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神丹妙药[综武侠]》 第1章 有一个人 江湖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事情,也有无数真假的消息充斥其中,有的被人佩服惊叹,有的只被人当成茶余笑料的无稽之谈。 近来便有一件令人发笑的传闻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 据说,前两天,在西门吹雪杀人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那里,然后一见西门吹雪就对其倾慕爱意,被拒绝后仍不死心,日夜在万梅山庄外面蹲守。 客栈,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落脚之地,是各种消息流散传播之所,也是各式各样江湖人常来之处。 这间客栈的角落就坐着一个特殊的江湖人,他留着两撇搞笑的胡子,把胡子修得像是眉毛一样,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人在脸上长了四条眉毛一样。 喝酒的陆小凤听着客栈里离谱的传闻直摇头,要是真有人干了这种事,西门肯定一剑就刺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放任那人继续纠缠。 不过虽然这个消息是胡说八道,但是下次见到西门的时候倒可以跟他好好聊一聊。 听到自己被这样胡乱编排后,不知道西门吹雪会不会冷脸破功?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这时,店里进来了一个穿着短打的年轻人。 看到他后店里的伙计突然全都围了过去,有些客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小二,你眼睛已经没事啦?”伙计围着年轻人关心。 “你是好了回来继续上工嘛?” 原来这个年轻人也是这里的伙计。 年轻小二对着每个人一一回应。 “我早晨拿下纱布就能重新看见了。” “对,我好了就回来重新上工了。” 掌柜的也注意到了他们,走了过来,对伙计道,“小二你怎么不多歇两天?之前伤的那么重,你再歇两天我也不会把你辞退的。” “掌柜的,我真的全好了,你看。” 小二把眼睛凑过去让他看。 掌柜的仔细看了看,惊奇,“真是神医啊!”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受伤的样子了。 其他伙计也凑了过来,看完纷纷惊叹。 “真的哎!” “小二你这回真是走运。” “我也觉得自己幸运。” 这边议论纷纷,吃饭的客人也看着好奇。 “怎么回事?” “他们在说什么事?” 惊讶的客人回了神,听到有人问他们兴奋了,激动的给身边的人讲述昨天这里发生的事。 “我跟你们说,昨天这里.” “那个店小二然后” “没想到居然真的治好了!” “真是太神了!” 陆小凤手里的酒壶已经举了半天,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喝酒的心情,他听着周围的议论,半天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他飞身而起,一把抓住掌柜他们。 “几位,你们刚才说的这位神医现在在哪?”古国江南 人来人往的街道旁,有一座开满鲜的小楼。 此时楼上站着一个富家公子的打扮的年轻人,他一身细节考究的素色白裳,整个人温润如玉,气质温和,此时正手拿水壶认真给浇水。 满楼,家七公子,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受宠的儿子。 满楼自小眼部有疾,因此在家里被家人过分关心溺爱,所以在他成年后便搬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在百楼,以此向家人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不错。 现在他不仅过的不错,还能为别人提供帮助,他喜欢帮助别人,百楼总是开着门,不拒绝任何来求助的人。 此时,这座安宁的小楼却被一队气势汹汹的人闯了进来。 “少侠,我们主人有请。” 领头的人粗声粗气,与其说请不如说是威胁,因为在他说完话时身后的其他人已经将满楼的退路全部堵住。 “你们的主人是谁?” 满楼不在意周围围住他的人,只是声音平和的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一挥手,其余人便立刻扑向满楼,打算将他强行带走。 满楼丝毫没有慌乱,手上流云飞袖飞出,将围过来的人全部扫退。 “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人见手下全部倒下,举起刀便要砍下去。 “住手!” 一女子出现喝止了他,“我让你们来请公子,你们居然这么无礼!” “公子,手下人无礼,还请莫要见怪。” 女子娉婷行礼赔罪。 “姑娘客气”满楼拱手回礼,“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帮忙?” “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女子轻笑。 “我确实是想请公子回家做客。” “公子的朋友,陆小凤对我们有大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为了感谢他,特意设了宴席想招待他,我知道他和公子是好朋友,所以想请你一起去宴席。” 满楼沉默了片刻,开口,“既然陆小凤在你们那里,那我便和你们走这一趟吧!” “公子,请,外面已备了马车。”女子伸手礼让。 满楼走出小楼,正要上马车。 “满楼” 陆小凤过来正看到满楼要被带走,连忙施展轻功奔过来。 他一脸怒气的看着女子,“满楼不会跟你走的!” “陆小凤”满楼眼睛转向他的方向,惊讶,“你不在他们手里?” 陆小凤莫名其妙道,“我当然不在他们手里,而且我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他说完又对着女子没好气道,“我都说了,你们的麻烦我惹不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打发走女子,两人回到小楼,满楼问,“陆小凤,怎么回事?” 陆小凤叹气,“满楼,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他已想明白女人过来的意图。 “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大金鹏王的公主,找到我要我帮他们复仇。” “你没有答应?”满楼问。 他道,“那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陆小凤居然会拒绝女人的要求。” 陆小凤笑了,“你知道他们要报仇的人是谁嘛?” 满楼:“很麻烦的人?” 陆小凤:“非常麻烦,弄不好我就会变成一只死凤凰。” “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居然找到了百楼!” 陆小凤感觉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气氛过于沉重,满楼转而问,“你及时赶来就是要通知我这件事的?” “当然不是”陆小凤不假思索回答,说完却摸了摸胡子,道,“我来当然是来找你喝酒的!” “幸亏我过来了,不然他们拿你威胁我的话,这个忙我真的就要不得不帮了!” 察觉到陆小凤有事想要隐瞒,但是满楼贴心的装作没有看穿,两人直接像之前一样,取出一坛好酒对饮起来。 夜间 躺在床上的陆小凤突然睁开眼,听着房顶的动静,他翻身推开窗户。 半响,重新回到房间,满楼已经在这里等待。 “陆小凤,是什么人?”满楼问。 陆小凤将手上的木牌递给他。 满楼摸索了一阵,惊讶,“青衣楼的杀手?” 看着木牌,陆小凤同样脸色凝重,想到他刚才问那个杀手的话。 “你们为什么要过来杀我?” “陆小凤,是你自己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大鹏王朝的事不该你管!” 满楼思索着开口,“这些青衣楼的杀手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是有人用钱收买他们来杀你?” “这个时候不希望你管这件事情的,应该只有你说的那三个人。” “收买杀手的人是闫铁珊?独孤一鹤?还是霍休?” “也或者三人里有一个便是青衣楼的幕后老板。”陆小凤突然道。 “如果你的猜测正确,那事情就更麻烦了!”满楼脸色凝重。 “算了,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陆小凤耸耸肩,一脸轻松道。 翌日 陆小凤从外面回来,对浇的满楼道,“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满楼放下水壶,“谁?” 陆小凤抛着手上的水果,说,“苏少英” 满楼惊讶,“峨眉的苏少英?” 陆小凤继续说,“而且他在和昨天来的那个杀手说话。” 因为被杀手找上门,陆小凤便在周围防备起来。 他在周围勘察的时候,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苏少英在跟昨天的青衣楼的杀手说话。 “苏少英的师傅是独孤一鹤,难道是独孤一鹤派的杀手?”满楼猜测。 陆小凤烦躁的叉腰,“无论独孤一鹤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他也是被陷害,刚才的苏少英和杀手是故意让我看到的,满楼,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也危险。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闫铁珊是珠宝富商,霍休是最有钱,独孤一鹤则是三人里武功最高的那个,也是最棘手的。 大道上,两匹马疾驰在路上。 “陆小凤,我们要去哪里?”满楼问旁边的陆小凤。 陆小凤身下加快速度,回答他,“独孤一鹤如果是青衣楼的幕后老板,我们根本打不过,所以现在要去找人帮忙。” 满楼:“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的人是能对付独孤一鹤的人?” 陆小凤:“独孤一鹤是用剑高手,所以我们也去找一个剑术高手。” “你说的是西门吹雪?”满楼立刻猜到。 陆小凤点头,“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去万梅山庄。” “到时候不管是住在万梅山庄里等他们分出个胜负我们再出来,还是叫西门出山一起帮我们追查,反正只要进了山庄这些人就不敢再追。” 幕后之人想将他牵扯进来的意图十分明显,这两天一直有杀手追在后面,所以陆小凤迫不及待想找到西门吹雪。 而且,陆小凤看向满楼,因为目不能视,他赶路时只能根据前面的马蹄声听声辨位跟在后面。 看着满楼的眼睛,陆小凤想到前不久找到的那个人提出的治疗条件,忍不住皱眉。 陆小凤料的不错,进入万梅山庄的地界后,身后追着的人立刻消失了。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住的地方。 跟西门吹雪给人的冰冷肃杀印象不同,万梅山庄所在地不但不是荒凉寒冷,反而到处都是鲜,桃和杜鹃开满了山坡,一座富丽华贵的山庄就静静横卧在海里面,在夕阳的晚霞中披着耀目的金光。 因为庄主的性格,这座山庄平时里也没有什么人过来,自然在外面也没有什么门卫值班,这些天因为某件事,朱红色大门更是紧闭。 “幸亏赶上了,再晚我们就进不去了。”陆小凤拍着大门一脸庆幸。 满楼侧头笑他,“我记得你说自己和西门吹雪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怎么还担心进不去门?” 陆小凤无奈,“满楼你不知道,西门吹雪有个规矩,天黑以后他不见客,山庄大门也不会再开。” 满楼头一次知道这件事,惊讶,“难道朋友天黑过来找他,也要在外面等一晚上明天再进去?” “你说对了,如果我们再来晚一些,今天就只好在外面喂蚊子了。” 陆小凤叹气。 满楼凝眉,“居然连你也不能例外?” 陆小凤摊手,“别说是我,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守他的规矩。” 说完,他又突然一笑,“不过如果我进去了山庄他也不会再赶我出来就是了。” 满楼一愣,摇头笑笑,“你啊!” 陆小凤开完玩笑,倒是正经起来了,“这次跟你一起,还是要给主人家留一个好印象,我还想把你介绍给西门认识。” 他性格潇洒,喜欢结交朋友,所以他的朋友遍天下,在武林中,可能也就盗帅楚留香能和他比一比交友的能力。 而在这些朋友中,有很多是和陆小凤一起喝过酒的酒肉朋友。 江湖上,能在同一桌喝酒就是缘,既然有缘又怎么能不交个朋友。 陆小凤从不吝啬请人喝酒,而他又实在讨人喜欢,所以和他喝过酒的人都愿意称呼他一句朋友。 然后喝完酒,聊完天,大家出门各奔东西,可能在未来某一天相遇,也可能再无相见之时。 除了萍水相逢的朋友,陆小凤还有很多一直保持联系的普通朋友,有因为互相欣赏而结交维持的知己好友,也有掺杂着利益往来的合作伙伴。 而朋友里最重要的,是他的好朋友,他陆小凤一生最好的朋友,能让他两肋插刀,甘愿赴汤蹈火的最好朋友。 满楼无疑就是这一类,此时他们要去见的山庄主人同样也是。 他两个最好的朋友现在都在此处,陆小凤又怎么能不介绍他们认识。 满楼听到后却沉默着拒绝了,“我不打算进去。” “为什么?”陆小凤疑惑。 满楼叹气,“我不喜欢那里。” 他站在这里就已经感受到了山庄里的杀气,又怎么可能再踏前一步。 满楼如他的外表一样,是一个温和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尊重生命的人,他不赞同杀人,也无法和一个练杀人剑法的人相交。 “陆小凤,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 满楼很温和,同样也很固执,他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陆小凤沉默了。 “陆小凤,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吧?” 这时满楼突然问他。 陆小凤一愣,摇头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七童你。” 满楼摇了摇扇子,“是你这两天太反常了。” 陆小凤能有这么多交心的朋友,除了他的人实在讨喜,也是因为他的行事妥帖,他很尊重他的朋友,他就算跟每个朋友都交好,也不会强求他的朋友之间也要做朋友。 但是现在满楼却觉得陆小凤很希望他和西门吹雪能成为朋友。 这让他十分不解。 满楼跟陆小凤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自问对他有些了解。 陆小凤虽然一直说是为了对付独孤一鹤,但是他一路上的情绪很不对劲,不是被追杀和卷进大麻烦的担心,反而是一直在发愁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的感觉,而且他发现这件事似乎也和自己有关系。 陆小凤吐出一口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是我太心急了!我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带你来这里。” 他懊恼的敲了一下脑袋。 不等满楼继续问,陆小凤已经恢复了正常。 “满楼,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等下如果我的目的能达成,那你会得到一个特别的惊喜,如果不能,那我们接下来就还是只是在为金鹏王朝的事情奔波。” 他不给满楼再询问的机会,突然一脸洒脱的伸了个懒腰,“既然七童你不想进去,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满楼皱眉,“陆小凤…” “哎!希望我想的办法管用吧!” 陆小凤打断他,故作轻松的自嘲了一句,径直往山庄走去,走了一段后脸上的轻松突然消失不见。 陆小凤不久之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好消息,便是有人请他喝十天十夜的美酒都不及这个好消息的万一。 他急匆匆的跑去验证,发现消息是真的,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告知这个消息就是为了引他上钩让他知道的,现在他被引来了,便被交代去办好一件事情。 这是个阳谋,是一个交易,是一个他陆小凤心甘情愿,求之不得的交易。 就是这个交易里要办的事情有点难,非常难,难得陆小凤差点愁掉头发。 其实对于金鹏王朝这件事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抗拒,甚至他反而还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甚至在发现幕后黑手锲而不舍想引他入局时他还有些想感谢对方。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具体的真相,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有人想利用他除掉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如果真是青衣楼的楼主,他派人追杀他们,他们肯定会对付他,如果独孤一鹤不是青衣楼的楼主,那幕后之人千方百计想将这件事嫁祸给他,说明那人非常想除掉独孤一鹤,如果这次计划不成功,他肯定还会再施另外的计划,总之,他们最后肯定会和独孤一鹤对上。 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好的借口,一个能让他去找自己的好朋友出来却又不会被他识破的完美理由。 要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用剑高手,除了西门吹雪还有谁能有这个实力呢? 同样的,作为他的朋友,西门吹雪又怎么可能看着他对上绝世剑客而不出手呢? …… 客厅内,有极为舒适的椅子,更有无比甘醇的美酒。 玉色的酒杯中倒映着浅碧色的美酒,醇香诱人,跟他每次过来偷喝的一样极品。 陆小凤现在却根本没有喝酒的心情,他颓丧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一脸哀怨。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帮我?” 他的声音十分无奈,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英俊的男人脸上让他看起来非常可怜。 但是坐在对面的人却毫无所动。 对面坐着一个浑身雪白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连衣裤和靴子都是白色的。 雪白的衣裳柔软轻盈,款式精致细腻,上面绣着同色的暗纹,但是在光照下衣服上却映出寒冷的光芒,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穿着衣服的人冷得像冰雪一般,衣服自然也不会带上任何温度。 握着玉杯的指尖比玉更加晶莹,他冷冷的坐在那里,像一尊寒玉做的雕塑一般。 正是这座山庄的主人,西门吹雪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陆小凤说话,不发一言。 直到欣赏够了陆小凤的颓废他才突然嘴角一勾,配合着冰冷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抹讥笑。 一个不经常笑的人,当他笑起来时总会有些怪异。 西门吹雪就是一个怪人,自然要做些怪事。 西门吹雪做与不做某件事全看他的心情。 别人以为这种人喜怒无常,但是只有知道的人才会理解这是因为他们永远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明显陆小凤说的,我们可能正在被一个绝顶剑客追杀的理由打动不了他。 陆小凤会成为西门吹雪的朋友,自然是了解他的,所以他在来之前才会非常苦恼,甚至在来了之后更加头疼。 西门吹雪现在明显不想为了一个可能出去山庄,因为就像他说的,如果要和独孤一鹤决斗,他还可以直接去下战帖,也并不非要现在就去。 这样的朋友实在是难搞,难怪那人要绕一大圈找到他! 陆小凤一口干掉杯中的酒,打算拿出杀手锏。 他问西门吹雪,“你这一生是不是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 西门吹雪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 陆小凤不死心,追问他,“真的一点都没有?” 听到他的追问,西门吹雪没什么情绪的眸子转向他。 陆小凤额头划过一滴冷汗,好像心底的想法被看穿一样,差点就忍不住交代了。 好在这时西门吹雪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冷声问他,“你想说什么?” 陆小凤摸着胡子缓解紧张,问他,“你知道大智大通嘛?” “听说他们知道很多事情。”西门吹雪冷冷回答,他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沉吟片刻,问陆小凤,“难道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 陆小凤干笑,“是不是真的都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确实比别人知道的多。” 这下西门吹雪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见此,陆小凤小心翼翼道,“我来之前问过大智大通,有什么方法可以打动你。” 他说着笑了一下,“他们说没有,不过有件事却让我可以试一下。” 西门吹雪表情不变,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是什么事。 陆小凤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问只好失望的继续道,“他们说你近来遇到了一些麻烦,若是我能帮你解决掉,也许你心情好了便愿意动一动。” 西门吹雪看着他,“麻烦?” 他的语气平静,看着陆小凤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陆小凤没发现,还在装模作样的叹气,“不过我告诉他,我可能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他说着表情有些奇怪,不仅没有沮丧,反而还露出了看好戏的样子。 他当初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麻烦太有意思了,后来遇到的事更让他觉得有趣,要不是为了…他非常乐于在旁边看朋友的这场好戏。 西门吹雪的表情变了,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奇异,他看着陆小凤道,“你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立刻点头,“自然” 他自然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不然也进不来万梅山庄,喝不到这里珍藏的好酒。 就算现在想看朋友的好戏,他也是觉得这事有趣。 西门吹雪转着手上的酒杯,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那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 陆小凤一顿,心里升起些怪异,不知道西门吹雪想说什么,但是他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时西门吹雪突然放下酒杯,“我知道你说这么多事情是想让我出去山庄,我可以答应你。” 陆小凤脸上控制不住露出惊讶,“什么?” 西门吹雪笑了,还是之前那种讥讽的笑。 “我帮了你的忙,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 山庄门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来。 陆小凤终于请到了西门吹雪出手,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不自在的捂着脸,像是不敢见人,但是出了山庄后,又忍不住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冷不及对上了西门吹雪的视线,顿时一个激灵。 他发现,西门一定是察觉到了他的目的! 果然,西门吹雪在门口停下,转身看着他,声音冷的掉渣,“现在我已经出来了,你可以说出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陆小凤抹了抹头上的汗,心里虚得不行,更觉得腿在发软,呐呐了半天说不出话。 “陆小凤,你果然还有别的事情找西门庄主嘛?” 满楼见他们一直不动,便担心的走了过来,到了正好听到他们的话,此时也一脸惊讶的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不敢去看西门吹雪,只对着满楼解释,“满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嘛?” 满楼不解,“为何?” 刚才他问陆小凤却闭口不达,现在愿意说,是因为西门庄主? 满楼若有所思。 顶着西门吹雪的寒气,陆小凤无奈叹气,“这要从前几天我遇到的事情说起。” 满楼做侧耳倾听状。 陆小凤:“不久前,我路过一个村子,口渴去里面讨了杯水,那里有个老婆婆很热情的给了我一大碗,还留我下来吃饭。” 满楼配合的发问,“可是那个老婆婆有什么问题?” 陆小凤摇了摇头,“她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因为就在我去的几天前那个老婆婆还是一个瞎子,而且已经瞎了几十年,但是我去的时候她生火做饭比一个小媳妇还利落,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瞎子。” 满楼一顿,明白了什么,“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好了。” 陆小凤整个人已经激动了起来,他兴奋道,“满楼,你明白我的意思嘛!一双瞎了几十年的眼睛被人治好了。” 满楼勉强让自己冷静,“或许那只是个例。” 陆小凤点头,“没错,我开始也这么想,但是我之后继续赶路,在一间客栈里看到里面很热闹,我便凑了上去,听到那里曾发生过一起斗殴,小二的眼睛不小心被人误伤打瞎了,但是过了两天那个小二还是在那里跑堂,因为他的眼睛被当时在店里的一个客人治好了。” 满楼闭眼冷静片刻,对着陆小凤肯定道,“既然你会将此事现在告诉我,那就说明你确定我的眼睛那个人可以治疗。” 陆小凤激动的点头,“没错,他说了能治好。” 满楼想到什么,突然一顿,“陆小凤,这就是你这么反常的原因?是那人提了什么条件?” 陆小凤激动的表情一僵,摸了摸鼻子,“满楼你真聪明!” “我只是了解你,如果事情容易,你在来找我时就会说出此事。” 他猜测,“这条件是和西门庄主有关嘛?” 陆小凤愿意说出来是在从山庄里和西门庄主出来,所以这条件定然也是与西门吹雪相关。 陆小凤尴尬的仰头看天,拿眼角余光偷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他,“所以这便是你真正的目的。” 陆小凤咳了一声点头,对他全部坦白道,“那人确实是开出了一个条件,他让我将西门你引出万梅山庄,然后他就帮我治疗满楼。” 满楼闻言皱眉,“此人与西门庄主有仇?” 见他误会,陆小凤连忙摇头,“不是,要是这样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他的条件。” 他是想帮朋友治眼睛,但是也不会因此出卖另一个朋友。 西门吹雪已经背对着他们看向别处,只有满楼还一脸疑惑,陆小凤干脆给他解释的更清楚些。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江湖传闻?” 满楼面露疑惑。 陆小凤小心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低声跟满楼说,“据说,在一个月前有人对西门大胆表白心意,且在之后展开了非常热烈的追求。” 满楼一顿,感叹,“倒也是个痴情女子。” 陆小凤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尴尬的小声道,“那人是个男人。” 满楼一愣,“这…我倒是不曾留意。” 旁边,寒气乍现,西门吹雪身上的冷气将绿意融融的暖春瞬间变成了凛冽的寒冬。 (本章完) 作者说:终于开新文了,求收藏~\(≧▽≦)/~ 第2章 丹蚩 夕阳的晚霞渐渐被暗色淹没,远处的景色也变得模糊。 西门吹雪的视线突然转向一个方向,顿了一下后冷气大盛。 在万梅山庄正对着的一面高山上,一道欣长的身影静静立在崖上,看着这边。 陆小凤跟着转头看过去,看到这人微微一愣。 他竟丝毫不知那里什么时候有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只见那个身影一顿,突然间便动了。 他轻飘飘的跳下了山崖,从垂直的峭壁上落下,身影还在空中时已经径直转往他们这里掠来。 他使用的轻功身法极其高明,远远看着犹如在空中飞行一般。 体态轻若鸿羽,不过眨眼的功夫已飘到了近前。 来人广袖长袍,身姿飘渺,衣袂飘飞间恍若仙人临世。 陆小凤突然惊讶的瞪大眼,惊叫一声。 听到他的喊声,满楼疑惑的转头,“陆小凤,怎么了?” 陆小凤正要回答,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奇异的看了满楼一眼,转头再看向来人时眼神变得复杂。 满楼因为看不见,所以听声辨位的本事便尤为高明,但是现在明明人已到了近前,满楼却一点异常都没有感觉到。 陆小凤眼中划过异样,此人果然深不可测。 暗自想着,人已到了他们面前。 陆小凤抬头看去,不禁嘴角一抽,刚才的神秘感荡然无存。 来人有一张俊逸非凡的脸,现在却笑得傻乎乎的,上面还有几道泥印和草汁,看起来像是刚在林中钻过。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却纤尘不染,白底蓝边的衣袍轻软垂顺,在昏暗的暮色中亦有流光划过,上面绣有无数暗纹。 肩处突兀的勒着两根翠绿宽带,细看才发现在他身后还背着一个精致的藤筐,里面装着新鲜的药草,看起来像是刚刚采下来的一样。 在他腰间还挂着一个小药锄。 只见他刚一站定,便高兴的凑到西门吹雪身边,咧嘴唤道,“阿雪” 眉眼下弯,嘴角上翘,其实模样十分讨喜。 西门吹雪身上却瞬间冷气大开,眼神也变得冰冷锐利,冷冷的视线射向他把人直接定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西门吹雪。 江湖上的名人很多,有武林前辈亦有后起之秀,他们出名的方式也是各种各样,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更甚至还有不好不坏的。 好的诸如武功高强,人品高洁,坏的无非就是恶事做尽,奸淫掳掠,不好不坏的一般就是性格怪癖,行事诡谲。 反正无论是哪种,做到了一定的程度,被江湖上的人所熟知并认可,名气也就慢慢打出来了。 每个混江湖的人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名扬天下,被众人所知,为此努力拼搏。 但是有的人混了一辈子都只是个小人物,有的人却是无意间便可声名鹊起,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时也命也。 不久之前便有一个人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出名了,这个方式非常意外,绝对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 半个月前,有一人胆大妄为,直接在大厅广众之下对西门吹雪公然示爱,过后更是敢直接追到万梅山庄死缠烂打,事情传开后,瞬间便轰动武林。 一个男人对西门吹雪表白自然是稀奇,但是更稀奇的是他到了现在居然还活着,没有被西门吹雪给打死,更没有给赶走,简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众所周知,西门吹雪作为武林新一代的后起之秀,剑法之高,已臻化境,能与之匹敌的人屈指便可数尽,年纪轻轻已取得了如此成就,未来不可限量,而且还坐拥万梅山庄,拥有偌大产业,理应是备受瞩目的青年才俊。 奈何偏偏其人不近人情,不解风情,为人冷漠,眼中只看得见剑,对剑痴迷到奉献一生,更喜欢找人比剑,且每次都是生死之战,他为了追求最高剑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献祭,杀人对其来说更是艺术。 对于西门吹雪,江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敬畏的,敬而远之,能躲就躲。 好在西门吹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万梅山庄,不常出来走动。 这样的人别说表白了,与他说话都要鼓足勇气。 一个男人对其表白还死缠烂打,无异于对其挑衅,以前敢挑衅西门吹雪的人别说还继续任他在面前晃了,大部分坟头都长草了。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这个无名无姓的无名小卒居然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而且西门吹雪居然也允许他在万梅山庄的范围内活动,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议论纷纷之下此人也就此闻名于江湖,不少人猜测两人的关系。 丹蚩刚来此界就遇到了让他怦然心动的人,沉寂了二十多年的道心跳得就像是遇到了极品丹方时,跳得飞快。 让他想也不想的就脱口求亲。 “道友,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然后那个让他心动的人唰的就挥了一下,剑上的血溅落在飘下的翠绿叶子上,雪亮的剑尖直对着他。 好看的薄唇轻启,倾泻出悦耳的音符。 丹蚩听到那个清冷动听的声音对他说,“拔剑” 闻之如雪山上洌洌流淌的冰水,寒气扑面,冰凉彻骨。 让他瞬间呆立,沉醉其中。 心跳得也更加快了。 便是研究出新丹方时都未如此欢喜过。 西门吹雪刚刚追杀完人,剑还未收,上面的血还未落,突然前面凭空出现一个奇怪的人,未等他有所动作,那个人便看着他,眼中爆发出灼热光亮,如漫天星辰又若午日烈阳,绚烂璀璨,却是紧盯着他说了一句,“道友,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西门吹雪未再开口,直接挥剑,邀战。 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也没有人在挑衅了万梅庄主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这个奇怪的人却跑了,在调戏了他之后,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之后还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面前,不断挑衅。 西门吹雪便是再淡漠的性子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任谁吃饭休息更甚至是睡觉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几次三番过后西门吹雪终于被惹怒了。 自己的心意道侣不接受,丹蚩却不放弃,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于是一路尾随,跟着道侣回了家,知道了道侣是万梅山庄的庄主,名为西门吹雪。 听到这个名字,丹蚩便忍不住用手捂了一下胸口,一阵窒息。 道侣的名字真好听啊! 西门吹雪,山巅之雪,和道侣真是相配,每默念一次喜欢便加深一层,越想越控制不住满腔喜爱之情,连最爱的丹药都拉不回他的心神。 忍不住便天天跑去万梅山庄见道侣表白心意,希望能早日把人追到带回去。 谁知结果却与他所想背道而驰,他如此殷勤不仅没有感动道侣,反而被一次次的驱逐出来,最后更甚至被列为拒绝来往户。 万梅山庄甚至还为此加强了防备,对他严防死守,整个山庄的人啥都不干,就瞪着眼睛盯他,一见到他就大声呼喊,蜂拥而上,见一次打一次,下手毫不客气。 丹蚩巴巴的缩在墙角,委屈的不行。 道侣家里的人都好凶,为什么不让他见吹雪qaq 可是在道侣的地盘上,他也不好伤人,无奈之下改为蹲守。 但是蹲了两天也不见道侣出门,这时他才知道,道侣不常出门,一年最多出去四次杀人,他来的时候道侣刚杀完人。 也就是说,他要是在外面干等,等到再见一面时不知道何年何月! 无奈之下相思成疾的某人只能另辟蹊径。 这些天丹蚩在这里也没白待,他听庄里的人聊天,知道道侣有个特别的朋友,叫陆小凤,经常会来万梅山庄偷酒喝,然后那个陆小凤有个很重视的朋友是瞎子,遍请名医都未治愈。 丹蚩知道这消息后便恨不得大笑几声。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虽然不是医修,但是这里的人也不是修士。 宗内的弟子有的就经常把自己炼制的丹药送给俗世的家族亲友,特别是那些普通人。 因为修士炼制的灵丹对于未曾修炼过的凡人来说药效极佳,许多对修士没什么药效的丹药用在凡人身上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不管什么病痛,往往一颗丹药就能搞定,何况只是区区眼疾。 再不济,若是真的碰上了复杂的,便直接摘了其双眼令它重新生肌换器。 想定之后丹蚩便恋恋不舍的离开去引那个陆小凤上钩。 等一切安排好后,又急匆匆的赶回来继续守着,看着山庄门口挖草药。 果然看到了道侣从万梅山庄出来,丹蚩立刻停下了手中活跑下山。 感受到熟悉的冷气,丹蚩瞬间眯眼,心里怀念的蹭蹭。 好几天没有看到道侣了,比宗里那些丹炉还令他想念。 想到这脸突然一垮,委屈巴巴的上前一步,在旁边围着西门吹雪绕。 “吹雪”丹蚩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更加可怜兮兮的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契啊!” 等道侣答应了他就可以带着道侣回去看他的丹炉了,都是他到处收集来的上古法宝,炼丹效果极好,道侣一定会喜欢的。 西门吹雪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没看到有人一样,只是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冷。 丹蚩瘪嘴,有些委屈,为什么道侣就是不肯答应他呢! 作为丹真宗里最有天赋的嫡传弟子。 宗主亲子,长老嫡传。 从小备受瞩目,在宗门里长大,一直要什么有什么,从未遇过挫折的丹蚩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委屈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眼睛晶亮的盯着西门吹雪,一眨不眨 道侣发脾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对面冷气再次大盛,视线更加锐利,却丝毫没有冻穿某人的防御 反而是周围本来开得娇艳的鲜被寒气笼罩,收敛朵蔫蔫的挂在枝头。 陆小凤摸了摸胳膊,也感觉有点不胜寒。 遂开口打断他们。 “这位兄弟”他看着丹蚩道。 丹蚩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在叫自己,遂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不认识,又不在意的转回来。 陆小凤:“……” 他的眼中凝聚,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发沉,紧紧盯着丹蚩,“西门已经出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西门吹雪冷冷的视线瞬间看过来,看得陆小凤瞬间一抖。 丹蚩也再次转头,眼中有一丝未消散的疑惑。 他看着陆小凤认真打量他,眉头渐渐皱起来。 陆小凤想到什么,嘴角突然一抽,忍住抬手的欲望,被丹蚩看得脸色慢慢变得僵硬。 “是你?”丹蚩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开口,“我记得你好像不长这样啊!” 闻言陆小凤顿时怨念的看向西门吹雪。 丹蚩见了脸色顿时一变,上前一步挡住他视线,同时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他问话陆小凤看他道侣干什么,难道这个人也喜欢道侣? 丹蚩的眼神已经不善。 陆小凤:“……” 他无奈的解释,“我为了将西门请出来,把我这几撇胡子都牺牲了” 丹蚩眼中还是带着怀疑。 他当初就是记得眉毛特征,现在没有了自然就辨认不出来人了。 陆小凤:“……”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小凤,你怎么了”满楼一直静静的听着,此时看他们安静下来,便开口问他,“来的是什么人” 陆小凤现在有点不想说话,也不想告诉满楼他怎么了。 反而是丹蚩听到满楼喊的名字后问他,“你是满楼?他真的是那个叫陆小凤的?” 满楼心里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见此丹蚩再次看向陆小凤。 脸上没有一根毛的人啥样陆小凤现在就啥样。 光溜溜的脸皮上两凹两凸,要辨别出来实在需要熟悉。 “陆小凤怎么了”这时满楼又问他。 丹蚩皱眉,有点不明白,他怎么知道陆小凤怎么了,但是想到什么,神情又变得放松起来,看向这个要治的病人说,“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就算医错了人也不怪他。 陆小凤:“……”他居然看懂了! 他咬牙,不忿道,“你可以问问西门,我就是陆小凤” 丹蚩听了眼睛突然一亮,兴冲冲的转头,“吹雪” 这个人是不是陆小凤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他借机和道侣说话。 陆小凤也同样眼巴巴的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你帮我作下证” 西门吹雪身上的冷气已经收起,闻言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的越过他们,向远处走去。 丹蚩:“……” 陆小凤:“……” “吹雪” 丹蚩只是愣了一下,瞬间便喊着追了上去。 (本章完) 作者说:脑筋急转弯 问:丹蚩为什么会对西门吹雪一见钟情 答:因为丹蚩炼丹长年烧火,一直酷热难耐,遇到冰山沁凉心脾,自然要扒住不放 第3章 烈如火 硕大的月亮立在天边,零星点缀苍穹,银色的月光倾洒直下,林间树影婆娑。 寂静的夜色中,偶有虫鸣合唱,远处野兽哀嚎,衬得夜晚更加安静。 寂静中,说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天色已经如此晚,不适合赶路,不如休息一夜,明天再走。” 月光下,丹蚩的表情格外真诚 无辜的一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连夜赶路。 陆小凤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抬头,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漂亮。 他们从万梅山庄出来,一路上,丹蚩这些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你们不是常说夜路难行嘛!”没有人理他,丹蚩又道,“我们在万梅山庄住一晚,明天再走也来得及的。” 陆小凤仍然看着夜空,余光却没忍住往前面瞥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瞬间抖了抖,不胜寒的搓了搓胳膊。 心里暗叹,嫦娥奔月的故事未必虚言,若没有广寒宫,这漫山的寒意从何而来。 哎,冷啊! 山巅上,巨大的月轮触手可及,比其更加显眼的,是一抹雪白的身影。 他一言不发的静静前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姿态闲庭若步,身法却略为迅疾。 月光打在雪白的衣衫上,银色的暗纹流转着清冷的微光,衬得面容更加如玉般虚幻。 丹蚩看得暗自痴迷,回神后再次疾走两步,赶上前面的人影。 回头看着他,温柔道,“吹雪,小心路。” 走这么快摔到怎么办。 耳边喋喋不休,眼前甩之不去,西门吹雪却面容平静,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绕行而过。 看起来好像已经适应了眼前之人的纠缠,再不见之前的情绪起伏,更未有冷气四溢之态。 身后,陆小凤再次搓了搓胳膊,暗想,山间果然更深露重,如此天气竟还有凝冰之兆。 前方的骚扰还在继续,丹蚩再次开口,想劝道侣休息一下,他知道,在这俗世中凡人夜间都是要休息的。 但是他刚刚张口,还未说话,一直一言不发的道侣却突然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夹杂着冰碴的暴雪裹进嘴里,呛得他一个寒颤,瞬间闭上嘴。 置身于铺天盖地的暴风雪中,冰寒彻骨。 丹蚩抿嘴,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来道侣不喜欢嘘寒问暖的追求。 他无比惆怅的回头看了一眼万梅山庄。 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住进去! 陆小凤亦被这酝酿已久的暴风雪打了个踉跄,他跺跺脚,表情诡异的看着他们,特别是丹蚩。 这家伙到底对西门做过什么,他还从未见到西门这么恐怖的样子。 暴雪过后,周围终于恢复了沉寂。 又走了不久,前面出现一座破庙。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陆小凤道。 丹蚩一脸嫌弃。 这时,西门吹雪径直走到了墙边的稻草上,盘膝坐下。 陆小凤见了,忙道,“看!西门也赞同!” 丹蚩先是被道侣偏帮陆小凤的行为气得阴恻恻的用眼刮着陆小凤,又突然反应过来。 确实很多江湖人在赶路时都会露宿野外。 可是看着这个破庙,丹蚩眉头还是越皱越紧。 陆小凤以为他还在嫌弃,赶紧说,“荒郊野外,有瓦片遮头就不错了!” 丹蚩闻言心里却满是心疼。 道侣好辛苦啊! 听说以前道侣追杀人也都是一出去就好几天,不会也是都住在破庙的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沉默下来,心里暗暗思量。 陆小凤把庙里整理了一番,重新升起火堆。 围坐在火堆边,陆小凤看着丹蚩,沉默片刻,问道,“你可以看看满楼的眼睛了嘛?” “哦” 丹蚩在想别的事情,闻言只随意的应了一声。 他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 “有劳了。” 突然提到他,满楼表情顿了一下,脸上欲言又止,最后拱手道。 丹蚩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过去就扒着他的眼皮检查。 陆小凤紧张的看着他动作,忍不住道,“你轻点。” 丹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放开手 陆小凤见他看完了忙问,“怎么样?” 丹蚩看着他,沉默不语,突然一脸严肃的对他道,“跟我出来。” 陆小凤听了脸色一变,莫非很棘手。 丹蚩已经走出庙门,看他还在原地顿时不满的催促。 陆小凤担忧的看了一眼满楼,跟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屋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满楼突然开口。 “西门庄主不如过来坐。” 西门吹雪睁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抱剑打坐。 “你的心乱了。”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间。 满楼一顿,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如今我亦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了。” 沉默中,丹蚩他们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丹蚩一脸满意的笑容,细看隐约带着兴奋,进来便眼神灼热的看着西门吹雪。 陆小凤则是脸色古怪,他进来后也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 被这样复杂的视线注视,西门吹雪终于睁开了眼。 他不着痕迹的皱眉。 满楼看不到这些,感受着沉默的气氛,突然开口道,“其实看不见也没有关系,我即使看不见也可以感受到很多东西,我可以听到开的声音…”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丹蚩回神,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绝望下的自我安慰。” 说完脚步轻快的走到了一边。 满楼未说完的话被堵住,沉默下来。 丹蚩从背篓中挑出几株药草,摆在身前。 “草药?”满楼鼻翼阖动,微微惊讶出声。 “怎么了”陆小凤奇怪。 满楼想了想,问,“陆小凤,你们刚才在外面采了药嘛?” 陆小凤摇头,“没有啊” 满楼又沉默了半响,道,“我之前也一直未闻到。” 陆小凤顿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看着那个翠绿的药篓。 满楼之前一路上都未闻到药味,现在却闻到,唯一的区别,是丹蚩把药从药篓中拿了出来。 他看向西门吹雪,不知道西门知不知道这人的怪异。 丹蚩没理会他们,他将一株草药放在掌心,不过眨眼间,药草突然化为一团绿液。 “这是什么功夫?”陆小凤惊讶的瞪眼。 “炼药” 丹蚩不在意的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得意。 像这样徒手炼药,非至一定境界不能为,能做到的无一不是炼丹宗师,像是他们宗门的几位太上长老。 道侣看到他这么厉害一定会更喜欢他的。 老祖宗就一直说他天赋极佳,万年难遇。 余光关注着道侣,手上动作不停。 为了让道侣看的清楚他特意显化出灵火。 明亮的火焰在如玉的手中燃烧,却未伤到一丝一毫。 一株株的药材被投入炼化,变成剔透清澈的药液。 随着药材炼化完,丹蚩的神情亦变得认真起来,俊美的脸上满是专注之色,脸色陡然变得严肃郑重,像是处在了另一个世界中,掌心中便是他生命的全部。 火光笼罩中,有一种非凡的魅力。 让庙中两人看得俱是一愣。 丹蚩专注于手中几团药液,梳理药性,混合药液,手上药诀变幻,不急不缓,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看到的人亦觉赏心悦目。 须臾,他手中渐渐凝成一团绿色膏药。 随后他的动作一顿,周身玄妙的气息戛然,信手向前一扔。 “敷在眼部即可”他交代道。 随后丹蚩的表情又是一变,他唰的转头看向西门吹雪,眼神明亮无比,带着灼热的期待。 道侣是不是觉得他刚才特别厉害。 他可是听过身边的药童讨论,说他炼丹时的样子最有威严,特别好看。 若是有人看到,必然倾心不已。 西门吹雪收回视线,淡淡扫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的闭眼。 丹蚩:……他无比沮丧 qaq为什么道侣没有被他迷住! 居然敢骗他,回去就让那些药童去药园种药! 丹蚩忿忿不平。 幸好他还有另外的计划。 陆小凤接住药,愣了愣。 手中的药膏凝而不散,掌心大小,剔透的绿色,如一颗上等的玉石。 鼻尖闻到一股奇特的药香,脑中有一丝清新的凉意慢慢扩散,舒适无比。 陆小凤突然兔子一样窜起,“七童” 他捧着药膏,神情激动的给满楼上好药,陆小凤了半天才平复好心情。 如此神奇的药膏,定然可以治好七童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心愿即将实现,他今晚睡得格外好。 陆小凤睡得很熟,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过了,因为在江湖中一个人如果睡得太熟,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困,非常困。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中陆小凤觉得周围突然变得很亮,还伴随着烫人的热量。 反应过来后他突然大叫一声。 “着火了!” 他瞬间变得清醒,睁眼却看见丹蚩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在那瞬间,陆小凤以为丹蚩是要烧死他。 就因为西门和他说了话! 来不及细想陆小凤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陆小凤,怎么了,你冷静点”满楼被他吵醒,摸索着过来,他皱了皱眉,道,“我未曾闻到燃烧的气味”虽然周围确实热得烫人。 陆小凤抖了抖,瞬间回神,仔细看向周围,破庙中火光冲天,但是却未有东西燃烧,除了他们之前生的火堆。 但是一个火堆绝不可能让这里这么耀目灼热。 环顾四周,屋中一片火红,建筑却未燃一角。 丹蚩表情冰冷的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个金黄色的石头,石头不断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映得整个破庙如在火海一般。 “这是什么”陆小凤惊叫。 “火浆石”丹蚩冷声开口,不满的看着他。 真是大惊小怪,早知道刚才就给他喂哑药。 他给吹雪准备的惊喜都没了! 他本来打算在这里布置好再叫醒道侣的。 看着手中的石头,皱眉。 火浆石,只在火山深处的岩浆中生成,极难摄取,内含充沛火灵力,炼制火系灵丹时可提高药性。 丹蚩手中的火浆石拳头大小,内中金黄粘稠的熔浆不断翻涌,于夜中放出炽热的金红色光芒,整个破庙犹如置身火山岩浆中,空气都变得扭曲。 他刚在屋中四角各摆放了一个。 这人便喧闹起来,道侣肯定也被吵醒了,丹蚩再次瞪了他一眼。 暂时没空找他算账,只能改变方案。 手上突然用力,掌中的石块突然崩裂成无数碎石。 无数金色的火线从掌心四散,喷射在屋内四处,犹如绽放的烟,亦如火山喷发,夺目又绚烂。 转身看着进来的西门吹雪,丹蚩亦笑得像烟一样灿烂,讨好道,“吹雪,你醒啦!” 他的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得意,“我问过了,陆小凤说你喜欢看人烧房子,怎么样,好看嘛?” 面对好友的冰冷视线,陆小凤已经呆若木鸡,做不出半点反应。 他不是这个意思! 丹蚩十分得意。 道侣喜欢看火,但是只是烧房子太普通了,显不出他的本事。 所以他回想了自己看过的,还是火山喷发时最为绚丽壮观,可惜这里没有火山,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火浆石代替。 虽然不如真正的火山熔岩,但是他这么用心,道侣一定会感动的。 (本章完) 作者说:小剧场 庙外的谈话 陆小凤一脸焦急的问,“七童的眼睛怎么样” 丹蚩眼神明亮,问,“吹雪喜欢什么东西” 既然死缠烂打没用,嘘寒问暖道侣不领情,那便投其所好 陆小凤还是问,“七童的眼睛你也治不好嘛!” 丹蚩还是说,“吹雪喜欢什么” 一来二去,陆小凤终于敷衍道,“西门喜欢看烧房子的火光,快告诉我七童的眼睛怎么样” 丹蚩终于满意了,道,“没问题” 第4章 赴宴 客栈中 陆小凤手上拿着女人用的眉笔,照着水盆在脸上描描画画。 他嘴上叹气,“我经常见女人画眉毛,也给女人画过眉毛,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在自己脸上尝试这描眉画黛的乐趣” 他的脸皱在一起,跟个白嫩嫩的褶子包子似的。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满楼站在旁边满脸笑意,“不如,我来帮你” 他敛袖执手,欲拿眉笔。 “不用了”陆小凤断然拒绝。 