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泡沫时代：我的弓道逆袭人生》 001：道歉要分几步走 跟人道歉需要分几步走？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还干……啊不对。 “重点是態度啊，態度……” 宫本诚从房间绕到了客厅里，推开单门冰箱，视线在里头的陈列物中一扫而过。 得想想晚上吃啥。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宫本惠的声音。 “我……准备晚饭？” 对方做了个战术后仰的动作，表情像是见了鬼。 “老哥，你发烧了？你这辈子都没做过饭啊……” 那不是因为我今天早上才刚刚穿过来吗，跟原身记忆融合，情况到晚上才多少稳定了下来。 宫本诚。 就读於中央大学附属高中，高三年级，是个学生。 今早与实妹吵架过后，在上学路上心不在焉，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大概十秒钟后爬了起来，当事人才慢慢转『醒』。 得益於原主的记忆，宫本诚並不需要再去熟悉彼此之间的人际关係。 所以他很清楚目前的情况。 得想办法为今早的爭吵道歉才行。 “反正今天你坐著就好。” 宫本惠將信將疑地坐了下来，现在比起吵架，她的確更关心老哥的精神状况了…… 那么，素材有哪些？ 胡萝卜与土豆燉煮的鸡骨汤是昨天就备好了的『硬菜』，也是兄妹二人的接下来几日的主要口粮。 它被分成了四大盒进行冷冻，宫本诚端了一盆出来，在微波炉里加热。 房间里头响起了电器做工的沉闷迴响，却也是宫本家即將准备开饭的例行『信號』。 1996年的东京。 作为上世纪末的开放桥头堡，东瀛岛国的经济一日千里地腾飞，却隨著广场协定而缓缓落幕。 用吹嘘与浮躁堆砌出来的泡沫將民眾们高高举起，狠狠摔下。 未曾体会过纸醉金迷的痛快与自由，却要被迫著咽下名为经济衰退的玻璃渣。 宫本家同样也是受害者之一。 双亲在时代的浪潮中同样追隨人流，大量购入股票过后遭遇泡沫崩坏，欠下了大量债务…… 隨后的空中飞人环节，同样也是上世纪末的日本保留节目。 少年沉默著打开了冰箱。 用以分隔的上层之中，有个裹起来的半透明保鲜盒，掀开瞥一眼，里头都是些形状不规整的豆腐。 商业街豆腐店的处理品经常会有半价折扣，虽然並不存在质量上的问题，但因为这些东西卖相不行，所以价格也会便宜不少。 宫本兄妹自然没有嫌弃的余地。 撒点葱，点入酱油。条件允许的话最好磨点薑末进去……但二人都不喜欢那种辛辣口味，自然將其省略。 菜有了，还得安排一下主食才行。 米饭是东亚文化圈中绝对不变的主流。 宫本诚在冰箱旁蹲了下来。 米袋…… 举著电饭煲的內胆，宫本诚在这会儿犹豫了一下。 因为原主同样没有煮饭的经验，所以很难对兄妹二人的食量做出判断。 身后传来了一声嘆息，宫本惠缓步上前。 “算了啦，让你这傢伙做饭……大米都会因为死的冤枉而落泪的。” 双手抬起，十指微张著从脖颈两侧划过。散落的髮丝被完整地抓了起来，在脑后捆起了个利落的高马尾。 “让开。” 宫本诚很老实地把內胆递了过去。 他看著宫本惠盛米，清洗。房间里迴荡著水泵发力的嗡鸣，其中夹杂著一声细若蚊吟的低语。 “抱歉……” “哎？” 宫本惠头也不回地说道。 “早上，不应该跟老哥你说那样过分的话。我稍微有些情绪失控了，对不起。” 轮换著淘了两次的米，直至流水不至於太过浑浊。宫本惠按开了电饭锅，眉目低垂著说道。 “但是……我的意见是不会变的。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就算上大学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我现在休学的话，还能加入商业街自营的联合会……这个名额可是有限的！” 宫本惠是个好孩子。 身为长兄的宫本诚，在此刻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但也不至於高二年级就……” 宫本惠果断摇头，高高竖起的马尾左右横跳，脸上的表情相当坚定。 “就是因为高二才要这么做。爸妈留下来的钱已经用光了，再不想办法补贴家用的话，我们的店迟早也会……”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 “还钱啊混蛋！” “不要装作不在家啊混蛋！” 很有记忆点的弹射音，让兄妹二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那群傢伙又来了……” 宫本惠小跑著折返到了房间里，再出来时手里头就多了一根高尔夫球棍……这给宫本诚嚇得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这丫头怎么这么虎的呢？！ 可別闹出事来，不然到时候见血就麻烦了。 “这好歹老爹遗物，弄坏了真的好吗？” 趁著对方犹豫，宫本诚一把抢过了球棍。他拿在手中掂量一阵，慢慢凑到了门旁。 他將悬在边沿处的铁链举起，横著按在了门框处的金属环里。 末端带有插销或掛鉤，固定过后就能形成简易门閂……可以通过只打开一道缝隙的方式，去跟外界进行交流。 这是专门用以阻止外人强行闯入的房门装置。 宫本诚刚刚扭开门把手，外头的人就已经猛地將其抽开。 三个穿著色西装，剃著寸头，目光凶恶的男子就站在了门外。 他们似乎是想要直接衝进来。 但铁链猛地绷紧，开口的缝隙最多让三岁小孩横著挪过去。 他们只能站在了门外。 “什么时候还钱啊混蛋！” 对方的唾液飞溅，夹著万宝路与口水的酸臭味，让宫本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暴力团队。 这种组织体在上世纪的日本相当盛行。 本质上还是因为80年代，泡沫经济时期对於房地產的深度开发，继而催生出来的特殊团体…… 拆迁的本意或是好的，但不论如何，总会有人想方设法地使坏，让自己的口袋变得更加充裕。 至於为什么会跟这种极道有所联繫？ 自然是因为双亲在上升时期的自信贷款……根据相关方面的数据支撑，几乎有15%的成年人在这期间都与非银行金融有过往来。 字面意义上的时代阵痛。 002：时代的阵痛 一睁开眼就背上债务的宫本诚耐心解释道。 “我们的债务是分期支付，下一轮应该是等到这个月末吧？” “但是我们很担心你们的债务偿还能力啊。” 领头的傢伙说话阴阳怪气，黑色西装里头夹著絳紫色的內衬，看上去闷骚而油腻。 “毕竟双亲都已经不在了吧？在那之前还被公司辞退，就连保险金都拿不到手……让两名未成年人这样生活，不会觉得太难了吗？” 他就这么勾著头，直勾勾地盯著宫本诚，像是鬣狗似地咧嘴笑道。 “我们武富士公司还是很好说话的，社长一向都坚持与人为善。 对於你们这些可能无法偿还债务的人，我们可以提供等价的抵押业务。 当然，你们在商业街的那家小店就是很优质的抵押资……” 话没能说完。 因为宫本惠已经冲了过来，他直接站到了老哥的身前，朝著门外怒喝道。 “不会给你们的！快点走！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这丫头明明都已经气到了发抖。 但有限的词库，以及良好的教养，都让她说不出一些下三滥的侮辱用词。 所以並没有起到驱赶的效果，反而惹的这些极道发笑。 “哈！这是什么？小学生在脾气吗？” “这种傢伙其实很有市场啊……良家子要是下海，歌舞伎町那边可是吃的很开的。” “喔～稍微有些心动了呢。” 宫本惠这么见过这种阵仗？当下脸色苍白一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但是她的反击也来得很快。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傢伙直接就朝著家用固定电话冲了过去。 报警！把这些口吐芬芳的混帐东西都给抓起来！ 但宫本诚却是一把抓住了他。 身为长兄的他面色平静，看著外头把脑袋上下堆叠在了一起的极道，宫本诚平静道。 “劳驾转告……多谢社长好意，但我们肯定能够定时偿还债务，关於这方面还请不用担心。” 领头的那傢伙朝著他深深地看了眼过来。 “不听劝告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记好了，若是不儘早还清的话……我们要收的『手续费』只会变得更贵。” 能把利滚利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就只有这些混帐东西才做得出来。 宫本诚只是重复道。 “无需担心。” 对方沉默片刻，隨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那就拭目以待了，臭小子。” 看著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宫本诚缓缓將大门合拢，脸上的表情微微放鬆些许。 “为什么不报警！” 看著面前像是猫咪应激似的宫本惠，少年只能无奈苦笑道。 “因为我们才刚搬过来啊……” 兄妹二人住的不是自己房子，因为双亲的一户建已经抵押给了银行。 所谓的破產就是那么一回事。 人们將自己的毕生心血进行抵押消债，却因为不动產的暴跌，甚至都卖不出原本四分之一的价格。 宫本家的现状，同样也是时代的缩影。 而为了节省支出搬入到的这个小小公寓，同样也是兄妹二人找寻了很久才確定下的住址。 毕竟这个年代，若是没有成年人来进行担保的话…… 还是有很多地方不给签契约的。 “对方没有对我们实行字面意义上的暴力，充其量也只是恐嚇。这些东西是不足以构成证据的…… 相较之下，招惹来的警察势必会引起邻居的关注。要是房东知道的话，恐怕也会误以为我们是什么麻烦的傢伙。 到时候不让我们续租了怎么办？” 老日的羞耻文化便是如此。 以不麻烦別人为核心要义的同时，本质也是一种极为立体的抗拒心理。 类似『我已经不去麻烦你了，劳驾你也不要来麻烦我』的想法，在这个年代比比皆是。 宫本惠无以辩解，此刻只能是委屈地抿紧了嘴唇。 眼眶一下子就泛红了。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嘛……” 宫本诚看到对方脑袋上冒出来的小小字幕。 【状態：惶恐】 这是宫本诚早穿越而来之后发现的能力，他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绝对不是什么幻觉。 他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好了，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去解决掉的。” 宫本惠终於没能继续坚持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撇开了脑袋上的手掌，直接撞到了宫本诚的怀里。 “我好想念爸爸妈妈……” 少年无言以对，此刻只能轻声细语地安慰对方。 相依为命就是二人如今的真实写照。 等了一阵，电饭煲响了。 过去只能用来缅怀，眼下才是真正的现实。 宫本惠简单地洗了把脸，小姑娘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了方才伤心的模样。 “老哥，你现在还惦记著要卖掉我们那家店铺吗？” 商业街的店铺。 是兄妹二人目前名下唯一的资產。 同样也是生母在结婚之前就已经经营著的一家手工艺品铺子，兄妹二人自小就在店铺里头玩耍著长大，对其的记忆相当深刻。 父母已经离世，如今能让人回忆起双亲的东西，也就只剩下了这个店铺而已。 宫本诚简单地回顾了一下这些相关记忆，在此刻轻轻摇头道。 “不，已经不会了。” 小姑娘稍微有些意外。 “为什么？” 明明之前还坚持要把店铺卖掉来著，说是要补贴財政上的窟窿，同时也能偿还一部分的债务。 但此刻的宫本诚显然要想的更为长远一些。 “欠的那部分如果不能一口气还上的话就没有意义，更何况商业街的资源也还有能够继续利用的余地……现在的问题是你，惠。” 被叫到了名字。 虽然一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妹，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宫本惠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她將双手在围裙上小心地蹭了一下，半转过头，表情有些紧张。 “怎……怎么啦？” “你的休学计划，能不能往后延一延？” 宫本诚表情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明白你很想要补贴家用的心情，但我们真的还不至於山穷水尽到这个地步……就用这个月为期限吧，如果我真的还不上钱，你再考虑这些如何？” 比起爭吵，拌嘴而言。此刻的宫本诚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可靠感，让当事人都忍不住愣愣地眨了眨眼。 得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那……那好吧！就先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宫本惠总觉得今天的老哥，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003：圣诞节没有老爷爷 结束了用餐，兄妹二人简单地看了会儿电视。 在屏幕的另一侧，初登荧幕的《名侦探柯南》正在奠定自己国民级动画的基石，以落语家对决为卖点，正好经营了三十年之久的《笑点》同样出眾。 然而宫本惠最喜欢的还是富士电视台的黄金档。 《悠长假期》里的一句台词被这丫头翻来覆去地念叨。 『人生不如意时就当是神赐的假期！』 只能说对饱受泡沫经济摧残的群眾而言，这句话的確更容易打动人心。 继续调频。 gg在这个年代不仅盛行，同样也有著相当夸张的商业价值。 宝可梦初代游戏（红/绿）开始发售，经典的皮卡丘形象开始渗透萤屏……安室奈美惠的茶饮料gg同样火热，棕色长髮与迷你裙的装扮，已经做好了风靡日本的准备。 虽然这个年代依旧留有著泡沫崩坏后的阵痛。 但同样的……也隱藏著更多的机会，去等著有志之士进行发掘。 这对於已经熟悉了2025年的生活，甚至都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过电视的宫本诚而言，的確是个比较新奇的体验。 属於是gg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程度…… 当然。 这也跟上世纪的gg也少有粗製滥造的类型有关。 为了能够拉客与建立口碑，在创意方面许多公司可都是走在了前列的类型。 甚至许多经典形象都登上了教科书，成为经久不衰的独特案例。 宫本惠悄悄地看向了正在按著遥控板的宫本诚，轻声说道。 “老哥，感觉你有些不太一样了。” 原本正皱眉看著木村拓哉口红gg的宫本诚，这会儿忍不住嚇了一跳。 这丫头难道看出来了？ 稍微有些心虚。 “有，有什么不同吗……” 对方歪了歪脑袋，脸上的笑容显现。 “比以前更会关心人了！” 那確实啊…… 毕竟宫本诚多了个能看到別人状態的能力，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读心』术了，只要使用得当……肯定能有大用处。 “哼哼，那你有没有变得更崇拜我？” “比小学那会儿多一点点吧。” “真苛刻啊你这傢伙……” 八点到了。 兄妹二人结束了今日的娱乐时间。 因为省钱的关係，二人租借的屋子並没有两个臥室，宫本诚只能在客厅打地铺。 但小妹倒也没有想要委屈他的意思，每天使用的被褥都由这个丫头来进行安置与清理……辛苦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晚安，老哥。” “嗯，好好休息。” 推拉门合拢，宫本惠准备休息。 將大灯关闭，房间里头短暂安静了几分钟，隨后…… 宫本诚精神奕奕地翻坐起了身。 如今有人上门来威胁，自己还肩负著债务方面的问题。 若是再悠哉游哉地生活下去，那恐怕距离宫本惠被抓去歌舞伎町地日子也不远了——这不是玩笑话，上世纪末的治安虽然开始好转，但绝对还不到可以放心的程度。 暴力团队的触鬚依旧是巨大威胁…… 得开始锻炼身体，想办法赚钱才行。 路子很多，但眼下还得从长计议。 首先，就得是从最简单的锻炼身体开始。 没有开灯，在黑漆漆的房间之中，宫本诚开始做起了一系列的室內无氧运动。 伏地挺身，仰臥起坐，爬山式波比跳…… 都是相当朴素而简单的锻炼方式，对於缺乏专业健身用具的人来说，这些方法也是確切有效的一种手段。 而在一连串的运动过后，宫本诚微微喘气，眼前也浮现出了熟悉的內容物。 这些东西，在早上的时候他就看到过。 弓法技艺+3，身体基础+1。 前者是他作为弓道部成员，在高强度锻炼下坚持了三年之后的成果。而后者…… 正是他今日通过临时加练的方法，继而获取到的全新內容。 所以这个东西就是宫本诚的金手指了吗？虽然没有相关方面的认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程度。 自己的锻炼內容会被进行量化，从而以数据的方式呈现出来。 至於强度方面…… 在放学那会儿的时候，宫本诚在社团合训的时候也已经有过了尝试。 於全国弓道场的统一標准距离的规则下（28米），宫本诚试射了三轮，全中。 字面意义上的弹无虚发，同样也是將技巧具现化之后的成果……当然，作为当事人的宫本诚多少也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参考一下原主的记忆，就不难发现当事人虽然同样勤奋锻炼，但技术一直都是上不来又下不去的程度。 往上，根本碰不到主將的脚后跟。 往下，对付刚刚入门的小菜鸟绰绰有余。 属於是狗看了都摇头的那种类型…… 但如今在有了这个量化的能力之后，宫本诚却发现自己的技术力正在直线上升。 所以这也是能力带来的一部分加成吗？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是好吔！ 而现在通过锻炼的方式，宫本诚也已经確定，自己的能力並不局限於『弓道』。 只需要进行相对应的锻炼，最终都会变成各方面的量化属性，从而显示在自己的面板里。 那这个身体强化又有什么用了？宫本诚刚刚开始期待…… 身后传来了推拉门被缓缓拽开的动静。 少年一个翻身，回到了自己的被褥里头躺好。 只见睡眼惺忪的宫本惠摇摇晃晃地从他身旁经过，摸索著钻到了厕所间里去。 昏黄色的灯光亮起，宫本惠用咳嗽掩饰冲水的动静，地板开始微微震动……是相距不过两百米的京王线正有电车互通。 真是新奇而贫穷的体验。 “……” 宫本诚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他背过了身去，佯装已然熟睡的样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第二日清晨，六点前后。 宫本兄妹二人就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因为都有社团活动的关係，两人也都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將醃製好的酸梅卡在饭糰里侧，再把昨晚剩下的米饭全部按压紧实，宫本惠今日也在为二人的午饭而不断忙活。 途径灶台的宫本诚瞥了眼过来。 “梅子给我那你吃什么？” 这东西没什么营养，但夹在饭糰里头勉强还能调整下整体的口味。 不至於就这么光吃大米饭，吃到胃部跟大脑当场开庭的程度…… 宫本惠扬起了手中的醃製盒，语气故作轻鬆。 “我加点汤料和盐就够了啦！毕竟老哥你还要去打工吧？要是不多吃点东西的话可不行。” 另外。 宫本惠还把脑袋凑了过来，用著颇为神秘的语气说道。 “大米这种东西啊，越咀嚼就越觉得甘甜，只要吃的慢一点完全不会腻喔！” “別把唾液淀粉酶的存在说的这么神神秘秘啊……” “你是那种会跟小孩说圣诞老人不存在的坏蛋吗？” 宫本诚思索片刻。 “是啊，难道你小时候我没这么干过吗？”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没有女朋友啊！” 言归正传。 从现状看来，宫本诚的確掌握了目前家庭里头的唯一话语权。 打工。 作为高中生，用课余时间找到一份能够兼容休息时间的工作，赚取佣金……相当朴素而又单纯的增收方式。 虽然从工资方面来说完全不及双亲的程度，但这也是目前的唯一收入来源。 轻轻点头，宫本诚將饭糰收到了背包里头。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今天晚上有排班，晚饭不用等我。” “嗯，一路平安。” 兄妹二人並不在一个地方上学。 毕竟岁数有差，再加上家风教养等影响。 当时双亲还是很支持她去就读女校的。 而宫本惠就读的女校也是相当有名，毕竟丫头属於很爭气的那档人物，当初凭藉著优异成绩被录取。 正因如此，让这傢伙休学什么的，终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学歷虽然因为泡沫崩坏开始贬值，但以未来人的角度而言，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到可以放弃掉的水准。 甚至具体情况还是完全相反的。 没有適合的学歷作为敲门砖，就算是怀有一身的本领都很难跨越大手企业的门槛。 但这些东西要怎么跟宫本惠说呢？ 关於这方面，宫本诚思索一二，最终还觉得行动强於辩解。 总之先把债务给还清了再说吧。 004：晨练 从家里头牵出自行车，宫本诚把它扛著走下二楼。 他朝著身后撇了眼过去。 公寓里头的確有著自行车专用的驻停区域。 但每月都要缴纳6000円的支出，这对於兄妹二人来说同样是个不小的负担。 『我自己能骑车上下学，但惠那丫头就不太行了……』 女校距离太远，骑车不现实。所以宫本惠每月还需要办理月票卡才行，这方面的支出就是每月13000円左右。 不夸张地说，在撇去了学杂费用的情况下，这就是宫本家目前每月最大支出的项目。 那丫头可能就是想要节省这些费用，才会想到的休学吧。 宫本诚骑上自行车，蹬踩踏板，身形前倾。 四月中旬，街道两边的樱烂漫，微风暖中夹寒。眼下只是刚过七点的光景，街上相当冷清。 越过前方的长坡，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於右侧可见孤傲耸立著的小小富士山。 光是凭藉著这一点，附近的住宅地租金就能凭空多个大几千円的程度。 只能说很难想像，当地人对这种自然景致的执著程度究竟有多夸张…… 宫本诚很享受这段独自通学的路程，然而今天在越过长坡过后，他发现情况稍有不同。 他看到街边的店铺外头正围著一群人。 西装墨镜的打扮相当熟悉，为首之人同样也是昨天上门討债的那个傢伙。 他带著一群人围在了店门口，不停地叫嚷著什么……里侧站著个套著脏兮兮的围裙，脑袋上裹著钵卷的中年男子，露出满脸窘迫。 “我说啊，你差不多也该放弃了才对吧？” 剃著板寸的领头人慢步上前，满脸不屑地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语气讥讽道。 “守著你个破肉摊有什么好的？现在都是连锁时代，超市里的东西便宜又好用，你们怎么竞爭的过啊？ 早些放弃了，把店铺转让给我们吧。反正你现在的顾客都已经被引流走了不是吗？就这样坚持下去…… 能感动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嘛。” 肉摊。 宫本诚扫了眼眾人身后的招牌。 『伊藤精肉店』。 类似的这种铺子並不少见。 毕竟在连锁商场铺开来之前，日本的日常消费与购买需求，基本都是围绕著这些商业街的小店展开。 老日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繫也在於此。 生活扎根於店铺之间的互帮互助，混个脸熟还能彼此打趣，对於古井不波的人生而言……这就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 宫本家的手工铺子也在附近。 如今看对方的这个架势，显然是想要收购附近的一整片的区域。 『把商业街给挤垮，之后再通过建立大型商场的方式，把顾客都给引流过去吗……』 资源既然有限，竞爭必然残酷。 这便是最为朴素且直接的『商战』手法了。 而且说起这个。 让宫本诚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傢伙其实还有些口才。 单单只是暴力威胁的话反而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毕竟区域联合的机制在前，许多人在受到压迫时的抱团反抗同样也相当有力。 而这种迫於生计提出的『请求』，就算是想要辩驳，都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角度。 005：优势在我！ 一身白衣黑垮，扎著单马尾的少女迎了上来，她像是炫耀般地微微扬起了头，语气里头多了几分的自得之感。 “但就算是这么早，也没有我早！” 这奇怪的胜负欲啊…… 宫本诚高举双手，做了个投降似的动作。 “好好好，跟你我是没办法比的了。毕竟你可是社团活动主力，女子一方的主將啊。” 小林羽月。 同为一个社团的朋友，双方从高一年级就认识，彼此都坚持到了高三都还在继续社团活动。 比起之前的宫本诚而言，对方在弓道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明显要更凸出一些。 但对方今日似乎对这份『恭维』並不感冒。 “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傢伙不是也干得很好吗？昨天试射全中可是被大家都看在眼中的……下次全国大选肯定有你的份啦！” 这傢伙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很不顾虑形象地拍了拍宫本诚的后背。 全国大选。 根据语境的不同，这个缩称也有著各自不同的涵义。 而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指代的就是『全国高等学校弓道选拔大会』，是由弓道联盟提出，一个面向全国的『高中生』弓道比赛。 规模如何，自然不必多说。 而若是能够从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的傢伙……那肯定也得是强得一塌糊涂！ 能够在学生时期就获取到这种级別的荣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学有所成』。 但当事人明显注意力不在这边，对於眼下的宫本诚而言，搞钱才是第一要务。 脑子里头整理著这些东西，当事人沉吟片刻。 “是吗？” 宫本诚拍了拍后脑勺，平淡笑道。 “那就借你吉言吧。” “什么嘛，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 小林羽月像是手持精神注入棒的昭和教官，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拍著宫本诚的脊背，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打起精神来啦！你昨天明明这么意气风发，难道就不能坚持下来吗？” “那只是偶尔的运气好而已。而且能不能停一下，很痛哎？” “你的坏运气，早在其他事情上就已经用光了才……” 小林羽月猛地止住了话头。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后退半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当事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毕竟拿別人过世的双亲开玩笑，这种行为本身就有些过於『地狱笑话』了…… 然而宫本诚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淡。 “没关係没关係，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敏感啦。更何况……小林你也不是故意的吧？” 对方眨了眨眼睛，微微低沉下了脑袋，像是嘀咕那般地轻轻附和了一声。 “嗯……” 这傢伙的脾气就是这样。 比起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行动大于思考。 是个非常典型的直觉型选手。 而对於人情世故的薄弱，换取来的却是各方面的天赋……小林羽月的成绩很好，属於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的类型。 “抱歉吶，宫本……” “都说了不用在意，你也別这么小心嘛。我们都认识了三年，你的性格我还是明白的。” 言归正传。 宫本诚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朝著弓架的方向凝望而去。 “小林你刚才在干什么？” 话题有了变化，这傢伙的爽朗笑容也是再度浮现於嘴角之上。 “我？当然是给弓身做保养了！” 说起了感兴趣的事情，小林羽月又来劲了。 她小跑著回到了弓架旁站定，伸手取出了一根，用著颇为自豪的语气说道。 “怎么样？看起来还行吧！” 日式和弓的外观，完全不同於其他任何形式的弓箭。 整体两米开外的长度，却被设计为不对称的一种形象。 按照传统来说，这种造型早期据说是为了符合武將的骑射需求，但事实其实並非如此…… 单纯只是因为岛国的资源过於贫乏。 多雨潮湿的天气，致使竹材易吸湿膨胀。 所以一体成型的想法自然也显得不现实。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追求合成工艺……通过竹，木，樺树皮等分层结构来进行组装。 虽然省事了。 但其实也不省事…… 因为这种传统长弓能保持原型，不仅需要长期地保养，同时也得定期进行检查才行。 “我在重新检查这些长弓的情况，大家的用具大致看起来都没有裂纹……可话虽然这样说，每年的四月都是大敌，可不能轻易放鬆下来！” 因为梅雨嘛。 木製品一旦受潮就会变形。 致使內部的应力发生扭转，最后还会导致『怎么瞄都射不准』的情况发生。 更甚至还会突然发生弓具受损，爆裂，导致伤人的事件发生。 宫本诚思索著说道。 “前段时间买的除湿剂和木炭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还没有喔，因为这些东西也不耐放，所以我打算等真正入季了之后再去购置。” “真是精打细算的主將啊。” “哼哼，那当然了！” 这傢伙真的很好懂…… 小林羽月这傢伙有著上个时代的种种女性特徵，却也同样被新时代的风潮所影响。 自信，大方的同时，同样也有著应有的含蓄和仪態。 当然……这个笑起来大方露齿的乐呵傢伙，同样也是弓道部的门面之一。 被这傢伙魅力所吸引来的新生数不胜数，但多数都撑不过一个月就落荒而逃了——因为这傢伙一旦开始练习就完全变成了个人。 “反正时间还早，要不要来比试一下？” 宫本诚稍微有些意外。 “比什么？” 小林羽月自信满满地抬起了右手，用大拇指朝著道场的另一侧指了过去。 “当然是用我们最熟悉的方式了！” 射箭吗？宫本诚也的確想要確定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態。 只能说虽然目的有些不同，但结果却是殊途同归。 宫本诚沉吟道。 “好啊，试试看吧。但是……要不要赌点什么东西？” 小林羽月的眉头轻佻地扬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我可不想占你这傢伙的便宜，但话说回来……我更不想看到你因为运气好，就露出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 “所以你果然认为那只是运气而已吧？” “当然啦！哪有人可以做到12次试射全中的？！开玩笑也要適可而止吧。” 俯身从地上捡起了胸当，將其固定在了自己的身前，小林羽月的语气颇为高昂。 “我贏了的话怎么办？” 宫本诚耸肩答道。 “悉听尊便。” “哼哼，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落败的准备！” “那反过来说，小林你输了怎么办？”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睡满了八个小时，吃饱早饭，精神奕奕。现在就是我的人生巔峰之时！” “把你的人生巔峰用在我身上真的合適吗……” “哈！未战先怯！” 嘿你这傢伙还来劲了？ 那没的说了，宫本诚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嘛，赛一圈！ 看著这傢伙乐呵呵地折返，跑回去给长弓上弦，宫本城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记忆里头的小林羽月虽然同样闹腾，但对其他人並不会说出一些太『过分』的话。 所以这只是针对『宫本诚』而做出的行动。 有好感就想要欺负人……你这傢伙是什么幼稚园的笨拙男孩吗？ 从二年级的时候开始，小林羽月就经常会有意无意地跟宫本诚接触。 双方似乎也都有些意向，但因为前段时间的空中飞人事件，二人之间的交流也减少了许多。 所以？ 我现在算是来接盘的吗？ 捏麻麻滴，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去换下衣服，你稍等。” 小林羽月不语，只是一味挺起胸膛。 ——快去快回！ 更衣室就在社团活动地的二楼，男女分房。 宫本诚推门而入，在三年生的分区里头找到了自己的衣物，开始换装。 校服外套掛在了架子上，留下內衬的短袖，在外头包裹上印有学校標记的白色道著，將其在腰间繫紧。 这种衣物类似於和服的设计，整体显得闷热，却唯独在袖口处留有宽鬆设计……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进行射箭。 抖开纯黑的袴，將其套於下半身，用两条长带的腰纽进行固定。 这种宽大的裙裤状颇为闷热，但其性质却属於『礼』的一部分，不可不品。 即便是大夏天，顶著39度的高温也必须穿戴整齐。 而这方面，几乎所有体育社团也都是彼此互通的程度。 所以就这种条件啊…… 但凡是个人都能被闷出一身的汗来。 也怪不得体育系社团，经常会被正常人嫌弃，並认为是一种臭烘烘的特殊形象。 只能说这的確是事实。 社团活动期间流下的汗水，属於是地板都被能汗水醃製入味的那种。 弓道与剑道尚且还算是『勉强』的程度，因为真正的王者是柔道部…… 据说曾经有人被直接熏到当场吐出来。 不是开玩笑。 收拢发散的思绪，宫本诚穿上足袋，套好浅弽，快步走下楼去。 宫本诚这么自信为哪般？ 当然是因为…… 他已经看到了对方身上浮现出来的【弓道技巧+2】。 射箭说到底也是对於基本功的考验，在没有外力参与的情况下，3怎么找都比2大吧？ 不论如何，会战兵力都是3对2，优势在我！ 006：四连惊世，天下无敌！ 换完装的宫本诚转回道场，不远处的小林羽月已经半蹲在了地上，闭著眼睛开始养精蓄锐。 ——弓道在日本的体育系统中地位相对较为特殊。 因为这种运动比起说是结果而言，更注重於过程与射手所展现出来的礼法。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把这个东西当成某种约定俗成的行为，在完成一系列动作过后还能准確击中目標，便是射手的追求所在。 就跟犬夜叉里头的桔梗那般。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弓箭本身更具备了某些『礼器』方面的特徵，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象徵物。 “久等了，那么按照老规矩来？” 小林羽月睁眼点头，语气平淡。 “以个人赛为例，一人四射，多中为胜，平局加射。” 简单直白的规矩。 而相较於平日里头的训练，此刻因为没有他人在场的关係，双方都可以表现得隨意一些。 宫本诚取下自己的长弓，將其一段顶在了墙壁上，微微压弯的同时將亚麻弦套在了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凹槽处。 长弓一般情况下都是处於放鬆的安置的状態，在需要使用的时候再去进行上弦。 只能说素材拉跨是这样的。 需要严格规范使用方式，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犯愁的还是使用者。 保养繁琐，使用不便，这就是日本独有的畸形射箭文化。 “那你先请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恭敬不如从命。” 这傢伙还会拽些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东西…… 小林羽月抽出了四根长箭，將其一一攥在掌中。她缓步上前，抽出一根过后，把碳素长箭安置於卡槽內进行固定。 她长吸口气。 站定原地的同时，向著目標半侧过头。 踏步，沉肩，举弓…… 弓道八法。 如其字面意义那般，是日本为了射箭而设计出的一套完整动作。 从准备，开弓，放箭，收势这一连串的流程，都有著非常详细的步骤拆解。 也正因如此，弓道比起体育方面的竞技精神而言，反而更注重受训者对於礼法的理解。 只能说这方面的確很有老日的传统精神……不管什么东西都需要有个指导手册，不然就是『非常不安』。 小林羽月的动作完成度很高，显然也是久经磨练的成果。 弓身紧绷，麻弦扭转。 肩上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隨著呼吸起伏缓缓蠕动。 崩…… 噗！ 两个声音几乎不分前后。 宫本诚向著远处看去，靶心处正中一箭。 开门红，干得不错。 第二箭……噗！ 稍微歪斜了一些，但也正中外环，属於有效得分。 第三箭，左下侧外环。 第四箭…… 啪！ 声音有些古怪。 稍有几分经验的二人很快就明白了缘由为何。 “射中靶环了啊。” 训练用的靶子都是用木条绕出来的圆环作为底子，在其之上展开油纸作为靶心。 箭矢卡在外环的情况不常发生，属於偶然事件……把这东西拆下来是个力气活，但对於眼下的小林羽月而言，重点不在这里。 她平静地收敛了架势，直至將长弓垂落了下去。 弓道理念之中存有名为残心的收尾动作，本意是让射手在完成过后体会此次的射击之后进行感悟，同样也是提高完成度的一个环节。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这才露出相当不甘的表情。 “发挥失常了！” 靶环不计分吶！！！ 射四中三。 宫本诚乐呵呵地上前两步，站在了距离小林羽月五步远的距离，缓缓摆开了架势。 007：JK也能这么有料？ “你这个白痴，笨蛋！” “痛痛痛……別拿掌根打人啊，很痛的。” 小林羽月的眼眶都已经开始泛红，她刚才被嚇得不轻，此刻心態上的大起大落很难让她保持常態。 “你这傢伙既然这么厉害，之前为什么还要隱藏实力？！” “其实我是突然一夜变强的你信吗？” “放屁！” 啊哈哈，所以我说实话也没人信啊……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心情，小林羽月抽了抽微微泛红的鼻子，在这会儿忍不住低声说道。 “老实说，你是不是突然开窍了？” 她上下比划了一阵，这会儿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满脸好奇。 “就像是那个啊……佛陀大人突然『咚』地一下，把你的笨蛋脑袋给打通了的那种！” 宫本诚乐出了声。 这丫头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才没有那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但这种技术完全不是高中生的程度了吧？！像你这样的，进高中生全国大……不！大学生的全国大选都不是问题！” 自信点，成人赛应该也不在话下。 毕竟这种数据化的能力都是直接印在了身上的东西。 甚至都不需要宫本诚去反应，一连串的动作就跟预设好的程序那般，直接开始自动触发。 “言归正传吧，这场的胜负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才对。所以……你打算支付什么东西作为赌约？” 小林羽月双手抱胸，沉吟片刻之后双眼微亮，右手比划著名做了个『我有个主意』的动作。 “一周的午饭怎么样？我请客！便利店的芝士炸鸡味道还可以来著。” 有点心动。 但宫本诚目的並不在这里。 “不，比起这个……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借你的国文笔记看一下。” 小林羽月明显地愣了一下，她歪了歪脑袋，语气困惑道。 “为什么？” 宫本诚將弓身抵住了边墙，把紧绷的麻弦给卸了下来。 “因为我想要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宫本诚原本的成绩並不算太差。 只是相较而言，这傢伙的偏科有些严重……其他成绩属於中上游的水准，但国文就是妥妥地拖了后腿。 至於眼下，考虑到还是高三刚刚开始的阶段。 从现在开始努力也完全不算迟。 当然……这必然是当事人全力以赴之后才能做到的程度。 毕竟日本的应试教育，在90年代末期可以说是发展到了极致。 明面上的企业因为减少雇员等原因，导致许多大学为了保证自己的名声与就业率，只能进一步推高升学竞爭。 升学率与就业率的双重困境，反过来倒逼著学生进行高度內卷。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阶段的学生如果想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在课余时间报名私塾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小林羽月似乎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当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好奇。 “宫本你的成绩不是挺好的吗？想要考上中央大学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中央大学。 在牢日这边也算是个比较有名的私立大学，其中的法学部可以说是王牌学科。 在业界又有著『白门』的俗称，毕业之后的去向基本上也不用犯愁。 同时也考虑到目前就读的高中同样也是附属学校，录取概率自然不会太低。 但是…… “私立的学费太贵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要去挑战一下国公立的大学。” 学费这方面，日本的確是向著西方看齐的。 私立大学的学费支出对於普通家庭来说同样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所以像是宫本家目前的財政状况，自然也无法支撑起这么多的支出。 小林羽月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 她眉头微皱，这会儿低声地念叨了一句。 『怎么这样……』 “嗯？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喔！” 借著扬起头的动作，小林羽月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个相当標准的微笑。 “笔记本就不借了吧，我的字也不好看，让你见笑可不好……但作为交换，我来辅导一下你倒是没问题。” 哎？jk贴身家庭教师吗？ 听起来好像有点带感…… “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小林羽月煞有其事地沉吟一声，露出思索表情。 最后果断说道。 “不会啊，我放学后除了社会活动基本就没有別的事，只要不是太迟的话完全不是问题。” 呵，不用打工的大小姐是这样的。 小林羽月的出身似乎还挺不错，毕竟私底下交流的时候，能看到这傢伙身上经常出现些一线的奢侈品用具。 所以她还是个小富婆吗？ 哈吉诚你这傢伙……眼光还真不错啊！ “那就劳驾请多指教了。” “这边才是……那言归正传吧！刚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小林羽月眼睛微微放光，连带著语气都捎上了一层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教教我吧！要是我有你这么厉害的准度，今年我们的女子团队赛肯定就能晋级了！” 宫本诚摸了摸后脑勺。 这东西不是想教就能教的……更何况流程本身也是同样的弓道八法，这里头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余地。 “用心去射，肯定能成功的！” 回应的是小林羽月那嫌弃的眼神。 骗鬼啦你！ “教我一下嘛，难道宫本你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这不是撒娇就能解决的事啊……” 小林羽月是个很没有边界感的傢伙。 她拽住了宫本的袖子左右摇晃，某个宽厚道服都遮不住的青春弧度，让宫本诚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jk也能这么有料？ 老实说，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活如此紧张，宫本诚也想要好好体会一下正统的校园生活。 跟漂亮的jk踩著樱瓣上下学，抢著吃炸薯条，在水到渠成的情况下十指相扣，水乳交融…… 但没办法，眼下宫本诚的债务问题得先解决掉才行。 此刻於无奈之下，他只能做出妥协。 “那你试射一下吧，我看看是否还有改进的余地。” “早就该这样了！” 这傢伙蹬鼻子上脸的技巧还不是盖的。 折返到旁，从笼里取出了自己的长箭，小林羽月慢步上前，很快就已经切换好了状態。 嘶…… 很明显的吸气声。 熟悉小林羽月的宫本诚很快反应了过来，这傢伙已经进入到了竞技状態。 看来她还挺认真的，那我也就全力以赴啦！ “肩膀放鬆，下沉……” “不要靠双手来拉弓，用后背的肌肉群……” “想像著从手肘的位置开始，有一条钢线横贯你的身体，直至在另一处的手肘末端刺出……” 说的都不是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毕竟平日里头的训练也经常提到过类似的內容。 但小林羽月却似乎都听了进去。 这一次的试射她刻意维持了一段时间，直至紧扣著弓弦的双手隱隱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跡象，她这才撤去全部力道…… 射箭！ 啪…… 看著不偏不倚，正好命中靶心环內的黑点，这会儿给宫本诚都整的有些不会了。 我就隨便教教的啊，难道真的有用？ “哎！居然真的成功了？！宫本你真的是天才吗！” 小林羽月激动地空挥了一下右手，像是中了刮刮乐的小奖，可以高兴，但不至於得意忘形的那种。 至於客串了一下指导的宫本，在这会儿略微地沉吟片刻。 天……天才吗？ 宫本诚嘿地笑了一声，在此刻挺胸了胸膛，骄傲说道。 “小意思啦！” 008：柏青哥 在宫本诚二人之后，稀稀落落的社团活动成员也逐一参与了进来。 直至上课前的二十分钟，眾人才开始收拾，整理道场。 在更衣室將道服摆放整齐，於转角处等待著小林羽月过来之后，宫本诚张嘴说道。 “今晚指导老师不会来对吧？那今天晚上的练习我就不参加了。” “呃？为什么？” “稍微有点个人事情要去处理……明天开始就正常练习啦。” 指导老师。 特指在学校中担任社团活动的指导教师或顾问，这些人通常负责管理和支持学生社团的活动。 形式基本由学校聘请，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来著，但一般为了节省经费，都会由校內老师直接进行客串。 “我知道了。稍等……啊，肩膀借一下喔。” 换上了西装校服的小林羽月抓住了宫本诚的肩膀。 她目光向下，左手掌按在了对方的肩上，嘴里头髮出『嘿咻』的动静。 用脚跟磕碰著地板，做了个轻碾的动作。 “……你在干嘛？” “皮鞋太紧了，稍微有点卡脚。” 宫本诚撇了一眼过去。 校服装扮下的及膝百褶裙很有质感，小皮鞋的脚踝处露出一圈粉色的蕾丝边。 因为锻炼的缘故，小林羽月的小腿看上去相当紧实，並非是单纯的『白幼瘦』那种类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难道不是因为你最近长胖了？” “笨蛋！明明是因为换季导致的水肿，不懂少女心就少说些风凉！” “说起这个……” 宫本诚抽了抽鼻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有一件事从刚才就稍微有些在意了，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啊。” 小林羽月呵了一声，双手抱胸，脸上的表情有些洋洋得意之感。 “能闻出来？你这傢伙也挺敏锐的嘛！这是前段时间別人送的资生堂保洁用品，我可是跟老妈磨了很久才让她送给我的！” 日式的老牌护肤用品，经受了泡沫经济衝击之后依旧屹立著的偏奢侈品牌…… 但宫本诚的重点不在这里。 他的嗅觉好像的確灵敏了不少。 这也是因为身体素质被提高了的原因吗？ 看著身前不断摆出各种卖弄姿势，露出得意模样的小林羽月，少年沉吟片刻后轻声说道。 “话说回来，好像还有一股汗酸的……” “有些话不用挑明了说也行啊！” 小林羽月跳到了宫本诚的面前，有些气急败坏地纠住了他的嘴巴。 “我们是体育社团吧？体·育·社·团！只要是训练就会出汗，这是生理现象，不以人的意志为转换！你听懂没了？！” 宫本诚连连挥手，做安抚状。 “抱歉抱歉，下次注意，注意一点……” 少女抿著嘴，脸颊微红地嘟囔了一声。 “……笨蛋。” 高三的课程同样枯燥。 忽略掉无趣的上课內容，在一阵烧脑又费神的课內时间过后，时间临近傍晚。 日本的高中生活动时间相当自由，因为临近下午三点半左右，就已到了放学时间。 宫本诚因为事先打过了招呼的关係，径直骑车离开了校区。 他要儘早赶回到商业街那边去，因为今天是宫本家手工艺品小店重新开张的日子。 宫本惠坚持想要退学的原因也在这里，丫头的思考方式还是比较单纯的——既然缺钱，那就想办法去赚回来就好。 只是相较於宫本诚而言，女孩子想要寻找打工並不是件容易事，所以重拾『旧业』，看起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 只是单纯地卖些手工艺品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所以宫本诚也需要將自己思考了一夜的计划分享出去才行，这同样也是个增收的手段，按理来说宫本惠也不会拒绝才对。 心思浮动，踏板轮转。 自行车轮碾过樱散乱的坡道，踏著渐渐开始变色的斜阳。 宫本诚斜靠在了红绿灯闪烁的地面铁道前，安静地等待著列车疾驰而过。 街边的家电屋连著测试用的音响，里头传来大黑摩季的『只凝视著你』，让宫本诚不禁侧目凝望了过去。 1996年，灌篮高手在这个时代可是炙手可热的当红门面。 相关的bgm同样颇有人气。 电车远去，栏杆微抬，宫本诚又將目光转回到了当下。 继续赶路。 如同之前所描述的那般，宫本诚驶入商业街，一番兜转过后，很快就来到了自家的小店门前。 『今村手工艺店』 这是生母出嫁之前的铺子，自然保留著『今村』的姓氏。 仅仅只是看到招牌都让人心生感慨，里头的事物自然不必多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兄妹二人不愿將其放手的缘由所在。 捲帘门向上收敛了过去，大门微敞。里侧的灯光被点亮，將安置在了门旁的展示品都给照明了一片。 大门一侧，悬掛著木牌之上用黑漆抹著『营业中』三个大字。 所谓的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只得是將自行车刚刚停靠下来，宫本诚就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从点里头传来。 这让他不禁脸色微变。 因为他听到的声音……並不是只有宫本惠一个人。 …… “你们几个快点给我出去！” 宫本惠的语气依旧严厉，然而此刻在其中，多少也掺入了些难掩的忐忑。 “嗓门挺大嘛，稍微让我有点期待起来了~” “毕竟之后叫起来的动静肯定会很好听。” “所以，你那个管事的大哥呢？难道就把你这个妹妹放在这里不管吗？” 面对著对方的『步步紧逼』，宫本惠已经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好不容易打扫乾净，重新开张。没想到第一批来光顾的客人反而是昨天来討债的那群傢伙…… “我好歹也是这里的店主，我可不欢迎你们这群傢伙，我不做你们的生意，快走点！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为首的傢伙吊儿郎当地笑出了声。 他甚至不退反进，朝著缩在了边缘处的宫本惠慢慢靠近。 “报警吗？也不错啊……试试看吧。” 对方突如其来的让步，在此刻反让宫本惠都不禁愣了一愣。 ……哎？ 这些傢伙不怕的吗？ 实际上还真不带发怵的…… “反正警察来了之后也得讲证据才行吧？” 三人对视一阵，脸上的讥讽笑容显现。 “我们没有带什么凶器在身，你也很安全不是吗？” “甚至店铺也都是乾乾净净的，根本没有什么打砸过的痕跡。” “难道只是因为打扮凶恶了一些，就要被警察给抓起来吗？大小姐啊，你对条子的滤镜未免也太厚了吧？” 上世纪90年代。 在暴力团队被完全取缔之前，这些傢伙也都基本知晓了警察的行事风格，以及各种条例与规定。 在不做一些出格事情的前提下，像是这样的行为说到底也只能是骚扰，想要抓人自然也是无从说起。 那句怎么说来著？ 对了。 “我们可是手无寸铁的良民啊。” 宫本惠脸色微变，在这会儿忍不住说道。 “可你们明明都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对方笑得更大声了。 “喔~是什么呢？” “不知道哎，根本没有听见。” “所以就只是大小姐的一面之词而已吧？警察能听进去的话，职业生涯也差不多要到头啦。” 流氓的战法，对於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来说显然是有些超模了。 宫本惠此刻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看著远处的身影，当下只能是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你……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碰！ 为首的傢伙突然翻脸。 他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上，脸上的笑容收敛，显露出来的冷漠面容，让宫本惠都忍不住开始发抖。 “当然是来收债的啊，收债…… 我们公司的社长可是很看好这片地段的，也愿意给你们这个店铺支付最高的交易金。 毕竟你们这个拐口的地势和风水都很好啊，我之前也听到大哥提起过……” 停顿片刻，他嘴角上扬，露出了镶在了后槽处里的大金牙。 “你们的这个地方，最適合改成柏青哥的专营店了。” 009：【惊慌】 “柏……柏青哥？” 宫本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说辞。 这东西对於日本人来说绝对不会陌生，因为这玩意儿本质上就是一种合法经营的赌博装置。 那既然涉及到了这方面的问题，想必由此延伸出来的各种『家破人亡』自然也不会太少。 政府早些年间也试图介入其中，想要对其进行管控。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原因无他……这税金真是香到不行呀！ 只能说资本主义国家的通性的確是这样的，这方面也不好多做评价。 言归正传。 出身中產阶级家庭，教育良好，三观端正的宫本惠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但並不妨碍她產生明確的厌噁心理。 赌狗什么的最討厌了！ 丫头嘴唇微抿，抽出了横放在了角落处的扫帚，端在手里头像是桿枪。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气势很足。 但威慑力显然不够。 对峙的三人反而露出了更为讥讽的笑容。 “喔～居然对手无寸铁的群眾动用武器？你这个店铺看来也不是很正经嘛！” “正当防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两个隨同的傢伙正在起鬨，领头的傢伙依旧保持著那副威胁的嘴脸，在这会儿把脑袋一歪。 “用这种东西就想要嚇唬人吗？喂喂餵大小姐也未免太小瞧人了吧？” 他一把抓了过去，把扫帚抢到了手中。 夹在腋下，轻鬆撇断。 “我们武富士会社的人啊，可是连刀子都不会害怕的喔。” 看著扫帚断成两截，坠在了地上，宫本惠的脸色也忍不住苍白了一些。 对方顺势上前半步。 “我说啊……还是早点妥协把店转让给我们吧？ 要不然我们每天都会上门光顾一番的喔，想必你们的生意也不会太好做吧？ 有时候认命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情啦，吶？大小姐？” 距离更近了。 夹著万宝路与廉价香水的气息扑鼻而来，让宫本惠的声音都止不住地有些发颤。 “你，你们再不走的话，我，我就……” “喔！你就要做什么呢？多少让人有些期待了啊～” 宫本惠还没开口，两行热泪就已经滚落了出来。 说到底也只是个高二年纪的jk而已，对这种威胁经验丰富的討债公司而言，她完全不是对手。 ——开店做生意，就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吧…… 就在这时。 身后的推拉门被整个地拽了开来。 落在了最后面的西装男头也不回地叫嚷道。 “今天休业，別进来了！下次见到宰了你喔？！” “骚扰店铺正常经营，因为很难对这种行为定性……所以你们经常就会这么闹，钻空子去给店家造成困扰吧？” 那还真是…… “让人討厌的做法啊。” 闯进门来的宫本诚一言不发。 他上前半步，右手成拳，此刻挥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正中对方半转过头的侧脸。 拳骨撞上了皮肉，脆响骤起。 啪！！！ 流氓整个人被打得腾飞了出去，撞上店铺的墙壁再滑落。 剩下的二人赶忙著转过头，看到宫本诚顺势已经摆出了架势，並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来啊，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身体基础+1 这个数值远不如弓道方面的程度，但也绝对不容忽视。 因为这个玩意儿具体体现在了宫本诚的身体素质上。 在这个+1的基础之上，当事人已经可以做到拳脚生风，並且很快就找寻到合理髮力点的程度。 从效果上来说就跟经过了针对训练的搏击手那般。 虽然远远还没到能够跟老手对阵的程度，但凭藉著『偷袭』，干翻一个成年人倒是不在话下。 但是…… 也就仅此而已了。 想要一口气跟两个成年人互殴，对於如今尚且还在发育期的宫本诚而言，同样也是个不小的压力。 但打不过也得上啊！毕竟人家都已经骑脸骑到店里头来了。 在日本流氓的价值观中，这些傢伙都很注重气势方面的说辞。 一往无前的傢伙就是比畏畏缩缩的傢伙更有压迫力。 只要表现得足够大无畏，觉悟与准备更为薄弱的一方就会陷入『下风』。 而这种无形之中的较量，同样也可以参考类似的剖腹文化。 虽然在很多外国人的理解之中，这种行为本质可能是为了单纯噁心对手什么的…… 总而言之，精神方面的抽象体现在方方面面，而宫本诚也对其研究过一段时间。 所以此刻才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怎么了，不过来吗？” 他不退反进。 同时顺手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直接拋在了入口处的收银台上。 解开衬衫的第一个纽扣，宫本诚的表情冷漠至极。 “还不动手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终於。 宫本诚在对方脑袋上看到了一个期待著的字幕提示。 【慌乱】 人的情绪还是很容易被外物所左右的。 单纯地跟人交手並不討好，也正因如此，宫本诚才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威慑』对手。 害怕的傢伙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甚至反而会在这种时候拖自己人的后腿。 只见这人后退了两步，满脸惊慌地喊了声『大哥』！ 这属於未战先怯。 “混帐东西！一个高中生就把你嚇成这样了吗？！” “但是他能一拳打晕成年人啊……我们只是討债公司，又不是真的地痞流氓吔！” 还挺有职业操守。 领头的傢伙很纠结地皱起了眉头，这傢伙宫本诚有印象，是昨天上门討债时走在最后头的跟班。 这人没有犹豫太久，他朝著墙壁处贴边走了过去，有些忐忑又小心地看著宫本诚。 溜了溜了。 毕竟也的確如小弟所说，在暴力团队组建开始转型的同期，工种也开始细分化。 武斗派负责的工作，不属於他们的专长。 “把人带上，走了！” “喔……喔！！！” 两人带著脸部已经开始浮肿的傢伙后撤，退回到玄关处的时候，领头的习惯性想要说些狠话。 但没能开口。 宫本诚已经捡起了一枚石子，將其轻巧地弹了出去。 ——弓道技巧+3，有此基础，所谓的『弓』，自然也不限於单纯的器具。 石子划破对方的脸颊，感受著刺痛，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最后只能是头也不回地狼狈离开。 “给我记住！” 最后还是要补上一句吗？那很有职业精神了…… 宫本诚看著变得有些杂乱的店铺，此刻微张开嘴，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 但宫本惠已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丫头膝盖早就已经发软了，此刻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哭得泪流满面。 “老哥，他……他们欺负人啊！” 宫本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快步上前，將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没关係，因为我已经回来了。” 010：时代的现状 虽然赶跑了流氓。 但宫本惠多少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这也正常，毕竟丫头从小也没有经歷过什么像样的高强度对抗…… 相较之下，已经融合了两世为人记忆的宫本诚，在这种时候就表现得淡定了许多。 “还能站起来吗？” 宫本惠抿紧了嘴唇，双手按著还在哆嗦的膝盖，猛地直起了身。 “可……可以的！” 还挺倔。 但这就是宫本惠的性格。 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店铺里散乱下来地物件，兄妹二人找来板凳，就近在门口附近坐了下来。 “言归正传吧，跟我说说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宫本惠双手按在了大腿上，下意识地想要把裙子上的褶皱抚平。 但听到了宫本诚的问话，嘴巴忍不住就瘪了下去，最后哭哭啼啼地开始倾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我也不知道啊……本来都已经收拾整齐，就打算开店了的！但我刚刚布置完，这些人就直接闯进来了……” 能看出来，嚇得不轻。 仅仅只是口头安慰显然是有些不太够的。 宫本诚只能轻轻地拍打对方地小脑袋，像是小时候吵架后抚慰对方那般地轻声道。 “好了好了，光哭可没用……我们还得商量著怎么解决问题吧？” 宫本惠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沉闷地嗯了一声。 “哥你有什么办法吗？” “老实说，没有。” “……哎？” 丫头被嚇得差点忘了哭。 她半转过头，看到身旁的宫本诚做了个后仰的动作，此刻的表情相当平静。 “我刚才说过了吧？这些傢伙其实很有章法的……因为並没有对我们的店铺造成实质性的妨害，所以首先可以排除报警。” 哎哎哎！ 宫本惠一把抓住了老哥的肩膀，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对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 日本的確被许多公知宣传为安全国家，但这一切都以经济发展的为基础，同时暴力团队也被正式取缔有关。 如今既是经济下滑期，同时也是世纪之交前的最后几年…… 在暴力团队彻底销声匿跡之前，经济罪犯也已经悄悄地开始了发展。 更甚至。 成龙拍摄的名为《新宿事件》之电影，採用的原型都是在1997年发生在歌舞伎町的事件。 明年的新宿还能发生什么事，真是想都不敢想…… 与之相对应的，自然也是日本警力的夸张鬆弛感。 “没有监控，录像，录音作为证据，就算是当场看到他们骚扰我们店铺，警察也不会做些什么。” 毕竟最主要的指標是『动手与否』。 “这些討债公司手底下肯定养著一些专门用来打架斗殴的傢伙……刚才上我们这边来的那些人，反而更擅长跟人交涉，主要工作就是嚇唬人。” 至於干架方面。 一般来说这些工作都由比较老式的『武斗派』组成，这些人身上有很浓厚的昭和气息，很容易就见血。 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资源』。 所以是否要动用这些人本身也需要考量。 宫本惠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她毕竟不是笨蛋，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老哥你之前不是还跟人动手了吗？！” “啊……你说这个？” 宫本诚歪了歪头，露出了个『无所谓』的笑容。 “如果是担心这些人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也听到了那个领头傢伙说的话了。” 少年抬手，在此刻轻轻地戳向了自己的太阳穴，用著类似的调侃的语气说道。 “武富士公司想要买下这一整片的商业街，这肯定不是件小工程。按理来说都有先后顺序才对……” 今早见到的肉摊就是如此。 甚至考虑资金周转，口碑，工期等等方面的问题，步步蚕食才是最好的规划。 “那傢伙肯定是觉得我们人少好欺负，再加上听到了自家大哥走漏的消息，所以想著能不能从我们手上把店铺诈走，这样也能成为他晋升下去的资歷。” 地段也有好坏之区分，按照之前的说法看来，能开柏青哥的地方肯定值得关注。 至於这个流氓…… 毫无疑问，完全就是自作主张的行动。 別说是找人来报仇，单单只是被他的大哥知道，这傢伙都能吃不了兜著走。 毕竟这种『私活』可不兴干，在这种流里流气的组织內部里，大哥小弟的职责还是相当分明的。 “……哎？” 宫本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丰富。 她有些难以置信般地皱了一下眉头，隨后抬手指向了自己地脸颊，忍不住轻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傢伙，在骗我们？” 宫本诚思索片刻。 “不全对，应该是半真半假。” 那也已经很过分了好吧？！ 宫本惠恨不得把那个混蛋抓回来打一顿！ 安慰似地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宫本诚沉吟了片刻之后，做出了总结。 “最后的最后，只能说不要对日本的警察怀有太多的期待。特別是在这个年代……惠，你也没有报过警吧？” 宫本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丫头的確没有这方面的经歷。 之前经常会把『报警』掛在嘴边，说到底也因为她只知道这些才算是有效手段…… 但事情总归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很少会发生警察流氓蛇鼠一窝的事情发生，但在没有发生实质性的纠纷之前，警察也都会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处理事件。” 所以。 “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让警察把他们劝走而已。至於要抓起来什么的……就显得太过於理想了。” 宫本惠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內容，当下听得一愣一愣。 她的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莫名得凝噎感。 “那，那我们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是了呀。 “所以討债公司才能发展得这么好。” 宫本诚感慨过后，顺势转头问道。 “现在你还觉得开店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吗？” 小妹脸色涨红，她知道宫本诚是在取笑，但这种时候也完全找不到什么辩驳的角度。 只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最重要的是心意』『我们店的东西很好用』之类的话。 “所以老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当事人沉吟片刻，隨后说道。 “不是很確定，但我认为可以尝试一下。” 宫本惠发出了一声欢呼。 “老哥最棒了！” “你少来这套……” 那么，办法是什么？ 011：宫本家的小店 “哎？让我们卖其他东西吗？” “是啊，单纯的手工艺品已经基本算是没有什么销路可言了……” 宫本诚在身旁的货柜上翻找了一阵，从中取出了个紫黑色，只有巴掌大小的绸质小口袋。 “毕竟就算是你这傢伙，也不可能再500円买这种钱包吧？” 虽然不是很想用挑剔的口吻给出点评。 “但这完全已经是昭和时代早期的审美了吧？不……大正末期？！” 该说不说，宫本家老妈的这家店的確有些年头。但以前只是来当游乐场玩，从来没观察过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可以算是老古董了…… 宫本惠表情很为难，似乎是想要挣扎一下。 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本能。 少女不甘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裙子上攥成拳头，抽噎地给出自己內心深处的评价。 “……好土！” “是吧？！” 所以店主自己对商品都没有信心要闹哪样呢？ 兄妹二人决定从头重新开始捋一遍。 “那老哥你想要卖些什么？事先声明啊！要是搞大装修的话我们可负担不起……已经没这么多的钱了。” 手握財政大权的宫本惠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给宫本诚看得乐出了声。 “没事，我们现在小店经营……这些难处我都是知道的。” 直接上手就是大修大改，妄图能够靠著未来记忆一本万利什么的…… 宫本诚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这么夸张的实力。 毕竟他上辈子也只是个社畜。 对做生意的理解程度基本也只是比宫本惠高一个层级，勉强知晓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已。 总而言之，对於起步阶段而言…… 谨慎和小心就是创业阶段最重要的注意点。 所以他的意见也是相当保守。 “惠，你很喜欢做手工艺吧？所以现在技术怎么样？” 说起了足以让人自豪的事情，就算是资源相当贫乏的少女，都会在此刻骄傲地挺起胸膛。 “那当然是很厉害的了！我的手艺可是在社团里头出名的好，而且是妈妈也曾经夸讚过的程度！” 生母那边是缝衣服出身的家系。 能被称讚这方面的能力，从本质上来说也的確是很有天赋的表现了。 “那事情就简单了……惠，趁著这几天去研究一下修补方面的工序吧。” 太过於笼统的说法自然不会被理解，所以宫本诚也已经做好了更进一步解释的准备。 “举个比较简单的例子，你会缝书包吗？” 日本的学习用具性质比较特別，其中的书包更是重中之重。 因为这玩意儿具备著一定程度的防灾性能。 书包的夹层里头安置著类似铁板的物件，让学生在紧要关头时可以將其抵在脑袋上，用来充当临时头盔般的用途。 “书包？” 宫本惠摸了摸后脑勺，语气不是很確定。 “虽然没有试过，但如果只是外壳破损的话，用一些旧皮革和其他填充物……应该不是问题。” 缝纫毕竟是互通类型的专业，即便没有尝试，只需要熟悉一二就能很快上手。 但宫本惠的问题不在这里。 “为什么要提起书包这个东西啊？难道我们要改成修补屋那种性质的店铺吗？” “不，只是单纯地兼职一下而已，之后我还有其他安排。至於为什么拿这个举例……因为它的破损率足够高啊。” 举个简单的例子。 “惠你也用过我背过的书包吧？” 因为性能丰富，所以书包的支出也不会太便宜。 类似的兄妹家庭，使用彼此退役后的旧书包什么的事情自然也很正常。 时间一长，皮具开裂，拉链损坏的情况时有发生。 当然也有很多家庭主妇会尝试自己动手……但结果通常来说都不怎么好，毕竟在这个年代的日本而言，手工同样也是一门行当。 “至於填补的素材方面，完全可以使用尼龙那种类型的材质。” 耐磨，便宜，入手的途径也多。 宫本诚比划著名补充道。 “甚至还能在这些基础上，增添一些夜间反光条……毕竟这也算是防范安全意识的一环吧？” 而相对应的。 “这些原材料应该不会很贵才对？” 宫本诚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能给出太过於肯定的判断。 但没关係。 宫本惠的思路已经被打开了。 这丫头目光怔怔地盯著面前的石板地，嘴里头喃喃地重复著刚才自家老哥说的话。 “尼龙的话，学校手工艺部里的就有现成的，拿一些回来也不影响…… 就是夜间反光条好像有点难入手…… 自己做吗？虽然夜光材料不知道去哪里买，但问问手工艺部的人应该知道？” 宫本诚在旁边挠了挠嘴角，尝试著说道。 “反光条的话不远处的自行车废弃场就能搞到吧？” 虽然是90年代，但日本的自行车文化发展迅速，在这个阶段已经形成了统一制式。 例如必须配置区域码，同时安装夜光条与骑行发电的小號手电筒……当然，买来之后也能拆卸下来就是了。 这个阶段就算是最便宜的自行车，在后方也会安置类似的夜间反光条。 “哎？废弃场？不是工作人员的话进不去的吧？” 宫本诚嘿地笑了一声，朝著小妹比划著名竖起了大拇指。 “不被发现就ok啦！这个包在我身上。” 区区翻墙拆条，不过小事一桩。 更何况自行车进入到报废阶段之后，通常都只有压扁的下场。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废物利用了。 ——所谓的创业，总是伴隨著一些见不得人的灰色动作……宫本惠，在此刻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原材料能搞定，自己的手艺也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已经意识到了计划之可行性的少女站立起身，她开始在店里头踱步，目光闪烁。 附近都是住宅区，小学和幼稚园同样也在不远的地方。 再加上商业街的性质，经常就会有类似的家庭主妇来这边採购和逛街。 客流完全不是问题！ “好像，好像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是吧？” 好歹也是宫本诚了一整夜想出来的计划，自然也有很高的可行性。 那眼下的问题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定价呢？价格要怎么定啊？老哥！” 面对著兴致勃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尝试的宫本惠。 少年只是平淡地笑了笑，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对方的脑门。 “这方面就得靠你自己了，去做做市场调研吧？觉得什么价位是大眾能够接受的程度。” 毕竟想要开店的是宫本惠，若是什么都由宫本诚著手，那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本末倒置。 丫头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这会儿露出了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抱，抱歉啊……不小心就有些激动过头了……” “知道就好，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回头把门合好，锁上，晚上不要隨便出门。” 至於宫本诚。 他已经开始转身收拾起背包了。 “我也差不多要到了上班的时候。” 012：桥本玲花，是大学生 打工。 字面意义上的增收手段。 虽然经常能在各种二次元镜头之中听到类似的描述。 但事实上，作为一名高中生而言，想要找到一份兼职工作並不容易。 因为《劳动基准法》限制未成年人工作时间……晚10点之前必须归家，不然就算违法了。 那作为僱佣单位而言。 这种必须10点下班，工作时长不稳定，同时还要兼顾其他方面的打工人……只能说浑身都是减分项，完全不具备竞爭优势。 也就只有类似东京圈內的大都市，凭藉著相对丰富的僱佣需求，才能让宫本诚这样的高中生找到工作。 言归正传。 安顿好了店铺这边，宫本诚出门骑车。 眼下大概已经到了四点前后的样子，时间上还有富余。 目的地是距离学校大概三站之外的国分寺站旁的便利店，这地方作为中转站，往来的行人很多。 宫本诚將自行车停靠在了商业街的小巷里侧位——虽然从规则上来说自行车是不能隨便停放的，但很多东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这边还在锁车，停靠到位。 身后就已经传来了个戏謔又熟悉的声音。 “又是自行车通勤？年轻真好吶，身体这么经得住考验~” 宫本诚半蹲下身，头也不回地说道。 “才二十一岁就用这种大叔式的口吻说话，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討厌吶，这么討人厌的口吻……宫本你也已经是討厌的大人了吗？” 背后传来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浸透了宫本诚的嗅觉神经。 隨后，对方的下巴就直接掛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用著好奇的语气说道。 “你在干什么？” “轮胎这边……有石头嵌进去了。” 本身就是廉价促销的自行车，不论是材料还是工艺自然也都是最糊弄的水准。 若是自己再不好好去进行保养的话，那这玩意儿的使用寿命最多不过半年之久。 宫本诚攥住两边，掂量过后，向著里侧使劲地挤了一下。 埋在了轮胎之间的石子噗地弹了出来，让宫本诚身旁的人忍不住『哎』了一声。 “好噁心啊……像是挤青春痘一样。” “你不好好休息的话將来肯定也是这个下场。” “呜哇，好恶毒的诅咒……”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宫本诚站立起身，终於把头转了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身材颇为高挑的女子。 染的栗色长髮，指甲油，脖子上的精致项炼……毫无疑问，对方是完全区別於高中生的成年女性。 但是。 也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桥本铃。 二十一岁，是大学生。 “都有空出来看我摆弄自行车什么的……现在店里面很閒吗？” “是啊，难道你昨天没听店长说的吗？今天晚上要清理一下通风管道，临时会有半小时左右的停止营业计划。” “我上次来换班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这个真不知道。” “喔，那大雄你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呢~” 这个年代手机都没有流行起来，想要远程联繫的话，除去座机之外就只剩下了传呼机。 宫本诚想起了昨天傍晚的那个电话。 惠那傢伙一看是不知道的，就以为是什么骚扰来电，直接给人掛断了…… “那我今天是不是属於来早了？”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便利店，万恶的资本家可不会给你休息的时间。” ——这傢伙突然说了一句很有深度的话啊。 桥本玲上前两步，很自然地牵起了宫本诚的手，带著他绕行到了便利店的后门处。 “这是刚才搬过来的备品，都是饮料……我一个人要搬进去就太难啦，而且手指甲还是刚做的，不小心就会断掉。” 所以？ 迎著宫本诚那微妙的视线，桥本玲仰起了头。 笑容显现的同时，爽朗地露出了她的虎牙。 “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干啦，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没有担当的傢伙吗？” 她顺势撩起了自己的衣袖，蓝白条的便利店制服卷到了肩膀处。 微微隆起肱二头肌看起来的確像是那么一回事。 却也只是招笑的程度而已。 宫本诚轻呵了一声，朝著对方摆了摆手。 “不，还是我来干吧……” 卖人情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锻炼身体。 学业方面要抓紧的话，其他时间就只能好好利用一番，这样才能做到效率得最大化。 虽然按照这个理论来说，去工地搬砖肯定是最效率的行为……但这些工种却是有些不太好找。 毕竟首都圈內很少有这些工作。 “哎？你一个人搬？” 正想要快步上前的桥本玲愣了一下，在这会儿眨了眨眼睛，隨后露出了个『我懂了』的表情。 “你这小子~难道是想要在我面前耍帅？討厌吶~我虽然也很有魅力，但这样喜欢逞强的傢伙可不是我的菜喔。” 宫本诚无言以对，只是弯腰捣鼓一阵，左右肩上各扛著两大箱，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进了仓库。 动作爽利，甚至都不带喘气的…… 这给原本还想要说些风凉话的桥本玲都给嚇到了。 这傢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给变成了终结者t800？！ 要知道以前她跟宫本诚也合作过，这小子搬两箱就累到气喘吁吁来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也就是这么个愣神的空挡，宫本诚已经搬了一半多。 少年也仅仅只是脑门微微见汗而已。 事实证明这种行为的確有用，因为宫本诚能看到眼前的提示框又开始了运作。 【身体基础+0.01%……身体基础+0.01%……】 虽然不是特別明显，但数据的確有涨幅。 虽然比起+1的阶段而言，想要直接升级到+2显然就没有那么简单…… 但只是原本枯燥的重复性工作，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比如眼下在看到这些数据过后，宫本诚脸上的笑容也是不自觉地浮现了出来。 西西弗斯推石头的时候幸福与否他不知道，但起码对於当下的宫本诚来说，这活…… 乾的值呀！ 013：我的乐队 看著面前已经被清空了的小货厢。 桥本玲露出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忍不住『呜哇』了一声。 虽然说能干是件好事来著，但这个也未免太夸张了一些吧？稍微有点嚇人了…… “剩下的还有吗？” 看著宫本诚按著脖子，一脸平淡地走出仓库，桥本玲已经开始下意识地鼓掌了。 ——这是什么新式的行为艺术吗？！也太厉害了，满分！ “厉害！全让你一个人干完了，简直就是赫拉克勒斯！” “是吗？比起口头称讚，我还是更想要来点实质性的回报……” 本来也只是很日常的玩笑话而已。 毕竟宫本诚的的確確收穫了不少的『经验值』。 然而桥本玲却在露出了一个思索状的表情过后，点著唇角笑道。 “今晚的临期都给你打包带走，怎么样？” 临期商品。 顾名思义，是因为接近了『消费期限』而被迫下架处理掉的商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个『期限』本质上是一种『最佳风味品尝期』的说法，但作为商家必须考虑风险。 若是有人买了过期商品吃坏肚子，这种情况只能说是一告一个准…… 所以为了维护连锁店的口碑，信誉，这种东西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日常损耗的一环。 当然……这种东西具体怎么执行，还是得看业务员怎么做了。 理论上来说是要废弃掉的东西，通常来说都会被宫本诚这样的打工人带走——只要不拿出去二次销售，或者吃出毛病来，公司方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桥本玲嬉笑著补充道。 “友情提示~今天的临期商品有三大袋的甘蓝沙拉，还有卖不出去的煎饺和烧鸟串。” 意外收穫，属於是光听到这些话，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宫本诚伸了个懒腰，扭了一下脖子，骨头噼啪作响。 “真的假的？加起来得有两千多円的东西了吧？” 桥本玲在这会儿忍不住轻嘆口气。 “是因为冷藏库的东西不怎么起眼，所以没人买吧？本来我都想好了把饺子带走……这些东西很下酒喔。” “就是因为喜欢消费这些东西，所以你才会攒不下钱的吧？” 对方就读的私立大学並不怎么出名，专业很冷门，本身就不好找工作。 可这傢伙的家境似乎也还行，本来应该不愁这方面的东西。 但是。 桥本玲也有自己的目標。 ——这傢伙想要出道当明星来著。 虽然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但能看出这个意愿很强烈。 毕竟从这傢伙的打工频率上就能多少看出来一些…… 每个星期都保持著65小时以上的出勤时间，平均下来每日最少工作9小时以上。 完全是铁人级別的强者。 脑子里头过了这些个东西，宫本诚继续了刚才的吐槽。 “饺子你还是带走吧，我跟惠那傢伙都不是很喜欢这么硬邦邦的东西……” 桥本玲很明显地高兴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 很快，大学生就收敛了表情，借著咳嗽的动静掩盖了自己的失態。 她朝著宫本诚吐了下舌头。 “不稀罕啦，说给你就是给你的东西！” 扫了眼时间。 距离通风管道置换完成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空余。 宫本诚坐在了后门的台阶上小歇片刻，不远处的桥本玲在口袋里摸摸索索了一会儿，取出了根细长的菸捲。 岔腿，点菸。 打火机按回贴身牛仔裤的后兜，被顶著凸起了个不规则的弧度。 单手抱在了胸前，脑袋微微垂落了下去，桥本玲双目微眯著开始吞云吐雾。 字面意义上的菸酒全沾。 而且这傢伙似乎还是个老烟枪了来著。 宫本诚记得她在上班的时候经常会说去洗下手什么的，虽然不明说……但大家基本都知道她到底是去做的什么。 所以这傢伙的压力很大吗？ “你抽的这个烟应该不便宜吧，要省钱的话不打算找点平替吗？” 桥本玲眉头微挑，朝著这边投来了个颇为好奇的视线。 她举起了手中的菸捲，轻轻地晃了晃。 “你还懂这个？” “一点点吧。” 因为之前工作的原因，宫本诚倒是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 “我记得你这是美国菲利普公司的进口烟，算上关税，比其他国產的都要贵不少才对。” 对方喔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charme应该还行吧，是目前市面上焦油含量最低的那种款式了，还能挑选口味，比你手里头的更细些。” “哎？！！！居然还有这种牌子吗？我之前都不知道来著……” 桥本玲感嘆了一声过后，在这会儿像是重新认识了宫本诚那般，开始上下打量对方。 “你这傢伙，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宫本诚眉头微挑。 “哪方面的？” “嗯~让我想想……” 桥本玲啵了一声，吐烟，侧脸。 她的浅笑半隱在了这飘散的薄雾之中，耳垂上的金色小熊轻轻摇晃。 “视线，很明显啊。” “……哈？” 对方半侧过身，把牛仔裤包裹出来的线条藏在了身后。 “今天的视线很·明·显！之前还会藏著掖著，今天突然直白了好多……这样盯著我看？难道是终於已经快要到了忍不住的时候了吗？！” 看著对方向著自己眨眼，露出了个戏謔表情，宫本诚凝噎了一阵。 这是玩笑话。 毕竟宫本诚真没多看过几眼…… 所以这傢伙就是很的那种很自来熟的典型性格。 在宫本诚的记忆之中，这个『前辈』似乎也相当喜欢这样跟便利店的新人开玩笑。 这种张扬又喜欢显摆的脾气就很適合服务业，別的不说，在桥本玲轮班的时候，就经常会有高中生来店里閒逛。 甚至这傢伙好像还参加过校內选美大赛来著，名次也是能排上號的类型。 “劳驾別开这种玩笑了……” “討厌呢~成熟的男性可不会在这种地方斤斤计较喔。” “跟高中生开荤段子笑话的你才是最奇怪吧？” “呜哇……嘴巴也毒了很多啊。” 你来我往一阵过后，宫本诚也被打开了话匣子。 他看著对方手里的捲菸，忍不住问道。 “话说回来，你的菸癮为什么这么大？” “那当然是大人的秘密了~” “哈……也是了吧。” 好像是有些隱私的话题，那还是算了。 “但是嘛……” 桥本玲轻哼著没听过的腔调，缓缓靠近宫本诚，隨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旁。 大学生的膝盖併拢，双腿分岔开来，在这会儿向著宫本诚侧目而来。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说喔？” 桥本玲的细烟夹在了指缝间，把右手罩在了脸上，只露出了半张似笑非笑的脸。 “给你说个秘密，怎么样？” “……突然这么认真是要干嘛？” 不等当事人反应过来，对方从牛仔裤另一侧的兜里，掏出了张微微发皱的纸片。 “这个，拿著。” 什么东西？ 上头用著廉价墨水列印著『下北泽本田乐场』的字样。 桥本玲的声音从旁传来。 “这周日，下午两点半，我的乐队有一场表演。” 停顿片刻，她迎著宫本诚微抬的视线，挪开了右手，露出了咧嘴大笑的表情。 “要不要来听一下？” 014：1500円的缘分 宫本诚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你搞音乐的啊？” 桥本玲呵地笑了一声，把烟叼在了唇角，双手凑在了身前做了个拨弦的动作。 “是啊，吉他兼主唱，大部分的歌词也都是我写的……怎么样？很酷吧！” “所以你想要出道也是因为……” “不，跟那个暂时没有关係。” 她笑嘻嘻地摆手说道。 “这个只是单纯地为了维持生活，需要支付的费用而已。” “那你的生活成本是不是有点高啊？” “这就是美少女的生存技巧，跟你这样的笨蛋高中生是不会懂的！” “一边说生活窘迫一边抽进口烟吗？毫无说服力啊……” 桥本玲呜哇了一声，在这会儿投来了个颇为嫌弃的目光。 “收回前言，你的嘴比以前毒了好多啊……” “那我闭嘴？” “不，总比跟闷闷不乐的傢伙上班来得有趣的，就这样继续吧。” 你是抖m吗…… 宫本诚沉吟片刻，隨后举起了手中的门票券，用著颇为小心的语气说道。 “这个，免费给我真的可以吗？” 他虽然没有搞过音乐，但也知道这种演出都是类似的租借形式。 乐队需要找到合適的演出场地（露天表演没问题，但要收钱就是违法），通常来说都会借用比较固定的场地作为舞台。 这方面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所以大部分乐队都会通过卖门票的方式，来赚取一部分的费用，用以填补亏空。 很简单的逻辑，但就是有很多人都倒在了这条路上。 毕竟谁会钱去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乐队表演呢？ “本田乐场我听人说起过，规模不算太小，应该能容纳一百多人的程度。想要租借下来的费用……应该也不会太低才对吧？” 场地容纳人数不同，规模越大，也意味著需要吸引的人气，以及费用支出也越夸张。 桥本玲轻轻地『嚯』了一声，她半转过头，满眼意外地打量起了身旁的宫本诚。 “真的假的……你还懂这些东西啊？” 宫本诚平淡地呵了一声。 “道听途说而已，说回来……你这次的演出规模多大？” 桥本玲沉吟片刻，夹著菸捲轻轻地抖了两下，套著旅游鞋的双腿微盘，语气微妙道。 “预计能吸引来八十几个人吧？” “哎？那不已经算是小有人气的程度了？” 一般五十人以下就是业余程度，能触碰到百人之多，或多或少就已经有机会开始接触一些专业的业內人士。 本以为这傢伙只是玩票性质，没想到居然真的捣鼓出了些样来。 “怎样，很意外吧？是不是以为我其实只不过是个业余的音乐人？” 说来惭愧，的確这样想过。 宫本诚捏著门票，沉吟著说道。 “那这个你拿出去卖的话，售价大概多少？” “1500円，友情价的话可以商量到1200……但再便宜就不行，要吃不上饭了……”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宫本诚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桥本玲站立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不过嘛~这次免费给你就算了。 毕竟我可是对自己的音乐很有自信的！ 说不定你就成为我的铁粉了呢？到时候每月都来支持我们的演出也说不定。” 好普信的发言啊，有点下头了。 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宫本诚再拒绝也就显得过於没有诚意，他思索片刻之后，便是微微点头。 “那就到时候再见了。” 桥本玲嬉笑著打了个响指，语气昂扬道。 “就该这样~” 室內的通风管道已经置换完毕，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打工本身並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毕竟只是单纯用劳动力去交换收入……如今临近到了晚间时候，往来的也多是一些社畜。 补充精力的汉方药，醒酒汤，口香等等…… 要是没有在便利店上过班，宫本诚还是很难想像，当代社畜对某些事物的依赖性究竟是何等夸张。 与此同时，班味是能够蔓延的一种独特气质。 在这种地方多待一会儿就会变得表情呆滯。 桥本玲照例每隔四十分钟左右就会去『洗手』一次，把店铺留给宫本诚一人照看。 或许那张入场券也是看在了这个份上才选择赠送的？ 只能说任何字面意义上的免费东西，其实早在你入手之前，就已经支出了相对应的费用…… 时光流逝，很快就到了接近下班的时间。 替班的人到柜檯前打了声招呼，绕行到仓库后开始更衣。 宫本诚也顺势跟桥本玲打了声招呼。 “那我先走……你在干嘛？” 对方正半蹲下身，將右侧牛仔裤扒了上去，露出了自己的小腿。 她左右打量著看了小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妙啊，是不是因为站太久了的缘故？总觉得好像变粗了一些？” “应该是静脉曲张吧……” 久站久坐都会有这方面的毛病，但一般来说都只是前期徵兆，不会发展到太严重的情况。 “哎？那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前期应该会有些水肿，皮炎的併发症，但没什么大关係，只需要注意休……” “水肿？！那很严重了好吧！” 桥本玲露出了个相当嫌弃的表情，这会儿抓住宫本诚的右手，使劲地往下拽了过去。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再看看？摸一下嘛！不要嚇我好不好！” 谁知道你会这么激动啊！ 宫本诚只能象徵性地按了一下对方的小腿肚。 是肌肉的触感，很有弹性。 褪毛工作做的很细致，腿面平滑，以至於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了一种油润的光彩。 “的確，不像是静脉曲张的症状……” “对吧？！” “但是……” “什么什么？！” 宫本诚停顿片刻，隨后抽了抽鼻子。 “有股好浓的啤酒味……你是不是喝醉之后把酒给洒到了裤子和身上，然后昨天还没有洗过澡？” 一瞬间的沉默。 隨后，桥本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进入红温状態。 “你这个色小鬼！！！” 015：明天会更好 等宫本诚到家已是十点半左右的光景。 本以为宫本惠已经早早睡下，没想到的是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在客厅里头对著笔记本发愁。 “老哥你回来了……” 把自行车抬了进来，宫本诚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么迟还没睡，怎么了？” “我在想定价的事情……” 宫本诚凑近了些，看到对方面的笔记本上留下了许多的相关內容。 二人毕竟是兄妹关係，宫本惠也不管自己的字好不好看，这会儿顺势就把本子往老哥面前一推。 “你帮我也参考参考唄？ 我预想的收费標准，是1000到1500円以內的区间。 因为这范围內的消费並不算高，笼统地计算一下的话，大概是一个正常人整日的外食费用。” 这个数据当然不是凭空捏造。 因为在这个年代，一碗便宜点的酱油拉麵的售价约莫在300円左右。 稍微省吃俭用些的话，千把円的確能维持住一日以內的开销。 宫本惠一边翻阅著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开始低声念叨。 “相对应的，我们这边要提供的服务具体如下…… 首先是主营內容肯定是对损坏物的修復！ 刚才我翻找过行李，把小学时的书包拿了出来。类似修復皮具完全不是问题。” 她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二人用过的书包，並在正中间的位置比划了一圈。 上头嵌著浅绿色的发光条，周围留有缝製的线口，显然已经实践后的结果。 “这里，我认为是安装反光条的最佳位置！而且刚才也关灯实验了一下……的確很显眼！” 这玩意儿还是从宫本诚自行车上卸下来的。 能派上用场就太好了。 “效果觉得还行是吧？那没问题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废弃场一趟，赶在上学前把东西先送到店里。” 虽然不是很想要麻烦宫本诚，但现阶段完全没有其他的办法。 宫本惠深呼吸了口气，认真说道。 “那就拜託老哥了！” “小事一桩。” 兄妹二人的默契在前，话题推进速度同样也很快。 宫本惠进行到了下一个阶段，並开始了后续內容的解说。 “另外，在老哥你回来前我也想过了，单单只是书包肯定不够。 所以我擅自添加了一部分的衣物，编织物，绸缎等物件的修復工作。 这些东西也有很贵的，肯定有人不愿意自己动手……” 原来如此。 打算在原有的基础上拓展自己的理解，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成长，的確值得称讚。 但是…… 宫本诚盘腿坐在了她旁边，在这会儿突然说道。 “那你就认为有人放心你来动手吗？” 既然是商量工作方面的事情，宫本诚自然表现得更为理性一些。 毕竟这是兄妹二人接下来的增收路径，容不得兄妹二人將其忽视。 至於宫本惠这边…… 丫头经歷了一轮流氓战法之后，似乎整个人也变得坚强了些许。 眼下即便是被宫本诚质疑，同样也丝毫没有露怯的意思。 “当然不会了！” 她抢过了笔记本，一顿乱翻之后推了回来。 “所以这方面是增值服务！ 也就是说……免费！但是需要对方材料自备。 在其之上，同时还需要在我们店內消费数次之后才能有这方面的服务！” 宫本诚思索了一阵过后，轻声说道。 “打算做长线发展的意思？” “没错！” 宫本惠双目微微发光，这会儿抓住了自家老哥的衣袖，开始单方面地输出自己的『宏图伟业』。 “毕竟我们说到底还是手工艺品店吧？东西虽然旧，但肯定也会有市场。只需要维持住客流，慢慢的肯定会有人来买的！” 这方面宫本诚並不怎么认同，但眼下问题不在於此。 让丫头碰碰壁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他便是轻声笑笑，答应了下来。 “那就先这样吧，惠……收拾一下可以睡觉了。” 没想到自己的创业计划得到了全面认可。 宫本惠欢呼一声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身体素质不允许，这傢伙可能还会原地表演一个后空翻什么的…… “那稍微庆祝一下怎么样？” 宫本诚笑著取出了带回来的烧鸟冷冻串，语气里头带著几分的感慨。 “就用这份便利店的废弃品如何？” 很不讲究，听起来就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穷酸味。 但宫本兄妹似乎並不会计较这些。 “那我去准备一下喝的！” “那就拜託了。” “嗯！” 冰箱里头『珍藏』著二人最喜欢的大麦茶，价格几乎与纯净水持平，又能有助於消食。 是兄妹二人饭后的必备品。 小小的出租屋里头，如今又传来了微波炉做工的沉闷迴响。 电视被打开，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荧幕的另一侧呲牙傻笑，让人有种分处於两个世界的割裂感。 宫本诚提起了放至微凉的肉串，轻晃片刻之后送入嘴中。 酱味浓郁，咸大於甜。 若是现烤的话，著实需要批评一下厨师的手艺。 但想到这是卖不出去的预製品，一切的抱怨似乎也都烟消云散了…… 只是，似乎並非所有人都是这般思考问题的。 滴答，滴答…… 宫本惠把脸侧了过去，左手提著肉串，右手开始揉眼睛。 “好，好咸啊……” “嗯。” “妈妈做的照烧鸡排，就不会……这么……咸……” “嗯。” “还有汉堡肉，老哥……你也很喜欢吧？每次……都能吃很多……” “嗯。” “什么啊，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啊……”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宫本惠的声音抽抽噎噎地传了过来。 “都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以前这个时候……我们早就已经睡下去了…… 已经，没有人……会来催我上床睡觉了啊。 什么嘛，以前明明很期待这种事情来著……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 宫本诚用沉默作为回应，他小抿了一口大麦茶。 比水苦涩，比酒清爽。 隨后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我还在喔。” “……嗯，谢谢。” “……笨丫头。” 电视的荧幕闪烁，兄妹二人在无言的氛围中，安静地隱没在了这座繁华的城市中。 心怀期待地等待著…… 明天会更好。 016：好敬业的流氓 又是一日清晨时。 今天在起床了之后，宫本诚並未如同以往那般直接上学。 他反而是骑著车，绕著商业街晃悠了一圈……就像是为了寻找某些东西那般，宫本诚一路走一路看。 最后停靠在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棚子前。 木质架构，铁皮外包…… 如同工地上临时搭建出来的休息处那般，这个名为『商业街联合会』的组织，就是前几日宫本惠嘴里头的那个东西。 站定原地的宫本诚看著面前的歪斜大门，和已经开始斑驳，脱落了的手写告示。 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有些微妙。 这种类似的经营体都是非官方组织，所以並没有什么强制性的內容约束。 但事实上却成为了一些商业街的重要组成部分。 因为『抱团取暖』也是一种生存智慧。 通过区域经济联合的方式，来推送一些內部优惠，组织採购，甚至是集体行动等等…… 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个体能量的不足，可以说是许多中小型企业的重要支撑点。 这种形式，也正好贴合当下宫本兄妹二人经营的小店。 当初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些方方面面，宫本诚才会认同对方的想法。 但是…… 『毕竟是女孩子，年纪又小……就这样拋头露面总归是不太好的。』 登录这种类似的联合组织需要个人信息。 宫本诚今天会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 时间虽然早了一些，但这种联合体制內部都有人长期值班，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条子还要靠谱些…… 伸手，敲门。 咚咚咚。 “打扰一下……” 里头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 “稍，稍等！” 等了大概十几秒过后，大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不比宫本诚大多少的少年探出了半个脑袋。 “请，请问您是……” 宫本诚笑著扬起了手上的单子，这是联合会早期分发下来的报名表。 宫本惠仔仔细细地在上头写满了志愿和个人信息。 对方赶忙著让开了位置，再將大门整个地推了开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请，请进！” 宫本诚走入房中。 里头的內设与外观看起来无异。 一张包浆办公桌上满是散乱的文件，角落摆放著掉皮的沙发，上头卷著铺盖，显然也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 “请您稍等一会儿，我这边做个登记……” 宫本诚点头，直接就站在了房门旁没有动弹。 毕竟屋子里头能坐人的也就只有沙发，如今看著那个形状，十有八九就是对方刚才躺著睡觉的地方。 想想就有些埋汰，还是直接站著吧…… 与此同时。 他也注意到了房门旁斜靠著的棒球棍。 联想到一开始对方只开了半边门，还侧著身的模样，宫本诚此刻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似的表情。 看著年纪不大，人也老实巴交，但警惕心倒是丝毫不少。 或许这个联合办公室也经常被武富士那群人骚扰。 另外…… 房间里头飘著一股子微酸的气味，稍微有些熏人，以至於让宫本诚都忍不住微眯起了眼睛。 窗户是开著的。 还这么味大？ 他注意到了摆放在了角落处的套装。 黑色短袖与围裙摺叠著放在一起，旁边的胶鞋已经没有了光泽，完全是用了许久的模样。 “您，您好……我刚刚已经帮您做好了登记。” 对方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毕恭毕敬地把回执递了过来，並且还带了两张小票。 “根据我们商业街的联合会员制，您的店铺也已经成为我们的一份子……那，那个，您可以……” 宫本诚听乐了。 小伙子的业务似乎还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你想说的是不是可以在区域內分发gg，並且做出一些店铺特有的折扣券，然后通过联合商会去进行分发？” 对方愣了一下。 隨后点头如捣蒜，脸上浮现出了憨厚的笑容。 对，就是这个！ “您，您真厉害……” “客气了，我妹的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她还只知道刷黄金档的电视剧呢。” 客套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对方这个年纪就能坐镇『大本营』，还能做些招待人的活，嘴巴笨点也就笨点了…… 起码真干活啊。 宫本诚客客气气地接过了对方手里头的东西，翻看了一阵，发现了两张『村田拉麵店』的优惠券。 他转头看向了角落的物件，隨后露出了个恍然大悟似的表情。 “你就是村田拉麵店家的那位独子吗？” 对方点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嗓子。 “欢迎光临！” 声音很大，这种扯著嗓门的叫法也相当有辨识度。 几乎一开口就能让人想起猪骨味浓郁，满屋子都飘满蒸汽，湿漉漉的那种拉麵店形象。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尷尬。 这个窘迫的小子赶忙摇头，连连道歉。 “对，对不起……” “哈哈，没关係没关係，这可是吃饭的本领，落下了可不好。” 而且比起这个，宫本诚倒是更好奇对方的年纪。 “冒昧地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还在读书吗？” 对方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窘迫地说道。 “村田二郎，今年高二……” 刚好跟惠那傢伙同龄，比宫本诚小一岁。 而且这个名字…… 目测肯定是家中老二没错了。 “原来如此……这个年纪就已经可以撑起家业了嘛？真厉害啊。” “呃，那，那个……” 像是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恭维过。 对方有些窘迫地摸摸头，挠挠嘴，像是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过……过奖了……” 老实说，宫本诚对这小子的印象还不坏。 毕竟在这种经济下行的年代，有个稳定的家族企业就已经很不赖了。 他原本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话，但在开口之前，身后就已经传来了一阵砸门的动静。 哐哐哐！！！ “开门啊喂！！！” “不要装作不在里面啊喂！” “之前跟你们说的东西商量得怎么样了啊喂！！！” ……嗯？ 宫本诚有些疑惑地朝著大门处看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 你们武富士的人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吗？ 017：史密斯M60系的左轮手枪 宫本诚还没有做些什么。 村田二郎已经把表情紧绷，三步並作两步地窜了上去。 他一把捡起了角落处的棒球棍，在手中掂量了半圈，弯腰，屈膝，露出了个警惕十足的姿態。 看起来还挺像是那么一回事。 平日里头应该也没有少锻链才对。 只能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大门老旧的承轴不堪重负，在此刻轰然塌了下来。 两个凑在了门边上的流氓弓著背，勾著脑袋，瞪著大小眼地朝著屋子里头瞧了过来。 “昨天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像是这样没有得到官方许可的区域……可是不能隨便徵用来，作为个体商户用地的！” “所以就算我们把这里给拆掉，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明白了吗？！” 流氓的语气明显地粗实了很多。 不难看出之前上门骚扰的时候，这些傢伙已经收敛了许多——所以他们的確是知悉各种法律条文，知道自己的优势到底在哪里。 对於这种本身就处於『灰色』地带的区域运营，这些傢伙就会表现得更凶恶不少。 村田二郎脑袋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你，你们都给我滚！” 他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在看到了身旁的宫本诚过后…… 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是直接横了过来，把他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年纪不大，勇气可嘉。 “这个地方是我们这片区域的共同经营地，很早以前大家就在这里活动了！你们没有资格来指手画脚！” “真的假的~那有没有官方许可证书啊？我们可是很讲道理的，你拿出来就没关係了喔。” “呜……” 所谓的有苦难言就是这种情况。 牢日对於地区经济的运作本身就有很多槽点，早期时候的追求经济增长，类似的开放式操作数不胜数。 像是这种区域运作式的空地本身也不会有什么管控，除非是有了政府级別的划分与徵用，才会对其进行特殊规划。 武富士这群人显然是把持住了这方面的『命脉』。 看著村田二郎露出訕訕表情，外头二人嬉笑著就想要凑进来。 “话说回来哟，你这傢伙居然还拿著球棒乱挥，不知道很危险吗？！” “看来有必要代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育一下你才行了~让你见识见识大人世界的残酷呀！” 但是……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后头，正一脸似笑非笑的宫本诚。 脸上的嬉笑猛地凝固在了原地。 “？！！” 这个傢伙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人也是上门討过债，店里挨过揍的傢伙。 如今再遇上了宫本诚，原本气势汹汹的表情也在此刻猛地一凝。 不，不好啊……这傢伙很凶的，不带上七八个伙计似乎都不够这傢伙打。 二人对视片刻。 要不……你先上？ 不要！待会儿被一拳打飞出去，汤药费都找不到地方报销！ 二人颇为默契地后退了半步。 这给村田二郎都看得微微一愣。 嗯？ 我的棒球棍原来这么有威慑力吗？ “你们两个，等一下。” 宫本诚从他身后绕了上来，如今只是前进了两步的动作，落在对方眼中却像是拋出的手雷…… 给这两傢伙嚇得浑身都是一哆嗦。 “乾乾乾乾干什么……” “没没没没没什么东西可以跟你说的！” 宫本诚看著对方脑袋上的【紧张】字幕，在此刻半举双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他就是看到了这两人的提示才会有上前问话的念头。 毕竟情绪本身就不是一种稳定的状態，所以得抓紧时间，儘量获取到相对应的情报才行。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好奇……你们社长为什么会对这片社区如此关注而已。” 宫本诚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偷偷地调查过。 作为经济下行周期中的一个时间点而言，大兴土木这种行为本身就有待商榷。 从本质上来说更是与『赌博』无异。 而这个社区的住民，消费潜力，都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武富士將资源大量投放在此，反而让人觉得好奇。 当然，这两人知道与否暂且另说。 眼下左右也不过只是试探性地一次询问而已。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说明白？” “你以为你是谁啊！” 噗…… 一声轻响传来，从宫本诚指缝里头弹出来的小石块犹如子弹，贴著二人的耳廓就蹭了过去。 皮肉直接裂了开来，神经系统丰富的末梢开始抽搐，让这两人『后知后觉』地露出了个痛苦的表情。 “啊！你这混蛋居然动手……” “呜呜，我要告诉大哥！” 宫本诚將双手高举，在此刻平淡地笑道。 “喔，我可是很討厌这种无端指控啊……你们有证据是我乾的吗？监控，摄像，亦或者……凶器何在？” 他的语气里头带著几分的调侃味，脸上的表情同样戏謔。 这两傢伙直接愣住了。 整日打雁，没想到被麻雀突然啄瞎了眼…… 波特，你敢用我的魔法来对付我！ 偏偏自己这边还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所以我们以前原来这么招人厌吗？！ “那么，二位现在有没有心情稍微交代一些事情呢？” 看著宫本诚像是变魔术似得手指一翻，指缝间多了几枚指甲盖大小的石头。 二人开始打哆嗦了。 你这是哪里是石头啊…… 明明是史密斯m60系的左轮手枪！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平日里头连老板的面都没见过！最近业绩不达標还要绕著公司跑圈！” “医疗保险有时候都得自付，再受伤就连嗨棒都要喝不起！求求不要再打了！” 还挺可怜，所以流氓也有中年危机吗。 宫本诚歪了歪头，轻声说道。 “那就说些你们知道的吧。” 这两人也不含糊，把自己学生时代被精神注入棒暴打的经歷都给交代了个遍…… 而宫本诚也在其中筛选到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武富士成立时间並不长。』 『社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社团內部管理混乱……工资发放也不及时。』 『经常会有领导空降过来，还都是一些在其他地方混出头的傢伙……大伙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说。』 宫本诚咀嚼著这些信息。 很快品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这个公司似乎更像是一个皮套。 用来遮掩一些其他业务的……躯壳？ 018：两根？四根！ 两个混混说到底也不会知道太多的东西。 宫本诚並没有过分地为难这两个傢伙，很快就放任他们离开。 村田二郎盯著二人离去的背影，手上依旧紧握著棒球棍，这会儿的双手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肉眼可见的紧张。 宫本诚笑著抬起了右手，在这会儿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用紧张到这种程度……那些傢伙虽然本事不行，但眼光还是可以的。” 你表现得强硬，坚定，他们就会退缩。 相对应的。 你若是表现得犹豫，紧张……这些人就会得寸进尺。 “试著在你身上咬块肉下去。” 村田二郎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在这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宫本诚把东西收好，打量著一圈屋子。 再把小妹事先准备好了的优惠券，给递到了对方手中。 “我家手工艺品店之后也得请多关照了。” 对方忙赶著站直，小心翼翼地回礼。 “您，您言重了……” 虽然年纪相仿。 但宫本诚刚才那一手掷石实在过於惊艷，此刻让他都露出了个相当佩服的表情。 “我帮你稍微收拾一下吧。” “啊？啊！不，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行……” “是吗？那行吧，我先走了，今后有机会再见面。” 宫本诚向著对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杵著棒球棍的村田二郎看著他的背影，直至自行车隱没在了地平线之下，这才收回了目光。 ——稍微，有点羡慕了…… 我也想变得这么厉害啊。 宫本诚照例早早地来到了学校，只是因为去联合会晃悠了一圈的缘故，今天已经有了好些人到场开始练习。 换完了道著，宫本诚从二楼绕行向下，正好撞见去回收长箭的小林羽月。 这傢伙今天把头髮梳成了一个高高翘起的马尾状，看起来相当精神。 只见对方朝著他挤眉弄眼了一阵，用嘴形悄悄地说了句『指导老师在场』。 喔，多谢！ 宫本诚比划著名回了一个大拇指。 指导教师也在场。 那就不能表现得太隨意……他折返回到了二楼，整理了一下头髮，用拐口的水龙头洗了把脸。 再下楼时，就得表现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抬头，挺胸。 伸手叩响了面前的大门。 “失礼了！” “进来。” 宫本诚推门而入，他快步上前，在靠近道场右侧的桌台前与某位已经禿成了地中海的男子行礼。 “今天也请多多关照！” 对方不急著回话。 只是慢悠悠地抿了口茶，隨后才露出了个平和笑容，微微頷首。 “请多多关照。” 到此为止，这就是已经是一套完整的流程。 略显繁琐与刻板，但实际上这也已经是大幅度简化了的结果。 因为牢日对於礼教这方面的东西传自於唐代，闭塞的环境並未经过太多演化，所以时至今日依旧保留著许多较为原始的形態。 至於这种上位者面对下位之人的『游刃有余』感…… 同样也是前辈文化之中的一环。 虽然宫本诚知道，这个指导教师只是个在附属高中毕业的某位前辈，如今失业在家，未曾结婚，年过五十……这傢伙甚至不是什么教士。 但没办法，在学校不想出钱聘请的情况下，能找到人来干活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这或许也是社团活动成绩拉跨的原因？ 宫本诚绕行到了后方，取走自己的长弓，沉默著上弦。 “好中！” 身后传来了眾人的呼喝声。 这是仅有在相对正式场合的情况下才会有的情况。 每当有人中靶之后，其他在场的成员必须用呼喝的方式为其讚赏。 据说这也是曾经武家流传下来的某种精神……在多番整合之后，也同样融入到了社团活动的背景之中。 就跟剑道比赛中，会於动手时呼喊出目標位置是一个道理。 所谓的体育系社团就是那么一回事。 道场之中的射击靶同样也有讲究，距离指导教师最远的地方，就是三年生专用的位置。 宫本诚提弓上弦，此番只拿走了两根长箭。 作为礼射的一部分而言，日常的练习都以二和四为准数。 踩著足袋，宫本诚绕行到了三年生的席位处，开始安静等待…… 如今小林羽月正在试射。 宫本诚看著她扣弦，举弓，舒展双肩……弓道八法作为基础功，此刻自然不必再提。 而为了追求形体上的美感，在多数比赛的时候，参赛者甚至还会刻意地去维持住开弓的这个动作。 似乎只要这么做，就能將自己的『心』给注入到弓矢之上那般夸张。 不同於昨日玩闹性质的那种练习，小林羽月的步骤都做的很谨慎，也相当仔细。 开弓。 木製的长杆被弓弦带动著弯曲，向著內侧收敛。 在应力的作用下，长弓已经收束成了蓄势待发的模样。 身旁还未能进入状態的眾人纷纷朝著这边看了过来，就连原本正在摸鱼打瞌睡的指导教师也是如此。 毕竟是女子主將。 就算只是装出来的认真，多少也应该给她一些面子才好。 绷直了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也是接近极限的象徵。 放箭。 嗖……啪！ 经过了长达数秒之久的瞄准，弓矢准確无误地破开了油纸，发出清脆声响。 “漂亮！” 叫喊声响起一片。 就连宫本诚也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只是小林羽月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其他东西上，她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將第二根长箭悬掛在了弓弦之上。 这傢伙此刻眼中已经只剩下了远处的靶子。 再来一次。 呼吸交换空气，平稳状態。 隨著长弓再度被紧绷，眾人的目光也是继续被其吸引了过去。 嗖……噗。 动静不一样。 宫本诚看到长箭没入了靶子一旁的土堆里头，距离有效射击左右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 稍显可惜。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命中率本就是个浮动的概念。 也只有作为师范级別的人物，抑或是某些高段位选手，才能常年保持70%以上，甚至是90%左右的命中率。 “……” 小林羽月无声地收敛了架势。 她的眉头微皱，但在看到身后的宫本诚后，就一下子鬆了开来。 这傢伙一把拽住了路过身旁，正想要站定在射击位上的少年，朝著他眨了眨眼睛。 “两根怎么够？今天指导教师也在……来四根！” 019：你的下一句台词是…… 这傢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所以那种庸才努力不过天赋之人的灵光一现，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 宫本诚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林羽月就已经折返回了箭筒处，將他的碳素箭都给抱在了怀里。 这傢伙的眼睛微微发亮地说道。 “快点嘛！拿出真本事来……让大家都看看，提升一下士气！今年的团队战或许就能有更好的成绩了！” 好朴素的想法。 但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这会儿原本正在练习的人也已经看了过来，想躲都躲不掉。 没办法了。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和平相处，那现在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其实超强的！ 宫本诚取走碳素箭，在这会儿意味深长地朝著小林羽月瞥了一眼过去。 四根就四根，要上了！ 入位，摆正姿態。 借著一个呼吸的动作，宫本诚就已经完全进入到了状態之中。 技巧+3的程度绝对不是盖的，当事人正以一种不用动脑的方式，完全交由身体全权自主行动。 开弓。 碳素箭身轻贴在了下顎边缘处，感受著冰冷的瞬间，宫本诚果断鬆手。 嗖……啪！ 清脆迴响之下，是一连串的叫好声。 “好中！” 但这还没有完。 宫本诚垂放下了左手。 以掌心为轴，他轻巧地做了一个甩动的动作。 手中的弓身翻转，已经朝外撇去，贴放在了小臂上的弓弦再度归位。 这是一种名为弓反的专用手法。 诣在通过弓身震动產生的自转，与撒放之前的手法相互配合，使箭矢能以预想的角度稳定射出。 同时也能大幅度减少射手左手的反震力道，做到可以持续拉弓之目的。 是一种相对而言比较高阶的弓道运用手段。 呼，吸…… 踏步，沉肩，开弓。 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此刻已让到场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忍不住朝著这边看了过来。 而宫本诚却仿佛像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在此刻平静地鬆手。 嗖……噗！ 如同昨日练习那般，双箭共入一口！ 仅仅只是听著这个动静，许多人都下意识地以为宫本诚会脱靶。 “好中！” 最先开口的是小林羽月。 她怀抱著长弓，高举起了右手，像是在给宫本诚打气那般……用力地重复了一遍。 “好中！！！” 稀稀落落的应和声传来，宫本诚却是全然不在意。 他只是平淡地將弓弦归位，再做准备，直至將其再一次地高举过头。 第三射！ 噗…… “好中！！！” 此刻的声音已经是变得鏗鏘有力。 眾人的视线匯聚在了一起，就像是被某种魔力牵引著那般，不受控制地朝著宫本诚的方向聚拢。 连带著本来还在打瞌睡的指导教师，这会儿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四中三。 那最后一发…… 又待如何？ “嘶……” 宫本诚的嘴巴微张。 吸入的空气顺著牙齿的缝隙流动，在胸膛之中沉闷地迴荡，成为心跳的助力。 诚如之前所言，射箭的命中率本身就根据多种情况而定，即便是最高级的教士，依旧无法保证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但是宫本诚没有这个烦恼，毕竟这种近似於系统託管的状態，让他完全可以忽视掉任何意义上的精神压力。 在没有外界实质干扰的情况下，宫本诚的箭……不会空。 嗖……噗！ 全中！！！ 弓道场地，在此刻沸腾了。 …… 结束了晨练。 坐在更衣室最里侧的宫本诚看著一眾后辈毕恭毕敬地行礼告退，这才將自己的东西放好，从更衣室中走了出去。 高年级的学生理应晚些离开，虽然没有什么规定，但迄今为止似乎都保持著这方面的风气。 至於弓道场地的清理方面，这些东西自然就拜託低年级的学生『代劳』了。 毕竟大伙都是这么过来的…… 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口，宫本诚照例锁门，身旁传来了熟悉的动静。 “喂，笨蛋。” 把钥匙照例按在了窗台下的夹缝里，宫本诚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 他的耳朵被揪了一下。 “真失礼吶，主將可是在跟你说话哎？就这样背著身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宫本诚无奈地转过身去。 “那请问有何贵干？” 小林羽月早早地就换好了衣服，斜挎著背包，这会儿笑著看向了面前的宫本诚。 “当然是要夸奖你了！乾的不错，我们弓道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如果指的是喊口號的话，的確如此。 毕竟四射中三就已经算是撞大运，对於非专业人士而言，脱靶，常年保持50%以下的命中率才是常態。 “运气而已。” “才不是呢！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傢伙！” 小林羽月恨铁不成钢似得抓住了他的衣角，在这会儿赶忙著说道。 “你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已经去跟指导教师確认过了，他认为以你今天这种状態去参加段位考试的话……完全是绰绰有余的程度！” 停顿片刻，她补充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段位考试啊……这东西宫本诚有印象。 “我有喔，而且还是三段来著。” “太低了！你的水准绝对已经够到了四段以上的程度，28米的靶子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挑战性！” 四段以上，这就已经属於高级段位的分界线。 初至四一般来说都属於入门与低段位的概念，报考需要十六岁以上，並每次升段都需要间隔一年以上——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但规矩是死的嘛。 上世纪末的弓道联盟管理並没有那么严苛，类似的考试条例自然而然地也放宽了许多。 小林羽月目光灼灼地上前半步，眼睛里头像是冒出了一堆闪亮的星星。 “就这个星期日……后天！我们去约一个道场，试试看60米的靶子吧？我想看看你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你这傢伙的好胜心是没有尽头的吗。 宫本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想起了桥本玲的『友情入场券』。 “星期天不行，我要去下北泽。” “呃？你去那里干嘛？” “隱私？” “骗鬼呢你，老实说嘛，我们之间难道还有秘密可言吗？” 小林羽月嬉笑著肘了他一下，不痛，但连带著某个非常青春的轮廓被甩动，顺带著『砸』了一下他的胳膊。 咕…… 她好会。 宫本诚挠了挠头，最后选择了妥协。 “朋友约我去听场音乐会。” 音……音乐会？ 小林羽月做了个战术后仰的动作，似乎很疑惑地『嗯？』了一声。 隨后。 她的眉眼舒展了开来，像是听到了很感兴趣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激动。 所以你的下一句台词是…… “我也要去！” 020：贴身蕾丝边，鏤空设计 星期日的行程似乎就这么被確定了下来。 甚至小林羽月在听到门票价1500円之后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这种程度的消费洒洒水啦。” 呜，可恶的小富婆…… 下次见面，得去找桥本玲吃回扣才行！ 小林羽月走在了宫本诚的身旁，脚步轻盈，语气明快。 “既然周日都有了安排的话，那我什么时候给你补习？” 宫本诚拍了拍后脑勺，沉吟道。 “下周怎么样？” “哎？你周六还有其他安排吗？打工？” “没有，我这周已经快要超时了。” “那不就好了？” 小林羽月抬起小皮鞋，侧著轻踢了一下宫本诚的脚踝。 她將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笑容浮现。 “周六在外面约个地方？”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主动。 宫本诚思索了一阵，脸上露出了个有些为难的表情。 在外面活动基本就等於消费，但以宫本家目前的经济条件而言，根本无法支撑『约会』方面的支出。 这个年代学生在外聚会碰面无非是家庭餐厅，不然就是非高峰期的大型连锁餐厅…… 公园和图书馆虽然不需要钱，但因为有多方面的规定和约束（比如不能大声说话等等），反而在学生之中少有人气。 当然。 真要说起来的话，最有人气的还是卡拉ok……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包厢制，隱私好的同时又能唱歌，可以说是最流行的选项。 但费用也不是盖的，通常都是直接按照小时进行计算。 总不能让人给自己补课又付钱吧……这都已经不是白嫖不白嫖的问题。 有点出生。 那眼下有什么可以不钱的地方作为备选吗？ 好像还真有。 “你要不要去我家的小店看看？” 虽然地方不大，但把收纳间整理出来的话，用来招待一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哎？宫本家的店吗？” 小林羽月眨了眨眼睛，右手按在了自己嘴角，思索了片刻。 “以前好像听你说起来过，就是个很老的手工艺品店来著？嗯！听起来好像还挺有趣的，我要去！” 双方的关係的確不太一般。 毕竟小林羽月连小店的存在都知道，说明二人肯定是友人以上的关係。 “话说回来啊，宫本……” “嗯？” “我本来以为你会邀请我去你家来著呢。” “……？！！”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吗？ 毕竟这是邀请尚未確定关係的女性朋友去自己家，在牢日这边就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行为。 如果是青梅竹马的关係，或许还能含糊过去。 但在关係一般的前提下发出这种邀请，通常情况下就跟耍流氓没什么两样了。 宫本诚有些后知后觉地朝著身旁看了过去，而在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过后，他也是反应了过来。 这傢伙在看玩笑。 “嘛~就算是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答应就是。” “你是不是有些太喜欢捉弄人了？” “真失礼啊，这明明就是朋友之间的日常玩笑话吧？如果是女性朋友之间的话，偶尔还会聊些更有趣的东西喔。” 所以女生之间会聊什么？ 稍微有点兴趣。 “能详细说一下吗？” “不行！” 啊哈哈……那还真是令人倍感遗憾。 照例的上课时间。 因为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了这个时代的学习內容与作息，宫本诚上课的时候同样颇为认真。 毕竟现如今的宫本家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资本』，要是成绩足够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同样也可以为家庭减负。 国公立的奖学金制度与自己积攒下来的打工收入，完全可以填补学费方面的支出。 放学时间。 提前已经打过招呼了的宫本诚驱车离开，这周还剩下一日的打工时间，预计在今晚7点半左右就能下班。 至於搭班的对象…… “喔，今天来挺早的嘛。” 看著躲在了小巷子里头，正在角落吞云吐雾的桥本玲，宫本诚以点头作为回应。 “今天刚刚帮你原价卖出去一张入场券，打算怎么感谢我？” 本来半倚在了墙壁上，露出一脸慵懒样的桥本玲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想是那种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桥本玲嘿地笑了一声，直接冲了过来，顺势就把宫本诚的脑袋夹在了她的胳肢窝下头。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干啊！不错喔，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宫本诚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但左脸颊紧贴著的柔软让他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工作服只有冬夏两个款式，为了省钱採用的料子也是涤纶制，含布量很少。 所以，有点透光。 贴身蕾丝边，鏤空设计。 “黑色的啊……” “！！！” 桥本玲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她主动鬆开的右手，接连后退了两步。 嘴上的烟都差点没能夹住。 “你这个小子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不不不是你主要夹我的吧…… 虽然没有吐槽。 但桥本玲似乎也能明白她理亏的处境。 只能是自顾自地嘟囔了一会儿，再挥手拍了拍脸颊，脸上的表情便已恢復如常。 成年人的游刃有余。 “总而言之，这件事的確要谢谢你的帮忙……乾的不错，宫本！” “只有口头讚扬吗？” 桥本玲呜了一声，这会儿露出了个有些嫌弃的表情。 “更值钱的东西你刚刚都已经看过了吧！” 那確实。 宫本诚忍不住轻笑出声。 只不过比起方才的那个『惊艷一瞥』。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其他方面的內容。 对方身上的烟味很淡，昨天嗅到的酒气更是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一种比较清凉的薄荷气味，应该不是什么很名贵的沐浴露。 所以…… 是洗了澡再来上班的吧？ 这傢伙看来也会稍微有些注意自己的形象嘛。 “喂！愣著干嘛？快点去换衣服，不要浪费时间了。” 看著对方把菸捲在水桶里头按灭，抹了把嘴，快步离去的背影。 宫本诚笑著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了仓库换衣服。 刚刚把工作服套在了身上，却是还没来得及走出仓库，宫本诚就听到了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 “开什么玩笑！！！” 021：这下不好搞了 什么动静？ 宫本诚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仓库虽然跟店面互通，但在非深夜时间段是不允许被打开的，他只能是绕一大圈从前门过去。 从小巷绕了出来。 宫本诚还没到店门口就已经看到了一圈人了过来。 上班族，家庭主妇，穿著校服的学生……眾人驻足不前，都朝著店內的方向投去了有些好奇的目光。 “劳驾让让……” 宫本诚走到了店门口，跟两个面露惊慌神色的上班族擦身而过。 是里店头髮出来的动静。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柜檯前正站著两个陌生的背影。 他们穿著翻领西装，个头宽厚，油光鋥鋥的后脑袋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绝对让人笑不出声。 毕竟这个一米九开外的身高可以说是相当唬人。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柜檯前的位置，左侧的那人把双手按在了檯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把我们当傻子吗你这个混蛋！ 喂，看著我的眼睛说话！不要低头，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情绪很激动。 原本应该跟宫本诚换班的人被两人围在了柜檯后。 刚刚年过三十的大叔明显没有经歷过这种阵仗，他的嘴唇都被嚇得有些褪色，下巴微颤，牙齿磕碰的声音站在门口都能听见。 桥本玲站在了柜檯的边上，她的眉头紧皱，垂放在了身体两边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是…… 客诉？ 类似的情况其实並不会少见，因为顾客至上这种概念在全日本都是通用的。 许多在生活上，工作上不顺心，甚至受到了委屈的人，都会选择在类似的从业员身上撒气。 当然，通常来说也不至於会太过分。 给予类似的精神打压，体会著对方的小心翼翼，然后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批评对方的专业素养…… 一般这样的连招下来是个正常人都已消气。 归根结底来说，这也只是为了从这些更弱者的身上，找寻尊严与优越感的一种行为。 所以成熟的从业员通常都不会把这些事情当回事，等下班之后想办法『自我排泄』这些精神压力。 毕竟牢日的服务业举世闻名，但其背后的代价却是从业者的精神高压。 公司有標准，也会有相关方面的深度培训。 从笑容，行为举止，到相对应的发言，甚至是面对客人的不合理请求等等……这些东西都有著明確的条例与规定。 只能说很畸形。 但这也是日本独有的精神文化，属於不得不品尝的一环。 按照规定来说这些情况都可以慢慢应对，但是眼下似乎並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宫本诚能闻到。 这两人身上极为浓烈的酒精味。 这下可不好搞了。 …… “对对对对……对不起！” 本来应该开开心心下班了的大叔哆嗦著开口。 不难看出，能说出这句话就已是极限。 但在这会儿似乎只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左边的那个傢伙似乎恼火到了极致，他『啊』地吼了一声，右手攥成了拳状，重重地砸在了柜檯上。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矇混过去的事情吗？！” 咚！！！ 安放在了柜檯旁的货柜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桥本玲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但上头的零碎还是稀里哗啦地掉了满地。 口香，打火机，賑灾用的爱心捐款箱…… “喂！说点什么啊！把头抬起来！跟人说话的时候低下脑袋像什么话！” 右边的那个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一把揪住了大叔的领子。 西装衣袖翻翻卷向上，小臂上露出青黑色的纹身，肌肉像是钢条一样地开始绷紧。 “喂，你有在听我们说话吗？” 比起大吼大叫。 这种压低嗓门说话的动静，反而更让觉得害怕。 大叔似乎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对方却是一拳打了过来。 动作很快，根本不给反应时间。 啪！ 拳骨敲打皮肉，沉闷的迴响让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大叔呜地惨叫了一声，这会儿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他的鼻子歪向了一旁，人中与嘴唇都被鲜血浸染，看上去悽惨无比。 对方一言不发地將人丟了出去。 后背撞在了放满香菸的货柜上，一个踉蹌过后，直接双膝跪倒在地。 桥本玲已经像是被嚇傻了似得站在了原地。 “我说啊…… 大城市的人应该更有服务精神才对吧？ 就像是犯了错，不应该只是道歉，起码也应该土下座才对。” 他抬起了右脚，厚跟的皮鞋一下接著一下地踢踹著面前的隔板。 “在我老家那边…… 像是你这样不懂礼数的傢伙，可是会被人按在地上，切掉小拇指的。 明白了吗？” 仅仅不过手掌宽厚，象徵意义更大於实际应用的隔板很快就被踢烂，歪斜著倒了下来。 “说点什么吧？大叔。” 这傢伙的语气很平和。 但也就是这份从容不迫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危险。 完全不同於那种只会咋咋呼呼的傢伙，宫本诚看著对方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就皱成了一团。 他开始慢慢后退。 因为店里的座机在仓库那边。 事实上，眼下的这种情况绝对不適合逞强。 毕竟喝了酒，有严重暴力倾向，並且能够不假思索地伤害別人……这种人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掉的程度。 最好的选择就是报警。 宫本诚记得距离便利店最近的警署，左右不过四公里的程度。 最多几分钟就能到场。 ——伤害他人的证据確凿，妨碍经营，还有这么多的目击证人。 就算不被起诉，光是这些罪证都已经够他喝一壶。 而且结合一下刚才的说辞。 这傢伙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极道？ 他是不懂公眾秩序下的规则吗？既然会这么不谨慎地选择动手…… 虽然並不知晓对方目的为何，但这种东西跟宫本诚是没关係的了。 反正有警察会去做出专业判断。 所以眼下的问题就是得想办法撑住这几分钟。 但想法虽然很美好，现实却多少有些出入……左边那个跟班似的傢伙已经绕到了柜檯后面。 他一脚踩在了大叔的身上，跳了过去，蹲坐在桥本玲的面前。 “哎？仔细一看好像还挺漂亮……大哥，这种人在歌舞伎町很多吗？” 被叫做大哥的人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点了一根香菸。 违和感很强…… 已经犯案了却没有离开现场。 反而像是耀武扬威那般地开始『宣誓主权』。 这些傢伙难道不怕警察？ 宫本诚不知道答案，他只能看到桥本玲满脸惊恐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不要……放开我！” “不用这么紧张嘛~別看我这么凶，其实在组里头可是最好说话的傢伙了，我……” 话音未落。 啪！ 伴隨著碰得一声脆响传来。 眾人头顶之上的灯泡，在此刻砰然破碎。 022：山下组 “呀！！！” 突如其来的爆破声，陡然之间被剥离掉的光源，让桥本玲忍不住尖叫出声。 出乎意料的发展本来就已经很让人恼火，如今在听到这个高分贝噪音，难免让人心浮气躁。 “吵死了！” 怒吼总是伴隨著暴力行为。 只是还没等这傢伙动手。 他就已经呜哇地叫喊出声了。 碰！碰！碰！ 一声接著一声的闷响传来。 屁股，后背，肩膀，脖子，侧脸……部位各不相同，但此刻都遭受到了猛烈的攻击。 “大，大哥！有什么东西在打我……呜哇！” “冷静！看不见就不要乱动……喂！谁在朝我丟东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是谁？ 当然是缩在了角落的宫本诚。 因为已经掌握了弓道技巧+3的缘故，当事人现在出门前都会隨身准备一些专门用於投掷的物件。 石块，弹珠，甚至是弹力球。 这些东西都是常备之物。 作为隨时能够应对的手段而言，宫本诚完全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的程度。 方才的灯泡就是他打碎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丟失相对应的视野。 骤然之间的失明很难让眼睛適应过来，按理来说宫本诚也理应如此……但身体素质+1的程度体现在方方面面。 如今半蹲在了地上，靠著冰柜的宫本诚正微眯双眼。 虽然不是多么清晰。 但他还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这就已经足够了。 远程攻击的优势就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了啊！ 宫本诚一言不发，只是化成人形枪械，一下接著一下地弹出了手中的『凶器』。 不选择正面衝突，这本身有著想要保护自己信息之目的。 但更多的还是出於对这两人的『实力』的考虑。 宫本诚能在这两人身上看到对应的內容。 【极道之身】+1和+2的两个不同提示。 按照理论进行推断的话，应该是类似於身体素质的提升类型。 能有+2的水准，这本身就意味著对方必然不会疏於锻链…… 跟这种不事生產，整日都以找茬惹事为生的傢伙，还是儘量不要扯上关係的为好。 谨慎是宫本诚的天性。 而因为无法瞄准具体部位的缘故，杀伤力固然有限，但即便如此，这种仿佛枪林弹雨般的声势也让二人紧张得不行。 【慌乱】的提示很快浮现。 预示著二人对於现状倍感意外，基本已经快要到了失去判断能力的程度。 “大，大哥！” “先走出去，离开这里！” 两人慌不择路。 领头的那傢伙朝著宫本诚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但却並不是发现了凶手，而是单纯地一个大跨步，从冰柜上的玻璃窗处撞了出去。 深井冰…… 大门就在旁边你不走？ 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大街上也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 宫本诚没有继续追击，毕竟外面的光亮很足，一味地穷追猛打反而会提高暴露的危险。 更何况警察也已经到场。 两辆警车拉著鸣笛，一左一右地漂移过来，將来时的方向路彻底堵死。 从上头跳下了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面容严肃地呼和著『站住，不要动』这种话。 说到底也只是极道，还远远不到反社会分子的程度。 二人不假思索地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个投降动作。 確定那两人被按倒在地，戴上手銬，一只在里头旁观著的宫本诚这才鬆了口气。 暂告一段落了。 然而宫本诚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到了地上的一抹光亮。 他捡了起来。 东西有些份量，上头纹著个精致的虎头样，鬚髮皆密，看起来颇为精致。 將其翻转到了背面，宫本诚看到上头写著『山下组』的字样。 恐怕是什么极道组织的身份象徵物吧…… 宫本诚没有將其收走，而是悄悄地放回原地。 看著远处的警察开始朝著店铺靠近，他顺势摇摇晃晃地站立起身。 “已经没事了，里面的人有需要帮助的吗？” 宫本诚上前几步，將惊魂未定的桥本玲与大叔搀扶了起来，向外做出了回应。 “有人受伤！” …… 报案，做笔录，登记在册。 类似的行为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被一同带回到了警署的宫本诚因为年龄的关係，被分配到了『未成年犯罪科』。 管事的大叔梳著大背头，套白衬衫，粗厚黑框眼镜下的目光相当凶恶。 毕竟少年犯突出的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若是没有气势的话很难压住那些臭小子。 但这傢伙对宫本诚的態度很好。 毕竟当事人也是受害者，宫本诚明明只是去打工的！ “你也很不容易，今天有些倒霉……但放心吧，我们不会放过加害者的！” 宫本诚配合著点了点头。 “那就拜託你们了。” 等离开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开外。 便利店的老板神色焦急地等在了大厅处，看到宫本诚安然无恙，明显是鬆了口气。 高中生在他店里受伤，虽然不至於吃官司，但因为涉及未成年的缘故，也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吧，公司有给你们买过基础保险……这段时间可以当作带薪休假。” 只能说连锁店虽然培训复杂，但大公司也的確有大公司的好。 即便是非正规僱佣劳动者，同样也会支出一部分的资金用以购置保险等等。 当然这也是昭和时代的最后余光…… 等到世纪之交过后，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公司也只会是越来越少。 宫本诚道了声谢，顺势问道。 “其他人呢？大家怎么样了？” “小川已经送到医院去做紧急处理了，桥本的话刚刚离开没有多久……能不受伤真是万幸。” 老板下意识地想要给宫本诚散烟，却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訕笑了两声，他顺势说道。 “这个时候回家已经不方便了吧？我帮你叫辆计程车？” 宫本诚笑著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行车还停在了店门口……自己回去就行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隨后爽快点头。 毕竟宫本诚看起来的確没有那种耿耿於怀的感觉，似乎也不用他担心太多。 但店长在这会儿也没有忘记继续说道。 “宫本，我刚才知道发生了事情之后第一时间给你家里也打了电话，没有人接……你回去自己注意些，这样可不太好。” 毕竟是上世纪的背景。 手机没有普及的情况下，座机就是最廉价又好用的通讯工具。 至於没人接电话？宫本诚想起了惠的那个『省钱』理论……这会儿也是无奈在心中嘆气。 妹啊，钱不是这样省的啊！ 宫本诚点头应了声，在此刻快步离开了警署。 而在最后，他也是忍不住朝著身后瞥了眼过去。 他並没有太在意今日发生的东西，只是……多少也有些好奇。 这两个人到底是出於什么目的，做出的这种行为？ 单纯只是因为喝醉了吗？ 宫本诚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023：流氓的智慧 警署虽然不会二十四小时运转。 但偶有突发事件，忙里忙外也都是少不了的环节。 收集证据，准备起诉，定罪，最后判罚等等的环节自成体系。 理论上来说……在罪犯进入到警署之后就已经註定了他们的结局为何。 当然，理论上来说。 时过凌晨一点。 在警署眾人表情复杂的注视下，两个鼻青脸肿的极道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坐上了停在门口处的高级商务用车。 大门刚刚合上，坐在了副驾驶位的人，就已经用著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你们刚到东京就给我们惹这些个不必要的麻烦？！ 我很早就说过了，让你们这群乡下人併入到我们组里头是百害无一利！ 可不要以为今天的事情可以这么轻鬆地就矇混过去！” 安田逸。 作为此番专业指派为接头的负责人，他似乎对这种情况倍感头疼。 然而面对著安田逸的强烈指控，二人只是对视一眼，轻笑出声。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不，只是觉得你的想法真有意思……” 被叫做大哥的傢伙略微放鬆了姿態，他背靠在了椅子上，目光远眺窗外的灯红酒绿。 “你知道吗？在故乡那边，我们山下组连警察都不敢招惹。 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將自己一行人的势力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任何人小瞧，欺负。 就连警察都不例外，因为想要处理我们其中的一员，就等於跟我们全部的组员做对。” 他的语气里头多了几分的平淡之感，在此刻仅仅只是陈述著自己的价值观。 “所以我们可以做的很过分。 催债，打砸，当街使用暴力……这些东西都是家常便饭。 但居民们可不会对我们怨声载道，因为这些行为都基於『仁义』……对，我们也是有底线的傢伙。” 安田逸微微皱眉，在此刻朝著身后扫了一眼。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停顿了片刻，根据之前就已经入手的资料，他同样知晓著对方的姓名。 “锅岛忠。” “我想说的是……今天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对，试探。 “要是你们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法摆平，那我们山下组也的確没有必要併入到你们这边来了。” 毕竟…… “若是连这点关係都打点不好，那到时候我们真的开始动手，惹出来的麻烦事可远远不只是今天这样的程度。” 言至於此。 原本还露出恼怒表情的安田逸，此刻也只能是勉强將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用著极为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那你们的结果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比我们预期的还要慢一些……但考虑是大城市，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种程度的挑刺只会让人更觉恼火。 “下次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试探！我们公司的合作意向可是很高的！不然你以为给你们组支付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不就是强拆嘛，这种活我们都已经做了很久了，放心。 只要你们肯为我们做好后勤工作，像是这种活很简单就能搞定。 我听说你们还请了其他组的成员？在我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山下组可以包圆。” 口气很大。 而且这种说辞似乎並不怎么被他人所接受。 安田逸扶正领带，脸色在东经高架桥的灯光映照下黑白闪烁。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暴力组织，而是有了官方认证的正经公司，跟你们之间也仅仅只是僱佣关係。 为了考虑利益最大化，引入类似的招標机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真的想要把工程全都包下来，那就麻烦展现出你们应有的水准。” 二人嘿地笑了一声，似乎对这种说法倍感不屑。 “你这个什么士的公司，相信我们肯定就没错了！” “叫武富士！今后出门在外起码也得把名头给我叫准確了才行，不然也太不专业了吧！” 吐槽欲来的快去得也快，也似乎是对这两个乡下来的傢伙失去了兴趣。 安田逸转而开始询问起了其他方面的內容。 “所以，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提到了这个。 身后的两人还真有些乐不出来的感觉。 “不太清楚……灯泡突然就爆掉了，然后不断有人向我们丟东西。” “虽然威力没有子弹夸张，但起码也跟弹弓差不了太多。” “那傢伙很阴险啊，知道在我们看不清的时候下手。” 有没有这么玄乎？ 毕竟没有经歷现场，安田逸只能转而问道。 “那知道是谁动手的吗。” 锅岛忠沉吟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不好判断。” 二人虽然在店里被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但在店外就没有被攻击过。 “那个时候大门还是敞开的，也不排除外头有人对我们下手的可能性……” 没有监控，目击证人更是跑了个空。 所谓的『死无对证』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锅岛忠在这会儿像是自我安慰，同样也更像是解释般地说道。 “但也不用担心太多，那傢伙充其量也只是手劲大一点而已。要是正面衝突的话……不是我的对手。” 通过伤势判断对手的实力，同样也是经常跟人动手才会有的直觉型判断。 答案通常来说都是八九不离十。 当然…… 这也是在对方『没有使出全力』的前提下。 安田逸若有似无地轻呵了一声。 能听出来，声音里头有些微妙的不屑之感。 字面意义上的挑衅，只是自己这边的確吃了亏，如今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余地。 只能转而聊些其他的东西，掩饰尷尬。 “还是说说具体的任务吧……我们充其量也只是先行成员，山下组的主力军还得等三四天才能到场。” 安田逸选择性地忽视了对方的这份窘迫。 “关於委託很早时候就已经跟你们说明过了，目的就是把目標地区附近的店铺以最快的速度拆除掉，当然……不论手段如何。” “那我们明天就能开始干活！” “唯有工作態度值得让人讚嘆。” “那今晚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安田逸凝噎了一下，目光投向了后视镜，看到身后二人露出了个猥琐又油腻的笑容。 干粗活的人都是这样，更何况暴力与性自古就不分家。 轻嘆口气，他只能是朝著身旁的司机说道。 “前面的路口不要下去……先带他们去歌舞伎町玩一圈。” “喔！武富士万岁！”x2 今日请假，明天加更 好兄弟们也要好好休息啊，回见！ 024：目標，武道馆 宫本诚到家之后，惠已经睡了下去。 毕竟偶尔也会有打工时间延长，导致不能及时回家的事情发生……这反倒是节省了一些不必要的解释时间。 简单收拾了一下，宫本诚就准备入睡——但很快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睡不著啊。 稍微有点压力。 今夜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衝著自己来的，但若是带入一下，宫本诚也是不禁开始手心冒汗…… 毕竟就算是自己，想要一对二也不是什么简单事。 一不小心受伤什么的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锻链方面还是不能落下。 『迄今为止的生活似乎有些过於安逸了，不能因为弓道技巧+3了就沾沾自喜……』 虽然满打满算不过穿越几天而已，但应有的危机感还是需要保持的才行。 宫本诚沉默著开始了各方面的运动…… 身体素质是一切的基础，这方面的锻链速度可以適当提高一些。 当下的时间已经趋向於深夜，最终电车也早已远去。此刻只剩下了短促而朦朧的蝉鸣。 四月下旬，温度已经趋近於30前后的水准。 宫本诚一边做著伏地挺身，一边思索著是否要置办个空调什么的。 牢日虽然凭藉著工业化的优势很早就將电器扩散了开来，但对於低端类型的出租房来说，標配依旧是吊扇与夜风。 