足尖一点地面,身形轻飘飘跃上旁边屋顶。 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周围的各处屋顶之后。 留下瘦驼在原地发出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哀嚎。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 白莲教派来的两位先天境使者,便一死一废。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血腥气。 “那瘦驼在这里!” 大夏捕头与炎家的人马前、后脚赶到。 一眼便看到地上那惨不忍睹的景象。 几个银牌捕快和炎家的部分子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刺鼻的血腥味和视觉衝击令人窒息。 领头的金牌捕头和炎家护法则面色凝重。 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搜寻黄飞虫离去的方向。 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內又解决掉一个先天境高手。 对方的这份实力,令人心惊肉跳。 “那人……那人是黄家的人!” 瘦驼看到大夏捕头到来,如同见到了救星。 用尽最后力气向大夏捕头和炎家人嘶喊道。 这是他能提供的唯一有价值的情报了。 “黄家?哪个黄家?炎黄郡黄家?” 大夏捕头与炎家人闻言,皆是一怔。 隨即都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些年,黄家確实低调得几乎被人遗忘。 但在炎黄郡真正有底蕴的势力眼中。 黄家与炎家,从来都是並驾齐驱的两大巨擘。 只是黄家,久不闻其声了。 “原来是那个黄家的人,难怪有如此恐怖实力,还持有品级不低的先天神兵……” 两位金牌捕头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释然之色。 若是黄家的核心子弟,拥有这般实力和神兵,倒也说得通了。 大夏捕头虽也资源丰厚,但人均所得,如何能与这些强大家族倾力培养的核心种子相比? “竟然是黄家的高手,如此年轻……” 两个炎家护法看著地上不成人形的瘦驼。 心头也蒙上了一层压力。 对方展现的实力,显然远超寻常先天境一大截。 “手持先天神兵,轻易斩杀白莲教先天境使者……” “恐怕只有族中长老施展武道实象能够压制他。” 两个炎家护法暗暗交流起了抵挡黄飞虫的办法。 “既然是黄家的人,这平安城城主好像也姓黄。” 炎家队伍中,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正是炎妮。 “我们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就现在去城主府寻人。” 炎妮的目光扫过眾人,带著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身为在场最年轻的一位先天武者,她的提议即使大夏捕头一方也无法怠慢。 很快,两方人马便达成了共识。 酒楼外。 “事情预计处理地差不多了。” 匆匆返回的黄飞虫向马车车厢里的飞蝴讲述道。 他的语气带著一丝尘埃落定的轻鬆。 隨即,他想了想,又匆匆去往酒楼。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店小二迎上来,眼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崇拜光芒。 那胖陀进来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被眼前这位大人轻易地一剑了结。 而后这位大人更是持剑追杀那个瘦驼,看眼下的这个情形,那瘦驼也凶多吉少了。 在小二的心中,黄飞虫的身影已如战神般高大。 “大人,那三伙人,除了白莲教的胖陀和瘦驼。” “剩下两伙人中,其中一伙是大夏捕头,另外一伙穿红衣服的好像是炎家的人。” 掌柜的也连忙上前,语气恭敬。 將观察到的和所知道的情况都详细稟报。 酒楼的空气中,还残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和刚才打斗后的紧张气息。 “炎家人?” 黄飞虫眉头微挑,些许猜测瞬间浮上心头。 炎黄郡的那个“炎”字,难道指的就是这个炎家? 他之前在瘦驼那里顺水推舟认下黄家身份,也是想著黄家名头够大,背锅无碍。 无论那位萧县萧县丞的话,还是安寧城和平安城两位城主都姓黄,都间接地印证了这点。 可如今,竟然又冒出一个炎家来…… “炎家是炎黄郡最强家族,传承了上百年有余。” 掌柜见黄飞虫似乎有些疑惑,连忙补充解释。 “……那黄家呢?” 黄飞虫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荒谬感。 难道自己了解的信息有误? “黄家?您说的是……那个低调的黄家?” 掌柜闻言,心中猛地一跳。 心中隱约猜到这位大人的来歷,顿时心潮翻涌。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早年听人讲,炎黄郡原本叫炎郡。” “但多年前,黄家强势入主炎郡,鼎盛时期的风头甚至还要盖过炎家一头。” “炎郡隨之改名叫炎黄郡,一直延续至今,这些年黄家似乎非常低调了,少有消息传出。” 掌柜將知道的消息说完后,屏息静气地等待。 “低调?” 黄飞虫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从习武贷一事看,黄家確实在走下坡路。 但好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自己尚未成仙之前,自然不希望家族倒闭太快。 即便成了仙,能够背靠家族,也好过单打独斗。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剑柄。 “之前三楼的人,是炎家的护卫?” 黄飞虫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看到掌柜肯定地点头,他心中大致有数。 在已经到来的几方势力中。 炎家作为地头蛇,无疑实力最强,人员最充足。 可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五平山的爆炸由筑基品质天雷珠引起,” “即使我算是目击者,也不至於怀疑是我乾的,” 他暗自思忖,猜测就算炎家去查,也难有头绪。 “实在不行,就把白莲教閔姓太上长老在那里偷偷养旱魃的事放出去,转移视线。” “让炎家和大夏捕头去跟白莲教死磕。” 黄飞虫嘴角不禁微扬。 想来那两拨人到了五平山后,必然就会发现坑底那些蜿蜒的墓道残跡。 筑基品质天雷珠威力大,但爆炸范围有限,足够他们慢慢去发掘背后的“真相”了。 至於自己,当前最紧要的,还是提升修为。 眼下的自己,仅仅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不久。 若接下去能够突破到第四层次返璞归真。 那么他的实力无疑將天翻地覆。 “离开家族岛后,修炼资源还是太匱乏了。” “必须把这次斩妖除魔给予的抽取次数用掉。” “单靠从飞瑶族姐那里交易来的五八门丹药,想突破到返璞归真,恐怕还是杯水车薪。” 离开酒楼前,黄飞虫沉吟片刻。 最终还是决定让掌柜和小二留下继续经营。 “白莲教连续折损两批人手,加上大夏捕头和炎家都在此地,短期內想不敢再来生事。” “至於炎家和大夏捕头那边,寻常事务,你们能够配合的就儘量配合。”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著两人。 “若遇到他们问及我身份的事情……” “就报上『那位大人』的名號。” “……不知大人您的名號是?” 掌柜和小二异口同声,带著疑惑。 “那位大人。” 黄飞虫重复道。 “那位大人?” 掌柜和小二面面相覷,心中满是困惑。 亲眼目睹了黄飞虫强大的武道实力。 他们早已心悦诚服,巴不得追隨。 没曾想大人反而不带他们走,留下的名號还如此抽象,其中难道隱藏著什么深意? 两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错失良机的失落。 只能继续守著酒楼,心情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黄飞虫离开酒楼。 回到马车上,將大致情形都告知了旁边的飞蝴。 隨即,他轻抖韁绳,驾驭著马车向城外驶去。 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轆轆声响。 在平安城盘桓多日,接连剿灭了两拨白莲教眾。 此刻,他只想儘快赶回安寧城陪陪家人, 也让自己紧绷的神经鬆弛片刻。 不得不说,马车终究比走单骑慢了许多。 回安寧城的路途,马车足足走了三天。 还是有御兽经手段加持,马不掉链子的情况下。 好在,车厢摇晃的节奏里,打坐修行也不耽误。 內息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不断地壮大。 出示城主令牌后。 安寧城的守卫丝毫不敢怠慢。 立刻派人前去通报城主府。 黄飞虫则径直驾驭马车,驶向了城主府大门前。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和飞蝴刚下马车。 就看到老城主黄安领著一个半大小孩站石阶前。 那小孩胖乎乎的,看著有些眼熟。 “飞寧,快向你飞虫哥问好!” 黄安看到飞虫下车,旁边还跟著一位女扮男装的清丽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隨即轻轻地拍了拍身边孙儿的肩膀。 “飞虫哥好!飞寧见过飞虫哥!” 胖乎乎地黄飞寧有些拘谨地行礼。 “嗯,不错。” 黄飞虫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 他从王妃所赠的厚礼盒中。 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指尖能感受到银票特有的质感。 黄飞寧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接过银票,如同捧著稀世珍宝。 看向黄飞虫的眼神,瞬间充满毫不掩饰的崇拜。 这手笔,对他这年纪的孩子来说简直天降横財。 他紧紧攥著银票,生怕被谁抢了去。 老城主黄安看著孙子那財迷样。 有心想把银票收走,无奈小傢伙攥得格外的紧。 “贤侄,这趟还顺利吧?” 黄安问道,目光在黄飞虫和飞蝴身上转了一圈。 “伯公放心,一切顺利。” 黄飞虫语气轻鬆,仿佛只是出门踏青归来。 “我先回去看看爹娘和小妹。” 他微微頷首,和飞蝴坐上马车向自家驶去。 至於此行废掉白莲教六名先天境使者、炸死一名太上长老和一头怪物的光辉战绩,就不必多提。 第55章 火灵根 离家十天后归来。 黄飞虫和飞蝴走下马车,停在熟悉的家门前。 目光细细扫过。 原本陈旧的房屋竟显出新漆的光泽。 屋檐下的蛛网消失无踪。 远处那座茶楼的轮廓,似乎也悄然拔高、规整了许多。 崇慧和黄大糠的脸上,像被春风吹开了。 那笑意仿佛刻在了嘴角 怎么也抹不平。 左邻右舍忽然变得格外热络。 门槛几乎被踏破。 家常话里总绕不开飞虫的名字。 他们夸讚著黄家好大儿出息了。 甚至热心地要给飞虫和飞萌牵线做媒。 “牵线做媒的红包,哪用得著我们出!” 黄大糠压低声音。 对著崇慧挤挤眼,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现在咱儿子是金疙瘩,谁家闺女攀上这门亲,还不得给媒婆塞个沉甸甸的大红包?” 他心里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地发烫。 这阵势,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 一年前硬著心肠放儿子远行,这步棋真走对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虽然当时他和小慧拼命想拦,到底没拦住。 黄大糠搓著手,心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们两口子,也算立了大功。 “……” 崇慧连日来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连带著扫向黄大糠的目光。 也少了许多往日的嫌弃。 嘴角时常掛著温和的笑意。 “娘,吃鸡腿。” 飞萌的声音脆生生的。 虽然现在顿顿都能沾荤腥。 但她总记得把碗里油亮亮的鸡腿分一半给崇慧。 小小的手举得高高的。 她心里明白,好东西要一起和家人分享才更香。 屋外的巷道焕然一新。 青石板被洗刷得乾乾净净,几乎能映出人影。 墙角不知何时摆上了几盆绿意盎然的盆栽。 青翠的叶子衬著灰墙。 整个巷子都生动、体面起来。 黄飞虫领著飞蝴来到家门前。 飞蝴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儘管换回了男装…… 可这感觉……就像是要见公婆。 心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娘。” “我带朋友来了,做点好吃的犒劳我们吧。” 黄飞虫扬声喊道,语气熟稔又隨意。 目光扫过屋內的黄大糠时。 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眼神也冷了几分。 他心里嘀咕。 赌鬼想从良?日子还长著呢,慢慢看吧。 “哎,我正好……去外面透透气。” 黄大糠捕捉到儿子眼神的变化。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訕訕地站起身,手脚有些不知往哪放。 赌坊那档子事,像根刺扎在父子之间。 儿子能砸了赌坊,为何不早点出手? 非让他被追债的逼到墙角,丟尽老脸? 他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埋怨。 可如今论起对这个家的贡献,儿子是顶樑柱。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那背影,带著点落寞,默默消失在门口。 “你啊,別这么记仇。” 崇慧瞥了黄飞虫一眼。 语气看似责备,眼底却藏著无奈和一丝纵容。 “娘,我可没记仇。” 黄飞虫耸耸肩,一脸无辜。 “人心隔肚皮,凡事总得有个过程,急不得。” 他心里清楚得很。 世道艰险,人心难测,困难的锁更是不计其数。 轻易遇到一个困难的锁,就可能被长时间锁住。 即使银子这东西,能砸开世上八成的锁。 赚银子的过程本身,亦是一把锁…… 这不就是前世累死累活加班,而后穿越到这里的原因么? 他暗自苦笑,隨后介绍道。。 “娘,这是飞蝴,与我同岁,从平安城来的。” 黄飞虫侧身,把话题引向身旁略显侷促的飞蝴。 “这个……少年郎生得可真白净。” 崇慧的目光在飞蝴脸上停留片刻。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是女扮男装?还是……? 她心里犯著嘀咕,面上却堆起亲切的笑容。 “欢迎飞蝴你来!”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给你们弄点。” 她利落地起身,又回头叮嘱黄飞虫。 “飞虫,好好招呼飞蝴,別怠慢了。” “哥,吃鸡爪。” 黄飞萌踮著脚。 把手里另一只卤得喷香的鸡爪塞给黄飞虫。 小脸仰著,眼睛亮晶晶的。 “飞萌真疼哥。” 黄飞虫心里暖融融的。 接过鸡爪,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去家族岛前,兄妹就关係良好,一年未见,这份情谊丝毫未减。 这感觉,真好。 “姐……姐……吃。” 飞萌歪著头。 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飞蝴古怪的装扮。 虽然不明白。 她还是伸出小手,掌心躺著一颗油纸包的块。 “谢谢萌萌,萌萌真可爱。” 飞蝴的脸颊微微发烫。 被小孩子一眼看穿,倒不觉得尷尬。 反而觉得这小丫头眼力劲儿真锐利。 比对方那个粗线条的哥哥强多了。 “安寧城……是真安寧啊。” 閒聊一阵后,飞蝴望著窗外,轻声感嘆。 一路行来,这座小城没有平安城的喧囂繁华。 却有种让人心安的寧静。 像山涧清泉,缓缓流淌。 “要说热闹,还得是平安城。” “安寧城的建设,比平安城还是差了不少。” 黄飞虫闻言,接口道。 “飞蝴,我在这边盘下了个四层茶楼,回头打算在里头修行一阵。” 他看著飞蝴,语气认真。 “飞蝴,你也该试著衝击先天境了。” 他心里盘算著。 短期內回不了家族岛。 让这座安寧城兴旺起来的念头在心底悄然萌芽。 不过……他很快警醒。 修仙世界,终究是实力说了算。 自身实力没到那份上,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丰盛的午饭香气在齿颊间縈绕。 黄飞虫便带著飞蝴去了茶楼。 崭新的门楣,崭新的气息。 他们绕著茶楼走了一圈,拾级而上,直奔四楼。 沿途的伙计、侍女见了新东家,无不热情招呼。 好奇的目光也悄悄记住了飞蝴的模样。 “这地方,以前是赌坊。” 踏上四楼,黄飞虫才开口。 “被我端了以后,我向城主府要来改成了茶楼。” “一楼喝茶,二楼雅间,三楼做仓库。” 他隨即指了指楼上。 “四楼嘛,没想好,先用作练功的地方。” 整个茶楼,可谓麻雀虽小,五臟俱全。 “飞蝴,从今儿起,你就是咱茶楼的副楼主了。” “离开家族岛后,修炼资源得重新想个法子,这儿就算是我们的大本营。” 黄飞虫看著飞蝴,见飞蝴重重地点头应下。 顿时心头一松,高兴之余,压力又沉甸甸的。 修仙是个无底洞。 仅靠一个茶楼,最多赚些银两。 习武乃至修仙的资源,都仍然需要去外面获取。 而这以前,至少要让家人和飞蝴有自保之力 夜色如墨,笼罩著茶楼四楼。 黄飞虫和飞蝴吃完晚饭后,就回来继续修行。 丹药化作暖流在经脉中游走。 得益於从飞瑶族姐换来的丹药,修行进度尚可。 他估摸著,余下的丹药还能够撑半个月。 药尽之后,这修炼速度怕是要慢如蜗牛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斩妖除魔项目获得的这次抽奖机会……” “还是祈愿修仙资质吧。” 黄飞虫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那片浩瀚的奖池。 无数光点如同夏夜流萤,在意识海中飞舞闪烁。 熟门熟路地,他开始在光点的洪流中搜寻捕捉。 指尖在虚无中划过,带起细微的涟漪。 心里默默祈祷:这次,可千万別再歪了! 之前的抽奖次数,几乎全砸在了“修仙资质”上。 结果次次落空。 希望落空的感觉,像冷水浇头,实在是不好受。 但以武入仙这道天堑,必须及早地开始铺路。 他可不想等自己千辛万苦修炼到先天圆满,结果发现自己没有修仙的资质! 那才叫真正的尷尬。 所以这次,他依旧固执地选择了“修仙资质”。 冥冥中,有种奇妙的预感在心头縈绕。 这次……或许真的能成? 意念锁定那些快速移动的紫色、橙色光点。 它们的光芒更盛,但也更难捕捉。 “橙色?不行!” 他的意念猛地一顿。 那诱人的橙色光点附近紧贴著一颗不起眼的白色光点。 距离太近,风险太大! 当前的奖池抽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练气道具。 如果抽到个白色光点,还是有点血亏。 即使抽到了修仙资质,仅仅白色修仙资质,预计往后修仙之路也註定坎坷。 念头电转间,视野边缘掠过一道孤零零的紫光。 正准备要抽取。 紧接著,另一边,一道璀璨的橙色光芒如流星般独自极速飞来! 黄飞虫的心跳骤然加速。 就是它! 目標瞬间锁定那道孤高的橙色箭矢。 以他如今的修为,自信能捕捉其轨跡。 意念凝聚,化作无形之手。 朝著橙色光点狠狠抓去! “嗖——!” 异变陡生! 那橙色光点仿佛有生命般。 竟在触碰前猛地急剎! 隨即灵巧地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堪堪绕过他的“指尖”,倏地消失在光流深处。 “???” 黄飞虫的意念僵在原地,一片茫然。 发生了什么? 紧接著,一股强大的排斥力汹涌而至,几乎要將他挤出奖池! 糟了!要翻车! 冷汗仿佛在意识中渗出。 千钧一髮! 他再不敢奢求,目光急扫。 几个相对明亮的蓝色光点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意念之手仓促探出,就朝著最近的一个蓝色光点奋力一捞! 指尖似乎触碰到一丝冰凉坚硬的质感。 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被强行弹了出来。 意识回归身体。 他大口喘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 虽然过程惊险,橙色落空。 但总算捞到了个蓝色的。 总比空手而归强上百倍。 【当前为:无灵根(不可修仙)】 【检测到:中品火灵根】 【是否覆盖?(覆盖后,当前灵根將会消失)】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黄飞虫屏息凝神,飞速理解著。 心头瞬间被巨大的惊涛骇浪席捲! 惊的是,预感成真。 这副身体果然是个“仙途绝缘体”,天生无灵根! 喜的是,多次坚持,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抽到了修仙灵根! 虽然只是中品,但终究是叩开仙门的钥匙! “这次……总算没歪。” 他喃喃著,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可惜,只是个中品……” 他回味著那道狡猾的橙色光芒。 “蓝色是中品,那么紫色大概是上品……” “橙色……难道会是传说中的天灵根?” “红色、金色……又得是何等存在?” 一丝遗憾掠过,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以后次数多了,总有办法弄到更好的。” 他並不后悔刚才的选择。 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扑向橙色。 这次,就当是未雨绸繆。 摸清了橙色光点的“狡猾”。 下次若再遇见,他有信心,三成把握定能拿下! “替换!” 意念斩钉截铁。 瞬间,一种奇异的“生长感”在脑海深处爆发! 仿佛有万千细密坚韧的根须。 正从虚无中滋生,温柔又坚定地向下扎根,向上蔓延。 密密麻麻,构筑著某种玄奥的脉络。 隨著替换完成。 这种清晰的“生长”触感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 像堵塞已久的河道被骤然疏通,清凉畅快的水流涤盪全身。 仿佛一层无形的、隔绝天地的厚膜被悄然捅破。 清新的气息无孔不入渗透进来,带来难以言喻的神清气爽。 然而,这种奇妙的感觉並未持续太久。 如同退潮般,迅速隱没、消失。 仿佛被一层薄雾重新笼罩,隔开了那刚刚触及的天地。 “明心见性,方能照见真实。” “必须返璞归真,才能灵根自显?” 黄飞虫若有所思。 “所以,是因为我还没將金刚不坏神功顺利修炼到返璞归真之境,修为也未臻至先天圆满。” “灵根才暂时隱匿了?” 他心中豁然开朗。 担忧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迅速消散。 这反而是好事! 若按原来的轨跡,等到完成返璞归真,发现没有修仙资质,那才叫晴天霹雳。 如今,前路已明,只需踏实前行。 灵根,终会再次显现。 抽奖次数清零。 黄飞虫收敛心神,重新入定。 丹药之力在经脉中化开。 咦?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同。 药力流转的速度,似乎快了许多! 吸纳天地间稀薄灵气的效率,更是数倍於从前! 那感觉,像原本淤塞的河道被拓宽、加深,水流自然湍急。 “果然!” 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灵根……可以潜移默化地提升武道天赋!” “让武者更容易触摸到武道圆满之境?” 他心中震撼。 这印证了他的猜想。 灵根,绝非是武者人手一份的標配。 像他原本就没有! 而拥有灵根者,武道之路必然会平坦许多。 反过来想…… 那些蹉跎岁月、寸步难进的武者,恐怕多半也是天生无灵根之人。 若有人耗尽毕生心血,侥倖完成返璞归真、踏入先天圆满,却发现自己没有灵根、仙路已绝…… 黄飞虫摇摇头,那画面,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修仙难……灵根,是第一道天堑。” 他重新闭上眼,將所有杂念摒弃。 心神沉入修炼的深潭。 一夜光阴,在无声的吐纳中悄然流逝。 他能清晰地“看”到,丹田气海又凝实了一分。 虽只是一丝,却比以往任何一次修炼都更明显。 饶是如此,他估算著。 要將这先天境后期修为打磨到接近圆满的境地。 即使有丹药辅助,少说也得费半年苦功。 若丹药耗尽……这时间怕是更要翻上一番。 修为积累如同农夫种稻,需得春种夏长秋收。 没有黑土地,没有逆天手段,这速度……急不得。 黄飞虫不知道的是。 他这“半年”的估计若传出去。 足以让江湖上那些熬白头髮的长老级武者们,都嫉妒得咬碎后槽牙。 他们背靠大势力,资源不缺,结果天赋所限,都几乎毫无机会去衝刺先天境第四层次。 “飞虫,早。” 飞蝴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也枯坐了一夜。 衝击先天境壁障,如同在迷雾中摸索坚硬石墙。 明明感觉触手可及,却又始终差了点意思。 江湖上,后天境已是中坚。 想入先天境?除了天赋,更需要运气和漫长水磨工夫。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 可看著身边已经突破到先天境后期的黄飞虫。 那份不甘与迫切,像藤蔓一样缠绕著她的心。 哪怕……让她只突破到先天境呢? 至少,和飞虫在同一个大境界了。 日后即使止步於此,也无憾了。 “飞蝴,晚上早点歇著吧。” 黄飞虫和飞蝴在二楼雅间坐下。 面前摆著清粥小菜。 他抬眼看向飞蝴。 “瞧你,眼圈都熬青黑了。” 那淡淡的黑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心下瞭然,是压力让她不敢懈怠。 “飞蝴你放心,白莲魔教那些教徒交给我对付。” 黄飞虫舀起一勺粥,语气平静却透著力量。 “但咱们大后方的安稳,就只能託付飞蝴你了。” 他放下勺子,目光真诚地看向飞蝴。 他並非没想过並肩作战。 但五平山墓道里旱魃的恐怖,犹在眼前。 外界江湖,依旧不安全。 飞蝴若同去,哪怕她是长老级,也会凶多吉少。 他自身攻击不弱,兼顾防御与机动,適合独行。 飞蝴心思縝密、听劝,坐镇后方最为稳妥。 两人在家族岛就有情谊,他相信她能担此重任。 “飞虫,我……” 飞蝴微微一怔。 隨即,她挺直了背脊,眼神变得坚定。 “我一定……守好咱们的大后方!” 一丝遗憾掠过心头,不能与他並肩杀敌。 但她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黄飞虫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带著飞蝴走上四楼,最大的房间。 桌面上,零零散散摊开他们的家当。 银票加上碎银,约莫五千多两。 有来自捣毁赌坊的“战利品”,也有王妃的谢仪。 他数出一半银票,推到飞蝴面前。 “这些,交给飞蝴你支配,做茶楼运转的本金。” 剩下的银两、金元宝、两支品相不错的百年夏参以及一对百年鹿茸…… 还有那颗神秘的红色晶核,以及几瓶各色丹药。 则作为压箱底的备用资源。 “就算母亲想一次拿出这么多现银,怕也不易。” 飞蝴看著眼前这一小堆“家底”,心中微震。 分开不到半月,飞虫竟已攒下这份身家? 一丝明悟在她心中闪过。 留在王府继承家业? 或许……远不如待在飞虫身边。 这位茶楼副楼主的前程,似乎……更值得期待? 甚至……仙路可期? “咦?” 黄飞虫並未察觉飞蝴的心思。 他的目光被那颗静静躺在角落的红色晶核吸引。 指尖触碰到晶核冰凉的表面时。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传来! 仿佛……他能隱约“探入”晶核內部了? 这感觉……之前可从未有过! 第56章 炼化妖丹和小黑的情况 黄飞虫的指尖轻轻摩挲著那枚温热的红色晶核。 触感圆润光滑,却带著一种异样的灼烫。 仿佛里面封存著一小团凝固的火焰。 心头疑云翻腾,像浓得化不开的雾。 沉甸甸地压著。 他转身,走进幽静无声的修炼室,盘膝坐下。 將晶核稳稳托在掌心。 眼帘低垂,呼吸渐渐放缓,悠长得如同溪流。 所有心神都沉入掌心那抹深邃的殷红之中。 意识深处。 仿佛投入了一颗微小石子,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悄然荡漾开来。 那枚晶核像是沉睡了万载的活物。 被他专注的意念,轻轻唤醒! 一丝精纯得令人心悸的能量。 赤红如血,裊裊如烟。 小心翼翼地从晶核內被牵引出来。 指尖瞬间传来了难以想像的沉重压力,仿佛托著一座微缩的山岳。 同时,一股灼骨的热浪猛然窜起,皮肤下的经络都似乎在哀鸣。 “这东西……这恐怖的威压和热量……莫非……是之前那只旱魃的妖丹?” 这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开脑海,让他的心跳都骤然漏跳一拍。 杂书上那些关於妖丹乃天材地宝、能助长修为的记载,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鲜活。 先前虽有猜测,却始终不敢相信。 此刻感受著掌心那浓缩如实质、密度骇人的灼热洪流。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地底喷发的岩浆,轰然衝垮所有疑虑。 