满楼笑道,“其实你这样子也很好看,我觉得应该比你长四条眉毛的时候要漂亮一些” 闻言陆小凤脸上的褶子更多,有些难言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等我的四条眉毛长好再看吧!我还是喜欢有眉毛的样子” 他继续画眉,叹气,“其实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个好法子的” 他现在非常后悔,他应该早点给自己画上胡子眉毛,这样待七童看到时就不会笑成那样了。 “哎”陆小凤再次叹气。 不过低头看到水中满楼脸上的揶揄,陆小凤又颇有些好笑的摇头。 自从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满楼就一直这样似笑非笑的,陆小凤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不过能看到好朋友心情愉快,便是他自己被嘲笑也总是高兴的,何况他自己的心情也同样很好。 快速给自己把眉毛胡子画好后,陆小凤照了照,勉强安慰自己。 他之所以要给自己画眉毛,不仅是被满楼笑得自尊受挫,还是因为他要去赴宴。 家知道满楼的眼睛复明后,对陆小凤十分感激,正好家二哥满仓正在这边谈生意,说什么也要谢谢陆小凤,也想见见治好满楼的神医,当面表达感谢。 去赴宴陆小凤自然不能再顶着之前那副剥了壳的鸡蛋脸,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再送上去被更多的人笑话。二哥对这次的宴请十分重视,特意包下了这里最好的酒楼,如意楼。 酒楼装修的金碧辉煌,珠光宝气,连四周的廊柱都悬挂着无数的明珠,房顶下垂着纱帘,看起来神秘又雅致。 满仓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 “哈哈,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满仓已到而立之年,跟满楼年岁相差颇大,所以对于满楼这个最小的弟弟更像是当儿子待,早年他们为了满楼的眼睛四处奔波,不知道找了多少名医,如今满楼的眼睛真的痊愈,他整个人都红光满面,对治好满楼的丹蚩更是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便是治好七童的神医吧!真是多谢您出手相救,家准备了薄礼相谢,稍后奉上。”满仓十分恭敬的拱手鞠躬,行了大礼。 相对于他的热情,丹蚩态度十分冷淡,“我会治他是因为和陆小凤做了交易,我们各取所需,你不需要谢我。” 闻言满仓转身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感慨道,“陆小凤,多谢你为七童做的这一切,七童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陆小凤被他夸的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二哥你言重了,七童是我的朋友,我为他做这一切是应该的。” 满仓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陆小凤和满楼是朋友,家众人也对他很熟悉,所以二哥也没过多说感激的话。 “我已在这里订了酒宴,我们进去边吃边聊!”他将众人往楼里引。 进去后丹蚩视线扫过廊柱上挂着的珍珠,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灵光黯淡,效用流失,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抬头看了看其它的,同样如此。 这些珍珠本来就没有多少灵性,采取之后不好好保存,反而放在这里当摆设,简直愚蠢。 若是好好保存,或许还能发挥一些药性,现在也就是给人抹抹脸用了。 习惯性的评价完,又对这里的人表示无法理解。 挂在这里既对增长实力无用,又不能让人延年益寿,不过是摆着好看罢了,挂这么多干什么。 凡人生命转瞬易逝,进境无望便专研享受,经常做一些无用的事情。 真是无聊。 做了总结,丹蚩又开始想念道侣了。 他的道侣就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 想起吹雪心情再次低落。 吹雪在斋戒,不跟他们一起过来。 但是陆小凤和满楼赴宴,为什么却非要让他一起跟过来呢? 丹蚩不满的皱眉。 他明明可以跟吹雪一起在外面等的。 道侣沐浴他都帮忙了,为什么斋戒就不让他陪了呢! 想着嫌弃的瞥了一眼旁边正谈笑风生的陆小凤。 都是这家伙多事,不然他就可以偷偷的躲在房间外面等了,还可以给吹雪一个惊喜。 想到这他的嘴角又轻轻勾起,暗想,他在道侣心里果然是特别的,道侣定然是心疼他,才不让他帮忙的,这样想丹蚩的心情总算变好了一些。 见丹蚩一直看着那些珍珠,满仓以为他喜欢,连忙介绍起来,“这些都是这里的老板从各地收集过来的珍珠,筛选出大小相近,色泽相同的,镶在这里,在晚上的时候,烛光一照美不胜收。” 丹蚩没有说话。 知道这位除了西门谁都不爱搭理,陆小凤为了避免二哥尴尬,连忙接话笑道,“哈哈,那这里的老板真是大气,我要是有这么多珍珠,我才不会放在这里便宜别人,摆在自己床周围看着不是更好。” 卧室? 丹蚩再次看向那些珍珠。 寝室啊… 他和吹雪住的寝室要弄成什么样的呢? 心里蠢蠢欲动。 其实,偶尔享受一下也未尝不可,他安慰自己,宗门里也有一些女修会用资源换取无用的饰物,其实也不是不可,偶尔为之,当不会影响修行。 再次抬头看向那些明珠时,眼底划过一丝渴望。 丹蚩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陆小凤看着他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发凉。 “说起来,我正是约了这里的老板谈生意才会来这里的。” 满仓笑道。 “那真是太巧了!”陆小凤不让话落地。 满楼也好奇,“二哥你来这里谈什么生意?” 满仓道,“大哥那里要准备一些礼物,所以我约了一个珠宝商人进些货。” 家大哥在朝堂做官,经常需要一些东西打点,这些一般都是由满仓负责筹备。 家二哥掌管着家的生意,家其他人也各有所长,老爷如令有这么多出色的儿子,便在老友们羡慕的目光下早早撒手做了富家翁。 “珠宝商人?这里最大的珠宝商是姓闫吧?”陆小凤若有所思。 满仓点头,“就是闫老板。” 陆小凤和满楼互相对视了一眼。 满仓见状疑惑,“你们认识这位闫老板?” “听说过”陆小凤道。 还真是巧,他们不去找,这个闫铁珊倒是自己撞上来。 陆小凤和满楼席间极力活跃气氛,奈何当事人不配合,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 陆小凤摸着汗,觉得下次再也不掺和他们的事了。 丹蚩本来没打算赴宴,都怪西门非要他把人硬带出来,结果弄得这顿酬谢宴干干巴巴的,还不如直接上门拜访送谢礼合适。 现在一顿饭下来,被谢的人全程不接这个功不接感谢话,谢人的一头雾水弄不清楚情况,他努力调节像在给自己争功表现,满楼最后还直接看起了他的笑话。 他招谁惹谁了!这俩人的事他夹在中间! 陆小凤终于熬到了散席,一个人突然故作豪爽的朗声笑着进来。 “二爷”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绫罗,身形富态,看起来是个富家翁,但是一说话声音尖细,又刻意粗着嗓子。 嗯,这样一来倒更像是刻意隐藏身份的公公了! 满仓迟疑的起身,“闫老板?” 闫铁珊热情的过来,问,“二爷,没打扰到您吧?见您这里散了我这才敢进来叨扰。” 满仓客气道,“不打扰,我们这也要离开了!” 闻言闫铁珊更加热情,“二爷包下了这里宴客,下面的人也是不懂事,二爷有用说一声就得了,怎么能收您的钱!” “哈哈!您客气了。”满仓不知道他的来意,连忙恭维回去。 “这位便是满楼公子吧?”闫铁珊又自来熟的和别人搭话。 “正是舍弟”满仓点头。 满楼也起身颔首,“闫老板” 闫铁珊感叹,“先生真是令我羡慕,家几位公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今日见到七公子,果然传言不虚。” “闫老板谬赞了。”满仓说得谦虚,神情却极其自豪。 闫铁珊一看便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对他胃口。 看着陆小凤又笑道,“哈哈,这个一定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令弟自己优秀,交的朋友也是不同凡响。” 闫铁珊看着陆小凤笑道,“陆小凤,我早就想认识你了!” 陆小凤也跟着一笑,“我也想认识一下阔绰的闫老板。” 闫铁珊又转向最后的丹蚩,脸色迟疑问,“不知这位是?” 丹蚩一直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根本没有加入他们谈话的意思。 陆小凤也没有说话。 闫铁珊表情逐渐僵硬。 满仓连忙笑道,“这位是令七童眼睛复明的神医,我今日设宴便是为了酬谢神医。” “什么?”闫铁珊闻言惊讶,他也听过满楼自幼双目不能视物的事,没想到如今居然已经痊愈了,他忍不住看向满楼,果然与常人无异。 他忙道,“恭喜恭喜。” 说完又不由惊讶的看向有如此本事的人。 对于他带着算计的视线,丹蚩眉头一皱,也终于将头转了过来。 虽然这位客人整场宴席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安静待着的时候也表现出一种特别有礼的气度。 满仓觉得他应该是出自很有底蕴的世家,特意被培养过这方面的礼仪,即使在这种场合中与人并不热络交往也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被故意轻视。 之前整场宴席下来满仓都没见过丹蚩脸上露出这么明显的不耐烦情绪,即使在被陆小凤一直说话吵到的时候都只是拧眉不耐没有厌恶。 满仓连忙不经意的上前一步,挡住了闫铁珊的视线,对他笑道,“不知闫老板找我何事?” 闫铁珊意识到自己太过明显,连忙收回视线,哈哈一笑道,“是这样的,我有两位朋友突然来信说要过来相聚,正好与二爷约的一天后时间相撞,碰巧听到二爷在这里宴客,我便自己冒昧找了过来,想与二爷提前说说这生意的事情。” 闫铁珊想提前和满仓谈生意的事情。 陆小凤却突然在旁边道,“闫老板,你攒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却没人听说过你是由什么起家的,不如您今天为我们先解惑一下?” 听到这话,闫铁珊当即脸色一沉,看着陆小凤,道,“陆小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轻松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闫铁珊冷哼,“哼!我看你是想为别人问的吧?” 陆小凤面不改色,“看来闫老板也知道最近有人过来找你收账,那闫老板又愿不愿意与你的债主好好算算这笔账呢?” 闫铁珊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板,看来今天不适合谈事情,请恕我先告辞了!”他对满仓拱手告辞,连生意也不顾了,脸色铁青的怒气冲冲往外走。 (本章完) 作者说:沐浴记 沐浴斋戒,通常是出席郑重的场合或者进行特殊仪式时,参加的人会提前沐浴斋戒一番。 沐浴,便是洗净身体,斋戒,则是消除自身的杂念,沐浴斋戒,便是保持身心澄净,以示庄重。 西门吹雪每次准备去杀人时,都会提前沐浴斋戒 今天,他准备了热水,胰子,浴巾,准备彻底的沐浴一番 在他正要开始时,一人突兀的出现在房内,无视他黑下来的脸,笑嘻嘻的凑过来 厚脸皮的开口,“吹雪,我帮你沐浴吧” 氤氲的水汽中,西门吹雪的脸越来越冷,丹蚩毫无所觉般,对着他坚定的缓缓伸手…掐了个诀 一个净化法术笼罩下来,西门吹雪身上瞬间变得一尘不染,光鲜亮丽 “……” 沉默,良久的沉默,沉默中身边的水桶都已经没有了热气在冒 丹蚩觉得自己棒棒哒 还在蠢蠢欲动,“吹雪,我还可以帮你斋戒”一个清心咒就清心凝神 西门吹雪:“…滚” 第5章 卖药 闫铁珊被人刺杀了。 就在他走出如意楼不远,他带着的人已经都被杀死,他自己也像死狗一样摊在地上,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等着他们经过。 看着突然出现的苏少英,陆小凤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这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是何人,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因为幕后之人的目的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 苏少英愤怒的看着他们,已认定了他们是杀害闫铁珊的凶手。 整件事情的经过很清楚,幕后之人当初找到他,想利用他去对付金鹏王朝的那三个旧人,或者说这三个人里他最想利用他除去的人只有独孤一鹤,他们开始想绑架满楼逼他就范,但是他因为想跟满楼分享好消息及时撞破没让他们得逞。 而见他无法为他们所用,幕后之人干脆调转方向,让他们跟独孤一鹤结仇,先是栽赃独孤一鹤是青衣楼的楼主,在他们不上当后,如今,干脆嫁祸他们杀害闫铁珊,既除掉了闫铁珊,又让他们跟独孤一鹤对立起来。 闫铁珊之前在如意楼的表现明显已经察觉到有人想对付他,也知道是旧朝的事,所以出入都带着高手保护,同时还将独孤一鹤和霍休这两个昔日旧识邀请过来一起商议。 他知道有人在因为旧年的财宝算计他,而且他以为是外面的人,所以在陆小凤问出那些话时才会愤而离席,或者说他误会了陆小凤就是算计他财宝的人,所以他为了保命才会匆忙离开。 没想到,这才是正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 以闫铁珊的死引起独孤一鹤的愤怒,再有苏少英的‘亲眼所见’,独孤一鹤必然不会再有任何怀疑,他会替闫铁珊报仇,并且不会相信他们的无辜。 因为整件事情里还有最关键的最后一个人,霍休,他会利用旧日情分让独孤一鹤相信他的挑拨,让独孤一鹤成功与他们不死不休。 很明显,霍休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最后的得利者,他会在计划的最后得意洋洋登场,诉说他的得意之作。 这还真是他陆小凤的好朋友!一个把他的作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好朋友! 陆小凤愤怒,却又暂时无计可施,因为比起他们这些外人,独孤一鹤明显会更信任霍休,现在他们就处于这样的被动之中,除非闫铁珊能亲口对独孤一鹤说出杀他的人另有其人,不然陆小凤已经能想象到整件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陆小凤着急的不行,然后他看到了丹蚩异常的动作。 他奇怪的看过去,发现丹蚩正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他的眼神玩味,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阎铁珊。 “你要死了。”他看了半天,突然语气平淡的开口。 平淡的语气淡淡陈述着一个事实。 阎铁珊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眼皮,发出嗬嗬的声音,血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等这些血再流片刻他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此时丹蚩突然道,“你要死了,我却可以救你。” 阎铁珊变得浑浊的眼睛骤然一缩,茫然却又诡异的看过来。 陆小凤也同时一惊。 “嗬嗬”闫铁珊激动的发出声响,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但是整个人却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 像是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拼命抬起手,虽然连手指头也没有动一下。 被挡在一边的苏少英跑过来,质问,“你们刚才杀他,现在又说要救他,你们是准备做戏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嘛!” 陆小凤看着她,问,“那我们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苏少英:“自然是为了他的那些财宝!” 陆小凤神情复杂,“这些都是霍休对你们说的?” 苏少英惊讶,“你怎么知道?不错,他的手下过来送信,说有人打闫老板的主意,是他们旧日的麻烦,邀请师父一起下山解决,所以师父先派我过来保护闫老板。” 陆小凤,“如果是我们杀的闫老板,现在便不会想救他。” 苏少英冷哼,“装模作样,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救活!还不都是你们的一言之词。” 陆小凤耸肩,“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说完便不再看他,他比较好奇丹蚩要怎么做。 不怪苏少英怀疑他们做戏,闫铁珊这情况谁看着都已经跟死了差不多了。 丹蚩也不在意他的围观,他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笑得意味不明。 陆小凤看到他的表情,愣了一下,皱眉问,“你真的是要救他?” 丹蚩瞥了他一眼,“我不想救他的话,在你们说了这么长时间话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了!” 陆小凤一愣,忙仔细看去。 没错,闫铁珊的心脉早已经被剑割断,能撑到他们走到这里就已经很难得,现在又过了这么长时间,阎铁珊却还是跟刚才一样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样子,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 看着气定神闲的丹蚩,陆小凤突然恍然大悟,他问道,“你要救他,是有什么条件?” 丹蚩点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听你们之前的话,他是一个珠宝商人?” 陆小凤点头,“对,他是山西最大的珠宝商。” 丹蚩:“那他应该拥有很多的珠宝。” 陆小凤再次点头,“要说珠宝的话,比他多的确实没有几个。” 说着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要珠宝?” 他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因为他确实没想到丹蚩是这个目的,毕竟之前家准备的更珍贵的东西他都没看一眼。 丹蚩也不解释,只道,“要发光的。” 陆小凤无语,也不想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只道,“不管是珠宝还是珍珠,你算是找对人了,他就是干这行的,你要多少都能给你找来。” 丹蚩听了,却神情意味不明,“这恐怕不容易。” 陆小凤一顿,迟疑开口,“你要的很多?” 丹蚩看着他,突然问,“一个人有再多的东西,没有命,东西再多也不是自己的了,对嘛?” 陆小凤愣了半响,突然间就明白了。 “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对我真的还不错。”他长声感叹。 至少帮他治疗满楼的眼睛没有要他的身家性命,也没有要他倾家荡产。 丹蚩不在意,淡淡道,“你该庆幸自己是吹雪的朋友。” 陆小凤点头叹气,“对,我确实要好好谢谢西门。” 毕竟没有他,也招不来你这煞星。 但是陆小凤还是不解,“可是你连满楼家里准备的谢礼都不收,怎么现在又……” 他说着突然顿住,想到了什么。 闫铁珊值得他区别对待的地方,似乎只有他刚才在听到满楼的眼睛被治好时,看向丹蚩掩饰不住的算计。 沉默了一会儿,陆小凤觉得这事真有点讽刺。 闫铁珊之前刚流露出贪心觊觎丹蚩的能力,现在他自己倒是先用上了! 不过代价是他要倾家荡产。 陆小凤蹲下来对阎铁珊道,“阎老板,看来有人出了一道难题。” 他看了丹蚩一眼,脸上故意为难的皱起,对阎铁珊继续道,“这很不好选择,是要万贯家财去下面陪你,还是用这些买自己活命,无论选哪个都要慎重。” 陆小凤顿了顿,继续道,“阎老板你现在没法说话,我看这样,如果你选第一个,就眨一下眼,如果你选第二个,就眨两次。”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旁观的苏少英听明白了,愤怒的质问他们。 但是阎铁珊已经迫不及待的眨了两下眼,陆小凤摊手,对他道,“你看,有人很希望被打劫。” 苏少英冷哼。 陆小凤摇摇头,然后突然露出了一个苦笑。 他觉得他真的疯了,因为他居然相信有人能将一个必死之人救活,甚至为此还给他做了一个帮凶。 陆小凤很希望丹蚩能把人救活,因为闫铁珊活着的话事情就会好办很多,霍休的计划也会立刻暴露,他也能从这些事情里解脱出来。 (本章完) 第6章 起死回生 阎铁珊坐在椅子上,他虽然脸色看起来苍白,但是精神却很好。 任谁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想象不到他两天前还被人给切断了心脉,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卑微的奉上全部家产求人救他一命。 不错,阎铁珊活了过来,在答应了丹蚩的条件后,他得到了一颗起死回生的药丸,不但保住了性命,身体也快速的恢复了过来。 只有一颗丹药,致命的伤势眨眼之间恢复如初,除了失血过多导致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外,闫铁珊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问题。 闫铁珊的心情很好,无论谁从鬼门关里逃回来都会心情很好,在这之后又解决掉了威胁他生命的人,心情自然更好。 闫铁珊恢复过来后立刻联系了独孤一鹤,打算一起去找霍休算账。 现在事情即将解决,霍休计谋败露也不会再想着用他的命算计独孤一鹤,不用再担心自己随时被旧日同僚算计的丟命,闫铁珊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 现在他叫来了陆小凤,打算先解决了另外一件事情,然后他便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了。 “陆小凤,你说一颗药最贵能值多少钱?”他看着陆小凤笑着问道。 陆小凤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只知道,等着救命的时候,多少钱都买不到。” 阎铁珊却大笑起来,“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格。” 他的声音尖锐,“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东西能无价!” 陆小凤看着他半响,突然叹气,“我只知道,不守诺的人会很麻烦,你现在是反悔不想付另外半条命的价钱了嘛?。” “那可不一定。”阎铁珊不以为意,也对另外半条命的说法嗤之以鼻。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甚至他找了很多大夫来检查,他们都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甚至他只需要好好休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就算那个人说只救了他一半又怎么样,不过是为了贪图他的财宝在恐吓他。 他闫铁珊从不是吓大的! 他声音尖利的陈述,“他不过身上凑巧有护心丹,正好救了我一命,难不成一颗护心丹就要我把全部的财富拱手相让!” 陆小凤听着他的狡辩,神情无奈,“你知道,一颗护心丹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效果。” 阎铁珊打断他,大声道,“我知道,他的护心丹不过是更厉害些,而我的心脉又还未全断。” 他刻意歪曲了事实,就是不想兑现承诺。 陆小凤摇摇头,已不想再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再说什么阎铁珊也不会听。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能趴在地上等死的人,他的性命已经没有危险,自然再不会甘心把攒了一辈子的东西交出去。 所以陆小凤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陆小凤,闫老板特意叫你进去是为何事?” 客厅里,满楼正在这里等着他,见他出来,起身好奇问。 陆小凤无所谓的摊手,“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阎大老板觉得我们是大忙人,所以不留我们吃饭了。” 满楼一愣,有些不解,闫铁珊派人请他们过来,又说有事情要先和陆小凤单独说,现在又要赶他们离开? 丹蚩坐在旁边却是嘴角微勾。 陆小凤看着他脸上的笑,浑身毛孔一缩,他觉得闫铁珊的算盘会摔一地,而他本人的后果也会非常惨。 正在满楼看着他突然哆嗦起来疑惑时,阎铁珊从后堂出来了。 他一过来便对着丹蚩一辑到底,“我这条命真是多亏了小兄弟的救命丹药。” 丹蚩感兴趣的看着桌上的盆栽,闻言只淡淡说了一句,“道谢就不必了,珍珠准备好了就行。” 阎铁珊表情一僵,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脸颊抽动。 “实不相瞒,这些是我们准备复国的财宝,我只是代为保存。”他为难道。 丹蚩的视线转向他,脸上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的问他,“所以你是在找借口食言?” 阎铁珊脸色变幻一阵,最终定格为灰败,他一脸疲惫的摆摆手,似乎妥协了,“你只要珍珠,我需要时间准备,恐怕要等些时候。” 丹蚩已经开始察看厅前的盆景,闻言嘴角勾起,意味不明道,“我不急。”陆小凤和满楼离开了。 主人没有留客,朋友没有挽留。 他们参与了整件事情,此时却像两个局外人一样被排斥在外。 路上,陆小凤把之前在里面的谈话告诉满楼。 满楼听完后,沉默了半天,他问陆小凤,“你觉得阎铁珊真的会把自己的全部财宝交出来嘛?” 陆小凤笑了,他肯定道,“不会!” 他同样问满楼,“那你觉得丹蚩会吃下这个亏?” 满楼沉默的更久,他叹道,“闫铁珊不交出来,难道他还能硬抢嘛?” 陆小凤不语,他叹了一口气突然说起其它的事,“满楼,之前我给你的眼睛敷上药,你睡了一觉后就像从没有瞎过一样了。” 满楼眨了眨眼,也想起之前的事,嘴边扬起一丝轻笑,“没错,快得我现在都还不适应。” 陆小凤也笑了,“我从没有见过起效这么快的。” 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满楼疑惑,“陆小凤你想说什么?” 陆小凤回头看着他们出来的地方,“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阎铁珊虽然看起来精神很好,我却看出来,他是在故意表现出自己没有一点问题的样子,他好像很怕别人看出来他现在还有些虚弱的样子。” 满楼顿了顿,声音突然有些沉重,“所以?” 这次陆小凤沉默了更久的时间,他问满楼,“你见过丹蚩出手嘛?” 满楼瞬间愣住。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为这夜色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陆小凤” 沉默中,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熟悉。 陆小凤抬头。 前方的一棵树下,雪白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西门”陆小凤惊讶的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语气十分吃惊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冷声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陆小凤有些噎住。 这时西门吹雪道,“我在等一个人。” “等人?”陆小凤向后看了看,说,“那你恐怕要进去等了,他被主人留下做客了。” 西门吹雪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冷,声音亦带着寒气,眼神冰冷的射向陆小凤,“我没有等他。” 陆小凤搓了搓胳膊,忙问,“所以你在这里等谁?” 西门吹雪却沉默不语,他盯着陆小凤,眼中冰冷锐利,直把他看得满是冷汗,才转开视线。 “没有下次。”他冷声警告。 陆小凤擦了擦脸,忙点头,感觉自己刚刚死里逃生,再也不敢开玩笑了。 这时西门吹雪才冷声道,“独孤一鹤在里面。” “你在等独孤一鹤。”陆小凤了然。 西门吹雪颌首,“我就是为他而来。” 陆小凤突然恍然道,“难怪阎铁珊看起来满是自信。” 古国七大剑派中,独孤一鹤最是厉害,武功已至巅峰。 他们同为金鹏王朝旧臣,独孤一鹤自然不能眼看王朝财富落入别人手中。 阎铁珊向他求助了,所以才会那么自信的反悔。 陆小凤却在此时想到了更深。 西门周身剑意缭绕,看起来早已经为今天这一战准备了多时。 所以他之前便确定了独孤一鹤会过来,甚至知道独孤一鹤最后会与他们对上。 他身上的杀意已磨到极致,只等待一个发泄的时机。 独孤一鹤会过来,是因为闫铁珊想要毁约,所以他找来了独孤一鹤对付他们。 那丹蚩当初之所以要闫铁珊的全部财产,仅仅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嘛? 闫铁珊做的这些动作都是为了保住他的财产,现在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是事情发展理应如此还是有人早有预谋? …… 珠光宝气阁内到处都是富丽堂皇,也种有名贵的草,不过大部分却是为了观赏。 丹蚩了一天的时间,将这里的草研究通透,挖了两株魏紫和一盆君子兰。 今天他转而研究摆在厅内的盆景 这时一个管事走了过来,他抬手道,“东西已经准备好,请跟我来。” 丹蚩放下手里研究的草,起身跟着他来到后院。 管事把他带过来后便离开了。 丹蚩也不在意,自己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等着他的除了阎铁珊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道袍,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眼角却已满是皱纹。 忽略他身上迫人的气势,这是一个跟阎铁珊一样的老人。 (本章完) 第7章 与君一战 “哈哈,阁下救了我的命,阎某真是感激不尽啊!” 阎铁珊站起来,他大声笑着像个爽朗的汉子,声音却尖利刺耳的很。 丹蚩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不紧不慢的迈步走进来。 阎铁珊大笑着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是南海夜明珠,乃是稀世珍宝。” 他面带得意的说,说完却把盒子往前推去。 夜明珠装在锦盒里,散发着莹莹的绿光,看起来漂亮的很。 他看着丹蚩道,“这是我收藏多年的至宝,再多的珍珠与它相比也不过是萤火之光。” 丹蚩淡淡扫了一眼,却突然轻笑起来。 “所以你还是打算赖账。” 他看着阎铁珊,道,“看来你确实不打算要那另外的半条命了。” 阎铁珊猛然变了脸色,变得满脸狠厉,再不见一点之前和气的样子,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受谁指使,但是敢来谋夺我的财产,当真是不知死活。” 丹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的弧度都未变,对他的变脸毫不在意。 阎铁珊的脸上的厉色却慢慢僵住。 “阎铁珊说,有人在觊觎他的财宝,故意设计陷害他,那个人便是你?” 这时,他身边那人突然开口了。 丹蚩随意看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独孤一鹤”那人道。 “独孤一鹤?”丹蚩轻声重复了一遍,语调一转,笑道,“很有名嘛?” 他转而又看向阎铁珊,说,“看来你不但说话不算数,还喜欢颠倒黑白。” “所以你是和你身边这个人说,我们先重伤了你,然后趁人之危用你的命威胁?再甚至,我们本来就是和那个算计你们的人是一伙的?” 被说穿全部的算计,阎铁珊脸上已经变得狰狞扭曲,厉声喊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把财宝交给你,你不过是趁人之危!” 他确实没有为陆小凤他们解释,在被问谁伤了他时,他说的还是陆小凤,甚至他还和独孤一鹤说陆小凤和霍休是一伙的,丹蚩是和他们一起算计他财产的骗子。 丹蚩表情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意味不明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那半条命了。” 阎铁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不用诳我,我已经找人看过,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就算是调理我也可以找来十个百个最好的大夫,而他们都不会要我的万贯家财。” 丹蚩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我说的可不是你的伤。” 他的语气极轻,低头看着盒子里的夜明珠,忽然道,“你觉得自己的命就值这个。” 阎铁珊忽略心里的不安,咬牙道,“你识相的话,拿了东西就快走。” “你不过是给了我一颗护心丹,这个已经够买十颗了。” 丹蚩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嘴角勾起,同时轻声说了一句,“很好” 说完他抬手在盒子里轻轻挥了一下,空中突然有绿色光芒一闪而过。 再看时,锦盒中已经空无一物,而阎铁珊却突然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他仰面躺在地上,脸上还凝固在茫然中,人却已经再也不会动了。 他的胸前有一个窟窿,在之前差点丧命的旧伤上,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分毫不差的嵌在里面,淡绿色的荧光染上妖异的红色,在胸口闪烁。 “我说你只治好了一半”丹蚩看着他的尸体,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说的可不是你的伤。” “账还未结清,你以为这条命现在是你自己的。” 而且他还从不知道自己的丹药如此廉价! 护心丹…哼! 独孤一鹤眼看着阎铁珊倒在面前,怔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 “放肆,你…”他厉喝怒目。 本来他还有些怀疑闫铁珊的说法,不过因为昔日情分还是决定过来帮他。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真相已经变得不重要! 要保护的人被当着他的面杀死,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闫铁珊话里的真相是什么已经没有必要去探寻,他现在只需要为他报仇。 这时丹蚩拢了拢衣袍,将视线转向他。 独孤一鹤的怒气突然卡住,而且他的人像是突然被人用一盆冷水浇过一样,泛起阵阵冷意。 他这一生见过很多人,他们的眼神,有的十分凶狠,有的满是残忍,但是却从未有一双像面前这双一样能让他感到恐惧,那一瞬间的不寒而栗,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眼前的年轻人面容温和,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 但是只有与他对视时才能发现,那双眼中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笑意,没有怒气,一直都是淡而平静,而这种淡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舒适,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不明的寒意。 那是一种将所有东西都不放进眼中的平静,独立世外。 如同一面镜湖,安静无声,即使周围清风吹拂,湖面亦不会掀起一丝涟漪。 他刚刚杀了一个人,动作却随意的如同碾死的是一只蚂蚁一样。 他此时看着他的眼神,也随意的如同在看蝼蚁,让他心里愤怒的同时还感到一种畏惧。 丹蚩看着他,语气平淡,“既然他觉得自己的命是这个价,那我便用这颗夜明珠买下他的命,你过后可以把这颗珠子和他一起下葬,我不会再收回了。” 独孤一鹤闻言顿时恼怒不已,胸口急速起伏,忽略了心里的异样,厉声喝道,“狂妄!” 丹蚩看着他,突然又是一声轻笑,“与我动手,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嘛!” 独孤一鹤顿时被他激得怒不可遏,再不顾心里的不安,运气收敛住心神,持剑便横砍过来。 来势迅猛,有碎石烈山之势,眨眼已经到了丹蚩面前。 丹蚩一动不动,直到他到了面前,才轻轻的举起手。 “叮”的一声,金石交击声响起。 杀气腾腾的剑刃停在眼前,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宽大的衣袖滑下,一柄莹白的小药锄从衣服里露出。 那是一个小臂长的药锄,做工浑然一体,通身洁白,如同上好玉石雕成的工艺品。 独孤一鹤眼里瞬间闪过惊色,余光迅速扫向他腰侧,刚刚挂在那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但是他却未看见面前的人是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 怔愣片刻,他气运于臂,迅速变招,剑尖一抖,刚猛之势顿去,反而变得无比灵活,出招如羚羊挂角,让人看不清剑势。 作势要刺咽喉,剑尖却到了胸腹,眼看即将在这里刺出一个窟窿。 那柄药锄又突兀的出现在剑势前行的地方,后发却先至,他刺的这一剑便像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一样。 独孤一鹤瞳孔猛然一缩,再次变招,疾驰他颈后,药锄却如影随形,每次都先于他出剑的地方等候。 独孤一鹤额头已经冒汗。 他遇到过很多对手,却从未遇到过这样诡异的情况,对方一招不出,他却无从下手。 无论他的速度再快,力道再强,甚至剑走偏锋,都不能碰到对方。 对方气定神闲,他却已喘气。 这时丹蚩突然在他剑上轻轻点了一下,独孤一鹤瞬间感觉手腕处有一股磅礴之力传来,身体控制不住的倒飞了出去,撞在地上顿时喉头一甜。 他勉强咽了下去,心里已满是骇然。 上方这时传来一声轻笑。 “这个便是你们的掌门令牌?” 独孤一鹤抬头,眼中又是一缩。 他这时才发现一件事。 面前的人仍然是进来时的样子,位置一直都没有动过。 杀阎铁珊的时候未变,与他对峙时亦同样未挪动一步。 他就站在门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淡淡的看着他。 此时手上白玉般的药锄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是一个木质的牌子,黑黝黝的,看起来古朴陈旧。 独孤一鹤却很熟悉,因为自他当上峨眉掌门以后,此物便与他从不离身。 那是掌门的信物,铁木令牌。 他捂着胸口站起来,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你这个年纪居然已经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难以置信的开口。 “内力?”丹蚩轻笑一声,并未解释。 独孤一鹤看向他手里的牌子,阴沉着脸警告,“你拿了这个东西也没有用。” 非峨眉弟子便是拿了令牌也没有人会听从他的命令。 “我也不想做掌门。”丹蚩晃了晃手上,说,“你们既然把门派建在峨眉山上,必然有很多峨眉特有的药草。” “不知道这个牌子能换多少草药?” 独孤一鹤脸色顿时一变。 掌门令牌非峨眉派的人拿了确实无用,但是若是落入别人手中,门派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的。 “看来很值钱。” 看到他的脸色,丹蚩满意的将东西收起来。 “这个东西便当做你今日冒犯我的代价。” 他说得宽容,独孤一鹤听了却更加愤怒。 丹蚩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打不过我,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他语气一顿,脸上突然露出温柔的神色,“如果你真的想打的话…”他转头看向门外。 淡然的眼中突然出现波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柔和。 独孤一鹤跟着转头,一身如雪的白衣便出现在视野中。 丹蚩已经不再看独孤一鹤,他瞬间出现在了门口那白衣人身边,甚至连语气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独孤一鹤绝不相信此人与他之前所见是同一个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吹雪,你有没有想我?” 丹蚩凑到西门吹雪身边,嘴上调笑,眼睛却亮晶晶的。 西门吹雪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便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他转头,盯着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瞳孔一缩,看着他的装扮,已瞬间想起一人,“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颌首,他看着独孤一鹤,眼神亮得惊人。 独孤一鹤手上握紧剑柄,问,“你出现在这里,是专程为我而来?” 西门吹雪定定看着他,“愿与君一战。” “很好!”独孤一鹤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声音雄浑,“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中很少有人在这个年纪便有你这样的气度,你在年轻一辈中已无敌手,难怪会找上我!” 西门吹雪这时眼中也划过一丝孤寂。 “可惜”他道。 江湖中现在能与他互为对手的年轻一辈中寥寥无几,现在他还可以找上前辈高手,待他年岁渐长又实力更强后,又要去哪里寻找对手呢? 见此丹蚩笑了,出声道,“你现在会觉得寂寞,只是因为你在这里见到的人还太少。” 他说话时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看着西门吹雪似是感慨又似可惜,还有一些怀念和欣慰。 这些情绪一闪即逝,丹蚩顿了顿,突然似不经意的说起,“有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于剑术上天赋异禀的人,他们的实力也同样很强,或许你在那里一个人也打不过。” 西门吹雪眼睛骤然一亮,“在哪?” 他紧紧盯着他,眼神灼热。 丹蚩与他对视,同样眼神灼灼,“你与我结为道侣,我便天天找人来与你比剑,如何?” 他的脸上满是期待,眸中神色比之前更加灼热。 西门吹雪看着他的视线渐渐变冷,与他对视半响,一言不发的转过身。 丹蚩:“……” 看着他毫不留情转开的背影丹蚩忿忿的抿嘴。 为什么道侣不信他! 是觉得他搞不定那群剑修嘛! 丹蚩无比气愤。 这样利诱也没有用,道侣怎么这么难搞! 哎!他的道侣果然与众不同! 丹蚩又重新变得自豪。 独孤一鹤在看着他们,此时看着西门吹雪厉声道,“你不用现在就急着可惜,以后也不用烦恼,因为这将是你最后一次拿起剑。 以后你也不会再发愁去哪里找对手,因为今天是你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天!” 西门吹雪并未回复这些口舌之争,因为他在意的终究与独孤一鹤不同。 他只道,“开始吧!” 独孤一鹤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视线看向他身边。 察觉到他的视线,丹蚩笑着走到另一边,“你与吹雪决战,我自然不会插手。” 他的话虽然对着独孤一鹤说,眼睛却是盯着西门吹雪,里面遣倦温软。 再看向独孤一鹤时,他说出让两人同时一愣的话。 “而且,我知道你想报仇,这场比试,你若是胜了,我便自裁,如何?” 西门吹雪闻言瞬间皱眉看向他。 丹蚩只是一脸温和的看着他,笑道,“你若败了,必死无疑。” “你若死了,我自己活着也没意思。” 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不给别人留余地,自然也不会给自己留余地,杀不了别人,他自己就会死。 “你以身殉剑,我与你做亡命鸳鸯,黄泉路上还有人论道,是不是觉得很满足。” 丹蚩瞬间又变得笑嘻嘻的,仿佛刚才说的不是生死大事。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响,突然冷声道,“此事与你无关。” 丹蚩却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拒绝,只笑嘻嘻的看着他,“吹雪,我们两个的命现在可是绑在一起了。” 他说完想到什么,笑得一脸满足。 西门吹雪凝眉。 独孤一鹤紧紧盯着他们,问,“你此言当真?” 丹蚩转头看他,“我说出口的话向来不会收回。” 他道,“你想报仇,但是你杀不了我,此战你若胜了,便能一举两得。” 独孤一鹤沉默了,半响他才叹道,“我本与你无怨,但是大鹏王朝的财宝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你刚才又在我面前杀了闫铁珊…” “废话便不用多说了。”丹蚩打断他,同时抬手将一物扔过去,道,“别说我们不公平。” 独孤一鹤接住,打开后一愣。 手中是一颗丹药。 丹蚩难得解释,“此药无论多重的伤,服下便可痊愈。” 顿了顿,他道,“便宜你了!” 他说完突然又转向西门吹雪,讨好的看着他,“吹雪,我做的怎么样?” 西门吹雪看着他,身上的气息难得变得缓和,对他微不可差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向独孤一鹤,沉默了片刻,冷声道,“我不知你受了伤。” 独孤一鹤看着他们,同样沉默下来,他顿了片刻突然一把将药服下,闭眼调息,待睁开时眼中突然出现了惋惜之色。 他看着西门吹雪,突然道,“若有机会,你会走得比我远。” 他的神情复杂,叹气道,“若再过个十几…不,或许几年后你便能打败我。” “但是现在,你与我的差距还太大,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你了。” 他在拜入峨眉前已有深厚内力,又在峨眉修行三十年,现在的内力深厚远非西门吹雪可比。 后来他独创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于剑术的领悟上自然也远超常人。 而且他昔年为大鹏王朝将军,后来又做了峨眉掌门,更比西门吹雪多出几十年的交手经验。 西门吹雪只是冷冷道,“你若已好了,便出剑吧!” (本章完) 第8章 无情 夜里很冷,风很大,衣服上的血也已经被吹干。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看着手上的剑,看着剑上滴落的血,一动不动。 西门吹雪赢了。 刀剑双杀是一种特殊的剑法,是用剑使刀,是独孤一鹤自创的功法。 这套剑法并不是毫无破绽,若是由独孤一鹤的徒弟用出来,短短交手间西门吹雪至少便有三次机会可以一击毙命。 但是独孤一鹤不是他的徒弟,他极为了解这些招式,清楚自己招式里的破绽,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至少西门吹雪还没有见过这种用剑方式,独孤一鹤通过不断的变招将这些破绽一一遮掩,根本不给对手出手的机会。 所以独孤一鹤战前的自信并不是虚言,因为他有自信的资本。 西门吹雪几次出手均被他封死,直到过了三十招,他也仍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杀人的剑若不能杀死别人,自己就必死无疑。 他似乎已经是在必死之境。 但是西门吹雪却忽然出了手。 谁也不知道西门吹雪使出那一剑时心里在想什么,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时他的身心都已经融入到剑中,或许当时他的心里曾有过很多的想法,但是最后他却什么都忘记了。 他只知道,那刹那他突然间便看到了剑法中的破绽,也看到了独孤一鹤在变招。 但是在他变招的同时,西门吹雪却出了手。 这一次,剑没有被封住。 西门吹雪每次杀人都只用一剑,因为他往往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便已够用。 这次,也同样是一剑。 那一剑的光芒,如同天际划过的流星,短暂却耀眼。 绚烂的血绽放,独孤一鹤倒下了。 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刺破他的咽喉,而他的剑距离西门吹雪也不过一寸,却再没有机会前进一分。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寒风中,白衣冽冽。 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站着。 丹蚩收起眼中的惊艳,他突然慢慢的走到了他身边。 静了片刻后抬手将人抱住。 西门吹雪瞬间从静止中回来,面无表情的低头。 丹蚩抬头,看着他,突然问,“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使出那一剑?” 西门吹雪停住,转头看着他。 这时丹蚩突然嘴角一咧,一脸高兴的看着他笑,说,“你会赢,当然是因为你对我有情,不忍心见我自裁。” 他高兴的抱着西门吹雪,“吹雪既然你也喜欢我,那我们赶紧结为道侣吧!” 西门吹雪眼中神情却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丹蚩仍然笑着,“吹雪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我理解的。” 他嘴上带笑的叹道,“你修的是无情剑,却因有情而突破。” 他说着又一脸感动的将人抱住,“道侣你果然对我情深义重。” 西门吹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冷声道,“放开!” 丹蚩不但不放,手上反而抓得更紧,一脸正色的看着他,“吹雪,我知道你不能接受。” 他劝慰道,“其实你可以想一想,你仍然是练的无情剑,只是人有情罢了,这与你自己所修剑道并不相悖。” “你仍然对剑诚心正意,出手同样还是不留余地,你不用觉得挣扎…” 西门吹雪冷冷的打断他,“说够了!” 他的神色冰冷,显然并未在意他胡说的话。 丹蚩滔滔不绝的话顿住,他看着西门吹雪,突然站起身体,恢复了正经的样子。 同时在他开口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吃下”他的语气认真。 西门吹雪皱眉,察觉到体内的变化,看了他一眼闭眼调息。 在他调息时丹蚩脸上的神色收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独孤一鹤的尸体,他的脸上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 丹蚩垂眸。 他再次抬眼看向西门吹雪,眼中的情绪变得复杂。 有些叹息,更多的却是欣慰。 天赋确实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东西。 没有天赋的人穷其一生不得其门而入,而天之骄子却是从出生起便站在了门内,刹那顿悟,实力便可一日千里。 之前的对决,独孤一鹤看似实力更强,其实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他资质的极限,以后若再想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而西门吹雪的剑道之途却不过刚刚开始,他的极限远远未到,他以后站着的地方也会是别人难以望背的高度。 对比残酷,却是事实。 丹蚩再次抱紧手中温热的身躯,叹气,敛住眸中神色。 眷恋的蹭蹭,果然道侣抱着很舒服。 他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 此时西门吹雪突然睁开眼,睁开的瞬间里面冰冷无情。 他低头看到他,眼神瞬间一冷。 “哼”利刃破肉声响起,一声闷哼。 丹蚩垂眸,胸口处冰冷的剑锋闪着刺目的亮光。 一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他愣愣的看了半响,抬头。 西门吹雪脸上的神色怔了怔,随即眼神锐利的射向他。 他看着丹蚩,声音如同寒冰霜雪,可以冻结肺腑。 “这一剑你应可以躲开!”他冷声道。 丹蚩嘴角勾起一抹笑,身体不退反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却笑着看他,轻声道,“道侣给的,再痛也要受着。” 闻言西门吹雪神色更加冰冷,他突然伸手将剑抽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溅在雪白的衣衫上,如同点点寒梅。 他却看都未看一眼,背转过身。 背对着他,突然声音冰冷道,“我练的是杀人的剑,无情。” 支撑身体的剑被抽走,丹蚩身体踉跄了一下,他勉强站稳,却脚步坚定的向前。 “那我便等你有情的时候。” 他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语气坚定。 西门吹雪身上顿时冷气四溢。 “不必!” “你不要这么绝情嘛”丹蚩看着他,突然间换了语气,表情也变得十分委屈。 西门吹雪声音冰冷,“我本就无情。” 丹蚩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是人都有情。” 他脸上露出笑容,“无情本身便是一种情。” “你若执着于自己无情,恰恰说明你已经对我动情。” 他紧盯着西门吹雪的背影,目光灼灼。 空气瞬间变得沉默起来。 沉默中,西门吹雪突然转身,他身上的寒气也在同时收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丹蚩,看了半响,突然道,“我现在已无情。” 丹蚩看着他,忽然间便笑了,他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点头,“不错,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剑道。” 丹蚩亦是点头,他道,“你练的是无情剑,修的是无情道,若要无情,必先动情,然后再忘情。” 他紧盯着西门吹雪,目光如炬,“你在刚才,瞬间动情,又刹那绝情。” “你已然对我有情。”他的语气笃定。 西门吹雪看着他,沉默半响,忽然道,“看来你也已经明白了。” 丹蚩眼睛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紧紧盯着他,“你承认了!”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既然明白便该知道,你再做什么已经毫无意义。” “那你又是否明白一件事情!”丹蚩看着他,脸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站直身体,看着他,神色郑重。 “大道三千,各人修道殊途,得道同归,选择的道途不过是一种形式。 绝情是道,有情亦是道,绝情之人得道可以再生情,修有情道者亦可得道瞬间断情。” 他看着西门吹雪,“你欲追求剑道极致,抛却所有情感。” “可是等你攀至巅峰时,你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情。” 他顿了一下,沉声道,“孤独,寂寞。” 西门吹雪冷声,“这本便是该忍受的。” 丹蚩摇头,“那只是过程中的磨砺,不应是最终。” “剑可以无情,人却不能无心,否则最后也只是炼成了一柄利器,而不是修成剑道。” “剑器虽利,没有人驱使也永远发挥不出最大威力。”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狡辩之词!” 丹蚩摇头,“道存于万物,蕴育自然,世间万物,本便是矛盾相合。” “无极演化太极,太极复归于无极。” 他看着他,“我到底是不是在狡辩,待你剑道大成之时,便可体会到我今日所说的话。” 