点上一盘蚊香，用纱窗筛出夜间的凉风，抚慰夏季带来的燥热內心……类似的场景，在上世纪的日本同样也是隨处可见。 宫本诚尚且还能忍一下，但惠那傢伙应该没有这方面的习惯。 到了夏天会很难熬的。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心中默念著数字，用以记录自己的强度与进度。 宫本诚脸上渗出的汗水从脸颊划过，在下巴处点点滴落。 锻链就是最为质朴的交换。 用汗水换取成果，唯有身体不会背叛努力。 时间缓缓流逝，等到宫本诚完成了一系列的无器具锻链过后，他看著眼前的进度陷入了沉思。 【身体素质+1（9.1%）】 从0到1的过程根本说不上复杂，甚至只是做到一个类似『启迪』的行为便可以轻鬆达成。 而从1到2的强度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的话，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锻链到+2的程度，最短也需要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刚好就是月末前后的光景。 虽然有心想要加快速度，但目前就算是想要抓进度也没有什么合適的方法。 更何况…… 弓道方面更是完全没有头绪。 提升到了+3的程度之后，似乎仅仅只是日常的锻链都无法形成具体的经验进行堆积。 所以单纯而朴素的锻链方法，似乎是无法通用於+3之后的强度的。 怀揣著这些个微妙的心情，宫本诚简单冲了个凉之后闭眼开始休息。 第二日清晨。 用便利店电器突然受损导致的被迫停业作为藉口，宫本诚接下来到月末之前都能通过『带薪休假』的方式来进行摸鱼。 宫本惠下意识地关心了一下自家老哥。 但看著对方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很快也就不再关注太多。 从冰箱里取出味增块，用勺子隔水加热，在锅中融化开来之后再与汤水接触。 宫本惠品尝了一下咸淡，表示满意的同时，取出了最近重新开始泡製的醃咸菜。 虽然味道还不够，但作为和食的一部分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內容。 “今天要出去？午饭还要给你准备吗？” 谢过对方递来的碗筷，对著面前的隔夜处理特价青鱼，宫本诚感慨似地双手合十。 早上能吃上一口肉还真是不容易。 但宫本诚知道，这也基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水產本身就有著不易保存的特点，更何况还是接近於『临期』的商品？ 这都是宫本惠在渔贩摊进行废弃之前，以最合適的价格拿下的特殊食材。 青鱼因为本身油脂丰富的缘故，只需要保存得当，这玩意儿也能放上不少时间。 当然。 新鲜的跟冷藏的自然也有区別。 品尝著夹杂著了脂肪醇香间的微酸，宫本诚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可言。 毕竟这也是宫本惠的心意所在。 “午饭的话就不用了……惠你打算去看店的话，就准备一些自己吃的东西就好。” 打开了放在右手一旁的塑料外壳，取出小袋酱油与黄芥末，把隔离用的薄纸摘除后…… 宫本诚嗅到了熟悉的发酵味。 微黄色的黄豆缠著细密的乳白色丝线，透著粘稠而浑浊的质感。 盒装纳豆，字面意义上的国民级『美食』。 宫本诚因为融合了记忆的缘故，对这个东西的抗拒程度並不高。 甚至还挺喜欢…… 因为这玩意儿里头蕴含比较丰富的维生素k2，作为平日里头少有摄取方式的能量而言，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补充也很不错。 至於这粘稠的形態，与饭搅拌过后形成的古怪食感，在做好了心理准备过后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当是吃药了，奥里给！ 吃饭喝足。 宫本诚想要洗碗，却被宫本惠给拦了下来。 “家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今天跟別人有约吧？要是迟到就不好了……快点走吧！” “那……我就先出发了。” “嗯！一路顺风！” 回想起半年前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会儿已经完全適应了这些相对繁琐的家务。 宫本诚也是忍不住感慨。 人类的韧性还真是强大…… 这次出门並没有选择自行车，因为目的地是市立武道馆。 武道馆。 其主要目的是普及，並奖励日本传统武道。 同时还担当磨练身心的大道场。当初设立的时候也是以这个为宗旨建立起来的。 若是对其时间进行追溯的话，大概能够上溯到江户时代前后……这种拥有著悠久歷史的建筑自然也是相当有名。 只是时间一长，其性质也就变得有些特殊。 毕竟这么大的场地，在非活动时期总不能一直空著吧？ 所以偶尔也会客串演唱会舞台等等…… 『乐队之目標就是武道馆出道！』 类似的说辞同样也是源自於此。 毕竟从能够容纳的人数来看，大城市的武道馆基本都是仅次於东京巨蛋的大型现场。 那么今日之目標就在於此，宫本诚也是赶在了九点钟就踏上了月台，等待电车。 东京八王子区虽然属於比较郊外的地方，但也不至於到乡下的程度。 即便周末…… 坐电车的人也不会太少。 一阵摇晃，费接近四十分钟，宫本诚终於到达目的地，顺利走出站台。 那么。 碰头的地方应该是这里没…… 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挽住了宫本诚的胳膊。 “喂，笨蛋，在看哪里呢？” 025：【弓道技巧+3（1.3%）】 宫本诚转头望去。 他看到了身穿便装的小林羽月。 开襟衬衫宽鬆地耷拉在肩上，內衬黑色露脐吊带。 灰白色的工装裤简单利落，脚上踩著一双裹住了脚踝的土黄色马丁靴。 长发梳成了马尾状，从帽子后方的开口处甩了出来，高高扬起，像是骏马的尾羽。 她斜挎著针织包，里头只摆放著一些补妆，卡套……出行的装备相较而言也可以说是相当简便。 不得不说，小富婆的確很会打扮。 毕竟这个年代，安室奈美惠的迷你裙，松糕鞋装扮可谓是风靡东瀛。 类似的堆堆袜，玛丽珍鞋，更是未来涩谷系风格的原型。 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辣妹文化之初始形態。 但这些东西宫本诚真的欣赏不来……虽然听起来有些粗鄙，但当事人认为美丽的大腿只有两种形態。 光著的！ 或是包著丝袜的！ 不过小富婆的確给提供了个新思路。 ——女孩子能打扮得大方又个性一点，看起来也的確別有一番的魅力。 “等你很久了！你这傢伙啊……多少有点时间观点吧？” 宫本诚摸了摸后脑勺，瞥了眼身后车站悬掛著的大號时钟。 “集合时间是十点半吧？现在也不过十点二十二分来著。” 小林羽月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哼哼唧唧地晃了两下。 “跟美少女约会，早二十分钟到场是常识！要是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的话，將来可是会被人嫌弃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这就是小林氏的经验所得啦！今后要跟女孩子约会的话，记著这个东西肯定没错！” 言归正传。 小林羽月后退半步，朝著宫本诚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这个打扮怎么样？！” 宫本诚沉吟了片刻。 “……感觉像是大学生？” “喔！你这傢伙还挺有眼光的嘛~我出门的时候家里的老头还在说打扮得奇形怪状来著。” 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昭和时代的老物的確无法接受平成时代的审美。 “这也挺正常的吧。按照伯父的年纪，估计会更欣赏方格长裙，西装外套，最好还系这个小领结那种类型的装扮？” 这套装扮可以说是昭和时代女大学生的標配。 应该也是最贴合对方审美的配置。 然而小林羽月果断摇头。 “不不不，他更喜欢和服套著长垮，把下摆塞进去，然后穿皮鞋那种类型的……” “那已经是大正时期的东西吧？” “所以才叫老头子啊！” “伯父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人啊……” 刻板印象害死人。 吵吵闹闹之间，二人也已经离开车站附近，朝著目的地前进。 “话说回来，千代田区的確跟我们那边感觉好不一样……” 面对如此观点，宫本诚予以锐评。 “毕竟这地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富人区吧。” 东京都內二十四区，其中比较有名，且具备特色的一共也只有几个。而在其中，千代田区的地位颇为特殊。 “皇居，最高法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社都建在了这个地方。是字面意义上的政治，行政，司法的中心地。” “哎~居然这么厉害吗？” 小林羽月这毫无感情的捧哏让人有些凝噎。 “话说回来，你这傢伙不可能不懂这些才对？” 小富婆目光飘向了一旁，沉默片刻，右手轻敲脑袋，露出了个不二家的招牌式笑容。 “哎嘿~” “这是装傻就能矇混过去的东西吗……” “这样让你有了卖弄的机会，不会觉得很开心嘛？” “不，总感觉像是在耍猴子一样，才不会有那种开心的念头……” “你这傢伙吶，还真的跟其他男生很不一样嘛。” 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小林羽月半侧过头，脸上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二人走路速度並不快，等来到武道馆过后已是临近到了十一点半前后。 周末正是训练时间，只是平日里头不对外开放，所以即便是想要参观，也只能进行事先预约。 关於这方面……小林羽月早早地就已经安排到位。 “二位今日就是见学吧？那就请进。” 武道馆內部的场地有更为细致的分层，根据创立之初的意向，这里头就分布著柔道，剑道，弓道等专用场地。 所以在需要的时候，武道馆完全可以承接许多个组织体在其中活动，並確保彼此之间互不影响。 小林羽月一路走走停停，结果最吸引她的还是摆在了角落处的大型排风扇。 “哎……这个真让人羡慕。” 武道馆內部每一层都配置有十二个及以上的排风扇，这玩意儿劲大又好用，有时候比空调都好使。 宫本诚深有同感。 毕竟要是学校弓道场里头也给整一个就好了…… 进入场地之间，下沉式的建筑轮廓看起来的確颇有些演唱会现场的风格，宫本诚环绕了一圈，光是目测就能容纳大几千號人的程度。 当之无愧的大型活动现场。 而在其中，穿著白色道著的成年人正在其中不断试射。 场间的气氛严肃异常，同时也可能是因为老头子太多了的缘故……总觉得透著一股子微妙的老年臭。 今天虽然是开放日。 但旁观的人並不多，所以也不会影响到本身的练习。 预约制在日本盛行的確不无道理，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下放入適量的游客进行旁观，正面意义上的一举两得。 当然，今天不仅仅只是来旁观的。 小林羽月找到了负责人，经过简单的交涉过后，对方同意了这边的请求。 ——可以在这里头体验60米的远距离长靶。 因为场地方面的限制，自家学校无法进行60米远靶的练习。而若是想要继续升级段，这却是必须要熟练的一环…… 所以只能想办法找到场地来进行练习了。 得益於双方都有相对应的段位证打底，所以交涉的过程也不算多困难。 对方甚至愿意免费租借道服与器具，在这方面也算是帮大忙了。 换装完成之后。 二人先找到角落处的草靶熟悉了一下器具。 毕竟不论是弓体还是长箭都是別人的东西，与自己平日里头用顺手的东西有很大的区別。 磨合也需要时间。 “我感觉差不多了……去试试看吧？” 小林羽月本身就没有多少耐心，只是试射了几轮之后就兴冲冲地入位。 一个两鬢已经开始斑白了的大叔適时凑了过来，对方笑容平和，语气淡定。 “既然二位都已经有段位证，那太过於基础的东西我就不强调了……如今在场馆內就请注意两点便可。” “第一，不要勉强自己，注意休息。” “第二，在意识到有问题的情况下，请及时向周围人呼救。” 很朴素的警示语。 但考虑到本身也是面向专业者的到场，有这种反应倒也不稀奇。 小林羽月大声地应了下来，顺势回头朝著宫本诚比划了个『耶』的手势。 ——她先上了。 60米的远靶，在视觉效果上来说基本就等同於指甲盖大小。 作为射箭而言的確是个不小的挑战。 更何况还是本身就素材有限，性能不够的和式长弓？ 不出意外的……小林羽月初射完美脱靶。 小富婆也不气馁，认认真真地收势，调整气息，尝试著进行了下一轮的『进攻』。 嗖……噗！ 那是命中场地边缘稻草堆的沉闷迴响，同样也预示著脱靶的结局。 四射全空。 就算是自信如小林羽月，此刻也是不禁露出了个有些窘迫的表情。 “呜哇……比我想像之中的还要难啊。” 身旁的大叔笑著说道。 “不会不会，这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毕竟就算是教士级別的人物，常年命中率也只能保持在50%到60%左右。” 更甚至，五段以上进行晋升考验时，60米的命中率也只需要做到四射中一便已经足够。 对方看著小林羽月那有些稍微失落的表情，又是继续补充道。 “60米射程被视为『与天地对话』的象徵，要求射手克服对结果的执著……若是能够做到『无心之射』，想必就算是再困难的事情，也不能让你们感到为难才对。” 小林羽月似乎很吃这套，她表情激动地点头。 眼睛亮亮地点头喊道。 “多谢指教！” 在旁的宫本诚反应倒是颇为平淡。 毕竟这个东西虽然听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从实际出发，这也是为素材拉跨而寻找的一些理由。 日式和弓本身缺陷很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至於上价值这种事情……只能说也算是牢日传统艺能了。 君不见寿司之神嘴上说著煎鸡蛋三年，刷酱料三年，打下手三年……合计得有十年的经验，才有资格上板前服务顾客？ 只能说的確有人吃这套，而且市场也不小。 轮到宫本诚上了。 他慢步上前，舒展身体，將长弓紧绷，目光微凝。 瞄准，微调，呼吸，平缓状態…… 放手，射击！ 噗！ 脱靶。 身旁的小林羽月难免露出个遗憾的表情。 事实也诚如对方所言，即便有著弓道技巧+3的加成，宫本诚依旧不能在60米的程度下做到百发百中。 但是，此刻当事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於此。 他反而是怔怔地看向了身前，露出了个颇为意外的表情。 【弓道技巧+3（1.3%）】 动了！ 弓道方面的经验，居然有增长了？！ 026：『老师』 宫本诚迄今为止都做过许多种尝试。 但弓道技巧方面的经验都是丝毫没有变化。 本来都已经差不多放弃了，没想到今天却会突然迎来这样突兀的变化。 宫本诚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原来如此……所以想要继续进步下去的话，就只能接触到那些更为专业的锻链方式，这才能够获取经验。』 弓道技巧在培养到+3的程度过后，想要继续进步，就只能进行更复杂的锻链才能达成目的。 射60米的远程长靶！ 想到这里，宫本诚的双目都是微微一亮。 原本应有的不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再来一次的衝动。 身旁原本还想要指导一二的大叔本来都已经张嘴了，但看著宫本诚的反应，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看著对方的表情就能打字明白。 这个小伙子，应该是个不怎么会服输的小年轻…… 要知道60米靶本身就是一道槛，即便对於专业人士而言也无法做到百发百中。 『多脱靶几次应该就能长点记性。』 怀揣著如此念头，他站定原地继续观察。 小林羽月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双手抱在身前，似乎是在期待著什么。 宫本诚沉默著上弦，重新踏步落位…… 第二发。 不同於之前那种全权交由直觉的行为。 此刻的宫本诚取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以自我的意志重新践行弓道八法。 动作本身並无亮点可言，却让围观著的大叔忍不住微挑起了眉头。 这个小子…… 开弓。 麻弦死死咬住切口，在人力的推动下弯曲成型。 碳素箭身轻轻地贴放在了唇角的位置处，而宫本诚的目光贯穿箭矢，从左手的虎口处越向纸靶。 身体会因为呼吸，不断紧绷等原因而微微颤抖。 而仅仅只是一丁点的误差，都会像是算式之中產生了变动的数值，从而导致结果与预期相去甚远。 所以不能急。 成熟的和式弓手会寻找最为合適的出手机会。 崩崩崩崩崩…… 细密的轻响不断在耳旁迴荡。 此刻的弓身正在企图回弹，將积蓄的动能尽数倾吐出去。 然而宫本诚抿紧了嘴唇，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將状態凝滯在了这一刻。 直至一个微妙的片刻到来。 目標·箭身·拉弓的右手——三者仿佛在此刻並列，成为了一条能够无尽蔓延的直线。 就是现在。 宫本诚不假思索地鬆手。 崩！！！ 弓身在瞬间迴旋，尚且还在微微颤抖的麻弦弹在了左手小臂上，像是被蜻蜓轻点而过。 弯曲的动能尽数倾倒在了弓矢之上，盘旋著的锐器破空而去，在瞬间贯穿了目標。 啪！ 中靶！ “好中！” 小林羽月下意识地高呼出声，却又在下一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可不是学校的社团活动，是成年人的试训区……大伙可不玩这种东西。 此刻已经有很多老头子朝著这边看了过来。 呜哇……这下真要社死了。 “啊，那个，我……” 身旁的大叔乐呵呵地挥了挥手。 “没关係，下次注意一些就好了。 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在学生时代就与弓道结缘。 我们也经歷过你们那样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苛责太多……而且说起这个。” 对方长笑两声，甚至予以了鼓励。 “口號就是要喊的响亮才会有气势！” 会场里头传来了稀稀落落的应和声，其中也夹杂著不少讚赏的动静。 不远处的宫本诚將双手垂落了下去，於此刻从残心的状態之中缓缓收势。 看著少年即便击中目標，依旧能够保持住这种程度的自制力，刚刚围观而来的其他实训者也投来了打量似的目光。 ——这小子什么来歷？ ——今日见学？初次上手60米靶？ ——或许可能只是运气好吧……接下来还有两射，再看看也不算迟。 並不会单纯追求结果与否，这同样也是日本弓道的內涵所在。 因为本身命中率的有限，所以在段位考的时候，更注重的还是对於形体的把控，以及对於『礼法』的掌握程度。 “只是追求命中的话，现代复合弓完全能够做到60米內百发百中。但是我们之所以保持这种门槛，本质还是为了进行筛选啊……”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林羽月半转过头，看到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向著这边走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为何，但身旁的大叔已经露出了个相当恭敬的表情。 “老师！您怎么有空……” “只是一时兴起来旁观而已，无需关注。比起这个，还是看看別人的试射吧。” 小林羽月懵懵懂懂地看向了这位老者。 『老师』这个称呼在弓道体系之中的蕴意非凡。 因为通常来说，只有六段以上的专业人士才能被修行者尊称为『老师』。 而想要达到这个段位…… 通常也意味著，对方不仅是技术级別的宗师。 同时还需要担任全国赛事评委，並持续进行20年以上修习履歷才行。 这种身份人完全有资格开闢道场，虽不至於自成一派，但也是相当出名的人物了。 面对著小林羽月的恭敬態度，对方只是平淡点头予以回应。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宫本诚的身上。 “与现代竞技射箭追求极限精度不同，弓道通过远距离的不確定，让结果变得难以捉摸。这本质上也是为了通过『以难修心』的方式，来求证，进行一个面对自我的过程。” 故此。 “每次开弓射箭，都是对自我发起的一次挑战。” 远处的宫本诚完全没有听到这边的碎语。 他只是沉默著將长弓高举过头，尝试著进入到第三轮的试射之中。 有如此专注，同样也是源於经验方面的获取。 方才第二次的尝试，又给他提供了【2.1%】的经验值加成。 行得通。 通过这种强度的训练，宫本诚可以肯定……他已经触碰到了將弓道技巧提升至+4的门槛。 开弓，呼吸，平稳…… 射箭！ 噗…… 遗憾的落靶。 与此同时，经验值的获取也回降到了【0.3%】的程度。 这是…… 刚刚结束残心状態，正露出思索表情的宫本诚，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年轻人，你的內心还不够平静啊。” 转过头去，宫本诚发现大半个场馆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正朝著这边看来。 而一位老者正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用著平和的语气说道。 “功利之心不可取，弓道乃是求己的过程……拋弃杂念，再尝试一次，如何？” 027：警视厅 “……” 谁？ 不认识的小老头突然搭话，稍微让人有些不太適应。 但宫本诚的重点並不在这里，因为经歷了方才三次的试射，此刻的他似乎也已经触碰到了一些类似诀窍的东西。 微妙的是…… 他所想的东西，跟对方提示的內容，居然有著微妙的一致性。 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回应，宫本诚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便將头给转了回去。 ——虽然这么做很不礼貌。 但比起所谓的人情世故而言，此刻宫本诚的內心深处，却只是更为迫切地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是否属实。 长吸口气。 感受著自己的心肺正在不断膨胀，运作。 宫本诚再一次地拉开长弓，舒展著自己的身体。 找寻著方才那种福至心灵般的感觉，他维持著开弓的姿势，直至身体微微颤抖，最后…… 终於又找到了那种三点一线般的微妙之感。 撒手。 嗖……啪！！！ 四射中二！ 【弓道技巧+3（5.9%）】 已经开心到原地蹦起来的小林羽月暂且不论。 此刻即便是围观在旁的其余眾人，也是纷纷投来了名为讚赏的目光。 诚如『老师』所言，对於名为弓道的修行过程而言，结果从来都不是唯一，这些人更看重对於礼法的理解与表现出来的专业素养。 偏偏宫本诚最不缺的就是这方面的『能力』。 毕竟每次在准备射箭的时候，身体都会以最高规格做出相对应的准备。 所谓的『弓道八法』，更是绝对不会被忽略掉的基础所在。 虽不至於说是无可挑剔，但也绝对触及到了值得让人讚赏的程度。 眼看著宫本诚开始缓缓收势，原本还在旁围观著的老者慢步上前，凑到了他的身旁。 “年轻人，曾经接触过弓道吗？” 这个问题有些抽象，毕竟性质上来说就跟『师傅你做那个工作的？』一样奇怪。 但考虑对方身份，可能这种行为本身也只是为了搭訕，从而临时思考出来的交涉语。 宫本诚恭敬地行礼，思考著说道。 “从高一年纪开始，有一段时间了……” “厉害，这点年纪就已经可以有如此心性，看来你是天生的射手。” 小老头乐呵呵地拍了拍宫本诚的肩膀，眉眼之中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讚赏之意。 有了兴趣就会想要更深入的交流。 有人在旁进行引荐，宫本诚与小林羽月顺势退到了道场边缘，彼此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 与此同时，二人也终於得知了对方的姓名。 引路的大叔叫做土屋阳斗，方才开口说话的老者名为黑田章司。 二人所属的组织也只是个单纯的同好会，类似於成人联合的组织体……或许用俱乐部来形容更合適些？ 每月收取定量的金额，由组织者確定活动地点与活动时间。 偶尔也会组织著进行类似忘年会等消遣式聚会，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比较鬆散的组织。 只是比起这些东西，如今跟让人在意的还是这两人的身份…… 土屋阳斗隶属於千代田警察署，职称居然还是警部补。 虽然没有怎么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但宫本诚大致记得，想要晋升到这个职称少说也得十年的资歷。 而且这个级別的话……已经有资格，在內部行动的时候担任起小规模行动的指挥职能了。 “哎？居然是警察吗？” 面对小林羽月的惊嘆，土屋阳斗笑著补充道。 “其实我们团队本身是警署內部的同好会，將弓道设为锻链心神的项目……这也有助於我们磨练己身。 虽然之前也跟消防部门有过联动…… 但因为能够加入的人数太少了，所以才会面向社会开放。” 这种形式也不少见。 毕竟弓道也是日式传武的一部分，对於讲究传统与身体素质的政府部门来说，二者的相性也挺不错。 但是相对於弓道而言，更注重身体对抗的剑道与柔道，才是更有人气的那种类型。 “这位黑田先生，则是原警视……去年刚刚从一线退役下来。” 小老头乐呵呵地笑了声，同时还很配合地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 “生涯退役，弓道现役，请多关照。” 能看出来，心態还很年轻。 但此刻让二人更关注的还是对方的原职位。 警视。 这个职位一般都是警察署长，或者在本部担任科长位置的人物。 虽然从仕途上来说还远远不到天板，但许多人能触碰到的极限也就在於此。 与此同时，宫本诚也想起了方才黑田章司的点评。 小老头的技术水平绝对不低。 然而在没有形成『对峙』，或者是『较量』关係的前提下，宫本诚似乎也无法看清楚对方的具体面板与数值。 所以黑田章司究竟站在了怎样的层次上，如今对宫本诚而言也是个谜。 似乎是观察到了二人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黑田章司笑著摆了摆手，语气之中儘是满不在乎的意蕴。 “不用这么紧张~老夫现在已经退休，眼下就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小老头而已。” 对於自己的过去似乎並不愿意细究，黑田章司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二人的身上。 “比起这个，二位今天的体验如何？有没有找到射箭的乐趣？” 小林羽月嘿嘿地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个……因为全空了的缘故，稍微有点不甘心。” 气氛微妙地尷尬了一下。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回过神来的大伙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这种行为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可言。 “这是常有的事情了，习惯就好。” “要是让你这么简单就成功，那我们练习这么久的意义是什么？” “只要多努力一些，下次肯定就会成功了的！” 这丫头的天然属性在某种时候还真好用…… 黑田章司收敛了一下表情，顺势半转过头，朝著宫本诚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你呢，年轻人。” 当事人並未立刻回答。 他只是沉默著回顾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经验进度。 四射下来，整体进度已经提升到了（5.9%）…… 他深呼吸口气，继而缓缓说道。 “劳驾……如果我想要经常在这里练习的话，请问具体需要怎样才能提出申请？” 如今的弓道技巧就是宫本诚的安身立命之本，好不容易找到能够提升技巧的方法…… 他是一点都不想要放过。 028：这傢伙难道是天才？ 面对宫本诚的请求，眾人也並没有明確拒绝。 黑田章司笑著说道。 “虽然原则上来说只要有这个意向，都可以来武道馆进修，但是毕竟也不能妨碍別人的安排……” 哎，小老头有个主意了。 “我们大概每个星期都有一次在这里集合训练的机会，要是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如何？ 当然，费用方面就不需要你支出了……让你这种还没独立的年轻人付钱训练，良心会痛啊。 只不过下次来的话需要自带用具和道著，这个安排你能接受吗？” 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能有场地练习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宫本诚脸上难免露出激动表情，並且郑重行礼。 “多谢您的帮助！” “不用不用~要感谢的话就谢谢你的努力与汗水吧。” 黑田章司揉了揉下巴，眉毛微颤著抖了抖，连带著语气都多了几分的感慨。 “那部分的费用……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付过了。” 唯有身体不会辜负锻链。 昭和时代出身於警视厅的人，经常会用这种话来警示己身。 宫本诚后续又抓紧时间开始了锻链，只是这种强度的训练，似乎並不能持续多久的时间…… 在进入到第三轮的试射过后，宫本诚不仅全部脱靶，连带著经验值的获取，也掉落到了0.01%以下的程度。 连带著拉弓的双手都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显然也是肌肉接近脱力，迫至极限边缘的象徵。 这似乎也在预示著『每日』能够提供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在最后整理一番，確定自己获取到了【弓道技巧+3（17.1%）】的总量过后，宫本诚也终於是暂告一段落。 “那下次见面就是下周二的傍晚……少年，回见了。” 等到离开武道馆时，已是临近到了下午两点左右的光景。 换回了一身便装的二人从中缓步走出，小林羽月按压著已经开始酸胀的肩膀，脸上表情颇为唏嘘。 “本来以为我已经很厉害了，但尝试了一下大磅数的弓体才发现，还有很大的进步余地啊……” 身旁的宫本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轻声回道。 “因为材质稍微有些不同吧，同样是竹製的东西，强度也会有很明显的差距。” “哎？真的假的？” “竹胎和木芯占到了80%的作用吧，据说在90年代之后的弓体都用上了九州產的东西，柔韧性更强，所以更適合新人上手。” 宫本诚简单地比划了一下。 “如果是一直沿用过去的素材，弓体虽然更硬，在適应过后也能射出更远的距离……但相对应的，保养难度也很夸张。” 別的不说，就眼下的保养水准，目前放在道场里头的那几根分分钟『暴毙』给你看。 “喔喔喔~原来如此。” 小林羽月双手背在身后，恍然大悟似地点头，却又突然话锋一转。 “那么！问题一，请隨意举例一个战国时代的弓箭手主导战役，並说明弓箭手逐渐淡出战场的理由！” “……这是干嘛？” 小林羽月侧踢轻踹在了宫本诚的屁股上，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的得意之感。 “到刚才为止是练习时间，但接下来就是补课时间了！你的国文成绩不行吧？那就要从现在开始抓起！” 这种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是要怎样？ 但是……也不討厌就是了。 “川中岛合战？” “正解！那么解析一下长弓淡出的原因？” 填空题之后是论证题吗？听起来好像的確像是那么一回事。 宫本诚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磅数不足吧？传统英格兰长弓能有150磅左右的程度，日式和弓的极限只能刚刚过百。 而且即便是仰角拋射，能够触及到的攻击距离也只有两百米左右……同等条件下，蒙古弓就有约莫三百米的射程。 最后，竹木製箭能穿透平安时代的大鎧。但在战国时代胴丸鎧普及过后，杀伤力就变得相对有限了。” 说完这些话过后，宫本诚也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这个不应该是歷史学科分类的內容吗？” 小林羽月呃了一声，却是忍不住后退半步，呲牙咧嘴地说道。 “你这个成绩真的还需要人辅助吗？还是说你就是那种考前呜呜喳喳，考后一声不响拿第一的那种类型？” “不不不，刚好凑上了我知道的东西而已……” “真的？那我继续出题了，这次是近代史，我就用川端康成的內容出题了喔。” “呜哇，这个就是我最不拿手的內容了……”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乘车，很快就回到了八王子区。 从站台下车，回到了熟悉的领域，小林羽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语气之中也带上了几分的疲倦感。 “总觉得~虽然还没有到晚上，但身体已经很疲倦了。” “弓道练习也是一项运动，体能上的消耗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是吗~” 小林羽月歪了歪头，把已经散开来的长髮整个晃开。 双手从脖颈两侧环了过去，將水草般散开来的轮廓重新归拢，扎紧。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你家小店？” “嗯，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呢！只是在思考待会儿晚饭怎么办了。” 宫本诚的目光在对方的脸侧停留了片刻。 隨后不受控制地垂落了下去…… 从一大早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吐槽，忍到现在也的確很不容易。 “小林……你这个肚子露在外面，不会感冒吗？” 对方微微一愣，目光侧投过来的同时，还象徵性地做了个挺腰的动作。 “不会啊，这个季节的温度还是很適宜的，有外套肯定不冷。” “昼夜温差挺大，腹部保温工作不做好的话可是很容易导致腹泻的。” “呜……” 小林羽月开始挠头了。 她看了眼正在开始偏斜下去的夕阳，突然觉得晚春的微风都变得有些凉意十足。 美少女可不会在这种时候拉肚子。 那该怎么才好？ 小林羽月思索片刻之后，突然有了主意。 她把垂在了腰间的工装裤往上提了提，用系带绑紧，顺带著露出了白色的运动袜…… 这傢伙得意地朝著宫本诚比划了个『怎样』的动作。 “这样就解决问题了吧？” 宫本诚无言以对。 ——这傢伙难道是天才？ 029：断，断了…… 首先。 把右手搭放在推拉门上，微微使劲。 “收敛於內侧的承重轴就会开始顺势转动，安置於凹槽处的隱藏滑轨会顺带著退过去。” 嘎啦嘎啦嘎啦…… “喔！真的啊，好厉害……那这个不会撞到里侧的墙壁上吗？” “不会啊，因为最里侧安置有弹簧，触底了就会被弹开来。你看……比如这样。” “喔喔喔！” 正在店里处理著事务的宫本惠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绣和服，踩著足袋，眉眼处隱约能见淡妆的痕跡。 “欢迎光临！如果客人您是来拜託修缮物件的话，抱歉今天已经……” 宫本惠手里头提著针线，双手衣袖挽到了手肘处，似乎直到方才为止，她还在处理著一些细致的工作。 只是如今话没能说完。 因为宫本惠看到自家老哥正带著一个打扮很时髦的陌生女子，站在了门口处对著大门指指点点。 “你推推看？” “那我试试……哎！真是这样的！” “好玩吧？我小时候能在这里玩一上午。” “啊那你太幸福了！” 很难想像两个高中生对这种旧式推拉门发癲是个怎样的场景。 但不论如何……宫本惠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用了几秒钟勉强接受现实，宫本惠清了清嗓子，有些语气微妙地说道。 “……老哥？你在干什么？” 门口处的二人转过头来，笑容灿烂地就像是刚用尿和完了泥巴的笨小孩。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客人，小林羽月。” “初次见面！我是宫本诚的同学小林羽月，请多关照！” 然后。 这两人又回头继续开始研究起了推拉门。 “然后啊，这个还有更进阶的玩法……比如说在下头垫一块石头这样，只要找到技巧就能让它卡在凹槽里，每次推拉的时候都有类似的风啸声！” “真的哎！这个也好酷啊，让我试试看！” “要小心点，因为石头被凹槽划到了里侧的话，可能会直接卡在弹簧里头。” “那会怎么样？” “会直接卡死。” 啪！ 伴隨著一声脆响传来，二人面前的推拉门也以一种相当僵硬的姿態凝滯在了原地。 “……”x3 小林羽月表情严肃地尝试著拽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头倔强的鹿角力，只是坚持了几秒钟之后就选择了放弃。 “呃，那个……啊哈哈……” 她挠著嘴角，看看身旁呆滯的宫本惠，瞧瞧远处凝噎的宫本惠，笑容牵强而尷尬。 “好像，真的……卡死了？” ——没救了。 宫本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二人移步到了里侧的內室里休息，留下宫本诚跟个苦力似地把大门拆卸下来，去清理卡在弹簧里的石头。 自己造的孽，自己擦屁股。 没过一会儿。 宫本惠拎著个破旧的手提箱又绕了出来。 “机会难得，弹簧也得重新上点油，不然到时候断掉了就更麻烦……剩下的事情也拜託老哥了。” 事已至此，先干活吧。 当事人把大门拆卸下来放在一旁，用手肘抹了把开始滴汗的眼角，无奈回道。 030：奇奇怪怪的事情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过后，已是半小时之后。 能从宫本惠难绷的脸上看出强忍的痕跡。 毕竟好端端的大门被折腾成了这个德行，作为店主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但想想宫本诚的贡献，『老板娘』最后也只能是继续保持强顏欢笑。 因为之前提出的书包修缮工作，的確让小店增收不少。 …… “那么下一题，《徒然草》的名句默写……不限內容，三分钟以內能写多少写多少。” “写好了？那这边……我给你预设的古典语法填空，和歌解释，这两个项目的话……嗯，十分钟！” “最后就是对这部分汉文的具体翻译，请注意重点內容的区分和归类……要注意，这可是很容易丟分的大项目。” 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重点提醒与补习。 没想到小林羽月准备得这么充足。 直接给宫本诚都整的满头大汗，一边写一边擦…… 等到做完了之后还得被小林羽月予以锐评。 “真的假的？这明明是最容易的部分，你怎么也能做错？ 上课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听老师讲课才行啊，这个已经上过好几次重点提示了。 另外，要是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国文成绩都已经不是拖后腿的程度，可能会影响志愿喔。”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人身攻击还要过分…… 宫本诚找不出反驳的点，只能是无奈挠头，接受现实。 “所以才会需要你来帮忙嘛……” 有些东西的確是不试不知道，一碰嚇一跳。 宫本诚本来只以为这方面的课程的確进度有问题，但应该还没有夸张到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但现在看来，国文的水准的確很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若是不想办法弥补的话，將来势必会成为拖累整体成绩的致命短板。 能这么『早』地发现这方面的缺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幸事。 小林羽月把衬衫的纽扣一颗颗繫上，脸上的表情颇为感慨。 “真是的～在外面雇我这样水准的家教，你以为要多少钱吶？” 宫本诚仰头望天，在此刻尝试著说道。 “今天晚饭我请客？” “好了～那让我们进入到了下个环节吧！” 区间宫本惠很礼貌地敲门走了进来，分了两杯热茶下来，又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了店面里头去。 小林羽月张望著身后，趁著宫本诚切题的时候问道。 “你妹妹一直都是这个打扮的吗？” 宫本诚头也不抬道。 “不，只是会在店里头打扮成这样而已。 毕竟是比较老式的店面，在这方面讲究些的话…… 顾客看到了也会提高不少的印象分才对。这些，是我老妈以前还在世时说过的话。” 小林羽月嘴巴变成了『o』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门外传来了招呼客人的声音。 一阵寒暄过后，类似的说辞再度传入到了二人的耳中。 “这已经是第几个人了？” 宫本诚心算了一阵。 “第四个了吧？” 来店里拜託帮忙修书包的人意外地多。 这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宫本诚的猜想的確正確。 经济衰退是大势所趋不假，但只要能够找对方向，或多或少也能抓住一些微弱的『风口』。 赚钱就是这么一回事。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宫本惠元气满满地送客声传来，让小林羽月忍不住感慨。 “有这么个妹妹真好啊，又漂亮又会招待人，而且看起来好精致啊……就跟雏人形一样。” 雏人形。 源於日本平安时代的驱邪仪式，用於祈福的宫廷人偶，象徵驱邪与对女孩成长的祝福。 因为性质特殊的缘故，这些东西多由工匠手制，不仅精致异常，同样也具备著很高的观赏性。 至於费用方面，自然也是不必多说…… 拿这个东西来形容人，这种行为本身就有些抽象。 但考虑到小林羽月的直觉型行动逻辑，宫本诚自然也不会太过纠结。 他放下了手中纸笔，在这会儿笑著说道。 “要是惠那傢伙听到了的话，肯定会开心地笑出声来吧。” 毕竟她的化妆手法並没有人教，如今也仅是凭藉著记忆之中的轮廓，去描绘出的大致形象。 身上的和服虽然是定製款。 但这也是考入高中时为了拍照去置办的东西。 如今穿在身上，多少也是显得有些紧绷。 “那傢伙啊……很努力地在模仿母亲工作时的状態。” 宫本诚心不在焉地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目光自始至终都凝落在了面前的试卷上。 “我虽然不是很认同，但看著她这样认真，那些丧气话也是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小林羽月歪了歪头，好奇道。 “但你明明也在支持著她做这些事情吧？” 宫本诚的动作停顿片刻。 “嗯，结果上来看的確是这样……” 尊重是相互的行为，宫本诚並不会因为『长辈』的身份就生硬地去指挥別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轻巧地做了个耸肩的动作，语气满不在乎道。 “反正眼下也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所以由著这个丫头胡闹一下也没有坏事。” 小林羽月单手托腮，就这么看著宫本诚的侧脸。 忍不住嘿地笑出了声来。 “这就是身为大哥的觉悟吗？还挺有魅力的嘛！” “是吧？有没有迷上我啊？” “国文成绩才这么点的话还是有点难的啦，再努力努力～” “……所以你打算笑话这件事到什么时候？” 小林羽月双手抱在胸前，歪了下脑袋，思索片刻。 “暂时没有头绪呢！” 脸皮还挺厚。 话虽然这样说来著，但宫本诚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短了些。 小林羽月抱著温吞的茶杯，就这么毫不掩饰地坐在他的身旁。眼中的目光很难说是在挑刺还是在欣赏。 时间流逝，等到天光逐渐暗淡过后，今日的补习也暂告一段落。 小林羽月表情疲倦地伸了个懒腰。 本就偏向於修身的衬衫被带著向上捲去，露出內凹下去的腰身。 宫本诚看了一眼。 然后忍不住拿笔盖头戳了戳。 ——从早上开始就想要这么干了来著！！！ 小林羽月像是浑身触电似地哆嗦了一下。 “啊！你……在干什么啊！” “之前就想要这么做了来著，怎么样？痒不痒？” “噫！不，你不要过来！我我我，我很怕这个东西的……” “喔～所以这里就是弱点？吼吼吼，那就让你看看我的绝招了！” “呜哇！等等，別过来！” 外头的宫本惠听到了动静，忍不住推门而入，凑了半个脑袋进来。 “老哥你们在……喔哇！” 她看到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宫本诚抓著小林羽月的吊带往上撩，后者不断挣扎，双脚死死地锁在了宫本诚的左腿根处。 虽然这个年纪的人做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但，但是…… “不要在別人的小店里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031：家庭会议 “那么，今天的补习就先暂告一段落吧？” 作为教导的小林羽月已经倍感疲倦，被不断鞭策，拷打，已经趋向於目光呆滯了的宫本诚更是不必多说。 已经燃尽了。 二人都只剩下了雪白的灰…… “老哥，能打扰一下吗？” 宫本惠虽然没有换回便装，但这会儿也已经收拾著闭店。 类似的手工艺品店铺本身不会经营到太晚，比较传统的日式铺子基本日落了之后就会翻牌——把门口处的木掛调转过去，反面的『休息中』就会成为招牌。 用这种手法来表示铺子的营业与否，虽然也是个比较传统的做法，但如今基本都通用在饮食店。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歷史变迁』。 宫本诚跟小林羽月收拾著桌上散乱著的物件，前者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没关係，进来吧。” 推拉门露出道缝隙，宫本惠的半个脑袋挤了进来。 似乎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过於衝击，以至於小姑娘这会儿都有些畏首畏尾。 宫本诚一边整理著表情，一边强装笑容地说道。 “怎么了？” 后者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开心。 “那个……关於今天的收入……” 宫本诚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惠这丫头如今还算是第一次开张，从行情来看赚的应该不少。 如今自己作为大哥，对方跟自己分享喜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才对。 但是…… 若是小林羽月在旁的话，多少也会让她觉得有些尷尬。 ——这傢伙对於关係之间的划分还是比较明確的，像是这种家庭聚会的阶段，有外人在场的情况，就是会让人很在意！ 小林羽月同样颇为敏感。 不需要多余的提示，当下微抬起了双手，做了个类似於投降的手势。 “啊哈哈，我明白我明白～接下来就是温馨的兄妹时间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就是所谓的家庭会议吧？ 外人退场才是正解。 但是宫本诚一把拽住了小林羽月的右手。 “惠，小林也帮了我不少忙，待会儿还要请別人吃饭……这些事情听一听也没有关係的。” 该说不愧是『一家之主』吗？ 能看到宫本惠虽然有些表情微妙，但在这种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小姑娘只是应了一声，当下也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闪身进房。 她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了宫本诚的对面，从怀里头取出了隨身携带著的笔记本。 “这就是今日小店的经营状况，那我就简单地陈述一下？” 宫本诚有些凝噎。 因为他能感觉到小林羽月那稍显几分鄙夷的目光。 ——你平日里头就这么跟你妹妹交流的吗？稍微有些装模作样了喔。 没有啊！这都是她自愿的啊！ 二人的眼神交流並不妨碍宫本惠的工作匯报，兴致勃勃的小姑娘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她翻开了笔记本，朝著上头的內容比划著名解释道。 “首先就是拜託来修缮旧书包的人，这个占了大头，光是一天就有九份订单。 因为定价是1500円的程度，所以光是这部分的收入…… 就已经有13500円的纯收入了！” 难怪丫头会兴奋到这种程度。 毕竟按照一日八小时工作时间换算的话，时薪已经高达1600円以上。 要知道如今东京都內的平均打工时薪也大概在900-1100円范围內……按照这个程度换算，丫头今天说话的確可以昂首挺胸。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宫本诚连连拍手，顺势喊道。 “开张大吉。” 情绪价值给足了。 但也得正视目前的问题才行。 “你现在已经补完了几个？” 宫本惠眨了眨眼睛，沉吟片刻道。 “六个！” 人工作业本身就有限度，更何况还是体力和精力相对较为有限的高中生？ 若是一味追求效率方面的问题，那难免会拖累口碑与质量。 宫本惠在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太多……毕竟她很像是二人的生母，对这些东西很有自我要求。 “那剩下的三个……” “没关係！明天还是星期天，我跟客人都预约好了时间……在中午十二点前就能把东西交付出去！” 宫本惠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更甚至，借著今天的经歷，她对於自己的工作极限程度也有了个大致的预期。 “我今后还会適当缩减掉一些名额，用来控制自己的强度……这样就能保证每次的出品都保持在水准之上！” 宫本诚开始挠头了…… 能有这种直觉和服务精神的確值得称讚。 只是重点並不在这里。 “不，问题在其他方面。” 宫本诚平静地摇了摇头，继而说道。 “这方面的客源终究是有限的。惠……我们可不能一辈子靠著补书包过日子。” 所以。 “你有想过我们之后要靠什么东西过日子吗？” 宫本惠原本还有些激动的表情，於此刻凝固在了脸上。 “……哎？” 小姑娘明显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但，但是……我们目前的生意不是很好吗？” 小林羽月虽然处於状况外，但旁听到了现如今，对於大致的情况也有了一些把握。 这会儿忍不住也开始搭腔。 “按理来说今天是刚刚开始接手这方面的业务吧？从势头上看，不应该是蒸蒸日上才对吗？” 二对一，宫本诚处於字面意义上的『劣势』地位。 但是当事人依旧坚持己见。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书包修补终究只是一个分支项目下的细致小类。 它面向的顾客针对性很强，换而言之……这种项目对於其他人而言，可以说是毫无吸引力。” 做个不负责任的推测。 “如果今天上门的九个顾客，就是附近住宅区內的全部的修缮需求……惠，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宫本惠安放在了笔记本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合拢，抓握成了拳头状。 她的语气变得极为忐忑。 “可，可这种事情怎么可……” “就是很有可能啊，惠。你应该没有关注过我们附近的幼儿园和小学的情况吧？” 宫本诚双手抱在了胸前，此刻的语气异常平静。 “跟我们商业街足够接近的小学两家，幼儿园一家。 粗略地合计一下，大概有500到700人左右的程度才对。 那么假设这其中只有10%的人有这方面的需求，那按照这个理论推算下来的话……” 停顿片刻，宫本诚继续说道。 “我们的潜在客户，前后加起来也绝对没有一百人的程度。 惠，一次书包修缮工作完成后，短期內是不可能有回头客的。 难道我们就得抱著这几十號人做生意，过日子吗？” 宫本惠无言以对。 此刻只是无声地握紧了双手。 以至於骨节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白。 032：【惭愧】 想说点什么。 但在开口之前，宫本惠的嘴唇就已经紧抿成了一条线。 双手不自觉地回拢到了自己的身前，紧攥成拳的同时按在了胸口上，连带著语气都变得急促。 “所，所以……你认为我今天的付出，就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意思吗？” “不，我没有否决掉你的努力，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去思考过问题。” “但那也不应该是当下应该討论的事情吧！我只是想跟你分享快乐而已啊！” 这话一出口，宫本诚的眉头也忍不住微挑了起来。 就好像自己就是个不通人性，无视家人付出的坏蛋一样。 “惠，稍微冷静一点吧？你现在的情绪稍微有点不对劲。” 看著宫本惠脑袋上冒出来的【心虚+惶恐】，宫本诚忍不住沉吟了片刻之久。 毫无疑问，对方这是出於自卫心理的下意识反击。 看来这次的收入对宫本惠来说相当重要，比起居安思危而言，丫头的心思还是要更单纯一些。 太过於超前的想法对宫本惠来说…… 似乎是有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宫本诚的確是表现得过於冷淡。 思索片刻，当事人作出决定。 “重申一遍，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否定你的意思。另外……” 与此同时。 宫本诚微微低下头去，致歉道。 “我的说法好像也让你误会了一些东西。抱歉，我似乎过於忽视你的感受了。” 宫本惠原本已经开始囁嚅著泪水的表情微微一顿。 似乎是从未想过对方会这么轻易地『鬆口』，以至於此刻支吾了一阵，似乎有种进退两难般的为难感。 她抽噎著。 把右手罩在了自己的嘴上，像是倾诉般地低语道。 “你这样，也太捉弄人了吧……” 宫本诚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好话坏话都给你说了，那这样下来，我好像就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本来以为有些成长了。 或许就能负担起一部分的职责，让宫本家的境况有所好转。 但从结果看来，这似乎也仅仅只是宫本惠的一厢情愿——自己以为的阶段性胜利，在兄长看来不过只是刚刚踏出的一小步而已。 真厉害。 这是发自內心的感慨与尊敬。 好惭愧…… 因为自己的不成熟与短视等原因，反而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会下意识地想要去炫耀这些东西？ 或许这就是自己尚且还不够成熟的缘由所在。 明明宫本诚都已经学会道歉，在意识到问题过后直接承认错误……可自己就要这样任性下去吗？ …… 不行的吧。 要是不成长起来的话，宫本家的债务自始至终都会背负在兄长的肩上。 就这样看著对方蹣跚前进，自己坐享其成……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对，对不起……” 嘴里头说著道歉的话。 但宫本惠也开始抽噎著开始抹起了眼泪。 想要承认自己的错误並不是难事，但身体总会不自觉地委屈。 眼泪是少女最后的抵抗，也是微不足道的倔强。 宫本诚看著对方脑袋上的提示消失，在一阵微弱的扭曲过后，变成了【愧疚】的字样。 老实说。 现在【愧疚】的可能还是宫本诚…… 毕竟仔细想想，对方也只是个高二的学生而已。 换算成自己上辈子，別说是开店，就连待人处事的道理和方式，都是远远不及宫本惠的程度。 自己理应没有挑剔的余地才对。 “那个，惠……” “等等！不要过来！” 抹著眼泪的宫本惠连连后退，像是被卸了妆的女明星，不敢跟粉丝见面。 “现在是我在道歉，老哥你不要再说了，我只是有点委屈而已！就这样整理一下心情，很快……” 应该…… 很快就能调整好。 兄妹二人的现状映入眼帘，让身为旁观者的小林羽月都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不不，等等等等…… 这样的气氛不太妙吧？ 虽然看起来像是吵架，但你们左一个道歉右一个惭愧，完全看不出谁才是坏蛋啊！ 小林羽月看看左边，再瞧瞧右边，此刻也只能是露出个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本来只是过来旁听一下的，结果你们兄妹两人在干什么…… 宫本家的家庭会议强度这么高的吗？！ 虽然处於外人的角度而言，此刻说什么都不適合。 但小林羽月还是秉承著善良的基础原则。 站在了宫本惠这边。 “下次开口之前先考虑考虑別人的少女心吧，你这个笨蛋！” 宫本诚从善如流。 果断低头，严肃致歉。 “给二位带来困扰，深感抱歉！！！” 一阵纷纷扰扰过后，小林羽月表情无奈地揉了揉肚子。 “虽然很想说没吃上饭很遗憾，但也让我看到了很珍奇的场面……嗯，此行无憾了。” 宫本兄妹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她留了下来。 开玩笑，这顿晚饭不请她吃，二人怕是晚上睡著了都能懊悔地直拍大腿！ “但是时间不早了，现在做饭肯定来不及了吧？” jk虽然没有什么门禁的说法，但毕竟也是未成年人，让对方太迟回家，本身也有些不合情理。 宫本惠赶忙著说道。 “那我们去外面吃吧！” 虽然財政紧张，但难得『开张』，只是请客吃顿饭的支出还是有的。 更何况宫本诚也是举双手赞成。 小林羽月鬆了嘴，却也没忘记追问道。 “那我们去哪里？” 宫本兄妹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是近些天才搬过来的住户，对於附近的超市与摊贩略知一二，可饭店什么的就有些抓瞎了。 就在这时。 宫本诚想起了自己书包里头还有前些天入手的玩意儿。 他赶忙著去摸索了一阵，隨后露出了个『包在我身上』的笑容。 “去这里吧！” 五分钟后。 三人表情各异地推开了拉麵店的大门。 为首的宫本诚张嘴说道。 “打扰了……” 听到动静，正打瞌睡的村田二郎条件反射地昂起了脖子。 “欢迎光临！” “喔，很有精神嘛。” 熟悉的声音。 村田二郎张望著看了过去，看见了宫本诚，脸上的表情顿时激动了起来。 没来得及招呼客人。 他第一个反应是衝到了店铺的仓库里头去。 “老爹！老爹！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傢伙，他来我们店了！！！” 033：庶民食 “哪里哪里？让我看看！” 还没见到人。 粗獷异常的声线就已经直挺挺地刺了过来。 一个人影掀开了用以格挡的门帘，从里侧的仓库之中快步走出。 络腮鬍，脏围裙。脚上踩著同款的雨靴，脸上带著厚底的黑框眼镜…… 个头大概得有一米九的程度，看起来颇为高壮。身上的深色长袖衣裤相当朴素，显然是不会收拾打扮的类型。 “呜哇……” 初次见面，身旁的小林羽月忍不住压低声音惊嘆了一下。 “好大只的大叔啊，稍微有点不安……” 毕竟这种身高的人实在少见——如果不是因为在店看见的话，少女或许会转头就走。 日本的风气就是这样的。 不论是害怕还是紧张，到最后都能总结成一句『不安』。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牢日这边的风气其实並不內耗。毕竟任何能让人忐忑的东西，他们都能用类似的理由来適当地拉开距离…… 保持住一个能让自己和他人都安心的舒適圈。 只能说不愧是能写出at立场这种设定的族群，价值观本身就是全地球独一档的那种程度。 宫本诚这边还在思索，不远处的大叔朝著这边张望著看来。 他一边上前，一边將双手在围裙上猛猛地蹭了几下。 “你就是之前帮了我儿子的那傢伙吧？啊哈哈，真是太感谢了！！！” 走到跟前，那股压迫感更强了。 同时还有一股子很明显的腥臭味。 宫本惠还能保持住那种矜持的笑容，相较之下，小林羽月已经有些憋不住似地低下了头去…… 这是什么味？！ 只能说二人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宫本诚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面前的大叔已经露出了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啊，抱歉吶……店里因为要燉煮骨头汤的关係，所以这种味道还是很难散掉的……” 说著话的同时，大叔背过手，朝著身后比划了个动作。 村田二郎一路小跑著绕到了后台，过了小会儿，听到了排风机开始工作的声音。 宫本诚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现在才开始排味？也太迟了吧…… “抱歉吶！味道待会儿应该就会散掉的！哈，虽然环境差了点……但味道可以保证让你们满意！” 大叔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勺，脸上的笑容浮现，將眉眼与唇角处的皱纹一一挤出。 宫本诚感觉那就像是海鱼的尾巴，细密而坚韧。 大叔脸上显现出了与其年龄相符的沧桑感。 “之前我儿子也受你不少关照，今天就免费请你们吃麵吧。” 说著，他放下了已经取出来的纸笔，重新按回到了腰兜里去。 “我们的招牌豚骨拉麵，要不要尝一尝？” 小林羽月跟宫本惠有些拿捏不准，纷纷朝著宫本诚看了过来。 当事人於此刻笑著点了点头。 “那就拜託您了。” “小事一桩！” 应承一声，大叔半转过身，嗓音也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得雄浑了起来。 “二郎！豚骨三丁，快点来帮忙！” 村田二郎掀开门帘冲了过来，父子二人很快进入状態。 开火，拉麵。 调製汤底，简单过滤。 期间大叔也没有忘记对著三人发问。 “请问都有什么忌口和要求？” 小林羽月脸上的迷茫愈发明显。 什么叫忌口和要求？吃拉麵有那么多的讲究吗？ 所幸宫本诚对这些东西多少算是『轻车熟路』，当下也是思索片刻后回道。 “给她们的两碗不要放蒜，其他按照常规来就行。” 至於我的？ “多蒜，少菜，偏硬，多油。” “嗨哟~” 小林羽月已经开始迷茫抱头了，甚至连带著在旁的宫本惠都有些表情难绷的感觉…… 这一连串跟谜语似的交流是怎么回事？！ 那边乾的热火朝天，宫本诚这边也適时开始解释。 “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因为拉麵的口味可以適当定製一些，所以才会有的这些交流。” 从头开始，简单拆解一下。 “所谓的拉麵也是有分属流派的区別。 我们今天吃的这个应该是博多系的豚骨分支……为了熬製浓汤，一般都是直接把生骨下锅进行燉煮。 为了加快速度有时候还会用上高压锅……这些东西都能更进一步地释放內部气味，所以会有一种常人无法接受的猪肉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同样也是拉麵店很少会吸引女性顾客的由来。 味道重，环境闭塞。 既不时髦也不上镜，像是在泡沫经济时代，曾经提出过『三个钱包』这种著名理论的独立女性而言，跟这种店铺自然是无缘的。 “其次些的，口味方面的交流大致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东西。” 宫本诚举起右手，简单地比划了一下。 “大蒜口味重，气味强烈。跟这种味道本就厚重的东西更容易配合起来。 蔬菜方面的话……呵呵，就是豆芽菜多寡的区別而已，喜欢就多些，不喜欢就少些。 最后就是麵条的口感。可以拜託店主把麵条煮的硬一些或是软一些。” 但这些左右不过只是口感上的区別而已。 所以也算是个人习惯。 “最后就是油水多少……我刚才提过了吧？这是猪骨头燉出来的东西，油脂自然会很丰富。” 小林羽月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了个稍微有些难以接受的表情。 “呃……这个听起来口味好重喔。” “其实不喝汤就行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未过多时，三碗拉面上桌。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蔬菜堆成小山，燉煮软烂的叉烧按在边缘处，浸泡在了浑黄色的浓汤里。 不得不说，卖相的確不怎么好。 小心翼翼地把盘子端了下去，在宫本城鼓励似的目光下…… 二人尝试著品了一口。 虽然不至於是食指大动，但起码也是能接受的口味。 毕竟本身肚子也挺饿，如今又碰上了这种油脂碳水的终极炸弹…… 就算口味上拒绝，为了摄取能量，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多扒拉上两筷子。 “喔，这个意外得还行哎！” 小林羽月习惯性地发言不过思考，在这种时候似乎让大叔颇为受用。 “哈哈！喜欢就多吃点吧，不用客气！” 在旁的宫本惠抿了抿嘴，借著微微仰头的动作，左手从额前扫了过去。 把垂落下来的髮丝拨到了胸口处，再用手掌整个地按住。 手续稍显繁琐，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宫本惠出门时没有系头髮。 “那个……” 身旁传来了村田二郎的声音。 小伙子站在了柜檯后面，有些忐忑地把一只乾净的小盘子递到了桌台上。 他的目光凝落在了油光鋥亮的檯面上，语气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要，要是不方便的话……用小盘子接著，分食会更……方便一点才对。” 034：开心就好 气氛稍显微妙。 没有等这种氛围僵持太久，村田二郎已经面红耳赤地退了下去。 他回到了大叔的身旁，被自家老爹一把拽住，拉回到了仓库里头开始说悄悄话。 『你小子啊，我虽然支持你找女朋友来著。』 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吔！ 『像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大小姐出身的样子，不要因为漂亮就被迷惑住了！ 其实这样的人很难相处的啦，不小心就会把你调教成她想要的那种模样…… 老爹我很担心你会被骗吶，眼光太高可不好。』 只能说毕竟是经歷过泡沫经济时代的老登，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的確已经相当有抗性了。 所以日服的超前更新，一直都是相当可以信赖的程度。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 有这种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 村田二郎抓耳挠腮了一阵，有限的词汇量，让小年轻想辩驳都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 而在这时。 父子二人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动静。 “惠你不打算用这个小碗吗？” “嗯，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些东西……要是不坚持『原汁原味』的话，那也太可惜一些了。” 外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隨后继续补充道。 “所谓『入乡就要遵从乡里的规矩』，应该说的也就是这种意思吧。” （日本也有入乡隨俗的俗语） “呜哇，你妹的脾气比你好太多了哎宫本。”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兄妹二人的脾气本来就差不多才对……吶，惠？” “呵呵。” “不不不笑而不语是什么意思啊？帮忙解释一下吧？！” 听著外头的动静，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大叔沉吟片刻过后，又是按住了村田二郎的脑袋。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或许的確存在著懂事又漂亮的姑娘……』 等到二人再折返出来的时候，大叔脸上的笑容也明显了许多。 在有意无意的接触下，双方也交换了一些基本信息。 宫本诚等人也得知了对方的姓名。 村田雄介。 “这家店是我二十年前就开在这里的……那个时候我大概刚刚成年吧？” 说起往事就是很容易唏嘘。 “那时候我觉得钱真好赚，用了打工几年的钱盘下了这块地……但因为没有手艺，也就暂时搁置了。” 至於之后？ “因为地价一直在涨，所以我也不急著出手。等著等著……嘿，现在想卖也都卖不掉嘍。” 大叔坐在了柜檯后，露出满脸惆悵。 “想起我那会儿。虽然家境尚且还算可以，但比起学习，我还是更想要出去闯荡一下什么的……现在想想，还不如老老实实再读几年书。”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微微蜷曲著凑到了嘴边比划了一下。 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啊哈哈，以前的习惯了……但其实也已经戒了一段时间。” 动作很熟练，完全是一副老烟枪的架势。 想必这个过程也是相当辛苦。 小林羽月咽下了嘴里的叉烧肉，颇有些好奇道。 “想要注重学习吗？但村田大叔你活跃的那个年代，应该也是经济发展期才对吧？ 我老爹之前提起年轻时的那会儿，倒是经常会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著去创业。 还说那个年代遍地都是黄金，隨便找个行当就能躺著赚钱。” 村田雄介嘿地笑了声，右手摸了摸脸颊，掌心处的厚茧在脸上画出几道粗浅的白痕。 “小姐您的父亲应该是进修大学那种类型的人吧？跟我这样的底层是不一样的。” 宫本诚坐在旁边回想了一下。 1970年代左右，虽然同样处於经济发展期，但高中毕业之后直接选择就业的人数大概占80%以上。 这些人里头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直接进入工厂。 类似的丰田，松下这种企业就招收了许多人，成为消化待业人群的主力军。 “像是我们这样高中毕业就去干活的，就算是年功序列也排不到我们头上……干了五年也只能是班次的领导，工资涨幅有限。” 但大学毕业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村田雄介目光之中满是感慨。 “大学生最多两年就能升职，最低也是中层领导。之后每年提乾的也都是这些人……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学歷就是身份，也是前途。” 他的嘴唇囁嚅了一阵，隨后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而且，好像还有个专门的词语用来形容这些人来著？我记得好像是……” “管培生吧。” 宫本诚平静地开口，並做出了补充。 “管理培训生……意在为了公司的战略前景，从而引入的特殊人才。” 宫本惠在旁擦了擦嘴，有些好奇地半转过头。 “那是什么？” “最早应该是欧美那边提出来的概念，通过针对性地招收一些高素质人才，重点培养，最后让这些人成为公司骨干。” 听起来很美好。 但事实也的確有效可行…… 毕竟对於早期的发展阶段而言，学歷的確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先天性地筛选掉了不擅长学习的群体，同时也得益於经济发展，管培生的归属感与收入也会与日俱增。 村田雄介听得眼睛都亮了一下。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当年就很后悔没有好好读书！” 宫本诚在这会儿只是笑著点头，却不搭腔。 毕竟这种『成功』本身也是时代的一部分。 管培生制度只能应用在经济上行阶段，一旦公司发展停滯，学歷会贬值，劳动力富余，连带著收入骤降…… 打工人没拿到钱又怎么可能会对公司有归属感？ 这种类似的例子，在宫本诚的『前世』记忆之中也是比比皆是。 类似拿著『管培生』的名號招收应届生，吃地方补贴，再变相地把人逼走这种事情……可当真不算罕见。 “时代变了嘛，大叔。” “……” 村田雄介眼中的光亮暗淡了许多。 他看了看身旁的儿子，宽厚的手掌按在二郎的脑袋上，使劲地揉了揉。 髮丝从指缝间穿出，像是倔强的野草。 “是啊，时代变了。所以嘛……活得开心就好！” 倒是挺豁达。 眾人说说笑笑，而在下一刻。 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朝著这边靠近。 不过几秒钟之后。 木门被猛地推了开来。 几个穿著西装，套著夹克的流氓笑嘻嘻地闯了进来。 “喂，村田！之前的提议思考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也该妥协了吧？你这破店哪有什么生意啊！” “带著赔偿金回九州老家去吧，东京可不適合你们这种傢伙～” 宫本诚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扫过。 表情不由得微妙了些许。 又是没见过的流氓？ 『最近……这个街区是不是变得有些太混乱了点？』 035：钓成翘嘴 赶在宫本诚一行人做出反应之前，村田雄介就已经顶了上去。 他从柜檯后面绕了出来，右手在身前一抹，沾满了油水的围裙顺势掉落在地。 “你们要干什么！” 一米九的个头加上粗厚的嗓门，在这种较为逼仄的环境之中的確颇有威慑力。 为首的傢伙甚至还得仰起脑袋才能跟村田雄介对视。 这种对峙本身就比较讲究『气势』，如此境况，似乎让对方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但是。 有『一群人』在场的话，情况自然也就不太一样了。 身穿著黑夹克，耳朵上穿著三根黄铜环的小个头从人群之中窜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大叔的衣领子，反手纠起，朝著自己的方向拽了下…… 动作很熟练，看样子平时也没少干过这种事。 至於这个行为…… 也是很传统的起手式。 通过强行拉近彼此之间的脸部距离，给予对方精神压力……某种意义上的『直视我的眼睛！looking my eyes！』 对付一些不擅长对峙的人而言，的確很有效果。 但大叔不太一样。 毕竟这个將近二百一十斤重的傢伙，可不是一个拽领子就能拉过去的程度。 眼看著对方纹丝不动，气氛有那么瞬间的尷尬。 在旁的西装男开始大呼小叫。 “昨天不是就已经提醒你了吗！到底什么时候关店？！” 这就像是某种信號弹。 一瞬间，挤满了入口处的人群都开始了叫嚷。 “sodayo！之前明明都说过了，你这个店肯定是开不下去的！” “非得让我们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老老实实转让啦转让……这么难吃的面谁还会来啊！” 落在了后头的某个人看到里头的光景，在这会儿忍不住哎了一声。 『怎么还有jk来吃拉麵的？』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真的很好吃？』 『忙了一天的確有点饿了……』 这动静不大，此刻被小领队瞪了一眼，自然也就没了多余的声音。 小插曲不影响整体的流向。 “所以大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气势上来了。 连带著嗓门也变得愈发粗獷。 对方把脑袋主动凑了过来，日式流氓特有的弹舌音，夹杂著唾沫，星星点点地溅在了大叔的脸上。 这让身后的宫本惠跟小林羽月都看得有些生理不適了…… 男性之间的身体对抗是这么噁心的事情吗？！ 大叔很平静地抬手，拍掉了抓在了胸前的细胳膊。 “这家店我不打算卖掉，地皮就算是转让，也不会给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傢伙。” 说话不亢不卑，此刻更是抬手，不轻不重地推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今天有客人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力道不大，但体形之间的差距如此……夹克衫一个踉蹌，差点摔在了地上。 “下次再过来，我就把你们绑起来送到警署去！” 最后一句话用上了怒音。 迄今为止都保持著温和状態的声音陡然一变，让原本围绕在旁的流氓都被嚇得不轻。 『老实人』突然之间的爆发，总归是比神经病的抽风要来得恐怖的。 宫本诚不禁朝著大叔深深地看了眼过去。 最低限度的肉体衝突，適可而止的警告与强硬態度…… 毫无疑问，这种就是正常人面对暴力团队的最佳应对方式。 村田雄介对付这种流氓很有办法，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与之前的『履歷』，想必平日里头也没少跟这些烂人打交道。 宫本诚將二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村田二郎钻到了仓库里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提著两把斩骨刀。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吧。 原本还有些一触即发的状態，在这会儿也是急转直下。 领头的夹克衫缩回到了其他人的身后，面色阴沉地看向了这边。 他像是被狮子咬断了腿的鬣狗，抓著身旁两人的衣领子，在这会儿恨恨地念叨著一些听不懂的话。 “你会后悔的！” 大叔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赶紧滚！” 这群人也不见方才的聒噪，就这么安静地退了回去。大叔上前把门重新合上，顺带著用门口的直饮机出水抹了把脸。 “呸……一股子的烟臭味。” 情况得到了控制。 但二女基本也都没有了食慾。 所谓的餐饮就是这么回事。 对於食客而言，稳定的饮食环境虽然不会被在意，但绝对是很重要的一环。 村田雄介看著二人的表情，这会儿虽然没有开口……但也已经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抱歉吶，今天又凑上了这群混蛋，打扰到你们了……下次再来过吧，还是我请客！” 宫本诚放下了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些人经常来吗？” 大叔轻嘆口气，似乎人都衰老了好几岁。 “从半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在骚扰了，虽然我的店本来生意就不太好，但这么一来，就连熟客都少了很多。” 时间上差不多能对上。 看来对方也是盯上了商业街的暴力团队。 宫本诚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了问题似乎有些不太单纯。 毕竟这跟骚扰自己的那些傢伙不一样……这说明最近有很多暴力团队正在附近集合。 “他们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大叔连连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嘲弄。 “要是真的动手反而更好些！毕竟这样就有证据可以报警了……他们就这么来来去去，才是最让我头疼的事情。” 跟宫本家的情况差不太多。 但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话题本身也不適合深究，更何况还是跟『客人』之间的抱怨。 村田雄介嘿地苦笑一声，摇晃著站了起来。 “总之今天还真是抱歉……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宫本诚等人点头回应，开始收拾东西。 村田二郎提著斩骨刀左右看看，想说什么，但又是把头低了回去。 宫本惠把碗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返回到了桌台上，对著后头的木訥少年笑著说道。 “味道还可以，下次再见了。” 拉麵店的少主在瞬间被钓成了翘嘴。 与此同时。 被赶出店的那群人在拐角处又聚在了一起。 “这样下去不行啊老大，別人都已经开始拿地了，就我们还没有开张！” “再这样下去的话可是赚不到钱的。” “我们跟在您身后可不是为了挨骂啊！” 夹克衫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目光微凝，表情隱藏在了阴影之中，变得半黑半白。 他的脖子不自觉地歪了一下，嘴角略微抽搐，却又在瞬间变回了原样。 这似乎像是某种先天缺陷，但……也更像是一种应激的特殊反应？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都过来，听我说。” 036：给我砸 走在去往车站的路上，小林羽月忍不住就开始八卦。 “惠！你难道真的对那个傢伙有意思吗？！” 不同於男性之间的交往逻辑。 女性之间只需要某个微妙的契机便可以达成共识。 之后，更是很快就能將思维发散，在各方面的话题之中寻求更进一步的共鸣。 类似的感情话题更是重点。 此刻比起被流氓骚扰而言，似乎这个东西反而更值得关注？ 宫本惠笑著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只是適当地客气一下而已。毕竟也算是免费吃了一顿饭，什么都不说可不太好吧？” “哎？那你说之后还会再来什么的……” “基本上是不会再去了，毕竟太油腻了，很容易长胖……就算是免费吃也不行喔。” 说著，宫本惠腾出了双手，简单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身。 “现在的尺寸刚刚好，要是胖一点的话，很多衣服可就穿不上了。” 並非身材焦虑。 而是对於家庭资源匱乏的担忧。 对於此刻的宫本惠而言，她更关注的的確还是目前这些能够利用的『剩余资源』。 这傢伙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实用主义者…… 相较之下，小林羽月倒是表现得更感兴趣了一些。 將帽子按压紧实，双手高举过头，把重新合拢的马尾从帽孔里头穿过。 “之前没有吃过这个来著，毕竟女孩子很难进那种店嘛。” 所以。 “尝过之后发现有点好吃喔！” 小林羽月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尖长的虎牙在路灯的照耀下特別显眼。 “现在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宫本，下次你再陪我去吃一顿吧？我请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等当事人反应，宫本惠率先转过头去，不禁露出了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真的假的？对女孩子来说也太油腻了吧？” “不会～运动社团消耗大，控制一下频率的话肯定没有问题啦！” 这种终极碳水炸弹对於高强度的社团活动人士而言，的確是个很有魅力的『时尚单品』。 小林羽月兴致勃勃地朝著身后看了过去。 “宫本，你怎么不说话？” 二女纷纷停下了脚步。 她们看著宫本诚驻足不前，就这么盯著来时路，露出一副思索状的表情。 这傢伙怎么回事？ 却是根本不等二人开口说话。 宫本诚已经自顾自地往来时的路退了回去。 “抱歉……惠，你去送一下小林到车站，之后自己快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我很快就回家！” 宫本诚的脚步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走路，逐渐切换为了小跑。 拉麵店遭遇到的那群傢伙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宫本诚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甚至回想起了在便利店那边的遭遇。 暴力事件的发生频率似乎又重新有了上升的趋势？ ——短时间內大量聚集起来的暴力团队； ——为了同一个目標而开始行动，如今却並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 ——失去威望的『领导』，更容易在各方面的挑拨下走向极端的那种情况…… 或许正常人能够冷静下来独立思考。 但是。 『能在耳廓上穿六个孔的傢伙……怎么可能会冷静思考问题啊？』 而且宫本诚总觉得……那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露出的表情。 念及至此，宫本诚双脚用力一踩。 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那般，朝著来时的方向飞速退去。 …… “老爹，东西放这里就行了吗？” 村田二郎手上套著隔热装，正气喘吁吁地提著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桶。 正在厨房打杂的村田雄介凑了半个脑袋出来。 他满头大汗，套著蓝色胶套的右手擦不了汗，只能使劲地在小臂的位置处蹭了蹭。 “你这个笨蛋！原汤还没煮好拿下来干嘛？！快点放回去……不然汤的味道都要变了！” “但是老爹你写的配方是燉八个小时就够了来著？我已经计时了啊。” “那种东西只是参考，主要还是看个人的经验来判断。像是那种东西我闻一下就明白了……今天的火力不够大，还要继续燉！” “但，但是……我觉得应该够了啊，老爹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哈？！你以为我在干嘛？通下水道啊！猪油把下水口都给堵住了……这味道真噁心，有空了给我拿个口罩……呕！” 村田二郎如今光是听著这些话，嗓子眼都已经开始阵阵发紧了。 实不相瞒，在二郎看来…… 开饮食店除了没有客人之外。 最让人头疼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配菜和调配，而是迟早都要去处理的各种下水道。 食物残渣招来的蛇虫鼠蚁暂且不论，油污堆积起来的污垢很容易被忽略。 即便是定期进行清理，那种油垢混杂著腐烂气味的极致酸爽，就像是藏了几百个臭鸡蛋，绝对是鬼见愁的程度。 只是嗅到，就能让人根本无法压抑住强烈的呕吐欲。 至於想要適应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啊。 毕竟村田雄介干了这么多年，照样会忍不住乾呕。 所以也只有在闭店之后才能捣鼓这些东西，不然让客人闻到，十有八九都是能留下心理阴影的程度…… 赶忙著送了口罩过去，村田二郎只能吭哧吭哧地，把一百多斤重的不锈钢桶给重新搬回到灶台上去。 这就是父子二人的常態，同样也是拉麵店每天都在经歷著的类似事情。 之后等最后清理一遍，基本就能收工，回…… 思绪未能凝落。 已经紧闭了的大门在此刻被猛地推了开来。 啪！！！ 来者的力道之大，让原本就已经老旧的木门都无法承受。 生锈，本就有些脱轨的承轴在瞬间步入崩溃边缘。 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嗡鸣过后，它扭曲著倒了下去……轰地一声摔倒在地。 被熏成了微黄色的毛玻璃整个震碎，稀里哗啦地落了满地。 接连不断的人影从外头挤了进来，踩在碎渣之上，碾得咯吱作响。 站在了柜檯后的村田二郎，就这么愣愣地看著这些面目凶恶的傢伙由远及近。 “你，你们……” 他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而对方也没有给他构思语言的机会。 领头的夹克衫勾著脖子，忽地扬起了手中的棒球棍。 它在空中抡了半圈，自上而下地砸在了门口的冰水直饮机上。 碰！！！ 铁皮在瞬间凹陷，绿色的指示灯闪烁片刻，切换成了象徵『故障』的红色。 机器开始报错，犹如鸣笛般的预警声不断…… 却根本无法遮掩那一声气势十足的吶喊。 “给我砸！” 037：跑？ 直饮机铁皮被打得凹陷，內嵌的螺丝钉迸了出来，歪斜著扭向一旁。 一群人鬼哭狼嚎地冲了进来，手里拿著撬棍，球棒，都不需要仔细观察，见著东西就砸。 木质的墙壁两下就被打得开裂，柜檯被硬生生地砸出几个凹坑，飞溅出来的木屑溅到了村田二郎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回过神来了。 “你，你们进来干什么？！” 没有回应，却见三个人直接翻到了柜檯后面来。 这些人抓住了村田二郎的胳膊，卡著脖子，將他死死地按在了身前的桌板上。 小伙子还想要挣扎一下。 棒球棍呼地落了下来，碰地打碎了他脑袋旁的热水壶。 塑料外壳开裂，破碎的內胆向著四周飞溅，如雨点般射向了村田二郎。 脸皮被割破，刺痛阵阵传来。 “给我老实点！” 夹克衫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异常。 “再乱折腾，下次砸的就是你的脸！” 似乎真的被对方给震慑住了，也更有可能是单纯被嚇到了那般……村田二郎不再有多余的挣扎。 夹克衫再抬起头，继续朝著周围的人大喊道。 “不要停下来！把这家店给我彻底砸烂掉……让他们开不下去！” 这就是目的。 把人暴打一顿，伤到动弹不得的確能解决问题，但这反而会落人口实，同时也更方便警察取证。 所以对於流氓而言，还有另一种『暴力』解决方法。 那就是直接把人的店铺给干碎。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行为有些招笑，但实际上的確存在著这方面的解决办法。 提问，在不考虑合法与否的前提下……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一家店铺的经营情况急速恶化？ 那就是在对方客流量的高峰期，直接把电给掐掉。 所谓的商战本身就是本朴实无华的东西。 只要让你连店都开不下去，最后终究也会放弃经营下去的念头。 打人不行，砸店可以。 这些流氓呼喝著左右开弓，村田二郎根本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此刻连带著表情都变得呆滯了起来。 想做什么，但自己却被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隨后，身后传来了村田雄介的怒吼。 “你们在我的店里干什么！！！” 咚得一声闷响。 本来正往仓库衝去的两个人影被整个地弹飞。 手里提著铁桶拖把的村田雄介冲了出来，他像是头冬眠醒来的熊，目光凶恶地朝著周围眾人看了过去。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群傢伙最好快点滚！不然待会儿警察到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该说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人吗？ 在意识到了有问题之后並未自乱阵脚，而是选择先行联络警察，之后再来想办法控制局面。 此刻正在大呼小叫著乱砸的人也纷纷停下了动作。 ——老大，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只要我们衝进去乱砸一通，对方肯定就会害怕地什么都做不出来……』 『到时候把他的店给砸得稀巴烂，不要伤到人，我们及时离开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动作快一点就行！』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想到在第一步就会出现问题，此刻眾人也是纷纷看向了领头的夹克衫。 趁著这个机会，村田雄介用拖把杆子捅开了好几个站在前头的身影，他快步移到了村田二郎的身旁，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还好。 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单纯被嚇得无法动弹了而已。 把村田二郎扶著站了起来，大叔的表情很平静。 似乎此刻面对的並不是十多个手持凶器的暴徒，而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渣滓。 “怎么还站著不动？警署离这里可不远……不要以为我在虚张声势，再过几分钟等听到警笛了，你们想跑都来不及！” 真的假的？！ 这些人的表情各异，此刻也都是没有了继续想要动手的意思。 毕竟没有人会想要被抓起来，这种时候自然也需要老大来发话才行……然而夹克衫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真是，真是已经……” 他的呼吸急促，牙关紧咬。 “已经受不了了！” 武富士的管理人，其他组的小领头，甚至就连这个只是经营著小店的大叔！ 不管是谁都在小瞧他，根本没有人看得起他……在这种时候也只想著把他给轻鬆打发掉。 “你当我是谁啊！！！” 一声怒吼，他突然冲了过去，手中的棒球棍抡了个圆，直接砸向了村田雄介的脑袋！ 这傢伙疯了。 大叔只能勉强侧过身体，抬手，缩肩，儘量保护自己的要害。 啪！！！ 球棍砸在了肩膀上，迸出巨响，本已破旧的灰色短袖被整个撕开，露出一片翻红的皮质。 “老爹！” “没事……” 村田雄介摇晃著身体，將儿子拉到了身后。 一米九的个头在此刻依旧显得雄壮，他的眼睛微眯，似乎方才的攻击並没有什么影响。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儘管依旧平静。 但此刻也是难掩语气之中的微颤之感。 虽然很痛，但他村田雄介深知在这种对峙时的原则为何……示弱就完蛋了！ 他肩膀上的皮肉冒著丝丝缕缕的热气。 隨著呼吸的频率，肉眼可见的淤痕点点浮现，像是菌斑开始蔓延，最后凝结成了团醒目的轮廓。 夹克衫半侧过头，在此刻呸地啐了口浓痰。 他眼中的凶光毕露，语气变得极为狠戾。 “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大不了把你们打成个残废……反正我也不用偿命！” 继续砸！ 乌合之眾最容易被情绪带动，领头之人的身体力行更是成为了眾人的行动指標。 没有聊的了？那就开干！ 谈判破裂。 村田雄介大喝一声，直接將身后的儿子推了出去。 “跑！” 老父亲的本能让他挡在了一眾人面前，他抓起了店里的铁锅盖，迎著铁棍和钢条，像是先登的敢死队，叫喊著顶了上去。 店里的仓库有后门，但村田二郎並未就此离去，他一骨碌起身，看著老爹被砸得颤抖不停，眼眶瞬间泛红。 他掏出了放在了抽屉里的斩骨刀，嘶吼著就要衝过去。 衝突的升级速度远超想像。 然而在这一瞬间，某个突兀的不明物砸穿了店铺的玻璃，正中村田二郎面前之人的太阳穴。 啪！ 一声脆响，对方应声倒地。 038：佐藤太郎 村田二郎看著对方的太阳穴整个地凹了下去，双目微凸，瘫软倒地。 一瞬间变得有些懵逼。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村田二郎下意识地朝著窗外看了过去。 然而能见到的却只是漆黑的轮廓——店铺外头就是临近的荒地，没有路灯，远处就只能是漆黑一团的轮廓。 这边看不清晰，可相对应的……另一侧的宫本诚却是『一清二楚』。 他盯著不远处的拉麵店，里头透出的灯光稀疏，可见许多彼此交错著的光影。 这就已经足够了。 『距离……约莫四十米。』 完全意义上的射程以內。 之前只是出於保险的念头想要折返看一眼，没想到居然真的碰上了这种危险的事情。 所谓的千钧一髮也不过如此。 宫本诚伸手在兜里摸索了一阵，反手掏出了一把浑圆的事物。 这就是他事先就准备好了的钢珠。 材质上来说就跟柏青哥里的道具一般无二。 因为重量足够，材质可靠的缘故，如今也是宫本诚首选的武装道具。 『刚才那下会不会有点重了？』 念头只是刚刚浮现一瞬，就被宫本诚全部都给按了回去。 毕竟对於此刻的情况而言，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纠结的理由。 他不出手，难道让村田二郎提著斩骨刀跟人拼命吗？ 既然对方已经主动打破了潜规则，自己这边再如何地纠结也没有意义。 宫本诚的目光变得阴冷了许多。 他继续朝著拉麵店靠近，手中的弹珠像是压膛子弹，接连不断地迸发，击中店里头正在作乱的人群。 没有收手，瞄准的也都是脑袋，脖子的部位。 伴隨著一连串的闷响传来，拉麵店里头的惨叫声接连成片。 很快，一半多的人都已经哀嚎著倒了下去。而即便是没有受伤的人，此刻也都是露出了极为慌乱的表情。 ——谁人打的太极拳？！ 看不见的对手就是最恐怖的威胁。 “是谁！快点出来！” 有人还在厉声怒喝，有人却是已经惨叫著丟掉了武器，连滚带爬地从窗口处窜了出去。 士气崩溃左右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当下也只剩下夹克衫和其他二人还在警惕四周的情况。 就算不需要语言上的接触，也能看出对方就是领头之人的身份。 宫本诚还想要继续动手。 但是一连串的警笛声已是由远及近。 藏在了拉麵店街对面的宫本诚眉头微挑，本来已经取出来了的弹珠，此刻也被重新按回到了口袋里。 毕竟警察到场，情况基本也就稳定下来了……后续应该也不需要他动手了才对。 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晚间下班的时候，疾驰而来的警车仅有一辆。 老式桑塔纳特有的引擎嗡鸣不断，轮胎狠狠地摩擦著水泥地，扯出数道交错的黑线，摇晃著急停在了店门口处。 身穿深蓝色马甲的警察从上头跳了下来，大呼小叫地朝著店里头冲了进去。 “不要动！警察！” “都给我站好了，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没听见我说话吗？！混蛋！” 宫本诚看著警察开始控制局势，本来已经鬆了口气。 却没想到。 情况又有了变化。 —— 我的名字……叫做朝野龙二。 很酷吧？我自己的取的！ 像是那个什么佐藤太郎这种土气又没有特色的名字，我才不会承认。 反正那也是茨城县的乡下老头想出来的东西，既然已经断绝了关係，重新取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东京…… 是个好地方。 繁华，吵闹。就算到了晚上也是灯红酒绿……只要我愿意，24小时都能在这里找到最有趣的乐子。 但是我也有一些烦恼啊。 比如说，歌舞伎町的酒吧消费也太高了…… 就算只是跟那些人喝酒聊天，每天都要支出不少的费用。 现如今哪怕回老家把臭老头打一顿也没用，养老金什么的早就已经全部拿到手。 那么…… 要节省掉这部分的支出吗？ 怎么可能呢！像是这么丰满又好玩的女人，在我那个乡下地方可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像是这么放得开，又很懂男人的傢伙我可太喜欢了。 在她身上多用点钱也是值得的……毕竟大城市的人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很早以前就在电视里头看过了。 东京的消费就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而且那傢伙对我也很好，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让我尝一下。 之前的那根手工捲菸就很有意思。 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是那又有什么关係呢？ 当年我在高中的时候都能跟人比赛嚼玻璃渣，只是根烟又能把我怎么样？ 钱不够用了。 刚好又听说有个新路子。 好像是个叫武富士的新成立会社，找的就是我这样能干又有胆子的傢伙。 开的薪酬也很高，完全可以支撑我再继续挥霍一段时间…… 看到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这就是只有老子才能干的活。 干活就得有队伍才行，但这並不是什么难事。 歌舞伎町里有很多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傢伙，据说也都是乡下过来的人…… 这些蠢货，本事稀疏平常还想要出人头地，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把他们聚集起来，勉强也算是个队伍，这样就足够武富士的招揽门槛。 ——入职。 总觉得这个东西本来离我好远啊？ 但现在我也是所谓的社员了吧，东京，果然是好地方啊～ 但是工作似乎並不怎么顺利。 本来想是这种驱赶商户，拿地的活应该不算太难才对……毕竟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见別人干过。 正常人都胆小，怯懦，怕事。 有时候只是嚇唬一下，对方就会哆哆嗦嗦地把东西全部交上来。 所谓的弱者就是这样的东西，天生就是用来供养我这样的强者才对。 但是。 这家店不太一样。 为什么这傢伙不会害怕？居然还对我的威胁熟视无睹？ 个头大就了不起吗？在茨城县，我都不知道打掉多少个大个头的牙了！ 是在小瞧我吧？ 对，就是这个。 虽然出门前被交代过不能隨便动手，但事到如今，再不拿点成绩出来公司也容不下我…… 总不能被扫地出门吧？！太逊了！ 我还要怎么在歌舞伎町混？难道回乡下吗？死都不要！ 所以要动手，开砸。 把他的胆子嚇破，重新拉起我应有的威望！ ——事情本该是这样发展的。 本该是…… “不要动！” 佐藤太郎的耳朵开始嗡鸣。 他看著已经衝进来了的警察，总觉得大地在翻转，世界开始倾斜。 声音逐渐远离，伴隨著一股股沉闷而悠扬的嗡鸣，在他的耳旁不断迴荡…… 总觉得，总觉得…… 至於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心臟的声音变得很大。 一股一股地膨胀著，像是打雷，在佐藤太郎的耳旁呼啸。 他的太阳穴开始微微鼓胀，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有些迷离了起来。 现实与想像的边界线，在此刻似乎混淆在了一起，变得浑噩无比。 佐藤太郎微微扬起了头。 他看到了昏黄色的灯泡，但对於此刻的他而言，这更像是个昏黄色的太阳。 …… 现在，什么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是以前那样，就像是现在这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正在观察著现状的宫本诚眉头微挑。 因为他看到一个突兀的提示內容浮现了出来。 【觉醒剂成癮（发作中）】 佐藤太郎突然窜了出去。 039：幸福与陪葬 臥槽，冰？！ 这吊毛他吸过？！ 要知道日本虽然也在明面上禁止这个东西，然而仅从力度上来说，却绝对说不上是『坚决』的態度。 因为没办法根治。 暴力团队为了谋取利益，黄赌毒自然就是绕不开的大课题。 甚至更早些的战时年代，『冰』作为廉价而实用的兴奋剂，活跃在了军队的各条配给线之中。 而且…… 市政方面对於这东西的宣传態度也有些古怪。 平日里头少有相关方面的解释与提醒，却反而会在大学，以及一系列聚眾场所张贴出『觉醒剂违法』的字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会让人觉得有些抽象。 虽然在进入千禧年过后，隨著暴力团队的逐渐转型，这些盈利的產业链也逐渐消散，衰退…… 但眼下是1996，在这个年代，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和钞票，根本不愁找不到路子。 言归正传。 既然对方是暴力团队出身，曾经接触过这种东西似乎也就不显得稀奇。 宫本诚看到提示的同时已经有了反应，但毕竟距离过远，来不及做出什么有效行动。 唯有距离最近的警察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伸手朝前，一把纠住了佐藤太郎的衣领子！ “別动！” 厉声喝斥却並没有起到任何警示的作用。 对方就像是头倔强的驴，梗著脖子，使劲挣扎。 力量上的拉锯甚至不过半秒之久，隨著一阵噼啪连响，佐藤太郎的拉链整个爆开，夹克像是蜕下的皮，被警察攥在了手中。 “什……？！” 这什么劣质夹克衫！！！ 脱控了的佐藤太郎发出古怪的尖叫声，以一种连滚带爬的姿势衝上前去。 他踩著村田雄介的身体一跃而起，朝著满脸惊慌的村田二郎冲了过去——很难理解这傢伙为什么会盯上他，但此时此刻已不再是纠结的时候。 因为二人已经扭打成团，在地上乱滚。 势均力敌？ 並非如此…… 佐藤太郎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右手浑然不顾割伤，直接抓向了对方手中的斩骨刀。 掌心划破，皮肉之下的白骨隱约可见。 血水隨著动作四处飞溅，一半多喷溅在了村田二郎的脸上，把小伙子都给嚇傻在了原地。 正常人哪见过这种场面？ 然而佐藤太郎却似乎变得愈发兴奋。 疼痛在此刻並非抑制剂，反而更像是某种强烈的催化物，让他的情绪都变得愈发亢奋！ 他反手夺刀，滑腻的血水浸润握柄，有那么一瞬间的脱手倾向。 但没关係，大力出奇蹟。 他借著下滑的力道，用手指死死地卡住了长刀的下摆处。 为了方便使劲，断骨而做出的上粗下细的设计，在此刻似乎也被他给『合理利用』了…… 灯光映照下的佐藤太郎笑容癲狂，他嘿地笑了声，高举起了手中的斩骨刀。 他疯了。 “住手！你这傢伙，不要干蠢事！” 似乎是主事的警员发出严厉警告，他抽开腰套，后撤半步，压低身影。 双手合掌的同时，左侧虚掩，右侧微举。 淡棕色的握柄紧扣掌心。 漆黑，短促的枪管笔直地瞄向了身前不远处的『暴徒』。 m60转轮手枪，最早生產於史密斯韦森公司，在战后引入日本，於本土范围內也有其专属生產线。 新款制式，装配0.38英寸特种弹，统共五发弹容量，有效射程50米左右。 同时拥有抗腐蚀，皮糙耐用等特点，作为执法部门的专用配枪而言，可以说是最合適不过的搭档。 在这片严格执行著『散髮禁刀令』的土地之上，能够拥有热武器这一行为本身，就已经拥有著足够的威慑力。 但是…… 那也是对普通人而言的结果。 “我要你冷静，放下武器！！！” 接连不断地呵斥无法唤回对方的理智，佐藤太郎只是保持著那种痴傻的笑容，缓缓地举起了斩骨刀。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小瞧我……” 警告无用。 那么…… 要开枪吗？ 枪口紧锁在了佐藤太郎的脊背处，相距不过7米的距离，固定靶…… 绝无失手的可能性！ 日本法律適用的是大陆法系，法律条文明確具体——在满足『迫不得已』，『制止恶性犯罪』等前提条件下，开枪也是合规合法的行为。 自己乃是正义之师，所行所为皆无半点私慾可言。 但，但是…… 真的要这么做吗？ 中年警察的嘴唇变得有些苍白，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自1990年起，国內每年发生的警察开枪事件都仅有1-2件左右，因为数量稀少，情况特殊，群眾对其的监督欲望自然强烈。 即便合规，即便合法。 人民对其的不信任感依旧隨处可见…… 1992年，大阪警察开枪击毙持刀嫌疑人事件曾经引起全国爭议，最终涉事警察因『未充分尝试非致命手段』被判定违法。 公眾普遍支持严格限制警察武力，过度使用的暴力，只会增长这种不信任感。 自己能明白这种情况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但是…… 群眾能理解吗？ 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案例吗？ 开枪之后的报告，审查，附批…… 上司与同事的嫌弃，视线，家人的担忧…… 可能鋃鐺入狱的局面，不被人理解，反遭受唾弃的下场…… 或许这个傢伙只是想要威胁自己而已？毕竟所谓的流氓就是这样的东西。 若是能够威慑住条子，就算是鋃鐺入狱也会成为得意的谈资。之后再重新回归社会，也会被其他同行高看一眼。 对，没错…… 这傢伙只是想要嚇唬我而已。 不要把这些神经病想的太过於复杂，他只是想要借著卖狠的机会，狠狠地羞辱警察而已…… 装疯卖傻有什么用？以为我不知道吗？ 开枪就完蛋了！ 开枪之后，我的人生就跟你没什么两样了！ 蔓延开来的思绪像是泥沼，寸寸纠缠，把这名中年男子拖拽著拉向了地平线之下。 他的嘴角微颤，强扯出了个自认为讥讽的弧度。 “站起来！我可不会被你嚇唬……放下武器！” 没有回应。 佐藤太郎只是不断地將手中的斩骨刀扬起，扬起…… 直至高举过头。 他就像是一个处刑用的断头台，在此刻显现出了非人的诡异之感。 ——明显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但是，这就能作为自己开枪的理由吗？ 本能与职责被摆放在了角力的天枰之上，在內心激烈的拉扯下彼此不断摇晃。 “队长？！” 就连其他人都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可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选择？你们能背负起责任吗！ “別催我！！！” 冷汗已经整个地浸润了领口，打湿了额头。 前胸与后背处的衬衫紧贴在了身上，嗓子眼抽噎著上下滚动，像是落水之人的挣扎，不断榨取著仅存不多的空气。 可恶……混帐，畜生东西！ 老老实实地像其他社会渣滓一样听话，跪地求饶，把事情处理得简单一些不好吗？！ 为什么要拿我的幸福来跟你陪葬啊！！！ “最后警告！放下武器！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声音已然变得嘶哑，眼眶微微泛红。 然而这份嘶吼並非能够引起对方的关注，佐藤太郎…… 狞笑著挥下了斩骨刀。 只是，有个东西却比他的动作更快。 嗖…… 一股劲风撞碎了空气，撕开屏障，盘旋著从中年警探的耳旁掠过。 像是苍鹰狙击猎物那般，某个浑圆的不明物准確无误地…… 撞在了佐藤太郎的后脑勺上。 040：对不起，我去杀人了 刚才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看清楚…… 眾人只能看到佐藤太郎被它直接命中。 血液迸溅，头骨碎裂……就像是被铁棍砸中了的西瓜那般。 在一瞬间收缩，又因无法消化这种程度的力道，以至於在顷刻之间转化成了膨胀的趋势。 啪！ 伴隨著一声清脆的迴响。 佐藤太郎的半个脑袋都被彻底击碎。 像是一发穿甲弹狠狠地掀开了他的头盖骨。 各色交织的事物喷溅著涌了出去，喷溅著坠落四周，將本就一片狼藉的拉麵店渲染得愈发离奇。 不远处的铁锅上，如今还在燉煮著未能完全乳化的浓汤。 没能撇去的血水凝聚成灰白色的浮沫，隨著汤水的沸腾不断翻滚，將那股腥臊气在空中晕开。 是肉的闷，还是血的燥？ 此刻已经很难再分清彼此的气味了。 佐藤太郎的身形微颤了一下。 他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箏，象徵性地哆嗦片刻，整个人轰然倒地。 直接趴在了村田二郎的身上。 小伙子的目光呆滯，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神智』，而在片刻之间的停顿过后…… 他像是终於回过了神那般，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猛然回神的警察重新开始控制局势，原本已经趋向於暴走的趋势，也在此刻被硬生生地扼住了势头。 被称作为队长的中年男子尚且还有些发懵，他指挥著手下处理伤患，收集证据，联繫上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却发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奇怪。 “队长……枪……” 直到有人提醒，他才惊觉地低下头去。 枪…… 枪！！！ 陪伴了他九年有余的老伙计被紧紧地抓在了右手处。 掌心像是与握柄长在了一起那般，紧密粘连，不分你我。 他的食指卡在了扳机的凹槽里。 因为不存在强制保险的设计，仅仅只是將其扣动，就能唤醒这只钢铸而成的凶器！ 儘管扳机力被设计地很强很硬，但那也只是为了防止走火而已……对於此刻神经紧绷了的中年男子而言。 似乎完全没有起到『制约』的效果。 他轻轻地『啊』了一声，用力地甩了一下脑袋，將手枪快速归拢到了腰袋之中。 上链，环扣，紧锁。 似乎只有这种多重防护的举措，才能抚慰內心的不安那般……他的嘴唇紧抿著，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原因无他。 身为警察的专业素养在此刻不断翻涌，如同本能地迫使他开始復盘。 嫌疑人的精神状態很不稳定。 而刚才选择的不开枪，必然会招来更严重的后果…… 长久的警察生涯让在瞬间就脑补出了一系列相关的內容，並在脑海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推演。 瀆职，调查，问罪，追责…… 一连串的手续不分前后，其强度足以將他身为『公务员』的光线外表都给彻底剥下。 他看著不远处被搀扶著站起身的村田二郎，此刻感受著身上尚且留有余温的汗水，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不由得想道。 字面意义上的捡回了一条命。 不只是他，还有我。 那刚才这个情况又到底是……想到了这里，中年男子的表情陡然严肃，在此刻猛地转过头去。 把任务布置给了手下，他飞快地衝出了拉麵店。 有射击经验的人都会明白弹道的说法。 拋射物只会直线运动。 所以方才的攻击物，必然就是来自於正对著拉麵店大门的某处角落！ “朋友，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要跟你见一面而已……” 缓步上前，慢慢靠近。 这是街对面的一片杂草地，若是代入一下的话，自己也肯定会选择这里进行瞄准。 他可以篤定对方就在这附近。 “你刚才帮了我，我想要跟你说声谢谢。” 他微举起了双手，动作缓慢，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最大程度地表露自己的善意。 “我的名字……叫长谷川正弘！是当地警署的巡查部长！” 对著空气叫嚷的行为有些古怪，但长谷川正弘並未停止，他就这么慢慢靠近。 直至站定在了一处土堆面前。 半蹲下身。 借著手电筒的光亮，他看到了一些很明显的脚印。 轮廓很新鲜，显然是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样子…… 老练的警察都会习惯性地分析一切能入手的线索，而通过去判断对方的体重，身高等等，同样也是一种类似的职业习惯。 『轮廓很浅……』 长谷川正弘后退半步，分析著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脚印。 『应该比我轻三十斤左右，按照比例换算的话……个头应该在一米七四至一米七九的区间。』 手电筒凑得更近了，长谷川正弘的目光微微发直。 『是运动鞋的纹路，条纹的波浪状很淡，应该是穿了很久的鞋子。所以对方的年龄可能是偏大的类型？』 因为这种人度过了发育期，体態趋向於稳定，自然不会很勤奋地更换衣著穿戴。 『不，等等……』 话不能说得太死。 『应该也存在青少年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类似的体育社团活动，长时间穿戴同样的鞋子进行运动，磨损程度自然也会很夸张。 范围被收束，又膨胀，最终再度归拢…… 在没有找到正主之前，有限的信息就能与无限的遐想彼此相融，成为通往真相的扭曲桥樑。 然而比起这些痕跡来说。 此刻更让当事人在意的，却还是安置在了不远处的几个鲜明轮廓。 两个又深又厚的脚印深嵌在了土堆里头。 每个都有一个大跨步的距离，只是看过去，就能让人在脑海之中浮现出相对应的画面。 长谷川正弘尝试著在旁边做了个类似的动作。 站定原地，呼吸，伏身…… 一步蓄力，二步扭身。 在踏出最后一步的同时，大幅度地甩手，做出一个標准的棒球拋投姿势。 ——这必然是全力以赴的动作，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带动身体，在单脚站定的情况下碾动鞋底！ 长谷川正弘的目光恍惚了一瞬间。 他仿佛看到了几分钟前，那枚被拋出的事物贯穿空气，直刺向前，將佐藤太郎脑袋给整个轰爆了的瞬间。 站在了原地，长谷川正弘生硬地咽下了口中的唾沫。 厉害…… 眼下的一切线索似乎都与自己的想像相吻合。 但是，普通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二十……不，已经接近三十米的程度了。』 『空手拋投个尺寸约莫大拇指的球状金属物。』 『准確地命中头颅，一击毙命……』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还是说方才都只是他的脑补，实际上对方动用了某种他並不知晓的道具？ 不论如何，对於此刻的他来说，都已经是再也无法进行追溯了的证据与线索。 长谷川正弘沉默半晌。 很快，他听到了熟悉的警笛从远处传来。 是支援开始到场了…… 他低下头去，看著面前的这些个痕跡。 按理来说，长谷川正弘应该收集目前的所有信息，作为证据的一部分，通过这些东西开始调查。 但是，他却是沉默著掩盖掉了这些个轮廓。 说不出谢谢的话。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这种行为去表达自己的谢意。 处理完了这一切，他绕行到了草堆的另一旁，重新整理仪容与心態，缓步上前。 现在开始。 他还是巡查部长·长谷川正弘。 而在另一边。 宫本诚用钥匙扭开了自家的大门。 客厅的灯光依旧明亮，席地坐在了桌炉前的宫本惠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老哥，你终於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是去干什么了？！” “只是去忙了点小事情而已，没关係的。” 敷衍的说辞，本身也是不想要让家人掺和进来的意思。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起到了反作用的效果。 只见宫本惠上前的动作，此刻戛然而止。 她的右手按在了胸口前，套著粉色居家服的右腿刚刚踩出半步，整个人悬停在了原地。 宫本惠的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真的……没事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道。 “那个……老哥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瓶，就是这个故作轻鬆的模样。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宫本诚沉默了片刻，他低下头去，右手使劲地揉了揉有些发硬的嘴角。 用这种僵硬的表情去矇混其他人或许简单，但若是家人，似乎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份关切，多谢。 但是…… 对不起，我去杀人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事。” 041：君子远庖厨 哐当，哐当，哐当…… 地铁碾过铁轨，顿挫，起落的声音不间断地从外头传来。 木质架构的墙壁本就不以隔音效果著称。 如今被强化了之后的听力，甚至能让他捕捉到相隔两层楼开外的吵架声。 躺在了地上的宫本诚感受著地板的微颤，仿佛自己就臥在了铁轨旁那般地真切。 “……” 他翻了个身。 薄被掀了开来，露出短裤背心的轮廓。 晚春的阵风已经带有著几分的温热气息，所以在注重保暖的同时，还得適当顾虑一下身体的汗腺。 换句话说。 是打地铺睡觉的最好时机。 然而宫本诚却是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天板。 喉头翻滚，唾液下肚。 漆黑的客厅里头不见光亮。 唯独门外过道的长亮灯，透过侧面的碎玻璃，斑驳地打入到了房间之中。 宫本诚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只是注视著身前的一切，直至漂浮在了空气之中的微尘都隱隱显现，他才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睡不著。 失眠。 对於精力过剩的青少年来说似乎並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宫本诚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要多想了，睡觉吧，只要挺过去就会没事的。 就这么自我安慰著，宫本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把呼吸变得平缓下来，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四肢和五官上…… 通过逐渐放鬆的趋势，让自己的意识能够发散出去，像是滴入湖水的顏料，隨著荡漾的波纹尽数散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散去…… 『你在小瞧我吧？』 “嘶！” 一口冷气倒吸入肚，本来躺在铺盖上的宫本诚惊坐起身。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嘴巴微张，忍不住地开始了大喘气。 冷汗。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打湿了后背。 宫本诚抬起了右手，紧闭了双眼，將掌心按压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睡不著。 杀人了。 实诚地说，在做出决定之前，就连宫本诚自己都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避无可避的前提下选择的出手，是正当行为。 但是。 脑子里头依旧盘旋著那一瞬间的光影。 对方后脑勺被打爆了的片段，像是从记忆之中被截取，装潢，高高裱起的壁画。 即便再如何地退让，宫本诚依旧会不可避免地与其『对视』。 愧疚感吗？ 或许的確有一些吧。 宫本诚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侩子手，对於这种剥夺生命的行为，也的確需要適应的过程。 这种心態或许会显得有些纠结，但这同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经验。 毕竟也得是有著这方面的『插曲』，宫本诚才会明白，自己內心深处的薄弱面究竟为何…… 君子远庖厨。 这不仅是避嫌，同样也是一种生存哲学。 人各有所长，既然可以选择，当然不必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去做无用功。 毫无疑问，宫本诚的內心深处並不想要杀人。 而如今若是真的有什么要说的……或许也就只有庆幸而已。 毕竟不是在近身肉搏的情况下干碎的脑袋。 所谓的心理阴影……也远远没有到需要疏导的地步。 轻轻地摩挲著自己的额头，宫本诚看到了眼皮子底下浮现出来的提示。 【自我怀疑（恢復中）】 提示的內容站在了完全冷静的第三方角度，在此刻给予了宫本诚答案——他完全可以自我消解这种念头，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宫本诚沉默了片刻，最后选择了翻身起床。 他脱掉了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在浴室里头冲了个凉。 皮肤被冷水刺激，开始剧烈收缩。 毛孔像是海葵那般舒展，闭合，进行著类似於吞吐的动作，让心肺开始剧烈运动，致使整个人都变得更『精神』了一些。 而宫本诚似乎也相当喜欢这种感觉。 他就这么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著自己心跳的汹涌与澎湃。 直至几分钟过后，这才简单擦拭了一番，从浴室里头走了出去。 本来打算再简单锻链一下身体的。 毕竟明日就是星期天，上午本来也没有什么安排……趁著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好好放鬆心情与身体就行。 脑子里头已经预设好了这些个顺序。 但前脚刚刚踏出了房门，宫本诚的动作就已经凝固在了原地。 因为身旁的房门被拉了开来。 本来应该早早地就已经睡著了的宫本惠，正跪坐在了门口处，表情复杂地朝著他看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 气氛有种异乎寻常的尷尬感。 宫本诚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语气有些不自然。 “抱……抱歉吶，刚才冲凉的声音吵到你了？” 对方摇了摇头，动作很坚决。 “不，没有……” 只是。 “你，肯定有什么事瞒著我吧？” 明面意义上的询问句式，却是实质意义上的肯定用语。 宫本惠似乎已经篤定了自己的想法那般，微微扬起了脑袋，咬紧了下唇。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只要碰到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就想要藏著掖著，想著自己一个人消化……但这样肯定是不对的吧？” 宫本惠有些纠结地说道。 “我不知道老哥你是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 我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赖，你就是我最后的家人。 所以我想要儘可能地……” 帮帮你。 宫本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並不想要家人掺合到这些场合里来，按照以往的习惯来说，自己肯定会说些『没事，不用关心』的话语…… 想办法矇混过去。 但是这次张嘴过后，说出的话却已经变了个样。 “我只是……有点累了。” 他忍不住微微一愣，隨后垂下了脑袋，露出了个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 这就是所谓的心声吗？虽然不得而知，但是…… 这句话没错。 欠债，学业，锻链，如今又背上了人命债。 其他人的青春如何，宫本诚尚未知晓。 但对於他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回味和细品的美好之事。 已经……很累了啊…… 微妙的停顿，却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之久。 因为宫本惠已经沉默著站立起身，朝著他走了过来。 双手从少年的腋下环过，在后背相错…… 宫本惠的右手轻轻拍打著他的后背，压在了肩膀上的表情有些许不忍。 “以前妈妈就是这样安慰我们的……” 所以。 “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吗？” 宫本诚无言以对。 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內心开始变得温热，像是用什么东西开始融化那般，让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 他眼前的【自我怀疑（恢復中）】开始微微闪烁，直至在几个呼吸之后，转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自我怀疑（已恢復）】 字幕开始消失不见。 宫本诚的眼前模糊了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深潜的运动员猛然上岸，开始贪婪地挤压自己能触碰到的所有空气。 被救上岸了。 “……谢谢。” 宫本惠歪了歪头，眼中的担忧化开，变成了浅淡的笑意。 “家人之间还这么见外吗？老哥你也有不成熟的地方嘛。” 没错。 宫本诚在內心予以了回应。 我……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啊。 042：帆布鞋 次日。 临近下午一点半的时间。 宫本惠跪坐在了桌台前，面朝著镜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化妆。 站在了门口处的宫本诚开始挠头了。 “那个，惠……” “別催！我很快就能好！” “但是我已经等你六分钟……” “就好！” 星期日。 这就是之前跟桥本玲约好了的时间，下北泽的乐场开幕时间是下午三点，自己得赶在那之前到场才行。 至於宫本诚为什么会在这里等著自家老妹化妆？ 那当然是因为…… 今天早上的一通电话。 『抱歉啊宫本，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很难是因为乌鸦嘴，还是回家太晚的原因。 总之昨天的小林羽月在回去休息一夜过后，次日浑身酸痛，倍感无力。 今天的音乐会，去不了哩！ 出於不想要浪费的考量，宫本诚向小妹发出了邀请。 后者在简单衡量了一下剩余的工作量过后，爽快地做出了决定。 没问题！ 所以事情就发展成了兄妹二人的下北泽之行。 虽然昨日经歷了那种事情过后，如今的宫本诚其实更想要去医院看看村田父子的情况。 但他毕竟是局外人。 同时也是隱藏款的『少年犯』。 不论是出於自身安全，还是合乎情理等方面的考虑， 他最好都是等上一段时间过后，再去进行探访的比较好。 反正人也不会插翅膀飞走，慢慢安排著来就行。 只是著实让人有些感慨…… 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而在另一边。 將小拇指按压在了眼角处，用指肚撇去了眉眼的痕跡，宫本惠的嘴唇相碰，微微瞪大眼睛…… 开始进入到了最后审视的阶段。 三秒过后，少女对自己的妆容给出了评价。 ——无懈可击！ 她站立起身，顺手將微微捲起起来的百褶裙给重新抚平。 隨后朝著宫本诚看了过去，张开双手，露出了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看起来怎么样？” 淡黄色的针织外套是宽鬆的开襟款，里侧的贴身白衬衫是修身样式，领口端正，气质素雅。 下半身的百褶裙直接罩到了脚踝的位置处，虽然看不出什么身材上的优劣…… 但真的很青春。 是那种在镜头前比划一个『y』的手势，露出笑容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经典形象。 宫本诚揉了揉鼻子，尝试著评价道。 “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女学生的样。” “那肯定啦，不然要我打扮得很成熟吗？那也太奇怪了吧。” 丝袜高跟鞋，包臀裙深v领。 这些东西对宫本惠而言，的確为时过早。 宫本诚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jk就应该有jk的样子。 但是话说回来，某些东西还是有些不吐不快。 “……你们女孩子出门真麻烦啊。” 从开始准备，挑选搭配，整理妆容。一连串的手续下来，没有半个小时都绝对搞不定的。 小跑著凑到了门前的宫本惠俯下身，从鞋柜取出轻便耐磨的帆布鞋。 “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傢伙～出门不可懈怠，化妆乃是礼数。” 这就是基本，也是当今社会女性的生存法则。 “像你这样的笨蛋肯定不会明白的，別说是我，就连小林姐出门前肯定也是这样……我化妆速度还算比较快的！” 是这样吗？ 宫本诚没能开口，因为宫本惠已经把他的脖子当起了支架。 左手环过了他的脖颈，宫本惠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给压在了他的身上。 小姑娘的眉头很明显地皱成了一团，牙齿紧咬著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做拉锯战。 “唔……” 这傢伙在干什么？ 宫本诚做了个微微后仰的动作。 便是看到了少女正在跟帆布鞋缠斗的珍稀场景…… 她单脚站立，食指勾著鞋提。 套著白色球袜的右脚使劲蠕动著，想要整个塞到鞋子里头去。 脸上都憋出了一种不健康的緋红色。 但结果似乎並不理想。 宫本惠脱力，一屁股又坐回到了玄关处。 “什么啊……这个鞋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了？” 甩了甩有些被卡疼了的脚掌，宫本惠呲牙咧嘴地眯起了眼睛。 “可能因为你又长大了吧。” 宫本诚半蹲下身。 不顾著对方的慌乱，他一把抢过了地上的帆布鞋。 “我记得这个都是一年半以前买的东西了，理论上来说也的確有些不合尺寸。” 这么说虽然很失礼，但…… “惠，脚又变大了嘛。” “才没有！” 看著对方像是猫炸毛了似的反应，宫本诚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好了，刚才是玩笑话……你把脚给我。” 鞋子不合脚或许有可能。 但不会是一只能进，另一只穿不了的情况发生。 宫本惠將信將疑地把脚伸了过去，同时看到对方开始摆弄起了自己的鞋子。 “你要干嘛？” “给你松一松鞋带……你应该之前没怎么穿过这个吧？这个跟皮鞋和运动鞋不太一样的。” 后世虽然可能发展出了许多的种的款式，並將『帆布鞋』的定义变得更为宽广。 但对於1996年的日本而言。 这东西就是正儿八经的舶来物，是从欧美等国家吸收来的时尚单品。 “这鞋子的鞋带是一整根编进去的，所以鞋面整体的可塑性很强。” 从最靠近的脚踝处的浅口著手，一点点地拉宽，放鬆。 “为了方便储存，老妈应该是把鞋带给收紧过……这样就能减少存储空间嘛。” 宫本惠看著整个鞋面慢慢地变得宽鬆下来，表情不由得变得有些惊讶。 “哎？居然这么复杂吗？” “没那么夸张，你只是穿的太少而已……” 停顿片刻，宫本诚抓住了对方的脚脖子，像是插销似地將其按了进去。 噗…… 脚踝贴合鞋口。 內侧的空气被挤压著排了出来，一股新塑料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宫本诚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惠，这个东西虽然是进口货，但也不用这么小心……这东西其实很结实，而且便宜。” 不过是经过了硫化处理后的天然橡胶而已。 技术铺开来之后，要多少有多少。 “是这样吗？” “我会骗你吗？” 面对著宫本诚的反问，小姑娘嘿地笑了一声，小跳起来，一拳锤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谁知道呢？我就记得你从小就喜欢欺负我来著！” “这种陈年烂穀子的事，光是提起来都是一股霉味啊……” “这明明叫做童·年·回·忆！” “好好好……那我们可以出门了吗？” “嗯！我很期待今天的音乐会呢！” 铁门合拢，上锁。 兄妹二人的声音也开始渐渐远去。 “老哥，上次跟你这样出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想想……三年前吧。” “是因为什么来著？” “你打翻了老妈的化妆水，为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决定自己买一个。然后把老爹的私房钱给拿……” “啊，啊啊啊！別说啦！” 043：恶性暴力事件 “这里到下北泽大概要多久？” “坐京王线到新宿转站，转小田急线，前后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吧。” 兄妹二人站在了站台外，仰头看著购票机上的地图指指点点。 东京地铁的各种线路都基本成立於1910至20年之间，作为战后重建的重点所在，日政对其的支出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因为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填补国民的出行需求，地铁与公交作为建设重点方向，即便是到了百年之后依旧在不断活跃（虽然公交已经开始衰退）。 这玩意儿的复杂程度，从地铁构筑的路线图就能窥视一二。 不夸张地说。 若是能理清东京几个大站点名下的地铁分布和路线，那你的人生基本也没有什么字面意义上的『难点』了……因为你已经克服了最难的东西！ 宫本惠眼巴巴地梗著脖子，通过清算站点之间的数量，事先对费用进行一个预估。 很快，丫头露出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费用的话，呜哇，好高啊……” 相较之下，宫本诚就已经有了事先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人这辈子的支出大头无非是吃穿住行，这种东西都是洒洒水啦。 宫本惠嘟嘟囔囔地摸出了钱包，一枚枚地开始塞硬幣。 “下次有这种事情不要叫我了喔！” 被嫌弃了，宫本诚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 “这次也是有原因的，下次不会麻烦你了。” “对嘛，出去还得钱……老哥你多跟小林姐出去接触接触才对，人家一看就很有家底，跟她约会肯定不会让你付钱才对。” 不不不这个说法很危险啊。 “你让我出卖色相的意思吗？” “別说的这么难听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能被小富婆看上也是你的福气啦。” 不得了，这傢伙的思想已经出问题了。 “穷也不能穷志气哎？你这样的话不是显得我像是吃软饭一样。” “关於这个的话，老哥啊……” 滴得一声响。 机器吐出两张车票，被宫本惠一把攥在手中。 少女的眼睛明亮，像是炫耀般地挥了挥，语气里头多了几分的卖弄感。 “穷人家可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喔。” 该说不愧是日本体验服吗。 在1996年就已经提出了『富婆钢丝球』理论，並將其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兄长身上进行尝试…… 好可怕的科研精神。 “劳驾，劳驾让一让~” 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哟呵。 宫本诚下意识地半转过头，看到两个骑著自行车的警察正慢悠悠地从车站的另一边晃了进来。 对方身上套著象徵著执勤的深蓝色马甲，骑行著的同时，也在摆弄车座前的电子喇叭。 “最近区內时常有暴力团队出没…… 请各位儘量减少晚间出行，紧闭门窗，注意防锁。 有发生任何紧急事態，请第一时间联络公安，请第一时间联络公安！” 预设好的说辞字正腔圆地从中传出，让周围路过的群眾不由得停下脚步，纷纷驻足望去。 日本的入站口並没有做出封闭式的设计，通常情况下都与外界左右互通，所以时常会有自行车出入其中。 宫本惠眨了眨眼睛，横著挪了两步，凑到了宫本诚地身后。 “最近……好像的確有些越来越不安全了。” 宫本诚回想起了昨天地种种，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嗯，所以我们听完了之后就早些回来吧？” “那当然了，不然还想在外面吃饭吗？我饭都已经煮上了！” “那不会冷掉吗？” “今晚吃茶泡饭啦~” 还是这丫头有安排…… 兄妹二人絮絮叨叨地刷票，进入车站。 骑车路过的两名警察暂缓势头，单脚支撑著停靠在了边墙处。 左侧的人稍显年轻，借著整理领口的动作，端正下已经开始歪斜了的领带，顺带著抹了把汗。 虽然还不到蝉鸣不息的季节，但警员每次出勤都有著明確的衣著规定…… 吸汗短袖，工装衬衫，执勤马甲，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每年夏天都是最难熬的季节。 亚达哟，一点都不想要出外勤吔…… “队长，那接下来我们重新走一遍吗？” 没有回应。 他抬起头，看到脸上细汗密布的队长正直勾勾地盯著车站的方向，表情微妙地念叨些什么。 “如果是真的话……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体型了吧？” “那个，长谷川队长？” 对方惊觉地回过神来，在这会儿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啊？！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您是不是有些太累了？刚才跟您说话没有回应来著。” 长谷川正弘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纸巾，轻声道谢，擦拭著脑袋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 他脸上的表情微妙，似乎想笑，但最后又憋了回去，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抱歉吶，昨天的事情多少有些让人头疼。” “我明白，明白……” 同一警署的后辈连连点头，似乎对长谷川正弘的遭遇颇为同情。 “要是我碰上了那样的事情，少说也得申请一个星期的长假……也就是长谷川前辈您责任心强，不用休息还能继续上岗。” 长谷川正弘勉强地笑了笑。 “就是艰难时期，才最需要坚持。把这些麻烦事都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也不放心。” “真可靠啊，长谷川前辈！” 二人唏嘘片刻，对方像是要主动安慰长谷川那般，小声说道。 “那个……其实像是那种程度的恶性事件还是很少见的吧？” 长谷川正弘思索片刻。 “的確不算太多，毕竟好歹也是东京都內。只是……嗯，希望越来越好吧。” 嗶嗶嗶…… 二人胸前的对讲机微颤，红绿色的指示灯交相闪烁，正是有了传呼的跡象。 这个时代的通讯工具以传呼机为主，远程通信多以『留言』的方式。 对讲机虽然更为快捷，却也会收到距离方面的制约。 不过…… 如果以片区作为划分的话，这就是最方便的联络工具。 取出对讲机，按压指槽，將频段接通。 “长谷川正弘正在通话，请指示。” “小川健太郎正在通话，请指示。” 对讲机虽然方便联繫，但因为只能够进行双向的单方面使用，同时沉重，不方便携带……所以应用范围註定很狭隘。 忙音短促浮现，很快又像是薄雾般烟消云散。 “八王子警署正在发起联络……总部指示，停止外勤，请现在立刻回到警……不，去往这个地址！” 中断执行中的任务，这种情况並不多见。 二人对视了片刻之后，由著长谷川正弘低声说道。 “收到，请问是发生什么紧急事件了吗。” 停顿片刻，对面的声音变得极为严肃。 “就在刚才，那边又发生了一次恶性暴力事件。” “虽然没有继续过具体统计，但目前预估受伤人数在十人以上，有重伤患者出现，不排除可能有人身亡……” “总而言之，救护车已经在往那边赶了，我需要你们去维持秩序，我这边也在联络更上级。” 长谷川正弘生硬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发现事情正在逐渐变得失控。 044：中古X乐场 下北泽。 相较於其他在东京都內为眾人所知的街区而言，这个地方的名气完全是二流往后的水准。 地价较高，分区偏僻，住宅区紧凑，入目而来的也基本都是些老旧的建筑群。 但是，这地方却是有著一种异乎寻常的氛围感。 那就是『亚文化』的流行与繁荣。 从车站南口出发，就近的就是一条商业街。 宫本惠因为第一次来这里的缘故，如今也是难免好奇。 她就这么东张西望地观察著，似乎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 “这就是下北泽？之前听朋友提起过来著……但好像没有什么特別的记忆点啊？” 有这种评价也不稀奇。 毕竟下北泽的重点本身也不在於繁华。 宫本诚乐呵呵地揉了揉丫头的脑袋，用著提示般的轻鬆语气说道。 “其实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比如说……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这里的中古店铺多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中古店，意为专门售卖与回购旧物的店铺。 虽然听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实际上，日本的二手文化相当盛行。 这种文化本身来源於战后的资源匱乏。 岛国性质下的群体都有著『居安思危』的性格特徵，特別是在战后重建的时间段。 即便是已经到手的资源物，人们也会小心翼翼地进行使用与维护，继而方便进行后续的『以物异物』。 “这就是中古市场的原型了……所以本质上来说，这种消费也是一种庶民式的智慧。” 大小姐自然是不会懂的。 淘汰下来的电器，游戏机，各种高档用具暂且不论。 就连一些衣物，书籍，碗筷等用具偶尔也会出现其中，属於人给人刷新三观来了…… 趁著时间还有些富余，兄妹二人简单地晃了一圈。 宫本惠说得最多的，便是那句『这东西也能拿出来卖？！』 有这种想法也不稀奇，毕竟宫本家本来也算是中层阶级，对於中古商品的印象自然不深。 “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 宫本诚打量了一下手里头的女款牛仔裤。 高腰设计，线条流畅，顏色暗淡內敛，摸起来的触感也是相当柔和…… 显然是已经漂洗过了很多次的结果。 宫本惠小跑著凑到了他的身旁站定，顺手將其翻转，在后腰的位置处看到了印著的logo图案。 “哎？这不是beams吗……之前听同学提起过，好像还是个挺潮流的牌子。” 丫头读的学校不太一般，能被这些人討论，本身也足以说明品牌的『含金量』。 放在国內，应该也算是中高档的类型。 宫本诚扫了一眼悬掛著的手写商標与提示语。 『已使用两年又三个月，膝盖，臀部，裤腿处磨损明显。 左后口袋经过一次缝补与修缮，需注意。 整体折旧率在75%以上。』 宫本惠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似乎在看什么外星文。 “折旧率是什么东西？” “行业黑话吧，类似这件商品被你购买了过后，大概还剩下多少的使用价值。” 换而言之，大概就可以概括为…… “这条裤子的使用频率很高，你买回去的话，可能並不能穿多久，就会面临破损的局面。” 宫本惠很明显地歪了下头，表情有些困惑。 “既然这样，买回去干嘛？衣服不用来穿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 她老哥不语，只是把手写商標翻转了过来，背面朝上。 这一侧写著具体的价格。 “……哎？” 宫本惠微微瞪大了眼睛。 作为一件商品而言，它或许可以有无数个缺点——不好用，范围狭隘，舒適感不佳等等…… 但通常来说，这些东西都能用一个特点来进行弥补。 那就是足以让人侧目感慨的极低价格。 售价，2100円。 是新品的十二分之一。 宫本惠脑袋里头的思维开始发散。 『虽然很旧，也穿不了几次的样子。 但这个价格实在让人心动……毕竟衣服是讲究的搭配的。 只需要在合適的场合多穿几次，使用价值很快就能体现出来！』 宫本惠的眼睛微微发亮，嘴巴微张。就像是透过橱窗看著洋娃娃的小丫头，已经露出了个有些憧憬的表情。 “怎么样，要不要买？” 少女思索片刻，给出了標准答案。 “我们再看看！” 直至时间临近，兄妹二人终於是两手空空地来到了剧场前。 宫本惠越逛越精神，似乎这傢伙的体力条是分成了『逛街』与『日常』两种类型的分类。 相较之下，宫本诚已是面如土色。 但所幸，折磨也有尽头…… 就趁著音乐会的当口，好好休息一下吧。 本田乐场。 位於下北泽的边缘处，租用著一家商业大楼的地下室，入口处稍显几分的狭隘。 留有著络腮鬍的眼镜男搬了根凳子坐在拐角处。 他面前放著歪斜的木桌，角落的立牌上写有『验票』的字样。 他身旁是幽深的走廊，意外的是地下室居然被分割出了很多的个室，走廊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宣传照。 虽然没有进到房间里，但兄妹二人已经能听到一些动感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个室里头同样是个独立乐场。 只是考虑到规模和室內空间大小，乐队的人气差別自然也是相当分明的程度。 归根结底地来说。 这个时代，不缺乏所谓的地下乐队。 宫本惠把之前入手的门票递了上去。 对方很隨意地接了过去，顺手撕成两半丟到了垃圾桶里…… 这种东西很少会有偽造，所以验票的过程本身也相当简单。 他拿起了手边的印章，宫本诚示意小妹把手递过去。 对方啪得一下，在宫本惠的左手背上印了个浅浅的蓝色图案。 “解散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分，在那之前可以凭藉著印章隨意出入乐场。 最里侧的房间是更衣室，想上厕所的话劳驾去五十米开外的公厕…… 凭藉印记可以在吧檯前兑换饮料，於解散前都是畅饮……当然，酒水要另算。” 例行公事的提示，同样也是地下乐场的独特规则。 宫本惠好奇地打量起了手背上的印记，络腮鬍则是看向了她身旁的宫本诚。 没说话。 但蛤蟆眼镜后的目光已经变得有些微妙。 ——老弟，你的票呢？ ——我不道啊！ 小林羽月要休息，总不可能把票给送过来吧？所以宫本诚事先联繫过桥本玲。 按理来说的话，那傢伙应该会在…… “喔，来了来了～等你很久了啊宫本～” 045：35%的熟度！ 熟悉的声音，就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宫本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看到一个正在下楼的『陌生』女子，正嬉笑著朝他挥手。 “比我预计的还要晚来十多分钟……出去打了个电话，刚好就错开来了呢。” 对方站到了宫本诚的身旁，眼睛微微瞪大，看著对方脸上那副微妙又纠结的表情…… 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宫本诚心中所想。 桥本玲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个表情，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这样打扮来著？” 事实的確如此。 看著面前已经『焕然一新』的桥本玲，宫本诚感觉这傢伙跟记忆之中的那个女人相去甚远。 披肩长发整个地盘了起来，在脑后打了个卷。 丝绸头巾將其完整覆盖，乳白色的纱制物微微透光，有种蝴蝶般的飘逸感。 上身套著一件修身款的蕾丝边衬衫。 於领口，衣袖，腰侧两边都附著上了轻盈的轮廓，看起来精致又大方。 高腰款的麂皮短裙看起来似乎有些紧绷，但衬托出来的腰线与轮廓的確相当加分。 至於露出来的大腿？ 如同之前看过的那般，做过褪毛，如今看起来也是光洁异常。 宫本诚想起自己都曾经『上手』过，当下也决定不再继续品鑑下去，目光顺势落在了鞋子上。 包踝切尔西靴反射著油亮的光泽。 看不出穿的什么袜子，与小腿处的连接感相当顺滑……足以见得这鞋子的贴脚程度。 圆头，低跟，纯皮革材质，里测悬掛著內嵌式的拉链，整体看上去有种很明显的高级感。 应该价值不菲。 不，倒不如说…… 这一身的行头都是『进口货』啊！ 而且该说对方不愧是捣鼓音乐的人，审美的確有一手吗？ 这个復古英伦风的风格把握得相当到位，以至於让宫本诚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至於成熟到过分。 但绝对是相当吸睛的那种打扮，若是硬要评价的话…… 35%的熟度！ 而且眼前这个精致又美丽的女子，真的就是那个左烟右酒，在便利店忙到黑眼圈爆棚的打工铁人吗？ 总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啊啦，衝击太大，脑子短路啦？” 看著那张凑到了自己面前，露出一脸坏笑的模样，宫本诚不禁凝噎了一下。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缺钱了……” 虽然不是很懂行情，但起码也是两世为人。 通常来说，太过於廉价的衣物都可以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去捕捉特徵。 然而桥本玲身上的这些东西，却连个线头都看不见…… 在这个时代，通常意义上的精致，便等同於所谓的价值。 “啊~你说这个？” 桥本玲把脑袋后仰了回去，她张开双手，原地转圈。 再是抿著嘴唇，举起了右手，比划了个『一点点』的动作。 “其实也就比我预期贵上那么些许罢了。”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思路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许多。 宫本诚微微点头。 这身衣服肯定贵到爆。 “话说回来，这位应该就是之前电话里说过的那位……” 桥本玲朝著宫本惠投去视线，嘴上带笑，眼中的光彩若有所思。 不等宫本诚开口，丫头微微鞠躬，语气客气地说道。 “初次见面，我叫宫本惠……” 自我介绍的过程可以忽略不计。 二人不断拉扯的著的同时，一番恭维与客气也是必不可少。 宫本诚很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站到了络腮鬍的身旁，面露无奈地开始双手抱胸。 鬍子哥沉默不语地掏出烟盒，给他散了一根过来。 深藏於蛤蟆镜后的目光略有些许的怜悯感。 ——女人聊起来没完没了，苦了兄弟。 ——老哥你还懂这个啊…… 虽然不抽菸，宫本诚也是接过了对方的好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好了，一直站在外面可不像话，还是快点进去吧。” 桥本玲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此刻却双手合掌，催促似地按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 毕竟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上场时间。 “玲，这傢伙的门票……” “啊~差点忘了这个了。” 桥本玲停下脚步，折返回到桌前。 从络腮鬍手边取走了印章，直接按了宫本诚的手背上。 “这个就当我请客啦！” 好隨意的傢伙，但也的確像是桥本玲能说出来的话。 而且看著络腮鬍的表情，这似乎也不是当事人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你好歹也是自负盈亏的乐队，老是干这种事……財政赤字可是很头疼的哎？” 桥本玲头也不回地扬起左手，鲜红色的指甲油於檯灯映照下闪闪发光。 “不缺这一两张的钱~” 虽然说的很轻鬆，但是。 宫本诚的关注点却在其他方面。 此刻越是向著乐场的內部靠近，宫本诚就看到对方脑袋上的提示框变得愈发醒目。 【忐忑】 心情有变化了…… 是因为即將登场而感到的紧张吗？ 以当下的情况而言，似乎也找不出其他的合適答案。 “说起这个，宫本……惠，抱歉吶，差点忘了这里有两个宫本来著。你们之前应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吧？” 丫头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乐场居然会建在地下。” “嗯~很明显的大小姐式发言呢。但是我不討厌喔，比起惺惺作態还是这个来的直爽。 其实像是这种中小型乐场，绝大部分都会选择租用地下区域进行改装…… 因为要节省成本嘛！地租是大头，要是能在这方面找到合適的路子，后续的增收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 “所谓的底边乐队就是这样的情况啦。” 正在领路的桥本玲在最里侧的房门前站定，笑著转过了头来。 “在发光发热之前就只能窝在地下，做著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的梦。吃著临期食品，喝自己调製出来的气泡酒，有时还得节省水费，考虑把洗澡水用来搓洗衣服什么……” 不不不从中途开始內容就已经不太对劲了吧？ 虽然很想要吐槽来著。 但没等宫本诚开口，房门就已经从內侧被推开。 某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正好与三人撞面。 一瞬间。 宫本诚看到桥本玲脑袋上的提示扭曲成了【害怕】。 046：臥槽，坦克！ 【害怕】 宫本诚真切地看到了这个內容，思索片刻，將目光垂落。 凝聚在了出门之人地身上。 那是个跟宫本惠差不多个头的女子。 短髮，细眼，嘴唇很薄。 整个鼻子稍微有些塌下去的感觉，衬在了微圆的脸上，就像是根『定海神针』。 另外，更让人在意的还是身材。 虽然对別人的样貌特徵评头论足很不礼貌，但宫本诚实在忍不住。 毕竟她得有两个宫本惠那么宽。 臥槽，坦克！ 宫本诚下意识地朝著自己身旁撇了眼过去。 如果拿自家小妹宫本惠为標准的话，对方的水准无疑是在水平线之下的程度。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这傢伙的化妆水平绝对是灾难级的。 白色粉底，烈焰红唇，一整个熊猫似地黑色眼线轮廓。 哥特风？或许吧……总而言之。 这种装扮，只能让本来就很具备攻击性的眼神更显得凶恶。 或许这傢伙本身没有想要生气的意思？但即便只是被盯上，都让人觉得她似乎在瞪人。 说来惭愧。 光是看起来就让人有种生理性的不舒適感。 另外……宫本诚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桥本玲的背影。 她似乎是对这傢伙感到害怕？ 双方对上了视线。 宫本诚看著她『面容不善』地扫了自己兄妹二人一眼，將目光垂落，挪到了桥本玲的身上。 浅薄的嘴唇翻转了开来。 “怎么这么迟？” 声音出乎意料的尖锐，给人的反差感挺大。 桥本玲背对著兄妹二人，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宫本诚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哆嗦了一下。 “接了个电话……然，然后带朋友过来……” 对方的呼吸声很粗，鼻翼像是禿鷲的翅膀收缩了一阵。 “多少也注意一下时间！快点准备，马上就要登台了！” “喔，喔……” 宫本诚看她横著身体撞了出来。 桥本玲像是被大运蹭到了肩膀似地后退半步，摔到了他的怀里。 虽然听起来有些『香艷』的感觉，但遗憾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双方注意力都不在於此。 宫本诚盯著这个大码模特的背影。 粗腿裤，运动鞋，短t恤…… 极简风格的打扮，跟桥本玲的装束完全不搭边。 ——所谓的乐队本就是合作演出，虽然不奢求是环太平洋那种的脑內联动，但起码也得统一风格才行。 这个明显就是有问题了啊！ 桥本玲站了起来，她朝著对方的背影喊道。 “綾子，那个……我的吉他呢？” “在房间里自己找！” 態度差得就像是给网吧通宵的儿子做早饭。 看著对方走进远处的演出个室里头，桥本玲的肩膀微颤，转向了在旁的更衣室。 大门半敞，宫本兄妹看到里头乱糟糟的一片，以及斜靠在了墙角处的长条状黑色防水袋。 桥本玲半蹲下身，把它横在了膝盖上。 链条有些卡顿，但同样也是因为当事人的动作过於急切…… 防水袋被打开，露出了里头的陈放物。 是一把通体橙黄色的吉他，桥本玲摆弄了一会儿，將它放了回去……再转身时，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浮现。 “不好意思啊，刚才让你们看了些见笑的东西……快点走吧，我再稍微补个妆就过去。” 宫本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双方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这种时候不好评价也不方便开口。 乐队演出如期举办。 台上的桥本玲光鲜亮丽，会场里约莫六十多人，似乎也都是来给她捧场的。 乐器接线，试麦，打招呼…… 桥本玲笑容灿烂地向著台下的眾人打招呼。 “佐藤先生，好久不见！啊，今天还带著孩子过来了吗？真可爱呢！ 有喜欢的动画片吗？樱桃小丸子？ok……待会儿来一首主题曲怎么样？ 木村小姐？呜哇，还有伴手礼？！太感谢了！时间还有剩一些，我们一起唱您最喜欢的『突如其来的爱情怎么样？』 没关係~清唱才能体现水准，一分钟以內的showtime，准备好了吗？ 1·2·3……！” 场地虽然不大。 但桥本零调动氛围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眼下到场的人基本都能跟她互动，甚至这傢伙还记著绝大多数人的姓名。 “真的假的？好强的业务能力啊……” 就连宫本惠都予以了认同。 桥本玲，金牌业务员！ 相较之下，那个被叫做『綾子』的鼓手缩在了一边，全程与观眾零互动……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对不起別人的付出，但在作为旁观者的宫本诚看来，这已经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个人演出』了。 考虑到当事人对音乐的赏析能力有限，所以旁观一阵就退了出去。 在柜檯前顺了杯可乐，他绕回到了入口处，把杯子递给了看门的蛤蟆镜。 “方便问些事吗？” 对方撇了一眼过来，把可乐端到嘴边，嗦了一小口。 “原则上来说我是不能透露乐队信息的，但是……可乐的味道还不错。” 二人心照不宣地轻笑出声。 “桥本玲的那个搭档是怎么回事？” “在问这个之前……小哥，知道乐队的组成大概都是些什么类型吗？” 宫本诚背靠在了边墙上，右腿支撑，左腿轻点在了地上，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没了解过。” “乐队啊……是需要大伙各司其职的组合。主唱，吉他，贝斯，鼓手。” 蛤蟆镜抬起了左手，拇指一根根地垂落，语气悠扬。 “稍微扩容一些的话，大概还有更为细分化的个体。但总而言之，组成乐队的基础大概都是四人……” 对方停顿了片刻，朝著宫本诚扫了眼过来。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宫本诚小口地抿著可乐，歪了下脑袋。 “桥本玲的乐队……只有两人？” “吉他手兼主唱兼作词兼模擬合成器设计。” 