他的嘴角。 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形成了一个篤定而炽热的弧度。 “我与之前唯一的区別,就是多出了这中品火属性灵根……” “恐怕,灵根就是汲取这妖丹力量的关键钥匙!” 指腹无意识地在晶核光滑如镜的表面摩挲,眼神却亮得如同寒夜星辰。 “若非如此,它之前怎会像顽石般毫无反应,直到此刻才显露神异?” 不再有丝毫犹豫,他收敛全部心神,屏住呼吸。 开始尝试引导、炼化这妖丹中蕴含的澎湃能量。 澎湃的能量被一丝丝汲取、炼化。 速度之快,比起吸收天地间那稀薄可怜的元气,何止快了百倍! “好霸道的灼热!” 精神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沿著紧绷的侧脸滑下。 他如同在剥离最精密脆弱的蚕丝。 艰难地將妖丹能量中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炽热本源一丝丝地剔除出去。 残余的热力,依旧带来了针扎一般的细密刺痛。 嗡—— 一层温润柔和的白光。 悄然覆盖全身肌肤,隱隱透出金属般冷硬质感。 金刚不坏状態,开启! 皮肤、经络、臟腑,在这奇异的光芒中,仿佛被无形之手反覆地淬链、强化。 紧接著,一股清凉之意如同冰泉。 汩汩涌入脑海,瞬间洗涤了所有焦躁。 金刚状態加持下。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连空气中尘埃飘落的轨跡都清晰可见。 时间,似乎对他格外宽容,悄然放慢了脚步。 反覆確认自身状態已调整至巔峰。 他才將那一缕被炼化得温顺许多的妖丹能量,以极其缓慢、慎重的速度,引入经脉。 万事开头难,必须慎始,容不得半点差池! “嘶——!” 能量入体的剎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感骤然爆发! 仿佛整个人被瞬间投入了滚沸的油鼎。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髮烫, 毛孔中蒸腾起缕缕白气,带著汗水的咸腥。 虽然並未烫伤。 但那席捲四肢百骸的恐怖热浪,让他牙关紧咬。 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即使经过炼化……这旱魃妖丹的能量也绝不是普通先天境武者能承受的!” 心中瞭然,恐怕只有那些专修横练的长老级人物才有一丝尝试的可能。 “呼……” 当这一丝能量,最终被彻底地吸收、融入奔腾的气血之中。 黄飞虫才长长吁出一口灼热如烙铁的浊气,紧绷如弓弦的脊背终於鬆弛下来。 闭目內视。 细细感受著体內力量那清晰可辨的前后差距。 一抹难以置信的狂喜在他脸上骤然绽开。 这提升幅度,竟堪比月余苦修! 甚至……隱隱超越了当初有小黑辅助时的速度! “若是能够全程以此修炼……” 眼中精光如电光般闪烁,脑中飞快推演计算著。 “將修为提升至接近先天境圆满的地步……怕是前后只需要半月足矣!” 这个念头让他胸腔微微起伏,呼吸都急促几分。 “省下来的一年半载光阴,足以让我全力参悟返璞归真之境,更快地衝击先天境第四层次!” 兴奋的余波尚未平息。 一丝忧虑悄然浮上心头,如同水底暗生的青苔。 “妖丹再好……终有能量耗尽枯竭的时候,而小黑却能持续为我提供修为助力……” 想到小黑,他的心口便是一阵抽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必须儘快……把小黑带回来!” 他暗下决心,眼中闪过坚定的寒芒。 待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定要设法返回家族岛。 无论如何,把小黑救回来, “那是我的伙伴……”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晚,小黑被黄天狗强行带走时,那双懵懂又无助的湿润眼睛。 “这一个月……小黑在家族的冰冷囚笼里,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儘管通过那微弱得几乎要断掉的御兽契约, 能模糊感知到小黑性命暂时无虞。 但时间拖得越久,无疑变数就越大。 -家族岛,仙阁后方。 新建的湖泊水波瀲灩,倒映著蓝天白云。 一道矫健的漆黑色身影,如同最上等的墨玉流光在水中恣意穿梭游弋。 搅动起细碎的银色水,显得快活而自在。 饭点將至。 黄飞瑶带著贴身侍女,款款行至湖边。 湖水中。 那条当初不起眼的小黑鲤,如今已经长的不小。 漆黑鳞片在阳光下流转著幽暗冰冷的金属光泽。 侍女面无表情地將一头尚在挣扎、嘶吼的玄影豹投入湖中。 玄影豹落水,惊慌失措地刨动著四肢,激起大片水。 下一秒,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带起冲天水柱! 巨口张开,水激溅! 玄影豹连一声完整的哀鸣都未及发出,便被一口吞没,湖面只留下几圈迅速扩散的涟漪。 黄飞瑶静静看著这一幕。 良久,秀眉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指尖无意识地捻著袖口精致的丝线。 “爷爷从飞虫族弟的手中夺来这条幼年黑鲤……那位族弟心中……定是恨极了吧?” “为了將这黑鲤养熟、驯服……爷爷耗费了家族诸多珍贵资源……” “更严令鹤长老扩大珍禽异兽的豢养规模,来专供此鲤食用……” 提到那位鹤长老,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鹤长老与飞虫族弟情谊深厚……怕是早就已经从中猜到了什么內情……” 她轻轻嘆息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爷爷特意將这餵养的差事交给鹤长老,本意也是想分润些功劳给鹤长老……” “妖怪自有灵智,待其晋升练气境,自然会对长期餵养者心存一些好感……” 可惜,这份天大的机缘,如今却是落入黄在虎和黄在珍那些人的手中。 黄在虎及其背后的仙人,同样对这条潜力无穷的黑鲤虎视眈眈,与她爷爷明爭暗斗,暗流汹涌。 “飞瑶,不必多想。” 黄天狗苍老而充满期望的传音。 直接在她心底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让这黑鲤亲近於你,才好寻机种下主僕血契。” “待你步入练气境,爷爷便倾尽全力助它晋升。” “届时,家族未来的族运兴衰,也要靠你出力。” 黄天狗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孙女心湖泛起的一丝波澜,话锋一转,提起了黄飞虫。 “那飞虫小辈……身具灵根的可能,微乎其微……” “如此上佳的幼年妖鲤若是留在他手,十有八九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机缘……” “没有灵根撑著,他难以企及先天境第四层次。” “即便侥倖能踏入,也终究会发现他修不了仙。” 传音中的语气,带著一种冰冷而现实的残酷。 “那时,一个凡俗武者却掌控一头练气境妖怪。” “就如同稚子怀揣重金行走於闹市,终会招致泼天大祸,累及自身,甚至会殃及整个家族!” “至於在鹤……他拒绝爷爷好意,想必心中有怨。” “但为了家族长远大计……这强取豪夺的恶名,爷爷就是担了又如何!” 黄天狗的传音里透出一股悲壮的苍凉。 “只求后世族人论及老夫时……能道一句『这位老族长並非恶人』,我也就足慰平生了……” 传音消散。 黄飞瑶独自立在湖边,湖风吹拂著她的裙裾。 她望著水中那道巨大而充满力量的漆黑色影子。 眼神渐渐沉淀下来。 如同深潭之水,最终化作一片磐石般的坚定。 “为了爷爷,也为了家族……” “这一步,无论如何,我不能退。” “小姐。” 身旁那位气息沉稳的先天境侍女轻声提醒。 黄飞瑶微微頷首。 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 湖面下那道充满灵性、带著审视与好奇的目光。 正牢牢锁定著自己。 葱白如玉的指尖缓缓伸出。 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尖划破指腹肌肤。 一滴饱满圆润、蕴含浓郁生命精元的鲜红血珠。 缓缓渗出,悬於指尖,颤巍巍的不肯落下。 空气中,瞬间瀰漫开一股奇异的气息,如同草木初生、雨露甘霖般的清冽甜香。 湖面下。 那一道窥视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如火,充满了无法抗拒的渴望。 水面无声地破开。 巨大的漆黑色头颅悄然浮现,带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它缓缓靠近岸边,小心翼翼地,带著试探。 嗅著那滴令它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垂涎欲滴的血液。 黄飞瑶略显苍白的脸颊上,终於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带著决然意味的笑意。 安寧城的日子,在专注的修炼中,如同指间沙般悄然流淌。 藉助旱魃妖丹內那磅礴如海的能量。 即使每次仅小心翼翼地汲取一丝,黄飞虫的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修炼之余,他时常回家探望。 指点他娘和妹妹习练家族基础拳法,也从不拒绝邻里街坊送孩童前来比划学习的请求。 “习练的人多了……这套拳法在这安寧城扎根的日子自然就长了……” 他坐在院中的冰凉石凳上。 看著眾人一招一式认真习练的身影,心头感到了一种难得的寧定。 “扎根愈久……对此城,终归是件好事。” 他並不刻意宣扬。 一切顺其自然,由街坊们口口相传。 中途,伯公黄安得知此事,兴冲冲地找上门来。 他搓著手,满脸热切。 拍著胸脯说要大力推广这套拳法。 “贤侄!你这套基础拳法,实乃瑰宝啊!” “耗气血少,锻体效果却奇佳!” “正该在全城推广才是!” “此乃家族武学,伯公就不必强行推广了……” 黄飞虫婉言拒绝,態度温和却坚决。 “那……不推广也罢。” 黄安悻悻然,眼珠一转,又问道。 “可否允城中军士习练此拳?仅用作强健体魄。” “军士习练自无不可。” 黄飞虫笑了笑,这次並未拒绝。 他忆起鱼长老曾言,此拳乃族中仙人所创,自有其玄妙之处,只是他自己尚未悟透。 “若真有人能持之以恆,日復一日练习下去……或许便是那有缘人吧。” “贤侄,一言为定!” 黄安喜形於色,当即拍板,准备回去后就立刻下令让军士操练起来。 “军士练了,必然更有力气护佑城池。” “说来去岁邻郡蝗灾肆虐,难民如潮涌……今岁形势恐怕也不容乐观啊……” “蝗灾?” 黄飞虫闻言一怔,修仙世界竟有蝗灾? 修士出手不该轻易解决吗? 念头刚起,他便摇头失笑。 自己想岔了…… 修士之力固然可畏,却未必会愿意为凡俗的灾祸劳心费力…… 如同前世粮食明明丰盈,飢饿者却近十亿……道理是相通的。 更何况,此界的蝗灾,未必就是简单的蝗灾。 “伯公,若蝗灾波及炎黄郡,確该早做绸繆。” 他微微沉吟,谨慎开口。 “其中但凡我能出力之处,绝不推辞。” 炎黄郡粮食方面虽有南海渔获支撑。 但若是遇到大灾,亦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以他如今修为,护著家人逃离或许不难。 但是要顾及城中万百姓?难如登天。 更遑论这灾祸背后,是否藏著某些修士的黑手? 伯公特意提起,绝非无的放矢。 “贤侄所想,正合我意!” 黄安一拍大腿,眼中精光闪烁。 “只是最难便在钱粮二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侄儿愿资助伯公两千两白银。” 黄飞虫未作犹豫,转身入內取出银两递上。 沉甸甸的银两,几乎是他先前积累的大半身家。 又一日过去。 修炼室中, 黄飞虫缓缓睁开眼眸,一丝惊嘆掠过眼底。 修为提升的速度,远超预期! 隨著对炼化过程愈发熟稔。 肉身承受力日益增强,他的胆魄也大了起来。 每次引动的妖丹能量。 从一丝增至两丝,直至如今的极限——三丝! 修为的涨幅,如同决堤的洪流。 汹涌奔腾,势不可挡! 隨之而来的。 是炼化时那几乎要撕裂经脉的恐怖压力! 灼热的洪流在体內衝撞奔腾。 每一步引导都如同在滚烫的岩浆之海中跋涉。 皮肤赤红髮烫。 汗水甫一渗出便被瞬间蒸乾,只留下淡淡盐渍。 痛楚清晰而剧烈。 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在经络中攒刺,却也伴隨著力量飞涨带来的极致满足感。 “终於……接近先天境圆满了。” 一口带著金属摩擦般嘶哑感的灼热气息。 长长吐出,在寂静的室內瀰漫开硫磺般的气味。 过程如同置身炼狱煎熬,结果却令人狂喜。 仅仅八天,就达成了目標! 比预计的半月,快了近一倍! “接下来……便是武道最后一关——返璞归真。” 他眉头微蹙。 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叩击著。 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从虚象,到蜕变,至实象……只差这最后一步。” “返璞归真……难啊……” 至今,他未曾亲眼见过真正的返璞归真手段,更无任何详尽的描述可供参考。 鹤长老的修为亦止步於先天第三层次,自然无从告知突破之法。 只模糊记得在家族排位赛上,飞瑶族姐的那一道木剑化巨树的神通,令人目眩神迷。 “但那恐怕並非纯粹的武道返璞归真……” “更像是……灵根之力被引动?” “返璞归真灵根现……” 他反覆咀嚼著这句话。 “究竟……是返璞归真之后引动灵根?还是灵根显现方能触及返璞归真?” “幸好……我並非全无线索。” 他眼神倏然一亮。 忆起融合中品火灵根时那玄妙瞬间。 那一刻,天地间的无形壁垒仿佛消融了。 万物的呼吸清晰可闻。 自身更是自在轻盈,如同鱼儿终於回归了深水。 可惜,那感觉如同指尖流沙,转瞬即逝。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却隔著层薄纱,朦朦朧朧,怎么也看不真切。” 枯坐半日,思绪如同乱麻纠缠,毫无寸进。 他起身,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 推开了修炼室厚重的木门。 “或许该换一片天地,寻觅那一闪即逝的灵光。” “飞虫,怎地眉头深锁?” 立於栏杆边的黄飞蝴闻声转过头。 看著走出的黄飞虫,嘴角弯起一抹浅淡而温和的笑意。 她面容姣好,窈窕的身影在夕阳余暉下拉出一道长长倩影。 “若是修炼遇了关隘,不妨出去走走,透透气。” 飞蝴的声音清脆悦耳,带著鼓励。 “城中安稳,自有我照看著。” 黄飞虫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头驀地涌起一丝歉疚。 “飞蝴再次来投奔我……” “我却只顾著让她打理各种事务……明知她是女儿身却总下意识当兄弟使唤……” “是否有些疏忽了她的感受?” “飞蝴……” 他声音温和下来,带著些许歉意。 “今日无事,我们就好好逛逛这安寧城吧?