他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同样看着他。 两人互相凝视,夜色变得更浓。 (本章完) 作者说:西门吹雪:挥剑斩情丝 丹蚩:藕断丝还连 第9章 偷袭 “抱歉,打扰了两位的兴致,但是这里的事好像应该给我个交代。” 沉默的凝视被打断,丹蚩看向门口。 霍天青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转瞬已经变得满脸愤怒,他愤怒的看着丹蚩,厉声喝问,“大老板好心招待你,你却杀死他。” 丹蚩神色淡淡,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想了一下才问,“你是这里的管家?” 霍天青一顿,点头,“不错,我是这里的管家。” 丹蚩看着他,道,“现在我成了这里的主人,那你应该是我的管家。” 霍天青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却很快反应过来。 否认道,“我留在这里,是因为大老板曾对我有恩,大老板不在,我自然也不会再做这里的管家。” 丹蚩突然轻笑起来,他看着霍天青,似笑非笑,“他对你有恩,你却也在谋夺他的财产。” 霍天青脸色顿时一变, “你胡说什么!” 接连被挑衅,丹蚩的心情已然不悦,他沉下脸,“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 霍天青愤怒的瞪着他。 没人喜欢被人叫做蠢货,特别是在他自鸣得意,觉得自己已然胜券在握的时候。 他脸色沉下脸不再伪装,干脆承认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 他看着地上已然成为尸体的两个人,昂着头道,“谢谢你们替我杀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 丹蚩点头,“不错,你确实应该感谢我们,不然他下一个要解决的人便该是你了!” 他自称是这里的管家,但是丹蚩在这里的时候却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出现。 只能是在他们来这里之前,此人便已经离开,然后在闫铁珊死了之后他才又再次出现。 霍天青沉默了。 “不错,我之前以为他必死无疑,便未再做遮掩,却没想到他居然被你救了回来。” 闫铁珊自从发现有人想要他的命后,去哪里都带着很多高手保护,这样谨慎的人,又怎么会在如意楼外被人在短短时间里全部解决。 自然是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霍天青便是这个背叛之人! “在刺杀了闫铁珊之后我便迅速躲了起来,一直在想补救的办法,我知道在他解决完所有的事情后绝不会放过我。” “后来我知道了你们的交易内容,那时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霍天青说道这里一脸得意,“我知道阎铁珊必然不会甘心把自己的财宝交给别人,他定然会找人来对付你。” “你就是那个变数!” “我不清楚你的底细。”他看着丹蚩道,“所以我一直在观察没有行动。” “然后闫铁珊找到了独孤一鹤来对付你,而你,居然找来了西门吹雪!” “看到西门吹雪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已不用再担心。” “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都是用剑高手,他们两人遇到必有一战,而他们之间无论谁输谁赢,剩下的对我都再构不成威胁。” “我之前能杀阎铁珊一次,自然不怕再杀他一次!” 他看向丹蚩,眼神闪烁,“最后,我唯一不清楚实力的人只有你。” 丹蚩面无表情。 霍天青叹道,“其实,你这样的人,我实在不愿为敌。” 他叹气,因为得罪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 丹蚩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表演,此时突然笑了,笑得讽刺不屑,“你嘴上说不愿与我为敌,但是却表情得意。”他顿了顿,道,“你是笃定自己能在这里留下我们。” 霍天青面上确实是一直不加掩饰的得意。 他的筹谋即将成功,自己将是这次阴谋的最大胜利者,他很难不得意。 “要怪也只能怪你对这珠光宝气阁的财宝起了心思!” 他说的像是万般无奈,眼神却变的阴狠凶恶,“我今天万不能留你!” 丹蚩的表情已经恢复淡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凭你?” 霍天青:“平时我定然没有把握,如今我却可以试一试。”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自信,虽然做了掩饰,却极其敷衍。 “我的功夫虽然不如顶峰的那些人,却也尚还可以。”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却写满了傲气,显然他不是觉得自己的武功尚可,而是觉得很不错。 但是他又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很骄傲,就出现了现在这么奇怪的表情。 霍天青看着丹蚩,自信道,“通常医术好的人,武功都很一般。 之前我虽然不在这里,但是毕竟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想要知道这里的消息易如反掌。 你住在珠光宝气阁的这两天,一直在研究一些草药,你研究的十分专注,必然是极为热爱医术之人。” 他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似乎已经十分笃定,“而通常在一件事上精通的人,在别的方面总会差一些。 而且你的年纪如此轻,内力定然不高,我的功夫应该可以胜过你。” 他说得谦虚,表情却已是肯定。 “更何况你现在已受了重伤,便是有再多的手段也施展不出。” 他说到这里时甚至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自己也消耗了巨大内力,不等他庆幸计划顺利,这两人之间居然开始起了争执,丹蚩被西门吹雪重伤。 霍天青简直是狂喜,他看着两人衣服上的血迹,面上的表情惋惜,“两位的关系似乎不像是传言般的那样好,真是可惜!” 他嘴里说着可惜却是在借机嘲讽。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发生内斗,他又如何像现在一样胜券在握! 丹蚩本来一直静静的听着,此时却不悦的皱眉。 他和道侣情深义重,什么叫不好,这家伙什么眼神。 丹蚩脸色沉下来,不善的看着他。 霍天青却误会了,得意道,“纵使你还有那疗伤的灵药,愿意给西门庄主服下,内气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回复,而这段时间中,已经足够我动手。” 他的脸上一直十分自信,甚至自从进了这处院子时他便是这样十分放松的状态。 看着这个一直自说自话的家伙,丹蚩十分不屑,“所以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 用自己的见识去衡量别人,还为此自鸣得意,沾沾自喜。 霍天青笑了,他点头,笑容里甚至有些得意,假意恭维道,“诸位都是高手,几位在这里过招我自然要躲远些,毕竟我之前已经大意了一次,这次自然不能再次失误。” “毕竟,是否亲眼所见已经不重要,我现在已经看到了预想的结果。” “预想的结果?”丹蚩的表情有些难言,他轻声重复了一句,跟他确认道,“就是你之前说的两败俱伤?” 霍天青笑了,“不错,现在的结果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的胜利者只有我!” 丹蚩静静的看着他,对于他的这种盲目自信,也唯有感叹,“你真自信!” 乐观成这样已经不是轻敌的范畴,丹蚩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情绪。 这个人可能从小的教育便是乐观自信培养,所以现在能蠢的这么自然。 霍天青却以为他已认命,脸上露出几分谦逊,“这不过是一些基本的推测。” 丹蚩没兴趣继续再听他说话,他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别的可能。” 他说着突然迈步向前走了一步,后背正对着门口。 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霍天青,甚至故意一脸轻蔑道,“我们便是受伤,杀你也不过挥手之间。” 见此他移动的方位,霍天青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奇异的色彩,神情变得更加兴奋。 他此时觉得,自己今天的一切事情都是这么的顺利。 “我自然想过。” 他配合的继续开口,利用说话吸引丹蚩的注意力,眼神却忍不住看向门口。 丹蚩假装没看见,继续一脸不屑的鄙视他。 霍天青却已不再动怒,因为这时,几根牛毛般的细针突然从门外飞进来,乌光划过,全部扎在了丹蚩刚才因为移动露出的空门上。 霍天青眼中顿时光亮大盛,“你没想到我还有另外的准备吧!” 他还要继续开口时,突然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 霍天青被这变故惊得霍然抬头,瞳孔瞬间缩紧。 之前已经快被他遗忘的西门吹雪不知何时转头看向了他,冰冷的眼中冷冽锋利,如出鞘的剑刃一般。 他身上的杀气有若实质,刺得他皮肤生痛。 霍天青控制不住倒退一步,他没有直面过西门吹雪,更没有想到西门吹雪现在还有如此的气势,让他控制不住从心底升起恐惧。 但是眼角扫到独孤一鹤身上的剑伤,他又努力镇定下来。 西门吹雪实力与独孤一鹤相差无几,与独孤一鹤对战过后,不可能还能打赢他。 想到这里霍天青露出一个笑,笑容却有些勉强。 他勉强笑道,“为了确保能真的杀死两位,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已中了我的飞凤针,快点办正事。” 门外埋伏了半天的上官飞燕也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在偷袭得手后便立刻进来催促他。 她是为了得到财宝才和他一起合作,不是为了听他吹嘘自己有厉害。 上官飞燕进来后亦不敢看西门吹雪,只盯着丹蚩,甜美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 “这是我的独门毒药,说出阎铁珊的财宝在哪里,我或许可以给你解药。” 丹蚩看都未看身上的毒针,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的继续陈述 ,“你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让她偷袭。”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霍天青看向丹蚩,脸上也带着些惊讶,“但是阁下的手段让人忌惮,即使现在受伤,我也不得不更小心。” 丹蚩点头,又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他疑惑,“你不知道阎铁珊的财宝放在哪里?” 霍天青点头,想到这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没错,我背叛他后,他已将东西转移了,我还没有找到他藏东西的地方。” 上官飞燕已经没兴趣听他们说话,她催促丹蚩,“把阎铁珊的财宝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丹蚩的表情奇怪,“你以为他死前将财宝的藏处告诉了我?” 霍天青还未说话,上官丹凤已经打断他们,“你既然也是为这些财富而来,没有知道东西在哪前,你又怎么会动手杀了他们。” 她跟霍天青一样,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笃定。 同样,两人也都喜欢以自己的认知判断别人。 “交出东西,不然…”她还在威胁,门口又突然响起了声音。 “他恐怕不会答应这笔交易。” 又有人过来了。 今天这个后院好像来了很多人。 这次来的是陆小凤和满楼。 霍天青惊讶的看着他们,失声道,“你们没走?” 他不能不惊讶,他会动手自然要确保不会出现意外,自然也要确保多余的人已经离开。 陆小凤看着他笑,“走了,不过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陆小凤突然露出一个笑,得意道,“事情的结局我还没有看完,又怎么甘心就此离开。” “所以我就回了这里,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结尾。” 当然不是,陆小凤根本没想到霍天青和上官飞燕还打算来一招黄雀在后。 他只是不放心西门吹雪跟独孤一鹤的决战,打算等待结果,而且他也对丹蚩是不是故意算计的事耿耿于怀。 他真的没想过这个发展,偏偏看到了这么精彩的结局。 他们在外面看到霍天青和上官飞燕凑在一起,便好奇的跟了回来,谁想到在外面听到了这么精彩的故事。 霍天青却以为自己的计划真的被他们看穿,脸上的得意不见,此时一脸灰败。 “陆小凤,你真的很聪明,难怪你在江湖上的名气那么大。” “我谋划了这么久,结果还是一无所成!就像我的武功,即使再努力,也无法成为顶流高手。” 霍天青一时间万年俱灰,他想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在江湖上扬名,让世人提到他,说的都是霍天青,而不是天禽门的掌门。 他从小在赞誉中长大,却一直是作为天禽门继任者而活,他想要摆脱这个头衔,他想要别人称赞他,说霍天青机智无双,有勇有谋,而不是,不愧是天禽门的掌门,真是年少有为! 看着这样陆小凤摇头叹息,“但是我还是没有一个人聪明。” 霍天青不明所以,“谁?” 陆小凤看着他,道,“让你做这些事的那个人。” 霍天青双目赤红,“你以为我是被人利用?你以为主导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 再次被否定,霍天青彻底崩溃,脖颈青筋暴起,对着陆小凤大吼。 陆小凤叹气,“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件事,但是我知道天禽门一直甘于清贫,在这样的门派中长大,你又怎么会执着于金银财宝。” 天禽门不是没有钱,只是他们甘于清贫度日,作为这样门派的掌门,自然也是朴素的。 会愿意为了大鹏王朝的财宝精心算计,只有那些十分爱财的人! 霍天青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就是因为它过于清贫,所以我才需要这些财宝。” 陆小凤只是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霍天青脸色难看,他用力的将牙都要咬碎,“那个破掌门我早就当够了!” 陆小凤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叹气。 “你都不愿意用天禽门的身份行事,又何必再如此逼迫自己!” (本章完) 第10章 解毒 “开始是上官飞燕找到的你吧?” 陆小凤一语道破。 霍天青不语。 当初他在闫铁珊身边当管家时,确实是上官飞燕过来找到他,和他说金鹏王朝财宝的事,甚至最开始说的还是他们和陆小凤说的那个版本,霍天青毕竟出身名门,对于这种事自然深恶痛绝,但是后来随着了解更多后,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在这时上官飞燕又用感情牵绊他,霍天青回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这一步。 “你不必耿耿于怀,霍休那么老谋深算,都被她利用后舍弃。” 陆小凤说着安慰他的话,心里却觉得他在这方面确实不怎么聪明。 霍休也根本不是被上官飞燕玩弄,要不是被独孤一鹤和闫铁珊联手针对,上官飞燕才是那个最后被利用后舍弃的人。 谁知道霍休计划中途被识破,独孤一鹤和闫铁珊联手盯上他,上官飞燕不起眼才能中途抽身而去,然后又继续来和霍天青合作。 反正现在当事人不在,他怎么说都行。 “满楼也被她算计过。” 满楼在旁边无奈的笑笑。 最后陆小凤对霍天青道,“反正你不是唯一被她利用的男人,不用这么在意。” 陆小凤看向上官飞燕,叹道, “她喜欢的只有钱。” “我是喜欢钱又怎么样!”上官飞燕表情不以为意,也对霍天青十分看不上。 “凭什么都是皇室,我就不能拥有这偌大的财富!” 她说完表情顿了顿,看向满楼,看着他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满楼点头,“不错” 上官飞燕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问,“是那个人治好的?” 她没有说出是谁,满楼却知道。 他点头,“所以,你也该知道,你的毒针没有用的。” 上官飞燕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狠狠的转头,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顿,转眼已变了神色。 她的声音此时也带上了笑意。 “那可不一定。”她得意道。 满楼他们跟着看过去,均是一怔。 他们一直没有注意的地方,丹蚩虚弱的靠在西门吹雪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已经发紫。 这明显是中毒之兆。 “吹雪”丹蚩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见。 西门吹雪的手搭在他的脉上,身上的气息很沉,冷冷的看着他。 冷声道,“解毒” 丹蚩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西门吹雪,说,“我不会自己解的。” 他的语气虚弱,脸上却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靠进他怀里,轻声道,“我若死了你的剑道必然立刻便可大成。” 西门吹雪脸色霎时变得更加冰冷,他冷冷的看着他,冷声,“你威胁我!” 丹蚩嘴角勾了勾,声音依然温柔,“你明白我不是在威胁你。” 他突然有些痛苦的蹙眉,脸上阴影更浓。 一般寻常中毒,会立刻静卧,减缓毒素沿着气血蔓延的速度。 而刚刚针上的毒却恰恰相反,若中毒最初便不停运动,毒素可以顺着毛孔排出,反而若是静止不动,毒素却会立刻侵入五脏六腑,回天乏术。 丹蚩从倒在西门吹雪身上便未动过,现在压制的毒已经开始在身体里迅速蔓延,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灰败,显出难得的脆弱之态。 西门吹雪却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上的气息却前所未有的恐怖。 陆小凤看到他们这样,顿时惊讶的大叫出声,“你们怎么回事?” 他万万没想到最不应该出问题的两人居然出了问题。 他们都知道丹蚩的本事,根本不觉得上官飞燕的暗器能伤得了他,所以在上官飞燕暗算时连阻止都没想过。 此时丹蚩却居然一副被暗算命不久矣的模样,陆小凤差点没直接跟着发疯。 丹蚩和西门吹雪都没有理他。 两人在无声的对峙,莫名的气氛笼罩着他们。 “陆小凤 ” 反而是上官飞燕叫住了陆小凤。 她的脸上得意,笑得甜美,“现在你们不得不放我走。” 陆小凤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就算没有解药我们也不会留你。” 上官飞燕脸上露出一丝意外,迟疑的看着他们,“你们愿意放我走?” 陆小凤点头,道,“我本便没想要留你。” 看着丹蚩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样子,陆小凤已经明白,丹蚩是故意的,他在跟西门吹雪较劲,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解药,是西门吹雪的一个选择。 陆小凤相信,就算他拿到了解药,就算是西门吹雪出手,也不可能成功给他硬灌下去解毒。 上官飞燕不了解他们的事情,只谨慎的看着他们,身体慢慢向后退去,见他们果然没人阻止,迅速跑了出去。 上官飞燕走了,霍天青却还在这里。 陆小凤问他,“你不走?” 霍天青的样子失魂落魄,听到他问顿时自嘲起来,“走?我还能去哪里?” 霍天青以为自己可以做成一件大事,结果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被利用。 对于他这样自傲又自卑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陆小凤看着他的眼神已变得同情。 霍天青看着他,突然道,“陆小凤,你确实很聪明。” 闻言陆小凤却苦笑起来,“我却宁愿自己不要这么聪明。” 不聪明他就不用只能光看着朋友作死,至少他可以痛快的大骂他们瞎折腾! 霍天青一晒,也离开了。 良久,陆小凤豁然,“西门,你们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陆小凤看着空荡荡的角落眨眼。 满楼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已经走了。” 陆小凤顿时转头,惊讶,“什么时候走的?” 满楼笑道,“已经走了很久。” 陆小凤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看他在那里纠结那么久。 满楼笑的开心,“因为我不想打扰你,我觉得你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样子很好玩。” 陆小凤无奈起来。 他看着满楼,想了想,忽然问他,“他们两个人一起走的?” 满楼露出一个奇怪的笑,看着他,道,“确切的说,是西门庄主抱着人。” 陆小凤闻言瞬间瞪眼,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极度费解的样子。 他不敢置信的喊,“所以他真的不给自己解毒?” 满楼点头,“至少我见到的,他的脸色也已经变紫了。” 陆小凤挠脸,不解,“所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满楼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互相对视,均是不解。 沉默了一会儿,陆小凤耸肩,“不想了,反正我们也搞不懂他们!” 满楼同样点头,“嗯” 说着他们也离开了这里。 (本章完) 作者说:小剧场 陆小凤:“解药” 丹蚩:“不吃,除非吹雪亲自喂我” 可怜巴巴的看着西门吹雪,“吹雪” 西门吹雪冷气四溢:爱吃不吃 第11章 珍珠 万梅山庄 丹蚩躺在床上,眼睛乱转。 看着屋内的摆设愉悦的眯眼。 心里满足不已,他在道侣心中果然是不一样的。 丹蚩再次把脸埋进被子里,偷笑。 想到之前道侣一刻不停的抱着他回来,给他疗伤解毒。 幸福的蹭 道侣果然很在意他,他们结契的日子不远了。 他现在都已经登堂入室,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 定然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住进来。 丹蚩心里信心十足,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庄子不像主人一样冰冷,反而布置的十分雅致。 床帐上绣着精美的刺绣,被子也是色彩鲜艳的锦缎。 隐隐的还有舒缓的笛声在庄内回响,屋里没有熏香,空气中却有芬芳的香飘散。 待着便十分舒服。 道侣还是很会享受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丹蚩躺了一会儿,眼睛转向门口,情绪突然又变得低落起来。 给他解毒后道侣就不见人了,好想念啊!已经好几个秋了。 丹蚩闭眼,暗暗在心里决定,道侣再不来看他他就自己去找人。 心里默念时,门外突然出现细微的响动,丹蚩迅速睁眼,又快速变得失望。 微微抿嘴,有些不高兴。 过了一会儿门上传来敲门声,轻微的敲门声过后,有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老人,他的眼角已满是皱纹,精神却十分好。 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笑眯眯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分和蔼的老人。 丹蚩抿嘴,有些气鼓鼓的。 假象,这全都是假象! 这张脸他记忆犹新! 万梅山庄的管家,福伯。 他之前来找道侣时,这个笑眯眯的老头每次都是带头围堵他的那个。 永远冲在最前面,那个时候样子可凶了,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丹蚩不想看见他,气得把脸一撇,觉得他比宗门的管事长老还讨厌。 “呵呵” 老人一点不介意,笑得慈祥,把手上的托盘递过来。 托盘里有一碗黑漆漆的散发着浓重苦味的汤药。 “丹公子,该喝药了”福伯笑眯眯的把药端给他。 丹蚩又把头转过来,瞪了他半响,才接过药。 “吹雪呢?”他问,瞪着他像是在看敌人。 之前就一直阻止他见道侣,现在道侣不来看他也肯定是这老头在碍事。 福伯依旧笑呵呵的,“庄主在剑室。” 丹蚩看了他一眼,满是怀疑,觉得是他的借口,自己往门外看。 福伯仍是笑眯眯的,挡住他的视线,“庄主从回来便一直没有出来,只吩咐我每天给你送药。” “丹公子,您就在这安心养伤吧!庄主若是愿意见你自然会来的。” 要是不愿意再怎么看也没用。 丹蚩瞪着他,已经在心里决定好,等他与道侣结契后就把这个管家调去丹室当药童。 看他还有空阻止自己看道侣! 心不在焉的把药一饮而尽,眼里神色变得坚定。 看来光在这里等着是没有用了。 吹雪定然是害羞了才不来见他,还是他主动一些吧! 夜晚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万梅山庄内,他的背上背着什么东西,熟练的躲避开山庄里的下人,最后到了后院的一间窗外,窗子与此同时打开,人影立刻跳了进去。 到了明亮的室内,人影露出样貌。 长着四撇搞笑的眉毛——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到了屋里便夸张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人发现。” 他说着将背上的大竹筐放在地上。 竹筐很大,有一人高,而且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东西用黑布包裹着,包得严严实实,厚厚的一层。 陆小凤看了一眼,对屋里的人说,“为了换这些,我可是费了大力气。” 屋里的人自然是丹蚩。 他走过来掀开黑布,一瞬间,刺目的宝光迫不及待的倾泻出来。 这里面装的居然是满满的珍珠,整整一筐。 没了遮挡,瞬间满室华光。 丹蚩把布重新盖上,满意的点头,这才对他说了一句,“好了,你可以走了。” 正要给自己倒杯水歇歇的陆小凤:“……” 他瞪着眼看丹蚩,样子难得有点傻。 丹蚩看他这样,皱眉,“还有事?” 陆小凤一口气把手里的茶水喝干,这才气愤道,“我这么辛苦,你不说一句谢谢就算了,居然连茶都不让我喝一杯。” 丹蚩闻言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他,“不是给了你报酬!” 难道他对这里的价值理解有误,不过是帮他把那些珠宝换成珍珠,这里跑个腿的酬劳很贵嘛? 要不是他不想离开道侣,他自己就去海里弄了,逛一圈得到的定然也比这些多得多。 陆小凤听到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丹蚩,纠结的不行。 没错,这么多找他办事的人里,别说大部分都是让他做白工,便是有给报酬的,这人给他的酬劳也绝对比那些人的酬劳加起来的都多。 独孤一鹤手里的那匹宝藏,谁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要,但是… 丹蚩看他一直不说话,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小凤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半响,突然道,“我觉得阎铁珊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被你救了。” 丹蚩不明白他想说什么,闻言只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想起什么不悦的皱眉,“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言而无信!” 陆小凤顿时一噎。 没错,像阎铁珊那么怕死的人,再来一次也仍然不会放过任何活命的机会,还是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任何要求。 只是这回踢到了硬茬子。 想到这里他叹气,“可惜他最后还是丢了性命,死后财产也还是没有保住。”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那些珠宝。 丹蚩终于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眼里闪过不耐。 不悦的问他,“你觉得我不该拿这些东西?” 陆小凤看着他点头,“他已经为自己的言而无信付出了代价,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丹蚩闻言有些奇怪的看向他,“这些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我的东西为什么不拿?” 陆小凤皱眉,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赖账你已取了他的性命,现在却还要拿光他的家财…” 怎么想怎么蛮横。 丹蚩打断他,理所当然道,“他敢赖账本来就该死。”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怎么多活了那两天的?” 没想到他算的是这个,陆小凤闻言顿时一愣。 丹蚩看着他这样,顿时嗤道,“莫非你也以为我的丹药是免费的?” 陆小凤突然说不出话了,那么神奇的药若是免费那世上的大夫也不用活了。 丹蚩见他无话可说了,这才有些满意道,“所以在他站起来的那刻起他承诺的东西便已经都是我的了,我给他宽限了两天时间已经很宽容了。” 他在修真界都是先拿酬谢后出手,东西看不上眼的根本不会搭理。 哪像在这里这么自贬身价! 想到这里就有些不满,“我都已经这么宽容,他还想霸占我的东西,自然不能容他。” 而且还敢贬低他的药,不知好歹。 丹蚩想着脸上又有些不愉。 陆小凤根本不知道他所谓的身价,只是对他的算账逻辑听得嘴角直抽搐。 他现在已经弄明白了丹蚩的逻辑。 丹药的价格是闫铁珊承诺的所有珠宝,违约还反过来威胁则是要付出生命,这两者都是账,全都要付。 对丹蚩来说没有人死账消的概念,也就是所谓的人死账还在。 陆小凤看着丹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也只能叹道,“看来你的账还真是不好欠。” 丹蚩又是奇怪的看向他,理所当然道,“我怎么可能会给人欠账的机会!” 在交易达成的瞬间东西就全是他的了,他自然不会忘了拿回来,欠账的不给他还不会自己拿嘛! 在天玄界的规矩向来都是先付酬谢后炼丹,而且最后不管这炉丹药最后练的成不成,请丹师出手的灵石灵宝都没有往回要的道理。 他每次炼丹的成功率比其他人都高,所以他每次出手即使要的价再高也多得是人在排队,就是因为只要能请到他出手,就不会白灵石,他们只担心他不收他们的灵石得不到丹药,哪里还敢跟他讨价还价! 这样一想,这里的人比起那些修士真是磨叽,酬谢没多少,给的还不痛快! 陆小凤没去过天玄界,根本理解不到他的思路,只照着自己的想法无奈道,“对,因为欠你账的人都死了。” 丹蚩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解释了。 见他又倒了一杯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皱眉,“你还有事?” 陆小凤没察觉到他的不高兴,因为他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此时被问起来,脸上的神色收敛,他抬头看向丹蚩问,“西门怎么了?” 丹蚩看了他一眼,不语。 “你们两人之间…”陆小凤皱眉,思考该怎么形容,“你们之前在珠光宝气阁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之前的事,心里一直记挂着。 即便没有丹蚩给他传信他也要来万梅山庄一趟的。 丹蚩表情平静的看着他,突然道,“你看到那个独孤一鹤了嘛?” 陆小凤点头,“当然看到了,其实我没想到西门真的能杀了独孤一鹤。” 丹蚩不以为意,“那说明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对于他对西门吹雪的过分吹捧,陆小凤已经无奈,只好问,“但是这和西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丹蚩也坐了下来,他不答反问,“你知道吹雪练的是什么剑嘛?” 陆小凤不假思索,“自然是杀人的剑。” 想到当时的事,丹蚩脸上露出一个笑,道,“在他和独孤一鹤决战前,我对他说,他若败了,我便自戕与他同赴黄泉。” 闻言陆小凤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对西门的感情居然已这么深。 丹蚩根本没在意他的想法,只表情温柔道,“然后吹雪便赢了。” 陆小凤思考了半响,看着他难以置信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他不想你死,于是便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他的表情奇异,觉得丹蚩自说自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这种话也能吹出来! 他实在想象不到西门吹雪还有他说的这种热血冲头的时候。 丹蚩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大惊小怪,“确实是突破,不过不是突破极限。” 陆小凤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被鄙视。 丹蚩道解释,“生死之间,心中所想最为清晰,情感也最为浓烈。” “在那刹那,他已经意识到,要赢的唯一办法,便是入道” 陆小凤不解,“入道?” 丹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无情剑道” 陆小凤一顿,看着他半响才艰难问他,“他成功了?” 丹蚩脸上仍是笑着,甚至还有些自豪,他点头,“自然” 他的道侣当然是最厉害的! 陆小凤顾不得他奇怪的反应,急忙问,“所以西门现在…” 丹蚩回答他,“正在绝情。” 陆小凤:“……” 自觉已经解释清楚了,丹蚩看向他,道,“好了,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可以走了。” 陆小凤:“……”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丹蚩,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你居然现在还在这里坐得住! 这家伙真的是喜欢西门嘛?现在喜欢的人都要忘了他了,他居然还能坐在这里笑得出来! “我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丹蚩说,他的眼中闪着诡异的亮光。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道侣怎么可能放手。 而且既然他跟道侣现在已经是两情相悦,以后自然便要继续双宿双栖。 想着等下要做的事情,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兴奋,看着地上的竹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他嫌弃的看向陆小凤,“你怎么还不走?” 待在这里浪费他的时间,他还要去给吹雪准备惊喜呢! 陆小凤:“……” 他终于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本章完) 第12章 皎如月 今夜乌云笼月,群星掩迹。 黑漆漆的夜色中,万物开始沉寂,白天富丽华贵的山庄亦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明亮的灯火慢慢熄灭。 突然,一大片银白的光辉猛然出现,笼罩住整个山庄,瞬间亮如白昼。 时间仿佛静止 庄内所有人愣愣的抬头,看着头顶突然出现的银河,怔住。 只见漫天星光悬于夜幕,驱散天上厚厚的乌云,露出后面干净澄澈的深邃夜空。 一条九天银河缓缓出现在整个山庄上空,璀璨夺目。 细看才发现,是无数的明珠在天上飞旋盘绕,组成了这条浩瀚的银河。 星光闪烁的银河在山庄中不断流淌徜徉,不时划过地上的人身边,一伸手便可抓住这细碎的星光,犹如漫步在星海中,身旁星辰触手可及。 而在无垠的银河中,有一轮硕大的明月被拱卫中央,皎洁明亮,圆若玉盘,近处看来无比震撼。 在这样的月色下,一白衣少年衣袂翻飞,似从月中而来。 俊美的脸上映着月色柔和的光辉,美好的不似凡俗中人。 那如玉的脸上此时挂着温和的笑容,盛满星辉的黑眸中满是醉人的爱意。 他深情的看着前方,对着面前的人缓缓伸出手。 淡色薄唇轻启,吐出温柔的话语。 “吹雪,我将这星辰明月均送予你,待你日后看见这明月便如同见到了我” 一句最简朴的情话,在此情此景中却是最为深情的告白。 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少年头悬明月,身披星河,身影虚幻飘渺,看起来梦幻的不真实,似乎将所有人都带到了九重天外之上,站在天河之畔,一起见证这场唯美的爱情。 在这浪漫的月光之下,另一个主角是一浑身雪白的男人。 如雪的白衣,如玉的脸庞,迫人的气势,整个人散发着同样耀眼的光彩,却让人不敢直视。 如他的名字一样,洁白如雪,冷冽如冰,寒气逼人。 西门吹雪,他的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站在月光下,站在星河中。 漆黑的眸子中却看不到一点周围的璀璨星辰,倒映的是星辰后面无垠的夜空,冷漠深邃,不见一丝光亮。 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眼中毫无波动。 直到少年开口后,他才微微垂眸。 伸到眼前的手莹白如玉,修长若竹,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西门吹雪却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冷冷的抬头,看着丹蚩,冷冷的看着。 然后在他期盼的神色中,面无表情的伸手,拔出了腰间的乌鞘长剑。 寸寸的剑锋被一点点拔出,上面雪亮的剑光顿时晃得人睁不开眼。 森寒的剑刃倒映着照过来的辉光,柔和的月色落在如雪的剑上,亦变得清冷起来,再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最终寒的不知是剑还是人。 所有人只是怔怔的看着。 直到剑被完全拔出,挥动。 寒光闪过,剑气如虹,直上云霄。 白虹贯月,那一瞬的光芒璀璨夺目,更甚星辰,亦让漫天星光都变得黯然。 所有人被刺得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只觉周围一暗,空中的圆月已经只剩下一半,整齐的从中间分开,如半块玉阙挂在天边。 被切开后残月突然开始急速收缩,迅速变小,最终变成只有半个拳头大。 手上一沉,丹蚩愣愣的低头,眼中茫然迷惑。 半颗莹白的石头静静的躺在他手心。 石中月华流转,散发着微弱的柔和月光。 引月流珠,皎洁如月,坚硬似铁,乃是月之精华所化,用灵气激发可幻化成月,足以以假乱真,在天玄大陆多用于辅助炼丹,乃是丹师趋之若鹜的至宝。 每颗引月流珠成形过程极其不易,只生长于永沐月华的极地,每千年才会蕴育出一颗掌心大小的月珠,之后继续吸收月之精华,再千年可长大一圈,功用增加一倍。 炼丹时将其放入丹炉,可激发投入炉中灵药的全部药性,还可以平衡相冲药材之间的药效,使之顺利成丹,因此备受丹师追捧。 如今拳头大小的月珠已经一分为二,被激发的光芒也彻底收敛,变成一块普通的莹白石头躺在他手上。 丹蚩茫然的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看着手上的石头,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嘴角下拉,控制不住的瘪嘴。 少年浑身散发着沮丧的气息,飘渺的神秘气质荡然无存。 丹蚩握紧手,委屈的抿嘴,居然连这个也不喜欢嘛! 他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黑亮的眼中盛满失落,看起来无比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西门吹雪却只是冷冷的收剑回鞘,眼神更加冰冷的看着他,冷冷的转身,毫无动摇。 看来真的不喜欢。 丹蚩失望的收起表情,看着道侣的背影,脸色落寞。 他抬头看向天上,天上硕大的明月已经消失,只有光线柔和的星辰还在不断游动。 顿时心里不忿,月亮都不在了,还要这些星星何用。 吹雪连灵宝都不喜欢,怎么可能看上这些俗物。 咬唇,不甘心的瞪着掌心,突然气愤的将东西向上一抛。 白光划过,两块半月的石块相合,顿时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但是这次光芒闪过,却是星月碎裂,天河坠毁,星星点点的碎芒从空中不断飘落。 白色的粉末飘下,落在山庄的屋顶,地板,树木上,迅速便将整个山庄覆上一层白霜,衬得这夜色更加寂凉。 庄内众人直到此时才彻底回神,仰头感受着落到脸上的粉尘,均忍不住嘴角抽搐,一言难尽的看向那个犹自气鼓鼓的少年。 丹蚩生了一会儿闷气,视线重新黏在了道侣身上,眼神变得更加明亮。 看着前面的背影,暗暗给自己鼓劲,这个不喜欢,没关系,他还可以准备别的,一定能找到让道侣喜欢的。 而且道侣的剑法又精进了,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道侣早晚会被他感动的。 安慰完自己,丹蚩眼神更加热烈的看向道侣。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灼热视线,前面的人影突然转过头。 丹蚩见了,顿时精神一阵,期待的看着他。 西门吹雪的视线透过不断飘落的粉末看过来。 他看着丹蚩,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然后在他越来越亮的眼神中,突然把视线转向他胸口,开口问,“你的伤已经好了?” 丹蚩顿时僵住,余光跟着扫到胸口,眼神开始游移闪烁。 一天前,那里血肉模糊,乌黑一片,动一下他就呲牙咧嘴,鬼哭狼嚎,现在,衣服下面,光洁莹润,细皮嫩肉,想怎么动怎么动,想怎么耍怎么耍。 他眨眨眼企图蒙混过关,“好…好了吧?”他心虚的动了动刚才甩的胳膊,想背到身后。 冷冷的视线瞬间落在上面 丹蚩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西门吹雪眼眸转动,扫了一眼周围不断飘落的粉尘,不带温度的视线继续落在他身上。 丹蚩跟着看向周围还在下落的‘证据’,僵硬半响,顶着对面越来越冷的视线,终于不甘不愿的承认了。 “好了”他点头。 话落,周围空间瞬间变冷,西门吹雪身上的气息降至最低。 他冷冷的看着丹蚩 丹蚩咧嘴,试图补救,他干巴巴的解释,“我的身体比较好,底子好…” 西门吹雪眼神更加冰冷的看向他。 丹蚩声音一顿,眼神乱瞄,只好又交代了一些,“我的衣服有防护,能抵挡伤害,伤得不重。” 西门吹雪还是冷冷的看着他。 丹蚩咬牙,“我修炼过,身体恢复快” 西门吹雪仍是冷冷的看着他 丹蚩的脸色越来越垮,终于绝望了,闭眼老实坦白,“好吧,我承认,那些普通的东西根本伤不了我,我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知道在道侣心中他的地位,不是说患难见真情嘛!没有能威胁他的东西他也很绝望啊!为了把自己弄伤他费了好大的心思的。 没有温度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细看,西门吹雪仍是面无表情。 丹蚩说完不敢看道侣,闭眼等他发作,等了半天,没等到道侣动作,他小心的睁眼。 眼前那双漆黑的眸子仍然像之前一样看着他,里面看不出情绪。 待他睁眼后西门吹雪突然轻轻颌首,然后不待他开口,便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离开吧” 他的语气轻飘,丹蚩听到却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瞪眼。 他瞪大眼看着道侣,觉得自己听错了。 西门吹雪说完却已不再看他,而是转头对着另一方向叫道,“福伯” 正候在一旁的老者慌忙收回在接东西的手,跑过来躬身,“庄主”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福伯头上顿时冒出虚汗 西门吹雪收回视线,冷声吩咐,“送客” 福伯擦擦汗,忙应声,“是,庄主” “吹雪”丹蚩在旁边呐呐的喊,脸上可怜巴巴。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转身离开。 丹蚩:“……”欲哭无泪 再不顾什么情绪,连忙伸手挽留,“吹雪,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赶我走”声音无比后悔 他就是想感受下道侣的呵护,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不容易进来的! “吹雪,我错了”他可怜巴巴的在后面大喊。 前面的身影却头都未回,背影冷酷留情,只有冷冷的声音飘过来,对福伯吩咐,“送他出去” 福伯躬身应是,笑呵呵的转向丹蚩,伸手,“请吧” 丹蚩:我不走qaq (本章完) 作者说:小剧场 疗伤记 丹蚩仗着中毒又中剑,可怜巴巴的撒娇装柔弱 “吹雪,我会不会死啊!” “吹雪,我疼,你帮我吹吹” “吹雪,你陪着我,我睡不着” “……” 作天作地 等一切拆穿之后 西门吹雪冷气四溢,“管家,把他赶出去” 丹蚩连忙认错:“吹雪,我错了”qaq 西门吹雪:“不走就打出去” 丹蚩:为什么会这样qaq 第13章 珍珠粉 “满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陆小凤进来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往日清静的百楼人来人往,来回搬着东西,地上已经摆放了很多箱子。 满楼正和伙计说着话,陆小凤走过来。 正好满楼放下手上的单子,对伙计道,“你们把东西放好便离开吧!” 伙计应了一声去忙 “陆小凤”满楼这时才转头招呼他。 陆小凤看着满地的东西,笑道,“满楼,你这是要搬家?” 满楼摇头,“这是家父之前替我备的谢礼。” 陆小凤听了一顿,“谢礼?你们之前不是送过了嘛?丹老板又不收。” 说着他突然想到闫铁珊的事情,“你是因为之前闫铁珊的事情?” 满楼点头,“我不放心。” 丹蚩过于喜怒无常,他不敢赌。 他对陆小凤说出他的顾虑。 往年家人在他的眼睛上费了无数精力,重金聘请名医,为此家老爷曾经放过豪言,谁若能治好满楼的眼睛,愿以半数家财相赠,虽然这件事因为一直无人能治好他的眼睛而无人再提,但是满楼不敢确定丹蚩知道这件事时是什么反应。 在经过闫铁珊的事件后,听完陆小凤对丹蚩想法的转述,满楼立刻就想到了家里的这件往事,他不清楚代价在丹蚩那里是如何界定的。 所以虽然当初他的眼睛刚刚复明时,二哥就曾经重礼感谢被拒,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去一趟。 不论结果如何,给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听他说完后,陆小凤摸着新长出来的胡子,看着那些谢礼,也尊重朋友的想法。 “你要是实在担心那就走一趟安心,不过我估计丹老板见到会很不耐烦,话也不会好听。” “我已有了心理准备。”满楼点头。 这只是他的莫名顾虑,他不确定做这样多余的事情丹蚩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他才拦下了父亲在听完他说的担心后打算亲自登门的打算,准备自己走一趟,就算是被嘲讽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见他已有打算,陆小凤也不再多说什么,突然他想到什么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瓶子扔给满楼。 笑道,“其实我真的觉得你这些东西是白白抬来抬去。” 满楼接住瓶子,不解。 扔过来的是个拇指大的白瓷瓶,做工精致,纹理细腻。 “这是什么?”满楼问。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阎铁珊的那些财宝。” 满楼脸上微微惊讶,打开了瓶子。 瓶子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迟疑了一下,道,“这是…珍珠粉?” 手指沾出一些捻了捻,触感细腻柔滑,确实是珠粉。 他把瓶子盖好,对陆小凤笑着打趣道,“你带着这个,用来擦脸?” 谁知听了他的话陆小凤突然也笑起来,“不错,给你擦脸用。”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的脸还不够嫩。” “哦?”满楼疑惑的看着他。 陆小凤托着下巴调笑,“不然那只燕子为什么宁愿要霍休那样的老头子,也不来喜欢你这样俊俏的公子哥!” 闻言满楼沉默了一瞬,随后脸上无奈的笑笑。 “也许她正好不喜欢我这种类型。” 说笑一阵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 不过是上官飞燕在他身上获得不了更大的价值,自然就不会再在他的身上费心思。 不过谁让满楼没什么红颜知己能让自己调笑。 所以陆小凤又笑道,“要是上官飞燕看到这满楼的东西,肯定后悔早早放弃了你。 如果嫁给了你,就能拥有这么多的财产,我现在才真的意识到你不仅是个公子哥,还确实很值钱,下次我缺钱的时候就绑了你去向家要赎金。” 满楼被他逗得笑起来,“你便是不绑我,缺钱的时候我也会给你钱的。” 说着他举起瓶子,开玩笑道,“至少让你买得起这个来擦脸。” 闻言陆小凤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满楼看着他奇怪,问,“怎么了?” 陆小凤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他问满楼,“你知道这一瓶珠粉要多少银子嘛?” 满楼一顿,看了看手里的瓶子,迟疑问,“很贵?” 他又看向刚才碰过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又是一顿,“似乎是比寻常的品质要好很多。” 他眼带询问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又笑了,这次满楼也分不清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了。 陆小凤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知道这几天,万梅山庄的人在晚上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嘛?”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觉得好笑,又好像是无奈,又有些气愤。 满楼猜测,“肯定不是睡觉。” 陆小凤脸上变得更加古怪,点头,“没错,他们每人拿着刷子,铲子,扫帚,盘子。” 满楼彻底摸不着头脑了,接道,“扫地?” 陆小凤的表情又变成之前的古怪样子。 “这几天晚上月明星稀,是难得的好天气,在屋顶上喝酒都喝得痛快的多。” “但是之前却有一天,那天的天色很暗。” 满楼想了想,回想起来,点头,“不错” 陆小凤道,“但是那天虽然别的地方很暗,但是万梅山庄却很亮,从来没有这么亮过。” 满楼:“嗯?” 陆小凤表情突然有些忿忿不平,“因为有人给万梅山庄送了月亮,还附赠了很多的星星,那里便是想暗也暗不下来的。” 满楼却顿了顿,突然问道,“便是近日在流传的异象?” 日前,万梅山庄所在方向突然在晚上光芒大放,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看见了,那里亮如白昼。 之后便有市井流传,里面有异宝出世。 又有人说,庄主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一战后,领悟剑道真意,闭关后剑道大成,是在破碎虚空,已经得道。 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因为月亮突然落在了万梅山庄所在的山上,他亲眼所见,这月亮是被西门吹雪练剑时的剑气砍下来的,后来他又凶残的继续,最后把月亮都给砍没了。 拿月亮练剑,简直丧心病狂。 但是由于第二天月亮照常升起,所以这个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不过万梅山庄那天确实是天现异象,很多人都看到了。 只是庄内的人全都守口如瓶,问不出什么,所以引得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看陆小凤的态度这么奇怪,满楼也好奇了。 因为他知道让陆小凤变得这么奇怪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事。 果然,陆小凤像突然想起什么,嘴角抽了抽,道,“万梅山庄那天确实出现了很大的月亮,还有很多的星星。” 他说,“你还记得我之前收集的珍珠嘛?” 满楼点头,“自然记得。” “现在极品明珠已经有价无市了。”他感叹道。 因为不久前有人在坊市大肆收集珍珠,能收集到的极品珍珠都已经被人买走,导致其价格直接飚升了十倍不止,现在万金都难求。 满楼说完一顿,突然反应过来,看着陆小凤惊讶道,“你是说…” 陆小凤点头,“没错,那些星星就是我收罗的那些珍珠。” 满楼看着手里的瓶子,久久不语。 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说是阎铁珊的那些财宝了。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陆小凤,问,“你在生气?” “我不该生气嘛!居然有人比我出手还大方。”陆小凤双手叉着腰,“我觉得自己已经够混蛋,但是有人居然比我还要无聊!” “他把自己搞得那么凄惨,就是为了住进万梅山庄!” “然后,这些人人费尽心思算计的明珠,最后居然都让他碾碎了给人擦脸用。” 满楼也沉默了。 想到什么,又问,“那,那个月亮?”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便是再好的珍珠擦脸的效果也不会这么好。” 他说着瞬间又想到一事,“你知道嘛!我看到福伯的时候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他那张老脸现在变得比我还嫩。” “所以万梅山庄的人都在扫这些?”满楼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联想到手上的珍珠粉,他道。 “可是为什么要在晚上…”他说着突然顿住,“这些东西西门庄主都没有收?” 陆小凤摊手,“他若肯收,山庄的人也不用趁着晚上偷偷摸摸的收集了,这瓶都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西门挥了一剑,不仅东西没收,连人都给赶出去了。” “我特意给你送来一瓶,我保证你绝对没见过效果这么好的。” 他看着满楼,笑得得意。 满楼也看着他,突然道,“我看,不仅是他被赶出去了。” 陆小凤笑了。 满楼也笑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万梅山庄天黑以后不见客,你却偏偏在天黑的时候去万梅山庄。” 陆小凤也笑了,“我不白天去,自然是因为白天进不去。” 因为上次的事,西门现在连他都不让进万梅山庄了。 两人说着又相视一笑。 笑完陆小凤看向地上的箱子。 里面亦是珠宝玉石,古董字画,还有房产地契这些。 他对满楼摇头耸肩,“所以你这些东西可以不用送了。” “我保证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也许还会烧了看火玩。” 满楼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摇头,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既然是送人的,他想如何处置自然随他高兴。” 