细数著桥本玲的工作任务，蛤蟆镜的语气也变得唏嘘不已。 “这傢伙一个人就干了接近四分之三的工作喔？厉害吧？” 宫本诚晃了晃手中的可乐杯。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不知道。” 蛤蟆镜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三年前那会儿，她刚刚带著乐队来这里租舞台，攒人气。那个时候……乐队还有四个人。” 至於为何离去？ 理由自然不必多说。 改变了志愿，坚持不了梦想，屈从於现实的毒打等等。 啪！ 打火机的光芒一闪而逝。 蛤蟆镜的右手罩在了脸上，指缝间的香菸飘出阵阵灰烟。 让他的语气都带上了一层浅薄朦朧感。 “这个乐场已经开了二十三年了，来来往往的乐队不计其数，能撑过一年的都是屈指可数。” 正因如此。 “玲酱的情况实在让人觉得可惜啊~” “什么意思？” “你已经听过了现场表演吧？感觉怎么样？”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虽然想要吐槽来著，宫本诚最后还是沉吟著说道。 “桥本玲，很专业？” “是啊，业务能力超强的。已经算是我看过这么多乐队里头最专业的那种人了。” 一口饮尽可乐，留了点底在里头，蛤蟆镜把菸灰抖落。 “甚至之前都已经有专业人士特別上门跟她联繫过，让她考虑出道的事情。” “哎？那不就等於已经成功了吗？” 跟唱片/经纪公司签约的话，后续不仅会有专门的流量进行推送，同时也不需要再租用场地练习，甚至会场也有专门的布置。 但是…… 事情有这么顺利吗？ 蛤蟆镜的表情变得有些惆悵。 “但是玲酱拒绝了啊。” “为什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之久，隨后朝著宫本诚瞥了一眼过来。 “我连宇宙的尽头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这个了？” ……確实是这个道理啊。 看来这部分就属於比较隱私的內容，桥本玲没有透露给別人的可能性。 宫本诚谢过对方的情报支持，正打算离开，却听到那人又继续开口道。 “你，是玲酱的朋友吧？” “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玲酱平日里头很少会亲自带人过来，稍微有些好奇了而已。” 蛤蟆镜的嘴角抖了抖，牵起了个微妙而浅淡的上扬角度。 似乎想要笑一声，但又被本能抹平了痕跡，只能露出这种微妙的表情。 “要是可以的话，稍微劝一劝玲酱吧，大不了等签约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毕竟……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047：这是约会？就是约会！ 乐场活动持续到了傍晚六点左右。 虽然这是名义上的解散时间，但实际上还有一些例行公事般的交流时间。 就跟后世的一些地下偶像团体差不太多。 如今到场的这些人都是愿意钱，来给桥本玲团队捧场的粉丝，一些应有的寒暄与交流自然也不可少。 看著不远处被一眾人包围起来，正在『左右开弓』的桥本玲，宫本惠露出了个有些犹豫的表情。 这些反应都给宫本诚看在了眼中，他轻笑一声，拍了拍丫头的肩膀。 “想要签名吧？去排队就行了，不用害羞。” “但是我们只有一张票……” 这丫头偶尔老实得有些过分。 “你就当你那张是我们钱买的？” 哎！好主意！ 看著丫头乐呵呵地凑过去排队，宫本诚轻嘆口气，不禁微微摇头。 知妹莫若兄了属於是。 宫本诚这会儿暂且没有其他想法，他只是坐在了原地，看著那个叫綾子的坦克冷著脸下台，一言不发地走出乐场。 他小口地抿著可乐，凑近到了入口处站定，跟蛤蟆镜照例地閒聊了两句。 直至坦克从身前碾了过去。 上台阶的背影是真的没眼看…… “刚才过去的那个是……” “河田綾子，就是玲酱剩下的最后一名乐队成员了。从三年前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寡言少语，根本没有人气。 虽然听起来有些失礼，但那傢伙都已经做了三年的乐队，技术还是一如既往地烂啊…… 要是这家不在的话，我倒是愿意买张票支持一下玲酱来著。” 宫本诚微妙地挑起了眉头。 “她技术很烂吗？” “你听不出来？” 兄啊，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有音乐赏析能力的人吗？ 虽然没开口，但仿佛什么都说了。 蛤蟆镜把头扭了回去，咳嗽两声掩饰尷尬。 “总而言之，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这傢伙的水准完全是在基础线以下的。 大概也就比一些刚刚毕业，想要试试音乐的小年轻要好一些而已。 但她已经有三年多的经验了，这明显不对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么说的话…… 宫本诚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说乐队是一起努力，去追逐梦想。那从河田綾子身上，我根本感觉不到她有什么衝劲……她就像是已经认命，只想著打下手赚点钱那种。” 蛤蟆镜嘬了口烟，满脸唏嘘道。 “说起来，这傢伙之前还没那么胖来著？但是也不奇怪。搞乐队的压力大，象是什么內分泌失调都是常有的事。” 宫本诚沉默一阵，看著对方的身影消失於台阶之上，他尝试著问道。 “乐队內部有过什么矛盾吗？” “很刁钻的问题啊~让我想想……好像不太有，毕竟玲酱很活跃，基本把乐队让人烦心的事都给包圆了。” 经营粉丝，联络场地，乐器保养与各种维护工作等等。 字面意义上的全能战士。 所以？ “之前四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就很好，后面就算退出了也没有闹出过什么大动静来著？” 但这么一来问题反而更明显了。 桥本玲为什么要怕她？这傢伙干嘛要对自家乐队的主唱態度这么差？ “你不觉得刚才走的那傢伙看起来气呼呼的吗？” 蛤蟆镜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不清楚，我是搞乐场的，对这种技术不好，长相抱歉，脾气差劲的傢伙，我根本不想去了解她的事情。” 好现实的说法！ 但也的確让宫本诚有些许的同感。 “那边差不多结束了喔。” 蛤蟆镜提醒了一嘴，把烟屁股按在了可乐杯里。 不远处的大门整个敞开，熙熙攘攘人群走出。宫本诚低声道谢，起身走了过去。 “老哥！我拿到签名了……还是限定的！” 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说啊…… 当然，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毕竟还得考虑到情绪价值。 宫本诚看了眼被簇拥著的桥本玲，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看向了身旁的宫本惠。 “没有別的事了吧？那我们走了？” 虽然桥本玲的事情有点让人在意，但双方毕竟只是朋友的关係。 日式交往风格最注重彼此的边际线，类似交浅言深的事情，自然也是少做为好。 “嗯！回去吃茶泡饭吧……今天还能加海苔！” 宫本诚毫无感情地捧了下哏。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兄妹二人正想要上台阶，身后却传来了桥本玲的声音。 “等等！” 桥本玲挤出重围，小跑著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稍微等一下……我这边马上就好！” 她喘著粗气，洒在眼角处的闪光粉在昏黄的灯照下微微闪烁，像是浅薄的泪痕。 宫本惠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都钉在了自家老哥的身上。 “待会儿我这边结束了之后，我请客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哎？这么热情吗？ 作为粉丝服务来说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这下就连宫本诚都有些搞不太清楚了……他支吾著想要说些委婉的拒绝话。 桥本玲拽著他的胳膊，两步上前，直接凑到了拐角处站定。 距离很近，能闻到桥本玲身上淡淡的洗髮水味。 宫本诚看著她眼睛微微发亮，双手按在了宫本诚的肩上，踮起脚尖，唇瓣轻扫过他的右边耳侧。 低声说道。 『那天我都看见了……是你把那些人给打跑的吧？』 “？！！” 宫本诚眼睛微微瞪大，还没等有什么反应，桥本玲后退半步，笑眯眯地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难处，也不会说出去……但起码让我表达一些感谢才行吧？待会儿吃个晚饭？嗯……就这样吧，我很快就好！” 这下真的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宫本诚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入口处站定，正在不断思考那天是怎么暴露的。 一根手肘却从旁生硬地挤了进来，毫不客气地顶了顶他的腰侧。 man！ 是宫本惠。 丫头完全是一副活见鬼了似的表情。 “老哥，你是什么勾搭上的桥本姐？！” 当事人下意识地否定了。 “我哪有干那种事？” “那她请你吃饭干嘛啦？要不要我先回去？感觉我好像会很碍事哎？！” 这丫头表现得比宫本诚还要激动。 “约会哎，这就是约会吧？！你这傢伙……” 宫本惠右手紧攥成拳，作势挥了一下，最后轻轻点在了宫本诚的胸口上。 丫头的脸色都因为激动变得有些红润，双脚交替著跺了几下，像是踩奶的小猫。 最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 048：【吉他（损坏）】 是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明明之前的宫本诚还是个比较木訥，寡言少语的傢伙。 但最近几天似乎突然开了窍那般地夸张……昨天小林羽月，今天桥本玲，日子好像有点滋润？ 虽然作为家人来说，宫本惠的確会觉得有些开心。 但是，对这种行为本身，她实在是难以认同。 自家大哥难道在学人『养鱼』？ 宫本惠的情绪波动很大。 只是来的快去的更快，没过一会儿她就已经完全收敛了表情。 而宫本诚的注意力，则是全都集中在了之前的对话上——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我当初动作已经很小心了才对，还是特別挑的死角下手……』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店里的人注意力都在那两个流氓身上，理应不会注意到他这边才对。 所以桥本玲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想不通。 兄妹的视线突然对上了一瞬。 『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没跟我说起过的『红顏知己』？』 『到底为什么会暴露呢？』 二人的目光错了开来，纷纷露出思索表情。 双方的思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兄妹二人就愁眉苦脸地站在了原地，又是等了十几分钟。 估计这个时间本身也临近乐场关闭，其他个室也纷纷开门，做出了清场处理。 这下也有了对比。 桥本玲的人气完全是碾压级的。 等到一切都处理得当过后，桥本玲回了趟更衣室，把东西都给捎上才转了出来。 “抱歉吶，久等了！” 该说一点都不久吗？ 看著桥本玲提著袋子，背起防水布裹著的吉他。 宫本诚有些忐忑地朝著身旁撇了眼过去。 位於一旁的宫本惠脸带微笑，后退半步表明態度。 ——我什么都不知道喔，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还行吧……” “那我们就快些出发！附近我知道的一家居酒屋就还可以，东西份量挺大，管饱！” 带两个高中生去居酒屋吗？那很有生活了。 宫本诚没能吐槽，兄妹二人跟在对方身后离开了乐场。 途中宫本惠时不时地肘她老哥，顺带著挤眉弄眼，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上啊！去牵人家的手啊！愣著干嘛？！』 『不不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开什么玩笑，都请你吃饭了！待会儿我要不要早点退场？你索性睡在这边算了？』 『你別在这里发癲嗷！』 『但是话说回来，小林姐怎么办？她不是也对你有意思吗？呜哇……难道你要脚踏两条船？心的男人最討嫌了！』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能不能先停停……』 兄妹二人正在宫本家的私有频道里拉扯，走在前头的桥本玲从隨身袋里取出了个铁盒子。 扭开盖，里头装著的都是土黄色的半透明块。 “你们要不要？龙角散的量贩装，润嗓子挺好用，还是柠檬味的。” 这东西是一个比较老的製公司了，东西便宜，同时也以润喉效果而著称。 因为里头的药品含量比较低的缘故，所以完全没有触及到『汉方药』的程度，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当块吃。 本来以为这傢伙菸酒全沾，也不保养，似乎是完全打算靠天赋吃饭。 现在看来，多少也还是有些保护意识的？ 虽然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罢了…… 宫本惠笑嘻嘻地上去拿了两颗，转身递了一颗给宫本诚，直接贴在了桥本玲的身旁。 “桥本姐！能不能方便问你些事情？” “好啊，想知道什么？” 女生之间的话题带入速度很快，宫本惠发挥著自己的优势，也算是八卦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 桥本玲读的居然是歷史学科。 “稍微有点意外吧？但这种东西是刻板印象啦～歷史可不是那么硬邦邦又无趣的东西，像我这样喜欢流行音乐的学生也还是有的。” 重点不在这里。 宫本诚联想到的是之后就业方向上的问题。 眾所周知，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第一批进入『就业难』状態的专业，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文科生。 虽然日本讲究入社后进行重新培养，对应届生的要求大概都是『白纸一张』即可。 但类似的学校·专业·成绩等等方面的內容，也都是参考的一环。 將来的前途未卜喔…… 另外，更让人觉得意外的，还是桥本玲居然是京都人。 “完全没口音啊？！” “因为小时候就已经搬到这边来住了，所以很正常啦。倒不如说现在回去，反而会被那边当成乡下人。” 那京都爷確实是这样的，打心眼里瞧不起任何地方来的『土著』。 大都市东京？ 稍微繁华一点点的暴发户罢了，都是铜钱臭～ 很快，三人入店。 桥本玲轻车熟路地打著招呼，点单，准备上菜。 宫本惠朝著自家老哥使了个眼色，藉口上厕所顺势离席。 虽然是想要给助攻的意思，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歪打正著……宫本诚张望了一圈，斟酌著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那天的事情的？” 桥本玲正在低头翻看左手大拇指处的倒刺，听闻抬头，嘴角微微勾勒向上。 “因为灯泡破了之前我是闭著眼睛的，所以很快就適应过来了。我虽然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个位置，也只有宫本你在附近吧？” 因为对便利店的位置分布足够熟悉，所以做类似的穷举法来进行推断？ 但是等等…… “所以说，你其实本来也不是很肯定，那天的人就是我？” 桥本玲不语，只是哎嘿一声地吐了小半截舌头出来。 “现在就能肯定了呀。” 要命，居然会被这傢伙给诈到。 感慨之余，宫本诚也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警醒自己之后可多得长点心思。 不然到了下次，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宫本你是什么时候练的技术？弓道吗？那也太夸张了吧！我看起来都跟子弹差不多了。” “事情有点复杂……但首先能麻烦你不要说出去吗？” 桥本玲嬉笑著摆了摆手，满脸轻鬆道。 “安啦，我可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更何况你还帮了我，我们肯定就是一伙的了。” 没有实质利益联繫的单方面同盟？算了，再追究下去只会更头疼的。 宫本诚得想办法换个话题才行，不然总觉得按这傢伙的性格，很有可能会想著继续挖下去…… 他就这么思索了一阵，隨后突然开口道。 “那把吉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桥本零微微一愣，她眨了眨眼睛，思索道。 “嗯……是已经退队了的朋友送给我的东西。” “那更应该好好保护才对吧。” “对啊，所以我都有很小心地保养。一直都让它保持住最佳状態！说实话，要是没有事先做过准备，我都不想带它上台来著，毕竟吉他还是挺娇贵的啦。” 说话的语气很自然，说明对方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 宫本诚缓缓说道。 “是吗？那要不……你再好好看看？” 他的目光凝落在了一旁的防水袋上，提示框在其中浮现。 【吉他（损坏）】 049：我们是下水道的老鼠 宫本诚的提醒让桥本玲脸色微变。 她一边絮叨著『怎么会呢』『我都已经看过了』的话，一边拆开了防水袋，把里头的吉他取了出来。 这也是宫本诚第一次正面观察这个东西。 淡黄色的漆体，在握柄，手把，以及边角处缀有皮具般的事物，似乎是专门用来保护器具的装置。 整体看上去很古旧。 因为能见到好几处『斑驳』的痕跡。 这应该是脱漆过后重新上补，才会导致的这种色差。 宫本诚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看著桥本玲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呆滯，当下似乎也知晓对方发现了异常。 “怎么样？” “……琴颈有些鬆动了。” 宫本诚看著对方摆弄了一会儿，语气微妙地说道。 “换起来很麻烦吗？” “用螺栓固定的木材老化，里面的钢筋可能也有问题……换一下，就行了……” 他瞥了眼对方脑袋上的【忧愁】提示栏，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便宜吧？” “……大概是原价的三分之一。” 那的確不如直接买新品来的痛快。 “今天跟你合作的那个人，跟你是好朋友吧？” 桥本玲没有开口，只是怔怔地定在了原地，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嗯……” 服务员送上来了一大杯的扎啤，桥本零下意识地道谢，但整个人依旧没什么精神。 宫本诚选择战术性喝水。 虽然这种时候深入话题可能会显得有些逾越…… 但看著对方这种失魂落魄的表情，多少关心一二，应该也不是问题才对。 “那傢伙看你的眼神有些凶恶，你们之间闹过矛盾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没有……” “那就是这傢伙的性格如此？跟谁说话都是这样？” “不是……” 都防出去了。 看来心理防线有点坚固，但即便如此，宫本诚依旧能找到薄弱点。 “吉他，是借给她用了之后弄坏的吧？” “……” 没有回应。 但似乎也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著桥本玲举著手里头的吉他，眼睛里头的光彩就这么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 “……我，是三年前带著乐队一起来的东京。” 如同其他故事里头的主角一样。 四个年轻的女孩子追逐著名为音乐的梦想，一起看过烟大会，在学园祭上大放异彩。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高中生，但大家都很喜欢玩音乐……喜欢在台上闪闪发光，看著下面的人露出羡慕表情。” 桥本玲端起了扎啤，看著上头逐渐消散，退去的酒。 似乎瞥见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可能是被人捧太久了吧？ 家人，朋友，老师，也都会对我们表演称讚有加。 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也只是『高中生』的程度而已。” 小抿了口酒，桥本玲的笑容浮现，却也捎带著几分麦芽味的苦涩。 “一边学习，一边追逐音乐的梦想。这种说法就像是人设一样……只要有人听到就会觉得『真厉害』，忍不住想要为这些孩子声援。” 但是啊…… 终究也只是人设而已。 “只要一毕业过后，失去了高中生的身份，我们的各种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 音乐水准有限，舞台表演的经验不足，之前也没有做过地下乐队的经歷……初期甚至都不知道租借还需要费用。 有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让我忍不住落泪。但是……也很真实吧？” 宫本诚无声地点了点头，对於这个观点表示认同。 高中生是过渡阶段，对於这些小年轻而言，学习就是工作。 在閒暇之余能够凭藉著兴趣爱好捣鼓出一些东西，那的確值得让人称道。 但以成年人的標准去加以衡量的话，自然也是另当別论。 “既然要拿这个东西当谋生的工具，就不会有人再对你露出那种和善的表情。” 可惜的是。 三年前的四个小年轻並没有及时领悟到这一点。 “但是我们都不想要认输啊……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了不是吗？ 就算是狼狈不堪，那也得用尽了浑身解数过后，再去想著放弃的事情才对。 所以我们也开始了学习……怎么经营粉丝，租借场地，然后省钱什么的……” 桥本玲似乎是將这些年的鬱气都给吞吐出来那般，连带著表情都变得失落不已。 ——应该安慰一下吗？ 似乎也不用。 因为桥本玲『呼哈』一声，直接就把一整扎的啤酒都给喝了个底朝天。 见鬼了，这起码得有800ml的量吧？ “呜哇～活过来了！” 脸颊变得红润，闪烁著荧亮的光泽。 熟悉的笑容回到了她的脸上，却显现著一种朦朧又模糊的轮廓。 用酒精与乐观堆砌出来的幻象…… 这种事情，似乎对桥本玲而言已是『轻车熟路』。 “呃……刚才说到哪里了？！” 宫本诚夹了一块芥末章鱼，细品著辛辣与咸涩的口感，语气平淡道。 “你们四人在东京的生活？” “啊！对，就是这个！我还记得最窘迫的一次，我们四个人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最后租了一晚上的网吧，四个人轮流洗澡，像是沙丁鱼罐头那样，挤在了个室里头！” 说的越来越大声，情绪似乎很高涨。 桥本玲眼角也浮现出了朦朧的泪。 “可我们也不是没有成绩！ 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之后逐渐开始有乐场主动跟我们联繫。 最主要的是……我还抽空考上了大学喔？厉害吧！” 这个確实。 宫本诚都不禁点头称讚。 “你的確很厉害。” 作为底边乐队的领头人，需要处理的事情绝对不少。 但即便如此，这傢伙还能抽空出来备考，並且最后还被成功录取…… 桥本玲无愧於铁人的称號。 “但是啊……生活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 大概一年过后，第一个人就想要退出了。她说…… 在老家那边可以活得更轻鬆些，但在这边只能睡网吧，洗澡也得掐著时间来，咖喱的猪排都得四个人分著吃……” 桥本玲眨了眨眼睛，嘴角努力想要上扬。 但最后还是耷拉了下来。 “在那个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了。 我们就这么跌跌撞撞在东京生活，自以为已经走在了成功的路上，但其实並不是这样的…… 我们四个人，就像是四只从下水道溜出来的老鼠。” 偶尔地窥见到了天空与云彩的轮廓。 只可惜，这些东西就像是透明陈列柜中的商品，是再如何挣扎都无法触及到的事物。 “我们最后还要回到属於自己的下水道里头去。” 东京不欢迎我们。 050：愤怒的福泽諭吉 “有人退出了，这对我们剩下的人肯定也有影响。” 毕竟乐队四人组合是標配。 儘管可以通过合成器的方法来对一些缺失的部分进行填补，但这里头的磨合与准备同样也是时间成本。 “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剩下的人也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离开。” 放弃並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自己不足的一种认知。 承认自己的失误与渺小有何不可？ 桥本玲自顾自地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夹起了一大块的芥末章鱼送到口中。 辛辣的气味直衝天灵盖。 她的五官纠成了一团，泪从眼角处挤了出来。 好辣！ 宫本诚抓起了刚刚端上来的葱烤鸡肉串，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块下来。 现场烤制的东西的確跟冷冻的不一样，肉嫩多汁，越嚼越香。 虽然不知道之后都经歷了些什么事，但从结果看来，桥本玲的確是在一阵摸爬滚打之后站稳了脚跟。 “但你到最后也没选择离开吧？” “是啊！因为我收到礼物了。” 对，礼物。 她抓起了身旁的吉他，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傢伙居然背著我偷偷买了一把yamaha的l系列！售价最低的都要8万日元喔！ 她把这个东西塞在了我们合租的房间里，说是给我的礼物，然后还给我写了封信……” 信？ 宫本诚眉头微挑，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局要开始逆转了…… “那傢伙说很感谢我的帮助，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梦想果然只有在幻想的时候才是最完美的，她不想这么累……但把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全部都用来买了这个吉他。 然后，她希望我不要放弃。” 呜哇，来了…… 宫本诚借著食芥末章鱼的动作，顺势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种东西最难防了。 日式味十足的那种『我承载著他人的期望，不能就这样放弃！』 虽然听起来很老土，但从实际內容出发，日本人的確最吃这套。 因为人们会对有坚持，有『根性』的傢伙青睞有加。 更何况还是这种能主动承担起责任，並且指引著大家一直前进的角色？ 仅仅只是旁听著这些个故事，就大概能明白桥本玲在队伍里头的重要性…… 或许在这一年之中，那个同伴本身已经有过无数次的放弃念头。 但最后还是坚持了这么些个时间，这里头必然也有著桥本玲不断鼓励著她的原因。 老鼠也需要有自己的救赎者。 若是真的打心眼里头佩服一个人的话，能说出这种话，似乎也不奇怪了。 对方是真切地期盼著她能够成功。 “从那件事之后，我就没有再想过放弃梦想这种事了……” 要坚持，努力，不能辜负別人的期待。 “但是即便这样努力了，在第二年还是有人选择了离开。没办法，收入实在是太不稳定……而且她家里人似乎也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毕竟不是正经的工作，对於『社会人』而言，做这种事情的確很难得到认可。 只能说这样的下场的確不出意料。 生活可不是鼓起劲了就能一口气好转过来的，这也是人生的无奈之处。 “所以，我也就是在那会儿习惯喝酒抽菸的……宫本你猜的还挺对的，其实我那会儿的压力真的很大。” 桥本玲端起了追加而来的柠檬鸡尾酒，小抿了半口，笑容灿烂。 “因为我背负著別人的梦想，所以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然后嘛……嗯，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三年多了。” 好灿烂的傢伙。 宫本诚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忍不住问道。 “但我听说之前已经有唱片公司联繫过你了？” “哎？我没跟你说起过这个吧？你……啊！是服部先生吧？！那傢伙又悄悄地把乐队信息透露出去了？真是……下次得好好跟他说一下才行！” 蛤蟆镜老哥，对不起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 桥本玲的眉头微皱，似乎並不是很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很快，她似乎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见她轻嘆口气，用著颇为忧愁的语气说道。 “唱片公司並不认可綾子，他们想要签的不是乐队，只是我一个人。” 宫本诚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你想要带著那个坦……綾子一起签约？” “那当然了！不这样做的话我们乐队不就消失不见了吗？！” 理直气壮的语气。 不难看出，桥本玲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但这反而突显出了问题。 “我虽然不懂音乐，但你的那个朋友……她的水准很有限吧？” 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毕竟蛤蟆镜作为第三方的判断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理性。 这个叫做綾子的傢伙能坚持下来地理由，恐怕也不是为了梦想，而是单纯地想在桥本玲身上『吸血』。 所以。 这是被裹挟了吧。 乐队的梦想让桥本玲得以坚持下来，如今也变成了束缚她继续前进的阻碍。 並不是很想对別人的观念评头论足，所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宫本诚也只是试探性地问道。 “那个叫綾子的朋友，有为乐队做出什么贡献吗？” “当然有了！” “比如说？” “她……” 凝噎的表情在桥本玲脸上浮现，支吾著，思索著，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了下去。 事实胜於雄辩。 更何况宫本诚通过提示框的內容，也早就已经知晓了桥本玲的真实想法。 ——若是真正的朋友，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害怕的情绪？ “綾子，綾子她可能不太適合玩鼓……所以最近也开始练吉他了！之后肯定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啊是吗。 宫本诚轻轻点头。 “所以你的吉他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即便没有亲眼目睹，宫本诚也能大致想像出那样的画面。 因为羡慕桥本玲的人气与本领，认为对方只是因为主唱兼吉他手的缘故。 自己真的尝试著上手过后，却发现难度远超想像…… 现实的衝击与妄想的破灭，两相结合之下的恼羞成怒，最后演变成了气急败坏的『破坏』。 毫无疑问。 这个叫做綾子的人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变成了桥本玲负重前行的一块巨石。 听到了宫本诚的说辞。 桥本玲的嘴唇不自觉地紧抿成线，她的身体微颤，目光看向一旁。 “……不要……” 她要说什么？ 宫本诚抬头朝著对方看去。 “不要隨便对別人的朋友指手画脚啊！！！” 啪！ 桥本玲直接站了起来。 泪水自眼角滑落，顺著下頜骨的弧度，缓缓滴落。 她的胸膛不自然地起伏著，能看出有著很夸张的情绪波动。 此刻就这么『恶狠狠』地盯著宫本诚，並在脑袋上浮现出了【愤怒】的提示。 弄巧成拙了吗？ 不。 这或许是一种『恼羞成怒』。 桥本玲拿出钱包，抓出一张福泽諭吉（万円面值）拍在桌上，背起吉他，转身离去。 “多谢款待！我先走了！” 宫本诚看著对方离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周围的食客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只能以为是情侣闹了矛盾。 也是常有的事…… 直至两分钟过后，宫本惠哼著小歌折返回来。 “哎？桥本姐呢？” 宫本诚表情凝重地嘆了口气。 “说来话长……” 051：並不討厌 站在了摇晃著的车厢里，宫本诚拽著悬掛於面前的塑料拉环。 语气低沉地说著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桥本玲离开了居酒屋之后，宫本兄妹自然也没有了什么『胃口』。 把还没上的东西退回去，打包，结帐过后就坐上了回程的电车。 宫本惠坐在了椅子上，她背靠在厢体处，怀里抱著口袋，表情认真地倾听著宫本诚的描述。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丫头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听起来还真头疼啊。” 该说不愧是兄妹吗？ 这第一个反应倒是出奇地一致。 想到这里，宫本诚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微微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宫本惠已经取出了钱包，从里头抽出了一张万円面值，塞入到了宫本诚的手中。 “……你这是干嘛？” “当然是要你把钱还给桥本姐啊。” 宫本惠的语气突出的就是个理所当然。 “既然今天都已经闹得这么不愉快了，自然也没有什么请客的说法……我们宫本家可不欠人情，这个便宜不能占喔。” 虽然说这的確是家教的一部分，但也没想到宫本惠第一个要强调的就是这件事。 宫本诚思索了片刻。 他刚才能看到丫头的钱包，这张纸钞就是里头面额最大，也是唯独剩下的一张…… 另外。 丫头微微仰起了脑袋，眼睛微微闪烁著。 “而且……老哥你也没有什么恶意吧？ 毕竟我也是全程听下来的，那个綾子的傢伙是什么水平我也很清楚。 桥本姐要怎么坚持是她的事情，如果换成我的话……肯定也不会对別人的事情指手画脚。” 没错，就是这个。 对於日本人来说，正常的人际交往理应如此。 互不侵犯彼此的舒適圈。 在適当的距离触碰著，交往著，直至时机成熟地走向下一个阶段，抑或是因为某个契机，自此再无联络…… 宫本惠作为女子，在这方面的直觉显然要大於宫本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有那样的烦恼其实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人总是需要相信什么东西，才能咬牙坚持下来的嘛。” 所以。 “擅自触碰別人的隱私，不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都的確显得有些失礼…… 嗯！仔细想想看的话，就连我也会忍不住生气的吧？类似那种…… 你算什么傢伙，为什么要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那种心情？” 总觉得被这么一说，宫本诚的无奈感又加重了些许。 或许自己这种行为真的有些多此一举？ 然而，宫本惠话锋一转。 “但是啊，並不会討厌喔。” “……？” 他抬起了头，看到宫本惠就这么仰著头，露出了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毕竟老哥你也是出於关心的角度才会说这种话的吧？” 按理来说直接放著不管就是正解。 “但既然已经插手，就说明老哥你肯定观察过对方……你发现了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才对。” 如果不是出於关心，因为觉得可惜，又有谁会去主动做这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儘管可能会显得没有边界线，让人觉得突兀又失礼。 但也正如宫本惠所说。 “我不討厌这个！甚至说……要是有人这样来关注我的，愿意提出一些意见什么的……我应该会觉得有些开心才对。” 宫本惠的眼中浮现出了满满的笑意。 “所以，桥本姐应该也会理解老哥你的想法才对。” 怎么说呢？ 宫本诚挠了挠嘴角，隨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的確有被安慰到……多谢了，惠。” “什么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些东西哎，你这个態度是怎么回事？” 抱怨著的同时，宫本惠抬起了右脚，轻轻地踹了对方两下。 “裤脚都脏了，別闹……言归正传吧，要是对方不打算和好，不要这张一万円怎么办？” 宫本惠忽地仰起了脑袋，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做不成朋友，就此形同陌路，也未尝不是个结果呢？” 丫头比想像之中的还要更洒脱些。 “不能领会別人的好意是对方的损失，特別像是我老哥这样细腻又小心的人！一万円我们就笑纳……还能改善些伙食呢。宫本家的人可不会內耗！” 很有气势。 也的確有种治癒人心的感觉。 宫本诚看著对方脑袋上冒出来的【忐忑】字样，此刻也是轻笑著点了点头。 丫头正在用其独有的方式在安慰他，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也是確切有效的手段。 “多谢了啊，惠。” “不要摸脑袋啦……又不是小孩了。” 一万円暂且收下，至於之后如何？那也如同宫本惠说的这般……看缘分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虽然过程里里外外的有著不少曲折，但终究还是殊途同归。 赶在晚间八点之前，兄妹二人回到了落脚的车站。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晚上车站相当冷清。 原本这个时间，多少也应该还有著赶酒场的社畜，刚下班的打工人，以及游手好閒的退休人士在附近出没。 但是今天几乎都没了人影。 宫本惠抓紧了身旁老哥的衣袖。 二人看著不远处的水果摊將框体拽进了店內，把捲帘门重重摔下…… 身后传来了车站工作人员的声音。 “你们还是快点回家的比较好喔，今天好像外面出了什么事。” 身穿制服，圆框眼镜的大叔举起了右手，白手套的食指轻挑，向著远处轻轻地挥了挥。 “虽然我也只是听说……但那边的商业街今天下午被人砸了，好像还出了人命……总之你们也小心点。” 说完他就缩了回去。 顺带著把钢条状的防盗窗安置到位，像是坐牢人士般地透著玻璃窗，朝著二人比划了个『快走』的手势。 宫本兄妹二人齐齐点头以示回应。 毕竟对方能出来说两句话都是好意，没道理不领情的。 “哥，那我们走吧……” 宫本惠拽著胳膊的两只手稍微紧了紧。 少年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轻声地安慰了两句。 “没关係，我在。” “嗯……” 二人刚刚走出车站。 正好就看到两个手电筒正摇摇晃晃地由远及近。 “你们两个！还在外面晃悠干什么？！” 呼喝声传入耳中，不等反应，两个套著深蓝色马甲的人就已经窜了过来。 宽檐帽，外勤马甲，胸口处悬掛著身份章。 连带著表情都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感。 宫本诚与来者对上了视线。 是警察。 052：无奈 这二人上前几步，围在了兄妹二人左右。 看样子稍显老练的那人，抬手比划著名打了个招呼。 “我们是附近警署的外勤人员，劳驾，请出示一下证件，说明下在外面逗留的原因。” 宫本惠没见过这种阵仗，几乎是下意识地缩到了自家老哥的身后。 少年很淡定地拍了拍丫头的肩膀，显然没有被嚇唬到的意思。 事实上，这种事情並不少见。 因为日本警力有限的缘故，所以在出现了可能会发生恶性事件的地方，会提前布置人手进行排查。 这种类似的清场行为会儘可能地让群眾远离地带。 虽然很朴素，但也的確是很有效的做法。 “我们是高中生，今天刚好出去聚餐……” 出示证件，说明原因。 两名警察的目光也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把学生证递迴到了宫本诚的手上，稍显年长的傢伙抿嘴嘆了口气，態度缓和了许多。 “你们家长也能放心让你们出去玩？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负责任…… 既然你们住的也不算太远…… 我送你们过去吧？最近这附近的確不太安定。” 对於有空閒的警察而言，类似的事情也的確是本职工作的一环。 毕竟在警察的义务內容之中，同样也有类似的『服务群眾』的准则。 当然，这个条例本身是建立在警员有空閒时间的前提下。 有警察护送，自然是再好不过。 兄妹二人道谢，沿途也顺势与对方简单聊了两句。 宫本诚抽空瞥了眼对方胸前的名牌。 长谷川正弘。 “你们的小店也在这个商业街吗？那还真是……” 对方很明显地凝噎了一会儿，他斟酌著自己的说词，最后小心翼翼道。 “今后几天，儘量早些闭店吧。最好五点前就能收拾著关掉，不然可能会惹来不少麻烦。” 听起来似乎是面向二人的一种忠告，但宫本惠却是忍不住说道。 “这些人已经在附近作恶很久了吧？！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给赶走？” 这种灵魂拷问著实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长谷川訕笑了两声，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支吾地说道。 “人倒是已经抓起来了，但是出结果还需要点时间……” “问题不在这里吧？最近我们街区已经很受影响了，接下来还会被继续骚扰吗？这难道不是肉眼可见的大问题？！” 长谷川开始擦汗。 也看不出这个小妹这么凶啊，早知道不送人了…… “那个，其实我们，已经努力了……” 警察可没有判决的权利，就算是当场逮住了这些作乱的傢伙，也只能將其扭送到警局里去。 站在大眾角度的宫本惠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皱著眉头，又想说些什么。 却被宫本诚给按住了。 妹啊，你为难他们也没用的，毕竟这种事情根本急不来。 “暴力团队早在江户时代就已经盛行，想要让这些人消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起这个。 宫本诚之前也的確没有给自家小妹做过这方面的知识拓展。 机会难得，宫本诚笑著开始解释。 “惠，现如今盛行的暴力团队放在几十年前，或许都是可以左右这个国家命运的存在啊。” “哎？有这么厉害吗？” “是啊，在战时统治的资源规划下產生了黑市，之后在美军入住时还垄断过物资与市场…… 曾经有人还整合过市政与实权，將自己的势力遍布演艺，建筑，以及政府圈层里。 甚至这些人在最辉煌的时候，能够轻鬆地左右一个地区的经济，动摇国家的策略与方向。” 虽然听起来有些魔幻，区区黑帮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但事实的確如此…… 岛国这无法复製的发展歷程，以及国民本身的独特精神状况，都是形成这种风气的缘由之一。 总之要是换个地方，十有八九是无法诞生如此荒诞之事的。 宫本惠听得有些入神。 “那……后面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经济衰退吧。” 宫本诚举起了右手，虚点向面前的空气，简单地比划一二。 “房地產导致这些人的基本盘严重缩水，缺少了资金流，自然也就只能收缩自己的势力范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第二个原因。 “1992年的《暴力团对策法》正式將非法组织进行定性，让这些组织都只能转入地下进行活动。” 即便是真的想要有什么动作。 最少也得想办法套层皮上去才行。 如今威胁著宫本诚等人的『武富士』便是如此。 当然，想要真正把这些黑帮的投机分子彻底打垮，最主要的转折点还是在2011年推出的《暴力团排除条例》。 这玩意儿直接给暴力团队的人员进行了定性。 黑帮成员无法开户，租房，就医。 当然…… 最主要的还是，作为个体的住户与商户，可明確地拒绝暴力团成员进入自己的商铺或住宅。 报警效能几乎一下子提高到了无以加復的程度。 入侵等同於违规犯法，算是彻底打断了黑帮的最后一条腿。 “所以，要说一点都没作为的话也稍显过分了……只是这些东西还需要时间才行，明白了吗？惠。” 丫头嘟嘟囔囔地把头转了过去。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长谷川二人也是露出了个颇为感谢的表情。 別的不说，起码有些东西就连他们做警察的都说不上来。 被高中生给教育，还拓展了专业知识。 稍微让人有些惭愧了。 “到地方了，那我们就先告辞……” 看著宫本惠摸著钥匙去开门，长谷川站在公寓门口的台阶处，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少年，多谢你的解围。” 宫本诚平淡地笑了笑，对这些事情本就不怎么上心。 “言重了，您的工作也挺辛苦，请加油。” “有你这样的群眾理解我们，这份工作也就显得更有意义了。” 二人笑著道別。 浑然不知，对方就是昨日就是彼此擦肩而过的『那个人』。 宫本兄妹安全到家。 而长谷川二人折返在了回到警署的路上，却碰上了一群喝到烂醉的人。 西装革履，却纹身寸头。 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长谷川安抚了一下身旁有些躁动不安的后辈，在此刻也只能是装作没有看见的走过去。 “长谷川前辈，这些人他们……” “不用管，当没看到吧。” 对方在没有犯罪的前提下是无法实行抓捕的，更何况如今也只是喝醉了而已。 上去盘问，確认证件也没有意义。 毕竟警察在这个阶段只能做到『规劝』而非是『驱逐』。 把这些人送到车站就是极限了，至於之后怎么安排？他们无从知晓与插手。 硬著头皮凑过去，可能还会被这些混帐东西调笑，属於是吃力不討好。 那就只能这样看著吗？！前辈！ 只能说是的…… “喂，老大快看！条子跑了！” “哈哈，果然就跟安田那傢伙说的一样……只要没动手，这些人也拿我们没办法！” “虽然有兄弟被抓进去了，但好像明天就能出来吧？效率太慢了～安田那傢伙到底行不行啊。” “锅岛大哥！明天我们去哪里啊！” 被叫唤著的领头人『嗯？』了一声，这会儿微微仰头，似乎是思索了一阵。 “不知道！但反正得加快点进度才行……我已经听说有被的组到场了，这钱我们得赚，不能分给別人！” 他嘟囔了两句，直接转头看向了身后。 “喂！牛尾，现在街上价值最高的地段在哪里？明天就拿它下手了！” 后者挠了挠了头，隨后露出了个恍然大悟似的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这条商业街上有个预计要被改成柏青哥店的地方……商业价值很高！” “喔，柏青哥啊，我很喜欢！那明天就决定了……搞定这个地方！你们有信心吗？！” “开玩笑，大哥你在小瞧谁啊？明天我们组又有人到场了，十多个人一起上，谁拦得住啊！” “山下组万岁！” 053：【身体素质+2】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一百二十…… 暗淡无光的客厅之中，宫本诚依旧在进行著今日的例行锻链。 这就是他每天都不能落下，必须坚持的功课所在。 毕竟身体素质上的增长带来的加强是多方面的，同时因为等级较低的缘故，进步更是极为明显。 电车碾动铁轨，震动不断。隨著房间的微颤，短暂休息片刻的宫本诚半蹲在了地上，正在此刻微微地喘著粗气。 他身上只穿著一条轻便的军绿色短裤。 裸露在外的身躯上流淌著汗水，將额前的头髮彻底浸润，变成了锥状贴於脸上，看起来颇为狼狈。 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刚刚打捞上来那般的夸张。 但这也是锻链的一环…… 毕竟增长的数值就是作为有力的佐证。 只需要付出足够多的精力，兑换出来的进度就会变成支撑著宫本诚继续进步下去的台阶。 一步一个脚印说的就是如此。 而且…… 当事人把目光垂落了下去，在此刻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因为有些过分锻链的缘故，肌肉超负荷运转，以至於双手都在此刻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虽然都只是在做一些简单，重复向的无氧运动。 但这並不意味著强度就很轻……事实上，人总能想到折腾自己的办法。 通过更复杂的动作来加强相对应的负担，从而让短时间內的锻链效果得到加强。 宫本诚就在这样循序渐进地加大著自己的锻链的强度。 『虽然还没有进阶到下一个阶段，但身体明显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並不是自吹自擂，而是有著確切依据的说法。 因为当事人的体感就是最为有力的证据！ 之前还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的体力，如今隨著这几日的锻链，都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进步。 这足以说明…… 『即便没有进阶，身体依旧会处於一种慢慢强化的状態。』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然而这还远远没有到头。 因为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又进行了一轮加强锻链的宫本诚，终於是看到了熟悉的提示再度浮现。 【身体素质+2（0.01%）】 提升了！ 从0加强到1只是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而从1提升到2，这却需要宫本诚接连不断地坚持四天之久。 看来每个级別之间需要的『能量』差距很大。 参考弓道技巧，恐怕之后提升到3的付出也是相当夸张的程度。 想到这里，宫本诚虽然微微皱眉，却也是很快就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不要去过分纠结未来的困境，对於当下而言，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任务处，才是最合適不过的选择。 先简单测试一下【身体素质+2】的强度如何。 宫本诚照例，尝试著进行了一轮高强度的锻链。 意外的是之前都能把他累到气喘如牛，此刻却仅仅只是呼吸急促了些许的程度。 甚至…… 自己身上的汗水都已被尽数风乾。 连汗都出不了多少，有没有这么夸张？ 当然，宫本诚也同样注意到了进度条方面的提示。 原本一次十分钟的加强锻链，大概能提供5%左右的进度。 可在进阶到了+2的程度过后，居然都只能兑换出0.9%的程度…… 当事人突然就有种在玩上世纪泡菜网游的即视感——倒霉棒子对於数值的出色设计，不论什么时候看到都会让人惊嘆。 简直不是人。 而通过方才的这一系列行动，宫本诚也確定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为何。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 『轻盈了很多。』 不是概念，而是事实。 原地起跳，双手倒立行走，甚至是尝试著做一个单手伏地挺身…… 类型的举动，都在强调著宫本诚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同於之前。 另外…… 『身体的协调感，很好。』 左脚踏前，右腿微蜷，將全身的肌肉紧绷。 宫本诚尝试著挥出了一记右勾拳。 动作朴实无华，简单而又直白。 但是。 却能听到一声很明显的嘶鸣。 拳锋可以击碎空气，发出类似的『动静』，这本身就是速度提升后的一种现象。 当事人可以肯定，以自己之前的身体素质而言，是肯定做不到这个水准的。 宫本诚保持著这个抱架的动作，尝试著模仿在荧幕里头看到的形象，开始进行闪避，出拳的动作循环。 『果然……就跟之前预测的一样。』 每个阶段的提升都是相当明显的程度，虽然无法进行直观的描述，但绝对是『上个层级』无法匹敌的强度。 等级之间都留有著很明显的差距，若是想要强行填补的话…… 或许可以用其他方面的特长，来进行这方面的补充？ 『另外……虽然身体素质上去了，但有关於技巧方面的东西，却是很明显的不足。』 就如同宫本诚眼下尝试的这般。 他並没有更丰富的拳击方面的知识，眼下也只能做到模仿而已。 『身体素质並不像是弓道技巧，本身就自带知识內容吗？』 思绪刚刚浮现些许。 宫本诚眼前便是闪烁出了熟悉的提示框內容。 【身体素质-（拳击技巧-1.9%）】 这让他的表情不由得微妙了片刻，也是很快，当事人就意识到了这个內容的具体所指。 细分化！ 身体素质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大项。 而在其中，却是可以延伸出类似的『拳击』『柔道』等等细分化的领域。 『原来如此……这样显示的话也的確直观了很多。』 毕竟这样就不会出现一连串的信息提示，对各种技巧与能力进行多余的赘述。 从个人体感上来说。 基本只需要提炼出对方的重点与『主要技能』，就已经可以判断对手的具体强度为何。 很好的省略功能，使宫本诚心情大好。 『但是相对应的……后续想要提升这方面的技巧，还是少不得一些必要的流程吧。』 虽然技巧的提升会带来知识方面的大量拓展，却无法起到类似的『从无到有』的过程。 若是想要研究拳击方面的技巧，宫本诚就得先想办法接触一下这方面的专家才行。 但关於这方面，也有好消息。 『细分化的领域成长速度，应该是基础於整体方面的大项目才对……』 换而言之，身体素质越高，对於类似的『拳击』与『柔道』方面的提升速度，也自然是相当夸张的程度。 念及至此。 宫本诚针对后续的实力提升，此刻也是有了些大致方向上的考量。 『不错啊……按照这个势头下去的话，变强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指望能够像是超人一样隨手毁灭世界。 但起码…… 也要有著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吧？ 转去浴室，宫本诚用事先准备好的冷水浇身，儘量不发出多余的动静。 直至一切处理得当过后，他折返了出来，安详地躺在了铺盖上。 这下的的確確是舒服了。 因为明天会更好。 054：宫本惠的计划 “我有一个计划！” 大早上正在拆纳豆盒的宫本诚微微一愣。 看著面前精神奕奕的宫本惠，他放下了刚刚提起的小袋酱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整些什么样出来。 昨天晚上因为身体素质成功提升到了+2的程度，今天早上宫本诚醒来的也是很早。 或许提升睡眠效率，同样也被归类在了『身体素质』这个大项之下？ 不得而知。 但也正因自己提前半小时醒来的缘故，宫本诚閒来无事，就把饭给提前煮了下去。 也算是省略了一些宫本惠的工作时间。 丫头起来之后也是颇有感慨，但也是借著这个空出来的时间，她又捣鼓出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眼下的这个。 “老哥你之前不是说我的小店不能只靠缝书包为生吗？” 啊，的確有这么回事来著。 宫本诚点了点头。 “所以我就想了一晚上，现在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事不宜迟。 宫本惠折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捣鼓一阵过直接坐在了宫本诚的身旁。 再把手中的笔记本摊放在了桌上，直接推到了自己老哥的面前。 “既然不能只依靠一个路子赚钱，那就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才行……所以我也思考了一些其他的方案，你参考参考！” 宫本诚咽下了嘴里的米饭，不由得露出了个颇为意外的表情。 不得了。 这丫头的行动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看我干嘛？看笔记本啦！” “喔……” 宫本诚隨著丫头的指向，开始粗略地了解起了对方的具体计划与流程。 “我们的小店目前规模依旧有限，所以做不了什么像样的活。 但老哥你之前提出来的书包修缮计划就是个很好的启发，而且反响也不错，所以……” 根据这个企划，我设计出了一些差不多的內容！” 第一个。 “继续拓展我们的修缮范围，今后不仅仅只是书包，类似的皮具，衣物，甚至是雨衣和遮盖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目標物。” 宫本惠的提议並不是心血来潮的胡闹。 而是她有了预期之后的具体规划。 “因为在跟委託人接触的时候，我也有问过相关方面的內容…… 其实现在一些家庭里头的物件都出现磨损严重的情况，比如尼龙材质的雨衣和胶鞋。 虽然东西不贵，但在经济情况整体恶化的前提下，大家就算是有破损的东西，也会优先想到缝补而不是替换吧？” 宫本惠大笔一挥，手指向了这方面的『结论』处。 “所以我认为这个市场很大！虽然费用方面不能跟书包相提並论，但因为强度不高，所以也算是个积少成多的零头。” 有得赚，但不多的意思。 当然，宫本惠之目的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这个提议最主要的还是把我们店铺的知名度打出去，因为通过之前的方法我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水平……” 丫头嘿地笑了一声，双手叉腰，抬头挺胸。 “我的水准在这边还是很能打的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只要能够搞定原材料的话，像是这种缝补活对我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虽然对宫本惠的手艺的確有些信心，但问题也很明显。 “那原材料去哪里弄来？” “我去问过手艺部的同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都可以在相对应的店铺里买到，复杂些的，也可以找到平替。” 她竖起了右手，一根根地开始掰手指。 “比如说布料可以在服装店购置，虽然价格会显得有些贵，但这完全是可以商议的东西！ 毕竟这些东西对於店铺来说本身就是备品，更多时候都是放著落灰用的。 软磨硬泡一下很容易就能便宜拿下……这个就是控制成本吧？！” 还不只是如此。 “稍微复杂些的，比如说之前提到过的夜光车牌，其实也能从学校里头直接回收部分的废弃物。 这个我也跟学生会確认过了，这些东西废弃都有时效性，只要赶在处理掉之前自己动手就没问题。” 真的假的？ 宫本诚眉头微挑，在这会儿忍不住朝著身旁看了过去。 “所以你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不忙著洗澡，而是在那边不断打电话就是为了確定这个？” sodaoyo（即答）！ 宫本惠微微仰头，做出了一个非常认真的表情。 “毕竟我也不想要成为你的累赘啊，我们还有欠钱要还！ 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做到，那就没有理由不去做……不然的话，我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吶，感觉我的计划怎么样了？” 宫本诚擦了擦嘴，思索片刻后说道。 “可以试试？” 丫头笑容满面地呲出了大牙，顺势翻到了下一页。 “ok，那我还有其他想法也要跟你分享一下！” “哎？不止一个吗？” “不要小看jk的行动力啊你这个笨蛋！” 那么～jk创业计划第二弹。 “我称之为……废弃原料再利用！” 听起来有些唬人的感觉，但实际上也的確有些抽象。 “我想要將那些废弃用的包装壳，还有钢筋和骨架进行回收，从而起到再利用之目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说將工厂废弃用的残次包装进行改装，成为那种稍微有些耐用的塑料制拖鞋…… 当然，这种东西是作为防灾用的资源而准备的东西，所以平日里头的利用率肯定不高。” 宫本诚听得眉头直皱。 因为这个说法本身就显得有些过於宽泛。 比起之前的细化分品类而言，这个企划就显得不太实际。 防灾用资源啊……没有路子的话，平民可是接触不到这种能掺『油水』之项目的。 “这种东西对你来说，会不会显得有些太夸张了？” 宫本惠果断地摇头，语气坚定。 “完全不会！” 丫头兴致冲冲地翻页，將后续的相关內容全盘托出。 “老哥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东西，其实也给我不少的启发……你看这个！” 宫本诚扫了眼过去。 “1995年的《容器包装回收法》里头规定了，玻璃与塑料製品都是可以进行回收再利用的……这是得到了政府认可的行为！” 还有这个说法？ 宫本诚稍微有些意外。 丫头的攻势则是源源不断。 “只要有这方面的意向，手工业者可向清洁事务所申请领取……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是確切可行的！” 而且。 “免费！” 更甚至在其之上。 “我打算將钢筋通过焊接的方式进行拼凑，类似的物件可以作为烧烤架等等事物重新被利用。” “但是你又不会焊接？” “那种事情就交给村田二郎啦！” “……哎？” 看著宫本诚那副微微呆滯的表情，丫头嬉笑著说道。 “昨天你晚上出去跑步的时候，我就电话联繫过村田家那边……今天他们就要出院了！ 但因为老爹受伤的缘故，近些日子想要开麵店不太现实。我问过村田二郎，他学过这些东西！ 当然具体手艺如何，还得尝试一下才知道。” 所以？ “我打算把这些免费的资源利用起来，重新组装，生產出来的东西或许还能卖不少钱！” “……真的？” 宫本诚眨了眨眼睛，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毕竟他也没想到，宫本惠居然真的能够自己构思出这些相关企划。 而且的確具备著不低的可行性。 宫本惠似乎非常享受自家老哥的意外眼神，她抿嘴笑了笑，语气轻巧地说道。 “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进步啊，我说过了吧？我也会负起属於我的那份责任。” 所谓的家人。 “就是应该彼此扶持著前进嘛！” 她嬉笑著举起了右手，一拳轻轻地按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 力道不大。 却足以让人心神都为之动容。 055：逃脱魔爪的办法 宫本惠的成长有些出乎意料。 但当事人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世界从来都不是静止的，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在不断前进。 丫头从小就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更何况又是在这种需要加把劲的时候？ “那就先试试吧，要是有问题了再联繫我。” 宫本诚的认可似乎让丫头非常受用。 宫本惠的嘴角微颤著上扬，显现出了一种本能与理性间的拉扯感，而这过程都没有持续两秒…… 最后就被喜形於色的笑容彻底衝垮。 “真的？！那我今天下午放学就去试一下！” 宫本诚很上道地拍了拍手，像是预祝大军出动的声援兵。 “那就祝你旗开得胜！” “那是自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宫本家的自吹自擂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宫本惠的表情就已经收敛了回来。 丫头把脑袋低了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以至於连眉毛都不自觉地团在了一起。 “说起这个……现在已经四月二十一號了吧？” 宫本诚把黄芥末和酱油挤入纳豆盒，开始慢慢搅动。 “是啊，怎么了？” “距离这个月的还款日期，还剩下九天了哎？” 这话像是给人提了个醒，宫本诚把筷头放在嘴里头嘬了下，含含糊糊地给出了回应。 “啊……说起来好像的確有那么一回事来著。” 每月都要回收的高利贷。 这东西在之前就像是达摩克里斯之剑那般，悬掛在了宫本家的脑袋上。 宫本惠如今这么费心费力，可以说主要都是为了每月能够准时偿还这方面的负债。 然而宫本诚表现得这么平静，让她都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你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啊，这么淡定……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扒了一大口米饭拌纳豆的宫本诚眨了眨眼。 “有吗？” “当然有了！” 或许吧。 宫本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並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能有这方面的態度转换，自然也是因为当事人的內心同样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因为我也有一些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宫本诚沉吟片刻，隨后缓缓说道。 “惠，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不去支付这部分的高利贷费用。” “……？？？” 宫本惠的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 丫头的第一个反应是绕到了宫本诚的身旁，慌慌张张地按了按对方的额头。 也没温度啊，怎么人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的？ 宫本诚躲开了对方的动作，脸上浮现出了个近似於苦笑的轮廓。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就是我的思考。惠，你应该知道高利贷是违法的吧？” “这个的话，的確知道。” 但那又如何？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黑帮上门催债都没有解决办法，別说是诉讼，就连日常警力都不可能用来维护被害群眾。 如果说宫本惠之前还对警察系统留有幻想，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完全放弃掉了。 如果硬要说能有什么解决办法的话…… 宫本惠也只能想到『捲铺盖逃跑』。 毕竟日本並没有类似的身份证物件用来偽装身份，只要能够斩断一切的联繫找个地方从头开始的话，也的確有著不小的成功概率。 甚至一些人直接开始住桥洞睡公园，但银行存摺里头依旧留有著用以应急的各种资金等等。 只能说抽象的事情在这个国家无处不在…… 跑路虽然好用，但这个办法对宫本兄妹而言，自然显得有些不太现实。 毕竟…… “我们又不可能逃走。店铺和学校都在附近，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哎？”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话说回来你的想法好危险啊！” 已经想到跑路了吗？不愧是你啊丫头！ 宫本诚连连摇头，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交代一部分出去的比较好。 “我想要把这个片区的大傢伙都给整合起来。” 宫本惠歪了歪头，直接坐在了自家老哥的身旁。 “什么意思？” “字面意义……惠你也看到了吧？村田家的拉麵店也在被骚扰？” 后者表情微妙地眨了眨眼睛，隨后小心翼翼地点头。 “知道，但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宫本诚扒完了最后一口米饭，目光之中闪烁著名为思索的光彩。 “大傢伙都是武富士的受害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整个商业街的人就是天然的联盟阵线。若是能够把大家的力量整合在一起的话，就算来再多的流氓也不用害怕了吧？” 既然无法依靠官方制度下的保护与规则，那就转而相信区域自治的力量。 依託乡土阵线来抵抗外力的侵扰。 这就是宫本诚的基础思路。 “只要能够拉起足够多的同伴，我们就能形成规模地去抵挡住这些流氓的骚扰。” 停顿片刻，宫本诚將碗筷放在了桌上，转头看向了身旁。 “直接在商业街形成阵线的好处是很多的，最明显的就是『及时响应』…… 眼下就算是报警，那边有人赶过来也得十几分钟的时间。相较之下，商业街的人都很近，两三分钟就能形成可观的人数。 人多势眾的道理对於我们这些平民来说同样也是有效的，看到人数一多，就算是流氓就会掂量三分。” 宫本诚顺势站立起身，他简单地收拾起了桌上的残渣，同时继续说道。 “其实我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因为对商业街的情况不太清楚，所以就没有深究这方面的东西。” 像条小尾巴似地跟在了自家老哥身后，宫本惠好奇地问道。 “那为什么现在又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受害者在增加，如今不只是我们，拉麵店，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店铺也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 將桌上的纸巾，空壳丟到了垃圾桶里，宫本诚的目光微凝，一字一顿地说道。 “很简单的道理…… 就像是很久以前的江户时代，人们即便知道熊会在秋季下山袭击村子，依旧不会出钱雇猎人帮忙猎熊。 因为大部分人都会留有侥倖心理，认为就算是真的被害了，也不太可能会是自己家。” 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去用来维繫这个可能存在的『陷阱』，这方面的支出是相当考验人性的。 很少有人会做到这种『高瞻远瞩』的程度，而这种性格更是容易影响他人，以至於最后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所谓的乌合之眾便是如此。 “所以……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但实际上就是只有等人受伤，看著別人家破人亡，惨痛不已。” 这才能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继而认识到。 “这是一场关乎於生死存亡的战斗。” 056：联盟阵线发起人 的確如宫本诚自己所说的那般，丫头在听到这个说法过后，第一个反应是打了个哆嗦。 有些过分…… 基於朴素的价值观，让丫头下意识地抗拒著这种第三者视角般的冷酷行为。 但在下一刻，她也完全能够理解宫本诚的意欲为何。 所以即便是有些不太能够接受，宫本惠依旧能够选择接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惠你只要把店铺经营好了就行，毕竟这是我们据点，同样也是能够与商业街眾人利害一致的象徵。” 想要形成同盟阵线，打破隔阂的第一个选项就是拥有著完全相同的利益牵连。 宫本家的小店就是这个最为基础的『资本』。 “那……只要这样做的话，就可以不用支付高利贷了吗？” ——当然是需要的。 但是宫本诚有其他方面的打算。 如同之前在夜间与长谷川对话时的內容那般。 对於这种黑帮/极道而言，在这个泡沫经济崩溃的后现代，资金流也已经有了明显的缩水倾向。 所以…… 『想要拿一个项目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成立个套皮公司，显然是想要通过这次的行动大捞一笔。』 那么，反过来说的话。 『要是拿不下，武富士120%会面临倒闭的下场。』 公司破產，重组，相关方面的债务虽然不会清零，能够被顺位继承下去的公司继续行使权力。 但这屌公司的背后是黑帮啊！一旦拿不到钱，这些人根本不会再提起重操旧业的兴趣。 所谓的作鸟兽散形容的就是这帮人。 『通过纠起商业街联盟的方式，阻止整个街区的收购计划，最后达成让武富士破產之目的……』 一连串的规划下来，最后的结果虽然不得而知，但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让兄妹二人就此摆脱掉债务方面的问题！ 宫本诚的思绪翻转不断，在此刻也是用著最简单的说辞，去向宫本惠进行了解释。 为什么不说细致些？ 那自然是因为丫头肯定听不太懂了…… 有些东西对於高中生来说完全是论外的知识点，强迫著宫本惠去理解也没有意义。 “不懂也是正常的，惠你就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拋头露面的肯定不能是宫本惠，想要组建联盟阵线，这方面肯定也需要有个人作为担当出面才行。 当然…… 宫本诚此刻在心中也已经有了相对应的人选。 计划虽然仅仅只是拥有了个简单的雏形，但也正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大方向上的条件与趋势都已经確定。 宫本诚要起到的也只是如同穿针引线般的作用而已。 “我今天下午会儘量早些回来……惠，你就在店里头等我吧，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量商量。” 宫本惠虽然不明白这些道理，但仅仅只是知道自己还能帮上忙。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重重点头，脸上的两团酒窝深处，映出了因为激动而微微充血的轮廓。 ——不愧是宫本诚，是我大哥…… 真可靠！ “嗯！我肯定比你早回来！” “呵……可別把课程给落下了，別早退啊。” 宫本惠不语，只是哎嘿地笑著吐了半截舌头出来。 是因为已经开始赚钱了的缘故吗？ 总觉得丫头的读书欲望正在飞速下降……这可不太行。 宫本诚思索片刻之后，决定还是適当教育一下的比较好。 “惠，你需要明白，目前的任务还是学习，搞钱第二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就算是不想要继续读书了，那起码也得等到高中毕业才行。 两世为人的宫本诚在这方面很有话语权。 年轻人的衝劲是需要消磨一番的才行，如若不然，太早接触社会只会適得其反。 宫本惠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失落感，似乎没想到自家老哥会突然严厉教育。但她调整的速度也很快…… “我知道啦！你也不用担心我，自己注意安全喔！” 推起自行车，宫本诚朝著对方点头示意，转身出发，上路。 “我先走了。” “一路顺风！” 晚春……不，已经到了初夏的时间了吧。 岛国的春夏季节本身就很容易混淆，今年似乎也直接跳过了梅雨季的环节。 时间不过六点半左右，头顶之上已然悬浮起了白炽色的太阳。 它显现在了晴朗无云的天空之上，像是嵌在了冰块里的滚烫铁球。 『好热……』 夏天越来越近了。 骑车途径长坡，宫本诚一边发力，一边开始构思今日的行程。 社团活动继续参加的意义不大，从今往后估计也会减少参加的次数……毕竟锻链的效果已经挪到了六十米远靶的项目上。 如果说日常锻链之目的是为了参赛的话，宫本诚如今的水准也已经绰绰有余。 眼下请假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事后会被追究，但也只能这样將就一二。 『等回到学校之后，再麻烦小林跟指导那边打个招呼吧，应该也能理解一下才对。』 就是又得欠小富婆人情了。 至於把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腾出来，又是具体要做些什么？ 宫本诚便是在下坡的十字路口一拐弯，朝著与学校相反的方向开始前进…… 目的地。 八王子市立大学医院。 但是在那之前，宫本诚先找到了个就近的便利店。 按照之前宫本惠电话联繫过的地址寻上去，与值守的护士说明情况与来意…… 很快，宫本诚站在了走廊的大门外，敲响了病號房609的大门。 砰砰砰。 “来了……” 声音朦朧而憔悴，片刻之后，门被推开。 只见村田二郎瞪著黑眼睛站在里侧，目光有些呆滯。 “哎？宫本先生？您这是……” “辛苦了，一晚上没睡吧？” 宫本诚抬起了右手的塑胶袋，里头放著的都是些补剂和速食品。 “稍微吃点东西，精神一些也算好的。” 村田二郎激动地人都不瞌睡了，连连道谢的同时让开了身位。 进入房间，內设相当简单。 没有客厅的布置，让宫本诚一下子就跟村田雄介对上了目光。 对方的床位靠近窗台处，此刻换上了一身的病號服，脸上沾有著医用绷带，眼角处依稀可见浅薄的淤痕。 肉眼可见的狼狈样。 “村田大叔，感觉怎么样了？” “哈……勉强吧，没死就阿弥陀佛嘍。” 心態还可以，看样子恢復得还行。 双方简单地寒暄两句过后，村田雄介让儿子下去休息一番，此刻只留下了二人在场。 “所以，宫本君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然一大早没道理上门来探望的。 宫本诚不做保留，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之前的商业街联合计划，並在最后强调…… “我希望村田大叔可以来担任这个组织者，作为明面上的发起人。” 057：达成共识 联合组织发起人。 在听到这句话过后，村田雄介却是並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大叔的確是经歷过一些大风大浪的人物，此刻只是露出了个思索的表情，沉吟了片刻之久。 能从表情上判断出，他的確是在思考著某些事情的。 房间內的气氛有些尷尬，但所幸双方都是能够沉住气的傢伙，所以也至於让人手足无措。 时间流逝。 很快，半分钟过去。 村田雄介也顺势抬起了头。 “这个提案，应该不是你的临时起意吧？” 宫本诚点了点头，相当老实地说道。 “没错，稍微构思了一段时间……” “厉害吶，你这个年轻人。” 村田雄介呵呵地笑了两声，没有被吊带束缚著的右手半举，在这会儿轻轻地拍打著自己的膝盖。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只知道逃课和泡妞，想的最长远的事情也只有明天的晚饭是什么。” 相较之下。 “你却已经开始构思该如何组织大伙去进行抵抗了……” 果然人这种东西就是不能作比较啊，太容易心理失衡了。 宫本诚连连陪笑，双方简单地拉扯了一阵。 当然，双方很快也是將话题重新带回到了当下。 毕竟解决问题才是重点。 “让我来当这个联合组织发起人……我想知道你的具体想法都是些什么。” 稍微有些意思的提问方式。 ——並不关注为什么让他作为发起人，而是在好奇宫本诚的想法为何。 大叔的確很有生活经验。 “简单描述的话，两个原因吧。” 宫本诚举起了右手，用食指比划了个『一』的標誌。 “首先，我作为发起人肯定是不合格的。” 並不是自谦，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行』。 太过於年轻的领导本身是很难服眾的，类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说法在日本同样也有市场。 诚然，宫本诚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去魅力去儘量说服这些人，但其中需要消耗的时间与心思无疑是种浪费。 宫本诚並不想要把太多的精力放置在这方面。 “所以比起让大家来相信这么一个年轻，没有经歷过苦难，甚至还只是高中生的人，能够组织起大伙去对抗暴力团队……” 那还不如直接推选出一个更可靠的形象为好。 而在这方面。 “村田大叔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选。” 自己开过店铺，年龄又是处於巔峰末期，身材孔武有力同样也是个加分项。 “而且之前在拉麵店您也提起过吧，在这个商业街有不少老朋友……这方面的人脉很重要，同样也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资歷·条件·亲和力，不论是哪方面……村田雄介都是一个相当適合的『乡镇联合体领导形象』。 不夸张地说。 “我也是在认识到大叔之后，才会构思出的这方面企划。” 其次。 宫本诚竖起了自己的中指，与食指交叉而立，比划出了一个『耶』的手势。 第二个思考。 “我不会在这个联合体上耗费太多的时间。” 这也是重点。 想要让这些人能够站在一起，不仅需要利益上的牵连，同样也需要有人能够从中进行游说与引导。 “我资歷太浅，年轻不够，很容易被那些经受生活拷打的人所看不起。跟他们交流起来太过於费心费力……” 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学生仔在这方面的食物链中，完全是处於最底端的位置。 “其次，这方面的问题说来就比较有些私心了。” 停顿片刻之后，宫本诚沉吟道。 “我不想要做那个拋头露面的人，因为这很容易被盯上……我自己没有关係，但宫本惠会变得有些危险。” 毫无疑问，这种说法本身就显得相当『失礼』，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可以称之为『冒犯』。 毕竟你自己怕被骚扰，难道別人就不会怕吗？ 如果双方不是很熟悉的关係，仅仅只是说出这句话，恐怕都很容易落得不愉快的下场。 但是…… 村田雄介並不是那么浅显的人。 他很容易地就忽略掉了过於人情世故的表面，转而开始思考较为深入的內容。 “原来如此……想要让我来做这个发起人，最主要还是想在短时间內，儘可能地形成一股力量吧。”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方便。 宫本诚不假思索地点头予以了肯定。 就是这个！ “我认为时间就是目前最需要注重的方面，毕竟从现状看来，武富士那边似乎也开始赶起了进度。” 很难预测对方的下一步行为，说不定就会突然下重手，一连打砸好几个店铺也说不定。 虽然这反而会激起群眾的反抗心理，但也很容易让一些立场本就不坚定的人倒向『投降』的结果。 村田雄介沉默著点了点头，对於宫本诚的说法完全理解。 但並没有直接答应。 而是嘴唇紧抿著囁嚅了一阵，隨后抬头说道。 “老实说，这就是个吃力不討好的烂活……” 很中肯的评价。 毕竟这个活本身没有什么收益可言，被推出去成为眾矢之的，同样也很容易被当成目標而针对。 正常人都不会答应才对。 但是…… “我干。” 村田雄介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活，我干了。” 原因很简单。 “之前拉麵店被砸的时候，就是你帮忙救的二郎吧？我虽然没能看到，但那小子一口咬定就是你干的好事……” 村田雄介嘿嘿地笑著，眼睛眯成了条缝，几乎都是看不见的程度。 “我也是这么想的。” 救命之恩在前，不可不报。 更何况…… “你这小子总给我一种很成熟的感觉……今天的交流也让我更確定了这种想法。 宫本，你的目標应该远远不止这么点吧？ 如果这个商业区只是你规划中的起点，那我帮点忙也不是不行。” 说著，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毕竟店铺都已经被砸掉了，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能干的事情。让那些混帐东西看看我们手艺人的志气，这种事也的確只有我才能干了啊！” 摆平了一件心事，宫本诚脸上也是浮现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他並未正面回答村田雄介的问题，而是用著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大叔，我向你保证……今次的判断，將会是您余生最正確的选择。” 058：久等了 在完成了与村田雄介的交流之后，宫本诚不做停留地离开了医院。 既然已经完成了联合体的铺垫与准备，剩下的事情对方自然也会有相对应的思考与安排。 这方面宫本诚就不需要插手了……等对方自行准备与消化即可。 骑车赶去上学。 虽然已经事先预留好了时间，但终究还是没能赶上第一节课……被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以至於整个上午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直至在中午食堂看到了小林羽月，心情方面才有所好转。 小富婆虽然穿著的是统一制式的校服，但这傢伙很喜欢在细节处捣鼓些自己的『理解』。 衬衫的领口处別了个金色的小熊，把外套整个绑在了腰间，似乎是將其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时尚单品。 校服的半裙是刚好遮掩大腿的程度，被外套遮盖过后看起来就像是多了层裙面的薄纱。 而小林羽月套著的长袜包裹整个小腿，只露出了膝盖往上的一小部分。 另一种意义上的『绝对领域』？ 或许吧，然而宫本诚最关注的还是对方的头髮。 居然绑了个侧马尾的造型！ 不对称的形象看起来极具衝击力，比起平日里头的精致而言，的確更有种爽朗的既视感。 只是改变了一些东西，就能顺势调整自己的风格与形象吗？ 虽然很想夸对方很会打扮，但想想桥本玲的乐场装扮过后，当事人还是释然了。 应该说漂亮的女人都会想办法凸显出自己的特长！ “你今天怎么连早练都没来？！” 这傢伙的重点好像自始至终都只有社团活动……该说不愧是主將吗？的確很有责任心。 “这个周末发生了好多事……我一会儿跟你慢慢说，先找个地方坐吧。” 借著吃午饭的时间，宫本诚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 当然，给人开瓢的这件事自然没有细说下去…… “哎？你们商业街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小林羽月微微瞪大了眼睛，嘴里含著铁勺，身体微微前倾。 “那你妹妹有没有受伤？！” “没有，惠那傢伙很机灵的，能保护好自己……话说回来你不关心一下我吗？” “笨蛋受伤很快就能好的，关心也没有意义吧~” 当然，说笑是一方面。 小林羽月很快就把表情收敛了回来。 “那个啊，宫本。” 她放下了勺子，目光微凝地看向了身前的男子。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经歷了些什么，但要是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儘管说来便是。” 停顿片刻之后，似乎当事人都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过於曖昧，红著脸又坐了回去。 “啊，当然！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啦……要是办不到的话，也不要生气喔。” 宫本诚忍不住笑了一声。 “多谢，心意领了。” “哼……知道就好。” “之后能帮忙向指导请个假吗？接下来的一星期……不，一个月的时间，我恐怕都不太会参加社团活动了。” “这么长？你不会要退社吧？” “当然不会了，起码在那之前，今年的全国选手大选我肯定会参加的。” “那就好！今年可是一定要拿到名次才行，加油啊，宫本！” “喔，我尽力……” “应该说是包在你身上，笨蛋！” 左手紧握成拳，佯装著敲了一下宫本诚的脑袋，二人对视片刻后不禁笑出了声来。 很轻鬆。 跟小林羽月相处的时候就比较单纯。 毕竟不需要考虑太过於复杂的东西，小富婆也有种天性烂漫的感觉，同时也很擅长调节气氛。 属於是给宫本诚来了套大脑按摩，让当事人这两天紧绷著的神经都放鬆了许多。 感觉大脑褶皱都要被抚平了…… 二人扒了一会儿的米饭，小林羽月再次率先开口。 “那个我没有去的音乐会，听起来怎么样？” “啊……你说这个，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宫本诚考虑了一会儿过后，还是將桥本玲的故事简单描述了一下。 追逐梦想的四人乐队。 这种逐梦故事的確很容易引起少女的共鸣，小林羽月听到一半就开始抹眼泪了。 “呜呜呜，她们真不容易啊……” 大小姐的怜悯之心开始泛滥。 “我今后一定要支持下去！” 多了个铁粉吗？那很好了，也算是给桥本玲的一个『小礼』。 但情绪这方面的东西，本身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用纸巾擤掉了鼻涕，小林羽月的重点也回到了其他方面。 “宫本，你这傢伙出乎意料的很有人气嘛！” “……嗯？”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是怎么回事？ 小林羽月哼哼地笑著，把下巴架在了自己的左手背上，就这么笑眯眯地看向了宫本诚。 “人家可是把这么重要的故事都跟你分享了，看来你们之间的关係很不错嘛。” 不等宫本诚作出回应，小富婆就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的喔，像是这种能坚持的人，其实內心都是十分强大的傢伙……就算是不跟人分享这些东西，他们也能排解掉精神方面的压力。” 不对外倾泻，而是不断自我消化。 “但是，那个人却跟你分享故事了吧？不得了，宫本！你好像已经走进了別人心里去了喔！” 她举起了手中的勺子，其上沾染著咖喱的痕跡，就这么隔空对著宫本诚『指指点点』。 “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傢伙！” 宫本诚眨了眨眼睛，在这会儿別过了脑袋。 “是吗……” 因为涉及到隱私的问题，他並没有把桥本玲的相关內容全部说出去。 因为並不知晓之后的『吵架』，所以能有这种判断也不稀奇。 但让宫本诚关注的还是那句话。 『走进了別人心里……』 我吗？ 真的假的？ 答案不得而知。 结束了午餐时间，宫本诚转到了社团招募板前站定，简单地观察了一下上头的內容。 小林羽月跟条尾巴似地缀在了后头。 “哎哎哎？你在看什么，真的要退部吗你这傢伙？！” “不，只是有些东西想要去见学一下而已……” 柔道·剑道·拳击·田径。 这种类似的社团活动都有著相对应的场地与时间，宫本诚將其简单地记录了一下。 决定凑到个合適的时间过后，就去体验下。 毕竟这样就能最快速度地提升自己的子项目进度，同时也不需要额外的费用支出……简单就是一虎杀两羊！ 但小林羽月不明白情况。 她急地开始上躥下跳。 “不准看！不准退！你给我老实点！不然小心我揍你喔！” 宫本诚解释了也不行，反而被认为是敷衍行为。 不行啊……她根本不听人说话！ 看来只能背著她捣鼓这些东西了。 时间流逝，很快，临近到了下午的时间。 宫本诚考虑再三，决定今天放学之后亲自去跟指导打声招呼的比较好。 毕竟对方会帮忙报名参加全国选手权大会，属於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表现得太失礼总是不好。 而另一边。 宫本惠一到放学时间就窜出了校门。 她赶忙著回到了家中，把米浸泡，食材备好。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確认妆容无误，这才重新出门。 目的地，宫本家的小店。 却是还没等到到场，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呆站在了大门前。 是事先就已经有了联繫，约好了时间的村田二郎。 宫本惠高举起了右手，爽朗地笑著远处的少年挥手示意。 “久等了！” 与此同时。 武富士租借著的大楼之中。 一群面色不善的傢伙就这么坐在了事务所里头，屋子里头瀰漫著浓郁的烟味，青白色的菸灰几乎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实体。 胸口上的回形针印刻著组名，同样也象徵著身份。 啪！ 推门而入的安田逸被这气味熏得头都晕了一下，抬手遮住了口鼻，他满脸鄙夷地走向了位於內侧的房间。 一阵轻快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显然是瞧不起对方不胜烟力的行为…… 但安田逸並不在乎就是了。 跟这种社会边角料交流，爭执，可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安田逸这边前脚刚刚入房，几乎是在下一刻，某个熟悉的人影同样推门而入。 锅岛忠双手插兜，大咧咧地站在了门口处。 他看著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个人，颇为得意地做了个扬下巴的动作。 “久等了！” 现在，出发…… 去砸店！ 059：粗点心 “焊接方面的东西你知道多少？” “呃，不，不太多……但因为帮老爹弄过铁架，所以知道一些。” “那就先从简单的东西开始吧！嗯……这边是我事先收集过来的铁条，就先拿来练练手吧！” 村田二郎诚惶诚恐地点头，把东西稀里哗啦地摆放在了地上，开始一件件穿戴整齐。 手套，面罩等等的防具自然不必多说。 “这是设计图……我打算先从建议的炉架开始入手。你看，这里的架构都是比较简单的类型吧？就算一开始有失误，损耗也是能接受的程度。” 村田二郎赶忙著摘掉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本子接了过来。 “这个的话……” 宫本惠背著双手站在他身旁，有些好奇地说道。 “怎么样，很难吗？” “不能保证……但我觉得，成功率应该不小。” 已经算是很保守的发言了，毕竟自己也得有段时间没上手……没搞好不就是闹笑话了吗？！ 宫本惠听得眼睛微微发亮。 有帮忙本来就是意外之喜，这会儿居然还找到个有工作经验的？ 那情绪价值必须拉满了才行。 丫头把双手凑到了嘴边，像是ktv里头起鬨別人亲嘴的好事人那般叫嚷道。 “真的？！那太好了，不愧是村田家的下一任当家，真可靠！” 哇哇哇，別的不说。 这一嗓子下去，村田家的小子比上鉤了的翘嘴还要翘嘴。 “待会儿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那个，我就不……” “別客气啦，我哥待会儿会回来的，你难道以为是两人单独相处吗？” “我，你，这……” 看著別人脸都憋到发紫的模样，宫本惠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样脾气的傢伙也实在是太好拿捏了……完全是那种会被坏女人玩弄於股掌的傢伙。 但是……嘛~ 宫本惠肯定不是那种人就是了。 合作的前提就是互惠互利，若是东西能卖出去，宫本惠也已经做好了分帐的准备。 至於眼下？ 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但丫头毕竟也跟宫本诚合作过，知道在这种时候不添麻烦就是最好的助力。 村田二郎紧张到到了个哆嗦，也算是为了不漏怯，赶忙著说道。 “我先开始干活了，待会儿有事了再叫我……” 说著，他按下了面罩。 连带著给宫本惠也递了一个过去。 后者乐呵呵地摆了摆手，嬉笑著说道。 “我不用啦，待会儿不会旁观的。我去给你煮点茶过来，待会儿再弄些点心过来，你自己小心点喔！” 村田家的小子笑得很乐呵，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宫本家的小店范围不大，所以这次是临时借用了隔壁的空地。 村田二郎把东西摆放整齐的同时，也不忘记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外部轮廓看起来就是个相当老旧的店铺，木质的台阶，推拉门，毛玻璃作为挡板，只能让人勉强看清楚里头的些许轮廓。 趁著做调试的阶段，村田二郎尝试著找了一些话题。 ——毕竟一直沉闷著可不会有什么『进度』，就算是笨拙一点也好，自己也得尝试著说些什么才行。 “这个……原本是什么店铺吗？” 从屋子里头端出了两个陶瓷杯的宫本惠眉头微挑。 “嗯，你说这个啊？原本是一间卖粗点心的铺子。” 她踩上了拖鞋，绕到了村田二郎身后的位置，蹲下身，把托盘放在了身后方的位置。 “小时候我跟我哥两人很喜欢里头卖的醋昆布，那个时候物件还挺便宜的……好像五十円就可以买一大捆来著？” 村田二郎紧了紧手上的防火袋，语气稍微有些紧张。 “醋，醋昆布的话……我也挺喜欢吃的。” 宫本惠的脑袋从他身旁挤了出来。 “真的？你是粗獷派的，还是细腻派的？” “呃……那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大口吃还是撕开细嚼慢咽？我跟老哥都是前者呢！毕竟那时候东西又便宜，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丫头的笑容相当灿烂。 “但因为这个东西饱腹感太强，所以好多次都会弄得吃不下晚饭……最后还会被老妈教训，现在想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头疼呢。” “我，我的话……倒是不太会。因为醋味太重，所以吃不了太多……” “这样吗？看样子你小时候肯定胃口不太好嘛！” “为……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不喜欢醋的傢伙肯定会挑食啦。” 有点尷尬。 村田二郎只能尝试著说道。 “那……这个粗点心铺子为什么会关掉？” 宫本惠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她抿了抿嘴，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生意不太好吧？” 並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因为所谓的粗点心，其本质就是一种廉价零食的代称。 伴隨著经济飞速发展，万事万物都在变得精致，昂贵，直至走向量產化的道路。 宫本惠举起了右手，开始一根根地掰手指。 “开工厂，做包装，上gg……新时代的点心又好看又方便送人，比起以前的那些东西，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更高级了许多。” 类似的话题在女高里头同样也有不少的討论度，正因如此，宫本惠才会这么感慨。 “所以被淘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毕竟跟不上时代啊。” 村田二郎嘴唇微抿，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下意识地憋了回去。 完全是一种习惯性动作。 然而当事人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不行……老是畏畏缩缩，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进展？！ 就算是被笑话也好，起码也得尽力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才行！ “那，那个……” “……嗯？” 宫本惠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看向身旁的村田二郎。 后者紧张到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只能说小楚楠的確是这样的…… “虽然不太体面，但，但是……我觉得，还是粗点心，比较好吃！” 气氛微妙地凝固了片刻。 隨后。 宫本惠哼哼地笑了两声，连带著那双眼眸，都微弯成了月牙状。 “这样吗？真巧呢，我也是这样想的。” 话音一落。 伴隨著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二人抬头望去，看到一群面色凶恶的人，正在朝著这边快步走来。 领头的傢伙嘴里叼著一根香菸，双手插兜，几乎是鼻孔朝天地向著这边靠近。 “喔，刚好有人在啊……喂！你们是不是店长？！” 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嚇傻了还是单纯地没有反应过来…… 而相对应的，站在了门口处的锅岛忠勾著脖子，一巴掌就把悬掛在了店门口的牌子给打了下来。 哐当…… 木质的吊牌摔落在地，翻滚了两圈。 『休息中』的字样朝上。 “不回答？那就是了？很好……那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 嘶…… 猛地抽了一口，锅岛忠把烟甩手丟在了地上，用皮鞋重重碾碎。 他脑袋微微向前伸了过来，呼地喷出了口浓浓的青灰。 “这店今天必须得关掉。” 060：害怕的宫本惠 宫本惠的脑子几乎放空。 虽然说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整个商业街都在被翻来覆去地折腾，没道理宫本家的小店就能独善其身。 但是…… 没想到会这么早。 “喂，大小姐，听到我说话了吗？” 刺鼻的烟味將宫本惠的意识拽回到了当下，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色也微微发白。 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宫本惠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多。 然而动作上的变形，却让她未能意识到身后的台阶。 只见她磕绊著一屁股坐倒了下去，两条腿都开始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我，我……” 话音未落。 村田二郎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你们要干什么！” 小伙子的紧张不比宫本惠要少，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够按下自己的內心的颤动，在此刻站到对方的面前。 精神可嘉。 但是……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欣赏这种东西的。 锅岛忠抬眼朝著他瞥了过去，没有动作，只是低声问道。 “你是谁？店主？” “我是她的朋友，你们……噗啊！” 根本不给人把话说完的机会。 锅岛忠一个错身的功夫，紧攥成拳的右手，已深深地按入到了村田二郎的肚子里头。 “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快滚吧。” 骤然之间的腹部衝击让人下意识地蜷曲。 锅岛忠一脚踢踹在了村田二郎的小腿面上，绊倒对方的同时，顺势朝著身后一甩。 百来斤重的大活人直接就被拋了出去…… 村田二郎落在了门外的水泥地上，像是条被活烤了的鰻鱼，抽搐著把身体蜷曲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差距——不仅仅是身体素质方面，同样也有著战斗的意识，以及对於经验的把控。 这个剃著平头，眉目凶恶的男子相当熟悉与人动手的『重点』为何。 不夸张地说…… 如果他下死手的话，这会儿的村田二郎可能连喘气的力气都不会剩下。 如今只剩下了宫本惠，丫头看著面前的眾人缓缓上前，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紧张！ 应该说些什么才对。 就像是宫本诚之前做过的那样。 毕竟这会儿天都还没有黑下来，对方没道理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才对。 一路走过来肯定也有人报警！毕竟这么招摇的架势，肯定不会被人无视掉的。 自己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之后，之后就可以…… 就可以做什么？ 冷静，沉稳，就像是宫本诚那样……我也能够做到！ 但是，仅仅只是片刻之后。 “呜……” 宫本惠双手捂住了嘴，嗓子眼抽搐般地上下滚动，一股子酸而滚烫的气息顺著喉咙攀附向上…… 字面意义上的紧张到想吐。 她痛苦地低下了头去，感受著胃部的痉挛，宫本惠感觉天都快要塌了下来。 做不到。 就算自己真的知道该做些什么，但身体依旧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像是她老哥一样做些什么？那种事情可不是这么轻巧就能做到的啊！ 正因为一直以来都有人挡在前面，所以宫本惠才会涌现类似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或许我也可以做到，我也能像宫本诚那样挺身而出？ 但只有亲身面对过后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事实上，仅仅只是站在別人面前都需要拿出十二分的勇气。 要跟这些人对峙，谈判，放狠话？ 只是想到这里，宫本惠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缩小……她发现自己远比想像之中的还要懦弱。 真正碰到了危险，她根本做不出任何的抵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什么都做不到，就算村田二郎被打飞了出去，宫本惠依旧没能有站起来的勇气。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涌了出来，跟鼻涕混在了一起，稀里糊涂地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很丑吧。 但或许这才是宫本惠的『本貌』。 “……” 锅岛忠看著捂脸痛苦，像是仓鼠那般缩成了一团的宫本惠，只是无声地撇了下脑袋。 他本来就没有对女人下手的习惯，能跳过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我就默认你同意了。” 平淡地说完了这句话过后，锅岛忠抬起了右手，刚想要张嘴说话。 身旁的一个跟班嬉笑著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宫本惠的头髮。 力气不小。 直接把宫本惠埋在了膝盖里的脑袋给强扯了起来。 “啊！！！” 双手下意识地朝著脑袋上抓了过去。 但根本起不到反抗的作用。 粗实，宽厚的手掌像是两根铁柱，在触碰到的瞬间就让丫头意识到了，这根本无法撼动…… 眼泪汪汪的少女感觉自己像是摊贩上的肉块，被剥了皮，抽了筋，只剩下了赤裸的內在，任由其他人挑选…… “我刚才就这么想的来著……这傢伙是不是还挺有姿色的？” 暴力与犯罪脱不了干係，更是经常会与『顏色』掺杂在了一起。 儘管可以自我安慰，这种时候对方十有八九都是口嗨，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对一个女子做那种事情。 但是。 真的……真的不会吗？ 宫本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心跳声轰鸣不断，像是要將鼓膜都给击穿那般地剧烈。 “喂，鬆手。” 没想到开口说话的是锅岛忠。 他一巴掌拍在了跟班的手背上，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里不是我们那边的乡下，干活就是干活……不要节外生枝，不然到时候捞人会很麻烦。” 要有专业精神。 这也是安田逸经常会掛在嘴边的说辞，锅岛忠对这句话深有同感。 工作就是工作，不要把私慾混到里头来，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虽然想要让別人也能理解这点，但很遗憾…… 大多数人都不能很好地遵守这种条例规定。 想想也是了。 这么有组织有纪律的话，谁还会来混黑道啊？ 他也明白手底下这帮人的脾气，当下不假思索地喝斥道。 “干完了今天这票，晚上去歌舞伎町洗泡泡浴！” 回得好耶声一片。 锅岛忠把头转了过去，顺势朝著身后张开了左手。 一人轻车熟路地递上了棒球棍。 砸店，走人。 只需要手脚麻利一些，完全能在几分钟內搞定……之后就地解散，儘量减少目標，不至於一口气被抓太多人。 当然。 就算被抓进去了，也能想办法捞出来就是了。 那么就开…… 还没有等锅岛忠开口。 一个人影就已经颤颤抖抖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是宫本惠。 她缩著脖子，膝盖向內弯曲，像是快要崩溃了的骨架那般不断打颤。 张开的双手像是母鸡的翅膀，在尽力地放大自己的『体型』，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威慑对手。 脸上的眼泪根本来不及擦掉。 甚至就连视线都依旧是模糊的一团。 好害怕，好害怕啊…… 谁来救救我啊…… 內心深处依旧在不断求饶，说著丧气的话。 不想挨打，不想別人欺负，更不想经歷刚才的那种事情。 但是。 比起宫本家的小店被砸。 那还不如自己受苦来得痛快！ “你，你们……” 声音微颤的宫本惠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不要太欺负人了！！！” 话音未落。 嗖…… 一阵破风声传来。 盘旋著的漆黑之物破开了空气，直指向了站在最前端的锅岛忠！ 061：散弹枪掷法 时间倒退回约莫半个小时之前。 宫本诚在跟指导教师说明情况之后就选择径直回家，毕竟白天跟宫本惠商量的那些东西还有调整的余地。 更何况他也的確有些在意近些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林羽月也请假跟了过来。 这傢伙嘴里头说著什么『明天也能训练』『想再去看看宫本家的小店』什么不懂的话，跟狗皮膏药似得贴了过来。 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宫本诚很快就明白了。 “我不会去参加其他的社团的……麻烦你回去训练吧？” “不要！” 好嘛，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虽然倍感无奈，但考虑到这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宫本诚最后也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 因为同行了的缘故，回程也没有选择骑自行车，而是搭乘了公交与地铁。 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宫本诚也趁著这个时间梳理了一下后面的各种安排。 周二，也就是明天，正好就是去武道馆的日子。在那边继续锻链两次左右，弓道技巧应该就能突破到等级4的程度。 在这期间儘量抽出些时间，锻链身体，把各个身体素质下的子项目进行提升。 將这些有利条件综合在一起，实力方面就还有很大的增长余地。 当然。 小林羽月像是洗脑般地在旁边碎碎念啥的，暂且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宫本诚多少有些微妙的感觉。 坐在了公交车上，他看向了窗外渐渐沉落下去的夕阳，眉头不自觉地就皱成了一团。 是什么呢？ 这个在胸口之中翻滚著，孕育著，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烦闷感。 找不到答案为何。 宫本诚只能选择加快脚步，儘量让自己能够快一些地回到宫本家的小店处。 因为直觉就在告诉他，胸口的烦闷之所在……就在於此。 下车过后，宫本诚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小林羽月踩著皮鞋，拎著单肩包，得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啊……等等嘛，这么快干嘛？” 长袜包裹著的小腿相错地摆动，鞋跟落地，踢踏有声。 宫本诚在怪口处暂缓脚步。他半转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 远处却是传来了熟悉的警笛声。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因为最近风头过紧的原因，商业街上的行人甚少，连带著往日的叫卖声都变得稀落。 也正因如此。 这个动静才会显得如此刺耳，甚至是让人心跳加快。 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宫本诚拋下了一句『我先过去』的话语，整个人开始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距离飞速接近。 熟悉的街区，却围绕著陌生的人群。 越是靠近自家的小店，周遭就越是聚集著一些零零散散的路人。 胸膛之中的烦闷感像是翻江蛟龙开始沸腾，宫本诚微微张嘴，发现自己的心跳像是雷鸣般剧烈。 再快一点。 还要再快一些！ 直至宫本诚越过了人群，看见了倒在路边抽搐的村田二郎，围在了店前的西装背影，还有…… 那个害怕到了极致，却依旧在倔强吶喊出声的宫本惠。 “不要太欺负人了！！！”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 大致可以总结为身体充血，情绪激动，精神亢奋等等。 而將这些状態综合，概括一下的话。 大致就可以总结为……身体机能的全面爆发。 惠…… 宫本诚感觉自己脑海深处似乎有某个东西断了开来。 家人是宫本诚一切的动机缘由，也是他最不愿意让人触碰的柔弱之处。 在这一瞬间，所谓的伦理道德，权衡利弊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此刻的宫本诚目光发直，他便是全无任何的动摇，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远处的人群。 全身的感官在此刻变得敏锐。 就像是准备开始狂奔的猎豹那般，宫本诚的身体微微前倾，在此刻一步朝著身前踏了出去。 啪！！！ 声音就像鞭炮，一圈肉眼可见的灰尘被踏得飘了起来，朝著四处溢散。 右手入兜，抓起了深藏其中的钢弹，宫本诚身形半转，像是拉满了的弓弦般微微弯曲…… 隨后弹开！ 甩手，高拋！ 呼！ 破空而来的钢弹一层一层地撞碎空气，在空中盘旋著扭曲成了螺旋状不断前进……前进！ 钢弹从人群的缝隙之间穿过，宛若紧盯著目標的鹰隼，目標正是锅岛忠的后脑勺！ 若是命中，绝无生机可言。 然而一根球棍从旁伸了出来，正好阻隔在了锅岛忠的身后……是已经准备开始砸店的跟班开始鬼叫了。 钢弹盘旋著撞在了同为金属的製品之上，呲出的火星喷涌，也让球棍在瞬间变形。 力道无法消化，连带著球棍，钢弹重重砸向锅岛忠的脑袋，却並未造成预期那般的伤害。 后者只是一阵踉蹌，隨后愕然地转过身来。 什么东西？！ 一眾跟班凝噎地將目光匯聚，只能看到球棍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造型凹折下去。 而在其中，一枚大拇指尺寸的钢弹深深地嵌在了里头…… 这是人能丟出来的东西？！只是看到了这个轮廓，锅岛忠就有种头皮都在微微发麻的感觉。 所谓的阴差阳错不过如此。 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失败，意味著接下来就要面对一群人的围攻。 要知道这可是现实世界，並不存在什么字面意义上的超凡力量……仅仅只靠一个人，干翻十多个精壮的成年男子，无异於是天方夜谭。 但是宫本诚並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因为他並非是赤手空拳！ 只见他一伸手，將口袋里头的钢弹全部都给抓了出来。 这里头大概得有十几枚的程度。 而此刻他的右手紧紧地攥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青筋暴起，犹如潜伏在了血肉之间的蛟龙那般开始不断盘旋。 前冲，侧身。 一个短暂而又片刻的蓄力过后，他的胳膊变成了一道流光般幻影。 犹如长弓崩弦，紧攥的右手猛地鬆开，蕴含著势能的钢弹呈喷溅状地溅了出去！ 这便是宫本诚策划著名思考出来的对敌之策。 散弹枪掷法！ 062：我要杀了你 犹如暴雨般的钢弹盘旋著射出，落在脑袋，鼻樑，胸口，手臂，甚至是眼窝处。 噼啪作响的阵声不断，钢弹嵌入人体，將骨头击碎，组织物挤压，带来强烈无比的痛楚。 但是…… 並不致命。 因为比起一颗颗地精准投掷而言，这样做的杀伤力就绝对不如那般夸张。但对於眼下而言，却已是再好不过的应对之法。 阵型乱了。 宫本诚冲了上去。 他抿紧了嘴唇，前冲的姿势隨著呼吸调整片刻，直至接著一个大跳的动作，將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拧身，出腿。 一脚不偏不倚地按在了最外侧之人的后腰处。 对方就像是撞上了时速八十码的泥头车，就连一声惨叫都喊不出口，整个人猛地一仰，朝著前头就腾飞了出去。 他接连撞翻了好几个人，最后不省人事地昏迷在了人堆里头。 宫本诚顺势捡起了地上的钢条。 足有小臂粗细的玩意儿本身是工地用品，作为梁架而运用的素材。 当然，想要临时客串一下武器也是绰绰有余。 仅仅只是在手中掂量了片刻，宫本诚就继续窜上前去。 刚才那一轮直接把钢弹打空了，只能近身战。 双手持握，像是打棒球那般地挥舞。钢条正中一人的后背，对方惨叫著倒了下去，后背处的衬衫与西装爆开，露出皮肉。 但攻势也並非是一帆风顺。 两个反应过来的傢伙左右围了上来。 用的还都是差不多的长条状钝器…… 但这並不稀奇，因为日本禁令的缘故，对於管制刀具的严厉程度绝对不下於枪械。 同时考虑到对方目的是砸店，一般来说也不会携带刀具出行，毕竟没有什么用处…… 躲不开了。 那就硬抗！ 宫本诚冷著脸，仅仅只是做了个微微耸肩的姿势。 原本要落在脑袋上的棍棒打在了耸起来的肩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敦厚的皮肉传来噼啪的迴响，这种部位痛觉神经稀缺，肌肉含量高，能够最大程度地抵抗打击。 此刻在肾上腺素作用下，宫本诚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痛感——只有一种被黑腿蚊子叮咬过后的酸痒感。 回过气来的宫本诚一脚踹在右边之人的肚子上，对方哀嚎地飞了出去。 他左手捏著钢条，呼啸著抽打向了另一个人的脸颊……听得一声脆响，这人更是疼得眼睛翻白，直接就地晕倒。 身体素质+2的底子，让宫本诚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体能水准。 字面意义上的『大杀四方』！ 又是接连干翻了衝过来的三个人，终於宫本诚突然感觉背后一疼。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到满脸凶戾的流氓又举起了手里头的长条棍棒……后背上挨了一下。 他后发先至地冲了过去，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顺势提气，將整个人凭空半举著腾空，再顺势狠狠按下！ 碰！！！ 百来斤重的大活人被按得后脑勺著地。 却並没有让宫本诚的情势有所好转。 因为已经缓过劲来的流氓们都围了过来。 能一击制敌的情况还是太少，甚至这种不致命的攻击反而会激起对方的凶性。 “让开，我来！！！” 一声怒吼从身旁传来，宫本诚下意识地想躲，但根本挪不开步子——躺在地上的一个流氓直接拽住了他的脚。 模样狼狈的锅岛忠冲了上来。 他怪叫著转动手中的球棍，抡了一整个大圈过后，结结实实地朝著宫本诚的脑袋扫来。 只能来得及抬手格挡…… 啪！！！ 左耳处爆发出来的嗡鸣几近让人失聪。 剧烈的疼痛从小臂处传来，让宫本诚都忍不住微眯起了眼睛，呲牙咧嘴。 骨头断了？ 不得而知…… 因为锅岛忠把球棍转了半圈，眼看著又要挥了过来！ 就这么站著，宫本诚能被这傢伙活活打死。 压低身形，低头。 头髮都能感觉到一股子劲风掠过，宫本诚一脚踹在了抓住脚踝的手上。听著惨叫，他咬牙上前…… 一头撞在了锅岛忠的胸口上！ 还能活动的右手架起了钢条，横著举了上来，借著对方踉蹌的动作，直接卡在了脖前。 抬腿，侧著一脚踢了过去！ 脚尖刺在了锅岛忠的膝盖处，对本就站立不稳的姿势更是一种极致的失衡打击。 锅岛忠一时没能站稳，摔倒在地。 宫本诚顺势按住了钢条，朝著下方狠狠地压了过去！ 就像是要把对方的脖子给硬生生地挤断那般，宫本诚咬紧牙关，瞪大眼睛。 这傢伙就是领头的人，一定要先把这人给搞定了再说！ 喘不上气。 锅岛忠的挣扎著挥拳打向了宫本诚，一拳眼角，一拳下巴。 眉眼直接崩裂了开来，血水咕嚕地淌了下来……宫本诚的脑袋有些眩晕，但他的动作没能变形分毫之多。 钢条稳稳噹噹地卡著对方的脖子，手臂上的青筋一条接著一条爆起，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咕……” 锅岛忠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紫，他的双手微颤，抓住了钢条企图使劲。 身后的几个流氓纷纷围了上来，扒手，按头，企图让宫本诚鬆手……但效果都不怎么明显。 一人急了。 抓起了散落在地上，原本用於做焊接的钢条，掂量一下就要朝著宫本诚捅过来。 啪！！！ 一声闷响入耳，这人两眼一翻，直接摔倒在地。 小林羽月举著铁棍，哆哆嗦嗦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你你你你，你们住，住，住手啊……” 话虽然有些说不利索。 但行动一点都不含糊。 几个流氓怒喝著要对她动手，两辆警车从街边冲了过来，狠狠地剎停在了宫本家的店门口。 ——宫本诚比警车还快，因为他走的是小路。 “停下，都停下！” 身穿马甲的警察现身，但凡还能动弹的流氓，这会儿拋下武器就开始逃窜。 被抓起来了可不好受…… 而且这会儿要是能逃出去，条子也不会继续去追他们。 领头的长谷川跳著下车，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宫本诚。 少年的背影看起来颇为狼狈，但这会儿骑在锅岛忠身上，就像是负伤了的狮子，依旧紧咬著对手不放。 “喂，你快点停下！这人要死了！” 宫本诚被硬生生地掰开了双手，强拽著与锅岛忠拉开了距离。 二人依旧在对视著，宫本诚看到对方嘴角上咧，露出了个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警察在场，就不会再有人伤亡——命保住了。 他大喘气，勾著脖子，看向了不远处的宫本诚。 颤抖著的下巴露出口水，他被人搀扶著起身，却比划著名对了一个口型。 宫本诚虽然不懂这些，但这会儿偏偏就能『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你给我等著。』 字面意义上的威胁。 显然……对方已经盯上了自己。 这也是宫本诚最討厌的事情——没能一口气解决掉问题，就会招来无休止的烦恼。 肉眼可见的，对方一定会在之后做出各种应对，想方设法地针对自己的小店，甚至是威胁兄妹二人的生命安全。 那该怎么办？等死？求饶？ 警察不可信任…… 毕竟就算是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做到收监的程度而已。 甚至根据財產损失进行判定，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还没有到能够入刑的程度。 更何况等到之后被放出来了又该如何？让兄妹二人再去面对这十几號人的骚扰吗？ 宫本诚並没有做出回应。 不远处小林羽月小跑著凑了过来，將他搀扶著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宫本？！你没事吧？！！” 关切的话语却仿佛都被尽数屏蔽掉了那般，並没有被宫本诚『接收』。 当事人此刻只是盯著面前的土地，意识有些模糊地嘟囔著一些细碎的话语。 小林羽月听不真切。 “哎？你说什么？！” 她凑近了一些。 『死……』 『一定要……』 『把他，干掉……』 停顿片刻，宫本诚犹如梦囈般低语。 『我要杀了你……』 063：宫本诚 “处理伤员！收集证据！” “准备擬定匯报稿件，封锁一下现场……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记者进来，他们只会添乱！” “人手不够了？去別的区借啊！这种时候还管那么多干嘛？再闹出大乱子，到时候就不是批评是下岗了！” 长谷川急得嘴唇都快要上火冒泡。 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管辖的片区出事了。 劳日这方面同样讲究的虽然同样是例行法规，但像是抓典型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考虑到泡沫时代后，黑帮分子为了赚钱而无所不用其极。 市政方面，把一些不敢下『狠手』的典型案例抓出来作例子，施以惩戒，同样也是一个解题思路。 ——法规条例最终为难的还是一线执行人员，这种类似的事情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变化。 也算是得益於之前的经验。 长谷川处理起这些事情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把进出口的地方管理住……不要惊慌！我都没慌你们急什么！” 满脸大汗的下属从他身旁经过，嘴里头忍不住开始低声念叨。 “可千万不要出人命了啊……” 长谷川忍不住朝他扫了眼过去，虽然想训斥他不要胡说，但最后还是保持著了沉默。 毕竟有这种担心也是正常。 只是受伤就还有迴旋的余地，相较之下……若是出了人命，那问题就很容易升级成为社会现象。 那就麻烦了。 至於之前那个在拉麵店被砸死的傢伙？ 长谷川虽然不想说的很失礼…… 但像是这种社会边角料，就算不是死在了这里，十有八九也会因为黑帮衝突，觉醒剂吸食过量，最后一声不吭地在某些地方咽气。 只要处理得当，这种人就算是直接蒸发了也不会被人关注，在意。 上世纪的日本社会同样不太安定，这方面同样也有很大的操作余地。 思绪在脑海之中盘旋，很快，在场的伤患被搬运，还能动弹的都被按著脑袋押走。 除却了尚且还在维持秩序的警察以外，这里就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留下人手看管，不要让別人来破坏现场……其他人先走！把事情办妥了再说！” 按照正常流程走的话手续会很繁琐，但特事特办，警察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章程。 这边刚刚进车，身旁的下属就已经理清楚了大致情况，准备进行匯报。 他一边在隨身携带的笔记薄上涂涂写写，一边用著精简过的话语进行总结。 ——上世纪的日本虽然已经实现了电子化办公，但像是这种『临场发挥』的情况，依旧逃不脱手工作业的范围。 “是跟之前情况一样的砸店。” 一句话定性。 却让长谷川的眉头都拧成了八字状。 啪！ 他一拳砸在了身底下的真皮垫处，牙齿紧咬，目光发狠。 “又是这群畜生！！！” 也正因为不再是第一次犯案了，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可恨，令人恼怒！ 精通法律条例，每次行动都能完美避开各种雷区。即便是被抓个正著，也能因为小事化无的理由被重新放出来——毫无疑问，上层人士里头肯定也有问题。 但自己又怎么办？ 就像是那天纠结过的事情那般，他当然可以不按章程地办事，將这些恶徒就地正法。 但自己的妻女又待怎样？ 被追责之后失业，又有谁回来可怜他，重新给他一份体面的工作？ 长谷川的右手紧攥成拳，却又在两个呼吸的停顿后缓缓地鬆了开来。 闭眼，深呼吸。 直至几秒的状態调整过后，他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抬手，他按压著自己的太阳穴，就像是揉搓著快要喷发出来的火山，於此刻用著疲倦的语气说道。 “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好的……” 气氛有些凝重。 但工作还得持续。 “根据统计，这次到场的共计有十九个人之多。有三人逃离了追捕……剩下的十六人，均有负伤。” 长谷川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警车徐徐停下，在路口处静等路面电车穿过。 红绿相交的警示灯交替闪烁，击穿黄昏的微光，映照在长谷川脸上『阴晴不定』。 “……嗯？” 他转过了头去，用著不真切的语气重复道。 “你说什么？” 下属似乎也明白这个情报的『离奇』程度，但即便如此……工作就是工作吔！ “十六人，均有负伤！” 他翻动页面，將之前已经记录，並且大致归类了的內容进行敘述。 “比较轻的，大概都是肌肉挫伤，手，脚，腿处的碰撞，骨折等情况。” “稍微严重些的，皮肉组织有明显得淤痕，甚至还有昏迷不醒者，不排除可能出现內出血的情况……” “至於受伤最严重的，目前来说只有一人……” 他停顿片刻，隨后说道。 “左眼球被异物挤压，已经確定失去功能。大腿骨被击中，確认为开放性骨折……” 长谷川听得牙都酸了一下。 瞎了一只眼睛。 开放性骨折，意味著肢体有著很明显的扭曲，以至於骨头呲出皮肤，直接裸露在外！ 这种程度的伤势能活著都是阿弥陀佛了……但想想对方是黑帮成员，长谷川就觉得活该。 然而问题並不在於此。 “为什么会有这么夸张的损伤比，这家店铺的人很多吗？” 除却了两方人马展开火拼之外，他暂时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理由。 下属生硬地咽了口唾沫。 用著小心而忐忑的语气说道。 “根……根据证词来说的话，动手的只有一人……啊！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 差距根本不大吧餵？！ 两个人暴打十九名黑帮成员？而且还差点闹出人命…… 长谷川感觉自己的小脑都要萎缩掉了，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他可太明白一个成年男性的正常战斗力有几何。 即便是自己状態绝佳，一口气放倒三个人之后也得缓口气调整调整。 那这到底是什么高手了？！ 身为警察，此刻的长谷川依旧有种初见『大世面』那般的感觉。他的嘴唇微抿，忍不住追问道。 “跟他们动手的是谁？” 下属翻看著手册，將其中重点標註，用红色顏料进行强调的姓名与身份进行了复述。 “中央大学附属高中，三年生……” “宫本诚。” 064：跑针 “患者，宫本诚？” “我在……” 手提注射液，拿著药单的护士快步上前。 “你这边的情况已经有了判断，手臂轻微骨裂，开放伤多处……需要注射抗生素先稳定一下状况，皮试已经做过了吗？” 宫本诚嘴巴微张，身旁的宫本惠却已经率先抢答道。 “试过了！没关係，我哥他可以打的！” 没能说话，宫本诚把后背依靠在了床头处，脸上不见任何的表情。 市立第二医院。 这是当时能够联繫到，並且可以最快速度收容伤患的大型医院。 宫本诚被推上救护车的时候意识就接近了模糊，而此刻在重新醒来过后，他却是出奇地平静。 若不是浑身的伤，恐怕都会让人以为整件事都跟他没有一点的关係。 注射针刺穿了手背，血水倒流，松带，调整输液速度……护士的动作很快，全然没有身为服务业的『温婉』特点。 但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医院里一口气就多了这么些个伤患，人手不足就只能提高效率。 “有身体不適的话按铃，我先去忙了。” 护士推门而出，宫本诚瞥了眼自己正在输液的右手，以及此刻被整个地包裹起来，完全看不出原本轮廓的左手。 思绪在脑海之中翻滚不断，很快，当事人心中就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然而此刻更吸引他注意力的，却还是浮现在了眼前的提示框。 【身体素质+0.01%……身体素质+0.01%……】 伤势的恢復过程，同样被计算在了身体素质的范围內，並且起到了『锻链』的作用。 某种意义上的意外之喜。 只是眼下重点並不在於此。 “惠……” “我在！”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跟我说一下吗。” 宫本诚微微仰头，露出了个平淡的笑容。 “我好像昏过去了一段时间，所以有些记不太清楚了……麻烦，儘量说的详细一些。” 没有任何的犹豫，宫本惠將自己知晓的一切都给全盘托出。 首先便是小林羽月的去向。 对方虽然也想要跟过来，但警察那边在確认情况之后就把她给赶了出去——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但宫本诚反而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这种事情，本身掺和进来的人就是越少越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小林羽月的確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宫本诚当时明白身后有人，但已经没有精力去做出反应了。 欠小富婆一条命。 之后的东西也是跟预期的大差不差。 將伤患进行处理，抓捕还能动弹的傢伙，同时联络医院等等。 村田二郎那边被他老爹给带了回去，因为好像受伤並不重，所以也没有坐上急救车。 “那……惠，你自己呢？” 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宫本惠嘴唇微颤片刻，强扯出了一个上咧而去的弧度。 “我只是被嚇到了，其实没有受伤……你看，我身上一点痕跡都没有吧？” 关心的人都有了著落，事情似乎就要告一段落？ “警察大叔说让你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早上再来確定一些事情。” 宫本诚微微点头，表示能理解。 他对於警察的工作虽然不熟练，但那种流程的繁琐程度，他大致还算是明白一些的。 宫本诚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些东西，直至在某个节点时，他用平静地口吻说道。 “当时赶来的救护车有几辆？” 宫本惠思索了片刻。 “好像……只有两辆？” 原来如此，明白了。 宫本诚点了点头，他抬起头凝望著天板，沉默半晌过后…… 突然说道。 “能拿个镜子给我看看吗？” “呃？啊……好的！” 宫本惠小跑著走出了房间，再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头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梳妆用方镜。 借著这个小东西，宫本诚大致確定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因为眉角处正贴著一张纱巾，用绷带例外地绑上了三圈多。 “虽然只是开裂，但伤口有点深，所以处理的有些小心……” 宫本惠適时解释了一番，当事人没有回应，只是闭眼躺在了靠板上，用著疲倦的语气开口道。 “知道了。惠，我有点累了，稍微休息一会儿……” 少女似有千般话语想要诉说，但又不能打扰对方休息。只能犹豫一会儿，最后小心翼翼道。 “老哥，我们把店卖了吧？” “……” “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虽然对不起妈妈，但这样绝对是不行的……” “……” “我不想要连最后一个家人也失去……我们把店卖了，就离开东京吧！去乡下点的地方，重新开始！” “惠。” 宫本诚睁开了眼睛，似是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別想太多了，先让我休息一下，好吗？” 丫头的嘴唇显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苍白色。 她眨了眨眼睛，还是把心中的话语都给吞咽了回去。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 “嗯，去吃点东西吧。楼下应该有便利店的……待会儿帮我带瓶热红茶可以吗？” 宫本惠悄悄地抹著眼角，侧过脑袋不让人看见，声音沉闷。 “那我马上就回来……” 宫本惠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等到脚步声渐渐远离之后，宫本诚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直接坐起了身，抬起右手，用牙咬著输液管，把输液针从血管中抽了出来。 隨后，他按响了床头的传呼铃。 脚步声由远及近，方才的护士折返，口罩遮掩不住的眉眼之中满是不耐烦的痕跡。 “怎么了？！” “刚才动了一下，这个针好像不太对了……” 跑针。 在静脉输液过程中，针头意外从血管內脱出，需要重新进行注射。 护士无奈地开始进行准备工作，宫本诚一边道歉，一边像是找话题似地轻声道。 “这家医院之前没有来过……感觉还挺大的？” 护士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著话，几乎是把『没有耐心』都给写在了脸上。 宫本诚就像是没能看见那般，就这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家医院，还有其他住院的区域吗？” “没有了！只有这个八楼和七楼……好了，你注意点，可別再跑针了！” 宫本诚连声道谢，直至护士消失不见，彻底没了丝毫之多的动静过后…… 他毫不犹豫地攥紧了右手，將针头从手背上拔了出去。 下床，走到了厕所间。 对著镜子，宫本诚摘掉了脑袋上的纱巾。 这东西遮蔽视野，待会儿可能会影响他的判断与动作。 看著镜子里头倒映著的自己，宫本诚的目光微微发直，在此刻如同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两辆救护车……』 再加上附近也没有了別的大型医院，说明这批次的伤患全部都给收容到了这里。 『只有两层楼的住院区域……』 排查起来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只要小心一些很快就能找到对方。 没错。 很快就能找到他…… 宫本诚的目光变得阴冷。 锅岛忠不能活下去，这个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不把他撕掉就会一直缠著人。 ——考虑到护士的工作，对方肯定知晓一些更细节的內容。但不排除警察已经跟她说明过情况的可能，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什么的。 要是因此『打草惊蛇』，绝对是得不偿失。 『但是没关係，手头上的信息已经够用了……』 对方就在这栋大楼，这个住院部。即便再远，与自己也不过最多相隔了一个楼层的距离！ 杀心在胸膛之中沸腾。 『惠吃饭不会太快，护士的巡查大概是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频率……』 绝无仅有的独处时间，宫本诚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浪费。 就是现在。 就是这个时候。 在这个医院里头……干掉他！ 065：麻药 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宫本诚从房间里头缓缓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幽深的长廊映入眼帘，间隔闪烁的灯带呈呼吸状明灭交替，看上去异常安静。 之前在跟惠交流的时候，宫本诚也观察过护士的巡房时间……可能是因为特別需要关注的伤患等原因，间隔时间不会太久。 所以不想暴露的话，就得抓紧时间。 走廊上没有人。 宫本诚在房间里头留下了拖鞋，光著脚走了出去。 皮肉贴在瓷砖地上，冰冷而滑腻。 但是只要不奔跑的话，几乎不会发出任何的多余声音……可以最高程度地降低行动发出的声音。 宫本诚贴著走廊一侧慢慢走了过去。 ——之前通过听取脚步声的方式，他知晓了房间的隔音措施並不算是太好。 里面有动静的话，外头想要听清楚也是不难的事情。 那现在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怎么判断对方所处的房间？ 宫本诚的目光微微闪烁，他並没有犹豫什么，只是无声无息地绕著长廊来回了一圈。 除却了途径护士站的时候需要小心一些，其余时间他都聚精会神地捕捉著房间里头的点点滴滴，爭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能听到咳嗽声，鼾声，间或间杂著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其中宫本诚还看到个消瘦老人突然开门出来，又怔怔地盯著空气，隨后折返回去的景象…… 老年痴呆？ 不……在这里的应该叫做『认知障碍』。 这个年代虽然还未能步入老龄社会，但因为福利的增多，人均寿命也在不断延长。 类似的这种病患人们还比较缺乏应对的措施与准备，直接通过社会福利来赡养老人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 对於家人而言是个好消息，但对於病患而言，或许就显得有些折磨了。 宫本诚无声从门前走了过去，就这么徘徊著绕了两圈过后，他走向了边缘处的台阶。 目標並不在这一层。 『对方既然是流氓，就不可能会这么安静……肯定会闹出些动静来才对。』 虽然存在误判的可能，但下楼去拓展一下侦测的范围也很有必要。 七楼的结构根本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別，宫本诚只是在台阶处停留一阵子，简单观察了下护士的行动规则，就开始了『巡查』。 隨后，很快…… 他就听到了那个预想之中的声音。 在这里！ …… “大哥！你要的东西给你带过来了~” 三人拎著塑胶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落在最后的傢伙顺带著將房门带上。 房间里头的布置没有什么值得特別关注的地方，这家医院本身资源比较紧张，似乎没有什么区分病號房的余地。 锅岛忠表情有些萎靡地躺在了床上，脖子上捆著三大圈的绷带，看起来有些瘮人。 “幸苦……” 两人围了上来，一人摸出香菸盒，另一人帮忙拧开了功能饮料的环口，服务相当周到。 医院虽然禁菸，但上世纪的装置並没有那么周全……某些比较老旧的医院並不会配置烟雾警报器。 所以这方面全看自觉，抑或是护士的巡查力度。 锅岛忠开始吞云吐雾，表情也隨著菸草的浸染变得精神了一些，身旁二人对视片刻。 “大哥感觉怎么样了？” 他按了按自己脖子一侧，眉头微皱。 “脖子还有点难受……” 两人乾笑出声，脸上的表情同样有些感慨。 “也不奇怪了，大哥被拖出来的时候脖子上都是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喉咙被割开来了。” “话说那小子的力气还真是出奇的大，要是不拉开来的话……” 话说一半，又给咽了回去。 毕竟当事人就在场，说这些让人感慨的事情也未免太没有『眼力见』了。 锅岛忠倒是並不太在意。 他皱著眉头，抿紧滤嘴，把话语从嘴角的缝隙之中挤了出来。 “其他人怎么样了？” “川田那傢伙带著人跑了，剩下的都被抓了起来。” 嘖…… 锅岛忠有些烦闷地抬起了右手，狠狠地抓了下贴著头皮的板寸。 像是銼刀磨过了皮肉的触感，带著呼吸般的阵痛，让他的思想重新变得稳定些许。 捞人不是没有代价的。 安田逸的耐心与否暂且不论，最主要的还是组织对於他们组的信任程度会降低。 他收拢了双腿，抖掉菸灰。 转身將双脚放在地上，从侧躺变回了坐立的姿势。 “稍微准备一下吧，再过一会儿条子应该就要过来了。” 他本来就受伤不重，同时又是被盯上了的黑帮成员。 基本在处理完了相对应的事宜过后，警察就会主动上医院找他——让这傢伙安心养伤？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因为法规条例完整，警察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揍他！ 眼下时间还有富余。 先去外头吃点东西填一填肚子，之后再去想后头的事情如何安排。 锅岛忠並没有太过於纠结这次的失利，毕竟要带领一群人討口饭吃，那就得儘量冷静地去思考问题。 计较得失才是成年人该思考的事情。 然而…… 面前的两人却没有动弹。 “怎么了？” 不远处刚刚关上门的傢伙慢步上前，语气微妙地说道。 “大哥，近藤那傢伙……” 支支吾吾的语气让人有些烦闷，锅岛忠挑起了眉头，把夹在了唇间的半根菸捲抓了下来。 “他怎么了。” “那傢伙自作主张，昨天找人……去拿货了。” 拿货。 这种说法锅岛忠並不陌生，川田组本身也並不全靠著武富士的拆迁款过日子。 私底下捣鼓『觉醒剂』，向他人售卖也是个重要的来財路子……这种东西的成癮性比较强，使用方便，同时也是价格最为低廉的那种类型。 在这个年代经常会有追求刺激，抑或是逃避现实的人去寻找这方面的『补偿』。 所以？ 只是这些小事的话，应该远远不到需要匯报，並且还支支吾吾的程度。 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锅岛忠把烟丟在了地上，一脚踩碎，追问道。 “他拿的是什么东西？” 三人对视了一眼，由著最后的那人缓缓开口道。 “麻药……（海洛yin）” 066：东京很大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而锅岛忠的瞳孔像是猫那般地收缩，他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面目凶狠地朝著身前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形，锅岛忠的脸色都在瞬间因为充血而变得红润。 他撞开了身前的两人，一把揪住了最后那傢伙的衣领子。 “他怎么敢拿这个东西？！” 售卖这些东西也是有区分的。 虽然可能有些反直觉，但对於上世纪的日本而言，所谓的『觉醒剂』也有区分。 最为简单的冰就是最常买卖的类型，在夜总会，酒吧等地方，经常可以找到相对应的路子……也是川田组的主要收入来源。 稍微上层一些的带麻就比较复杂了。 这东西本土无法进行种植，只有在战后时间短暂出现於北海道地区，之后就又销声匿跡。 想要享受，也只能买到东南亚地区的进口货……昂贵，销路也不太好找。 通常情况下这种东西的路子都被大型的帮会掌控，像是川田组这种刚刚『入京』的乡下组织，自然也无法接触到这种东西。 而排列在最后，也是最棘手的东西，就是所谓的『麻药』。 使用量最低，但价格却是最为昂贵的那种类型——唯有长期吸食的上层人物才会追求这种东西。 但是，这东西的利润却高得可怕……只要能够找对销路，收入绝对可观。 可这东西却恰恰是大型黑帮都极少触碰的领域。 究其原因的话…… “被抓到的话我们全都完了，知道吗？！” 正因为经常游走在这种边缘地带，锅岛忠最是明白应该如何行动，才能够合理合规地『避开』那些肉眼看不到的坑洞。 这个时代的机遇很多。 正因如此，即便是走上了歪路，也能通过找寻到『平衡』的端点，在灰色地带不断谋取合理的利益。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谨慎行事』。 红线是绝对不能越过的领域，这同样也是锅岛忠的生存哲学。 “近藤那傢伙会把我们全部害死！” 不是危言耸听。 上世纪的日本对於冰和带麻的管控有限，即便判刑，上限也是十年以內的监禁。 但『麻药』却能直接判无期。 这不仅是因为售价方面，同样也考虑到这些违禁品本身对於人体的伤害等原因…… 锅岛忠此刻的情绪已经接近失控。 “你们拿了多少？哪里搞来的？卖出去没有？！” 既然是昨天才拿到的东西，那应该还在找下家才对…… 要是及时的话，还能够及时『销赃』，不至於落得无法回头的下场。 被揪住领子的傢伙脸色有些苍白，但回应的语气尚且还有几分的底气。 “是之前联繫过我们的那个傢伙……据说是泰国那边的东西，现在的话……已经卖出去了。” 身旁两人的声音有些发虚，但同样一点不差地传入耳中。 “赚的钱……比我们半辈子看到的还要多。” “大哥，这活我们早就该干了的。” 锅岛忠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他身体微颤，脑子里头的思绪翻腾。 昨天到手的货，今天就能直接倒腾出去，还结算了费用。 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你们都瞒著我？” 搞到货，找到销路，最后收款……这一系列的行为完全没有他参与，但这些人都已经『干』了个遍。 一个直白，简单的问题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当身为『领头人』的自己被孤立了的情况下，这究竟意味著什么？ 没等他继续开口，面前之人拍掉了他的双手，顺势后退半步。 “大哥，近藤昨天已经把三號街的夜总会经营权给谈下来了。 就是你之前眼馋了很久的那个地方……有了这个底子，我们就能把路子铺开来。 觉醒剂只是小生意，近藤说的很对，想要赚钱就得搭上有钱人才行……东京太大了。” 大到再容纳一个乡下来的小组织，应该也不是问题。 锅岛忠张了张嘴。 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什么辩解，说明，甚至是劝说的余地。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手上戴著的工地手套。 ——看望人需要戴这种东西吗？ 下一刻，锅岛忠身旁二人直接抓了过来，左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处刑架那般把他梗在了原地。 “大哥……” 他看著面前那傢伙伸手摸向了夹克的口袋。 宽鬆的形状无法遮掩某个长条状的轮廓，片刻之后，一把胁差被他攥在了手中。 “本来……还能再拖几天的。 但近藤说这是个好机会，倒腾出新领导，武富士也会重新评估我们组。 把你推出去的话，警察那边也好交代……” 比起说是解释。 这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 仿佛只是在单纯地说服自己那般，他的嘴唇微微泛白，目光发直。 “钱，我们都给你留了一大笔……会全部打回去的。” 拔掉木质的刀鞘，露出细长刃身。 被反覆打磨，闪烁著寒光阵阵的刃物，无声地呲出獠牙。 “用你的名义。” 锅岛忠看著面前的傢伙，只觉得这个认识了十二年之久的面孔突然变得模糊了许多。 他发现自己太过於在意经营与生意，以至於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东京很大。 大到可以让野心膨胀到令人畏惧的地步。 “黑田……” 锅岛忠的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这么干吗？！当初你惹事的时候差点被切掉小拇指，是谁帮你说的好话？” 余威尚存也好，过命情谊也罢。 一瞬间的犹豫与纠结，让他的动作迟缓，语气凝噎。 “大哥，我……” 话音未落。 锅岛忠猛地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碰！！！ 黑田整个人像是炮弹般地弹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露出痛苦表情。 不把自己的生路放在別人的怜悯之心之上，锅岛忠咬紧牙关，猛地把头一扭。 脑门正中左侧之人的眼角。 骤然的疼痛与失明促使对方惨叫著后退，鬆开了抓住他的双手。锅岛忠像是头牛那般开始挣扎…… “別让他动了！” 黑田挣扎著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动手就没有回头路，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这么多年的流氓也是白当了。 锅岛忠没有纠缠，他挣扎著朝著门口冲了过去。 外头就是生路。 一打三没有活路，更何况刀还被黑田拿在手中……徒手跟持械之间有著一道天堑。 他不会托大。 锅岛忠一脚踹开了大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他闷在了走廊的另一侧墙壁上，嘴唇因为紧张而內敛，此刻手脚並用地站起身，像是从二楼被丟下去的野狗。 身后黑田三人也已经追了出来。 走廊变成了战场。 但是…… 四人也看到了相隔数米之远的地方，正站著一个绑著绷带，光著脚的少年。 宫本诚与他们对上了视线。 ps：妮姬真好玩啊，吼吼吼 067：工作是工作 从宫本诚循声而来，直至靠近房门，他並没有全程旁听下来……也正因如此，他对於现状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判断。 拿刀的流氓，狼狈的锅岛忠…… 狗咬狗的剧情在一瞬间浮上了脑海。 那他现在又该怎么做才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地离去吗？ 没可能的……在目睹了现场的情况下，宫本诚就是被搅入到了漩涡之中的『波及者』。 复杂的现状，相错的三方人物。 彼此之间的思绪都在翻转，思考，权衡现状。 不远处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个看起来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瞥了眼外头，怪叫一声又缩了回去。 此刻最先做出反应的，则是挣扎著起身的锅岛忠。 他一把推开了衝到身前的跟班，套著拖鞋的双脚重重踩地，以一种相当狼狈的姿势，朝著宫本诚冲了过去。 “他们要杀我……干了他们！” 少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傢伙…… 想要托我下水？ 但是，一个绑著绷带，身穿病號服的傢伙，能是来『驰援』的助力吗？ 要是正常人在场的话或许能做出理性判断。 但显然，已经气血上涌，难辨真偽的黑帮成员无法做出这方面的判断。 黑田愤怒地挥舞著手中的胁差，用著沙哑的嗓音喊道。 “两个都干掉！” 这个没有脑子的畜生东西！ 对上眼神的瞬间宫本诚就明白了，这完全是理智几乎丧失，只剩下了单纯衝动的野兽目光。 锅岛忠狼狈地摔倒在了宫本诚的身旁，他抓著走廊边缘的扶手站立起身，喘著粗气，朝著身旁扫眼过去。 没有把宫本诚视作肉盾逃跑，而是突然站定在了原地。 他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东西那般，用著微颤的语气说道。 『帮我……有偿。』 事实上，这种情况下的锅岛忠完全可以逃，毕竟黑田已经没有判断能力，十有八九会先捅死宫本诚再来追他。 但这么一来就很难处理后事…… 黑帮有黑帮自己的做法。 川田组內部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他眼下要解决的不仅是生命危机，同样也有即將到来的叛徒清洗！ 该如何才能最大化地利用现状，让自己能够用更为优势的姿態回归组內，重新掌控大权。 这就是锅岛忠眼下思考之问题所在。 ——身旁的这个傢伙很强，自己脖子上的伤就是他的手笔。 要是这个小鬼能帮忙的话……事情能成！ 『解决掉那个拿刀的，剩下……我来。』 时间短暂。 不远处的黑田三人怒吼著冲了过来，身后能听见护士的尖叫，以及各种因为慌乱而打翻事物的回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完全超乎预计。 得重新评估，计较得失才行…… “没时间了！干不干！” 锅岛忠沙哑地喊了一嗓子。 宫本诚在瞬间做出了判断，他摊开右手，朝著身旁晃了一下。 “给我个能丟的东西！” 锅岛忠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腰带，猛地一抽！ 牛皮被硬生生地撇断，半个手掌大小的铜头递到了宫本诚手中。 这玩意儿也能丟！ 手掌掂量片刻，感受重量。 於弓道技巧+3的加成之下，宫本诚很快就掌握了相对应的拋投技巧。 虽然粗浅。 但这是长廊。 直通前后，没有障碍物，同时距离已达十五米范围以內。 这种程度…… 闭著眼睛也能中！ 宫本诚后撤半步，拧身，蓄势……拋投！ 几乎是在丟出的同一瞬间，锅岛忠也如离弦之箭那般冲了出去。 铜头在空中盘旋不断，將近四斤重的金属块变成了个恐怖的凶器，狠狠地砸向黑田。 就算是一根筋的熊瞎子也知道躲。 但宫本诚的拋投是那么容易避开的东西吗？ 金属块正中黑田右侧的肩头，卡扣的內侧狠狠地『咬』了一口皮肉，致使黑田露出痛苦表情。 他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玩意儿杀伤力。 黑田感觉自己半个身体都酸麻不已，像是残废了那般，半边身体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噗啊……” 牙齿啃在了瓷砖地上，大牙銼断，鲜血飞溅。 前衝过来的锅岛忠一记足球踢，正中黑田面门。 他整个人都已经摔倒了地上，此刻却硬生生被踢到上半身弯曲，像是把严重破损的长弓。 猛地一凹，再摔下去的时候，已是没了什么多余的动静。 “你们两个！” 锅岛忠怒吼著前冲。 侧身，一记高踢正中左侧之人的胸膛。 对方狼狈地摔了出去，倒在地上痛苦翻滚……另一个人及时剎住，面色慌乱地开始解释。 “大哥，大哥我……” “闭嘴！站好！” 这话还真有用。 跟班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却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一记经典的俄式大摆拳正中下巴，打得人直接后仰著脑袋，生死不明。 三人看似很轻鬆地就被搞定了…… 这里头固然也有著彼此之间实力差距巨大的缘由，但更多的还是一种相对合理的搭配。 宫本诚看著生死不明的三人，再是瞥了眼背对著自己，正在不断喘气的锅岛忠。 那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本就是为了应急而临时的联盟，此刻已是临近到了崩溃的边缘。 宫本诚缓缓上前，他想要掌握主动。 锅岛忠却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是你的话……不会去动那把刀。没有手套，会留下指纹，变成可以诬陷你的证据。”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宫本诚。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是没关係。我有我自己的报答方式……把铜头捡走，然后离我远点。” 主动愿意拉开距离，这种行为本身也是一种表態。 宫本诚照做了。 他后退，看著锅岛忠把黑田的手套剥了下来，套在自己手上。 將黑田的拇指重重地按在了刀柄上，锅岛忠把刃口翻转…… 捅在了黑田的背上。 嗞…… 一声短促的古怪回声。 伴隨著拔刀的动作，黑田的身体微颤，菱形的创口涌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锅岛忠没有犹豫，他正握胁差，自上而下地补了两下。 一处心臟，一下肺部。 血水自黑田的身底下蔓延了开来，浸出一片鲜红的轮廓。 锅岛忠把刀柄翻转著泡在了血中，晃了两圈…… 转身如法炮製地干掉了另外二人。 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层楼住院的人远比想像之中的还要少。 除却了方才激动得直接逃跑下楼的护士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些老头老太不明所以地在外头晃悠著，尖叫著。 老年痴呆的患者比想像之中的还要多。 宫本诚看著对方喘著粗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没有监控。 但这会儿已经有了好些个目击证人…… “是不是觉得你被我拖下水了？” 他笑著挑了个刀，抬腿一脚踹在了在旁的房门上。 缩在了房间里头的病號哀嚎了一声，却被他拽著领子拖了出来。 这就是刚才见到了宫本诚等人行动的傢伙…… “饶了我，饶……” 没有多余的言语，锅岛忠一刀捅在对方的脖子上，翻转片刻，再横著拉了开来。 鲜血入注。 他后撤了半步，像是放血的杀猪匠。 一条人命转瞬即逝。 锅岛忠把手套翻转著脱下放入口袋，將刀丟在了地上。 这上面留著的是黑田的指纹，在粘稠的血液里头浸泡，翻滚两圈，纹路更是明显。 他动作麻利，头也不抬地说道。 “黑帮起衝突，自相残杀……伤及无辜，造成混乱。” “刚才除了这傢伙以外，没有人看到过你的脸。护士也已经跑了……这病號服就是你的掩护。” “警察应该在路上，很快就要过来。要跑的话……就趁现在。” 在没有监控的时代，简陋的偽装虽然拙劣，却也是最为有效的手段之一。 “黑田拿著刀捅自己后背很不可思议吧？” 但是这就是现实，警察是绝对不会追下去的。 “黑帮的人不会有人深究，平民被捲入是常有的事情。警察只会觉得晦气，毕竟案不太大，武富士那边也会运作……我稍微稳定下来过后会主动联繫你。” 摸了下嘴唇，却没有东西被他抓在手中。 想抽菸了。 “地址我知道……不会骚扰你的家人。放心，我很感谢你。” 停顿片刻，锅岛忠勾起了脑袋，满是汗水的脸上挤出了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工作是工作。” 但其他东西……另当別论。 宫本诚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后退，后退。 直至开始狂奔！ 並开始放声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 而另一边的锅岛忠。 则是拔腿跑向了另一侧的楼梯口，青筋暴起地怒吼著。 “別跑！我要杀了你！” 