你也算是初来乍到,而我也快一年未曾认真看过它了。” “和我……逛安寧城?” 黄飞蝴微微一怔。 眼底漾开暖意,如同春水初融,轻轻頷首。 “其实……我已偷偷逛过几回了。” 她抱著手臂,语气带著一丝狡黠的纵容。 “不过……再逛一次,也无妨。” 她忆起家族岛上初识黄飞虫的时光。 那时他便是一个修炼狂人,当同龄人还在皮肉境打转嬉闹,他已早早挥汗如雨、踏入筋骨关。 后来,他修为停滯於炼髓关圆满,被一个个迈入后天境的同龄人超越。 可他从未停下,从未放弃,那一份刻入骨子里的坚韧,曾深深触动过她。 本以为命运待他过於苛刻,谁知他一路逆势而上进入了家族排位赛的最终八强…… “如今,他已是先天境后期的强者……而我却还卡在后天境后期……”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 飞蝴飘远的思绪被黄飞虫的声音拉回。 “天將暮,正是好时候,走吧?” 他兴致盎然地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橘红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 白日的喧囂如同潮水般褪去。 夜晚的安寧城。 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如同散落的星辰。 將古老的青石板路映照得温暖而朦朧。 昏黄的光晕从窗欞门缝中流淌出来。 柔和了夜的清冷。 “除了这几样,其余每样都来两份。” 糕点摊前,黄飞虫手指利落地点过。 卖糕的老丈瞪大了眼。 看著眼前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半晌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开始装盒。 “桂糕、枣泥糕、丝糕……” 两人拈起小巧的糕点品尝。 清甜的米香、馥郁的桂香、绵密醇厚的枣甜。 在舌尖悄然化开,带著朴实无华的烟火气。 老丈的手艺,平凡却温暖动人。 “飞虫,快看!” 飞蝴在一处售卖小玩意儿的摊前停步。 拿起一只靛蓝色的蝴蝶面具。 覆在自己脸上,歪著头看他。 面具后露出的眼眸,亮如星辰,带著一丝俏皮。 “好看。” 黄飞虫也拿起一只同样的蓝蝶面具。 戴在自己脸上。 隔著面具,两人相视一笑。 继续融入灯火阑珊的人流。 这一夜,从城南到城北,自城东至城西。 步履踏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长街。 也穿过寂静幽深、只闻虫鸣的窄巷。 黎明的微光,如同羞涩的少女。 悄然爬上了黑瓦屋脊。 寒意悄然侵袭,但对两位武者而言。 却如春风拂面,脚步依旧轻快。 “飞虫,你看他们?” 飞蝴忽然驻足,手指向不远处巷口的一片空地。 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 迎著熹微的晨光,正在空地上整齐地习练拳法。 动作虽显稚嫩,却整齐划一,衔接流畅, 一招一式都透著专注与认真。 汗水在他们额角闪烁。 “是他们啊……” 黄飞虫忍不住打个哈欠,逛了一夜,竟不知不觉走回了家附近。 领头那个一丝不苟、认真比划的小小身影,正是妹妹飞萌。 “基础拳法……飞萌他们打得真標准。” 飞蝴看著这充满生机的一幕,眼神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初登家族岛、懵懂习武的岁月。 “是啊,真標准。” 黄飞虫的目光也落在那群年轻的身影上。 低声呢喃。 “规行矩步,一丝不苟……” 他若有所思,晨光勾勒著他凝神静思的侧影。 少年们凝神静气,动作开合之间。 一股微弱却凝练如一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藤蔓。 正悄然匯聚成形,缠绕在他们周身。 或许,这就是,返璞归真? 第57章 返璞归真 黄飞虫心有所感。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大步走向了那群街坊孩童和自己的妹妹飞萌。 他舒展身体,开始演练那套早已烂熟於胸的基础拳法,动作舒缓得像溪水流淌。 一招递出,心念微动。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天地元气无声匯聚。 一片虚幻的奇景,如同水面倒影般悄然展开。 顿时引来孩子们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那幻象清晰得惊人。 仿若有一位肌肉虬结的金刚巨人,手持著粗大的棍棒,在流光溢彩的琼楼玉宇间纵跃穿梭。 金刚寻了处僻静角落,蒲扇般大手捧起酒罈,又抓起一个鲜红欲滴的桃子,正要大快朵颐。 急促的脚步声和犬吠刺破了寧静,敌人带著一只獠牙森森的恶犬,凶神恶煞地杀到。 “啊打!” 金刚暴喝如雷,声浪仿佛能震落琉璃瓦,与那个带狗之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棍影翻飞,刀光闪烁,两人从雕樑画栋的仙宫又一路打上云海翻涌的九天。 在缠斗中撞向那巍峨庄严、金光万道的南天门。 別说街坊邻里那些年龄更小的孩童。 就连妹妹飞萌都看得忘了眨眼。 小嘴微张,手心捏出了汗。 只想知道最终谁胜谁负。 眼看战至最酣处, 黄飞虫眼珠狡黠地一转,见好就收。 那虚幻之景应声而止。 如同被风吹散的晨雾,丝丝缕缕向四周飘散。 黄飞萌和眾孩童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 像被冻住的湖水,眼看精彩戛然而止。 飞萌忍不住上前一步,目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哥,还没完呢!” “时辰不早啦,下次吧。” 黄飞虫心情舒畅,隨意地摆摆手。 “待你们武道修为精进,这等手段也都能施展。” 他语气轻鬆,带著点安抚的味道。 说罢,他与一旁早已掩著嘴偷笑、笑得肩膀微微颤俄的飞蝴起身告辞。 返回途中。 一阵浓郁诱人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孔。 那是刚出笼的肉包子,葱的辛香混合著肉馅的软糯油脂气,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唤。 两人对视一眼。 默契地在摊前坐下,各自尝了一个。 温热的汤汁裹著鲜美的肉馅在舌尖化开。 滋味甚美,忍不住又多买了些带回去。 “我的突破契机,或许就藏在刚刚的那一幕中。” 回到茶楼。 饱餐后的黄飞虫,脑海中念头依旧清晰得发亮。 突破瓶颈的感觉,像隔著一层薄纱就能触碰到的宝物,已经近在咫尺。 以他如今的修为,这般玄妙的直觉,並非是空穴来风,就像口渴了自然会想喝水一样自然。 “人与人的根骨、悟性天差地別。” “即便仅是双眼间距的毫釐之差,看到的天地景象都可能会截然不同。” “但仙人所创的拳法根基,手段造诣终究不凡。” “或许已然匯聚了返璞归真的奥妙,让所有人都能够在那不可言说下有所感受。” “不然,也不会让我產生如此强烈的心血来潮。” “飞蝴,方才偶有所悟,我需再闭关片刻。” 黄飞虫转向身旁的飞蝴,语气是少有的郑重。 “闭关?现在?就刚才那会儿?” 飞蝴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惊疑。 秀眉微蹙,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闭关期间的琐事,就有劳飞蝴了。” 黄飞虫匆匆交代一句。 便闪身进入修炼室,盘膝坐下。 先前孩童们整齐划一、充满生气的动作和一个个格外闪亮的眼神。 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心间,让他回味悠长。 毫无疑问,那蓬勃向上、毫无杂质的生机触动了他,才使他忍不住上前演练。 他向孩童们展示了武道高深处的玄妙手段。 而孩童们,同样在不知不觉间,向他詮释了武道高深处的精神真諦。 “个体生命,家族生命,乃至整个世界的生命,其本质必然都是昂扬向上的。” “我们用『规行矩步』来践行此道。” “用规行矩步来守护这生命的积极向上,便是返璞归真所追寻的路径。” “先明心见性,后返璞归真。” 黄飞虫在静室中。 一招一式,重新演练起那套基础拳法。 这一刻。 他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未经雕琢的生命本真。 心如古井无波,澄澈得能映照万物。 “呼……” 一股磅礴、温暖,如同春日初醒大地般的气息。 自他体內深处升腾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 縈绕周身的柔和白光渐渐收敛,如同退潮海水。 与此同时,他体內仿佛有什么屏障被冲开。 武道境界骤然突破,臻至“返璞归真”之境。 原本先天境后期接近圆满的修为也隨之暴涨。 如同决堤的洪流。 “咔!”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轻响,在灵魂深处清晰迴荡。 他的修为瞬间攀升至一个圆融如意的境地。 丹田內的元气充盈饱满,运转间再无半分滯涩。 流畅得如同呼吸。 脑海中的杂念如同尘埃,纷纷扬扬地消散。 即便偶有浮现,也立时被一股沛然、清凉的气息冲刷乾净,只余下神清气爽的通透之感。 冥冥之中,他再次清晰地“看”到识海深处。 那如虬结古树根须般盘踞的中品火灵根,此刻正微微摇曳。 灵根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力量,像一颗从沉睡中初次甦醒的太阳。 “终於……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成了!” 黄飞虫长长地、深深地舒出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站起身,缓步走出静室,突破后,心情极佳。 迎面而来的微风拂过面颊。 都感觉分外清爽怡人,带著草木的清香。 他伸出手指,心念微动。 一点明亮跃动、散发著灼热气息的火苗,凭空地出现在指尖。 周遭的温度立时悄然攀升,空气微微扭曲。 他隨即心念再动,那簇火苗无声熄灭。 踏入返璞归真境。 识海中的火灵根,赋予他初步操控火焰的能力。 而武道神功臻至此境,本身带来的最大变化,是內劲生生不息。 元气消耗后,能够以极快的速度自行补充回来。 若说之前炼化旱魃妖丹中的能量,尚需开启金刚状態且小心翼翼。 如今,即使在常態之下,也可放心大胆地尝试。 纵然此刻他体內元气的精纯程度,仍然不及妖丹內蕴的磅礴妖力。 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已明显缩小,不再遥不可及。 “武道神功迈入第四层次,修为至先天境圆满……” “如今我的战力,应该有先天境第四层次巔峰。” “再巩固一番,或可与飞瑶族姐一较高下。” “但比起各大势力那些真正『仙人』,差距犹在,仍需谨慎行事。” 黄飞虫並未得意忘形,头脑异常清醒。 稳妥起见,还是待自身也突破至练气境,再去与那些仙人周旋更为妥当。 他武道修行爭分夺秒,如今进境已远超同龄人。 但他的目光,也自始至终都锁定在那些老一辈的强者身上。 在家族岛上,黄飞虎屡次挑衅。 他稍加反击,便引得其祖父黄在虎悍然出手。 那次真是险象环生。 即便以他如今修为,若回去收拾黄在虎,也难保其背后仙人不会守株待兔、暗中发难。 何况,飞瑶族姐的祖父强行带走小黑,显然也是不愿他这么快回岛。 这意味著,他至少要面对两位仙人的潜在威胁。 “两位仙人……还都是自家家族的,真是头疼。”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指腹能感受到皮肤下微微的跳动。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甩甩头,隨即想到此次突破的关键。 “此番能如此顺利突破,多亏了前世记忆碎片。” “『返璞归真看似轻巧,实则承载著难言的厚重。” 在心神空明、杂念尽消的突破瞬间。 他仿佛真切体会到前世记忆中,那些为华夏文明传承而奋起抗爭的先烈信念。 那是何等决绝、何等沉重的意志! 当后世的子孙欲告慰一声“未曾辜负”时。 先烈们却早已长眠,无缘得见这盛世。 何谓返璞归真? 绝非矫揉造作,刻意模仿古拙。 唯有继承先烈抗爭之志,秉承先烈守护之念。 方是真正的返璞归真! 最终,他成功破境。 金刚不坏神功亦隨之蜕变,在本该圆满的极限上竟然更进一步。 自此多了一层独属於他、难以名状的玄奥力量。 这股玄奥力量不仅能在战斗中极大增强对敌人的杀伤,更能削弱对友方可能造成的杀伤。 可以说,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经自成一脉,有了独特、难以复製的灵性道路。 纵使是此功的开创者亲临,也得以平辈论交了。 “倒也不是无法规避。” 黄飞虫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大不了对『友方』使用《御兽经》便是。” “金刚不坏神功对友方的杀伤力下降,但是御兽经可没有,御兽经还是能用的。” 有些事不得不防,万一玄奥力量那独特的灵性將黄在虎之流也误判为友方,岂非尷尬? 若真到那一步,对敌方就使用金刚不坏神功,对友方就使用御兽经。 保管一个也跑不了,界限分明。 顺利突破至先天境第四层次。 黄飞虫的心中难免激盪。 待那股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復,如潮水退去。 他开始冷静思量后续之事。 “下一步,突破至练气仙人境,功法不是问题。” “御兽经可直抵练气境圆满,其玄妙程度未必逊於家族所谓的镇族仙法。” “御兽经当初是由紫色光点开出,在奖池中,品质仅次於橙、红、金三色光点。” “红、金二色光点暂不必奢望,至今未曾获得。” “那百分之一的高品质概率触发亦艰难无比,如同大海捞针。” “这意味著在短期內,除非我能够抽出橙色品质的修仙功法,否则没有替换《御兽经》的必要。” “想要抽出橙色光点也很难,橙色光点会躲闪。” 他微微摇头,深知其中的不易。 到现在,同样也没抽出过橙色光点。 “何况我还有小黑,小黑是幼年期妖怪,是由紫色光点开出,与御兽经极为契合。” “两者相辅相成之下,威力未必输於橙色功法。” 黄飞虫略作权衡,心中便有了决断。 决定以《御兽经》为根基,踏上修仙之路。 只是眼下刚突破,根基需稳。 如同新栽的树苗,不宜操之过急。 说茶楼开张后,渐渐在附近百姓中传开了名头。 初时有人好奇,前来品茶。 却被那高昂的价格嚇得咋舌,摇头离去。 也有不信邪的。 咬牙买下一杯,试图窥探其中玄机。 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 只觉茶水虽好,却也不值那个天价。 “好茶楼,不坑穷人。” 普通百姓渐渐少了,本地一些大户却来得勤了。 