陆小凤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满楼,你不必如此。” 满楼摸了摸自己的眼,表情难得有些凝重,“陆小凤,我承认那人手段高明,但是他行事过于肆意,喜怒不定,我总有些担心。” 他看着陆小凤,“而且我也担心若不去这一趟,我怕哪天自己也会见到一只死凤凰。” 陆小凤一顿,突然哈哈笑起来,“哈哈,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好吧,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他总不能把送礼的打出门去。” “不过你现在不用去,你去了他也没空理你。” 满楼疑惑 陆小凤笑得古怪,“他现在正在忙。” …… 山上的温度较低,晚上水雾也总是很大的。 天边突然出现一线光线,随后慢慢扩大。 太阳跳出地表,新的一天便开始了。 天还未全亮,但是山庄内已经有细碎的声音在响动。 门外更是直直矗立着一个人。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他身上,看起来似乎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就一直静静的站着,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太阳彻底挂在天边,这人突然动了,他猛的扑到门上。 然后开始用力拍门 “吹雪,我错了。” “我再也不装病了!” “你让我进去吧!” “……” 声音无比忏悔,样子无比可怜。 丹蚩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在外面等,算着道侣起床时间他就开始拍门,声泪俱下的忏悔检讨,希望能重新登堂入室。 他一边拍门还一边委屈。 凡人的东西伤不了他他也很绝望啊! 因为这个他错失了多少情侣间的乐趣! 一定要早日把道侣带回去! “吹雪你不要生气了” 丹蚩继续可怜巴巴的认错 “让我进去吧!” 一直拍了很久,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 打开的同时里面的人迅速挤出来,大门重新关上,将想趁机进去的人挡在门外。 来人头发白,却面色红润,脸上亦是平滑整洁,不见一丝皱纹,看不出老态。 这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 丹蚩看到他却立刻变得面无表情。 以为换了个样子他就认不出来了! 阻止他见道侣的碍事家伙! 福伯仍然笑呵呵的,对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和善。 笑道,“庄主吩咐过了,不许你再进去,所以你就算把门真的拍破了,我们就算用人堵着门也要拦住你的。” 丹蚩脸色顿时变得阴沉,瞪着他。 福伯笑而不语,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 朱红色的厚重大门,中间部位有几排凹陷的手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丹蚩脸色突然一垮,他转头透过大门看道侣,表情可怜巴巴的。 难道道侣真的生气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人。 “庄主要闭关了”这时福伯突然道。 丹蚩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头最近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得太过分了。 福伯被他看得突然老脸一红,摸了摸脸,咳了一声正色道,“庄主确实要闭关,静室是用特殊材料造的,到时你叫得再大声里面也听不见。” 丹蚩闻言有些鄙视,他不会神识传音嘛! “所以你没事就不要在这里晃了” 这时福伯突然快速交代完最后一句,又快速闪回门内,快得连丹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进去了。 梆的一声,巨大的响动在身后响起。 福伯看着门上迅速蔓延的裂纹,嘴角又是一抽。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他在心里摇头叹气。 “阿财,再换扇新的门” 福伯随意的对旁边的人吩咐。 “又坏啦!”门房也习以为常的应了一声。 福伯点点头,笑呵呵的背着手往回走。 天还未亮,庄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活动了。 这些人面色红润,精神十足,拿着刷子在树上屋顶上扫着什么。 “福伯,人走了啊!” 见福伯回来立刻有人和他搭话 福伯点点头,“走了” 这时旁边正在丛中忙活的人突然神秘兮兮的问,“福伯,您说咱们庄主和他有没有可能…” 不等他说完福伯突然瞪向他,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斥道,“主子的事哪是你们这些下人能议论的” 那人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顿时瑟缩着看着福伯。 福伯却突然回身对其他人吼起来,“动作都快点,庄主要出来了,被庄主抓到我也保不了你们” 说完他就又背着手走了。 瘦削的背影挺得笔直。 留下刚被吓了一跳的园丁困惑的挠头,看着福伯的背影表情有些疑惑。 福伯边走边在心里摇头,觉得这批下人脑子真不机灵。 好处都已经拿了,还看不清楚形势。 庄主什么时候放任别人在面前这么撒野过。 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要靠他啊! 偷偷挺了挺胸,一步三晃的往后院走去。 后面,众人一边做贼似的加快动作,一边小声的议论。 “我的皮肤变得好光滑啊!” “我的气色从没这么好过。” “我冲水喝,睡觉再没惊醒过。” “你们看福伯这几天心情都很好,脸上的老褶子都没了。” “我刚才犯错,他都没有罚我。” 其他人看了看说话的园丁,顿时有志一同的点头,“看来确实心情很好。” “快,多收集点。” 低头,白色均匀的粉末仿佛闪动着诱人的光芒,被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本章完) 作者说:万梅山庄珍珠粉,美容的粉,养颜的粉,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谢谢“诚实壮壮的jiojio”灌溉的营养液~\(≧▽≦)/~ 第14章 谢礼 丹蚩再次敲响万梅山庄的大门。 等福伯出来后不等他开口,丹蚩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就往他怀里堆,同时嘴上快速说着。 “这是拓宽筋脉的药,可以帮吹雪增强资质” “这是强身健体的,用于强健体魄” “这是淬炼骨肉用,可以让吹雪打好根基” “还有这些…” 他每说一句便拿出一包,最后零零总总的拿出了一堆的药材。 福伯刚出来便被迎面的大包小包砸得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怀里的东西堆得比人还高,最后连眼睛都给遮住了。 见此丹蚩突然嘴角一勾,同时语气一转,故意带着几分嫌弃道,“这些都是药汤,有些复杂,我知道你肯定记不住,算了,我直接进去给吹雪把药汤弄好吧!省得你弄错了。” 说着便推开他要往里走 此时福伯却迅速反应过来,瘦削的身体坚定的挡在门前,寸步不移。 把脑袋艰难的探出来,“您放心,老夫都记住了” 丹蚩怀疑的看着他。 福伯面不改色 视线一触即分,丹蚩换了个方向继续往里走,“这些药材都需要用特殊手法炼制成汤,你不会” 福伯仍然挡在前面,脸上笑呵呵的,“老夫是不会,但是庄主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相信庄主会比较想亲自动手的” 他看着丹蚩一笑,“您把方法写下来就好” 试了几次之后,丹蚩顿时不耐烦的瞪向他。 福伯看着他,突然开始叹气,他对丹蚩无奈道,“你就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了,要放你进来,必须要庄主发话,我们不敢擅自做主的” 眼神顿了顿,瞬间更加凶狠的看向他。 福伯嘴角抽了抽,顶着他凶残的视线毫不让步。 瞪了半响,见确实混不进去,丹蚩终于磨磨蹭蹭的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福伯见了,瞬间了然 纸上面,每份的药材,功效,用法,都写的清清楚楚。 明显是早有准备。 他也没拆穿,抬头笑着安慰道,“您对我们庄主这么好,其实他一直都记着呢!你也不用急,庄主有机会一定会来当面跟你道谢的” 听了这话丹蚩眼里瞬间亮了,心里刚开始高兴,大门突然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最后几个字更是随着关门声隔着大门飘出墙外的。 转变太突然丹蚩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表情难得有些呆怔。 他呆呆的看着大门,一会儿才回神,回神后心里却只记着一个问题。 吹雪要是当面道谢,这个当面什么时候能来?等会嘛? 他想到这便期待的看向门里,眼中闪闪发亮。 虽然他不需要道侣谢他,但是要是能借机见到道侣,那谢就谢吧!他以后一定会对道侣更好的。 万梅山庄内,有一处僻静的院落,对比其它地方的缤纷盎然,这里却显得过于萧瑟了。 如今正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是百齐放的时候,然而在这个院子中,进来看到的却是一片褐色。 成片的光秃秃的树干,只在枝桠处长着稀疏的嫩叶,叶间零星点缀着几颗黄绿色的果子。 对比其它院中的热闹,这里寂静的近乎死寂,而且还徘徊着消散不去的肃杀之气。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种在这个院子中的树木只有一种,而这种树只有在冬季时才会绽放出绚烂的颜色,在其它的季节,它只会默默的长出绿叶,结出果实,泯然于众,然后静静等待着下一个冬季的怒放。 这个院落中只有梅树。 五月,已过了她的期,她现在只是在安静的等待。 而院中的肃杀之气,却是源于一个人。 在院中,有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静静的坐在石凳上。 他静静的坐着,背对着门口,坐在梅树下,坐在石桌旁,似乎与这个院落融为了一体。 他身上的气息亦如同院中清晨的薄雾,淡漠的近似于无,又似乎疏离于世,让人看不真切。 但是再一看,又觉得在那里的似乎是一柄利剑,出鞘的利剑,锋利冷冽,周身萦绕着冷冷的杀意。 光是一个背影便让人见之生畏,毛骨悚然。 白衣如雪,冷傲似梅,高远如山,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 他的手上此时正持着一柄长剑,另一只手在慢慢的擦拭剑身。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脸上冰冷无情,却奇异的让人觉得他此时的动作十分虔诚,这副场景亦添了几分肃穆。 长剑已经被擦拭的纤尘不染,剑刃雪白,剑锋上闪过的剑光亦变得比之前更加锐利。 他停下动作,看了看,停止了擦拭,将雪白的布巾放在桌上。 石桌上还放着一个乌黑的剑鞘。 西门吹雪放下擦剑的布巾,拿起那个剑鞘,将长剑慢慢收了进去。 一直等做完这些后,他才微微侧头,看向旁边。 那里有一个人一直在躬身等候。 这个人有一头白的头发,脸却很嫩,又白又嫩,看起来十分怪异,他的手上还提着很多很多的东西,里面散发着阵阵药材独有的苦味。 福伯过来时西门吹雪已经练完剑,可是他今日练完剑后却又坐在桌边开始擦剑。 西门吹雪动作不停,福伯便一直在旁边等候。 此时见庄主终于停了动作,福伯立刻微微上前,开始禀报。 他将在门前的事情说完,便将药包呈上。 西门吹雪已经转过身,冷冷的视线看着他,没有接东西亦没有说话。 他的眼中冰冷淡漠,似乎是在看人,眼中却又什么也没留下。 静静的一动不动时,便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般。 没有听到回话,福伯亦没有动。 五月的天气中,他的头上居然开始流汗。 福伯感受着脸上的刺痒,却不敢伸手去擦。 心里觉得庄主现在越来越有气势了,连他也不敢放肆。 汗水流到眼睛中,他不适的眨了眨。 此时西门吹雪终于开口,淡淡的一句话却瞬间让人心惊。 “我最近对你们是否太过放任” 他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福伯一顿,脸上的汗滴终于坚持不住,落在地上。 他忍住摸脸的冲动,突然觉得手上的药包有千斤重。 定了定神,他小心的试探道,“庄主…” 不含情绪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他脸,冷冷的声音同时响起,“珍珠粉好用嘛” 福伯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呐呐的没有立刻回话。 暗想,庄主果然都知道。 这是在警告他,还是… “庄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约束下人们”福伯连忙弯腰保证。 他说着却小心的去觑上面的脸色。 之前他便有了这种感觉,庄主现在越来越让他摸不透了。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福伯什么也看不出来。 接触到眼神的瞬间,他突然低头。 不知从何时起,庄主已经让他感觉到了畏惧,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就像老主人一样… 西门吹雪看着他,淡淡的移开视线,看向他手里的东西,冷冷道,“拿来” 闻言福伯心里一松,脸上重新恢复笑容,连忙递上去。 “庄主,我是觉得这些确实对您有用,所以才会拿进来的。” 西门吹雪不语,垂眸看着这些东西,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那页纸张,看着纸上写的内容。 满满一页纸,字迹隽秀好看,甚至带着一股超凡脱俗之意,让人感到一种宁静淡泊。 细看之下,字中实则多处锋芒暗藏,触之锐气瞬间直透纸张而出,霸道无匹。 西门吹雪不着痕迹的皱眉。 他沉默半响,放下纸。 又默了片刻,抬头唤道,“福伯” 山庄外 丹蚩不停的在外面徘徊,眼神期待的看着里面。 太阳已经西斜,他却似乎毫无感觉,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门。 里面突然传出动静,大门再次打开。 丹蚩瞬间凑过去,却是福伯满脸带笑的出来。 不等他问福伯高兴的递给他一张纸。 丹蚩一顿,疑惑的看他 。 “这是房契”福伯给他解释,“是庄主给您的谢礼” 他笑道,“您看,我就说您对我们庄主的好他都记着呢” 福伯说完笑呵呵的看着丹蚩,但是预想中的高兴没看到,只见丹蚩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眼神还有些幽怨,怪怪的。 福伯被他看得不自在,问,“怎么了” 丹蚩语气哀怨,质问他,“你不是说吹雪会当面来的嘛?” “呃”福伯顿时语塞,想到之前随口的话,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半响,道,“应该是…下次吧?” 丹蚩当即呆住,看着他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控诉,但是不过一瞬,立刻变得阴沉下来。 “你骗我”他沉声道。 福伯眼神游移起来,忙转移话题,“这是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是个医馆” 他把房契放到丹蚩手上。 看着他,认真道,“庄主说你的医术精湛,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发挥所学,济世救人。” 怒气一顿,听到道侣对他的肯定,丹蚩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变得有些心虚,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让他炼丹他在行,医术他却不好自夸,就算这里不像天玄大陆一样划分严格,但是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医修。 说医术精湛他是谈不上,配药的话还凑合。 福伯看到,问,“怎么了” 丹蚩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只拍胸脯道,“没事,你让吹雪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打理咱家的产业的” 福伯一顿,他咳了一声纠正道,“这个是庄主送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了。” 丹蚩不在意的挥手,“我和吹雪还分什么彼此” 福伯:“……”可是庄主想和你分彼此! 丹蚩斗志昂扬的握拳,对着里面大声保证,“吹雪,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他一定会让吹雪看到他的本事。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福伯站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心虚的抹了抹脸。 哎!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他愧疚的看着那个雀跃的人影,暗暗祈祷,到时候算账可不要来找他啊! (本章完) 第15章 医馆 万梅山庄对面的山峰上,茂密的山林中有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搭着几座简陋的茅棚,里面整齐摆放着很多的药草。 这里阳光直射,空气流通,是晾晒药材的好地方,充足的光照下,很多药材都已经晒干了。 丹蚩从万梅山庄出来后便来了这里,他之前便是一直在这里落脚。 在这里,既能每天都看到吹雪,又能研究药材,一举两得。 茅棚中间还有一座篷庐,篷庐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 一座半人高的药炉放在地上,在前面放着一个精致的蒲团,边上有一个翠绿的药篓。 丹蚩一来便进了篷庐,径直走到药篓处,将药篓背到身上,然后又走了出去。 他背着药篓把外面晾晒的药材全都装了进去。 药材一直往药篓里面放着,不大的药篓却像是永远装不满一样,直到把棚子里面晒的所有药材都装好也不见有药草洒出。 丹蚩装完药材后,突然背着药篓去了崖边,他站在崖边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万梅山庄。 看了很久,突然嘴一瘪,脸上变得沮丧。 今天又没有进去! 他失望的看了对面良久,低头,惆怅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转身下山。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见到道侣! 他与吹雪都已经十年未见了! 丹蚩脸上凄苦,哀怨不已。 一步三回头的不舍流连。 暗想,相思之毒果然霸道,连他这么天纵英才的天才丹师都炼不出解药! 哎!他家吹雪果然厉害。 夕阳下,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就如同那被无辜拉长的时间,和被无故放大的怨念。下山之后丹蚩连打听带问,找道侣给他的店。 没想到一说出来知道的人还挺多,还全都热心的给他指路。 丹蚩眨眨眼,觉得不愧是道侣! 纸上的地址在闹市之中,丹蚩顺着指路的方向一直走到了集市,越接近街心周围越热闹。 听着周围喧嚣的叫嚷声,丹蚩不着痕迹的皱眉,避开周围挤来挤去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 忍耐半天,一直到到了地方,看到地址上的铺子,丹蚩才重新展眉,一脸高兴的样子。 这是阿雪给他的结亲礼啊! 站在店前,他一脸傻乐,瞬间忘了刚才的不耐烦。 铺面很大,但是从外面看起来却不是很新,反而有一种岁月的沉淀感。 牌匾上,‘济仁堂’几个字在夕阳中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饱满厚润的楷体在年月的雕琢中更添了几分稳重。 肃穆端重,这是一间年头不短,且有深厚底蕴的老店。 看着这些丹蚩表情愣了愣,随即眼中划过一丝坚定。 他一定要好好干! 然后让吹雪看到他的能力,早日答应跟他结为道侣! 给自己打完气,丹蚩脸上又变得斗志昂扬。 一把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进门的瞬间便感觉周围突然一静,街上的喧嚣声从耳边消失,似乎都被挡在了门外。 一扇门,便隔绝了两个世界。 医馆里面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大。 进来便是开阔的大堂,四面靠墙摆着几排直达屋顶的药柜。 药柜亦是陈旧的,但是陈旧的红木却不显得破朽,上面是长年累月使用形成的包浆,有一种沉静的幽光,红木在这包浆中亦显得异常红亮。 丹蚩闻了一下便知道这些药柜里面大部分都是满的,而且多是一些常见的药材。 他也没有过去打开柜子,看向周围。 除了这些药柜外,厅堂靠左侧的地方另外分出了一个隔间,里面并排摆着几个桌凳。 丹蚩看了一眼没在意,穿过摆在堂后的屏风,走出去。 大厅后面是个院子,而且这个院子不止一进。 挨着医馆的第一进院落,中间空地上搭着几个草棚,里面放着很多煮药的炉子,药罐也洗得干干净净,整齐的码放在旁边。 院子两侧是厢房,有的可以住人有的放的却是杂物,主院的房间经过改造,变成了一个一个的隔间。 丹蚩看了看,不关心,继续往后面走。 在这进院子的北侧有个角门,穿过角门,后面又是一处院落,算是第二进的内院。 这里布置的比之前那个大通院要雅致一些,房间之间似乎也是独立的,院中团锦簇,还布置有假山流水,凉亭水榭,环境清幽,居住的话还算可以。 丹蚩撇了撇嘴,继续找。 在院角隐蔽处有一垂门,门紧紧闭着,还挂有锁,似乎是不许人随意进出的地方。 丹蚩只顿了一下,便一把扯下上面的挂锁,脚步甚至有些轻快的穿过去。 这里也是一座院落,却比之前的都要清静,而且这里的布置也比之前的院子要讲究的多。 看着这处十分精致舒适的小院,丹蚩的眼顿时亮了。 他高兴的走进去,打开主卧的房门,眼里唰的爆发出惊人的热度。 这里定然是吹雪落脚的住处,里面的摆设跟道侣的品味很像。 丹蚩一脚跨进去,兴奋的在房间里东摸西蹭,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最后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一脸满足的样子。 决定他以后就住在这间房间了。 他现在是跟吹雪同寝了吧! 想着幸福的抱着被子,吸了吸。 一顿,有些不满的抿嘴。 为什么上面没有道侣的气息! 他瞪着被子,有些不高兴。 瞪了一会儿又重新躺回去。 算了,明天去拿点吹雪的东西过来。 重新闭眼,想着他和道侣一起躺在床上! 哎!吹雪什么时候答应跟他结为道侣啊! 心里又开始变得失落… 突然,丹蚩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起身在房间里四处走动。 然后拿出几样东西打进房间的角落中。 流光闪过,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房间里形成。 丹蚩满意的点头。 他在周围设了阵法,以后这间房间别人休想再进来。 想了想,丹蚩又去了隔壁书房,在里面放了一座丹炉。 满意的看看,决定以后就在这里炼丹。 道侣看书,他在旁边炼丹。 丹蚩捧着脸,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直到做完这些,他才重新回到前堂。 到了便发现里面这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聚集了很多人,在柜台前伸着脖子张望。 丹蚩一走过来便立刻有人看到了他。 立刻有人扬声唤他,“小兄弟,你是这里的伙计?” 丹蚩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 “我是老板”他说。 道侣给他的店,他现在肯定是店老板。 “啊”那人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听到他的回答后立刻惊呼了一声。 周围也有人同时惊呼。 “居然真的换东家了” “李老大夫说要回家养老,没想到这店也给卖了。” 他们立刻互相议论了起来。 丹蚩越听脸越沉,“没有” 他这回真的不满了 他的就是道侣的,这里本来就是道侣的,现在也还是道侣的。 那个李大夫谁啊! 这明明是道侣给他的结亲礼! 哪又来个第三者! 这回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了,小心询问,“那您是?” 听了这问题丹蚩突然脸色一缓,想到什么一样嘴角勾起,赞许的看了问话那人一眼,正了正神色便要开口。 正在这时却突然有人恍然大喊道,“啊!你是这家店东家的亲戚吧” “就说看着不像伙计”周围纷纷附和。 “我好像是听李大夫说他们东家要换人来打理” “没想到换了这么年轻的” 丹蚩要出口的话堵在嘴边,顿了顿,憋屈的含糊,“算是吧” 伴侣也是亲戚,反正都是一家的! 他暗暗瞪了一眼打断他的那人。 但是那人已经和周围的人一样,突然集体松了口气似的。 “原来只是换了人来管” “那还和以前一样吗?”又有人担心的问。 丹蚩心里有些疑惑,还是点头,“当然” 这下那些人总算放心了,声音轻快的问,“小老板,医馆什么时候重新开业啊!” 丹蚩皱了皱眉,总算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关心了。 看着他们,问,“你们要买药?” 立刻有人点头,“这里别的药铺都没有你们济仁堂公道,在这里买了几十年了,要是关了门还真不知道该去哪买。” “哦” 丹蚩随意的应了一声,没把他们恭维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宗门身为第一丹门都没能霸占整个天玄界的丹药生意。 这家医馆年头再长,还能买断所有的药材! 就算以后真不卖药了这些人也总会找别的地方买药! 丹蚩没在意他们的话,但是看着那几面药柜,心里想了想,点头道,“要买药的话,现在就可以买了” 现在开张,晚上就可以回去见道侣了。 道侣见到他这么能干一定会夸他的。 想着丹蚩就美滋滋的走到柜台边。 围着的人里立刻有人拿着方子挤过来抓药。 丹蚩扫了一眼递过来的方子,走到药柜边,看了看上面的标签。 当归,党参,黄芪… 然后一推一拉迅速抓药,不过一瞬已经包好递给买药的人。 那人接过药包表情愣愣的,“这…这就好了?” 他确实见过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一抓就是正好,但是那些没有一个这么年轻的。 丹蚩把旁边的药秤推过去,“不放心可以自己称” 他已经认出了这个是之前打断他话的人,不想跟他说话。 直接对后面的人叫道,“下一个” 那人看了看这个表情严肃的小大夫,想了想还是拿着秤去旁边小心翼翼的称。 周围有人看到,立刻围了一圈。 然后没一会儿便传出惊呼声。 “咦,居然真的正好”那人惊呼。 丹蚩看着药方不以为意,觉得他们大惊小怪。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宗门里随便一个外门弟子都能做到。 分拣药材是学习炼丹最基本要掌握的。 药材份量都掌握不好,还炼什么丹! 发现这个新掌柜不是徒有其表后,更多人凑热闹的过来抓药。 忙了半天,买药的人不减反增,天慢慢的黑下来,看着还源源不断进门的人,丹蚩开始皱眉了。 怎么这么多人! “小老板,大夫什么时候有啊?” 这时又有人在旁边大声喊着问。 丹蚩顺着看向那边的隔间,还有里面的桌椅。 脸色突然沉下来。 原来是坐堂大夫的诊间! 丹蚩在心里咬牙,总算知道那个老头打的什么主意了! 哼,以为这样就能挑拨他和吹雪的关系,以为他没本事管好嘛! 哼! “大夫还没来”丹蚩阴沉着脸道。 看着厅里挤满的人,脸色更加难看,“今天的药卖完了” 打发走人,关了医馆,丹蚩重新回到后院。 看着后院那些药炉,也明白了,那是给病人熬药用的。 旁边还有两间柴房,里面是满满的柴垛。 丹蚩越看脸越沉 主院里的那些隔间,就是用来安置病人的。 厢房是给伙计们住的,最少能住几十人。 再后面的院子,应该就是给那些坐堂大夫住的。 都弄明白之后,丹蚩磨牙。 那个老头给他等着! 哼! 以为这样他就没空去找道侣了嘛! 哼! 看来让他当药童都是抬举他,还是打发去种药田吧! (本章完) 作者说:谢谢“道友导游”投的两个地雷,感谢支持o(n_n)o 看到后台超开心~\(≧▽≦)/~ 小剧场 西门吹雪声音冰冷:给他找点事做 福伯连忙拍胸脯:庄主放心,我已经把生意最好的医馆给了他,管事的正好退了,里面的其他大夫和几十个伙计我也都给撤走了,绝对让他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来骚扰您 西门吹雪冷冷点头:很好 第16章 找个苦力 集市两旁摊贩云集,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个身着月白色宽袖长袍,面容异常俊美的人站在青石板道上。 他负手而立,表情严肃,仿佛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下一瞬,却突然双手抱胸托着下巴,五官全部皱在一起,气质也破坏殆尽。 丹蚩愁眉苦脸的站在街边。 每天来医馆的人那么多,他要想个办法。 若是一直在店里待着岂不是没空去看道侣了。 抓药的倒好说,关键那些来看病的。 他自己的话,难道他要挨个给他们用灵力探脉查病因?那样以后来的人岂不是会更多。 丹蚩想也不想便否决了。 他看向街边。 街旁的商铺中也有医馆,里面的大夫正在给人看病。 丹蚩看着脸上若有所思。 不然他也找个坐堂大夫? 摸着下巴思索,半响,点头。 没错!他是老板,哪有老板亲自坐堂的。 而且就算他肯亲自出手,那些人也没有灵石付账啊! 越想越是这样,不是他不想做,是这里的人都没钱。 丹蚩脸色终于舒展开了。 神色舒展的开始思索去哪里找。 普通的不行,他一定要比那老头强,不能让吹雪以为他不如一个管家。 丹蚩更加认真的观察那些医铺,却失望的发现里面的大夫医术都不怎么样。 丹蚩皱眉,这里难道就没有医术好些的。 这样的还不如他直接兑缸药水在店里呢!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阵骚乱,人群围成一圈指指点点的。 丹蚩看过去,人群中被围着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狼狈的人。 他本是穿着一身青衫,但是身上有大片干涸的血迹,已将青衫染成了乌色。 在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人的腿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走近后,细看便发现,此人神情异常,目无焦距,表情似痴似癫,撞了人也没反应,所以被撞的人才拉着他争论。 但是说了半天也没给点反应,那人愤愤的骂了一句有病,晦气的走了,周围的人见此也都躲得远远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丹蚩看了一眼不在意的收回视线,也没兴趣管。 那人面容恍惚的继续走,却正往他这边走过来。 丹蚩不动,继续想大夫的事。 那人越走越近,快要擦肩而过的瞬间丹蚩却突然一顿,他疑惑的往那人的怀里看了一眼,眼神瞬间一凝,上前一步拦下人。 那人被拦了一下也没反应,只是绕开他继续走。 丹蚩看了看,再次拦下他。 不等他继续绕开,丹蚩指着他怀里问,“她是你的爱侣?” 提到他怀中的人,那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麻木的眼中终于有了波动,他看向怀中的女子,神情变得温柔。 “晚晴,我的妻子”他眷恋的低头摩挲,“晚晴只是睡着了” 他喃喃的说,表情很是怪异,“她只是睡着了” 说着却突然仰天狂笑起来,“我顾惜朝自命不凡,最后却要妻子舍身救我” “什么青云之志,什么封侯拜相,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忍辱负重,出生入死,不过是想配得上我的妻子,上天为什么如此对我” 他疯癫长笑,形容痴狂。 丹蚩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发疯,直到他停下后才淡淡的问,“既然你的妻子受了伤,你怎么不找大夫救她” 顾惜朝疯癫的神态一顿,慢慢转头看向他,眼中清醒了一瞬,看着他满脸讽刺,“别人都说我疯了,没想到你才是真的有眼无珠,哈哈” 他说着又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得讽刺,笑得痴狂。 笑着笑着却又突然哭了起来。 他俯身抱着怀里的人,表情变得极度痛苦,“你没有看到,我的妻子,晚晴她已经…”他说着眼神又开始发直,变得木然。 丹蚩同样看着他怀里的人,此时却道,“你抱着她这么久,就没发现她的身体没有变僵硬” 顾惜朝动作一僵,愣愣的抬头,“你说什么?” 他的神情茫然,似乎是没有理解他的话,然后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连忙低头去看。 但是他看了却根本感觉不出来,复又抬头看向丹蚩,希冀的问,“你说真的,我的妻子,晚晴她没有死” 他的眼中显出极度的喜色。 “死了”丹蚩却一口灭了他眼里的希望。 顾惜朝眼底一暗,重又变得痴癫。 “晚晴” 他抱着怀里的人,轻轻的蹭着,神色又变得木然。 此时丹蚩又道,“但是她自尽的时候,却有一口气封在了喉间。” 说到这里他看着那个女人,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赞赏,道,“用的手法还算可以,正因为这口气,所以她死了这么久身体都没有腐烂” 顾惜朝只听到了妻子还有气,便神色癫狂的大喜喊叫起来,“晚晴还有气,晚晴还有救” 他抱着人在街上大喊。 丹蚩的声音在后面再次响起,不紧不慢的,“你抱着她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帮她将这口气接上,看来这事是她自己做的,至于目的…原来只是怕你抱着她这样招摇过市,会影响别人。” 他说着脸上了然的点头,原来不是有本事复活。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顾惜朝却似乎都听见了。 因为随着他的话,顾惜朝再次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眼底绝望之色更重,神色凄然。 但是猛然间他的身体却突然一震,瞬间抬头,愣愣的看着丹蚩,半响,愣愣的问,“你知道这些,你能帮我救她是不是?” 他说着脸上又变得欣喜,脸上露出笑,看起来却很怪异,那种痴态让人心酸。 见丹蚩不说话,他急急的追问,“你能帮我救活她是不是”他又喜又笑,神色痴癫的看着丹蚩。 这回丹蚩只是笑了笑,却不再理他,突然转身走了。 “等等,你站住”见此顾惜朝一愣,顿时大喊起来。 顾惜朝想拦住他,但是前面的人明明走得不快,他却一直追不上。 “你站住,我求你救救我妻子,她不该死的” 他在后面大声喊着,但是前面的人却停都未停。 直到到了一间铺子里,那人突然便停了下来。 顾惜朝此时已经想不到其他,见他停下,立刻飞身上前,同时从腰间的掏出一柄小斧便抵在他颈间。 双目赤红,似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救她,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脸上狠辣,眼神更加凶狠。 丹蚩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他抬手将面前的斧子弹飞,同时脸色难看的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人。 那人被他震出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半响才有了动静。 他神色茫然的抬头,胸前的伤口已经再次裂开。 但是他愣了一瞬后,却突然伸手搂了搂,做出搂抱什么的姿势,然后看着空空的怀里,面色立刻大变。 他惊慌的看向四周,看到一个方向,立刻爬过去,将躺在那里的人抱起来。 “晚晴,你没事吧!” 他一脸担心的问。 刚才被震开的同时他的手亦松开,怀里的人自然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有没有摔疼,是我不好”他急急的检查怀里的人,嘴上不停的道歉。 丹蚩眼中沉了沉,脸上的怒色收起,负手而立。 过了半响,突然开口道,“我可以救活她,但是,要我救人却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坐在地上的人影突然一顿,转头看着他,表情愣愣的,突然爬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袍,哀求道,“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她不该死,该死的是我” 他一时低头痛哭,一时又苦苦哀求。 “是我该死,为什么晚晴要替我去死” “我求求你救救她” 又哭又笑,语无伦次,疯癫痴狂。 见此丹蚩眉头皱了皱,挥手拂开他。 一股奇异的香在厅中散开,同时地上疯癫的人动作突然一顿,眼中浑浊褪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抬头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他听到上方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现在清醒了?”那个声音平淡中透着冷漠,有些熟悉。 顾惜朝疑惑的抬头,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到了身边的人,脸色当即大变。 “晚晴” 他扑过去抱着人急急唤道。 怀里的人温婉沉静,却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的躺在他怀里,安静的异常。 这时他才似想起什么,捂着头眼中剧烈变幻。 最后神色大痛,抱着怀中人痛悔痛哭,“晚晴,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我执意功名,你也不会为了救我丧命” “你还有完没完” 丹蚩一直静静的等着,此时终于神色不耐烦的斥道。 哭声一顿,顾惜朝抬头,便见之前那人看着他,神色不耐。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嘛!”丹蚩不耐烦道。 顾惜朝眼神闪了闪,他看着周围,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 抱着妻子从地上站起来,他垂眸,眼中神色变幻。 再抬头时他的气质突然发生了变化。 变得一派风雅俊秀,便是衣着依然狼狈亦丝毫不毁其潇洒风度。 他拱手客气对丹蚩笑道,“阁下开了这么大的医馆,想必是这里的大夫?”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丹蚩干脆的否定了,“不是”他已经决定要当老板了。 说完丹蚩看着顾惜朝,脸上突然变得似笑非笑,他笑道,“我不是济世救仁的大夫” 顾惜朝一顿,垂眸,眼底再次变幻,拱手道,“我若没有记错,你曾说可以救活我的妻子。” 丹蚩负手,“我是有这个能力,但是要看你能付得起什么代价。” 顾惜朝手上把妻子搂紧,口上却道,“你既然不是大夫,那你如何能救我妻子” 他口上质疑,眼中亦同样带上了怀疑之色。 丹蚩突然笑了,他语气带着一些玩味,看着顾惜朝道,“我以为你已经有所体会” 不等顾惜朝想到应对的话,丹蚩脸上却突然沉下来,声音也变冷。 “我的耐心有限”他的神情冷漠。 顾惜朝没想到他会突然翻脸,脸上表情一愣,心里的算计亦是同样一顿。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丹蚩的神色,心里不停思索,眼底亦是变幻。 丹蚩脸上已经再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顾惜朝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试探,低头道,“阁下若能救活我的妻子,在下之后必有重谢。” 丹蚩看着他的作态,口气随意,“我不管以后,你只说你现在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 顾惜朝当即一愣,脸色犹豫,“我现在身无长物,不过我之后必会送来重金酬谢” 丹蚩挥手,“你既然现在身无长物,以后也不见得便有好物” 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空口说白话,丹蚩皱眉。 顾惜朝见了,以为他对自己的回答不满,咬牙看向地上的小斧,把落在地上的小斧吸起来,往前一递,“我的这把神哭小斧专破高手先天罡气” 丹蚩却沉了脸。 这人在耍他?他拿斧头去劈柴嘛? 顾惜朝见了他的神色,想起什么,忙又去掏东西,“还有…” “这是九幽真君的魔功,厉害无比” 他翻出一本册子。 丹蚩脸上表情已经不善,接都未接,低级魔修都比不上。 顾惜朝脸上变得惊慌,忙又在身上掏来掏去,“我还有” 丹蚩已经懒得再看他,确定这人确实是真的身无长物了。 他走到了柜台边,在桌上铺了一张白纸,用镇纸压住。 打断顾惜朝在包里掏破烂的举动,道,“算了,你说说自己会什么吧!” 顾惜朝停下动作,连忙道,“我上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 丹蚩抬头,不悦的打断他,“说些有用的” 顾惜朝一顿。 丹蚩问,“会医术嘛?” 顾惜朝一愣,犹豫道,“略知一二” 丹蚩脸上顿时露出嫌弃的样子,低头开始磨墨。 顾惜朝看到他的表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忙道,“我的妻子医术精湛,她的医术真的很好,人也很好,你这里缺大夫吧!” 他紧紧的盯着丹蚩,似乎有些猜到了他的目的。 果然丹蚩脸上缓和了些,放下手上磨好的墨条。 暗想,总算说到点上了,他当初会拦下他们便是看上了那个女人的本事。 此时听到这话遂满意的看向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对顾惜朝道,“好了,你把人放下可以走了” 顾惜朝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丹蚩看他还不走,想了想,难得解释了一句,“等我把她救活,她便卖身在这里给我做事情” 顾惜朝闻言顿时大怒,“你…” “你是谁派来的”顾惜朝双目突然变得赤红,“我顾惜朝便是再不济,也绝不会让妻子去卖身” 丹蚩姿态悠然的提笔,闻言淡淡道,“她不卖,那你卖也行” 顾惜朝一顿,“我堂堂七尺男儿…” 丹蚩直接打断他,“反正一命抵一命,你现在拿不出能抵命的东西,我不会白救人。” 他提笔在纸上写字。 顾惜朝脸上变幻,他看着怀里的妻子,突然道,“只要她还能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见他这么痛快,丹蚩反而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顾惜朝脸色不变,点头,“只要你能救晚晴” 见此丹蚩脸上再次变得似笑非笑,在纸上落下最后几笔,不紧不慢的将笔在架上放好,拿起桌上刚写好的纸,道,“那好,你先签了这个,我就救人” 顾惜朝谨慎的看着他,接过纸,低头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眼中便是一沉。 纸上是一张字迹龙飞凤舞的卖身契。 丹蚩慢悠悠的开口,语气悠然,“虽然我不喜欢麻烦,但是我知道你们这里的人很喜欢出尔反尔” 他看着顾惜朝,笑道,“你签了这个,以后便是我的仆人了。” 顾惜朝拿着纸的手瞬间握紧,却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神色自然道,“我要先看到妻子醒过来再签” 听到这话,丹蚩脸却顿时一沉,“所以你真的打算要赖账”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表情不变,镇定的看着他,“也不能你空口白话便要让我卖身” 丹蚩突然不耐烦的扔了纸,“那你走吧,我不救了” 他就不信找不到会医术的大夫。 他抬手开始收拾柜面,决定今天不做生意了。 正好今天可以早点去万梅山庄找道侣,想到道侣,心情顿时变好。 再不管旁边杵着的人,心里已经雀雀欲试。 还可以趁机找吹雪要安慰,真是太好了。 顾惜朝却真的愣住了,他未想到此人会是这个反应,他甚至感觉得出来眼前之人是真的耐心耗尽了。 他未动,心里却已暗急,这一刻什么算计都抵不过妻子再也醒不过来的恐慌。 心里无数的算计都已毫无用处。 他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妻子,半响,突然咬牙捡起了地上的纸。 起身走到柜台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笔,快速在纸上面加了两行字。 停了停,把纸推过去,沉声道,“我签可以,不过你要保证真的能救活我妻子” 丹蚩手上的动作一停,看着他在纸上耍的小心思,也懒得在意。 “我没有耍人的空闲”他道。 他的心思现在已经不在这了,随意的把纸收起来,抬手扔给顾惜朝两颗丹药,“黑色内服,白色外敷” 顾惜朝看着手上的一黑一白的两颗丹药,表情再次愣住。 他皱眉,语气有些怀疑,“就这两颗…” 丹蚩眼中突然一沉,开口道,“之前有个快死的人求我救他” 他突然开口,看着顾惜朝,语气看不出情绪的陈述,“他想活命,我便要了他的全部身家做交换,等他同意了,我便给了他一颗续心脉的丹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结果那个人活了以后说我的丹药是普通的护心丹,想要用一颗夜明珠打发我,然后,我便又杀了他。”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又变得轻忽,顾惜朝却脸色难看起来。 他看着丹蚩,咬牙立了半响,捏碎手上的白色药丸,两指沾着药粉在傅晚晴的脖子上轻轻抹过。 手刚离开,脖子上自戕的伤口突然快速痊愈起来,狰狞的裂口瞬间变得平整如初。 顾惜朝愣愣的看着这变化,发了半天呆。 然后,他看着手里剩下的那枚药丸,脸上慢慢浮现出喜色,一脸希冀的塞进傅晚晴的嘴里。 丹蚩已经整理好柜台,有些无聊的看着这边。 他是看不上那些小病小灾,但是有需要时,他也可以屈尊治一下。 别说这女的魂魄还在体内,一颗还阳丹便可还生,要是真有价值的,费力招个魂也没啥。 都是可以压榨的苦力啊! 丹蚩看着他们,脸上突然变得笑眯眯的。 要不了多久,他便又可以随时去找道侣了。 (本章完) 作者说:小剧场 丹蚩笑嘻嘻的,“吹雪,我看上了一个女人” 说完紧盯着他的脸色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 见此丹蚩脸上的笑一收,皱眉沉声,“吹雪,我说我找了一个女人” 他鼓着脸观察他神色 西门吹雪仍然面无表情 丹蚩瞬间垮下了脸。 吹雪为什么没有吃醋! 道侣果然不在意他qaq 他还要继续努力┏(`ー?)┛ 西门吹雪仍然面无表情:心累▼_▼ 第17章 招工 女子羽睫轻颤,似要睁开。 “晚晴” 顾惜朝一直紧紧盯着,看到这幕顿时激动的呼唤起来,紧张的看着她。 呼唤声中傅晚晴彻底睁开眼睛,眼中还残留着初醒的迷茫。 她顺着喊声转过头,看到顾惜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惜朝” 她笑着唤了一声,脸上是看到爱人时情不自禁露出的喜悦。 “晚晴” 顾惜朝亦紧紧抓着她的手,脸上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正在这时傅晚晴脸上的笑容却突然一顿,脸色也快速变得苍白起来。 她的视线下移,死死盯着顾惜朝身上狼狈的衣衫和上面大片的血迹,似乎想起了什么,如遭雷击般身体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顾惜朝忙扶住她,急道,“晚晴,你怎么了” 傅晚晴愣了一下,紧紧的抓着他,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他身上的伤和血迹,眼中透着绝望,伤心道,“惜朝,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嘛!”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的变故中,她未想到即使是自己以性命相博,也仍未让她的夫君脱身。 傅晚晴自知当时她绝无可能再活命,此时却再次看见顾惜朝,高兴过后自然以为是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他。 越想越绝望,她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颗颗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她伤心的看着顾惜朝,哭道,“是谁杀的你,是铁手还是戚少商” “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你” 顾惜朝亲眼看见她醒来,脸上早已欣喜若狂,一直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此时看到她误会,忙扶住她,急声安慰,“晚晴,我没事,我没事,你也没事” 他连连解释了好半天,哭声才渐渐停歇,傅晚晴抬头,哭得红肿的双眼看着他,仍是怀疑。 顾惜朝赶紧解释道,“是有人救了你,你没有死” “救我?”傅晚晴眼中有些茫然,随即想到什么,忙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顿时惊讶的看向他。 顾惜朝点头,“是有人救了你” 居然有人能救下她,傅晚晴一时有些惊讶,但是知道他们不是在阴间重逢,也总算冷静了下来。 见此,顾惜朝忙趁机给她解释之前的事,顺便擦干她的眼泪。 过了半响,傅晚晴总算知道了她自戕之后的事情。 傅晚晴转身,看向柜台处坐着的那个年轻人,知道此人便是救她性命之人,想了想,走过来屈礼道谢。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丹蚩一直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的反应,见她屈膝突然挥手阻止了。 他对傅晚晴道,“不用谢我,你相公已经付了报酬,此事两清。” 他发善心不是为了救人,便不会随便受别人的谢礼。 傅晚晴行礼被阻,听到此话一时有些疑惑,看向身后,“惜朝”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顾惜朝只给她说了简单经过,对于救她的事却未详细说。 顾惜朝同样一顿,此时才从妻子复活的喜悦中回神,想到之前的事,脸色顿时沉下来,一时没有开口。 傅晚晴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 丹蚩好心的替他们解释了,指着顾惜朝对傅晚晴道,“他给我卖身为仆,我才救的你” 闻言顾惜朝顿时变得脸色难看,眼中阴晴不定,站在那里,身上透着一股阴郁。 傅晚晴听了这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惜朝怎么可能会卖身为仆” 她不敢置信,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相公是多么高傲的人,根本不可能受此折辱。 她忙看向身后,求证,“惜朝” 顾惜朝眼底不断变幻,却未言语,同样也避开了她的视线。 傅晚晴一顿,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敢置信。 惜朝没有否认,此事便是真的。 她一时怔在了那里。 此时丹蚩拿出之前签的卖身契给她看。 道,“他已经卖身在这里,你要是还想继续跟着他,可以在这里当大夫,工钱我可以按你们这里的坐堂大夫给” 傅晚晴看着那张纸,捂住嘴,眼中却瞬间变得湿润 “济仁堂老板若能救活傅晚晴, 顾惜朝自愿卖身济仁堂为仆 顾惜朝” 确实是顾惜朝的亲笔签字。 傅晚晴眨眼,掩去眼中的水汽。 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有了决断。 她没有往后看,只看着丹蚩问,“不知如何可以替惜朝…” 她顿了一下,道,“不知如何可以还我相公自由身” 见此丹蚩挑挑眉,这次特别好说话,回答道,“用同样价值的东西交换,或者你也可以帮他一起还” 傅晚晴想了想,问,“若是一起还,要如何做?” 丹蚩想了想,解释,“他卖身为仆也是给我干活,你若帮他干,我可以相应的缩短他的卖身时间。” 顾惜朝本是觉得无法面对妻子,在逃避,此时听到这话却反应极快,他快速将傅晚晴拉到身后,瞪着丹蚩,怒道,“你休想再骗我妻子,我妻子绝不会卖身给你,晚晴不要理他”最后一句他对身后交代,却仍然不敢回头。 丹蚩脸上顿时有些不悦,他做交易向来明码标价,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而且现在不过是要找两个苦力,才不值得他费心算计呢! 丹蚩心里不以为意,觉得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面上却沉下脸,“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不满的看向顾惜朝 之前的事情他没有计较,现在已经做了仆人还敢跟他放肆。 顾惜朝表情瞬间又变得阴郁。 “惜朝”此时傅晚晴忙拦住他,上前一步,快速问丹蚩,“这位公子,不知我如何可以帮我相公” 顾惜朝急道,“晚晴,我叫你不要理他” 傅晚晴摇头,表情却十分坚定。 “惜朝,你是为救我才会落到如此地步”她看着顾惜朝,突然笑了,“而且我们是夫妻,遇事自然要一起承担。” 温婉一笑,大气果决。 顾惜朝一顿,身上亦松缓下来,柔声道,“晚晴” “不用叫我公子”丹蚩此时悠悠的开口,“你们可以称呼我老板或者丹师” “至于如何做,我看他也活不到百岁,卖身时间就算成是七十年,你帮他干多长时间,他就减多长时间” 傅晚晴闻言若有所思,“可要也签署契约?” 丹蚩语气随意,“不用,反正卖身的是他,你要是哪天走了,剩下的他就自己慢慢还。” 顾惜朝刚刚缓和的气息再次变得尖锐,充满敌意的看着丹蚩。 “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顾惜朝话未说完却突然横飞了出去。 “我说过,记住自己的身份” 丹蚩慢慢收回手,看着他冷声警告,眼中已经不悦。 便只是名义上的仆人,也不允许这么放肆。 “惜朝”傅晚晴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去扶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顾惜朝咬牙撑着站起来。 丹蚩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对他们道,“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坐堂大夫”他指着傅晚晴,然后看向顾惜朝,“至于你…” 说到这脸上又变得嫌弃起来。 干啥啥不会,还瘸着腿,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 想了想,“算了,你先暂时负责看店吧!”丹蚩随意道。 轻易便听出这话里的轻视之意,顾惜朝咬牙,忍了下来。 丹蚩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打一顿就老实了。 心里想了一下,也不在意,对他们道,“后面有房间,除了后院不许去,其它地方你们可以选一间住” “收拾好了就出来干活” 交代了一句便让他们去收拾自己。 人刚走,门外便又有人进来买药。 丹蚩皱了皱,快速给他抓好药。 想到什么神情一松,正好刚找到的仆人可以干这些杂活了。 这样一想,便好心情的坐在柜台上抓最后一会儿的药。 直到太阳正午,阳光照进堂内。 丹蚩把又一包药材包好递给来买药的人。 等人走后,他顿时皱了眉,看着外面的天色,又向后面看了一眼。 脸上又露出不满。 在外面收的仆人果然没有宗门里的用的顺手,对他没有其他人恭敬就算了,反正这里也不是在宗门,但是做事也不利落,换个衣服居然要这么久! 丹蚩皱眉,难道是因为一条腿瘸着? 他撇嘴,啧,真麻烦! 丹蚩表情变得不耐烦。 一个懒散还没啥本事的仆人,已经换了他两颗丹药。 想了想,算了,让他继续瘸着吧!反正治好了也没啥用处。 