068：【冷静思考+1】 等到宫本诚混入人群的时候。 整个医院都已经沸腾了。 因为逃窜下来的护士绘声绘色地描述著黑帮人士在住院区火併的场景…… 宫本诚原本打算再观察一下情况，但一双手从人群之中挤出来，直接把他的衣领子都给揪成了团状。 是谁？！ 有些神经紧张的宫本诚转过头去。 “老哥！你在这里？太好了……你原来已经逃下来了？！” 宫本惠手里提著塑胶袋，眼里囁嚅著泪水，一边抹一边喊。 “我以为，我以为你也……” 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心情有些复杂的宫本诚勉强地笑了笑。 “没事，我们……先回家吧。” “嗯！” 在医院做了最简单的出院手续，到外头换回了一身的常服。 宫本诚看著轰鸣著警铃的桑塔纳撞停在了门口。 不禁有些烦躁地別开了脑袋。 “惠……” “啊？喔！快点走吧。” 宫本惠小跑著凑了过来，抓住了宫本诚腾出来的右手。 回到家中，等到宫本惠睡下去之后，少年又重新坐起了身。 他沉默著来到梳妆檯前，將自己手上的石膏板给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 尝试著做了个抓握，放鬆的动作。 痛感相当钝涩，有种让人牙齿微微发酸一般的麻痹感。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恢復到了初步能行动的程度。 明明还没有一天…… 身体的恢復速度远比想像之中的还要快。 要知道骨裂根据受伤程度的大小，通常恢復周期都需要六周到十二周不等。 虽然自己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本身就没有受太重的伤……但目前仅仅只是预估，大概最多也只需要两天左右就能完全恢復。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明显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水准了。 『是因为身体素质+2带来的加成吗？』 除此之外暂时找不到其他解释的理由，然而即便如此，宫本诚心中依然留有疑惑。 因为这种类似的技能別人也会拥有，例如之前锅岛忠那种的『极道之身』，应该同样也有加强身体素质的效果。 但別人似乎並不能做到快速恢復…… 看著镜子里头的自己，宫本诚沉吟片刻。 是因为他能够將子项目整合进整体之中吗？除此之外，他暂且想不到其他方面的理由。 当然最令人遗憾的还是不能『左脚踩右脚』。 恢復伤势带来的加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每次受伤之后的『恢復』都是定量的，而非没有上限。 尝试著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头。 自残的方式並不能唤醒这方面的加成……看来刷经验的路子也不现实。 当然，他也没有纠结太久。 毕竟当下需要考虑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事…… 宫本诚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內容上。 实诚地说，今晚的接触让他『收穫良多』。 並不是气话，而是真心实意的感慨——若是以空手较量为前提，宫本诚並不会畏惧锅岛忠。 然而今晚对方表现出来的那种残忍气质，却是宫本诚远远做不到的水准。 跟隨了自己多年的亲信，一经背叛就能將其刺死当场。 为了偽装现场搅浑证据，可以毫不留情地对无辜人下手。 虽然说之前就对这些傢伙有了大致的方向上的预期，但毕竟是『百闻不如一见』。 人命不值钱。 这句话在此刻真切实意地摆放在了檯面上，让宫本诚的目光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不是流氓，並不需要这种紧咬不放，如同疯狗般的行为逻辑。 但在对方的身上，却同样留有著可以学习的內容。 ——绝对冷静的判断，以及权衡利弊思维方式。 这恐怕是长久穿行於灰色地带，需要权衡，判断，並且做出思考之人才会养成的习惯。 而在今天晚上，锅岛忠展现出来的那种『游刃有余』，也的確是让宫本诚都忍不住想要学习的程度。 当然…… 想要模仿绝对不轻鬆。 但宫本诚想要做到並不困难。 因为在思绪浮现出来的下一刻，他眼前已经出现出了熟悉的提示框字样。 【冷静思考+1】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想。 但在经过提示过后，宫本诚確定了……这就是如同身体素质那般，可以进行量化的一种能力。 至於为什么这些技能没有在锅岛忠身上看到？ 不清楚，但宫本诚都有这种程度的超速恢復了，还至於去追究这些东西吗？ 这个提示一经浮现，宫本诚就感觉世界仿佛在此刻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触感很微妙。 有种…… 『把戴了五年的老眼镜，突然给换成了一副新眼镜那样的错位感。』 世界变得清晰而澄澈。 虽然不知道这个技能具体对自己的思考方式，会带来怎样的加成……但仅从噹噹下看来，已是受益匪浅。 至於锅岛忠嘴里的『恩情』。 老实说，宫本诚並没有期待太多…… 他当初並没有选择动手，究其原因还是自己没有能100%干掉对方的把握。 要是撕破脸的情况下让他逃跑，后头的麻烦只会比眼下更多。 站在结果进行逆推，或许很容易找寻到当时情况下的各种突破点……但人毕竟不能绝对理性，所以才会凸显出復盘的重要性。 失误，犯错，这种事情本身並不可怕。 只要能汲取经验便可。 下一次，就能够做得更好。 第二日。 宫本诚照例上学，自家小妹在惊嘆於老哥恢復速度恐怖的同时，二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小店的问题。 暂且歇业两日。 毕竟就算是清理之前打砸的痕跡，也需要不少的功夫。 “这次別急了，等我回家再一起出门。” 宫本惠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 而在学校中，宫本诚发现小富婆今天居然没有来上课……找班主任確定情况，却发现她请了病假。 稍微有点奇怪。 难道是昨天经歷了那种事情过后，小林羽月被嚇到生病了？ 若是明天还不来上课的话，宫本诚决定去上门拜访一下。 毕竟对方救了自己的命，不关心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之后等到放学，宫本诚折返去了社团处，將自己的行李一併打包带走…… 当然这不是跑路，而是之前就跟土屋阳斗等人约好了周二的远程靶练习。 这东西是每周修行的重中之重，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落下。 069：【柔道达人+4】 嗖……啪！！！ 碳素箭撞碎空气，贯穿纸靶，狠狠钉入挡板。 收拢架势的宫本诚缓缓地吐出了口气，站稳原地。 虽然中了。 但他的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因为手臂处传来的酸痛感根本无法忽视。 儘管已经处於恢復的阶段，但在这个时候，似乎还不能灵活运用这条受伤的手臂。 连带著影响到了今天的锻链进度。 “姿势稍微有点变形？” 在旁围观著的土屋阳斗几步上前，用著稍微关切些许的语气说道。 “不要太过於焦急……稍微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吧。” 虽然是劝说的句式。 但可能因为对方工作的原因，说话的態度却是相当坚决……根本就没有给人迴旋与拒绝的余地。 宫本诚微微点头，收起了长弓，退至一旁。 他拧开了隨身携带来的水瓶，开始小口小口地微抿。 之前见过一面地黑田章司今天並不在场，只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跟年纪……不经常出席这种活动似乎也不稀奇。 “確实是叫做……宫本诚吧？” 土屋阳斗退到了他的身旁站定，二人相距不过三米之远。 “今天能感觉你很不在状態，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身体感觉到不舒服了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逾越式的冒犯，但宫本诚並不討厌这种交流。 毕竟对方的行为本身並不存在恶意可言。 看著自己今日在锻链之后，被提升到了【弓道技巧+3（31.9%）】的总量，宫本诚沉吟道。 “抱歉……手臂这边，好像的確有些不太舒服。” 身体临近极限，再继续拉弓也不会有什么特別的收穫。 倒不如顺著对方的话题说下去。 “果然如此……方便让我看一下吗？” 宫本诚犹豫片刻，將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土屋阳斗把小臂环抱住，用大拇指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按了过去。 “別看我虽然是警察，但因为经常受伤的关係，倒是对这些东西颇有些见解……有了，可能是这里吧？” 温度出奇的高。 说明血液曾经在这附近有过堆积的跡象。 没有用力地进行按压，毕竟要考虑到伤患的体验。 他只是用著接近於掂量的手势，简单地晃动了两下。借著这个动作，確认了內侧与外侧的大致情况。 “皮肉和外观看上去没有问题……可能是肌肉，筋膜，骨头方面出了毛病。” 停顿片刻，他抬头道。 “不考虑去看看医生吗？” 厉害。 这些东西是仅仅通过目测就能观察出来的东西吗？ 宫本诚微微一愣，却在下个瞬间，看清楚了对方脑袋上漂浮出来的提示框。 【柔道达人+4】…… 4级的技能技巧？！ 宫本诚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叔居然能有这种实力！ 不…… 倒不如说，是宫本诚把事情想得过於简单了。 『警署与警署之间亦有差距，能在这里活动的都是本部以內的范围……是全国筛选出来后的精英部队。』 倒不如说，要是没有这方面的本事，土屋阳斗也根本晋升不上去。 气氛微妙些许，宫本诚道了声谢，顺势把手抽了回去。 今日的锻链成果已经接近封顶，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宫本诚並未立刻离去，而是尝试著…… 询问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土屋先生，您知道昨天晚上在市立第二医院发生的事情吗？” 话音一落。 土屋阳斗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起来。 “你……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身为在职警察，比起事件而言，他更关心的还是消息走漏的问题。 宫本诚没有什么保留，简单地陈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我昨天就在医院里头，途中听到有黑帮在其中火併，就赶忙著下了楼……” 医院那边都有著出入医院的记录，这方面就是最为有力的证据。 讲明了原因，对方的视线肉眼可见地平和了一些下来。 “原来如此……你也算是多灾多难啊。” 他慢步上前，直接坐在了宫本诚的身旁。 “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只是黑帮起了內訌，死了几个社会渣滓而已。” 安慰似的语气，本意应该只是为了让宫本诚放下心。 但这偏偏就起到了反作用。 ——真的就跟那傢伙说的一样。 因为涉及到了黑帮人员的关係，警察也的確对这种案件颇为牴触。 甚至都没有提起那个无辜人的下场如何…… 上世纪的社会並不安定，就算是在日本的首都也不例外。 土屋阳斗用他的態度，加深了宫本诚对於这方面的具体印象。 “那个医院最近也去不了……你还需要继续看病吧？把地址给我一下，稍晚些我给你寄封介绍信过去，到时候用这个就能去市郊的基督医院看病了。” 基督医院。 这种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称呼，事实上在日本这边极为盛行。 不仅仅是因为深度西化的原因，甚至早在平安时代，就已经有传教士在本土开始活跃。 虽然在战爭期间曾经涌现出强烈的排他与牴触心理。 但在战败之后，如同脊樑般的精神被生生打断，西化之进程又开始大踏步地前进。 日本的確有过一段时间，差点沦为如同韩国那般的邪教温床。 只是因为1995年…… 即为去年发生在东京地铁的沙林毒气事件，导致国內对於宗教管控的呼声空前绝后。 所谓的歷史进程便是如此微妙的东西。 简单地感慨过后，宫本诚向土屋阳斗表示感谢，並收拾了行李，提前退场。 经验值的收入虽然不多，但却增长了其他方面的內容，也已经很不错了。 坐著摇晃的电车回家，宫本诚照例与小妹一同用餐。而正当兄妹二人打算如往常那般看会儿电视的时候…… 宫本诚听到了窗外传来了碰得一声脆响。 站立起身，观察片刻。 窗台边角处被砸碎，一枚小石头落入阳台。 “老哥，怎么了？” “没什么。” 宫本诚收拢碎玻璃，头也不回地说道。 “有小鬼在外面玩石头，我去教训一下，很快就回来……” 走出房门，宫本诚绕行到了出租屋对侧的道路边上，在一处路灯底下见到了方才的下手之人。 锅岛忠抽著烟，顶著一双黑眼圈，有些勉强地朝著他扬起右手，露出笑容。 “哟，我来报恩了。” 070：组织 锅岛忠的模样相当狼狈。 身上的西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件贴身的质t恤。 西裤处能见许多处的破损痕跡，如此模样，显然是经歷了一番『恶斗』之后的下场。 宫本诚上下打量著对方，短暂地沉默过后，向著他扬起了下巴。 “换个位置吧，这边不好说话。” 锅岛忠思索片刻后，点头以示回应。 二人保持著微妙的距离，就这么走了接近二十分钟…… 直至来到了靠近铁路的方向。 因为本身就处於东京郊区地方的缘故，类似的河堤隨处可见。 翻过仅有半人多高的围墙，二人沿河而行，最后站在铁轨的正下方。 这里不仅月光稀疏，也没有其他人往来的跡象。 是最为『隱蔽』的野外地区。 宫本诚朝著锅岛忠投去了视线，微微侧身的同时，率先说道。 “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当然有了……” 锅岛忠摸出了一包发皱的烟盒，哆哆嗦嗦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想说的东西，可真是多到不行。” 宫本诚注意到这傢伙的身体正在微微发颤。 不是冷的。 考虑到对方的黑眼圈，他双目微眯著说道。 “你……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休息过吧？” 嘶…… 没有立刻回答。 锅岛忠需要用菸捲里的焦油去浸染身体。 就像是给生锈的机器上油，让摩擦变得更为顺滑那般。 “嗯，因为要忙著处理一些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休息……” 抖了抖菸灰，锅岛忠直接蹲坐下身，眼神没有聚焦地朝著对岸凝望而去。 “话说在前头，你……现在还想要杀我吗？” 菸草麻痹神经。 微微颤抖的身体奇蹟般地停止了哆嗦。 “昨天能在楼道里头碰到你，就是因为你想要干掉我才会找过来的吧？ 还真是有点人不可貌相的感觉啊，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想要杀人什么的…… 真是可怕。” 没有等到宫本诚的回答。 锅岛忠的目光微微收敛，把右手笼罩在嘴上，通红色的燃点犹如呼吸般闪烁。 “是打算根据我的说法做判断吧？也行……” 那么。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的比较好？ “第一次杀人是在老家的时候。 我十九岁，距今刚好十年。刚加入川田组，任务是去討债。 对方是单亲家庭，那傢伙酗酒，一边叫嚷著『没钱』一边用菜刀来威胁我。” 当时我怎么做的来著？ 对了。 “我把刀抢了过来，在他肚子上捅了一下。 那会儿我刚出道的大哥教过我，想要压制人就看准机会捅肚子。只要处理得当，存活率还是很高的。 但那傢伙自己拔出来了……酒精麻痹了神经吧。” 阴差阳错？或许如此…… 只是锅岛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我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生死有命，仅此而已。” 当然。 “我也不会认为自己有多特別……能活到现在，最多也只是比別人更小心而已。” 头顶之上的电车碾过。 呼啸声搅动夜风，带著锈蚀的钢铁气息，被微风打碎，灌入到了二人的鼻子里头。 有点像血…… 宫本诚开口了。 “你回来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报恩肯定只是敷衍，他並不认为这种人能有如此坚持的理由所在。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锅岛忠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你的身手我很认可，意志也坚定，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之前在便利店应该就是你下手的吧？虽然那天我记不住脸，但这种奇特的攻击手段，实在是太像了一些。” 宫本诚眉头微皱。 “你原本的手下呢？” “他们？已经……不能用了。” 过於深度地接触『麻药』。 路子却没有全程把控在自己的手中，等同於把命脉交予了他人。 说是接手了之前看中的那个店铺，但这帮人却连个像样的財务工作都弄不明白…… 让看大门的去做那些复杂的看场工作吗？ 是算的清收益，还是能跟其他帮会搞好关係？ 正因为当过领导，所以锅岛忠最是明白组织架构的形成与原理。 ——这个组织已经烂掉了，从根子开始，一点不剩。 “我要另起一个炉灶，这次……我不打算再做黑帮。” 锅岛忠的目光微微闪烁。 “打打杀杀是没有出路的…… 在我来到东京之后，这个观点更强烈了。 而如果都要从头开始的话，人手就是我最欠缺的东西。” 公司？组织？经营体？ 形式怎么样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找到能够生存下去的『土壤』。 他摊开了左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开始轻轻按压。 缺人，但也不是谁都可以。 “之前没有经验……现在多少弄明白了些。想要在东京存活下去，就需要真正有用的傢伙才行。” 乌合之眾经受不了诱惑，硬凑起来也只能是一团散沙。 要有核心成员。 “我需要能够信任的对象，你……可以。” 宫本诚后退了半步。 “为什么。” “因为你有家人。” 说出了宫本诚心中最为禁忌的词语，锅岛忠继续补充道。 “你有远比金钱和权力更重要的目標……这样的人，要是能够合作，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背叛彼此的关係。” 而且。 “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一直都是坚信『仁义』理念的那种人。” 停顿片刻，他轻笑出声。 “很难相信吧？但这就是我的原则。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是背叛……那就必须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而这也是能让我活到现在的缘由之一。” 锅岛忠的左手顺著面颊，在纱布包裹著的脖子上碰了碰。 “这话听起来可能很像威胁，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是怀著合作的诚意而来，如今也只是为了赚钱在跟你说这些事情。 所以……” 他停顿片刻，重复道。 “这不是威胁。” 脖子上的血水已经渗了出来，浸润纱布。 忙活了一天一夜，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这个东西。 “我討厌太过於贪婪的傢伙，那只会让自己陷入危机。相较之下……你肯定是抵抗诱惑的那种人。” 他缓缓站立起身，朝著宫本诚凝望而来。 “这就是我的『报恩』了，你来跟我干……我保证，你能发財。” 那么。 宫本诚的答案如何？ 他並未立刻拒绝抑或是回復，因为在锅岛忠的脑袋上，他此刻看到了名为【诚恳】的提示语。 …… 约莫半小时之后，宫本诚折返，回到了家里。 跟宫本惠简单敷衍了两句，让对方抓紧时间去休息。 宫本诚站在了房间里头，此刻看著手中的纸条，表情变得相当严肃。 他没有答应锅岛忠的邀请。 而是选择了另一种『路线』。 思索著的同时，他举起了家里的电话，拨出了一个號码。 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是正常人的话应该都已经睡下去了才对。 嗯……如果是正常人的话。 象徵著接线的声音犹如呼吸般起伏，等待了大概十几秒之后。 接通了。 “宫本？你……打给我干嘛？” 071：深夜档 电话另一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在。 就好像仅仅只是接听这个电话，都让她纠结了好一阵子。 宫本诚这边没有立即回復，他只是又重新审视了眼手上的纸片，隨后说道。 “明天晚上有空吗？” “……有，有的。但是，你要干嘛？” 宫本诚轻轻地嗯了声，侧过脑袋，用右侧的脸夹住话筒，掏出钱包瞥了眼过去。 一万円完完整整地躺在了夹层里头，孤独而冷傲。 “去店旁边的那家连锁汉堡店碰个面？大概……晚上七点的样子。” “……知道了。” 啪！ 对方把电话掛断了。 宫本诚却是毫无意外地放下了话筒。 电话是打给桥本玲的，那傢伙要搞音乐，本来也不会睡得多早。 最近便利店又是在歇业整顿，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傢伙应该也在休息才对——毕竟出门就需要钱，这傢伙手头上也应该不太宽裕。 当然，这些也都只是宫本诚一厢情愿的推论而已。 『要是打不通的话，也就罢了。』 宫本诚原本就抱著类似的这种想法，至於能打通……多少也说明了对方的態度。 尚且还有能够和好的余地？ 宫本诚表情微妙地放下了话筒，將手中的纸片揉搓成团，按到了隨身的钱包之中。 此番见面不仅仅是为了恢復之前的关係，同样也有一些其他方面的考虑。 锅岛忠並没有『食言』，即便双方没有达成共识，他依旧带来了一个很值得关注的消息。 而这个情报，与正好桥本玲正好也有诸多联繫。 这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宫本诚原本还想要打给小林羽月那边，確认一下情况。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最后还是没能拨出去。 毕竟这个时代用的是座机，拨打出去过后接收的十有八九也是其他亲属…… 要怎么解释，一个男同学在晚间打电话的关切行为？ 上世纪的日本並不会过分在意学生时代的恋情，但小林羽月的家风颇为严厉，这方面似乎也很有管教的倾向。 这电话打出去根本就是弊大於利。 光想想就让人头疼。 宫本诚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些念头，他坐在了原地，背靠墙壁，就这么长舒口气。 近两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他多多少少也需要时间去进行一些消化。 特別是锅岛忠的那些个说辞。 『把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值得信任……吗』 所谓的当局者迷或许便是如此。 宫本诚並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些问题，通过锅岛忠之口，他也是大致明白了自己的缺陷所在。 弱点不是用来暴露的。 『得变得更强一些才行……』 不论是实力，还是社会地位，宫本诚都需要儘快找到能够『攀升』向上的机会才行。 所以他约好了，在后天晚上重新跟锅岛忠见上一面。 宫本诚原本就有著一个赚钱方面的计划，只是作为学生而言，他並不能够收集到太多的资源，用来支撑起他的这个想法。 但锅岛忠的出现或许就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 有人，有力量。 欠缺的就是资金与想法。 当然，目前所考虑的方向，也仅仅只是对於这个计划的雏形与內容而已。 想要更进一步地捣鼓出更多的东西，那就需要商討与分析才行……急不了。 擬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宫本诚这一次並没有选择休息……他反而是悄悄地打开了电视，將声音与亮度都给调整到了最小。 眾所周知。 日本的电视频道全权都交予各个株式会社进行管控。 除却了公共资金把控的国企之外，剩下的民营企业多会在观看人数稀少的『深夜时间』，去放送些並不適合在高峰期收看的番剧与节目。 举个简单的例子。 早些年的新世纪福音战士（eva）就因为血腥与暴力等镜头，致使对方只能在深夜时间段播出。 这也形成了后世之『深夜番』的说法。 稍微扯远了些…… 宫本诚如今不去睡觉，反而在这边不断翻看电视节目的做法，其本身也有其目的所在。 很快。 他便是找到了。 tbs电视台，作为一个独立播放的频道而言，对方也有著自己的『专精』项目。 拳击。 事实上，对於1996年的日本而言，拳击这种运动本身也是正处於黄金髮展时期！ 90年代中后期崛起的各种本土新生代成员在各个赛事发光发热，类似辰吉丈一郎，武田幸三这种运动员的活跃，也同样带起了一阵对於拳击的关注风气。 宫本诚正是关注到了这方面，所以才决定守在电视面前的。 十一点整。 时间到了…… gg准时切换，清晰度有限的荧幕之上闪烁萤光阵阵。 伴隨著標誌性的日语开场白过后，画面切换到了海外的场景。 world boxing…… 是主要转播国际顶尖赛事，包括世界冠军赛和欧美知名拳手的对决，结合日本选手的海外比赛报导。 通常来说只有作为拳击的铁粉式人物才会守在电视前，不睡觉地收看这个节目。 宫本诚虽然不是那样的人，却也怀揣著自己之目的而来。 那么。 效果如何？ 看著屏幕之中的两名白人碰拳，逐步试探，开始交手。 宫本诚眼前也浮现出了相对应的提示內容。 【拳击技巧+0.04%，+0.01%……】 果然。 如果说仅仅只是通过观察就能够学习到一些基础技巧的话，电视果然就是最为有力的学习工具。 唯独让人觉得可惜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比赛本身水准过高的原因，还是通过电视学习效率受到影响…… 这个从0到1的过程稍显几分的漫长。 以至於熬了三个小时，最后也只能收穫大概49%的水准。 『如果不是因为外力影响的话……或许是本身的资质问题？』 宫本诚尝试著挥了一下拳头。 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技巧有所提高，但绝对还不到形成质变的程度。 『有可能我的天赋本身就不擅长类似拳击的项目……』 简单地思考，感慨一阵过后，宫本诚收拾片刻，躺回到了床铺上开始休息。 事情在变得愈发复杂。 但是……並不是只有坏事。 072：大將，打起精神 第二日清晨，宫本诚照例起床。 只是可能因为昨天看电视看太晚了的关係，以至於一大早的精神就有些不太好。 被宫本惠吐槽了几下过后，当事人都有些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或许他不应该压缩休息时间？ 再说吧！ 赶忙著出发。 今次虽然携带弓道用具，但考虑到大早上的巡警也很『偷懒』，宫本诚用家里的长布將其包裹，像是背著杆两米开外的长枪般，骑车出发。 宫本诚照例，先去村田家的拉麵店晃了一圈。 之前因为已经出了人命，再加上店都被拆得不像样的关係，如今父子二人就算是想要重新开门，少说也得整顿个把月以上。 而宫本诚这一趟过来，自然也是为了確定对方的『流程』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正在屋子里头敲敲打打的村田雄介笑著回道。 “但凡是能联繫上的，我都打电话，或者亲自过去问过了……大家情绪都很高涨，这个联合体我认为还是挺不错的。” 势头很好。 只是想要將眾人匯聚起来，左右还需要一些时间。 “大概再几天的功夫吧……还有一些人在观望，把这些人说服过后，团队的凝聚力也会提升不少。” 村田雄介是站在了群体的角度去思考的问题，宫本诚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那就拜託大叔了。” 后者爽快地点头，只是脸上却也能见到些许忧愁的痕跡。 “我们这边还需要时间，但要是那帮砸店的人再上门的话……” 关於这个，宫本诚倒是信心十足地回了一句。 “不会的。” 停顿片刻，他再次强调。 “起码三天以內……这些人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动静。” 原因无他。 之前锅岛忠给出的『诚意』之中，同样也有著这方面的条件。 川田组的解体对武富士具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但远远还没有到能够左右策略的程度。 ——那傢伙肯定还会做些什么。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確切情报，但如今似乎也只有相信那傢伙了而已。 “是吗……” 村田雄介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巾，沉吟片刻后回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多少放心了一些。三天的时间……够了！” 虽然二者相差的年龄很大，但因为彼此相处的方式，以及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让双方並没有那种很明显的辈分差距感。 商业街联合体的事情正在稳步推进，锅岛忠那边如果真的能够爭取到时间，必然也是件好事。 “话说回来，二郎那边……” “你说那小子啊~” 村田雄介丝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宫本诚的肩膀。 “虽然当时痛的下不了地，但睡上一觉就恢復了。嘴里头说著什么不想丟脸，本来今天还要出门来著……但被我给按了回去。” 听著有些欢乐。 但宫本诚完全笑不出来。 毕竟对方负伤，本身也是因为自己兄妹二人的缘故。 仅仅只是想到这里，宫本诚就忍不住有些惭愧——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村田家完全是无妄之灾。 “想说些什么道歉的话吗？” 大叔的確很有生活经验。 赶在宫本诚开口之前就已经笑著说道。 “那种事情根本没有用，我跟我家的臭小子也都是这么想的……人能安全就好，其他东西，就算是钱都能慢慢赚回来。” 宽厚的右手按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五指微微收拢，村田雄介低声道。 “要坚持住啊，別人可能不清楚……但我们家明白，你才是支撑这个联合体的重点。” 所以。 “大將，打起精神！” 073：不要小看音乐 店员上前跟其交谈，宫本诚顺势站立起身，朝著门口的位置挥了挥手。 对上了视线。 桥本玲快步朝著这边走来，直至站定在了桌旁。 跟宫本诚沉默著对视了一会儿。 “……”x2 气氛略微有些尷尬。 然而双方思考的东西明显是不太一样的。 起码宫本诚这会儿是因为对方的穿著打扮…… 原本微卷的长髮重新被烫直，在额头处左右梳开两侧，变成了標准的中分髮型。 上头扣著在漫画家肖像画中经常会出现的贝雷帽。 一件军绿色的短夹克略显宽鬆，袖口微微耷拉下来，能看见比较明显的针织感。 卡其色的工装裤虽然不修身，但阔腿的观感也不算太差。 高底的帆布鞋。 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標配，但多少也算是走在了时代前沿。 很有个人风格的装扮了属於是。 而宫本诚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个……今天的打扮，跟平时不太一样……” 桥本玲朝著他看了过去，抿嘴沉默片刻，没有回覆。 而是直接入座。 右手顺著额头滑了半圈，將没能定型的髮丝拨到耳后，桥本玲抬手说道。 “劳驾……点单！” 拿著纸笔小跑过来的服务员站在身旁，兢兢业业地把东西都给记了下来。 “汉堡肉，炸薯条……” “芝士鸡块，冰酸奶……” “大號的巧克力芭菲，以上。” 这胃口真不是盖的。 服务员退了下去，桥本玲把帽子取下，在这会儿重新把目光凝回到了宫本诚的身上。 “……你不说点什么？” 应该说些什么吗？ 当事人挠了挠侧脸，沉吟片刻。 “我其实不太饿？” “才不是这个！” 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以至於双手碰地一下按了桌上，连带著表情都微微变形。 但是。 很快，她也將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了回去。 微微抬起了的屁股重新入座，她抬起了右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掛坠，就这么侧著脸。 “之前的一万円钱……还有剩的吧？” 宫本诚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剩下的钱，用来请客！” 也不是不行。 毕竟宫本诚本来就是来『还钱』的，对方愿意松这个口，倒是省去了不少说服的麻烦。 他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爽快道。 “可以啊，再多吃点也没关係。” “……不生气吗？” “你指什么？” 桥本玲抿了口服务员端上来的冰水，双手捧著杯子，目光紧盯著里头浮动著的半块柠檬片。 “那天，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忍不住就对你大喊大叫的……你，没有生气吗？” 宫本诚沉吟片刻，抬手挠了挠嘴角。 “稍微有点吧。” 诚如对方所说，毕竟是大庭广眾之下，这种程度的情绪失控的確有些不应该。 但是。 “我的確也有自己的问题，毕竟像是这种东西，要是可以的话……应该在更合適的时候说出来才行。” 考虑別人的心情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更何况当初的宫本诚，也的確有几分『追问』下去的意思。 “稍微说的有些过分了，抱歉吶。” 桥本玲没有抬头，她的肩膀微颤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什么啊。” “……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听清楚。 “为什么要道歉啊，宫本，明明……没做错什么。” 宫本诚眉头微挑。 他看著桥本玲的表情变得窘迫，最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顺势深呼吸口气。 继而重复道。 “应该道歉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对不起。” 没有等到宫本诚回应。 她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天回去之后，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自己就不应该说那些太过分的话。 毕竟你也是因为关心，才会说的那些话吧？相较之下，我就显得有些太过於激动了。 简直就像是被戳中了弱点的小鬼一样，真不成熟……” 对。 正因为是成年人。 所以才需要表现得更大方，更得体一些才行。 被说中了不喜欢的事情又如何？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就大发雷霆的话，那也未免太过於幼稚了。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现在开口，应该也不算太迟才对。 她缓缓地把头抬了起来，化了淡妆的脸颊上显现出了两团緋红的轮廓。 “我不喜欢你对綾子指指点点，但在那之前……宫本，你也是我所关心的好朋友。” 所以。 “我们……还能和好吗？” 说话的语气稍微有些忐忑感。 那当事人又会做出怎样的答覆？ 怎么说呢…… 宫本诚做了个战术后仰的动作。 “总觉得好像猜到了一些，却又好像猜错了一些？” 桥本玲的確是个会坚持自我的人，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坚定不移地捣鼓著自己的音乐。 但是相对应的。 “我在你心中有那么重要吗？” “说起这个的话……” 桥本玲沉吟片刻，思索状地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毕竟是救命恩人，而且还一起工作过。当初我去抽菸也都是你帮忙乾的活…… 跟你搭班也是我最轻鬆的时候，每次看到排班表都会有些高兴。 而且你还会给我拉票，找人来听音乐会……” 想到这里，她將双手抱在胸前，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挺重要的！” 宫本诚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的假的……原来是这么功利的角度吗？” “这句话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为了在东京圈活下去你以为我很轻鬆吗……所以今天一定要请客！” 宫本诚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点的菜开始陆续上桌，桥本零脱掉了外套，露出里头的纯黑色t恤衫。 很贴身，所以轮廓异常分明。 属於一不小心就能看入神的程度…… 咳嗽两声，宫本诚战术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这个音乐稍微有点印象来著？” 正在切汉堡肉的桥本玲眉头微挑，半转过头听了一会儿。 “灌篮高手的ed吧？很有风格的音乐……主场的嗓音很有记忆点。我之前也想学来著，但时间不多，所以就放弃掉了。” 好专业的说法。 宫本诚没有这方面的赏析能力，自然是退而求其次地聊些其他方面的內容。 “好像是大黒摩季的歌来著？” “……哈？” 嘴里嚼著肉块的桥本玲眼睛都瞪大了。 “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manish的歌啊！你这傢伙是怎么把这两个混为一谈的话……” 只能说在不关注乐队的前提下，灌篮高手的ed的確很容易混为一谈…… 那该说些什么好呢？ 音乐人愤愤不平地吞下了食物，用著严肃的语气说道。 “不要小看音乐啊kora！” 074：杉田音乐公司 莫名其妙被教训了一顿。 但是，心情似乎还不坏？ “你不吃一点吗？” “不用了，本来就不是很饿。” 但话说回来，这傢伙的胃口也太好了一点？ 所以之前在居酒屋的时候果然还是收著点了吗……桥本玲，你这大胃袋！ “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明。” 说起了正事。 正在跟一小坨附赠义大利面较劲的桥本玲微微抬头，顺势放下了刀叉。 “是什么？” 宫本诚把一张手写的纸片递了过去。 “这上面的唱片公司，你有印象吗？” 唱片公司。 顾名思义，其本身就是专门与艺人进行签约，通过发售音乐cd等方式来谋取利益的组织体。 这种东西对桥本玲这样的音乐人来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唱片公司吗……稍等喔，我看看。” 可能是因为跟自己强相关的缘故，这傢伙表现得还挺积极。 她微微俯身，侧脸，朝著宫本诚的方向伸出了左手。 体態的纤细感在灯光的照耀下异常醒目。 另外…… 轮廓也很夸张。 桥本玲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她重新入座，打量片刻过后。 发出了一声『啊！』的叫喊动静。 “这个，我知道！” 看来没找错人。 “叫做『杉田音乐』是吧？这个我之前听其他朋友说起过。 说是一个很奇怪的公司……虽然愿意跟人签约，但实际上內部的从业人士一点都不专业。 录製的道具和场地可以说是相当的粗製滥造，一眼看过去就能明白，这个公司就是个空壳。” 但是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还远远不到让人觉得奇怪的程度。 问题在后面。 “这个公司什么人都会签！就算是水平再烂的傢伙也不放过。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但他们真的会发钱……让人觉得很奇怪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邀请过我，但我拒绝了喔。” 该说不愧是专业人士吗？ 一下子就找到了宫本诚想要描述的『痛点』所在。 这个杉田音乐的確有点问题。 因为对方背后经营著的就是『武富士』。 眾所周知。 一个公司想要正常运转，自然会需要相对应的业务支持。 而复数个的公司匯聚在了一起，便会形成规模更大利益群体……它们可能会横跨业界，涉及方方面面。 武富士便是如此。 至於这个『杉田音乐』为什么会搞得这么奇怪？ 那想必也只有一个解释了。 铃木专员也要拿钱的啊…… 组织体越大，內容物就越是复杂，臃肿。 上行下效这些事情不必多说。 就算是一些比较明確的思路，经歷了提出·下传·执行等流程过后，最后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一笔资金传下来，本意可能是为了挖掘出能够赚钱，並且拥有潜力的音乐新人。 但难保会有人產生中饱私囊的想法。 你拿一点，我挪一些，就这么东拼西凑，最后才会变成了这种让人觉得奇怪的鬼样子。 『没有钱买专业设备，被侵吞到四分五裂的资金，最后只能象徵性地给签约歌手发点工资，用来撑撑场面这样……』 有点搞笑。 但也相当真实。 至於情报的来源所在…… 宫本诚想起了锅岛忠在昨晚的那些说辞。 『既然我现在已经不属於川田组，那有些东西跟你透露一下也没有关係。』 他留下了一张纸条。 上头就是与武富士有著强相关的各种企业与组织体。 黑帮的路子开始越来越走不通了——这些东西就连锅岛忠都能明白，上层人物自然也只会更快知晓这些內容。 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这些人並不会介意在多个领域撒钱，进行多方面的尝试。 毕竟类似的事情它们曾经就干过（多数黑帮的发家史都以房地產为基础）…… 只能说路径依赖了属於是。 桥本玲一脸好奇地扬起了手中的纸片，忍不住问道。 “这个公司有什么特別的吗？” 宫本诚思索片刻后说道。 “还记得我们之前便利店碰到的那群人吗？” 桥本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记，记得啊……难道说那些人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公司就是黑帮用来拓展业务的分支。” 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別隱蔽的信息，直接分享出去，也能让桥本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儘量跟这些人远一些，这样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了吗？” 那日的景象浮上心头，桥本玲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在这会儿连连点头。 搞定了最主要的事情，宫本诚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道理。 他直接站立起身。 从钱包里头摸出了一整张的福泽諭吉。 “多的就当我们宫本兄妹的好意了，下次有音乐会再联繫我吧，可能还会再去听听看？” 眼看著宫本诚就要离开店铺，桥本玲赶忙著擦了下嘴，一把拽住了他。 “怎么了？” “那，那个……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 说话的语气並没有平时那么强硬。 毕竟当事人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只是考虑到了宫本诚身手非凡，而且还能弄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情报。 桥本玲就觉得，自己或许也该做些什么才好？ 不然就这样单方面地被人关照，也实在让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能帮什么忙？ 这种时候不添乱就行了。 宫本诚歪了歪头，沉吟片刻后轻笑出声。 “要是有什么『杉田音乐』的其他消息，到时候可以电话联繫一下我？” 目前来说，扳倒武富士就是宫本诚之最终目的。 要是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跡的地方入手，找到其他破绽的话，也的確可以拓宽这方面的思路。 桥本玲听到了这句话，眼睛都是亮了些许。 这个好！ 毕竟是捣音乐的，这种情报根本不难入手。 “那我回头联繫你！” “嗯，回见了……桥本。” 宫本诚骑车离去，桥本玲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心思。 她简单地打扫了一圈，將剩下的东西打包，刚刚走出大门。 “桥本！”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旁传来。 转头望去，没有化妆，却依旧穿著朴素打扮的『綾子』正向著她快步赶来。 坦克正在全速前进。 “綾子？怎么了，这么急……” “我才要问你啊！这种时候在外面晃，吃这么好？新的歌词写完了吗？！” 斥责似的语气，让当事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手里的打包袋被整个地抢了过去。 綾子打量了一眼里头的东西，表情满意了许多。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唱片公司，还记得吗？” 桥本玲语气有些不太確定。 “是……哪个啊？” “杉田音乐！就是业界备受瞩目的那个新公司！我跟那边的业务员已经聊好了，我们就签在它们那边！” 这傢伙语气高昂，此刻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得意感。 “这个公司可是为数不多能读懂我才能的地方，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这样一来…… “我们两个也算是出道了！” 桥本玲抿紧了嘴唇。 这会儿她有种前脚刚刚被人拓展防诈骗知识，后脚家人进门就开始哭诉钱被骗了的即视感。 “綾子，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什么啊！” 她的嗓门粗了三圈，脖子上的肉也抖了几下。 “別的公司都不愿意签我吧？还是说你决定要拋下我一个人干了？好啊，试试看啊！反正我的人生都已经託付给你了，要丟掉还是怎么样的都隨你的便！” 声音好大。 途径的路人都纷纷侧目了过来。 桥本玲的脸都憋得通红，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像是快要哭出声来。 “我知道，先，先回去再说吧……” 事已至此。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毕竟自己还能顺便收集些杉田音乐相关的情报。 就这么安慰著自己，桥本玲跟在綾子身后，听著对方吹嘘自己的才能…… 直至消失在了车站之中。 075：大小姐？ 一路驱车回家。 途中虽然不作停留，但回到出租房也已经临近了八点前后。 趁著这个空档，宫本诚刚好简单地確定了一下日程方面的安排与分布。 这个月…… 还剩下了三天的功夫。 明天是与锅岛忠约好了的见面时间，是需要进行重点关注的內容。 月末，则是之前放贷的截止日。 若是不將资金转帐到指定的户口之下，那些个流氓也会不断上门骚扰。 但是没有关係。 这个时间点应该刚好就能够跟区域联合体建立的时间碰上，只要能將这些人的力量凝聚起来，这笔钱完全就可以省下来。 『实在不行的话，让惠那傢伙在家休息几天也不是不行。』 相较之下…… 自己还有许多东西要去处理，保持著社会层次上的活跃还是很有必要的。 简单地审视一番过后，宫本诚对於后续的安排並没有什么异议可言。只是相对应的……他更担心其他的事情。 小林羽月那边该怎么联繫才好？ 之前都是等对方主动联繫，宫本诚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考虑到时间尚早，他只能是略带几分忐忑地拨出了號码。在短促的忙音声过后，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 “请问哪位？” 陌生的声音。 根本无法辨明对方身份，也正因如此，宫本诚的態度相当之小心。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过后，他选择单刀直入。 “稍微有些担心小林同学的身体情况，请问她现在恢復得怎么样了？” “啊，您说大小姐的情况吗……” 臥槽，大小姐？！ 本来就感觉你是小富婆，原来还小看你了…… 什么地主阶级喔。 “大小姐的话，上次回家过后就有些身体不適。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嚇到了吧？现在的恢復情况也有……啊！” 本来讲话好好的，突然这么一嗓子下来，给宫本诚都听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什么动静？！ “大小姐，您……” “让开！我来说！” 这个声音是…… 思绪只是凝起了的一瞬间，小林羽月那招牌式的嗓音就已经横贯了进来。 “宫本！” 果然是这个傢伙。 虽然见不到表情，但多少也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动静，宫本诚脑子里头就已经脑补出了相对应的画面…… 咧嘴傻笑，中气十足的少女正在大声喊道。 “那天！送我回来的是警车！ 老爹以为我去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还托人帮忙確定了些东西…… 他不想要让我再跟你有牵连，所以这几天也把我给禁足掉了……但不要担心！我很快就能搞定老头子！” 声音断断续续。 似乎小林羽月那边正在跟什么东西较劲。 “这段时间……大概一星期？我应该是去不了学校了。 社团那边的事情就拜託你好好关照！特別是一年级的新生……他们太容易放弃了，多鼓励鼓励。 还有武道馆那边，你可不要忘记去了啊，我们社团的……啊！老，老爹？！” 没有等到宫本诚说出半句话之多，那边就已经主动掛断了电话。 这都已经不是用『雷厉风行』就可以形容的东西了…… 但是，在短暂的感慨过后。 宫本诚也是露出了个有些自责似的表情。 他之前的猜想果然没有错。 小林羽月並没有什么伤病，而是因为涉及到了与黑帮相关的事情，被家里人禁足。 若是站在对方家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话，这种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宫本诚记得小富婆是独生女来著。 像是这样的家境，估计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 平日里头或许可以放任一些，可要是涉及到了黑帮相关的事情，最后还被警车『送』了回来，任谁恐怕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这事还挺麻烦。 所以，要不要自己找上门去拜访一次，解释下情况？ 虽然这样做听起来很合理，但宫本诚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住址在哪里…… 而且眼下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得处理。 小林羽月那边若是按照她自己的说法，等一星期后还没有动静，那到时候再去拜访也不算迟？ 南无三……小富婆，这次真是对不住了。 宫本诚挠了挠头，此刻难免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 “老哥，准备一下吃饭了。” “好……” 兄妹二人照例进餐，宫本惠虽然能看出自家老哥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因为之前打过招呼。 所以只能装作自己『看不见』，强迫著去休息。 二人错开时间洗漱，临近休息的时间。 眼看著宫本惠已经走进了臥室，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脑袋从门板旁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关切地说道。 “最近天气有些热起来了，我要开空调睡觉了喔？” 空调…… 这个东西还是在宫本诚强烈建议之下，兄妹二人自行购入的。 用的是丫头自己缝书包赚的钱。 就近的商业街经营的三山电器，购置的三菱库存货，型號更是最老的加氟类型…… 虽然老旧，但这种东西本身就以结实耐用著称。 可以说是深得兄妹二人之心。 “嗯，没关係。电费不用担心。”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 宫本惠囁嚅了一会儿，小声地说道。 “我把门打开，这样客厅也能凉快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只有自己享受凉快也未免太不公平，想到宫本诚就在隔壁热到翻来覆去地睡不著觉，宫本惠就觉得心头都有些发闷。 当事人沉吟片刻，忍不住笑了笑。 “心意领了，我没关係。” 凉快与否不影响睡眠质量，更何况宫本诚还得半夜追番，让丫头看到自然也不太好。 宫本惠后退了半步，有些犹豫地重复道。 “真的真的不用吗？” “嗯，早点睡吧。” “……那，晚安。” 推拉门合上，宫本诚也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当下。 距离深夜档还有些时间，不能浪费…… 那就抓紧，来几套高强度的徒手锻链吧！ 数值方面的堆积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需要的更多还是积水成流般的毅力。 076：宫本诚的武装升级 次日。 如往常那般，宫本诚收拾出门，先去了一趟村田家的拉麵店。 大叔的笑脸也带来了一些振奋人心的消息。 “反响意料之外的好……之前联络的几个老朋友都表示要加入，现在还没回消息的几个，就算没有他们也已经足够了。” 很好。 看来大傢伙对於武富士的骚扰的確有些苦不堪言的感觉。 “明天……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宫本君，劳驾来之前那个联合室一趟吧？地址还记得吗？” 对方说的就是之前宫本诚提出申请，並与村田二郎初次见面的地方。 自然有印象。 “到时候我们这些联合会的人都要到场，也算是让大傢伙先彼此熟悉一下，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宫本诚没有什么问题，答应下来之后就转身离去。 好消息接踵而至。 一大清早就让人有种耳清目明般的爽快感！ 照例骑上了山道。 经过了一通弯绕之后……昨日偶然碰上的背影，没想到今天也碰上了。 装束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腰间多了个小號的半透明运动水壶。 容量约莫仅有200ml，扁平，悬掛式，方便携带。 会带这个东西就足以说明对方的专业程度……这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在需要的时候浸润口腔的用途。 长跑补水不同於平时的状態。 所以这傢伙也是个老手了吧…… 宫本诚在错身的瞬间，听到了与昨日如出一辙的呼吸声。 ——那，明天还能再见到她吗？ 依旧没能回身去看那张脸，宫本诚控制速度，平稳地处理完了下坡路。 一日的课程依旧，並没有什么特別值得关注的地方。 若是硬要说的话…… 因为昨日的嘱託，宫本诚对社团活动多少也有些上心了。 毕竟是小富婆的请求，没道理不当回事。至於水准方面，当事人在这会儿多少也有些意外。 可能是因为进度的確在推进的缘故？ 宫本诚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他人动作之中的缺陷与不足。 正因如此，每次给出的建议都没有丝毫的敷衍可言，完全接近於『锐评』的层级。 社团成员的水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 最明显的一处，就体现在了『命中率』这一方面。 经过纠正后的社团成员基本都能保持在60%以上的程度，足以让指导教师都为之侧目。 铁咩，这简直比师范都还要师范了啊！ 宫本诚自己也是抽空练习了一下。 很快，他发现感官的確有所不同……之前都过於专注60米远程靶，如今再回来尝试28米的距离。 不夸张地说。 宫本诚有种回到高中生回到幼儿园那般的感觉。 试射了的三轮，一共十二箭……全中！ 也真是尝试过后，宫本诚在此刻確定了一件事。 『这样看来的话三十……不，应该是四十米以內吧。』 在没有干扰，状態完好的情况下。 宫本诚有120%的把握，对距离內的目標进行精確打击！ 『能力虽然没有得到晋升，但进度也能转化成为实力的一部分吗？』 对宫本诚而言，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 另外。 当事人也对自己的备用武器做出了更进一步的思考。 钢弹的確方便携带，但更多情况都还需要依託自己的肉体，一旦受伤或者状態起伏，就很容易影响发挥。 需要工具。 就如同长弓这般。 通过固定的制式道具，將攻击准备的过程进行缩略与简化。 弓箭因为形式的关係並不方便携带，自然也不能用来常规对敌……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方便携带，又能提高杀伤力的东西呢？ 有的兄弟，有的。 枪就ok…… 事实上，即便是在1996年的当下，日本同样可以合法持枪。 办理相对应的狩猎证书，並每月进行上报，每年进行考核就可以长期持有。 当然，子弹消耗方面也得记录在案。 高中生想要搞这种东西有些过於抽象，所以宫本诚退而求其次地找到了另一种制式武器。 结束社团活动，宫本诚驱车前往了最近的户外用品店。 名为『山善』的大型连锁店铺。 泡沫尚未被戳破之前，户外行动曾经风靡全国，成为某种上层人士的標配之选。 正因如此，即便是在经济衰退的现如今，市面上依旧留有著许多『苟延残喘』的商铺。 时代的余韵成为了宫本诚的助力。 在里头翻找了一阵过后，他很快就寻到了目標物。 长约半条小臂的程度，杉木经过雕刻，塑化，呈现出一种接近於y字样的状態。 一条皮革从两侧的孔洞穿过，环绕，打结成扣，在正中处做了加厚的处理。 弹弓。 作为可以发射弹丸的一种武器，幸运的是…… 这东西並没有被归类於『銃刀法』以內，从性质上来说並属於武器，而是户外道具的一种。 但是，宫本诚却弄不到强度更高的不锈钢製品。 因为那种东西的杀伤性太强，想要购买的话就会默认为要进行『狩猎』行为。 这方面就得出具相对应的市政许可文件才行……太过於繁琐，最后被宫本诚放弃。 至於硬化塑料的那种材质。 不仅不耐用，而且太过於容易磨损。 基本上都是属於小孩玩具的那种档次……宫本诚完全不予以考虑。 而且价格方面也真不是盖的。 一来一去就用掉了宫本惠补八个书包的费用。 著实让人有些惭愧。 所以威力方面可不能再拉垮了……不然宫本惠的血汗在哭泣啊！ 照例找了处河堤，挑了个没人的角落，宫本诚用自己隨身携带的钢弹进行尝试。 一开始上手难免彆扭。 毕竟这种制式武器的发力姿势与技巧，都需要从头开始適应。 但幸运的是，这方面的內容也同样被包含在了『弓道技巧』之內。 仅仅只是经过了几轮简单的尝试，宫本诚就无师自通般地知晓了许多方面的技巧。 半个小时……不，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他就已经基本掌握了相对应的使用方法。 而测试的结果也相当喜人。 射程成功地提升到了50米以內的『弹无虚发』。 但相对应的…… 『超出三十米之后，威力就显得有些有限了？』 看著钢弹撞出来的凹坑，宫本诚做出了个简单的判断。 应该是弹弓的材质限制了发挥，若是能够换成不锈钢或者其他更强劲的材料，射程与威力也能更上一层楼。 另外。 『弓道技巧提升到4的话，肯定也会影响到弹弓方面的发挥。』 按照原本的预计，在完好的状態下，宫本诚大概能够投掷5枚左右的全力钢弹。 通过武装弹弓的方式，现在能够將次数提升到接近翻倍的程度。 前途一片光明，说的或许就是这种情况？ 宫本诚心满意足地把东西给收到了口袋里头。 只能说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这玩意儿体型不小，实在不方便隨身携带。 若不是因为这个国家禁枪…… 那真是隨便踹一把左轮都比它好用。 那么，时间差不多了。 宫本诚简单地收拾下，准备出发…… 去约见锅岛忠！ 077：新宿 先行回了趟家，把自行车安放到位。 宫本诚再行折返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车站。 不同於跟其他人同龄人，抑或是朋友交往……锅岛忠这傢伙约定的地点比较特別。 摇晃的电车逐渐远离熟悉的住宅区，映入眼帘的墙体陌生至极。 “很快就要到达终点站…… 新宿站。 请各位乘客带好自己的隨身行李，不要遗漏……” 电车停在了地下区域，宫本诚隨著人流涌动，上楼，乘梯，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夹在了罐头里的沙丁鱼。 狭隘而拥挤的甬道里头挤满了人。 汗水浸润衣物的臭，梅雨季反潮之后的润，夹杂著形形色色的古龙水，香水味，让宫本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习惯这种过於拥挤的环境，更不会喜欢这种『密切』的接触。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 宫本诚走上了台阶，隨著夜空映入眼帘，他也將周遭的一切尽数捕捉。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六层以上的高楼，犹如密布的鱼鳞般密布其中。 墙体上悬掛著各式各样的gg板，霓虹色的灯带闪烁，交错著迷幻的光彩。 对於后世而言这些东西並不怎么稀奇，但是对於1996年而言……东京就是亚洲的桥头堡，与西方接轨，並列的代名词。 新宿。 这个名称在上世纪，承载著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与泡影。即便是在泡沫经济时代后的如今，同样也是如此。 宫本诚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阵过后，就收拢了自己的目光。 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感慨这些东西的……他快步穿行，挤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直至彻底隱没，消失不见。 “九十分钟自助饮品！酒水全部免费……小哥有没有兴趣来看一下？” “很有意思的俱乐部，大姐姐全部都是d罩以上，前三十分钟完全免费，第一次指名不要需要支付额外费用！” “咖啡店新开业，全场半折，这位帅哥要不要来看一下！” 叫喊声不绝於耳。 类似的行为在新宿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因为这鬼地方的租金高到离谱的关係，所以在这里经营的压力自然不必多说。 为了增收，不免会有人动些歪脑筋什么的……类似这种宰客行为，甚至在二三十年后依旧盛行。 只能说跟办法老套与否，根本没有关係，管用就行。 宫本诚忽略了这些时不时递到面前的单子，就这么一路穿行，直至来到了处立交桥之下。 回头望去。 距离新宿最繁华的地段稍微有些距离。 应该是介於商业街和住宅区之间的范畴。 『地標是立交桥……就在旁边？』 对照著锅岛忠之前给出的地址，宫本诚绕了一会儿，最后站定在了某个店面之前。 『宫城迴转寿司』 店面看上去有些老旧，招牌上的列印纸都已经有些微微泛黄——作为主打的招牌的价目表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凑近了些，朝著里头张望一会儿。 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是正经的饭点，所以看不见多少人也是正常…… 但是，这也不像是个正常做生意的地方啊？ 槽点很多。 可考虑到约自己过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宫本诚最后还是释然了。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哗啦一声推开门。 里头的光景顺势映入眼帘。 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尺寸有些宽阔，剧中的木质吧檯，环绕其桌椅板凳也算是一应俱全。 头顶之上的嵌入式灯带闪烁著昏沉的暗黄色，看起来不晃眼，舒適度挺高。 宫本诚走入到了店里头，没看到半个人。 ——现在真的是营业时间吗？ “欢迎光临~” 从隔间里头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动静。 片刻之后，某个人影甩开了半遮的门帘，从里头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 黄毛，褐皮。画著粉色的浓妆，贴著假睫毛…… 在黑色的短袖外头套著件围裙，这傢伙打了个哈欠，拖著脚来到了门口旁的收银机后坐下。 宫本诚看到了她脚上堪比恨天高的松糕鞋。 太典型了，这个也太典了…… 一看就是安室奈美惠入脑的那种辣妹啊！ “什么？愣著干嘛？第一次来迴旋寿司吗？” 喔嚯。 稍微有点好笑呢。 宫本诚看著她噗嗤噗嗤地捂著嘴哼哧了两下，抬起左手，轻轻地挥了挥。 “隨便挑个地方入座，迴旋的台上隨便拿。价格根据盘子的顏色计算，吃完了之后算总帐就行。” 另外？ “想吃的东西要是没有，墙上都有写著，跟老板说一声就行……给你现做喔。” 稍微有些回过了神来，宫本诚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虽然很想问你这老板都不在他怎么做东西？ 但眼下更要紧的还是其他事情。 “我是来这边找人的，那人叫做锅岛忠来著……” “啊，早点说嘛。” 对方的表情很明显地放鬆了下来。 蹭地一下起身，迈著轻快的步伐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宫本诚的肩上。 “直接去后厨吧，我老爹跟大叔都在那边等你了。” ……老爹？ 宫本诚有些古怪地瞥了一眼过去，对方似乎心领神会，抬手笑嘻嘻地挥了挥。 “你嘴里的锅岛忠是我认识很多年的大叔，至於我嘛……” 涂著粉色指甲油的食指微翘，很有镜头感地点向了自己的脸颊。 “宫城亚美，这家寿司店的看板娘~” 跟这种电波感满满的傢伙很难说上话。 宫本诚简单地敷衍了一下，隨后背过身，朝著后厨的方向走去。 掀开门帘。 穿过备菜区与后厨之间，宫本诚来到了接近店铺后门的位置。 储藏室，更衣间，消防通道…… 逼仄的长廊入目而来，各室上张贴著各自的提示牌。 宫本诚还在打量，標记著『冷藏间』的门就被推了开来。 锅岛忠单手夹著菸捲，眉头微挑地朝著他做了个招手的姿势。 “等你很久了……快点进来吧。” 宫本诚微微点头，上前走去。与锅岛忠擦身而过，进入房间。 室內空间不大，仅有一张议事桌，围著摆放的几条板凳…… 而此刻除却了二人之外，当下也仅仅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陌生人。 正朝著宫本诚的方向看了过来。 对上了视线。 “你就是忠嘴里那个很能干的傢伙？” 078：不是生意，而是工业 没能立刻回答。 因为宫本诚也在观察对方。 头髮白，夹在了其中的灰黑像是脏乱的斑点。 脸上的皮肉很散，堆积在了一起的五官却有种莫名的凶恶感…… 光是目测的话大概得有五十岁开外的年纪，再简单地联想一下锅岛忠跟他的关係，这傢伙的过去的身份似乎也很明显了。 是某些组织的退役老流氓吧？ “宫本，介绍一下……这位是宫城大仁，也算是我的老前辈，很早以前受过他不少关照。” 停顿片刻过后，他继续说道。 “当初在组里头惹了不少的麻烦，要是没有仁哥帮忙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 “说什么傻话啊，混帐东西。” 宫城大仁哼了一声，半转过头，语气不屑道。 “那还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要没你帮忙，我也早就被砍死了。” 听起来有些莫名的腻歪感……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混黑道本身就不太容易，需要提放別人，有时候还得小心自己人。 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捅刀子，带著满腔的怨恨躺倒在无人的小巷里…… 正因如此，有著一个能够信任的黑帮同伙，自然也是相当之重要的『资源』。 锅岛忠再转过头，朝著那边又是笑道。 “仁哥，我之前能在医院里头活下来，是多亏了这傢伙的本事……他很能打，比你我年轻时都要厉害。” 考虑到今天的碰面就是锅岛忠自己攒的局，这傢伙表现得活跃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宫本诚被他拽著入座，双方就这么隔空对视著。 气氛虽然依旧有些微妙，但起码也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紧绷感。 宫城大仁率先错开了视线，他抹了把脸，嘴角耷拉下来的皮肉哆嗦了片刻，像是门帘般开始微颤。 他说话不漏风，但更像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动静。 听起来相当古怪。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嘛，那种东西先放到一边。” 把重要的事情先给处理掉比较好。 “忠，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宫本诚忍不住侧目扫了眼过去。 锅岛忠不跟自己说明情况尚且还能理解，没想到居然跟有著过命交情的老哥也有所隱瞒？ 这傢伙到底在想什么？ 锅岛忠应了一声，他就这么低著脑袋，一字一顿地说道。 “仁哥，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吧？川田组已经完蛋了…… 但是我还不想回去，东京的机会太多了，我想要再试试看。 所以能不能借钱给我？” 好傢伙！ 宫本诚听得牙都疼了一下。 简单地分析一下局势就能明白了——锅岛忠攒的局，宫本诚出力，宫城大仁出钱。 老哥搁这儿空手套白狼来了？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宫城大仁却並没有直接拒绝这份请求。 他反而是露出了个思索似的表情，把右手安放到了身前的木桌上。 沉吟著的同时，粗厚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打著面前的桌板，发出咄咄的迴响声。 “没问题，我能出钱。 毕竟以前也欠你一条命，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假的？ “但是也有条件……” 宫城大仁揉了揉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了个颇为审视的目光。 “告诉我你的想法，忠。要是没有个好点子的话，我是不会给你投资的。” 很理性的判断，根本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毕竟锅岛忠想要东山再起，那必然就需要更为周密的计划。 而宫城大仁根据他的思路来进行判断，完美符合身为『投资人』的各方面特徵。 “当然，我可不会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来找仁哥……实际上，宫本其实也有一些点子，待会儿也让他跟您说一下。” 啊。 你在这里等我？ 宫本诚一下子明白了这傢伙为什么会攒这个局。 『他提意见是虚的，最主要的还是让我把想法传递给宫城大仁是吧？』 虽然看起来弯弯绕绕了一些，但如果想要爭取到机会的话，有这种曲折的过程，明显会提高不少的成功率。 锅岛忠的確是个心思有些縝密的傢伙。 他颇为隱晦地朝著宫本诚瞥了一眼过来，在外人看来没有意义，但当事人却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傢伙的用意所在。 ——准备好登场吧。 锅岛忠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设想，那就是…… 搞连锁餐饮店。 “之前在乡下感觉不强烈，但到东京之后才发现，连锁餐饮的收入並不低。” 这话让在旁的宫本诚听得都是连连点头，唯有这点，是让他都觉得很有道理的说辞。 因为在泡沫经济崩坏的后世代，降级消费就是日本人的整体趋势。 减少昂贵的支出，寻找平替，抑或是继续向下兼容…… 在这种风气下，后世连锁三巨头的松屋·食其家·吉野家的发展速度反而开始增快。 属於是逆著经济形式在疯狂扩张。 从整体的情况看来，锅岛忠的提议並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那么…… 其他方面呢？ 宫城大仁双手交织著放在了桌上，语气微妙地说道。 “你想要具体做什么分支？” 连锁餐饮同样也有区分。 家庭式的聚餐，针对工薪阶层的环境，抑或是追求小资风格的中端等等…… 在开店之前就需要找准自己的定位，这同样也是创业过程中很重要的一个步骤。 “我毕竟自己也在开店，要是拿不出个什么合理的规划，我可是很难答应下来的。” 锅岛忠沉吟片刻之后，尝试著说道。 “咖喱……” 选择主打品类，规划出具体的方向。 “做面向大眾类型的，咖喱饭。” 很朴素的建议，但也的確有一定程度的可行性。 毕竟后世的確出现过类似coco屋那种的咖喱专营连锁店，这就足以说明咖喱作为国民料理的前景相当丰富。 但在那之前，必须也得考虑人们在这个时代的接受能力。 有些东西过於超前反而会『弄巧成拙』。 更何况…… “很难做啊。” 宫城大仁战术后仰，长嘆口气。 “做庶民食的思路我认可，但是连锁经营餐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很简单的道理。 “口味需要统一，就得培训，准备中央厨房。这方面的资金投入可远远不是我一个人能支撑下来的程度……” 问题就在於此。 日本作为亚洲最早的预製菜盛行国家，所谓的连锁餐饮依託的本就是实力雄厚的中央厨房。 能够定时定量地製作，生產出口味接近的產品，並將其销往全国各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生意。 而是工业水准的一种体现。 “而且只是做这种单一品类的话，优势太小。我觉得不如直接把这种想法投给那些连锁巨头，说不定还能混个职业经理噹噹。” 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却是最有条理的想法与建议。 锅岛忠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片刻之后，像是认命般地嘆了口气。 “的確有些行不通……那就算了吧。” 反正自己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重点还是宫本诚。 “仁哥，听听宫本的吧，我觉得他的想法……比我有意思的多。” 079：宫本诚的思路 做生意。 所谓的点子其实並不重要。 毕竟刚刚经歷过蓬勃发展的日本，许多人依旧怀有著一颗壮志雄心，並摩拳擦掌地做好了重新让经济復甦的准备。 宫本诚是站在了未来的角度去思考当下的。 他当然能明白，经由广场协定之后的日本已经『日落西山』。 隨著產业转移，今后失去的二十，三十年里最多也只能像是秋后的蚂蚱一样，间或地抽搐两下，告诉別人自己还没死透的事实。 但这个时代的日本人还留有幻想啊！ 而且既然都已经提起了这个，那宫本诚也是有话要说的…… 这个阶段最有潜力的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通讯·网络·计算机！ 现在流行的传呼机很快就会被大哥大给淘汰掉，可这种砖块式的玩意儿也风靡不了多久，就会被最基础的功能手机给干碎。 网络方面，在计算机铺开来之后，人们对其的需求与使用量也是与日俱增。 拨號上网逐渐成为主流。 游戏的发展前景更是可以狠狠地期待一手！ 因为索尼的playstation於94年就已经发售，虽然还没有完全铺设开来，但势头很夸张。 网络化带来的收益方面，最明显的就是企业的信息化……宫本诚事先做过调查，知晓其中的关键內容。 雅虎日本成立於今年的春季，就在一月前！ 甚至乐天（电商方面）的业务也会在明年陆续上场，用以持续开拓网路上的各种平台。 为企业提供网站的it类服务；在线页面与分类信息的设计；电子邮件的开发与拓展；甚至是投资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热门域名等等…… 至於最后的计算机。 总所周知，牢日虽然是亚洲方面最先进入信息技术化时代的国家。 但哈基日的神奇脑迴路经常会让他在微妙的地方，做出很奇怪的决策…… 日本拥有著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工业生產线，工人，以及技术支持。 但高层基本都只盯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来去去都是丰田和三菱，这辈子都吊死在车·铁·钢这三系之上。 如果有机会的话，將这种拥有先发优势的產业能力运用在计算机之上，未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综上所述。 有关於网络的重重点子，早早地就在宫本诚脑子里头做好了一套套的备份与收藏。 但是…… 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手』。 因为就如同宫城大仁之前说过的那样。 现阶段做生意凭藉的从来都不是点子，而是需要技术的支撑，人才的扶持，最后才是持续不断的资金投入。 做通讯，没有路子。 干机械，没有生產线。 捣网络，连个技术员都没。 指望在做的三人合成，现场跳出个能写代码的牛马出来吗？ 简直就像是让原始人上手玩机枪一样离谱……有些过於不现实，跳脱了。 宫本诚很清晰地知晓著这些內容上的缺陷，所以当下即便是要进行提示，他也不会说出过於『惊世骇俗』的提议。 就如同锅岛忠之前做的那样。 於现阶段而言。 实体行业才是最容易著手的那一部分。 而在其中……宫本诚所挑选的，正是最具备发展潜力的『服务业』。 “你们，听说过百元商店吗？” “……”x2 锅岛忠算是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当下只是作为捧哏般的定位，所以保持沉默。 相较之下，宫城大仁才是此次之目標所在。 他的眉头很明显地纠了起来，沉吟片刻的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將双手支撑在了桌子上。 拉近了距离。 让宫本诚能更清楚地看到对方眼角处的细密皱纹。 “你说的……是那个店铺里头不论什么东西，都定价为100円的商店吧？” “没错。” 百元商店。 这最早同样也是发源自日本的一种店铺名称。 相较於其他类型的商超而言，这种铺子的亮点就在於不论任何事物，都採用均一的价格进行出售与贩卖。 “从宏观的角度上来讲，百元商店主打的就是低端方面的消费。 因为收入方面的锐减，人们对於定价的敏感程度也会提高。在这个阶段……百元商店的噱头感是很足的。” 与此同时。 “从个体的角度出发，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走的是薄利多销的思路。 但只要能够控制出进货的路线与渠道，並形成长期合作关係，这方面的收益就会变得相当可观。” 不同於自己研发，生產，出售的路子。 “百元商店卖的东西是『成品』，所以我们不需要生產。若是硬要形容的话……或许用『中间商』还更合適一些。” 倒买倒卖？空手套白狼？ 这种说辞或许都或多或少地沾了点边，但没关係。 中心含义传达到位就好。 “我分析过了，这种经营方式，就是最適合我们目前情况的类型。” 没有人，没有路子。 但有钱！！！ 宫城大仁沉吟片刻。 他揉了揉眼角，似乎是一边回忆著相关的內容，一边缓缓地说道。 “我记得……这种店铺已经有『大创』在开了，好像还是连锁？” 大创（daiso），作为本土会社的一个称呼，这傢伙就是如今市面上最大的百元商铺连锁头头。 宫城大仁如今提起这个傢伙，即便不需要对其进行加深的描述，宫本诚也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为何。 ——是想要提醒宫本诚，这行业已经有人在干了。 虽然日本在经济方面信奉的是自由主义，並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鼓励企业之间的良性竞爭。 但是事情总归是没有那么单纯的。 毕竟有谁会看著自己的蛋糕被平白无故地切上两刀，再將其中的利润分割出去呢？ 不存在的。 干他丫的！ “竞爭，会很激烈的。” 宫城大仁如同梦囈般地说出了这句话。 都不好说是自言自语，还是单纯地在提醒宫本诚……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微妙。 锅岛忠下意识地想要打个圆场，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宫本诚就已经先行说道。 “竞爭是当然有的了，但是没有关係……我的想法是，做出一些差异化的决策就行。” 宫城大仁朝著他瞥了眼过来，没有说话。 只是挥了挥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080：所谓的经营思路 没有如同之前锅岛忠那般的明確拒绝。 反而是让宫本诚继续分析下去，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一二。 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在进行表態。 宫城大仁他开始感兴趣了。 是个好兆头！锅岛忠已经开始有些兴奋，但毕竟不是年轻人，所以还能多少按著些性子。 得加油啊！宫本！ “我说的差异化，就是儘量区別跟大创之间的经营思路。” 很简单的例子。 “大创是在90年代开始运作的，目前的连锁店……我虽然没有关注过，但也有十多家的程度。 这种店铺之前只在年轻人里头很有人气，因为东西便宜，而且种类丰富。有些时候仅仅只是逛上一圈，也能满足不少好奇心。 所以在最早期的时候，百元商铺更多的还是一种『猎奇』的性质。” 大创也是从善如流。 在90年代出售的东西也都是主打年轻时尚的玩意儿。 “二位，有去过这些店铺逛过吗？” 別说是宫城大仁了，这会儿就连锅岛忠都在摇头。 混黑帮的怎么可能去这种地方閒逛？会被同行耻笑的好吧…… “果然……” 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了。 但宫本诚不一样，毕竟他还有个妹妹。 惠那傢伙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如今就算是搬家了也同样念念不忘。 毕竟便宜啊…… “贴纸，零碎的小掛件，以及一些偏向於时尚的单品。” 以上这些东西，就是如今大创的主打单品。 宫城大仁忍不住直起了身，他眉头微挑，做了个前倾过来的动作。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 “不是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都不需要开口，宫本诚就知道对方想的东西是什么。 “趁著对方还没有转型，抢先做日用品，並把名號打出去，用来抢夺这部分的市场？” 前期或许有用。 但时间一长……除了等死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结果。 “百元商铺的东西太便宜了，所以大创想要转型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我们这边只要做的有起色了一些，那边想要模仿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员工培训，货架上新，宣传口碑……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只需要几天的时间而已。 “到时候我们只有单薄的几家店面，有竞品的情况下，消费者凭什么来买我们的东西？” 更甚至，宫本诚也知晓些更为『偏激』的做法。 “大创要是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做个定期促销的活动。將原本定价100円的东西在活动日压到90円，甚至更便宜的程度。” 利润空间肯定会被压缩。 但这种七伤拳打的就是商业竞爭对手！ “到时候我们资金收不回来，入不敷出，甚至可能会导致对供货商等原因直接断了供应链……” 有些东西不摊开来说尚且还好。 一深究下去，光是听上两句就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宫城大仁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在此刻平淡地点了点头，隨后轻声说道。 “那你的思路是什么？” “两个方法。” 宫本诚丝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右手，比划著名竖起了食指与中指。 “第一，我们可以主打『临期』產品。” 临期商品，换个说法就是將要过期的各种商品。 日本因为提前进入工业化时代的缘故，人们对於生產日期的敏感程度，自然要比其他亚洲国家夸张许多。 这一点从宫本诚之前便利店的工作內容就可见一斑。 冒著浪费成本的危险，也要儘量减少被顾客骚扰的可能性。 毕竟对於连锁商店而言，正常经营大於一切。 “但是我们不一样吧？” 宫本诚平淡地扫了一眼身前的二人。 “我们可以直接去联繫厂商，通过接洽的方式去大量购入相对应的临期產品……日本的工业资源很丰富，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不难找。” 至於精力方面？ “作为初创团队而言，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还是直接放弃的比较好。” 宫本诚的说辞深得锅岛忠的认可，这傢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而，少年的想法还没有结束。 他还在持续不断地『输出』。 “你们虽然都不打算干之前的那种行当了，但想要找来一些能撑场面的人应该不难？” 售卖临期商品最头疼的就是来自於消费者的各种客诉。 毕竟临期就是最適合不过的『幌子』。 吃了你们家的东西，现在头疼/脚疼/呼吸困难/心跳减慢等等……诸如此类的说辞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正经开公司，店铺的人或许会头疼一番。 但面前这群人是干嘛的？ “拿出你们平日那股劲，这点小问题根本上不了台面。” 作为团队初创的野蛮生长时期而言，流氓特有的脾气能占据很大的优势。 这下连宫城大仁都保持沉默了——他的嘴唇囁嚅一阵，最后却忍不住微微翘起了个微妙的弧度。 或许不赞同。 但却相当认可。 “这是一个盈利点，至於第二个。” 宫本诚蜷起了中指，轻轻地晃了晃仅剩下来的食指。 “我们要对商店进行区域『特化』。” 这是个有些专业的说辞，所以宫本诚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虽然未来的预期同样也是连锁店，但我们要根据店铺开设的地址，做出相对应的改变。” 举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说我们的百元店开在了学校周边，那就要主打文具，日用品，以及各种体育相关的道具。 增加品类，让消费者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些东西在商店之中，不仅是主打的类型，同样也是被看重的品类。 同时针对这些东西做出定期活动，比如每周的周一设置为『运动日』，对体育用品进行折扣等等。” 毫无疑问，这种行为本身有种吃力不討好的感觉在里头。 毕竟连锁的本意是『数量+快速+统一规格』。 然而宫本诚却反其道而行之。 “因为我们初期肯定铺不开太大的门面，所以比起说是连锁……我更愿意称其为『特化小店』。” 既然店少，那就只能在专业程度上下功夫，做文章。 “我们之目的是將这个百元商店经营为区域內的经济体，儘量让附近的居民都对其產生记忆点。这样一来，我们的抗风险能力也会提高不少。” 自己就是区域联合体出身，宫本诚自然明白这种经济形式的特殊性。 不利用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综上所述，能做好这两点的话，我认为店铺的运营应该也不是问题了才对。” 那么最后，做个总结。 宫本诚缓缓说道。 “相较於其他行业而言，做这个只需要钱·地·人便可。剩下的东西就是渠道与管理，以及对外的各种抗风险准备与交涉……” 那这些东西？ 难道不就是你们黑帮的特长吗！跟人交涉，互相威胁啥的……简直不要太熟练。 都不需要宫本诚强调，在场的二人就已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锅岛忠侧目朝著身旁看了过去。 “仁哥，你觉得怎么样？” 后者沉吟了一声，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攥拳，最后又无声地鬆了开来。 “这个……” 他抬起头，朝著宫本诚望去。眼中的光彩似乎在微微闪烁…… “能试试看。” 081：携带手机 能试试看。 宫城大仁对整个计划的认可，为之后的行动定下了最为基础的论调。 在旁的锅岛忠肉眼可见得变激动了些许，他的双手紧攥又鬆开，脸上的皮肉紧绷，腮帮子像是心跳般鼓胀，收缩…… 想欢呼，喊上一句『好耶！』但考虑现状，还是只能把话给全部憋回去…… 很难受。 “那就先这样吧。” 宫城大仁从口袋里头摸出了一包烟。 黑壳，发皱。 抖开了外侧的盖头，里头的菸捲看上去有些粗糙，发皱……但能看出来，这並不是被揉散后的形状。 从里头抖了三根出来，宫城大仁隨手拋给锅岛忠一只，用左手小指夹住了一根，象徵性地朝著宫本诚扬了一下。 很典型的散烟动作。 宫本诚婉拒了。 “不用，我不抽菸。” “这样吗？那还真是遗憾……” 打火机的光芒一闪而逝，二人开始吞云吐雾，『冷藏室』里头漂出了层灰濛濛的空气。 “这是托人从泰国带来的进口菸草，全程手工製作，焦油含量远超一般货色，很有提神效果。” 看著两人迷醉的表情，宫本诚多少就能猜出一些。 二人就算是黑帮之中的清醒分子，归根结底来说终究也只是暴力成员出身的一部分。 性格方面或许足够沉著冷静，但骨子里头的那套逻辑与行为方式，终究还是不能改变的內容。 宫本诚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过后…… 在此刻缓缓地站起了身。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暂且先回去了？” 並非是推脱，而是针对当下『现实』的一种请求。 毕竟眼下既然都已经確定了具体的执行方针为何，那剩下的就只有执行与落地而已。 选址·僱人·联繫工厂·申请办理资质·打通各种关节等等…… 这些事情都需要人手，然而与宫本诚基本没有什么关係。 毕竟他不提供资金，在这三方合作的情况下，自然也是『话语权』最小的那个。 他无权干涉这些东西，留下来自然也没有什么意义。 至於分红什么的，如今谈起来也是为时尚且……对於这种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老实说，宫本诚自己也没怀有多大的期望。 只能说创业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冒险』。 能不中道崩殂就是成功。 然而…… 还没有等他转过身去，宫城大仁就已经先行说道。 “稍等，谁跟你说没你的事情了？” 宫本诚停下了动作。 他重新转过头，朝著不远处凝望而去。 宫城大仁的表情虽然隱没在了烟雾之后，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此刻却是显得异常醒目。 “回头选址什么的，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別说是宫本诚，就连锅岛忠都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哎？ 为什么？ “你们两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很意外吗？真是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 用嘴唇內敛的方式夹住了滤嘴，宫城大仁微微俯下身去，伸手进了面前桌兜里开始摸索。 “这种事情我总不可能拜託忠吧？这傢伙的脑子虽然精了些，但不適合用在这种地方……做生意而言，我觉得你小子更有天赋些。” 啪！ 一声短促的动静从身前传来。 某个巴掌大小的东西被甩到了桌面上，盘旋著滚到了宫本诚的面前。 这东西是…… 將其拾起，握在手中掂量片刻过后。 宫本诚找到了接缝口，直接將其挑了开来。 翻盖手机！！！ 虽然型號很老旧，但对於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最新最强劲的机器！ 毕竟在这个1996年，固定电话虽然基本覆盖全国，但这种『手机』的普及率依旧只有不到10%的程度。 这不仅是因为原本的传呼机依旧留有很大的市场，同时也因为手机的费用支出也相当夸张。 仅仅只是一台拥有通话+建议简讯功能的功能机，售价都高达8万円以上的水准。 虽然没有所谓的月租收费方式，但这玩意儿却是按照通话时长来进行收费的…… 考虑到基本都以分钟进行定位与区分，这个定价自然也是不菲。 所以这也是制约手机发展的一个大问题。 性质上来说就跟后世的豪车差不多——你可能买得起，但或许你会养不起。 而且。 通讯装置类似於后世的交流用软体。 用户群体越来越多，其扩充的速度才会越来越快……这是依託於用户的增长速度，从而开始发展的一种独特產业。 在这种大伙都没钱的背景下，手机的应用面自然也是窄到不能再窄。 或许也只有比较雷厉风行，一分钟几万円上下的商务人士才会对这种东西有需求吧。 宫本诚下意识地按开了象徵著掛机的按钮。 屏幕闪烁，透著橙黄色的劣质液晶屏中，有著强烈颗粒感的字码浮现，拼凑出了几个勉强能让人类看清楚的符號。 时间，下午，10：21分…… 信號良好，满格。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內容。 “松下產，型號p501is，重量约为220克左右，是目前市面上最为轻便的机型。” 宫城大仁的语气平淡，似乎是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进行阐述那般，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台手机的话费都由我来进行结算，你可以自行使用……但多少注意些，別让我太多钱。” 给予了很大程度的自由和便利。 但相对应的。 这傢伙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需要你时刻都保持著电量充足的情况，並在我需要的时候能够及时联络上，用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宫本诚沉吟了片刻之后，稍微有些反应了过来。 你这是把我当成个人助理来整了？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收穫的。相对应的……在店铺开始经营之后，我会將收入的盈余划分四分之一给你。” 宫城大仁平淡地继续说道。 “虽然我认为书面契约很没有意思，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委託律师进行这方面的设计与起草。 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只想要赚钱，而且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所以，我需要你提起120%的注意力，来帮助我们完成这个目標。” 有风险。 但收益同样巨大。 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初创团队』。 宫本诚表情复杂地看向了宫城大仁，老傢伙这会儿只是嘿地笑了声，把剩下的烟屁股丟在了地上，一脚碾碎。 “怎么样，干不干？” 082：半月的准备时间 等到宫本诚离开寿司店的时候，已是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之久。 而锅岛忠在冷藏室里头，就这么皱著眉头看向了宫城大仁……双方之间没有即刻开始交流，而是沉默著抽了好一会儿的烟。 直至整个房间都变得云里雾里，锅岛忠似乎终於是没能忍下去。 “仁哥，我有些不太明白……” “嗯，说说看。” “为什么要这么看重宫本诚？” “怎么，嫉妒了？” “不……不是那么浮浅的东西。” 锅岛忠腾出了左手，食指並著中指狠狠地扣了两下头皮，把类似的结痂都给整个地撕了下来。 丝丝缕缕的痛觉从天灵盖上灌了下来，却又带著一股子微妙至极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那傢伙虽然很出色，但应该还没有值得被仁哥看上的程度？” “呵，那是你见识的太少了。” 宫城大仁不屑地哼了声，他微眯起了双眼，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整个身体似乎都放鬆了些许。 “我虽然没有读过几年书，但在这个行当上混久了，看人的本事多少有一些……” 怎么说呢？ “你对这小子的评价本身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確很精明，有判断，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学生该有的状態。 然而在这些东西之上，宫城大仁还发现了些更为深邃的东西。 “他脑子里头藏著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一个百元店那么简单。” 篤定的语气，是宫城大仁根据多年积攒的经验，並做出的直观判断。 锅岛忠没说话，只是沉默著又挠了挠头。 好痒…… 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很难理解吗？其实你自己想想就能明白了。” 宫城大仁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这个百元店的计划在我看来很充足，而且有著很明確的规划性。那小子可没有夸张……在我看来，这个计划目前也就只剩下了落地与实行而已。” 那么，如此丰富而確切的计划，他真的只是准备了这么一个而已吗？ “真正优秀的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头，我不认为这小子会不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根据这个理论进行推断的话，宫城大仁很快就得出了后续的结论。 “肯定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计划！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投资的不是这个百元店的项目，而是想要把这个人给抓在手里头。” 就如同宫城大仁之前说的那般，点子在这个时代不值钱，最要紧的从来都是真正的『人才』。 “更何况就算这傢伙真的没有什么其他计划，那也没有关係。 毕竟他既然能够做出这种企划，说明他就具备著这方面的才能…… 只要给足够的时间和资源，这傢伙肯定还能重新做出类似的企划內容才对。” 金蛋自然是好东西，但把產蛋的金鸡抱在怀里，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锅岛忠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支支吾吾地最后又给憋了回去。 ——读书少的问题在这种时候就凸显出来了。 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 “另外……忠，你最近抽出点时间吧。” “要做什么，仁哥？” “去观察一下宫本诚的那个妹妹。” “……？？？” 锅岛忠嚇得烟都差点掉了下去。 这话在別人听来没有什么压力，但对他来说著实有些可怕了。 毕竟他的脑袋都差点被这傢伙给切下来……脖子上的伤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復呢！ 那你告诉我，让我再去『惦记』一下对方的禁忌？ 仁哥，想要做掉我就直说吧！何必如此？！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东西啊……喂，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没让你动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话语里头的问题，宫城大仁坐起了身，用著严肃的语气重复道。 “我要你盯著他的家人，重点是为了观察。” “观察？” “对……想办法跟他们搞好关係。” 锅岛忠没说话。 因为那句涌到了嘴边的『阿米诺斯』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为……什么啊？” “他很看重家人吧？”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嘴，宫城大仁继续补充道。 “这样的傢伙其实很好搞定。只要让他认为我们跟他是一伙的，彼此之间的隔阂就会削减很多，並且更容易合作。” 投其所好就是一种办法。 “反正你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吧？川田组我派人去观察过了，警察那边刚刚准备开始收网……最近半个月以內应该就会一网打尽。” 既然已经做好了跟川田组切割的准备，在那之前减少露面的机会，同样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办法。 “趁著这个时间，跟那傢伙搞好关係，也算是为之后铺路了不是吗？” 宫城大仁沉吟片刻，又是补充道。 “话说回来，这小子的行事风格还挺有老派人士那种的感觉……呵，我还挺中意的。” 黑道的发源基本都来自江户时代的侠盗。 所谓的『仁义』与『忠情』等说辞同样源自於此。 不客气地说，早期时候能踏上这条路的人多少都是有些信仰在身的。 但之后发展开来，人员自然也是鱼龙混杂，不必多说…… 所以相较於其他单纯为了利益而来的黑帮成员而言，宫本诚这种看重家人的行事风格，的確很有古人之风。 ——所以这就是让我去討好高中生的意思吗？ 锅岛忠的眉毛都已经扭成了一团。 这种东西还真是『活久见』……只能说人啊，就得活下去。 毕竟等到岁数上去了之后，就算再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会觉得惊讶嘍。 有抗性了！ “那我就……” “嗯，这段时间刚好让我跟宫本那小子去勘察一下地段，半个月的时间刚刚好。” 当然，宫城大仁也没打算让对方閒著。 “趁著这些个时间，找些勉强能用的傢伙填充一下门面吧。” 毕竟开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在『新宿』这种地方。 锅岛忠能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当下沉默著点了点头，攥著滤嘴的右手掌根蹭了蹭自己的额头，抹了一层油腻在手。 “只是『能用』就行了吧？” “不然呢，这么短的时间，也不指望能培养出一群能干活的傢伙……慢点来吧，我们的时间还是挺充裕的。” 另外…… 宫城大仁朝著身旁瞥了眼过去。 “这回可要吸取点经验了吧，別再被人卖掉了，忠。” 端午快乐，休息一天 see you唾沫肉！ 大伙也得吃粽子啊，注意休息…… 晚安！ 083：不断增长的『能力』 摆弄著翻盖手机，宫本诚就这么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家里。 他虽然不是很明白宫城大仁的做法是什么意思，但好歹也是两辈子当人，很快就能领会其中的背后含义。 估计是想要对他做一手长线投资吧…… 老实说，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话，少跟这些黑帮分子有所牵连才是正確选择。 但並非任何事情都能如愿，眼下同样也是如此。 想要积累原始资本的话创业就是绕不开的一条路，而在这个时代，但凡是想要捣鼓些能挣钱的东西…… 或多或少都会与黑帮有所接触。 没办法，对方如今就算是日暮西山，那也算是手握重金的雄厚资本家。 后世黑帮分子转行卖珍珠奶茶虽然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但若是剖析一二的话，反而能感觉到这种极道文化的恐怖之处。 在市政与群眾的联合绞杀之下，这些傢伙即便是在三四十年后，它们依旧没能死绝。 而是留有著独属於自己的『飞地』，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超强的生命力了…… 『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若是將眼光放长远些……比起接触那些更为神经质的黑帮分子，还是这两人稍微正常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两权相害取其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至於宫本诚的心路歷程如何，虽然不是很想要跟家人分享这些东西。 但毕竟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东西想藏都藏不住。 “老哥，你哪来的钱买的手机啊？” ——明明都没拜託这傢伙帮忙洗衣服，但她就会擅自去掏別人的口袋…… 真头疼。 考虑到业务方面的特殊性，宫本诚最后也只是选择性地透露了一点出去。 “被一家会社的领导看中能力，为了方便交流对方配置了这么一台东西下来……下次可別隨便来摸我的口袋了嗷。” 按理来说听到这些消息应该是高兴才对吧？ 但宫本惠不一样。 她沉吟片刻之后，却是露出了个有些担心的表情。 “那家会社……正经吗？” 有这种担心也是不无道理，毕竟宫本诚之前做的事情的確有些出格。 赚钱什么的先放放，安全最要紧！ 宫本诚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如今世上恐怕也只有自家小妹，还会来关心这些东西了吧？ “多谢，但是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安排。” “那你小心喔。” 沉默片刻之后，宫本惠自己找到了新的话题。 “对了，我已经把小店那边的东西给收拾好了，大概……后天就能正常开始营业！” “是吗？那还真是好消息。只是这次得自己小心些，不要再逞强了知道吗？” 別的宫本诚不好评价。 但像是那天硬著头皮走上来，冒著被打的风险都要保护店铺的那种行为…… 老实说，別再来了。 那种事情对心臟的负担太大。 宫本惠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嘿，我肯定不会啦。”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 “哎？不要喔，我今天还要看一会儿电视来著。” “但『悠长假期』不是已经放完了吗？” “电视剧怎么可能会看完啊，最近我听说『同一个屋檐下』又要开始重映了，我可不会漏掉！” 把这个精力放到其他地方上去啊！ 无奈之下，宫本家的惯例今日依旧在持续。 等到宫本惠心满意足地洗漱完去睡觉，这边也顺势熬到了十一点，开始准点收看节目。 几日下来的积蓄让宫本诚很顺利地完成了『拳击』子项的提升过程。 从0升级为1，身体触感方面的东西虽然並不真切，但在经过切身体会地尝试之后……宫本诚发现自己的动作很明显地灵巧了不少。 果然。 之前的猜想的確是正確的。 『子项目虽然没有独立的显示，但因其带来的多方面加成，却是直接反应在了肉体之上的。』 简单的例子，比如当下的拳击可以提升宫本诚的反应速度与肢体灵活程度，虽然幅度不明显，但这种东西本身就无『成本』可言。 眼下只是简单设想一下就可以预见的，包括『柔道』提升身体韧性，『剑道』提升武器敏锐度等等…… 通过这些细碎的支流来进行积蓄，最终就会形成更明显的反馈，让身体得到多方面的加成。 这种方式註定会是条极为漫长的道路。 但没关係。 宫本诚现如今的时间还是相当充裕的！ 打了一连串的空击过后，宫本诚收敛架势，看著自己身上的汗水，忍不住露出了个颇为兴奋的表情。 就是这个势头，保持下去！ 照例去冲了个凉，再回来之后宫本诚又照著节目单，简单地规划了一下后续的『学习方向』。 只能说从今往后，他每天晚上的行程恐怕都要被安排地满满当当了！ 第二日。 因为事先就已经有约，所以今日宫本诚连早饭都没吃，早早地就出了门去。 今天是区域联合经济体的第一次会面，考虑到宫本惠的店还需要长久经营下去，跟这些人打好关係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场。 没想到远远地就看到村田雄介正在门口摆弄些什么东西。 大叔太勤奋了。 要不是对方身上还绑著绷带，这会儿看起来几乎就跟没事人差不多。 “宫本！你来的还真早。” “大叔你也早。” 简单寒暄过后，二人並肩入屋，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情报內容。 “今天本来预期要来十六个人，但根据我的预计，实际上能到场十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种事情並不罕见。 毕竟口號喊得震天响，实际上干活的人也就这么几个……类似这种问题，古今中外都不罕见。 但这也在预料之中。 “名声也是需要爭取的一部分，越多的店铺愿意联名，就越能形成一股抵抗的力量。即便只是喊口號，对我们的联合体也都是一种支持。” 只能说能理解，但感慨。 等待了约莫二十分钟过后，稀稀落落的人群开始陆续到场。 出乎意料的是。 今次来参会的人多数都不是以个体为代表，而是拖家带口，甚至连上了年纪的长辈都一併到场。 084：依旧通学路 “看来大傢伙受到的侵害比我们想像之中的还要大上不少。” 村田雄介意味深长地感慨了一声。 让宫本诚很快就意识到了重点所在。 ——太久了。 被武富士不断骚扰，砸店，甚至是人身攻击，许多人都饱受其害，以至於都已经到了无法再忍耐下去的地步。 报警？ 如今在场的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做过了。 但也正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条文的缺失，规则的漏洞…… 让这种看似『妥协』的行为，一步步地升级为了某种意义上的『退让』。 而得寸进尺就是黑帮最擅长做的事情。 在场的多数人都是熟人，很快大傢伙就已经开始寒暄交流。 村田雄介作为发起人，自然也没有少被人搭訕。而大叔在回应的同时，也不忘记带上宫本诚。 一连这么多人的名字都有些记不齐全，但从结果上来说，却都是『好消息』。 毕竟区域联合体的意向要比想像之中的高，这就极大程度地省略了后续劝说与准备的时间。 过程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村田雄介强调了一下联合体的主旨，进行简单的挑选过后，很快就筛选出了个將近二十多人规模的青壮组织。 “把没用的棒球棍，钢条，木棍给准备准备……不要用刀具，这就是我们的反抗武器。” 其次些的。 村田雄介將事先准备好的对讲机也一併发了下去。 “之后我们就用这个东西来进行交流，一旦有情况了，我希望大傢伙都能用最快的速度集合。” 一眾人都纷纷应和，也算是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然后，最后的最后。 村田雄介向宫本诚微微点头，隨后取出了怀里头的东西。 “另外……但凡是我们联合体的成员內部，都可以通过出示类似的凭证，在购物时进行八折的优惠。” 他亮起了手中的一本手册，样式虽然古朴，但上头有著宫本惠手工缝製上去的防偽標誌……基本不存在偽造的可能性。 而这才是宫本诚的意图所在。 区域內肯定会有人不愿意加入这个组织体，这不可避免，所以为了儘可能让更多人加入其中。 宫本诚构思出了这个折扣的说法。 “我知道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定价有些不合理，毕竟有些东西本来就已经很难打折了……但没关係，是否参与都看自愿。” 偏向於日用品的柴米酱醋茶，自然无法接受这种力度的亏本行为。 但如果是偏向於『奢侈品』的归类就没有关係，因为本身利润空间就足够大！ 这本来就不是面向在场这些成员的，而是等到小有名气之后，为了让一些放不下身份之人能够加入的『契机』。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只要存在就已经足够。 组织想要扩张与繁荣，自然得需要多个层级的成员彼此合作，互通有无才行。 宫本诚之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这些人，与此同时…… 也为了自家小店打出名声。 因为册子上如今已被登记了的第一个店铺，就是宫本家的小店。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利用职权了，但这种小事本身也无所谓。看著眾人反应各不相同，宫本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反响不错，自己之目的也已经达成。 宫本诚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来当这伙人的领导，如今能露脸看个大概就已经足够。 “大叔，后面就拜託你了。” 村田雄介看著这群迷茫又兴奋的人群，嘴唇紧抿著点了点头。 虽然没说话。 但一双拳头握紧又放鬆，几乎是把『紧张』二字都给印刻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的宫本诚都不禁哑然失笑。 “放心吧，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马上到场的。” 有了翻盖手机，宫本诚自然也要將其合理利用起来才行。跟对方交换了一下自己的號码，宫本诚骑车离开了这里。 过程意外的顺利，还能抽出点时间去学校吃早饭。 ——民办的高校食堂並不以美味著称，但因为政府会提供相关补贴的缘故，价格方面才是它的真正优势。 百円朝食。 从六点开始，直至七点半。 仅有的一个半小时又被称为『早起者』的奖励。 之前宫本诚因为要在家里跟小妹交流的原因，就算早起也不会赶去学校。 今天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照例上路，绕行山道。 就在他思索著是否会再碰上那个人的时候……熟悉的背影撞入了视线之中。 对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运动外套，以及专门用於防寒，保暖的紧身裤。 於外侧套著条裙裤的同时，她把上半身压在了边缘处的防护栏上，正在做著类似热身的动作。 粉色的运动鞋按压著弹起，气垫对抗重力与压力，做著最为坚强的抵抗。 还没有开始跑…… 宫本诚反应过来了。 他今天来的比平时还要早上些许。 意识微微回神的同时，他也是第一次与对方撞上了视线。 五官属於很清冷的类型，下巴的轮廓意外地硬朗，有种异常乾脆，凛冽的直观感受。 嘴唇缺少血色，呈现出偏向於粉色的內敛感。 眼睛…… 或许是因为跟宫本惠交流过相关內容的缘故？ 宫本诚或多或少能看出一些化妆后的痕跡，但这些轮廓並不鲜明，所能做到的程度也仅仅只是衬托出了更为炯炯有神的轮廓。 臥蚕很重，让对方的眼神也不至於夸张到『凶恶』的程度。 字面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宫本诚下意识地向著对方点了点头，对方愣了一下过后…… 还以淡淡的笑容。 “你每天都会来这边吗？” 声音如同第一印象那般，相当乾脆。 宫本诚翻身跨了下来，他推著自行车慢慢上前，隔著几米远的距离向对方微微頷首。 “嗯，因为这边也是我的通学路。” “高中生吗？真是年轻呢……今年就要考大学了吗？” “是的。” “那就好好加油吧，要去好点的大学喔。” 交流到此为止。 因为宫本诚已经跟对方擦肩而过。 不知道名字，如今也仅仅只是初次会面。 但是…… 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东西吧？ 年纪比我大，样子看起来有些微妙的成熟感，身材很好，另外…… 左腿的膝盖处，应该包著什么东西，呈现出了不规则的肿胀状。 085：进路相谈 与对方的接触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宫本诚並没有在意太多，顺著山道一路向下，直接赶到了学校里头。 吃完早饭再过去都是绰绰有余。 晨间的食堂看起来稀稀落落，有种完全不同於高峰时期的空旷感。 宫本诚还是挺享受这种偏向於安静的『独处时间』的……来到自动贩卖机前，投幣，按下期间限定的『朝食』键。 粉红色的兑票吐出，被宫本诚攥在手中。 食品从业者为了讲究卫生而不直接接触钱幣，这种行为在日本还是比较盛行的。 当然，对於后世而言，这种行为最后还是被二维码付款给狠狠地爆杀…… “劳驾。” 站在柜檯口，包著头巾的大叔抢过票子甩到塑料桶里。 里头的人一阵捣鼓，半分钟后，墨绿色的托盘被推了出来。 乍一眼看过去样式还挺丰富。 一大碗的米饭，袋装海苔，味增汤，还有…… 整块的培根肉与包菜丝。 意外的很有料？ 老实说，一百円能吃到这些东西已经很给力了。 宫本诚退回到了后面的柜檯处，撒了点芝麻，蛋黄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开动了。 培根肉是一整块的椭圆形，煎制后的脆壳看上去挺厚实，能提高不少的食慾。 但一上手就能发现问题…… 肉太散，筷子按下去就会整个地『碎』开来。 看不见什么肉的纹路，送到嘴里头更多的还是种淀粉块的煎制感。 宫本诚都忍不住捂嘴笑了一声。 有点搞了…… 不难看出，这玩意儿的肉含量低，而且也不是什么品质比较好的那种类型。 按理来说，发家比较早的老日不太会生產出这种『工业垃圾』。 但甚至考虑到培根肉的製作流程，这种生產线说不定还是当年老美不屑吃的废弃物……毕竟当年美国大兵最嫌弃的就是这种猪肉罐头。 亚洲两个先发国家前后都被老美的大棍调教过，棒子那边的部队锅不必多说，牢日这边同样也有捡人吃剩下的说法。 属於是工业时代的眼泪了。 宫本诚没有再去碰那块培根肉。 就著味增汤，泡上两片海苔片，把碗里头的饭都给顺进了肚子里，这一顿就算是有著落了。 归还餐具的时候，宫本诚看到清理残渣的大爷用很奇怪的眼神朝他瞥了过来。 估计是对於浪费粮食的行为有所嘀咕吧…… 但没关係，宫本诚现在不会再去顾虑这些东西。 便利店的补助还在发放，如今也已经打算不再还钱，宫本家的资金早就已经『扭亏为盈』。 要是有钱，谁乐意吃快要变质的青鱼，不知所谓的碎培根呢？ 又不是异食癖…… 宫本诚照例去社团进行报导，指导后辈。 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固自己对於弓道方面的理解，这本身也是一种沉淀的过程，如今看来偶尔来几次也很有必要。 指导教师则是向他表述了今后的行程安排。 『一个星期后，就是全国选手大会的初次选拔时间了。』 稍微有点早…… 但是也不意外。 毕竟除却了大选的最终时间是確定的之外，区域內的选拔与筛选过后，本身就是比较自由的类型。 每年的误差都会在半个月以內徘徊，所以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现在让人头疼的就只剩下…… 小林羽月是否会缺席的问题了。 宫本诚也有些拿捏不准这种事情，只是回想起当事人之前在电话里头的说法，他也只能勉强安慰一下社团的其他人。 再等等吧，要是真的拖延太久，自己再上门去问问也不算太迟。 缺少了小林羽月在旁细碎地念叨，宫本诚多少也觉得学校里头缺少了些应有的『气氛感』。 一日下来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 另外…… 宫本诚凑在了门口处，看著张贴在了墙上的成绩匯总单。 前段时间他的综合成绩只能位列中等偏上，约莫30%左右名次的位置。 如今已经提升到了前10%的程度。 按照这个水准的话，想要考一些中等偏上的大学都已是绰绰有余的程度。 只是想要触碰到真正意义上的『尖端学府』，还需要继续衝刺下去，保持水准的同时去想办法继续提高成绩。 也正因如此，宫本诚如今才会出现在教师办公室。 进路相谈。 这是每个高三学生都会经歷的事情。 指导教师为每个学生的情况做出相对应的分析，並做出『个人』认为最合適的建议。 这方面表现得还是比较人性化的，毕竟这是面向个人的行为，意味著教师势必也会先行了解过学生的具体情况。 但是，具体执行如何，还得看人分析。 毕竟也不乏直接摆烂的师/生组合。 “宫本，你的成绩提升速度很快……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状態能不能保持，但我推荐你最好去上一下私塾。” 宫本诚的指导教师相较之下还算是认真。 他推了推眼镜，不断地翻看著他的成绩报告单，並时不时地点头称讚。 “你在今年开学后的成绩增长速度很稳定，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吧……我其实很欣赏你这样的人，能在下定决心之后就使出浑身解数。” 一心一意的傢伙总比三心二意的人更有魅力。 指导教师沉吟片刻，从抽屉里头取出了一张白纸，隨后在上头图写了一阵。 再將其递送到宫本诚的面前。 “这个私塾很有口碑，之前有很多学生都去那边学过……偏差值提升比较稳定。” 宫本诚忍不住微挑起了眉头，有些陌生地朝著身前看了过去。 这种行为本身並不『合规』。 因为条例方面是明確规定过，身为教师，是不能做出这种类似推销的行为。 “宫本，到底要不要去是你的事情。只是……站在教师的角度而言，我希望你也能去一些真正的顶尖学府深造。” 对方抿嘴笑笑，微微頷首道。 “今天的相谈就到此为止吧？” 看著对方脑袋上的【欣慰】二字，宫本诚站立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对方行了一礼。 不论结果如何。 对方的这份好意，必须致谢。 因为又进路相谈的缘故，早些时候就已经向社团请了假。 放学后已有了些时间，学校里头的人走了个七零八落。宫本诚举著手中的纸条，放在了眼皮子底下一阵打量。 继续深造吗？ 自己的学力如何，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过后大致也算是有了个印象。 属於是普通人的程度。 只要继续努力下去的话，衝击一下重点的公国立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 费的时间和资源肯定是不会太少的。 在这种紧要关头，把注意力全部都给放到学业上去吗？ 思绪未能凝落，宫本诚的腰间有东西在微微颤抖……他將其取出，是手机来电。 翻盖，定睛望去。 来电者。 宫城大仁。 086：这个活，我能干 晚间八点十九分。 宫本诚比预期的还要早上十分钟左右，就已经来到了之前碰头的寿司店。 让人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今天店里头居然还有不少客人？ “喔，已经来了？” 套著围裙，从后厨里头端了两碟茶碗蒸的宫城亚美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涂著粉色唇彩的嘴唇一咧，轻巧道。 “今天有客人呢，不方便直接从这里过来……去门外绕一下吧，消防通道那边有路的。” 多少得照顾一下店家的心情。 宫本诚老老实实退了出去，翻找一阵过后，这才摸索著发现了对方嘴里的消防通道。 ——还得爬铁梯上去才行啊！这谁能找到？ 心里头嘀咕了几声，宫本诚找到了之前跟人碰头的过道。 『冷藏室』的大门半敞开著，能看到宫城大仁正眉头微皱著坐在了门口处，似乎有些心事。 对上了视线，宫本大仁微微点头，做了个隨意的甩手动作。 宫本诚进到屋子里头，照例坐在了之前的位置处。 对方既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自然也乐得保持沉默……就这么等了將近十分钟过后，锅岛忠也终於现身。 初创团队的三人又再次到场了。 “锁门。” 宫城大仁的话语从牙缝里头挤了出去，锅岛忠甩手合上大门，顺带著搅了下侧方的承轴。 坐在横向位置的宫本诚这才发现…… 原来『冷藏室』不是幌子，这屋子里头的各种布置本来就是按照那种规格来安排的？ 没有让他细想太多，宫城大仁已经先行说道。 “这件事跟我们之前的生意没有关係。” 停顿片刻，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宫本诚。 “但是即將要说的这些事情，本来也跟你稍微有些关係…… 但是我明白你的大致想法，不太想要跟我们这些人掺和在一起吧？没关係，这也是你的自由。 所以我接下来只会简单描述下大致內容，你自己做判断，是要留下来帮忙，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开。” 该说不愧是以前带过人老江湖吗？ 三言两语就把大致的情况给描述了个清楚，利害关係更是清晰无比。 而宫本诚也是思索了片刻，隨后微微点头表示明了。 “先听听看吧。” 锅岛忠也已经入座。 他脖子上的线已经给拆了个乾净，只是在喉咙的位置处还贴著条纱巾，似乎是在做最后的隔离处理。 “武富士那边有动作了。” 宫城大仁的右手放在了木桌上，在这会儿轻敲著的同时，语气平静地说道。 “警察的动作比我们想像之中的还要快，川田组直接被一网打尽，我收到情报……跟这个组相关的东西都在被清理。” ……？？？ 好消息啊。 宫本诚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川田组能被端掉，对他来的確十个值得关注的內容。 毕竟对方曾经对自己的家人下过手，仅仅只是关於这方面，宫本诚就不会放过这些人。 如今能被警察收网自然也是再好不过——因为这些傢伙都是以贩『麻药』的名义被抓起来的，判罪方面…… 不说是无期，起码想要出来也是件难事。 此刻在旁的锅岛忠也是露出了个有些不解的表情。 “仁哥，那这件事……” 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锅岛忠跟宫本诚的意见出奇一致。 然而事实是……有的，当然有的。 宫城大仁点上了一根捲菸，吞云吐雾地同时，双目微眯地说道。 “安田逸在今晚会到场……”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却是让锅岛忠沉吟片刻之后，露出了个颇为纠结的表情。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宫本诚还处於状况外……所幸也是没让他疑惑太久，宫城大仁已经张嘴说道。 “安田逸是武富士里的一个代表，他的权力挺大，在內部能够指挥不少人……市政那边也有力量。” 描述一个人多厉害根本不需要多少功夫，仅仅只用简单的说辞便已足够。 “每次武富士的人犯事被抓起来，都是他出面去捞的人。” 就是这傢伙？ 宫本诚眉头微皱，隨后轻声说道。 “所以……这傢伙也是对商业街下手的总指挥？” “对了一半。” 宫城大仁咳嗽了两声，把捲菸按灭在了手旁的菸灰缸里。 “这傢伙只是专门用来拋头露面的那个……他身上有关於黑道的痕跡很少，所以市政方面也愿意卖他的面子。 毕竟他愿意撒钱……从身份上来说，是个早期时候就脱离了组织，专门用来对外经营的那种类型。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我们黑道本质上就是政府的垃圾桶，彼此之间的关係错综复杂。类似的白手套，在某些大型组织里头经常都会出现。” 的確不少见。 早些时候黑帮的確会有从政梦，但在叠代多年过后，这些目的也逐渐转变为了洗钱等目的。 非法手段获取的资金需要合理途径，政治献金就是早期最为快捷和便利的方式。 双方相辅相成的关係，或许也是黑帮能保持如此大『活力』的源头之一。 “那这傢伙他有什么特別的吗？” “没有。” 没有任何的犹豫，说出了让人疑惑的话语。 但宫本大仁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但他的存在会成为我们的阻力……武富士不会放过川田组的人，忠就算是脱离了也不会例外。” 毕竟造成了这种程度的经济损失，的確能够理解。 “要是被武富士就这样盯上了，之后忠的行动会受很大限制……这跟我的预期不符合。” 宫城大仁停顿了片刻，腾出来的左手轻轻叩打木桌，一字一顿地说道。 “比起被动承受，我更愿意主动出击。” 並不是等待著別人来对付自己。 而是先行下手…… 干掉对方。 他伸手进面前的桌兜里，摸索片刻之后，取出了个漆黑的轮廓。 物件挺重，压在桌上，发出一声短促的沉闷迴响。 “忠，这票你自己乾的话，有把握吗。” 是枪。 “马卡洛夫pm，紧凑型自卫手枪，市面上不太好入手……但是目前能搞到射程最可靠的东西了。” 锅岛忠的表情没有变化，经过了两个呼吸的停顿过后，他微微点头。 “嗯，我来干吧。这事交给別人……我也不放心。” “手艺没落下？要是不行的话这次可以僱人，我问过价格了……” “不用，我的恩怨我自己去了结。” “那就这样吧……安田逸今晚可能会出现在这边，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射程二十五米，你有多少把握？” “那就十五……不，十米以內。不然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能否命中。” “嘖，手艺退步了啊。这个距离很难找机会……” “冒险一下吧，仁哥，我乾的来。” 二人旁若无人的开始大声密谋。 完全忽视了在旁的宫本诚。 至於当事人如何做想？他在看向了二人脑袋上的【认真】提示过后，思索片刻之久。 隨后…… 主动张嘴说道。 “我有个提议。” 二人纷纷转过头，朝著面露思索表情的宫本诚看来。 少年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这个活……我能干。” 087：枪械 “你说什么？” 提出质疑的是宫城大仁。 老实说。 他叫宫本诚过来，本意大致是想要让对方知晓情况，並借著这个机会，多少卖对方一些『人情』。 毕竟安田逸要是真的被干掉，宫本诚多少也会欠下二人些许的人情……对於这个他比较看好的年轻人，老头子也的確愿意投资些许。 虽然这並非是本意，但这种捎带式的福利，自然也不会有放过的道理。 结果你说这活你能干？ 脑子稍微有些不太够用了…… 他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你会用枪吗？”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应该不太可能。 毕竟枪械这种东西本身也相当讲究熟练度。 锅岛忠前后加起来有了將近六年的经验，这才算是个比较成熟的『枪手』，相较之下，宫本诚不论怎么看都显得极为稚嫩。 打哪里能致命？ 命中目標之后为確保死亡需要继续攻击什么地方？ 得手之后的撤退思路与方向又有怎样的思考与衡量？ 类似的事情都是专业枪手需要考虑的事情…… “不，我不用枪。” 答案本身也有些出乎意料。 並没有习惯性地去反驳对方，宫城大仁露出思索状的表情，反而是朝著身旁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在徵求锅岛忠的意见？並非如此…… 这种目光更接近於审视。 『既然是你举荐的人，你有什么想法？』 他毕竟对宫本诚知晓甚少，自然也不会说些大言不惭的话——通过他者的评价去对目標进行二次评估，这才是经验丰富之人该做的事情。 锅岛忠转头看向了身旁，抓住了枪口，像是烧火棍似地把这东西扬了一下。 “比这个东西更有保障吗？” 宫本诚沉吟片刻，回忆著二人之前交流的內容。 “十五米……不，二十五米以內的话，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命中目標。” 宫城大仁抽菸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眉头微挑，在这会儿忍不住就朝著宫本诚扫了眼过去。 虽然没玩过弓箭，但也碰过枪……正因如此，老头子同样对『射程』这种说法颇为敏感。 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锅岛忠手里头的铁块，表情微妙道。 “你的意思是……你的手段比这玩意儿还要可靠？” 眾所周知。 在进入工业时代的浪潮之后，枪械作为各方衝突之中的有力武器，在百年的浪潮中疯狂叠代更新。 从最早期的燧发，驳壳，直至之后的半自动，全自动…… 枪械作为歷史之中的岁数最小，却应用范围相当之宽广的武器而言，本身就拥有著极为可靠的稳定性。 比较老式的转轮手枪，甚至能在缺少保养的情况下做到持续击发之目的。 “这是我在黑市里头淘了很久才拿到的东西……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买那些更容易入手的类型吗？” 不需要太多的铺垫，仅仅只是陈述其特点便已足够。 “它是目前市面上最小巧的类型，虽然有效射程仅有二十五米的范围，但其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护卫与暗杀行动而生。 苏联制，流通少，保养得当，故障率极低……八枚弹容量，足以应对任何情况下的特殊局面。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路子？” 本土粗製的枪械虽然便宜，但哑火率高，炸膛的机率更高…… 比起说是杀伤，那玩意儿更多意义上的还是用来壮胆与充声势。 说个题外话，也正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日服第一男枪的战绩才会如此亮眼——那玩意儿別说杀伤力，在开两枪的情况下没直接炸膛都算是阿弥陀佛了。 南无三，难道佛陀也在为之惊嘆了吗…… 宫本诚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是平淡地衝著手枪扫了眼过去。 “能借给我看看吗？” 锅岛忠按了下保险，弹开弹夹，確认为空之后递到了宫本诚的手上。 重量出乎意料的有些轻盈，看来苏联制式的確不仅仅只是个噱头……然而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还是隨之而来的大量信息。 果然。 宫本诚之前没有猜错。 枪械同样被包含在了射击的范围內。 如同弓道般，在接触到相对应道具的同时，他脑海之中就会补充相关方面的內容与知识。 虽不至於夸张到心意相通的地步，但如今只要当事人愿意，宫本诚的水准几乎可以与某些以此为营生的专业人士相媲。 与此同时。 当事人心中的猜想也得到了確定。 如果是更为先进，並制式齐全的自动步枪那种类型，他自然是没有那方面的信心。 但如果把比较对象换成手枪的话…… 情况稍微就有些不同。 “有效距离十米以內的话，就只能用那种近身刺杀的方式来进行了吧？” 如同古代那般的当街行刺那般。 只是在手枪的帮助下，將有效杀伤范围提升到了护卫无法顾及到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十米依旧是很致命的距离。 因为就算是正面得手，后续也很难逃离现场——双方不过这么些的距离，但凡有个跑的够快的愿意拖住人，那被抓捕到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正因如此，在黑帮盛行的年代里……经常会有枪击的恶性事件发生。 政客的性命在许多黑帮成员的眼中都是可以等价兑换的面值，稍许让人不满，一场粗糙而简单的暗杀计划就会放上檯面。 不必担心没有人执行的问题…… 因为多数人在动手前就已经被黑帮完全『买断』，在鋃鐺入狱的同时，一大笔的资金就会流入到对方的指定帐户之中。 只能说时过境迁，现如今的黑帮不好混，连带著过去的『荣光』也只剩下唏嘘的点滴矣。 宫本诚一边思索著这些东西，一边轻声说道。 第一。 “成功撤离的机率太低，代价稍微有些高了……我不认为那傢伙的性命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第二。 “子弹的型號……不好处理吧？” 宫本诚虽然没有接触过枪械，得益於刚才获取的知识与內容，他也明白了个相当重要的信息。 子弹的口径是不同的。 总所周知的黑星手枪採用7.62，而当地国產，手搓出来的也多是.22与.38的类型居多。 相较之下…… 马卡洛夫pm採用的是9毫米口径的子弹。 “既然这把手枪是比较稀有的制式，那就说明它在市场上的流通率相当之低…… 武富士要是愿意分出精力去调查的话，应该不难抽查出相关方面的去向。 卖给你东西的人能信任吗？就算可以，我们的暴露概率也不会太低。” 一通轮番轰炸。 给宫城大仁都说得沉默了。 他左手支撑著下巴，右手甩开了捲菸，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那你……有什么想法？” 088：今夜有雨 作为虹吸日本经济的中兴之地，东京本身就是世界闻名的『大都会』级存在。 而在其中，以山手线为环，形成的圈状站点，更是其中的象徵性景点…… 新宿·东区。 不同於西新宿的政治中心区块，与南新宿的百货大楼分布…… 东区素来都以热闹，混乱而闻名。 而在其中的二丁目，更是存在著名扬海外的著名红灯区。 歌舞伎町。 在这片区域之中云集了大大小小的3000多家酒吧，俱乐部，ktv，旅馆等相关娱乐设施。 从东京开始闻名世界之后，这里的霓虹灯就未曾熄灭。从深夜直至凌晨，能与其交替的也唯有日间的晨光。 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轻薄的流水遮蔽天空，像是渲染图层的浅显模块。 將整个世界都拉低不少的能见度…… 一丁目，三分街。 安田逸从高级轿车上走了下来，不远处已经就位了的武富士员工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將黑色雨伞遮在了他的头上。 即便已经很小心了。 无孔不入的雨水依旧短暂地浸润他的头髮，滴湿鼻樑上的镜框。 鼻子能嗅到雨水反潮的气息。 近似於梅雨季节的闷热感，让皮肤有种浴后未能擦净般的彆扭感官……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衬衫紧贴在了皮肉上，让人觉得闷热异常。 安田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牙缝间的嘖声不断，用这种短促而简单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领头的人恭敬道。 “警察进去已经有半小时多了。” “嘖……” 『开门红』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按理来说既然是抓人，只需要將这些不长眼的黑帮都给领走就行了。 但现在警察留在店里头不出来，还捣鼓了半个多小时。这就说明对方顺带著来打『秋风』了…… 要知道这可是1996年的歌舞伎町。 除却了被政府许可范围內的皮肉·酒水·话聊等业务之外，难免也会出现某些处於灰色地带的服务。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会以这些地方作为据点进行交易，买卖，中转。 类似的冰，枪械，各种违禁品，都能在这边找到相对应的『储藏点』。 这种事情並不稀奇。 因为武富士名下的业务眾多，买卖需要经手多处，如同邮寄那般不断周转，进行记录…… 甚至一些其他的同行，上游產业同样也会提出类似的需求。 多轮经手，清点数量与价值，这样也方便之后进行清点与核算。 毕竟这玩意儿在谁的地盘上搞丟的，这种事情翻一下记录就能一清二楚。 所以类似的夜总会根本经不起查。 警察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平日里头就算是要检查，也都会提前打个招呼，抑或是做些心照不宣的提示。 但是这次没有这么做…… 作为字面意义上的一线业务员，安田逸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 『態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硬了。』 市政方面一向比较放任的姿態，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容置疑。 这是个值得注意的危险信號，安田逸觉得这件事並不是偶然……很有可能之后的警察行动也会效仿此次的规则。 虽然没有实例。 但这就是所谓的直觉。 想到了这里，安田逸的表情变得愈发扭曲，最后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 “明明都给了那么多钱……” 政治献金。 是指对於从事竞选活动或其他政治相关活动的个人或团体，接受了来自外部对其无偿提供的抽象说法。 光是从形式上进行判断，就不难看出这种事本身就是直观的『收买』行为。 考虑到身处於资本主义社会，这种事似乎也不算奇怪。 “回头要好好去跟议员追究一下才行！” 恨恨地给自己之后的安排定性，安田逸抖了抖自己的西装，挺起了胸膛。 在外行动，他就是武富士明面上的话事人……不说是牌面什么的，起码不能表现得过於畏畏缩缩。 应有的气势必须拿捏。 围绕在旁的眾人却是如遭雷击般地低下了脑袋，在此刻都是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事实也是如此。 川田组这一回惹的祸太大。 这个店铺肯定会停业整顿一顿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在里头周转用的违禁物，恐怕也会被一网打尽…… 不仅是组织內部的资源，这里头甚至会涉及到其他会社的运转物。 到时候不只是安田逸，很有可能还需要社长出面道歉才能解决这种麻烦事。 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这种事要是怪罪下来，根本就不会有个体能够接得住。 石沉东京湾可不只是句玩笑话…… “別愣著了，过去吧。让我先跟警察的领头人聊一聊。” 身旁几人点头应承，四个人快步上前，直接在他身旁围了圈站定，这才开始移动。 细雨纷纷，云雾飘渺。 停在不远处的警车闪烁著蓝红交织的霓虹灯，透过雨水的折射，將街景照得扭曲而朦朧。 从轿车直至店门口，一共不过十多米的距离。 街道很宽，左右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遮蔽点。 视野所及的三十米范围內，几乎都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围观的行人也被早早地驱散，此刻剩下的也多是外国的观光客……这些人警察管不上。 不论怎么看都是相当正常的一个夜晚。 安田逸也是照例做著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似乎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毫无记忆点可言。 然而。 平衡的破坏总会在出乎意料的时刻到来。 噗…… 一声轻盈，转瞬即逝的轻响犹如机关的制动，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某个东西就这么击穿了细雨，穿透夜景，在朦朧而昏沉的景致中穿行。 隨后。 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两名保鏢的身旁，准確无误地命中了安田逸的脑袋。 啪！ 清脆异常的迴响。 时间仿佛停顿了片刻之久。 下一个瞬间，安田逸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下。 身体被力道带动著踉蹌片刻，而大脑的思考被中断，双腿失去后续指令…… 在瞬间蜷曲。 噗通一声的闷响。 安田逸跪倒在了地上，他像是被爆破了的高楼那般，不受控制地，没有余力地轰然倒下。 直至躺倒在了雨水瀰漫的大街之上。 破碎的金丝眼镜缓缓地被血水浸润，其上倒映著安田逸已经根本无法让人再让人目睹的惨状。 他的眼睛暴凸了起来，嘴巴微张，鼻孔之中的鲜血汩汩流淌。 他左侧的脑袋整个地爆了开来…… 姍姍来迟的尖叫声，怒吼声，与各种动静交织著碰撞在了一起。 红蓝相间的灯光依旧在交替著闪烁。 今夜…… 有雨。 089：破碎 死人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至极。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围绕在了身旁的四个保鏢。 这些看起来孔武有力，並且也有著长期街斗经验的人很快就陷入到了暴怒的状態之中。 僱主死亡对於他们来说是绝对不能出现的重大失误——这不仅是失职的一种表现，同时后续组织追究起来，这些人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两说。 一人俯下身去观察具体的情况如何，剩下的三人朝著四周张望，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寻到出手的身影。 事已至此，要是能抓住人的话就还有转机。 毕竟这样就能跟上面的人有个交代……但反过来说，若是『一无所获』的话，这些人也必须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没有人会想石沉东京湾。 “是枪吗？！” “听不清楚……装了消音器？” “那射程就不会太远，就在旁边？人在哪里？！” 从声音就能做出相对应的推测。 而这也是基於见识与丰富经验的判断。 这些人既然混跡於黑帮，自然也有著相对丰富的枪械使用经验。 射程不会超过四十米的程度……这就说明下手的人应该还在街区里面才对。 有时候不需要做出多余的判断。 毕竟很少会有人下手之后还能保持淡定——这种时候拔腿就跑的傢伙肯定有鬼！ 然后。 他们的確目睹到了一个开始狂蹦的背影。 对方身穿著黑色的罩衣，连帽遮盖在了头上，没有打伞。 “抓住他！” 一声怒吼出口。 两人朝著那个方向拔腿就跑。 毕竟是涉及到了自己身家性命的问题，这种时候绝对没有『留手』的可能。 左边那傢伙甚至因为起步太快以至於身体前倾……但在一阵手忙脚乱地平衡过后，又很快找回了平衡。 看著滑稽。 但那副凶恶的模样足以让人胆颤。 若不是生理构造不允许的话，这些人恨不得直接四肢著地开始狂奔。 留下的一人用来殿后，这种分配没问题……但是他的情绪很快也临近崩溃。 因为观察情况的同伴此刻再抬起头，脸色难看得就像是夏季被碾死的老鼠。 “没救了……” 虽然不是专业的医师，但经常受伤，或是教训人的黑帮成员对这些东西多少也有些独特见解。 是正中太阳穴的一处落点。 击发物撞开了整个脑袋之中最为薄弱的切口。 之后沁入其中，將皮肉，神经，组织物都给胡乱地搅成了一团。 更甚至…… 剩下的余力还能把脑壳顶开，使其强制性地位移，变形。 脑袋可以说是字面意义上的已经『碎了』。 没有任何可以活下来的角度可言。 “喂喂喂，发生了什么？！” 本来还在店里头折腾的警察『姍姍来迟』，这些人的表情也有些疑惑，毕竟按照过去的例子来说……他们应该到场进行谈判才对。 现在围在大街上干什么？ 下意识地凑了过去。 迎上来的却是两双通红色的眼珠子。 兔子急眼了都会咬人，更何况还是本来就把性命別在了裤腰上的黑帮？ 人已经没了。 那就得想办法把窟窿补上去才行！ 站著的黑帮上前两步，挡在了凑过来的警察面前，语气阴沉地说道。 “快点戴手套……把弹头取出来。” 命案现场不能破坏，因为这会影响后续的取证。 但这种规矩对於黑帮似乎並不通用……多数时候，这些人都会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而用各种理由破坏『现场』。 至於做这种事的理由，此刻也是相当简单。 刚才的距离都有三十多米，这肯定不是普通手枪能做到的范围。 如若是其他类型的制式武器，那反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好消息……因为这种东西数量足够稀少，最好找到买卖的上下游！ 不论手段如何，就算只是找到了贩卖相关武器的人，他们都能把自己身上的锅给按在对方的身上。 tmd，毕竟我也不想死啊！！！ 某种意义上也得感谢亚洲方面的枪械管控，毕竟这种行当放在老美那边可就真是『罪无可寻』的程度。 把弹头翻找出来，找人……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 理应如此的。 但手续在第一步就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喂，山田！你在干什么？！別愣著了要抓紧时间啊！” 同伴的催促声从旁传来，但当事人的动作依旧有些僵硬…… 不是所谓的压力，毕竟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不会有任何方面的不適应。 问题出在了其他方面。 跪坐在地上的那人脸色铁青著，在这会儿颤抖著把右手抽了出来。 混杂在了血水与浑浊物之间的某个物体，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下逐渐显形。 那是一枚分量十足，足有半根大拇指那般宽度的…… 钢弹。 对。 不是子弹！！！ 两名黑帮成员的表情都在此刻陷入呆滯。 哈？！ 钢弹？！！ 什么东西可以造成这种程度的杀伤力？！！！ 二人於此刻意识到，这是自己都没能理解过的领域。 “你们，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 完全无视了警察的叫嚷声，双方铁色铁青地交换了视线。 这种时候就只剩寄希望於追击的二人能够有所收穫了……至於自己这边。 也几乎没有了任何能够『挣扎』的余地。 凑上来的警察確定了情况，很快就將信息散布了出去。 “总部总部！这里头发生了一件命案，需要支援……” 不知不觉中已经涌现出了许多人在不远处围观。 毕竟是歌舞伎町的街头，即便是不怎么热闹的地段，每分钟吞吐的人流量也都是相当恐怖的程度。 封锁信息没有意义。 但保护现场是职责所在。 “不要靠近！后退！退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去！” “不要围观，不要聚集！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请各位儘快离开！” “隔离带，快点拿来，围起来！！！” 混杂著外国观光客，以及各种当地凑热闹的原住民。 此刻借著如此鼎沸的声势，某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中脱离，迈著平稳地步伐，离开了这条街道。 宫本诚在得手之后並没有直接离开现场，因为他並不精通逃跑……所以放出去『诱敌』的那个，反而是锅岛忠。 確认目標死亡，没有任何误差。如今也是趁著混乱离开的最好时机，宫本诚没有继续留在原地的理由。 他撑著雨伞走了一段路。 却很快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不远处正有两人脸色铁青地朝著这边跑来。 正是之前追出去的两个保鏢！！！ 但他並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只是后退了两步，后背朝著墙壁贴近，让开了一条路来。 “那傢伙肯定有预谋……不然怎么可能跑出两条街就有车在等他？！” “还偏偏是不限行的路段，直接上高架就能离开这里……” “车牌记住了吗？” “记了，但多半也是套牌。” “那不就是完全跟丟了吗！！！” “別朝我发脾气，你以为我现在开心吗？！” 两人几乎快要打了起来。 他们与少年擦肩而过，直至回到了案发地点。 宫本诚没有继续上路，而是站定在了原地，將左手伸出伞外。 “……” 雨变小了。 090：『工资』 距离得手，確认目標死亡过后的第二个小时。 三人重新聚首在了宫城大仁的冷藏库里，彼此都露出了个各不相同的表情。 锅岛忠到现在都还在微微喘气，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难免也有些故作镇定般的微颤感。 毕竟这一轮相距四十米之远的绝命赛跑压力根本不小。 虽然说目標就是三百米开外的轿车，但途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被拖住片刻之久……那出事的就是他了。 虽然隨身配备了之前的防卫手枪，但也正如同之前宫本诚目睹的情况那般。 对方在已经几乎狗急跳墙了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蛛丝马跡』的细微之处。 车手是宫城大仁。 老傢伙虽然年纪上去了，但这种活还愿意冲在一线也的確有些少见。 ——足以见得年轻时应该也是个不怎么安分的傢伙。 他的表情也同样少见地有些激动，这会儿抽菸的手也止不住地微微打著摆子…… 但这都是高兴的。 毕竟干活就意味著风险，能在毫无损失的情况下完整地收尾，还能有比这个更值得开心的事吗？ 那么…… 稍微復盘一下。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若在平时，这种话只会是锅岛忠才问得出口。 然而现如今开口的却是宫城大仁，这也差不多说明……连他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好奇心上涌而来的情况下，老东西也难免激动。 “你挑选的距离大概得有將近四十米的程度，基本只有相当有信心的枪手，才会挑选在这种距离下手。” 不是夸张。 毕竟就如同之前说过的那般，枪械的有效攻击距离一般都贴近於『极限』的说法。 如果是字面意义上四十米的射程，那为了確保命中，多数人都会儘量將其缩减为三十米，甚至更近的范围。 若是排除手枪。 装配独头弹的霰弹枪，衝锋，卡宾或许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但这里头是日本，虽然资本主义社会，但毕竟不是老美。 一般来说等你能搞到这种程度的制式武器，黑帮成员还是更愿意加点钱，点心思，尝试著去入手一些步枪来的实际…… 在这个年代，火器的集大成者还是得看更高端些的器具。 当然，这就有些扯远了。 至於宫城大仁如今的问题，同样也是简单而浅显。 “我想像不出来，在不使用枪械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把人给干掉的。” 宫本诚微微点头，掏出了自己怀里头的弹弓。 “就靠这个。” 摆放在了桌上的，正是之前在户外店钱买下来的弹弓胎体。 只是在那个基础之上，宫本诚做出了一些后续方面的『改装』…… “木製原体，但我把上头的胶条给替换成了乳胶制的类型。射程大概还能提升十米的程度。 我之前做过了测试，原本三十米差不多就是我的杀伤力极限，现在努力一下可以提升到四十米的程度。 今天的行动勉强在我极限的范围內，所以也算是运气比较好了。” 若是单纯追求命中，宫本诚有把握击中六十，七十米开外的目標。 但这种程度不能保证杀伤力，同时因为『装填』的过程，一击不得手，宫本诚就必须选择放弃。 但今天的各种情况，却完全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雨天遮蔽视线。 人群混乱容易鱼目混珠。 挑选的街道口事先又宫城大仁派人清理过，在动手的时候可以肯定没有目击者在旁。 就算有人察觉不对劲……锅岛忠作为『诱饵』的作用也能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结果便是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动手的是宫本诚。 弹弓完美掩盖了枪械造成的迴响，从而引起周围人注意的缺点。 “虽然理论成立，但这也是第一次上手……能成功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听著宫本诚感慨似地发言，宫城大仁抓起了弹弓，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阵。 老傢伙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 但这种情况真没见到过…… 弹弓也能给人爆头的吗？日本市政干什么吃的？那这玩意儿难道不应该是什么管制品才对？！ 相较之下，在旁的锅岛忠反应倒是平淡了很多。 毕竟是亲身经歷过两次的『当事人』，他对宫本诚的远程攻击手段印象不可谓不深。 “你简直比枪手还要枪手……” 虽然是称讚，但当事人也完全不会觉得高兴。 当下只是平淡地扯了扯嘴角。 说到底，杀人这种事情多少还是有些不適应。 但……多少也有些不太一样了。 心態已经可以放平许多。 “有报酬吗。” 开门见山的说法或许会让人觉得不適，但在场两人都不是这么讲究的傢伙。 宫城大仁甚至忍不住呲出了大牙，露出了个极为爽朗的笑容。 “当然有了！我还真是小看你这傢伙了……看来我也得多关注关注你才行了。” 宫城大仁出手相当阔绰。 他直接表示要给宫本诚转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现金帐，同时也提出要帮他升级下装备的说法。 “不锈钢的肯定要比木材的好用吧？这方面就交给我吧……你把尺寸和需求报一下，我弄这些东西还是挺方便的。” 宫本诚倒是的確忘记了这么一环。 对方是黑帮，弄枪都不是问题，区区弹弓根本不在话下。 就是可怜这个钱捣鼓来的傢伙了……这才刚刚建功就要面临光荣下岗的局面。 但是宫本诚也有稍微担心的地方。 “这笔钱……安全吗？” 对方没有选择现金支付，而是用转帐的方式，这种行为本身就让人有些在意。 毕竟在1996年也已经有了『黑金』的说法，对於来路不正当，不明確的资金，警察在勘察到其流向之后是有权利对其进行扣留的。 帐户冻结很难处理。 毕竟自己这边也没有专业的机构帮忙，不仅诉讼什么的无从说起，这笔钱通常也就只能『忍痛割爱』，当作从来都没赚到过处理…… 宫本诚有这方面的担心可以说是相当正常。 然而宫城大仁在听到之后，却是露出了个相当得意的笑容。 “小子，你以为我混了这么多年，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吗？” 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搞不定，那可真是白混了。 “你以为我开这家店是为了什么？” 他呵地笑了一声，双目微眯。 “你会收到一笔钱，但是……那都是以『工资』之名义转帐的资金。 我的店铺手续齐全，每个月的流水都相当乾净，跟许多供货商都有往来。 你以为我了这么多年都在经营什么东西？” 一阵云雾吞吐，宫城大仁轻笑道。 “我了七年摆脱过去的身份，就是为了能够在这边扎根，用最合理合规的身份，去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091：宫本诚的委託 工资？ 还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宫本诚此刻的表情都是变得有些微妙。 “这个……行得通吗？” “不要怀疑专家的能力啊，小子。” 术业有专攻。 而宫城大仁，便是这方面真正意义上的精通之人。 “从下个月开始我会给你交五险一金……没关係的，虽然你只是高中生，但合同工同样可以享受这部分的权益，只是现如今很多公司都会规避这方面的支出而已。 而且这方面的资金市政是不会去追究的，毕竟这种东西的直接受益方都是市政……鬼才会自己查自己，他们数钱都来不及。 相对应的，你成为了我店铺的员工，用工资的方式来进行转帐支出，就是最合规合理的手法，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言。” 用这种方式来清洗一部分无法见光的收入，就是宫城大仁的『智慧』所在。 “这活平常人干不来，因为这需要经营过店铺才行……而且还不能是那种套皮类型的公司，因为做假帐太明显也会暴露。” 所以？ “我才会选择开一家寿司店。” 酱油，生薑，各种原材料，日常维护的费用等等……这些东西都可以记录在帐，並且通过微操的方式去进行细致方面的调整。 细究下去会变得有些复杂，但这方面宫本诚完全不用担心。毕竟就如同老傢伙说的那般，这方面他就是专业的。 儘管相信便可。 “当然，费用太夸张肯定也会被人怀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所以我会分多个批次转让给你，名义也会各不相同……从现在开始，你是店铺的採购，中介，经理。 多个项目，多次货款，每个都有明確的標准与分类。这方面我有经验，基本可以保证转帐的数目都在儘可能地『情理之中』。” 不得不说。 这些说辞的確是给宫本诚『长见识』来了。 虽然做了两辈子的人，但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確是一知半解。 如今也只有亲身经歷宫城大仁的极限手操，他才得以知悉其中的弯弯绕绕。 “还可以……这样吗。” “哈，看来你小子也有不懂的地方？挺好……这样看起来才像是正常人嘛。” 心情大好的宫城大仁站立起身，凑到门口推开大门，沉吟片刻之后转头说道。 “待会儿別急著走，留下来吃顿宵夜吧？这样也能更明白我这个店铺是怎么运作的。” 虽然从感官上来说不是很愿意，但是宫本诚考虑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若是以长线合作为前提，双方之间的互相了解也是很有必要的过程。 更何况时间还有一些富余…… 来一趟新宿可不容易，爭取多了解些东西吧。 “那就打扰了。” “哈！不客气……去绕一下从门口进来吧。” 宫本诚收拾了一下东西，跟锅岛忠走出了冷藏室。二人並肩下楼的时候，宫本诚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 “这次……多谢了。” 没有回应，只是半侧过头。 锅岛忠朝著宫本诚用力地点了点头，诚恳地重复了一遍。 “要没有你的话，这次的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诚然，这的確不是什么小事。但对於宫本诚而言，他所期待的本来也不是別人的致谢。 “不客气，我也拿到报酬了。另外你要是有心的话，可以多关注关注一些其他的东西……” 沉吟片刻之后，宫本诚补充道。 “能帮忙调查一下『小林』家的具体信息吗？” 锅岛忠下意识地抖了根烟出来，他夹在了唇间，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你要找人？” 虽然动用这方面的能量会显得有些不乾净。 但站在普通高中生的角度而言，宫本诚根本想像不到什么能够接触到小林家系的办法。 对方一直被禁足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宫本诚也想要试试用其他的思路去解决问题。 “嗯，我有个朋友跟这个家族有关係，所以想要稍微了解一下。” 锅岛忠没有立刻回应，他摸出了手机，在上头劈里啪啦地按了一阵。 “名字，年龄，住址……这些东西知道吗？” 打算用手机的备忘录来进行记录？ 倒也是个办法…… 简单交代了一下相关內容，双方很快达成共识。 锅岛忠啪地一声合上了翻盖手机，捲菸端点星芒闪烁，模糊了那有些变得认真的表情。 “住在世田谷区吗？有钱人家啊……稍微要点时间，大概两到三天的样子，到时候我再电话联繫，还是约个地方见面？” 宫本诚思索了一下。 “看情况吧，你做个判断。要是太简单的话就用电话交代。” “了解。” “话说回来，你们黑帮调查人的话都是用什么方法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动粗的，儘量用比较和平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锅岛忠嘿地笑了一声，用著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黑帮做事情的確很粗糙，但也得分情况才行。像是这种级別的委託……我们一般都会直接外包出去。” 这傢伙说话还挺实诚…… “但找的也不是什么三流货色，我这边手头上也有些私家侦探的资源，动用些人情，委託他们办事还是挺放心的。” 宫本诚沉吟片刻。 虽然这种层层转手的感觉不太好，但毕竟目的还算是比较单纯……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以结果作为导向的比较好。 “儘量快些搞定。” “嗯，包在我身上。” 双方之间的交流效率很高。 而此刻若有其他人在场，更是会对这种情况感到意外。 毕竟看似更为年长，凶狠的锅岛忠，在双方交流的时刻显然是处於下位者的姿態…… 宫本诚占据了优势位。 甚至在下了楼之后，二人之间的身位也有了区分。 锅岛忠落在了稍后的位置，却並没有表达出任何意义上的不满。 从后街转出，重新回到了店门口。 伸手，推门而入。 正打扫桌台的宫城亚美半抬起头，撇嘴说道。 “欢迎光临~” 092：海鲜盖饭 店里的生意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考虑到迴转寿司的性质，以及位於新宿区內的分布…… 能来这边消费的除却了本地人之外，通常来说也只剩下了观光客而已。 身旁的锅岛忠从台前取走了两个陶瓷杯，在宫本诚观察的时候已经给他也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虽说没有多少食慾。 但这种东西多少也是看环境的…… 气氛到位了之后，就算是不怎么有胃口，多少也会提起『品尝一二』的兴趣。 宫本诚看著从面前转过的链带，沉吟片刻之后刚刚伸出自己的右手…… 却被锅岛忠给拦了下来。 这傢伙神秘兮兮地朝著他摇了摇头。 “我们不吃这个，这都是用来招呼普通客人的便宜货……等仁哥出来就明白了。” 葫芦里头还能卖什么药？ 未过多时，绑上了围裙的宫城大仁从后厨绕了出来。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手里头举著一个橙黄色的木质长条盒，啪地一声拍在了二人的面前。 盖头掀开，里头的食材映入眼帘。 “应季的海胆，新鲜的竹荚鱼，熟成五日以上的金枪鱼大腹…… 虽然比不上刻意准备之后的规格，但也勉强算是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今晚就用这些东西下点酒，怎么样？” 这…… 隱藏菜单？ 还能有这一手？ 虽然是这么想的来著，但宫本诚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並没有那么简单。 採购食材是需要消耗资金的，特別是那些比较名贵，稀少的海產，基本都需要店家天不亮起床赶到鱼市那边去抢购。 虽然没有实际经歷过这些东西，但得益於前世看过的某些纪录片，宫本诚对大致的流程还是明白的。 著陆，分解，拍卖…… 经过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店家才会根据食客的需求进行各方面的处理。 问题就在这里。 海鲜因为本身的风味独特，储藏期有限的缘故，在离水之后就需要合理的冷藏手段。 它的保质期不长，根本不能长时间存放……所以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海货的资金流动很大。 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因为被捕捞起来的整条金枪鱼，仅仅只是中等级偏下的档次，其拍卖价格都在300-800万円之间…… 要知道对於泡沫时代之后的日本而言，普通的上班族年薪都在300-600万円之间。 仅仅只是一条太平洋蓝鰭金枪鱼，就能消耗掉正值壮年劳动力的一年產出。 而在类似的鱼市，拍卖日均在50场左右，若是包含有批次地进行出售，那整体的交易量会达到600尾左右。 这方面的支出不需要再强调，恐怕也已经有了相关方面的印象才对。 而更进一步的。 金枪鱼交易的分量占比，对於整个鱼市的日吞吐量来说，仅仅只是占据了15%的程度而已。 毫无疑问。 如果想要做假帐的话，没有比这个更適合正常人接触的途径了…… 『甚至只需要跟供货商提前预约好需要的货，到时候就能直接清算完货款。至於付多少钱，走多少帐……每个项目添一点，根本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天衣无缝？ 或许这么形容会有些过分，但在宫本诚看来，这种程度的布置完全走在了最完美的『灰色中间线』之上。 宫城大仁的选择的確很有门道。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 但此刻仅仅只是看到这些个东西，宫本诚却发现对方更像是『什么都已经说了』。 再抬起头，宫本诚看到宫城大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此刻更是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那我就隨便上一些了……东西管够，不想吃了说一声就行。” 说著，他转头朝著身旁招呼道。 “亚美，拿点酒过来吧。” 看著一整个通体深蓝，不知道什么由来的精致瓶装物被端了上来，宫本诚忍不住凝噎了下。 虽然按理来说『未成年』是不能喝酒的。 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值得讲究的地方吗？ 眼下还是浅尝一下为好，毕竟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个地步了。 酒水清澈，度数不高。 冰镇后的口感同样相当柔和，有著很明显的水果香气。 食材的味道同样很高级，或许是因为单纯『財大气粗』的缘故，宫城大仁的堆料相当之狠，甚至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快点吃完，我也能继续去进货。” 倒是无法反驳这个观点…… 而且，宫城大仁似乎並不提倡手工的这种说法。 醋饭虽然已经拌好了，但直接放在一旁让二人隨便取用。 “毕竟你们也不想吃老夫的手汗吧？” 很讲卫生了属於是。 只是没想到开寿司店的老板，反而会在意这些东西。 锅岛忠吃到了一半去接了个电话，折返回来之后说明下情况就先行告退。 观光客早早地就被清场，全部赶了出去。 店里只剩下了宫本诚，和在柜檯后翻阅著小说的宫城亚美。 “这碗饭之后还要上点其他东西吗？” 碰的一声响。 促使著宫本诚半抬起头。 印小瓷碗里垫放三分之一的褐色醋饭。 扇贝，鰣鱼片，金枪鱼泥，熟成后的大腹肉，大块大块的海胆……直接占据了三分二的程度。 最后浇上了满满一勺的鮭鱼籽。 虽然没有丁点之多的绿色素可言，但基本没有人可以抗拒这种程度的奢侈配置。 就连宫本诚都忍不住眼睛微亮。 “够了。” “那就好。” 把身上的围裙一甩，象徵著褪去了厨师的身份，宫城大仁从柜檯后绕了出来。 把整下的鱼肉整合了下，用不怎么好的卖相，拼凑出了另一碗海鲜盖饭。 他坐在了宫本诚的身旁，也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的酒水，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亚美！” “什么~” “去后厨帮忙整理一下吧，过个半个小时我来收拾首尾。” “哎？好麻烦喔……” 嘴里头虽然抱怨著，但动作倒是没有什么迟疑。 宫本诚看著她一脸懒散地走了过来，把手上的假指甲一个个地纠了下来。 “老爹，明天我要出去约会~这次要去摩天轮玩，给我点钱。” “又来？对象是谁？之前的那个机车族吗？” “那傢伙审美太差了~都不知道亚美的指甲油是什么型號的，已经分手啦。” 宫城大仁按了按太阳穴，左手抬起，像是驱赶著上门骚扰的野猫般挥了挥。 “知道了……回头给你，先去整理下后厨吧。” 宫城亚美笑嘻嘻地比划了个『爱心』的手势。 “果然老爹最好了~” 打发走了宫城亚美，二人留在了柜檯前，保持了一阵的沉默。 宫城大仁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目光之中流淌著无奈的神采。 “很烦人吧？我家的女儿。” 宫本诚咽下了嘴里的鱼肉。 “不，还好吧。” 家人就是这样的关係，这方面左右也只能说是家教，宫本诚自然不好评价。 而且…… “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 宫城大仁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上去。 他调整了个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的菸捲被弹开，他抓起了一旁的勺子，开始搅动面前的盖饭。 “果然……你这傢伙跟我还是有点像的。” “什么意思？” “亚美是我的女儿。” 宫城大仁笑著转过头来，用左手指了指已经白了的鬢髮。 “但老夫今年已经有五十六了…… 她是我的独子，也是我迄今为止最放心不下的那个人。 就算只是为了亚美，我也要攒下足够让她余生无忧的钱才行。” 所以。 “我们目的是一致的，宫本诚。” 搞钱，合理地搞钱，在有限的范围內，合理合规的范围內，最大程度地去谋取利益！ “这家店能撑到现在都是因为我多年经营的人脉。 年轻的时候，我在藤田组混过…… 对，就是以新宿为据点活跃的那个大型黑帮组织。某个很有威望的傢伙是我拼死救出来的。” 宫城大仁侧过身，左手抓住衣服的腰上的衬衣，向上一拽。 “代价就是这个。” 如同蜈蚣般的扭曲创口从腰后侧开始蔓延，一路向上攀升，直至停在了胸口前。 “是武士刀。” 也不知是微醺，还是单纯记忆模糊了。 宫城大仁比划的手势有些过於粗糙。 “砍下来的时候我扭了下，从胸口开到了后腰……肋骨都差点断开。 虽然已经癒合了，但就跟你看到的一样，疤根本去不掉。 下雨天的时候又疼又痒。” 宫本诚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听著对方继续说道。 “也是因为这份恩情，我才能在新宿盘下这么一块地方……虽然养老是够了，但目光总得放长远点才行吧？” 简单点说。 “等我真的退役了，倒闭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坐吃山空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所以我才会需要你的帮助。 你的脑子比我好用很多，这个时代是你们年轻的舞台……我会在限度范围內最大支撑你的计划。” 当然，这种付出也有著相对应之目的。 “要带著我们发財啊，小哥。” 看著对方举起的酒杯，宫本诚沉默了片刻，隨后笑著抓起了手旁的玻璃杯。 二人碰了一下。 哐…… “我尽力吧。” 093：事已至此，睡吧 等宫本诚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二点的光景。 喝酒就是很容易忘事。 以至於就连终电的时间都没能记住……但也没什么关係，宫城大仁联繫了辆计程车，嘱託对方把宫本诚送回到家。 当然，这方面的支出也被算在了宫城大仁的头上。 『记得把票据给带过来。』 对方似乎很喜欢在这种细枝末节的消费上动手脚。 宫本诚虽然也不好点评什么，但如今自己作为享受的一方，自然也只能是保持沉默。 至於家里。 宫本惠已经睡下去了。 用手机事先联繫过对方，用来报个平安和说明行程，这也是对方能够安心入眠的缘由所在。 不想要吵醒对方，宫本诚推开大门的动作很小心。 房间里的布置並没有什么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看在眼中，他只觉得…… 好小，好窄。 所谓的钱壮人胆说的或许就是这种情况？ 宫本诚坐在了熟悉的餐桌前，就这么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灰暗，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就这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因为酒精作用而微微发烫的脸皮，让他的表情也变得十分感慨。 生活的確在慢慢变好。 『方向没有错，那剩下的……就只有努力而已了。』 虽然想要先去冲洗一下，把身上的酒味给清理乾净。但在那之前…… 『今天的节目可不能落下。』 拳击依旧节目被替换成了柔道的录像比赛。 毕竟从0到1的积蓄是最容易完成的內容，在结束了拳击子项目的基础铺垫之后，宫本诚直接转入到了其他方面的钻研。 广而不精也无所谓，反正这个阶段本身也以积蓄力量为主。 而且…… 这方面也是不得不讚嘆，日本在泡沫经济时代之前的电视台布局。 得益於早期就进入到工业化的缘故，类似空调，电视，微波炉等装置在进军海外的同时，也打量倾销於国內。 作为国民级的娱乐项目，电视台的合作范围更是宽广到了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之地步。 国內的节目不必多说，就连国外的各种节目，电视剧，都会定期进行合同收购，在国內实现转播之目的。 足不出户看世界——虽然还不至於到这么夸张，但仅以1996年而言，日本电视台可以说是节目最丰富的那种类型。 『甚至还能在这里看到老三国啊……』 1994年拍出来的经典电视剧，nhk在1995年就购买了转播权，在国內进行转放。 当然，现在因为合同已经过期了的缘故无法直接在电视上看到相关內容。 但只要租借录像带就行了。 性质就跟国內上世纪的租借碟片是一个道理。 將柔道的內容观看完毕，看著子项目中浮现出来的【19%】进程，宫本诚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其他的电视台。 跟柔道同时间播出的也有一些其他较为关注的比赛內容，宫本诚分身乏术，也只能將这些东西等到之后再慢慢观摩了。 『但我记得之后电视好像还会更新出录播的功能？』 只能说的確是方便了一些，但会在这方面下功夫的，左右想想也的確只有牢日。 科技树一如既往的歪斜。 宫本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个年代的荧幕解析度极低，虽然电视和电脑屏幕已经儘量在进行更新换代，但这方面的確存在著技术方面的缺陷。 只能等推陈出新了…… 关闭电视，宫本诚脱掉了衣服，简单地在客厅里做了一轮高强度的无氧运动。 这是每日的必修功课。 比起早期的锻链而言，如今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行为，对於当事人都只是『热身』的程度。 摸了摸自己不过微微见汗了的脑门，宫本诚嘴唇囁嚅了一阵，隨后不禁轻笑出声。 坚持的理由不只是为了锻链，如今反而更像是用来验证自己进步的一种方式。 曾经让自己气喘吁吁，几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强度…… 此刻也仅仅只是让呼吸急促了些许而已。 肉眼可见的进步。 仅仅只是意识到了这点，宫本诚就有种心情大好的感觉。 他似乎是有些明白那些锻链成癮的人，究竟是如何思考问题的了——身体与肌肉不会背叛自己，汗水堆砌出来的高台，是绝对不会被撼动的高度。 真爽。 但在同时，之前已经多少有些恢復的手臂，此刻又是传来隱隱约约的刺痛感。 宫本诚皱著眉头，对手臂进行了按压式的按摩。 估计是因为今天晚上的那次行动吧…… 毕竟为了確保命中，全神贯注情况下的宫本诚不会太过於顾及身体的状况。 宫本诚看著镜子里头的自己，不由得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明天……还是抽出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土屋大叔给的介绍信还在手上，这方面的资源刚好也能合理地利用一番。 心中打定了注意过后，宫本诚转身去冲了个凉。 看著已经临近凌晨一点多的时钟，他本来依旧打算休息。 却看到自己的书包边角微开，露出了个黑漆漆的小口子。 凑过去观察了一下。 『拉链爆开来了吗……』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正常磨损的范围。 简单地处理一番就能修復，只是在结束之后，宫本诚也看到了放在里头的小纸片。 他將其取了出来。 这就是白天进路相谈时，教师递来的私塾联繫號码。 “……” 短暂地沉默过后，宫本诚將其攥在了手中，轻轻地揉碎了。 事已至此，回不了头。 这就是他自己的选择，同样也是宫本诚的思考。 看著细碎状的纸渣缓缓坠入垃圾桶，少年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他曾经的確想要做个好人，走正经的道路，求学过后找个能够养家餬口的行当。 但时间不够。 『而且这个世道……不会给人太多的活路啊。』 自嘲的痕跡显露嘴角，宫本诚把双手垫放在了脑袋下，就这么仰望著天板，沉沉地睡了过去。 现如今的宫本诚，杀人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心理压力。 睡吧。 还有忙不完的事…… 等著他去完成。 094：营业额 “呃？营业额？” 第二日一大早，正在搅拌纳豆碗的宫本诚看著被推到了自己面前的小本册子，不由得微微一愣。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说辞。 “昨天店里的东西卖出去了？” “sodayo！” 宫本惠的表情相当得意。 似乎对於自家老哥的反应相当满意，这会儿双手抱胸，做了个脑袋后仰的姿势。 就差用鼻孔瞧人了。 “昨天有很多人上店里逛，有不少老婆婆很喜欢妈妈以前做的手工口袋，把几个最难卖的絳紫色口袋都给打包了！” 喔，那可真是好消息。 毕竟兄妹二人曾经一致认为这是等到店铺『倒闭』，或许都只能当废品处理的货物。 这么看来只是单纯因为审美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可喜可贺。 把碗里的纳豆盖在了饭上，宫本诚用筷子搅动垂落的粘丝，一脸好奇地问道。 “卖了整整四万多日元吗？” 宫本惠把酱油瓶递了过去，敲开一枚生鸡蛋。 “是啊，还包含了之前电焊出来的那些小物件……烧烤架意外地很好卖，占了三分之一的营业额。” 丫头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对於当事人来说同样也有些鼓舞人心的意思。 宫本诚予以了肯定。 “乾的不错啊，那这部分的钱你……” “肯定跟村田二郎那傢伙对半开啦，我们宫本家的规矩可不会变~不会在这种地方让別人吃亏的啦。” 说得好。 “因为村田大叔组织起来的那个商业联盟会，昨天傍晚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在街上巡逻，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信心呢！ 所以上街逛的人也越来越多……平日里头我都没见过那些老婆婆，我还以为这边的商业氛围不怎么浓。 现在看来，大家原来都是深受其扰。” 这方面的话，倒是的確在预料之中。 毕竟人力就是目前最为廉价的资源物，若是不合理利用，那就未免太过於浪费。 更何况…… 对於如今的这些待业青壮年来说，有活干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宫本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大家都很欢迎那些巡逻的傢伙吧？” 宫本惠点头如捣蒜。 “是啊是啊，还经常会给他们送水和点心呢。正因为有这些人在场，大家才能安心把店开到晚上再关掉。” 物质方面有商业联盟给予酬劳，精神方面有群眾的推崇与信任。 这保安工作可以说是越做越上头。 “而且那些烦人的傢伙昨天真的没有来捣乱！” 那是因为安田逸被自己爆头了…… 川田组闹腾出来的动静太大，武富士本身就需要精力去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如今摆放在了檯面上的话事人又被当街爆杀，社团內部的震盪绝对相当夸张…… 都到这种时候了，怎么还会有多余的心思来惦记商业街的事情？ 宫本诚回想起昨天小老头的说辞。 『这一趟下来武富士那边起码得缓上个三五天。』 时间意料之外的短。 但这也是外行人的看法，相较之下，宫城大仁的见解就更具备著黑帮思维。 『闹出来的乱子虽然不小，但不影响整体的行动力……后续再推出个话事人就行了，从別的组那边调任过来就行。』 简单的道理。 武富士成立本身就是为了赚钱。 『作为主项目的东西不会放下，所以未来的重点依旧是商业街。目前的平静仅仅只是假象而已。』 听起来让人有些头疼，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宫本诚也跟对方討论过解决方法。 老东西的建议也很简单。 『干掉武富士背后的那个社长就行，因为这个项目肯定就是对方牵头组织起来的。 一般来说对方代表著某个社团的集体利益，其实手底下的人心思都很杂的……要是没有人压著，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树倒猢猻散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吧？』 这也是黑帮的薄弱的之处。 毕竟在成型之初的体系就存在著许多弊端，所以即便是以『忠义』与『恩情』串联起来的关係，放在利益面前依旧会显得脆弱不堪。 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执行起来却是最难的那一档。 毕竟能混到这个层次，大多数都是经歷过了好几轮的清洗与刺杀。 这些老东西最是明白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谨慎程度远超安田逸这种人的水准。 要知道，如今即便是已经產生了多番的衝突，宫本诚这边依旧不知道武富士背后社长的真名…… 藏得太好了。 宫本诚就算是已经做好了动手的觉悟，但也根本没有相关方面的情报支持。 那老东西有办法吗？ 『老夫又不是叮噹猫，我难道什么东西都能知道吗？』 那就算了吧…… 至於第二个说法。 那便是继续延续当前的策略。 不断加深地方势力的范围，让自治体的力量发挥出应有的水准，继而去对抗武富士的骚扰行径。 宫本诚脑子里头大致过了一遍当前的进度，自觉没有什么遗漏，低头刚准备扒饭。 宫本惠將搅散了的鸡蛋液整个地倒了进来。 “这是昨天晚上在车站前买的生食蛋，据说是丰田农场那边產的高档货……蛋黄都特別浓，好像別人都是拿去做寿喜烧蘸料的喔。” 想必价格不会便宜吧？ 没等当事人开口，宫本惠已经笑嘻嘻地说道。 “免费！因为那边的店铺的老板非常感激同盟会，所以拿出这部分的东西来犒劳大家。” 原来如此……卖人情吗？ 毕竟那家店之前被砸过一次。 不同於村田雄介，那边应该是全家就指望这个过日子，所以很快就收拾收拾重新开张。 这次的同盟会对他们来说的確就是救命稻草。 宫本诚搅了搅筷子。 纳豆混著鸡蛋液，整个被打散，融入酱油，包裹在了饭粒上。 吃起来的口感相当奇怪……但在完全习惯过后，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属於是已经完全適应这边的生活了。 “老哥，味道怎么样？” 看著宫本惠单手支著下巴，侧过脑袋，露出好奇表情。 宫本诚抿嘴笑了笑。 “还不错。” 095：私立医院 坐在门口处整理了一下行头，宫本诚正打算出门，但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想起了件事，这会儿回头说道。 “惠，这两天早点回家，天黑前就要闭店……等下个月再把营业时间调整回来。” “哎？为什么？” “你照做就是了……我会骗你吗？” 宫本惠搓了搓手里的碗筷，虽然不解，但这会儿也是答应了下来。 “明白了，那一路顺风。” “嗯。” 宫本诚把自行车挪了出去，在公寓集中的信封筒前站定，打开了写有自己房號的隔间。 不出意外。 里头放著好几封催债的信件…… 上头都有著武富士的署名，里头的內容也是大同小异。 虽然安田逸死了，但类似的业务都属於不同的区块，这种行为肯定是不会停下来的。 所以总归来说，这也不过是阶段性的『成果』而已，想要真正意义上地摆脱这些高利贷，宫本兄妹还需要再继续努力下去才行。 把这些东西塞到了自己的包里头，等著回头有空了再去处理掉。 宫本诚之前叮嘱自家小妹，同样也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高利贷催收的业务並不会停止，说不定又会有些不长眼的傢伙找上门。 虽然在联合体建立了的情况下有人巡逻，但一些小心举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宫本诚骑车出门，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决定绕了段路，先行找到了村田家的店铺。 距离被砸店已经有些日子过去，如今修缮的情况也在缓缓推进——宫本诚很远就看到了村田二郎在门口敲打木条，將残缺的部分进行补充。 听到动静他半转过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惶恐。 “宫本大哥！” 语气里头的惊讶丝毫没有掩饰。 颇有种军训时碰到上级教官般的紧张感。 但这种反应也说不上是意外，毕竟宫本诚的本事他都看在了『眼中』。 自己的命是对方救的，当初一人飞进来跟十多个黑帮当场互殴的场景也极具衝击力。 更何况作为村田雄介的儿子，他同样也明白，这个联合体真正的发起人是谁。 不仅聪明，还有力量。 碰到这样的人他都无法涌现出类似的『嫉妒』的情绪，只能做到类似仰视的行为…… 说是憧憬都不为过。 “二郎，你爸呢？” “去走访其他店铺了，说是想要再组织多一些的人手，这样也好让安保的情况再提升些。” 很正確的判断。 他果然没有看错村田雄介。 对方的责任心很强，目前看来让他来主持这个联合会，大方向上是不会出问题的。 念及至此，宫本诚伸出了右手，在这会儿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这几天傍晚劳驾多去我家的店铺转转……惠那傢伙一个人我不太放心，可以吗？” 仅仅只是早收摊还是有些担心，让村田二郎再去附近晃一晃，也算是个多手布置。 对方微微一愣，隨后猛地立正，脸都给憋成了通红的顏色。 “我……我没问题！” 这么激动。 看来小伙子的確被迷得有些神魂顛倒。 宫本诚沉吟著按了按对方的肩膀，似乎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笑著说道。 “惠那傢伙要分给你的钱可別忘了……她不给就得催，可別脸皮太薄了。” 言至於此。 翘嘴哥到底怎么处理就是另说了。 宫本诚驱车离开原地，按照之前的行为那般绕上了山路。 今日的天气並不怎么好，出门前瞥了眼预报，据说从中午开始就会降小雨。 乌云团聚著积在了一起，把天空给压得有些低沉了下来，看起来十足地沉闷…… 没有阳光，山风不如往日那般地温和，反而变得凌冽了些许。 听不见虫鸣鸟叫，只有穿透树梢叶隙，如同呼啸般的动静在不断徘徊。 阴天的山路总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宫本诚加快了速度。 意外的是，今天没有能碰上那个经常跑步的身影。 ——因为天气的原因，偶尔休息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吧？ 宫本诚很快来到了学校。 虽然照例进行了社团行动，但因为自身水准提升明显，並且小林羽月再度缺席了的缘故，如今宫本诚基本都处於指导的状態。 毕竟一个人的强大没有意义。 每年举办的高中大赛也有团队预选的环节，男女分组，各自需要出阵四人之多。 若是只有宫本诚一人领跑，但其他三人的拉跨拖后腿的话，整体的成绩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弓道方面的运动相较於其他项目而言，更强调集体方面的荣誉感。 个人成绩小於团队荣誉。 帮助其他社团成员完成指导，剩下的就是学习时间。 因为已经对自己的水准有了个大致方向上的概念，宫本诚並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的用心。 这种时候保持水准便可，剩下的精力得放在其他方面才行。 期间在中午的时候…… 他接到了宫城大仁的电话。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跟我出去一趟。』 没有明说行程如何，可能也是出於保密之目的。 宫本诚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双方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深度合作的地步。 答应下来之后，等到放学时间，宫本诚就已经收拾了走出了校门。 傍晚的练习他几乎已经不会去参加了，因为早上的指导內容基本都足够这些学弟学妹消化一段时间。 宫本诚將自行车留在了校区里，坐上了前往郊区方向的电车。 目的地是地处於郊区方向的基督医院。 站在了大门口处，宫本诚瞥著上头的『圣伊莉莎白基督院』，不由得感慨出声。 『有点豪华……』 不同於市立，国公立的那种类型。 基督教类型的医院不仅是私立的类型，同样也会与当地的大学区有所联繫。 虽然可能有些反直觉，但在日本，与基督教相关的大学数量意外得多……这方面就涉及到了歷史遗留问题，宫本诚也不想去深究。 凭藉著介绍信，他穿过大门，在指引下转入门诊区。 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样子，但毕竟是上世纪的產物，许多地方的审美都保留著比较古旧的风格。 掛號，说明情况。 剩下的就是等待医生的传唤。 私立医院对於病患的关照体现在许多方面，宫本诚被对方客气地请到了位置上…… 嚯，还有电视看地吗？那很有生活了。 096：须藤澪 “你的情况並不复杂，只是单纯的骨裂而已。 而且看这里……痕跡很明显吧？这已经是开始痊癒了的跡象。 通常来说在进入到这个阶段之后，伤势恢復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因为私立的原因，医师的讲解相当细致，就仿佛是为了让宫本诚能够完全听懂原理那般地进行著耐心指导。 他看著已经开始斑禿了的大叔揉了揉眼角，在此刻用著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 “老实说你这样的伤势应该更早些来就医才对，毕竟骨裂的初期处理还是比较重要的。 现在这样……应该是已经拖了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吧？从拍片的情况上就能大致看出来这个趋势了。 现在处理的话也只能是固定一下形状，再服用些能够帮助恢復的药品而已。” 宫本诚听得有些微微意动…… 毕竟之前只是单纯意义上的推测。 现如今有了专业医师的讲解，他对於自己的情况也终於是有了更进一步的確定。 果然，自己身体的恢復速度已经超过了寻常普通人的水准…… 『前后不过几天的工夫，但在医师的角度上来说，已经有常人两月的恢復量了？』 稍微有点夸张。 但却也是让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的好消息。 给宫本诚下了单子，並明確了要使用的药品过后，斑禿老哥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虽然可能会让病人您感到囉嗦，但麻烦下次有这种情况，请不要拖延，及时就医。” 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当事人诚恳道谢，並答应下次一定…… “先在这边等一会儿吧，我用夹板来固定一下，石膏什么的就算了……毕竟已经熬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看著自己的手臂被『五大绑』，宫本诚也是露出了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虽然很想说没有必要，但在这种时候开口，不论怎么想都像是在逞强…… 宫本诚走出了就诊室。 距离领药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他回到了大堂的位置处站定，正在等待传呼。 从长廊处一瘸一拐地走来了个其他身影。 其他病患…… 位於市郊的医院本就地处偏远，平日里头本身也很少会有人员往来。 而且考虑到这种医院的报销比例不高，平日里头基本也都只有购买了相关保险的人才会来这边就诊。 老年人居多。 “今后还请务必减少相关方面的运动……膝盖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应该是医师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严厉，似乎是在不留情面地斥责对方。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说是字面意义上的罕见。 毕竟以服务著称的私立医院一般都不会给病患上压力…… 是因为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宫本诚调整了个坐姿，顺势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传来。 “抱歉，我……下次，多注意一些。” 刚刚挪放到了电视上的瞳孔微颤片刻，宫本诚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个声音…… 脊背开始用力，支撑著宫本诚做了个抬头凝视的动作。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走廊深处显现出了两个身影，一方身穿著白大褂，正做出搀扶状的动作。 另一个人套著连帽衫，穿著包裹大腿根的运动型短裤。而她的膝盖处，正被团团围起来的纱布所包裹…… 察觉到了视线，对方下意识地抬头。 与宫本诚交匯了视线。 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她被送到了休息区的位置上，坐在了距离宫本诚三个座位之外的地方。 “我去给你拿药，大概要二十分钟……有问题了按铃就好，会有护士过来的。” “我都已经来过好多次，这些就不用提醒了。” “职责所在~” 二人之间的语气颇为轻鬆，似乎是已经相识了许久的样子。 看著医护的背影慢慢地离开，休息区只剩下了二人在场。 窗外的光亮开始渐渐黯淡，乌云密布的情况下不见黄昏，但逐渐攀升的帷幕，也已预示著黑夜降至。 电视里放著苏打水的经典gg，男男女女做著夸张而滑稽的动作，高亢的声音从喇嘛里头横贯而来…… 轰！！！ 打雷了。 “真巧啊。” 对方率先开口。 右手半抬著挠了挠鬢角的位置，食指划著名半圈，从外耳廓的位置划过。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 宫本诚同样有些尷尬地嗯了一声，並低声回道。 “今早没有见到你，我还以为是天气原因。” 对方有些不安地跺了跺双脚。 熟悉的粉色运动鞋弹性十足，气垫应力反弹著，回馈感分明。 她长发被盘在了脑后，垂落在了左肩上的发尾扫过衣衫，有些哭笑不得的语气从嘴角滑落。 “仅仅只是小雨的话，其实是不妨碍训练的……只不过，嗯，刚好也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而已……” 宫本诚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对方的左侧膝盖。 “是老毛病了吗？” “嗯，早在一年前的时候就被確诊了。” “看起来很不容易的样子啊……” “彼此彼此吧？你的手看上去也很疼嘛。” 二人心照不宣地轻笑出声。 心意或许无法相通，但在此刻，肉体上的痛楚多少能让二人引起些许，抑或是片刻之久的共鸣。 窗外的雷声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声音。 又下雨了。 看著开始朦朧的光景，宫本诚半转过头，朝著左侧开口道。 “我叫宫本诚。” 对方嘴角微微上扬，她的膝盖併拢，小腿分叉著朝向左右伸了出去……正向著宫本诚笑著说道。 “我叫须藤澪。” 交换姓氏，知晓名称。 正是打开彼此话匣的第一步。 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宫本诚也知晓了对方的具体身份。 中央大学·法学部·二年生。 居然是大学生…… 稍微有些意外，当然，须藤澪也没有忘记吐槽宫本诚。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完全不觉得是高中生，你看起来远比年龄还要更成熟些喔。” 直觉还挺强。 简单地说笑一番过后，话头渐缓。 宫本诚眨了眨眼睛，再一次地瞥向了对方的膝盖，用著略显迟疑的语气说道。 “伤势……很严重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反而是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直至几乎呼吸的停顿后，她微微仰头，双手交织著安放在了小腹处。 “半月板损伤……听过这个东西吗？” 097：【不甘】 很专业的说法。 老实说，正常人一般都会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宫本诚自然也不会例外。 “抱歉，不太清楚……” “啊哈哈，也不是值得道歉的事情啦~” 须藤澪笑著摆了摆手，隨著话题的推进，她的態度也变得隨和了许多。 “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身体后仰，把重量全部押放在了身后的沙发椅上。须藤澪的目光向上蔓延，直至触碰到了天板。 “半月板啊，就是一块纤维软骨的代称。具体的位置就在膝盖的关节间隙里头。” 她伸出了右手，將完好的右腿高抬，竖起了食指，在膝盖上比划了圈。 动作乾脆利落，让宫本诚想起了外科医生的手术刀。 “具体是专门用来润滑和缓衝两块骨头之间的缓衝物，就像是机器里的润滑剂那般，怎样？很好理解吧。” 宫本诚微微点头。 他没有选择插嘴，而是安静地旁听了下去。 “这块软骨的韧性很强，就像是最老式，明治时代的火车那样……啊对了，詹式车鉤？” 她比划著名將两只手扣在了一起，试图用比较形象的方式来进行说明。 “仅仅只是从外观上来看的话，是远远想像不到这种简单结构，也能发挥出这种固定能力的吧？” 相对应的。 “半月板也是这个道理。” 坚韧，强大，无时不刻地润滑著两块骨头的缝隙，让膝盖能隨时隨地都保持著正常的工作状態。 但是啊…… “再强大的器械，终究也会有使用寿命。” 语气没有变化。 但宫本诚多少能感受到其中的微妙情绪正在波动。 “一开始还只是在跑步时有些痛感，但慢慢的就变得越来越强烈，直至最后整条腿都没了知觉，然后就摔倒在了地上…… 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紧急送到了医院里头，诊断，商议，最后坦白。 半月板损伤。” 她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儘管有些勉强，但也並无任何的抱怨之感。 “情况稍微有些严重，被迫切除掉了一部分的组织……就跟缺了角的铁鉤一样，这样的形状很难再保持强有力的牵引作用了吧？” 宫本诚默默点头。 运动鞋没了气垫，骨头缺失了缓衝。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没有医师方面的资格与经验，宫本诚也不难做出判断。 “关节磨损会变得很严重？” 须藤澪很爽朗地笑著点头。 “是啊，平时走路还能多少適应一些。但只要跑步，很快就能感觉到酸胀的痛感……像是用恶毒的小人在用钢针扎我一样。” 她低下头去，右手比划一阵。 “从这里，到这里……” 痛觉穿透皮肉，肌肉，神经。 並非是心理作用，而是確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种名为『伤痛』的状態。 “膝盖会肉眼可见地肿起来，大概得有原来的一倍多的程度。 按照专业说法来看的话，就是关节严重磨损带来的炎症…… 最后就连风吹一下都会痛到打颤的程度。” 老毛病，对自己的体况很情况，但却依旧选择坚持锻链…… 这人从头到尾都充斥著名为『矛盾』的气息，显然事情远远不如她描述的那么简单。 “怎么样？听起来很可怕吧？” 看著对方嬉笑著说出这些话，宫本诚眼睛微抬，扫向了对方脑袋上的提示字幕。 【不甘】 不甘…… 这是能笑著自嘲伤痛之人的心情吗？ 表面显现出来的平静，或许远远不如对方內心深处情况的万分之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宫本诚收拢了目光，斟酌著说道。 “但是……你还是在坚持锻链吧？” “……” 须藤澪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她转过了头，悬掛在了脸上的笑容像是四十度下的冰棍，融化著，粘稠地滑落了下来。 须藤澪的双手搅在了身前。 大拇指彼此按压著，贴合面肿胀，充血，微微颤抖…… 宫本诚没有去观察对方的表情，他就像是站在了旁观的第三者视角，用著最为平淡的语气说道。 “按理来说应该停止训练才对，但你没有这么做吧？ 虽然我们只是认识了这么些日子的功夫，但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你在跑步…… 可怕吗？不，应该说……真的很厉害吧。” 精神跨越了伤痛，对於现实的抗爭就在於此。 对方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意志，这是绝对无法將其忽视的闪耀之处。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也不是须藤你的朋友，所以不能站在『为了你好』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我只能通过你的行为来做出这些比较基础的判断，而在我看来…… 跑步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那就已经足够了。 就算摔得粉碎也是自我意志的体现，毕竟总有人追寻如同烟般璀璨的一瞬。 对此，宫本诚要说的……也唯有尊重而已。 所以啊。 “我很佩服你，须藤。虽然从社会伦理的角度上来说不支持你的行为……但我认同你的精神。” 一瞬间的沉默，须藤澪有些彆扭地微抬脚掌，做了个轻轻按压下去的动作。 她的脑袋缩了下去，缺血的嘴唇微微內敛。 隨后…… 她长呼出了一口气。 “老是说我的事也太奇怪啦。宫本，你呢？这只手是怎么受伤的？” 好突然的话题转变。 但既然开口了，也没有將其无视的道理，只是…… 总不能说我是跟黑帮火拼，用这条手换来了自己的命吧？ “我在学校里参加了弓道社团活动……” “哎？射箭射到骨裂的程度吗？！” “不……事情还更复杂一些……” 总觉得有些越描越黑了？ 但也没什么关係，毕竟须藤澪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她单纯地只是想要让聊天的气氛转变些许而已。 隨著宫本诚的描述终止，二人之间的话题也陷入了短暂的停顿之中。 地处於市郊区域，山风呼啸而来，卷著雨水飘扬，零零散散地拍打在了门窗之上。 像是密集而短促的机枪声。 “我啊……” 须藤澪仰起了脑袋，后脑勺贴放在了沙发椅的靠背上，语气如同目光那般无神。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长跑了。” 098：落选者 “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要锻链身体，因为小时候身体情况不太好，所以需要多锻链才行。 选择跑步是因为可以户外运动，还能看看风景什么的。刚开始可是很痛苦的，每次跑下来都会想吐，特別是冬天…… 动不动就会嗓子眼发甜，像是喝了一口血那样，味道到现在都忘不掉。” 但事情总有个適应的过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慢慢地，慢慢地就有些改观了。 我开始习惯，並且喜欢上了阵风吹拂在了脸上的感觉……嗯，怎么说呢？ 有种真正在贴近这个世界的感觉吧？” 啊，对了。 就是这个！ “跑起来就不需要思考別的东西了。 因为身体都在为了跑步而努力啊……脑袋会放空，心跳会加速，血液一汩汩地涌了上来。 踩下了油门之后的汽车就会轰鸣，这种时候就只需要抓住方向盘就行了。” 学习的成绩，父母的嘮叨，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点燃血液，沸腾內心的燃料。 “我……很喜欢这个。” 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倾注进去的感觉。 “只要跑起来，就能感觉到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从我的脚下蔓延。 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任何的东西，只需要告诉自己『坚持，努力』，剩下的就只需要『享受』就可以。 我啊，真的非常喜欢跑步……” 宫本诚不禁侧目了过去。 因为须藤澪的语气逐渐变得高昂了起来。 “然后小学就加入了田径部，之后考入中学，再是高中…… 成绩也在一点点地上升，虽然不是什么天才级的水准，但也是足以让人自满的程度。 另外……我的目標可是箱根驛传啊，宫本，你听过这个吗？” 箱根驛传。 要在上辈子的话还真没听过这个东西，但现在却是不太一样了。 其正式名称为东京箱根间往復大学驛传竞走。 是日本一项在每年1月2-3日举行的驛站接力赛，一共为期两天，10人跑完全程217公里左右的长跑赛。 抽象地综合一下，每人约莫要跑半个马拉松的长度。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牢日在体育方面的专长。 可以说整个亚洲文化圈里头，牢日在培养体育方面的兴趣与专业化程度一直都走在前端。 小学的时间以兴趣与爱好作为引导，在中学，高中时期用社团活动利用课余时间来进行半军事化的培训…… 最后在大学阶段，找寻到自己的真正出路——究竟是想要专精於某个项目，还是在学业方面继续深造？ 不论选项如何，这一系列的培育思路与方案都是相当值得肯定的內容。 例如箱根驛传出道的一些大学生，在其后同样也会更进一步，向著奥运会那种世界向的大舞台前进。 对於学生而言，拉平信息差，从而能够及时调整自己的赛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收拢思绪。 宫本诚看向了身旁不远处的须藤澪。 以箱根驛传作为目標，基本可以理解为『半步职业境』的水准。 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放弃掉自己从小追逐的梦想，仅仅只是想到这里，宫本诚都能感受到那宛若实质般的压力。 十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窗外的乌云慢慢压了下来，风声鹤唳，像是有人啜泣著嚎哭。 “其实，我在確诊之后就调查过类似的情况……像是以长跑作为目標的运动员，几乎三分之一的人，在没有出成绩之前就已经患上了各种职业病。” 没有任何夸张的余地，须藤澪冷静地描述著名为事实的轮廓。 “不仅仅是我们日本，其他国家的青少年运动员，在早期的时候都会出现肌肉劳损，以及各方面的疼痛综合徵。” 这个理论並不罕见。 宫本诚回想起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內容……举个比较简单的例子，跳水运动一向都是东大的特长。 为了培养出水准足够高，並且体態优美的运动员，多数选手也都会在青，甚至是幼年时期就被筛选出来。 在世界的舞台上大放异彩固然值得称讚。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跳水运动员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患有各种类型的眼部顽疾。 失明的概率更是直线攀升。 可是为了追求成绩，这也是『必要』的过程。 运动的竞技程度本身便是如此……提高些许的成绩，就可以將无数个竞爭者甩於身后。 大量的练习，永无止境的改进。 唯有將种种技巧印刻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才能在数年一度的舞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剎那芳华不过如此…… 正因这般的原因，所谓的职业病，自然也是无处不在。 须藤澪垂落下了脑袋，她轻轻地按压著纱布包裹著的膝盖，语气里头盈满了无奈。 “也是调查之后我才知道……其实这种事情，根本不罕见。我根本没有什么特別的，只是很普通的案例而已。 真要说起来的话……只是记录里的三分之一，是没有能走上职业舞台的落选者而已。 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要是早点发现，调整训练量，这种情况就还有迴旋的余地……” 对，某种意义上的咎由自取。 但是啊。 为什么是我？ 把最喜欢的，最热爱的东西给夺走，只留下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果然会感到不甘…… 可是须藤澪没有说话。 她的下嘴唇內敛了回去，像是梦囈般的低语道。 『明明再早一点，再晚一点都行……』 声音渐渐放缓，直至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微妙而短促的沉默过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是取药的护士已经折返回来了。 “须藤小姐，久等了~” 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消弭於无形，须藤澪脸上也浮现出了熟悉的笑容。 “不，完全没有……” 交付药品，进行相对应的叮嘱，同时预约下次的看病时间……类似的手续並不繁琐，但看著须藤澪轻车熟路的模样。 宫本诚忍不住轻嘆口气。 想要成为蝴蝶的茧…… 在临门一脚的最后时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任谁都会为之感慨。 须藤澪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將药品收於隨身的背包，她转头看向宫本诚的方向。 抬起右手，爽朗地挥了挥。 “今天还挺开心的！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么讲过话了……” 她的右手微微收拢了一下，拇指蜷曲，脸上的表情略有迟疑。 “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宫本诚却似乎大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所指。 他轻笑一声，微微点头。 “下个晴天，回见。” 须藤澪离开了休息区，宫本诚转头看向窗外…… 雨。 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099：新大久保 “小子，怎么了？” 宫城大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让宫本诚在恍惚之间微微地回过了神。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朝著身旁看了过去——小老头穿上了一身讲究而得体的小西装，这会儿还可以梳了个拉风的大背头。 该说人靠衣杉吗？ 这一套打扮下来少说都年轻了十岁的样子。 他扯了下脖子上的领结，脑袋左右摇晃，咳嗽两声的同时，两颊的皮肉微微凹陷了下去。 “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了？肚子痛吗？” 皮鞋踩在地上咯吱响。 宫本诚打量了一阵他的行头，隨后收拢目光，轻笑著说道。 “不，只是刚好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而已……” 须藤澪的事情从下午就一直环绕在了脑海之中，即便是离开了医院，折返到新宿，依旧也是如此。 多少是有些在意了。 以至於跟宫城大仁的交流都被耽搁了一些。 沉吟了片刻，西装小老头抿了抿嘴唇。 他下意识地想要抖根烟出来，但宫城大仁的右手还是停在了空中，转而用疑惑的语气说道。 “很重要吗？” “只是小事罢了。” “那就稍微集中点精神，毕竟之后的事情可是很重要的。” 鼓励似地拍了拍宫本诚的肩膀，小老头脸上的皮肉堆在了一起，挤出了个勉强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我们可是买方，不能丟分！” 宫本诚微微点头，抬起胳膊，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嗯……我明白。” “话说回来啊，虽然已经在新宿生活了很久，但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双手收拢在了身体两侧，食指与大拇指紧贴著搓了搓。 宫城大仁的紧张虽然不会写在脸上，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也能显现出对方如今的心態为何。 相较之下，原本还在盯著往来人流的宫本诚眉头微挑，忍不住朝著身旁侧目而去。 “这里……之前没有来过吗？” “是啊，毕竟这个……” 一下子有些叫不上来名字。 宫城大仁只能半转过身，朝著身后的车站扫了眼过去。 “叫做『新大久保』的地方，本来既不是很出名吧？” 不不不，这个说法很奇怪啊…… 坦诚地说。 这些环绕著山手线而构建出来的几个站点，基本都没有什么『善茬』可言。 个顶个的都拥有著各不相同的特色。 宫本诚轻嘆口气，跟在了宫城大仁的身后，谢过了一旁递过来的宣传单。 “你只是关注的比较少而已吧？” 小老头歪了下脑袋，嗤笑出声。 “……可能吧。” 新大久保。 不同於其他车站，这个地方的知名度在於『外籍住民』。 没错，相较於日本人而言，住在这里的更多还是来自亚洲的各国人民。 若是丛后世的角度去逆推当下之情况的话，大概多少都能从这里的各种景象看出些许的『雏形』。 街上偶尔能看到一些韩文字体標註了的店铺。 对，就是这个。 新大久保车站在进入新世纪之后，很快就被韩流占据，並发展成为了这个站点的特色文化。 在这个时代而言，东京的確是个相当包容的城市。 它能够无条件地容纳许多种类的亚文化在各处发展，扎根，直至在经过二三十年的发展过后，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文化符號。 只是相较於后世的新大久保车站而言，此刻的韩流尚且还未能成为『主力』。 宫本诚虽然缺乏相关方面的具体记忆內容，但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具体的歷史事件就能大致推算出时间。 韩流的转折点应该是1998年，韩国取消海外旅行限制之后才发展起来的趋势。 当然，真正意义上的『爆发期』应该还要再往后推一推……毕竟韩流的风气与综艺和韩剧密不可分。 那种油头粉面，奶油小生的风气虽然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但在日本境內多少也有了这些微妙风气的趋势…… 只能说日韩两国的確是走在前列的，像是什么少年团，各类整蛊综艺，两国几乎在世纪交接时就已经开始挖掘，並將其深度开发。 稍微扯远了。 那么，现在的新大久保又是什么状態？ 二人沿著人行道一路前进，最后在红绿灯面前暂缓了脚步。 宫本诚循著叫卖声朝著一旁侧目而去，穿著衬衫，皮肤黢黑的男子推著板车，正在路旁叫卖。 彆扭的日语混杂著很浓的口音，几乎是夸张到了让人感到费解的程度。 歪斜木板悬掛一旁，上头的日文也只能是勉强看懂的级別。 木瓜，芒果，水果捞…… 宫城大仁循著他的目光扫去，忍不住说道。 “是泰国特色吧？” “嗯……你以前吃过？” “哈，东京什么东西没有~” 宫城大仁的语气里头更多是一种自得般的语气，然而宫本诚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其他方面。 这个阶段的新大久保並非韩流主导。 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东南亚飞地。 虽然很反直觉，但实际上，如今真正主导这片区域的文化是以泰式风格为主。 香茅和鱼露的气味很明显。 如今的新大久保並非是热门景点，只是作为山手线的一个小站点，每天都保持著较为稳定的人流量而已。 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特色的话…… “亚洲食材与特色餐饮的聚集地。” 穿过红绿灯，二人一路走来，看到了各色各样的餐饮店铺。 少量的韩式烤肉，掺以泰式，印度，越南等各国特色的物產店。在东京……不，或许整个日本都较为罕见的食材，也能在这边看到痕跡。 比如说气味浓郁的阿三咖喱，香米，鱼露等等…… 而且还有其他东西。 宫本诚看到了很熟悉的宗教符號標记。 这里同样也是穆斯林移民的聚集点，类似的清真肉铺，中东特產店也经常能看到。 是在日本都比较少见的伊斯兰文化窗口。 “因为是外国人的聚集地所以知悉甚少吧？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种傲慢……既然想要赚钱的话，多少也得放下些身段才好。” 宫本诚的陈述让小老头陷入了沉思，他揉了揉下巴，目光闪烁。 最后轻嘆口气。 “无所谓了，能赚钱就行！” 这个发言…… 的確很有宫城大仁的风格。 100：选址 目標地是距离车站约莫八百米开外的某栋大楼。 这里如同字面意义上的偏僻，或许是因为藏在了拐角的缘故，能看见人流量也比较有限。 领著二人上楼的是西装革履的中介业务员…… 他梳著大油头，表情认真而严肃。 毕竟眼下上门的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大单子，没有道理不去认真对待。 “如二位所见，这栋商业大楼建立於三十九年前，一共有六楼，目前已经租出去了一半多。” 三人站在了电梯口前，於此刻看向了粘贴在了右侧的告示牌。 在象徵著楼层的標註之后，有著各自店铺的简称与標记。 以分层的形式將大楼的各个楼层进行出租，这种商业行为並不少见……但能够细致利用，並將其发展成为国民经济支柱的属实不多。 牢日在这方面的確下了不少功夫。 毕竟財政收入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种独立经营的小公司与个体户。 “六楼是量贩型ktv，五楼是新晋的中端型家庭餐厅，四楼是……” 中介的语气认真而谨慎，显然是事先做过了仔细的调研工作。 宫本诚被他带到了二楼的位置处，看著面前被拆了一半的餐厅，空气之中飘散著气味浓郁的香料味。 小老头似乎不怎么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气味，就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拳，忍不住踉蹌著后退几步。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 中介退到了他身旁站定，赔笑道。 “这里原本是一家印度人经营的料理店，前段时间因为经营不善的原因，刚刚关闭……” 阿三开的餐饮店吗？那很有生活了。 按理来说在倒闭，退租之后都需要自行进行打理与清扫。若是没能处理到位的话还需要支付一部分的清理费用。 但印度人的名声一向都不太好。 这是事实。 类似的赖帐行为在上世纪就已经数不胜数，以至於带偏了整个外国人的口碑……当然，出国群体本身就是良莠不齐，这点也不好追究。 宫本诚使劲地咳嗽两声，抬手遮掩口鼻，缓缓步入其中。 灯带被拆卸了大半之多，导致虽然通电，但依旧处於没有照明工具的情况。 只是进去简单地晃了一圈过后，宫本诚同样狼狈地逃窜了出来。 他扶著墙壁乾呕了一阵。 大料的味道尚且还能忍受，但在靠近厨房的位置，就能嗅到那种深度发酵之后的浓烈气味…… 这种东西很夸张，几乎让宫本诚生理反应地產生了呕吐欲。 “咳咳，咳……还是直接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吧，我看了下，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中介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 这种情况就算是能够口吐莲都没办法，阿三留下的生化武器就是这么恐怖。 “这，这一整层楼的面积是约莫60坪左右。若是您打算租用的话，目前的价格是……” 租借费用。 只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宫本诚二人此行之目的就已经相当之明確了。 二人磁性就是为了之后的百元店来做实地勘察的。 店铺具体开在什么地方本身就处於商议的阶段，而宫本诚早些时候说明过相关的方面的需求。 这方面几乎全权都交给了宫城大仁去进行判断与分析，他主动联繫，本身就是因为找到了合適的目標地。 能看出小老头本来还是比较自信的。 但这会儿也被阿三的化学武器给整的有些头重脚轻。 他捂著鼻子，连连挥手说道。 “地方看完了……先回店里去吧！在那边我们慢慢聊！” 老东西说的在理。 三人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大楼。 就算是折返回到了中介的店里，宫城大仁也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不断地抽著鼻子…… 像是那股发酵的大料味阴魂不散地缠上了他。 按照常理地进行报价，並说明具体情况，中介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把现场让给了在场的二人。 宫城大仁使劲地揉了一下鼻子，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 “我了解的情况，大致就跟他说的差不多了……怎么样，你觉得能行吗？” 说著这些话的同时，小老头的表情也有些得意劲。 因为他严格遵照了宫本诚提出的各个要求，认为这个店铺完美符合各方面的需求。 “新大久保这个车站你是特別標註过的，所以我才將它纳入考虑的范围內。 这里的租金比新宿那边平均便宜四分之一，我觉得很划算，所以才会联繫你。”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 右手微微蜷曲，骨节敲打圆桌，咄咄作响。 “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空间，还是很难找的。” 没错。 在宫本诚列举出来的这些个条件之中，最值得斟酌，思考，甚至是倍感头疼的，还是这个面积方面的强制要求。 最起码都得是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范围…… 真是活见鬼了，大创那边开店也不需要这么大啊！你要这么大的面积干什么？ 虽然想要这么吐槽来著，但出於信任，宫城大仁最后还是按照著这个模板进行大范围地摸索。 结果就让他找到了这个铺子。 不得不说，小老头的人脉的確有些东西。 因为这种店铺通常情况下都是面向公司进行的招租，以个人为名义进行接触的话，十有八九都会被直接拒绝。 要是没有这层关係，宫本诚自己动手寻找……別说是报价，能不能进这个中介的门都是问题。 “老实说，这个价格我觉得没有问题，但目前让我觉得还有待商榷的地方……还有一个。” 揉了揉脸，宫城大仁便是沉吟道。 “客流量太小了。” 有这种担心无可厚非，毕竟刚才二人在楼下观察的时候就能看到具体情况。 作为商铺而言，自然客流量不大，肯定也会让人心里头开始嘀咕。 但是宫本诚並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反而是乐呵呵地摇了摇头。 “不，思考的方式不对……百元店不是依附於生態的店铺，而是能够创建环境的那种类型。” 眾所周知。 日本在进入新世纪之后，百元店铺的地址大多都会选择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而究其原因，大多数都是出自於『租金便宜』之目的。 但这些店铺绝大多数都能存活下来，並且开始正向盈利……这足以说明百元店的適应能力远超想像。 便宜，量大，选择眾多。 將这三个词条合併在了一起，百元店的优势就在於其绝对夸张的吸引力。 “即便是不买东西，很多人也会偶尔来逛一逛……当然，这也跟店铺商品更新换代的速度有关係。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总而言之。 宫本诚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这个地方……是可以投资的。” 101：东南亚的传奇之旅 从二人开始商量，直至离开中介公司之后，前后大概只过了半小时的功夫。 这並不是因为双方的效率够高，而是单纯因为还有其他的备选项目，所以可以先暂缓两日。 “高田马场，池袋那边也有差不多的店铺……虽然我觉得那两个的条件没有这边好，但以防万一，明天也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宫本诚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站在原地很轻巧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 创业就是这么一回事。 本身要忙里忙外的事情就是多如牛毛。 “价格方面还有继续商量的余地吗？” 宫城大仁沉吟片刻，从腰间摸出了烟盒，抖了两根出来。 “可以是可以，但我认为没有必要了……这栋大楼本身是不向外进行租界的类型，能拿到商议权就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再试探下去的话，就要动用更多的资源了。” 人脉並不是取之不竭的东西。 就算是所谓的救命之恩，在长久的交往相处之下，这种不平等的错位感也会逐渐被填补，直至最后消失殆尽。 合理利用这部分的资源才是重中之重。 显然，在宫城大仁看来……为了控制成本的支出而去动用这部分的资源，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浪费。 宫本诚闻言微微点头。 “我明白了……那就等明天先去看看那两家再说吧。” “嗯，那就明天照例这个时候再见，具体地点我电话联繫你……” 小老头的情绪也稍微有些高昂，毕竟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创业，但这种形式还是比较新颖。 就算是老傢伙也难免有些热血上头的感觉。 “话说回来……宫本。” “什么？” 他半转过身，看著宫城大仁乐呵呵地扬了扬手中的菸捲。 “你真的不来一根吗？老夫可是憋得有些难受了……以前跟人合作之后，事后烟可是最享受的时刻~” 宫本诚愣了一下。 隨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谢了，我还是算了吧。” 酒可以浅尝輒止，但烟这种东西还是免了。 毕竟上辈子为了跑业务，宫本诚结结实实地抽了十多年。 不仅把半套房子都给抽没掉，连带著身体也是变得一塌糊涂——人就象是弹簧，有压力了就会想要发泄，菸草这种东西就很適合进行物理意义上的排解。 “是吗……” 宫城大仁嘴唇囁嚅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颇为唏嘘。 没说话。 但心声差不多都已经露了出来。 『你这傢伙真不懂享受~』 之前因为对於安田逸的相关处理事件，如今三人之间的气氛可以说是熟络了许多。 只能说古人诚不欺我。 在同样背负了『命案』的前提下，三人天然就形成了同盟体结构，较之於其他的字面契约都要来的更为有力。 所谓的投名状的確有其道理所在。 “烟可以不抽，毕竟我也能在其他方面找到同样享受，放鬆的东西。” “这样的吗……比如说女朋友？” “……” “哎？你这傢伙，难道还是这个？” 宫城大仁抬起了左手，比划了个相当隱晦的手势。与此同时，他看向了宫本诚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出乎意料？ 或许如此吧…… 毕竟在他的视角之中，像是宫本诚这样具有执行力，並且心思足够细腻的傢伙，应该不会再感情方面就纠结太多才对。 结果你还是『单身』吗？那也太有生活了吧小哥！ 当然，宫本诚也不会去跟对方爭论这些东西。 小老头很识趣地没追问下去。 “哈，那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啊对了，有没有兴趣跟老夫去喝一杯再走？” 右手凑在了嘴边，比划著名挥了一下。 宫城大仁的语气颇为诱惑。 “最近我知道家很有意思的店……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很喜欢才对？我带你去消费消费，怎么样？” 宫本诚差点给气乐了，你这小老头怎么满脑子都是流氓老三套？ 只能说昭和时代的流氓精神，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要回去休息了，回见。” “喔，好好休息~” 宫城大仁接著电话走向了计程车站台，小老头的夜生活是肉眼可见的丰富。 相较之下，宫本诚就有些归心似箭了——不要耽搁我晚上的追番时间啊！！！ 虽然计程车也能报销，但自行车还留在了学校里头，所以宫本诚打算坐电车先去校区转一圈。 从安排上来说並没有什么问题可言。 但就在途径一处拐角的瞬间，宫本诚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吗？ 少年半转过头，朝著一旁凝望而去。 入目而来的是个小型的商业大楼，规模不大，但每个楼层都被租售了出去……连带著地下室。 面前是进行了拓宽，精装修处理的下凹型入口。 足以容纳四人並肩而过的甬道两旁，张贴著很有风格的海报。 ——弹著电子琴的爆炸头，朝向镜头咧嘴大笑，比划出不知名手势的东南亚歌手…… 这里是？ 宫本诚抬头看了眼招牌。 『东南亚的传奇之旅』 什么稀奇古怪的店名……老实说，以经营的角度而言这绝对是失败的设计。 然而宫本诚並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他只关注自己听到的內容。 他在此刻抬腿，朝著地下室走了过去。 虽然商铺的位置处於底下。 但照明条件意外地好……使用地都是正规型號的白炽灯，將店里的物件都给照得通透，明亮。 在这如同书店般的规格之间，上头安放著的都是一叠叠的唱片与磁带。 新品夹杂著中古，用以標誌价格的签纸贴满了分隔用的横樑，乍一眼看过去根本不知道具体售价几何…… 宫本诚隨手拿了一个壳子下来，掂量著看了眼。 中古品。 外头的包装壳看上去都有些老旧，但因为保养得当的关係，看上去也还算是乾净，大方。 而就在他打量著的同时。 柜檯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些东西就要一万三千円？哈？！开什么玩笑啊，上个月明明还不是这个价钱吧！！！” 102：『丝绸之路』 语气很冲。 不仅有种气急败坏般的感觉，同时更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感。 可能就是因为感情过於『丰富』，以至於音调都无法控制了的缘故吧……这动静让店里正在扫货的几个顾客都纷纷转头看去。 眾所周知，牢日平时最讲究的就是『不给別人添麻烦』。 更何况还是在泡沫时代后的女性形象？ 別说是跟人爭执什么的，在外头跟人大声说话都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 才会让人如此值得在意。 但是啊…… 桥本玲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啪！ 双手一挥，她气势十足地把上半身压到了柜檯上，咬紧牙关地向著面前的店员喊道。 “就算这东西已经绝版，没有了再生產的可能，但也绝对不值这个价！ 东南亚的j-pop早就已经死掉了！这种东西普通人根本看不上，能卖出去就已是老天保佑…… 你们这群混蛋居然还要给我涨价？！！” 面对著如此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的音乐人，店员已经开始颤抖著擦汗了。 这人的战斗力好强，根本找不到反驳的余地吔！ “那，那个……定价权也不在我们手里，就算您这样说了，我们也是不能做出调整的……” “那就把经理叫过来，负责人在哪里？” 桥本玲气势十足地一拍桌子，眼睛都给瞪成了圆润的形状。 “我已经是你们店多年的老主顾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会有这种不讲道理的抬价行为……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你们在背叛消费者！” 哇哇哇，居然还在持续输出火力吗。 “马马马马马马……马上帮您联繫领导，请稍等！” 眼看著局势似乎要变得愈演愈烈。 一个人横插了进来，將两张福泽諭吉压在了桌上。 “麻烦把东西都包起来吧，钱我付了。” “……？”x2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突如其来的身影出乎双方的预料，二人纷纷转过头去，看到宫本诚正將皮夹合拢，脸上带笑。 “怎么了？不够吗？” “够够够！完全够了，感谢惠顾！” 店员就像是看到了天神下凡。 能把这种麻烦的客人无损地愉悦送走，这件事光是想到都能让他爽上整整一星期！ 脸上笑得諂媚，心中更是乐开了。 相较之下……桥本玲原本还有些气愤的表情，在此刻就转变成了尷尬。 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碰上他？ 二人对视了片刻，还是宫本诚先行开口。 “待会儿找个地方聊聊？” 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桥本玲右手卷著垂落到胸前的髮丝，没能跟宫本诚对视。 “……嗯。” 十分钟后。 於车站前的一家连锁咖啡厅，二人齐齐入座。 “喝点什么？” “冰咖啡就行……” “不吃点什么吗？像是巧克力芭菲什么的……这里还有枫鬆饼喔，不想尝试一下吗？” “已经很晚了，分摄取超標的话会长胖的。” “嚯，这就是身为歌手的职业操守吗？” 原本就已经不怎么自在的桥本玲听到这句话，脑袋也是愈发地缩埋了下去。 “那，那个……能不要再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了吗……” 取笑也得適可而止。 宫本诚咳嗽了两声，將菜单递迴到了服务员手中，脸上的表情也稍许认真了起来。 “嗯，抱歉吶，毕竟很少看到你这个样子……忍不住就想要戏弄一下。” 说的真老实。 也是意料之中的起到了反效果。 桥本玲忍不住『咕』地抽噎了一下，嘴唇內敛下去的同时，脸颊两侧也变得緋红。 “明明不用你来付钱来著……没道理的是那群人！ 之前都是很稳定的价格，凭什么这个月突然就要涨价！简直一点都不为消费者考虑！ 以为是谁在支撑著他们的业绩啊……除了我们这些搞音乐的就已经没有人了好吧！” 好重的怨气。 几乎可以媲美加班三日没回家的社畜的程度了…… 宫本诚谢过了端上来的咖啡，小抿了一口的同时，將话题重新给带了回来。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停顿片刻，他的目光从对方的行头上扫过，继续补充道。 “这打扮也不像是来逛街的吧？” 一件墨绿色贴身吊带，在外头套了件透气乾爽的开襟运动衫。 款式普通的贴身牛仔裤，下头的拖鞋亮出十根脚趾……都涂著很鲜艷的亮红色油彩。 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多看两眼的程度。 “……！” 隨著宫本诚的目光扫去，桥本玲下意识地扒紧了脚趾。 “不要这么盯著看，很没有礼貌啊……” “嗯？啊……抱歉。” 揉了揉鼻子，宫本诚很勉强地笑了笑。 “那你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抬手，把脑袋上的棒球帽扶正了一下，桥本玲的语气微妙著说道。 “因为我就住在附近……” “哎？真的？” “以前在山手线活跃过一段时间，那会儿乐队刚刚起步，赚了些钱。大傢伙都有些得意忘形，以为能在这边扎根来著……” 轻嘆口气，桥本玲摇晃著搅棒，看著奶和砂融化在了咖啡液里，表情有些唏嘘。 “之后的情况你也知道啦？我现在的主要活动场地虽然是下北泽，但这里的租期还没到，解约就显得太可惜了。” 原来如此。 宫本诚扫了眼对方脑袋上的棒球帽。 “这个，是因为没洗头髮就出门的遮掩物吗？” 桥本玲无奈地嘆了口气。 “……知道了就小声点吶，我不要脸的吗？” 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脑袋，桥本玲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似乎被宫本诚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让她备受煎熬。 “话说回来，你经常去那家店吗？” “当然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地方集合了东南亚几乎所有的流行音乐。” 聊起了自己的专业，桥本玲多少有些来劲。 “j-pop系的编曲很有风格，印度尼西亚那边的音乐同样具有不俗的辨识度…… 我想要收集一些灵感的时候，也会来这边淘些旧物来尝试下其他的风格。 很多人其实都有些小瞧这些国家的音乐，但其实人家也是很有水平的。”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 桥本玲歪了歪脑袋，隨后缓缓说道。 “这地方，大概可以被称之为东南亚地下音乐的丝绸之路吧。” 上世纪的新大久保居然这么有料，当真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宫本诚点了点头，桥本玲继续说道。 “那个啊……宫本。” “怎么了？” “你之前问过关於杉田音乐公司的东西吧？” “嗯，这个又怎么了？” 桥本玲把脑袋凑了过来，声音压低，缓缓说道。 “我有个关係这家公司的小料，你要不要听一下？” 103：议员 “……？” 宫本诚的表情稍微变得有些微妙。 “你，稍微等一下。”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他需要捋一下。 宫本诚抬起了双手，一边按压著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沉吟道。 “杉田音乐公司……” 啊，记起来了。之前锅岛忠递过来的纸条上写过相关方面的內容…… 是跟武富士有著强相关，作为对方一个预设下的盈利点，从而开始经营的外部公司。 宫本诚对这个东西的印象不深。 毕竟通过之前的交流，他就大致能明白这种分支小公司的走向究竟为何——诞生於某个天马行空般的臆想，七拼八凑出来的不专业阵容。 同时还缺乏有力的监管与长远的规划。 这公司被自己的高层活活掏空，然后轰然倒地，左右也不过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宫本诚可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记住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当初能记下来，充其量也是为了桥本玲考虑。 算是给对方排了个雷。 但此刻重新被提起，还是从桥本玲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宫本诚的表情便是有些微妙。 “你……难道真的跟这个公司扯上关係了？” 那我之前费尽心思来提醒你又有什么作用呢？ 在这如同拷打般的语气之下，桥本玲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把脑袋扭向一旁。 事到如今。 『因为被朋友坑，导致不得不签下契约』这种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並非只是自尊心的问题。 桥本玲总觉得宫本诚在知道过后，可能会做出一些她也无法接受的过激行为。 “那，那个……对了！” 她的右手一扬，蜷曲起来的拳头中伸出了修长的食指，此刻在自己的脸庞轻轻地晃了一晃。 “你想啊，既然这个公司都快要破產了的话，现在就是薅羊毛的最后机会了吧？！ 我现在反正也没有签什么唱片公司啦，既然是自由人，稍微赚点外快也没有什么不好…… 反正只要自己小心点就行对吧？安心啦，別看我这样，也是地下乐队混出来的人，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急中生智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得不说，此刻的桥本玲绝对做到了超常发挥的水准。 就连宫本诚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音乐人想要赚钱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如今还是个『臭底边』，能薅羊毛而不上，这明显也有些说不过去。 他只是若有似无地沉吟了片刻，眉头紧皱著，最后像是放弃般地嘆了口气。 “那就隨你吧……” 虽然也有胡扯的部分。 但只要联想到这傢伙刚才在店里头討价还价的架势，宫本诚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能不顾形象大声吵架的傢伙，怎么可能会是宫本惠那种小声说话，细声细语的经典形象？ 这傢伙在外头的確不像是个会吃亏的类型。 但不论如何。 “这个號码你先记一下吧，要是真的发生了意外情况，记得联繫我就行。” 桥本玲正在战术饮咖啡，看著对方递来的纸条，手忙脚乱地『喔』了一声。 “联繫你？你家的座机號码我也知道啊……难道搬家了吗？” 杯子里头的冰块导致外部產生水凝，即便事先在袖口上蹭了蹭，桥本玲的指尖依旧微润。 被轻轻沾湿了的纸条贴放在了桌台上，缓缓展开，露出上头一长串的字体。 这是…… “电话號码！你难道买手机了？！” 桥本玲几乎惊掉下巴。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咬著吸管，屁股离开了座位。 上半身微微前倾压在了桌台上，桥本玲难以置信地说道。 “市面上的手机最便宜都要小十几万了，你刚刚还隨便就掏出了两万円……” 这傢伙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喔！ 嘶~难道…… 桥本玲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起来，她站定原地，右手轻捂在了自己的嘴上。 “难道你为了赚钱，连最后的底线都已经拋弃掉了吗？！” 不不不…… 我可没有去捣鼓那什么流氓老三样啊！ 而且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说辞又是怎么回事？ 搞得我好像为了金钱出卖了自己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一样…… 为了解释，宫本诚只能临时编个比较牵强的理由。 “只是之前父母买的商业保险到期了而已，返还来的钱不少，刚好可以给我们兄妹置换点东西。” “那就应该存起来啊！不要搞得你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回头破產了的话你要宫本惠跟你去喝西北风吗？！” 嘖…… 越描越黑了。 总不能直接说我给一个黑帮的白手套爆头了，这是我收到的报酬吧？ 宫本诚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抱，抱歉……” 突如其来的致歉反而让桥本玲凝噎了下。 她的嘴巴微抿，重新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自在。 “我，我又不是为了教训你才这样说的……道歉什么还是算了……” 二人都有著不能说的秘密，此刻都有些心照不宣地错开了目光。 『好麻烦啊！』x2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心情。 率先调整好了状態的宫本诚先行开口道。 “呃……言归正传吧，你之前想要跟我说什么东西来著？” 话题的转换让桥本玲也转换了心情，她的表情很明显地振作了起来，赶忙说道。 “就是我们那个公司的社长！” 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脸上的表情神秘而小心，这会儿把脑袋凑了过来，用著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你之前说过了吧？这个公司后面的大金主是黑帮？所以我就事先调查了一下…… 这个社长的確不是音乐圈里的人！怎么样，果然很让人在意吧？！ 然后我本来也要放弃了，但是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了社长的名字……” 所以？ “这傢伙是议员啊！！！” 议员？ 宫本诚的眉头都忍不住微挑了起来。 这个发展的確有些出乎意料的感觉，毕竟议员代表著的是政治势力。 很难想像这傢伙会去『兼职』一家音乐公司的老总。 而且再联想一下这个公司的资金组成和性质……对方的身份似乎也变得不难么『乾净』了。 宫本诚露出了个绕有兴致的表情。 “那傢伙的名字叫什么？” 桥本玲『嗞』地吸了口冰咖啡，右手指向身前，不假思索道。 “五十嵐宗之！” 104：你写的歌 这个名字。 宫本诚確確实实地记下了。 或许这个线索能够成为调查武富士背后组成的重要线索。 仅仅只是想到了这里，宫本诚脸上就露出了颇为感慨的表情。 没想到这种连宫城大仁都无法入手的情报，却会在这种微妙的角度被收集到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呢？ “多谢，这个信息还挺有用的。” “嘿嘿，是吧~” 得到了肯定。 这让桥本玲多少有些飘飘然的得意感。 “那今天的这些东西你请客喔？” “刚才不是还吐槽我用钱不节俭来著……” “你手机都买了还欠这么一顿饭的钱吗？不要这么小气嘛~” 语气逐渐开始撒娇化。 只是在完全软下来之前，桥本玲就想到了另一个解决方法。 “那这样吧……下次的音乐会，还有下下次的，我都不收你钱了，每次可以带两人过来听，怎么样？” “赖帐还能让你拗成拉客吗？你这傢伙的业务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虽然吐槽著。 但宫本诚脸上的笑意一点不少。 毕竟对方帮了大忙，只是这点小钱，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那还要追加什么东西吗？反正都是我请客。” “喔~很上道嘛，之前的那个巧克力巴菲和鬆饼各来一份吧。” “……你是猪啊？！” “音乐製作人很烧脑啊！分都会变成我用脑的燃料，肯定不会变胖的！” 爭不过。 宫本诚喊来了服务员，追加点单。 猪癮上头的桥本玲已经开心地开始哼歌了…… 不难看出，这傢伙平日里头的生活还是有些紧巴的。 看著桥本玲不断摇晃著身体，开始清点之前买来的磁带，宫本诚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 开口说道。 “啊对了，后天晚上说是店长想要聚餐来著？” 后者手上夹著一卷磁带，抬头眨了眨眼睛。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先前被锅岛忠那帮人砸烂的店铺，如今在结结实实地修整一段时间过后，也已经快要到了能够重新开张的日子。 赶在上工之前请员工吃一顿饭，也算是为了討个好彩头。 店长在这方面的人情世故处理的还算是得体。 “我就不去参加了，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另外麻烦你帮忙通知下店长，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之后的班，我就不去上了。” 直接说辞职有些过於直白。 日式交流的风格就是需要在名为『底线』的边缘处留有微妙的余地。 能让人领会含义的同时，用儘量迂迴的说法来表达意见…… 只能说没个几年的生活经歷，还是很难习惯这种奇怪的语言风格的。 “哎？你要不干了？！” 衝击的事实。 让桥本玲的笑容都变得僵硬。 “为什么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原因的话有很多吧……” 学业·社团活动·区域经济体·三人创业小团体…… 宫本诚需要处理的事情日益增多，以至於曾经作为收入大头的打工，如今也只能將其放弃。 哥们都要去创业了，还跟你搞一小时1200日円的小买卖吗？ 没有道理的。 能够听出宫本诚言语里透露出来的『不想討论』之意愿，桥本玲沉吟了一声，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宫本你也要不在了啊~”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沧桑。 “总觉得我也有些受不了这家店了……” 这话给宫本诚都听乐了。 “別说的好像因为我的关係似的……怎么，你也不想干了吗？” “嗯，的確有考虑过……喔，谢谢~” 巧克力巴菲来了。 奶油加冰淇凌加黑巧克力加脆筒的组合。 只是看一眼过去就让宫本诚有种被腻到了的感觉。 ——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果然也只有女性了吧…… 用勺子舀起了满满的一大勺送入口中，桥本玲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虽然我也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公司看起来也是一副很快就要倒闭的样子……但毕竟是自己找到的活，没有道理不去认真对待。” 既然拿了工资，那就要认真干活。 “我其实也有打算辞职，然后认真写一些曲子出来的。” 桥本玲的语气颇为认真。 “毕竟公司那边多少也有些资源，就算只是试试水，我也想要投出去看看……说不定就真的成功了呢？！” 在这方面宫本诚没有什么发言权。 “嚯，这就是底边乐队的韧性吗？” “真失礼啊……这明明是音乐人的专业素养！” 只是听著桥本玲这颇有几分卖弄的语气，宫本诚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祝你好运了。” “喔，借你吉言呢！” 话音一落，宫本诚就顺势站立起身。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桥本玲忍不住愣了一下。 “哎？你要干嘛？” “当然是回家了，安心……我会先把帐给你结算掉的。” 谁要在意这种事情啦！ 桥本玲用纸巾擦了擦嘴，赶忙著转头看向了柜檯的方向。 那边悬掛著个大號的计时用钟錶。 现在已经接近到了九点左右的时间。 “明明还很早来著啊。” 宫本诚无奈地挠了挠嘴角。 “你以为我也住在这附近吗？” 从这里出发，换乘，直至学校。之后还得骑自行车回家……等收拾完之后大概都已经十一点开外了。 “刚才说的事情就麻烦你去转述一下，回见了，桥本。” “那个……等等！” 桥本玲突然站了起来。 她本来还举著手里头的勺子，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问题，当即像是拋手雷似地把这玩意儿给丟了出去。 “怎么了？” 桥本玲的脚趾绷紧又放鬆，左手抓住了衣角，向著身后轻轻地扯了两下。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自在』。 “我……回去之后仔细想过了。 总觉得之前那件事情，我还是有些太过分…… 最后还是让宫本你主动来约我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还在纠结这种事情吗？ 宫本诚微微挑起了眉头，但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毕竟这傢伙年纪比自己大，工作与生活上都理应是前辈级的人物才对。 但现如今不论在哪方面都反而是受到了宫本诚的关照，这样想的话的確让人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尊心强的人应该会受不了吧。 “不用放在心上……比起这个，你之前说你自己也在写歌吧？” “呃？啊……嗯！有，有的！” “那下次在音乐会的时候……” 宫本诚的右手半抬，凑到了耳边轻轻挥动。 笑著说道。 “也让我听听看吧，你写的歌？” 105：【心流+1】 等宫本诚再回到家，时间已经临近十点半左右。 路上因为稍微有些担心的缘故，宫本诚在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到家里。 直至宫本惠將电话接通，稍微有些提起来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电话另一侧的宫本惠按开了免提，在屋子里头开始收拾东西。 这种活虽然理论上来说是兄妹二人分担著来，但宫本惠却每次都很主动地包揽了过去。 丫头似乎能明白宫本诚如今在外头的压力不小……既然如此的话，起码这些家务应该由她来进行处理才对。 “没有喔，我很听话的嘛，所以四点多就已经关门啦。而且街道口还有其他人在巡逻……二郎那傢伙就拿著棒球棍蹲在门口，赶都赶不走呢。” 那小子这么实诚的吗…… 宫本诚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话说回来，老哥。” “嗯？怎么了。” 宫本惠举著打湿了的毛巾，踩在桌板上，抬手触碰到了上头的吊灯。 这房间的东西都偏向於老式的类型，上头的罩子特別容易藏灰……要是让宫本诚来的话，肯定会漏掉这边的『死角』。 “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有什么特別想要的东西吗？” 电话另一侧刚刚走下电车的宫本诚愣了一下。 ……哎？ 再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怎么了，没听到吗？喂喂餵……” “啊……抱歉，能听见。” “那就再问一遍嘍，有什么特別想要的礼物吗？” 生日…… 总觉得这个东西距离自己好远。 毕竟宫本诚穿越过来之后，短时间內就要急切地去適应很多东西。 虽然原身的记忆大部分都得到了共享，继承得没有什么问题……但对於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当事人的確没有怎么去关注。 至於生日…… 想要什么东西？ 老实说，想都没有想过。 毕竟对宫本诚来说，这些东西是什么都没有关係。 刷卡，出站。朝著左侧走去，宫本诚举著手机，目光远眺向了路灯闪烁的夜间山道。 “只要是惠送的就行，我都没关係。” “什么啊，这么敷衍的语气……那我就不送了喔！” “威胁吗？呜哇，真可怕吶~” 晚间的山道之中，夜风吹拂而来。宫本诚看向了一旁的下坡，远处夹杂在了山区间的宅邸稀疏…… 像是天空之上朦朧而细碎的星星点点。 散乱而繁杂。 不知道为什么，宫本诚的心情莫名舒畅。 “送不送东西其实也没差，我本来也不在意那些……真要说的话，对了，心意才是最要紧的吧。” 电话另一头的宫本惠跳下桌子，在洗漱台上拧了下毛巾，然后掛到浴室里头。 “什么啊……总觉得好敷衍，不会生气吗？” “我的话肯定不会，大不了就像是小时候那样……说一句『老哥真棒』什么的我也能接受啊。” “呜哇，那种事情不要再说了……光是想想头皮就麻了一下。” “哈，果然长大之后也学会要脸了嘛。” 骑车，上路。 夜间的晚风吹拂而来，与日间不同，在清冷而寂静的环境下，世界仿佛不再有任何的嘈杂。 唯有月光照亮前路。 “……” 宫本诚突然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明白须藤澪说的那些话了。 脚下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蔓延。 不用考虑太多。 只需要跟隨著它不断跑下去……世界就会重新变得灿烂起来。 宫本诚不自觉地开始加快了速度。 山道之间，自行车的轮胎飞转，犹如赛道之上的方程式，呼啸而过。 强风吹拂在了耳旁，衣裤被掀起，又被按压，紧贴在了身上，像是化成了他的第二层皮肤。 精神…… 正在逐渐变得亢奋。 直至当事人再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开了山道。 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扫了眼过去。 比平时的速度还要快上四分钟有余的程度！ 这种夸张的提升让宫本诚都忍不住轻咦了一声，他怔怔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便是在下一刻…… 熟悉的字幕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心流+1】 又获得了技能。 只是比起其他的內容而言，这次的东西稍微有些抽象。 宫本诚尝试著去理解了一下这个技能的含义。 【通过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態，可以让你进入到一种极为认真的状態。在这期间，你的感知与体能会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原来如此…… 宫本诚很快就想起了须藤澪的那番说辞。 没想到对方的领悟，居然能在这种角度上帮助自己。 不得不说，如今即便是掌握了多个类型的技能，这个【心流】依旧能够占据一个独立的技能名位置，而不被整合进去。 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其『含金量』。 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之后有机会再见到须藤澪的话，要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心中有了定论过后，宫本诚转过头去，再度开始赶路。 收穫颇丰。 一路回到家里，宫本惠也已经结束了打扫，这会儿坐在桌子旁贴面膜。 好好的一个人搞得跟鬼似的…… “你哪来的这个东西？” “也是商业街联合会送的……今天有个药妆店的也加进来了，这些临期商品半折，很便宜喔。” 想说些什么吧，转念一想，丫头都已经可以自己开始挣钱……宫本诚最后还是选择轻嘆口气。 思考问题的时候若是处於长辈的状態，就很容易变得纠结。 毕竟一看到別人得瑟，很容易就会想到『这傢伙最近会不会过得太得意了？』 只能说人的確是有些天生的缺陷在身上的。 宫本诚招呼了一声，正打算进去洗澡。 手机又响了起来。 ——目前这个阶段，能记住宫本诚號码的人可没有几个，所以当事人很快就折返，將其接通。 “餵？” “宫本，是我。” 锅岛忠的声音从那侧传了过来。 “之前你不是让我去调查小林家的情况吗？我这边大致也已经弄明白了。” 还挺有效率的。 宫本诚扫了眼已经进房的宫本惠，顺势坐在了桌前，准备好了纸幣。 “嗯，你是打算直接说吗？” “差不多吧，毕竟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別当面交代的內容。” 那么，就简单地说明，概括一下。 “你嘴里的那个小林家，目前的调查结果是……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地方议员。” 106：后续的安排 又是议员？ 虽然很想要这么吐槽来著。 但最后还是把这方面的欲望给强压了回去。 宫本诚在面前的记事本上写了个『议员』的字样，指尖翻飞，把原子笔转了两圈。 “你確定是地方议员吗？” 虽然对於政坛的方面缺少相对应的知识，但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宫本诚还是比较清楚的。 几乎是眾所周知的內容。 牢日的议员分为两种不同的类型。 第一个大类是国会议员，所属日本国会，参与国家级的决策与意向討论…… 更为深入的东西宫本诚不太清楚，但这些人几乎都代表著某种意义上的『国家意志』。 是真正的骨干。 第二个大类便是地方议员。 从性质上来说隶属於各个都道府县，等同於乡村镇级的领导。 参与地方性质上的决策与行政监督等方面的工作…… ——虽然听起来有些繁琐，但基本上都可以认定为公务员，和更高一级的公务员。 而根据这些性质来进行区分的话，很容易就能辨明哪一方的性质更严肃。 地方议员的权力註定不会太大。 虽然说之前跟桥本玲对话的时候，那傢伙也提到过『议员』，但宫本诚根本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 这也是考虑到不想要桥本玲卷进来的原因。 毕竟对方能提供情报就已经足够。 似乎是完全能够理解宫本诚疑惑的地方，对话另一侧的锅岛忠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嗯，確认过三遍了，就是地方议员……连同名同姓的人都找不到，不会有错的。” 地方议员·居住世田谷区·有管家和佣人·家教森严…… 总觉得將这些关键词连在了一起过后，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官员受贿，地方勾结等关键词。 但是…… 也不稀奇就是了。 毕竟在经济发展的上行期，一切东西都在飞速发展。 钱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那样夸张……相较之下，公务员的固定工资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更何况还是资本主义社会呢？ 只能说这些类似的行为，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共识了。 念及至此，宫本诚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只是用笔尖轻点向了面前的纸张，隨后轻声道。 “嗯，那说说其他的信息吧。” “具体工作地点在市政里，职位不明……但应该不低。每天出门都在八点前后，晚上准时七点到家。 专车接送，牌照虽然记下来了，但我联繫的那个傢伙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所以没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家里目前常居的四人，父母和孩子，还有一个四十岁的保姆。” 锅岛忠那边以事无巨细的態度，详细地梳理了一遍。 也算是让宫本诚有了个大致方向上的概念和理解。 “情况大概就跟上面描述的差不太多了，我这边还有其他资源可以调用……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不，到这里可以了。” 甚至不如说…… 有些过於细致了。 宫本诚发现下次自己拜託別人，可能还得把需求说的明確些才行。 擦了擦不存在的细汗，他轻嘆口气，思索片刻之后向著话筒张嘴说道。 “锅岛忠，这件事多谢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电话另一侧停顿了下，隨后传来了个短促的笑声。 “还是算了吧，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我的脑子不太好用，所以需要跟你负责不同的內容。 其实你能这样拜託我去做事，反而稍微有种安心的感觉。不然的话我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 心里头多少会有些不必要的忐忑感。” 啪！ 嘶…… 儘管信號不好。 但依旧能够听到打火机的动静。 宫本诚的脑子里头已经浮现出了对方抽菸的模样。 “下次要是还有在这种事情，儘管联繫我就行了……別的不能保证，但起码肯定是会尽力的。” 那还真是有些可靠。 宫本诚客气了两句过后，刚打算掛断。 锅岛忠却又突然说道。 “对了，有关於武富士这边……最近虽然还没有换上新的领导，但一些小组织已经有些坐不太住。” 说的有些委婉，如果是常年廝混这个圈子里的人或许能反应过来。 但宫本诚应该不太行。 所以锅岛忠选择换了一种说法。 “就算没有人催，那些混在东京圈里头，同时也身背债务的混蛋差不多要开始动手了。” 如果说领导是分发指令的中枢神经…… 那此刻的武富士基本就处於植物人的阶段。 虽然不能隨便动弹，但身体循环依旧在运转。內部组织成员想要赚钱，那就只能干活。 “毕竟財务还在正常运转……看来就算是换了领导，之后要做的事情也是没有变化的。” 言至於此。 宫本诚也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所指。 又要来新一轮的打砸抢了吗？ 但到了这会儿，商业街的大伙基本也都已经联合了起来。 虽然不至於说是眾志成城，但起码的自保能力肯定是已经有了的。 按理来说不需要担心太多才对……但宫本诚在思索了一阵子过后，最后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里侧的房间。 他不会去关注其他人。 但宫本惠实在让人有些担心。 “明天……” “嗯？” “明天开始，大概两到三天的功夫，你有空吗？” “应该……不，完全有空，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拜託你来这边，帮忙照看一下我妹吧。这几天我暂时抽不出空……” 因为要去跟宫城大仁看店址的关係，宫本诚这段时间还是比较忙的。仅仅只是交代给村田二郎，他多少也有些不太放心。 “保护人吗？虽然我觉得没问题。但是……那位小姐应该挺怕我才对吧？” 很保守的说法了属於是。 不出意外的话，宫本惠再看到锅岛忠估计能把脸色都给嚇得铁青…… 毕竟丫头的胆子一向都不怎么大。 宫本诚忍不住笑出了声。 “又不是让你做贴身保鏢，稍微关注一下就行……嗯，主要就是下午到晚上的阶段，三天就行，能干吗？” 那边没有立刻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长的吸气声。 嘶…… “我刚才说了吧，像是这样的事情……” 呼~ “儘管交代给我就是了。” 今日假 剧情不太满意，决定改一下顺带精修，明天在发。 今天请假了，明日回见！ 107：来活了…… 我的名字叫锅岛忠。 出身，年龄，履歷什么的都没有意义。 毕竟不会有人去关心这种东西。 我的身份是无业游民，不缴纳保险，没有固定工作，是政府眼中的社会寄生虫，同样…… 也是眾人嘴里头的那种流氓。 但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关係……毕竟我对於人际关係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怎么感兴趣。 他人的视线，想法，见解，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站到比任何人都要高的位置上就行。 不论手段，过程喜恶与否，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我就愿意去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情。 所以。 就算是给一个不怎么瞧得起的小姑娘当『保鏢』，对於锅岛忠而言，同样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上的心理压力。 三天的时限。 为了准確地执行宫本诚分发下来的任务，锅岛忠早早地就来到了附近进行踩点。 虽然直接现身说明情况也不是不行，但考虑到自己曾经跟对方有过正面接触，怎么想都有些微妙的尷尬…… 还是不见面来的比较好。 锅岛忠带著帽子墨镜，晃了一圈过后，走向了车站前的咖啡店。 这个铺子是近些年新开的类型，因为本身不存在於商业圈的范围之內，所以之前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去影响过他。 点上些小吃，消磨时间，顺带著收集信息…… 这也是很有必要的过程。 既然是工作就不会去嫌弃七七八八的內容，全力以赴就是锅岛忠的人生信条。 说起这个。 锅岛忠也是不得不称讚一声，这条商业街的主事者。 之前明明都已经砸了好几家店，而且印象之中，有些店铺也已经决定了关门出售地皮。 在这种势头下，居然还能顶住压力，反过来又让商业街重新振作起来…… 另外……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了咖啡，小抿了一口的同时半侧过身，儘量地错开了视线。 落地窗之外。 几个手持『凶器』的年轻人正在外头晃悠。 这些人成群结队地来来回回，却並没有被当地的居民嫌弃。 甚至在路过一些店铺的时候还会被热情招呼，时不时拿些水果和熟食什么的。 究其原因的话…… 『大概就是肩上的那个红色缎带了吧。』 手工製品，红底白字，上头纹著『商业街联合安全委员会』。 为了抵抗暴力打砸抢，同样选择用暴力的方式去压制这种行为……不得不说，锅岛忠还是很欣赏这种做法的。 法理不可靠，那就只能用拳头。 而且这种方法的確很可靠。 毕竟这两天的观察经验告诉他，对付一些不成形的烂仔和小组织的骚扰，警察靠不住…… 而地方自治的力量，却完全可以顶住这方面的压力。 甚至偶尔有人受伤了也不会造成士气上的衰落，毕竟背后就是自己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店铺，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会更进一步的激发矛盾。 从结果来看，这绝对是很有效果的反制手段。 只是这也让他有些好奇。 『也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居然就能把这些人给全部集合起来……』 行动力还真不是盖的。 与此同时，锅岛忠多少也有些庆幸。 当时考虑到职业素养，没有隨便对人下手真是太好了…… 『果然……坚持就会有回报。』 干实业的人多数都会信奉这种条例与说辞，锅岛忠自然也不例外。 慢慢的，天空也被浸染成了朦朧的昏黄色。 临近到了傍晚的时间。 锅岛忠看著远处的自治保安团又开始了例行巡逻，他也顺势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 接下来就要去店铺附近蹲点，保护一下了…… 这也是近两天下来的惯例。 因为白天店铺並不开张的关係，锅岛忠也有多余的时间去稍微消磨一下。 虽然这也並不是本人的意思……但没办法，川田组那边的人还没有全部落网，这种时候他依旧不適合去拋头露面。 起码还得等半个月。 这段时间就算是想要发展一些手下出来，他都得小心翼翼地收著点来才行。 很麻烦，但这也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没有任何抱怨的余地。 结帐，出门。 沿著盲道慢慢前进，锅岛忠按下了渔夫帽，侧脸，点菸。 特別蓄出来的短胡在脸上像杂草般疯长，脸颊比起之前也要消瘦了不少。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易容的程度，但对於普通人来说……能认出他还是比较困难的。 『毕竟之前也在这边拋头露面过……小心一些总没错。』 锅岛忠无视掉了街边老太的嫌弃目光，自顾自地抖了抖菸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向了目的地。 宫本家的小店。 这地方白天虽然也开著。 但锅岛忠並不会去在意太多……因为这些日子来看店的都是个毛头小子。 站在了街角的位置，锅岛忠找了个草坪地直接坐了下去。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报纸在身前摊开，他很是无聊般地打了个哈切。 渔夫帽，墨镜，鬍子拉碴。 灰色体恤衫，黑色工装裤，夹脚人字拖…… 字面意义上的邋遢。 多数人在看到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也都是『无业游民』。 只是比起流氓而言，这种形象更具备欺骗性，同时也符合许多人对於中年颓废男子的刻板印象。 这样就好。 反正蹲守的时间不会太长。 没有多久…… 街边就走过了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脚步轻快，皮鞋踩在水泥地上，鞋跟的动静相当明显。 墨镜很好地掩盖住了锅岛忠的视线…… 他就这么无声地看向了对方的背影。 长发，学生装，挎著的书包处悬掛小熊掛件。 宫本惠。 目標人物现身，锅岛忠简单地翻了个身，调整了个更为懒散的姿势。 同时也更方便观察。 她进店了。 另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之前被自己砸在肚子上，丟到街上的小鬼。 两人的关係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但是这是比较单纯的想法。 『这不就是单纯找个苦力在帮你看店吗？』 另外。 『不打算留对方吃晚饭？』 村田二郎拉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不不不客气一下就行了，真的走了？你这样的话这辈子都只能是备胎啊……』 虽然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但吃瓜的確是人类天性。 锅岛忠感慨地看著村田二郎慢慢远去，张嘴打了个哈切。 在干掉了安田逸之后，这段日子的確过的有些过於平稳了……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脂肪已经开始堆积。 要减肥吗？ 不……黑帮分子能考虑这种事情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心中正在自我吐槽。 锅岛忠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沉默地转过了脑袋，在此刻朝著一旁看去。 在街边的不远处，正有两个染著黄毛的小子嘻嘻哈哈地靠了过来。 不是帮会成员。 因为身上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標记。 但是这种玩世不恭，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模样，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然后。 这两人走向了宫本家的小店。 “欢迎光临……” 宫本惠的声音传了过来。 锅岛忠忍不住嘆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脖子，从地上翻身，站了起来。 到底还是来活了…… 108：一瞬间的犹豫 宫本惠的表情稍微有些纠结。 因为看著走进门来的两人，这明显就不会是小店的目標客户。 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欢迎光临』，充其量也只是下意识含出口的话语而已。 这样的人真的会买店里的东西吗？ 实在存疑…… 但是，这也不是闭门不见客的理由。 开门做生意就是这样，仅仅只是看一下的话又不会少块肉？念及至此，宫本惠站在了柜檯后，此刻也只是平淡地將目光收敛了回去。 没关係，不用慌。 看完了肯定就会走了的。 但那两人却径直走向了宫本惠。 双方看起来年龄都不太大，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很明显的忐忑痕跡。 左边的没能说话，只是伸手肘了下身旁的那傢伙。后者被顶了个踉蹌，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一副有苦难开口的样子。 很微妙的气氛。 以至於让宫本惠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个……你们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依旧是没有回应，只是二人不停地眨著眼，直至呼吸都开始微微变形。 “芳田！” 像是催促似的低呼，就像是给出了某种信號，让其中一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 芳田大河。 这就是我，十五岁，从熊本上京而来的乡下人。 成绩低下，进学无从谈起。样貌也不出眾，平日里头也少有人关注。 像是透明的空气。 在三十二人的班级之中扮演著可有可无的角色。 是个开学了两个星期，因病请假时还会让人惊觉，『你居然是我们学生』的夸张程度。 但也没有关係了…… 如果说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既定命运与方向，或许芳田大河此生之目的，就只是为这个世界的『真实度』而添砖加瓦的一份子。 是四亿规模之下的一个小小分母。 就读，毕业，加入某个基础类型的低端製造业，成为兢兢业业的基础工人，向市政提供三十年以上的超长税金。 这样的生活或许会就这样持续下去吧。 直至…… 某个从东京回来的朋友，带来了繁华世界的幻想。 在那边根本不用担心学业，就算成绩再差！打零工也能轻鬆养活自己。 不用顾虑他人的目光与视线，只需要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就算是他那样普通的人，都能有女朋友！ 哈？！ 怎么可能…… 像是我们这样平庸，个头不高，成绩不好，人生单薄如纸片的傢伙，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胡说八道。 但，但是……多少……不，却也是让人止不住地有些期待！ 毕竟那傢伙回来的样子，芳田大河也都看在了眼中。 染了头髮，穿著很潮的夹克衫，甚至还骑著摩托车……那种东西他眼馋很久了。 拧一下就能发出剧烈的轰鸣，像是匹铁做的马，刚猛而有力！ 太酷了。 自行车跟它完全没有办法比。 青春期的少年，没有人可以拒绝速度带来的极致感受。 即便是这种『肉包铁』的诱惑…… 所以芳田大河离家出走了。 去东京。 赚大钱，买摩托，到时候衣锦还乡，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但是很快，芳田大河就发现了事情並不单纯。 打工的收入的確比乡下高很多……但压力也很大。 大城市的人都是有神经病吗？为什么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就发脾气…… 如果说这些都能忍受的话，可为什么还要提供居住证明？不住在东京的话就不能工作吗？开什么玩笑……就是要有了工作我才能稳定下来啊！ 芳田大河很快明白了，东京可以挣钱不假。 但这种多姿多彩的繁华却並不属於他。 那要狼狈地回去吗？回到谁都瞧不起他的农村，继续处理那种不知所谓的人情世故，最后烂在地里，变成財政·户口·年度统计里的一串字符或者数字？ 绝对不要！ 所以芳田大河找到了『组织』。 非法暴力团队。 不需要出示房租证明，年龄证明，家长方面的认证书……只要愿意加入，这种鬼地方就一定会有所谓的『工作』。 內容很简单。 就像是以前別人欺负他那样，去欺负別人。 芳田大河的心理压力很大，毕竟他还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但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再这样持续下去不要说在东京生活，就连生命可能都会受到威胁。 难道就要让他这样选择坐以待毙吗？ 没有任何的选择可言，在上京而来的最后积蓄彻底用光之前，芳田大河做出了自己的最后决策。 这活……必须得干！ ——明明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只是眼下看著面前的这个女子，芳田大河就觉得嗓子眼都在止不住地阵阵发紧。 这傢伙几岁？ 从外观上看完全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大概还没有她表妹那么大吧？这么点年纪的人就已经开始主持一家店铺的运转了吗？ 很厉害…… 如此由衷的感嘆，却並不能让他的窘境有所好转。 但是芳田大河还是犹豫了一下。 自己真的已经墮入到这种程度，要向这些岁数都还没有自己大的『小孩』们出手吗？ 一瞬间的犹豫，让芳田大河的表情阴晴转换，以至於最后踉蹌著后退了几步。 他的嘴唇紧抿著，不见一丝的血色。 “你，你们真的没事吗？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何等惭愧。 自己都想要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在这种时候却还要被对方怜悯…… 我，我……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身旁的同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后的大门就又被推了开来。 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著股轻蔑感，从二人的身后传来。 “就这点年纪还要学人抢劫？黑帮这行当也真是被你们这群人小瞧了啊。” 不等回话。 一旁同伴的脑袋就被整个地抓了起来。 芳田大河后知后觉地转过了头，他看到个身宽体阔的邋遢大叔摘掉了墨镜，满脸不屑地看向他们二人。 “滚吧。” 说著，他就像是拋垃圾似地把人丟了出去。 “啊……” 同行之人脑袋坠地，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人就再也没了动静。 芳田大河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凝滯，眼下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以至於表情都不能很好地控制。 只是赶在他做出反应之前，看店的小姑娘就已经忍不住尖叫出声。 “你！你是……” “啊，抱歉吶大小姐，事出有因我等会儿再解释吧。” 老实说，锅岛忠很头疼。 毕竟比起处理人际关係而言，他还是更喜欢不用动脑子的那种工作。 但是，事已至此，还是先忙完了再说吧。 很快就能搞定，到时候再好好解…… 没能安排个清楚，锅岛忠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 芳田大河像是头牛那样地拱了过来。 就这么闷在了他的怀里。 力气根本不大，甚至是很轻鬆地就能接下来的程度。锅岛忠眉头微挑，抓起他，直接反手丟在了地上。 这傢伙搞什么？他…… “啊！！！” 宫本惠的尖叫声传来。 锅岛忠半转过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冷。 “……？” 他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 隨后，看到了插在自己腹部的刀柄。 109：我的战场 肚子上被捅了一下。 锅岛忠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不自然。 然而很快。 他就变回了那副平淡的模样。 背靠在了墙壁上，他的左手微抬，抓握住了刀柄的位置。 “……” 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將身上的衣服浸润，打湿，直至在裤腰带上连成了片。 “怎，怎么样！你这个混蛋！” 声音从身前传来，是刚刚被他丟出去的芳田大河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脸色红润，整个人都激动到了几近癲狂的地步，语气变得沙哑，双手握紧连带著身体都开始颤抖。 活该，就应该这样，你这种人死有余辜——类似的话都梗在了喉间的位置，无法吐露，更不能吞咽。 “这就是小瞧我的代价！” 能说出口的。 也就只有这句话而已。 但是效果似乎並不尽如人意……因为就在下一刻，他的脖子就被锅岛忠给掐了个正著。 咕…… 五根手指像是钢筋那般搅动，向內收拢。 皮肉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肌肉与血管被压迫著向里侧內敛，收缩，像是被挤压了的沙丁鱼那般狼狈。 芳田大河的脸色一下子就瘪成了絳紫的顏色。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胡乱挥舞……他想要自救，但迎来的却是锅岛忠冷漠至极的视线。 目光交匯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他想要杀人。 不，不要啊。 我还不想死啊！ “嘎，嘎……” 想要求饶，但话根本说不出口。 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山鸡，芳田大河挣扎著，扑腾著，但却连发出一声吭响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这傢伙被捅了一刀还能这么镇定？我真的已经伤到他了吗？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 宫本惠绕到了芳田大河的身后，用店里头预备著的高尔夫球棍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下可不轻，或许就能给人打成半身不遂。 但没办法，眼下可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 “你把他放下！” 锅岛忠朝著她瞥了一眼，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宫本惠丟开了手里的球棍，脸色苍白地看向了锅岛忠。 “你，你……” “我没有关係。” 锅岛忠按住了左手，后背靠著墙壁，就这么缓缓地滑坐了下去。 他的表情虽然还能保持住那种淡定的模样，但额头上已经冒出来细密的汗珠。 疼痛是可以凭藉意志去进行的抵抗。 但身体的反应却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意义上的变化。 痛…… 不仅如此。 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他颤抖著右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那里存放著隨身携带的手机，然而即便是这个动作，此刻都显得有些僵硬，迟缓。 不妙，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是伤到了什么很棘手的地方吗？ 虽然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经歷，但人总归是不会习惯这种东西的。更何况还是仅次於要害的腹部穿刺…… 大意了。 仅仅只是因为工作简单，就忽略掉了別人的恶意，以至於被很轻鬆地就接近了危险区。 明明是黑帮…… 这方面的觉悟，也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做好了的准备才对。 脑子里头的思绪很杂，在这会儿甚至都有种类似『跑马灯』一般的既视感。 而在这朦朧间。 某个人影强硬地闯进了他的视野范围之中。 “我来！” 宫本惠抢过了他的手机。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要帮助这个曾经砸自己店的傢伙。 老实说，丫头身上的冷汗一点都不比他少。 因为她本来就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什么血，爭斗，仇杀……宫本惠最是討厌，也最是厌恶这些东西了！ 如果是在之前的话，自己或许回嚇得直接跑出去……然而，人总该是有些进步的才对。 “我帮你联繫救护车，你先这样別动，待会儿我来帮你止血……稍等一下就行！” 调整自己的情绪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宫本惠通过联繫救护车的方式，来勉强平復了自己內心的不安。 已经跟医院方面取得了联繫，等待救援到位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浪费。 因为刀刃刺穿了腹部，所以必须止血。 但是…… 看著倒在了地上的锅岛忠，宫本惠的脸愣是比伤者还要更显苍白。 血一汩汩地淌了出来，已经打湿了腹部的整片区域。 入目而来的鲜红，刺鼻的铁锈味，无时不刻地都在宣扬著冷酷而严峻的事实。 双手止不住地在颤抖，宫本惠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在加快。 然而这份感情並未持续太久。 右手紧握成拳，一下子捶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宫本惠深呼吸了两口下，强迫著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半蹲下身，双手收拢在了身前，表情紧张地张嘴问道。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没有过类似的急救经验，这种时候甚至只能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这就稍微有些滑稽了。 锅岛忠扯了两下嘴角，却完全笑不出声。 没办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 “帮我把衣服，剪开。然后……用东西，堵住，止血……” 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不仅是因为缺血，同样也有一部分精神紧张了的原因。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儘量压住，伤口。” 然后，然后…… 还要做些什么来著？ 锅岛忠的嘴唇开合一阵，他想要交代更多，但在这会儿却是突然两眼向上翻去，直接失去了知觉。 缺血性休克？ 或许吧，但不论如何，此刻留给宫本惠的时间绝对不多。 “哎？等等，你……” 没有经过教育，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对於此刻的宫本惠而言，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两眼一抹黑』。 而现在。 就只剩下她『一人』。 这就是宫本惠的战场。 少女的表情呆滯，就这么凝固了几秒钟过后，很快…… 她站了起来。 转过头，宫本惠朝著后屋冲了过去。 一阵捣鼓过后，再折返回来之时，她手中便捧著一个大號的托盘。 上头放著平日里头没用上的布匹与衣料，乾净整洁的毛巾，以及各种针线时会用到的东西。 要做的事情很多。 但时间很紧迫。 没有犹豫的余地，宫本惠举起了手中的剪刀，苍白著脸色。 伸手抓住了已经粘稠，沾满血腥的衣角，隨后…… 缓缓地划开了锅岛忠的衣服。 110：止血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在看到血刺呼啦的一片过后，宫本惠的表情也是难免狰狞。 她直接侧过了头，张嘴乾呕了两声…… 根本忍不住。 像是有人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又酸又痛。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了。 擦掉嘴角上的口水痕跡，宫本惠深呼吸口气，强撑著自己冷静下来。 “止血，止血，止血……” 低声呢喃著方才锅岛忠交代的东西，这就像是某种能让人安心……不，应该说是转移注意力的咒语。 让当事人在此刻不至於过分地沉浸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 用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擦掉了贴近边缘的区域，將受伤的部位凸显出来。 宫本惠把大量的布条安置在了创口附近，在避开刀刃与刀柄的同时，儘量贴近创口处。 血水一下子就浸润了双手。 温热的触感返还而来，让宫本惠忍不住地微张开嘴。 乾呕。 止不住地乾呕。 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都给吐出去。 宫本惠的腰身弯曲，泪水在脸上淌过，看起来狼狈至极。 然而她也只是胡乱地抹了两把，顾不得自己的妆容与外观，她再转过头，咬紧牙关……继续开始添加垫料。 她或许並不如宫本诚强大，但在这些天的经歷下，她同样也已经明白。 哭喊不能解决问题。 就算是再难受，痛苦，发泄完之后也得继续『工作』。 手不能停。 堆积在了腹部周围的布条数量不断增加，很快，鲜血的痕跡也就淡了下去。 但这还没有完成止血的过程。 因为创口並没有得到合適的处理…… 得把这些垫料扎紧才行。 保持对伤口周围的压力，进行压迫式的止血。 宫本惠手脚麻利地將长条状的布条进行缠绕，捆绑。然而就在收拢的时候，她看到刀柄轻轻地晃了一下。 “……！”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但她也明白，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轻易晃动刀具。 要是脱出就会造成大出血，不小心晃动也有可能加重穿刺的伤势，继而伤害到其他部位的臟器。 这东西得固定住…… 固定住才行！ 宫本惠咬紧了牙关，腾出了左手抓住刀柄。 触感冰冷，是毫无特徵的普通菜刀……但就是这个东西，让宫本惠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个烫手的铁块。 根本，根本不想碰这个东西……但没办法。 只有我才能做到！ 单手无法完成打结的动作。 宫本惠低下了头，用牙齿咬住了一端，就这么使劲地，使劲地…… 把布条收拢！！！ 字面意义上的使出了『吃奶的劲』，以至於锅岛忠的身体都微颤了一下。 完成了创口周围的加压，宫本惠也就握著刀柄不敢动弹。 因为她很能够感觉，伤口周围的皮肉正在挤压著凶器…… 要是放手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挤出来，或是沉下去。到时候问题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与此同时。 宫本惠察觉到了锅岛忠的身体开始变冷。 这是失血带来的温度失衡，体温骤降的情况也会加速死亡。 不能这样。 宫本惠把剩下的垫料都给挤在了锅岛忠的脑袋，还有小腿的位置处。 做这些事的时候，宫本惠想起了一些急救用的知识。 受伤的情况下需要確保特定部位的供血，所以在平躺的情况下，得想办法让血液能够集中在心臟和大脑的位置。 怎么做？ 宫本惠尝试著增加了小腿部位的垫料。 微微倾倒身体的同时，她也小心翼翼地固定著手中的刀柄。 ——动作依旧生疏，內心仍然紧张。 但奇怪的是…… 宫本惠多多少少的，已经不会感觉到害怕了。 保持著这个动作，之后就只剩下了等待救援的时间。 “餵……” 沙哑的声音从旁传来。 宫本惠猛地回过神，朝著一旁看了过去。 已经昏迷了的锅岛忠居然奇蹟般地醒了过来！ 他有些朦朧地睁著眼睛，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像是在梅雨季中，启动了安放在地下的油车。 潮气扑打在了玻璃窗上，就像是垂死之人的挣扎那般扭曲。 “我，这是……” 宫本惠小声向他解释，並用著確切地语气说道。 “没关係，救护车很快就要到了！” “……” 锅岛忠的脖子挪了一下。 他很快察觉到了垫在了自己身上的各种布料，也瞥见了跪坐身旁的宫本惠。 锅岛忠知晓了现状的由来与经过。 短暂的沉默。 “我……口渴。” 声音沙哑得过分。 “给我，喝点水……可以吗？” 宫本惠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但还没等她开始行动，少女的脸色就微变了些许。 不，不行的吧？ 失血过多肯定是会並发口渴等症状的。 因为这是体內缺水的现象，然而这种时候补充的话，反而会更进一步的稀疏血液。 加重身体负担。 “不行……你不能喝水！” 锅岛忠不安地舔了下嘴唇，目光迷离道。 “那就给我点根烟……” “腾不出手！” “……可恶，很痛啊……” 虽然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声，但在短促的喘息过后，锅岛忠还是选择了道谢。 “多谢……” 没有宫本惠的话，他现在根本不会有醒来的机会。 所以除此之外，他根本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话语。 而面对著锅岛忠的致谢，宫本惠並没有说话，她只是抿紧了嘴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客气……” ……好累。 从来都没有这么累的感觉。 虽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但这种焦虑和不安的感觉，已將少女『折磨』至身心俱疲。 宫本惠忍不住想到。 ——如果是老哥在场的话，他应该会处理得得当，大方，完全不像是自己这样狼狈吧？ 约莫十分钟过后，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停在了店门口。 与此同时被吸引来的村田二郎等人，也终於发现了店铺里头的情况。 锅岛忠被抬上了车。 倒在地上的二人经过简单诊断过后，都被判定为没有生命危险。 之后两人都被村田二郎等人带走，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请他们吃饭的样子…… 谢过了其他人想要帮助的意图，宫本惠关上了店铺，急匆匆地赶回到了家中。 脱下了沾血了的和服，浸泡在洗衣液中，丫头將家里头的窗帘都给拉拢，电灯全部打开，回到了客厅里……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电视。 声音已经开到了很大。 但是还不够…… 心中的余悸未能消散。 虽然在上手的时候还能保持镇定，但这种事情就是事后会越想越紧张。 宫本惠紧抿著嘴唇，最后站在了座机前，拨出了一连串的號码。 未有多时。 接通了…… “餵？惠？怎么了……” 宫本诚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只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宫本惠內心的紧张便舒缓了大半之多。 真是神奇……原本凝在了嘴边，將要吐出的各种倾诉，此刻却是全部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深呼吸的一口气。 以及宫本惠强露出了的笑容。 不能把自己的压力转接到他人的身上，更何况这还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 一味地追去他人的庇护，自己怎么可能会有成长可言？ 所以她的声音微颤，却依旧倔强地说道。 “没，没事……我很好。” 111：上世纪末的进发 “喂，宫本，你在干什么？” 不远处的宫城大仁朝著这边挥了挥手，语气有些催促道。 “快点来看看吧，我们也得稍微抓紧些时间才行。” 张嘴回了一声，宫本诚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机按回到了口袋里头。 ——宫本惠已经不是小丫头了，既然没有向自己求助，就说明她自己也有处理得当的把握。 这样就好。 宫本诚摸了下侧脸，快步上前。 小老头站在他身旁张望了一圈，半侧过头，小声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 这是二人为了寻找店铺而找上的第四家出租方，地址位於池袋商业街的边远地区，本身也比较偏远，商业性质不太充足。 但这却是目前为止能够租借到面积最大的一家平层。 269平米的占地面积……相当充足的余量！ 足以將整个店铺都给设计得宽敞而不显得拥挤，站在消费者的角度而言，这种设置显然也能提高购物体验。 “老实说，我觉得这里还挺不错的。” 宫城大仁似乎对大平层情有独钟。 至於原因为何？ 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个平层位於七楼，是整栋商业租借楼的顶层。 在这个时代，除却了某些地標性建筑之外，有七层楼那么高的基本都是字面意义上的高层建筑。 站在边缘处都能看到外面的景致，视野情况良好，相当有高级感。 另外…… “楼顶大概还有三十平米的区域可以免费赠与，这个我认为是个很值得参考的重要条件。” 顶楼建筑偶尔的確会出现这种『福利』，虽然不足为奇，但对於刚刚起步的小团体而言，这种东西绝对称得上一句锦上添。 然而宫本诚却持有不同意见。 他將远眺过去的目光收敛，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还是考虑一下新大久保的那个吧。” “……为什么？” “边走边说。” 毕竟还有中介在场，这种时候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细。 直至二人完全离开了大楼之后，宫本诚才缓缓说道。 “第一，虽然面积大了很多，但对於我的预期而言……稍微有些大到过分了。” 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面积越大越好，而是得考虑利用率，以及自身的需求方面才行。 “这是第一家准备开的店，有许多东西我也不太有把握。所以在初期的时候还是儘量节省一些比较好。” 站在创业的角度而言，需要思考的一个重点便是『开源节流』。 “既然我们后续是打算要做连锁型的项目，第一家店的支出和预算就是重要参考数据。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稍微控制一下的比较好。” 这个理由虽然也能接受。 但多少也显得有些勉强……所以宫本诚没有迟疑，很快就进行了补充。 “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了……” 他眺望著远方的灯红酒绿，思索片刻之后轻笑道。 “池袋这个地方，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 很突兀的问题。 但也让宫城大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担心在这边开店不方便吗？” 老实说。 对於上世纪末的日本而言，营商环境在世界之中都算是能排上號的类型。 泡沫时代后的经济需要支撑，中小型企业作为发展重点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也是支持创业的一种说法。 然而这里是东京。 特別还是以山手线为核心环绕的区域。 虹吸了整个日本的经济，並將其浓缩后的重点区域，就是未来以各个站点而闻名的商业区域。 就算是最『上不了桌』的歌舞伎町，將来依旧也是面向世界的一块大號招牌。 考虑到这方面，宫本诚等人的布局就必须『谨慎』才行。 池袋是仅次於新宿与涉谷这种类型的大號站点，后世……不，倒不如说当下，同样也是许多东大人的聚集地。 胡建帮，东背帮，类似的称呼各种各样，但基本都是在日本抱团行动的非法组织。 ——这里是池袋，不要说日语。 类似的话即便放在1996年同样也很有效。 能赶在世纪末衝出国门求財的人有哪些是善茬？ 太过於细致的分类宫本诚虽然不明白，但他起码知道这些人是真的不好惹。 为了赚钱，有些愣头青真的能豁出性命。 宫本诚站在了靠近街边的位置，他半依在了围栏上，抬起右手，若有所思地按压著自己的眼角。 “相较於池袋而言，新大久保那边的环境要更单纯一些。” 未来的韩潮还没有完全铺垫开来，如今在那附近活跃的都是些东南亚人。 “这些人很少有成群结队行动的习惯，就算是发生了衝动也比较好控制……怎么样，说的有道理吗？” 宫城大仁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沉吟了一声，迟疑片刻过后。 沉默著点了点头。 的確如宫本诚所言。 他没有能考虑到太过於久远的內容，有关於黑帮的事务更是有了对方的提醒，这会儿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点上了根烟，宫城大仁满脸唏嘘。 “明明我才是干这行的人，怎么感觉你懂得比我还多？” ——只是知道了某些歷史方向上的进程罢了。 虽然听起来头头是道，但具体实行到个体方面，宫本诚同样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 “一起加油吧，互通有无才是我们合作之目的，不是吗？” “呵，有道理……” 暂时搞定了选址方面的问题，按理来说就应该解散了。 但二人却是心照不宣张望了一圈，隨后走向了就近的一家居酒屋。 “欢迎光临~” 宫城大仁走在前头，抬起右手，比划了个『二』的手势。 “有包厢吗？” “这边请……” 环境逼仄，灯光昏暗。 充当包间的挡板很简陋，可以看出是个很有年份的铺子。 但也没关係，毕竟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来的…… 入座，隨意点了些酒水食物，隨著推拉门合拢，宫城大仁伸手入怀，掏出了本小册子。 將其摊开，里头全是手写的內容。 “之前要调查的那个五十嵐宗之…… 虽然因为议员的身份很难接触到，但一些大致的情报都收集到了。 你的思路没错，这傢伙的確很有问题。” 112：棘手 五十嵐宗之。 年龄五十九，原出身於九州地方议员，在经过工作变动之后调入东京。 过於的履歷虽然乾净而简单，但就因为太过於直白…… “所以反而会让人觉得太假。” 宫城大仁翻过了手中的书页，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这个年纪的议员都是从那个年代混过来的，要说没做点什么脏事……谁信呢？” 轻蔑地笑了声，宫城大仁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但理论上来说虽然如此，可实际上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履歷上进行修改……但绝对不会是这种程度。” 涉及到了宫本诚都不明白的东西，他也是没能插话。 全权交给小老头自行发挥。 “我好歹也是在东京圈混了这么些年的，有些东西比这些刚入京的傢伙都要懂。” 他用著很確定的语气说道。 “这傢伙的履歷就是偽装的，因为过於乾净了……给他做手脚的人应该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工作，过於追求素人的形象，以至於有些失真。” 宫城大仁的右手微微蜷曲，骨节开始一顿一顿地敲打桌台。 “我也参与过这些类似的工作……通常来说，偽造履歷之目的都是为了能够对齐需求。 比如想要竞选，加入党派，抑或是其他行为。为了完成这个目的，对自己的形象进行包装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在真实的基础上，添加一些对自己而言更有利的次要条件，这才是比较高明的手法。” 宫本诚虽然不懂这些，但此刻也是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真假参半的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 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一些小特点，这的確很难让人找到破绽。 “然而这傢伙不一样，他的履歷……目的性太强了。” 宫城大仁点了个根烟，他的双目微眯，语气平缓。 “这傢伙他就是衝著国会议员的位置去的。” 宫本诚闻言，虽然没有什么明確的表示，但脑子里头的信息已经將这些东西都给串联了起来。 杉田音乐公司的社长，与武富士有著强相关的联繫。 而后者与多方暴力团队合作，並有著隱藏更深的组织后手……正是这股力量，將多方势力搅在了一起，最后拼凑出武富士这个畸形的怪物。 那么。 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变得直白了许多？ “这个傢伙……” 宫本诚缓缓地伸出了右手，食指轻点在了手书的內容之上。 “就是武富士背后的那个力量了吗？”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宫城大仁在此刻极为爽利地说道。 “结合一下这份履歷，不难看出……这傢伙就是衝著这个职位去的。 如果这傢伙就是原黑帮出身的人，那眼下的情况也就变得更清晰明了…… 他肯定是为了能够某些条例，法令，而被推举出来的代表性人物。” 世纪末黑帮的最后挣扎吗？ 那很有力量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宫城大仁啪地一声，合拢了手头上的记事本。 “暂时放弃对这个人的深究吧。” 小老头的语气很坚定。 “这样级別的存在……並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程度，议员代表的势力太多，关係也错综复杂。 对这种人下手，要是失误，暴露行踪，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们都得完蛋…… 虽然扳倒武富士是我们当下目的之一，但做这种事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宫本诚只是思索了片刻。 就轻轻点头，表示了赞同。 矛盾一直都在，但衡量得与失，权衡其中的利弊，也是必须要思考的一环內容。 武富士是主要目標，至於五十嵐宗之……在这种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將其忽视才是真正的正確做法。 看著宫本诚的反应，小老头眉头微挑。 “这么轻鬆就答应了？” “嗯，不然呢？” “我本来以为你会跟我爭一下来著……” 宫本诚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又不是什么爱面子的小年轻，承认自己的眼光有问题，没什么不好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 “我们眼下之目的就是为了搞钱和安全，平衡这两件事的比重也很重要……既然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的话，那还是先注意下手头上的生意吧。” 宫城大仁感慨似地做了个后仰的动作。 眼中浮现出了名为欣赏的光彩。 “果然……你这小子很对我胃口啊。真可恶……要是早五年碰到你就好了。” 宫本诚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亚美还没交男朋友，还没有学会染髮，涂手指甲……我女儿以前其实很乖的，长得也很漂亮。” 当事人傻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臥槽！ 我把你当合作伙伴，你琢磨著想要当我老丈人？！ 看著宫本诚往后缩了缩，小老头傻乐了两下，简单地就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那说回正题吧，我们……喔！上菜了，事已至此，那先吃点吧。” “烤串吗？不错……锅岛忠那傢伙应该会喜欢这个才对。” “啊，说起忠那傢伙，这段时间別去打扰他比较好……为了店铺，我让他去找一批能勉强信得过的手下来著。” “为了维持秩序吗？嗯……的確有这个必要。” “不只是如此，你之前说联繫工厂方面，其实这个活也是流氓更合適干。因为商务会谈的本质就是分蛋糕啊……强势的一方总能占到不少便宜。” “呵，可惜我没当过流氓，不懂你们这些东西。” 二人就未来的安排简单地商量了一阵。 等到宫本诚回家之后，惠那丫头也已经睡了下去。 身上的酒气有些过於明显，冲了个凉，照例『追剧』，看著柔道技巧+1过后，宫本诚顺势呼出口气。 瞥了眼日历。 已经快要到弓道大会选手权的初选时间了。 这就意味著有了藉口。 明天…… 宫本诚做著伏地挺身，汗水顺著下頜线滑落，滴在木板地上，浸润了一大片。 『明天，去小林羽月家看看吧……』 毕竟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113：我们联合起来 “惠，我昨天放在口袋里的钱包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取出来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了……下次记得先拿出来，不然卷到洗衣机里面就完蛋了。” “啊？喔，喔……抱歉。那我的……” “那本贴身存放的手写册？我给放到书包里了。一看就是有点重要的东西吧？麻烦下次自己多注意点，不然掉在外面了怎么办？” 举著筷子，正在搅纳豆的宫本诚都凝噎了。 虽然说这句话可能有些过於『情绪化』，但他总觉得今天的宫本惠…… 似乎变得特別暴躁了一些？ 啪。 一个托盘甩到了宫本诚的面前，繫著围裙的宫本惠双手在上头胡乱地抹了下，头也不抬地转过了身去。 “这是昨天买的鮭鱼，还很新鲜，所以直接用油煎……口味太淡的话自己倒酱油。” 宫本诚看看面前的炸鱼块，再看看自己小妹的背影，朦朦朧朧之间似乎是反应了过来。 不是变暴躁了。 而是更像是逝去了的老妈…… 这种安排事情的口吻，以及突如其来有了变化的態度，让宫本诚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丫头似乎在不经意间变得更有担当了一些？ 宫本诚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味增汤，正盘算著是否要问些什么东西。 对方已经开始洗手，折返，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背包。 “吃完了之后直接把东西放在槽里就行，等晚上我闭店之后就会来收拾。” 宫本诚愣了一下。 “哎？但是油不会结块吗？” 对方的背影停顿了片刻，却又很快恢復了行动。 “那就倒一点洗洁精上去吧，之后我用热水洗就行。” 似乎是能够猜到宫本诚的心思那般，丫头放下了手头上的东西，就这么蹲坐在了地上，半转过头。 露出了个平淡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 老实说，稍微有点陌生了。 毕竟这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头宫本惠能说出来的话。 “那个……惠，你最近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吗？嗯……稍微可能有一点吧。” 但是。 宫本惠抬起了右手，掐著手指比划了一下。 “也就这么一点而已。” 锅岛忠在入院之前特別招呼过，让她不要把事情透露给宫本诚。 虽然不明白理由，但宫本惠也没有主动暴露对方的理由，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答应了下来。 至於具体情况如何？ ——当然是考虑到自己不过是接了个私活，没想到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这种事不论怎么想都是丟脸丟到家里的程度。 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真的没有什么头疼，需要我来帮忙的事情吗？” 宫本惠忍不住嘆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 “那个啊……老哥。我也不是小学生了，所以只是这种程度的变化也很正常的吧？” 虽然昨天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的地步，但这並不意味著少女会就此对任何事物都產生恐惧的心里。 甚至恰恰相反。 在想到血液的触感与滑腻程度的同时，伴隨著厌恶而涌现出来的，更多的则是一种近似於『无所谓』的心態。 像是突然从地里头被拔起来的禾苗。 儘管带来的阵痛足以让人头脑发昏，但若是可以强撑过去，突然开阔了的眼界与高度，也能让人產生很大程度上的变化。 人会在不经意被迫地成长。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 宫本诚听著小妹说的话，总觉得虽然理论成立，但似乎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老哥你时间很够吗？还有空在这里消磨？” 被催了一嗓子。 宫本诚微微点头，决定暂时不去深究这种事情。 毕竟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也是很有必要的一环……牢日虽然没有长兄如父的说法，但丫头毕竟也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 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宫本诚也不会选择过多介入对方的成长。 吃饱喝足，挎包上路。 “那我走了，有事情记得联繫我。” 正在梳妆檯前打理长发的宫本惠笑著转过头来。 “嗯，一路顺风。” ——果然，很像老妈…… 感慨之余，宫本诚骑上了自行车。 照例去村田家那边晃了一圈，意外的是今天没能碰上雄介大叔。 只剩下二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商业街自行成立的联盟有些出名，老爹被邀请去隔壁车站那边做推广了……” 有扩张的倾向？ 这个趋势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但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现如今的个体商户生存环境的確有些恶劣。 