他们不缺那点银钱,更想要藉此机会,拜会这位神秘的茶楼主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坊间传闻,茶楼主人背景深不可测,才能硬生生打死赌坊老板、夺下这块地盘。 更骇人的是,后来城主府竟然派人帮助茶楼老板收取茶楼附近的商铺地契。 如此强龙,大户们自然想攀附一二。 不求合伙发財,只求日后若有冒犯,能得到对方网开一面,留条后路。 可惜这位茶楼主人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僱人將昔日乌烟瘴气的赌坊改建成了如今清静却昂贵的高价茶楼。 眾人揣摩不透其深意,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地,又有新的传言兴起。 说这茶楼乃是茶楼主人设下的一道雅题,谁能率先悟透背后深意,便可能得其青睞,一飞冲天。 如此这般,有閒大户天天跑来喝茶,唯恐落后於人,茶楼竟也渐渐有了不错进项。 虽未必能够长久,却也远胜坐吃山空。 黄飞虫悄然下楼时,並未引起任何注意。 在茶客们心中,能將赌坊老板解决得乾脆利落的神秘人物,绝不会是眼前这般年轻模样。 “……听远来的商队说,平安城外的五平山是出大事了!好像跑出了不少邪祟之物!” “我也早听说了!据说大夏捕头和炎家的大人物都赶去了,之前还传出震天巨响和刺目的强光!” “那炎家大人物叫炎妮,是这一代天骄贵女,听说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国色天香!” “可不是!听说其这趟远赴平安城,身边带著数位先天境武者护法!炎家对这贵女真是看重得紧!” “了不得!炎家不愧是炎黄郡第一世家,出手就是先天境武者这等大人物给后辈当保鏢!” 几个本地大户边品著茶,边高声谈论著,在提及炎家势力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对他们而言,能僱到皮肉关的武者看家护院已属不易,先天境?那是想舔都不敢舔的大人物。 “……” 黄飞虫本想听听五平山邪祟的具体情况。 脚步微顿。 不料这几人话题已然跑偏。 从邪祟歪到了炎家贵女的容貌上。 “炎妮?” 他想起之前在平安城匆匆一瞥的那个红髮少女。 当时未曾留意,此刻回忆起来,那炎妮容貌確实出眾,身姿也曼妙。 只是距离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似乎还差了些许天然的韵味。 至少在他观感中,炎妮美则美矣,却似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光彩照人却少了点生气。 论天然灵秀,不如身旁总带著温婉笑意的飞蝴。 “那些邪物……莫非是从旱魃墓里逃出来的?” 黄飞虫心中推测。 当时操控那颗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爆炸,瞬间摧毁方圆一公里內的一切。 范围之外的墓道深处,那些密室以及潜藏其中的怪物,確实极有可能完好无损。 待他离去,旱魃与那閔姓白莲教高层身死道消。 墓中怪物失去压制、爬出为祸一方,確有可能。 好在大夏捕头和炎家的那些人都已经到地方了。 他们原本应该是去探查那惊天爆炸的缘由,结果意外发现了墓道入口,被迫开始了清剿。 “只是……那些捕头和炎家人中,似乎只有几个普通先天境武者?” “万一墓中有强悍先天境妖物,不知能否应付?” 考虑到平安城的百姓,一丝隱忧划过心头。 黄飞虫凭藉先天境圆满的修为,不动声色地继续听著楼內茶客的交谈。 倒也对周边城池的情况了解了不少。 除了邻郡去年的蝗灾似乎有蹊蹺,让本地大户都隱隱不安、不敢过多议论。 眾人谈论最多的,还是平安城五平山的变故。 一则涉及神秘的大夏捕头组织。 二则有炎黄郡顶尖世家炎家的参与。 但凡知晓这两方势力的分量,便知道五平山之事绝不简单。 大户们喝茶的同时,彼此之间也在交换著从各处听来的、真假难辨的消息。 “飞虫,我刚听人谈论,平安城那边……” 晚饭时分, 飞蝴放下碗筷,欲言又止,眉宇间带著忧虑。 “是平安城外五平山出了状况的事?” 黄飞虫见飞蝴点头,心下瞭然。 应该是五平山的变故,让飞蝴她忧心家乡亲人。 这才难免神情多了些担心。 “飞蝴,你若想回平安城看看,我正好有空,我们可以一同过去看看。” 黄飞虫笑著道。 他虽武道圆满,接下来需筹备踏上仙途,但此事倒也不必急於一时。 抽出一周时间,陪飞蝴回趟平安城。 权当劳逸结合。 路上,亦可修行不輟。 “多谢你,飞虫。” 黄飞蝴心中感动,眼眶微微发热。 若仅她一人回去,作用著实有限。 唯有飞虫这位武道顶尖高手同行,才有可能真正帮上忙,解决平安城可能潜在的危难。 儘管两人在家族岛上有过一年的情谊。 但飞虫如此爽快地应允相助,显是真心將她视为挚友。 “母亲曾告诫,莫听人言,但观其行,言巧语终虚妄,唯有行动,才见真心。” 黄飞蝴心中默念著母亲的教诲。 她对飞虫的信任悄然加深,像种子在心底扎根。 “那我们早去早回。” 黄飞虫並未察觉飞蝴心中所想。 既然定下行程,便立刻行动。 他开始收拾行囊,將那柄长生剑和得自旱魃墓的晶核小心收好。 临行前,他特意知会了家人与伯公。 隨后,便与飞蝴登上马车。 车轮滚动,连夜向平安城方向驰去。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 发出清脆的噠噠声,融入夜色。 大约三日后。 风尘僕僕的马车,终於缓缓驶近熟悉的平安城。 平安城青灰色的城墙轮廓,在午后的日光下逐渐清晰。 第58章 一道人影 平安城外,五平山的地界早已被重重封锁。 巨大、焦黑的深坑。 像大地张开的狰狞伤口,引动著四方瞩目。 此刻。 炎家与大夏捕快两支人马,心思都拴在墓道里。 清剿那些逃窜出来的凶厉墓兽,才是燃眉之急。 大夏一方。 两位先天境的金牌捕头如定海神针般坐镇,只是手下捕快们,大多还在筋骨关苦苦挣扎。 单独对上那些不知疼痛、只知嗜血的墓兽时。 他们即使战法老练,刀光剑影里依旧险象环生。 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发麻。 幸而,炎家眾人也在此处。 两位先天境的炎家护法,气息沉稳如山。 加上同样踏入先天的炎妮,以及后天境中佼佼者炎阳。 两方联手,不可小覷。 刀光剑影交织成网,终於短暂將逸散出来的墓兽清扫殆尽。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 若让这些凶物流窜入世,不知道多少村庄要化作人间炼狱。 “呸!竟被那廝给誆了!” 一个炎家子弟狠狠啐了一口,指关节捏得发白。 “原以为是黄家正牌的嫡系子弟……不想只是个走了狗屎运,得了习武名额的落魄分支子弟!” 旁边立即有人接口,嘴角掛著毫不掩饰的讥誚。 “叫什么?黄飞虫?听听这名字!” 篝火映著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尤其在得知对方出身如此微末之后。 “安寧城的人,跑到平安城来搅风搅雨,还留下了五平山这烂摊子给我们收拾!” 另一个炎家年轻子弟抱著胳膊冷笑,脚尖烦躁地碾著地上的碎石。 “空有一身出眾的武道修为,却特地不留下来清剿墓兽,行事这般不堪,简直不知所谓!” 晚风吹来。 带著墓道深处阴冷的气息,让他缩了缩脖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 年纪稍长的炎家人搓了搓手,语气带著点公允。 “若非他出手,雷霆般诛灭白莲魔教那批教徒。” “我们还得时刻提防魔教在暗处捅刀子,那时局面只怕会比现在棘手十倍。” 他望著那密密麻麻的墓道入口,眉头拧成疙瘩。 “哼!” 立刻有人反驳,鼻子里重重喷出一股气。 “焉知不是他与白莲教有著私仇?” “否则,白莲魔教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怎会平白无故盘踞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 “差点还连累我们跟著遭殃!”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一块焦黑的石块。 “纵使白莲教徒还在,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我们炎家!” 身材魁梧的炎家汉子猛地一拍大腿。 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傲气。 “否则,定叫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他眼中闪烁著家族给予、近乎闪耀的自信光芒。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远处。 自家几位先天境高手。 正轮番深入查探那阴气森森的墓道。 洞口像巨兽的喉咙。 每一次高手进入,都像被黑暗吞噬。 墓道深处隱隱传来嘶吼声,带著令人骨髓发寒的凶戾。 纵是先天高手,也不敢孤身在里面停留太久。 空气中残留的阴冷气息,让皮肤都起鸡皮疙瘩。 “嘿,早前听那平安王府的黄飞白提过一嘴。” 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语调变得戏謔。 “那个黄飞虫,竟然把黄飞白的妹妹、王府的掌上明珠给拐带跑了?嘖嘖,真是一齣好戏啊!” 他咂摸著嘴,仿佛在回味著刚听闻时的惊奇。 “我还查到点別的。” 旁边一人压低声音,带著点神秘兮兮的意味。 “就在我们抵达平安城的前几天,那位『平安王』,被白莲魔教的妖人给袭杀了!嘖嘖……”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带著深意。 “这倒像是……衝冠一怒为红顏?” 夜风吹动树叶,传来沙沙声响,仿佛也在附和著这话本一般的猜测。 “嗤!” 立刻有人嗤笑出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不过仗著黄家那点余荫,勉强执掌一城之地,就敢妄自称王?脸皮也忒厚了!” 他环顾四周,声音不屑。 “看看我们炎家!掌控大半郡域,根基深厚,可曾僭越称过一声郡王?这平安王著实可笑!” 篝火噼啪作响,映著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 “入乡隨俗嘛。” “不过族中长辈曾私下感嘆过。” 较为沉稳的声音响起,带著不易察觉的忌惮。 “黄家的底蕴……深不可测,据说在外海也有著他们庞大的势力盘踞……”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夹杂著浓浓的不甘。 “若非如此……以我炎家之能,或早已一统全郡……” 那未尽的话语里,是炎家给予的荣耀和野心。 平安王府內,烛火通明。 黄飞白正殷勤备至、鞍前马后地努力討好冷霜。 这位冷霜姑娘是大夏捕头队伍出发前专门留下的联络使,疑似身份不凡。 他小心地递上刚沏好的香茗,指尖在微微发烫。 冷霜端坐椅上。 容顏如精雕细琢的玉人,身姿窈窕。 气质却似深秋寒潭,带著拒人千里的清冷。 她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带著凉意,让靠近的黄飞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其父乃大夏赫赫有名的准名捕冷无情,这身份在大夏捕头中,也是十分出眾。 落到黄飞白眼中,就是联姻天平上最重的砝码。 他每一次偷瞄那清丽的侧顏,心跳都忍不住加快几分。 由於其余的大夏捕快,都跟隨著金牌捕头们赶赴五平山清剿墓兽。 空下来的王府,给了黄飞白绝佳的献殷勤机会。 黄飞白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平安王妃满面慈和地与冷霜拉著家常。 眼角余光却像生了根。 牢牢系在儿子忙碌的身影上。 看著飞白那一副小心翼翼、竭力討好的模样,她心底反而泛起一丝欣慰。 这孩子总算开窍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总算是懂得抓住眼前这难得机缘。 若是能够攀上冷家这门亲事,对王府的势力將是多大的臂助? 闔府上下,到时都该感念飞白这份功劳。 她端起茶杯,借著氤氳的热气掩去眼底的精光。 只可惜。 这位冷霜姑娘始终神色淡淡,如同冰封的湖面。 对黄飞白那几乎將要溢出来的热忱,她连眼波都吝於多给一分。 王妃暗忖,看来此事急不得。 只能像熬汤般,文火慢燉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 “王妃。” 一名侍女脚步匆匆地进来,垂手低眉稟报。 “小姐与飞虫先生回府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蝴儿怎地回来了?” 王妃面上掠过一丝真切的疑惑。 隨即想到,女儿定是忧心王府安危,才又请动了那位飞虫先生同返平安城。 她心中无声地嘆了口气。 此一时彼一时啊! 白莲教已除,纵使没除,有大夏捕头与炎家高手在侧,王府能有何事? 女儿此举,怕是在白白消耗王府与飞虫先生之间那点来之不易的情分。 这傻丫头…… 她搁下茶杯,杯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一位先天境高手的情分,尤其是一位在先天境中都堪称佼佼者的情分,是何等珍贵? 这等情分,就该像压箱底的珍宝,用在关乎王府存续兴衰的刀刃上,才能显出分量! 平日里,更该像呵护幼苗般小心维繫,岂能隨意挥霍? 她拢了拢衣袖,仿佛在整理思绪。 至於王府的继承权…… 她心知肚明,最终只能落在飞白头上。 否则,分支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定会跳出来质问为何无故立女娃被继承人。 总不能真的將飞白私下勾结白莲教、疑似害死了夫君的事情泄露出去…… 若泄露出去,很可能就有人会將王爷之死的罪责一股脑扣在飞白头上! 甚至於会问责,“养不教、母之过”,牵连到她。 那局面,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唯有让飞白理所当然地继承王位才能堵住悠悠眾口,避免那些老傢伙起疑心。 也唯有如此,她这王妃之位才能继续坐得安稳。 她端起茶杯,却发现手心微微发凉。 “母亲!” 黄飞蝴已步入厅堂。 明艷的脸上绽开笑容,像春日暖阳,快步上前。 王妃亦起身。 张开双臂,將女儿温软的身子拥入怀中。 鼻尖縈绕著女儿身上熟悉的馨香。 她轻轻地拍著女儿的背。 “飞虫先生呢?” 王妃含笑注视著怀中女儿光洁额头,温言问道。 目光却已越过飞蝴的肩膀,投向门口。 “飞虫见过王妃。” 黄飞虫稍迟一步踏入屋內。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相拥的王妃与飞蝴。 落在了屋內的陌生少女以及侍立一旁、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黄飞白身上。 屋內的烛火微微跳动。 “黄飞白竟这么快就被王妃放出来了?” 