想罢丹蚩手心突然翻出一枚纸鹤,只见纸鹤停在他手上拍了两下翅膀,突然向后面飞去。 房间内 顾惜朝与傅晚晴坐在一起,互相看着,已经看了很久。 傅晚晴眼睛紧紧看着顾惜朝,如水的眼中是绵绵的情意,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看了半响,她慢慢趴到眼前的肩上,柔声道,“惜朝,我未想到还能再看见你” 顾惜朝伸手搂着她,亦是十分温柔,“我也是” 他眷恋的闭眼,现在的情景便是他在疯病中都不敢奢想。 温馨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正在这时,窗框上突然传来笃笃两下,打破了屋内暧昧的气氛。 然后一个淡漠的嗓音响起,“出来干活” 简短的四个字干脆利落,意思却十分强势。 突然被打断,顾惜朝当即沉下脸,想到什么他对妻子保证道,“晚晴,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定然能摆脱他” 他当然不可能心甘情愿为仆,更何况现在妻子已醒,他如何能让她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想着眼中划过一丝狠辣。 傅晚晴现在已经非常了解他,见他神色忙摇头抓住他,“惜朝,我只要你好好的” 顾惜朝一顿,仍然表情阴沉。 见此,傅晚晴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惜朝,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他起冲突” 她看向窗外凌空的纸鹤,半响,突然叹息,“此种手段,闻所未闻” 顾惜朝同样看着窗外,脸色更加阴沉,半响才咬牙,“好” (本章完) 作者说:谢谢“道友导游”“枯木枝子”投的地雷,谢谢o(n_n)o 第18章 烟花璀璨 丹蚩坐在柜台上,已经一脸不耐烦,对他们磨蹭半天才出来非常不满,顿时不客气的喊道。 “出来了就赶紧干活” 他指指傅晚晴,又指着顾惜朝,“你,过去坐堂,你,过来卖药” 他不客气的一一吩咐。 顾惜朝沉着脸,暗自咬牙,傅晚晴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劝慰,走到诊间那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见此顾惜朝也只好去了药柜边,却还是阴着脸。 丹蚩根本没管他什么心情,见他过来了,便直接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然后交代他们俩,“你们在这里看好店,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随意的交代完这句话,转身便要出门。 顾惜朝和傅晚晴俱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见他说完便真的要直接离开,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正好此时有人进店,那人一进来便眼尖的看到了诊间坐着的女子,忙问走过来的丹蚩,“小老板,大夫来了?” “对”丹蚩应了一声,语气颇为轻松,脸上也露出了笑。 现在有人干活了。 想着心情好了起来 那人听了眼也是一亮,便想细问。 坐诊的女子看起来非常年轻,这样年轻总是不如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值得信任。 他便想先套套话,看是不是跟小老板一样的深藏不露。 谁知回神却看到丹蚩已经绕过他往门口走了。 那人当即一愣,赶紧回身喊道,“小老板,你不抓药了?” 丹蚩头也不回,随意应道,“以后买药找柜台伙计” 他声音愉快,出去的脚步也不停。 现在都已经有人了他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自去卖药。 那人懵了一瞬,转头看向柜台新来的伙计。 眼神带着审视,想了想,把药方递过去。 顾惜朝同样愣了,他看着门口彻底消失的身影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接过药方亦有些心不在焉。 买药的人一直看着顾惜朝抓药,看了好一会儿,此时突然问,“小兄弟,你还要用秤?” 顾惜朝正在称药的动作顿时一顿,表情难得有些呆愣的抬头,“啊?” 那人啧了一声,说,“小老板抓药都是一下就好,你怎么要这么久” 顾惜朝:“……” 他又沉下脸,一言不发的拿秤把药一一称好,递给他后才道,“慢走” 那人:“……”这伙计脾气怎么这么差! 他拿过药,啧了一声,说,“小兄弟,你这态度不行啊!” “小老板冷着脸那是人家有本事,你连徒手抓药都不会,态度还不好,你也不怕以后没人来。” 顾惜朝沉着脸看他,“你话怎么这么多” 那人道,“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当心你们老板把你给辞了” 顾惜朝心里阴郁,巴不得丹蚩辞了他! 没什么诚意的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多谢提醒” 那人噎住。 他摇摇头,突然拿着药走了。 边走边摇头,看起来十分可惜的样子。 心里却暗想,这个伙计看着一表人才,可惜没啥前途啊! 顾惜朝又沉下脸。 他咬牙看着面前的药秤,又看看放在旁边的药材,过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药材堆里抓了一把,然后放在药秤上,眼神有些紧张的看着秤杆。 秤杆在药材放上去后慢慢变得倾斜,见此顾惜朝脸色又变得难看。 这时,又有人过来抓药,他忙把秤托上的药材倒掉,一脸若无其事的给人抓药。 等人走后,想了想,又抓了一把药练习。 傅晚晴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看到这突然忍不住笑了笑。 猛然听到笑声顾惜朝抓药的动作一顿,看着手上的动作,表情难得有几分尴尬。 他尴尬的抬头,却发现傅晚晴已经转开头,正在掩饰的整理脉枕,正好这时有人来看诊,她急忙开始把脉。 顾惜朝眨了下眼,看着她突然笑了,云霄雨霁,雨后初晴,身上的阴郁亦同样散去几分。 他看着手上的东西,低头继续抓药,动作坦然。 阳光照下,看起来温暖和煦。 傅晚晴等了一会儿,疑惑的回头看向这边,见此,亦是笑了笑。 两人一人抓药,一人看诊,不知不觉便忙到了天黑。 关了店,顾惜朝甩着酸累的胳膊,看到傅晚晴,忙快步走到诊间,担心的问,“晚晴你没事吧!累不累” “惜朝,我很高兴”傅晚晴安静的坐在那里,听到他说话,突然抬头,脸上居然满是喜悦,“没想到在这里可以帮到这么多人,我真的很开心”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顾惜朝甩手的动作顿时一停,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你…你高兴就好” 傅晚晴此时看到他的手,忙抓过来,“惜朝,你是不是累了,我忘了你身上有伤的” 顾惜朝顿了顿,道,“没有” “惜朝”傅晚晴揉着他的手臂,突然道,“我今天很开心” 顾惜朝抬头。 傅晚晴笑道,“可以与你重逢,而且我学的医术能发挥用处 ” 顾惜朝叫道,“晚晴” 傅晚晴按着他的手,“我之前一直想过平凡的日子” “今天,我发现,如果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你在旁边抓药,我给病人看诊”她抬头笑道,“我会更开心” “晚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惜朝突然抽出手,转身背对着她。 “但是我不甘心” 傅晚晴看着他的后背,喊道,“惜朝” “晚晴”顾惜朝转身,神色压抑,语气忍耐道,“我没有想对他做什么,我只是想拿回那张卖身契,然后带你隐居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想过的生活”傅晚晴突然安静下来,“我的相公是一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你觉得我会开心嘛?” 顾惜朝急急的辩解,“我之前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以后会给他别的东西作为补偿” “晚晴,他救活了你,我很感激他,但是我不能让你被人说,说你的丈夫是一个仆人,我不能让你被人耻笑”他激动的握住傅晚晴,声音控制不住的大起来。 傅晚晴却静静的看着他,突然道,“惜朝,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在意身份” “你怎么还不明白,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何况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咬唇。 顾惜朝突然安静下来,他不语。 身份早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执念,岂能说不在意便能看开。 他之前为了能封侯拜相,为了得到能配上妻子的身份,千里追杀戚少商,就是想让他的妻子被人尊重,过她应该过的高贵日子,而不是被人耻笑下嫁寒士。 傅晚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苦心劝他,“惜朝,你之前为了想给我更好的生活,已经做了很多错事,你现在还想继续错下去嘛!” “我们现在好不容易能重新在一起,我不想再看到什么意外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傅晚晴脸上顿时变得悲伤。 顾惜朝一顿,脸色出现挣扎,却仍是不甘。 见此,傅晚晴紧紧抓着他,“惜朝,无论你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丈夫”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管别人怎么说,日子是我们两人过,我们只要在一起开心就好!” “晚晴,你不懂”顾惜朝咬牙,看着她突然气恼的转身。 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更是觉得难以启齿。 “你如此在意身份”傅晚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变得平静下来,她的声音很平静,“我爹之前谋反篡位,我现在亦是犯官之女”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顾惜朝顿时急得转身,“晚晴,你在胡说什么” 傅晚晴冷下脸,“我没有胡说,犯事之人,身份比之仆人还低,现在是我配不上你” 顾惜朝抓住她肩膀,急道,“晚晴,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晚晴仍是不语,冷着脸面无表情。 顾惜朝脸上更加焦急,语无伦次道,“晚晴,谋反篡位我也有份” 傅晚晴抬头,“既然如此,我们现在都是带罪之身,惜朝你又何必再对仆人身份耿耿于怀。” “惜朝,现在,能和你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她看着顾惜朝,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亦无比的坚定。 “晚晴” 顾惜朝突然顿住,呐呐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傅晚晴神色坚定的看着他,这次毫不退让。 正在两人僵持时,丹蚩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他的心情似乎十分的好,进来后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异样,同样也没有理会他们,只径直去了后院,没过一会儿便再次出来。 这时才对他们交代道,“你们看好店,我要出去一趟” 顾惜朝低着头不语,傅晚晴忙回答,“好” 闻言丹蚩突然看了名义上的仆人一眼,瞬间摇头,觉得他没啥前途了! 随后便走了出去,他的脚步有些匆忙,背影却十分雀跃。 出去后丹蚩脸上的表情已变得十分兴奋,眼中的光亮更是十分眼熟。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干脆直接疾行起来,远远的只看到一道光遁去。 去的方向自然是万梅山庄。 夜色当空,万物俱寂。 嗖的一声,天空突然被照亮。 只见几十条火龙衔着火球冲向空中,在半空轰然炸开,炸成形态各异的伞状,球状。 球中星星点点散开,消失,伞中枝干随意的在空中蔓延,肆意绽放过后,化作金色雨点落下。 又是几道极速上升,富贵的牡丹在空中盛开,火树银照亮整个天空。 接连不断的烟火被放到半空,整个万梅山庄都笼罩在璀璨的烟火中。 山庄内,福伯抬头看向天空。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看了一会儿,脸色浮现挣扎,最后脸色一垮,认命般往庄园后面走去。 万梅山庄依山而建,山庄后面更是有一部分与山相连。 在这里,有一处十分特殊的地方,依山建着一座古朴的建筑,建筑大部分却掩埋在山体中,露出的外面由大块石块建成,用的石块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在这里十分安静,静得落针可闻,远远看去只觉寂静,但是一旦踏出垂门跨进这里,却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那是剑气。 从里面的建筑中渗出,亦从门上的匾额中溢出。 ‘剑室’ 锋锐的字迹,透着锐气,光看到便有一股冷冷的剑气扑面而来。 福伯一路走过来,他到了这里后,所有的动作突然都变得很轻,脚步很轻,呼吸很轻,全程都很安静,那是下意识的动作。 因为,这里让每个进来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毛发竖起。 福伯进来之后亦没有出声,他静静的立在门边,一动不动。 良久,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何事” 传出的声音中不含任何情绪,亦冰冷的让人打寒战。 福伯定了定神,小心道,“庄主,人又来了” 里面突然没有了声音。 福伯仍然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石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出现在门口的人如同一座冰山,那一瞬间看起来高远飘渺,冷酷无情。 “庄主”福伯见到忙行礼。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向他,眼中冰冷无情。 周身亦环绕着冷冽的气息,这种冷是让人无端心生畏惧,亦觉得十分恐怖。 福伯定了定神,正要开口禀告。 这时“嗖”的一声响,又是一轮烟升空。 五彩缤纷的烟火炸开,璀璨绚烂,安静的夜空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看着这些已经不需要他再说什么,福伯低头,再次静静的站在一边。 西门吹雪抬头,冰冷的眼眸静静看着夜空,寒星般的眸子亦如远处的夜幕般,看不出丝毫波动。(本章完) 作者说:西门吹雪声音冰冷,“忙得脚不沾地?” 福伯擦汗,“我…我继续努力” 江湖快马飞报,丹蚩侠士对西门吹雪侠士点燃了璀璨烟,请各位侠士快去万梅山庄见证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 第19章 出来 接连不断的烟在万梅山庄上空燃放。 繁星漫天,天女散只是开胃菜。 牡丹盛开,姹紫嫣红,百齐放,落英缤纷,龙飞凤舞,百鸟朝凤,彗星西来…各种样一一呈现在空中。 窜到高空的火球滞留空中,不断炸开,变幻成各种样式,照亮苍穹,彻底将这里变成了不暗夜。 而在远离万梅山庄的一处山坡上,静静立着两个人,他们站在火光的暗影中,随着火光的乍亮,身影也忽明忽暗,身上倒影着各种色彩。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了。 “你要带我看的便是这些?” 他的声音温润,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温和,此时轻摇折扇,看向旁边的人。 又是一个火球呼啸着飞向高空,炸开成漫天繁星,而后繁星不坠,反而各自炸开,炸成一朵朵鲜,团锦簇,姹紫嫣红。 五彩缤纷的火光中,旁边那人一顿,摸了摸胡子,脸上的表情也像是这火光一样,十分精彩。 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顿了片刻,道,“我之前去看了一个朋友,其实我和他刚分开没多久,但是没想到不过几天不见,他居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我看到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像是想到当时的场景,陆小凤摊手无奈的笑了笑。 “然后我问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居然很高兴的告诉我,有人找到他让他做了很多的烟,很多很多,做完这些后他人都累得瘦了一圈” 满楼笑道,“你好奇是谁这么大的手笔?” 陆小凤哼了一声,笑着说,“我好奇是谁让他变得这么勤快” 满楼一顿,看向空中燃放的那些火,道,“这些烟筒,莫非都是出自朱老板之手?” 陆小凤点头。 满楼表情亦变得复杂起来,“难怪” 陆小凤看向空中,“朱亭很懒,他连坐着都不愿意,就更不会主动去做事,但是,你看,他这次却很积极,做东西时也很卖力。” 空中图案多种多样,燃放方式也千奇百怪,看得出朱亭做这些时心情十分兴奋。 但是他又不可能是因为这些烟高兴。 陆小凤看向满楼,突然道,“你知道的,朱亭做的都不是普通的东西” 所以能请到他出手的人,也自然不是普通人。 满楼看着天空,他看着那些火,神色有些异样的沉静。 放了这么久,夜空仍然清澈如洗,只有斑斓色彩点缀,没有烟雾遮掩,更没有普通烟火燃放时刺鼻的硫磺味。 这,显然极为用心,也非常细心。 “我现在相信你所说的了”他突然开口道。 陆小凤面露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满楼收回视线,对他笑道,“我现在相信你给我的那瓶珍珠粉不是在街上买来唬我的了。” 陆小凤一愣,看着他的表情难得有些呆愣。 他没想到满楼会突然说起这个。 想了想,有些无奈的摇头,“原来你一直不信是那些财宝” 满楼笑了,“因为你说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道,“我自问也不是对身外之物执着之人,但是要我亲手把那么多的珠宝磨成粉铺地,我怕是下不去这个手的。” 陆小凤看着他,突然笑了,“不错”他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信。 满楼却突然沉默了起来。 陆小凤看向他,满楼突然问他,“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让朱亭出手的” 陆小凤一顿,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神秘起来。 “这次你绝对猜不到”他笑道。 满楼:“哦?” 陆小凤:“他不但一分钱未出,还让朱亭心甘情愿的赶工,忙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没有怨言,你是不是想知道” 满楼点头,“我确实想知道” 陆小凤也不卖关子,告诉他,“他给了朱亭一个纸鹤和一个木头人” 满楼一顿,难得一头雾水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道,“朱亭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虽然很懒,但是却很喜欢研究东西,他一直就想研究出能在天上飞的东西,还想研究出如何掉了脑袋还能活着。” 满楼一直听着,此时问,“莫非这些纸鹤和木头人可以?” 陆小凤摇头,“那个纸鹤虽然会飞,但是不能带人,而那个木头人”说到这里,陆小凤突然笑了,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他道,“那个木头人很好玩,也很有趣,不但可以自己动,还可以帮你做事情。” 闻言满楼皱眉,他面露思索,“我听闻诸葛武侯曾做出木牛流马,亦是不用人驱赶便可提水耕作,至于纸鹤…”他一顿,低头想了半天,半响,还是无果,摇头问陆小凤,“纸鹤会飞,里面可是安有什么机关?” 陆小凤又笑了,笑得有些奇怪。 满楼疑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突然道,“他把纸鹤给朱亭后,对他说,什么时候研究明白为什么这里在天上飞的都是鸟,就可以做出在天上飞的东西了。” 满楼一怔,愣愣的问,“那他明白了嘛?” 陆小凤摇头,“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反正我是想不明白,我只知道鸟会飞行是因为有翅膀。” 他耸肩,已经放弃去想明白了。 满楼摇着手中折扇,面露思索,“我曾听闻,毁诺城中有一种可以带人飞行的飞鸢” 陆小凤摊手,“但是朱亭去看的时候已经被毁了” 满楼看着他,突然想到他刚才奇怪的笑,“你说,朱老板除了想研究飞行的办法,还想研究头离开身体的办法,你刚才既然说了纸鹤,那想必那个木头人也不普通,但是与朱老板研究的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顿时难以置信道,“难道要把头割了放在那个木头人身上?” 陆小凤耸肩,“我只看出那个东西很好玩,但是他对朱亭说,飞头术他没法帮朱亭实现,但是什么时候朱亭要实验割头的时候,若没有成功要死了的话那个木头人可以救他一命” 闻言满楼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他问,“如此奇异,你相信?” 陆小凤笑了,“为什么不信”他说的洒脱。 满楼不说话了。 天空中的烟一直未断,整整持续了两三个时辰。 随着时间过去,陆小凤脸上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他看着空中不知疲倦的烟火,又看向山庄门口蹲着的人影,突然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他这是白费功夫”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满楼一顿,问,“你,很失落?” 陆小凤叹气,“毕竟我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更像人一些” 满楼疑惑,“嗯?” 陆小凤看向万梅山庄,明灭的烟火中,他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只听他叹道,“他现在虽然还是人,但是已经快没有人的情绪”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又似乎包含了更多的东西。 陆小凤一直对丹蚩在万梅山庄说的西门吹雪断情之事耿耿于怀,所以从朱亭那里得知了丹蚩去找他做烟的事后,他便赶了过来。 现在看来,西门吹雪确实已经忘情。 把这些告诉满楼,两人同时沉默了。 天上烟霞璀璨,热闹缤纷,却更显得外面等候的人背影苍凉。 陆小凤突然转身,似已不忍再看。 “看来,他不会出来了”他叹道。 沉默在这里蔓延 满楼也同样低头叹气。 这,确实是无奈的事情。 “走吧”过了很久,陆小凤突然语气低沉道。 因为再看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陆小凤往山下走去,异常的沉默。 满楼点头,也有些叹息。 两人沉默的离开,走到半路时满楼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突然顿住。 “陆小凤” 满楼突然在后面叫陆小凤。 陆小凤偏头,“嗯?” 只见满楼对他笑道,“也许,他还是人” 陆小凤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山庄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雪白的人影。 璀璨烟的背景下,两个同样出色的人正相对而立。 在他们身边,万物都失去了光彩。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道友导游”投的地雷,谢谢亲的支持n_n(ps:感觉雷区已经被你承包了,抱住土豪蹭蹭o(n_n)o) 晚上可能还有一章,正在努力码 然后看到评论有点懵,我写的明明是1v1轻松恋爱文,小可爱们讨论的居然都那么有深度,等看到后面,你们会不会想打我啊 捂脸(*/w\*)我想说你们对主角夫夫的属性理解有误啊(*^ワ^*)但是我不会被你们带跑的┏(`ー?)┛ 第20章 好好开店 丹蚩托着脸,眼巴巴的蹲在门口,看着山庄朱红色大门。 夜色渐深,里面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像是隔离在喧嚣之外,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沉默中拒绝着任何人的试探。 但是蹲在门前的人却没有丝毫感觉一样,他只眼神专注的看着里面,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眼神也始终亮晶晶的。 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执着又固执。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吱呀一声,不大的开门声在喧嚣的夜里却仿佛被无限放大,丹蚩的眼睛紧紧钉在门上,里面燃烧着幽暗的火苗。 看到出来的人,他的嘴角顿时勾起,眼中的火苗亦突然燃成熊熊烈火,爆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比后面所有的烟都要夺目。 “吹雪” 丹蚩瞬间起身,高兴的凑过去,声音愉悦的喊着。 笑嘻嘻道,“吹雪,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喜事的时候都喜欢放烟庆祝,你送我的结亲礼我很喜欢,我也想跟你一起庆祝。”他脸上傻呵呵的笑着,眼中熠熠生辉,灿烂又明亮。 说完又有些不满的抱怨,“就是做的太慢了,晚了好久。” 都怪那人做的太慢,害他晚了好几天才能来找道侣庆祝。 看着西门吹雪,转瞬他又高兴起来 不管多久,道侣出来了就好。 他一个人兴奋的说个不停,西门吹雪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他自从出来后,既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漆黑的眸子冷漠深邃,像是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已不会再让其中出现波动。 他看着你,但是你却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与看路边的石头无异。 因为他现在已没有多余的情绪,所以无论是人还是石头,在他眼中都已没有区别。 丹蚩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看着道侣,他呐呐的问,“吹雪,你不喜欢这些啊?” 他的脸上失望不已,心里也有些气愤。 那个什么鲁班巧手,做东西做的那么慢,做出来的东西吹雪还不喜欢,那些人还那么夸他。 哼! 眸中的星空突然变得黯淡,明亮的月色亦被乌云遮盖,冷漠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瞬,西门吹雪身上陌生的气息瞬间消散。 他身上却突然变冷,眼神变得非常锐利,冷冷的射向丹蚩。 丹蚩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西门吹雪与他对视,冷冷的看了他半响,突然皱眉,冷声道,“不要再做这些无用的事。” 丹蚩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委屈,“可是我想你。” 他抿着嘴,固执的看着道侣。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向他,不为所动。 丹蚩可怜巴巴的,看着道侣,又道,“我想见你!” 西门吹雪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看着丹蚩,冷声,“我以为你明白。” 闻言丹蚩脸上更加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道侣,脸上瞬间闪过心虚。 西门吹雪眼神顿时更冷,“你是故意的。” 他冷冷的看着周围,热闹的烟还在空中绽放,此时燃放的样式却已经变得十分鲜艳,大片红色火在空中绽放,映得到处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喜庆。 见此西门吹雪身上冷气更甚。 丹蚩赶紧摇头,急道,“我只是想你。”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 丹蚩突然低头,“好吧,我走。” 他失落的转身往山下走 ,背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身后,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站着,冷漠的眼中闪了闪。 这时丹蚩却突然转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快速的跑回来一把抱住西门吹雪,埋头在他身上蹭了个遍,然后又迅速跑开。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只听到高兴的大笑声在空中飘荡回响。 “哈哈哈” 喜悦的笑声中莫名透着一股傻气。 丹蚩喜滋滋的躲在暗处传音,“吹雪,你放心闭关吧,我这次肯定好好等你出来。” 温热的躯体一触即离,周身还萦绕着好闻的丹香,始作俑者已经跑远。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突然间冷气四溢,周围的枝叶翻转着卷到天上,瞬间被锐利的剑气绞碎。 陆小凤正在往回走的脚步突然一顿,他转头看着满楼,扯了扯嘴角,道,“我觉得还是改天再来看他比较好。” 满楼:“……”回去的路上丹蚩高兴的抱着手,脸上喜不自胜,咧嘴控制不住的傻乐,看起来傻得不行。 哈哈,今天不但见到了道侣,而且还抱到了。 哈哈哈,他就知道,只要他一直坚持就能见到道侣。 丹蚩两手抱着自己来回晃,兴奋的飘着走。 道侣不让他去见,他就好好打理医馆。 进了医馆,丹蚩立刻感受到里面比他离开前淡了很多的药材气息,脚步一顿。 药材快没了? 他的心情不错,看来他新招的仆人很能干啊!那么多药材都卖完了。 看着站在柜台后面的顾惜朝,难得给了他个好脸,心情很好的吩咐他,“药快没了,你去填满。” 顾惜朝正在柜台后算账,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久久没有动作。 在顾惜朝对命令不立刻回应时,丹蚩便皱眉不悦的看向他。 在见他站在那里迟迟不动,丹蚩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 这是刚老实两天又想再挑战他的威信了? 外面的仆人果然不听话! 丹蚩决定以后再不在这里收仆了,而且收的这个仆人也不打算回去的时候带回天玄界了,就在这里待着的时候用用算了! 感受到丹蚩的压力,顾惜朝终于憋出一句话。 “钱” 丹蚩等了半天,就等出他这一句,还迟迟不见下文,顿时不耐烦,“说清楚!” 钱什么! 顾惜朝咬牙破罐子破摔道,“没钱买药。” 丹蚩一顿,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 他转头看向药柜。 买药? 他在宗门里有药田,还是上好的灵田,里面种出来的灵药品质自然也比别的地方好,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用自己药田里的药材炼药,药田平时交给药仆和外门弟子打理,他隔段时间去看看便好。 便是有缺什么宗门里也有,吩咐一句,就有人会给他送来。 他们宗门是第一丹门,用的灵药自然是品质最好的,他根本不用灵石去外面买那些品质不好的。 便是真的看上别人手里罕见的灵药…那些人好像也更喜欢让他帮忙炼药,他好像没灵石买过药? 等到了这里后,他都是自己去山上采药研究,也没买过。 想了想这里的人买药用的那种银钱,丹蚩皱眉,他不炼器,没存什么银矿,铜精倒有两块。 丹蚩越想脸色越沉,这里的人真麻烦! 他愿意用丹药换点没灵气的东西都磨磨蹭蹭的,还敢贬低他的丹药,他才不要再用丹药去换钱! 想着顿时又嫌弃的看向他招的这个仆人,“钱都不会弄,还要你干嘛!” 他让人去取灵药的时候谁都没跟他要过灵石!这些都是依附他的底下人负责的事。 到了这里为了方便收个仆人,平常看病不会就算了,居然连钱都弄不到。 丹蚩此刻对他这个仆人不满极了。 他什么时候为钱愁过! 再看向那些药柜时,丹蚩突然一顿,想起之前,他看着那些药柜有些奇怪的问顾惜朝,“你卖药没赚钱嘛?” 他自己卖药的时候可是赚了很多钱的,他记得柜台里的抽屉也剩了很多,现在不过是换个人,那些来拿药的人难道就不给钱了? 顾惜朝被他问的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显露出异样。 他卖药自然是赚了钱,他也用这些钱进了新的药材,但是… 他忍不住看向另一边。 那里,黄衣女子正一脸耐心的嘱咐病人,表情温和,恬静,病人一脸感激,惊喜,整个画面看起来无比美好。 丹蚩眼尖的看到,跟着看过去,看到了他医馆的大夫。 他皱眉想了片刻,然后突然露出一脸恍然。 难怪,原来是因为医馆里多了大夫。 没想到这里的大夫也这么费药! 在天玄界时,那些医修就喜欢来他们宗门借灵药,就是因为他们修炼得一个比一个穷,没有灵石买药,也没有他们宗门的灵田多。 “难怪没人学医,原来你们这里的大夫都不赚钱。”他摇头叹气道。 这样看来也不能怪他仆人不能干,天玄界的那些医修都养不起自己,他的仆人只是个普通人,供不起大夫也情有可原。 顾惜朝听了这话身体一顿,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里的大夫看病不是不赚钱,但是晚晴给人看病又确实赚不到钱。 因为她根本不收钱… 因为晚晴样子年轻,很多人都不信任,会来找她看病的都是看不起病的普通人,想着找年轻大夫诊费能便宜些,更多的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自暴自弃放弃治疗的,反正总之都是一些没钱的。 这些病人得的病又大都是一些长年顽疾和绝症,不仅需要用药长期调理有的药材还特别贵。 毕竟他们要是吃得起药,看得起病也不会一直拖着等死了,所以在晚晴诊完开方后全都摇头摆手离门而去,这些还算好的。 有的拖不得的疾病,看病的人既没钱又想救命,免不了在店里苦苦哀求,晚晴心软,根本经不住哀求,再看见他们生离死别,更是没法看着不管。 所以最后不但没收诊费,反而还半买半送了药材,让人能好好治病。 一个两个还好,可是这些人出去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弄得周围都开始以为他们这里在义诊了。 来求药的人越来越多,还根本没什么有钱人,而且每个都是嚎哭卖惨的高手。 这个求一求,那个哭一哭,到了现在,他们不但诊费没收过,反而还倒搭出去很多药,自然也就没有钱再买新药材了! 晚晴以前是相府小姐,从来没为银钱操心过,也不知道药材的价格,更不了解这些生意上的事。 这个送一点那个送一点,加起来便是巨额的数量。 顾惜朝不想让妻子失望,也不想让她操心这些事情,所以他没想过跟妻子说这些阻止她送药,反而是想自己另外想办法填补上药材的空缺。 他还在想办法,却没想到以前不管这些进账问题的老板突然问起了这些,直接被抓个正着。 顾惜朝心里尴尬,脸上也变得不自在,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丹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表情有异又一直不说话,顿时又有些不耐烦了。 “你想说什么,快说!”他不耐烦道,他这个仆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顾惜朝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大不了被责罚。 他虽然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着丹蚩阳奉阴违,但是他的傲气又不允许他连这种事也要骗人。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他的责任,要问责也确实是他没有管理好药材。 (本章完) 第21章 鸡同鸭讲 听了顾惜朝的话,丹蚩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但是反应过来后又有些不明白,医修给人看病搭药材,是为了自己的修行,验证自己的研究,就像他们丹修是通过炼丹修炼,研究新药时会浪费很多药材实验药性,医修则是通过治病增长修为,他们要寻求各式各样的奇症验证所学完善自己的修炼体系。 但是他招的这个坐堂大夫白送药是为了什么?她又没有修炼的方法,求不到那些病人! 丹蚩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诊间,想弄个明白。 顾惜朝见他看傅晚晴却以为他要怪罪晚晴,忙上前挡住他,低头请求道,“丹师,是我没有管理好店,你要找只管找我一个人。” 丹蚩被他挡住路,又听到他说的话,脸上顿时又变成嫌弃。 “你又不是大夫,问你你知道嘛!” 他这个仆人怎么总认不清自己的能力! 察觉到他话里的异样,顾惜朝身体一顿,觉得事情与他所想的有些出入。 眼中阴鸷散去,低垂的头缓缓抬起,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逼他卖身的老板。 这人的思想观点好像有很多都跟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丹蚩见他对着自己发呆,皱皱眉也没再搭理他,直接绕过他往后走。 走到一半又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口喊他,“丹公子” 丹蚩脚步一顿,皱眉疑惑。 谁找他?自己在这里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想到话里的称呼眼睛突然一亮,唰的转头看过去。 是吹雪派过来的人? 等看清进来的人后,顿时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不是万梅山庄的人! “买药去后面。”他随意说道,意兴阑珊。 满楼走进来的脚步霎时一顿,忙摇头,“我不是来买药的。” 他说完赶紧对着外面招呼了一下。 医馆外面涌进来一大群人,每个人抬着很多的东西,一瞬间就把医馆挤得满满当当。 “在下是特意来感谢的。”满楼站到丹蚩面前,郑重拱手道,“丹师,可否与在下借一步说话?” 对于进来的一群人,丹蚩根本不关心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反正医馆里每天都是来来往往的。 至于满楼的邀请,丹蚩扫了一眼直接拒绝,“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迁就他! 满楼一噎,自报家门道,“在下满楼,阁下之前治好了我的眼睛,可还记得?” “哦”丹蚩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个他当然记得,他又不是失忆。 但是他记得的人多了去了,卖给丹药的人也多了去了,难道卖完还都要去一一认识嘛? 银货两讫,回头也不打折!别想跟他套交情! 满楼以为他是想起来了,再次问道,“现在可否找个僻静之地?” 这里虽然也能说,但是他想正式一点。 对于他的依仗,丹蚩奇怪,“我跟你有什么话说?” 他们就在之前见过两面,难道是觉得跟陆小凤认识就能攀上道侣让他优待? 满楼:“……”他知道过来这一趟丹老板会不好说话,但是没想到会直接先卡在不能说话这一步! 顾惜朝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他直接走过来指着满楼带过来的东西对丹蚩道,“他应该是想与你说这些。” 他算是看明白了,对丹蚩有话不直说思路根本就对不上。 顾惜朝一看便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也猜到了来人想单独的目的。 今天在大厅里打开这些箱子,明天他们这里就得天天被小偷光顾。 对于顾惜朝的插话丹蚩却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仆人不但自视甚高,还不懂尊卑,没大没小! 看来过后还是要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想着对仆人的管教,他直接问满楼,“你到底来干嘛?” 满楼只好道,“在下是来送谢礼的。” 丹蚩疑惑的抬头,“谢礼?”不是又有事求他? 满楼又拱手道,“之前家里不知公子落脚之处,晚了这些天才送来,失礼了。” 丹蚩更加奇怪的看他,“给我?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你需要谢我。” 满楼解释道,“还是关于公子治好了我的眼睛” 听到这丹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厌烦,这家人怎么回事,几次三番因为这个过来谢他,之前拉他去赴宴害他不能和道侣一起沐浴,现在又跑来道侣送他的店里想和他说私话! 早知道后面这么麻烦,当初应该让陆小凤换一个要求! 好在在丹蚩彻底后悔前,满楼说道,“当初家父允诺,对于治好我眼睛的人,愿意将半数家产送上。” 丹蚩听到这,不耐烦的眼神终于转为兴味。 难怪又来烦他,原来是怕他事后报复! “你是听陆小凤说了什么?”他问。 满楼点头,“家父既然允诺过,自当要兑现。” “你把东西拿回去吧!”丹蚩对他摆手,“不是对我允诺的条件我没兴趣计较。” 得到丹蚩亲口确认,满楼心里石头落地,安心下来后再次感谢道,“阁下治好了我的眼睛,家上下感激不尽。” 丹蚩听了却又不满了,“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追道侣跟家有什么关系!这人总这样说是想污蔑他对道侣的心意嘛! 满楼一噎,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只能尽力释放善意,“在下只是想表达感谢之意。” 丹蚩沉下脸,都说了不是专门为了治他,这人是听不懂话嘛! 满楼见他更不高兴,也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小心补救,“在下没别的意思,只是对丹师十分感激,以后丹师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满楼的尽管吩咐。” “你这人是听不懂话嘛!怎么这么啰嗦!”丹蚩不耐烦了。 满楼呆愣住了,呐呐道,“我只是想表达谢意。” 顾惜朝在旁边看他们说话看得都心累,经过刚才的明悟他也有些能跟上丹蚩的想法了,过来插话道,“这位公子,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他并不需要你的感谢,你要是实在心里不安,可以以后多来我们店里照顾生意。” 他给人解释完还不忘拉一波客,也不管让人多来医馆合不合适。 满楼也没觉得这话别扭,有人解围忙道,“我略通医术,这里这么多病人似乎大夫紧缺,若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来暂时顶一阵。” “你会医术?”丹蚩在旁边听到问。 满楼见他有兴趣,忙道,“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丹蚩听了顿时露出一脸嫌弃,之前仆人也说自己略通一二。 满楼本是谦虚之词,没想到被这样嫌弃,只好再次解释道,“虽然我的医术比不上当世名医,但是一些小病小痛还是会看的,做一个坐堂大夫,我自问可以胜任一二。” 满楼曾自学过医术,自问医术还尚可,至少在医馆里坐堂是可以胜任的。 而且,他想了想,若是在这里做个坐堂大夫,可以为那些有病痛的人减轻痛苦,他倒也颇为欢喜。 满楼之前住的百楼长年不关便是想为那些有困难的人提供帮助,现在治病救人的话,他也很愿意。 他一脸笑意的看向丹蚩。 顾惜朝在听了满楼的话后却突然在旁边扶额看向别处。 果然,丹蚩慢慢皱起了眉,问他,“小病小痛?那你知道,有的小病小痛也会变成大病大痛嘛!” 满楼闻言一愣。 丹蚩说完便看向旁边说过这话的另外一个人。 这人之前也说略通一二,想当大夫,结果他考问的时候一塌糊涂,学的基础也是七零八落。 现在又一个说自己略通一二的,丹蚩在心里皱眉,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自负。 学了点肤浅的东西就以为自己可以出师。 跟他们宗门里那些以为炼丹是把药材揉吧揉吧撮成丸的新入门弟子一样。 不管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在他们宗门,要炼丹之前,必须先做好基本的功课。 清楚药材药性,药效,与它相克相生之物,灵药与哪些东西一起可以增强药效,如何处理可以去其有毒部分,如何可以提取有效成分,如何精纯药液,把这些都研究透才可以开始炼丹。 药材之间千变万化,在最基本的东西掌握透之前都不许炼丹。 那些耐不住性子的都被打回去了。 不光他们丹修,凡大宗门里,对弟子要求均非常严格。 便是他认识的那个医修门派,据他所知,进门也是要先熟悉人体气血经络,至少要研究透人体各部分所属的经脉,每个经脉流经的部位,影响的症状,管辖的功能,人体研究透后,还要知道每一经脉中属性相同的草药又有哪些,对症下药。 这些都记熟了后,才会开始教他们治病手法。 所以每个大宗出来的弟子根基都十分扎实。 背了几本书就去外面招摇过市的都是散门小派。 这两人,问啥啥不会,说会医,结果了解的还不如他一个丹修! 就这样还想在他店里治病,是想砸他招牌嘛! 丹蚩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就算不想看到来店里的人太多,也更不允许有人来破坏店的名誉。 这可是吹雪送他的! 丹蚩脸色变冷,对着之前那个自负想当大夫的人吩咐道,“把他弄出去!” 满楼:“…” (本章完) 第22章 真相 满楼走后,顾惜朝表情复杂 他沉默了半天,突然问丹蚩,“你刚才为何不收下那些东西” 丹蚩奇怪的看他,“我为什么要收?” 那人既不是他的附属,东西也不是他们交易的报酬,他又不是那些喜欢压榨弱小的小门小派,为什么要凭白收别人的礼。 顾惜朝表情更加复杂,“家是古国数得上的富贵之家,家财无数,他们要感谢你,愿意拿出半数家财,半数家财你可知是多少?” 他定定的看着丹蚩,丹蚩脸上却不以为意。 若不是为了能见到道侣,别说半数家财,就是给他全部身家他都不管。 他愿意治,不过是交易的条件。 那人如果想借此跟他攀交情,那用这方法也太俗了! 况且,他对吹雪的心意岂是那些凡俗之物能比得上的! 哼!真是打错了算盘! 丹蚩有些不善看向顾惜朝,对于他有这种想随便收人东西的想法十分不满。 警告他,“你自己想法子去赚钱买药”他加重语气 他在宗门里的时候就总有修士会贿赂他座下的仆人,还为此养出几个胆大的想偷他的药。 现在只有这一个仆人,他定然要管好了,不能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顾惜朝没看到他的表情,沉默的点头,“我会的” 丹蚩一顿,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居然答应这么痛快? 丹蚩认真看了看,确认他确实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 收回视线,有些不解。 难道是知道要上进?明白好好干活才有前途?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倒省事了。 但是想到他之前的不良记录,还是留待观察。 丹蚩再次沉下脸,“若是让我知道你拿了不该拿的,你会知道我的手段。”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 再次被这样威胁,顾惜朝这次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怒,他沉默着,脸上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 “你放心,我会想法子去赚钱的”他看着丹蚩保证道。 他从来不以为让丹蚩出药钱是理所当然,但是妻子想做的事情,他也不想阻止。 作为晚晴的丈夫,他,是时候担负起责任了。 顾惜朝心里已经想明白,丹蚩却怀疑的审视他。 短短时间态度转变这么大!为什么? 丹蚩皱眉思考,想了片刻后才有些恍然。 可能是终于知道他的厉害了! 看来御下还是要靠严厉手段 。 心里满意的点头,面上却继续威胁道,“若是赚不到钱就把你赶出去” 没用的人他才不会留。 哼! 顾惜朝:“……” 顾惜朝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无语的感觉。 他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人! …… 满楼走出店后,却拐弯去了旁边的巷子里。 那里有一个人,正靠墙站着,似乎在思索什么,看到他过来,抬头。 满楼走过去,突然露出一个苦笑,“或许我真该听你的话” 陆小凤正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看到昨天在万梅山庄的那一幕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通。 闻言疑惑的看着满楼,“你不是进去送礼,怎么这么快。” 说着看到他身后被原封不动抬回来的东西,顿时笑了,玩笑道,“他还真的把送礼的人打出来了” 满楼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点了头,“我现在与被赶的也差不多了。” 陆小凤顿时惊讶了,“他真的这么不讲理?” 他的语气吃惊,上下打量满楼,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满楼认真回忆了下,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无奈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对医经不熟?” 他认真想了想,好像便是因为没有回答上来一些经络问题,那人便突然翻了脸。 陆小凤看着他,半响无语。 满楼也看向他,两人对视,顿时有些好笑。 陆小凤笑道,“我便说你不用来这一趟” 他说的,是之前在百楼的时候,他劝满楼不用再去找丹蚩特意感谢的事。 满楼亦是摇头,“可是你也说没有人会把送礼的往外赶” 陆小凤耸肩,“我怎么知道他就是那个特例” 他知道那人看不上这些东西,以为他最多是不收东西,没想到还会莫名发火。 想到什么,陆小凤突然一顿,抬头道,“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满楼有些疑惑的看他。 陆小凤说完却已经转身出了巷子。 满楼在后面摇头。 陆小凤进店时丹蚩正要回去炼丹。 他之前回来的时候虽然想好好开店,但是现在连卖的药都没有,他自然接着回去炼丹了。 陆小凤一见,赶紧喊住他,“丹老板” 丹蚩回头,看到又有人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不耐。 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陆小凤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直接问道,“你和西门昨天…到底在做什么,我一直没有弄明白” 他想了半天,也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违和。 两个当事人都和他想象的反应不一样。 听到他提起昨天,丹蚩脸上不耐烦的神色突然消失,转而变得一脸高兴的样子。 眉眼上弯,嘴角上翘,满脸的笑容忍也忍不住。 昨天,他不但见到了道侣,而且还抱到了。 哈哈,抱到了! 越想心情变得越好,转瞬已经笑得满脸开。 陆小凤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顿时违和更重。 他摸了摸胡子,道,“西门断情我以为你会失落,但是你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看着丹蚩,眼带审视。 丹蚩自顾自的高兴,他当然心情好了。 这么多天终于重新见到道侣了,他的心情能不好嘛! 他岂止心情好,他乐得都想去天上飞一圈玩了。 陆小凤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突然正色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丹蚩心情好,也有心情理会他了。 闻言看向他,示意他说。 陆小凤脸上反而犹豫起来,他犹豫半响才迟疑的开口,“西门他断情,到底是断的什么情?” 丹蚩瞥了他一眼,对他自欺欺人的样子有些鄙视,“你不已经猜到了” 陆小凤瞬间僵住。 他宁愿没猜到。 陆小凤已经沉下了脸。 丹蚩没管他的心情,语气随意道,“自然是亲情,爱情和友情” 这三种情感在一个人所有的感情中是占的比重最大的,要断情的话自然也以这些为主。 陆小凤:“……” 他有些气急,“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急”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了,西门吹雪要忘了他,这人不但没有任何伤心的样子,甚至都看不出丝毫急色。 这像是一个感情遇到问题的人的正常反应嘛! 他看着丹蚩,难得有些气急败坏。 丹蚩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这间医馆,转头对陆小凤道,“看到这间医馆了嘛?” 陆小凤脸上的表情一顿,迟疑的点头。 这时丹蚩突然眉眼一弯,得意的说,“这是吹雪送给我的” 陆小凤:“……” 陆小凤呆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丹蚩自己得意了半天,又问,“那你知道吹雪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嘛?” 陆小凤瞪着眼看他不语,表情还有些呆滞。 丹蚩也不用等他回答,高兴道,“因为他不想见我” 陆小凤眨眨眼,终于无语了。 这个他自然看出来了,不仅他看出来了,他相信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这时丹蚩突然又道,“他不想见我,是因为他每次见到我必然会心动” 陆小凤这次真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丹蚩,“你怎么知道?” 丹蚩面露得意,“若非如此,他何必做此多余之事” 他得意的看着这间医馆,脸上的笑容甜蜜。 陆小凤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或许他只是觉得你烦,想把你打发走呢?” 丹蚩不以为意道,“或许吧!” 陆小凤的表情却更加复杂。 因为他知道,若真的是无关之人,西门吹雪只会直接忽视掉。 对于不在意的人,西门向来不会放在心上,如此,自然不管那人做了什么也不会影响到他。 现在却有此举动,只说明一件事,他已经受到了影响。 陆小凤沉默了。 丹蚩仍是眉开眼笑的,心情丝毫未受到影响。 或许道侣现在真的只是觉得他烦,也或许道侣自己还不知道这些举动的含义,又或许他其实心里都已经知道。 丹蚩笑了笑,不管如何,他自己明白这些便足够了。 道侣心里有他,他为什么不高兴。 丹蚩笑着得意的看向陆小凤,带着明晃晃的炫耀。 你一个啥都没有的确实应该着急! 陆小凤看懂了这个眼神,顿时有些憋屈,他不甘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一直往万梅山庄去”害他也跟着误会 丹蚩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掷地有声道,“当然是因为我想见吹雪!” 他与吹雪正浓情蜜意,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多日不见岂不要相思成疾! 