在找到合適的解决方法过后，眾人扎堆著找寻出路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虽然商业街彼此之间不能联合起来，但人数就是底气……即便只是联名发起一些提议，对於市政方面也会引起不小的关注度。』 资本主义国家不把普通人当人看，这的確是某种意义上的传统…… 但反过来说。 只要將人的个体性质抹除，以群体的名义展开行动……那这种运行方式，就能够做到1+1大於2的效果。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村田雄介自己的想法？但不论如何， 宫本诚对这种布局予以了肯定。 “能办成就好了。” 虽然並不会指望，能够凭藉著自己的力量去做到一些什么事情。但正因世道如此…… 所以才需要联合起来，才能做到自保之目的。 “你也幸苦了，好好加油。” 鼓励似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宫本诚心思全在村田雄介的宏伟蓝图上，这会儿也没能察觉到二郎脸上的怪异表情…… 针对昨天发生过的事情，宫本惠也拜託了这边，让他不要透露出去。 小年轻怎么懂得拒绝別人的请求呢？自然也就只能答应下来了。 只是…… 真的什么都不要说吗？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宫本诚大哥吔！ 双方心思各异，彼此错开过后，也就暂且將这件事拋掷脑后。 依旧是那条熟悉的盘山路。 宫本诚並没有在出发点看到须藤澪的背影。 倒是並不算太意外，毕竟那种程度的伤势，就算是想要走路都有些困难……再回公路，想必也得需要几日的修养才行。 一路穿行，正常通勤。 正常上课，就这么消磨时间直至放学。 宫本诚准时走出了校门，坐上了通往世田谷区的电车。 114：宅邸 世田谷区。 作为在东京圈中赫赫有名的分区，这地方也有著『富人宅区』之称。 临近行政，经济，律法中心地带。 同时也有著东京圈內比较罕见的绿化比重…… 早些年间亦有不少政客会选择居住於此，成群结队地购置地皮，矗立围墙，营造出一种门阀世家般的森严感。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也差不多就是了。 类似四世三公那种级別的政治传承与交替，在日本的政坛之中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穿行在了陌生的街道上，宫本诚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有些东西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世田谷区素来的富人宅区並非浪得虚名。 事实便是这里的宅邸每个占地面积都不会太小…… 除却了临近公路的几个公寓与独栋之外，靠近公园，山坡，以及各种腹地的各种区域，几乎都有著好些个面积相当夸张的私人用地。 明明是一个院子类的架构，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类似的松柏种植其中。 活见鬼了，这是在住宅区开了间神社吗…… 槽点很多，而更多的还是另一个特点。 安静得可怕。 一旦远离公路，宅区附近就几乎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动静。 只是走在了路上，就让人有种穿行在深闺大阁之中的感觉……想到这里，宫本诚忍不住朝著身后看了过去。 明明100米开外的位置就是家幼儿园。 只能说很难想像，牢日的住民为什么可以安静到这种程度。 很快，宫本诚找到了此行之目的地。 站在了围墙外，他对照著地址与名牌號，最后做了个確定。 『羽根木公园附近……』 『从梅丘车站出发……』 『名牌號与地址……』 全部准確无误。 宫本诚按下了面前的门铃。 上世纪末就已经有了这种机械式的架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確是身份与资產的象徵。 没有声音，更无反馈。 直至停顿几个呼吸的空档之后，机器发出『啵』地一声轻响。 “你好，请问哪位？” 是个女声，听起来年纪挺大。宫本诚简单说明来意过后，那边回了句『稍等』。 隨后…… 大门弹了开来。 “请进吧。” 过程意外得有些顺利？ 宫本诚眉头微挑，抬腿就朝著里头走了进去。 內设远比外观还要更为朴素……这不是恭维，而是事实。 国道与草坪之间的分隔鲜明无比，从入口直至大门的位置，一条小道如羊肠般蜿蜒。 不远处的枯山石依墙而立，四周盘绕著的鹅卵石小径密密麻麻。 再往外些……是个半开放式的车库。 老款的甲壳虫，叫不上名字的桑塔纳轿车。 虽然对这些东西的价格不怎么关心，但只是凭藉著外观与油漆就能判断出来…… 这种东西別说是买，就连保养方面的支出，自己恐怕都会觉得头大。 宫本诚低头看向了脚底下。 用整块的青砖铺设出来的地板纹路清晰，用以填缝的材料看起来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如同这个庭院与宅邸给人的印象那般。 真切而朴实的触感。 简单地打量一阵过后，宫本诚就收敛了目光，快步上前。 只是羡慕的话，那就感慨些许便可……若是太过於沉浸其中，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自卑表现。 大门已经被推了开来。 头髮白，穿著得体的中年女子向著宫本诚微微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小林家的佣人？ 考虑到牢日虽然经过深度西化，但对於地主阶级本身並没有过度的处理和拆分…… 所以像是这种类型的工作，其实在日本还是相当有市场的。 “老爷在客厅等您，这些东西劳驾就交给我来帮忙看管吧。” 书包，用布包裹好了的长弓，以及专门用来安放碳素箭的长筒。 宫本诚道了声，但对方已经背转过身，手脚麻利地將东西放置到位。 不需要引路，客厅就在面前不远处。 宫本诚收拢目光，一步步走去，直至来到了间宽阔的內室之中。 三米多高的穹顶本身就显得有些气派，而包装，內饰，各色的用具都是选用的暗红色木具。 叫不上名字，但这显然不会是什么便宜的木材。 空气之中飘著一股淡淡的酸香味。 身穿马甲的中年男子坐在了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向著宫本诚抬起了右手，向著身前轻放，做了个请的手势。 宫本诚步步上前，进入落地窗的范围，被斜阳照耀全身。 “坐吧，年轻人。” 对方的头髮修剪得体，蓄著卫生胡，说话的语气四平八稳。 “你应该就是我女儿嘴里的那个……宫城君？” “我叫宫本诚，伯父。” 对方轻笑著扬起了下巴，调转坐姿，双手在桌上合十。 “抱歉，失礼了。那么……宫本君，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老实说，对方的言语並无压迫感可言。 但情绪就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饶是两世为人也难免有些动摇的感觉。 宫本诚將自己此行之目的简单描述。 “全国选手权大赛吗？嗯……倒是差点忘了这个。” 对方做了个微微后仰的动作。 他背靠在了椅子上，左手翻转，手心朝上。 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阳下烁烁生辉。 “我一直都很支持她寻找自己的兴趣，弓道就很不错…… 陶冶身心，挑战自我。这是个寻己的过程，对於我这个性格不怎么安静的女儿来说，的確有锻链的意义。 宫本君，你从高中就跟羽月在一起相处了吧？我经常听她说起过你。” 停顿片刻。 他笑著说道。 “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没有討论自己的兴趣，宫本诚微微点头。 “您过誉了。” “选手权大赛肯定会让她参加，明天也会让她去正常上课。说是禁足，实际上也只是让她反思反思而已……呵，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情。” 他站了起来。 身上的阴影覆在了宫本诚的身上，与右手一起平伸了过来，轻轻按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力气不大，掌心很暖。 “羽月是个很耐不住性子的丫头，跟她相处麻烦稍微照顾一些…… 我可以拜託你吗？ 宫本君？” …… 直到从宅邸离开，宫本诚都没有见到小林羽月一面。 月光初上，听著身后的铁门合拢，宫本诚半侧过头，看向了身后已经与夜色混为一团的布景…… 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就是有钱有权之人的生活吗？ 不至於羡慕，更说不上梦想。只是……让人觉得感慨而已。 毕竟一个古今中外都通用的说法，在这种时候又印证了它的含金量。 ——果然，穷学生谁都看不上啊。 但是，让小林羽月陷入危险的也的確是他。 所以宫本诚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心情，就快步走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115：唯有锻炼 嗖…… 噗！ 短促的迴响过后，於六十米开外的宫本诚缓缓垂放下了双手。 脱靶。 离开世田谷区，转而前往武道馆。二者之间的距离並不遥远，所以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今日並非每周作为定例的『周二』，同时也已经临近到了七点左右的光景……毫无疑问，这並非是双方彼此约定的时间。 但宫本诚依旧站在了这里，並顺利地借用到了合適的靶位。 究其原因，则是考虑到了大选临近，参赛者也会需要进行大量练习等缘故。 ——弓道场地因为对於距离的强制性需求，相较於其他日式传统运动项目而言，数量也是显得更为稀少。 学生时代还能在校区直接利用道场进行追加练习，但在成为社会人过后，类似的场地借用也逐渐变得困难了起来。 考虑到费用，弓具，以及各方面的损耗都是很难衡量的东西…… 面向社会开放的弓道场，自然也是只少不多。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所以武道馆每年都会定期对外进行开放，考虑到的也正是这样的情况。 近些日子，直到大选结束前，武道馆都会开放至晚间十点才进行关闭与修整。 当然…… 预约也是必要的一环。 脑子里头过了这些个內容的同时，宫本诚嘴巴微张，轻吐出了口气。 跨步，沉肩…… 犹如机械般地执行著弓道八法，直至碳素箭微贴在了脸颊一侧，宫本诚的双目微眯。 瞄准，放箭。 嗖…… 噗！ 又一次的脱靶。 命中率有些过低了。 就连当事人自己都忍不住微皱起了眉头。 手感……不，应该说是心態上出现了的问题吧？ 就算不去深究，之前在小林羽月家遭遇的经歷也会时不时地浮上心头。 对方展现出来的行为本身並不具备著攻击性，但言行举止无时不刻都在表达著近似於轻蔑的情绪。 ——本以为自己好歹做了两辈子的人，对这些东西多少能免疫些才对…… 但还是有些高看自己了？ 『所谓的人，终究还是难以摆脱情绪之上的各种波动啊……』 感慨之余，宫本诚轻吐口气，顺势转身，绕行到了队列的末尾处。 开放日来参加练习的人相当之多，所以每个人在试射两箭过后就需要腾出位置，等待下一轮上位。 形式相近於学校里的那些內容。 看著只是递进了些许程度的经验值，宫本诚在心中为下一轮的试射做好了准备。 『待会儿把精力集中一些，试试看技能，心流的力量如何吧。』 到手之后还没有经过实验，眼下也是个不错的尝试机会。 然而这边只是刚刚前进了两步之远，一个人就已经把手搭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哟，宫本君。” 有些熟悉的声音。 半转过头，宫本诚看到土屋阳斗正向著自己咧嘴露笑。 大叔身后跟著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同样也是平日里头经常能看到的同好会成员。 “过来前就跟其他人商量著，说这次会不会碰上你来著……果然，你这小子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他笑著按了下右手，掌心宽厚，吞吐出来的力道颇有些分量感。 “就是个练弓道的好料子！” 不等宫本诚回话，对方已经很自来熟地揽过了他的肩膀，向著一侧轻轻地拽了下。 “这会儿人也挺多，跟我去旁边聊聊怎么样？” 当事人扫了眼將近十人开外的队列，沉默片刻，无奈地笑著点头。 那就走一趟。 在边缘处的休息区找个位置坐下，宫本诚谢过了对方递来的瓶装水。 “少年，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宫本诚尷尬地挠了挠嘴角，无奈道。 “……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程度吗？” “哈哈，差不多吧。毕竟跟你平时的样子差太多了。” 土屋阳斗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向著宫本诚的方向伸去，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手腕之下的血管与青筋像是钢管那般纠缠著，显现出一种极具力量感的轮廓。 “之前说过了的吧？唯有锻链是不会辜负身体的东西，但那句话其实並不完整。 心態也是能够左右状態的一个大敌，若是不能摆正自己的思想与態度…… 最后显现出来的结果，自然也与我们的预测相去甚远。” 某种意义上来说，土屋阳斗也是个直觉相当强的傢伙了…… 宫本诚不禁侧目朝著身旁扫了眼过去。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土屋阳斗的水准绝对不低，之后更是確定了对方拥有著+4级的柔道水准。 这样的人，在警视厅里头应该也是中坚力量的那种人物吧？ “怎么了，一直盯著我看？” “不……只是觉得，我多少也应该说声谢谢才对。” 毕竟之前的介绍信也出自於对方之手。 “之后去看了医生，能恢復得这么好也全部仰仗您的帮助。” “呵，小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而且比起这个。 “可不要忘了，迄今为止的锻链为何。 就像是弓道八法那般，通过不断重复的动作来磨练意志…… 久而久之，成熟的弓手在摆出架势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做到了心无旁騖的程度才对。” 这个说辞…… 无法反驳。 毕竟宫本诚自己的水准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说的有些臭屁，但或许高手之间的確存在著某方面的『共通性』？ 他打心眼里承认了对方的理论。 “的確是我……心思有些过於杂乱了。” 承认自己的不足並非是什么坏事，土屋阳斗只是笑了笑，隨后说道。 “那现在怎么样了？” 宫本诚眉头微挑，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 “什么意思？” 土屋阳斗笑著抿了口水，重复道。 “状態，稍微有些调整回来了吗？” ——这傢伙，还真是有些古道热肠的感觉在里头。 宫本诚哑然失笑般地点了点头，长舒口气的同时，再站起身。 整个人顿时也有了一种『神清气爽』般的感觉。 抓紧了手中的长弓，取出两根备用的碳素箭攥在手心之中……宫本诚长舒口气，迈步上前。 “我再去试一下。” 116：【弓道技巧+4】 宫本诚感觉自己似乎是进入到了某种较为微妙的状態。 虽然身体的机能並没有明显的提高，但他发现自己的感官似乎变得敏锐了些许。 鼻子能嗅到更细致的气味，眼睛捕捉到的光亮也变得更为斑斕…… 就仿佛是稍微修改了一部分参数的显示屏。 难以言喻的变化在自己的身上生效，让宫本诚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虽无任何人能够做出担保与承诺，但宫本诚此刻就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发挥出迄今为止最好的水准？ 內心深处的情绪也有些微妙的激动了起来。 然而队列行进依旧缓慢。 虽然理论上来说每人都只能试射两箭，但从摆开架势，做准备，直至最后的残心阶段，每个人都需要消耗不少的时间。 状態不会长久保留。 要是就这样『浪费时间』的话，或许就会错过这种绝无仅有的时机。 心中的念想起起落落，宫本诚的表情难免变得有些焦急。 但是很快。 当事人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態又有了变化。 『不能焦急，弓道不是这么急功近利的东西……』 如土屋阳斗，如黑田章司之前所说的那般，弓道本身是个求己的过程，在这条路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並没有所谓的对手。 或者说修行者的『敌人』，自始至终也都只有自己。 摆正了心態过后，宫本诚原本还有些焦躁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端正了自己的视野，就这么注视著正在试射之人的背影——目光全无挑剔可言。 更甚至。 宫本诚感觉自己仿佛都带入到了对方的视角。 踏步，开弓，保持姿势並且瞄准…… 就是现在！ 思绪凝落的同一瞬间，对方撒手。 嗖…… 啪！ 正中靶心！ 宫本诚在这会儿猛地过了神来。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状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那是什么…… 没能细究下去，因为宫本诚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浮现出来的提示框给吸引走了。 【弓道技巧+3（51.3%）】 经验值……动了？ 但自己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不，並非如此…… 宫本诚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尝试著去带入了其他人的视角，通过这种方式来经歷了其他人的射箭体验。 本以为这只是玄妙状態下的一种表现而已，没成想居然真的可以对技能方面带来加成？ 『这说明我现在的状態並非错觉……而是的確有了一些变化？』 宫本诚没能浪费这次机会。 他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起了眾人的『背影』。 毕竟他也无法把握住这种状態的切换时机，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至於眼下？ 每个在试射的人，此刻都成为了宫本诚的经验提取机！ 当然。 他很快也发现了一些理所当然的『缺陷』。 宫本诚无法从一些代入感不强的人身上获取经验。 看来並非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经验提取的对象？然而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否定了。 因为宫本诚发现，无法获取经验的对象基本都是脱靶的结果。 『对於水平不够的傢伙无法做到代入的效果吗？』 那的確有些经验歧视了嗷。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观察了几分钟，大量的经验入帐，让宫本诚的弓道技巧等级也在飞速提升。 【弓道技巧+3（91.3%）】 一口气突破了90的大关！ 虽然一直以来都认为这是个水磨工夫，根本没有著急的余地。 但事已至此，即便是淡定如宫本诚，心中也是难免涌现出几分期待的轮廓。 或许，或许…… 就在今日，他就能突破到【弓道技巧+4】的境界了？ 只是想到了这里，宫本诚原本还能保持四平八稳的情绪，就有了如同涟漪般的波动。 与其说是贪慾，这反而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期待。 与此同时，经验值的增长，同样也让宫本诚对於弓道技巧方面有了更为细致的理解与变化。 这也让他对於『代入』视角的这种行为变得愈发熟练。 眾所周知，弓道八法虽然是公认的流程与手续。但因为地域方面的不同，本土的环境之下，也存在著有些微不同之处的流派区分。 宫本诚对於这些东西的理解可以说是比较匱乏的，毕竟以东京都內的环境而言，这种东西的確很少有机会接触到。 而每年的选手大会。 正好就是让这些流派得以登场的重要契机。 而宫本诚也借著这个机会，狠狠地『体会』了一把其他流派的各种射法与理论。 见识增长了许多。 这方面甚至体现在了经验值的获取形式上。 每当宫本诚经歷了一次较为新奇的『代入』过后，弓道方面的经验值就会明显地增涨一个幅度。 不难看出，这种学习他者之长的做法是最能提高经验的方式。 就这么东张西望地看了好一会儿。 当事人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却在不知不觉中，宫本诚就已经来到了试射的席位之上。 过於关注其他人的动向，都有些忘乎所以的程度了……但是也没有关係。 毕竟这並不意味著宫本诚就会『荒废』掉自己的本事。 看著【弓道技巧+3（98.2%）】的进度，少年长呼口气，把目光又重新聚拢了回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 或许…… 此刻试射的两箭，就会是宫本诚能够突破的最后契机。 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 他侧过身去，摆放出了准备的架势。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动作。 如土屋阳斗所言。 弓道八法不仅仅是形式，通过日积月累的锻链，同样也已经印刻在了肉体之上。 隨著弓弦弯曲，犹如半月怀抱在胸前，宫本诚微微屏息，很快就找到了那转瞬即逝的『灵感』。 就是这里。 嗖…… 啪！ 毫无意外的，中了。 与此同时…… 宫本诚眼前浮现出来的提示框，也有了相对应的变化。 【弓道技巧+4（0.03%）】 【弓道技巧与心流同时触发，可使用衍生技……】 【心眼】 117：没有难度 一连串浮现出来的东西有些过於惹眼了。 但此刻的宫本诚正处於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態，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很快就完成了对於现状的分析。 那便是…… 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的收穫。 第一。 【弓道技巧+4】的结果本身並没有让人觉得意外，但这方面带来的加成依旧喜人。 因为最直观的状態，就是宫本诚能够鲜明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沸腾』。 並非是单纯意义上的形容，而是一种贴近於现实侧的陈述。 宫本诚能够感觉到体內的血液像是被加热了的汤水那般，开始不断地翻滚，涌动，將这种足以深入骨髓的热量带遍全身。 噼啪，噼啪…… 爆竹般的连响在耳旁嗡鸣著炸了开来。 像是一声声的爆竹，让宫本诚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不是冷的，而是因为心跳紊乱带来的各种变化，让他的状態也有了很明显的起伏。 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进行著某种无法目睹的『改造』。 而儘管不知道结果为何，此刻的宫本诚却多少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在快速变强！ 感受著身体发生的一连串变化，宫本诚嘴唇微微內敛，目光闪烁。 『这就是带来的联动效果吗？』 有关於自己掌握了的技能方面，宫本诚在这会儿已经进入到了整合后的阶段。 弓道技巧虽然只是个简单的显示方式，但当事人明白，它背后起码融合了不下於十几种类型的技能。 每个都能够带来多方面的加成，同样也是宫本诚如今的底气所在。 而在身为大项的【弓道技巧】被提升到了+4的程度过后，子项目似乎也会连带著得到多方面的提升？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所以技能等级越高越难提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里面吗？』 虽然不好追究，但知道了就行！ 宫本诚借著残心的动作，简单地停顿片刻之后，头也不转地轻晃左手，做了个弓反的动作。 类似的这种动作，完全可以说是接近於下意识地举措。 毕竟常年射箭，类似弓道八法那般，许多小细节上的行为几乎都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肌肉记忆。 但是，这次宫本诚却是不由自主地垂放下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 果然，不太一样了。 发力的角度，动作的轻重，弓弦的回震感等等…… 这些东西虽然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变化，但宫本诚却发现，自己的肢体似乎正在延申。 手掌的接触面之上，仿佛有著从身体里头蔓延出去的触觉神经，在悄无声息的呼吸间包裹了手中的弓具。 呼，吸…… 循环之间，木製的胎体仿佛变成了宫本诚的另一层皮肤。 內侧骨架之中的扭曲，磨损。 表面因为长久使用而缺失，凹陷下去的缺口等等，在此刻也像是各种『老年病』，不分前后地浮现在了宫本诚地脑海之中。 人弓一体？ 这样说或许会显得有些夸张。 但宫本诚更觉得自己像是进入到了某种类似於心流的状態。 如果说弓道技巧在+3的阶段，尚且还处於对於技术与自身的磨练。那再进入到了+4的阶段过后…… 宫本诚可以分明地感觉到，自己进入到了与外物產生彼此呼应的层级。 古人经常会对某些事物的嫻熟，从而选用『如臂驱使』般的形容词…… 寓意便是因为过於熟练，从而使得在动用某些道具之时，就像是在使用著自己的躯体那般便利。 宫本诚此刻便是如此。 没有思考太久，结束了一轮动作之后，还剩下一发试射的机会。 然而。 宫本诚却又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原因无他…… 『这一发，十有八九会中。』 过度自信？ 这么说或许也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对於此刻的宫本诚而言，原本显得过於遥远，且不安定的目標靶，在此刻看来也並非是那么遥不可及。 眼下並不能够做到100%的把握。 除却了一部分因为弓体素材方面的问题之外，便是场馆內部的各种外界影响。 虽然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像是在找藉口，但宫本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过於嘈杂，纷乱的环境，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他的实力发挥。 甚至连带著这种肢体延申的触感，也会隨著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有些不稳定。 显然。 这种『假借外物』的状態並非是常驻，这很有可能也是隨著弓道技巧步入+4的境界之后，带来的更为具体的加成能力。 『只是射箭，命中靶子……对现阶段的我来说，暂时没有太大的意义。』 直觉敏锐的宫本诚在思索片刻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他要挑战自我。 眾所周知，弓道之路本身就是个求己的过程。 在技巧有了大幅度的进步之后，宫本诚此刻要面对的也不是所谓的实体对手，而是过去，甚至是一秒前…… 那个刚刚还在沾沾自喜的『自己』。 土屋阳斗说的一点不错。 跨越不成熟的过去，一点一点地进步下去的同时，体悟这一切的变化与成果，这就是弓道的精髓所在。 踏步，將长弓高举过头。 宫本诚在一瞬间的犹豫过后…… 悄无声息地。 把目光垂落了下去。 ——他的动作相当隱蔽，即便是旁边有人在观察他的动作，也很难发现宫本诚的视线走向。 宫本诚在此刻完全没有看向目標。 但这种行为相当危险！ 就像是端著枪却没能瞄准目標那般…… 只是凭藉著自己身体的预测与感知，而不用视觉去进行矫正，很容易就会偏离原本的既定『轨道』。 这种初上手的人都不会做出来的愚蠢事，难道宫本诚会不知道吗？ 但他依旧这么做了。 不仅是因为武道馆的设置很专业，在目標区域的180度范围內都不会有无关人员出现。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此行的第二个收穫。 使用衍生技…… 【心眼】 一声若有似无的嗡鸣从宫本诚的脑海深处荡漾了开来。 即便不需要眼睛去观察。 当事人也能鲜明地感觉到……某个立体而鲜明的三维地图，正在他的脑海之中飞速成型！ 118：踏月背弓 来了。 宫本诚在此刻甚至恨不得直接闭上自己的眼睛，去更深刻地体会这种微妙的感觉！ 然而这种行为过於明显且抽象，要是被人看到的话就不是说閒话的程度……十有八九都会被强烈斥责。 毕竟对於这种体育行动而言，保证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要是招惹来了场馆方的人，被赶出去都是小事，主要还有可能会因为过於蔑视安全问题等原因，直接被剥夺后续的参赛资格。 圈內社死也不过如此。 所以宫本诚只能强行按住內心的激动感。 在此刻將自己的多余精神全部分配到了自己的触觉神经之上。 因为脑海之中的3d影像图，就是他的『第二双眼睛』！ 【心眼】 【將自身的感知能力进行放大，从而对周遭一定范围的环境进行捕捉与分析。你能通过如同鹰隼般的视野窥视一切，做到『掌握全部』现状之目的】 不夸张地说。 这个衍生技能相当强大。 因为在亲身体验了过后，宫本诚便是可以確定……他此刻已经完全不需要多余的观察。 俯瞰状態下的他犹如上帝那般，將周遭百米……不，八十米范围內的一切，都给尽数捕捉到位！ 正在閒聊，擦汗的预备参赛成员…… 呼喊著让人另一侧活动的人先行休息，指派工作人员回收箭矢的动静同样不小…… 这是什么？ 如果要准確形容的话。 宫本诚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观摩著『清明上河图』那般的夸张。 在有限的范围內最大程度地记载，录入著不同的人和事。 时间短促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然而即便如此，宫本诚依旧不会有丝毫的焦虑感…… 因为任何的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同字面意义上形容的那般。 宫本诚能够察觉到任何角落的一举一动。 厉害！ 此时此刻，除却了这句话之外……宫本诚发现自己竟然语塞到了这种程度。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能够用来形容当下情况的词语。 这就是技能在达到+4之后可以触及到的领域吗！ 那也未免……太强了一些？ 毕竟在其之上，肯定也还有著更为辽阔的领域才对。 那么比【心眼】还要更强的能力，又该作何解释才行？ 『不，这个想法不太对……』 宫本诚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心眼】是衍生技。 是结合了【弓道技巧+4】与【心流+1】之后获得的独立成果。 『如果不能同时掌握这两个技能的话，就绝对无法使用心眼。』 这是必然。 还是也是无法重现的『巧合』？ 缺少对照组，宫本诚也找不出答案。 然而他的思绪只是刚刚凝起来的一瞬，他就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犹如针扎般的尖锐痛感。 毫无徵兆地从自己的头皮之上传递而来。 像是有人用著钢针刺破了皮肤，穿透骨隙，直达內核那般地夸张…… 若非是宫本诚本身已经有了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光是『这一下』，普通人就能痛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宫本诚很快就察觉到了原因所在。 『不能长时间保持这种高强度的观测状態吗？』 简单地收敛了一下『观察』的范围。 很快，针扎般的痛感犹如潮水那般开始褪去。 这也印证了宫本诚方才的猜测……看来想要做到犹如上帝那般的第三视角，需要消耗的能量並不是目前他能够承受住的。 『將目標进行缩减，范围限定……十米以內的话，能够保持一段时间。』 但这一来对远程攻击而言就没有了意义。 太近了。 十米，能干什么？ 弓道技巧在+3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在这距离內做到『百发百中』的程度，如今这个能力更像是锦上添。 在短促的时间內，宫本诚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衍生技的各种能力与条件。 很快他就有了其他方向上的猜想。 『或许用法並不是这样的？』 观测的范围的確可控。 而且…… 可操控性，也不低。 像是揉搓著橡皮泥那般。 宫本诚將原本呈现出了圆润形状的范围，给强行扭转成了长条状！ 对，没错。 笔直，没有弯曲，犹如一根食指般的直线。 他站在了端点的一边，而在另一侧，正是他原本需要瞄准了的靶子所在。 距离得到了延伸，甚至做到了接近70……不，80米的程度！ 心眼作用下的俯瞰视角远比肉眼的观测要更为確切，在这种毫无爭议的视角之下，宫本诚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开始將长弓缓缓下放。 沉肩，沉肩……直至箭体轻轻地贴放到了嘴角的位置处。 宫本诚依旧没有想要转动视线的意图。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身前的地板，目光似乎穿透了物质的桎梏，窥探到了更为本质的事物…… 保持著架势。 直至呼吸·平衡·目標三者呈现出了能够被均一贯通的角度。 宫本诚毫不犹豫地鬆开了手。 嗖…… 啪！！！ 毫无爭议地…… 正中红心！！！ 【弓道技巧+4（3.1%）】 ……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吧，宫本君，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就是在正赛的席位之上了。” 土屋阳斗说的话並非只是单纯以以上的祝词。 因为对方已经確定，同样也要参加这次的全国高校选手权大赛…… 当然，是以嘉宾与考官的身份。 “嗯，今天真是受您关照了。” “哈哈，客气……那么，保证身体啊，少年。” 看著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宫本诚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在弓道方面已经可以做到师范的程度，同时还保持著柔道+4的水平……能够做到这种『文体两开』，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所以…… 『还远远不到沾沾自喜的程度吧？』 仅仅只是弓道技巧+4，对於宫本诚的展望而言，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过於单薄。 继续努力吧。 没有任何的迷茫可言……宫本诚的脚下就有著一条笔直的线。 就这样走下去，未来的道路也会不断地扩宽出来。 思绪至此，他转身离去。 宫本诚踏著月光，背负长弓而行。 119：宫本家的电视机 『如各位所见，今日的这场轻量级比试，也將隨著乙方的败北而迎来结束……』 拳击比赛落幕。 电视的荧幕微微闪烁，经过本地放送，二手压制，最后转播到电视台的节目。 因为本身就已经被多方转手了的缘故，对於画质方面的追求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模糊得不行…… 但没办法，这也是时代的趋势，只能想办法去適应。 只穿著一条短裤的宫本诚看著面前的节目结束，又切换回到了本土的放送台后，顺势按下了换台。 时间已经临近到了深夜十二点半的程度，若是按照以往的时间安排进行规划，这会儿也已经到了需要休息的时间。 但是，宫本诚今天却有些出乎意料的精神？ 应该並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错觉…… 因为当事人的確能够感觉到自己状態上的变化。 『是因为技能带来的多方面加成吧？』 除此之外，暂且找不出其他任何的理由。 虽然还没有经过更具体的测试，但宫本诚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机能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强化。 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毕竟对於接下来的各种危险而言，自己的实力越高，对抗风向的能力也就越好。 只是眼下也有稍微可惜的地方…… 因为版权的缘故，最近放送的节目数量都比较有限。 之前预定著的各种国外摔跤，兵击的安排也都全被取消。 叼毛日本台，每年赚这么多钱，倒是好好地给我把深夜档给安排得明白点啊！ 日本nhk电视台因为垄断的缘故，经常会以法律条文的名义向群眾徵收月租费……这个体验对於留学生而言绝对不新鲜。 毕竟许多人就『中招』过。 如果仅仅只是针对节目和放送等內容进行收费的话，尚且还算是能够接受的范畴。 但要是不那么抽象的话，这种东西也不足以成为话题…… nhk声称任何能够接受『图文』形式的媒介，都是在享受其电视台引入的福利，需要徵收费用。 后世的智能机便是如此。 很难想像牢日的脑迴路到底是怎么思考这些內容的…… 而作为本土居民而言，大多数人都会因为的確看过nhk做的各种纪录片，从而选择签下契约。 扯远了。 总而言之，面对当下的情况，宫本诚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之后翻了下之后的节目预告。 发现最近能看到的也只有国內的拳击比赛，以及一部分的剑道预选赛了…… 剑道吗？ 宫本诚揉了揉下巴，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同弓道这般，剑道之於日本的意义同样可以说是非凡的程度。甚至因为早些时期的道场，武士等风俗。 剑道的传唱度远高於其他同系的各种武术系运动。 『最近好像也差不多是快要到剑道的选手大会了……』 如弓道的全国大会这般，剑道同样也有。只是双方的时间会错开来，最终舞台同样也是武道馆。 不夸张地说，兵击同样也是宫本诚关注的一部分內容。 毕竟技多不压身。 更何况他也明白一个道理。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手持武器的优势绝对是比空手要大很多的。』 徒手与持械之间相隔著一堵高墙。 虽然隨身携带远程武器的优势，可以弥补掉这方面的不足。但宫本诚认为有备无患，所以也是一併预约上了。 因为是全国预选手大会的缘故，性质上来说是录像，而且时长也有保证。 『是类似採访，剪辑，然后总结……最后升华整个主题的那种传统节目吧？』 宫本诚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这种东西原来每年都会有？ 『那还真是浪费了一块宝玉啊……』 毕竟预选手的水平良莠不齐，低的可以给宫本诚扫盲，高一些的就可以直接带来多方面的经验加成。 双贏！ 不过话说回来。 『双修应该也不会影响进度才对吧？』 毕竟之前碰到的土屋阳斗就可以做到『柔道』与『弓道』两开。 拥有面板进行整合与提升的宫本诚，没有道理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念及至此，当事人也是默默地鬆了口气。 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节目的放送时间。 深夜一点到三点半…… 真会挑啊。 再坚持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宫本诚虽然可以儘量保持住白天的精力，但做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夸张了…… 他盘腿坐在了地上，就这么揉著下巴沉吟了片刻。 有了决断。 『买台新电视吧。』 带录製节目功能的那种。 次日早晨。 听到了宫本诚提出的请求，正在盛饭的宫本惠动作停顿了一下。 宫本诚搅著纳豆，头也不抬地说道。 “钱方面的话不用担心，我在新宿那边找了个寿司店的工作……收入比之前要高许多，不用过的那么拮据。” 说法已经相当之收敛了…… 毕竟按照现在的银行余额而言，宫本诚完全有能力让兄妹二人搬到高级公寓入住。 但眼下並没有这么做。 不仅是因为商业街已经成为了兄妹二人的重要助力，同样也是出於『財不露白』的道理。 武富士目前只是抽不出手，又不是真的倒闭了…… 要是追著兄妹二人的地址知道了具体情况，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其他乱子。 享受可以，但得先把这些麻烦的事情都给解决掉了才行。 “新的工作吗？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会骗过你了，惠？” “呵，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咳咳……那换个说法吧，这个工作需要晚上忙活，所以我经常会迟点回家。相对应的，收入也很可观。” 宫本诚笑著补充道。 “不用担心太多，只是一些跟採购相关的业务罢了。另外……等业务熟练了之后，可能也会有通宵的情况发生。” 宫本惠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寿司店的採购吗？啊……是要去赶凌晨的鱼市吧！” 宫本诚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事情远比这个还要复杂，但提前打预防针的思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挺好的啊，就是你得自己小心些，不要把身体累垮了。” “幄，借你吉言。” 那么…… “电视可以买吗？” 考虑到机会难得。 “我们也可以置办些名牌，像素高的那种……毕竟惠你也在追剧吧？应该挺好用的。” 在宫本诚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丫头却是沉吟片刻之后。 予以了拒绝。 “不行。” 只见宫本惠右手揉搓著自己的下巴，继而沉声道。 “商业街上有好几家的电器屋……我去对比一下，讲个价，肯定比商超那边的要便宜很多。” 120：仓库 本来以为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虽然说省钱是件好事，但这个过程未免有些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而且这丫头说话也开始学別人大喘气了啊？！ 这样可不好。 宫本诚轻嘆口气，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过后，不由得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哎……等等，你去跟人议价吗？”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真的假的？” 遥想几个月前，跟人说话都会面红耳赤，也只有在被逼急了之后才会跳脚的丫头…… 这会儿居然都能肩负起……以前只有老妈才能完成的工作了？ 看来生活的確让人成长啊。 啪！ 饭碗被按在了宫本诚的面前。 丫头轻呵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相当淡定。 “只是这点小事而已，包在我身上了……刚好我也想要看看其他节目来著，这样也不用一直守在电视机前面了。” 兄妹二人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最迟后天吧，应该就能確定下来了。到时候我会让人送上门来安装的，到时候也不用麻烦老哥。” 那倒是件好事。 宫本诚微微頷首，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指向了臥室的方向。 “我的存摺在你房间里放著吧？密码你也知道的……自己去取著用就行，儘量买好一些的，別在这方面省钱喔。” “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成语不是你这样用的啊……” “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吗？快点吃吧！” 在已经翻天覆地了的生活之下，如今也只能通过兄妹二人间的嬉笑互动，略微窥探出过去的几分残影…… “那我出发了。” “一路顺风~” 宫本诚照例到村田家那边晃了一圈。 今天正好撞上了打算出门的村田雄介，大叔打扮得很得体，这会儿还戴上了厚框的老镜。 “宫本，抱歉吶，昨天上门的时候我没在家……” “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宫本诚笑著挥了挥手，这会儿还有心情抬起右手，模仿著做了个摘眼镜的动作。 村田大叔笑得有些靦腆。 “之前还没觉得，但昨天看的东西一多，就发现自己的確是年纪大了……不戴眼镜，有些东西都看不太清。” 身体机能衰退是个让人惋惜的话题。 但同样不可避免。 “最近不要太累了，大叔……” “哈哈！虽然的確有些力不从心，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情啊。” 村田雄介笑得很爽朗，这会儿还伸出右手，直接按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 “这几天下来我也意识到了，原来我们周围还有这么多被武富士骚扰的人…… 我发现自己的看法实在是过於狭隘了，宫本……我们正在帮助许多受苦受难的人。 就像是小时候的那种扮演游戏一样，我感觉现在的自己……才像是那种大而无畏的英雄。” 村田雄介深吸口气，认真地说道。 “將这些人联合在一起，就是我的目標。宫本……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不难看出。 大叔的確对自己的『事业』相当上心。 事已至此，就算是想要劝说都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角度。 无奈之下的宫本诚只能是笑著摇了摇头。 “那就多注意些安全……有事情一定要来通知我，大叔。” “哈！那你就等著吧，大將。总会有仰仗你的时候！” 商业街的规模正在扩张。 虽然不知道尽头在何方，但现如今的规模相当喜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村田二郎跟在宫本诚的身后，一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憋回去的样子。 小伙子的动作很隱蔽。 但可能是因为技能提升了的关係…… 宫本诚如今对於视线的感知能力很强。 仅仅只是被人盯著，他就有种『如芒在背』般的鲜明感。 “二郎，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被点名了。 那自然也就没有了憋下去的道理。 “那个，是关於宫本大哥您家小店的事情，请问……有没有想要扩充一下想法？” “……？” 很突兀的话题，让宫本诚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困惑。 “什么意思？” 因为距离联会本部太远，因为巡逻不及时导致出现问题，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了一次危机——类似这种话，此刻的村田二郎是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他只能是訕笑著说道。 “其实是有一块地最近要腾出来了，那户人家说是要回乡下住……所以打算出售来著。” 卖地吗？ 这种事也不罕见。 毕竟泡沫经济后的时代，也的確有人对大城市感到绝望，从而返回到二三线的城市去生活。 在那边生活若是不考虑收入方面的话，大幅度降低的生活成本，也的確会反过来提高生活质量…… 村田雄介在旁轻轻地『啊』了一声。 “你说川河仓库那边的地吗？那个不太行的吧……面积太大了。” 面积？ 宫本诚原本还打算简单地敷衍一下。 但这两个就像是什么『安全词』，直接就把当事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没办法。 这两天跟宫城大仁绕著山手线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就这么来来回回，对於这种数据方面的东西实在过于敏感。 “什么面积？” 村田雄介笑著说道。 “就是一家安置在了靠近立交桥那边的区域，距离公园八百米左右，就在山脚下的那个……” 那个地方。 宫本诚稍微有些印象。 “那地方是仓库吗？” “嗯，虽然说是这样的，但其实也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早些时候本来是用来储藏钢材和各种物料的。” 工业时代的飞速发展时期，考虑到寸土寸金的理论，东京圈內的各种工厂的確会有租界外面仓库的习惯。 这方面也是丰田汽车带出来的臭毛病…… 为了节省成本，通常都会等到下单了之后才开始进行工作。 至於原材料方面，直接储存在相对便宜，价格低廉的郊区仓库，自然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那家仓库的面积很大吗？” 村田雄介没当回事，这会儿只是笑著说道。 “差不多得有一百五十叠左右的样子。” 121：艺术品 一百五十叠。 这方面指的就是榻榻米的宽长。 因为这东西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在日本盛行，所以將其量化，继而成为某种计量单位。 合算下来的话一叠大概就是1.62平米的程度……在脑中將其简单地等比例换算，很快就能得出具体结果。 “大概有三百多平米的程度？” 村田雄介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应该差不太多。” 作为仓库而言占地面积的確比较有限，而考虑到具体情况，宫本诚这会儿的目光也开始微微闪烁。 “价格方面怎么说？” “哎？宫本……你真打算买下来吗？” 一块地皮的价值几何，就算不用形容也能知晓一二。 即便是已经经歷过泡沫时代的毒打，这也绝对不是个年轻人可以肩负起来的程度。 宫本诚似乎能明白对方的意图所指，当下只是靦腆笑笑，用著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只是做个价格参考罢了……就算是这个年代，房地產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吧？” 其他事不好评价，唯独这个，村田雄介不禁连连摇头示意。 “不行啊根本不行……宫本你不要想不开去碰股和楼啊，会死人的！” 反应很大。 却也並不稀奇。 毕竟泡沫时代的崩溃尚且还有残留，过去发生的种种也都成为了某种印记，深深地刻在了许多人的心中…… 宫本诚的父母也是其受害者。 但是，这並不意味著投资行为就值得被全盘否定。 事实上，日本的经济虽然从广场协定之后就一蹶不振，但內部依旧会遵循一部分的周期规律。 有涨就有落。 实体方面，如1994年举办的亚运会，为地方经济的繁荣带来了很夸张的机遇。 网络方面，隨著网际网路成长与蔓延，牢日也是最早接受****，並將数据录入的国家。 机遇无处不在。 类似的投资行为，从短期上来看也的確会有很多个盈利的点存在。 ——宫本诚现在拥有了一部分的本金，会萌生出类似的想法自然也就不觉得稀奇。 只是……这种想法也不至於跟別人分享就是了。 毕竟每个时代都有阵痛。 经歷过特殊时期，从中挣扎著爬出来的人更是如此。 空中飞人的新闻歷歷在目，村田雄介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跟类似的產业有所牵连……正因如此，宫本诚也不会有解释的念头。 “只是参考参考罢了，大叔，能麻烦你把那人的联繫方式给我留一个吗？” 村田雄介肉眼可见地不乐意。 但没办法。 宫本诚开口求人的时候可不多，就算是看在彼此交情的份上，这句话也不能当作没听见。 “宫本，谨慎点啊。” 看著对方如临大敌般的表情，宫本诚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我会的。” 双方就此別过。 关於买地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毕竟这东西处理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事。 先把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安顿好了再说吧。 宫本诚骑上了盘山路。 在越过一个陡峭的上山路之后，某个熟悉的背影也顺势印入眼帘。 套著白色细汗长衫，防晒帽的须藤澪，正在做著一系列的热身运动。 裙裤和运动鞋的搭配也是一如既往的朴素。 双方对上了视线，须藤澪眉头微挑，脸上的表情犹豫片刻，隨后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 她站定在了原地，高举右手，五指微张著挥了挥。 “又见面了，宫本！” 自行车横停在了须藤澪身旁，左脚点地，充当著类似於支架的作用。 宫本诚笑著予以了回应。 “声音听起来还挺精神的……恢復得不错吗？须藤。” “那当然了，要知道长跑运动员的黄金时期也在这个年龄段！” 就像是为了加强说服力。 须藤澪把腿搭放在了路旁的围栏上。 她双手拽住了紧身裤腿，使劲地向上扒拉著拽了过去。 “你看，已经完全消肿了吧？” 宫本诚瞥了眼膝盖的位置，微微点头。 从外观上来说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甚至要不是因为知道对方的情况，宫本诚都看不出对方的『缺陷』所在。 另外。 小腿的曲线很消瘦。 虽然拿来跟別人做对比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但这种行为更接近於『情不自禁』。 是比起桥本玲还要更为光洁的轮廓。 甚至从外观上来说，都与『健康』二字无缘。 这是撇去了一切脂肪，只残存下了肌肉的外形。 犹如刀斧凿刻之下的艺术品那般，仅仅只是看去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力量感…… 身体之上残存著锻链到了极致的痕跡，这就是长跑运动员的特徵之所在。 著实美丽。 “你，你在看什么啊……” “……呃？啊，抱，抱歉吶，不小心看的有些入神了。” 实话实说罢了。 但这么听来反而更让人觉得不正常——有点变態了，兄弟。 须藤澪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她抿了抿嘴，语气微妙的同时，小跳著后退了两步，顺带著把紧身裤给卷了回来。 “你也会这样看其他女孩子的腿吗？” “不，应该不会……” 斟酌著用语，宫本诚一字一顿地说道。 “毕竟其他人的话，都不会有你这样的锻链痕跡吧？” 老实说。 宫本诚方才的目光並不含有性別之上的隱喻。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嗯，很厉害。” 唯有锻链不会辜负身体。 须藤澪就是这个理论的忠实践行者。 或许是对这句话颇为受用，这位大学生原本还有些戏謔的表情停顿了片刻。 靠近耳垂与下頜骨交界处的部位开始微微泛红，以至於当事人需要抬手，用整理头髮的动作才能將其遮掩。 “……说的好听。” 虽然想要解释一下。 但仔细想想之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这种时候越是想要说个明白，就越是容易被误会。 揉了揉鼻子，宫本诚將话题带向了其他方面。 “话说回来，你调整了训练的时间吗？” 宫本诚继续说道。 “毕竟按照之前的时间进行计算的话，你应该已经跑到三分之一的程度才对吧？” 122：弓道的简化 须藤澪的表情稍微有些意外。 “你这傢伙，观察得有这么仔细吗？” “不，倒不至於这么夸张……只是有参照物罢了。” 毕竟宫本家的例行公事基本都是固定的，通常来说等宫本诚吃饱喝足出门，时间上的误差都会在三分钟以內。 参考之前的几次遭遇，宫本诚与对方见面基本也都是在『中途』的位置。 ——仅有的一次也是因为想要去试试食堂的早饭。 “说的这么谦虚？你这傢伙肯定就是说著成绩不好，实际上偷偷考个全班第一的那种类型吧？！” 须藤澪笑嘻嘻地抬起了右手，捶打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 ——比起其他话题的窘迫与不安，在聊起锻炼相关的內容过后，须藤澪的態度明显要缓和了许多。 从这方面看来，这傢伙也的確是个醉心於锻炼之人…… 也怪不得能在须藤澪这边领悟出『心流』这种技能，对方的精神素养的確不是盖的。 “所以你真的修改了时间吗？” 须藤澪垂放下了右手，目光扫向一旁。 “嗯，毕竟医嘱也是要听一些的嘛。调整下训练的强度，不至於给身体带来太多负担…… 所以把原本的长度缩减了四分之一左右，这样的话给膝盖的负担也不会太大。 所谓的劳逸结合就是这种情况吧？” 看著须藤澪露出自信的笑容，宫本诚凝噎了一下。 “不，我认为稍微有些不太一样。” 要是真的愿意听的话，麻烦就不要再折磨自己的身体了啊…… 但须藤澪显然是听不进话的那种类型。 “我自己有分寸啦～”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唯有尊重而已。 宫本诚微微点头，跨上了自行车，朝著须藤澪比划了个『回见』的手势。 “一路小心……记得安全运动，不要勉强喔。” “借你吉言。” 眼看著宫本诚开始踩动踏板，身后的须藤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对了……宫本！” “怎么了？” “你的成绩怎么样？” “……马马虎虎的样子吧？” 突然问这个干嘛？ “要是你成绩合適的……要不要考虑报考中央大学？” 不等当事人回话，须藤澪已经笑著说道。 “不是律法专业也没关係，其他学科也都还算是挺能打的类型！” 宫本诚哑然失笑。 “你是招生办吗……” “只是觉得跟你交流起来很有意思而已，要是能在一个大学的话……不会觉得更有趣吗？”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宫本诚微微点头。 “那我考虑一下？” “別说的好像我在求你一样！” 少年乐呵地踩著踏板离去，头也不回地扬起了右手，轻轻地晃了一晃。 阳光细碎，犹如剪影。 一路追隨著宫本诚的背影，直至消散在了起伏的山道之间。 须藤澪注视著对方慢慢离去，嘴角微微上扬。 她踮起脚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天气適宜，身体良好。 状態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体里的细胞仿佛都已经做好了全力输送氧气的准备。 双腿开始交替著进行原地踏步的动作。 就像是对发动机进行著预热那般。 须藤澪调整呼吸，就这么注视著身前……隨后，她仿佛看到了一条线。 那是宫本诚离去时的方向。 也是她即將奔赴而去的战场。 “哈……” 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不明缘由，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些亢奋。 但不论如何，须藤澪都可以肯定……今天，又会是充实而满意的一日。 至於宫本诚这边。 在准时到达了学校之后，照例停车，转向道场走去。 时间不算太迟，但依旧也已经有许多人到场开始了训练…… 考虑到预选赛临近，就算只是临时抱佛脚，多少也得表现得努力些才行。 宫本诚推门而入。 指导教师並不在场，所以训练的气氛尚且还算是比较宽鬆。 在场的后辈纷纷向他行礼，宫本诚点头表示回应。而他的目光穿越眾人，最后落在了靠近最里侧的方向处。 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进行试射。 长马尾的造型相当经典，此刻正在进行著开弓的动作。 这个阶段不方便出声打扰，宫本诚也就选择了安静地旁观，等待著流程走完。 咔咔咔咔…… 类似的动静不大，但却被宫本诚强化后的听觉给尽数捕捉到位。 这是木质弓身被牵引著变形，內部的应力正在与外界的压迫做著抵抗，从而发出的短促回声。 若是其他现代弓，肯定不会有这种动静。 但这是日式和弓，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確是正常现象…… 侧脸，將箭体贴於下頜线的位置，目视前方，保持体態的平稳与安定。 动作的完成度很高，就算是其他师范级的人物在场，也挑不出丝毫之多的余地。 但是宫本诚却是在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气。 这箭，应该会脱靶。 嗖…… 噗！ 正如同当事人所预料那般。 碳素箭错开了靶子，射中了在其之上的土堆。 更甚至……双方之间还相距了半条小臂之多的程度。 如果是字面意义上的新手，有这种失误也是正常事。但对方是弓道部的门面，同样也是女子大將。 这已经不是发挥失常的程度了。 宫本诚眉头微挑著看了过去，对方转身，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接触。 小林羽月很明显地愣了下，隨后將脑袋垂落，只是急匆匆地用点头的方式打了个招呼。 態度也很奇怪。 宫本诚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解除了禁足过后，这傢伙反而变得比之前要更拘谨了？ 想要问些具体情况。 但在到场里头並没有什么机会。 宫本诚也没有表现得过於急切，照例指导著其他社团成员的动作，宫本诚表现得相当游刃有余。 或许是因为弓道技巧已经提升到了+4的程度。 如今就连教人的水准也提高了一个档次。 宫本诚將许多看似『玄乎』的內容进行了拆解，用儘量简单易懂的方法来进行了说明。 “觉得瞄准有些彆扭的话，可以在弓体上点一个记號。 当然，那个地方肯定是要经过多次测试之后，才能確定的结果。 简单说明一下的话，应该就是每次拉弓之时，我们用虎口抵住的部位。” 和弓本身並没有设计瞄准辅助工具，命中与否不仅看材质，同样也有对於技巧的熟练度。 宫本诚將这一过程简化了。 123：提升自我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个相当新颖的说法。 以至於在场的许多社团成员都露出了非常好奇的表情。 真的假的？真的这么神奇吗？ 最先做出尝试的是二年级的男生成员，他拉弓的磅数仅次於宫本诚，在这群人里头也算是有些经验的那种。 他先是在靠近草靶的位置，重复著做了两轮开弓，合拢的动作…… 他在找寻最为合適的『瞄准口』。 就如同宫本诚之前所言的那般，左手作为支撑著弓体的架子，在固定的同时，也会隨著目標的变动而调整瞄准的方向。 因为需要辅助瞄准，以及留够空间，不至於让手臂收到太大的反震力度…… 左手通常来说都不会將整根弓体紧握。 而是用大拇指，食指，中指將其紧扣，剩下的无名指与小指呈现出虚掩的状態，继而留出一定的距离和空间。 姿势虽然因为流派各不相同的原因，也有一些微调的倾向。 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特点都是通用的。 对…… 比起说是控制。 反而更像是用自己的虎口，去抵住整根弓体。 日式和弓的歷史有点久……但偏偏更新叠代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这就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屎山代码』，虽然放在现代依旧能够运行，但许多功能在正常人看来都有些反人类的感觉。 对於大部分的弓道训练者而言，找到自己最合適的瞄准口与节奏，同样也是修行的一环。 那宫本诚的这个理论真的成立吗？ 在眾人的注视下，对方在轮番的调整过后找到了大致的位置，並用水笔在具体的位置轻点上了个红圈。 大概只有小拇指甲盖的一半大小。 贴近与弓体的左侧，本身也是安置箭体的位置。 眾人围了上来，一番观察过后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看起来好像有点用？” “但这个跟自己瞄准有什么区別？” “別吵了还是先仔细看看吧……” 在宫本诚的鼓励下，对方微微点头，站定在了试射位上。 就连今天进入到『寡言少语』状態下的小林羽月，这会儿也是忍不住投来了个好奇的目光。 深呼吸口气，对方高举手中弓，开始进行第一轮的试射…… 流程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动作也相当稳定。 然而宫本诚却看得眉头微皱。 有点不对劲。 嗖…… 啪！！！ 动静有些略显夸张。 乍一听来似乎是中靶了的声音，但在老手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跟之前的小林羽月那样，误射中木质的边环了。 偏偏这位老兄的磅数也不低，能看见箭体是斜著刺入到了木环之中，直接穿透了三层多的加固体…… 这头没入，那头呲出。 待会儿拔起来会很费劲的…… 围观的眾人忍不住发出了『可惜』的声音。 毕竟这种情况本身就意味著与『命中』仅有一线之隔。 这要是在正赛上可是会让人扼腕嘆息的程度…… 站在位置上的二年生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宫本诚已经凑到了身旁。 “刚才稍微有些急了吧？” 虽然是用类似商议的语气。 但宫本诚说的话，却是十成足的肯定內容。 “太过於在意標记点，在开弓的过程中稍微有些分神……右手扣著箭尾的动作不要晃，再来一轮吧。” 弓道技巧+4过后，宫本诚的观察能力已经强化到了另一个境界。 对方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再摆开了架势，重新试射了第二轮。 啪！ 正中靶心！ 这就像是某个契机那般。 在找寻到了合適的角度之后，余下的便是连绵不绝的攻势。 一共四射，除却了第一次的落空之后，剩余的三次全中！ 原本就已经跃跃欲试的眾人发出了一声欢呼声。 “真的这么厉害吗？！” “我也要试试！” 但是宫本诚却给这些人浇了一盆冷水。 “不要盲从这个观点啊……我刚才说过了吧？这是已经拥有了自己节奏，並且习惯了射箭之后才能適用的东西。” 果不其然。 对於一般之多的社团成员而言，这个方法的作用都是聊胜於无。 基本没有任何意义上的提升。 “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很简单。 “用虎口抵住弓体的动作，这种行为本身也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而有所不同的。 对於比较纯熟的人来说，这个行为经过多次的锻炼与熟悉，基本每次的开弓角度都不会有多少的误差。 相较之下……新手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角度与节奏。” 左手握住弓体的部分有麻绳进行缠绕与加固，上下一共得有半条小臂多长。 所以理论上来说…… “这整个区域都可以作为预瞄的点位。” 而对於新手而言，想要射中目標，最先需要適应的反而是自己的动作。 “先从弓道八法开始著手练习，直到完全熟悉流程，並在其中找寻到最適合自己的角度过后，再去进行这方面的尝试吧。” 严格意义上来说，宫本诚的这个提议本身就是比较中端类型的说法。 但即便如此。 反响也已经很大了。 “厉害……宫本前辈感觉比之前厉害太多了。” “有这种水准，在外头就连一些师范都比不上才对吧？！” “今年的优胜人选有著落了！” 或是恭维，或是吹捧。 这些话在宫本诚听来並没有什么特別的意义。 ——隨著弓道技巧的提升，他感觉自己的外在情绪似乎也逐渐变得有些淡泊？ 外界的评价如何对於他並没有什么意义，只因此刻的宫本诚只会关注自身的提升。 “那你们就继续加油吧，时间不多了，希望今年我们能留下一个不错的成绩。” “喔！” 大伙都表现的很激动。 直至解散的时候，许多人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难看出今天的训练成果颇丰……而在眾人都换装离开弓道场之后。 宫本诚则是走在了最后，关闭大门，並將物件摆放整齐。 这些本来是一年生要乾的活，但偶尔也会想要调整状態，用回忆的方式去巩固些过去的记忆。 整理完毕之后的宫本诚正打算离开。 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稍等，等一下吧。” 124：交往 抬头看去，换上了校服的少女急匆匆地走下了台阶，最后站定在了宫本诚的面前。 表情有些微妙。 是混杂著委屈与忐忑的模样。 右手垂放在了身旁，五指纠住了裙角，微微向下拽了过去。 布料绷紧，上头灰黑色交织的网格看起来异常分明……针线感很强。 是小林羽月。 “宫，宫本……” 只是叫名字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彆扭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什么闹了矛盾的情侣。 气氛微妙得有些尷尬，宫本诚只能是尝试著自己找个话题。 “我以为你从今以后都不打算理我？” 虽然本身並没有什么挖苦的意思。 但对於少女而言，力道著实有些『太大』了。 她的脸色通红，嘴唇紧抿。眼睛眨了两下，就显现出了红润的痕跡。 委屈得不行。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什么情况？ 宫本诚上前两步，看到小林羽月已经开始抽著鼻子抹眼泪。 “我爸肯定跟你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我，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就这样討厌我…… 所以也不敢说些什么话，看到你也会觉得有点害怕。 毕竟，毕竟我爸也不怎么喜欢你的样子……” 沉吟片刻之后。 宫本诚忍不住乐出了声。 该说不愧是大家闺秀的小姐吗？就连纠结的事情都是这么清清白白。 不得不说，小林羽月的確被保护得很好。 “我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你也別想太多了。” 伸出手去，下意识地想要拍拍对方的脑袋。但是很快就调转了方向，最后落在了肩膀上。 “那天也是我想得太简单，不小心把你给卷到了危险的事情里去……没能酿成什么大祸也是运气好。” 实话实说而已。 但小林羽月的表情却变得愈发委屈。 “那，那你会不会以后就不想跟我相处了？” 好单纯的描述。 宫本诚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至於吧，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的，主要还是看你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 停顿片刻，小林羽月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宫本诚的左手。 “或者说……更亲近的那种？” 突如其来的直球，让宫本诚稍微有些意外。 “我一直都没有什么交际圈，宫本你是我认识这些人里头……为数不多的朋友。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过分，但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关係！ 所以，可以，可以……” 凝噎了一会儿，小林羽月底下了脑袋，双手攥住了他的手掌。 两根大拇指轻轻揉搓，按压著宫本诚的掌心，语气小心翼翼到了有些卑微的程度。 “可以不要討厌我吗？” 这种问题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 宫本诚无奈地嘆了口气。 “別想太多了，小林。” 年轻人就是这点好。 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摆放到檯面上来说个清楚。 即便是有什么误会，也能通过彼此的交流来进行解决。 双方的关係似乎也隨著这次的交流得到了弥补……而在回去教学楼的途中，小林羽月就这么拽住了宫本诚的右手。 “不是很好走路啊，能鬆开吗？” “不要！” 回绝的很果断。 与此同时，小林羽月脸上的烦闷也化了开来。 “宫本，今天放学我们出去玩吧？附近新开了一家ktv，说是麦克风用的是新式的，我想去看看！” 想要弥补关係，就用这些朴素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吗？只能说单纯而简单…… 果然小女孩的心思还是太好懂了。 宫本诚婉拒。 “抱歉啊，这段时间还挺忙的……等回头我再请你吧。” 宫城大仁那边的选址已经快要完成，这几天不出意外就是签约的时候。 而且选手权大会也已经临近。 “有空的话多去练练射箭嘛，你是女子组的大將……今年的女子团队赛成绩还得看你呢。” 小林羽月微微扬起了下巴，目光瞥向了一旁。 “宫本你肯定能拿下好成绩的，女子组已经无所谓啦……” 不不不，就算是要摆烂也未免太早了些吧？！ “那个啊，宫本。” “怎么了？” 二人站在了教学楼后门的入口处，这边多是为了方便社团活动的设计，所以往来的行人都很少。 “我，我们……要不要试著交往一下？” 仅仅只是说出这些话，似乎都用出了对方的全部勇气。 小林羽月重重地跺了两下脚，脸颊上的皮肉微颤，连带著抓住了宫本诚的双手都开始使劲。 “虽然我可能很任性，不会说话，又有些嘴馋……但我不会用你的钱！我，我想要跟你多相处一些时间，而不是社团活动……” 稍微有些让人意外。 毕竟宫本诚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状態有些不太对劲。 成年人的思考角度总归是不同的。 “是之前的禁足给你太多压力了吧？” 不需要太多接触也能明白一些背后的逻辑——那种性格的长辈肯定会在方方面面约束各种行为，再结合一下小林羽月的描述。 恐怕对方这种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的性格，也都是因为家教方面的原因。 宫本诚抽出了右手。 他站在小林羽月的面前，轻声说道。 “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討厌你的。” “那，那交往的事情……” “先放一放吧，起码先把选手权大赛给忙过去了再说？” 好歹也是三年生的最后一舞，不投入一些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小林你也不想在高中留有什么遗憾吧？” 说到这里，他笑著捏了一下对方的鼻子。 “我的成绩肯定是能入围的，到时候我希望你在台上跟我同台竞技，而不是在观眾席上旁观助威。” 宫本诚的话语让小林羽月满脸通红，简单的挑衅，这傢伙很轻鬆地就被带动情绪。 这傢伙的確很好懂。 “我……我肯定也会入围的！” “喔！那就拭目以待了，大將。” “你別小瞧我了！” “怎么会呢，大將的身手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呜……你的嘴怎么变得这么恶毒了……” 嬉笑间，原本的话题也被巧妙地带了过去。 至於交往。 老实说，宫本诚並不討厌这个单纯的姑娘。 只是在那之前，自己还得专注一下手头上的事业才行。 毕竟…… 有点正经的资產在手上，再去见面的话，多少也会有些底气才对吧。 125：洗洗耳朵吧 白天是照常的上课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宫本诚总觉得精神状態比之前都要更容易进入专注状態。 最明显的就是学习效率方面的提高……之前需要课上了解，之后进行补充和二次学习的內容，几乎很快就能做到一点通，举一反三的程度。 思路变得清明了许多。 连带著之前最『苦手』的文学类专题也变得简单了不少。 难道这也是弓道技巧+4后带来的效果吗？ 仔细思考一阵过后，宫本诚很快找出了答案。 『应该是跟心流这个技能强相关吧……』 不得不说，须藤澪还真是帮大忙了。 之前因为成绩提升过於困难，宫本诚原本都已经打算选择性地放弃掉学业了。 但现在看来，这只单纯是因为自己的效率不太行…… 这么看能进书的人都是奇才啊。 感慨之余，宫本诚趁著课后做了几轮小测试。 这种类似学力测试的东西在上世纪的日本也相当盛行，多数都是出自於私塾的测试小题。 毕竟是要靠著学生的成绩吃饭，在这方面的『私企』可是会很用功的……通过类似的东西来確定自己的学力高低，也是稀疏平常的行为。 当然，这些题目多是理科方面的內容。 而结果也让觉得有些意外。 『成绩的確提升了一些……』 事实证明这並非是宫本诚的错觉，通过弓道技巧+4之后的成果，他的思考能力也的確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进化。 技能提升带来的加成这么夸张吗？ 短暂地思索过后，宫本诚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並非如此。 『应该是只有高级技能，才能带来这种程度的加强。』 如此长久地看来，宫本诚此刻也是不由得对其他方面的技能提升涌现出了些许的期待。 毕竟弓道技巧从形式上看来，完全不属於身体类型的强化……可即便如此，它带来的常驻型加成，依旧能让宫本诚受益匪浅。 这下著实让人期待其他方面的提升了。 但是，隨之而来的也有头疼的事情。 宫本诚调整了坐姿，他单手拖住了自己的下巴，眉头微皱，开始无声地转笔。 『其他方面的技能……提升进度不好把控啊。』 弓道是因为明確规划，初始等级，並且也有著具体的锻炼目標，才能达到的这个结果。 其他技能想要提升到这种程度的话，估计也得需要付出这些个心思才行…… 宫本诚的目光垂落了下去，嘴角微颤了一瞬，最后轻嘆口气。 终究也是水磨工夫。 一点点来吧，总归是有出路的。 这边刚刚思绪落地，身旁突然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动静。 “宫本！” “……？” 宫本诚有些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孩子朝著他微微前倾过来，脸上悬掛著很做作的笑容。 对上了视线。 对方顺势朝著身前踏了半步过来。 “宫本，这周末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一下？” 好突然的邀请。 这甚至让宫本诚都有些摸不著头脑的感觉。 “你是……泽田莉奈？” “哎？怎么感觉好像才认识我一样？真的假的~宫本你也很会开玩笑嘛，我们明明都做了大半年的同学了。” 相关的记忆浮上了心头。 这傢伙的確是宫本诚的同班同学，但因为性格外向，打扮时髦的关係，平日里头双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今天是怎么回事？ 看著这个染著黄髮，皮肤晒成小麦色，耳朵上戴著星星掛坠的同班同学，宫本诚满脸疑惑。 “抱歉……周末稍微有点忙。” “真的？不是为了敷衍我隨便找的临时接口？” 泽田莉奈相当自来熟。 她嬉笑著靠了过来，侧身用腰顶了下宫本诚的肩膀。 动作轻盈，像是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隔著衣物依旧能感觉到一种贴肉的感觉。 毫不夸张地说，这种没有分寸的接触对於未尝人事的青少年而言刺激非凡。 泽田莉奈后退两步，把手背在了身后，笑的时候露出了右侧嘴角的虎牙。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最近学习了很流行的打扮，可是还没有给其他男生看过喔~” 她笑著压低了上半身，用肩膀撞了下宫本诚的下巴，把嘴巴贴放在了他的耳朵上。 『还有很有趣的內衣款式……』 “……？？？” 这人在发什么癲？ 如果说本来还只是婉拒的话，这会儿多少有些生理性厌恶了。 “实在抱歉，真的没空。” “是吗……” 泽田莉奈很明显地撇了下嘴，似乎是倍感遗憾地按了下宫本诚的肩膀。 食指悄悄地在上头画了两个圈。 “真遗憾吶，那下次再约嘍~” “嗯。” 泽田莉奈迈著豪放地步伐走了开来，向教室的另一侧的小团队靠了过去。 那是个三人组，几个人的打扮风格都差不太多，能玩到一起也不是没有理由。 另外两人笑嘻嘻地朝著宫本诚挥了挥手。 很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怎么回事…… 平淡地回应了一下，宫本诚收敛目光，却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听觉方面。 环境音的嘈杂的確会影响这方面的发挥，但没关係……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前提下，宫本诚很快就进入到了心流状態。 选择性地撇去了大部分的无用信息，很快，目標人物的对话也隨之变得清晰了起来。 『宫本那傢伙怎么说？』 『不行啊~拒绝得很彻底呢，感觉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那种。』 『真的假的~所以宫本那傢伙是不是真的变了很多啊？我总觉得他比之前要帅气了不少……』 『是啊，该说是什么呢……气质？直觉？嘛，不论如何，稍微打扮一下，带他出去的话感觉也会很有趣。』 『哎……莉奈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你的男朋友怎么办？』 『那傢伙？前天就已经甩了啦……上次都说了慢点，动作还这么粗暴，根本享受不起来……而且有一次还想要不做措施的那种！』 『呜哇，会闹出人命就太糟糕了，甩掉的確是正解啊。』 『但是最近的男生都喜欢不做措施吧？好像已经是一种风气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开来的，对女生其实很困扰啊……』 『好像是这样就会有征服感？真是恶劣感满满~明明交往就是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开心的事情吧？』 『话说回来，那方面的病好像最近挺多的……』 『小心一些就好啦~而且没有男人还是会觉得很没面子啊，所以就得找个帅气点的补上才行！』 嘖…… 听不下去了。 宫本诚嘆著气，把注意力收敛了回来。 这些辣妹脑子里头都是些什么垃圾东西…… 回头买点消毒水洗洗耳朵吧。 126：穿越三十年的子弹 中午休息时间。 看著泽田莉奈等人径直离开，宫本诚这才慢慢收拾东西起身。 还是儘量避开这些人比较好……不然被缠上了也会很烦。 事实上，日本高中本身就是个相当分裂的群体。 虽然牢日实行的同样也是九年制的义务教育，但是泡沫经济时代带来的繁荣，让人们也產生了对於高学歷的疯狂追求。 即便是这个快要临近了世纪之交的末尾年代……其余威依旧尚存。 想读书的自然全神贯注，不喜欢的就跟泽田莉奈差不太多，每天过来单纯就是混混日子。 毕竟就算是不学无术，將来在找工作的时候，这样的人也能在学歷栏上骄傲地写下『高中』的字样…… 对於尚且还留有一部分文盲率的现阶段而言，这的確也是个不小的优势了。 就是没想到…… 『小小年纪就玩得这么吗？』 只能说在性別方面的观念的確让人觉得奇怪。 但想想牢日的经歷，也就让人觉得不奇怪了……作为西化的桥头堡，日本是最早接触西方文化的一批『实验体』。 穿西装，吃西餐，听嬉皮士音乐等等。 ****有好有坏，这自然是一方面的原因。 然而更多的…… 还是家庭方面的教育缺失。 宫本诚站在了楼道口，双手插在了口袋里，看向了正朝著拐口下楼的一个个背影。 泡沫崩坏之后，双职工家庭的比例直线上升，让家庭教育显得『捉襟见肘』。 很少会有人在顾及工作的同时，还关注家庭教育方面的內容。 比较简单的例子就是宫本一家了…… 父母都直接跟你玩空中飞人，你说这还能有什么迴旋的余地吗？ 另外，社会风气也是一大因素。 辣妹文化，以及已经开始冒头了的『援助交际』经济活动，的的確確让问题变得愈发严重。 但偏偏国內的守旧势力还在持续发力。 有关於性別方面的教育，更是四次三番地被家长投诉，甚至有关於桃子相关方面的解释都被许多人视之为洪水猛兽。 据说有教师展示实物进行讲解过后，被家长投诉丟掉工作的事情也有发生。 事实上…… 日本以家庭为单位的群体，还是处於一种较为保守的状態。 这其实就是社会与家庭方面的割裂。 一方面在便利店出售的写真杂誌，以及各种福利漫画盛行。 一方面家庭內部对这种东西避之不及……別说是教育，提都不能提出来。 那最直观的结果是什么？ 宫本诚思考了一下，回想起了某个直观的数据。 临近96年的阶段，初高中阶段的女性学生，其墮胎人数约莫有二十多万……大约占了全年龄层的15%的程度。 这比例已经有些失衡得过分了。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像泽田莉奈这样的人，其实在这些人里头还算是比较『清醒』的那种。 喜欢玩，但还知道底线在什么地方。 有点搞笑……但这也是事实。 社会·教育·经济等方面的问题综合起来，导致日本上上下下都会出现各种无法被摆上檯面的问题。 初高中女生遭遇的各种问题，在这个时代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毕竟男性的问题也不遑多让啊…… 约莫五年后，2001年的御殿场诬告案更是让司法系统开始狂飆，为后世的武士对决时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这些东西，本质也只是因为经济停滯而带来的各种连锁反应…… 没错。 『仅仅只是失去了的三十年的开始。』 牢日借著工业化的东风，扶摇直上，疯狂发育。 却被名为广场协定的子弹穿透了胸膛。 它就像是只中枪倒地了的灰熊。 不断挣扎，苟延残喘……肾上腺素偶尔带来的麻痹与力量感，让它可以强撑著再跑一段路。 但这终究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就这么彷徨，迷茫了三十年，它维持著原地踏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它其实早就死在了世纪之前的那枚子弹之下。 但是，这些东西跟宫本诚没有多大联繫就是了。 『把握机遇，逆流而上……』 这才是宫本诚要做的事情。 下楼，吃饭！ 在食堂里头晃了一圈。 可能是因为之前婉拒了小林羽月的关係，也或许是真的听进了话，把注意力都给放在了选手权大赛上…… 总之，丫头这会儿也没能看见她的身影。 宫本诚三两下填饱了肚子，折返回到了教室。 下午的课程依旧。 踩著放学铃抓紧离校，宫本诚坐上了前往新宿的列车。 摇晃的沙丁鱼罐头依旧，忍下了內心的厌恶，宫本诚照例来到了新大久保车站前。 宫城大仁如约而至。 小老头今天打扮得很得体，或许是因为確定了这一次店址的关係，他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甚至是直接从高级小轿车上头下来的…… 你还有钱坐计程车啊？！ 但在看到另一边下车的宫城亚美过后，他也就释然地笑了。 宫城亚美打扮得就跟上过电视的安室奈美惠一样。 短裙，泡泡袜，浓妆上抹著粉色的唇彩，在这夸张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色差感之下，是独属於这个时代的新潮风气。 今天是怎么回事？辣妹专场吗？求求不要再来了……眼睛都不够洗的。 “老爹，那我去找御田玩了？” “嗯……那傢伙人在哪里？” “好像是那边的柏青哥店？” “……这个也找个时间分了吧。” “哎~不要哟，御田其实很有意思的，还会带我坐机车呢！” “……自己小心点。” 父女二人的对话也有点抽象。 但仔细想了下。 泽田莉奈那种人，其实也就是没个有钱的老爹罢了。 要不然，应该玩的比宫城亚美还要…… 宫城亚美提著闪闪发光的挎包，远远地朝著宫本诚拋了个媚眼过来。 “宫本，我老爹很难相处吧？” 不要在我这边找认同啊……比起跟这种辣妹相处，宫本诚寧愿多跟小老头聊聊天。 “还好吧。” 没能找到共鸣。 宫城亚美鼻子微皱，很明显地轻哼了一声。 哎……真的没眼看。 宫本诚跟小老头对视了一眼，很快就转向了一旁。 “快走吧，再不走我又得洗眼睛了……” 下次出门，得带些眼药水才行。 127：年租 宫本诚跟小老头商量过，二人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最初就实地探访过的新大久保站。 那家曾经开过印度咖喱的隔层。 “所以，就確定下来了，是这里吗？” 宫本诚站在了靠窗的位置，长吸口气之后微微点头。 房间里头的咖喱味虽然已经散了很多，但毕竟是阿三的余毒，威力不必多言。 “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宫城大仁沉闷地取出了口袋里的捲菸，面带惆悵地抿了一口。 “老实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看的那个高层。” 宫本诚战术摸嘴，忍不住沉吟片刻。 “又不是买房……把个人体验放在最后吧。” 小老头眼巴巴地砸了砸嘴，满脸的遗憾。 “实在不愿意的话，安排在那个地方也不是不行……” 毕竟对方是出钱的那个投资方，宫本诚的意见说到底也只是参考。若是甲方意愿强烈，那这边多少也得参考下才行。 “不……” 宫城大仁抽了抽鼻子，嘴唇紧抿又放鬆，最后有些无奈地瞥了眼宫本诚。 “你別顺著我的话说下去啊……我这个老头子可没有什么经商意识，只是习惯性地抱怨下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不太需要考虑当事人心情的意思了？ 宫本诚思索片刻，再跟小老头对上视线时，心中也是难免涌现出玩笑的念头。 “那愣著干嘛？交钱去嘍？” “……？？？” 宫城大仁差点气笑了。 宫城大仁那边正在进行最后的確认，之后还需要擬定契约书，並且通过银行转帐的方式来进行资金流通。 这些方方面面的东西听起来有些复杂，但基本都可以交付给中介进行处理和安排，毕竟对方在这方面是专业性十足的代表。 另外…… 这个年头，愿意租界铺面的人也已经少了很多。 若是早个十年左右，就算是新大久保这样的地方，类似面积的隔层也都是供不应求。 96年从周期性上来说本身也属於经济潮汐的下落期，在这个年份投资做生意的人本来也比较少。 所以价格方面还有能够继续下压的余地。 不过这方面就得让宫城大仁去头疼了，术业有专攻，宫本诚不会去浪费时间做这种不擅长的事情。 不过说起租金方面的东西……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宫本诚希望一次能够签订三年以上的契约。 一方面是因为长契约能降低风险，不至於在租地方面跟甲方去来回扯皮…… 而且日本在法律层面上是保护租借方的倾向，有契约的情况，只要没有截至到租借日，司法层面上都是宫本诚这边占优势。 至於另一方面…… 『就算是真的生意做不起来，把这个隔层转手出去，做个二房东也不是不行。』 新大久保这个站点在山手线之中虽然只能算二线，但绝对也有投资的价值。就跟之前说的情况那样…… 韩流的风气已经隱隱约约地在这个街区涌现了出来。 要是顺应潮流去做些小本生意的话，亏是肯定不会亏的。 所以长签在宫本诚看来就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但是对於现金流的要求会很大……站在宫城大仁的角度而言，还没有看到收益如何，先支出一大笔钱，这事怎么想怎么头疼。 『还是得先看到盈利点，之后再慢慢想著深入合作吧。』 离开店铺，转到中介的店面。 全程大概等了接近二十分钟过后，宫城大仁意气风发地签下了名字。 过程意外的顺利。 而且也有著另一个层面上的『意外之喜』。 “一年的租金800万円？！” 这个价位给宫本诚都嚇了一跳。 因为便宜得有些过分了。 在进入到这次的交易流程之前，宫本诚事先了解过相关方面的行情。 像是店铺通常来说都是半年起租，为了节省成本也有直接接手別人的铺子，省下装修费用等等的说法…… “山手线的商圈里头，半年租金起步都是550万円的档次了……你怎么砍下来的？” 新大久保站虽然是二线，但这个价格也绝对不会低到这种程度。 这从性质上来说就跟6万円租到了两室一厅的公寓房那样夸张…… 宫城大仁笑得有些自得，小老头似乎对这种態度颇为受用。 “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谈判功底总是有的~” 他朝著四周扫了眼过去，看到没有什么其他人在场，顺势把脑袋凑近，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威胁一下就行了……说我看上这块地，你敢租给別人我就来搞乱。” 宫本诚凝噎了一下。 什么叫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啊……好朴实的商战技巧。 只能说在如今的这个年代，许多人也都是被经济衰退的浪潮给打昏了头。要不然等到2000年后，像是这种態度別说是合作…… 不报警都算是给你面子的了。 想要靠著单纯意义上的黑恶势力来赚钱，眼下这几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最后『窗口期』。 不把握一下也的確有些说不过去。 宫本诚没有再去追究，转而商量起了其他方面的內容。 “那接下来就是装修，设备和人工了……这方面你有具体的安排吗？” 宫城大仁很淡定地点了点头，调整坐姿，摸出了烟盒。 “装修方面我有信的过的人，给个设计或者图纸，他们都能安排得很漂亮……价格也好商量，毕竟最近行情也很差。 设备方面的话，百元店需要的东西並不复杂。收银机，货架，冰柜，灯泡这种东西比较细碎，所以我也没有去关心太多。 最后的人工……这个的话也不用太急吧？要找打工的人，这个年代可是一抓一大把。” 理论上来说宫城大仁的描述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宫本诚还有多方面需要进行补充。 “图纸不需要，仿造大创就行了……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专利，我们也没有特別需要去设计的余地。” 他若有所思地揉起了下巴，眼中流露出了思索的光彩。 “设备找个能信赖的人去採购吧，其他东西没有关係，但冷藏用的冰柜要注意点……毕竟临期商品也是我们主打的內容。” 要是因为储藏方面出了问题，那就太不应该了。 至於最后的。 “有条件去联繫一下大创那边的工作者吧，店长级別的最好，再不济的也得是工作三年以上的那种。” 至於原因？ “我们毕竟是初次上手，要是有一两个有经验的人垫个底，之后也能通过老带新的模式来让其他人快速適应。” 宫城大仁听得连连点头，青灰色的烟雾滚滚飘起，沙哑的笑声从中传来。 “还是你这傢伙鬼点子多……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安排吧。” 今天似乎就要告一段落。 从清理垃圾，著手装修，直至准备完毕，前后应该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对。 “在这期间也去联繫一下工厂，可以开始进行多手准备了。” “嗯，但是装修方面……其实一个星期就够。” 宫城大仁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应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吧？那个隔层的底子已经够了，不需要全部推倒重来……最多把原本用来装饰的柱子敲掉，之后收拾下就完全没问题。” 说著，小老头顺势露出了个颇为得意的笑容。 “別看老夫这样，年轻的时候也是下过工地干过活的。” 所以黑跟土木强相关是世界趋势吗…… 宫本诚无奈地笑了笑，这边刚刚打算起身，却又被宫城大仁给拽停在了原地。 “別急啊~老夫还有话要说呢。” “……什么事？” 只见他抬起了左手，朝著宫本诚做了个『稍安勿躁』似的手势。当下半侧过头，右手在包里头摸索一阵…… 最后掏出了个看起来颇为精致，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 “拿去。” 入手感觉沉甸甸的，丝绒的材质带来的触感也相当细腻。 宫本诚看到上头用烫金的艺术体字样，简单地描绘出了一个『gs』的字样。 让宫本诚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ps：125章被改了些內容……雪白的东西不能写，似乎两性方面的话题也不能说，哎……这也太严了，没办法。 128：生日快乐 “什么？没听说过吗？grand seiko啊……还算是挺有名的东西吧？ 这是其中比较基础款的石英表，因为我也不清楚你的审美，所以顏色选的比较淡…… 实在不喜欢的话自己拿收据去换也行，都在盒子里装著了。” 手…… 手錶？ 宫本诚对这些奢侈品向的东西完全没有印象。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牌子，但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 “你这是……” “送你的。” 宫城大仁乐呵呵地笑了声，右手垂放了下去，很隨意地抖掉了菸灰。 “之前给你做社保登记的时候看过个人信息，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吧？但是我跟你都挺忙……就先拿这个东西糊弄一下算了。” 另外。 “提前说一声，生日快乐啊，宫本。” 这已经不是意外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心情，宫本诚沉默了一阵，抬手挠了挠嘴角。 “多谢……” 但是。 “这东西会不会太贵了？” “你能这样想的话就算是帮大忙了。” 宫城大仁呼出了一口青烟，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戏謔。 “市场价20万的东西，我有路子，入手的时候大概是12万……老实说，对我来说的確不是什么多么贵重的东西。 但要是能够让你记住我的好，这点支出倒也算是情理之中的程度。 最后啊，宫本……好歹快要成年了，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吧？” 毕竟所谓的男人啊。 “內在固然重要，但外表才是吸引人的第一步啊。” 相当直白，甚至可以说是朴素到过分了的价值观……缺並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即便是在泡沫崩坏之后，亚洲以內，日本依旧目前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市场。 “这东西我……” “收下吧，我反正有更好的。有个腕錶也方便打扮……年纪也差不多到了，打扮得像个男人吧？宫本。” 突如其来的语重心长让人心情微妙，宫本诚的嘴角抖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言至於此。 多说也无益。 “好了，老夫也要收拾收拾出发了……忠那傢伙莫名其妙就住院了，这些活都得我自己去做啊。” 锅岛忠的事，宫本诚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 对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简单描述了自己的伤势，並且表示需要休息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当初被一个组通缉，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都能撑下来。现在怎么突然就被干倒了？ 真是搞不懂这傢伙…… 不过这也算是给宫本诚提了个醒。 『这毕竟不是什么修仙背景的故事，一个不小心……任谁都会丟性命啊。』 后世的安倍就是最为有利的证据。 目送宫城大仁离开，这边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顺势打开了手头上的方正丝绒盒。 石英錶盘，铁製底座，整体呈现出一种长方形的轮廓，指针与计时刻度都用著最简单的设计。 掂在手里头有些分量…… 除此之外。 就暂且找不到什么更值得关注的亮点了。 该说山猪吃不了细糠吗？ 儘管已经尽力地想要调整自己的心態，用比较『宽容』的视角去观察这个东西……但没办法。 宫本诚依旧无法理解这种东西的价值所在。 但是，也不会拿去退掉就是了…… 套在了左手腕上，將带扣收紧，合併，內环扣下。 尺寸刚好。 宫本诚离开了中介店，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就应该直接回家了才对。 但是……机会难得，试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摸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串號码。 传来忙音一阵过后，电话接通，另一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宫本？怎么了，这个点还打过来？” 没能立刻回答这个回答，宫本诚反而是露出了思索状的表情。 这是桥本玲家里的座机。 原本只是尝试性地打一下而已，但没想到真的通了。 “这个点你还在家？真的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了吗……你还真有行动力啊。” “我又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傢伙~” “话说回来，你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刚睡醒？既然都不上夜班的话，起码作息要调整回来吧。” “要……要你管啊！快点说嘛，打给我干嘛……” “我刚好在新大久保这边活动，要不要约出来吃顿晚饭？” 当然。 宫本诚笑著背靠在了街边的栏杆上，仰头望天。 今夜无月。 “我请客。” 那边明显地沉默了一下。 隨后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 “我来，你……就在车站门口等一下吧？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到。” 声音有点远，还有点飘。 宫本诚似乎能『看』到桥本玲穿著睡衣，从床上滚下去，摸摸索索地穿衣服的样子。 “嗯，那就回见了。” 瞥了眼时间，七点三十六分。 宫本诚在车站前等了一会儿，原本还能保持住比较淡定的表情，但是很快…… 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桥本玲超时了。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宫本惠那傢伙……不守时是这些人的共性吗？这也太奇怪了。 等了大概得有半个小时，检票口终於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桥本玲跳著脚，向著外头的宫本诚挥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开心。 “久等了~” “那確实等了挺久的……” “討厌吶，美少女打扮起来不需要时间吗？既然要出门肯定就得整理一下才行啊。” “那劳驾下次如实支会具体时间，让別人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吧……” “就是摸不清楚美少女的心思，这才会显得迷人啊。” “哪门子的歪理……” 桥本玲轻笑了一声，她用左脚撑地，双手摊开著转了圈。 把右手举在了脸庞，比划了个『耶』的手势。 “那你觉得今天怎么样呢？” “……” 的確有些不太一样。 头髮是每次的整理重点，桥本玲每次都能整出不同的样。 梳了个空气刘海，剩下的都卷了起来，用发圈扎了个低丸子头。 不是散发，也没有马尾，虽然看起来有些空落落的…… 但却比平日要乾净，爽利了许多。 上身套著宽鬆的竖条纹polo衫，下摆遮住了白色网球短裙的腰身，露出笔直的双腿。 看起来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乍一眼看过去有点偏向於中性的既视感……但黄白相间的底色更偏向於女性的审美风格。 不得不说，这傢伙真的很会打扮。 就在宫本城打量的时候，桥本玲踩著贝壳头运动鞋，凑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笑得有些得意。 “什么？看呆了？” 这让宫本诚想起了白天的那个同学。 都是差不多的发言，这个明显就更有魅力啊！ 收敛目光，战术揉鼻，宫本诚沉吟道。 “不，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这个裙子会不会有点短？” 网球短裙本身是为了方便运动的设计，长度也只是勉强盖过了大腿，远远不及膝盖的程度。 这种长度…… 不夸张地说，只要坐下就有走光的风险。 “啊，你在担心这个？” 桥本玲表情微妙地后仰了脑袋，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而戏謔。 “我看你啊，是什么都不懂喔…… 网球短裙其实是时尚单品，只要搭配得当，也能穿出风格。 而且音乐人想要吸引注意力，目光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指標了~” 所以？ “不要小看我的审美啊，这个傢伙。” 嬉笑著捶了下宫本诚的肩膀，桥本玲上下打量著看了他一眼。 把双手合拢在了身后，身体前倾了过来。 『而且啊……』 她的语气轻柔，像是变成了水，涓涓地从耳廓处流了进来。 『安全裤什么的，肯定也会穿好了才出门的啊。』 129：你说的也对 目的地是位於车站九百米开外的一家居酒屋。 位置很偏僻，在外头只有个很简陋的小小招牌，甚至连带著店面都位於地下一楼的位置。 入口处的逼仄程度甚至需要侧身才能进入其中……老实说，宫本诚这会儿都忍不住有些感慨了。 ——桥本玲是属老鼠的吗？为什么老是能找到这种犄角旮瘩的地下商圈。 虽然想要这么吐槽来著。 但看在对方强烈推荐的份上，宫本诚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从大门进入，靠著长条状的柜檯面，仅留出了一人通行的过道，余下的就是贴墙放置著的五张木桌。 简陋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 但是宫本诚缺多少有些意外…… 因为这地方的生意意外地还算不错。 顾客坐满了接近三分之二的位置，酒气混著酱料的香味，与一些大呼小叫的动静挤压著传入耳中，让人有种身置於闹市般的错位感。 老实说，稍微有些意外。 毕竟这个年代还没有类似的炒作风气，一家饮食店能保持人流，通常来说肯定就会有什么特色才对。 所以这就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宝藏小店吗？ 上世纪末的探店专家了属於是。 实地观察了一下过后，宫本诚很快发现这家店虽然有些老旧，但绝对称不上『破烂』。 木製的桌椅板凳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包浆感，但摸上去並没有什么油腻的感觉……毕竟也是自己做过家务的人，宫本诚很清楚这种器具保养的『含金量』。 能不在上头沾些油水，用在清理方面的心思，绝对夸张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劳驾，点单~” 套著围裙的服务员里里外外地不断折返，虽然很匆忙，但还不至於到焦头烂额的地步。 “宫村，这么些天没见面变得很可靠了嘛~” “哎？桥本前辈？您又来了？” “是啊，来照顾一下大叔的生意嘛。给我上定例的那些东西就行……这位的话，先来些招牌的推荐菜吧，之后就看清楚再说了。” 边点边吃本身也是居酒屋的一部分，这种类似的餐饮店本身兼顾著牢日的饮酒文化，所以性质也各不相同。 有追求翻台率，更接近快餐店类型的居酒屋。 自然也有注重客单价，以及服务质量等方面的店铺。 甚至还有在经营了一段时间过后，基本放弃了新客，转而注重维护老客的那种类型。 宫本诚犹记得某个日本的美食节目中，曾经提到过类似『找寻新店就是一场探险』的说法。 其实这並不夸张。 毕竟谁不知道，这傢伙店的经营风格与食物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微微回神，桥本玲坐在了对立面的位置，脸上悬掛著自信而有些小得意似的表情。 “第一印象很差吧？” 你把话都给说完了，还问我做什么？ 看著宫本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桥本玲抿嘴笑了笑，双手撑在了桌台上，做了个微微后仰的姿势。 这个动作能让她將店铺內的情况观察大半之多。 “这家店，是我刚刚来东京时，最先找到的打工的地方呢。” “……是吗？” “嗯，明明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感慨啊……” 她朝著四周张望，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目光似乎蒙上一层薄雾般的光彩。 犹如七彩状的透镜，桥本玲捕捉著周围一切熟悉的轮廓，继而將过去与当下进行重叠。 “一开始因为租不到房子的关係，就算是想要找份工作都很困难。 但毕竟要吃饭的吗，所以大家都在不断地努力……最后终於找到了这家店。 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桥本玲笑著扬起了左手，比划著名竖起了一个四的手势。 “这是我应徵的第四十八份招人布告，之前全部都被拒绝了。” 宫本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的確会让人印象深刻……” “对吧？！这家店主真的很好说话！之后不仅是我，其他乐队的成员也在这边过渡了好长一段时间。” 宫本诚差点没能绷住。 合著你们乐队初期就全靠这家居酒屋维生了。 至於桥本玲，她完全没能察觉到宫本诚的表情变化，此刻只是露出了个有些凝噎的表情。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綾子是我们几人里头最刻苦，最努力打工的那个。” 宫本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谢过了端上桌的菜品，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人总是会变的吧，不是什么稀奇事。” 东京的灯红酒绿改变了太多的东西，能够坚定保持自我，一根筋走下去的人，反而是少之又少。 面前摆放著的一叠烤串，用陶製托盘接著。 裹著很浓郁的酱汁，从外观上看勉强能分辨出，这应该是各种鸡內臟与串烧肉。 宫本诚隨意地提起了一根，咬下，开始咀嚼。 偏粉的口感混杂著粗糙的经络感，鸡肝的味道很有特点，而这家店的出品並没有任何的腥味…… 甚至被酱汁点缀过后，还能细品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油润感。 这种手艺绝对不是轻轻鬆鬆就能做到的程度。 “仅仅只是一时的衝动，终究不会维持太久……” 打工是维繫生活的必要手段，费心费力固然值得称讚。 但是…… 你上京来是为了在居酒屋打工赚钱的吗？ “在多种多样的选择之中坚持自己的意见，就算是再怎么艰苦也不放弃，这才是最重要的品质……不是吗？” 努力了，加油了，这些都只不过是用来麻痹自己的话语而已。 想贏的人脸上不会有笑容。 有梦想的人也不会因为各种条件而停下脚步。 桥本玲如此，须藤澪同样如此。 说来残酷，但若是真的中途放弃了……或许就得重新审视一下才好。 ——你的梦想，说到底也不过是能够轻言放弃的东西罢了。 桥本玲很明显地沉默了一会儿，她低下了头，歪著脑袋，目光扫向了在旁的地板。 片刻之后…… 她长嘆口气。 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的啤酒。 脸颊倒映出的红润与灯芒混成了一团。 只是比起上一次的相聚而言，此刻桥本玲的脸上，已是再无了那般纠结的轮廓。 “咕……呼哈！你说的也对！” 130：我喜欢你 或许的確是自作多情。 也可能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有关於綾子的事情，我可能的確是有些想得过於单纯了……” 桥本玲揉了揉鼻子，下巴扬起，像是思索般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一直表现得太好说话，对綾子应该也不是一件好事。” “……？” 宫本诚咀嚼的动作都是忍不住停了一下。 这傢伙怎么突然转性了？明明之前还要死要活地维护对方来著。 难，难道……自己真的有劝人的天赋吗？！ “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正式签了唱片公司嘛，要是还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干，未免也有些太不像话了。 我要去好好监督她才行……架子鼓的练习抓紧一些，等到我新歌做出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凑上。 到时候就可以去试试看，说不定也会突然走红呢！” 宫本诚战术后仰，沉吟片刻之后，很快也是释然地笑了出来。 我怎么会做桥本玲很听劝的那种噩梦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的確像是对方能说出来的话。 恐怕不到最后一刻，这傢伙也是不会放弃的那种类型。 “你对她真的很上心啊，到底打算照顾到什么时候？” 面对著宫本诚的提问，桥本玲双手抱著空了一半的扎啤，眉头微皱，面有思索地说道。 “要是綾子……还愿意坚持音乐的道路，我就不打算放弃她。” 这句话听起来就有种很强的重力感。 因为没有参与其中的关係，宫本诚也无法对这种行为予以评价…… 所以乐队之间的羈绊是如此坚固的东西吗？ 不再多言的少年只是微微点头，转而提起了另一串压在地下的鸡腿肉京葱串。 “我对你的坚持没有意见，只是希望你能分清楚公与私。下次再碰到那种无理纠缠的事情，多少也反抗一下吧？” 针对这个，桥本玲无言以对，当下只能是訕訕地笑两声而已。 “嘿嘿……我，我尽力啦。” 得了吧，看样子是改不了嘍。 “你们下次演唱会是什么时候？” “喔，说起这个，倒是差点忘了跟你说了……” 桥本玲抹了抹嘴，表情认真地说道。 “是下星期的周末，也是我们乐队的最后一次公开演出。” 宫本诚的动作不禁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人气，经营多年的人设与口碑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桥本玲多年以来的『积蓄』，也是她无形之中的財產。 就算不是捣鼓乐队的人，宫本诚也能明白，这些东西才是桥本玲最重要的东西。 不夸张地说。 只要她就这样坚持著活跃下去，就算是唱片公司倒闭了，之后也能凭藉著人气再去找其他公司合作。 “公司应该没有禁止让名下艺人在外活动的契约吧？” 虽然后世的確出现过类似的事务所，但这种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走了『灰线』的特殊方法。 要是愿意追究下去的话，这里头也有很大的可商量余地。 “我不认为你这是比较理性的做法。” 宫本诚斟酌著自己的语言，儘量选择了个比较中性的说辞开口。 但是桥本玲似乎並不怎么愿意领情。 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像是准备冲向风车的堂吉訶德，整装待发，义无反顾。 “不用了……我之前其实也想过类似的东西，但最后还是决定要这样做。” 给自己留退路不是桥本玲的风格。 “就算是阴差阳错，我现在也已经不是地下音乐活动者了……我签订了契约，就算別人不认可，我也认为自己是个正经的艺人。” 角色转换，工作內容也有了变化。 “我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製作音乐的方面，而不是继续去维繫我的人设。” 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最后像是梦囈那般，犹如自言自语般的轻吟。 情绪肉眼可见地有些低下。 但很快，桥本玲就通过灌酒的方式，狠狠地『充值』了一波勇气。 “其实我也不是多么喜欢地下音乐这份工作啦……又忙又不好赚钱，很多时候为了准备音乐，还得考虑布场，穿著…… 这些东西綾子从来都不会帮忙~所以都得我自己忙活才行，最麻烦的时候我可是踩著点，赶著上一家结束之后开始布置的场地。 记得很清楚喔，接连四个小时都没有停下来过……那时候刚好又是五月份，梅雨季啊~衣服都被汗水泡胀了。” 桥本玲很形象地挥了挥左手，嘴巴做出了个『o』状。 似乎连著她的意识，都飞回到了那段过去的记忆之中。 “但是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再过一小时就是演唱会的时间了。 虽然都事先准备了演出服，但根本没想到要去准备內衣……那天很尷尬啊~ 事先准备好的握手会都进行不下去了，毕竟让別人闻到汗酸味很失礼吧？別看我这样，那个时候也很有偶像包袱的。” 嘴里头说著类似细碎的故事。 一个接著一个。 一段接著一段。 像是打开尘封阁楼上的八音盒，儘管物件陈旧，磨损严重，音质沙哑。 但依旧让人不禁沉浸其中，以至於都能忘记时间的流逝…… 宫本诚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沉默著，时不时点头，成为桥本玲此刻最为忠实的听眾。 她真的已经放弃了地下音乐人的身份吗？ 或许吧…… 但不论如何，宫本诚並不认为这个会去记住粉丝名字与喜好的地下偶像，会真正地厌恶这份工作。 “那你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很直观，坦诚，甚至是有些残酷的问题。 但这也是不得不去面对的一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桥本玲在这方面表现得相当洒脱。 她满不在乎似地笑了一声，小口地抿著扎啤，目光朦朧地说道。 “那也是我应得的下场……自作自受啦。但这么一来的话我也能重新捡起这份工作，大不了从头再来嘛，这次有工作经验，不是更容易出名了吗？！” 或许是醉意上头。 桥本玲的话语变得琐碎了起来。 “但是到时候我年纪也上去了吧…… 二十五，二十七？呜哇……眼角的皱纹肯定是最先挤出来的。 到时候又得注意化妆的风格才行，说不定现在的衣服也都有些不符合那时的个性。” 所以？ “是不是赶在这会儿卖掉的比较好？” 她抬起了湿漉漉，又有些失温了的双手，开始轻轻按压起了太阳穴。 酒精作用下，天地相融，意识飘忽。 这就是文艺创作者相当中意的一种体感……只是许多人会去追求更进一步的状態。 “或许在那之前赶紧嫁出去比较好？毕竟年纪越大越难找嘛…… 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类型，也不想找人隨便將就啊。 赚的少没关係，生活不幸福可不行……” 朦朧之间，桥本玲目光凝聚在了身前的位置处。 宫本诚目光低垂下去的模样落入眼眶，让她看得微微出神。 有些话在清醒的时候说不出口，但……在这种时候就不太一样。 像是有无数双手在背后推搡著桥本玲，鼓励，煽动，让她本就已经压抑下去的微妙想法，又重新浮了上来。 “吶，宫本！” “……嗯？” “我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嫁给你好不好？” 对方眨了眨眼睛，放下肉串，思索片刻之后。 露出了个招牌式的平淡笑容。 “好啊，我也挺喜欢你的。” 131：抽象音乐人 下车的站点是高田马场。 『之前倒是还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走出站点的宫本诚东张西望了一阵，脸上的表情颇为好奇。 虽然同为山手线以內的站点，但比起商业氛围更为浓厚的其他站点，这个地方更偏向於住宅区域的性质。 比较明显的就是车站人流的吞吐量……往来的行人稀少，一切看起来都保持著井然有序的样子。 毕竟在这个年份，就算是外国观光客也很少会去往標准景点以外的地方。 “往……这边……” 身旁传来桥本玲那有些模糊的语调。 宫本诚无声地点了点头，把对方伸过来的右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后，搀著她慢慢走了出去。 “咕……走慢一点，要，要吐了……” 这傢伙喝醉了。 虽然在吃饭的过程中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毕竟也不知道桥本玲的酒量几何，直到最后宫本诚都没能说些什么。 现在看来……这傢伙根本就是杂鱼级的水准。 『扎啤都能喝醉吗？那也太有实力了。』 宫本诚忍不住嘆了口气，在这会儿朝著身旁扫了眼过去。 槽点太多了以至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好…… “既然酒量没有那么好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克制一点？” 桥本玲支支吾吾地呢喃了一会儿，似乎想要辩解，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时兴起，难以自制……” 还让你文艺上了。 宫本诚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状態下让对方自行回家显然不太现实，宫本诚就这么一步三停地送她回到了公寓。 ……但是等等。 宫本诚看著面前陈旧的建筑物，整个人都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个占地面积约莫六十平米，只是看起来有些破烂，但实际上还自带小庭院的一户建，就是你住著的地方？！ “嚇到了？嘛~其实不是那么夸张的事情啦……” 挣开了宫本诚的胳膊，桥本玲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上前，顺势半蹲下身。 “这地方原本是一间仓库来著，但是因为地方有些偏僻，所以一直都找不到愿意长期租借的公司。” 她抬起左手，像是记忆模糊了的老年痴呆患者那般，从左往右数了三声后停顿。 双手一起使劲，微微抬起面前盆栽的一角，从下头的夹缝里摸出了钥匙。 “当时我们找不到能够落脚的地方，刚好人数也够，我都忘了是怎么联繫上的……但总而言之，大家死皮赖脸地就真的租了下来。” 桥本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像是炫耀般地扬了下手中的钥匙串。 “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不得不说，这个的確很夸张。但在同时，也有著其他方面的问题…… “仓库的性质应该不对，按理来说是不能用来住房用的？” 这方面涉及到了资格证等问题，根据用途的不同，对於房屋的规格与强度也都有著比较明显的规划与限制。 比较直白的例子就是防震的標准，关於这方面的规定比较严苛，毕竟指不定就会出人命，所以做手脚的概率相对较小。 仓库用地的標准与住宅肯定完全不同，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 这不就违法了吗？ 桥本玲把左手凑到了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所以不能声张啊……” 这傢伙到底是怎么做到混身上下都是槽点的…… 她转过身去，瞪著有些模糊的眼睛开始捣鼓门锁。 “为了打掩护，外面的布置基本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我们把里面已经改出了几个隔间出来，所以勉强还能住人…… 只是因为没有请专业人士的缘故，所以跟美观完全不搭边。毕竟也得隱蔽行事嘛~ 话虽然这样说的来著，但现在也只有我跟綾子住在这里的缘故，所以其实空旷了很多。” ……嗯？ 那个坦克在里面？ “啊~今天的话綾子不在，她经常会去外面酒吧閒逛，因为我们乐队勉强还算是有点名声，所以有些地方是可以去蹭点酒水的。” 拧开了大门。 桥本玲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闪进其中，笑著朝向宫本诚招了招手。 “一般等她回来都是早上了。” 你们搞音乐的人都是日夜顛倒著来的吗…… 宫本诚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声『打扰了』，跟在她身后闪进了门內。 靠得近了些，能嗅到一股很明显的陈腐气味……这种味道宫本诚不陌生，因为自家小店里头也经常会有。 是木质结构特有的『通病』。 每年在春夏之交的时候空气之中的水分太足，沁入木材之间，悄悄地发烂，最后就会散发出这种极具辨识度的气味。 虽然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返潮带来的湿润感会在房间里头挥之不散……也是相当折磨人的一件事了。 得等到世纪之交后的环材继续发展，捣鼓出涂料过后，这种现象才会逐步减少。 “好了，別愣著……进来坐坐吧，好歹送我回来，稍微喝点东西再说。” 宫本诚瞥了眼手錶。 距离终电还有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的余地。 虽然过程中要转两道，同时撇去赶路的消耗，起码还有二十多分钟的剩余时间。 也好，进去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那就不客气了。” “门口换鞋……光脚就行了，我每天都有在打扫的。” 玄关…… 不，应该不是这么讲究的地方。 看著面前用毯子铺地，规划出来的一块方正区域，宫本诚勉强弄明白了这个地方就是换鞋的位置。 之后，抬眼望去。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长廊之上，用挡板粗略地分成了两个左右相隔的分室。 在这足以容纳两人並肩而行的过道尽头处，是个用门帘遮挡著的小小隔间。 一走廊，无厅，两室。 简陋到了极致的格局分布，这便是让宫本诚都忍不住开始咂舌了。 ——这就是音乐人的超级想像力吗？別的不说，就算是让宫本诚自己动手来捣鼓，他都想不出来这这么抽象的设计。 换鞋，踩上了木板地。 咯吱咯吱的响声不断，让宫本诚不禁將目光垂落了下去。 “……” 这个玩意儿。 似乎是『浮』起来的？ 宫本诚后知后觉地发现木板地有很多起伏的形状，就像是在下头藏著一颗颗气泡球那般，看起来就像是乡间的小烂路。 “怎么了？啊……这个看起来很奇怪吧？抱歉吶，刚才说过了吧，因为请不到专业装修队的关係……其实早些时候都是我们乐队自己手动贴的。” 宫本诚发现人在无奈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所以早些时候，你们乐队的几个人自己动手，把仓库给爆改成了这个能住人的地方？” “是啊~木板和胶水倒是房东买来的……但是因为质量不太好，所以效果很差。像是这种换季的时候反潮很严重，踩上去像是烂泥路一样夸张。” 但是。 “我之前买了防水涂层的，所以踩上去也不至於感觉太湿吧？” 玩音乐还会土木，你们这地偶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的？ “右边就是我的房间，把这边抽开来就行……你先进去吧，我去上趟厕所。” 厕所？ 话说回来你这地方的厕所又是在什么地…… 宫本诚没能开口，因为他看著桥本玲掀开了走廊尽头处的门帘，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 厕所正对大门。 太有设计了，真的是太有设计了…… 虽然这种程度已经相当抽象，但结合一下现实，其实在泡沫经济时代之后，诸如此类的现象也不在少数。 这个世界毕竟是参差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之大，本身也是超乎想像的程度。 宫本诚强行按下了內心的吐槽欲，选择將注意力放在了桥本玲的房间上。 拼接出来的三扇推门有点简陋，宫本诚尝试著拽了下其他面的两侧，发现都是已经固定死了的状態。 倒是还勉强留了一些『隱私』的余地。 不远处传来了桥本玲的咳嗽声。 听起来很假，因为需要掩盖住一些其他的动静…… 宫本诚不甚在意，毕竟类似的情况他在家里头也经常遭遇。 他走进了房间。 內设出乎意料的简单。 在约莫二十平左右的房间以內，摆放著书柜，电视机，小號冰箱，床铺，还有一堆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机器…… 当然。 摆放在了角落，包裹整齐的三把吉他最是吸引眼球。 东西虽然一目了然。 但卫生情况著实让人有些咂舌。 地上散乱著各种杂誌与胶带，隨身听悬在了桌台的角落处，黑色的耳机线从边缘垂落，耷拉在地上有气无力。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微妙的芥末味…… 宫本诚抽了抽鼻子，视线四下一扫，很快就靠近到了角落的垃圾桶处。 一个泡沫塑料碗丟在了里头，边沿处留存著淡淡的黄色痕跡。 是便利店的关东煮…… 『所以这个地方连灶台都没有吗？』 怪不得桥本玲经常会在外打工，毕竟只要时间够长，一日三餐就能在外头全部解决掉。 宫本诚无奈地笑了。 132：我喜欢你（二） 外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 宫本诚將目光收拢，回到了桌子旁席地而坐。 面前的这个物件是日本特有的『暖炉』构造，上头呈现出桌子的形状，而在下方安有发热装置，在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来取暖。 按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昭和时代前的东西了，但牢日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顽固…… 就算是现代科技，也能想办法给你捣鼓出一些古老样式出来。 在这方面的天赋，日本人还真不是盖的。 宫本诚隨意地张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放在角落处的单肩包。 “……” 凑近了些许。 拉链口是敞开的，能看到里头的笔记本和各种资料。 用半透明的文件袋进行分装，里头放著一张张的复印纸。 凑近了些看…… 发现是大学里头分发下来的各种讲义。 说起这个。 桥本玲之前也的確提起过她大学生的身份……只是她的学力不太行，所以就读的学校也是二三流的水准。 在日本就读大学，若是不打算追求成绩，只是以『及格』为目標的话，生活基本都能过得相当轻鬆。 因为绝大部分的学科，在一年级的时候都已將必修课教授完毕。 剩下的三年时间里头完全可以选择专业性不那么强的『水课』，有些甚至不需要出席率，直接在期末以报告书/小论文的形式替代考试。 虽然不知道桥本玲的水准如何，但考虑到她的工作与活跃程度，想必相对应的gpa数据也不会太理想（日本学校用来衡量学生成绩的一种计算方式，类似於偏差值）。 “久等了~” 宫本诚顺势收回了目光，朝著桥本玲方向看了过去。 对方双手合十地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抱歉吶，因为事先没有考虑过可能会有其他人过来的情况，所以就没有收拾过……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会更乱的意思？” “怎么可能嘛！” 把散乱在地上的杂誌收拢，把磁带一类的东西进行归类，重新放回盒子里头。 宫本诚看著那个安放在了靠墙处的柜子，里头陈列著的都是音乐相关的杂誌与藏书……当然，更多的还是磁带等相关內容。 灰黑色的隨身听已经开始掉漆，桥本玲一把扯下了耳机，將其一圈圈缠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然后抽出，將末端反向扣进去，做了个收紧的动作。 ——没见过的收纳动作，但很爽利，应该平时经常这么干。 再抬起头的时候，桥本玲额头上也已微微见汗。 左手撩开额前的髮丝，右手背重重地按了下额头的位置，顺势向著一侧滑去。 “抱歉吶，让你见笑了……啊对了，差点忘了这个。” 她小跑著凑到了角落处的冰箱前…… 如宫本诚之前所观察的那般，这个是缩减款，剥离了冰冻层，只剩下了冷藏功能的小號冰箱。 站著是很难操作的，所以…… 得蹲下来。 桥本玲膝盖蜷曲，弯下了身。 她的双手从后腰处往下捋了把，掌心贴著网球短裙，顺著褶皱直至滑落，贴近皮肉，最后轻轻地鬆了开来。 这是裙装女性为了防走光而习惯性的动作，本身並无特点可言。 但隨著桥本玲的身体前倾，上半身向著冰箱里侧探去，这反而让某些轮廓变得愈发鲜明，醒目。 就算不用把眼珠子给瞪到里面去。 宫本诚也已经看见了。 『白色的……』 白色的安全裤。 “有了！” 桥本玲猛地直起了身，她发出了一声轻呼，似乎是在为了什么东西而感到高兴。 宫本诚看到了她手里头的罐状物。 “宫本，你尝尝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 “已经停產了的无酒精饮料！” ……哈？ 那有什么特別的吗？ 不夸张地说，类似的东西在东大那边可能还有些罕见，但牢日都工业化了这么久，这种东西早就开始了量產。 便利店里四百円就能买来的东西。 值得这么认真的態度吗？ 似乎是完全能够读懂宫本诚眼中的疑惑，桥本玲哼哼地笑了两声，在这会儿挪著坐了过来。 她贴在了宫本诚的身旁，二人的肩膀撞在了一起。 被水冲淡，却依旧熏人的酒味沁了过来。 “这个啊，是麒麟產的无醇气泡水，我们好歹在便利店打过工，你应该知道这种东西吧？” 宫本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前者是牢日有名的啤酒生產商。 后者是苏打水调製品的一种通用类称呼，通过工业处理的方式將酒精含量控制在0.5%以下…… 对了，就是这个。 虽然在宣传上使用的是『无酒精』的说法，但实际上却是通过严格控制酒精含量的方式，使其处於一种微乎其微的状態。 宫本诚看著手里头的黄色罐状物，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阵。 標记完整，不是仿造偽劣品。 上头也没有什么期间限定的標记，说明就是最普通的统一出品，没有任何的收藏价值可言。 就这么皱眉看了一圈过后，宫本诚也没招了。 “这个……有什么特殊的吗？” “当然有了！这是四年前推出，很快就停產了的那个款式啊！” 桥本玲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朝著宫本诚挤了一下，右手很自然地从他的腋下穿过，二人的小臂像蛇那样贴在了一起。 “这里，你看……標记的酒精含量是0.5%，按理来说是最標准的程度对吧？” 宫本诚眨了眨眼睛，观察了片刻之久。 “嗯。” “但其实不是的！这一批在製作过程中出现了失误，实际上每瓶的酒精含量都在3%以上！” “……啊？” 这不就是生產事故了吗？ 要知道一些比较淡的啤酒，其酒精含量基本都处於2%到5%的程度……这个就比较重量级了，几乎是打著羊头卖狗肉的行径。 眾所周知。 欺诈消费者在日本等同於踩踏红线。 “所以很快就停產了，之后还吃了一大笔罚款呢。” 看著宫本诚的惊讶表情，桥本玲的笑容里头多了几分得意的轮廓。 “这就是当时那批生產出来的偽劣品，我当时刚刚开始尝试喝酒，所以一开始接触的也是这些东西。 虽然可以直接用这个去换新品，但我总觉得这样太可惜了…… 毕竟从今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酒了吧？” 確实如桥本玲所言。 这並非是刻意而为之製造的孤品，而是阴差阳错之下的稀有物。 所以…… “喝喝看吧，宫本。” 桥本玲的脑袋凑了过来，脸上的红晕因为激动而开始溢散。 “这可是我珍藏下来的最后一罐！” 那还真是意义非凡…… “给我真的好吗？” “又不是全给你了，我待会儿也要喝啊。” 你倒是不客气。 宫本诚失笑般的摇了摇头，不再犹豫，顺势按开了封口。 噗……嗤！ 气泡溢出，淡黄色的酒从开口处满溢了出来，又很快如潮水般褪去。 空气之中瀰漫著淡淡的麦芽香。 “怎么样，就跟真的酒一样吧？！” 这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吗？ 宫本诚抿嘴笑了笑，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被桥本玲的情绪所感染，以至於这会儿也有了些微的变化。 “快点，喝点看看？” 小抿了一口。 淡薄的苦涩感，夹著细弱悬丝般的微甜。仅存不多的酒在口腔之中撞开，沁入范围所及的全部味觉细胞之中。 毫无惊艷可言，就是最正常的啤酒味。 但是…… 却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宫本诚又重新看了一眼配料表上的0.5%標记，还没开口…… 桥本玲已经嬉笑著说道。 “简直就跟我一模一样吧……” “……什么意思？” “住著仓库用地，喝著偽劣酒精製品。这样的生活，不是最符合我这种乡下来的小老鼠了吗？” 听起来有些挖苦的意思，但若是从当事人自己嘴里头说出来，却又有种微妙的意味。 桥本玲把脑袋挤了过来，两条手抓住了酒罐，抢著自己喝了一大口。 咕嚕…… “嗯~果然，就是这个呢。” 她闭著眼睛细品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笑容满面。 “说谎的味道！” 宫本诚盯著她看了许久，直至桥本玲都有些尷尬地往后挪了挪。 “宫，宫本……你怎么了？” “桥本，你还记得之前在居酒屋问我的事吗？” “……等公司倒闭之后再復出？” “后面的。” “……到时候年纪太大了，可能不会受欢迎？” “还要后面。” “……” 左手抓著酒罐，右手半抬著挠了挠嘴角，桥本玲的语气变得有些窘迫。 “忘，忘了……” 好拙劣的迴避技巧。 “反，反正那也只是我隨便说的，是……是为了活跃气氛下的说辞！ 这种事情我经常干吧？宫本你只是跟我相处太少了而已…… 其，其实……” 宫本诚紧盯著她，打断道。 “经常会问別人以后要不要娶你吗？” “……” 桥本玲呜了一声，把酒罐子抓在了手中，像是挡箭牌似地架在了自己的鼻樑前。 连正眼都不敢瞧人了…… “我，我……” 该说点什么好呢？ 平日里头的游刃有余在此刻不剩丝毫之多。 很难说是害羞还是彆扭，但不论如何，此刻的桥本玲都无法用平常心来对待眼下的现状。 宫本诚伸出了左手，从桥本玲的腰间环过，贴放在了她的后背上。 “……啊！” 后者像是触电似地抖了一下，脑袋忍不住微微上扬。 藏在后头的脸露了出来。 两颊上的红晕像是滴入清水的墨痕，已经散开在了整张面庞之上。 “桥本，你討厌我吗？” “……没有。” “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也，也还好……” 那就足够了。 宫本诚抢过酒罐，往自己嘴里头送了一大口。 然后，贴向了桥本玲的脸颊。 “……！” 满脸不適应的桥本玲往后挪了两下，手足无措地挥动著双手。 “你，你干嘛突然亲我……” “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吗？” “……这，这个不太一样啊！” “有哪里不对？” 桥本玲的眼睛乱飘，她有些紧张地眨眼，抓紧双手，直至宫本诚凑到跟前。 最后像是放弃似地闭上了眼睛。 “起，起码……把灯关上吧。” 停顿片刻，桥本玲双腿向后缩去，白色的安全裤从腿缝之间一览无余。 她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我，我有点，紧张……” 宫本诚关灯前看了眼手錶。 距离终电还剩十分钟……现在赶过去，显然是来不及了。 啪！ 房间陷入一片昏暗。 桥本玲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从身前传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止不住地加快。 “桥本……不，玲。” 宫本诚的声音传来。 “什么？” “今晚我能住在这里吗？电车……好像赶不上了。” “……” 桥本玲咬紧了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以至於声音都变得细微。 “那，那我难道还能赶你出去吗？” 无光的房间之中，二人的手掌相碰，又很快分开。 像是彼此试探著的长蛇。 二人的触觉从指尖滑落，点向彼此的掌心，再是蔓延，直至十指交缠。 “玲。” “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宫本。” 133：一大早 啾啾……啾啾…… 东京素来都以乌鸦诸多而闻名。 但实际上在靠近到郊区一片的地方，更多的还是麻雀与伯劳。 这些鸟的叫声短促，尖细，明亮。日光扶摇直上的同时，这些鸟雀也会隨之开始嘶鸣…… 另一种意义上地报晓鸟。 但不论如何，河田綾子不怎么会喜欢就是了。 宿醉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赶著早班车从新宿一路摇了回来，虽然成功错开了最高峰的拥挤路线，但依旧被晃得头重脚轻。 大抵是是年轻上去了吧。 本来整夜通宵，蹦迪，喝酒，次日早晨也能精神奕奕。 但如今剩下的也仅有疲倦与困顿，灵与肉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的空气，做什么都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切实际感。 好想睡觉…… 照例从盆低下摸出了钥匙，她脚步踉蹌地拧开了大门。 啾啾！ “嘖……” 一挥手，悬停在了树梢上的鸟被赶走，河田綾子瞪著疲倦的眼睛，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入目而来的是熟悉的场景。 一成不变的布景，全无任何的意外可言。 低头，脱鞋。 “玲，玲……你那边还有醒酒药吗？我，咳咳咳……” 宿醉的嗓子很难受，声音带著一种磨砂般的嘶哑感。 果然年纪的確是上去了。 之前明明都还不是这样的。 但是……对工作没有影响就是了。 反正自己不是主唱，有什么事务上的交流也都不需要她出面。 桥本玲什么都能干，自己就只需要躲在她身后打打架子鼓就行。 虽然这份工作需要拋头露面，让她相当不喜欢……但比起去地下室刷盘子烤串，她还是更喜欢这种来钱快的活。 毕竟曲子也都是桥本玲构思出来的，谱子都是现成，最多三天就能熟悉上手。 每个月也就大概五天需要全神贯注地干活，剩下的时间完全自由分配……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甚至反过来说。 像是桥本玲这样的人，才会让她觉得奇怪。 ——为什么要这么拼？ 考大学，组乐队，现在还成为了正式的签约艺人。 开什么玩笑啊……太耀眼了吧你这傢伙。 平时还老是喜欢自嘲是什么下水道的老鼠，那我算什么？你身上的虱子吗？ 真是討厌吶，感觉这样的人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给她找不痛快一样地夸张。 仅仅只是想到这些就让人脑袋更疼了…… 不行不行~待会儿吃点东西就赶紧睡吧。 回头下午三点还有酒场，到时候起床也算是刚刚好的时间…… “咳咳，咳咳咳……” 嘴唇紧抿，眉头皱拢。 本就已经浮起来的五官扭成了团状，看上去有些难以言喻的狰狞感。 抽了抽鼻子，淡淡的血腥味在喉咙间打转，河田綾子呲牙咧嘴地又咳了两下，发现自己有些头重脚轻。 不会感冒了吧？ “玲……玲！” 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都有种临近求救般的急切感。 她扶著有些湿漉漉的墙壁，一步步朝著桥本玲的房门前靠了过去。 “喂！你昨天明明没有出门……在睡懒觉吗？该起来了！” 毫无疑问，要是再没有回应的话，她就要推开对方的大门了。 但在右手搭放上去之前。 里头的人就已经主动把门拽了开来。 桥本玲披头散髮地站在了里头，她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尷尬地应了一声。 “綾，綾子……你回来了……” “什么啊，不是已经起来了吗？干嘛不说话，搞得我好像是个神经病一样地自言自语。” 桥本玲訕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尷尬，只能把干到起皱的嘴唇轻抿。 把手上的醒酒药递了过去，她的左手抓向了脸侧散落的髮丝，借著歪过脑袋的动作，將其尽数抓到了脑后。 “抱歉吶，刚才在想新歌，带著隨身听……就没有听到你的声音。” 涌现出来的怒气缩了大半回去。 河田綾子微微后仰，像是撞到了土墙的野猪，发出哼哼唧唧的动静。 “那就算了……好好干活，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就睡觉去了。” “嗯，好好休息。” 桥本玲后退了半步，有些急切地想要把门关上。 “话说回来……玲，你怎么只穿著一条內裤？” “因，因为昨天晚上还挺热的，我也不想开空调，电费太贵啦……” “那干嘛要穿著高领子的內衣？脖子都不见了啊喂，这不是一眼就感觉很热吗？” 另外。 河田綾子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了桥本玲的面前，有些疑惑地抽了抽鼻子。 这个……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感觉怪怪的……你房间里头之前有这个味道吗？” 桥本玲『啊』地后退了半步，脸上散开来的红晕像是浮在了皮肉间的血管，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染到了耳垂的位置。 “……啊！我突然有新的灵感了，綾子你去忙吧，我再去写点出来！” 说著，桥本玲发出几声尷尬的大笑，把药赛到河田綾子手中，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咚地一下。 得亏坦克体重超標，这才没给她送到飞起来。 但即便如此，整个人也是不受控制地后退，最后闷在了另一侧的墙壁上。 “抱歉吶！我真的很急啦！” 好痛！ 河田綾子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脑勺。 这傢伙怎么回事？！哈？怎么会突然对我动手！ 虽然找到灵感这种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好说话嘛，我又不是不能听！” “知道了啦……抱歉吶！” 真是的！ 坦克气鼓鼓地推开了自己房门，取出一些换洗的衣物，继而走向了厕所。 仓库爆改的租房没有泡澡的余地，临时加装的也只有个用隔断来圈定范围的淋浴间。 很快，冲水的声音从房门外传了进来。 屋子里头的桥本玲刚刚鬆了口气。 整个人却又在下个瞬间，情不自禁地紧绷了一下。 『等等，等等等等啊……』 她头也不回地按住了扶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脸上的表情窘迫不已。 『綾子还在外面啊，有，有人……』 『手！小心一点……』 『啊……你怎么，这么精神……』 挣扎了一下，却似乎没什么用。 桥本玲只能泄愤似地向著身后捶打。 『不好意思啊，玲。』 宫本诚的脑袋贴放在了桥本玲的肩膀上，笑著低语道。 『这样不会觉得更有意思吗？』 『笨蛋！变態！』 虽然说著细碎的话，但桥本玲只是抓著宫本诚的双手。 没有推开。 这是…… 默认了吧？ 时间是早上五点四十六分。 但二人的工作与昨日晚上比较，却是没有丝毫之多的变化。 134：之后的安排 约莫半小时后。 宫本诚满脸疲倦地坐在了摇晃的电车上。 这是与新宿相反的方向，所以晨间电车完全没有任何拥堵地感觉，反而空旷地过分。 他瞥了眼腕錶上的时间，顺手抓了抓有些散乱的头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整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该说是食髓知味，还是压抑太久？ 宫本诚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的確是表现得有些过於『炽热』了。 仅售价1200円的床架子根本经不起折腾，所以二人中途迫不得已地需要转移。 房间里的味道很奇怪？ 那也很正常了…… 而且宫本诚中途也有些过於情不自禁……这也让桥本玲倍感困扰，毕竟脖子上的痕跡没两天是消不下去的。 五月份穿高领衣出门吗？ 那也太有生活嘍。 估计只能通过化妆的手艺来儘量遮挡一下才行？ 真是越想越不好意思。 明明上辈子都没这么厉害来著…… 虽然这本来也有年轻的原因在里头，但仔细思考一下的话，应该也有技能面板的因素在里头。 毕竟身体素质+2的含金量在这摆著。 老实说自己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咳咳，还是別想这些东西了，不然起了反应就会显得过於不雅。 宫本诚强迫著自己转移注意力，同时也回想起了一些昨晚的对话。 確定了关係，就肯定要为之后的生活做准备。 始乱终弃那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所以…… 『要不要搬来我这边住？』 这是宫本诚毫不犹豫就提出了的邀请。 不论如何，这间仓库实在不像是人能待的地方。 如今宫本诚跟宫城大仁的合作已经展开，自己手头上也有著小百万的存款……就算买不起一户建，但起码也能租个像样点的房间。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是桥本玲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固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住习惯了； 距离学校近； 处理邻里关係有些麻烦…… 诸如此类的藉口层出不穷，但因为相处时间本身也不短的缘故，宫本诚很容易就猜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对宫本诚的情感，还没有大到能够改过梦想的程度。 离开这里就意味著跟河田綾子分开，这种事情对於桥本玲而言，必然也有著超乎寻常的心理负担。 宫本诚完全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 双方之间虽然已经有了密切的接触，但桥本玲也绝对不是那种典型的恋爱脑思考方式。 她很坚强。 这是宫本诚都只能望其项背的程度。 也正因这种非凡的魅力，宫本诚才会被她所吸引…… 所以全程也只是旁敲侧击般地说服著对方，企图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至於结果如何？ 这傢伙有那么好劝的话，也不会在东京生活这么久。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起码等到这次的演出结束之后，我再去跟綾子好好谈谈吧。』 毫无疑问，这就是妥协之后的最终表现。比起之前的毫无希望可言，此刻明显是有了很大程度的进步。 宫本诚可以切实地开始准备，为终演之后的交流做出各种准备。 无懈可击是最让人畏惧的状態，相较之下……但凡有了鬆口的跡象，宫本诚就能准確无误地抓住这个机会。 而且…… 『那个坦克要是太不识相的话，让锅岛忠麻烦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不是什么好人。 宫本诚从一开始就有著这种自觉。 他只是个有点本事，想要赚钱，保护家人平安的普通人。 宫本诚愿意儘可能地让他人感受到自己的善意，但这绝对也是有限的程度。 没有人能够越线，去欺负，侮辱他重视，抑或是想要去保护的对象。 谁都不行…… 电车呼啸著穿出了隧道。 早晨的微光穿透了身后的玻璃，將宫本诚的背影倒映在了地上，显现出了漆黑的一片。 他半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已经离开了山手线。 这是去往郊区的方向，脱离了高楼大厦，更多的是自然与建筑交织的景象。 心情莫名地开始变得畅快。 宫本诚长呼出了口气，顺势站立起身。 双手背过身交叉，向上微扬，伸懒腰…… 骨头髮出噼啪噼啪的脆响，让宫本诚不禁露出了个颇为舒畅的表情。 能感觉到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醒』过来。 这个时间回家再出门明显来不及，宫本诚简单预计了一下时间，决定直接去学校。 『虽然没洗头看起来有些邋遢，但也没办法了……將就一下吧。』 反正也没有几个熟人。 就在这时，宫本诚的口袋颤了一下。 有电话…… 將其取出，来电显示的是家里的號码。 是宫本惠的来电。 “餵？” “老哥！你今天早上还要回来吗？！” 语气相当急切。 儘管昨天晚上事先就通知过对方，但宫本惠明显就是没怎么习惯的样子。 “抱歉，我大概是直接就要去学校了……晚饭也不用等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你自己早点睡吧。” “……为什么。” “哎？” “一句话都不说清楚，直接就在外面过夜？你觉得这是高中生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 这句话好有道理。 宫本诚甚至找不出反驳的余地。 “设身处地想一下，要是我这么做的话老哥你会是什么反应？还会是像你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吗？” “……应，应该是不会的……” “那就对了！就是这个！不要觉得比我大了一岁就可以为所欲为……好歹也考虑一下別人的心情吧！下次起码得早些跟我说明情况才行！” 好严肃的语气。 让宫本诚仿佛看到了父母背影的痕跡。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没有想的太周到。” “那你该说什么？！”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笨蛋！晚上给我早点回来！就这样！” 啪！ 电话掛断了。 宫本诚看著掌中的手机，沉吟片刻之后，不禁无奈地嘆了口气。 总归是有好消息的。 毕竟宫本惠没有追问他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难道让他坦白自己跟某位女大学生·原地下偶像·现任公司艺人do了一个晚上和早晨吗？ 那也太鬼畜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噁心。 把手机按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宫本诚双手背靠在了椅子上，仰头望天，不禁在这会儿想到些其他的事情。 『惠这傢伙……』 怎么感觉比以前凶了好多？ ps：明天上架 上架感言 熬了这么久终於能上架了。 今晚12：00会先更新一章，之后能写多少写多少！ 另外…… 其实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毕竟大伙能追著看到30万字本身就已经相当感谢了。 我个人觉得作者得先喜欢自己的故事，才能把一本书写好。 所幸我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构成与思路的，所以在彻底失去激情之前……我应该都能保持现如今的水准。 总之现如今的大纲是能够支撑100w字体量的內容。 至於成绩方面，虽然也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劳请各位点个自动订阅，支持一下吧（鞠躬致谢） 最后的最后。 强调说明一下，书里头迄今为止出现的，亦或者是之后出现，与主角与交流的女配角，都会一个个被攻略。 除了血缘关係的，全部艹翻！ 这是后宫，这是后宫，这是后宫。 但在同时，我不想把女角色写的太单薄。 这也是我的坚持。 我一直都认为女性角色在爽文里头也不应该是配角。 之后的故事也会保持这个基本理念，虽然不能保证…… 但我儘量保持每个角色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弧光，以及独属於自己的闪光点。 就这样吧，大伙晚上见！ 再次求个订阅了（土下座） 第139章 135：推荐大学（第一更） 第139章 135：推荐大学（第一更） 因为没有吃早饭的关係，宫本诚到校之后先去食堂转了圈。 口袋富裕了，自然就不会委屈嘴巴。 宫本诚在食堂购入了一大堆的兑换券，整上了豪华早饭。 大碗乌龙麵，两条炸虾，点入葱，薑末。 小碗的牛肉咖喱饭，里头夹著半块的汉堡肉。 光是在取餐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朝著他看了过来，眼中的目光几近骇然。 虽然说高中生在身体发育阶段的確会表现出食慾旺盛等特点—但这种强度未免也有些过於夸张了吧？ 当然，宫本诚没有理会这些视线。 一夜的努力需要营养补充，身体亏空还是比较严重的。 另外在技能的属性堆叠之下，宫本诚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於食物的渴求度正在与日俱增。 看来就算是有了系统，能量守恆定律也还是生效的隨便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宫本诚马不停蹄地开始补充营养。 虽然点了两份大號的碳水化合物，但因为食感完全不同的缘故，在日本久居之后也完全能够適应过来。 咖喱饭辛辣口感需要鰹鱼汤来进行中和。 炸物浸泡汤汁之后的状態不再乾脆，但却能让人想起豆浆泡油条的那种体感。 食堂的手艺无关於好坏，但总归是量大管饱的类型。 而且消费水平也很低，看著手里头合计750円的单据，宫本诚满脸的感慨。 高中和大学的食堂都会有市政方面进行补贴，所以价格都被控制在了水平线之下正因如此，在一些漫画和小说中经常会有吃饭了再回家的时候。 毕竟有时候对於一些不那么『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而言，自己做法可能真不如食堂来的实惠。 吃饱了宫本诚並没有直接去弓道场进行练习，他转入到了偏僻的男厕所里，隨便地洗漱了一下。 熬夜不洗澡的感觉还是有些彆扭的。 照著镜子里头稍显几分憔悴的面容，宫本诚左右打量了一阵，认定没有什么问题过后转身离去。 自己都这么累了，很难想像桥本玲是什么状態。 下次还是『怜香惜玉』一点吧— 步入道场。 今日的监督在场，而且宫本诚较之於平时要来得更晚些。 此时的气氛可以说是相当之严肃—宫本诚跟几个对上视线的人点头示意，隨后退到了末尾处，开始上弦紧弓。 在这间隙，宫本诚能听到身后时不时传来的叫好声。 这是只有射中靶子之后才会有的动静。 较之於之前而言，眼下的频率已经明显要高出了许多。 “宫本—能过来一下吗？” 监督在叫他。 宫本诚略微意外，但也是微微点头，放下了手中之物，向著监督走了过去。 二人並肩走向了道场之外。 心不在焉的小林羽月朝著这个方向看来，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宫本，这段时间幸苦你了。” 监督笑得宽厚，此刻看向了他的目光之中更是流露出了欣慰的神采。 “最近弓道部大家的成绩提升都很明显，我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是你在帮忙教导別人。 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宫本诚的肩膀。 “我虽然都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但总觉得—我好像直到最近才认识真正的你。” 宫本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內在的確是变了一个人。 “只是我分內之事而已，您客气了。” “怎么会呢，宫本，我再说一遍—你真的帮大忙了。” 监督抓住他肩膀的双手微微用力，语气都开始变得认真。 “我们这所高校建立以来七十九年，再过一个月，刚好就是八十年的庆典。如果我们能在全国选手权大赛取得名次，这绝对是一件会被记录下来的大事件！” 听到这里。 宫本诚多少是有些反应过来了。 监督是想要在学校里头留下自己的名字吧。 体育社会本身就会有许多类型的比赛和交流，取得的相关成绩並不会隨著毕业被带走，而是留在高校的社团之中，成为某种『文化底蕴』。 “我三十多年前在这边就读，如今过了这么久—我们高校的弓道部从来都没有杀进过决赛！” 但今年不一样。 因为有宫本诚的指导。 “我计算过了，以我们目前的水准—过预选赛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发挥正常，肯定会有名次的。” 他的表情有些激动，语气都变得短促了一些。 “到时候我们的合影会被留在社团里头。 我们的奖盃，提名，也会出现在校长室—成为这个高校的一部分。 宫本—这种事情只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兴奋啊！” 上了年纪的人会比较执著这些东西，但宫本诚只是觉得可有可无。 当然，他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就是了。 “我本来以为今年的成绩也差不多就这样了—现在看来，我们真的可以尝试著去衝击一下名次！” 监督原地踱步了一阵，隨后，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地转过头，看向了宫本诚的方向。 “宫本，虽然说这句话有些过於功利心—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社团拿到名次！” 今日是拜託，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 毕竟也是团队荣誉。 “个人赛我有把握，团队的话—我尽力而为之吧。” “不行，一定要两个都拿下！” 校庆，突破过去的成绩，並一口气拿下最高荣誉奖项。 这些东西对於监督来说实在太有『魅力』了。 “宫本，这样说吧—要是你能帮助团队赛拿下前三的名次，我来帮你弄到一张『庆应大学』的推荐信，怎么样？” 庆应大学？ 宫本诚的眉头不禁微挑。 这个大学著实是有些含金量在身上的— 因为这个学府本身就代表著日本私立大学的顶点，是目前来说最高等的学府之一。 即便是在学歷贬值的现如今，这个大学的毕业证同样也是含金量最足的一个『敲门砖按理来说只能通过考试进行筛选。 但眾所周知—日本是全盘接受西化了的东方国家。 第140章 136：小林羽月的烦恼（第二更） 第140章 136：小林羽月的烦恼（第二更） 推荐制度在这边同样盛行。 其本身作为权钱交易，富贵人才刷履歷的一种手段，类似的事情並不怎么罕见。 但在1996年的这个当口，想要捣鼓到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困难的。 “宫本你的家庭有些困难吧？第一年的学费我来负担—怎么样，只要能够入选前三就行！” 老实说。 有点心动— 毕竟推荐信制度下的筛选本身就粗放地过分。 虽然名义上依旧要进行考试，但考虑到公子哥的学力，这些东西本身也只是摆设— 如之前所说，这就是用来给权贵铺路的朴素手段而已。 金钱交换履歷，最为直观，简单的交易便是如此。 自己的存款並没有什么问题，同时监督还愿意负担一年的学费，那更是让宫本诚都有些微微意动。 思索片刻之后。 他暂且是『答应了下来。 “能先等到预选赛之后吗？先看看成绩再做决定也不算迟。” 而且— “庆应大学的学费也不便宜，监督您也好好想想，这个名誉真的值得您付出这么多吗？ 言至於此，宫本诚告辞。 回到场馆里头继续进行训练，期间照常进行指导与纠正。 监督虽然也归位，但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著实让人觉得唏嘘。 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在某些人眼中无比珍重的东西，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毫无意义。 很快。 社团活动结束。 宫本诚今日没有心情打扫卫生，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就打算离开。 但在走下台阶之前，已经有人站在了拐角处。 是一脸惆悵的小林羽月。 虽然依旧是校服的装扮，但今日她换上了过膝长袜，纯的材质没有韧性，不会反光，可以说是观赏度最差的那种类型。 但是— 看起来非常健康就是了。 她听到了脚步声，抓紧著抬头，正好与宫本诚对上了视线。 脸上的表情从迷茫转至清明，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停顿。 “宫本！” 她凑了过来。 黑色皮鞋踩在地上，鞋底的褶皱按压著碎石，摩擦出了短促如心跳般的微响。 “那，那个—” 宫本诚站定在了她的面前，轻声说道。 “怎么了？” “，.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是小林羽月此刻的真实写照。 她的嘴巴张开又合拢，双手按在了胸口处又像是无处安放，最后只能是遮掩尷尬那般地轻轻地抓了抓额前的碎发。 “我，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嗯，就在这里吗？” “不—能，能换个地方吗？” 也不是不行。 只是—老实说。 宫本诚多少也有些难以言喻的尷尬感。 毕竟自己就在几个小时前还在跟別人温存，如今就要面对另一个心怀於他的女子。 虽然有些会在这些方面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天赋，可以很淡定地游走在丛间周旋彼此。 但宫本诚似乎比较缺乏这方面的天赋。 抬手，挠了挠嘴角，宫本诚笑得有些勉强。 “可以，带路吧。” “.” 小林羽月没有选择走在前头。 她抬头看了看宫本诚，又是把脑袋垂下去，隨后站在了跟他並肩的位置处。 左手，伸了出来。 四根手指顺著宫本诚的掌心划过，指尖绕至手背之处，直至二者的掌心相抵。 “.9 宫本诚有些微妙地抿了下嘴。 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小林羽月似乎是处於高度敏感的状態—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仰起了脑袋。 “这个，不行吗？” 声音有些发颤。 眼眸之中隱约浮现出的朦朧光彩，以乎在下一刻若是回答不正確，对方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种情况最棘手了— 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 “不，没关係—就这样吧。” 小林羽月缩了下脑袋，擦掉了眼角渗出的痕跡。 二人就这样互相抓握著彼此的手掌，慢慢地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背后传来了一声声短促的惊呼。 虽然用很小心的方法去柳制了，但这是强化后的听觉，根本不存在『失误』的可能。 宫本诚甚至通过这些动静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朝著身旁扫了眼过去。 之前这丫头最担心的就是这种事情。 在宫本城的理解之中，二人之间本身处於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態。 所以平日里头玩在一起，开些玩笑话什么的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实证明，小林羽月其实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什么是现阶段可以做的事情，什么是越线了的举动—她应该一清二楚。 但是此时此刻，她明显是打破了过去的那种『常规逻辑'。 牵手虽然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其本身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表態。 二人正在交往。 这是向外界散发信息的一种方式。 至於效果如何，具体就是刚才发生的那种情况—估计很快，有关於二人交往的『逸闻'就会在社团成员之间疯传。 “这样好吗？” 宫本诚轻声问道。 “不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小林羽月的脸很明显地变红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放手。 反而像是强调似地抓紧了些。 “没关係—我，我想过了，这个就是我想要的。” 她走的很慢，声音有些发颤，预示著其本身的心態也不怎么平静。 “我—其实很討厌自己的家世。 虽然有钱，但一点都不自由。在家里只能看大河剧，保姆也会限制我的出行— 爸爸妈妈经常会吵架，动不动就是隔几个月不见面—甚至在我四岁多大的时候，我都记不住爸爸的脸。” 嘴唇向著里侧內敛了过去。 牙齿轻咬住了唇瓣，委屈的意蕴隨之浮现。 “我本来以为听爸爸的话，他就会变得比以前更通情达理一些。 但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根本就没有想尊重我，他看不起我的朋友！ 他只是想把我养大，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可以参加他嘴里的社交，找个合適的，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 宫本诚听得直皱纹。 这种封建时代气息感满满的家教是怎么回事？ 牢日泡沫经济都崩坏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有封建余孽？ 但实际上—这些家庭並不在少数。 第141章 137：失算（第三更） 第141章 137：失算（第三更） 议员代表著的就是守旧势力，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本土一方的忠实簇拥者，在过去是家臣，是既得利益者。 如今是议员，是组成国会的一种世袭势力组成。 以权钱交易作为核心，血缘维繫纽带，两个家庭的结合会带来1+1大於2的效果，这就是日本政治世家的作风。 歷代掌握实权的大名，將军，都会通过联姻的方式来与皇室血统进行维繫。 柯南剧场版之中的理论的確是组成日本世系的基础，但是在其之上，是早在平安时代就已经开始，並不断维繫，彼此开始交缠起来的利益网。 虽然隨著开放的程度加深，类似的行为终究会逐渐减少但天皇那个明晃晃的『靶子”就在那边摆著，有偶像就会有效仿者。 这种风气即便是在2025年依旧不会完全断绝。 另一种意义上的国家特色了属於是。 一一当年麦克阿瑟还是下手轻了点，没能把这些另一种意义上的“糟粕”给拔除乾净。 脑子里头的思绪起伏不断，交错碰撞过后宫本诚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他沉吟片刻，隨后问道。 “那你想要怎么做？” “做他不想让我做的事情！” 回答地很果断，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小林羽月突然伸手抓住了宫本诚的肩膀，不等对方反应，她脚尖轻，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宫本诚的侧脸。 “....？ 老实说。 当事人还没有什么特別的反应。 小林羽月已经把脑袋缩了回去就像是触电般，她哆嗦了一下，鬆手，后退。 “就，就是这样！你不准討厌！我—我回头再来跟你说清楚！” 说著。 她就像是受惊的梅鹿一样跳入教学楼， 编制状的网格裙翻飞，过膝袜的双腿相错，犹如惊鸿般转瞬即逝—..只留下了皮鞋踩踏在了台阶上，继而发出的清脆迴响。 这种情况宫本诚表情微妙地抬手，轻碰了下自己的脸颊。 我这算算是被『强迫』了吗？ 还真是— 『青春啊』”。 虽然说这种话会显得有些失礼，但相较之下，宫本诚还是觉得玩音乐的大姐姐更有韵味。 至於这个丫头，至少还得再沉淀沉淀才行晞嘘地回到了教室里头，宫本诚坐到了位置上。 趁著距离第一节课还有些缓衝的时间，他开始瀏览今日的课程內容，进行事先地温习。 如今对他而言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例行公事”，甚至从体感上来说，宫本诚感觉这样做的学习效率还要更高一些。 铃声渐起。 第一节课快要开始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宫本诚刚打了个哈欠，脸上的表情就不禁僵硬了一下。 他发觉到了有许多视线都在朝著自己匯聚。 为什么？ 坐在了他身后的男同学一脸羡慕地拍了拍宫本诚的肩膀。 於此刻语气微妙地说道。 “宫本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就交到女朋友了？” “....？ 小林羽月是什么传媒公司的大小姐吗？这个消息传播速度是怎么回事？ 对方嬉笑著抬手，指向了自己后脖处的位置，简单比划了下。 “这里—有个印很明显啊。” 宫本诚眨了眨眼睛，抓紧起身，与刚刚走进教室的老师错身而过。 “抱歉我去趟厕所！” 没理会身后的动静，宫本诚撞进了厕所里。 他顺势半侧过身，从镜子里头看到了自己的在靠近左侧脖颈的位置，有一块淡淡的粉色轮廓。 原来桥本玲也予以了反击。 只是自己单纯地没有注意到而已。 大概是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她又抓又咬时留下了的痕跡— 理论上来说就跟被殴打后留下的淤痕差不太多，都是因为体內毛细血管的破裂，导致皮下层出现淤血的原理。 但这种行为明显更显暖味。 毕竟只有在情浓时才会做出这种事。 所以某种意义上也被称之为“种草莓”，在高中生群体之中偶尔也会出现类型的说辞。 比如男生用这种东西来炫耀自己什么的宫本诚本来对这些说法不感兴趣，但没想到自己也会变成『受害者”。 这下真是失策了毕竟自己可没有事先准备什么化妆的玩意儿。 只能把衣领子往上扯一下，勉强用来遮挡一二。 做完了这些事情过后，宫本诚回到了教室，有些心不在焉地熬过了一个上午。 教室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但当事人並不怎么在意。 直至中午转入食堂，小林羽月又找上了自己。 “预选赛就在这周六了，还剩两天，要好好准备才行！” 早上说著要叛逆，不做好孩子这种话，但一碰上正经事就很快切换了状態—別的不说，这傢伙对於弓道的追求的確值得讚赏。 宫本诚笑著点了点头。 “女子团队战就看你的，后续的混合，还有男子团队我就尽力而为之了。” 高中生选手权大赛本身就有多种分类比试，考虑到男女之间的生理性差距，难免会有类似的磅数区別。 做出这种区別也在情理之中。 而更进一步的混合战，自然也是代表了整个社团的『高端战力”，为学校爭取荣誉的一种组成形式。 小林羽月的表情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她对於自己的水准有个大概的认知。 抓握著筷子的右手鬆了又紧，微微颤抖著，连带著骨节处都凸显出了一圈苍白色的轮廓。 “嗯，我我也肯定尽力！”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只是预选赛，发挥出我们平时60%的实力都能平稳入选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自夸的成分在里头，但事实却的確如此。 毕竟所谓的『人』，其状態之起伏本身就是个很难控制的过程， 在射箭时的心態也会直观地影响到成绩· 即便是在练习时再如何地熟练，一旦发生了环境上的变化，抑或是登上万眾瞩目的舞台。 尚且还能保持平常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少数派。 “那宫本·个人战就拜託你了。” 当事人只是抿嘴笑了笑，微微点头做出回应。 小事一桩。 第142章 138：腹壁穿刺（第四更） 第142章 138：腹壁穿刺（第四更） 晚间六点半，东京都內，位於神田站附近的私人医院。 宫本诚和宫城大仁根据电话里头交代的內容，准確无误地找到了病患的房间。 二人一脸无语地看著坐在了床边沿处的人影，沉默许久过后— 还是小老头先开的口。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脱掉了病號服。 露出腰间缠绕著的绷带与贴片。 锅岛忠的嘴唇顏色偏向於苍白，他哆著抹了下嘴，露出了个有些尷尬的笑容。 “在整合手下的时候有些大意—碰到了之前的仇家。” “..x2 很难想像这种做事小心谨慎，注重收拾首尾的人会在这方面出现失误。 可信度存疑。 但是对方既然不愿意交代清楚继续追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宫城大仁挑了根捲菸递去，摸出打火机，任其开始吞云吐雾。 这里是私人医院，规模小，针对性强，通常情况下也都只会做一些熟人生意。 所以不会有那些惯例式的条条框框。 类似的医院在70，80年代相当盛行因为暴力团队需要个靠谱，且能够长期合作的医疗后勤作为补充。 所以这些地下诊所在巔峰时期，甚至有过数千家之多。 现如今？ 已是日落黄的程度了· 毕竟这种类型的诊所，其本身就是作为黑道一种需求而存在的个体。既然老大都洗手不干了， 自然也没有开下去的道理。 等到世纪之交过后，估计这地方也会迎来闭店的下场。 “多谢——” 对锅岛忠来说，菸草的效果比麻药都要好上一百倍。 “妨碍接下来的工作吗？” “不会，我已经能走路了，后面只是大概几天內不能动手而已。” 腹部的穿刺伤。 若是放在平时的话，少说都需要3-6个月的时间才能够完全癒合。 基本上一年的三分之一时间都需要在病床上静养，等待著身体组织不断蠕动，拼凑，最后才能恢復行动能力。 但是锅岛忠也有著比较特殊的能力。 类似於身体素质+2的技能面板，给他带来了一些不那么『显眼”的身体强度。 当然，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自然还不足以產生质变。 所以最主要的参考信息，还是锅岛忠的『伤势”。 只见他叼著烟，抬手，简单地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圈。 脸上的表情满是晞嘘。 “运气挺好破开的口子完全避开了重要的臟器，按照那个医生的说法，仅仅只是破开了腹壁的程度。” 心肝脾肺肾。 大小肠，尾部，各种主动脉血管等等。 这些足以致命，让人生不如死的部位全都都被完美地避了开来。 仅仅只是所谓的『运气”好来加以概括，此刻都显得是如此笼统，难以置信“按照医生说的，最慢也就两个星期就能完全恢復了。” 不需要深层次的治疗，甚至在取出了刀物之后，在锅岛忠身上就只剩下了一条刀疤需要等待癒合。 “真的假的？你这小子命真大啊—” 就连见多识广的宫城大仁都开始晞嘘了。 “是啊，搞得我回头都想去拜点什么东西了—·应该会有好运气吧。” “江之岛那边的神社听起来挺不错的？” “是吗？那我下次就去看看吧—” 谈话的氛围尚且和谐，宫本诚没有表达欲，锅岛忠却是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宫本，那个不，还是算了。” 想要让对方帮忙向宫本惠说声谢谢，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古典式黑道精神是不会將情谊放在嘴皮子上的。 用行动来倾吐话语，才是锅岛忠的人生哲理。 “......？ 叫我又不说话，装深沉啊你这小子。 “忠，虽然很想让你儘快开始动起来，但看著这个样子我也不勉强你了—“ 宫城大仁挠了挠头，做了个岔腿的动作，双手抱在胸前。 “之前电话里头跟你联繫过，我们已经在新大久保租了个店面下来吧？” “那件事吗？嗯—————有印象的。”” “你的工作就是去帮忙看住场子，別在这期间整出什么乱子来。” 依旧是老生常谈的治安问题。 正因为自己干过缺德事，所以宫城大仁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颇有些心得。 “我不太明白那边的局势-但都是些东南亚来的移民，应该不难处理。必要时候打点一下， 你看著来就行。” 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財就是第一步。 锅岛忠不同於其他的黑帮成员，对这些不言而喻的东西理解程度很高。 他点了点头，额头上浮现出了圈细密的汗珠。 虽然能坐起来了，但身体的情况还不是太好估计还得继续休养两天才行。 “我明白，包在我身上。” “那就交给你了。另外—还有件事你抽空可以去试试。”“ 宫城大仁继续放权给锅岛忠，让他帮忙去找些比较靠谱的员工。 “开店之后预期要配置六到八人之多的程度，这方面你斟酌下，儘量找些靠谱又能干的就行。 虽然是百元店，但实际上的操作流程跟便利店大差不差，本质上来说是不需要什么『工作经验的。 但锅岛忠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需要的是『適应程度』比较高的那种员工。 有人闹事了不能傻站著。就算是报警，呼救，直接闭店什么的都好-起码要能够做出一些反应。 所以需要找些有过类似经歷的『受害者”才行。 锅岛忠抿了口烟，眉毛纠成了团状，点了点头。 “这个—我也不太有经验，但试试看吧。“ “不用压力太大，找不到就算，宫本也在帮忙处理这件事。” 本身这事的优先度就不算太高，如今说是商量，反而更像是一种情报共享。 “嘛，差不多要说的就是这些事了最近你就好好打理这边的事情吧，其他事就不用担心了。” 宫城大仁带头走出了房间，二人向著锅岛忠挥手道別。 下楼期间，宫城大仁接了个电话，只是嗯了几声之后就將其掛断。 走出了小诊所，在羊肠小道之中穿行著，小老头自顾自地又点上了一根捲菸。 嘶呼..— “宫本，忠受伤了，那这件事就只能让你去办了。” 不等当事人回应，就仿佛是篤定了宫本诚不会拒绝那般，他自顾自地说道。 “武富士那边的新一任负责人，就在刚才，已经被重新推举了出来。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很快。 你们的那个商业街就要开始变得麻烦了。” 宫本诚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內心深处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大致方向上的预计。 但如今真的听到过后，还是让他有种忍不住嘆气的衝动—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 -商业街的联盟会·百元店的进度·进学的成绩·弓道的技术·以及情感方面的发展。 只要再多给些时间就行。 但这显然是有些过於理想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跟自己有著强相关的联繫，宫本诚此刻也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张嘴就道。 “是谁？” “名字什么的暂且没有公布，因为我这里也只是內部消息不过不用担心，这个是需要法人出面的株式会社，明天就能知道了。” 所以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於那个人的出身—” 停顿片刻，小老头咂舌道。 “那傢伙是石井会出来的傢伙，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第143章 139：石井会（第五更） 第143章 139：石井会（第五更） 石井会。 这个名字老实说，宫本诚並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他对於黑帮势力的分布与组织內容，本身就没去刻意调查过。 “什么？没听过？真的假的你这傢伙怎么表现得跟圈外人一样啊。” 宫本诚无奈地翻了个百眼。 “我本来就不是你们道上的，別说的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啊。” 小老头嘬了口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一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些日子跟宫本诚走的太近，似乎让他也已经有些先入为主似的念头產生。 “石井会，是稻川会组织名下的一个分支这样说的话，是不是能让你多少明白一些？” 稻川会。 这个倒是有点印象。 宫本诚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巴，低声说道。 “是东京圈內相当有名的暴力团队了吧？ 宫城大仁被呛了一嘴，这会儿止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相当有名？这可是在全日本都是能拿出手的名头啊！” 听不下去了。 对这种不懂黑道歷史的臭小子卖弄，只会让人忍不住生闷气。 “听好了—目前在境內，比较有名的大型暴力组织，大概就是五个左右的程度。 山口组·稻川会·住吉会·亲和会·道仁会—— 而在其中，总部设立在东京，並且活动频繁的就是稻川和住吉这两个。” 啊，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老实说宫本诚对这些东西並不感兴趣，如今也是有些兴致缺缺的感觉。 “太宽泛了——有些听不太懂。” “那就简单点说吧，我当年活跃的组织就是住吉名下的一个直系团队—忠那傢伙就更细分化了，大概得是二级的程度。 听起来有些夸张的感觉吧？但实际上组织內部的区分也不是那么细致的程度。 实际上啊，除了直系所属团队还有著比较严苛的规定之外，再往下基本只要人数多，上头就会愿意给你下放权力所以？ “其实很多小组织，虽然在外面行动的时候都会掛著一些厉害的名头，但实际上也都是装模做样而已。” 原来如此。 虽然听起来有些嚇唬人的感觉，但经过宫城大仁的解构之后，这些个內容也开始变得直观了起来。 宫本诚微微点头，便是尝试著问道。 “那这个石井会很厉害吗？” “是住吉会名下的一个重要直属分会，人数大概在两千人的程度—里头不乏一些黄金时代留下来的麻烦人物。” 三言两语之下，宫本诚的表情也是隨之变得严肃。 强度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相较之下，感觉之前的那些个碰撞与矛盾，充其量也只是小打小闹的程度。 “而且在我看来，最麻烦的还不是团队本身的那些组员——” 宫城大仁走出了小巷，二人转入大街。 灯红酒绿的光芒交织著闪烁，映照在了二人脸上，显现出了一种深沉而阴鬱的轮廓。 “麻烦的是对方暴露出来的身份。” 给予了宫本诚思考的时间，稍等片刻的同时，二人站在了马路边缘处，等待红灯切换。 “我们之前討论过武富士应该是一些暴力组织为了调整內部情况，创造营收而捣鼓出来的一个皮套吧？” 宫本诚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的確是三人之前的共识。 “那问题来了.明明之前都还需要刻意地去隱瞒自己的身份，那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要跳出来？” 答案很明显。 “没有耐心了。” 宫城大仁的目光变得深邃无比。 “他们已经失去了慢慢周旋，一步步推进的耐心— 这恐怕是內部的矛盾导致的吧？ 要不然的话根本解释不通这种突如其来的策略转变。” 营收方面，组织上游的命令，底下新晋组的活跃等等—— 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是构成『压力』的重要来源。 就像是迫於追求营收的游戏策划，在明知会榨乾未来预期的前提下，依旧会为了完成指標而做出一些人神共愤的改动。 “好消息是藏在了后头的对手浮上来了。” “坏消息是这个对手於我们来说—有些过於麻烦。” 毕竟不论原因如何，此刻宫本诚等人要面对的问题，便是这个被摆在了明面上的暴力组织团队。 宫本诚亲眼目睹过锅岛忠的残忍程度，而一些比他资歷更老，经歷过更多对峙，活跃许多年的一线黑帮成员其手段只会是更令人髮指。 几千个这种不要命的神经病？ 只是想到了这里，就连宫本诚都忍不住有些脊背微微冒汗的感觉。 这下可不妙.. “知道大致情况了吧？宫本。” 宫城大仁看向了已经开始闪烁的红灯，手中的捲菸垂落，轻轻地抖了抖。 飞灰飘散，无影无踪。 “暴力团队虽然已经开始转型，但並不意味著就全盘接受了衰退的事实这个时代还有他们活动的余地。” 这是黑帮的世纪之末，同样也是歷史之中的『最后一舞”。 司法的不健全，经济的不繁荣多方因素的综合之下，势必会让石井会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 『我刚才大致估计了一下，新上任的那个傢伙需要整合一些东西，大概需要两三日的功夫。 等之后腾出了手来，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要加快商业街回收的计划· 毕竟这东西可以说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了，而且还能跟市政方面接洽，说不定就是金盆洗手的好机会。” 至於剩下的，类似催债等相关业务。 恐怕优先级就会往后延。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吗？宫本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后露出了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这给他都整的有些过於紧张了— “宫本，老实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太多最多只能帮忙收集些重要人物的信息而已。” 另外。 “我也不想掺和进去，因为身份的原因这很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报復。” 说的有些隱晦，但宫本诚很快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身为黑帮成员出身的宫城大仁，要是在活动中被对方认出了身份，很有可能就会发展成两个派系之间的爭斗。 若是本身关係紧张到不行，这种情况多少也能理解。但眼下石井会与宫城大仁所属的组织並没有直接衝突。 要是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就会演变成需要被推出去『谢罪”的程度。 一1 黑帮的人没有脑子的挺多，但绝对不代表这里头就不会有聪明人出现。 以组织的名义擅自行动，招惹仇敌，这种私心泛滥的行为，是绝对不会被內部原谅的。 “我不想亚美被卷进来，抱歉，这次我不能出面。” 宫本诚思索片刻，看著红绿灯切换，当下深呼吸口气。 只是露出了个平和的笑容。 “嗯，能理解。” 第144章 140：接下来的准备 第144章 140：接下来的准备 解决了基本问题，暂时没有心情在外面晃悠。 宫本诚今日选择了早些回到家中。 因为跟宫城大仁交换的信息让人倍感压力，以至於宫本诚需要做出更进一步的准备。 脑子里头的东西有点乱，宫本诚走出车站，一路穿行，很快回到家中。 灯火通明的轮廓勉强让他的情绪安定了一些。 宫本诚推门而入，看到宫本惠穿著居家服，正满脸无聊地翻看著电视频道， 对了，电视—.. 陈旧的老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解析度更高，亮度更足的新款型號。 在这个年代lcd材料还不够成熟，所以使用的还是crt显像管的技术—通俗地讲，就是大部分80，90后记忆中的臃肿款显示屏。 这种技术的特点就是厚重。 屏幕越大，后面的显像管部分就越长越深。宫本诚简单打量了一阵，发现这玩意儿的厚度都超过了50厘米的程度。 比之前换下去的老款还要厚四分之一的程度。 “老哥？你总算回来了———晚饭我放在冰箱里，给你热一下，稍等喔。” 宫本惠的表情明显地开心了一些。 但仔细想想也是正常情况，毕竟昨天今天都只有一个人在家里，对宫本惠来说或许也的確有些心理压力。 一一这方面是当哥哥的过於想当然了。 多少也得考虑一下妹妹的心情才行。 “抱歉—·惠。” 俯身，刚刚打开冰箱的背影停顿片刻。 宫本惠半转过头，身上的白色长衫被冷气吹拂地轻轻晃动，脸上的表情显现出了几分的嫌弃？ “现在想起来道歉了？真是的—下次多少注意点吧？这样做很容易让人担心的！” 热菜需要微波炉。 凉菜只需要取出就能放在桌上。 宫本惠踩著拖鞋，路过宫本诚的身旁，像是泄愤似地踩了下他的脚趾头。 当然，没用力。 “去洗个澡吧，都有点臭了待会儿过来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宫本诚的確多少有些安心的感觉抿嘴笑了笑，宫本诚微微点头表示明了，先行转入到浴室里头去冲了个凉。 冷水浇脸。 原本隱约还有些『沸腾”了的思绪，在此刻也隨之慢慢冷却了下来。 家庭的確是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宫本诚感觉自己的精力都在缓缓得到补充。 那么，重新梳理一下。 “冷静一点，事情还有很大的操作余地。』 两到三天的缓衝时间。 这个必须得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得进行情报共享。 “待会儿通知下村田大叔———让他来帮忙，进一步通知下其他同盟会的成员。『 让大家做好准备是最有必要的事情，至於其次些的— 通知警察那边也很有必要。 如果仅仅只是威胁，砸店，以妨碍经营为目的。这种类似的行为本身的確是灰色地带—“ 但宫本诚並没有接触过这些疯子，考虑到同盟会自己也有组成的自卫团，双方之间很有可能会爆发出更大规模的予盾。 会吃亏的。 但如果有警察在旁维持秩序的话，局势应该也会得到控制才对。 这种时候—不出人命就行。 警察不好游说，但只要代表的人数足够多，对市政方面也能予以一定程度上的施压。” 这方面由村田大叔出面去说明情况，就是相当合適的选择了。 宫本诚冷静地揉搓著脑袋，洗髮水起泡，顺著流水被衝散，自上而下地淋在了身上。 “老哥，饭菜都好了～” 宫本惠的声音传来，这边下意识地应了声，隨后又补了句。 “惠，帮忙联繫下村田大叔那边吧—要是他们有空的话，让大叔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好的，我知道了。” 要做的事情有了个大致的思路，那接下来就是更进一步的准备。 关上了水龙头，擦著湿漉漉的头髮，宫本诚抿嘴，双目微眯著思考著问题。 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最后浮现出来的还是老法子斩首行动。 把领头的傢伙给做掉，这就是再合適不过的选择了。 这种行为虽然简单，但却是相当有效。因为日本规模最大的黑帮，山口组也经歷过一次类似的情况虽然对黑帮知晓甚少，但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还是有印象的。 『大概是1997年的时间吧？宅见组组长宅见胜被暗杀，直接导致了山口组內部出现大型分裂。” 最后出现了类似神户山口组的组织。 就连过去的一些封建王国，在经歷类似的事件之后都会经歷多方面的动盪— 更何况是这种单纯意义上的利益联盟体了？ 所以目前最稀缺的是什么？ 情报。 宫本诚急切地需要知晓对方组织出面人的姓名和信息。 宫城大仁那边虽然也在进行准备，但考虑到身份特殊的原因，这种时候不能太过於依赖对方的判断。 得自己想想办法才行。 “.把石井会有名有姓的几个领导都给干掉？『 只是冒出了这个想法，宫本成自己都是忍不住哆了一下。 这种想法也未免有些过於偏激了不討论难度几何，光是准备过程都复杂到不行。 毕竟黑帮內部也不缺乏相对应的暗杀行为，这些人肯定也有著相关方面的保护工作更甚於之前的安田逸！ “冷静点吧，思路是对的，但只是还需要再准备一下才行。 考虑到现状，宫本诚认为自己是有些过於紧张了。 长吸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宫本诚坐在了桌前，开始准备扒饭。 身后却传来了宫本惠的声音。 “..哎？等等等等老哥！” 衣领子被扒了一下。 宫本惠抬手，结结实实地用大拇指按在了自家老哥的肩膀上。 “这个是什么？哎？这，这是———” 啊—..·· 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宫本诚本来是记著要遮掩一下的，但黑帮的事情过於繁琐，让他都忘了这么一回事。 但是宫本惠应该还比较单纯才对？她应该不会明“这是被女的亲出来的吧？我听其他女生说过，趴下去就能碰到这里—哎？！老哥！ 宫本惠嘴巴张成了『。』状，眼晴瞪大。 “你昨晚不回来——是因为交到女朋友了吗！！！”” 第145章 141：严苛的宫本惠 第145章 141：严苛的宫本惠 “对方是谁？是不是我跟你都认识的人？！ 年龄几岁了—学生？社会人？是怎么认识的？你跟她大概相处了多久？ 吶！会不会是单纯被骗了？老哥！不要老是盯著我看好好说话啊！我在问你呢！” 宫本惠的气势很足。 她的右手半举，竖起了食指，眉毛就这么倒竖著，一下下地戳向了宫本诚的胸膛。 “昨天晚上不回来的意思是你跟別人过夜了是吧？有没有搞错你还是学生啊！ 声音有些沙哑。 是因为过於激动而导致的一种『失真”现象。 宫本惠的眼睛都开始变红，她的嗓子眼上下翻滚了一圈，语气里头带上了几分哽咽的感觉。 “要是爸爸妈妈还在的话，你让他们怎么想！” 宫本家的家风还是比较严苛的。 毕竟双亲都是中產阶级的出身，放在现如今的日本风气之中，同样也是较为保守的类型。 虽然还没有夸张到基督教那般严肃的风格，但通俗意义上来说—婚前性行为也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个，惠我——” “不要解释！反正不论怎么也肯定是在找藉口！” 一下子就把宫本诚的发言欲给堵了回去。 独属於宫本惠的绝对时间还在持续“设身处地想一下，要是我一晚上出去没有回来，第二天晚上再见面，我像你这样灰头土脸， 脖子上还有別人留下的印子，你会怎么想？！” 宫本诚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毫无疑问，会气到接近发疯的程度。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是，男女应该不.“ “都是一样，一样的！” 宫本惠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纤细的五指使劲地—.使劲地扣住了皮肉！ 连带著那张激动的脸庞也在此刻贴了过来。 “因为对那个人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对吧？！” 是被骗了，还是真的情投意合。抑或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更甚至有可能是某些摆不上檯面的情色交易— 要担心的东西太多太多。 语言的描述能力又显得过於单薄。 所以才会激动，失声，甚至是变得如此之焦急。 宫本诚无言以对。 不同於性別之间的隔阁，这是只有家人才会予以的关心与担忧， 或许是自己平日里头表现得过於成熟，也可能是单纯因为自己站在了监护者的角度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宫本诚的的確確是有些忽略了对方的心情。 他只能是伸手摸了摸宫本惠的脸颊，然后按著她的脑袋，勉强地笑道。 “让你担心了—抱歉。” 宫本惠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抬手，手背轮番贴著脸颊滑动，把浸染出的泪痕抹去。 但即便是这种左右开弓，依旧不能挡住內心之中翻涌而出的浩瀚声势—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已经和解了才对。 但少女內心深处的情绪尚存，让她最后硬咽地补上了一句。 『不要以为是大哥就能为所欲为——自己小心点啊，我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 “抱歉，下次注意。” “还想要有下次？！！” 啊·——·. 这个纯属口误。 手忙脚乱地安慰了一通过后，总归是將原本快要失控了的局势给控制了下来。 二人回到了桌子旁，就这么彼此对视著坐了下来。 气氛略显出了几分的尷尬，需要有人去主动打破这份微妙. 宫本诚斟酌著开口。 “对方——就是我们之前去乐场时，遇到的那个人。” “叫桥本玲的那个人，对吧？” 能记住名字吗？那很有印象了。 不等宫本诚继续解释什么，丫头的双手抱在胸前，此刻就像是背诵课文那般，自顾自地开口道。 “社会人，比我们两人都要大三岁多虽然打扮得很光鲜靚丽，但其实眼圈还挺重的。 那个样子肯定是没有什么稳定工作吧？像是地下偶像这种活不可能干多久要赚钱也只有这些年的青春期而已。 要是不去做签约艺人的话，这条路估计最多两三年也就要到头了。” 宫本诚听得都有些咂舌。 丫头什么时候都学会开始锐评了？ 偏偏说的还都是有条有理的东西即便当事人在场，这会儿都找不出什么反驳的余地。 “那个，其实玲她——” “玲！” 啪！ 宫本惠一拍桌子，表情凛然“不要用这么维护的语气去说这个名字！在我还没有见到她之前，你必须保留对她的全部意见！” 这在开庭吗— 宫本诚挠了挠嘴角，笑容有些勉强。 “我觉得不用这么严肃？” “那换做是我的话，老哥你会怎么做？” 嘶—...· 宫本诚设身处地，简单地构思了一下。 “大概会连夜衝到別人家里头去，让对方把情况说明清楚吧— “对吧？我应该还算是比较和善的那种类型了！” 只有这句话没办法反驳。 “所以现在是要怎么样？” “当然是把桥本小姐请到家里来了！” 宫本惠眼睛微微瞪大，用著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道。 “之前我只是站在了观眾的角度去欣赏对方的行为，许多事情都不能做出更具体的判断但现在不同了。” 停顿片刻，宫本惠下嘴唇微微內敛，语气有些不甘道。 “现在———.她有可能是我们的家人，所以一定———一定要好好说清楚才行！” 丫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现在同样如此“我真的希望老哥你可以变得幸福，所以我更想要帮你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值得跟你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 要是正常发展的话就好了，这样我也能陪著看一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之前不是跟小林羽月玩的很好吗？！为什么突然又跟这个桥本玲走到一起了？！ 北坏了。 纯爱党震怒。 宫本诚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这会儿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事情还是很复杂的—” “算了！反正我追究起来也没有意义。但是话说到底——“ 宫本惠停顿片刻，抬头看向了自家老哥的脸庞。 只有一件事是需要现在就予以確定的。 “老哥，你真的喜欢桥本玲，想要对她负责吗？” 第146章 142：羡慕 第146章 142：羡慕 感情是可以分为很多种情况的， 可能只是单纯的感激，心怀好感。抑或是更进一步的憧憬，羡慕“ 正因为人的感情是多种多样式的丰富，所以在许多时候，人们都有可能会因为一时的兴起，从而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判断。 宫本惠的问题很简单。 但身为家人，宫本诚知晓对方更深层次的內容。 你对她是真的感情吗？不是单纯的欲望？抑或是其他更为浅薄的东西？ 宫本诚挠了挠头，沉默片刻， 老实说。 “我也不是很確定我的想法—” 坦诚地来说，宫本诚对於自己的情感如何，同样没有什么明確的实感。 这么听起来可能有些不负责任，但事实的確如此。 只是“我觉得，我跟她在一起会过得比较开心，而且她也不怎么討厌我的样子。” 这就足够了。 对於宫本诚而言，这就已经够了。 看著自家老哥露出了个傻呵呵的笑容，宫本惠的轻轻地咬紧了嘴唇。 “什么啊！这种看起来就很没有脑子的笑容——你是不是经常露给別人看？！” “啊————.倒也不是。” 宫本惠似乎是有些气愤地抬起了右手。 五根手指头蜷曲了起来，像是要成一个拳头，但却又未能完全成型。 比划著名，摇晃著，最后也没能落下。 转而是轻嘆了口气，在此刻沉默著上前，双手从宫本诚的腋下穿过，直接钻到了对方的怀中。 “哥，抱我一下.——” 宫本诚照做了。 “你將来会娶她吗？” ““.应该会。”” “那以后就是她给你洗衣做饭，照顾起居了吧？” “.·玲可能不太擅长这些。” “但是，她既然这么喜欢老哥的话，应该也会去学一些才对。” “呵，希望吧。” ...... “怎么了，惠？” “稍微—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 宫本惠的脑袋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像是撒娇似地闷哼了声，隨后转向了另半张脸。 羡慕—— 因为以后就没有宫本惠的位置了。 老哥会成家，会立业。就像是过去的爸爸妈妈一样，从爷爷奶奶的家里头搬出去，变成独立的个体。 这个不过十三叠的出租房，也只是兄妹二人暂时的落脚点而已。 自己或许也会找到喜欢的人，跟对方彼此相守著走完今生。但，但是啊太快了。 自己还在原地徘徊。 但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宫本诚就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好远的距离。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就像是江河奔涌向大海那般的趋势，没有任何的意外可言。 但宫本惠真的想要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现在的她。 还是不想—太早地跟宫本诚分开。 吸气，呼气。 重复著这个动作，在经过了三次的轮换过后，宫本惠猛地抬起了头。 她后退两步，站定在了原地，顺势做了个抽鼻子的动作。 因为紧贴在对方的胸口上，导致脸上浮现出来的红印子尚且还算是鲜明—如今眼睛同样微微泛红，里头可见细密的血丝。 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双方都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抓衣角，侧过脑袋，將目光垂放向了地板。 宫本惠像是释怀般地轻声说道。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约到桥本小姐？” “..—明，明天？”” “这么快？！我都来不及准备！” 突然好大声· “家里头好不容易要来客人，肯定要想办法装扮一下才行吧？！而且都要夏天了，不开空调说不过去那就一定要打开臥室的房门才行！可我房间里头也有很多不能让別人看到的东西！ 呜——所以你这傢伙，交女朋友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啊！” 世事难料啊！ 宫本诚无奈地抹了把脑门上的细汗。 明明已经洗了个澡，但这会儿体感上来说就跟下了趟工地一样夸张。 “那，那我再往后延一延？” “不用了，就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 宫本惠抬手揉搓著自己的下巴，目光微微闪烁。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转变策略了·-用比较简单的社交战略，先重新认识一下，然后等之后时机成熟了，我再这丫头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 宫本诚听不懂，但总觉得好像是件很厉害的事情。 “那我就定下来了？” “嗯，就这样吧。” 约在明天也不是什么凭空的说辞。 因为昨天晚上在那边过夜的时候，桥本玲就约好了明天再见面来著一一在確定了关係之后， 双方的確会想著要用更多的时间来相处，这点宫本诚也不例外。 只是换一下碰面的地方而已，当然.也得事先说明下情况才行。 关於宫本诚的事情，在此刻似乎就是暂告一段落了。 看著宫本惠的表情平静了下来，这边咳嗽两声，清理嗓子，顺带著整理思绪。 隨后开口说道。 “惠，我这边还有件其他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嗯？怎么了。” “等明天碰面了之后，我们后面几天暂时搬出去，到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吧？” 话题重新回到石並会这边。 考虑到兄妹二人如今既是欠债方，同样也在商会联盟之中，经营著店铺这简直就是个再合適不过的靶子”。 若是寻常普通的流氓，基本都像是之前做过的那样，最多在晚间时候端你大门，威胁一两下这样。 只要內心足够强大，这种程度的骚扰並不能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但是情况有变石井会的老式黑道成员会用出什么手段，宫本诚也没个定数。 就像是宫城大仁会因为他女儿亚美而做出退让那样，对於宫本诚而言，家人同样也是他必须要考虑的一环。 继续住在这里並不是什么上上之选。 简单的出租房，其架构本身就没有什么安保可言。 甚至就算是报警，从那边出动到落位，前后都需要超过五分钟以上的时耗。 等条子过来，恐怕衝突都能重复来上好几轮了“哎？要搬出去吗？” 面对宫本惠的疑惑，当事人沉吟片刻，只是轻声补充道。 “暂时而已，很快——“” 很快，就能住回来了。 “我保证。” 第147章 143：商会联盟的准备 第147章 143：商会联盟的准备 跟宫本惠交代完情况之后，只是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村田家的二人便是如约而至。 说起来。 这也是村田家二人第一次上门拜访。 所以態度多少也有些拘谨的感觉—甚至村田大叔还提了一袋橘子上门。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吗？只能说怪不得人家有组织，號召力。 这种程度的细心也的確是宫本诚所欠缺的內容之一。 请二人入座，宫本惠帮忙泡了两杯茶，就顺势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一一虽然说旁听也没关係，但丫头在这方面似乎很有自知之明。 村田大叔尚且还能表现得正常些，二郎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有些过於夸张了。 可能是因为惠只穿了居家服的缘故？ 但那也是披了件外套的这小子怎么一副完全没有见过女人的样子？ 大叔的教育还是任重道远啊，要不然的话，以后被坏女人骗了怎么办呢— 时间紧迫。 宫本诚快速切入正题。 隨著话题的深入，村田雄介原本还能乐呵呵的表情，此刻也是逐渐变为了严肃的轮廓。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 掌心里的茧子彼此摩擦著，发出一声声沙哑的钝响。 “原来如此，事情原来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吗——“ 毫无疑问，宫本诚这次分享的情报绝对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所想”。 甚至看村田雄介的表情，宫本诚发现自己可能是过於低估了黑帮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 “石井会没想到我们这条小小的商业街，居然还会被这种傢伙给盯上。真是多灾多难啊·.. 村田雄介的双手握紧，变成了微微颤抖的拳头状。 比起说是害怕。 他反而更像是一种愤愤不平。 因为走访了太多家的店铺，以及知晓了更多的现状。 正因如此，村田雄介才能表现出如此情绪化的行为“我们都只是些为了討生活的普通人而已，许多人一家三代都需要靠著商业街才能生活。 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让我们让出自己的利益，去填补这些恶人的胃口— 只是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不甘心。” 宫本诚因为自己的事情，这段时间也没有深入参与到商业街的事务之中。 他没办法说些什么场面话，只能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尝试著问道。 “所以大叔你的决定是什么。” “具体需要跟別人商量一下才行，毕竟联盟会也不会是宫本你和我的一言堂—“” 这个答案也在情理之中，可以接受， “但是以我的经验和认知看来，恐怕大家都不会主动做出退让。”“ 如此，同样也在预料之中。 “所以就是要做好迎击的准备了—是吧？” 村田雄介重重点头。 “嗯，十有八九。” 双方达成了共识。 也正是基於这方面的前提，才能够展开后续的话题討论。 宫本诚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现状，並將之前构思的布置跟对方说明了一下。 村田雄介相当认可这种构思，同时也在这基础上予以了相对应的补充。 “加强一下装备和专业性吧类似的防刺背心，还有什么的东西，都可以置办起来。费用方面我会想办法去拉过来的。” 宫本诚思索片刻之后，同样予以了肯定的態度。 装备是否有用是一方面。 最主要的还是形成更高度，更一致的统一感。 试问，为什么许多公司都会要求统一的穿著与打扮？ 因为这是提高凝聚力的最简单方法--性格方面或许迥然不同，但长期处於差异不大环境下， 很快就会產生类似的群体思考方式。 要是放在一些黑心企业那边，这种手法的確不怎么人道。 但对商会联盟组合体而言，这的確是个相当合適的好办法。 双方不断地討论，交换意见，儘可能地將目前的情况进行整合，用来对將要到来的情况做出充分的应对態势。 “警察那边我会去说明情况的这些天其实我也没有少往那边跑。” 村田雄介抿了口热茶，略微感概地说道。 “其实我们这边的警署还是挺向著群眾的，毕竟前段时间那些流氓闹得也挺过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那边也会给我们很多方便。” 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宫本诚微微点头，回想起了最早时期，自己在拉麵店外头曾经听到过的那个名字。 长谷川正弘对方似乎就是当地警署的高级代表。 自己要不要尝试著跟这个人接触一下？ 然而思绪刚刚凝起，就被宫本诚顺手拋至脑后了毕竟对於眼下的情况而言，这种事情的急切程度並不算太高。 “商会联盟就先这样安排吧，这两天的时间足够用来做准备和缓衝了。另外我还有其他事情想要让你帮个忙。” 村田雄介赶忙著放下了茶杯，面容严肃地点头。 “儘管说来。” 都不用听一下具体要说些什么吗？ 虽然很想要这么吐槽一句来著，但是看到了对方那认真的表情过后，宫本诚有些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对方性格如此，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想要在附近找个比较安全的公寓，有门禁的那种最好——这个能拜託大叔帮帮忙吗？” “......？ 话题的跨越度有些太大了。 以至於让村田雄介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得是沉吟了一阵子过后，他似乎才算是勉强消化掉了这部分的请求信息。 掂量著手中的茶杯，他斟酌道“是想要暂避风头的意思吗？” 没有什么好隱瞒的，宫本诚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嗯，我比较担心惠这边。” 村田雄介完全能够理解这部分的顾虑，他思索著点头，隨后像是有了主意般，朝著身旁看了眼过去。 “二郎，靠近警署那边的公寓你还记得吗？” 后者连连点头。 “有的—·昨天刚刚去过，好像还有空的房间。” 就在警署旁边？ 宫本诚眉头微挑，很快露出了个认同似的表情。 第148章 144：我是乡下的野老鼠 第148章 144：我是乡下的野老鼠 住在这个地方，都別说有没有门禁了，只要住的高一点，遇到事情往外喊上一嗓子基本也都是秒出警的程度。 村田雄介在此刻乐呵呵地补充道。 “我家这小子最近就住在那边—因为最近在警署那边也有联合的训练活动。”” 能跟正规组织有交流，这本身也是件好事。宫本诚看向了一旁，村田二郎顺势挺起了胸膛，认真点头。 “我会保护好宫本小姐的！” “呵，那就拜託你了。” 时候不早，交代完了这些事情过后村田父子就告別而去。 宫本诚送他们到了门口，直至二人的身影彻底隱在了路灯的光照下他站在了原地，忍不住微微嘆气。 虽然心中依旧有些难以言喻的志芯感。 但是...却比之前要好上了许多。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与准备，许多事情也已经都不需要他去亲力亲为。 相信村田大叔那边有能力可以整合好这一部分的內容，宫本诚在心中暗暗地安慰著自己，隨后背转过身。 回到了出租屋。 宫本惠已经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她一看到宫本诚就凑了过来，满眼都是紧张。 “是又有流氓要打过来了？” 一一这丫头可以选择不听，但让她一点都不偷听是不太可能的。 所幸宫本诚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瞒著她的意思。 “嗯，所以这段时间要躲一下比较好。惠，你———” “学校方面我会去请假的。” 在宫本诚开始劝说之前，当事人就已经『先下手为强”。 “我知道老哥你们在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虽然不能帮你们，但是—起码也要不添麻烦才行。” 宫本惠的双手在身前交织，彼此抓握著相叠，脸上露出了个颇为勉强的笑容。 “另外我相信老哥你一定会成功的！” 有家人的支持，这的確会让人有种更具衝劲的感觉， 但是想到这种行为本身是牺牲了宫本惠的自由，从而换取来的理解当事人心中就忍不住有些酸涩。 这明明应该是大人的责任，不应该涉及到她才对。 但是...唯独在这种时候，是不能露出任何脆弱表情的。 宫本诚重重点头，笑著予以了回应。 “嗯，那就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没问题！” 等宫本惠睡下去，又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停顿。 宫本诚看著时钟走向了的十一点標记，在打开电视选择性地进行了录製过后，走向了门外，摸出了手机。 拨打电话。 嘟———嘟———嘟——— “餵？宫本？” “嗯，玲你在干嘛？” 正常人这会儿都应该已经睡觉了才对。 但这个规律不適用於夜猫子和乐队成员， 正在仓库用房里头，把隨身听的耳机线缠在了脖子上，只穿著胸衣与运动短裤的桥本玲斜靠在电话旁。 她的两腿交织，把话筒夹在了左侧的肩膀上，双手抱在胸前。 “我在写歌——” “嗯，別太累了，早点休息。” 她的脸庞微颤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蹭了下电话。 很快.桥本玲露出了个撒娇似的表情。 “宫本，我想你了。” 怎么说呢？ 宫本诚一直都认为语言的力量应该比较有限，但就在刚才，他却有种胸膛都被贯穿了的酸涩感。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宫本诚內心深处就涌现出了强烈的欲望。 很想把对方抱在自己的怀中。 他蹲坐在了路边，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突然感觉自己也很想要来根烟—— “我也是。” “那明天我能早点过去吗？有点等不及了。” “也可以—但是，能麻烦换个地方吗？” 宫本诚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本还是满脸幸福样的桥本玲忍不住『哎？』了一声。 她下意识地调整了站立的姿势。 双手有些不知所措般地挥了两下，最后才像是反应过来那般，抓向了肩上的话筒。 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窘迫。 “这，这么快吗———” 宫本诚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指的什么？” “这么快·就要去见你的家人了吗——” 老实说。 “我，我有点紧张——” 桥本玲背靠著墙壁，身体缓缓下滑，最后像是宫本诚那般，以相同的姿势蹲坐在了电话旁。 “我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年纪也比你大——要是不化妆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自信出门” 说的有些断断续续。 但也的確是桥本玲所担心的地方。 她抬起左手，五根手指抓向了脑袋，指尖穿过髮丝，贴著头皮一寸寸划过，脸上的表情变得犹豫。 “我这样的人，站在你身边只会让人觉得是我在骗你—宫本，我—我可以不过去吗？”” 这种过分了的『自知之明”，反而让人有种心头微酸的触动感。 宫本诚忍不住嘆了口气。 “玲，没关係的—我在你身边呢。”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紧张呀———” 桥本玲不安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前，涂抹著指甲油的脚趾扣著地，语气微妙。 “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就像是为了不让对方继续劝下去那般。 桥本玲抿著嘴唇，就这么掛断了电话。 啪。 灰暗的仓库用地之中，此刻不在剩下丝毫之多的声音。 桥本玲有些愣愣地把电话重新摆放了回去，她站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盯著电话。 似乎是有些后悔。 也或许是在期待著什么但最后在几个呼吸的停顿后，她还是沉默著转过了身去。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 事情发展得太快.偶尔也的確会让事情的发展趋向於暴走。 关於这方面的感受，恐怕此刻的宫本诚比谁都要清楚。 而对桥本玲而言· 她其实远远没有平日里头看上去那般的光鲜亮丽。 回到了房间后的桥本玲明显有些不在状態，她先是提笔在桌前酝酿了一会儿，但不论將原子笔转动多少圈，都不能写出半个之多的字符。 干不了活。 那就试试看其他的吧她取出了隨身听，挑选音乐，带上耳机。 线圈进行转化，高密度的仪器开始工作千里之外创作出来的音乐，以记录的形式，在此刻开始重新『放送”。 这是桥本玲平日里头最喜欢的那种曲调。 只是听到这个，就能让自己的心態变得平稳下来。 但是这次的效果似乎並不怎么理想桥本玲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不耐烦， 以至於最后直接抓下了耳机，將其甩到了一旁。 啪·...· 地板与硬物碰撞，发出了短促的迴响。 桥本玲坐在了位子上，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了一声声短促的抽。 对不起宫本诚没有什么错，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乡下来的野老鼠。 对於桥本玲而言，这並非是一种自嘲，而是正面意义上的自我描述。 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社会地位全无。 即便是成为了大学生，也只是活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掛在嘴边的依旧是『梦想”。 这算是哪门子的可靠之人？ 像是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去追寻幸福？ 桥本玲蜷曲成了一团，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敢奢求太多。 只是彼此拥抱的温存就已经足够。 因为对於地下道的老鼠而言，烈阳的照射只会让它觉得不安与惶恐。 而在这些情绪的交织下，便是只有回到属於自己的『下水道”，这才能够让內心得到些许的平静与缓和。 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 桥本玲有些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乾净的房间，胸中又是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一恐怕不会过来了吧。 自己都说了这些话，宫本诚肯定会生气的， 之后应该也不会想要再见到她才对——想想也是了，像是她这样奇怪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幸福？ 烟与酒，终日不见的日光，为了寻找安慰而疯狂消费的衣物与乐器— 人生没有条理，看不到未来。 浑浑噩噩就可以。 反正在意自己房间是否乾净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桥本玲突然觉得异常疲倦，就算是想要继续写歌，脑子里头也只剩下浑浊的一片。 洗澡吧。 早点休息等状態调整回来之后，再好好地，重新地写歌。 因为这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桥本玲起身，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物，推开了房门，走向厕所。 扭开水龙头，浙浙沥沥的冷水落下，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桥本玲微微喘气，感受著开始变得清明的思绪，挤出了洗髮露·-而在同时，她听到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外头是上了锁的，其他人进不来。 所以.— 是綾子回来了？ 她不是要参加今晚在池袋的酒会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桥本玲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厕所的门帘就被掀了开来。 宫本诚就这么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槛外头，直勾勾地盯著她。 一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全程计程车，费用不低。 一瞬间的尷尬与沉默。 “.哎？宫本，你，你——” 仿佛患上了失语症， 桥本玲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作为回应，宫本诚只是沉默著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桥本玲的脑袋。 重重地吻了上去。 第149章 145：我什么都没有 第149章 145：我什么都没有 宫本诚的力道很大。 几乎是一下子就把桥本玲给撞在了墙壁上。 “鸣...... 喉咙里头翻滚著有些沉闷的低吟，却並不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 因为宫本诚环住了她的后脑勺，剩下的手挡在了腰间的位置，正好相隔在了墙壁上。 侧脸，紧贴。 桥本玲有些尷尬地用力推了下，勉强隔开了个尚且能接受的距离。 “你，你怎么过来了？！” “不行吗？” “也不是—但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宫本诚把头凑了过来，他关掉了水龙头，鼻尖从桥本玲的脖子一旁扫过。 “放在盆底下的东西，只是看一次就能记住了吧？” “那，那你也不能—” “玲，你还喜欢我吗？说实话。” 沉默並不能代表回答。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所以桥本玲微微咬紧了下唇，只是沉默著贴了过去。 双手从宫本诚的腋下环了上去，掌心贴放在了对方的后背上，微微收紧，慢慢抓拢。 是能够感受到彼此心跳的距离。 一颤一颤地频率，让两个被相隔，远离了的事物，在此刻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共鸣那般，开始慢慢地『靠近』。 直至趋向於完全贴合的律动， 好温暖—— 桥本玲由衷地感慨著。 一-好想就这样抱著，把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忘掉，再也不用去考虑生活·工作·年龄等方面的困扰。 但这份想法却並没有能够持续太久。 因为宫本诚如同之前那般，微微张嘴，在她的后脖处进行点缀。 毛细血管无声地绷断，一点一滴地痕跡浮现了出来，带来令人酥麻的触感。 “等等——” 不会等你的。 宫本诚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他把脑袋微抬，贴放到了桥本零的耳旁。 这是只有二人才能听见，完全隱没於这个世界的细语。 我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今晚就不走了吧。 “.—.你在欺负人。” “那你不喜欢吗？ 桥本零脸上的红晕浮现又散开，浸染在了脖颈上，透著难以言喻的害羞之意。 宫本诚抓住了她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腰上。 “帮我。” 桥本玲的双手微颤，却並没有拒绝的意思。 腰带，纽扣，拉链—..— 已经被泡胀了的衣物坠落在地，被二人踩在了脚下，浑不在意。 “那个，等等—” “怎么了？” 桥本玲的心跳加快，有些不安地说道。 “橡胶，得用橡胶才行生理上的不便总归是需要考虑的一部分，虽然说如今也是情到深处，但在那之前，也的確需要考虑些其他事情才好。 太早成为父母，对二人来说同样是个不小的负担。 虽然可以通过药物进行规避，但实诚地说，这本身就是一种为了应急而存在的措施。 药物带来隔断效果的同时，对於女性的身体伤害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宫本诚並不愿意为了自己的感受，就去將对方的健康视作为无物对他而言，这种行为本身也是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 当下只能是沉吟片刻。 “我没带———” 老实说。 宫本诚还没有做好隨时携带这种东西出门的准备。 毕竟『业务』方面还不算是太过於熟练那只能去便利店，药妆店那种地方了吗？周围有没有也不知道，说不定还得上不少时间。 但是，就在这时。 桥本玲把脑袋侧了过去，头髮湿漉漉地贴在了脸上，让宫本诚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的书包里有—.—.” 停顿片刻，桥本玲右手微抬，像是难以启齿那般地罩在了自己的脸上，连带著声音都变得愈发细微。 “是———·昨天，为了跟你见面，特別买好的———” 调节气氛的说辞有多种不同的类型，考虑氛围，性格，二人的习惯等等这种极为具体的事情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但不论如何。 此时此刻的宫本诚可以肯定。 这句话绝对是今晚的mvp！！！ “哎——.等等，不过去吗？” “什么？反正有水，能洗乾净？” “不是这个意思——你，啊！这个” 一个小时过后。 借用著吹风机，將散乱的头髮甩开，打理乾净的宫本诚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顿挫的动静由远及近，短促而轻快。 能想像出那种一路小跳著过来的模样。 某个冰冷的东西直接贴放在了宫本诚的脸侧。 嘶·.. 是罐装啤酒。 桥本玲的脑袋笑嘻嘻地从旁挤了进来。 “来一瓶吗？” 宫本诚抿嘴笑了笑，接到了手中—— 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人並肩坐了下来，不分先后地拧开了拉环。 噗.—..—l！ 亮黄色的酒水挤压著溅了出来，啤酒溢出环圈，微微浸润了二人的手指。 动静不大，但更像是两个最小號类型的礼炮。 桥本玲双腿分岔著坐了下来—用男人最难模仿的鸭子座，贴在了宫本诚的身旁。 “乾杯？” “嗯———乾杯。” 运动之后的水分补充是最容易让人沉醉的类型，更何况是本就蕴含著成癮效果的酒精。 宫本诚本身並不喜欢菸酒的人，此刻多少也露出了个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注意一些的话。 的確很容易『中招”。 “吶，宫本—..” 肩膀上多了些许的重量。 是桥本玲凑了过来，把自己的太阳穴贴放在了肩头上的缘故。 她像是撒娇的猫，轻轻地蹭著，向里头钻了过来。 直至侧躺在了宫本诚的怀中。 “你为什么要过来呢.” 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答案。 “因为喜欢你啊。” “但是，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很自卑式的说法。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想不太明白的话，那在过来的路上，宫本诚多多少少也已经理清楚了这里头的心理歷程。 压力都在桥本玲这边。 对於这种本身就极具自尊心的人来说，这种相处模式，或许已经让她觉得不安，惶恐但是，宫本诚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抬手，轻轻地捏了下桥本玲的鼻子。 “我不清楚別人是怎么看你的，但玲我不会那样去看待你。” 不仅仅只是单纯地为了感受彼此的心跳“我想要走进你的心里，跟你一起生活下去。將来的话对了，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够了吧？就像是我跟惠那样的关係。 我会把他们教得很好的，当然—要是有音乐天赋的话，你也不能浪费这方面的资源。”” 展望未来听起来像是在画大饼。 但桥本玲並没有这么想。 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沉浸在了这三言两语的构思中。 一户建，温暖的家，在那边有爱著自己的一切只是想到这里。 鼻子就忍不住酸涩了一下。 有点想哭，但勉强还能忍住—— 宫本诚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轻轻地拍打著桥本玲的肩膀，用著思索的语气说道。 “玲，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保证，一定能做到。” 深呼吸，调整心態。 桥本玲像是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她闭上了眼睛。 “我比你大三岁.—” “没有关係。” 她的嘴唇微微內敛。 “没有正经工作” “一定能成功的。” 声音开始变得硬咽。 “我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还有我。” 低下头去，轻轻地吻向了桥本玲的侧脸，宫本诚重复道。 “你还有我——玲。” 第150章 146：等待著马车的辛德瑞拉 第150章 146：等待著马车的辛德瑞拉 一夜无话。 融入夜色的唯有二人的心意。 时间坠於乾燥的掌中，像是圆滚状的沙砾，无法掌握，点点滴滴地从中飘落。 又是清晨时不，或许比那个还要更早一些。 天仅仅只有蒙蒙亮的程度而已。 宫本诚已经沉默著坐起了身。 抬手，挠了挠尚且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点点滴滴的思绪浮上心头。 本来打定主意要在凌晨两点前离开的，但是有些时候，事情就是不会按照心中预计的那般进行。 適当地偏转与脱轨，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生』呢？ 简单地感概过后，宫本诚慢慢抬手，將按压在了自己肚子上的手臂轻轻挪开。 桥本玲侧躺在了床上，睡得很沉。 桌上摆放著已经拆封了的盒子。 一夜之间就全部用完的確在预料之外，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幸事。 毕竟若是尚且还有余兴未尽，那难免就会產生隱患· 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悬掛在了走廊上的衣物基本都已经风乾。 这个时节的闷热虽然总会让人头疼，但唯独在这种时候，却是让人觉得『真能干』！ 虽然牛仔裤因为材质的缘故，內测尚且还有些湿润· 但眼下已经不是顾虑这些东西的时候了。 得抓紧时间回去才行，毕竟今天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 抬手，指尖轻轻地触碰了桥本玲的脸颊。 女性特有的柔软触感返还而来，让宫本诚已经沉寂下去的念头又在隱隱作。 转身，起床。 宫本诚小心翼翼地开始穿衣，系腰带，將自己的东西整理整齐。 “宫本——” 模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只是我习惯一个人睡觉，所以有些敏感而已。” 毕竟仔细想想，上一次与他人同床共枕，那还是自己读幼稚园时候的事情。 半转过头。 宫本诚看到桥本玲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在了床上。 吊带的一侧从肩膀滑落，垂放在了小臂处，看上去『遇”而『大方”。 宫本诚看的有些尷尬，不禁把头侧了过去。 一因为这是他的手笔。 晚上睡觉也不会太老实，这也是热恋情况下的情不自禁·— 微微回神了的桥本玲沉默片刻，悄无声息地把吊带给拉了回去。 她朝著有些畏缩的宫本诚警了一眼过来，眼中有些许生气的轮廓，但最后还是全部融化。 转变成了一种请求。 她朝著宫本诚张开了双手。 “抱下.—.—” 宫本诚繫著腰带，快步上前，前倾著身体，弯下腰去。 桥本玲颇为享受地把脑袋架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喉咙翻滚著，像是猫一样发出呼嚕呼嚕的轻响。 “路上小心点” “嗯。” “今天晚上———不，大概四点多，我就会过去。” “也不用这么急—” “得早点才行，不然迟到了怎么办？我不想给你妹妹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来还是很紧张。 儘管想要更进一步的安慰，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说辞，宫本诚只能沉默著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宫本，你觉得你妹妹会喜欢我吗？” “肯定会吧，毕竟你会弹吉他，唱歌—惠那傢伙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歌手来著。” “真的？那——那宫本惠有没有什么特別喜欢的歌？！我现在抓紧练习一下的话，还能赶得上！” “我想想看嗯，电视剧《悠长假期》里的主题曲？” “这个我会！” 看著桥本玲像是小孩子一样露出了颇为兴奋的表情，宫本诚抿嘴笑了笑。 他抬起了右手，轻轻地捏了下桥本玲的鼻子。 “那就先这样定下了，另外———睡觉的时候安稳一点，別老是踢被子。” 他补充道。 “昨天晚上给你掖了三回，知道吗？” 吃痛似地微微后仰，桥本玲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露出了个颇为得意的笑容。 “那—..—谢谢啦。” 相视无言。 只是看著对方的眼睛，就能想起这些天发生的种种。 所谓的乾柴烈火也不过如此。 宫本诚缓缓后退，桥本玲却抓住了他的左手但在僵持片刻之后，她还是鬆了开来。 深呼吸口气，桥本玲坐直，微微昂起了头。 “我傍晚就去见你—·很快的，很快就来！”” 宫本诚微微点头，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凑了过去，跟桥本玲亲吻道別，这才转身离去。 推拉门被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但是....此次却跟之前的情况略有不同。 桥本玲按了下自己的胸口处—心跳，这个声音，依旧有力，温暖著自己的身体。 这里已经不再是空无一物。 只是想到这里，原本略有几分疲倦的精神，也都能为之振作起来。 桥本玲就像是等待著马车的辛德瑞拉， 她有了独属於自己的水晶鞋，最中意的王子。 她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散发著朦朧蓝光的天空，与將醒未醒的星辰渐渐熄灭，等待日光吞吐，照亮一切。 街上行人很少因为最早的电车都还没有开始运行。 宫本诚需要搭计程车，站点就在临近车站的地方。 日本的计程车消费颇高，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宫本诚也不想使用—但偏偏牢日连共享单车都没有。 这个费就算是有了百万存款也会觉得肉疼。 要不要索性买辆好点的自行车来往？ 反正身体素质摆在这里，说不定也能顺便锻链身体. “劳驾，地址是这里.“” 宫本诚坐上了车，开始前进。 而在同一时间。 另一辆计程车刚好靠边，停在了这个位置上， 河田綾子摇摇晃晃地从上头走了下来。 她脸上的酒气未散，目光迷离，连带著脚步都在飘。 就连司机都是一脸嫌弃地看向她一一能让服务至上从业者都露出这种表情，足以说明事情之恶劣。 “什么啊，盯著我看干嘛？不就是吐了吗———我已经赔钱了，快滚！” 沉默著关门，一脚油门轰下。 计程车绝尘而去，灰尘拍在了身上，呛得河田綾子咳嗽不断。 “咳咳，咳咳咳—混蛋，我要投诉你！”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擦了擦嘴，河田綾子摇摇晃晃地走向了仓库用地。一边挪著，一边嘴里头还在碎碎念。 下次应该让计程车送到门口的—. 走过去还是太累了，太消耗卡路里了。 我现在只想要睡觉！ 蹲下去，摸出了钥匙。拧了两圈过后·却发现门没有锁？ 什么情况？ 推门而入，河田綾子正好看到桥本玲带著隨声听，正哼唱著小调，从厕所里头走了出来。 她手里头端著洗漱用品，上头还有明显的水渍。 “起得这么早？” “啊，綾子？今天回来的挺早——·厕所空出来了，要去洗澡吗？” 热情得有些过分。 这让河田綾子都有些不太適应。 坦克后退半步，酒似乎都醒了小半多。 “喔，喔——.要的。““ 桥本玲和她擦肩而过，那种难以言喻的畅快心情像是太阳。 给她这只『老鼠”晒得不轻。 “啊玲！”“ “怎么了？” “醒酒药——·麻烦给我一点。“” “在厕所里的檯面上放著，还有葛根汤———最近温差大，自己注意点。” 桥本玲笑著说完，顺手推开了房门。 她只是刚刚踏进去右脚，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动作。 “綾子，虽然我觉得不用说你也知道—之后有事情了记得敲门，不要隨便进我的房间喔。” 很正常的叮瞩。 毕竟谁都有隱私。 平日里头因为私交的关係可以隨意点，但和田綾子总觉得今天的桥本玲有些不太一样？ 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她最后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梗了下脖子。 点了点头。 “喔——我知道了—..” “那就回见~我要去写歌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去。 桥本玲哼唱著推开了窗户。 吐露出朝阳的微光从一端刺向天空，蔚蓝色的幕布正在飞速褪去天亮了。 第151章 147：回归的日常 第151章 147：回归的日常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儘管已经交代司机儘量快一些，但基本的交通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所以宫本诚只能一脸凝重地站在了自家的出租屋门前。 为什么不推进去？ 那当然是因为已经听到了里头传来锅碗瓢盆的动静了！ 宫本惠已经醒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昨天晚上刚刚吵到头皮发麻，今天再给你来一手昨日重现。 怎么说？ 简直比黄泥抹到了裤襠上还要让人觉得无奈· 这种情况，哪怕是有一百张嘴，宫本诚也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解释才好。 但就这么站著，总归不是个办法。 深呼吸口气。 宫本诚，你能行的！ 抬手，开锁——..—.咔。 这动静给宫本诚都是整得微微一愣。 门没锁.但自己昨晚出门前都是特別弄好了的。 所以是宫本惠开的？ 刚刚提起的十二分勇气，在这会儿一眨眼就消散了大半之多。 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正好就撞上了端碗转身，把东西往桌上放的宫本惠。 ““......x2 兄妹二人眼神交匯。 尷尬的气氛只是僵持了一刻，便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啪！ 宫本惠把托盘放在了桌上，套著围裙的姿態很轻巧地转了过去，只留下了个宫本诚一个背影。 “吃早饭。” 听到这句话，千言方语都得吞回到肚子里头去。 宫本诚只能抿嘴微微点头，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坐回到了自己平时的位置上。 宫本惠绕了过来，照例放了一大碗的米饭，还有往日都挺喜欢吃的纳豆。 “我在超市那边买了可食用的鸡蛋，昨天尝过了，跟之前妈妈买的差不太多—你应该也会喜欢才对。“ 一个陶瓷小碗推到了桌前，圆滚的鸡蛋放在中间位置，左侧夹著个铁质的小號器血，看起来颇为精致。 宫本诚知道这个东西把鸡蛋敲开之后淋在这个东西上面。 蛋黄会被中间微微下凹的弧度给正好地接住，剩下的蛋清则会顺著弧度滑落下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二者的分离。 生食鸡蛋的风气日本古来有之，更甚至在其之上，味道浓郁，风味十足的生蛋黄才是许多人钟意的部分。 当然，为了不浪费，把蛋清一併食用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多谢——..“” 宫本惠没有说话，她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家老哥，就这么保持著居高临下的姿势，最后轻声说道。 “把裤子脱了。” ......？ “这是昨天穿出去的那条吧？反正待会儿你还要出去上学趁著在家里，我就帮你洗乾净。” 宫本惠低下头去，开始解起了系在腰间的围裙。 “我打算今天中午就请假回来反正下午的课基本都是户外活动，我也不喜欢游泳，就直接回家算了。” 虽然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好像气氛不太对劲？ 宫本诚这幅犹犹豫豫的表现似乎让宫本惠很不耐烦， 丫头双手叉腰，简单，乾脆地翻了个白眼。 “我已经不想跟你去计较这种事情了-反正今天晚上就能看到桥本小姐了吧？到时候跟她好好说清楚就行。 不不不，这种火药味十足的发言是怎么回事啊。 总觉得宫本惠完全已经做好了跟人吵架的准备？ “惠，我——” “跟老哥你没有关係！我又不是会欺负人的恶婆婆，只是想要知道桥本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已.要是她真的喜欢你，我肯定看的出来！” 宫本惠的语气坚决，目光锐利。 “我肯定看·的·出·来！”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只需要简单做个参考就行，並不复杂。 宫本诚面对黑帮分子尚且还能保持镇定，但对这个丫头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狼狐地应声照做“老哥你今天不用回来的太早，我要跟桥本小姐好好聊一聊。” 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啊？！ 虽然嘴上答应了下来，但宫本诚心中是怎么想的，自然也只有当事人明白。 “我知道你肯定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所以也就隨你便的了。” 但是。 宫本惠微微抬头。 “我要做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这傢伙一如既往地倔强·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宫本诚骑著自行车，跟小妹道別。 “一路小心，家里我会安顿好的，不用担心太多。” 差不多的话，宫本诚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不久前才刚刚听过。但现如今再度入耳，却让他有种微妙而不同的感觉。 宫本惠很明显地也成长了许多。 这让他稍微有些感慨·毕竟妹妹能够独当一面，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但反过来说。 “越来越难管了啊— 这会儿都已经要反过来教训宫本诚了，不知道等她再“发育发育”，之后又会变成怎样的性格哎，真让人担心。 话说回来，虽然只有两天没有骑自行车，但宫本诚却觉得手感都生疏了不少。 运动果然是需要持之以恆才能保持的状態，仅仅只是一刻的鬆懈，身体很快就会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稍微有点懈怠了？ 宫本诚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仔细想想，这两天的確没有怎么锻链身体技能的进度因为熬夜大do特do的关係，几乎都没有增长的余地， 连带著弓道部那边也缺席了几次。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有些『大言不惭”的感觉，但宫本诚著实体会到了叫做君王不早朝的说法·· 太过於沉迷的话，就会荒废掉一些其他的东西。 还是得適度才行。 宫本诚加快了速度。 照例先去村田家转了一圈，却发现二人都已经出门。 打了个电话联繫过后才知道，村田雄介为了即將到来的危险，正在跟许多商户进行更为细致的討论。 大叔的业务相当繁忙，暂时也没有什么空的样子·—当然，警署旁边的房间的的確確已经清理了出来，今天晚上就能直接搬过去。 宫本诚记了下来，继续上路，转去了山道的方向。 陆面通行虽然也可以，但是最近因为施工的缘故，需要绕出一个大弯才能到达学校。 大概凭空多了六公里左右的距离。 这也太冤柱了，所以宫本诚没有第二个选择。 至於时间比平时还要晚来了大概十五分钟的程度。 宫本诚骑上了高坡，在拐角处歇息片刻，顺势朝著四周张望了一圈。 果然没能碰上。 不过想想也是比较正常的事情。 毕竟自己『迟到”，对方又有著明確的锻链计划，碰不上也是正常的。 但是。 就在宫本诚打算下坡，开始加速的时候。 某个熟悉的声音，却是从另一侧传了过来， “喔？你是宫本？” 第152章 148：归来的运动员 第152章 148：归来的运动员 宫本诚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翻越山道，正从另一侧的坡道小跑著向著这边靠近。 是须藤时近夏季。 温度较之於以前也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而她的装束也有了更多程度上的『精简』，脑袋上戴著平檐的防晒帽，虽然没有品牌標记，但看起似乎挺精致。 吸汗的贴身短袖，纯黑底色显现朴素而简单的同时，上头细密的网格也让人觉得相当专业。 两条白色的冰袖。 从手腕开始，连接至大臂过半，几乎將短袖露出的部分完整包裹。 下半身的黑色裙裤保持著一如既往的风格，也统一了顏色，看上去干练异常。 然后这次没有穿紧身裤。 裸露在外的双腿笔直，就如同之前的印象那般，挺拔地像是两棵昂扬耸立著的柳松。 “宫本？” 须藤又喊了一声。 当事人微微回神，抬头看去，脸上露出了个颇为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刚才稍微有些分神了。” “没关係没关係~我只是担心你可能被晒坏了而已.水分补充可是很要紧的啊。” 她笑得很爽朗。 虽然只是两天没有见面，但须藤零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又变得消瘦了一些。 双手插在了腰间，须藤踩著乳白色的运动鞋，底下的气垫將她身体微微托起，显得更为高挑。 “所以，前两天都没有见到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本诚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有些勉强。 “说来话长— “啊~那样的话还是算了吧，我对太过於隱私的东西不感兴趣，况且也觉得稍微有些冒犯。” 须藤笑得很爽朗。 “但是不论如何，锻链身体还是最要紧的事情能看到你重新出现在山道上，我由衷感到高兴！” 能被人这样掛念也是颇有些感慨，宫本诚抿嘴笑了笑，点头表示感谢。 话说回来。 “我以为须藤你已经回去了” 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个时间。 宫本诚扫了眼自己的手錶，上头的记录绝对不会有太大的误差。 “啊！你说这个吗？” 须藤零嘿了一声，微微挺起胸膛。 她的肩膀不算多宽，但久经锻链的身躯更显纤细—-经过这么一个『拉扯”似的动作，本就贴身的衣物被牵动，微微上扬。 隱约地露出了腰身的弧度。 “其实是我调整了自己的训练强度——其实啊，因为最近的恢復状態还行的样子，我打算尝试做做看康復训练！” 这个盘山公路虽然是『一本道”，但用於步行还有其他的分支小路。 平日里头也的確有些游客会往来其中到了秋季时的景色或许不错，但夏天还是鲜有人至。 毕竟这个角度根本躲不开上午的太阳，一旦过了八点左右，日光就会显得毒辣而无情至於康復训练？ 这是个很专业的说法。 所幸，宫本诚也不是一无所知。 “是为了回归赛场做准备的意思？” “就是这个！” 宫本诚没有说话。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对方的膝盖部位。 虽然没有穿紧身裤，但置换上去的黑红色护膝，却是她全身上下最为『扎眼”的地方。 都不需要確定就能大概明白情况恐怕还没有好转到能够隨便参赛的地步。 不然也不会需要用这种专业装置。 另外“半月板损伤，是一种不可逆的创伤吧？” 虽然没有详细地了解过。 但宫本诚依稀记得在自己活跃的『上辈子”那个年代，依旧没能捣鼓出针对这些创伤的恢復手段。 须藤的职业生涯应该已经画上了句號才对。 但是，此时看著这傢伙的表情，似乎事情的发展与预期的又有些不同？ 迎著宫本诚好奇的目光，须藤零大咧咧地笑了一声。 “我当然不会隨便说说了，这全都是因为教练经过测试之后得出的结果！” 她双手抱在胸前，顺势做了个岔腿的动作。 “我的损伤虽然不可逆，但现在基本都可以维持在一个不继续恶化下去的状態只要保持不超过限度的运动量就行了！在那之前，我也能正常参加组训，也能跟其他人一样参赛。 宫本！对我来说还有更好的消息吗？应该没有了吧？！” 確实。 比起之前在医院里头见面时的阴鬱气质，这傢伙此刻阳光地就像是七点时的朝霞。 灿烂又大方。 宫本诚看著她脑袋上浮现出的【自信】字样，这会儿也是露出平淡笑容。 “嗯，真不容易———·我会声援你的，须藤。” “多谢～感谢你的关照！” 她身上呈现出了一种长跑运动员特有的精神气。 “我最近应该会加强锻链，所以后面几天的晨练时间也不会確定可能就跟你碰不上面了。 稍微有些遗憾。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星期后的八王子长跑赛，你知道这个吗？” 没有印象一一虽然想要这样说的来著，但宫本诚思考一阵过后，很快就大致理清楚了条例。 日本社会本身就是个比较倡导跑步的风气。 即便不是官方组织，民办的马拉松也有相当丰富的形式。 这些比赛涵盖了从大型企业品牌活动、专业商业赛事运营，到小型社区聚会、跑步俱乐部训练赛等各种形態。 品牌推广，活跃地区，甚至是学校为了进行某些號召等等·—目的各不相同，但长跑的风气素来有之。 “是市政举办的比赛吗？” “没错！这是一次半马级別的比赛。多摩川右岸，从高尾到日野那段20公里就是全程！” 须藤说起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全程串联了多个公园，途径的马路稀少，基本都是在山道之间穿行这样的比赛，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兴奋吗？” 原来如此。 刚好撞上专业了属於是宫本诚抿嘴笑笑，虽然对这种事情不置可否，但却十分支持须藤的行为。 “嗯，要加油。” “宫本你到时候要来参观吗？刚好是周末—就当是踏青也好，怎么样？” 第153章 149：鲜烈的野马 第153章 149：鲜烈的野马 照理来说，拒绝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种事情的优先级根本排不上號况且就算是说好了，宫本诚很有可能赶不上这个约定的时间。 只是这种时候，还是照顾別人的心情最要紧。 “嗯，那就到时候见吧。” 须藤的眼睛都微微亮了一下。 高马尾蕴含著生命力那般，隨著点头的动作，上下甩动—看起来分外惹眼。 “那就约好了，给我说一下电话號码吧？我记一下，到时候我会打电话提醒你的！” “..好，好吧。” 热情地有些过分了。 有必要这样邀请自己吗？感觉都有点像是上门做推销那种的程度。 似乎是感觉到了宫本诚的不適应，须藤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隨后· 她后退了半步，双手收拢到了自己的胸前，抓握成了拳状。 “抱歉，我，我好像有些太激动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便是只能將额前的髮丝撩开，用著断断续续的声音解释道。 “其实，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能有一个比较理解我的人。要是宫本你能来看一下的话，我也会觉得高— 啊。 这样好像不太行。 毕竟全程停听下来，这完全是自己的『主观想法与意见。 就像是激动的幼稚园小朋友，强迫著要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小小发现一样。 虽然没有恶意可言，但在冷静下来之后，多少也会察觉到自己的失態——太不像话了。 须藤浸哆嗦了一下，声音都变得不那么自信。 “对，对不起啊—我好像有点太自来熟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宫本诚也没有了拒绝的道理毕竟让人难堪本身也不是他之目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取出纸笔，在上头涂抹了一阵过后，宫本诚將它递到了须藤零的面前。 “到时候打这个就行是手机，我应该隨时都能接听到才对。”“ “哎？！手机吗？宫本你难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要不然的话就一个高中生，实在很难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宫本诚的表情变得有些惆帐。 比起这个问题而言，这个故事就更长了· 须藤浸收下了纸条，她小心翼翼地摺叠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放进裙裤的兜里，但最后还是夹在了腰间的水壶袋里。 运动就会出汗。 裙裤的透气功能註定不会太过於乾燥。 纸条被水浸润了之后，字跡就会变得模糊—这可不行。 “那我们就到时候见了，宫本！” “说的好像之后几天就看不到你了一样？” 沉吟片刻之后，须藤似乎也被自己说的话给逗笑了。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嘿。” 二人很乾脆地挥手道別。 宫本诚顺著山道一路疾驰而下，须藤零站在了原地，取出水壶开始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她看著对方离去时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变得略微有些惆帐。 一一稍微有些激动了。 本来应该表现得更加平淡一些才对。 这样就显得自己好像很迫切地要跟对方交流什么一样· 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啊—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之前两天都已经想过好几次，再次碰面的时候应该用怎样的语气去邀请对方。 但真的碰面之后脑子就有些放空了明明是为数不多能理解自己的人，要是不小心再把他给嚇跑了那该怎么办？ 略显笨拙？ 或许还要更狼狐一些吧。 她站在了原地，右手按在了胸前，表情有些难过。 但很快。 须藤溶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態。 太过於沉浸在失误之中，只会让其他机会白白消逝向前看，才是须藤最该保持住的姿態。 膝盖微微弯曲，原地做出了个交替跑的动作。 须藤溶调整著自己的呼吸，脸上的轮廓也重新变得开朗了起来， 跑步就好了。 就跟之前说的那样—只要开始运动，思绪就会逐渐放空。 虽然问题不去解决，就会一直留在那里。但须藤更需要的还是勇气与自信— 而这些东西，是唯有运动才能予以的绝对特质。 心跳慢慢加快，血液泪汨流动。 进入了状態，调整了心情。 小麦色的双腿微微见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现著健康而俊朗的姿態。 犹如一匹鲜烈的野马。 须藤零放开了手脚，继续奔跑在这条狭长的山道之间。 她依旧在追隨著那条看不见的『线”。 宫本诚准时来到学校。 虽然出发时间不太对，路途上也因为须藤浸的事耽搁了一会儿。 但整体的速度却有了相当明显的提升这方面不仅是因为对路况的日益熟悉，同样也是技能方面的加成。 身体素质不断提高，带来的加成体现在方方面面。 换装，下楼。 宫本诚推门而入，准时来到了弓道场。 因为临近到了预选赛的缘故，监督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全程在线。 他原本还將双手抱胸，相当严肃地坐在了位子上。但在看到了宫本诚入场过后，脸上的表情顿时转变为了『高兴”。 这种接近於諂媚的笑容著实让人看的有些生理不適。 但也足以说明对方的心情为何了今年的大赛绝对要拿下呀！！！ “宫本，快点进来吧。” 弓道场內不得大声喧譁，主动打破规矩，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急得不行了的一种表现。 干嘛这么急？ 很快，入场开始准备了的宫本诚，就知道原因了“怎么感觉你们今天都不在状態？” 全员的命中率都保持在了30%左右的水准，要是拿这个成绩上台的话，別说是正赛，就连预选都过不去。 大伙面面相，沉默一会儿过后，站在了边缘处的小林羽月走了上来。 大小姐今日的表情颇为严肃，能看出也在为了预选赛而『全力以赴”。 “因为宫本你不在很多人都有些不太习惯。” “......？ 什么意思？ 看著宫本诚的迷茫表情，小林羽月长嘆口气。 从箭筒里头抽出了两根在手，她慢步上前，直至站定在了宫本诚的身旁。 能嗅到淡淡的洗髮水香味。 “你之前教过许多人一些比较独特的射箭方法吧？就是这个东西，让很多人已经產生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依赖性。” 做个简单的示范。 小林羽月抬手，指向了弓体之上的某个小小红点。 “之前宫本诚你说过，可以尝试著用这个进行瞄准——当时大家都试了一下，效果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宫本诚微微点头。 记忆里头的確是这个走向没错。 “但是这其实很有问题因为虽然能够提高命中率，但其实修改了很多人的射箭习惯。” 如同之前描述的那般，弓道八法本身是个固定的流程与动作，基本不存在任何能够修改的余地。 更甚至在正赛时，弓道八法动作的完整性·观赏性·专注度等等，也都是需要被考核的一个环节。 可以说离开了这些东西日本弓道本身也会隨之失去意义。 听到这里，当事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为我不在，所以这个做法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找不到能够调整的方法然后想要用之前的方式，却又显得有些彆扭，是这个意思吗？” 上不去，下不来。 卡在这里了。 宫本诚的技术是基於弓道技巧+4的层级，才继续做出的各种改动。 这种细致方向上的调整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对於水准尚且有限的人来说，这种理解或许的確显得过於超前。 拔苗助长吗？ 或许有这个意思在里头了此刻眾人纷纷点头，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一虽然很好用，但只要隔天再上手，基本也就会觉得有些彆扭。 要是能大量练习的话应该能用就肌肉记住，但是时间有点紧迫，可能会来不及请再指导我们吧，宫本前辈！ 能看出大伙的求胜欲望还是很强烈的，实际上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可是武道馆。 是古往今来，许多体育系社团活动的顶点演武场。 电视会进行直播，点评。甚至正赛期间全国都会相关方面的放送与採访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是能够走进荧幕之中，用自己的实力去感染整个日本的弓道爱好者的！ 高中生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这份『魅力”。 此刻迎著眾人炽热的目光，宫本诚沉吟片刻之后发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 只能抓紧时间了。 因为明天就是预选赛。 “加练吧，一天的功夫———.—我来好好调教你们。““ 第154章 150：下个目標，武道馆 第154章 150：下个目標，武道馆 说是加练。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比较特別的帮助。 因为日本弓道本身就是积少成多的那种类型，通过日常之中点点滴滴的进步与总结，结合范本上的內容，最后形成自己的独特理解。 所以对於其他社团成员而言，这种时候並不需要多余的帮助——只要单纯地进行指正，然后不断练习就行了！ 而关於这方面，宫本诚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我之前没有思考太周全，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打乱你们思绪的———” 不是谁都能有宫本诚的这个天赋系统，能够让他无条件地理解许多事情，並很快上手。 正常人在弓道方面投入的时间与精力，继而形成的各种习惯很容易就跟这种『新鲜事物”起衝突。 现在开始进行细致方向上修改，理论上来说的確可行。 但是明天就是比赛。 而且眼下快要到了上课的时间段。 监督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还想要去参加选手权大赛的可以留下来我会去跟老师和家长进行交代的。” 为了拿下这一轮的名次，监督真可谓是鞠躬尽，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毕竟在日本社会里，『揽责还是个比较罕见的行为。 “留下的社团成员今天进行加练，午饭我来承包，下午要是受不了的可以提前回去休息·” 监督慢步上前，站在了宫本诚的身旁，大声地说道。 “我虽然不会强迫各位，但大家都是弓道部的成员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我相信你们肯定也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高中只有一次你们能够参加的大会，也就只有这一次！” 他举起了右手，食指颤抖著竖了起来。像是被打散了编制的哨兵，倔强地举起了属於自己的番號。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我认为—这次如果能够参赛，取得名次，那肯定会是一场足以让各位眾生回味的体验！” 监督面色红润，嘴巴开开合合，凝噎了一会儿。 想说些场面话，但多少是有些语塞。 毕竟上次这么干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个时候宫本诚站了出来，他看向四周，用著平静的语气说道。 “不需要想太多的东西——·总而言之，个人战就交给我了，团队战，还得看大傢伙的发挥。” 一句可靠的承诺。 比任何意义上的言巧语都要更为振奋人心。 因为宫本诚的实力进步大家都可以说是有目共睹，这傢伙的准度高的嚇人—就算只发挥出平日里头的一半实力，入围都是不在话下。 而只要有人能够入选，学校和代表就能顺理成章地进入武道馆。 武道馆！ 每个体育社团·音乐人心中的朝圣地。 儘管平日里头可以通过参观的名义，自由出入其中，並旁观各种演武与活动。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或许是身为普通人的自己，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的重要机会！ 电视·採访·全国瞩目—— 仅仅只是想到这里，年轻人心中的思绪也难免隨之沸腾。 每个人的情绪都在肉眼可见地高涨。 做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监督一脸激动地看向了身旁的宫本诚，右手抬起，重重拍向宫本诚的肩膀。 他很用力点头示意，宫本诚慢步上前。 “那么，事不宜迟各位就快点进行准备吧。毕竟这是最后的十几个小时了。” 大赛將至！ “注意动作不要弓腰！我教的东西都是基於弓道八法得出的內容，要是过於注重射中目標就忽略了动作，这是捡芝麻丟西瓜。 双手，放平，与肩同高—对，就是这个步调。要是觉得彆扭的话，就记得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是比任何时钟都要更为可靠的计时器，是每个人天生就带在了身上的宝物。” 营本诚双手微举，合拢，做了一个简单的拍掌动作。 “用一个循环去找寻规律，在第二个循环时找到自己的节奏。就按照这个步调重新来一遍。” 所谓的深入浅出不过如此。 隨著宫本诚的解说，以及对於每个弓道部成员的观察与剖析，几乎每个人都能很快找寻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一— -如同之前所言，弓道方面的锻链都以个体为单位，所以在多数时候处於训练中的个体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自己之窘境的。 哪里不对？有地方弄不明白？诸如此类的模糊描述数不胜数。 甚至许多人因为主观意识的原因，对於自己的动作变形了也不自知— 宫本诚趁著这个时间，狠狠地纠正了这帮人的许多错误习惯。 监督看得喜上眉梢。 但宫本诚持有保留意见。 “要是在正常时候的话，完全习惯这种变化，大概也需要起码一星期的时间” 所以眼下虽然进行了纠正，但成果如何，还得看明天的发挥。 更近似於临时抱佛脚吧。 “吃午饭了！” 三个二年生的成员走了进来，他们手里头提著某个连锁家庭餐厅的外卖袋，里头装著的就是社团成员的午饭。 “鸣哇—.居然是这个牌子的吗？听说很贵来著，我妈都没有带我去过— “好像这家店的披萨很有名？是义大利人来开的那种。” “这叫什么？玛格丽特披萨？尝尝看———啊很好吃哎！” 监督破费了。 但大家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客气。 “明天还请各位好好发挥！” 为了方便省事，弓道部的成员们就直接在道场里头用餐。 大傢伙三三两两地散了开来，彼此之间说说笑笑，將上午训练积赞下来的疲劳儘量地挥发出去。 宫本诚上了趟厕所，再回来的时候一眾学弟学妹把东西递了上来，根本等不到他自己去『挑挑抹抹. “前辈您辛苦了！” 不得不说，这种对待方式的確很容易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但是。 权力和责任一直都是並重的，要不然的话，迎来的就是『下克上”的传统价值观。 得带著他们前往武道馆才行· 宫本诚笑著点了点头。 “多谢。” 第155章 151：简讯 第155章 151：简讯 宫本诚端著可乐和几个包装袋，习惯性地走向了角落的位置。 但却被其他几个社团成员给叫停了下来。 “宫本前辈，您不去那边吗？” “......？ ， 什么意思？ 宫本诚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顺著对方的指引，目光凝落在了道场的另一侧。 那边摊放开了一张用以隔开地板的阔布，上头摆著一些食物，显然是已经有人坐在了那边。 宫本诚看到了摆在了角落处的小熊掛件这是小林羽月经常带在身上的东西。 “前辈，您跟小林前辈不是正在交往吗？” 宫本诚挠了挠嘴角。 这件事如今就算是想要解释，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开口的余地。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大伙面面相，似乎有些不明白宫本诚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 就这样吧—硬要说明情况，也只会是让小林羽月感到难堪而已。 宫本诚微微点头，但这个行为却似乎成为了『点燃”眾人激情的一个信號。 原本就已经跃跃欲试的大伙不分先后地围了上来。 “前辈你们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之前都认识了两年多吧？本来以为都是没戏的没想到这种情况还能逆转？！”” “我太羡慕了前辈！请教教我吧，到底怎么做才能交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年轻人的热情有些过於夸张，以至於让宫本诚都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他连连后退几步，把东西摆放到位，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 “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没有什么值得討论的。”” 更何况。 “背后说別人总归是不太好的吧？这种阴暗的事情还是少做的比较好。另外———” 要是真的想要知道？ “为何不去问问本人呢？” 宫本诚笑著抬起了右手，朝著一旁指了过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正在擦手，於门口处脱掉了木履，右脚足袋刚刚踩上了道场地的小林羽月撞上了眾人的视线。 这会儿忍不住“哎”了一声。 .——什么？ “现在—什么情况？” 相较於老气横秋，甚至有种长辈气势的宫本诚而言，显然是样貌甜美又好说话的小林羽月更好『对付”。 大傢伙转移了火力，朝著对方涌了过去。 一一你惹出来的乱子，那就想办法帮忙收个尾吧。 宫本诚坐在角落正常进餐，趁著这个休息的空档掏出了手机瀏览片刻。 简讯同样也是很適合的联络方式。 虽然这个年代的翻盖手机一次並不如输入太多字符，但类似比较简单的內容，基本都能够用这种方式来进行交流。 其中就比如说.. 来自於宫城大仁的简讯。 契约完了。』 用平假名组成的字样並不能直接知晓其意，宫本诚还得自顾自地念了一遍，这才多少反应了过来。 不难看出在这个年代，功能手机还没有发展出能够拼写出汉字的相关功能。 百元店的事情基本落定，如今进入到了装修阶段，有关於宫本诚的相关事务也算是暂告一段落起码半个月的时间不用於特別关心。 虽然这东西跟自己的增收强相关，但宫本诚对这东西的期待却远不仅仅只是如此。 重点是之后的相关布局· 但是，这个东西眼下不值得討论，宫本诚很快就將思绪收敛。 未读消息还有两条之多。 宫本诚顺势翻到了下一条简讯。 是来自於锅岛忠的內容。 『出院，开始任务。』 这种事情都需要特別匯报吗？怎么感觉这傢伙好像突然变得专业了许多？ 是因为之前吃了暗亏的缘故吧—宫本诚自我解释了一下，掂量著手机，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招工和照看装修等相关事宜，这些交给锅岛忠也没有问题。 况且他跟宫城大仁那边也有联繫，双方交流起来肯定也会更方便。 这些节点都没有宫本诚发挥的余地，他就选择性地略过了。 话说回来，是意识到话费太贵了吗最近这段时间里，黑帮二人组的交流方式都更趋向於简讯联繫。 看来在1996年隨便使用手机还是太过於超前了。 感慨之余，宫本诚继续翻阅到了下一个未读简讯上。 宫城大仁的留言。 “......” 內容很简单，不过几个字。 却让宫本诚的瞳孔都忍不住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个！！！ 原本还有些放鬆的心情，此刻也是隨之被纠了起来。 毕竟这事对他而言实在是过於急切，重要！ 他直接站起了身，一边拨打號码，一边朝著门外走去。 原本已经开始折返，朝著这边靠近的小林羽月看著他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微颤著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看到了。 宫本诚刚才露出的那个严肃表情。 不同於平日里头那种温和，平淡的模样。 就像是显现出了深藏於阴影之下的另一面，给人以非常强烈的反差感。 发生了什么？ 宫本诚离开了弓道场，一路直行，来到了靠近食堂边缘的位置。 这附近没有厕所，仓库因为失修的缘故，早早地也被一併封禁了起来。 可以说在眼下的这种平常时候，这里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確保周围的安静，宫本诚深呼吸口气，重新取出了手机—— 虽然已经心中有数，但此时此刻即便是出於类似『严谨”的想法，宫本诚都需要重新，仔仔细细，再一次地瀏览个清楚！ 黄底，黑字。 在如此低显示率的加成下，像素点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显现。 宫本诚的眼神似乎要穿透这些字符那般，不断微凝，用力，直至彻底確定。 “对象確认，名字..面谈。 找到了？！ 对於石井会这个近在眉前的危机，宫本诚绝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有关於它的全部情报。 正因如此。 宫本诚才会急匆匆地赶来这里。 面谈？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知道！ 毕竟只要把人干掉就能一了百了，这种时候就最是应该抓紧时间！ 宫本诚拨出了小老头的號码，经过一阵忙音过后嘟。 接通了。 第156章 152：组內 第156章 152：组內 电话凑在了耳旁，作为上世纪的功能类手机而言，便携性就是它的最大特点。 特別这个还是做了轻量化的设计，对於通话效果的功能自然也就不会过於看重双方都不开口的时候。 能听到一丝丝的电流声正在出声口里侧流动，像是藏著了二次元里的蚂蚁，悉索作响。 宫城大仁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哎——·就知道你会打过来。” 这话本身就已经相当玩味了。 因为在说出了这句话的瞬间，几乎就代表著宫城大仁已经明白了宫本诚的『来意为何”。 没有任何的犹豫，宫本诚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抱歉，宫本—我不能在电话里头跟你说明情况。因为事情很复杂—— 宫城大仁很少会用到这种纠结的语气，此刻与其说是在解释，反而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那般地犹豫。 这种態度本身就很反常。 宫本诚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当下沉吟片刻后问道。 “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沉默就代表了对方的態度，然而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状態並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伴隨著一声长嘆出口，宫本诚又听到了小老头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头更多了几分的无奈。 “坦白说吧—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因为对方是石井会的高层，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別的打算。 毕竟你知道的，我要顾及到亚美的安危，所以只能帮你这样收集下信息这样· 但是，就在刚刚上午，有个老朋友联繫上了我。” 停顿片刻，宫城大仁就像是在说些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以至於语气都变得断断续续。 “我不知道怎么走漏的消息，让他知道了我在调查石井会他带人找到了我这边，让我把事情交代清楚。” 没能继续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在大概三个心跳的停顿过后，宫本诚又听到了宫城大仁的声音。 相对应的，小老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沙哑， “亚美交了个新男朋友—那小子被打了一顿，就把那丫头给约了出去。现在—抱歉，宫本。” 宫本诚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调整了站姿，左手抓握著手机，右手环在了胸前，表情严肃。 描述的有些破碎，断断续续，但並不妨碍对整体事件的梳理毕竟需要的情报都已经集齐了。 尝试著总结一下。 “你在调查石井会的时候走漏了消息，让你原本组內认识的人知道了。 然后他想要知道这个具体的原因，现在亚美人在对方手上所以你把我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了？” 简单，直白，三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情。 在宫城大仁嘴里头却是支支吾吾。 不是小老头的功能障碍，老年痴呆...而是单纯难以启齿。 毕竟这种事不论出於什么角度思考，都会让人觉得不体面，甚至是背叛。 但是宫本诚没有去深究。 事情已经发生，宫城亚美也已经落在对方手上，这种情况下再想个精於算计的家庭主妇那般絮絮叨叻——.—· 根本没有人任何意义。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似乎是被语气所感染，宫城大仁那边也很明显地镇定了下来。 “你来我这边一趟，我跟你一起过去他们那边，把人找回来这样。” 宫本诚思索片刻之后，便是沉吟著说道。 “那人又是什么来头？” “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有过命的交情，但玩不到一起-后面闹出过矛盾，隱退之后也跟他没什么联繫了。” 宫本诚留意到了小老头的说法稍显含糊。 漏洞很大比如都有了过命的交情，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分道扬？ 恐怕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牵连。 这种类似的情况倒是並不少见。 毕竟即便是亲兄弟也需要明算帐的时候，世上人情往来，左右逃不过利益牵连四个字若是分配不均，迟早也会闹出不少予盾。 在此之上，黑帮之间涉及到的多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相较於理財而言，许多人更喜欢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这方面宫本诚不想要去深究，他只是单纯地在权衡利弊。 跟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答案不能肯定，但是·应该也不会太危险才对。 “亚美现在很安全吗？” “嗯，之前还通过话丫头以为是男朋友带她去別的地方玩。” 有个傻呵呵没脑袋的女儿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脑子里头的思绪翻滚，大概几秒钟过后，宫本诚目光流转，自顾自地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可以，我跟你去—大概三小时后到新宿。” ““.多谢了，宫本。” “嗯，你的確得谢谢我。” 宫本诚轻笑了一声，正打算掛断。 那边又传来了小老头那有些犹豫的声音。 “你难道不怕是我在设局想要坑害你吗？” “当然有想过这个了，但是概率不会太大。毕竟我跟你之前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纠纷，我想不出你主动出卖我的理由。” 另外宫本诚背靠在了墙上，搭放在了胸口前的左手微微抬，四根手指颇有节拍地点向了肩上的肌肉。 “亚美被带走，你也会难免自乱阵脚吧？ 设身处地想一下。 要是宫本惠被其他人带走，这会儿他也会急到不能自已。 儘管这两者並不能够直白地画上等號，但一定程度上的『感同身受”，的確是让宫本诚暂时放下抱怨之语的缘由所在。 “.·抱歉吶，宫本。“ “回头再请我吃两顿好的吧，这事就算了。说回正题，那傢伙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有个大概的想法吗？” 那边沉默良久，最后只是不確定地说道。 “不清楚，但—应该跟我们目標的武富士有关。”“ 宫本诚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对了，对方跟你是同组出身，也就是说———他还是现役状態吧？” “呢？是，是的————怎么了？” “对自己组的人下手，你们那边会怎么处理？” “比死还难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一起过去，他肯定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言至於此。 宫本诚已经收穫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全部情报。 现役黑道成员，疑似高管，对於武富士相关內容感兴趣，还要让自己再过去一趟。 是敌，是友？ 从眼下的情况看来，犹未可知。 宫本诚直起了身，站定原地，目光微凝。 “那就准备一下吧，到点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第157章 153：迈出一步 第157章 153：迈出一步 等宫本诚再回到弓道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復了原状。 他照常指导著这些个后辈的动作，不紧不慢的態度，让人根本看不出丝毫之多的异样。 但小林羽月的脑子里头，却自始至终都无法散去之前那张严肃的脸—. 总觉得。 现在的宫本诚，似乎已经开始慢慢远离，去到了她也无法触碰的地方。 “啪！” 是合掌，拍手的动作。 宫本诚站在了后方，朝著目光匯聚而来的眾人喊道。 “已经加练了一个小时了，稍微休息下—十分钟左右吧，儘量放鬆手臂。” 只是解说还不太够。 宫本诚一边上前，一边像是示范似地做著甩手的动作。 “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要重复这个动作就可以-肌肉紧绷的情况下很容易僵硬，让血液的流通速度加快点，可以稍微缓解点这方面的症状。” 没有用的小知识增加了。 许多人也都开始照著宫本诚说的做，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头衔，但此刻的宫本诚的的確確已经成为了弓道部的定海神针。 是只要看到他，所有人都会感到安心，找到主心骨的那种感觉。 指导著眾人进入状態休息，监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去，应该是上厕所大门此刻微微开著，弓道场的严肃气氛也隨之消散。 社团成员开始说说笑笑，而宫本诚退到了边缘处，满脸惆帐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晚得去跟宫城大仁去领人，那就赶不上跟桥本玲约的时间了.虽然刚才打电话说明了下情况，对方回答得相当轻快。 但个中酸楚，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晓一二喷·— 一想到待会儿了满肚子火的宫本惠，就要跟桥本玲碰上。 宫本诚心中难免烦闷。 抬手，揉脸。 汗水混著一层薄油，让人心情变得愈发燥热。 得找些事分一分神才行宫本诚的目光扫向了在旁的弓架一一像是之前那样，射箭吧。 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弓道就是个求己的过程磨练內心，攀登高峰。 用这种方式去摒弃掉多余的思想，將自己的念头洗链，提纯—宫本诚就这样思索著，抬腿走向了弓架。 照例取出属於自己的弓体。 將一端抵靠在了边墙上，拽住麻绳，微微使劲將其压低，弯曲“ 宫本诚將套环牢牢地扣在了另一个埠处。 尝试著进行了一次开弓的动作，又很快復位。 宫本诚通过这种动作来確定弓体与麻绳的情况如何一一前者在紧绷时会有细微的木材弯折声， 后者若是有损坏，绷断的跡象，手感也会变得异常古怪。 类似的行为，对於深浸弓道之人来说並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 但是· 如果是名高中生在做这种事情的话，的確会让人感慨其经验之丰富。 宫本诚的动作麻利，面无表情。 儘管闹腾不出什么动静，但依旧吸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犹如阵前的战將策马上前，威风凛凛地开始威嚇对手那般的既视感。 宫本诚提出两根长箭，慢步上前。 侧身，跨步。 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即便是全权交由身体，以直觉为基准行动，宫本诚也不会有丝毫的误差可言。 嘶·..—· 空气顺著嘴巴微张的缝隙进行置换，简单地瞄准，平稳。 宫本诚鬆手。 嗖.....啪！！！ 中靶就像是必然之事，甚至不能引起眾人丝毫之多的反应。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动作上。 明天就是比赛，能亲眼看到这种级別的『范本』，自然是学习都来不及。 但是宫本诚却並没有想要射下一箭的准备一一他的嘴唇紧抿著，腮帮子微微隆起。 没有用或许是因为过於习惯了这种处理方式。 身体赶在思想成型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全部的流程—这让宫本诚的弓道八法根本无法做到提炼自身的效果。 没想到自己还有无法冷静下来的时候？ 沉吟片刻。 宫本诚转过头去，朝著身旁张望。 在场的没有其他人，都是弓道部的成员。最容易生气的监督在这种时候也缺席· 那偶尔尝试些不常见的东西，似乎也不意外吧？ 宫本诚犹豫了一会儿，隨后开口说道。 “你们能往后退一些吗？最后——站在门口那边？” 突然的叮嘱让大伙都有些意外。 这是怎么得？要赶人走的意思吗？ 小林羽月直接凑了过来，有些异地朝著他看了过来。 “宫本，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只是刚好有个东西想要尝试一下而已。”” 直接说出来或许影响不太好，所以宫本诚只是思索片刻，决定只向面前的小林羽月进行分享。 “我想这样—” “哎？！！” 这丫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多，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惊讶。 “这怎么可以！” 是下意识地发言。 所以很快，她就用一个眨眼的停顿，调整了自己的说辞。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也太危险了！” “我清楚，但是我感觉自己能做到-所以想要试试看。” “那也太，太不正常了——·监督看到一定会骂人的！” 宫本诚左手半抬，凑到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所以劳驾你帮忙，不要说出去。” “这，这个—” 围观的眾人开始嘀咕。 这两公婆在商量什么东西？听起来好肉麻啊— 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小林羽月还是被宫本诚的一句话给彻底打动。 “小林你难道不想看吗？” 她闭上眼睛，仰起脑袋，长嘆口气。 “..—.想！” 那就好说了。 “大家都起来一下，后退，到门口的位置集合待会儿要是发现不对劲了，记得直接退开， 不要进来喔！” 女子主將的话不得不听，虽然有些嘀咕，大伙也都是照做了。 与此同时。 宫本诚与小林羽月二人並肩后退，直至来到了弓架旁站定。 抬起了左手的弓体，轻轻扬起，宫本诚简单地用目光丈量著距离。 从这里，到射击位。 约莫十米左右的距离。 “可以了，给我个能遮的东西吧。” 小林羽月轻哼了一声，抬手把自己用来捆绑马尾的弹力绳给取了下来。 “用我的啦，这个质量好，带起来不会勒——也舒服些。” 丫头家境很好，买的东西自然也是讲究， 弹力绳的外侧做了拉毛的材质，触感柔和，微微反光，透著一种微妙的高级感。 披头散髮的小林羽月扬了一下脑袋。 她双手微张，將弹力绳给扩大了好几圈的程度。 “蹲下来，我没那么高” “嗯。” 宫本诚向著她半蹲下身，左手弓垂放於身侧，单膝下落，又不至於到触及地面的程度。 小林羽月把弹力绳绷在了宫本诚的脑袋上，几经调整。 最后完整地罩住了他的眼睛。 看到这个场景的社团成员们忍不住开始討论， “哎哎哎？？？这是什么？是什么啊！” “盲射吗？不会吧—这个东西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哎！” “总觉得像是玩笑话，这个年代还有人会玩这种东西吗？老实说—好危险啊！” 的確如此。 毕竟即便素材再如何有限，只要將长弓紧绷，拉如满月在射程范围內，其威力也绝对可以轻鬆贯穿目標的身体。 说是凶器也不为过。 但宫本诚依旧这么做了，不仅是因为之前在武道馆那边的尝试，同时也是出於此刻的內心需求他需要找寻到寧静与平衡的一个点。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做出这种事情的话，任谁都会露出鄙夷的表情，第一时间训斥於他。 在他人看来，这是不尊重弓道，蔑视生命安全的行为。 但是这里是高中社团的活动区域。 眾人对宫本诚的实力知晓甚多，此时此刻，比起说是挑剔，嫌弃，更多的——— 可能反而是一种期待？ 技术高超，能够带领我们走向武道馆的宫本诚，真的能够做到盲射的程度吗？！ 仅仅只是想到了这里，原本的议论，思考，甚至是有些冒犯的揣测，此刻也都隨之尽数转变。 等不及了· 快端上来吧！ 弓道场內，此刻只剩下了两人的身影。 小林羽月最后检查了一下弹力绳的状况，在几经犹豫过后，鬆手，后退半步。 像是接收到了信號的宫本诚缓缓起身。 他已经『看”不见了。 但取而代之的。 却是更为清晰的感官。 那种只在场馆之中才能感受到了立体影像，此刻正在脑海之中飞快构建，组织成型。 心情是绝对的平静，在这种状態下，宫本诚感觉自己就像是上满了发条的机器。 可以毫不犹豫，没有误差地完成这次挑战。 他侧过头，『看』向了在旁的靶场。 “小林，你也出去吧。” 小林羽月犹豫地看著宫本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嗯，那你小心。” 脚步声渐渐远去。 宫本诚也缓缓地侧过身，曲膝，抬腿· 迈出了一步。 第158章 154：盲射 第158章 154：盲射 宫本诚的动作很慢，但绝对还不至於到让人髮指的程度与其说是刻意在营造什么氛围，这反而更像是一种近似於摸著石头过河般的谨慎。 因为宫本诚这一次並没有选择最简单的盲射。 他刻意拉开了距离。 从弓台架，直至射击位，如同之前目测的那般，有著接近十米之远的距离。 十米。 若是在平时，用自己的脚去进行丈量，甚至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但是，若是在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行动，又待怎样？ 事实便是很难做到。 因为眼睛的观测，视觉的感官，就是用来进行“矫正”的重要手段。 很多人可能认为自己能够一直都保持直线运动，但只要亲身尝试下就能明白几乎不出四， 五米的距离，方向就会不受控制地开始偏转。 没有矫正的功能用来斧正，人的身体就变成了惊涛骇浪之中的小小帆船。 失去方向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么—..—— 宫本诚现在做的又是什么？ 他要自己走出十米远的距离，稳定落位，同时准备弓道八法，並且命中靶子？ 不....— 怎么说才好？ 这种事，总感觉像是只有梦里头才会出现的场景啊！ 做不到的，不可能的，没有道理的一一诸如此类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然而此刻站在弓道场內左手提弓，右手擒箭的人，是社团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宫本诚。 或许他就能够做到？ 些微的声音，议论的动静，此刻却仿佛完全不能打动宫本诚的思绪。 他一步一停，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缓慢而坚定地靠向了目標的射击位！ 宫本诚的脑袋微微向下垂落，若是能够睁开眼睛的话，此刻的目光几乎就是落在了自己脚尖的位置处. 这种动作並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宫本诚单纯地，正在全神贯注地感受周围地一切而已。 一—很棘手。 这就是当事人此刻的真实想法。 如同鹰眼般的俯瞰视角的確让宫本诚能够掌握周遭的一切，但之前的尝试是固定位的射击，所以让他模糊了一个標准。 实际上移动並不是一件很轻鬆的事情。 只是走出了第一步。 宫本诚就能感觉到，脑海之中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 就像是被抽走了釜底的柴薪那般。 这种空落落的反馈感，很快就让宫本诚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脑內的俯瞰视角是基於他之前的观察所得出的內容，若是想要继续保持，那就得持续『捕捉才行。 那么— 只能把眼睛睁开来了吗？ 或许不用。 宫本诚尝试著凝聚著自己的全部精神。 像是用人力去搭建，继续维持脑內的『海市蜃楼”，宫本诚开始模擬自己前进的步伐看不见，就用想像力。 我的一步，跨越的距离，走出的方向虽不至於精密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但在这朦朧的边界之中，宫本诚將两个彼此互不接触的『世界”，开始进行对照。 有些歪了。 没关係，下一步进行矫正。 就这么保持著，不间断地前进著，宫本诚的额头也已经开始微微见汗。 这是心力透支了的一种表现，也是宫本诚正在使出『浑身解数”的信號。 但还远远不到放弃的时候。 因为距离更近了。 射击位—·就在前方，不远处。 隨著宫本诚的脚步不断腾挪，前进。 方才还有些细碎的议论声，此刻也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亲眼看著宫本诚一点点地挪出了將近十米远的距离—-期间甚至都没有偏离最初的方向！ 怎么做到的？！ 没人能问出口，因为他们此刻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前方再继续走下去，就要离开道场了！ 射击位与里侧的靶场仅有半米之隔。 若是一不小心，踩上前去，那就只能落得踏空的下场。 不至於摔倒伤筋动骨，但今次的盲射肯定会以失败告终—那结果如何？ 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之下，宫本诚缓缓步入射击位，隨后直起了身体。 完美吻合，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可言。 他像是对自己的判断有著120%的自信，宫本诚长吸口气。 侧身，跨步.— 弓道八法。 已经执行了无数次的动作在此刻重现，身体与思想呼应，宫本诚所追寻的寧静也终於显现。 就是这个事物之上的繁琐已与他无关。 此刻的宫本诚仿佛变成了弯曲的长弓。 他在感受著空气之中流动的一切皮肤与呼吸一併颤动，捕捉著周围的所有信息。 脑海之中的立体影像，在此刻更是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其他社团成员的惊讶与所足无措。 刚刚回来，尚且还有些不明状况，但已经看到宫本诚蒙住了眼睛的监督。 1 以及小林羽月双手半抬，捂住了口鼻，却遮挡不住的那个震惊表情。 一切。 都尽在观测的范围以內。 没有任何落空的理由—怀揣著绝对的自信与冷静，宫本诚平静地鬆开了右手。 绷！ 离线之箭。 它盘旋著搅碎了面前的空气，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洞穿了目標的纸靶。 啪！！！ 中了！ “成功了！！！” 正在围观的眾人发出了一声欢呼般的尖啸声。 “宫本前辈！您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种水准都可以上电视了吧！啊？真的假的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武道馆那边的师范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很难形容大伙的激动程度。 宫本诚甚至都没来得及取下脑袋上的『眼罩”，就已经被眾人围在了正中间。 “啊—別推別推，会摔倒的成功地完成了一次盲射，这本身对於宫本诚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当然，在开心之余，他也已经看到了监督那张语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想要跟大伙一起说些庆祝的话，但迫於身份无法开口—同时也在思考著，等下该怎么教训宫本诚的不规范”行为。 待会儿有的忙了。 宫本诚手上突然一轻。 转头看去，是小林羽月把自己的头绳给取了回去。 她的双手从耳侧划过，散乱，翻飞著的髮丝又被重新拢成了一团，在脑后维繫成了一条爽利的马尾。 小林羽月的眼睛似乎在微微闪烁，她笑著挥舞了一下双拳，气势十足地喊道， “宫本，真亏你能干的出来！” 由衷的感慨，最是鼓舞人心。 宫本诚抿嘴笑了笑，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多少有些萎靡。 精神上的疲倦感无法遮掩—看来这种程度的『盲射”虽然可以做到，但消耗的精力实在太多观赏性大於实用性了属於是。 不过说到底，弓道本身也已经成了礼法中的一个分支就是了感慨之余。 宫本诚轻嘆口气，刚刚准备说些什么。 却突然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因为他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东西浮了上来。 【弓道技巧+4（5.3%）】 技能经验— 增长了。 第159章 155：品川区 第159章 155：品川区 原本仅仅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內心平静下来， 没想到—却还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收穫弓道技巧的经验！ 在进入到+4阶段之后就没有什么增长的態势，但此刻却有了这个跡象。 根据之前的经歷进行分析，宫本诚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脉络与个中缘由。 找到正確的锻链方法了如同+3时，需要通过进行60米远程靶的练习才能增长经验那般， 对於此刻的宫本诚而言，想要继续精进自己的技术，就只能通过类似『盲射”的体验，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虽然进度可能会有些缓慢，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对於眼下的宫本诚而言，比起时间，他更担心的还是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內心的志芯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平復，宫本诚长舒口气，脸上的笑容不禁浮现了出来。 “宫本！” 在眾多的欢呼声中，宫本诚捕捉到了这个熟悉的『轮廓”。 他转过头去，在人群之中与小林羽月对上了目光，嘴角的笑容浮现，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无需言语，已能清晰传递所有信息。 — 一这次的大选—自己没有任何能输的道理！ 宫本诚是最先离开社团的人， 因为事先跟监督说明了一下情况的缘故，对方也是很体谅他，並没有刻意去为难只是相对应的，监督也在担心明天即將发生的一切。 所以二人在门口处碰面，彼此对视著沉默了一小会儿。 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剩下的社团成员基本都没有回家的跡象，而是继续进行著加练。 这里头固然也有著对於成绩的执著与追求。 然而在这其中.—多少也有著来自於宫本诚的『鼓舞”。 移动十米之远，准確落位。 在没有恢復视觉的情况下直接进行盲射，甚至命中靶心！ 有这样神乎其技的傢伙在自己社团里头活动，简直没有比这个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跟隨大將衝锋，总归是好过自己跑在最前头的那种形式已经有人能担大任，自己只需要加把劲，也能够在后头一同登台『表演”。 於武道馆中演武。 这绝对是所有武道社团的终极目標。 大傢伙激动地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夸张，训练的效果自然也是非同寻常。 明日的成绩如何暂且不知，但在今日的训练中，每个人都像是要將自己燃尽那般不断努力！ 当然，宫本诚在离开时也少不了被训斥。 盲射不適用於这个时代，而监督的工作就在於此一一不能让年轻人犯险。 “虽然很想说些很过分的话让你长长记性，但是—老实说，以我的水准，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些大言不惭的话了。” 不得不承认。 不得不称讚。 “你的技艺，绝对能在大会上大放异彩。 我如今能站在这里，用著这种不尊敬的语气跟你说话充其量也只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而已在弓道技艺之方面—你已经是真正的大师级人物了！宫本，你—“ 沉默了一会儿。 监督脸上的皮肉微颤，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 最后把右手按压在了宫本诚的肩膀上，五指收拢，语气微颤。 “明天———不，正赛，一星期后的正赛！那才是你真正的舞台！” 无比篤定的语气，就像是120%地確定了即將会发生的一切，监督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激动。 “宫本，好好休息我们社团的未来，我们学校的荣誉，就全部靠你了！” 事到如今，能说的东西也是少之文少。 那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宫本诚微微点头，他一如既往地淡定，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嗯，包在我身上了。” 离开了学校。 按照之前的预期，这种时候就应该折返回家才对。 毕竟按照行程去预测的话，桥本玲十有八九都已经到家里了才对。 然而宫城大仁的委託又不能忽视—心中再如何彆扭，他也只能坐上方向完全相反的电车。 目的地。 东京都內，品川区。 在山手线中本身作为中转站点的一个部分，这个区域相对也算是繁华。 但是比起传统意义上的『富人区”而言，却多少显得空旷而孤寂了些许。 宫本诚走出了车站，看著外头灰濛濛的天空，脑子里头浮现了诸多的相关內容。 品川区在上世纪的发展並不繁荣，在这个96年的档口，许多建筑群与社区也都处於开发的状態但即便如此。 也不意味著它在后世就会变得异常繁华。 事实上，品川区在长达数十年的发展周期中经过了数次的变动， 这片区里头既有著隶属於对应的政府机关，同时也有许多大使馆坐落於此。 后世涌现出了许多高级社区，但相对平民的地方也不在少数—区域经济的规划之复杂，通过这些轨跡也能窥探些许。 至於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碰面？ 宫本诚思索了一下，脑子里头大致浮现出了一些相关方面的记忆。 黑帮分子的確会很有钱，但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会表现得低调一些毕竟96年正是严打期间，太过於招摇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靶子』。 所以直接住在比较偏僻，新开发的区域，同样也是低调的一种表现。 宫本诚背著单肩包，站在了车站外的公交站点附近，四下张望了一圈。 他来的还比较早，小老头似乎並未到场。 宫本诚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饮料，他刻意选购了冰过的款式。 他就这么提著盖头，没能拧开喝一口。 大概五分钟过后，宫城大仁急匆匆地走出了车站，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宫本诚，抬手挥了挥。 小老头穿的远不如平时骚气， 这会儿不仅表情凝重，连带著西装都是朴素款的那种类型“久等了——我已经联络过他们了，应该很快就到了才对。” 宫本诚微微点头，顺势问道。 “那我们怎么过去？” “有车会来接送的。” 话音一落。 本来停在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保姆车慢慢前进，直至停在了二人面前。 啪！ 副驾驶位上走出了一名穿戴整齐，剃著平头，脸戴墨镜的男子。 镜片覆盖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面庞，他的轮廓略显坚毅，嘴唇很薄，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別的记忆— 不，有的。 宫本诚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耳朵上。 本应清晰可见的耳廓变成了肥厚的轮廓，这种状態相当罕见，但在某些群体身上却经常能看到。 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职业病” 饺子耳。 这傢伙跟土屋阳斗是一样的类型。 柔道高手？ “二位久等了。” 语气平淡，微微屈身的动作尽到了礼数，而在下一刻，他又是转向了一旁。 朝著宫城大仁重重地鞠了一躬。 “宫城大哥，好久不见了—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第160章 156：记录与信號 第160章 156：记录与信號 宫城大仁往后缩了缩。 张嘴微张了一会儿，却又重新闭了个严实。 他眼中闪过错综复杂的光彩，有著欣慰与高兴，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退缩与小心。 “柳川，好久不见了———” “宫城大哥，看到您还这么健康，黑崎大哥肯定也会感到高兴。” 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宫城大仁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嘴唇紧抿著变成条线，沉默良久最后象徵性地点了点头。 “嗯———.上路吧。”“ 完全是一副不愿意多说些什么的表情。 毫无疑问，双方就是所谓“旧识”，甚至从身份与经歷看来，二人之间的交往程度可能比锅岛忠还要更为深厚些。 但对方的热情却並没有得到宫城大仁的回应。 小老头的紧张与不安溢於言表。 几乎完全就跟当事人描述的差不了太多——虽然认识，但宫城大仁明显是不想跟对方接触太多的態度。 这种时候也深究不了，宫本诚像是徵求意见似地朝著身旁看了过去。 怎么样，要去吗？ 宫城大仁像是放弃挣扎似地闭上了眼晴，先行走入了车厢內。 宫本诚紧隨其后。 保姆车的內饰相当豪华，在上世纪末，却採用了全车软包，木材架构的设计方案。 厢体之中散发著淡淡的薰香味，两个独立安置，特別设计的航空座椅就是二人被分配的座位。 宫本诚看到坐在了后头的两个人影。 他们同样穿西装，戴墨镜，一言不发的模样就像是从特定模板之中复製而来的个体。 这让宫本诚下意识地拿这些人，跟之前碰到的流氓做了个比较。 双方完全是不同世界的生物. 虽然同样都是行走於法律边缘的团体，但这边的专业程度，责任感都很高。 宫本诚没能打量太久。 隨著柳川入座副驾驶位，他一边绑著安全带，一边向著宫城大仁说道。 “宫城大哥，您知道规矩的—·待会儿冒犯了。” 后者沉默著点头，隨后看向了身旁的宫本诚， “要遮眼晴——你忍耐一下。” 两条黑布从后头绕了上来，在宫本诚的眼晴上裹了两圈，在脑后繫紧。 这是为了不暴露目的地而做出特殊措施，事实上这种行为並不罕见某些黑帮现役高级成员，都並非全部都生活在聚光灯下。总有人需要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务， 而这些领导就需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不仅是为了躲避敌对帮会的关注与报復，同样也是为了確保自身在组內的威望。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长，每次出手都能捣鼓出一些大『新闻”—对於低下的小弟而言，这种形象的魅力自然是不言而喻。 宫本诚没有表示拒绝，任由对方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只是很平静地把手中的瓶子给放到了脚边的位置，隨后放鬆身体，像是在享受这趟旅程那般，把后背彻底贴放在了座椅上。 轰·——. 引擎声传来。 伴隨著些微的推背感传来，宫本诚知道他们开始移动了。 眼睛看不见，就很难对路途上的各种建筑进行记录。自然也就不能发现通往目的地之路径为何·.— 考虑到这方面，蒙眼就是最简单的做法。 但是，却並非完全有用宫本诚一边对过程的各种速度调整进行记录，一边在心中默念著各个节点。 两次剎车，前后只有半分钟的停顿长达五分钟的加速，路况应该相当良好有减速的趋势，但没有转向的拉扯感，应该是单纯开始会车，抑或是进入到了比较繁杂的路段类似的內容都被宫本诚记在了心中，如果他手中能有一张地图的话，就可以凭藉著这些个节点进行模擬与规划。 最后『虚构”出一个完整，同时误差极小的行进路线。 当然，在这些数据之中最重要的还是有关於时间的流逝。 这是个最为重要的標尺。 打个比方，如果一共乘坐了三十分钟左右，宫本诚就可以凭藉著全路程的耗时，对范围进行圈定与规划。 根据这些信息內容，不仅“目標”会在瞬间缩小，更甚至可能会直接找出最为正確的答案。 但是记时又该怎么做？ 宫本诚做不到一边记录各个『標记点”，一边在心中默念时间上的消耗。 这种一心二用还是有些太难了。 那靠手錶吗？ 或许可以吧，但太过於明显的动作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宫本诚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他特別买了一瓶冰得僵硬，像是砖头那般夸张的冷藏饮用水。 冰冻化开是需要时间的。 这里头的耗时就能够作为参考的一部分儘管因为环境的变化，耗时长短会有出入，但宫本诚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做过这方面的训练， 自然不会有多大的误差。 只要在完全化开之前到达目的地，他就能推测出大致的时间消耗。 诚然，这种类似的侦察技巧本身是很容易破解的一一只需要司机再带著多晃上两圈，宫本诚的参考內容表会全无意义。 但类似的反侦察技巧本身就比较稀缺，更何况还是96年的黑帮？ 有这种专业意识，谁还来干黑帮啊· 心中思绪浮动万千。 而在沉默之间，终於.宫本诚感觉到车辆开始慢慢减速。 並非是等待红灯。 因为已经听到了车辆熄火的声音。 “宫城大哥，我们到了。” 二人下意识地抬头，柳川却並没有下达取走眼罩的命令。 “抱歉—最近情况有些特殊，直到会客厅之前，能麻烦您保持这个状態吗？我们会扶您进去的。” 到会客厅之前都得封著· 这种谨慎態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宫本诚无声地侧过头去，保持沉默。 宫城大仁的声音传来。 “那就快点—不要浪费时间。” 侧门被推了开来，宫本诚根据指示走下车，由著一人牵住胳膊，朝著特定的方向开始移动。 “稍等—能让我把水带上吗？” 宫本诚舔了下嘴唇。 “有点口渴了。” 第161章 157：住吉一家 第161章 157：住吉一家 很好。 冰冻还没能完全化开。 借著拧开，小抿一口的动作。就算不需要观察，宫本诚也能大致確定里头冰块还剩余的程度。 是大概十五到十九分钟的间隔· 看来这个目的地本身就距离车站並不太远，考虑到组织的特殊性，需要进行这种处理倒也不算是稀奇。 “可以走了吗？” 宫本诚双手垂落，点头回应“嗯，麻烦带路吧。” 踏过台阶，又是一阵弯弯绕绕。 途中还需要脱鞋入室这些过程实在复杂，以至於最后宫本诚都已经放弃了记忆。 反正能搞懂大致位置就行了。 具体的方位什么的，如今就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脚底下的触感变得柔软，宫本诚动作停顿片刻，脸上的表情微妙。 这是— 榻榻米？ “到了。” 话音一落，脸上的布条被顺势扯掉。 骤然之间传来的光亮让人相当不適应，不仅是宫本诚，就连小老头同样如此。 二人微眯著眼睛，朝著四周打量著看了过去。 这是一间铺满了榻榻米的隔间。 大概得有二十叠左右的面积·. 里头没有什么家具，唯独一个摆放在了中间的木桌，围绕在旁的小號座垫。 宫本诚朝著左侧看了过去。 墙壁上悬掛著白底黑字的书法物，上头写著相当粗放的“仁义』二字。 书法吗这东西在日本意外地很流行。 不，倒不如说.—— 能写一手的好字，对於亚洲国家的居民而言，本身也具备著相当程度的魅力。 与此同时，相对应的右侧摆放著一个以猛虎为题材的画作。宫本诚虽然对这方面缺少艺术鑑赏力，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 拿出去卖的话，恐怕值不少钱吧。 啪！ 身后的推拉门合拢。 柳川一声不地走了出去，房间里头只剩下了宫本诚与小老头。 “坐吧，小子“ 宫城大仁像是自暴自弃似地坐了下去。 宫本诚有样学样，二人之间相隔著一个座垫。 “所以关於眼下发生的这件事，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东西吗？” “那是大概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我———“ “不，那也太遥远了，麻烦缩减到一百字以內概括下吧。” 这话给宫城大仁呛得咳嗽，小老头脸都红了不少，这会儿看向宫本诚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呵，我个老东西心態居然还没你好。” 自嘲一声过后，宫城大仁右手按在了桌台上，五指轻轻摩，语气微妙。 “我之前跟你说过现存的几个帮会，大概都还记得吧？” “五个帮会吗？还行吧。” “老夫就是住吉会出身的人。” 气氛有些微妙，但也不至於到让人感觉室息的地步。 宫本诚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用著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多少能猜到一些了.” 跟稻川会名下的石井会作对，还能保持这种平淡的姿態。 若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大心臟，那就是背后也有著能够支撑著他的同等势力。 同样以东京作为核心据点展开活动的住吉会，自然也是绕不开的一环。 “真的？那还是老夫我想的太复杂了呵，继续吧，我当初也是从小组织开始发家的，但因为那会儿年轻，做事情劲头足。 所以很快就迎来了升迁—住吉会跟其他黑帮性质有些不太一样，我认为更像是个联合起来的鬆散组织。 在这里不是很讲究出身与血统，只要足够努力的话，肯定能闯出属於自己的一片天。” 