黄飞虫心中念头微转。 被放出,意味著被宽恕。 但私底下勾结白莲魔教、疑似害死了其父平安王这等重罪,竟能如此轻易揭过? 至於那陌生少女,看著有几分眼熟,似乎是上次大夏捕头队伍中的一员,修为仅仅在筋骨关。 看起来大夏捕头队伍只留下了一个人驻守王府。 “是他!” 冷霜的目光迅速掠过了黄飞蝴,最终牢牢锁定在隨后进来的黄飞虫身上。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捏紧。 果然是他! 那个实力恐怖的黄家青年。 在酒楼如砍瓜切菜般一刀斩杀白莲教使者胖陀。 又鬼魅般轻易追上瘦驼,使后者四肢尽废。 那凌厉得近乎凶悍的手段,简直让人脊背发凉。 然而,她也从黄飞白口中得知。 此人不过是黄家安寧城一个落魄分支的幸运儿…… 冷霜心底深处又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 难以想像,这样一个出身微末的人。 为了摆脱那几乎註定的命运,攀爬到了如今这般令人仰望的境界…… 其背后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像的伤痛与艰辛?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 “黄飞虫!” 黄飞白面色剧变,失声叫了出来。 一时竟忘了身旁的冷霜。 待冷霜那清冷的目光扫来。 他才惊觉失態,慌忙低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强烈的恨意在胸中翻江倒海,却又被更深的恐惧死死压住。 形势比人强! 这该死的黄飞虫,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先天境修为,实力更远超预料! 王府上下加起来,都绝非其敌手。 连他偷偷倚仗的白莲教,都已有三位先天境使者疑似折损在黄飞虫的手中!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恐惧到摩擦的声音。 “飞虫先生一路辛苦。” 平安王妃笑容可掬地接过话头。 声音温婉,替儿子飞白解了围。 “妾身这就吩咐下面筹备晚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她转向侍女,一番吩咐,语速轻快。 “王妃客气了。” 黄飞虫淡然回应。 目光在王妃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 心中却更確定了几分王妃对飞白的偏袒。 来之前,飞蝴对王府那般担忧和牵掛,换来的是其母王妃一味的更加重视其兄长黄飞白。 联想到王妃此前信誓旦旦要立飞蝴为继承人…… 可想而知其中掺杂了多少算计与水分。 他微微摇头,不再多言。 时近傍晚。 平安王妃依旧將黄飞虫安置在了上次居住的那间雅致客房。 细节之处倒也周到,薰香裊裊,床褥鬆软。 晚宴极尽丰盛,蒸羊羔热气腾腾,蒸熊掌色泽极诱人,烧鸭皮脆肉酥嫩。 烧鹅油光鋥亮,卤猪肘酱香浓郁,各色时令鲜蔬青翠欲滴…… 琳琅满目的佳肴摆满长案。 香气混杂著热气扑鼻而来。 黄飞虫慢条斯理地举箸。 菜餚滋味与上次並无二致,厨子手艺依旧精湛。 许是心境不同,总觉得少了些鲜美,如同嚼蜡。 他看著满桌珍饈,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飞虫先生,” 平安王妃见黄飞虫食兴不高,適时温和地开口。 “此前匆忙,还未向您引见。” 她目光转向冷霜。 “这位是冷霜姑娘,乃大夏银牌捕头,其尊父正是威震一方的大夏准名捕,冷无情大人。” 话语里带著明显的抬举之意。 “冷霜见过飞虫先生。” 冷霜抬首,依礼抱拳,动作乾净利落。 只是想到对方年龄可能尚不及十岁。 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先天境的高手,让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之感。 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 “久仰。” 黄飞虫隨意回了一礼,语气平淡无波。 在夏王朝,名捕与名將皆属顶尖高手,通常拥有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绝战力。 准名捕,则可能是第二层次巔峰,或功勋未满的第三层次。 两者实力地位差別甚大,但从名义上难以区分。 他心中暗暗盘算著 “这位飞虫先生,连准名捕都似乎不放在心上?” 平安王妃心中念头飞转,眼底精光一闪。 “看来飞虫先生拿到习武名额后的短短一年间。” “必有非凡际遇……” 她之前旁敲侧击询问过女儿飞蝴。 女儿却总是支支吾吾。 只说飞虫能有今日修为全凭自身苦修。 绝无家族大人物提携云云。 这等说辞,传出去谁会相信? 世间努力者何其多。 最终伤病缠身乃至潦倒者眾。 能如黄飞虫般成就先天者,万中无一! 十有八九,对方是得到了族中某位大人物的暗中扶持,承继了部分遗泽…… 否则,於情於理都难以解释这惊人提升! 她端起酒杯,掩饰著心中的思量。 晚宴在各怀心思中悄然结束。 黄飞虫正欲起身告辞? 却见冷霜莲步轻移,径直走了过来。 她裙裾微动,带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 “飞虫先生,” 冷霜语气恭谨有礼,姿態放得很低。 “关於五平山上发生的一些事情、细节,冷霜想要向您请教一二。” 她深知。 若自己態度有丝毫怠慢。 白莲教胖瘦二陀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鑑。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令人心悸的锐气。 “五平山之事,我所知亦有限。” 黄飞虫面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 仿佛在权衡。 但他之后並未拒绝,反而主动相邀。 “冷霜姑娘若有疑问。” “不妨移步湖心亭详谈?那里清静些。” 亭外水汽氤氳,確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见冷霜頷首应允,两人便並肩向王府后园的那片静謐湖泊中的亭子行去。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亭外迴廊的阴影里。 黄飞白目睹此景。 急得几乎要跳脚,血液直衝头顶。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鞍前马后、费尽心机侍奉了半日,连对方一个正眼都未能博得的冷霜…… 竟被黄飞虫如此轻易地邀请去了那等私密之地! 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仿佛尊严被对方隨意踩在脚下碾碎。 他刚想不顾一切地跟上去, 却被身旁平安王妃一道严厉如冰锥的目光硬生生钉在原地! 满腔的悲愤无处宣泄,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皮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几乎能尝到自己口中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飞虫先生年纪轻轻已臻先天之境,前途无量。” 平安王妃以目光牢牢震住儿子飞白后。 轻轻拉起女儿飞蝴微凉的手。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 目光投向夜色中湖心亭那朦朧的剪影。 似是无意地感嘆。 “这位冷霜姑娘。” “修为虽然在筋骨关,但是其父亲乃准名捕……” 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称得上……般配。” 夜风吹动她鬢边的髮丝。 “母亲……女儿……也这么觉得。” 黄飞蝴红唇微启,欲言又止。 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长长的睫毛垂下,难掩那一丝黯然失落。 她感觉母亲握著她的手,似乎紧了一分。 “蝴儿啊,” 平安王妃感受到女儿掌心传来的细微轻颤。 微微一笑,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可知道,当年追求为娘的,有两位才俊。”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追忆往事的柔和。 “一位是游学郡中的风流才子。” “诗词歌赋,名动一方。” “另一位是你看似平平无奇、沉默寡言的父亲。”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飞蝴抬起眼睫。 这故事她確是头回听闻,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湖心亭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现。 “周遭人都说,那位才子与为娘才貌相称。” 站在一起,便如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妃眼中泛起一丝追忆的微光。 唇边的笑意加深,带著点少女般的自嘲。 “娘当时……心里头,也是这般想的。” 夜风送来湖水的清凉气息。 “可最终,为娘还是嫁给了你父亲。” 她话锋一转。 目光灼灼地看著女儿,带著洞悉世事的瞭然。 “蝴儿可知为何?”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引诱。 仿佛要揭开一个尘封的秘密。 “为何?” 黄飞蝴不禁追问,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隱隱觉得母亲话中有深意。 她看到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因为为娘后来无意间得知。” 平安王妃掩口轻笑。 那笑容里带著一丝少女般的得意和算计。 “你那看似寻常、甚至有些木訥的父亲……乃是王府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分享秘密的亲昵。 “而为娘自幼便有一个心愿——要做某一个王府的女主人,堂堂正正的王妃!”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蝴儿。” 王妃话锋再次一转。 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女儿脸上,带著鼓励和审视。 “论修为,你已是后天境后期,根基扎实。” “那冷霜不过与为娘一般在筋骨关徘徊,在修为上你胜她不止一筹!”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论出身。” 王妃挺直了背脊,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傲然。 “你是我平安王府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 “她冷霜再尊贵,也只是准名捕之女,如何能媲美我们背后的黄氏一族?”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身份等级的篤信。 “论及……未来,” 王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循循善诱的魔力。 每一个字都敲在飞蝴心上。 “准名捕能拿出何等嫁妆,尚不可知。” “但蝴儿你要记住,” 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目光灼热。 “你是王府继承人!你的陪嫁將是整座平安城。” “这份『嫁妆』,岂是她冷霜所能企及万一?” 她的话语像带著魔力,描绘一个令人心潮澎湃的未来。 王妃心思縝密、步步为营的话语。 说得飞蝴心头怦怦直跳,一时竟有些晕眩,脸颊也微微发烫。 湖心亭的灯火在远处水面投下摇曳的光斑。 “母亲,您……您说什么呢?” 黄飞蝴终於反应过来母亲话中那赤裸裸的暗示。 白皙的面颊瞬间飞起两朵浓艷的红霞。 一直烧到耳根。 母亲竟是在暗示她主动爭取飞虫哥? 还让她不必將那出身名捕之家的冷霜视作威胁? 她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湖心亭內,夜色如墨,静謐无声。 只有微风拂过湖面带来的细微涟漪声。 和偶尔几声夏虫的低鸣。 亭角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昏黄的光晕洒在冰凉的石桌上。 “冷霜姑娘想问什么?” 黄飞虫在冰凉的石凳上落座。 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同样坐下的冷霜身上。 开门见山。 他需要知道,大夏捕头究竟探查到了哪一步。 知道这些讯息,才能提前弥补自身话语的破绽。 亭中瀰漫著水汽的微凉。 “那日。” 冷霜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对面传来。 如同面对一头收敛了爪牙的猛兽。 她稳住心神,清冷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白莲教妖人掳走平安王。” “王妃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先生虽雷霆手段诛敌,令人钦佩……”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黄飞虫。 “却……未能救回平安王性命。” 她陈述著神捕这边了解到的情况,同时也在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魔教行事,向来狠辣绝伦,不留余地。” 黄飞虫微微摇头。 语气中带著对魔教毫不掩饰的厌恶。 仿佛那血腥味还縈绕在鼻尖。 “平安王被掳不久便遭毒手。” “待我循著线索寻至时,血跡早已乾涸。” 他目光投向亭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来。 “白莲教……便是如此。” “以『魔』为號,其肆无忌惮,可见一斑。”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 “飞虫先生。” 冷霜清丽的面容上浮现真挚的敬意。 微微前倾了身体。 “我大夏捕快,以追剿魔教、护佑一方百姓安寧为天职。” “先生前、后诛灭白莲教三位先天境使者,护持了平安城乃至周边百姓免遭魔教荼毒。” “此等大义,冷霜代同僚及此间百姓深谢先生!” 