忍不住相思之苦怪他嘛! 哼! 而且不去的话,道侣要是一不小心真的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想着他又有些郁闷。 无情道便是在天玄界也是最难修的,因为大部分人修着修着就真的彻底忘情了,拉都拉不回来。 多少怨侣都是这样产生的,他敢真的放手嘛! 这个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反正他不会让道侣有机会忘了他的。 陆小凤呆呆的站在那里,久久都未言语。 他现在只想说,你们两个真会玩。(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道友导游”投的地雷,谢谢支持n_n 小剧场 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一战后,窥道剑道之路,欲入道 正在静坐,福伯敲门,“庄主,丹公子找您” 静坐被打断 出去把人赶出门,继续领悟 领悟中,福伯再过来,“庄主,他给您送了东西” 领悟又被打断 把人赶得远远的,解决之后,回来闭关 闭关中,福伯擦冷汗,“庄主,人又来了” “……” 所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啊(*/w\*)我写的那么含蓄的嘛?(*^ワ^*) 第23章 摆摊(倒V) 与医馆隔了两条街的街道上, 突然拉起了一个场子。 铜锣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圈子里,一个身着青衣的俊雅青年手拿铜锣对周围喊道 “各位老少乡亲,在下今天在这里摆开场子, 是为了赚些银钱” 无疑,此人在大街上拉开这等架势,是为了打把式卖艺。 但是他姿态潇洒,举止大方,行动间颇有魏晋之风, 倒很是引人注目,人们看热闹的聚集过来,见此也驻足观看起来。 聚来的人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就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顾惜朝看了看, 见人围的差不多了,便拿出了几柄飞刀。 给围着的人展示了一下,道,“在下有一门飞刀绝技,例不虚发” 不等周围人失望, 他又拿出一块黑布,表情自信道,“普通的飞刀绝技各位想必已经看惯, 在下擅长的, 是盲射” 他潇洒一笑, 抖开一块黑布,“等下我会蒙住自己的双眼” 周围的人闻言,总算提起了兴趣, 有想走的也暂时停住了脚步。 如今学武之风盛行, 经常有学武之人在街头卖艺, 耍刀弄剑的已经司空见惯,不是什么新鲜事,将眼睛蒙住表演的倒是还少见些。 顾惜朝将布条系在脸上,从容不迫的走到一块木板前,这块木板上用炭笔分别做了几个标记。 顾惜朝站定之后,微微抬手,手上寒光一闪,六柄飞刀成大字型钉在木板上,与标记的位置分毫不差。 “好” 叫好声瞬间响起 “再来一个” “再表演一个” 顾惜朝随手扯下布巾,扫了一眼木板,对周围笑道,“接下来我想要找一位群众上来为在下配合一下” 他示意那块木板,上面的标记勾勒的是人形。 上去也就是站在板前当靶子。 围观的人左右看了看,无人应答。 顾惜朝等了一会儿,见此保证道,“在下手上的功夫很稳的,诸位刚才已经看到了,保证不会伤了人” 他笑得温和,周围却还是无人回应。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顾惜朝的神情亦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在下真的很有把握”他抿了抿嘴,说。 这是他之前想到的赚钱法子,结果却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情况。 想着,顾惜朝突然有些走神。 这种情况有些似曾相识 他当初一门心思出人头地,无奈囊中羞涩,一路便靠卖艺维持生计,待后来功名被革,投军无门,转而在京城四处投书,闲暇卖艺时,便遇到了晚晴,那时他也是… 正想着,人群中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惜朝,不如还是我来帮你开这个张吧” 沉思被打断,顾惜朝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大惊,“晚晴?你怎么来了” 傅晚晴从人群外走进来,她看着周围摆着的家伙事,对顾惜朝道,“这便是你一早所说要做的事情?” 顾惜朝顿住。 他出来前,特意让晚晴帮他看一下店,免得晚晴打算跟他一起出来,而且他特意选择了这个与医馆隔了段距离的闹市。 …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此时被妻子一问,顾惜朝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傅晚晴看着顾惜朝,漂亮的眼中一片温和,“惜朝,你应该告诉我的”她轻声叹道。 顾惜朝表情有些沉默,“可是我见你很开心…” 傅晚晴心里暗叹,看着他柔声道,“我是很喜欢做大夫,也想要帮助别人” “但是却要我的相公在这里卖艺赚钱,供我施药?” 傅晚晴其实很聪明,很多事情她都能快速想明白。 今天早晨顾惜朝说让她帮忙看店,他有事要出去时,她便心里疑惑。 然后在看诊时听到有人说,隔壁街有人拉开了把式在卖艺。 她听到莫名多问了两句,然后便越听越感觉熟悉。 后来有人来买药,但是她去抓药时却奇怪的发现药柜里的药材所剩无几,她顿了一下便想到了她这些天做的事情,联系到刚才听到的事情,傅晚晴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详细询问了看到卖艺的人,果然是惜朝。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傅晚晴立刻有了决断,对那些看诊的人解释清情况,然后,她便找了过来。 顾惜朝被她问的一顿,“我…” 傅晚晴看向他,神色变得认真,“惜朝,你怎么了?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顾惜朝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顾惜朝终于抬头看向她,“你本是相府千金,现在却只能与我寄身在一间医馆中,连想做什么都不能痛快去做” “晚晴,是我没本事,不能让你做想做的事” 说到后面,他已变得自责起来。 傅晚晴摇头打断他,“不,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顾惜朝一顿 傅晚晴看着他,突然道,“惜朝,我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在小院里过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 顾惜朝一顿,傅晚晴看着他,笑道,“那个时候,我连饭都煮不熟,但是你却都吃了。” 顾惜朝同样想到那段时光,那时他被晚晴劝动,打算放弃一切,不再执着于名利,就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所以他们搬进了一栋普通宅院,像普通百姓一样,男耕女织。 但是还没有两天,黄金麟便找到了他,让他认清了现实。 短暂的幸福戛然而止,他也继续去追杀戚少商,后面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傅晚晴同样想到了那时,她买菜回来,等待她的是丈夫的离去,然后,再也没有了平静的时候。 “现在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可以真的过上平静的日子,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傅晚晴看着顾惜朝,认真道,“可能我还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你可以一一告诉我,我都可以去学,去适应” “我当初便愿意放弃身份,像普通女子一样,为丈夫做饭,学习做家事,现在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顾惜朝顿住 此时傅晚晴又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撑着了,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着解决” 顾惜朝看着她,“晚晴” 傅晚晴笑道,“我现在不是什么相府小姐,更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 “我只有一个身份,是顾惜朝的妻子” “我们像那时一样,夫妻间互相扶持,好嘛” 顾惜朝终于点头,“嗯” “喂,还演不演” 他们在这里互诉衷肠,围观的人却都不耐烦了,纷纷叫嚷起来。 看了看周围,傅晚晴突然笑道,“惜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嘛?” 顾惜朝看她,“嗯?” 傅晚晴眼中满是柔和情意,“我很庆幸,当时遇到了你” 顾惜朝一顿,亦是笑道,“晚晴,我也很庆幸,遇到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看向周围,默契的走到一边。 丹蚩再次炼完一炉丹,看着手上的药材,突然想到他收的仆人好像去赚钱了。 也不知道赚得怎么样了,想了想,打算出去看看。 从后院出来,到了大堂,却发现里面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空无一人的医馆,丹蚩一顿,脸上皱起眉。 打开大门,喧嚣立刻涌进来。 门外的街市依然喧闹,但是这次有的路人却脚步匆匆的往一个地方聚集,嘴里嚷嚷着什么卖艺,什么医馆大夫。 丹蚩关门的动作一顿,想了想跟着走出来。 走了一段突然听到热闹的叫嚷声,前面的空地上围了一大圈的人,而他店里的两个伙计都在人群里,正在里面做奇怪的事情。 丹蚩躲开人群,站在一边去看,暗暗猜测是在干什么。 一直等到他们拿着托盘转圈,然后有人不断往里面放铜钱,才有些了然。 等到人群散了,顾惜朝他们开始收拾东西。 丹蚩走过去,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散场之后,顾惜朝收拾摊子,猛然看到他过来,动作当即停住,此时听到他问话,顾惜朝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铜板,又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茫然的呆滞。 嫌少? 丹蚩见他一直不说话,皱皱眉又转向了他身后的女子,不悦道,“你不在店里坐堂,跑出来没事干嘛!” 铺子里现在是没有药卖了,但是大夫怎么也出来了? 偷懒? 傅晚晴停下越帮越忙的动作,闻言温婉笑道,“店里没人看诊,我便来帮帮惜朝。” 傅晚晴说完突然变得沉默,表情亦有些黯然。 待她解释后,那些人一听不送药了立刻就走了大半。 店里顿时变得空闲起来,傅晚晴见此亦有些失落。 丹蚩点了点头,脸上看不清在想什么。 他低着头,突然扫了一眼那个托盘,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顾惜朝,表情有些奇怪。 这个仆人本事好像确实不怎么样!忙活半天才赚这么点,难怪之前混得那么惨。 丹蚩心里有些恍然,又有些欣慰。 现在好歹比之前有进步,调教调教也不一定没用。 “医馆不能一直关着” 想了想,丹蚩只嘱咐了这一句便转身回去了。 也不打算为难他了。 想想也是,要是有本事的话他这仆人也不至于卖身为仆。 不过,两个人往那里站一站,动动手就有人给钱嘛? 射刀子有什么好看的? (本章完) 第24章 有前途 丹蚩站在药柜前, 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在他的感知里,这些药柜中已经不像之前空荡,大部分的柜子中都重新装上了药材。 他上前一步, 拉开面前的抽屉,处理好的黄芪满满的装在里面。 旁边,当归的抽屉也同样满满当当。 环视四周的药柜,里面常用的药材都已经置备齐全,只剩几种少见的还有欠缺。 见此丹蚩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之前明明还都是空的呢, 仆人还跟他要钱着,现在不过两天过去,已经快进好了? 热闹的叫好声突然隔着门板从外面传进来。 丹蚩的视线转过去, 店里的那两个伙计正在外面摆摊卖艺。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丹蚩面上若有所思,难道他之前想错了,其实做这个很赚钱? 以这个仆人之前的窘状,好像确实没有其它得银钱的途径。 但是当时据他所见到的那次,他们赚的那些铜板明明没有多少, 用来维持药铺周转未免太过勉强。 丹蚩便是没亲自进过药材,根据那几天卖药的经验也可大致估测,若想摆满这里所有的药柜至少也要再有几十盘那么多的收获才行! 几十盘…丹蚩看着还在外面表演的伙计, 面上突然恍然起来。 没想到他这个仆人起了上进心后, 变得很勤奋啊!照这进度看来是日夜不辍的在摆摊。 至于还有欠缺的部分, 据他那天所见,每个人给多少都是自己决定,也许是碰上了特别爱看又有钱的, 所以这么快便攒够了进货的资金。 不错, 在他炼丹的时候这两个伙计都没有偷懒。 本事差点没关系, 知道努力就行。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顾惜朝便干脆直接把台子搬到了医馆门前。 四周拥挤的人群散开,铜锣里的铜板却寥寥无几。 傅晚晴捧着铜锣回来,看向顾惜朝,明亮的眼中有着失落。 顾惜朝亦看到了里面薄薄的一层,看到这么少顿了顿。 “都是你不让我帮你” “看来大家都看腻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互相对视,突然间笑了。 “那我们明天便开店吧!”顾惜朝把铜锣收起来道。 “嗯”傅晚晴唇边笑意不减,点头。 顾惜朝看着店前的牌匾,道,“明天开店人定然不会少了。” 这两天顾惜朝摆摊钱虽然没有赚多少钱,倒是给医馆增加了很多客人。 “我们快回去吧”傅晚晴主动捡了轻便的拿起来。 除了第一天,后来惜朝都不让她帮忙,只肯让她拿些轻便的东西,次数多了,傅晚晴也不争辩了。 顾惜朝面色一缓,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好背上,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回去。 推门却发现丹蚩正站在药柜前,似乎正在查看里面的药材。 见他们进来后满意的看向他们,赞道,“不错” 闻言顾惜朝脸上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张嘴想要说什么,手上却突然被摇了摇,顺着看向旁边。 傅晚晴就着两人相握的手摇了摇,在他看过来后,对他眨眨眼。 顾惜朝一顿,理解了她的意思,眉头蹙了一下便笑了。 眉眼舒朗,俊秀儒雅。 见此,傅晚晴笑得更加开心。 看着他们,丹蚩突然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眼中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的去了后面。 另外两人没看到,见他走了后,顾惜朝看着那些药柜,突然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劳烦夫人帮我还债。” 他作势拱手,举止洒脱,看似正经却更像逗趣。 傅晚晴两边嘴角抿起,笑容温婉明媚,“那些药本来就是我要送的,反倒连累了相公要在街头卖艺” 顾惜朝笑道,“却也有夫人陪我一起在外面风吹日晒” 傅晚晴面上顿时有些羞涩,微微侧身,“我是个大夫,总不能打扮的枝招展的坐堂。” “以后也用不上那些,现在能帮上忙正好。” 面前的女子荆钗布裙,却仍掩盖不了身上通透聪慧的气质。 顾惜朝看得怔了怔,伸手抚上秀发。 傅晚晴看着顾惜朝,突然笑道,“我相信我的相公以后定然会再给我添置” 顾惜朝面上动容,对她保证,“晚晴,我以后一定会给你买更好的首饰” 傅晚晴笑了,“我也更喜欢相公送我的” 两人再次互相对视,默契流转。 一起把东西放到后面,回到大厅,收拾明天开业的东西。 后院,丹蚩手上拿着药材,面上却在出神。 怔愣的看着丹炉,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静下心。 待他丹道有成后从未遇过这种情况。 只要手上拿着药材,对着丹炉,他随时都能沉下心专注其中。 但是,丹蚩皱眉,终于放下了东西。 最近心神总是浮躁,便是炼丹也不能投入全部心神。 丹蚩抬头看向天际,那里正是万梅山庄的方向。 他看了半响,突然沮丧的托着下颌,遥遥看着远方。 道侣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呢? 他什么时候能带着道侣回去? 道侣不在,在这里待着真是无聊。 丹蚩随手把草药扔回去,懒懒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往日最喜欢的事物现在他却提不起丝毫兴致。 哎! 不知道道侣闭关出来怎么样。 试了几次,确实无法专心,丹蚩干脆起身重新回到了大厅。 堂内,顾惜朝正在收拾明天卖药的工具。 药秤,戥子,药碾,剪子,垫纸,药包纸,一一在柜台上摆放整齐。 傅晚晴同样在整理诊间 脉枕,银针,烛台,俱都仔细检查好。 收拾间隙,两人视线对视上,脉脉温情凝视,室内亦变得温馨。 自从两人心结解开,便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亦觉得十分甜蜜。 丹蚩站在后堂,看着厅里这两人的相处,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一次看到他们互相对视的场景,丹蚩静下心细细感悟,过了片刻疑惑的看向胸口,伸手轻轻抚了抚。 居然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蹙眉。 他静立了片刻,突然抬脚走到柜台边,手上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给顾惜朝。 “拿这个去换点药回来”他语气平静的吩咐。 顾惜朝放下手上的东西,接过迎面掷来的牌子,疑惑,“这是?” 丹蚩扫了一眼,淡淡道,“峨眉的掌门令牌” 顾惜朝一顿,连忙低头仔细打量。 丹蚩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吩咐他,“记得多弄点峨眉特有的药草回来” 既然无法沉下心炼丹,他便研究草药。 这里的草药他已经研究了大部分,现在研究些特殊的,之前得来的牌子正好派上用场。 据他在这里了解到的情况,峨眉算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大派。 虽然地界不同,但是有些事情总是相通的。 但凡这些有底蕴的宗门,门里都会存些好东西,若是存了药材也必然会是市面上不常见的珍品。 顾惜朝看着手上的令牌,却若有所思,“我听闻不久前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难道这牌子是他给你的?” 他沉思着抬头问道,结果却发现丹蚩正直直的看着他,眼神深沉。 顾惜朝一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他连忙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想了几遍却仍没有发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但是丹蚩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神幽深,不辨喜怒。 顾惜朝暗地里皱眉。 难道是因为他直呼了西门吹雪的名讳? 想了半天他只能想到这个。 据他这些日子打听所知,面前之人正是之前江湖传言中对西门吹雪大胆表白的那个人。 江湖传言中两人关系非比寻常,那日陆小凤和满楼过来,他更是肯定了猜想。 此人性情古怪,却对西门吹雪极其痴心迷恋,他之前还打算从此处下手,想寻机挑隙,借以谋划一二,可惜在他打听到的时候万梅山庄已经闭庄,再加上后来晚晴与他说的话,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突然看到峨眉掌门令牌,顾惜朝瞬间想起了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决战之事。 此事在江湖上已经传开,他自然也知道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但是对峨眉令牌居然出现在丹蚩手中实在诧异之极,是以刚才才有那番疑惑脱口。 但是话刚说出口他又察觉出不对。 传闻西门吹雪痴迷剑道,虽喜与人比剑,亦好杀人,但是行事却算得上磊落,更何况性格冰冷,不像会做出这种…讨好的事情。 顾惜朝心思急转,丹蚩却突然间笑了,他抬手拍了拍顾惜朝,脸色是难得的和蔼。 “你,很好,有前途” 丹蚩满脸带笑的夸赞,面上肉眼可见的愉快起来,看着顾惜朝的眼神亦满是赞赏。 现在才发现,他这个仆人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是眼色还是可以的。 顾惜朝被弄得一头雾水,看他这样又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他没来得及细想,被丹蚩这么和善的对待,他顿时不适应的退后,身形有一瞬间踉跄了一下。 见此丹蚩想到什么,拿出一颗丹药递给他,“吃了” 顾惜朝稳住身体,迟疑的接过来,“这是?” 丹蚩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警惕有些淡淡的不满。 但是,算了,他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负手转身,语气带着一丝傲然,“我派出去的人总不能丢了我的脸。” 他派出去办事的人代表的自然就是他的面子,与人谈判一瘸一拐成何体统。 顾惜朝顿住,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瞬间想到什么,眼中亮光闪起,看着手中的丹药一口吞了进去。 过了片刻,他稍微动了动腿,眼中喜色划过。 他之前与戚少商决战皇城时,大腿曾被熊牙穿透,导致后来行走有异,晚晴醒来后一直有替他诊治,却也未能完全愈合。 现在吃了丹药,腿间暖流划过,已经活动自如。 高兴的看向妻子,傅晚晴亦同样看到了,开心的回视,两人均是喜不自胜。 欣喜过去,顾惜朝陡然想起丹蚩刚才吩咐的事情,又有些犹豫起来,“晚晴…” 峨眉离此不近,他此次出去,至少三五日回不来。 他与晚晴好不容易解开心结,互通心意,现在却要分开自然不愿意。 想到此他顿时面露难色。 而自认事情都已经交代完,丹蚩此时的心情亦转好,瞬间便想炼丹了。 他摆摆手道,“好了,你尽快去吧!” 随意交代了一句,背影轻快的回了后院。 看着他的背影,顾惜朝未出口的话亦同时卡住。 丹蚩离开,留下顾惜朝和傅晚晴互相凝视,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顾惜朝开口,“晚晴,你等我回来” 他终于还是未开口,此去峨眉,行程不一定顺利,晚晴若与他同去,他怕一旦起了冲突,他无法护妻周全。 傅晚晴顿了一下,亦同时想到他的顾虑,因此只是对他温婉的笑了笑,点头。 “你要小心” “我会尽快回来的” 顾惜朝不舍的与她相拥。 傅晚晴伏在他肩上,闻言轻轻摇头,“你的安危最重要” 之前温馨的气氛消散,此时室内满是离别的不舍。 (本章完) 作者说:大家新年过得愉快啊o(n_n)o 第25章 过渡 漆黑的寒夜, 树影婆娑,空旷处亮起的火堆噼啪作响,寒风吹过, 火光摇曳忽明忽暗,连带着坐在边上的人亦显得有些诡异。 一身青衣,卷发微束,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直直的盯着火堆, 像是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啪的一声,木柴爆开的声音如同燃放的爆竹般响亮。 一块木炭从火堆中溅出,眼看要撞到那人的脸上, 坐在火堆边的人终于动了。 他微微侧身, 躲开木炭,凝滞的眼睛转了转,半响,突然叹了一口气。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个黑黝黝的木牌。 他转而凝视手上的令牌, 半响,突然握起拳头,气息变得有些不忿, 眼中的情绪亦如篝火般明灭不定, 最终泄气似的放下手, 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顾惜朝天还未亮时便启程出发,一路上不敢耽搁,全力赶路, 就是为了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去陪晚晴。 可是他一路上他想了各种办法, 就是没有能从峨眉派轻松换到药材的可能。 那人说出来简单, 用令牌换药材,一交一换,公平交易。 但是,顾惜朝嘴角抽了抽。 他拿着的是峨眉的掌门令牌,不是其它寻常东西,一个外人拿着峨眉的令牌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敌意。 自家令牌落在外人手中已经是让整个峨眉门派颜面扫地,他就是单纯去归还的那些人都不见得会真心高兴。 更不用说他此趟不但不是怀着友好目的而去,反而还要去拿这东西换峨眉珍藏的药材,估计到时他刚说完话就会被整个门派关起门来围攻。 他拿着人家门派的信物去趁机勒索,在江湖上,这种行为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将整个峨眉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只要峨眉以后还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就定然不能妥协,反而要与他不死不休,誓死捍卫门派尊严,没可能高高兴兴的直接跟他换。 否则以后传出去就会说峨眉派没骨气,没血性,被人欺上门都不会反抗,这样以后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 顾惜朝虽然对这些门派的迂腐不屑,但是不代表他不清楚这些的后果。 所以要顺利从峨眉手中得到药材,和平商量的方式完全没有可能。 至于武力,他们掌门独孤一鹤能跻身武林前茅,门下自然也不会都是酒囊饭袋,凭他一人之力去单挑整个门派? 他顾惜朝就是再狂妄,也不是自不量力! 况且独孤一鹤刚死不久,新掌门未立,这时候得到令牌的人,无论是谁都有可能立刻成为掌门,他若拿着令牌孤身入内,就是竖起来的靶子,一旦亮出牌子必然被群起而攻之,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为了得到他手上的令牌,每个人估计都会用出全力。 顾惜朝咬牙,有些恼怒。 那人当真诡异,有了这令牌,只要稍微图谋一番将整个峨眉握在手中也并非难事,偏偏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去换药材! 明明可以一举数得,偏偏只要其一。 铁木令牌在外人手中是无用,但是对峨眉弟子却是大有用处,他们大可以此大做文章。 独孤一鹤突然身亡,未来得及立下新掌门,现在峨眉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只要他们找到一个好控制的峨眉弟子,用令牌助他登上掌门之位,到时便是想搬空峨眉整个库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偏偏舍近求远,本末倒置。 只要趁着现在没人知道令牌在他们手中,谋划一番,峨眉唾手可得,明明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偏偏要错过。 要知道以后再也没有如此好的机会,独孤一鹤被西门吹雪斩杀,峨眉内人心混乱,他们手中却有重要信物,峨眉简直是他们囊中之物。 顾惜朝咬牙,越想越气愤,那人到底知不知道这块令牌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这一路上不是没有想出办法,他有无数种法子可以吞掉峨眉,偏偏这些都不能用,因为丹蚩只让他去换药。 拿着令牌去换药,既不能擅自做多余的事情,也不能少做一件交代的事情! 必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用这块破牌子把峨眉的药房搬空! 顾惜朝烦闷的把木牌扔到一边,怕自己忍不住直接砸了它! 可恨他现在偏偏受制于人,做事束手束脚,胸中纵有万般良策也无法施展,非要费力去想最笨的方法,做最不划算的事。 他现在真怀疑那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木牌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落在火堆边。 黑黝黝的铁木在明明灭灭的篝火中染上了几分暖色,再看不出白天的古朴威严,反而像是一块普通木头一样,在昏暗的视线下看起来跟周围的木头相差无几。 顾惜朝低头扫到,突然眉头皱起来,看着牌子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丹蚩交给他时前后异常的态度转变。 那人一直以来都对他不以为意,但是那时态度却陡然变好,前所未有的和善,转变之快让他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时他只是心里奇怪了一下便被腿伤吸引了全部心思,没有细想,但是现在再想起来,确实奇怪。 顾惜朝皱眉细想当时的情景,那人态度变化前他不过是接到牌子后问了一句… 说了一句‘我听闻不久前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难道这牌子是他给你的?’ 想到这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顾惜朝心念急转,眼中不断变化,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那人不可能是因为他转变的态度,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说的这句话,但是他不过是惊讶之下询问令牌出处。 这之后那人便突然转变了态度,不但变得和颜悦色,还主动给他丹药治腿。 令牌的出处…西门吹雪给的? 顾惜朝皱眉,看着地上的令牌眼神突然一凝,嘴角慢慢勾起,表情却有些冷。 原来是这样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那人的心思,难怪,这样那些奇怪的地方也瞬间变得合理起来。 顾惜朝捡起地上的令牌,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看去,半响,脸上突然变得讽刺起来。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这心思当真可笑之极! 顾惜朝在心里嘲讽一番,不屑的转回身,令牌随意的揣回怀里,翻身倒在火堆旁,闭眼休息,再不像之前一样盯着火堆枯坐想办法。顾惜朝走后,傅晚晴独自一人看店,既要帮病人看诊又要忙着卖药,开始时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 但是忙碌的同时她又有些高兴。 每天忙起来的时候便不会想太多,从早忙到晚,也就不会胡思乱想。 想念惜朝,担心他此行是否顺利,会不会受伤。 她帮不上忙,只能尽量不让他担心自己。 夕阳的余晖将堂内染出温暖的橘色,堂前的女子蛾眉微蹙,漂亮的眼睛中有着淡淡的哀愁。 傅晚晴看着峨眉的方向,静静出神。 眼前突然一暗,最后的夕阳落下,这一天又要结束了,不知道惜朝什么时候能回来。 傅晚晴轻叹着起身,打算关上店门。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动,傅晚晴看过去,门外一个孩子扶着一名女子正往他们这里走过来。 这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承担着一个成人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女人软软的靠在孩子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力气,全靠那个孩子在支撑。 傅晚晴见了忙过去帮忙。 把女子扶在椅子上坐好后才发现她病得很重,面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看着她的面色傅晚晴心里突然一沉,忙抓起女子的手腕把脉。 接触的瞬间心便沉到谷底,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那个孩子进来后便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既没有大声叫喊,也没有哭喊哀求,反而主动离远了些方便她诊治,这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的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傅晚晴稳了稳神,更加仔细的切脉,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她的脸上还是越来越凝重。 仔细的诊了一遍又一遍,秀眉紧蹙不展。 放下手,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眸,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无法张口。 这孩子在她把脉时便一直紧盯着她,此时见她停下,便也随着抬头看她,沉默的眼中有着小心的期待。 傅晚晴心里突然一酸,嘴唇张合半响发不出声音。 她闭了闭眼,“我只能帮她减轻一些痛苦” 话落的瞬间对面漆黑的瞳孔陡然一缩,里面微弱的亮光破碎,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极度痛苦,但是慢慢又变得死寂,似乎已经习惯了听到这样的结果。 傅晚晴见了却顿时有些窒息,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 幼小的孩子带着相依为命的母亲,艰难的在一个个的医馆中求医,却每次都只能得到否定的回答,这,实在太过残忍。 傅晚晴垂眸,“对不起,我救不了你的母亲” 再多的话也无法消除一个孩子失去母亲的痛苦。 她看向那名女子,椅子上的女子极美,即使面色苍白,一脸病态,却仍然很美,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怜惜的美丽。 但是如此美丽的女子,体内却不像外表一样光鲜。 油尽灯枯,生机断绝,回天乏术。 身为大夫却救不了人,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难受。 那个孩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冷漠,看起来似乎无动于衷。 他站了良久,突然开口,“我知道”微微沙哑的嗓音平静漠然。 他伸手轻轻整理女子的发丝,小心翼翼中带着眷恋。 傅晚晴脸上更加不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少年替女子整理好后,一言不发的扶起她,像来时一样慢慢往门口走去。 “谢谢” 经过她身边时突然轻轻开口,然后沉默的走远。 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却弥漫着哀伤,像是即将失去母兽的幼崽,孤独又绝望。 傅晚晴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突然浮现出挣扎,牙齿也无意识的咬上唇瓣。 那名女子的病明显是心结所致,她是习武之人,能拖垮她的身体,足见此事令她极难接受,难受到活着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或许,死对她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究竟该不该说,傅晚晴为难的将唇咬出了血印,眼中挣扎更甚。 醒过来她会高兴嘛?还是会更加痛苦? 但是那个孩子… 眼见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傅晚晴咬牙,下定了决心般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称得上虚弱。 但是即将走出门的身影却听到了,只见他的身形一滞,下一刻豁然转身。 本来死寂的眼中如同重新注入了色彩,漆黑的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紧紧的盯着她,像要抓住最后的希望,闪着诡异的亮光。 这里面的期冀太过沉重,对上这双明亮的双眸,傅晚晴反而再次犹豫起来。 “你的母亲已经油尽灯枯,我确实无能为力。”她轻声开口,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十分内疚,不仅是因为作为大夫无法救人,更是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害了这孩子的一生。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救她…” 傅晚晴越说越艰难,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般。 她想到了自己和相公现在的处境,身不由己。 看着面前的孩子,可能的话她从心底不愿意让他去面对那些,面对那些大人都无法坦然接受的事情。 一个孩子,本应该有大好前景,他的一生中还有很多东西都未经历过,如果就此困在这里,是否太过残忍? 少年看着她脸上的为难,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他的眼中却越来越亮,“我要救我的母亲”他的嗓音微微沙哑,说的话却十分肯定。 “我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些到底对不对” 傅晚晴看着他,叹息一声,终是妥协了。 “你稍等一下” 她说完回到桌案旁,从下面拿出一枚纸鹤。 看着这枚纸鹤,停顿了一会儿,对着纸鹤轻声开口,“丹师,晚晴有事请见” 她的声音十分恭敬,表情也很郑重。 少年见了眼里难得闪过淡淡的疑惑。 “先坐一会儿吧!”已经到了这一步,傅晚晴也释然了,对他温柔的笑了笑,帮他把女子重新安置在椅子上歇息。 少年看着她手上的纸鹤,又看了看她,沉默的眼中有些好奇。 “丹师应该在忙,等他有空我们才能进去”傅晚晴轻声解释了一句。 “他可以救我娘?”少年看着她问。 “嗯”傅晚晴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表情有瞬间的复杂。 少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突然开口,“只要可以救我娘,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他说话时表情十分平静,情绪也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在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表情甚至有些期待。 傅晚晴微微失神,这个孩子很聪明,也很坚韧。 他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多余的话她已不用多说。 因为无论之后会有什么困难,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傅晚晴沉默的偏过头。 等待中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又似乎变得很快,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纸鹤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进来吧” 这个声音十分好听,但是听进耳朵里后却只剩下淡漠,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却让每个听到声音的人都不自觉的敬畏起来。 而且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你就能立刻在心里勾勒出这声音主人的模糊形象。 那是一个十分冷淡的人,淡漠的双眼冷冷的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少年看着纸鹤,又看向傅晚晴。 问,“就是他嘛?” 傅晚晴勉强笑了笑,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沉默的开口,“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 (本章完) 第26章 新伙计 后院, 丹房中 摆满草药的架子靠在墙边,中间半人高的丹炉中散发出淡淡药香。 有一个人坐在炉旁,他坐得十分端正, 俊美的脸上正经严肃,漆黑的双眸注视着炉内,平静又专注。 以他为中心,屋内有一种异常肃穆的气氛围绕,让人不知不觉便被感染。 时间静静流逝, 那人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丹炉,锦衣上的银纹流转时才能感觉到一丝活跃。 此时炉内的丹药渐渐成形,丹蚩抬手, 修长的指尖轻拈, 掐了一个简单的收丹诀。 掐完,微弱的光芒闪烁,炉内的丹药像受到牵引般突然跃起,挨个飞入他左手托着的药瓶中。 接着丹蚩又快速在上面施加了阵法保存,然后, 周身的气息突然一散,有些随意的将药瓶放在地上,在他身边, 地上已经摆了一排各种瓶子。 挥手将丹炉重新清理干净, 抬眼环视周围的架子。 眼睛扫来扫去, 半响,突然有些懒懒的抬手,倚着下颚, 眼帘微阖, 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手指从取下来的药材上一一划过, 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没想到看不到道侣,他现在做什么都无趣。 懒懒的抬眼,想到什么,挥了挥手,下一刻,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在丹房内响起。 “丹师,晚晴有事请见” 丹蚩抬了抬眼皮,看向角落的传讯符。 看了一会儿,有些慵懒的站起身。 “进来吧!”他随意的吩咐道。 不知道那个伙计有什么事。 看着地上堆着的药材,再次挥手,散落一地的药材全部回到架子上,分门别类,一丝未差。 做完这些,丹蚩才慢慢的踱出药房,不紧不慢的往外面的庭院走去。 庭院中,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 除了他的伙计,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 丹蚩扫了一眼,看向他伙计。 傅晚晴上前,轻声汇报之前的事情。 听完她的话,丹蚩再次看向多出来的那两人。 发现那个小孩同样在看着他,见此挑了挑眉。 阿飞紧紧盯着他,知道这是大夫说的能救他娘的人。 此时上前一步,直接问道,“你能救我的母亲嘛?” 丹蚩扫了一眼他说的人,用灵力探了探,思考片刻,点头,“可以” 阿飞眼中瞬间爆发出灼热的亮光。 丹蚩看得有趣,“但是救不救,要看你能付得起什么东西?” “只要你能救我母亲,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阿飞立刻道。 这话好像有些耳熟,丹蚩眨了眨眼。 似乎看出他的不以为意,阿飞抿了抿嘴,“我娘告诉过我,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若是受了人恩惠,就必须要回报” “娘对我很重要,你若能救我娘,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时丹蚩脸上才有了一丝兴趣,赞赏的看着他,道,“没想到你这个年纪便懂得这些道理,不错,你娘教你的很对。” 这是他来这里这么久难得听到的几句顺耳的话。 想得到什么东西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他们那里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偏偏与这里好像格格不入。 现在难得遇到一个明事理的,连带的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满意。 能教给他孩子这些,看来这个女人是很识时务的人。 郁结于心,心神受损 普通人的心结,若要对照,应与他们修行时遇到的心魔相似,修行者度不过心魔,轻则修为停滞,重则散尽修为危及性命。 不过真的因为心魔而丢命的修行者还是很少见的,毕竟修行之人感情淡漠,很少有能真正牵动他们心神的东西。 丹蚩看了看那女人,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弄得心力衰竭的。 人的身体中最重要的是精气神,修行者遇到这种事,被心魔消耗的是法力,精元,而普通人没有经过修炼,耗费的便只有自己的生命力,待到流尽之时一生自然也随之到头。 但是两者却有一共通之处,无论哪种,要想完全解决问题都需要遇劫者自己闯过这关。 修行者克服心魔后自然心境上升,之后稍微静心调息便可修为大涨,一日千里,外人不用做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普通人… “我可以将她受损的心神补好,也可以保证她活到百年之后,但是我的药只是保住她的命,要想完全痊愈,还要看她自己。” 阿飞看向他,询问。 丹蚩想了想,道,“用你们这里的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只管保命,至于她之后是行尸走肉还是健康快乐我就不负责了。” 说完看向他,问,“你怎么决定?” “请你救我娘”阿飞看着他,仍然坚持道。 丹蚩满意的笑了。 “我做交易,向来公平”他道。 虽然这里的人好像都不怎么信。 “你该知道,拖到现在她的体内已经油尽灯枯,机能衰竭,便是能立刻解开心结不再继续耗损心神,以她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两天,我救她相当于给一个垂暮老人延命,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困难” “我知道”阿飞点头。 “很好” 丹蚩满意的点头,要不是看他顺眼他才懒得解释这么多。 他每次做生意明明都非常公平,结果那些人还总是不甘心,想赖账。 这样看来还不如一个孩子。 阿飞犹豫了一下,看着他开口,“我身上没有东西付诊金” 丹蚩打量了他一眼,赞同的颌首。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洗得很旧的衣服,还被划了几道口子没有补。 带了什么一目了然。 “那便卖身于我,供我差遣”丹蚩道。 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没见过有付得起诊金的,对此已经十分熟悉,因此熟练的开口。 阿飞听见他的话身体顿了顿,半响,开口,“可以,需要我做什么?” 被这样一问,丹蚩倒愣住。 看了看他,面上沉吟起来,这倒是有些难办。 这么小,好像干不了什么活。 再次仔细打量他,眼睛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铁皮,突然问,“你学剑?” 阿飞握紧手中的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迟疑的点头。 说是剑,那其实只是一个铁片,在上面装了两块软木,实在非常简陋,说剑其实真的有些勉强。 但是在场的两人却好像都没有这个意识,互相对视着。 丹蚩看着阿飞,突然道,“练两下我看看” 阿飞这回却犹豫起来,语气有些为难道,“我不会,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 他的剑招都是在捕猎食物的时候练成的,他不会表演。 说完抬头,看着丹蚩眼中有些紧张。 谁知丹蚩这时却突然间笑了,他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在那瞬间变得非常柔和,连身上的气息都跟着愉悦起来。 他看向阿飞,赞同道,“剑确实不是用来看的” “那…”阿飞询问的看着他。 心底却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因为他连累母亲。 想着看向旁边的母亲,那双眼睛还会再睁开,还会继续温柔的看着他,阿飞眉眼微微弯起,眼神变得期待。 丹蚩低头看着地上,那里有几片落叶,他突然抬手,一阵风平地而起,其中的一片树叶被卷起向对面疾射过去,带出一阵劲风。 看着迎面飞来的树叶,阿飞先是一惊,然后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手中的剑也同时刺出,风停,那片树叶稳稳的挂在剑尖上。 丹蚩笑了,再次抬手,接连不断的叶片跟着飞过去。 阿飞气息下沉,眼睛死死盯着飞过来的树叶,手腕用力,捅,刺,劈,将近身的树叶一一挥落。 他的剑法还很稚嫩,但是手却很稳,每次出手都很准,也十分狠,好像那些不是树叶,而是一只只的猛兽,要用尽全力去搏斗。 试了几轮,丹蚩满意的停下。 基础打得不错! 想到什么,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一把将阿飞拽过来,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 “不错” 丹蚩放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被放开后阿飞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 丹蚩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顿时脸上带笑的开口,“我救你的母亲,然后你卖身于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阿飞还是沉默的点头,“好” 只要能救娘,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丹蚩心情顿时更好,扔给他一瓶丹药,道,“每天喂你母亲一粒” “谢谢”阿飞握紧药瓶,感激的道谢。 此时他的脸上是纯粹的喜悦。 来到他母亲身边,将药喂给她,看到他母亲立刻好起来的脸色,阿飞回头,看着丹蚩再次坚定的说了一遍,“我很感谢你愿意救我娘,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丹蚩看着,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你的天赋不错,很适合学剑,若有朝一日,你可以练至剑道大成,那时我便放你离开。” 阿飞直直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表情不敢相信又有些疑惑,显得呆呆的。 丹蚩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剑不错,好好练剑。”他道。 好心情的转身,又想到什么,对旁边的傅晚晴吩咐,“你找点活给他干” 虽然他发现了这小孩有别的用处,但是在那之前也不能白养着。 他从不养闲人。 说完径自回了丹房。这些天,来看病的人突然发现济仁医馆里多了一个新伙计,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绝色佳人,楚楚动人,娇弱可人,恨不得让人拿出所有的词汇来赞美。 可惜美人已经有了孩子了,孩子还不小,而且还很凶。 凡是敢靠近她娘的人,都会立刻像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瞪过去。 不知道这济仁堂老板哪里找的,两个伙计都是美女,简直让人羡慕。 白飞飞醒来之后,便留在店里,每天坐在柜台前卖药。 但是她却有些沉默,总是看着阿飞发呆。 这日,歇业之后,傅晚晴看向柜台。 看到她又在看着阿飞出神,眼神暗了暗,沉默了片刻,突然起身走过来。 到了近前,她加重脚步,在白飞飞转头后,脸上挂着温柔明媚的笑容,轻声笑道,“幸好这些天有你,之前我一个人时实在是手忙脚乱,将账目都弄得一团乱,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没有很乱”如水的眼中微微波动,白飞飞看向她,柔柔的浅笑垂眸,“是我要感谢你们收留我和阿飞才对。” 傅晚晴顿了顿,突然道,“阿飞,他很在乎你。” 白飞飞顿了顿,转头看向她。 傅晚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轻声道,“为了给你看病,他跑了很多的医馆。”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那样扶着你,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即使再艰难,他也没有放弃。”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阿飞他值得你为了他活下去。” 傅晚晴看向她,明媚的眼眸毫不遮掩的表露出她的情绪。 白飞飞看着她,微微有些出神。 她于恨中诞生,一生便是为了报仇而存在。 曾经的她经常幻想死亡的快乐,对那时的她来说,她是为死而活,她的生命中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恨,另一个则是报仇,这两样组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明明活是那么的痛苦,明明死才是解脱。 后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生既不幸,断情解恨 白飞飞闭了闭眼,她是不甘的。 她痛恨失败,她也不允许自己失败,偏偏最后败得一败涂地。 在爱情中败给另外一个女人,这是她不能忍受的,但是为了那滴水之恩,她又不能去报复,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那么恨,恨得耗尽了她一生的精力。 感觉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心里那瞬间是解脱的,但是… 浓浓的不舍却萦绕不散。 白飞飞微微侧过头,静静的看着那边,阿飞正拿着药碾将晒干的草药碾碎,他做得十分认真,也很卖力,额头微微渗出了细汗。 白飞飞突然开口,语气有些茫然,“待我觉得自己不行了时,其实我心里非常不放心阿飞。” 傅晚晴看向她。 白飞飞浅浅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是太过单纯,若是在江湖上,必然要吃足苦头才会成长。” 似乎是感受到她们的视线,阿飞转头看过来,脸上仍是沉默不语,但是看到白飞飞时,本来沉寂的眼中突然亮起微弱的火星,然后迅速升腾起温暖的火光。 白飞飞怔了怔,缓缓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见此阿飞眼中火光更亮,显出几分孩子的可爱。 自从白飞飞醒来后,他便一直如此,每次看到活生生的娘亲站在面前,周身的快乐便快要溢出来。 白飞飞又如何感受不到,就是知道才更加复杂。 傅晚晴还要说什么,她不知道看到什么,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更加温柔,语气有些释然,轻声道,“其实,或许这样也不错。” 白飞飞释然的笑了笑。 她再次醒来时是有些茫然的,但是还未等她沉浸其中,便看到了阿飞那么高兴的眼神,她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中,这孩子从未这么快乐满足过。 白飞飞的母亲恨她,教给她的也都是恨,她不知道别的母亲是怎样的,但是对于阿飞,对着这个她擅自带来这个世界的孩子,她是有愧的,所以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温柔对他。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闭上眼前,她心里想的是对阿飞的不舍。 “他很懂事” 傅晚晴跟着看向阿飞,他的神情专注,做的极其认真,但是间隙时总会转头往这边看一眼,然后眼神便会瞬间变得很满足。 “他很怕失去你” 白飞飞自然明白。 或许,那些失败,不甘,仇恨,也应该随着她的那些情和恨一起埋葬了吧! 她现在只要能看着阿飞健康长大就可以了。 见此,傅晚晴高兴的笑了笑。 感叹,“阿飞性情坚韧,他是个好孩子。” 闻言白飞飞笑了,想到什么,说,“曾经我一直想让他出人头地,对他很严厉。” 曾经她担心自己走了之后阿飞自己无法生存下去,所以一直让他独立,也过早的磨灭了他属于孩子的天性。 “如今…”白飞飞突然笑了,“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能看着他长大。” 曾经她没有机会,以后却可以亲自护着他,看着他成长。 她现在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但是如果她的孩子希望她一直陪着他的话,她愿意满足他。 在阿飞再次看过来时,白飞飞对他温柔的笑了笑。 想到什么,转头问傅晚晴,“对了,醒来这么久还未感谢丹师的救命之恩。” 听到她的话傅晚晴却突然顿住了,她沉默半响突然开口,“对不起” 白飞飞一怔,眼睛转了转,问,“何出此言?” 傅晚晴神情黯然,垂眸谦然,“如果不是我救不了你…” 白飞飞看着傅晚晴,眼眸闪了闪,突然打断她,“我虚长你几岁,便自称一声姐姐吧!” 傅晚晴一怔,抬头看向她。 白飞飞对她笑了笑,看向阿飞,脸上柔弱的表情收起,看起来却更加温柔,那是一个母亲对着自己孩子的慈爱。 “我的孩子很坚强”她道,语气坚定。 傅晚晴一怔,莫名想起那个孩子也这样坚定的说过,‘只要能救我娘,我能做任何事情。’ 看着白飞飞走过去的背影,傅晚晴看向阿飞,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白飞飞走过去,伸手仔细的替阿飞擦干额头的汗,柔声道,“这些不急用,慢慢做。” “嗯” 阿飞看着她,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却又埋头继续往药碾中放了一把草药。 见此白飞飞笑了笑,没再管他,只是站在边上静静的看着。 (本章完) 第27章 新流言 江湖上每天都有很多八卦在流传, 这些传言中有真有假,真真假假,传了一阵也就过去了。 但是近日江湖上却突然流传开一则爆炸性的消息, 这消息普一出现便轰动了武林,不过一天时间,便传得沸沸扬扬。 这则流言是关于西门吹雪的。 事情是关于峨眉派的。 之前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决战的风头还未过去,现在事情一出大家立刻竖起耳朵,怕漏过一丝一毫。 开始以为能听到点什么峨眉替师报仇, 或者西门吹雪直接灭了峨眉传承的劲爆消息。 但是峨眉内部一直忙着争论掌门归属问题,没有什么动作,西门吹雪决战过后也直接回了万梅山庄, 丝毫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平静下来了,随着时间过去大家也慢慢不抱希望了,现在两者陡然间又被一起提起,立刻便让人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的听八卦。 结果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这则消息虽然不是关于两者仇恨后续的,却更加劲爆,让人大呼过瘾。 至于传言的真实性, 据说是峨眉派的弟子亲口所说, 在不经意间泄露。 说这件事的那名弟子是因为心里极其不忿, 憋不住找人抱怨,然后被人不小心听到,然后再轰轰烈烈传至江湖。 那名弟子是为了抱怨, 所以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拼凑下来事情大概是这样子的。 大家都知道,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新死,他这么突然出事,峨眉上下既要处理掌门的身后事,又要尽快推选出新掌门,带领整个门派去为前掌门报仇,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偏偏就在他们这么忙碌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峨眉的信物铁木令牌堂而皇之的上了峨眉山,然后毫不避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直言要峨眉的人拿东西来换他手中的掌门令牌。 峨眉派的人自然不肯妥协,立刻便摆开架势,不但要将掌门令牌夺回去,还打算要好好教训这个偷东西的人。 被人包围那人却镇定自若,甚至还放下豪言,说他们能抢令牌第一次,自然能抢第二次,峨眉就算这次从他手上抢回去也保不住,识相的就一手交药一手交牌,姿态嚣张至极,毫无畏惧。 见此人如此自信的态度,峨眉的人顿时就有些犹豫起来,愿意开始交涉。 一交涉便发现,此人能如此有恃无恐,毫不意外背后是有靠山的,而且这靠山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他淡淡的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 刚杀了人家师父,现在又让人来峨眉趁火打劫,瞬间惊呆所有人的眼。 见所有人都被镇住后那人才慢悠悠的接下去——喜欢的人。 情绪大起大落,峨眉众人意识到被耍,瞬间便要开始发作,这时那人却又淡淡的提醒他们,想想他们峨眉的掌门令牌是怎么会到他的手里的,等想明白再动手也不迟。 闻言峨眉的人顿时又开始犹豫起来。 令牌被他们师傅贴身收藏,绝没有被偷的可能,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 当初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后还拿走了他的掌门令牌,然后扔给了这人口中说的这什么喜欢的人玩。 又或者是西门吹雪任这人拿走了令牌,没有阻止。 反正无论哪种,两人关系匪浅。 现在这什么喜欢的人又让人明目张胆的拿着这块牌子打上了峨眉山,直言威胁峨眉派的人给他送草药换令牌。 这操作……简直丧心病狂! 但是峨眉派的人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手段如此粗暴,说明那人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们师傅都保不住掌门令牌,他们就更加没信心。 最后如何交涉的这名弟子没说,反正那天有人看见从峨眉山上下来了十几辆马车,上面拉着满满的东西,老远就闻到一股药味。 最后的结果简直不言而喻。 据说有人听了这传言当即便直呼不信,蹬蹬跑去万梅山庄求证实,但是据说西门吹雪已经闭关,谁都见不到,而询问山庄的管家,他又语焉不详,说的支支吾吾。 被问的急了,就只说确实有这么个人跟他们庄主关系匪浅,但是传言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如此解释更加要命,给本来没什么可信度的传言瞬间就添上了一把猛火,直接把这还算平静的江湖炸开了锅,煮沸了水,各种讨论层出不穷。 然后不知道又有谁突然间想起来,似乎在不久之前就曾经有个人出现,对西门吹雪大胆表露心意并且死缠烂打,当时还有不少的人都在看他笑话,还有人打赌这人什么时候倒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后来却一直没有听到什么传闻,那人好像还是活蹦乱跳的活跃在万梅山庄附近,渐渐的就被人遗忘了。 现在这两件事前后一联系,莫非西门吹雪真的被他感动(?)了? 谣言越演越烈,又没人出来辟谣,然后慢慢的就被坐实成了真相,各种猜测接踵而来。 有猜那人身份的,也有讨论他到底是怎么打动西门吹雪的,还有争辩西门吹雪到底喜欢他什么的。 无论怎么争辩,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西门吹雪对那个人非常不一般。 那个只知道杀人练剑,天天冷着脸的万梅山庄庄主居然有喜欢的人了,还如此宠溺(?),真是什么八卦都比不上这个,谣言传播范围之广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现在都已经到了你不知道这事都不配称为江湖人的地步。 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这里自然也听到了,而且还发展出了西门吹雪与此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二三事。 然后自从谣言传过来的第一天起,丹蚩就开始不闷在丹房炼药,每天都心情很好的早早出门,然后直到晚上夜深才会回来。 至于出去干什么… “老板最近似乎经常出门?” 再次见到丹蚩走出去的背影后,白飞飞疑惑的问出来。 她刚来的时候,连想道谢都见不到人,她还以为这位店老板深居简出,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似乎每天都能看到人,而且她还曾经看到过,是去了茶馆酒肆这些喧闹之所。 傅晚晴正在整理药柜,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表情却有些异常。 白飞飞见了,眼睛转了转,问,“妹妹可是知道老板这是去做什么了?” 傅晚晴将整理好的抽屉推上,看向她。 问,“你可听到最近流传开的那些流言?” “可是峨眉上发生的事情?” 她一说白飞飞立刻便想到了这件事。 见傅晚晴肯定后,白飞飞笑道,“自然知道” 整个江湖都已经传开,她便是不特意去打听也听说了很多个版本了。 “说起来,还不知道店主家的身份,观其气度不似寻常人。”她想到什么,试探道。 傅晚晴继续整理下一个药柜,“之前关于西门庄主的事情,江湖上还曾经传出过一条,姐姐可知道?” 白飞飞点头,“略有耳闻” 这两件事现在差不多总是一起被提起,不知道的很少。 傅晚晴抬头,叹息道,“我若告诉你,这家医馆本来属于万梅山庄,不久前才被西门庄主送给丹师,你可能以此想到些什么?” 闻言,白飞飞柳眉微蹙,如水的眼眸转动思索,突然,她有些惊讶的抬头,“莫非传言里说的那人便是?” “嗯”傅晚晴点点头。 白飞飞脸上顿时露出惊色,忙又道,“那他每天出去…” “约摸是出去听那些流言了吧!”傅晚晴轻声道,语气有些复杂,眼神中也露出几分无奈。 白飞飞难得有些呆呆的看着她,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见此傅晚晴笑了笑,解释道,“丹师似乎颇喜欢听人称赞他与西门庄主之间情意的话语。” 每次听到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那时也会变得很好说话。 想到这,她玩笑道,“你若有什么事情,在说之前提一提西门庄主,或许丹师立刻便能应下。” 白飞飞有些困惑的皱眉,“难道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傅晚晴弯了弯唇,笑着说了一句,“可能吧!” 白飞飞脸上若有所思。 傅晚晴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也没打扰,转身继续整理剩下的药柜。 白飞飞独自站在那里,想了很久还是蹙眉不解。 待傅晚晴整理完所有的药柜时,她突然问,“对了,待了这么久,还未问过,妹妹为何投身在此的?” 听了她的话,傅晚晴一顿,眼中突然黯然下来,“之前我曾经自戕,相公为了救我,无奈卖身于此。” 她无奈笑了笑,没再说下去,白飞飞也听懂了,脸上倒没有意外,点头道,“看来与我所想无异。” “这样我们也算同病相怜。” 都是至亲之人为了她们牺牲,然后一起留下。 傅晚晴勉强笑了笑,却有些苦涩。 白飞飞顿了顿,没再继续提,转而问,“对了,妹妹在这里待的日子较长,不知对这位丹师了解多少?可知道他的身份?” 傅晚晴想了想,摇头,“丹师向来未曾对我们提过这些,只让我们称呼他为丹师。” 听到这个回答白飞飞皱了皱眉。 这样便有些难办了! 傅晚晴看着她,似不经意的拿起传讯的纸鹤,温声道,“但是这些日子仅我所见过的那些,他的手段莫测,实非常人所能及。” 白飞飞跟着看了一眼,点头赞同,“确实” 傅晚晴放下纸鹤,笑了笑安慰她,“其实丹师平时一般都会在后面炼丹,寻常不会来前面,这些日子倒是因为有些特殊。” 傅晚晴道,“自开了这间医馆他就不曾怎么管理过,平常亦不会过多干涉我们如何行事。” “所以,除了自由受限,其它一切倒好,只需要把店看好,其实在这里呆着也算是清闲。” 白飞飞看着她,眼神闪了闪,突然点头,“多谢” 见她听懂了,傅晚晴有些欣慰。 “她还想知道什么,可以一并说出来。” 白飞飞看着她,直接问道,“以妹妹在这里这些日子的了解,他对阿飞可能会有什么安排?” 她对丹蚩对阿飞的态度总有些担心,所以刚才才会问那些,便是想多了解一些,之后若有什么事也好应对。 傅晚晴一愣,没想到她是想问这个,她认真想了想,犹豫道,“可能会与西门庄主有关吧!” 她只能想到这个。 闻言白飞飞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亦点头,“确实有可能。” 每次丹蚩出来,看到阿飞都会说一句‘好好练剑’ 结合他之前对阿飞的态度… 白飞飞皱眉。 听闻西门吹雪喜欢找人比剑,难道是为了培养阿飞给他祭剑? 可是阿飞现在功力尚弱,根本没有一敌之力,待他成长起来至少也要十年… 白飞飞越想越不解。 在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顾惜朝低调的从峨眉回来,拉了十几车的药材,路上听到那些谣言时,脸上突然露出几分讥讽。 靠在身后的草垛上,懒散的伸了伸腰。 绕这么大圈子,就为了听这些传言自欺欺人。 顾惜朝再次觉得那人脑子有病。 看着身后的十几辆大车,顾惜朝嘴角勾起。 他没有趁机对峨眉的事情插一手无非是担心西门吹雪知道了不高兴。 就是不知道对他送的这份礼满不满意。 手臂枕在脑后,顾惜朝放松的躺在车上,看起来十分悠闲,但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又有几分讽刺。 他回到医馆的时候正巧丹蚩没有炼丹,就在堂前待着。 “丹师”顾惜朝进去拱手道,“这些都是我从峨眉用令牌换回来的。” 丹蚩看着他身后的那些药材,果然露出一脸满意的样子,赞道,“不错” 闻言顾惜朝也笑了笑,脸上是掩不住的傲然,看着他,问,“不知惜朝这次任务完成的丹师可还满意?” 他一脸自信的等着。 果然,丹蚩也立刻想到他听到的那些,他与道侣的爱情故事。 遂脸上露出笑容,夸赞他,“很好” 见此顾惜朝脸上笑容更大,看了看那些药材,道,“那我便先将这些草药放去后院。” “去吧!”丹蚩随意的应了一声。 转身的时候,顾惜朝突然撇了撇嘴。 丹蚩看着他带着那些药材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大。 顾惜朝去后院安置好车辆,待回来时却看到柜台上多了一名女子,而且正在翻看桌上的账本。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的问,“这位是?” 闻言那名女子放下账册,轻轻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看向丹蚩。 丹蚩看了一眼白飞飞,笑道,“新来的伙计,以后便在这里卖药。” 说完似乎有些满意的点头道,“她这些天把店里管理的很好,你放心。” 顾惜朝听了这话却有些懵,忍不住问,“她卖药,那我呢?” 丹蚩笑着看向外面的台子,语气温和的对他道,“你这么有能力,只是卖药的话太委屈你了,以后你便负责赚钱吧!” 顾惜朝:“……” 他有些僵硬的转头看过去。 那是他之前卖艺时搭的台子,还没有拆,现在似乎还被重新修葺过。 顾惜朝将头转回来,丹蚩正一脸赞赏的看着他,说,“你这次办的差事我很满意。” 丹蚩继续道,“你这次有功,我自然要好好奖励你。” 顾惜朝听了却不见喜色,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似乎沉下来了。 丹蚩却没看到一样,还是笑得温和的对他说,“所以作为奖励,以后这个台子上赚的钱,分你一成,以后你妻子再想送药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及,只要过后把钱补上即可。” 顾惜朝看着他,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 丹蚩看着他,见他久不应声,顿时皱眉,“怎么?你不满意?” “满~意”顾惜朝咬牙。 丹蚩这才满意的点头,他道,“我记得你的妻子似乎很喜欢送药,我见她这些日子都没做,便猜到你们应该是没银钱维持了。” “我记得你赚钱的本事还不错,不能埋没了,我不是那些不许手下手里存银钱的苛刻主子。” “你们几个很能干,相信医馆来再多的人也能处理好。” 他招的这几个伙计确实不错。 “我向来赏罚分明。”丹蚩最后说道。 然后自认为很体恤下属,丹蚩心满意足的结束了谈话,往后院走去。 顾惜朝:“……” 他看着外面那个台子,嘴角抽搐的僵在原地半响没动。 傅晚晴担心的看着他。 顾惜朝对她安慰的笑了笑阻止她过来,然后突然转身,在转身的瞬间脸迅速沉下来。 看着丹蚩离开的背影,咬咬牙起身追了过去。 丹蚩似乎在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就站在门口前,等他追过来后微微侧头,等着他说话。 顾惜朝暗自咬牙,上前拱手道,“我此次去峨眉,还发现了一些事情,刚才忘了向丹师禀告。” 丹蚩表情不变,淡淡道,“说” 顾惜朝道,“独孤一鹤被西门庄主所杀,我去的时候,峨眉派的人正在商量去万梅山庄找西门庄主报仇,杀了西门庄主便可得掌门之位,经过这次令牌之事,我估计他们怕是要加快动作。” 丹蚩立刻不爽的皱眉。 道侣闭关他都不能去打扰。 峨眉派!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去道侣面前碍眼了。 既然他们不知死活… 丹蚩看向顾惜朝,眼睛微微眯起,“我记得你们这里还有个峨眉派。” 听了这话,顾惜朝眼睛闪了闪,点头解释,“不错,两派本来出自一处,后来出现分歧才分裂成如今的两派。” 说完试探道,“丹师的意思是?” 丹蚩表情淡漠,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这边的掌门都没有了,也就不能算是个门派,本来就只有一个峨眉派,趁着这机会正好再次合成一家,也是一件团圆的好事,你说呢?” 顾惜朝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半响,勉强笑着应道,“丹师说的是” 丹蚩声音平淡的继续道,“那峨眉派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们还有门人散落在外面呢?” 顾惜朝收起所有情绪,跟着若无其事笑道,“这峨眉派确实太过粗心,连门中弟子丢了都不知道,惜朝愿意前去提醒一二。” “很好”(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7684801 4瓶、空气还是山里的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8章 麻烦 济仁堂是个奇怪的医馆。 别的医馆闹中取静, 它偏偏在自家门口搭了个台子,每天让店里的伙计在上面表演十八般武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改成了卖艺摊子。 而最奇怪的地方却在于, 不管这外面如何热闹,一旦踏进医馆的门,外面的喧闹便立刻如同被屏蔽一样,听不到任何的吵闹声。 一开始大家各种稀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就是感叹一下这个东家爱好真是与众不同,下了这么大本。 再次走完一场表演,顾惜朝漫不经心的收拾着地上的家伙什, 心里却惯常的飘远。 他想了这么多天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换药的时候他以为那人是在意西门吹雪的印象才不对峨眉落井下石。 但是后来又干脆利落的将峨眉整个赶出了古国。 顾惜朝眉峰紧蹙, 发现这人实在难懂。 他到底是真的对峨眉一点都不在意,还是其实是有更大的算计? 如果是像他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在意的话… 顾惜朝转头看向医馆的方向,好像能透过眼前的墙壁看到里面。 医馆中,药柜前,一名穿着素色布裙的女子坐在里面, 耐心的给过来的客人抓着药。 她容貌不俗,却未施粉黛,荆钗罗裙,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就像是一名长得漂亮的普通女子一样, 每天在医馆中平淡的忙碌着。 白飞飞,一个看似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但是这个弱女子却有另外的一个身份, 一个说出来就能让无数人胆寒的身份——幽灵宫的宫主。 幽灵宫, 十年前一度让江湖闻之色变的存在, 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据闻被沈浪大侠所毁,幽灵宫里的人全都不知所踪,其宫主也是下落不明。 但是多年之后,这位幽灵宫主却突然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人前,寄身在这间医馆,每天温柔慈爱的带孩子。 一点都联想不到传闻中的样子! 顾惜朝眸色渐深。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 那人到底哪些是真,还是现在所表露出来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象。 当初他知道店里新来的人是幽灵宫主时曾经试探过。 想到这顾惜朝眉头再次蹙起。 “江湖上早已没有了幽灵宫,幽灵宫主自然也无须再提。” “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孩子的母亲。” 他记得那女人这样说,然后说完就去给她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缝衣服去了! 晚晴还热心的去给她提建议! 哼!也就能哄骗晚晴这么善良的女子! 随手把兵器扔回架子上,顾惜朝不屑的撇了撇嘴。 整个店里的人表现的一个比一个清心寡欲。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济仁堂不是什么医馆,反而是传说中的隐居桃源,吸引他们这些声名狼藉的一一赶来投奔。 “小兄弟,你们那东家也是有意思。” 旁边突然响起说话声。 顾惜朝转头,脸上已经换成一脸微笑,“东家做什么,我们做伙计的也没有插嘴的资格。” 说话的是一个常来医馆的人,跟他搭完话顺手便帮他收拾起了场地。 “小兄弟,我跟你说,你的身手是真好啊!我就在下面看着跟着学了几招,嘿,前两天打架大牛愣是没打赢我。” 顾惜朝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见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干脆直接走到台边。 刚要下去,台边又有人跟他搭话。 “小顾,今天这就耍完了啊?” 台子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个茶棚,里面坐着满满当当的人,见他过来,毫不停歇的声音顿时响起。 “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趁早找点正事干!在这一天天的混日子哪行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跟傅大夫趁早赶紧要个孩子,也能收收心。” “像阿飞那样的,多招人稀罕的孩子!” “你们两人长得都这么标致,生出来的孩子模样肯定也俊俏。” “哎!说起来白姑娘也是可怜,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孩子,这日子苦啊!不定受了多少罪,幸好有你们东家收留他们,也算是运道。” “你平时没事也多照顾照顾!都不容易啊!” “嗯” 顾惜朝随口应了一声,思绪开始放空。 说是卖艺,他这现在都快赶上菜市场了! 这附近没事干的人怎么这么多! 七大姑八大姨,老头老太太,每天这么一大堆人围着他的台子往茶棚子里一坐,啥也不干,就开始聊天,而且还都自来熟,每天拉着他问长问短的!唠唠叨叨! 要不是看他们能给他拉过来客流,他才懒得理。 顾惜朝在心里冷哼。 哼! 那个大娘咕咚咚的说了一通才过瘾,咂咂嘴,觉得口有些干,拿过桌上的茶壶便要倒一杯解渴。 一只手却在这时斜插过来盖住杯口。 “晚晴说您胃寒,别喝那么多凉茶,您渴了就多喝温水。” 顾惜朝一手盖着茶杯,不赞同的皱眉。 大娘拿着茶壶看着他,眼睛转了转,嘿嘿一笑有些尴尬的放下。 拍了拍腿,又开始唠叨,“哎!我这病啊!都是年轻的时候饿出来的。” “不是干喝水不过瘾嘛!” “还是傅大夫有本事,我这病多少大夫都告诉我,要慢慢养着,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其实哪那么娇气!我年轻的时候啥没吃过,不都是填肚子,谁想到临老临老倒是变得娇贵了连一口想吃的都吃不了了。” “嗯” 顾惜朝淡淡的应了一声,把她的杯子拿走。 见此那大娘终于放下了茶壶。 “你们都是好孩子,趁着现在年轻,一定要多注意,别像大娘一样老了受罪。” “像你这么好的孩子不多了,愿意听我在这唠叨。” 顾惜朝皱皱眉,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打断她,“快午时了,太阳大,各位早点回去吃饭吧!” 顾惜朝对着棚子里的人喊了一声。 “哎!过得真快!” 悉悉索索的桌椅摩擦声响起。 “这样一说还真饿了。” “那我们明天再过来。” 模样俊俏,笑得讨喜,会哄人开心,上了年纪的都喜欢。 一个大爷扶着桌子起了几次又跌回去。 顾惜朝过去扶了一把,“您儿子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大爷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乐呵呵的,“哎!他新找了个活计,特别忙,我就没告诉他。” 顾惜朝皱眉,“您腿脚不好,路上慢点走。” “好,好”大爷连连答应,慢悠悠的拄着拐杖走。 把这些看热闹全劝回家,看着变得空荡荡的茶棚,顾惜朝总算松了口气。 回身正要回去,身形突然定住,视线凝在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人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着他这边的方向,看样子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抬头看过来。 两人隔着台子凝视。 那人的眼睛很亮,看起来炯炯有神,他的脸很圆,跟包子一样,上面还有两个小酒窝。 顾惜朝脸上的笑顿时收起,眼神深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不动声色的与来人对视,一只手却慢慢伸进了布兜中,直到握住里面的小斧。 “戚少商” 顾惜朝开口。 戚少商站直身体。 顾惜朝手上顿时一紧。 “你来干什么?” 戚少商不语,他起身后慢慢走到台子上。 顾惜朝脸色一沉,戒备的看着他。 戚少商沿着台子走到靠墙的兵器架旁。 突然伸手,抽出一柄精钢剑。 顾惜朝眼一沉,手上已经握紧斧柄。 正在这时,戚少商却突然挽了个剑。 “很久没有拉把式了” 他突然开口,说完不待顾惜朝反应,突然抽身挥剑。 竟是在台子上开始舞起了剑法。 身姿迅捷矫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人眼前一亮。 周围不知何时开始围聚起人,下一刻,在其一个转身回旋时突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顾惜朝皱眉看着这些。 戚少商一套舞完后,看着地上的铜锣,脚尖一点,利落的抄在手中。 脸上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有些可爱。 他走下台,拿着铜锣在场中围观的人中绕圈收钱。 “多谢各位捧场” “谢谢” 等人都散了后,戚少商走到顾惜朝面前。 把刚刚收上来的铜钱递给他。 “喏” 顾惜朝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接。 “我听说,这卖艺的钱都被你们用来赠药。” 戚少商直接把东西塞进他怀里,说道,“你能在这里安心生活,说明我当初的选择没错。” 他看着顾惜朝,表情复杂,“你在这里,很好。” 他站在旁边已经看了很久,也听到了医馆内来往的人说的话。 顾惜朝能改邪归正,他当初放过他,便没有做错。 听了戚少商这话,顾惜朝脸上却浮现出恼怒,他眼神狠厉的看着戚少商,“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落魄之时偏偏被死对头撞见,顾惜朝心里已经浮现出杀意。 温国风风雨雨的篡位夺权刚过不久,玉面修罗重现江湖,一现身便对上了峨眉,不仅握有峨眉铁木令,更教唆金国峨眉派吞并了古国的峨眉,如此高调自然会引起别人注意。 顾惜朝做那些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这天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且第一个找过来的还是戚少商。 “我们曾经一起喝过酒,弹过琴。”戚少商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感慨,“还曾经互相引为知己。” 他说着自嘲的笑了笑,“谁知后来却是不死不休。” 顾惜朝皱眉,警惕的看着他,“戚少商你究竟什么意思?” 戚少商转身开口,“我与你的恩怨已经了结,我这次不是来算旧账的。” 顾惜朝看着他,嘴唇突然嘲讽的勾了勾,“戚少商,你不用这么虚伪,你无非是听到我重新出现,担心我再为祸武林,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我还是不是那个顾惜朝,我可有说错?” 戚少商豁然转身,眼神同样变得锐利,沉声,“不错,若你还是执迷不悟,我这次过来定要将你斩杀。” “哼”顾惜朝冷哼,不屑的撇头。 “你以后若再行恶事”戚少商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狠厉,“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狠声道,话落手上铁剑突然寸寸断裂,他的眼神也同样锐利的逼视着顾惜朝。 顾惜朝面色不变,他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铁剑碎片,过了一会儿,突然手心向上,微微向前伸。 戚少商威逼的眼神一顿,看着面前的手有些怔愣。 这时顾惜朝突然一笑,俊朗的面容挂着儒雅的笑,语气却是敷衍的虚伪,“这些家伙什都是东家所有,现在就被戚大侠这样毁了,过后东家问起来我可不好交代。” “戚大侠无故毁我东西,总不能没有一些表示吧?” 听到他故意的为难,戚少商一愣过后却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这确实是戚少商的不是” 他笑着爽快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顾惜朝手中,“这个还请代为赔罪。”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为难不成,顾惜朝看着手上的银子不爽的皱眉。 戚少商却已经大步离开。 “哈哈,痛快”他的声音畅快无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惜朝眉头皱得更紧,将手上的银子随手扔进铜锣。 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戚少商脑子也有病! (本章完) 第29章 麻烦二 安静的医馆内忙而有序。 “不碍事, 只是脾胃虚弱,我先帮你开张方子调理一下。” 突然一人跑进来,焦急的声音顿时划破了里面静谧的气氛。 “傅大夫, 你相公跟人在外面打起来了。” 傅晚晴一惊,认出此人是经常来抓药的人。 不等她详细询问,这时又一人跑进来,“哎呀!外面有人来找小顾的碴呢!” “惜朝?”傅晚晴顿时站起身。 大娘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扯。 “你快去看看吧!我看那两人都不好惹。” “怎么了?” 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白飞飞走过来。 “外面有人闹事” “先去看看” 白飞飞皱了皱眉, 开口。 傅晚晴快步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的瞬间大惊失声,“是铁手和追命” “糟了”她的面色发白。 白飞飞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也对她和顾惜朝的过往有些了解。 此时跟着向外看去。 正在台上跟顾惜朝打斗的人用的乃是腿法, 他的腿功施展起来,可软可硬,可长可短,将腿用得跟鞭子一样,确实奇特。 白飞飞想着将视线移到旁边。 那里还有一个人站着, 虽然没有动手,却是在压阵。 他的双手虚握,脚踩起势, 看来若是台上那人落在下风, 他定然会及时出手。 顾惜朝既要对付场上的人, 又要防备旁边的人出手,一时也无法占到上风。 时间长了定然会吃亏。 “他们肯定是来抓惜朝的”傅晚晴急急道,抬脚便要过去阻止。 白飞飞伸手拉住她, 柔荑纤指, 却轻松止住了她冲出去的力道。 “晚晴, 别急” 她的声音轻缓,看着外面面色平静,柔声道,“顾惜朝现在还能应付,你先去后面找老板。” 似乎被她的冷静感染,傅晚晴焦急的情绪缓和了些。 闻言却有些迟疑,“这…” 白飞飞看向她,声音冷静的打断她,“顾惜朝是他的伙计,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你放心,这里有我看着。” “好” 感激的对她笑了笑,傅晚晴点头往后面跑过去。 雅致的院落,风景宜人。 院中一蓬树叶无风自动,平地而起围成一个圈。 里面一个孩子谨慎的在里面站着。 突然一片树叶疾射其脑后 像是开启了一个开关,瞬间树叶纷飞,各自从不同的角度攻击里面的人。 一人负手站在外面,。 丹蚩现在无事可做,便每天抓过阿飞指导。 今日依然在检查阿飞剑法。 傅晚晴急匆匆跑到后院,微微平复了情绪,开口时语气仍然有些急促的叫道。 “丹师” 树叶停歇 站着的人回头,发出一声简单的疑惑,“嗯?” 傅晚晴走过来,低头,“丹师,外面有人要抓惜朝走。” 丹蚩顿时不悦的皱眉。 台前异常热闹,台上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台下叫嚷络绎不绝。 “你们什么人啊!来这里捣乱!” “小顾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抓他!” “我告诉你们,小顾是个好孩子。” 跟着傅晚晴出来,丹蚩看着这种喧闹的场面,顿时皱了眉。 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住手” 听到声音台上的两人出招的动作突然一顿,接下来要用的招式莫名无法用出。 顿了顿,迅速抽身退到台子两边,互相戒备。 同样察觉到变故,铁手转身看向来人。 丹蚩走过来,看了他一眼,问,“你们什么人?” 铁手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心思却在瞬间转了转。 在丹蚩再次不耐烦的皱眉前拱手道,“在下是六扇门的捕头。” “六扇门?”丹蚩闻言一顿,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问,“是最近在查绣的那个?” 江湖消息日新月异,现在传得最盛的传闻是关于一个大盗的,一个喜欢绣的大盗。 据说江湖上近日多了几个瞎子,这些瞎子还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是被绣针绣瞎的。 这个绣的大盗不仅抢他们东西,还要绣瞎他们的眼睛,前前后后已经犯案好几起,而且每次都是大案,累积的财富金额巨大。 然后就专门来了个六扇门的捕头在查。 丹蚩最近都没炼丹,每日在外面,听过人谈论。 想着丹蚩看向顾惜朝,眼神就带了些怀疑,这些人查案查到他们这,是查到顾惜朝就是那个绣的? 想着丹蚩不自觉皱眉。 去外面抢钱?难道已经被他逼到了这种程度? 意识到他有所误会,铁手连忙解释道,“我们是温国的六扇门,此来并不是为了查绣大盗。” 丹蚩收回思绪,看向他,不客气的问,“那你们来干嘛?” 铁手脸色一肃,沉声道,“此人乃是顾惜朝,不久前在温国意图谋朝篡位,乃是朝廷的通缉重犯,我与师弟此次前来是为了抓捕他归案。” 听了他的话傅晚晴再也忍不住,挣脱白飞飞的手,上前质问出声。 “铁手,你答应过我会放过惜朝,现在居然出尔反尔。” “晚晴?”铁手看到她,大惊,“你没死?” 傅晚晴顿了顿,明眸不自在的转了转,有些慌乱的低头避开他的打量。 “惜朝”转身,却突然看到顾惜朝过来,连忙跑过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担心的上下打量他。 顾惜朝在傅晚晴出来时便赶了过来,侧身拉过傅晚晴挡住铁手追过来的视线。 有些不悦的开口,“铁二爷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顾惜朝你还敢嚣张,我们今天就是来捉你归案的,你最好束手就擒。” 追命也跟了过来,听到他的话,顿时厉声喝道。 顾惜朝却没有看他,他转身对丹蚩拱手唤道,“丹师” “惜朝一切但凭丹师做主。” 他说完便无比恭敬的带着晚晴站到他身后,垂目不语。 见此丹蚩挑了挑眉,脸上划过一丝兴味。 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那两人,口气有些随意的开口,“他已经卖身给我,现在是我的仆人,你们有何事找他?” 一直静静看着顾惜朝的反应,此时铁手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听到丹蚩的问话,伸手拉住想开口的追命,语气客气道,“我们是来追查重犯,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你难道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丹蚩看着他,语气微微加重,有些不悦的眯眼。 “顾惜朝乃是朝廷重犯,阁下如果包庇他亦会受到牵连。”铁手表情平静的陈述。 丹蚩脸色沉下来,身上的气势顿时倾泻过去,“你这是在威胁我?”他的声音变冷。 铁手顿了顿,咬牙抬手,“我只是好心相劝。” 丹蚩打量他,铁手咬牙回视。 半响,丹蚩收回压在他身上的威压,转头淡漠道,“他现在是我的仆人,不可能让你们随便带走。” “你们走吧!” 铁手还要说什么,但是追命已经抢先开口。 他见丹蚩如此蛮不讲理,顿时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丹蚩转头,看着他,眼神变冷,“想在这里带走我的人,我看是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 “……” 追命一噎,以为他在找理由托辞,严肃了表情,一本正经沉声道,“官府办案,还请不要为难。” 铁手突然抬手,“职责所在,我们不是有意冒犯。” 丹蚩看着他们,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这里真麻烦! 他想到什么,手上翻出一张纸,往前一递。 不耐烦的解释,“我说了,他现在是我的人,不可能让你们随便带走,你们要带人办案,那等到这个契约到期,那时你们再过来。” 铁手和追命看清纸上面的内容,全都呆愣住。 纸上卖身契三个大字无比显眼,但是也比不上下面签的顾惜朝三个字亮眼。 “顾惜朝你真卑鄙”追命看了一眼,瞪向站在后面的顾惜朝,“为了逃命你居然甘心为奴。” 丹蚩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 看来他真是太好说话了! 既然他愿意讲理的时候这些人不听…… 收起纸,甩袖转身,“我这里的人还轮不到你们议论,趁我现在还不想计较,赶紧走。” 丹蚩负手身后,语气中已经显而易见的不悦。 追命还要说什么,铁手突然开口,“我们走” 追命顿时错愕,“二师兄?” “我们先回去” 铁手没有多说,手上强硬的拉着他不让他开口,脸色凝重。 “告辞” 他点点头,带着追命快速离开。 “哎,二师兄” 追命大叫着被他拉走,头一次知道他二师兄这么大劲。“多谢丹师出手” 待他们走后,顾惜朝笑着拱手。 丹蚩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很识时务。” “主人在旁,惜朝不敢逾越。” 顾惜朝垂头,声音恭敬。 丹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缓缓走了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顾惜朝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转头便看到白飞飞同样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定了定神,拱手笑道,“多谢” 水眸微转,白飞飞轻笑一声,漫不在意的转身,“我与晚晴妹妹一起在这医馆里做事,她的相公遇到事情我总不能坐视不理,令他伤心。” 顾惜朝看着门口,皱了皱眉。 “二师兄,我们刚才为什么不抓顾惜朝,你我联手,定然手到擒来。” “我们这次不就是为了来查探他嘛?” “你和神侯已经保过他了,是他重新出来兴风作浪,你也没有失信。” 一路上,追命自己不忿的说了半天,发现铁手一直沉默,顿时奇怪的问,“二师兄,你怎么了?” 铁手脸上若有所思,“我没想到晚晴还活着。” 追命不解的疑惑出声,“啊?” “活着不好嘛?” 追命还记得那个相府小姐死的时候他二师兄特别伤心,甚至一度要辞了神捕之职。 还是后来传出顾惜朝重出江湖的消息,神侯派了他们来查探,二师兄才没有再提这事。 铁手还是表情凝重,“我很肯定,她之前自戕时已经气绝。”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追命停下步子,表情严肃的问,“二师兄,你确定?” 铁手点头,“是她,我很肯定” 追命忍不住大叫出声,“怎么可能?” 铁手也是神色凝重,“晚晴复活,顾惜朝卖身为仆,这两者之间必然有所关系。” “二师兄,你是说?”追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你刚才没有仔细看”铁手皱眉,想到之前看到的东西,“那纸上面写着济仁堂的老板救傅晚晴,顾惜朝愿意卖身。” 闻言追命更加惊讶,“难道那张卖身契是真的?” 他以为是顾惜朝脱身的手段。 铁手表情复杂,“顾惜朝虽然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但是他对晚晴的情意…这未必没有可能。” 追命呆呆的愣住,“这实在匪夷所思。” 铁手沉声,“但是事实却只有这一个解释。” “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晚晴为何死而复活。” “起死回生之术?”追命转头看向身后,“这家医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也没有传言。” “里面居然有如此医术精湛的神医?”他愣愣的转回头。 “咦”追命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铁手,“如果这样的话” 他的脸上变得十分兴奋,又有些欲言又止,纠结了不过一瞬,期待的开口,“二师兄,如果那个人真的那么厉害,我们可不可以让他帮忙看看大师兄的腿。” “大师兄的腿,我们找了这么多的神医都没有办法,这人如果真能起死回生,那说不定对大师兄的腿有办法。” “我当时也想到了” 铁手点头。 “可是顾惜朝?”追命说着又有些为难。 “此事待之后再说”铁手语气复杂。 追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铁手沉默片刻,开口,“你应该能想到,顾惜朝心高气傲,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甘心与人为仆。” “可是之前明明…”追命说着话一顿,想到二师兄刚才的反常。 “能让顾惜朝心甘情愿留下,那人必然有足够的手段,在探明深浅前我们不要贸然行事。”铁手解释。 追命面上露出恍然,“难怪你刚才直接把我拉走” “二师兄,他很厉害?”追命问。 铁手顿了顿,摇头,“待我之后再告诉你” “哦” 追命有些茫然的点头。 玉面修罗顾惜朝居然甘心卖身一家小医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本章完) 第30章 新流言 傅晚晴和白飞飞买菜回来走在路上, 前面却有一人拦住了去路。 “铁手”傅晚晴停下,表情复杂。 “晚晴”铁手上前。 白飞飞看了看他们,水眸轻轻转了转, 握了一下傅晚晴的手,同时将她手上的菜篮拎过来。 在她看过来时轻声笑道,“我去那边等你。” 傅晚晴愣了愣,点头。 见此铁手感激的对白飞飞点了点头,白飞飞笑了笑走到一边。 “晚晴” 傅晚晴看着铁手, 突然道,“惜朝一直对你我之间的事情有所芥蒂,我不希望相公再有所误会, 所以希望铁二爷以后能称呼我为顾夫人。” 铁手呆呆的看着她, “顾夫人” 傅晚晴点头,“多谢”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傅晚晴问,“铁二爷拦住我们的去路,是有何事?” 铁手回神,想起正事, 表情变得严肃,“铁手是有一事相询。” 傅晚晴点头,“请说” 铁手犹豫道, “你, 可是被那间医馆主人所救?” 傅晚晴想到顾惜朝, 表情变得柔和,她点头,“不错, 相公带我意外来到此地, 然后被此间主人所救。” 猜测被证实, 铁手心里大惊,连忙问,“那…那张卖身契?” 傅晚晴表情变得黯然,“惜朝为了救我,牺牲良多。” 铁手:“可否告知,若要此人救人,有何方法?” 傅晚晴情绪稳定过来,看着铁手,声音平静道,“丹师身怀绝技,若要请他出手自然不是俗物能打动,奇珍异宝,稀世之珍,具体我也不明,只知需要丹师自己看得上眼。” “这…”铁手顿时为难起来。 如何才算入眼? “可还有什么其它法子?” 傅晚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冷淡。 铁手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是铁手冒犯了” 别的法子,便是顾惜朝所用之法。 铁手顿了顿,还是犹豫道,“顾夫人,不知你可否代为…” 傅晚晴打断他,“大人高看小女子,我不过寄人篱下的弱智女流,如何影响主人的决定。” 想了想,她又道,“若只是引荐的话,大人直接来店里便可,晚晴自会进行通报。” 傅晚晴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只要付得起代价,丹师自然会出手。” 她叹息道,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 付得起代价,谈何容易? 想了想,终是劝了一句,“你若是想来找丹师,最好先想清楚后果。” “打扰了” 铁手脸色却未有松动,拱手告辞。 傅晚晴皱了皱眉,也不再在意。 回到店里,却见一人正站在门口。 白飞飞顿时笑了笑,“那我先进去了” 傅晚晴上前,唤道,“惜朝” “嗯?” 顾惜朝看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傅晚晴突然笑了,说,“我刚才见到铁手了” 顾惜朝表情不变的应了一声,“是嘛!” 傅晚晴看着他,突然一手点颌,脸上故作疑惑的开口,“有人是不是吃醋了?我怎么觉得这里这么酸呢?” 顾惜朝:“……”这日,多日不见的陆小凤突然出现在医馆中。 “你每次都能这么出人意料!” 陆小凤大咧咧的坐在对面,摇头感叹。 陆小凤当初刚听到江湖传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如果不是他当时忙着追查绣大盗的事,早就立刻跑过来了。 说起来,这些天他简直忙死了。 既要查案子,又要躲那些八卦的江湖人。 每天东躲西藏。 江湖上都知道,陆小凤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关于西门吹雪的事情如果还有人清楚,那这个人一定是陆小凤。 但是陆小凤确实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就算问他他也回答不出来。 但是那些人却根本不信,对他围追堵截,陆小凤无奈只能躲着走了。 “我听福伯说,你这些天都没去过万梅山庄?” 陆小凤疑惑的问丹蚩。 陆小凤办完事后,第一反应也是去万梅山庄问个究竟。 但是他去的时候西门吹雪还在闭关,他根本没有见到人。 “你居然忍得住?” 陆小凤语气掩不住的惊奇。 之前每天都去万梅山庄报道,赶都赶不走。 但是之前他去的时候,听福伯说,这人上次回来后就再没去过。 福伯都忍不住开始担心是不是终于被他们庄主给冻跑了,拉着他讨论了半天。 丹蚩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陆小凤一眼。 有些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去自然是因为之前答应了不能打扰道侣闭关。 他要是去了万梅山庄,不保证自己不会顺便做出什么事,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他只能无奈的先保持距离了! 想着丹蚩心里叹气。 道侣要断情,彻底入无情道,他要是真的一直去打断,吹雪该真的生气了。 看向陆小凤,问,“你来有什么事?” 陆小凤刚要辩解,但是对上他的眼神,一愣,笑道,“我这次可是来照顾你的生意的。” 他这次除了自己过来,还带了一个瞎眼的人。 就是被绣大盗金九龄绣瞎的受害人。 “这次可不是救命,你要价是不是可以便宜点?”陆小凤笑着试探道,“至少不用一命换一命吧?” 待他说完后,丹蚩看向他,突然道,“我以为你还可以算是个聪明人。” 陆小凤顿住,脸上的表情收起,耸了耸肩,“可是聪明人也需要朋友,朋友要找我帮忙,也非要帮我的忙!我总不能把一个朋友往外推。” 丹蚩表情漠然的看着桌上的茶,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陆小凤说了半天,见此似真似假的抱怨,“哎!谁让你这里的诊费太贵!” “一般人都出不去。” 丹蚩眼神漠然,声音更加淡漠,“嫌贵可以不来。” 陆小凤一顿,有些泄气,“可是别的大夫都没有你这样的本事” “我不是大夫。”丹蚩突然道,“我是丹师” 他的语气平静,平静中又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漠。 陆小凤眼睛转了转,“不管是什么,总归都是救死扶伤的。” 丹蚩转头,看着他,“你在跟我装傻?” 陆小凤,“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他跟我一样,都是穷光蛋。” 他哀嚎,“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你就不能看我的面子降一下价?” 丹蚩不屑的嗤笑出声,“你什么时候见过请丹师炼药不给酬劳的!” 他之前遇到的都只怕给的东西不够他不出手! 在天玄大陆,想请他出手炼丹的修士哪个不是捧着灵药灵宝过来,拿着无数灵石贿赂,就怕诚意不够丹药被排到后面。 在这里他已经很自贬身价,还总想让他白送。 若开了这先例,等回去后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小凤听得也有些无语,他就没见过丹师,唯一见过的就是道观里的道士。 他哪知道丹师什么身价。 他不甘道,“是不是西门来请你你也不出手?” 丹蚩顿时看白痴似的看他,“如果是吹雪,自然不用开口我就给他办妥了。” 道侣跟旁人能一样嘛! “你要是现在能让吹雪来这里”想着丹蚩眼中突然闪闪发光,“别说一个,再来十个人我都治,分文不取。” 陆小凤:“……” 他还是闭嘴吧! “算了,我不管了!” 陆小凤大叫一声,郁闷的转身坐在椅子上。 这时丹蚩却突然开口。 “吹雪现在还在意你这个朋友,所以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陆小凤转头,脸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丹蚩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你应该还记得,冒犯我的下场。” 他说完突然起身,不紧不慢往外走去,经过陆小凤身边的时候冷声开口,“我希望你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听到这暗含警告的话,陆小凤抬头,刚要说些什么,突然一愣。 丹蚩表情平静的看着他,眼神中却是极度的冷漠。 陆小凤眼神闪了闪,扯嘴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虽然我这次试探你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是给你送生意来的,外面那个人是镇远镖局的镖头,你治好他的眼睛,他愿意把全部的身家奉上。” 丹蚩微微侧身,问他,“你以为我真的缺钱?” 陆小凤抿了抿嘴,摊手,“好吧!我下次不会了。” 丹蚩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面走。 想了想,陆小凤也跟了出去。 厅中 除了镇远镖局的人,还有两个人。 “这两位就是我新交的朋友” 陆小凤指着铁手和追命对丹蚩介绍道。 他之前查绣大盗的时候,铁手和追命帮了他大忙,他们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陆小凤最喜欢交朋友,特别还是意气相投的朋友。 所以铁手后来拜托他的时候,他才会答应过来试试。 见此铁手上前一步,抱拳道,“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丹蚩出来便直接坐在上座,此时声音冷淡道,“直接说你们的目的。” 铁手顿了顿,道,“听闻阁下医术精湛,家兄腿有残疾,经脉尽断,故而无法修习内力,不知可有什么办法医治?” 丹蚩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觉得,我可以光凭你嘴上说几句话便能治伤?” “家兄暂有要事,不便前来,所以由我来先述病情。”铁手道,“不知阁下可否令断肢重生?家兄自小被奸人所害,膝部以下齐断…” 丹蚩挥手打断他,“我觉得,你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我,让我出手。” 追命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你是说,你能治?” 他的脸上带着喜色。 “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丹蚩看向他,声音淡漠,“我若不想救,能不能对你们都没有差别。” 被他毫不客气的话说得一噎,追命张了张嘴,“你…” 铁手拉过他,问,“不知如何才肯出手?” 丹蚩眼神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我这里什么规矩,你想必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 铁手拧眉,“非是我不愿,只是我身为公门中人,去留无法自主。” 丹蚩懒懒的倚在椅子上,看向他们,“看来你们是既没有东西,还不愿意卖身…” 他没有继续开口。 “既然不卖身,那卖艺吧。”顾惜朝笑着插话。 丹蚩转头,示意他继续说。 顾惜朝解释道,“我会的那些把式街坊四邻都已经看够了。” “神侯府的四大名捕威震天下,若是登台卖艺,必然全天下的人都会愿意来捧场的。” “顾惜朝你欺人太甚”追命听了顿时怒视他。 顾惜朝气定神闲,笑道,“你也可以不管你们的师兄。” 追命:“你…” “我的事情便不劳诸位操心了”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铁手和追命看着进来的人,惊讶出声。 进来的人坐在轮椅中,气质温文中却又透着杀气。 他看向铁手,神情有些叹息,“你们在传信中含糊其辞,我便猜到有事,所以与四师弟加快了赶路。” 他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剑的青年,沉默的对两人点了点头,继续站在无情身后。 无情说完师弟,突然看向丹蚩,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我坐这轮椅已经习惯了,不用两位师弟为这废腿费心。” 丹蚩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他们,即使对上他的视线,表情也未变。 他转头,对顾惜朝语气淡淡的问,“你们都认识?” 