相当昭和风格的介绍。 也的確是宫城大仁这个时代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毕竟在他们活跃的年代，的確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產。 “那之后呢？” “我继续升迁，最后跟旧部分开，加入了住吉一家。” 住吉一家虽然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也是出於歷史方面的原因。 源於明治时代初期的住吉会是赌徒发家，早期习惯於將初代命名为『一家”，这种风气延续至今，自然也成为了某种特点。 与此同时，这个称呼也有著另一个方向上的寓意。 这是住吉会的真正核心组织。 宫城大仁曾经还是一个核心成员？ 结合下当事人对过去的描述，宫本诚有理由相信，小老头当年挡下的那刀可能很有『含金量”。 说不定就是救了某个『直参”的命。 “我记得我说过—当时我挨了一刀来著？” 宫城大仁揉了揉自己的腰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幻痛那般地扭曲了起来。 “当时我效力的那位直参，之后虽然没能当上老大，但现如今也是高层—所以我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黑帮直属的两个最高权力组成， 一个是字面意义上的老大，多数时候都被称之为社长，总裁，组长，甚至是『老爹”。 因为黑帮延续了家族性质的价值观，对外宣称，对內统一的口径，都是將自己一行人视为家族与亲人。 老爹自然是发號施令的头號人物。 那么次一等的？ 就是方才提到的直参，寓意为能够直接参与策略与提议，为整个组决定战略方向上的一个重要人物。 在多数时候，这些人也被称之为『儿子』，是『老爹』派系之中的直属手下，核心成员。 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是下属团队的头目级人物。 拥有实权，人手眾多，在『老爹”退位的情况下，这些人都是最为有力的候选代表。 至於更往下进行分类的各种称呼与派別，宫本诚就没有关於太多了毕竟他本身对於黑帮也不感兴趣。 “所以你救了人，跟这件事有什么关係？” “关係很大因为我的表现，直参把某个晋升的名额让给了我。” 有人收穫，就会有人吃亏。 宫城大仁轻嘆口气。 “那傢伙从此就开始有些记恨我了虽然之后一起做了很多事。 我们还喝了交杯酒，在那些年里头也经常用兄弟称呼彼此。 但我总觉得——我跟这傢伙玩不到一起去。” 话音一落。 某个声音正好从门外传来。 “原来如此，你是这样看待我们关係的吗？真让人感慨啊——宫城。” 啪！ 推拉门被拽了开来。 第162章 158：黑崎辉仁 第162章 158：黑崎辉仁 突如其来的到访，让宫城大仁一口气都没能抽上来。 他有些慌乱地朝著身后看去。 相较之下，宫本诚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在此刻只是平淡地转过头。 二人看向了身后。 警见了一个—— 颇为枯瘦的身影。 他有多高？ 大概还没有到一米七的程度吧。 头髮白，满脸皱纹。方正模样的脸上，可见的嘴唇很薄，同时缺少血色— 他身穿著鼠灰色的宽鬆和服，把衣角塞入黑色的垮裤里侧，踩著足袋，双手背在了身后。 见面咧嘴笑了下。 但宫本诚在那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里头看不到多少的笑意。 已经近乎全白了的卫生胡微颤，他张嘴，不再隔著推拉门的声音沙哑而冷冽。 “怎么了，三年不见面就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吗？宫城。』 小老头.· 不，如今在这种情况下，明显还是这个看起来刻薄的男子年龄更大。 宫城大仁调整了一下坐姿，他轻呼口气，用著颇为复杂的表情，低声说道。 “黑崎—” “什么啊，这不是还有別人在吗？顺带著就介绍一下老夫吧，可別让別人觉得生分了。” “黑崎——辉仁。” 宫本诚忍不住朝著身旁横了一眼过去。 你们两个的確是有点缘分在里头的，怎么名字里头都带『仁』？ 混黑帮的真的仁吗？稍微有点地狱笑话了。 “哈哈！好久没听到你喊我这个名字了，稍微有些让人怀念往事了。” 黑崎辉仁大踏步前进。 他走进了室內，步入灯光下，让宫本诚能看得更清。 皱纹比想像之中的还要多，牙齿脱落，脖子上可见分明的老人斑。 另外，儘管能闻到皂角，以及些许名贵香薰的气味。 但依旧难以遮掩，那股沁入肺腑般的老人臭。 黑崎辉仁有些驼背。 他径直绕到了宫城大仁的身旁，乐呵呵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话说回来，我们明明认识了这么久，你难道就没有跟他提起过我吗？ 喂，宫城。你难道不会忘了吧？我们一起杀入小泉会，把整个分部砸烂，生擒一个若头之后还在庆功会上放出豪言，说是要把整个稻川会都给拿下的那段时光？” 还有这种事吗？ 那看来宫城大仁年轻时的確是相当热血了。 “我们虽然差了十五岁，但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兄弟看宫城，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亚美在哪里？” “e. ？ 只是一句话就把气氛变得僵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了宫城大仁的態度。 两个加起来得有一百岁开外的“仁”就这么对视著，直至黑崎辉仁呵地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个有些狞的笑容。 “在跟我孙女玩·待会儿就带她过来。” 似乎是没了兴致。 黑崎辉仁直接绕行到了桌子后。 他甩动衣袖，右脚前踩，顺势屈膝的同时，把左腿垫放在了身前的位置。 斜坐在了二人面前，黑崎辉仁的右手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姿態相当隨意。 “真冷淡啊，宫城。嘛—虽然也不意外就是了。” “你找我们过来想要做什么。” “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在意他。” 黑崎辉仁入室以来，这是第一次拿正眼看向了宫本诚。 他乐呵呵地抬起了右手的食指，像是饭馆里点菜的访客，毫不客气地指了过来。 “我对这小子很好奇啊。” “.我应该跟您互不认识才对？” 宫本诚有些不解。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不久前他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而这段时间的活跃也仅仅只是在范围內的“折腾”而已，因为当事人本身也比较谨慎的性格， 宫本诚並不认为自己有做什么破圈的举动。 “是啊，但现在开始认识不就行了？” 黑崎辉仁笑得古怪，看向宫本诚的目光相当微妙。 “老夫不喜欢弯绕——直白点说吧，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混蛋。” 他的指尖转向了一旁的宫城大仁，脸上的皮肉微颤了下，嘴角像是他的坐姿那般，不受控制地倾斜向上。 “我知道他的窘境，也明白他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德行。 脱离了组织以为就能金盆洗手，但其实连做生意都搞不定，这么些年的投资全部都打了水漂。 想要保护好女儿吧？但是家庭教育的缺失也太夸张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你那个女儿离开你就只能上街掛牌子才能活下去。” 右手轻挥，语气平淡。 “那个一晚上能干掉十三个好手的傢伙，居然会溺爱出这么个放荡又愚蠢的女儿？” 黑崎辉仁的鼻子微颤了一下，从中哼出的声音轻快，透著一股子的轻蔑之意。 “早知道你这么不思进取，当年就算是把你干掉，我也不应该把那个名额让给你— 混帐东西，因为害怕就选择退役？你真以为自己不会遭受报復吗？要是真的金盆洗手，就搬到东京外去住啊？ 但是没这个胆子吧？毕竟是连自己过去都能否定的男人嘛。” 一番轰炸。 让宫城大仁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他咬紧牙关，几乎是快要直接跳了起来。 ““—你！！！” 拽住他的是宫本诚。 这毕竟是別人的地盘，就算是被指著鼻子骂也只能忍著“我们还没有见到亚美吧？” 这话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宫城大仁气得浑身发抖，站著捏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才挣开，重新坐了回去。 “你一直都在盯著我！！！” 声音嘶哑，几近咆哮。 “是啊，毕竟这也是老夫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黑崎辉仁不遗余力的嘲讽著，却也不忘记提醒。 “但是不要误会我可不会为了你特別去做局，搞些针对的手段—我不屑那么做。” 他微眯了下眼睛。 宫本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尖锐的痛感如同针扎般刺了过来，让他感受到了迄今为止最为鲜明，强烈，且毫不遮掩的— 敌意。 “我知道你这个狗脑子想不出什么赚钱的法子，所以我只是把你当个笑话在看。 本来应该快要结束了的，等你的寿司店倒闭，那会儿就应该什么都不会剩下但是，这傢伙出现了。” 宫本诚。 黑崎辉仁朝著他扫了眼过来，目光微凝“他做的事情—·很有趣。” 第163章 159：委託 第163章 159：委託 “想要开百元店是吧？ 老夫虽然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但总有人明白这些东西我让人去调查过了，也分析了下，没想到这玩意儿的確可能会赚钱。” 黑崎辉仁的右手微抬，向著里侧蜷曲的同时，食指与中指併拢，开始轻轻地按压起了太阳穴。 “选址，思路，装修这些东西都比以前显得更有条理。” 老实说。 “我不认为这是你能做到的程度。” 好奇心是第一驱动力。 以此为前提，之后的一系列行动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我开始调查关於你最近的一些事情—你那个手下，叫锅岛忠的？最近也在找人干活吧2 那傢伙的嘴巴还算是比较严，但只要调查一下行动轨跡就明白了，那傢伙还会往工厂跑，肯定是在代替你联繫上下游。 要是以前的话，你这个狗脑子怎么可能会想到控制成本这种事情？没看到那个寿司店都被你经营成什么样子了吗？” 就像是钓鱼。 收穫的情报並不能满足心中的欲望，那就只能一步步地深入，直至触碰到最为底层的那部分『真相”。 “我调查了那傢伙出身的山下组，是个乡下来的末端组织—.不值一提。 他过去的那些同伴也都是臭鱼烂虾，根本上不了台面。 宫城，你都已经沦落到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的程度了吗？老实说，当时看到这东西过后，我笑得差点漏niao！” 黑崎辉仁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不难看出他对於宫城大仁的嫌弃之情-但在之前，更让人头疼的还是这种『开户』行为。 这傢伙完全是把三人小团队的底子都给扒了个精光。 上个是锅岛忠，那.. 宫本诚能独善其身吗？ “那个不入流的傢伙虽然聪明，但应该也没有做生意的脑子。 所以我最后就开始关注起了这个傢伙宫本诚。你，还只是高中生吧？ 因为家里负债，欠款，双亲自尽，现如今跟妹妹生活在出租屋里—·很普通的人生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 万事都有转机。 “你就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 接触了锅岛忠，然后是宫城大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短时间內说服了这个混帐东西，让他愿意出钱来完成你的猜想。你这小子好像很有做生意的天赋？” 宫本诚没说话。 只是沉默著盯著黑崎辉仁。 他与宫城大仁都是防守方，在这种情况下都只能保持“镇定”的姿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只是做生意，稍微表现得能干一点的程度，我也不至於这么关心。 毕竟这个年代想要赚钱不是什么难事，充其量也只是这个混帐东西看不清局势罢了。” 转折点在其他地方。 “安田逸是你杀的吧。” “..—.！！！ 宫本诚呼吸都仿佛停顿了一刻。 “我说过了，我关注过你们一段时间。 那个叫锅岛忠的惹了麻烦，你又不打算拋弃他那肯定就会想办法拔掉这个痛点。 我本来以为你会亲自动手，但是尸检报告不对。” 停顿片刻，黑崎辉仁轻声说道。 “用的不是枪。 那个叫锅岛忠的傢伙有过犯罪记录，他也是用枪的好手，所以也不是他那就只有你了，宫本诚？一个高中生？能做生意，还能杀人？” 一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被开户到了这种程度，此刻除却了沉默之外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回应。 毕竟不论说什么，都可能是更进一步地踏入对方的陷进—.从而被迫地，抑或是主动地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了，宫本你的经歷让我相当好奇。 明明之前完全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就像是某一天突然开了窍一样。 你开始联合本地的商会，有了自己的人脉。在有了钱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偿还债务，而是合纵联贯，想办法將矛盾扩大化—“ 不得不说。 “这的確是个很好的解决思路，你成功了，现在那条商业街已经变得很棘手了。 別说是高中生，就算是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啊对了，好像你的审美也隨之有些变化了来著？前段时间还跟大你三岁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啪！ 这下是宫本诚坐不住了。 他的双手紧成了拳头，一下砸在了桌子上，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紧绷。 宫城大仁毕竟年纪上去，反应没年轻人快但这会儿到也不需要他来拽住宫本诚。 因为当事人仅仅只是站在了原地。 “你要干什么。” 宫本诚一字一顿地说道。 二人身后的推拉门已经被拽了开来，在外头的等待著的柳川等人步入其中，完全是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更甚至。 在稍远处的地方，还有几个黑漆漆的洞口在瞄著这个方向。 黑崎辉仁的反应相当平静，他似乎是能够预料到宫本诚的反应，在这会儿只是轻巧地甩了甩右手。 “嘛，坐吧—冷静一点。我大概知道你的性格，最討厌別人用家人来威胁你了吧？ 安心一些，我只是想说明情况而已·.我知晓你的一切，所以不要想著能对我有所隱瞒。 这也方便我们之后交流，不是吗？” 主动权在对方手上。 宫本诚强按著快要从嗓子眼里头挤出来的心跳，声音微颤。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没有耐心啊，但是也不错—毕竟老夫也不喜欢多嘴。” 那么，事不宜迟。 “两件事。” 第一。 “你用的什么东西干掉的安田逸？” 宫本诚犹豫片刻，最后选择坦白。 “弹弓。” 黑崎辉仁的眉头微挑，他微微扬起了下巴，目光朝著天板的方向扫了过去。 就这么思索了两个呼吸的停顿过后，视线重新聚焦了回来。 “你很擅长干这个？” “差不多。”” 显然，宫本诚並不愿意深入討论这个话题那就將其略过吧，毕竟本来也不是多么重要的情报，充其量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已。 那么，第二。 “你有没有兴趣替我办事。” ....2 宫本诚的表情微颤，这下不仅是他，就连宫城大仁都瞪大了眼睛。 臥槽你的·就这样当眾挖墙脚？！ “我对你调查越多就越感兴趣，现在亲眼看过之后更能確定了。” 他微微后仰，笑得很自然。 “你这样的人很有利用价值，思路清晰，动手果断。老实说跟在这个废物身边太浪费了， 来我这里吧？” 黑崎辉仁调整坐姿。 “让我想想——对了。 我给你一个小干部的头衔吧？能够带领十多个人干活的那种。 只要跟老夫喝交杯酒就行，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老夫也会尽到『父亲”的义务，肯定会好好培养你。” 他的语气隨意，目光坦诚。 “你很適合干我们这种活，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了，宫本诚。” 那答案又是如何？ 宫本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予以了回应。 “抱歉，我拒绝。” 理由很简单。 天上绝对不会掉馅饼。 迄今为止的经歷不止一次地强调这个绝对正確的理论。 锅岛忠跟自己混是因为能够出人头地，比他自己折腾要好一百倍。 宫城大仁与自己合作是因为计划清晰，有著明確且比较成熟的思路作为依据。 將人际关係串联起来的，自始至终都是彼此的利益与交换—宫本诚不相信黑崎辉仁会表现得如他描述的这般『简单”。 更何况加入黑帮— 这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身旁的宫城大仁如今就算是想要隱退，都会被重新拉回到这个桌台前，被人极尽羞辱。 难道让宫本诚重走一遍他的路？ 那下次被绑架的是谁？宫本惠？还是桥本玲？ “拒绝吗？不错吶，还挺有胆气的。” 似乎完全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黑崎辉仁的语气里头全无任何的意外。 他很自然地將话题给推进了下去。 “那你就来帮我做件事吧，帮我干掉一个人。” 所谓的生命之重，在黑崎辉仁口中轻若无物。 “不是什么无辜的傢伙—其实刚好也跟你们的事情有些相关。石井会你应该听这个混帐提起过吧？ 其实我们住吉一家跟它的矛盾也不在少数，最近活动区域重叠，衝突也不少。 世道也不好混了啊~隨便折腾一下，警察就会找上门来—·所以还得小心点才行。” 抽了抽鼻子，黑崎辉仁的语气平淡。 “我需要你帮忙干掉一个叫做长谷川真的男人，他是石井会的武斗派，平日里头很少拋头露面。 虽然能够找到他的行踪，但我们自己人不方便动手毕竟我上头的老爹还没有下过开战令， 要是这边不小心被逮住，暴露行踪的话· 倒霉的可就是我了^所以得找外包啊，外包—” 当然。 “活不是白乾的。” 黑崎辉仁眯起了眼睛，笑容有些渗人。 “我把石井会负责武富士相关业务的人告诉你—你现在头疼的就是这个吧？” 宫本诚表情没有变化。 但內心的思绪却是在不断翻滚。 这傢伙什么都知道—他几乎掌握了迄今为止的全部情报。 不论是宫城大仁，锅岛忠，还是他宫本诚，三人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线与情报网。 『更甚至，刚才那个招揽可能也只是幌子— 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委託”。 他想要外包。 他想要让宫本诚帮忙·杀人。 “我本来是想要等这个废物破產之后给他个机会的，但现在看来还是让你来干这个更有意思。” 黑崎辉仁摸了摸鼻子，哼笑著，轻声说道。 “那你的答案呢？宫本诚。” 第164章 160：主动权 第164章 160：主动权 冷静。 对於眼下的状况而言，自乱阵脚没有任何益处可言。 宫本诚必须在短时间內，用最快的速度理清楚这里头的逻辑与利弊首先，住吉会与稻川会的矛盾素来有之。 双方毕竟是分属不同阵营的暴力组织，类似的利益纠纷，场地爭夺，甚至是仇杀等情况也时有发生。 在日本黄金时代前后，借著房地產起势的黑帮势力在那会儿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巔峰』时期，彼此之间的打砸抢更是数不胜数。 至於如今— 就如同黑崎辉仁说的那样，时代变了。 在这种类似『严打”的时间段內，黑帮的一举一动都很容易被监视。 特別像是这种级別的高层人物，平日里头出入的场所，去往之目的地，都会被警署方面进行监管与控制。 一虽然现在还没有做到这种程度，但这就是大势所趋。 像是以前那种满大街乱窜，用暴力获取各方面利益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而通过刚才的交流与接触，宫本诚也大致明白了黑崎辉仁的性格与作风—这傢伙就是最典型，老式的那种黑帮人物。 对其他人打心眼里瞧不起，自视甚高，固执而残忍。 至於这次的委託· 宫本诚也大致能明白对方的意图所指了。 “让其他人动手，也只是单纯地不想要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吧。』 就如同宫本诚之前所预计的那般，即便是在同一个派系以內，依旧会因为彼此的利益和需求，从而衍生出不同的派系。 被別人抓住了把柄，就很容易成为內部斗爭中的破绽。 外包的確是个很不错的选项。 但是也能从中找寻出一些微妙的信息內容。 这並非是涉及到团队利益，而是仅仅与黑崎辉仁的利益强相关的事务— 毫无疑问，这是私活。 他跟石井会有什么个人恩怨？抑或是经济上的纠纷与往来？” 宫本诚找到了缺口，但遗憾的是手头上的情报太少，根本无法进行更为深入地探究。 甚至连时间都不在站在他这边。 “宫本诚，你的回答呢？” 催促。 黑崎辉仁没有给太多的思考空余。 他拍打著膝盖，喉咙里头翻滚著近似於嘲讽的笑声，继续说道。 “快点回答吧，干，还是不干？” 压迫对方的思考空间，缩减权衡利弊的周旋余地。作为谈判技巧而言，这就是一种身处於上位者的独特『手法”。 毫无疑问，黑崎辉仁相当擅长做这方面的事情。 “不答应的话也行喔，只是你们开的那家店大概不会太安寧吧？ 毕竟新大久保那边的风气也不太好嘛，收不定就会碰到什么麻烦的傢伙上门·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继续说道。 “当然，要是你真的干好了这趟活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钱，你现在很缺钱吧？住在那种逼仄的地方可不好受，肯定会想要搬出去才对。 之后读大学也会很钱我给你这个数，就算是天天挥霍，也足够你跟你妹妹生活五六年了。” 威逼之后就是利诱。 如此简单，质朴的手法。 却也是最为確切有利的手段，毕竟这种做法久经时间验证全无“破绽”可言。 那么，宫本诚又该怎么回復才好？ “话语权一直被他捏在手上，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主动权可言· “能让我思考两天吗？” 停顿片刻，宫本诚继续说道。 “既然是涉及到了两个帮会的事情，急於做出决断也不是什么正確的行为况且你们就算是知道那个人的行动踪跡，我也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才行吧？” 宫本诚平静地补充道。 “合適的下手时机，趁手的装备可能还需要你帮忙指派一些人手作为后应。 既然自己也干过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种过程的重要性才对要是我就这么轻率地做出判断，反过来说——你觉得我真的能把那人干掉吗？” 把话题岔开。 暂且不去討论是否要答应暗杀这件事。 宫本诚想要儘量把时间拖延下去，起码让自己这边能够暂时脱离眼下的『不利状况儘管这种行为本身就有些杯水车薪的意思在里头但对於眼下的状况而言，也只能儘量挣扎一下再说了。 气氛稍显几分的微妙。 因为在听到这些话过后，一直都戏謔地看著二人的黑崎辉仁，这会儿露出了个颇为意外的表情。 他像是重新认识了宫本诚那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最后呵地笑出了声。 “你——果然有点意思。” 黑崎辉仁半转过头，朝著一旁看了过去。 “柳川，把宫城亚美带过来。” 站在了后头的柳川正弘得令退下，过了一分钟左右，穿著辣妹装的宫城亚美满脸好奇地走了过来。 “哎？老爹？你怎么在这里？” 这傢伙好像还处於状况外宫城大仁赶忙著起身，朝著她露出了个颇为勉强的笑容。 “我我天是— “不过是来跟我这个老朋友见面罢了，亚美，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黑崎辉仁笑得和善，他站了起来，像是邻家小老头那样挥了挥手。 “聊得开心了些，耽搁不少时间抱歉吶，现在就让你们回去吧。” 能走了？！ 宫城大仁拥抱著亚美，脸上的表情蠕动片刻，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管你三七二十一，这种时候还留下就是有病！ “幸苦了啊，宫城—-对了，柳川，送一送他们吧。” 他抖了抖衣袖，像是思考了一下，隨后继续笑著说道。 “送到门口就行了—宫城是老朋友，知道路的。” 来的时候还需要蒙眼，做些措施。 去的时候却是浑不在意·这种行为本身也是种表態。 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的意思。 “毕竟都是老朋友了嘛，知道规矩的。” 再如何委屈也说不出口，做不出什么表情。宫城大仁声音有些颤抖地別过了脑袋。 “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宫本诚留一下。” 黑崎辉仁坐了回去。 他抿了口刚刚端上来的茶汤，迎著三人的目光，笑著重复道。 “没听清楚吗？我说——宫本诚，留一下。” 第165章 161：保护过度 第165章 161：保护过度 啪！ 大门被关了上去。 宫城大仁那复杂的目光也被彻底阻隔在外。 他拽著宫城亚美的左手，愜地看著面前规模庞大的一户建，沉默良久。 他出来了。 但宫本诚被留在了里头。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没曾想把其他人给掺和了进去。 不甘吗？ 这是必然的情绪波动—· 甚至宫城大仁此刻都涌现出了类似『杀回去”的念头。 他的肌肉一团团地紧绷了起来，眼珠子里头的血丝像是蚯蚓般浮现，扭动，看起来分外挣狞。 但是，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全部思绪。 “老爹？我们不走吗？” 微微回神的小老头把脑袋转了过去，宫城亚美· 老来得子，最后的亲人。 为了她的安全，自己放弃了一切，想要金盆洗手地找个正经的营生。 “亚美— 他有些喃喃地重复著，喊了下自己为女儿取的名字。 十七岁。 他也同样度过了平静无波的十七年。 只需要找个能够营生的行当，之后小心经营，稳扎稳打，就能给她留下不少的財富—. 交些乱七八糟的男朋友並不要紧，只要注意结婚对象就行。 毕竟他年轻时也是这样过来的。 想法很美好，丰满。 但这其实都只是鸟笼里的有限风光罢了。 事到如今，宫城大仁似乎是终於醒目了过来自己的生活一直都被监视。 过去的恩怨情仇形同鬼魅，早就已经蚀骨敲髓地沁入了全身上下，让他根本无法自拔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早点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了。 宫城大仁內心的苦涩搅动著五臟六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毕竟现在的他，就如同黑崎辉仁所说的那般已经没有了心气。 根本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举动， 自己难道还能出卖住吉会吗？把这个地址透露给其他人？ 或许宫城大仁內心深处並不缺乏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毁灭倾向，但是宫城亚美至始至终就是最后一道保险锁。 像是条锁链，將宫城大仁的身心全部紧锁在了原地。 苦涩酝酿著升腾，最后在嘴角流露他的脸皮微颤地，挤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嗯——我，我们走吧。” 父女二人並肩而行，就这么走出了十几米的距离，途径一处拐角过后。 扑通一声。 宫城亚美直接瘫软著坐了下来。 她脸上的天真模样已经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不安。 她死死地抓住了宫城大仁的右手，声音颤抖不已。 “老老老老———我，我腿软了，走，走不动” 只是几个字眼。 宫城亚美却已经在其中梢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即便是不学无术的傢伙，多少也能读懂那种紧张而恐怖的氛围感。 能不露怯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而现如今的不知所措才是她的原本面目。 宫城大仁有些心疼地把她换扶了起来，从未见到过女儿露出这种表情，作为长辈而言，小老头的內心是相当自责的。 但是。 就算是只有一丁点也好。 哪怕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也罢。 如今宫城大仁再看向了身后的位置，脑子里头浮现出来的都是宫本诚的身影。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 那个年轻人，却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是不是真的，有些保护过度了？ 不论如何，宫城大仁在此刻找寻不到丝毫之多的答案。 他只能背起宫城亚美，一一拐地走在了去往大街的方向上。 “那，那个———老——” “怎么了？” “能別碰，裙子那边吗我，我好像漏出来了” 宫城大仁的语气有些苦涩。 “没关係，没关係的。” 毕竟“这都是我的问题，是我的责任————” 与此同时。 “这边请吧，宫本先生。” 被留下来的宫本诚没能离开宅邸。 原本以为黑崎辉仁可能要对自己做什么，但老头却说著什么要上厕所的话，直接走向了另一旁的隔间。 走在了长廊之间，宫本诚只觉得这地方大得有些夸张。 他只能下意识地拿这个和小林羽月家的宅邸做对比。 虽然没能看到外圈的轮廓，但仅是眼下的移动距离，就已经远远超过小富婆家的规模了。 “是为了能够让其他帮会成员也在这里头活动的缘故吧——— 宫本诚若有所思地进行看推测。 黑帮为了考虑安全等原因，会在建材方面进行比较严苛的筛选。 现实中比较有名的例子就有山口组那边的宅邸，能露出来的，基本都用上了防弹玻璃的层级。 而且·. “都已经用上了监控了吗？ 96年的时间段，这种东西还没有开始盛行。 可即便是这种背景下，黑崎辉仁依旧已经开始安置这些玩意儿，足以说明他的『实力雄厚』。 跟在了柳川身后，宫本诚一路走来遇见了许多身穿西装的大只佬。 人数肉眼可见地很多。 “屋子里头也有很多黑帮成员在常驻吗—· 需要依靠人手来进行安保，以及各方面的看管的行为。 关於这点宫本诚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这种人数已经有些夸张了，宫本诚简单地估算了下，到现在为止看到的人少说也得有六十几个的程度。 这个宅邸里头，难道平时都常驻百来多號人吗？ 思绪浮动不停的同时，宫本诚也顺势停下了脚步。 因为柳川站在了一处大门前。 他伸手將其推开。 露出了里侧那迥然不同的装修风格。 “请进吧。” 宫本诚缓缓步入其中。 这是个宽的西式客厅，高档的皮质沙发，等离子电视，乳白色的长桌，高凳甚至还有两个配套看的大號音响。 光是看过去就给人种价值不菲的感觉， 宫本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房间的模样著实让人有些意外—虽然从配置来看，不难发现持有者的富足状態。 但是从装修·家具摆设·整体风格来看，从里到外都透著一股暴发户的意味。 的確像是黑崎辉仁能干出来的事情。 啪。 大门又被推了开来。 换上了一身居家服的黑崎辉仁走了进来。 暗红色的丝绒衣裤，看起来没有了气势，更多了几分的休閒感。 他表情隨意地扬起了右手，语气平淡。 “坐吧，隨意点我有其他事要跟你商量。” 第166章 162：业务与生態 第166章 162：业务与生態 虽然黑崎辉仁是这样说的但宫本诚不论如何，也不会表现得过於隨意— 他找了个靠近边角，最远离对方的沙发角落，一声不地坐了下去。 反还而来的触感相当柔软，身体很快就陷到了沙发堆里。宫本诚有些彆扭地挪了一下，招来了黑崎辉仁的嘲笑声。 “不习惯吧？这可是美国进口的高档货。那边可是总统都在用这个牌子的货，叫做， 叫做什么—” “乐至宝（lazboy）吧。” 宫本诚很平淡地说道。 “创立於1927年，47年入驻白宫，服务过多届总统，是美国家喻户晓级別的本土品牌。” 黑崎辉仁乐呵呵地朝著他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你知道的还挺多？” 宫本诚目光垂落了下去。 因为他上辈子跑业务的时候做过相关方面的生意，这个牌子在国外的代理很多，他有所耳闻。 至於眼下的这个1996年.— 宫本诚虽然没有刻意地去记过这些类似的时间节点，但眼下这个时间段，这个沙发应该还没有找到过日本代理。 换而言之。 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原价在美国购入，顶著关税，付了两笔钱，最后才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炫富行为。 “只是碰巧罢了。” “是吗？嘛我也不关心就是了。” 黑崎辉仁並没有什么耐心，他更擅长长话短说，以及压迫性较强的谈判方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以很快，他就切入了自己的正题， “宫城大仁的百元店就是你的提议吧？ ， 黑崎辉仁把整个人都依在了靠背上，像是嵌入到了墙壁里头的泥印，他微微凹陷著， 目光平静地朝看宫本诚看了过来。 “我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说说你的构思吧。” 他对这个感兴趣？ 宫本诚双手垂落在了身体两侧，十指开始轻轻地揉搓，就像是泄压阀那般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散这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宫本诚选择性地交代了一部分的思路。 虽然內容不全，但对於黑崎辉仁来说似乎也已经足够了。 这傢伙从一开始的放鬆，逐渐转变成了正坐的姿態，最后微微朝著宫本诚方向前倾著身体。 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思考吗。不错啊，的確是个能挣钱的路子。” 宫本诚没有搭腔。 房间里头迴荡著黑崎辉仁那略显尷尬的笑声。 隨后陷入沉默— 直至几个呼吸的停顿过后，黑崎辉仁开口道。 “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不是询问。 而是篤定似的语气。 更甚至，都需要宫本诚予以任何回应黑崎辉仁就已经像是自言自语那般继续说道。 “肯定是有的才对。 我虽然不是什么精通生意的傢伙，但多少能明白有些东西之间都存在著共性。 做生意同样也是这个道理才对。宫本诚，告诉我你的一些其他想法，只要能赚钱的都行。” 他朝著宫本诚仰起了下巴，虽不至於拿鼻孔看人。 但那种居高临下的视线也是丝毫不掩。 “我来给你提供更丰富的资金，人手。选址方面你隨意，工期如何你安排-只需要能赚钱就行。” 赚钱。 这就是黑崎辉仁之目的所在。 “你既然跟那个混帐东西接触过，应该也能明白我们黑帮当下的处境吧？ 我们过的並不舒坦，这个时代已经不適合以前的各种思想钱都被藏在了银行里， 变成了一串串的数字。 打砸抢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被淘汰了，我们想要活下去，想要赚钱，就得跟这些摸不到的东西周旋。” 不明白经济周期，不懂得金融方面的各种知识。 但没关係。 毕竟如果只想要赚钱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东西。 “说起来——-宫本，你知道我们黑帮的运作，以及收入来源大致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话题的转进速度有点快。 但宫本诚能跟上。 “一点点吧。” “简单描述下？” 深呼吸口气，整理思绪，儘量描述地简明扼要一些。 宫本诚缓缓说道。 “我大概知道的，只有三个方面的內容—“ 第一。 “建筑土方工程。”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传统艺能”，也是各个黑帮的发家源头所在。 通过组织群体產生的影响力，进行多方面的威逼利诱，迫使多家公司对土方，建材， 拆除等工作环节进行分包与委任。 这里头的利润大的可怕，特別还是在大兴土木的年代。 第二。 “金融相关的各种业务。” 高利贷不必多说，已经品鑑太多。 实际上对於黑帮而言，面向公司的融资与放贷这种情况也同样存在。 再继续深入些，同样也会出现威胁上市公司，通过获取內幕消息的方式来通过股价来创造收入。 第三。 “风俗行业的相关內容。” 控制或“保护”夜总会、酒吧、按摩店、风俗店等，收取管理费或分红。 这些东西也不必强调，但在近些年不，应该是黄金时代前后，黑帮就已经开始接触艺人，对其进行多方面的控制。 这种事屡见不鲜，甚至在2020年之后都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上面的三种了。” 除此之外，虽然还有著其他方面的业务与內容。但因为重心与关注点不在这方面，所以本身占比也相当有限。 就算是提出来，也不具备什么代表性眼下自然也就被忽略。 黑崎辉仁笑著点头，点评道。 “概括得很具体嘛，差不多占了我们业务的80%但你不是行內人，能明白这么多也已经很厉害了。 宫本，你应该能理解我们黑帮现在的困境吧。土木行业已经不太能行了-別说资质，现在就连工程都抢不到。 高利贷那些也不好催收，现在大家都没钱啊夜总会什么的·这种东西更讲究细水长流，也急不了什么。” 所以。 很头疼。 “毕竟手底下养这么这么多號人，要是不多赚钱的话，儿子们可是会饿肚子的。” 很平和的语气。 但这並没有让宫本诚飘飘然，甚至恰恰相反，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反而提起了警惕心就像是野兽在进攻之前都会习惯性地开始张望四周，这不仅是给猎物放鬆的假象，同样也是在確定身旁確实不存在其他的威胁。 那接下来？ 就是进攻的时候了。 黑崎辉仁抬起了眼皮，朝著宫本诚扫了眼过来。 “所以啊宫本。如果是你的话，现在该怎么想到赚钱的法子呢？” 第167章 163：世纪难题 第167章 163：世纪难题 怎么赚钱？ 宫本诚不动声色地微微紧了拳头。 “.—.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很好明白才对吧。” 黑崎辉仁轻笑著前倾身体，他右手揉搓著下巴，脸上的表情戏謔道。 “就是投资啊投资。我可以提供比宫城大仁更好的条件，只要你的想法能够赚钱就行。 但是，我这边毕竟有这么多张嘴，仅仅只是做生意的话可是填不满这么多人的我的胃口，很大。” 主导话语权的依旧是这个刻薄的老头。 他顺势起身，摸向了面前的长桌。 打开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木盒，里头叠放著一根根完整的捲菸，上头看不出什么標记与牌子的標识。 提起一根叼在了嘴边，黑崎辉仁摸出打火机开始吞云吐雾。 他象徵性地扬起了左手。 “来一根？手工做的，进口货。” “不用了，我不抽。” 不受好意，那就回归正题。 呼~ 房间里头开始飘荡起了青灰色的薄雾。 “我不仅要做生意，同时还需要你提供一个確切有效的方案·嗯，仅仅针对我们这种人，最为適用的方案。” 停顿片刻，黑崎辉仁开始补充条件。 “我手底下的这帮人没有工作资歷，不会用电脑，脑子也简单，思考不了太深入的东西。 但他们总得活下去吧？毕竟我也是这些人的『老爹”，就这么看著他们活活饿死了可不好..— 所以啊，聪明的小子，帮忙想些短期內就能生钱，让我们脱离困境的好办法吧？” 这就是在为难人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在场，恐怕毫不犹豫地就会做出判断。 黑帮的业务並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型的东西，这其中的三大项都是经过时代的推演， 沉淀，最后成为的『支柱型”產业。 如今被市政打瘤了腿，迫切地想要找寻假肢来进行替代但是，有这么容易吗？ 若是可以简简单单地就找到解决的方法，暴力团队也不至於在世纪之交过后就被快速取缔，在明面上销声匿跡。 这个困扰了几十万黑帮成员的难题，让许多人愁到掉头髮，苦不堪言的世纪难题。 让宫本诚来解决？ 这现实吗？ 黑崎辉仁微笑著眯起了眼睛。 当然是做不到的了但他就是要这么做。 因为他就必须要去为难宫本诚才行。 让他感觉到棘手，困难，寸步难行。只有这样才能让黑崎辉仁占据交涉的主导位，自始至终都把话语权掌握在手中。 实诚的说。 黑崎辉仁並不喜欢用太过於直接的手段去威胁人， 因为这只会彻底断绝双方的合作关係，不利於长期方向上的发展。 黑帮並非只有打打杀杀。 想办法去赚钱，餬口这从明治时代开始，就是最为核心的问题所在。 黑崎辉仁刚才的那些话里头的確有著很多糊弄人的东西，但其中也的確有著些许的真实想法。 1 压力很大。 虽然可能会有些反直觉。 但在这个年代，越是高等级的黑帮，越是能够感觉到来自於社会·市政·群眾的多方面压力。 收入锐减，势力收缩。 诸如此类的现状数不胜数—.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狠狠地嘲讽宫城大仁。 开什么玩笑？ 凭什么你就能全身而退。 想要自己一个人过的开心，享受天伦之乐？狗屁东西光是想想就要吐了！ 他人的苦难可以变成安慰自身的一剂良方。 所以黑崎辉仁才会一直盯著他，不会放过他。 至於眼下？ 黑崎辉仁根据接触的结果，如今也有了更进一步的判断。 “这个小鬼很有意思。』 他的思想与行动能力相当超前， 不只是情报上的內容，亲身接触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黑崎辉仁便是愈发確定了自己的判断。 把他留给宫城大仁太浪费了他应该有更大的舞台，来服务於住吉会才对。 会社有更多的资源可以利用，只要时间足够，將来肯定也能发展成支撑起会內的一个重要经济支柱。 只不过。 越聪明的人就越难控制。 像是烈马，即便牵住韁绳，也得隨时注意它的行动不然稍有不慎，就会被整个地顛下去。 想要控制住他，就需要找对方法才行。 威胁家人行不通因为黑崎辉仁看重的是宫本诚的思想，若是通过这种方法来榨取对方的知识，那无疑是一种杀鸡取卵的愚蠢之举。 心不在这边，又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出谋划策？ 所以要调整思路才行。 “想不出来吗？呵呵，也不用太紧张，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你还是帮我去干掉那个傢伙吧？报酬就跟我之前说的那样——” 不。 “我再给你提这个数，怎么样？放在市面上的话，许多杀手都会很乐意接手干这趟活的。” 让他干脏活。 长谷川真那个委託同样也是个幌子。 只要宫本诚答应，他十分乐意帮忙指派一些更为专业的人手去帮忙。 人死了就行。 剩下的『工作』对於黑崎辉仁来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只需要在线索里头捣鼓些手段下去，让外界相信是他干掉了长谷川真，完全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之后宫本诚就再也洗不掉干係，像是一脚窜入到了泥潭里头，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想逃？ 呵呵，看看刚刚离开的宫城大仁吧。 过去有多么风光，意气风发，此刻就有多么的狼狐不堪就算是扒掉一层皮，剥掉一身骨，你也不可能彻底摆脱帮会的控制。 这就是追隨一生的印记，跟这些人沾染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洗清的可能。 宫城大仁用自己的经歷说明了下场所在，而这同样也是黑帮之所以会被人唾弃的缘由之一。 它是社会意义上的“毒”，一旦沾染，终身受困。 更甚至—— 就算宫本诚不答应也没关係，栽赃陷害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毕竟想要拉人墮落实在是太简单了这就是被黑帮盯上的结果，也是最难拜託，最难周旋，最让人头疼的地方所在。 个体的力量是如此单薄。那在这种情况下，宫本诚又该如何是好？ 他真的只能沦陷在这条不归路之中吗？ 当事人保持著原本的姿势。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之多的变化，就这么交织著双手，大拇指互相按压，腮帮子高高地隆起·· 他隱约地猜到了黑崎辉仁之目的所在。 所以眼下並不想要放弃。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才好？ 很快，宫本诚有了更进一步的判断。 他长呼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赚钱方面的话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一下？” 第168章 164：真正的赚钱路子 第168章 164：真正的赚钱路子 黑崎辉仁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但这种情绪的转变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失態而已，很快，他就恢復了原状。 调整了坐姿。 他深深地看向了面前的男子，目光像是出鞘的胁差。 上下晃动著，轻扫著，蹭著宫本诚的脸颊滑动———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语气不復之前的那般淡定，在此刻梢带上了几分阴狠的意蕴。 “老夫最討厌虚张声势的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需要对方催促。 宫本诚已经在內心深处做出了判断，此刻自然也表现得极为淡定。 他的胳膊肘撑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双手交织於身前，托住了下巴的同时，用著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说我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好。” 黑崎辉仁后仰了一下，整个人重新瘫回到了沙发上。 菸灰轻巧地弹落，点滴挥洒在地毯上。老头的面目不再模糊，此刻直勾勾地盯著宫本诚，毫不犹豫地说道。 “来，说说看。” 宫本诚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对於垃圾处理这个业务知道多少？” “..—.不太清楚。” “那就去了解一下吧，这是个很大创收点，有许多利润空间。” 垃圾处理..— 能赚钱？ 迎著黑崎辉仁那有些疑惑的目光，宫本诚平淡地予以了解释。 “不是那种单纯的生活垃圾，也不是让你的人开垃圾车去大街小巷地乱窜“ 反正你们也干不来正常人的营生吧？恐怕就连开卡车都不利索。 所以就只能干这个了。” 藉机的挖苦只是趁机取巧的一种反击，宫本诚很快就將话题带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我说的垃圾，是你很熟悉的那种东西既然干过土方工程，应该明白建材方面的垃圾都有哪些吧？ 工程渣土，废弃泥浆，拆除和装修残存下来的那种东西。”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涉及到了自己的专业內容，即便不需要宫本诚解释，黑崎辉仁就已经开始自顾自地点头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有些焦急。 “这个我知道，说重点！” “平时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处理的？” “市政回收，或者委託给专业公司来进行掩埋。” 毫无疑问，两者都需要钱， 因为这些废料在现如今的这个年代，几乎完全不存在能够回收利用的可能性，所以必须用各种方法，对其进行无害化处置才行。 在宫本诚『上辈子』活动的那个时代，资源回收技术已经纯熟了很多，所以建材方面的处理倒是简便了许多。 但这是某个东大的特殊技能，对於其他国家而言，垃圾处理本身就是老大难的问题。 “价格大概是多少？” “两万到三万一车吧，这些年应该还有波动，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来干这行？” 宫本诚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自己开个低价，比如说五千？四千一车的价格？ 在偏远的地方找个没人的村子，矿洞，山林，河滩--直接將未处理的垃圾进行倾倒，这就是个无成本的买卖。 要是放不下心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承包一整块的土地，对其进行控制与填埋。” 黑崎辉仁愣了一下。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方法。 “—你，这” 凝嘻的语气並不妨碍宫本诚继续输出观点。 “还不明白吗？看来年纪上去了之后的確会影响各种功能。 简单点说吧，针对垃圾回收这个行当而言· 你们可以用三种方法来进行创收。” 宫本诚举起了右手，在此刻竖起了食指。 “第一，垄断收集与运输环节。” 乾的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都是黑帮的老行当罢了。 “威胁建筑公司，强迫其將垃圾处理合同交付给你们合作，或者自己经营的皮包公司当然，类似的医院，工厂等等同样適用於这种情况。 “之后还能控制车队，进一步地榨取一个区域，甚至是某个城镇的垃圾处理业务。 不服从的要怎么做，你比我明白。 而即便不参与运输，搞些乱七八糟的收费项目，你肯定也比我熟悉。” 营本诚竖起了中指，语气平淡道。 “第二，操控和处置。” 这是核心的利润所在，也是宫本诚刚才提炼出来的重要內容。 “正常公司处理是需要进行工序，和严格规定的安置场地。 但只要用我刚才说的法子，这些钱就能省下来了吧？ 非法获取土地，无证经营，粗放处理——这就是最大的创收点。” 宫本诚完全没有给予对方消化信息的时间空余，他很快地竖起了无名指，继续说道。 “第三，偽装处理记录。” 只有一家赚钱是长久不了的。 “威逼利诱也好，自己找路子也罢，只要成立了合理合规的处理公司，就可以向废弃企业和监管部门出示相关证明，掩盖你们非法倾倒的事实。” 怎么做，怎么赚，怎么处理。 宫本诚用著最简单，最明了的说法进行了描述， 是初中生都能听明白的程度，黑崎辉仁不可能不明白。 很快。 黑崎辉仁就站了起来。 他开始原地步，语气有些难以捉摸。 “这方面的法律没有规定吗？” 黑帮擅长利用灰色区域进行创收，但若是明確过线的行为，那就是自取灭亡宫本诚对这个疑惑予以了肯定的回覆。 “没有。 八作为证据，他同样也有相对应的理由。 “现在垃圾倾倒的法律，適用於1970年制定的《废弃物处理法》，这里头空子很大。 其次些的，也只有1991年《再资源化促进法》跟这个有些关联-但並没有对70年的內容进行补充。 到现如今为止，相关法律都还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修改。” 这个东西宫本诚之前也没关注过，他反而是因为早期时宫本惠想要创收，才会去注意的91年资源促进法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宫本惠的確帮大忙了。 至於宫本诚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说事？ 那当然是因为这也是个夕阳產业。 垃圾非法倾倒並非是宫本诚的独创思路，事实上，现如今已经有许多黑帮都在靠著这个路子发家致富。 在早期土木行业旺盛发展的时候，就已经有过相关的业务开始发展。 只是那时候还停留在非法处理阶段，同时並没有发展出这种完整的『產业链”。 契机在哪里？ 自然与经济萧条脱不了干係。 企业更倾向於寻找『便宜”的垃圾处理方式，对黑帮控制的非法渠道自然增加。 更甚至因为不动產的跌落，某些偏远地区的土地与资源更容易被收集与利用，直接可以作为非法填理场的处理地。 非法倾倒事件只会愈演愈烈那之前的夕阳说法源自於什么？ 当然是同样发生在了9%6年的非法倾倒事件被爆料。 山口组在兵库县捣鼓出来的动静不小，直接吸引了许多群眾的关注。 紧隨其后的97年爆出来的新闻同样也是大差不差，只是主角换成了住吉会与稻川会等等组织。 这也直接导致97年对《废弃物处理法》进行深度修正，补足了之前的缺陷与漏洞。 法律的明令禁止虽然有效，但无法阻挡惯性前进的趋势。 98年类似的事件呈现出了井喷状的爆发趋势，也为后世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影响清理垃圾的费高达500亿日元。 宫本诚此刻会给出这个建议。 本身也是考虑到了住吉会同样也有类似的业务。 之前问一嘴也只是確定没想到黑崎辉仁真的没接触过类似的事情。 看来这个住吉会內部也有人想要吃独食。 至於造成的影响如何，具体会怎样？宫本诚已经顾及不了太多“ 毕竟这是迟早都会被发现的赚钱路子。 他只是把一些既定事实往前挪了些许而已。 至於效果自然也是拔群的程度。 因为肉眼可见的，黑崎辉仁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红润，握著菸捲的右手微颤一一正因干过土木工程，以及相关的业务， 所以他太懂了—. 太懂了！ 这里头的利润到底有多夸张！ “柳川！你给我进来！” 第169章 165：晚饭 第169章 165：晚饭 黑崎辉仁下意识地开口喊了一声。 但很快，他就像是反应过来似地，朝著宫本诚这边警了眼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 转身，抬腿，他快步离开房间，把宫本诚一个人留在了里头。 连一些偏向於场面话的说辞都来不及交代，这种应对方式，却是让宫本诚暗地里头都鬆了口气。 因为这样就够了。 能有这种反应，意味著黑崎辉仁已经失去了在这场交涉中的主动权。 接下来就是宫本诚的发挥时间·只需要抓住这个好不容易获得的优势机会，他或许就能平安地离开这里。 至於这个垃圾倾倒计划。 造成的后果自然是有些严重，因为按照之前提过的98年事件，不仅是之前提到过的治理费用，甚至还需要耗费20年的时间去进行深度清理。 各种有害废物，包含著重金属和废酸以及各种医疗残渣等等这些玩意儿污染水体，对人的伤害自然不必多说。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吗？ 老实说。 宫本诚並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因为这事牢日的市政也有在其中活跃的跡象。 非法倾倒的利润空间大到了足以让公职人员都动心的程度，即便没有宫本诚去加以提醒，住吉会內部本身也在捣鼓相关方面的业务。 山口组甚至已经经营著很多皮包公司，凭藉著这些东西创收了好几年从现在开始布局，创收，直至造成严重后果再进行“收网”，前后只剩下了大概一两年的缓衝时间。 本身就是个手慢无的行当。 能赚多少就看黑崎辉仁的本事了。 他在房间里头坐著，犹豫一会儿过后主动起身，凑到了门旁，將其推了开来。 “宫本先生，还请您坐回去。” 看著大门前站著的四个墨镜平头男，宫本诚忍不住嘆了口气。 一想靠著上厕所的藉口出去看看的想法，在这会儿也被彻底打消了。 黑崎辉仁还是把他给『关』在了这里。 就这么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门又被推了开来。 去而復返的老头明显变得激动了很多。 不仅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连带著表情都变得难以控制。 脸皮时不时地抽搐，抖动，在两腮上的弧度若隱若现—这种现象一般来说都被称之为“情不自禁”。 宫本诚朝著他看了一眼过去。 “想笑就笑吧，这样著也太难看了。” ““—哈！宫本，你果然很有脑子！” 黑崎辉仁快步上前，右手微抬，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力道很大。 感觉像是被人蓄力地捶了一拳过来。 不难看出这老东西已经开心到了喜形於色的地步。从这点进行考虑，宫本诚认为自己的隱性“话语权”又变得更大了。 现有利用价值，潜在的经济收益。 如此两相结合的情况下，现如今的宫本诚，终於不至於落入太被动的地步。 他的嘴角颤了下，却没能露出什么明显的笑容。 停顿片刻之后，宫本诚顺势站起了身。高出黑崎辉仁半个头的身高，在此刻『终於』让对方感觉到了些微的实感。 “我可以走了吗？明天可是弓道选手权大赛我可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黑崎辉仁后退了半步，他上下打量著看向了宫本诚，白多黑少的双眼显露迟疑神采， 隨后嘿地笑出了声。 “吃了晚饭再走吧。” 留客进餐。 这种行为本身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待客之道”。 但是宫本诚却不禁在心中微嘆口气是筹码给的太多了，让这傢伙对我更感兴趣了吗？ 这里头的限度实在太难控制，宫本诚也没有什么办法。黑崎辉仁不等他拒绝，这会儿已经转身走向了门口。 “好了，你就跟老夫一起过去吧——也让我来向你介绍介绍。” 没有拒绝的余地。 宫本诚被带离了会客厅。 二人穿行在了长廊之上，宫本诚身后跟著四个墨镜男，几乎断绝了他临时跑路的可能性。 “宫本，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赚钱法子的？” “.因为最近刚好有在关注这些东西而已。” “，那还真是天赋异稟吶。老夫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黑崎先生，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哈哈，一顿饭而已，很快就好了！回头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放心，比电车快！ 缠上了。 这下真麻烦.· 宫本诚跟著他来到了另一间颇为典型的和室內。 这地方似乎临近一户建的某个边缘地，临近走廊的大门敲开，可见不远处的庭院风光。 枯山水，响竹。 一汪浅水潭里蓄养著各色的锦鲤，隨著人流而动，丝毫没有怕人的意思。 约摸三个方桌拼凑出来的加长型桌台位於正中，此刻已经有好些人在其中正襟危坐。 宫本诚看著黑崎辉仁乐呵呵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入座吧。” 宫本诚身旁的一个墨镜男抓住了他的手肘，向著后方的位置扯了一下。 “这边——” “喂！” 话音未落。 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 突如其来的咆哮声源自於黑崎辉仁之口。 他就这么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皮肉紧绷，僵硬，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恶狼，透著难以言喻的阴狠感。 “你对宫本在做什么啊混蛋！你打算让他坐哪里？末位？！老夫什么时候交代过这种事了！你这个混帐东西！” 就连经典的弹舌音都给整出来了。 这傢伙还真是老当益壮甚至不等宫本诚做出什么反应，两个坐在了身旁的黑帮成员就已经窜了过来。 一记老拳砸在了身后之人的面门上。 对方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墨镜破碎，右手捂脸，身体微颤。 仿佛惨叫都被整个地咽了回去，血水顺著指缝滴了下来。 但这似乎並不罕见。 另一人拽著他的左手，像是拖著瘫软在地上的羊那般，整个地把他拽到了长廊上。 推拉用的旧式纸门遮住了宫本诚的视线，虽然看不见但一声声的闷响却是不曾间断。 拳脚相加的动静便是如此。 “抱歉吶，宫本。” 黑崎辉仁的变脸速度相当夸张， 他已经变回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抬起了左手，很是隨意地指向了身旁的位置。 “柳川已经出去忙活了—今天他反正也不在，这个位子就先让你来坐吧。来—.不要客气。” 座位这个东西，在黑帮之中本身就有著比较特殊的意义。 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黑帮本身就是比较典型的仿家庭式组织。 与义大利的风格有著某种程度的相像—以此为基础，座位越是靠近『老爹”，双方之间的关係就越是亲密。 第170章 166：安排 第170章 166：安排 柳川的位置。 宫本诚扫了眼过去。 就是左手位第一的方向宫本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著点了点头，慢慢朝著座位靠了过去。 能够感觉到相当鲜明的视线，正在朝著他的方向匯聚过来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毕竟站在其他的视角来说，宫本诚的登场相当『突兀”。 刚见面就坐在正副手的位置上？ 比起说是好奇，试探，思索。 更多的还是一种下意识的厌恶与敌意。 很简单黑帮內部不仅是父子和兄弟的关係，更多的还是彼此之间的竞爭格局。 要知道帮会的地盘与收益总归都是有限的，身为长辈的黑崎辉仁对地盘进行规划与分类，將其分发给手底下的这些个『儿子』们经营。 进行比例上的利润抽取，这种行为本身並没有什么问题， 但既然是做生意，肯定就会有亏有盈短期的失利或许会被当做正常的周期式起伏，但若是遭遇不测，组织內部也会出现备方面的衰弱跡象。 家庭之中较为弱势的『组织”，很容易就会被其他的『兄弟”盯上。 或明或暗的手段层不出穷，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更多的地盘，获取相对应的收益。 所以。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傢伙会不会跟我们抢东西？ 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在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也正是出於这方面的原因-此刻的宫本诚才会被这么多人所“关注”。 当事人內心深处很快就理清楚了相关方面的內容，当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麻烦的臭老头把宫本诚带入到了他的核心交际圈。 却並没有给他足够的资源和人际关係，反而通过这种方法来『手工』製造矛盾与敌意。 毫无疑问。 他就想要让我完全依附於他· 没有组织，孤身一人。 这本来是最好的『投诚”身份，没有任何的底蕴可言。但黑崎辉仁却彻底打断了对方在这方面的可能性。 宫本诚入座，黑崎辉仁笑眯眯地看著他，眼中略有几分的得意。 就算你加入了组织，也不可能依附於其他人。就这样在老夫手底下好好干吧。， 一麻烦的老头； 一棘手的小鬼。 开始用餐。 黑崎辉仁的家宴採用的是分餐制度。 形式上接近於大河剧之中的武土用餐制身穿和服的女眷將托盘安置在了宫本诚的面前，小心告退，留下一句浅淡的『请慢用”。 一个深口的小碗，居中的长条盒。 双方都以黑底红纹的样式而显现，漆面光滑而黯淡，光是看上去就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高级感。 右上角摆放著宽而得薄的小蝶，筷子按在右侧的凹槽之间，看起来严丝合缝。 精致到了足以让人感慨的程度“开动吧。” 一声令下，眾人纷纷开始行动。 宫本诚有样学样地打开了上头用以遮掩的小盖头， 蛤清汤，醃製黄瓜。 作为辅料和配菜而言並无什么挑剔的余地可言，毕竟这些东西都不是主角。 重点是长盒以內宫本诚掀开了这个纹龙雕凤的盖头，露出里头的陈列物。 是炭烧鰻鱼。 裹著酱汁进行多次明火炙烤，將鱼肉做熟的同时不至於焦炭化—· 是日式风格的『功夫菜”。 宫本兄妹在双亲尚存的时候，不曾经常吃到这种料理一一毕竟也不算多便宜。 “喔，是鰻鱼啊不错，毕竟天气都热起来了，就得吃这个东西才行啊。” 日本在七月末至八月初之间，素有土用丑日的说法。 早期时是因为类似的海鲜產物在夏季难以储存，损耗量过大，这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gg语”。 类似於在夏天食用肥美的鰻鱼，將会保证一年的好运气，並且让你身体健康等等。 这就是早期的营销文化，本来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但在经过几百年的文化沉淀之后，如今却是成为了某种文化符號也只能说世事难料。 宫本诚沉默地开始食用。 酱汁浓郁，鱼肉软嫩。浇在了饭上的汤汁很容易促进食慾，让宫本诚也是多吃了一些不得不说，味道的確有种高级感。 食用过半. 黑崎辉仁已经放下了碗筷。 年纪上去了之后身体机能会衰退。 食慾·0欲·活动欲稜角分明的轮廓也会逐渐圆润。 但黑崎辉仁拒绝这份自然现象。 “咳——吃的差不多了，组长一级的留下来，其他人先走吧。” 宫本诚停下了筷子。 其余眾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起了身。 擦嘴，道別的动静不绝於耳。只是几秒的停顿过后，房间里头就只剩下了五个人之多。 黑崎辉仁揉了揉脸，他抬起了右手，指向身旁，用著颇为隨意的语气说道。 “这位——宫本诚，先认识一下。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其他接触的时候。” 在场的都是跟黑崎辉仁混了很久的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话中话。 这小子有用。 点头示意，简单介绍。 黑崎辉仁挑看牙籤，表情隨意地继续道。 “宫本哟，跟我的儿子们说一说你的那个计划吧儘量详细些，毕竟他们脑子不太好使。” 又来了.—· 只让宫本诚在高层人员面前混个脸熟，这同样也是深度绑定个体的一种做法。 这老东西的小心思还真是一刻都不带停的。 宫本诚抿紧了嘴唇，心中无奈嘆气。 只能再一次地重复了自己之前的各方面设想。 一反响很大。 原本还保持著沉默的三个组长，在此刻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 “原来如此，之前没想到还有这个——” “老爹！这件事交给我们组来办吧，之前刚刚在临港那边拿下了一大块土地，肯定能用上！” “开什么玩笑？！別忘了我们组在熊本县还有矿洞合约，那边就是天然的掩埋场！” 爭吵。 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黑帮內部为了利益而彼此撕咬，像是鬣狗那般行动，这种现状数不胜数。 “安静些吧，我已经有安排了。” 第171章 167：你想要女人吗 第171章 167：你想要女人吗 黑崎辉仁平静地开始指派“山田，你去负责上游，跟工厂交涉————？用点手段，老夫会给你兜底的。 介，你將组內的资產整合一下，具体的填埋区域都由你来规划，儘量选些偏远的地方。 大司！细碎的东西都交给你们组来负责，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儘可能地去满足他们二人的需求。” 黑崎辉仁有著自己的判断，他单手撑著膝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次的活不是小打小闹，老夫算过了-你们组一个个地负责自己的区域太浪费， 必须把资源整合起来才行。” 停顿片刻，他缓缓说道。 “这是个手慢就无的暴利行当，都给我动起来！” 宫本诚不禁朝看他横了一眼过去。 黑崎辉仁的判断力有些出乎意料的强该说不愧是能在黑帮混到这个地步的人吗？ 宫本诚是站在了歷史的角度去进行的思考，自然有理有据。但他完全是思考之后得出来的结果，凭藉著经验做出来的判断。 老头有些东西不。 应该说是“很厉害”。 宫本诚不仅有些紧张地紧了收於身侧的左手。 跟这种傢伙博弈实在让人倍感紧张啪！ 黑崎辉仁拍了拍手。 將目光吸引过来的同时，他再一次地指向了宫本诚。 “你们停下，再让宫本补充一下。” 突如其来的指名让人倍感意外，宫本诚朝著身旁扫了眼过去，却只能看到黑崎辉仁那標誌性的戏謔目光。 “我说过了吧？我这些儿子都是蠢货所以你得需要你帮忙把持一下，趁著人都在，稍微提醒一些注意事项， 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有关於法律的相关事务吧？这个也很重要·他们都很缺乏这些知识。 就当是老夫的请求了，宫本？” 有拒绝的余地吗？ 宫本诚思索了片刻之久，很快做出了判断， 只是针对垃圾填埋的相关事务，他没有什么藏私的必要毕竟事情都已经交代了下去，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个行当里头的各个雷点与注意事项，隨后，宫本诚给出了更进一步的补充。 “肉眼可见的是其他黑帮也在这个操持这个行当，估计不需要太久，市政方面就会做出反应。” 修订法律，加大见监管力度等等。 “那我们怎么办？这样不就是只能赚小钱了吗？！” 叫大司的这个傢伙五大三粗，脑袋上有一道又深又恐怖的疤，显然也是个狠戾的角色。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 宫本诚还认为这这件事还有著继续挖掘下去的余地。 因为即便是有了法律方面的相关条例进行圈定，这里头依旧留有著一部分的操控余地“我只是简单描述一下，具体怎么执行还得看你们自己。 其中就比如说——让出一部分的利益，与需要处置垃圾的公司达成共识； 更进一步地对多个公司进行包装，完成上下游的全部布局，將目的隱藏得更为隱蔽； 甚至之后还能转向新型类型的废弃產业类型其他东西我记不太清，但即將兴起的电子行业绝对也是个漏洞。 比如说太阳能相关的电磁板，还有各类元件的回收等等—.这些东西你们调查一下， 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沉默。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异地朝著宫本诚看了过来。 就连黑崎辉仁也是如此一一这些东西宫本诚都没跟他说过。 那这小子会对自己『藏私”吗？或许吧—-但更多的，黑崎辉仁认为这也是一种临时发挥。 他的脑子太好用了。 是绝对不能放过的重要资源。 “好了！都別愣著，开始行动吧。难道你们不想要赚钱吗？！” 一句话抵过千言万语。 三人微微一愣，隨后纷纷起身，急匆匆地想要告退。 没有被冒犯的恼怒，眼里头只有对钞票的渴望他们凑到了门前聚拢，之前还彼此之间有著间隙，但此刻已经开始了热烈討论。 利益在前，他们联合起来也就不奇怪了。 大门被推开。 三人的动作停顿片刻，隨后纷纷侧身退让，从斜边走向了长廊处。 宫本诚转头望去，看到了一人正站在了门外。 黑崎辉仁顺著目光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变得有些嫌弃？ “真音？你来了啊——.吃晚饭了，快点。” “好的，爷爷。” 开口了。 声音是异乎寻常的清冷。 女人— 在这男性荷尔蒙快要爆开来的一户建里头，能见到异性也真是不容易。 墨染渐变振袖和服是相当经典的款式，对宫本诚而言並不陌生。 因为自己家里头能见到类似的形象设计，这是种比较復古类型的昭和式审美风格。 但是。 下摆刺绣的金线鹤群，却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微妙. 和服的款式通常都是制订款，如同古旧时期武士家系的纹章那般，在许多地方都有著不模糊，很鲜明的框定范围。 但这种样式著实少见，或许就是黑崎家特有的一些装饰物？ 宫本诚不得而知。 他只能是简单地打量了一阵对方的穿著，目光在白色的足袋上扫过，再微微上抬。 入目而来的就是张清冷的脸庞。 冷麵红唇，丹凤眼之上的阴影很深宫本诚虽然不明白化妆的特点，但多少也能体会到其中的精致感所在。 披肩的姬髮式虽然没有用髮带加以束缚，但乌黑油亮的光泽也不难看出保养之得体。 大方·內敛·安静。 除此之外，宫本诚在此刻找寻不到再多一丝一毫的形容词。 是走在了街上，看到都会忍不住多警两眼的那种精致感——— 只是比起这些东西而言，宫本诚更在意的还是对方刚才说出口的那句称呼。 爷爷？ 宫本诚看看不远处，再把目光收拢，警向身旁面无表情的黑崎辉仁。 他凝了一会儿。 “你们是爷孙？” “喔？老夫刚才没有跟你说过吗？” 確实没有。 但宫本诚稍微思索了一下，很快也就想起了相关方面的內容。 之前宫城亚美还被关起来的时候，似乎就说是在跟黑崎辉仁的孙女接触， 本来以为是个刚读幼稚园或者小学的程度，没想到是这个年纪的人-所以这两人真的能『玩”到一起吗？ 存疑了属於是。 宫本诚內心深处正在不断吐槽，而另一边，黑崎辉仁张了张嘴，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他似乎是比宫本诚还要意外—就这么思索片刻后，才轻笑著说道。 “好像是没有？嘛———也无所谓了。” 他平淡地抬手，指向缓缓步入房中的孙女。 就像是挑抹著快递的分抹员那般，全无感情地说道。 “小子，你想要女人吗？这傢伙送你怎么样？” 第172章 168：疯子 第172章 168：疯子 黑帮內部的权钱·情色交易素来有之。 宫本诚对於这些东西多少也有些概念，甚至可以说他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有了相对应的心理准备。 但是。 这个也有些过於超现实了。 “咳咳，咳——” 战术性咳嗽了两声，宫本诚难免有些失態。 “她，她是你孙女吧？” 难道是那种“认领”过来的类型？就跟你的其他儿子差不太多？ 宫本诚的目光微妙，虽然没有明说，但黑崎辉仁却仿佛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为何。 当下抿著嘴，眼皮子垂落下去，像是不屑似地-轻呵了一声。 “別乱想了，她就是老夫的血亲，正经的孙女黑崎真音。” “那你—— “有什么奇怪的？说到底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黑崎辉仁朝著他看了过来，目光平静地说道。 “我的事业不可能传给女子，她的使命就是嫁给別人，诞下优秀的子嗣，让住吉会的利益可以长久地保持下去。” 他停顿了片刻，隨后继续说道。 “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吗？” 宫本诚沉默了一阵。 老实说，他听过类似的说辞.— 之前说到过，黑帮的组织构成本身就是相当旧式风格的组织架构。 许多东西甚至是在大正时代，或是明治时代传承下来的各种理念与思想。 那是尚未被大炮轰开国门，地主横行的封建背景时代-那这种堪称糟粕的精神之中，又有著怎样的价值观？ 当然是最为基础的『重男轻女”。 许多黑帮打心眼里轻视著自己的女性眷属，因为对於这些人而言，性本身就只是一种可以用来交易的资源。 老爹』不可能会將心思全部都扑在一个女人身上。 忠贞二字与黑帮更是无缘可言。 甚至就如同黑崎辉仁刚才所描述的那般，为了能够確保基业都能够传承下去，那就必须要拥有足够优秀的后代才行。 那具体该怎么做？ 古代皇帝已经给出了答案自然是大批量地生產！ 有了多个选项就能做出对比，就有高低优劣之分，就能够角逐出真正的『强者”。 黑帮不至於像皇帝那般，拥有著错综复杂的关係，所以多数高层的私生子都多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类似的新闻別说是这个年代，就连等到2010年之后都是数不胜数。 “男人的责任就是播种，让足够优秀的基因能够传承下去女人的责任就是培育后代，有什么问题吗？很正常的吧？” 黑崎辉仁看著宫本诚的眼晴，就像是在陈述著一件既定事实那般，语气全无任何的波澜可言。 “更何况男人怎么可能会只满足於一个女人呢？ 燕环肥瘦不应该都去体验下才对吗？宫本，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能明白才对。 女人只是可以利用的一种资源而已———真音虽然与我有血缘关係，但她的责任也在於此。” 似乎是自己也有了这方面的兴致，亦或者黑崎辉仁在此刻只是单纯地想要输出自己的观点。 他的语气变得愈发轻蔑。 “老夫在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但那又有什么关係？ 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了八个情人，有两个还是嫁了人的照样也能向我岔开腿。 这个世界只要有钱和权就行了，有了这两样东西，总有人会像是狗一样趴在地上，朝著你摇尾乞怜。” 停顿片刻，他嘴笑著说道。 “女人更是如此。” 说著，黑崎辉仁半转过头。 朝著一旁端了个盘子上桌，正在小口抿汤的黑崎真音喊道。 “真音，你说呢？” 后者放下了手中的碗汤，双手垂放在身前，微微躬身，点头。 “如爷爷所言。” 你们两爷孙玩的是真变態啊. 老实说，这给宫本诚都整的有些生理性厌恶了。 没別的。 只是单纯地跟黑崎辉仁有些尿不到一个壶里头的意思。 宫本诚或许並不拒绝跟多个对象保持关係，但起码也得负责任才行吧？ “我持保留意见—” “哈！果然是年轻人，连这点简单的事情都看不穿但也不意外就是了。” 就这么上下打量著宫本诚，黑崎辉仁的语气变得微妙了起来。 “小子，老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跟人说过话了。” “......？ 他想要干嘛？ “但是你有些特別，多说些其他东西，也不奇怪。” 像是说服了自己，黑崎辉仁轻笑著说道。 “老夫曾经有两个儿子，亲生的—“ 他伸出双手，比划了一番。 “一个死在了帮会战里，另一个被绑架，沉到了东京湾，我现在都没找到他的尸骸。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报应，我就没能在生下过其他的子嗣· 真音是我的直系后代，如果她是男子，我会不遗余力地培养，让她能够撑起这个组，变成不下於我的人物。” 但是，遗憾的是。 “她是女子。 就算我把真音推举上去，也一定有人不服她，想要扳倒她，想要爬上她的床，去欺侮她！ 这就是黑帮有数不清的人在对老夫的位置虎视，我不想便宜其他人，这都是我挣来的一切！” 孤傲而暴虐的统治。 这就是黑崎辉仁的真实写照。 从之前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如何了有著这种脾气，却没能找到合適的继承者。 这对他来说，或许的確是个头疼不已的事情。 宫本诚稍微有些回过了神来。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意义上的『生活失败”，他才会这样地去记恨宫城大仁？ 毕竟— 人家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却也是活得好好的。 这对於家庭破碎的小老头来说，或许的確有些过於『刺激”。 “宫本，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黑崎辉仁微微前倾了身体。 “老夫可以收你作养子，我会培养你，让你慢慢熟悉这些业务。 真音你可以直接带去！怎么对待她都是你的事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与胆气，老夫完全有把握让你接过这一切的事务。” 日本的养子文化盛行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本身並不具备著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所谓的『立贤不立长”，在这个社会很有市场。 黑崎辉仁站了起来，他绕行到了长桌另一边，直接提起了黑崎真音的衣领子。 “真音，你有意见吗！” 后者打翻了汤碗，撒了满手满身，连带著红唇与妆容都化开了小半。 但即便如此。 她依旧是低垂著眼眸，形同人偶般地予以了回应。 “没有，爷爷。” 黑崎辉仁抓住了她的衣领子，狠狠向下一拽。 腰带崩开，开襟从上到下，直至肚脐都祖露了出来，一览无余。 “喂，宫本！这个女人难道不漂亮吗？你难道不想干她吗？！” . 宫本诚呼吸都为之一滯。 脑子里头里头只有两个字。 疯子。 这里没有正常人。 第173章 169：车 第173章 169：车 等宫本诚离开宅邸，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 想要谢绝黑崎辉仁的『好意”並不是件容易事。 但在宫本诚强烈反馈的前提下，老东西最后也是没能坚持自己的意见。 一毕竟还得细水长流。 宫本诚的意见对他来说还有著更多的用途，即便只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东西，他也不会做出过於急切，紧迫的判断。 慢慢来吧。 將来相处的时间恐怕还长。 或许就是出於这方面的思考，对方才会把宫本诚给“放”了出来。 在两名墨镜男的护送下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宫本诚看著里头摆放著五款不同类型的商务用车， 牙齿也是忍不住酸了一阵。 这也太有实力了而且看起来还都是防弹玻璃的款式。 “宫本先生请稍等。” 似乎还要去找专人来开车对於这种情况宫本诚倒是也不意外。 毕竟即便是上世纪的日本，驾照的普及率也没有这么高。 更何况对於机械的运用本身也是一种天赋，不擅长开车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宫本诚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之后拿出了手机。 十六个未接来电· 十一个是家里的，五个是宫城大仁的。 考虑到时间已经临近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宫本惠那边的態度自然也不奇怪。 （请记住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相对应的宫城大仁的反应多少是有些让人觉得意外？ 但很快宫本诚也就释怀了。 毕竟自己的处境这般，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他的原因。 保持这种四十分钟打一次电话的频率，估计也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確定他的安全。 回电吧，报个平安还是很有必要的。 先是宫本惠那边。 电话拨出，一阵忙音，最后却是—. 无人接听？ 宫本诚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应该已经搬家了。 之前跟丫头提起过石井会的相关事务，宫本惠因为被骚扰过的缘故，完全能够明白这里头的箇中缘由。 自然也是手脚麻利。 『让她一个忙活了这么久吗——· 本来宫本诚也应该去帮忙的才对，毕竟这件事情本身也是兄妹二人做出的决断。 当事人此刻心中多少也有些愧疚感等回去之后再好好道歉吧。 至於桥本玲这边对方根本没有手机，要是没猜错的话，之前的11个电话里头，最少也得有3个是她打出来的。 对二人的亏欠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糊弄过去的，宫本诚著手机，思索片刻之后忍不住长嘆口气。 回去之后慢慢处理吧。 至於剩下的。 宫本诚向著宫城大仁拨出了电话。 只是一声停顿之后，就直接被接了起来。 “宫本！你出来了？！” 怎么说的跟刚刚蹲完號子一样— 危机暂缓，宫本诚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他无声地抿了抿嘴，露出了个对方看不见的笑容。 “还行吧，暂且是安全了的。” “宫本，我.” “没关係，这本来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在里头，你不用太过於担心—而且我也已经处理好了宫本诚提著手机，原地步，隨后笑著说道。 『不过事情既然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也的確是『罪魁祸首』之一啊，老东西，有没有想要赎罪的意思？ 电话另一端的宫城大仁站在了自家的店铺里头，表情凝重地说道。 “你想我做什么，隨便说！” 愧疚感的確很重，以至於此刻都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不是多么夸张的事情—只是现如今既然解决了之前的问题，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明面上帮我了？” ......？ 他没有太懂宫本诚的意思，支吾了一阵过后，电话那侧解释道。 “我需要你帮忙找些人，去应付下石井会派出来的黑帮成员。” 商会联盟的人终究不是什么专业人土，让他们去抗衡这些专事斗爭的黑帮成员，吃亏的概率太大。 之前宫城大仁不愿意露面，究其原因也是出於『金盆洗手”的考虑。 至於现在？ 黑崎辉仁的骑脸嘲讽，多少也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我明白了，我这边找点人手—明天就能派过去帮忙。” “那就拜託你了，回见。” 电话掛断。 宫本诚著手机，表情微妙地思索了一阵。 他为什么不动用黑崎辉仁这边的力量？ 自然是因为宫本诚並不想要与这个疯子有过於深入的接触， 欠人情是很麻烦的事情，自己这边给了对方一个『做大生意”的机会，短时间內黑崎辉仁应该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 反过来说。 宫本诚要是去利用他的势力，捣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就等同於一只脚窜进到了泥坑里头。 想要再挣脱出来，难度不下於今日在这宅邸里头的各种博弈另外，现如今黑帮並不能在明面上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就算是想要打击报復，黑崎辉仁也只会收著点来。 毕竟住吉会的高层本就很爱惜羽毛。 “所以只能把这个资源当成底牌来看待，若非是万不得已....不要隨便来联繫这个疯老头。』 这般地思索著，宫本诚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通讯录收藏著的號码又多了一个。 黑崎辉仁。 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下，宫本诚也只能彼此交换了號码。 虽然心心念念著不要跟这些人接触，但多多少少也已经沾上了一身的腥。 把握尺度，衡量得失。 之后跟他们相处，还是得小心著来才行真是棘手啊。 宫本诚这边正在咂舌，身后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久等了，我来送你吧。” “那就拜———·哎？” 不对劲。 这个动静— 宫本诚微微张嘴，在这会儿连忙转过身去。 他看到了黑崎真音换上了一身的便装，正站在车库的门口，朝著他挥手。 低龄螺纹针织衫，银灰底色，朴素而大方。 裁剪后的九分窄脚西装裤，炭黑色看起来极为中性— 她把头髮盘了起来，露出五官，没有化妆。 整体看上去比之前少了精致，却多了几分凌冽的感觉。 脚步声· 是皮鞋？ 枪管钢色的低跟皮鞋走起来掷地有声。 这傢伙的打扮可以说是十成足的中性风格— 对於这个96年的时代而言，既显得復古，又有些超前。 “走吧，有什么特別想坐的车吗？” 隨意地从墙壁上取下了一串钥匙，將其串入食指之上，轻轻晃动著。 黑崎真音的语气如她爷爷那般，毫无波澜。 “如果没有的话，我推荐这个。” 她迈出轻巧的步伐上前，最后站定在了一辆篷制式的车辆旁站定。 “马自达的mx-5，虽然轻量—.但我改装过，引擎的声音—.·很有意思。 她向著宫本诚微微挑起下巴，催促道。 “怎么样？” 什么怎样.· 刚才还跟自己『坦诚相见”的和服女子，这会儿突然变装再现身，给宫本诚都搞得有些习得性无助的意思了。 “呢，你，这个，我——“” 该说啥好呢？ 宫本诚的凝壹落入对方眼中，却只是招来了一阵讥讽似的嘲笑。 黑崎真音抿嘴轻笑。 “什么？还在想著刚才的事？你——·稍微有点可爱？” 毕竟。 “这么纯情的傢伙，很难想像我爷爷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第174章 170：【自毁倾向】 第174章 170：【自毁倾向】 “嘛~还是快点上车吧，刚才爷爷说过了吧？我们比电车快。” 她举起了手中的车钥匙，炫耀似地晃了晃。 “靠的就是我这辆跑车了。” 解锁，开门。 黑崎真音轻车熟路地抬腿，跨坐到了位置上。 真皮材质的垫料將其身形向下拽去，微微凹陷的坐姿凸显了跑车特有的设计感，从侧身看去就像是躺在了沙发里那样夸张。 点火。 轰. 气浪喷涌，引擎嗡鸣。 前·中·后三排加装灯带开始闪烁，像是傍晚时近黄昏前的街道，在一瞬间被完全通电，点亮了的街灯那般明亮。 “喂，还不上来吗？” 黑崎真音把脑袋侧了过来，语气平淡而慵懒。 “你肯定没坐过这个车吧？难道就不想要体验一下？ 类似的激將法对宫本诚不会生效，但相对应的，他对其他方面的说辞並没有什么『抗性”可言。 “要是你上车的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停顿片刻，她嘴角上扬，戏謔著说道。 “有关於我爷爷的一个秘密—说不定你还能拿著个去威胁他？” “...... 宫本诚最后还是坐上了黑崎真音的车。 不仅是对这傢伙嘴里头东西有些好奇，同时也是考虑到了时间方面的问题。 虽然牢日的公路修的没有电车路线好，但考虑到换乘与挤地铁，跑车的確比电车快上了车，黑崎真音正在摆弄车窗外的后视镜。 “安全带。” 一一这傢伙还挺有安全意识的。 宫本诚轻车熟路地將其繫紧，同时开始调整坐姿。 黑崎真音回到座位上，余光警见他的动作。 原本还有些放鬆的表情，在这会儿变得微妙了起来。 “你—以前坐过？” “差不太多吧。” 上辈子毕竞要走南闯北地跑业务，宫本诚碰巧也接触过一些跑车。 马自达mx-5这种款式相当典型，甚至在2025年依旧还有不少的余量只能说是日本的工业辉煌时期的確很能打，即便过了很多年依旧留有市场。 “马自达的mx-5应该是全球最畅销的双座篷小跑车了。轻量化、后驱、操纵感很强，可以说是最適合新人上手的类型。” 宫本诚张望著打量了一圈內饰。 即便过了三四十年，有许多东西依旧没能发生什么变化。 “真的假的？你居然还懂跑车？那你说说看这里头还有什么东西？” 那得看看才行了。 宫本诚打量了一圈，最后將目光锁定在了驾驶位上。 “这个真皮是你加装的吧？要是原款的话应该会更油腻一些。 座椅的包裹感也有些不太一样，应该是用了不同款式的类型—但我不太了解，所以就不献丑了。 相较之下，这个倒是可以肯定—.” 抬手，指向了仪錶盘的位置。 “加装的三联表，你有赛车的爱好吗？如果只是普通兴趣的话应该不会装这个才对。” 油温，油压，水压联动的监控表。 这种东西在后世的跑车款里头经常能看到，但在这个年代並没有普及。 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发烧友必备。 “那——这个呢？” 空挡，轰油门。 疯转的声音穿透感极强，以至於夸张到了刺耳的程度。 这是独属於发动机的咆哮，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声浪”源头所在。 宫本诚眉头微皱。 “你修改了进气系统？” “碳纤维进气风箱，最新出品，市面上都还没有几个呢。” 那確实很有钱了。 “我还修改了更高性能的剎车皮，这样也能兼顾一部分的日常使用，安全性也能提高不少。” “那钢喉和高沸点剎车油换了吗？不搭配著使用的话，效果就跟吕布骑狗差不太多了。” “嘴，连这个都知道？” 黑崎真音埋在了背靠里的脑袋微抬，仔细地打量起了宫本诚。 “真罕见吶，你以前家里头也很有钱吗？能玩得起跑车这种东西？”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解释，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 “不，只是刚好感兴趣而已，通过电视和书籍学习了一部分的相关知识。” 毕竟前后加起来都是个大叔级人物了，知识储备自然不是普通小年轻能够媲美的程度。 “你果然有点意思吶—喂，叫做宫本是吧？” 她右手放进了口袋，摸索一阵，取出了个小巧款的功能手机。 “號码报给我吧，我存一下。” 按开了屏幕，更为细致的像素与屏幕构筑，预示著对方手机型號也是时下的新款。 “回头有空了带你出来玩？” “免了，我其实不喜欢这个—“ “喷，像个男人那样大方一点啊，难道还想让我求你才行吗？” 不远处的大门缓缓升起，黑崎真音右手一抖，手机直接甩到了宫本诚的怀里。 “帮忙输入，然后保存一下吧？分类的话—“” 没能把话说完。 因为黑崎真音在掛挡。 作为老款的马自达mx-5，搭载著的便是最为皮实，朴素，耐用的手动款架构。 踩离合，换挡，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宫本诚整个人的表情都忍不住扭成了一团， 轰！！！ 宫本诚感觉自己像是在坐飞机。 “哈！” 阵风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黑崎真音笑得张扬而肆意，她驾车在公路之上不断驰骋，宛若脱韁野马。 山手线外环区域的车辆较少，如此场景，更是让黑崎真音的架势风格变得愈发粗獷。 “喂，宫本！” 只是普通说话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在这个时候，必须得像是咆哮那般怒吼著，才能让声音撞碎空气的乱流，挤压著送入到感知器官之中。 “你真的不喜欢开车吗？难道不觉得痛快吗？” 宫本诚痛苦摇头。 他看著已经跳到170码的速度只觉得有苦难言· 这傢伙甚至还在往上加。 要是出车祸的话，这个速度下大伙就只能用铁锹去铲了。 “你慢点！” “不要！” 回绝得很果断。 黑崎真音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浮现出了畅快般的笑容。 宫本诚微眯著眼睛，就这么侧望了过去，隨后看到了对方脑袋上浮现出来的字样。 【自毁倾向】 宫本诚认为自己对黑崎一家的评价並没有什么误差可言。 这里头的確没有什么正常人。 第175章 171：害怕 第175章 171：害怕 宫本诚最后还是安全到达了目的地， 黑崎真音虽然有著明確的心理缺陷，但这傢伙的车技的確不是盖的。 比坐车电车还要快一倍的时间甚至在进入到市区之后也没有表现得过於急躁，而是稳扎稳打地穿插与抢道，突出的就是个见缝插针。 “我到了——” 宫本诚擦了擦嘴。 没能吐出来已经是『全力以赴”的结果。 不得不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寧愿自己全程走回来。 强按下了內心深处涌现出来的呕吐欲，宫本诚摇了摇头，伸手摸向了门把手的反响。 “啊———等等哟。” 黑崎真音的右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还没有给我留电话號码呢。” “我觉得我们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接触—” “什么啊~真冷淡吶，明明到刚才为止都还有共同语言来著。” 抓了抓后脑勺，黑崎真音的头髮被强风打散，这会儿凌乱地垂落著，像是炸毛了的猫科动物那般蓬鬆。 “那..做个交易吧？ 我之前不是说了，有个很劲爆的消息要给你透露吗？ 那你把號码给我，我再送你一个更有意思的，怎么样？” 不感兴趣。 放我走。 宫本诚沉默著瓣了一下车把手。 “·......” 没弹开。 这种老式车的確有很多设计不合理的地方。 宫本诚拧开了安全带，正打算直接从篷处跳出去。 身旁传来了黑崎真音那带有几分戏謔的声音。 “嘛~待会儿去找爷爷问一下也行就是了。” 这么想好像还挺亏？ 宫本诚长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 “手机给我——” 黑崎真音笑起来的模样跟她爷爷有点像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戏謔感很强。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 输入，保存。 宫本诚看著里头的三个分类陷入了沉思。 “啊，你的话—弄到这里就行了。“ 上头用片假名写著·男朋友』。 “你大概是第一百三十四个呢，但其他人都没能坐过我的车，很开心吧？” 宫本诚嘆气，轻轻摇头。 “所以是什么劲爆消息？” 黑崎真音笑著举起了右手，食指点向了自己的胸口。 “我的妈妈，在组里头还是很有威望的。 毕竟当了我爸十三年的贤內助，许多人都会卖她面子。 要是能把她抓起来的话爷爷或许也会听你提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喔？” 黑崎真音的生母？ 倒是没有听到黑崎辉仁提起过， 里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係吗？宫本诚若有所思地点头。 虽然不至於会想要去绑架別人的程度，但在黑崎家中要是能碰上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那已经可以说是很大的进步了。 “下一个呢？” “我妈又嫁给龟井大司，成了他的第四个老婆！那傢伙——就是今天开会时最高大最壮，脑袋上带疤的那个。 现在给別人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四十一岁的人了喔，还需要每天餵奶，只睡三个小时。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像超人一样？” 宫本诚感觉人都已经麻了。 高估了黑崎辉仁的理性程度· 这老头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女性就是资源物，是可以用来维繫纽带与关係的一种道具。 老东西的確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坚定地践行著自己的意志，就算是家人同样如此不。 或许並非是『家人”啊。 “好了，我知道了———” 宫本诚轻嘆口气，他抬起了眼皮子，看向了身旁的黑崎真音，脸上的表情却是不由得微妙了些许。 因为他警见了上头浮现的字幕。 【害怕】 不同於其他任何时候的字样。 这个字体通红，微微扭曲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渗出鲜血般惊恐。 然而黑崎真音脸上的笑容不变，就像是蒙上了一层严丝合缝的假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將来也会跟老妈差不太多呢。” 这句话太有分量，以至於宫本诚都找不出什么反驳的余地。 毕竟按照黑崎辉仁的价值观与行为逻辑看来，这傢伙是真的能做出这种逆天的事情。 所以才会【害怕】啊。 宫本诚能理解对方的志志与不安。 不知道会嫁给谁，对方又会对自己怎样。 每日在惶恐与不安之中挣扎，精神出现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或许车的確会让她更有活著的感觉吧。 但是，在这之中— 宫本诚又能做什么呢？ 儘管老东西放话了让他可以直接带走黑崎真音，但天上真会掉馅饼吗？平白无故捡一个人回去隨意调教？ 宫本诚更害怕的是紧隨其后的各种牵连”。 黑崎真音不论如何，都是对方的孙女。只要搭上了这层关係，宫本诚就再也脱离不了与黑帮的干係。 这是社会层面上的『社死”，问题太大了。 他不想跟黑崎家有什么深交的余地，所以也会想著要儘量迴避黑崎真音。 至於眼下。 该说点什么吗？ 宫本诚不太清楚。 毕竟就算是要安慰人，他这会儿都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说辞。 黑崎家的价值观本身就已经相当扭曲。 在这种积重难返的前提下，宫本诚不论做什么，都显得有些无济於事。 思索片刻之后。 他只能是把目光转向了窗外，隨后用著儘量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有兴趣自己做生意吗？ “......？ 黑崎真音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 “我说你有兴趣，去自己捣鼓些事业出来吗？” 宫本诚把头转了过来。 “你爷爷嫌弃你，是觉得女眷並不能创造收益，还不如直接把你们送出去，用来成为维护关係的一种手段。” 那么，证明给他看就好了。 “你要是也能赚钱，並且自己支撑起一片天的话，或许他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 黑崎真音的表情凝固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这个——.” 看著对方的表情，宫本诚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若是当事人没有想要自救的想法，那他也不存在施以援手的想法。 是沉沦，还是自救。 全看对方自行判断。 那答案如何？ “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来告诉你赚钱的路子，你自己去执行。至於结果如何——你也自行负责，怎么样？” 宫本诚说完这话。 黑崎真音脸色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了一阵，她犹豫，跨曙。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但很快又变得惊恐本能与理性在矛盾之中不断扭曲著攀升，而这十几年的人生成为了用以衡量的唯一標尺。 很快。 她做出了决定。 “我—” 黑崎真音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双手。 “我想试试？” 第176章 172：还不是很熟练，请多担待 第176章 172：还不是很熟练，请多担待 提问。 做生意需要有什么准备？ 如果贸然之间提出这个问题，答案或许也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各不相同。 一一专业的理论知识，完好的团队运作，兼备著一部分的责任感与调度意识。 同时——.— 或许也需要掺入小部分的运气成分？ 总而言之。 如果要以创业二字进行命题，对其拓展与说明的话，宫本诚可以在不重复的前提下列举出许多內容。 但若是要对其进行规划性地总结与评定，那宫本诚通常来说都只有单一的答案。 钱。 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僱佣·场地·业务等等·这些相关內容，归根结底地说来也都是为了能最大程度地压低成本，增加收益。 那反过来说。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资金方面的缺陷，事情又会怎么发展？ 许多问题就会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你应该很有钱吧？” 宫本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毕竟要是没什么零钱的话，你也买不起这种经典款的跑车？” 传统的黑帮家族成员並不会缺乏经济上的支持，毕竟情感方面的缺失总是需要补充的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 这些类似的东西从黑崎真音的说话，还有作风等方面也能体现出来。 这傢伙肯定是平日里头完全不会缺钱的主。 事实也的確如此，黑崎真音有些迷茫地抹了抹脸颊，唯有语气稍微有些不太確定。 “有是有的，但是具体要用多少？我心里没个底。” “那就先放著吧，反正也急不起来。” 回到了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掌握了话语权的宫本诚表现得相当平静。 “明天开始就是周末，我暂时没有空那就约到周一吧？晚上见面，怎么样？” “不，不要。” 黑崎真音果断摇头。 她双手抓握著方向盘，骨节微微凸起，连带著表情也变得严肃。 “就——·就明天晚上！不能拖下去——.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不安】 情绪上的变化很明显。 不仅原本血红色的字样已经开始消退，连带著內容也有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看来是找对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因为自己身处的环境，所以並没有多少耐心吗？ 倒也解释得通。 甚至这样性格的傢伙反而更適合捣鼓些事业出来，毕竟强大的行动力就是最为基础的底气。 宫本诚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以，那就明天晚上再见。” 虽然日程会显得有些紧张，但稍微抓紧一下时间的话也不是那么难。 更何况黑崎真音的『条件”的確很充沛，宫本诚这边的诸多猜想之所以不能实现，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资金方面的短缺。 比如很早之前，曾经跟宫城大仁提起过的『电子行业”相关业务提前布局下个世纪的走向，做出准备，这同样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黑崎真音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她急於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有著相对应的资金储备，不具备特定的知识作为合作方而言， 宫本诚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就已经足够了。 “劳驾解锁下车门，我得回去了—家里头还在等我。” 黑崎真音这会儿显现出了几分『言听计从』的意思，她下意识地喔了声，顺势解锁，却在宫本诚转身之前突然说道。 “等等！” “又怎么了？” “那个，你—” 她的语气凝壹，没有涂抹艷红色的薄唇微微內敛著，紧咬了一下，又鬆开。 在上头留下了一排鲜明的齿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像是生怕宫本诚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她的呼吸急促，又是接连问道。 “想要钱的话你答应我爷爷就行了，你—.好像也对我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要帮你？” 宫本诚歪了下头，简单地思索片刻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概是因为—觉得你有点可怜吧？” 跟自己，跟宫本惠差不多的年纪，却经歷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这是最无奈的事情。但相对应的我们却可以选择自己想要怎样得活下去。” 对。 就是这个。 是继续屈服於黑崎辉仁的权威之下，在蜜罐里头无声地溺死。 还是尝试著自救，就算是难看，狼狈，也要试著去打破这一层宽厚的坚壁？ “我不会替你做决定，我只是觉得——你拥有著选择的权力而已。” 宫本诚只是帮忙递锤的人而已。 想要自救？终究还得自己动手才行。 黑崎真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著宫本诚的侧脸，目光微妙。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就连最为『亲近”的爷爷同样也是如此这种感官在此刻显得过於突兀，新颖，甚至让她都產生了一种微妙的朦朧感。 “宫本，那你觉得，我——我们能成功吗？” “谁知道呢？但不去试试看的话肯定不会有结果吧？” 宫本诚朝著她扫了一眼过去，语气平淡地说道。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选择？” 后者沉默著摇了摇头。 没有了。 宫本诚的提议，就是她最后的挣扎。 “谢谢——.—“” “不客气，更具体的就等到明天再说吧。” 合作，共贏。 这就是宫本诚一直以来都秉承著的思想与理念，即便是放在了当下的这个环境之中，他依旧保持著这个最为根本的逻辑思维。 “宫本，让我稍微报答一下你吧？” 这傢伙突然在说什么？ 不等宫本诚反应过来，黑崎真音发车，又猛地超前窜出了好些距离。 一她要干嘛？ 都不等当事人开口，跑车已经临近到了车站的位置。 这里就是距离宫本诚出租屋最近的车站， 临近到了十点前后，虽然已经错开了高峰期，但依旧会有不少的人流往来。 宫本诚有些愣愣地张开了嘴。 “你，你干嘛？我不是说了不要靠太近吗？” 毕竟这里熟人太多，宫本诚也不想表现得太招摇一一不然到时候跟家里人解释又显得麻烦。 黑崎真音没管他。 熄火，解开安全带，她將散乱下来的长髮重新捆成了个团状，朝著身旁横了一眼过来脸上又浮现出了熟悉的戏謔笑容。 “我知道呀，但这样做的话宫本你就不会太吵了吧？” 说著，她半侧过身，朝著宫本诚这边前倾了过来。 抓住了腰带，扒紧了纽扣，往下拖拽的力道让宫本诚脸色大变。 “.—.！！！“ 大傻春你想要干什么？！ “嘘——別动。 黑崎真音微微抬头，悄悄地比划了个收声的手势。 她仰望著宫本诚，脸颊上显现出了微妙的淡红色轮廓，语气微妙。 我是不怕丟脸的，反正不认识，被人看到也无所谓—但宫本你不一样吧？” 她微微张嘴，右手比划了个0k的手势，凑到了自己嘴前。 做了一个前·后，前·后的简单动作。 “我看过，你们很喜欢这种吧？ 黑崎真音的舌尖伸探了些许出来，做了一个向上勾去的动作。 她的双目微微弯曲，从中显现出来的笑意丝毫没有掩饰，连带著语气都变得又低又沉。 “还不是很熟练，请多担待。』 不可以！ 宫本诚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但是·不远处刚好就有几个醉的上班族看了过来。 跑车在这个年代的確稀有，更何况还是这个比较『平民』向的居民区？ 黑崎真音停车的地点很微妙。 她直接落位在了公交车站的后头一一虽然这个钟点已经没有公交运行，但经常会有人在站点的位置上休息。 想要不被人发现异常的话· 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咕·.·. 声音传了上来，伴隨著异样感。 宫本诚嘴唇一颤，整个人止不住地打了个哆。 第177章 173：香水 第177章 173：香水 下车，目送黑崎真音离开是约莫十分钟后的事情。 宫本诚表情复杂地看著跑车绝尘而去，他站在了原地，產生了类似怀疑人生的衝动。 所以姓黑崎的人是不是真的都不正常？ 如若不然，宫本诚都找不出什么合適的理由去进行解释。 好好的为什么要整这么奇怪的事情出来宫本诚有些彆扭地按了下腰侧的位置。 黑崎真音的右手刚才就扒拉在了这个地方，留下了很明显的手指印。 甚至相较於当事人的窘迫，完事之后的黑崎真音反而更显得淡定那傢伙离去时的嬉笑表情如今也是“歷歷在目』。 多谢款待，明天见一一神经病啊！ 很难想像正常人会说出这种话，就连见多识广的宫本诚都有些傻眼了一想到明天晚上还要再见面，宫本诚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头疼感， 摇摇头，拍了拍脑门。 宫本诚还是决定先不去想了。 毕竟自己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去处理得跟家里人报平安才行宫本诚先是回到了出租屋那边，毕竟多少也要確定下具体情况如何。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既然没有人接电话。 通常来说应该就是没人了才对。 但是宫本诚看到的却是灯火通明的一片。 有人在？ 凑近了些。 宫本诚看到好些个人正在他家门口进进出出。 “快点—.动作小点，已经这个点了，不要吵到別人家。 这个东西是宫本大哥的，別磕碰到！ 这个我来吧，你们去拿其他轻便点的东西。” 这说话声音並不陌生，站到门口朝里侧望去，宫本诚看到了正在忙活著的村田二郎。 “二郎？你在这里干嘛？” 对上了视线，后者连忙站定原地，表情激动地予以了回復。 “宫本大哥！我我们在帮你搬家呀。” 简单交流过后，宫本诚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也是丫头的意思。 “惠姐说是走的有点太急，没来得及收拾很多东西，所以让我们帮忙来整理下—“ 都已经叫上惠姐了吗？ 丫头似乎在这些同龄人里头也有些威望的样子。 但是更让宫本诚感慨的还是自家小妹的判断。 “已经能明白儘量不要自己出面了吗？能懂这个就已经很帮忙了。” 兄妹二人的相处模式本身就跟普通人不同，对於如今的现状而言，宫本惠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就是最要紧的一环。 丫头也长大了啊.— 感慨之余，宫本诚挽起了袖子，笑著说道。 “我来帮忙吧？” ？！ 村田二郎带来的大伙连忙摇头，脸上的表情急切而惶恐。 “不用了不用了！宫本大哥您千万別上手，我们自己就能弄完！” 態度並没有任何的夸张程度。 毕竟村田二郎是真切地，打心眼里头钦佩著宫本诚· 对於这个支撑起商会联盟的『幕后之人”，仅仅只是能够帮助到对方，就已经足够让人激动不已。 好不容易接到了宫本惠的委託，自己这边也能『大展身手』，让对方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种时候就应该像老黄牛一样卖力才对！ 让宫本诚掺和进来像什么话？ 一番拉扯过后，宫本诚也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没办法盛情难却。 “宫本大哥你就在外面的车上等一下吧，我们把这点东西处理完之后就出来了。” 剩下的是装箱了的衣物与一些生活用品。 后者虽然可以现成购买，但宫本惠同样也是个『能省则省”的脾气，在这方面自然表现得会比较保守。 道了声谢，宫本诚刚刚转身离去，村田二郎在他身后隨意说道。 “话说回来，宫本大哥身上怎么还有香水味？是最近在忙活一些其他事吗？啊哈哈-闻起来就感觉好贵的样子啊。” 不过只是下意识地恭维而已，本身並没有特別的含义。 但在宫本诚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他有些出神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微妙。 我没擦香水啊— 片刻之后，他脑子里头浮现出了黑崎真音的戏謔笑容。 一那傢伙？！ 宫本诚退到了无人的角度，拽起了自己肚子上的衣角嗅了一下。 果然—— 的確有种很淡的气味。 按理来说这种东西宫本诚是肯定能察觉到的才对，但或许是因为跟黑崎真音待得时间有点长， 以至於对这方面的感知都迟钝了些。 好危险啊—· 別的不说。 宫本惠给他洗衣服的时候说不定就能闻出来。 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光是想到了这里，宫本诚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一阵阵地发麻。 总觉得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大坑里头去— 找到了厕所里头，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衣物，实在无法掩盖的地方就用洗手液混合下，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证据消灭”。 唯独小宫本在这种时候不方便清理没过多久，外头传来了村田二郎的催促声。 “宫本大哥？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了吧？” 应了一声，宫本诚洗了把脸，推门而出。 他落在了最后，关灯，朝著兄妹二人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房间望去，忍不住轻嘆口气。 虽然设想过自己和宫本惠搬离这里时的场景，但却是从未想过居然会是以这种事作为契机。 当真是世事难料。 上锁，下楼。 公寓门口停著一辆专门用来装载货物的拖车，款式颇为老旧，据说也是从商会联盟里头直接借来的。 平日里头专门用来往乡下跑，拉蔬菜和米麵这种东西， 宫本诚跟其他人一起坐在了后兜里，背靠著边缘处的挡板，在四十码的速度下开始慢慢前进， 上一次这样出行』还是半个月前。 那会儿的街道就已经有了些萧条的气氛在里头，而现如今不仅没有好转，甚至愈演愈烈。 麻烦的事情不去处理，就会不断酝酿，最后变成沼气池的易燃易爆的棘手物。 看著眼下的光景，宫本诚长呼口气，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绪。 要做的事情虽然很多，但同样也有轻重缓急。 商业街的相关事宜不能再拖下去应该要有著落了才行。 第178章 174：搬家 第178章 174：搬家 车队一行之目的地，位於车站反方向的位置。 十五分钟的路程说不上多远，但在前进的过程中，宫本诚也能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正在缓缓变化。 比较直观点的，大概就是明亮了不少。 之前兄妹二人租借的公寓房本身就是出於『经济实惠”方面进行的考量，对於其他內容自然不会关注太多。 相对应的治安·氛围·风气等事物自然也是无从说起。 但眼下搬来的这个地方，明显地要『高级”不少。 宫本诚很少会用这种词句来进行形容。 但事实的確如此.· 因为他们停在了一栋独立公寓楼的面前。 看著面前透明制式的隔离门，宫本诚也是不禁露出了个相当微妙的表情。 这是啥？ 村田二郎跳下了驾驶位，似乎对宫本诚的反应相当『满意』，当下笑容满面道。 “宫本大哥，这就是我们之前跟你提过的公寓！” 简单介绍一下。 “去年落地完工，开始招租。一开始因为会社定价太高的缘故都没有人“ 之后因为资金运转方面的问题，会社破產，这栋楼也变成了不良资產。 在重组的过程中被回收，现在重新开放——但价格比之前都便宜了不少！” 原来如此。 类似的事情倒是並不少见。 毕竟不动產这个东西，在现如今的这个年代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鬼见愁”。 宫本诚微微点头，开始帮忙搬起了箱件。 “下面是门禁，据说等以后还打算加装监控来著但到底怎么样也是未知数。” 按下604房间的门铃，等待片刻之后，隨著“”的一声轻响。 宫本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从另一侧传来。 “请问是谁？”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惠姐，是我。” “喔，稍等一下—我现在给你们开门。 几秒钟过后，插销撤去，大门解锁。 村田二郎將门撑开，站在入口处指挥著眾人进来，抽空对著宫本诚笑道。 “虽然我也有门禁卡带在身上，但宫本大哥你也最好熟悉下操作流程·-毕竟后面也要住一段时间吧？” 確实如此。 但宫本诚不至於连这个东西都搞不懂。 只是看著如此『现代化』的门禁系统和装置，当事人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了。 该说不愧是祖上阔过的日本吗？ 放在上世纪末，这种程度的建筑物也已经有了开始普及的倾向。 一楼有著类似保安室的配给，但是大门是关闭著的—考虑到会社有过重组的经歷，这方面恐怕也是暂缺的状態。 类似没有物业把持的现状。 但即便如此，对於安保方面也不需要担心太多。 楼底下的门禁系统在这个时代本身就已经很『先进”了。 更何况宫本诚凑到了走廊边缘处，朝著窗外凝望而去。 就在两条街开外的地方，就是灯火通明的区域警署。 都不需要打电话。 遇到危险了，卯足劲地喊上一嗓子都能有差不多的效果.. 诚如村田大叔所言，光是住在这里就的確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心感。 而且还带著电梯，便利程度令人满意。 在这方面简直无可挑剔。 乘坐上了电梯，听著嗡鸣的迴响，打量內测乾净而整洁，甚至都没有gg的內侧布置。 宫本诚忍不住说道。 “费用方面怎么算？” 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自己如今也並非是那种穷苦的『低保户”。 村田家帮忙找了个这么合適的落脚点，要说一点代价都没有—宫本诚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欠人情这种事还是少乾的比较好。 村田二郎连连摆手，二人拉扯到了家门口都没能说个明白。 大门敞开，宫本惠的脑袋从里头挤了出来， 身穿居家服，在外头套著围裙的装扮，说明她本来也正在打理著家里的卫生。 下意识地想要跟村田二郎交代些什么，只是在开口之前，她已经看到了在旁的宫本诚。 “惠—我回来了。” 宫本诚笑容稍显几分的僵硬。 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交代· 难道破罐子破摔吗？那很有生活了。 伴隨著这句略显尷尬的招呼，宫本惠的表情变得极为丰富。 意外，惊喜的轮廓隱约浮现，但也只是剎那之间的『形状”而已。 因为很快，微微扭曲，隱约透著几分恼火的意蕴就从眼角处挤了出来。 嘴唇颤抖了一下。 宫本惠的笑容相当勉强。 “二郎，多谢你们帮忙了——东西全部放在这里就好，我待会儿会慢慢收拾的！” 说著。 她一把拽住了宫本诚的胳膊，向著房间里头拉了过去。 “你给我过来！” 动静很大。 让原本还在围观著的大伙听得都是忍不住哆了一下。 什么情况？现在是要怎么样？不等开口，门就被碰地合了上去只留下大伙在外头面面相。 “二郎，他们会打架吗？” “不知道啊——但先这样吧，管不了这么多” 毕竟是別人家事，再多打听就不礼貌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住在五楼，有事情我会处理的。” 村田二郎在这段时间里也有了很明显的成长。 不仅是因为经常跟在老爹身旁的缘故。 事实上，在组建起了这些同龄人的联盟会之后，村田二郎或多或少地也成为了这些人的领导式人物。 说来也是『神奇”。 在有了这一段的经歷过后。 以前让他觉得困扰，忧虑的口吃等小毛病，如今也在不知不觉中『痊癒”。 为了能够成为值得信赖的对象，即便没有人在旁边督促，村田二郎也在下意识地成长。 “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我请客吃饭。待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自己走？不行！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最近很不安全，大家都得小心著来才行。” 村田二郎在进行著更为细致的安排，而在另一边。 站在了房间里，正在跟宫本惠大眼瞪小眼的长兄，如今只觉得汗流瀆背。 “那，那个———.惠.—.” 语塞是正常的。 毕竟这种情况下，就连宫本诚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比较好。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就算是想要从头说起，也都显得有些过於『荒诞”。 但这也不代表可以矇混过去啊！ 当事人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甚至都没有空閒的时间，去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如何。 而就在宫本诚需著，思考著自己该如何解释的时候。 宫本惠抬手。 一拳敲在了他的肩膀上。 “算了，这件事我懒得追究—？別想著解释了，反正也跟我没关係！” ““......？ ？ 什么情况？ 宫本惠后退了半步，她双手叉腰，朝著身后扬起了下巴。 “你看看这边呢？” 宫本诚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朝著对方身后望去，看到隔断门被拉开。 桥本玲站在里头，正向著他轻轻挥手。 “宫本我们，等你很久了。” 第179章 175：对，没错，我看了！ 第179章 175：对，没错，我看了！ “...哎？” 老实说。 此刻的宫本诚除了这个短促的音节之外，再也发不出了任何其他的动静。 因为现状的发展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以至於让宫本诚都对现实產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虚无感。 为什么？ 桥本玲为什么在这里？ 她，她不是应该已经回“玲姐三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到家来了，还帮忙收拾了东西，人家可是很能干的！” 宫本惠慢步上前，抿著嘴，似是生气般地捶打著自家老哥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用力。 很难不怀疑，这里头是不是掺入了很强烈的个人情绪所幸宫本诚对这点力道也不在意就是了。 他只是看看远处的桥本玲，再把目光收回当下，脸上的表情依旧迷茫。 “那，那你们是—” “当然已经摊开了，说明白了的了。” 宫本惠朝看他翻了个自眼，表情里头满是嫌弃。 “怎么在你嘴里头我就好像是那种不通人情的恶角一样？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那种会因为你过得幸福就整夜整夜睡不好觉的人。” 甚至恰恰相反。 “我只是想要让你这个笨蛋过的幸福些而已，所以想要看看未来能跟我老哥走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结果呢？ 宫本诚没开口，但掷去的目光已经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当然是没有问题了。” 宫本惠的嘴巴了一下，连带著语气都有些愤愤不平的感觉。 “我们宫本家可不是那种看重出身的封建门户，对於你们这样的人来说-情投意合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提到的工作·出身·年龄。 这些东西虽然的確也是值得参考，並深究下去的內容。 但充其量也都只是宫本惠掛在了嘴边，为了『攻击』自家老哥而临时构思出来的措施罢了。 毕竞像是三流肥皂剧里的那种恶毒婆婆才能干出来的事，宫本惠实在是有些无感。 只要知道二人的心意是真切的，本身並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掺杂在里头，对於宫本惠而言本来就已经足够。 她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所以才会显得这么『不放心”。 “今天玲姐就暂住在我们家了，反正这是个两室一厅的结构你也算是有自己的房间啦怎么样，开心吗？” 宫本惠嬉笑著推了下自家老哥的肩膀。 隨后绕到了他的身后，像是西西弗斯推著大石头那般，用力地向桥本玲的方向靠了过去。 “你还要让別人等多久啊？自己过去嘛！” 宫本诚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定在了桥本玲的面前，后者双手合拢在了身前，像是等待王子的灰姑娘，脸上浮现著浅淡的笑意。 “宫本——” 她伸出手，抓住了宫本诚的右侧胳膊，轻轻向著里头拽了一下。 约莫两分钟前，宫本诚还在思考著待会儿该如何应对自家小妹的“狂轰滥炸”。 而现在。 身后是妹妹，身前是爱人。 不在留有任何令人不適的『硝烟”气，剩下的只有祝福与感慨。 事情的转变速度过於快，以至於让宫本诚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干嘛？还看我？这屋子里头的布置你反正也不清楚，留下来也是添乱—好好去跟玲姐说说话吧，外头就交给我了。” 宫本惠转身將屋子里头的一个个箱体放倒，从里头取出了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各个必需品。 衣物，生活用品，甚至是某些值得纪念的物件诚如宫本惠所言，这些比较细碎的东西宫本诚根本帮不上忙，具体要怎么处理，安置，基本也只有这个“操持”著家里的人才清楚。 碰！ 大门从外头合拢，宫本惠挽起了袖子，准备好好忙活一番。 屋子里头只剩下了宫本成与桥本玲。 二人对视了一阵子，气氛有种微妙的尷尬， 宫本诚也就抽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作为个室的房间，面积却比之前的客厅都要显得更宽。脚底下的木板地经过苏华处理，踩上去也不用担心打滑。 电视，空调，书桌，床铺——— 以生活的角度而言，基本不存在什么可以挑剔的余地。 但宫本诚並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些东西的记忆，难道是宫本惠选购来的？ 也不太现实-毕竟丫头钱还没有这么『大手大脚”的习惯。 所以也只能是精装修的自带套件了。 作为出租房的一方，事先配置完整的家具与內容物，让租客能以『拎包入住”的形式直接搬进来。 这种类似的概念在2010年左右的东大也相当盛行，这也只能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拾人牙慧』了。 当然，后面也开始慢慢消失匿跡。 因为这里头的可操控余地还是太大不论是选购的家具，电器，还是之后的折损率，以及在交接时需要支付的各方面费用等等。 类似这种能扯皮的东西越多，对於出租方来说就越是有益一一也正因如此，类似的租借形式很快就在日本淡化。 但是这个或许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宫本诚还记得上楼前村田二郎的说辞，这是破產后的重组资產，这一次选择接手的也是商会联盟的成员。 折扣不必多说，就连一些隱性福利同样包含其中即便是等到退租的时候，也不会过於为难兄妹二人。 只是想到了这里，宫本成原本还有些微妙的心思，也算是彻底地放了下来。 思绪繁杂，浮动万千。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两个呼吸的停顿而已。 而借著这个空挡时间，他总算是整理好了心情，缓缓开口道。 “玲——·抱歉吶，让你等这么久。” 后者眨了眨眼睛，双手凑在了身前缓缓搅动，语气同样微妙。 “不，我没—————.呢，呵呵。” 她抬起了右手，把髮丝拨到了耳后。 脸上的笑容变得隨和而微妙。 “其实吧———也的確有点久。我跟惠忙活了好久，家里头的东西还挺多的。” 这下更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宫本诚训笑著挠了挠脸颊，桥本玲上前半步，把脑袋顺势凑了过来。 她咬上了耳朵，细碎地说道。 你在书柜里头还藏了两本写真吧？惠都不知道这件事—我给你丟掉了喔？ 一不是，我没有，別胡说。 虽然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一下来著，但很快，宫本诚就反应了过来。 不是他的，是原主的小伙子当初刚刚搬出来，估计也是压力大，需要通过这些东西来分一分神，发泄压力。 当然，宫本诚之后也就再也没能拿出来看过。 “呢，这个，我——“” 想解释，但也无从说起。 看著桥本玲那戏謔的表情，他只能是选择沉默。 一一对，没错，我看了！ 第180章 176：宫本家的阳台 第180章 176：宫本家的阳台 “我在过来之前其实还很紧张因为虽然跟惠见过面，但毕竟没有深入交流过，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 不瞒你说，一路过来的时候我手心里头都是汗喔—就算是第一次上台表演，我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宫本诚微微点头，隨后轻声说道。 “那之后呢？” 坐在了他身旁的桥本玲轻轻地嗯了声，往身旁凑了过来，脑袋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里是604室的阳台。 作为两个臥室共通，彼此合用的特殊空间。 在这面积不过四叠半的方寸间，贴墙安放著洗衣机，上头悬掛铁质的晾衣杆。 六层高的景致说不上多好，但因为附近並没有类似的高层建筑，所以眺望而去的视觉效果很不错。 是能够一眼警见数公里外立交桥的程度， “在那之后惠给我开了门。 她比我想像之中的还要客气，给我泡了茶，然后跟我说她和你的那些经歷很不容易啊，宫本。没想到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能够依靠的人了，只有彼此。” 只是想到这里。 仅仅只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桥本玲就忍不住抹了下眼睛。 很可怜，也很小心。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宫本惠才会显得这么『小心而谨慎”。 毫无疑问，宫本诚就是她最后的家人，是彼此之间的心里依靠一一如果是我的话桥本玲喃喃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把这样的哥哥让给別人。” 开什么玩笑？ 什么样的感情可以大过相依为命的兄妹？ 你只要有我就行了/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在这种情况下强行介入，不论是谁，都会显得多余而不自知。 但是。 “惠，她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確认彼此的感情並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明確知晓了桥本玲的心意之后。 宫本惠做出了让步。 “宫本—.” 桥本玲的双手环了过来，抱住了宫本诚，语气有些哽咽。 “要对你妹妹好一点喔！另外————·嗯，我也会好好照顾惠的。” 本以为最麻烦，最棘手的问题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被解决-老实说，宫本诚此刻也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这並非奇蹟。 而是基於双方最为质朴的『感情”，从而达成的一种结果。 二人都不想为难对方，与其说是一种会面，反而更像是找寻到了素麵为某的亲友一一是以宫本诚为纽带，维繫出来的一种感情联繫。 至於桥本玲的这个问题。 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 宫本诚双手紧成拳，又是放鬆，最后像是释怀般地长嘆口气。 惠，这丫头·已经比他想像之中还要更为坚强。 但这並不是自己就能挪开视线的理由。 如桥本玲所言，在还未嫁出去之前，自己必须要照顾好她才行。 “嗯，我会的。” 就此，话题暂告段落。 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也是陡然一转。 桥本玲长舒口气，像是置换了自己的心情那般，直接站了起来。 “宫本来这边看看？” 后者顺势站立起身，朝著窗台的边缘处靠了过去。 诚如之前所说，不仅视野良好，能见到的风景也是各不相同。 不同於山手线的深度开发与『寸土寸金”的架势，八王子区本身就位於靠近郊外的区域，在这边更多的是自然风光与建筑的结合体。 还能看到河。 “宫本，能住在这里真开心啊你看，上面还有星星能看见？我本来以为这种东西只有乡下才有宫本诚抿嘴笑了笑，左手按在了桥本玲的腰间，后者的身体忍不住微颤了下。 “那就多看一会儿？” 似乎完全能“猜”到宫本诚的小心思，桥本玲抿了抿嘴，露出了个“ 颇为嫌弃的表情？ “你这傢伙—这里会被人看到的啦，待会儿再说—” 另外。 “我今天晚上也会留下来的，反正这里最近不太安全吧？” 桥本玲趴在了的围栏上，侧过头，笑容与朦朧的星光彼此呼应。 “而且我也要学一下，该怎么照顾人了才行—” 好消息接而至，让宫本诚都露出了个颇为开心的笑容。 一一这个家是真没搬错。 毕竟要是还住著之前的那种出租房，就算是桥本玲想要留宿，宫本诚都不太好意思答应下来二人是乾柴烈火不假，但真的要在客厅里头玩摔跤吗？ 宫本惠半夜想要上厕所了怎么办？到时候不是要给別人上演什么奇奇怪怪的节目吧- 只能说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觉得太有『生活”感了。 宫本诚脸上的表情颇为感慨，他站在桥本玲的身旁，目光远眺向了警署的方向。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问的有些隱晦。 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桥本玲在这方面一向都会表现得比较敏感。 宫本诚不想要刻意地去刺激对方，便只能用这种比较委婉的说辞。 “打算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吗？” 宫本诚悄悄地环住了桥本玲的腰，而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她趴在了栏杆上，脸上的表情纠结而不安。 嘴唇內敛了下去，两腿微微弯曲，又紧绷，像是不断被捌饰著的钢条。 “..·我，我也很想。” 不想要再孤身一人。 更何况如今確定了关係，得到了宫本兄妹的认可，桥本玲最大的心结也已经消失。 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犹豫下去吗？ 宫本诚听得眼晴都微微地亮了一下。 “但是，但是啊———” 又有了转折。 桥本玲咬紧了下唇，不安地说道。 “起码等这次的终演之后再说吧，我—我想要跟綾子说明一下情况。” 又是那个坦克？ 老实说，直接断绝联繫就是最好选择。 但是，这种行为本身也是对桥本玲过去的一种否定。 那间出租房与仅存下来的乐队成员，是她在东京挣扎，生活，闯荡后的唯一痕跡。 宫本诚明白。 这不是辛德瑞拉的恶毒养母与姐姐。 而是她同样值得珍视与保管的重要回忆。 “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宫本诚微微点头。 毕竟—往好了想。 桥本玲愿意鬆口，这对於宫本诚来说本身就是个好消息。 听到了宫本诚的回应，桥本玲直起了身，露出了个有些惊讶的表情。 “宫本？你———.那个，我—.” “以为我本来不会答应你吗？” 宫本诚笑著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下对方的脸颊。 “我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打著为你好的名义，代替你去做出什么决定，这种行为我认为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更何况。 “你也不是我的附庸，尊重你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桥本玲看向了宫本诚，眼睛里头像是荡漾著秋水，微微闪烁著朦朧的光亮。 她凑了过来。 “宫本—我最喜欢你了— “嗯，我也是。” 宫本诚的左手向下，按在了桥本玲的热裤处。 短款，几乎贴著大腿根的设计相当大胆一一根据当事人描述，这是当初刚刚来东京时，为了尝试不同装扮而置办的衣著。 后来因为尺寸过於夸张而暂时封存。 至於现在？ 当作居家服来使用，倒也算是『废物利用”。 宫本诚轻按在了大腿外侧，掌心的温度却不及对方的半分之多。 桥本玲把脑袋缩埋了过去，轻轻安放在了宫本诚的胸膛处。 她的脸颊已是滚烫的一片。 而此刻没能推开宫本诚，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默认。 无需多言。 “哎？等等——不去房间里面吗？” “反正有栏杆看不见—.不是这个问题，你等等—” “宫本！你这样是不——.咕—.上面不行！把衣服放下来啦！” “声音会让惠注意到？我也不想的啊———·那你就— “啊·——. 夜色高悬之下，宫本家的阳台，亦有別样的不同之处。 第181章 177：特殊技能 第181章 177：特殊技能 深夜十二点。 宫本诚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与天板本身就需要接受的过程，所以他睡得也没有多深。 而如今再醒来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朝著身旁看去。 桥本玲侧躺著朝向他，脖子下垫放著宫本诚的右臂热恋中的男女或许对这种行为颇为熟悉，在彼此都最为热切的时候，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黏在一起。 类似的拥抱行为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但很多时候，这种行为都只能让男方戴上痛苦面具· 毕竟这手被压一晚上，换你上，你也麻。 只能说身体素质在这方面的確是帮了大忙，宫本诚悄悄地抽了出来，只是简单地甩了两下，就能確定自己的情况並没有什么大碍。 宫本诚无声地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隨后慢慢下床，他本来想要踩上一双拖鞋，但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光脚。 家里头的卫生都是宫本惠在操持，而丫头一向都打理得相当乾净。 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宫本诚先行摸到了浴室里头去一一回来之后还没能冲个凉，之前又是热战了一番，在这李节多少也会让人觉得彆扭。 理所应当地，当事人著重清理了一下小宫本。 还好我开始常备橡胶了要不然今夜的阳台半小时，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宫本诚很快地打理了个乾净，再转回到客厅的时候，他在十二点十五分准时打开了电视。 这是从上个出租屋里头搬出来的新货，同样也是丫头斥资重金置办的物件。 在这年代本身也算是比较高端的消费品，同时也有著宫本诚最为看重的能力。 『录播功能』。 没能来得及好好看完的节目都存在了里头，如今已有了两日之多的分量。 毕竟之前在桥本玲那边过夜，当事人也是没能及时收看这些节目。 今日终於有空，那就无需犹豫，全部都端上来罢！ 宫本诚翻看著说明书，发现录播之后还有著倍速播放的功能·这下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台电视了。 毕竟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下不仅是之前的规划，因为资源足够丰富的缘故，宫本诚如今更是拓展了自己的信息接受范围。 柔道”『拳击”『剑道”等內容不必多说。 瑜伽”“体操”等项目如今也一併被包含在內。 一开始宫本诚也不甚在意，毕竟这些东西，並不能直观地提升自己的战斗方面的技巧。 本书首发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在进行了综合统一的规划之后。 这些技能也能在其他方面『发光发热”，它们都是能够直观反馈到身体上，变成提高整体身体素质的一个“基础”。 海纳百川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宫本诚感觉像是变成了海绵，通过收看电视节目的方式，不断地汲取著世界各地的能力与特点。 当然，这並不意味著他的能力就能无休止地增涨下去。 +2之后基本就算是到头了吧— 最先出成果的是柔道与拳击。 在提示框跳出相对应的提醒过后，宫本诚就上手直观地尝试了一下。 动作·技巧·受身等內容一点不少地浮在了脑海之中，全部都变成了能够隨时进行抽取与参考的『身体本能』。 虽然没有比较直观的比较级，但凭藉著弓道作为参考，宫本诚也能很快就找出相对应的基准。 +1的强度类似对基础內容的掌握，大概等於半年到一年的训练强度。 只是宫本诚相较於普通人而言，这些基础知识几乎不存在被遗忘的可能性，甚至即便不去锻链，温故，类似的知识也会自行进行沉淀。 很自动化了属於是。 至於+2的强度，大概等於一至三年左右的训练时长。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实际上强度远没有想像之中的那么高。 大概就如同社团弓道练习的频率这般从本质上来说，依旧是站在了比较『业余”角度的水准。 距离登堂入室也差不多仅剩一步之遥的程度，但若是放在现实之中，需要付出的精力就有些夸张了。 更甚至，在身体上也会出现某些比较明显且极具辨识度的特徵。 比如说长期摔的人，就会锻链出类似『饺子耳』的特色象徵物—“ 而在宫本城的观察与具体分析看来，他若是想要达到+3的层次以上，就需要自己上手去挑战抑或是进行更为高阶的修习才行。 当然，宫本诚暂时没有这个空， 他自然而然地就会把目光给投向其他的锻链內容。 时间接近两点半，已经將之前留存的內容都给温习了之后的宫本诚，习惯性地对节目內容进行刪减与调整。 某些已经『学到头』了的东西被暂时剔除出去，將有限的录製內容留给其他更有价值的节目。 其中宫本诚也观察到了一些更具备特色的相关內容与节目。 泰拳，卡波耶拉. 这种具备著某种民族，国家特色的內容同样也是可以学习的对象。 只是相较於这些方面的技能而言，如今宫本诚更关注的还是“特殊技能”。 如同之前在须藤零那边学习来的『心流』技能，这种东西不仅不会被整合进去，同样还会与某些技能彼此相呼应，变成更出彩的一种能力！ 【心眼】的强度甚至可以让宫本诚在移动出十米左右的距离，再进行盲射，最后依旧准確无误地命中目標！ 光是这个特点就已经是相当吸引人了。 宫本诚对其的关注程度，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弓道技巧可以和心流技能相呼应，使用衍生技—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去思考的话，当事人也能合理进行推测。 高等级的基础技能与领悟的特殊技能，这两者都存在著可以融合的倾向？ 宫本诚的目光微微闪烁，此刻不由得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所以接下来的特殊技能·.又得是从什么地方才能获取呢？ 暂时没有头绪。 像是这种东西，感觉反而更像是某种可遇不可求之物。宫本诚思索一阵过后，也是觉得全无头绪可言。 毕竟仔细想想—-就连教会了宫本诚的须藤本人，可能都无法解释『心流”是个怎样的状態。 特殊技能相关的內容依旧模糊。 但並不意味著宫本诚就会停下变强的步伐， 毕竟他这种水准若是放在同龄人之中，自然显得出眾异常。 可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像是之前土屋阳斗那种类型的警察，就是比较典型的『柔道”加『弓道”的特殊类型。 目光得放长远点。 既然自己都是『同龄无敌手』，自然得把比较对象放在更厉害的人身上才行。 路还远著啊——· 感慨之余，宫本诚继续开始切台。 第182章 178：一起加油吧 第182章 178：一起加油吧 第二日的清晨。 睡至朦朧的桥本玲刚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旁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 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瞪著还有些迷瞪地双眼向著四周打量。 感觉还很早，但因为昨晚睡得也不迟，所以这个点起床也不算多意外。 只是桥本玲悄悄地下了床，站在落地窗前，拨开了面前的窗帘。 金色的光线毫不犹豫地刺了进来，照的她眼睛都不禁失明了片刻— 呱！！！ 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早上的太阳了？ 这也太亮了！ 桥本玲吗了一声，缩到了角落开始揉眼睛。 碰. 不远处的门被推开，已经换好了一身便装的宫本诚走了进来。 “玲？怎么了。” 被太阳光暗杀了一一这种话是说不出口的。 “没事·就是好久没起这么早了，不太適应—” 宫本诚比她还要早起两个小时，此刻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多的也是无奈。 这也早吗？那你平日里头的生活也真是太没有规律了这不仅是双方作息的上的区別，同样也因为宫本兄妹本身对於时间安排的敏感。 “去洗把脸吧，牙膏和其他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待会儿一起过来吃早饭。” 桥本玲婴地走出了房间。 客厅昨晚被宫本惠好好地整理了一阵，看起来多少也有些之前出租房的整体风格。 “玲姐也醒了？” 套著围裙，正在搅著铁锅的宫本惠半抬起头，笑著指向了一旁的厕所。 “刚好汤也快煮好了·稍微准备一下就吃饭吧？还是说要去冲个凉？” 她笑著抬起右手，指向了自己的脸颊。 “我们宫本家早上起来要是觉得昏昏沉沉的话，都会有直接冲凉的习惯喔。” 这两兄妹的確有点相像。 感慨之余，桥本玲简单洗漱一番，隨后小心翼翼地入座。 宫本诚帮忙把东西摆放上桌。 虽然只有三个人用餐，但用器具的数量上看来就有种略显『夸张”的既视感。 “因为刚刚搬过来，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准备-所以今天就先简单应付一下，还请玲姐不要嫌弃。”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说些风凉话呢？ 桥本玲连连摇头，表情紧张地说道。 “不会不会而且我我已经很久没吃早饭了。” 日夜顛倒是常事，一日三餐缩成两顿饭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 宫本惠对这个回应却似乎毫不意外，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鏗鏘道。 “我知道！老哥提起过有关於玲姐的情况虽然无意对玲姐的生活评头论足，但身体还是要保重的比较好。” 所以。 “就先学会从暖胃开始吧。” 什么意思？ 桥本玲看著宫本诚把木碗递了过来，翻滚著的热气飘扬向上，而在其中她警见了熟悉的淡黄色的轮廓。 是味增汤。 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国民级食物，味增类比大酱，好保存，味道重，在日本的国民食谱上常有出现。 用这种温暖的汤水作为身体吸收的第一道『关卡”，的確会让日夜顛倒的身体也隨之慢慢適应过来。 要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然而，此刻桥本玲更在意的还是其他地方。 这个味增汤— 里头的食材是不是有些太丰富了？ 除却了常规意义上的海带·豆腐·香菇片之外，她隱约还看到了白身鱼和蛤的痕跡。 没能开口，在兄妹二人期待似的目光下，她小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 不是恭维。 而是发自內心的讚赏。 鱼乾製作的木鱼作为『底色』，使得味增汤本身就具备著丰富的鱼类口味。 而在其之上，宫本惠还添加了好几个能突显出鲜味的食材，通过燉煮的方式更进一步地激发出了食材內部的鲜味。 一一牢日作为味精的最初提取者，对於鲜味的理解的確是站在了世界前列的程度。 “真的？那就安心了毕竟我也不知道合不合玲姐的口味。” 宫本惠笑得很开心，当下继续解释道。 “我听老哥说起过，玲姐以前喝酒还抽菸吧？我还买了一些水果，都放在了冰箱里回头玲姐不要忘记了喔。” 日本人相信水果的酸甜味可以战胜菸酒的欲望，所以有些地方也会用这种来鼓励他人戒菸酒。 “...哎？” 桥本玲本来还有些开心的表情，在此刻稍微僵硬片刻。 她有些窘迫地看向了宫本诚，右手垂放了下去，悄悄地捏了下对方的大腿肉。 一一怎么连这个都跟惠说了啊！！！ 宫本诚强忍著疼痛，露出尷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轻点啊· 类似抽菸喝酒的不良习惯宫本家並不存在。 正因知晓这个特点，桥本玲才会选择性地隱瞒掉自己的这些內容因为她也已经做出了决定，从今往后儘量跟这些东西说再见。 “玲姐，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这东西还是你来之前，我哥跟我提起过的。” 桥本玲这种情况的確有些“特殊”，但这绝不意味著兄妹二人就会持鄙夷態度。 做好事什么时候都不会嫌晚修改自己的习惯，趋向於正確的方式.更是如此！ “从今天开始习惯就好，不是什么难事。” 宫本惠瞪大了眼晴，笑著补充道。 “我也会来帮玲姐的，所以一起加油吧？” 桥本玲嘴巴了下去，本来已经忍住了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说不上是委屈。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人过度关照的手足无措。 对於只身上东京，万事都要亲歷亲为的桥本玲而言，这种体验实在是久违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奈。 老哥，好好照顾玲姐啊！ 我已经尽力了— 兄妹二人的特有电波频道在无声间交换了信息。 简单整理心情过后，宫本诚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桥本玲的脑袋。 “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也会帮忙的。怎么样？玲。” 后者双手捂脸，抽泣般地抖了两下。 隨后。 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嗯！” 她抬起头，露出了泪眼朦朧的脸庞，笑容有些勉强——.但也同样灿烂。 很开心。 是无法言喻的那种心情。 她擦拭著脸上的泪痕，抽喷著说道。 “能跟宫本认识，跟你们生活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第183章 179：预选赛 第183章 179：预选赛 宫本惠因为事先已经请假了的缘故，大概会有几天的时间不出门。 桥本玲正好趁著这个时间跟她混熟一些， 只是为了周日的终演做准备，桥本玲最后还是只能在下午离开—当然，具体结果如何也得看之后的情况。 至於宫本诚这边。 他在吃完了早饭之后就收拾著出门了。 因为今天就是弓道的全国预选赛之日，同样也是社团里的大伙准备了这么久的最终目標。 今日之目的地並非是校区，所以宫本诚直接选择搭乘的电车。 而周末因为不上班的缘故，往来车辆上的人流量都相当有限，不復平日里头那般的拥挤。 宫本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顺势掏出手机，联繫了下监督那边。 当然，用简讯的方式。 毕竟电车的压抑环境在上世纪就已经很夸张。 本身手机这种东西也还没有完全拓展出去，在里头大声通话什么的，几乎等同於和『社死”二字画上等號。 很快，宫本诚这边就收到了监督那边的回覆。 “中央大学”。 看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已经让宫本诚完全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选手权的预选赛举办地点並不是固定的。 通常也只有最终正赛，才会集中在武道馆以內。而其他的各种预选，初赛，基本都会集中在各个高校之间。 当然，能够成为比赛场地的到场，其本身也需要拥有足够的“资质”， 道场的完整性与各种设施方面的要求，同样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这些认定，基本也是得到了弓道联盟的认可之结果。 而中央大学內的弓道场，在八王子区以內同样也是相当有名一一在宫本诚的印象之中，他就记得这地方上过好几次电视。 因为它的弓道场地，位置相当特殊， 放下了手机，宫本诚选择了闭目养神一小会儿。 因为同在一个区內的缘故，坐电车过去本身也不需要费多少时间。 很快，宫本诚就来到了站点。准时下车，刷卡出站。 他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站在路旁的监督。 对方穿戴整齐，戴著墨镜，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只是此刻在看到了宫本诚之后，似乎一下子就有些绷不太住。 笑的有些过於灿烂了。 “宫本！等你很久了！” 快步凑上前去，宫本诚看到了在他身旁停靠著的巴士车。 好些个脑袋从上头凑了出来，正朝著下方看来。 全都是社团里的那些个后辈。 双方对上了视线，宫本诚看到这些熟悉的脸，当下也是点头示意。 租借巴土车出行毫无疑问，这本身也是下血本了的一种表现。 但监督方面，肯定也是为了安全与便利作为考虑依据毕竟大傢伙集体行动的话，基本就不会存在迟早这种意外。 “宫本，上车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当事人点头示意，而在沉吟片刻之后，他也不忘记补充一句。 “劳驾问一声东西都带齐了吗？” 离开社团的时候，宫本诚並没有带上自己的弓具和道服，这些东西虽然拜託了对方收拾，但多少也有些不安心。 监督的笑容依旧灿烂。 “你以为我是谁啊？就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放心吧—全都在后座位上放著呢。” 宫本诚上车了。 於荷载四十多人的巴士车上，此刻坐了近半数之多的位置。 简单地打量了一圈，熟悉的面庞都在其中，他宫本诚的確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宫本右侧第三排的靠窗位，一个人抬手朝著他挥了挥，正在打招呼。 “这边！” 宫本诚走上前去，看到了坐在位子上的小林羽月，正向他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 而她的打扮也是一如既往的极具个人风格。 绿色內衬吊带，外头罩著件白色的运动开襟衫。 米黄色的阔腿工装裤，因为坐姿微微上撩，露出包住了脚踝的白色运动袜，底下踩著网状设计的运动鞋— 真是青春。 是那种换给宫本惠穿，都不会显得突兀的年轻风格打扮。 “你这傢伙啊——.真正的王牌都是最后出场的意思吗？人都齐了你才过来。” 坐在位置上，系安全带，调整背靠。 当事人的语气颇为无奈。 “毕竟我住得近—本来直接坐电车过去也行的啊。” “那可不行！” 小林羽月果断回绝。 “我们可是集体！大家就是要一起行动才有意义-毕竟个人赛你肯定已经拿下了吧？团队赛就需要你来振作士气呀！” 有点道理。 宫本诚轻嘆口气，还没说话，监督也已经走上了车。 他把双手凑在了嘴边，聚成立喇叭状，在此刻发声喊道。 “诸位，今日就是检验我们迄今为止付出努力的最佳时刻，不要留有遗憾了待会儿记得全力以赴！”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过於单薄。 沉默片刻之后，监督选择將注意力转放到了宫本诚的身上。 “那接下来，就让我们的大將来说能振奋士气的发言吧？” 他转头在副驾驶位上摸索了一下。 居然掏出了个麦克风出来。 试音，没问题—他直接递到了宫本诚的手上，双手示意对方— 可以开始讲话了。 一你刚才干嘛不用啊？！ 目光聚拢，宫本诚拿著话筒，身旁的小林羽月鼓励似地肘了他肩膀一下。 大伙都在期待著他说点什么。 那么就简单一些吧。 “全力以赴，发挥出平时的水准。要是实在觉得紧张—·就想想我吧。 什么意思？ 不等大伙开口，宫本诚已经补充道。 “有我在，就算是再差的成绩—我们也能武道馆。 所以不要有压力，更不要觉得自己不如他人。你们都是我教出来的人没道理在这种地方失败。” 发言本身或许並不需要振奋人心。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风格，而此刻的宫本诚，便是准確无误地抓住了自己的这份“特质”。 沉默片刻之后。 巴土里头传来了一声回应。 “前辈，真帅！” “突然就觉得很安心了！” “前辈好！” 最后这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但不论如何，气氛已经就绪剩下的，就只剩发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