她郑重地抱拳。 事后详查才知,黄飞虫早前便已击杀一位白莲教使者。 三位先天境魔头折损其手,纵是经验丰富的金牌捕头,也罕有此等彪炳战绩! 她心中那份敬畏,是实打实的。 “大夏境內。” 黄飞虫敏锐地捕捉到冷霜话语中的某个词。 目光微凝。 “似白莲教这等魔教……盘踞者,还有很多?” 他的语气带著探究,仿佛在掂量著背后的水深。 “此乃朝廷机密。” 冷霜闻言,立刻收敛神情,轻轻但坚决地摇头。 身体也微微后靠。 “恕冷霜不便相告。” 她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界限感。 “飞虫先生。” 她转而问道,將话题拉回重点。 “您最初击杀的那名白莲教徒。” “是否临死前供出了五平山有魔教活动的消息?” 她紧盯著黄飞虫的眼睛,不放过一丝细微变化。 “您是否因此……才在当日上午匆匆赶赴五平山?” 这是她此行最关键的问题之一,关乎黄飞虫赶到五平山的时间,和刚好看到爆炸的可能性。 “嗯,王府还派了马夫与我同行。” 黄飞虫点头,做出回忆状。 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心中飞速盘算著。 “途中那马夫惶恐不安,絮絮叨叨。” 他声音平缓地敘述。 “言说五平山乃是大凶之地,邪门得很。” “道是此山原名六安山。” “后来不知何故,水源枯竭、林木凋敝、飞鸟绝跡乃至云散、走兽无踪……得名『五平』。” 他仿佛在复述一个荒诞的传说。 “我观其言语间颇知此地旧事,便多问了几句。”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歷。 “未料,我和那马夫,刚抵达五平山的外围,便被白莲教布置的暗哨发现了踪跡。” 他必须谨慎措辞。 若出发时间过早之事无法圆过。 被大夏捕头或炎家察觉他在山中逗留甚久…… 那少不得会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宝贵的消息。 乃至白莲教的教徒为了寻找死去的高层,也可能会继续找上门来。 “看来魔教盘踞日久,” “早已偷偷將五平山经营成了巢穴,防备森严。” 冷霜点头,表示理解。 黄飞虫修为虽高,但可能开始未防备,加上隨行带著车夫这等凡俗之人,確实极易暴露行踪。 马夫之事,她已从黄飞白及王妃处侧面证实过。 此刻她最关切的,是其后发生的激战详情。 亭中只有水波轻拍岸石的声音。 “我当即令那车夫寻隱蔽处躲藏。” 黄飞虫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仿佛陷入了某种极不愉快的、甚至带著血腥气的回忆。 “自己则绕行他处。” “试图从山体另一侧较为隱蔽的路径潜入。”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刚寻得一处新的切入路径,拨开浓密的荆棘……” 他顿了顿。 目光投向亭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时空。 “便见……” 他语气微沉,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一道人影……”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凌空而立。” 夜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滯了。 第59章 土鯢 “您说的是,什么人影?” 冷霜姣好的面容上。 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许。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冰凉的刀柄。 她心头那点模糊的预感。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清晰。 仿佛只需再前一步。 就能触碰到那层厚重帷幕后的真相。 “风沙太大,未曾看清。”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不低,带著点閒適的味道。 他看著对面银牌捕头眉宇间那丝藏不住的急切。 嘴角便不由得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指尖在粗糙的石桌面上轻轻叩著。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冷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疑问。 也压下心头那一丝被对方从容姿態勾起的不快。 她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之间那道实力鸿沟。 这让她不得不咽下疑虑,只追问后续。 “之后的事……乃机密,恕难奉告。” 黄飞虫轻笑出声。 笑声像羽毛搔过耳廓,让冷霜心头有些不舒服。 让冷霜清楚意识到,对方是在回击她方才的所谓朝廷机密,故意不告诉她后面的事。 黄飞虫也確实是这个態度。 两边都可以是秘密,要么都开门见山,要么就都闭口不谈,这才算基本的公平。 想空手套白狼?当然不行。 “你们在五平山上,可有所获?” 黄飞虫话锋一转,反客为主。 情报换情报,天经地义。 这位冷霜若想听后面的秘密,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换。 他心里盘算著,后面的事虽还没有编好。 但肯定绕不开白莲教那个閔姓老鬼和那只可怖的旱魃,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如今他已经是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先天境圆满的修为。 但回想起那旱魃的凶威,掌心仍忍不住沁出一点湿冷的汗意。 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来自旱魃的、带著腐朽与灼热的腥气。 那怪物当时的状態绝非全盛,倒像是从沉眠中被强行唤醒,力量还在缓慢流淌、復甦。 单说其遗留下的妖丹,其中蕴含磅礴力量。 经过这一番炼化汲取,还有大量的剩余。 这意味著,妖丹中蕴含的能量,很可能远远超越武道巔峰级別的储备。 意味著那只旱魃很可能是成年大妖! 堪比仙人的存在! 可不像他的小黑,还是幼年期…… 而那个姓閔的老傢伙能与旱魃为伍,身份也绝对非同小可,十有八九是白莲魔教的仙人。 想想都有些后怕。 这两者勾结的秘密,分量太重,背后真相足以让整个大夏捕头都为之疯狂。 这种级別的情报,自然不能轻易说出。 “五平山巔,现一巨坑。” 冷霜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 “坑底墓道纵横,有凶戾墓兽盘踞,两位金牌捕头带著其余捕头正在清剿。”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紧紧锁住黄飞虫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试图从眼前少年平静的神情下,捕捉到一丝破绽。 所有线索都指向他…… 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对方可能是唯一目击者。 而且以对方的实力,似乎真有开启真相的钥匙。 “原来是墓道。” 黄飞虫面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恍然。 快得像风吹皱湖面的一瞬涟漪。 若非冷霜全神贯注地盯著,几乎难以察觉。 他体內元气流转如意。 控制每一寸肌骨如同呼吸般自然。 这点掩饰功夫,信手拈来。 指腹悄然按在桌沿,感受著木质的纹理。 “你不知?” 冷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直觉在心底无声地尖叫。 若他真不知墓道,意味著他根本没上山! 否则,白莲教的几个嘍囉,绝拦不住他。 那么唯一答案,就是被那道悬空的人影所震慑! 先天武者短暂滯空已是极限,能长久悬停…… 那得是名捕级数、或是大族长老! 眼前这位少年能够轻易杀死三名白莲先天,实力深不可测,竟也被那身影逼得不敢上前? 一丝寒意爬上她的脊背。 “不必试探。” 黄飞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像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冷硬的礁石。 “想要情报,拿对应情报或者珍稀资源来换。” 他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否则,我寧可去卖给炎家。” 他顿了顿,看著冷霜骤然收紧的指节。 “不知炎家人到时候,將二手情报高价转卖於你们大夏捕头时,你们亏是不亏?” 言罢,他不再多言。 起身,青衫拂过石凳。 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亭外那片朦朧的夜色里。 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 他漫步在夜色笼罩的小径上。 月光將树影拉得细长。 情报就在他手中,像一枚诱人的香饵。 大夏捕头会不会咬鉤,他並不在意。 重要的是,这饵,绝不能白白拋出去。 免费的东西,往往会让大多数人生疑。 不仅得不到更多价值,反而会让自身价值失去。 夜色浓稠如墨,將小小的房间包裹得严严实实。 黄飞虫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榻上。 指尖捻著那枚旱魃妖丹。 鸡蛋大的妖丹触手温润。 內里却仿佛有岩浆在流淌,散发著奇异的暖意。 他並未急於继续炼化。 只是闭著眼,神念沉入其中,细细体悟那磅礴而凶戾的妖力波动。 耳边似乎还残留著旱魃生前的嘶吼。 在来的途中。 他尝试入正式入门《御兽经》。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而,开篇明言:欲筑御兽基,必以御兽为引! 之前是武道阶段,自然可以忽略,如今即將迈入仙道,却是必须正视了。 这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再次將他牢牢困住。 一丝烦躁在心底悄然滋生。 小黑在身边时,他的修为还在先天境中期巔峰。 等他如今终於衝破桎梏,臻至先天境圆满,小黑却已被族中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黄天狗抢走了。 那黄天狗当时的话,言犹在耳,说他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便可回岛寻小黑。 这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强盗抢了你的珍宝,还会好心还回来? 除非旧太阳打西边出来!除非升起一颗新太阳! 他本打算咬紧牙关,拼死也要成就仙人之位,再杀回岛上,把小黑夺回来! 可如今这尷尬局面,像一盆冷水浇下。 没有小黑,《御兽经》便无从修炼; 《御兽经》无法修炼,成仙之路更是遥不可及! 这简直成了一个死结!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將思绪转向五平山。 手中还握著白莲教閔老鬼唤醒旱魃的珍贵情报。 这情报,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若能够运作得当,用它从大夏捕头那里换得一只异兽……御兽经入门的最低要求便有了著落! 珍禽易得,异兽难求。 想要快速得到,只能和底蕴深厚的大势力交易。 异兽虽珍贵,但终究不像幼年妖物那般是烫手的山芋,不会引来仙人的覬覦,希望……还是有的。 一丝微弱的亮光在心底燃起。 “白莲教的人,后续可能会盯上我。” 他眼神微冷,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窥伺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閔老鬼和旱魃是究竟怎么死的,必然迫切地想从我这里知道。” 鼻尖似乎嗅到那股白莲教徒身上特有的、混合著香烛与血腥的诡异气味。 “眼下,他们或许还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但时间一长……这群疯子,迟早会忍不住。”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微微发白。 “对付这种教徒遍布、行事狠辣的魔教,唯有儘快突破到练气仙人之境,才能真正安心。” 他的念头一转,又想到了炎家。 “若是炎家也有兴趣……这情报多卖一家也无妨。”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冷霜的身影混在王府送膳的队伍里。 准备前往五平山。 黄飞虫与飞蝴也收拾陀当,將会同行。 无论如何。 大夏捕头和炎家子弟为阻止墓兽祸害四方,守在那荒凉的山头,这份担当让人心生敬意。 得道多助。 他此去,既是略尽绵薄之力,早日解决这祸患。 也是为了能够让飞蝴悬著的心,早些放下。 山风带著清冽的草木气息拂面而来。 五平山外,送膳的队伍缓缓行进。 黄飞虫脚步微顿。 山峦深处,一丝极细微、却充满暴戾气息的震动透过脚下的土地隱隱传来。 他眉峰轻挑。 “结阵!固守!” 炎家两位护法的声音带著喘息,显然消耗不小。 他们背靠著背。 將炎妮、炎阳等家族年轻子弟护在身后。 布满血丝的眼睛,盯著前方那片不断震颤、如同活物般起伏的地面。 空气中瀰漫著尘土和淡淡的硫磺味。 “都打起精神!” 另一侧,两位金牌捕头手中厚背大刀寒光闪闪。 见炎家动作,立刻沉声低喝。 “莫墮了我大夏捕头威名!” 身后五名银牌捕快紧握兵器。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紧张地注视著脚下,喉结滚动。 地面之下,土浪如蛇般涌动。 深藏其中的先天境土鯢。 敛息能力十分出眾,难以被发觉,並且还拥有著令人头疼的土遁之能和可怕的再生之力。 即便是炎家护法、金牌捕头这等先天好手,想要钻入地底捉拿它们,也是痴人说梦。 值得庆幸的是,土鯢潜藏地下时。 其坚硬躯壳和锋锐口器,对能够感应危机、行动迅捷的先天武者威胁有限。 现身攻击的时候,情况就很不一样,因此每一次地面异动,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嗤——!”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数根脸盆粗细、顶端闪烁著岩石冷光的巨大岩刺毫无徵兆地从地面暴起! 如同来自地狱的獠牙,几乎瞬间洞穿了炎家队伍最后一名炎家护卫的胸膛! 鲜血喷溅在乾燥的尘土上。 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筋骨关的护卫,在先天境妖兽的突袭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身为炎家护卫,为此牺牲似乎是他註定的归宿。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当心!” 两位炎家护法眼角猛地抽搐,厉声疾呼。 那岩刺能轻易洞穿护卫的身躯,自然也能够轻易夺走他们身后这些族中子弟的性命! 刚才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 地底潜伏著不止一只土鯢,它们在伺机而动! 若因救援一个护卫而露出破绽,导致某个子弟被偷袭丧命…… 那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冷汗浸湿了內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孽畜!” 炎家子弟们瞥见护卫们不断惨死的景象。 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地躲闪著那片血红。 忍不住失声咒骂。 这场所谓的歷练,危险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珍禽异兽一旦踏入开启灵智,即为妖兽。 狡诈凶残,绝不能再当畜生看待! 这几只土鯢,分明是在有预谋地猎杀! 若非那些护卫忠心耿耿守在外围。 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自己! 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咻!咻!” 数根破土而出的岩刺被金牌捕头甩出的精铁暗器精准击中,碎裂开来。 然而,更多岩刺如同骤然生长的石林。 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攒射而出! 五名银牌捕快拼命挥刀格挡。 “鐺!鐺!鐺!” 刀刃砍在坚逾精钢、表面还隱隱散发灼热气息的岩刺上,爆出刺目的火星。 只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砍不动! 震得虎口发麻。 两名金牌捕头面色凝重,身形如电,在岩刺林中穿梭,將五名银牌捕头保护起来。 手中暗器如暴雨般倾泻,击碎大片突刺,儘可能护持五个银牌捕头。 饶是如此,短短几息之间。 五名银牌捕快身上已纷纷掛彩。 鲜血染红了衣襟,狼狈不堪。 空气中充斥金石交击的刺耳噪音和淡淡焦糊味。 下一瞬! “轰隆!” 侧面地面猛然炸开! 泥沙飞溅中,一颗扁平如磨盘、直径超过两米的狰狞头颅破土而出! 布满利齿的涡旋状口器张开,喷出一股带著浓烈土腥和腐臭的腥风。 如同巨蟒般噬向那两名金牌捕头! 那腥风中人慾呕。 “破!” 两人齐声爆喝,元气狂涌。 手中长刀化作两道匹练般的寒光,狠狠地劈砍在土鯢的头颅上! “鏘——!” 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火星如同烟般四溅! 长刀斩中之处,竟只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 那土鯢的头颅硬得如同玄铁! 反震之力让两人手臂一阵酸麻。 土鯢一击不中。 庞大的头颅迅速缩回地下,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 “轰!轰!轰!” 前方地面再次连续炸裂! 又有三只体型同样庞大的先天土鯢破土而出。 狰狞的头颅昂起,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眾人! 四只! 炎家护法与金牌捕头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心头沉甸甸如同压上了巨石。 坑底竟藏著四只先天土鯢! 棘手!极其棘手! 极度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 “咔…咔…” 对峙了不知多久。 令人心悸的地面震动声,由近及远。 渐渐平息、消失。 眾人刚来得及松下半口气。 脸色却陡然再变! 紧张瞬间攫住了心臟。 “不好!” 炎家一位护法失声叫道。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些孽畜见奈何不得我等,遁地逃了!” 完了! 连日辛苦镇守,功亏一簣! 让这几只先天土鯢遁入荒野…… 再想找到它们,无异於大海捞针! 一旦它们流窜出去…… 平安城,以及周边地域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村镇百姓,若是遭遇到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笼罩下来。 山脚下。 黄飞虫抬手。 示意飞蝴、冷霜和整个送膳队伍都停在原地。 “你们在此等候。” 他的声音平静,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隨即。 他孤身一人,提著那柄古朴的长生剑。 踏上了通往山上的小径。 远处传来的动静,在他感知中並不算太强。 对手的实力大致与炎家队伍和那几个捕头相当。 只要不是旱魃復生或者白莲教的仙人再临。 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步伐轻快。 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间小道的拐弯处。 身后,是眾人担忧的目光。 掠出约莫七里,黄飞虫身形骤然一顿。 前方地底深处。 一丝微弱却充满凶戾气息的波动。 清晰地被他强大的神念捕捉到。 脚下的土地传来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震颤。 “有东西?” 自武者阶段,他就修炼《御兽经》。 虽未让他踏上仙途,却极大淬链了他的神念。 对生灵气息的感知远超同阶。 自然轻易发现了些许怪物潜藏的跡象, “墓兽?” 他心头微动,这地方也没其它生灵了。 “炎家与大夏捕头们竟然没守住?” 他之前探查过墓道。 知道深处有接近先天境的墓鸟。 但仅凭墓鸟,应该冲不破先天武者的封锁线。 此刻藏匿在前方地下的,必然是更强的墓兽! 事情似乎有点棘手了。 “嗤嗤嗤!”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从脚下传来! 数根闪烁著岩石冷光的尖锐岩刺。 毫无徵兆地破土而出,直刺黄飞虫下盘! 黄飞虫周身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已然略微开启了金刚不坏神功。 身形如鬼魅一般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算不上致命的突刺。 岩刺带起的劲风,颳得皮肤一点也不疼。 “隆——!” 前方地面如同被无形的犁拱过。 瞬间隆起一道一米多宽的土埂! 土埂急速向前延伸。 仿佛有一条巨大的土龙在地下潜行。 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已衝到黄飞虫脚下! 泥土翻涌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黄飞虫目光一凝,足尖在鬆软的地面轻轻一点。 身形如一只轻盈的鷂鹰,冲天而起。 稳稳落在旁边一个小土坡上。 他居高临下,目光如电。 仔细扫视下方那片拱起后迅速恢復平静的土地。 空气中瀰漫著新鲜泥土的气息。 “蹦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炸响! 他脚下七八米高的小土坡,竟从中轰然炸裂。 各种泥土、碎石带著呼啸的风声砸向各处! 唯有先天妖兽,方有此等蛮横力量! 烟尘纷飞。 “引它们出来。” 黄飞虫心中暗忖。 他不想动静太大,也不愿轻易地动用金刚实象。 最好的办法,是诱敌现身,然后……一剑了结! 就在这些泥土即將砸落地面的瞬间。 他操控天地元气凝结成稀薄的元气砖。 而后腾空而起,足尖看似在烟尘中踩过。 身形不断借力,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拔高。 投向更远处另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土坡。 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地下的妖物似乎被这连续的腾挪激怒。 更觉得猎物露出了破绽! “轰隆!” 黄飞虫刚刚落足的下方地面,猛然炸裂开来! 泥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头形貌狰狞可怖的怪物破土而出! 它躯干粗壮如纺锤,覆盖著土黄色的坚硬甲片。 硕大的头颅上,涡旋状的口器布满森森利齿。 背脊生著短小的鰭。 四条粗壮的附肢末端,利爪如鉤,闪烁著寒光! 这怪物带著一股浓烈的土腥和腐臭气息? 庞大的身躯撕裂了空气,直噬向半空中那道几乎无处借力的身影! 腥风扑面! “那是?!” 炎家子弟与大夏捕头们正心急火燎地,追著土鯢遁逃的踪跡赶来。 恰好撞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所有人都被那破土而出的狰狞巨兽震慑住了。 惊呼音效卡在喉咙里。 “是他!” 炎妮那张沾著尘土和汗水的脸上。 疲惫一扫而空,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紧紧盯著半空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丝说不清的期待在她心底燃起。 “斩。” 黄飞虫手腕轻描淡写地一震。 长生剑脱鞘而出! 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 一道青濛濛的剑弧凭空乍现! 其光璀璨夺目。 仿佛凝聚了天边最纯净的青色云霞! 其势如长虹贯日,带著斩断一切的决绝! 剑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爆响! 那凶威赫赫、刚刚破土而出的先天土鯢。 在这道惊艷绝伦的青色剑弧面前。 竟如同朽木枯草! 瞬间被当空绞成了无数碎块! 漫天青色的剑光如同风暴般席捲而过! 紧接著,便是漫天血雾混杂著大小不一的肉块。 如同下了一场恐怖的血雨。 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上!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黄飞虫飘然落地。 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地狼藉的残骸。 “仅仅媲美先天境的妖兽……果然凝结不出妖核。” 他心中並无多少失望。 妖丹越是罕有。 越显出他手中那枚旱魃妖丹的珍贵。 一丝满意悄然划过心头…… “阁下当心!” 炎家护法与金牌捕头毕竟经验老道。 迅速从这震撼一幕中回过神。 “周边还有三头土鯢!” 他们急忙高声示警。 目光紧张地望向远处仍在微微震颤的地面。 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下一半。 “还有三只?” 黄飞虫眉梢微挑,略感讶异。 能供养如此多的先天土鯢。 那旱魃墓冢之下,恐怕还藏著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当日引爆后,未能深入探查。 一丝遗憾掠过。 “那便一併钓出。” 他声音平淡,身形稳稳落在地面。 感知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向四周铺展开。 细细感应著地底每一丝异常的波动。 脚下的泥土传来微弱的震动感。 须臾,三处潜藏的方位已瞭然於心。 它们相距不远,正缓缓移动。 无形的杀机在地下交织。 他不再犹豫。 迈开步子,径直走向其中一处潜藏点。 果然! 另外两处地下的土鯢也动了! 它们放弃了潜藏。 正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向他合围而来! 脚下的震动感越来越清晰。 “他……似乎能够锁定土鯢方位?” 炎家小辈与银牌捕头们瞪大了眼睛。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隔著这么厚的土层。 精准感知到隱匿的先天妖兽? 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有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纵是准名捕,亦未必有此能为!” 两位金牌捕头交换一个震惊的眼神,低声感嘆。 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剑之威,他们心中再无怀疑。 这位看似年轻的黄家子弟。 实力之强,已远超他们的想像! 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轰!轰!轰!” 三处地面几乎在同一剎那猛烈炸开! 泥沙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三条庞大狰狞的土鯢破土而出。 呈品字形將黄飞虫围在中心! 密集如林的岩刺如同暴雨般攒射而出。 瞬间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 三张布满利齿、散发著浓烈腥臭的涡旋巨口。 撕裂空气,裹挟著令人作呕的土腥恶风。 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 狠狠噬咬向中心那道孤立的身影!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嗯?” 黄飞虫眸中那点平静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万里的寒芒。 刺骨的杀意瀰漫开来。 手中,长生剑缓缓抬起。 剑锋出鞘的轻吟,如同冰线划过凝固的空气。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被这声剑鸣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