顾惜朝不明所以,态度收了收。 谨慎回道,“以前有些过节” 丹蚩点头,道,“那行,接下来你跟他们谈吧!” 他说着起身,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无情身边,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伸手按上他脉门。 灵气在他体内运转一圈已经了解了他的情况。 拧眉想了想,丹蚩找出一个白色药瓶,随手扔给顾惜朝。 吩咐道,“谈完直接告诉我结果” 顾惜朝一愣,手上拿着药,抬头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当即笑着答应,“丹师放心,惜朝一定将此事办妥。” 丹师淡淡的点了点头,觉得有些无聊。 不想再继续听他们争论,直接去了后面。 待丹蚩走了之后,顾惜朝笑着转身,看向那师兄弟四人,谦逊的问,“几位是要组合出台,还是单人表演?” …… (本章完) 第31章 第 31 章 “什么意思?”追命忍不住问。 顾惜朝一笑, “自己卖艺,那便是签契约的人自己还债。” 追命追问,“那组合呢?” 顾惜朝笑容扩大, “要是四个人一起来的话,自然是平摊。” “……” “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无情声音愠怒,“我说,全都给我回去。” 他看着铁手和追命,眼神严厉。 “大师兄, 他真的可以治好你的腿。”铁手微微侧头。 追命呐呐的低头,叫了一声,“大师兄” “你们…”见此, 无情脸上再也忍不住怒色, “连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二师兄,有什么事算我一份。” 冷血突然开口。 “冷血,连你也…” 无情转头,胸膛剧烈起伏,抬手指着他们, 平时发射暗器都从不曾颤抖一丝的手,此刻却在止不住的颤。 几人互不相让,谁都不想退步。 见此顾惜朝笑了, 好心道, “不如几位商量好后再来找我?” 他手上托着药瓶, 面上笑得儒雅,眼神却瞬间变得阴狠。 …… “丹师,惜朝已经把事情办好了。” 顾惜朝脸上带笑, 恭敬的递上一张纸。 笑道, “四大名捕果然兄弟情深, 愿意联合登台。” 丹蚩接过来,漫不经心的扫下去。 “铁手,内力深厚,掌力雄浑硬似铁,但是外表过于粗犷。” “徒手碎大石的最佳选择” 看了顾惜朝一眼,顾惜朝解释道,“这纸上是他们各自擅长的武功,我根据这些给他们选择了最适合表演的项目。” 丹蚩收回视线,继续看下去。 “追命,轻功卓越,身体柔韧,且酒量惊人。” “可重点发展,诸如各种杂技,顶碗,喷火,柔术等。” “冷血,剑法超绝,但性格木讷” “勉强可以表演下吞剑” 看到这丹蚩眼神突然一顿。 用剑的啊! 吹雪要是知道他让人用剑卖艺… “算了,这个让他给你们收钱吧!”丹蚩指着冷血对顾惜朝道。 顾惜朝心里顿时不平。 他用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阻止! 丹蚩随意的瞥了他一眼。 又不是剑客!管你用什么! “无情,暗器无双且练就以手发力的轻功” “可以表演各种飞镖暗器或其它猎奇表演。” 看完丹蚩把纸放回去,道,“很好,这块你熟悉,那你便好好带着他们。” 顾惜朝顿时笑得得意,“是” 丹蚩看着他,突然道,“之前你办的事情我很满意,所以我给了你这个机会。” 顾惜朝一愣。 丹蚩淡声道,“但是现在,那些人是在给我干活,你们一样,你便不能再做多余的事情,知道嘛?” 他声音淡漠,顾惜朝却听出了里面的警告。 顿了顿,试探的问,“如果惜朝再次做一件令丹师满意的事情呢?” 收回视线,丹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我便允许你公报私仇。” 顾惜朝嘴角顿时勾起,“那便请丹师拭目以待” 丹蚩淡漠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欢迎啊!几位” 顾惜朝站在台子上,满脸带笑的等着新加入的四人。 “顾惜朝,你别得意”追命一脸不忿,“你不也在这卖艺” “有四大名捕陪我,惜朝倍觉欣慰”顾惜朝拱手,笑容儒雅。 不久之后,江湖流传。 西门吹雪剑术大成,威逼温国四大名捕当街卖艺,对那个叫丹蚩的简直是宠的过分。 不但送他医馆玩,还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抓来当伙计。 自此济仁堂横空出世,算是彻底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 传闻此人视金钱如粪土 传闻家曾经为了酬谢神医,散家财,还送了房产,但是人家不收。 传言此人活死人肉白骨,医术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是性情古怪,凡是治疗的人都要让人家卖身给他为奴。 传闻此人喜欢看人卖艺,越是名气大的越是喜欢折磨他们。 顾惜朝听着这些谣言默默点头,被武力威逼怎么也比没钱卖身好听些! 丹蚩听着这些新的传言,则是摸着下颚暗自思考,道侣对他这么好,店里是不是应该再多招几个伙计? ……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西门吹雪终于出关了。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坐在椅子上,管家福伯在下面禀报。 间或偷偷抬眼看向庄主,然后迅速低头。 说实话,说着这些报告时,他都有一种不认识这个江湖的感觉。 但是庄主依然还是那么淡定,脸上的表情一点没有变,依然那么稳定的飕飕冷。 不愧是庄主! “庄主,这些谣言,是否需要对外澄清一下?” 说完那些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江湖流言,福伯躬身请问。 冷冷的视线顿时落在身上,然后更加冰冷的声音传进耳朵,“万梅山庄何时需要对别人澄清” “是” 福伯被冻得一激灵,抖了抖忙笑着答应。 西门吹雪这才收回视线,突然开口道,“你出去把人接进来” 福伯先是被冻得一激灵,然后疑惑的抬头,“接谁?”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冷声,“下去吧” 福伯疑惑的退出来,往大门走 到了门前瞬间恍然 光顾着感慨他做的胆大包天的事,怎么直接把人给忘了! 庄主一出关,那人必然早就该过来了! 福伯快步走到了门口,果然看到熟悉的人影,顿时笑呵呵的拱手,“两位请进” “庄主让老奴请两位进去” 陆小凤神情瞬间变得紧张。 又看向旁边,发现丹蚩一脸平静。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陆小凤看了看丹蚩,发现他今天有点诡异。 有点太平静了! 他焦躁的走来走去的时候,丹蚩就在那静静的站着,一点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要知道西门这次闭关是为了忘情,他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想着他问,“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丹蚩看了他一眼,反问,“什么?” 陆小凤抿了抿嘴,决定回去老实的走路。 跟着福伯,很快便到了客厅。 见到了想见的人。 “今日我见你们,是有话要与你们说清。” 见到这样的西门吹雪陆小凤愣了愣。 如果以前他还可以在西门吹雪面前说两句朋友间的玩笑话的话,现在他是彻底没有这个胆子了。 光是站在这里他便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 坐在椅子上的人,第一眼看过去,是冷。 像是那种万载不化的寒冰,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似乎光是看就能把人给冻伤。 除了冷气还要杀气 他身上似乎无时无刻不再缠绕的杀气全都凝成实质,令人汗毛直竖,稍微靠近一些便好像会被无数剑气割裂般,浑身刺痛。 陆小凤浑身的毛孔都在那瞬间张开,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光是这样看着一个人就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短短时间陆小凤头上便布满冷汗。 西门吹雪淡淡扫过来一眼,眼神冷漠无情。 陆小凤被看得瞬间一激灵,浑身在那刹那变得冰凉,入坠冰窖。 担心的看向身边。 却发现丹蚩面色如常,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西门吹雪,似乎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 两人互相凝视,丹蚩突然开口,问西门吹雪,“你此次闭关,确实已经让自己无情?”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冷漠的眉眼却说明了一切。 这时丹蚩却突然笑了,笑得甚至有那么些不怀好意。 身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陆小凤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白色衣角飘过。 转头,眼睛突然瞪大。 前面,两道白色人影交叠在一起,同样出色的两张脸此刻挨得极近。 这是一副极其唯美的画面,陆小凤却在那瞬间连头皮都炸开了。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对西门吹雪,居然敢强吻西门吹雪! 他在这都听到了磕牙声! 在那瞬间,心里的危机感让陆小凤下意识的用尽全身力气移到角落。 果然,下一刻,哗啦的巨声响起。 猛烈的杀气在厅内陡然爆开,凌厉的剑气四溢,瞬间将厅内的桌椅全部碾得粉碎。 陆小凤心有余悸的贴着墙角,小心的看向那两人。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身下的椅子与此同时也变成碎屑。 冰冷的视线刺向对面。 丹蚩神态轻松的站在他面前。 轻笑出声,“吹雪,既然你现在已经绝情,那就应该心如止水,我做什么你都不应该有波动。”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唇,看着指尖上的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将上面的血迹舔干净。 眼神挑衅的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眼神顿时更冷,冷冷的看着他。 丹蚩抬头,突然道,“如果你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还是趁早歇了求道的心思。” 他说到后面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西门吹雪周身的气息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看着丹蚩,西门吹雪嘴角突然一勾,看起来却比刚才更加恐怖。 他冷声道,“我既然已经绝情,那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 说完冷漠的双眼直直的看着他。 丹蚩淡然的样子瞬间破碎,脸色变得比他还冷。 “不行”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淡漠的转身。 “以后你们不要再来万梅山庄,我也不会再见你们。” 丹蚩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在瞬间变得暗沉,里面暗涌翻滚。 下一瞬却突然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丝疑惑,随后想到什么,里面的暗色被驱散,眼睛恢复如常。 再次看向西门吹雪的身影时,丹蚩突然勾唇笑了。 “好” 他答应了一声,说完当即转身,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勾唇往外走。 陆小凤左右看了看,耸耸肩,跟着出去。 等到他们离开很久后,西门吹雪才转过身,冷漠无情的双眼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慢慢皱起。 福伯等了半天,见庄主半天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出声,“庄主,您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 他小心的抬头,意有所指的看向他的脸。 冷漠的眸子微垂,白色衣襟上,一抹殷红格外刺眼。 西门吹雪眼中闪了闪,冷声开口,“把这里收拾好” “是” 看着庄主彻底离开,福伯抬手擦了擦汗,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32章 第 32 章 下山的路上寂静无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陆小凤的四条眉毛都要纠结到一起,几次欲言又止的抬头, 又犹豫的放弃。 一直快走到山脚,陆小凤终于忍不住拦住人,问他,“你这次怎么走的这么干脆?” 丹蚩随意的扫了一眼面前拦路的手,漫不经心的绕过。 脚步仍然不急不缓, 过了一会儿,声音才从前面漫不经心的传过来,“你没听吹雪说嘛!他不留客, 要专心悟剑。” 声音飘忽, 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小凤嘴角抽了抽,看着他瞬间远去的背影,连忙提气纵身,运起轻功跟在后面好不容易跟上。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被拉下, 大声喊他,“那你不是更应该要留下?” 前面的身形停下,转头问他, “留下干什么?” 陆小凤顿时语塞, 真气都走岔了一瞬。 刚想说像你之前那样继续缠着啊!不然真的追不回来了! 但是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人又莫名说不出口。 他叹息着喘过气。 转头看向矗立在半山腰的万梅山庄, 突然叹了一口气,“这次咱们离开,以后这万梅山庄怕是再也进不去了。” 他说着便想到西门吹雪刚才的样子, 这次真的失落了。 莫名其妙便失去朋友, 谁都不会开心的。 “早知道你这么无情, 我刚才应该多待一会儿的。” 丹蚩眼神静静的看着他,这时突然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啊?”陆小凤有些茫然的抬头。 丹蚩又问,“吹雪悟道,你留下来干什么?” 陆小凤眨了眨眼,更加迷惑。 丹蚩看向万梅山庄,“他此次出关已经学会了无情剑法,现在正需要好好打磨,你继续留在那里是要帮他磨剑嘛?” 陆小凤:“??” 他觉得自己就没听懂过这人说话。 这时丹蚩突然转头看向万梅山庄,静静的看着半响眼神突然变得幽深。 “无情道”他轻声道。 不等陆小凤反应,丹蚩又恢复如常。 陆小凤看着他,眼神闪了闪,突然笑着说道,“之前西门那样看着我时,我真是脑袋一片空白了。 ” 说着看向他,试探道,“但是你看起来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丹蚩表情突然顿了顿,似乎起了什么变化,但是还未待陆小凤看清时,丹蚩突然转过了身。 他看着远处的山脚,声音变得冷漠,“总之你现在就算留下也没用。” 陆小凤愣了愣,仔细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突然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道,“我总觉得你知道很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似乎都与我们知道的不同。” 丹蚩仍然看着远处的密林,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哦?” “我若是你,喜欢的人突然变得冷漠无情,还对我不假辞色,我定然要先好好的揍他一顿出气。”陆小凤说着还不解气的挥了挥拳头,十分气愤的样子。 “如果他还要变得六亲不认,无论我做什么都跟个冰块似的没有一点反应,还天天充满杀气的看着我,这时我就要伤心的找个地方大醉一场了。 ” 听到这丹蚩终于转头晲了他一眼,眼中带了些嫌弃。 见此陆小凤却浑身一阵,变得更加精神起来。 他紧紧盯着丹蚩,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可是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这样子,总让我觉得西门还有救。” 丹蚩难得觉得有些好笑,笑着看了他一眼,“吹雪又没病” 陆小凤也笑了,他笑嘻嘻道,“你做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让西门心里有你了,如今一朝散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定然不会甘心。” 说到这,他戏谑的看着丹蚩,“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让西门恢复过来。” 丹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比如?” 陆小凤精神一振,“你的丹药都那么神奇,有没有什么吃了能让他更像人的?” 丹蚩的眼神闪了闪,脸上突然恢复了淡漠的样子,负手道,“丹药终究只是外物,修炼最根本的还是自身,悟道更加只能靠自己。” 陆小凤:“?” 丹蚩看了他一眼,“在你的理解中,吹雪现在是什么样?” 陆小凤刚想开口,但是一想又好像不对,看着他干脆道,“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 丹蚩眼神淡淡转向别处,看着远处的飞鸟,却突然说起了别的。 “你喜欢破案”他道。 陆小凤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点头。 丹蚩声音平静,似乎是在和他聊天,“破案的时候你首先要先找出整个案子不合理的地方。” 陆小凤点头,“不错,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我只要能找出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便找到了突破口。” 丹蚩点点头,继续道,“发现疑点后,便可以去推测凶手的习惯,作案的手法。” 陆小凤再次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总会在作案的时候留下一些专属于他们的特点,根据这些我总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然后抽丝剥茧,用尽一切手段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丹蚩颌首,“这些习惯每个人自己没有察觉,但是本身所有的行为却是这些习惯影响下的结果。” “这就是破绽。”他沉声道。 陆小凤静静的听着没说话,摸了摸下巴,觉得刚才的瞬间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最后还是无果,继续不解的看着丹蚩。 丹蚩:“如果发生了一个案子,但是发生的所有一切都符合常理,没有任何疑点,做下这件事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特点让你辨认。” 他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沉默了半响,耸耸肩,“那看来这只能是场意外了。” 他有些沉默,“我似乎明白你要说什么,但是又好像还是不明白。” 丹蚩没说话。 “可是我还有很多问题不明白”见此陆小凤又道。 丹蚩嘴角一勾,“我却没有必要为你解释” 陆小凤一噎,自己沉思起来,却发现越想越乱。 “算了,你就告诉我,现在西门吹雪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柄剑,现在要将其磨利。” 丹蚩看着山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无情剑练的便是出剑。” “不被任何外物干扰,无论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出剑,要想做到这些,首先便要有强大的内心。” 陆小凤忍不住嘲讽,“冷酷无情的内心吧!” 丹蚩却只是淡淡的点头,“不错,要想练成无情的剑,人首先便要先做到无情。” 陆小凤:“……” “将一切牵绊的绳索斩断,练成以后一旦出手便都是雷霆之势,无物可挡。” “他现在便是在将自己磨成这样一柄没有牵绊,无尘无垢的利剑。” 陆小凤眼睛瞪大,突然转身便要回去,“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他变成这样。” “可以”丹蚩的声音在他后面淡淡响起。 “你若想去帮他磨剑,很好。”他的语气平淡。 陆小凤迈出的脚停在半空,转身,“?” 丹蚩:“他见你越多,剑便磨得越快。” 陆小凤:“……” 他顿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丹蚩已经继续往山下走去。 陆小凤急忙追他,“你真的不去阻止他?” 丹蚩:“为什么要阻止” 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能修炼出如此厉害的剑道,作为他的朋友,你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我高兴…”陆小凤忍不住想骂人。 他高兴什么高兴! 他忍了忍,又道,“摒除一切外在干扰,出手不会迟疑,毫不留情,那练出来的高手岂不是每个人都一样。” 丹蚩皱眉,“你见过完全一模一样的树叶嘛!” 陆小凤看着他,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紧紧盯着他,认真道,“倘若他日西门真的剑道大成,你能忍受他看你像看陌生人一样?” 丹蚩眼神看着前面,声音淡漠,“剑法可以重练,剑意不能中断。”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一直走下去,不能停下。” “一旦半途而废,他的剑道一途也就此夭折,以后再难有所建树。” “或者这是你想看到的?” 他转头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看着他,幽幽的。 丹蚩漫不经心的转过头。 语气更加漫不经心,“何况,便是想阻止你也没有这个能力” 这时陆小凤终于忍不住道,“我没有,你有!” 丹蚩嘴角勾了勾,语气轻缓的一字一顿,“谁都没有” 陆小凤:“可是你之前不是一直这样干的嘛!” 丹蚩嘴角的弧度更大,里面不明的意味更浓。 “原来你是这样以为的?” 陆小凤被他看得莫名不痛快。 这时丹蚩却突然收回了视线,“你不用想太多了,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现在任何人都不能令他改变主意,而且吹雪的性情你了解,便应该明白,他已经决定的事情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陆小凤涨得脸色通红,气急败坏道,“你就不怕他真的把你忘了。” 丹蚩眸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不可能” 丹蚩身影瞬间消失。 陆小凤留在原地,来回看着两边,突然狠狠的抓了把头发。 “这俩混蛋”丹室 一人端坐在正中,身上气息起伏,周身宝光闪烁不定。 蓝白的法衣突兀的沾了几块焦黑,流转的云纹亦变得黯淡了很多。 地上随意的散落着草药,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些凌乱。 良久,一直到周身的气息渐渐归于平静,丹蚩缓缓睁眼。 淡漠的眼眸扫向身前。 造型古朴,气势威严的丹炉中,几缕黑烟从炉中连绵不断的飘出,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这些黑气淡却不散,源源不断的溢出。 皱了皱眉,丹蚩挥袖掀开炉盖,看到里面已成残渣的灵药,眉头皱得更紧,将残渣清理出来。 重新输入灵气,丹炉嗡鸣,炉膛内淡淡的青烟氤氲环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奇特的丹香逸出充斥房间,冲散了刚才的焦糊。 丹蚩静静的坐在炉前,注视着丹炉良久,突然轻轻抬手。 在身前缓缓抹过 一面如水的镜面出现在半空中,镜面中慢慢出现画面。 那是一个密室,似乎是建在山体内部,四周的石壁却不似普通石块,近看有一种冷硬的质感,表面又平滑莹润,似石非石,似玉非玉。 整个空间寂静空旷,空气中却充斥着肃杀之气。 四周的墙壁及穹顶都镶嵌着硕大的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线,整个密室一览无余。 一人静静的坐在里面 白衣似雪,面庞如玉。 但是你看到他的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身上的气势。 看着他就恍如看到一柄绝世的利剑,现在终于出鞘,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强大的剑气与凛冽的杀气,雀雀欲试,亟待噬血。 他闭眼打坐,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利,越来越浑厚,甚至让人感觉有一种急切,似乎急于冲破束缚,肆虐徜徉。 淡漠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里面的人,境内境外,如同静止的画面,时间缓缓流淌,两边的人全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变。 丹蚩突然叹息一声,挥手撤了水镜,抬眼看向万梅山庄的方向,眼神复杂。 与此同时,石室内,如同石雕般打坐的人眉头似乎颤了颤。 豁然睁眼,睁眼的瞬间眼中似有寒星,与此同时里面射出一抹精光,身上的气势也陡然一盛,凌厉的剑气逸出,在室内划过无数刻痕。 下一瞬,眼中的精光收起,露出里面冷漠的眉眼,毫无波动的视线在四周逡巡而过。 偌大的石室寂静无声,空旷无人。 良久,他突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抬眼看向一个方向。 冷漠的眼眸闪了闪,再次闭上。 丹蚩静静的坐在那里呆愣良久。 起身将房内的结界加固,再次拿出灵药摆在身前。 挥手将阵法中消耗的灵石补充。 看着面前的东西再次沉浸在炼丹中。 时间慢慢流逝,寂静的室内,丹香突生,一颗丹药滴溜溜的从丹炉中旋转而出,急速射向空中,蕴含着强大的灵气,丹身八道繁杂精致的纹路环绕。 丹蚩伸手握住,看着手上的八品灵丹,淡漠的眼眸微阖,手掌用力,再张开掌心的丹药已经变为湮粉,化为灵气消散在空中。 (本章完) 第33章 第 33 章 济仁堂外面的台子向外扩建了十余丈, 又垒积搭高。 每天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 “今天看爷爷表演个新的” 追命从座位上起身,翻身跃到台中间, 不等站定便连续空翻,脚上夹带一大坛酒,勾带踩踢,酒坛不断翻转,坛口却有一股酒液形成的细流, 一直不断的流入他嘴中,无论他如何动作,无论酒坛如何翻转, 这股酒泉都未间断。 整整灌了一坛酒后, 追命终于起身站定,然后突然张口一吐,瞬间从嘴中吐出一条火龙,头一撇,火龙笼罩整个高台。 整整喷了一刻钟, 追命收气 喊道,“痛快” “好” 台下也纷纷响起叫好声 无论是对内力的控制,还是这喝酒吐气的功夫都不简单。 台子旁边靠墙处, 摆着几排座椅, 可以清楚的看清台上。 傅晚晴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也被这表演吸引了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结束后连忙跟着鼓掌。 傅晚晴边看边激动的拉着顾惜朝的手, 脸上是忍不住的兴奋, 兴奋的喊道, “惜朝,你看,来了好多人,比我们俩摆摊的时候多好多!” 顾惜朝握住她的手 不以为意,“也不过如此” 傅晚晴看了看他的脸色,平静下来,还是忍不住感慨,“四大名捕在江湖上名声颇佳,又受人爱戴,如今来了这么多人给他们捧场,看来传言不假。” “晚晴”顾惜朝浅笑着看向傅晚晴,语气温柔道,“你以为这些人是为了铁手他们来的?” 傅晚晴不解的看他。 顾惜朝看了那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嘴角轻轻上扬,有些嘲讽的一饮而尽。 傅晚晴看着他,问,“惜朝?” 顾惜朝放下杯子,“所谓无利不起早,没有利,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巴巴的每天在台子下哄闹,江湖人可都没有这么闲。” 看着台下那些人,眼中讽刺更重。 傅晚晴听到他的话,又跟着转头看向那边,还是不解。 看着她这样,顾惜朝突然无奈笑了笑,“算了,反正也跟我们没关系。” 他起身扶起傅晚晴,“晚晴你先进去吧!这里太乱,不要总出来。” “哦”傅晚晴点点头,顺从的往店里走。 见此顾惜朝只能无奈道,“你若觉得里面太闷,我明天再带你出来。” 将人送到医馆里面 在他们进门的瞬间,正在整理账册的白飞飞抬头。 傅晚晴高兴的过去拉住她的手,“白姐姐,外面很热闹,你怎么不去看看?” 白飞飞合上账本,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 傅晚晴点头,“也是,你和惜朝都曾是江湖人士,想必也不觉得新鲜了。” 她说着神情变得失落。 曾经她十分向往江湖,对江湖上的侠客崇拜不已,无奈困在相府中一直无法亲眼见识一番。 所以今天见到如此多的武林中人,一时忘形。 顾惜朝对白飞飞点了点头,“有劳” 白飞飞轻轻颌首,将身边的阿飞往前推了推。 温柔道,“阿飞,不用一直在这里陪娘,跟顾叔叔去外面玩会吧!” 阿飞眼睛一亮,还是转头看她,“娘不去嘛?” 见他一副想去又极力忍住的模样,白飞飞笑了笑,摇头,“娘不喜欢凑热闹” “你要好好跟着顾叔叔,不要受伤了。” “嗯”阿飞重重点头。 “要是受伤下次娘就不让你去了。” 白飞飞又笑了笑,抬头看向顾惜朝。 “我会好好看着阿飞,晚晴也拜托你好好照看。”顾惜朝笑道,笑容儒雅洒脱。 “自然”白飞飞回道,同样柔柔的轻笑。 两人互相对视,无声的对峙。 阿飞和傅晚晴来回看了看,他们俩也互相对视了一眼,耸耸肩,阿飞突然开口,“谢谢顾叔叔” 对峙被打断,两人恢复如常。 “阿飞注意安全” “晚晴保护好自己” 再次被叮嘱 傅晚晴眼睛转了转,突然也对阿飞开口嘱咐,“阿飞跟着惜朝,要乖乖的。” “晴姨陪着娘,不要乱跑。”阿飞从善如流的跟着说道。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笑。 顾惜朝:“” 白飞飞:“” 安顿好晚晴,顾惜朝带着阿飞回到台上,把他安排到中间。 如今这里已经没有普通人,全是聚集而来的江湖人士。 热闹非凡,足以开个武林大会。 卖艺的台子也自然不会仅仅是卖艺。 他们出去时正有一人在指着追命叫嚣。 “追命,当初你追得我如丧家之犬,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那人身材高大,相貌普通,嘴上不屑的嘲讽,眼中却流露着凶相。 追命神色轻松的看着他,语气慵懒的问,“怎么,你要报仇啊?” 那人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落到现在的地步,我不趁机落井下石,岂不是对不起你之前对我的照顾。” 追命看着他,突然勾了勾手指,“那你上来吧!” 那人狰狞一笑,便要跃到台上,行至半空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物挡在面前。 一惊之下,回身落地。 “什么人”他厉声暴喝,抬眼四扫,很快便确定了对象。 一个人冷冷的站在台前,一只手抱着剑,另一手却拿着一个铜锣,刚才阻他之物便是那个铜锣。 此时见他看过来,顿时伸手往前递了递。 看着伸到面前的铜锣,又看着一言不发的冷血,喝问,“什么意思?” 追命此时已经笑嘻嘻的蹲在台上,看着他笑道,“比武打架,一次十两,谢谢惠顾。” 他说着指着台边竖着的牌子。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没想到四大名捕,如今也不过是四条丧家之犬。” 追命没听到一样,无所谓的掏掏耳朵,语气懒散,“不拿银子就不能上这台子。” “哼哼”那人冷哼着嘲讽,“原来四大名捕就值十两银子。” 伸手掏出一锭重重扔向铜锣。 铛的一声闷响,银锭紧紧嵌在铜锣中,冷血仍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台前,手上稳稳拿着铜锣。 那人看了一眼,眼中狠厉不减,“十两买你一条命,值。” 说完便跃到台上,不等追命反应便一爪抓向他胸口,招式迅猛狠辣,这一下若被抓住非死即伤。 追命一脚迅速踏地,腰身斜扭,堪堪擦过。 不等他反应,下一爪紧随而至,追命眼一睁,轻身跃起跳到他身后。 刚劲十足的力道落到地上,迅速将台上石砖掏出一个大洞。 这次不等他反应,背上突然袭来一股巨力,反应不及之下膝盖一弯,顿时栽倒在地 追命将人踹到地上,骂了一句,“傻瓜” 那人大怒,翻身再次攻过来。 追命靠着绝顶轻功在台上不断游走,偶尔戏耍一番。 直将人耗得气力不济后,重重一腿将人踢到一边半天没动静。 这时追命不知从哪拿出一条绳子,过去将人紧紧绑起来,拖着扔到一边。 懒懒的瘫到椅子上,“累死了” “当初我追他三天三夜都没抓到,没想到居然蠢得自投罗网。” 顾惜朝淡淡的出声嘲讽,“这时候也不忘抓捕逃犯,可真是尽忠职守。” 说着没什么诚意的鼓了鼓掌。 追命看向他,咧了咧嘴,“不用着急,下一个抓的就是你。” 顾惜朝回看他,“我自然不着急,毕竟几位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抓人。” “哼”追命坐回去,手上随意绕着茶盏,语气懒懒道,“玉面修罗曾经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没想到现在却钻营起了这些事情。” 顾惜朝毫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淡淡笑道,“看不起我满身铜臭,那追命大捕头刚才在台上又蹦又跳的又是在做什么?” “你”追命重重撂下茶杯,怒视他。 “三师弟”无情伸手按下他,“不要理他” “还是无情大当家识时务” 顾惜朝看着无情,笑得和煦有礼。 无情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一股罡风突然出现,一把九环钢刀协着凛冽的趋势劈向座上的无情,攻势迅猛,待要躲已经来不及。 无情眉眼一厉,一手拍在椅子上,突然矮身滑下座,滑到台上才翻身跃起。 刚刚旋身站定,钢刀紧随而来,无情眼神冷静,后退侧身,同时手中折扇翻转,三枚钢钉射出,打在钢刀上。 钢刀攻势一变,却就势翻转攻向他立着的双腿。 见此无情眼睛猛然一缩,却立刻双腿踏地,一跃撑着脚下的钢刀落到来人身后,左手一扬,铁蒺藜旋转着攻向他后背。 那人像是身后长了眼睛,横刀身后,将暗器全部挡下。 未等无情再次发出暗器,那人突然抽身后退,同时停下了动作。 “不打了” 他喝声终止战斗,眼睛紧盯着无情的腿。 看了一会儿抱拳拱手,声音爽快的致歉,“刚刚多有冒犯” “只是听说你的腿被人治好了,这才忍不住出手一试,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无情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那人坦然对视。 过了一会儿,无情垂下眼睑,拱手,“感谢阁下关心” 不待那人说话,无情继续道,“十两银子,请去旁边找在下的四师弟付钱。” 那人看着无情怔了怔,似乎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愣愣的走到旁边。 无情已经回到了边上。 顾惜朝一手撑在椅子上,看到无情回来,笑着开口,“看来无情大当家也颇喜这些黄白之物。” 无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惜朝也不在意,看着台子眼神闪了闪。 恩怨情仇,争名夺利,一个小小的台子便如一个江湖的缩影般。 看着台下神情各异的人,眼中划过淡淡的嘲讽。 “顾惜朝”没过一会儿又有人站在台前大喊。 见他看过去,那人顿时喊得更大声,义正言辞,慷慨激昂,“顾惜朝你这个江湖败类,还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如今遇到我,算你运气不好,如今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江湖败类。” 顾惜朝淡然一笑,起身走到台子中间,慢慢抬手指向旁边的冷血,轻笑道,“十两,不谢。” 叫嚣的青年:“……” 他被噎住半响,吭哧半天终于骂了一句,“无耻” “统一此价,概不赊欠” 青年怒视着顾惜朝,仿佛要透过层层空间用眼神将他杀死。 对视半响,又看了看守在台前的冷血,终于愤愤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重重的砸在铜锣上,想了想还是不忿的嘲讽了一句,“没想到堂堂名捕会与这种无耻之徒同流合污。” 冷血面无表情的抱着剑,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既不动也不开口。 顾惜朝看着他们,突然道,“你便是与冷四爷再如何套交情他也是不会给你降价的。” 听了这话青年顿时愤而转头,更加愤怒的瞪着他。 顾惜朝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来吧!” (本章完) 第34章 第 34 章 乌黑的细针突然从门外射进来 白飞飞拨弄着算盘, 头都未抬,随手抄起桌上的账本,反手一转, 毒针便顺着原路返回到门外。 外面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此时白飞飞才轻声开口,“寻仇去外面的擂台” 声音仍然轻轻柔柔。 傅晚晴坐在她身边,突然叹了口气,“我若是也有你这样的本事,惜朝也不会总是对我不放心了。” 白飞飞终于放下账本, 看着她,“你这样子很好” 门口重新恢复寂静 屋内与屋外似乎变成了两个空间 一个热闹喧嚣,一个如闹市幽居, 寂静安然。 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医馆门口, 她的样子有些忐忑,站在门外向里面张望,见到堂内只有两名女子后,脸上紧张的表情放缓,露出一丝浅笑, 缓缓踱进堂内。 她的面容清丽,不是绝美,但是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让见到的人都很难忘记。 身子单薄, 眼神却很明亮, 在明亮中又似有无限幽怨藏在其中。 她进来后,走到她们面前,轻轻施了一礼。 柔声开口, “请问, 这里可是有一位医术精湛的神医?” 她一开口两人便知道她要问的是谁, 白飞飞继续埋首算账。 仅此傅晚晴起身,上下打量这名女子,轻声询问,“你要看病?” 女子轻轻摇头,“我是替别人求医的。” 傅晚晴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女子露出一个笑,“我想寻神医救治我表哥。” 傅晚晴淡淡的问,“表哥?” “嗯”女子点头。 提到她的表哥,她的眼睛似乎变得更加明亮,里面在瞬间盛满让人感到快乐的东西。 傅晚晴静静的看着她,这时开口,“他是何病症,你可先与我说一说。” 女子表情变得黯然,摇了摇头,“是表哥自小便带有的怪病,我只知是胸肺染疾,终日咳喘不断,请了很多名医,均无法根治。” 她说着蹙了蹙眉,眼中忧愁更甚。 傅晚晴静静的听着,“听你所言,他只需好好调养,不会危及性命。” 说完叹息的看向她,“你实不必来此的。” 女子却摇头,“表哥嗜酒如命,一直对大夫的叮嘱置若无睹,断不会好好调养的,长此以往,我实在担心。” 傅晚晴看着她皱眉。 “他自己不爱惜身体,你又何必替他操心。” 白飞飞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算盘,唇边的浅笑变得讥讽,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冷意。 傅晚晴点头,“这里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子看着她们,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后面突然出现一道问话。 “你表哥与你什么关系?” 三人同时转头 声音的主人不知何时站在后面,冷漠的眉眼淡淡看着她们。 “丹师” 傅晚晴和白飞飞见到,同时唤道。 “您便是那位神医” 女子先是一愣,此时听了她们的称呼,脸上顿时一喜,连忙转身,直面的瞬间又有些紧张。 丹蚩只是看着她,神情淡漠,问道,“你既然找到我这里,定然是与那人关系匪浅。” “我…”女子微微垂眸,脸上露出淡淡的羞涩,“我与表哥自小便有婚约,我是他的未婚妻。” 闻言丹蚩直直的看着她。 女子被看得不自在的低下头。 丹蚩的视线仍然定在她身上,过了半响,突然问,“你爱他?” 闻言女子脸上迅速升腾起红晕,脑袋埋得更深,“表哥人中龙凤,我…自然对他倾心不已。” 丹蚩眼睛看着她,表情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傅晚晴和白飞飞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知道丹师这次出来为何如此反常。 丹蚩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上慢慢变得若有所思。 女子良久未听到应答,亦轻轻抬头。 丹蚩已将所有情绪收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既然找到了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我这里的规矩。” “当然”林诗音神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手册,“这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典,不知” 她的神情紧张 她会来此自然将所有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这里要价极高,她也曾听闻家赔了半个家产都未让眼前的人看上一眼。 丹蚩淡淡的扫过封面,“怜宝鉴?” 白飞飞眼神突然一顿,看着那本书册突然开口道,“丹师,不知这本书可否让飞飞一观?” 丹蚩看了看她,把书扔过去。 白飞飞接过,信手翻看。 看了一会儿,笑着问那名女子,“这是王怜所著?” 闻言女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点头,“不错,确实是王前辈交付的。” 她打量着白飞飞,忍不住问,“您与王前辈认识?” 听了她的话,白飞飞突然盯着她的脸,眼神一动不动,在她催促后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重复了一句,“前辈?” 不等女子听清,白飞飞突然转向丹蚩,“丹师,王怜这个人虽然邪气狡诈,但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才。” “我刚才翻看了一下,这里面记载的是他自己的武功心法与所学的杂学。” “不过,这书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她看着女子问。 女子愣了一下,低头,“他本是想交于我的表哥的” “但是表哥正好有事不在园内,王前辈又急于离开,所以便交给了我,让我代为交给表哥。” “那现在?”白飞飞看着手中的书,眼眸转了转看向她。 “我没有告诉表哥这件事”女子声音轻柔,“我也听过王前辈的威名,他与沈大侠齐名,毕生所著手册必非凡品,必然会引得人人争夺。” “若让人知道表哥手里有这种东西,会让他引来杀身之祸。” “王怜确实是把毕生所学都记了下来。”白飞飞随意的翻着书册,“他涉猎的东西甚杂,这里面除了他的武功,易容术,还有各种毒蛊之术,摄心术” 合上书,笑道,“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中,这世上确实又多出了一个祸害。” 虽然觉得她的语气有异,女子还是点头,“王前辈也觉得自己所学过于邪性,所以曾经想要将此书付之一炬,但是最后还是不舍心血白流,所以想将此书交于我表哥保管,替他寻找一个心性好的弟子继承衣钵。” “可惜他打的算盘落空了”白飞飞嘴角笑意更浓。 已经猜到了大概,以他的经历,必然是看出了这女子与他表哥的情意,料定她不会私藏。 可惜他一生自傲,自诩了解女人,结果还是栽在了女人的身上。 想着白飞飞的心情变得更好。 她与王怜也曾互相算计,互相利用,如今见他不如意,白飞飞便高兴。 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叹息,“没想到他这种人也会改邪归正。” 看向她,问,“你孤身来此,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 女子摇头,见她终于停下,不禁急急的想寻求答案。 “不知这个…” 白飞飞看向丹蚩,将书册双手递上。 丹蚩坐在椅子上,未接,直接转回去,“我不是武林中人” 女子看着回到手中的书,一愣,咬了咬唇,“我听闻这里还有一条规矩,可以以命抵命,既然如此我可以…” “表妹” 话未说完,急急的喊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伴随着喊声,一人也从门外闯了进来。 女子回头,见到他顿时一喜。 “表哥” 男子进来便直扑向她,抓着她上下打量,眼神中全是担心,语气更是焦急,“诗音,你怎么会来了这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闻言林诗音露出浅浅的笑容,安抚他,“表哥,我没事” 闻言李寻欢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下来。 林诗音笑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李寻欢叹气,“我回去不见你,大哥说你曾和他打听过这里,我便找过来了。” 林诗音脸上的喜悦突然僵住。 李寻欢没注意到她的脸色,点头,“诗音,大哥也很担心你,说没有看好你,现在十分自责,我好不容易才劝住他,我们赶快回去,不要让他担心了。” 林诗音微微闭上眼,没有说话。 李寻欢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异常,疑惑的问,“诗音?你不舒服嘛?” 林诗音勉强笑了笑,没有回到,拉着他走向丹蚩,笑道,“表哥,这位便是那位有名的神医,你让他看看你的身体。” 李寻欢一愣,这时才猛然反应过来,看着丹蚩,突然拱手,“我表妹未曾行走过江湖,很多事情不清楚,想必冒犯了诸位,寻欢在此愿代为赔罪。” 店里三人看着他,没人说话。 见此李寻欢再次拱手,温雅笑道,“我表妹素来喜开玩笑,刚才若是说了什么还请丹师切莫当真。” 丹蚩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他们。 白飞飞看了看丹蚩,眼睛转了转,突然笑着对李寻欢道,“你是说她愿意卖身为你治病的事?” 李寻欢脸色陡然一变。 伸手握了握拳,脸上不动声色笑道,“在下身体无恙,表妹只是与诸位开个玩笑。” 还是没有人说话,室内一片寂静,李寻欢微微侧身,挡住身后的林诗音。 这时丹蚩突然问,“你们是夫妻?” 李寻欢一愣,没有回答。 林诗音却突然迈步上前,轻轻应了一声,“我与表哥自小便有婚约,自然是要结为夫妻的。” “诗音”李寻欢愣愣的看着她。 林诗音没有转头。 “不知我表哥的病如何?” 丹蚩收回灵力,靠在椅子上。 “他的病没有危及性命,你也不用卖身。” 所有人一愣。 丹蚩看着求医的两人,突然一笑,“我只要你们两个立刻办场婚礼。” “啊”林诗音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惊喜。 不敢置信的问,“此言当真?” 丹蚩淡淡点头。 说完看着万梅山庄的方向微微出神。 说起来,他还没有见过俗世的婚礼呢! “不过要尽快,我没有多少耐心。”想了想,他又冷声加了一句。 林诗音高兴又有些羞涩的转头看向旁边,“表哥” 她微微低首,掩不住喜悦的问,“你听到了嘛?” “这…”李寻欢声音犹豫。 没有听到预期的声音,林诗音脸上的喜色慢慢消失,缓缓抬头,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瞬间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表哥”明亮的眼眸中水汽逐渐氤氲。 “表妹,我…” 李寻欢看向她,见她落泪,脸上瞬间变得慌乱。 丹蚩淡漠的看着他们,“看起来你们之间好像还有事要解决,不如等你们商量好了再来。” “不用了” 林诗音脸上的表情突然冷下来,推开肩上的手。 “我本不愿相信” 她看着李寻欢,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 “我宁愿自己感觉错了。” 她泣声道,哀怨的看着李寻欢,“你果然是要推开我。” “我…”李寻欢心里一痛,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林诗音咬唇擦干眼泪,突然转身问丹蚩,“不知贵店可还需要人手?” 丹蚩看了看她,“你会什么?” 林诗音顿住,半响,咬牙,“我自幼居于内院,确实身无长技,唯一擅长的便是打理内务,整理账册。” 白飞飞突然笑道,“如此正好” 她转向丹蚩,笑道,“丹师,我这里正缺一个账房。” “如今铺内进项每日益增,再下去,我怕是也要手忙脚乱了。” 丹蚩看了看她们,无所谓的点头,“你缺人就招吧!” 想了想,又道,“工钱自己解决。” 白飞飞愣了愣,点头,“是” “表妹”李寻欢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呐呐的叫她。 林诗音没有转头,“你既然不要我,我自己可以找到容身之处,不用你替我做决定。” “诗音,我没有”李寻欢急急的解释,“只是大哥他是真心喜欢你…” “表哥”林诗音突然转身打断他。 闭了闭眼,两行情泪再次流下。 “表哥,一直以来我都听你的话。” “你不喜欢我,我认了” 她的声音虚弱,却十分坚定,“但是我也要为我自己争取一次。” 她睁眼看着李寻欢,“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就这样把我推给别的男人。” “如果你觉得我是负累,我可以离开李园。” 李寻欢急急的去握她的肩,声音中甚至带了一丝乞求,“诗音,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林诗音推开他的手,失魂落魄的转身,“我如今又有什么身份跟你回去?” 李寻欢看着她的背影,心痛如绞,“你是我的表妹,李园也是你的家。” 林诗音的声音飘忽,“表哥你自己回去吧!” (本章完) 第35章 第 35 章 “请问” 来人面容清秀, 俊美如玉,年纪很轻,却端坐在轮椅之中。 他进店开口问道, “我听闻这里有一名神医,行医手法诡异,却可以续骨生肌,更有起死回生之术。” 丹蚩看着他,直接问, “你有事?” “阁下已经见到了,我自幼身患疾症,双腿无法行走, 不知阁下是否有法可医?” 丹蚩看着他, 突然觉得有趣,“你很自信?” 来人点头,“我身无长物,唯有一身医术可拿得出手。” “阁下若可以治好我,我愿意留在这里当个坐堂大夫。” 丹蚩看向他的腿, “你自称医术精湛,却连自己的腿都治不好?” 来人神情一黯,却仍傲然道, “医者不自医, 若非如此, 我又怎会来到这里。” 丹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兴味,“你如何证明自己?” 来人看着他,“任凭考究。” “不死不救的赛华佗?” 顾惜朝进来, 正好看到这一幕, 立刻认出来。 江湖上有很多名医, 其中有一个最年轻也长得最好看的,不知师出何处,但是普一出现便展现了高超的医术,而且他的医术虽然高超却自己双腿残疾,性情乖戾,十分好辨认。 顾惜朝说完忍不住低头轻声低语,“这个店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丹蚩看着他,问,“有事?” 顾惜朝拱手,“听闻丹师出关,惜朝特来迎候。” 丹蚩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惜朝一笑,道,“丹师闭关这些时日,想必有一事不知。” “不久前,西门庄主与叶孤城相约决战。” 丹蚩收回气势,问,“叶孤城?” 顾惜朝解释,“他乃是南海白云城的城主,亦是一名绝世剑客,传闻与西门庄主不相上下。” 说完他观察着丹蚩的脸色。 “嗯”闻言丹蚩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知道了。 顾惜朝皱了皱眉,还要再说,陆小凤突然从门外闯进来,样子有些狼狈,抬眼看见丹蚩时眼顿时一亮,快速凑过来。 “你总算出来了” 他高兴道。 说完又立刻问他,“西门要与叶孤城决战你知道嘛?” 他语气不停的问,语气明显的急促。 丹蚩看了顾惜朝一眼,淡淡点头,“已经知道了。” 顾惜朝:“……” 陆小凤等了等,见他没有下文,不禁道,“你不着急?” 丹蚩扫了他一眼,奇怪道,“这有何可大惊小怪嘛?” 吹雪出关必然要去找人试剑。 陆小凤急道,“我见过叶孤城的剑法,他们两人决战,必然有一人会倒下。” 丹蚩淡淡的看向他,突然问,“你在担心吹雪?” 陆小凤毫不犹豫点头,“我当然担心,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出事。” 一边嘴角轻勾,丹蚩淡淡的看向陆小凤,“你的朋友还挺多。” 陆小凤摊手,“谁让我喜欢交朋友呢!” 说完他又问道,“你有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他当初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想来找丹蚩商量,谁知道他居然也闭关了。 丹蚩没有说话,慢慢踱步到椅子上。 见此陆小凤脸色更加焦急。 这时丹蚩突然转头,问他,“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进行决战嘛?” 陆小凤一愣,随后气愤道,“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混蛋。” 丹蚩看了看他,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他,“你来此何事?” 陆小凤一顿,摸了摸胡子,“我听说你一直在闭关,过来看看。” 丹蚩扫了他一眼。 陆小凤摊手,“好吧,我借你这里躲一下人。” 闻言丹蚩终于皱眉,“你怎么总这么多事” 陆小凤无奈,“我也不想” 他同样摊在椅子上,“你知道西门他们决战定在哪里嘛?” 丹蚩扫了他一眼,“很特殊?” 陆小凤点头,“月圆之夜,紫禁城之巅。” 丹蚩重复,“紫禁城?” 这回换陆小凤重重点头,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没错,就是皇宫大内,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狼狈,要跑来你这里躲着。” 这场旷世之战引得武林人士纷纷向往,都想一睹为快。 但是皇宫大内不是普通之地,岂是说进就进。 陆小凤被追得这么狼狈便是与这些有关。 他从身上掏出几条缎带扔到桌上。 “决战当天要进去观战,需要拿着这种缎带才能进去。” 这几天想要去皇宫里观战的人都快把他给逼疯了,无论躲到哪里都能被人找到,张口就跟他要缎带,简直没有一块清静的地。 直到进了这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说着他想起什么,“对了,用不用给你留一条。” 丹蚩扫了一眼便没兴趣,“我不需要。” 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留着吧!” 陆小凤一顿,突然一拍脑袋,赶紧拿出一条塞怀里,“你要是不说我差点就忘了要给自己留一条。” 他收完又拿出一条强硬的塞给丹蚩,“我知道皇宫大内或许,嗯,可能拦不住你。” 他语气有些心虚,“但是你好歹也给我个面子,他们把这事交给我,你就当帮我个忙,走一下正常程序,你也能少些麻烦。” 丹蚩随意的翻着手上的缎带,突然问他,“你觉得这有用?” 闻言陆小凤精神一阵,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这是特殊的变色缎带,据说是贡品,只有皇宫才有,而且一共也没有两块,现里在都做成缎带了,外人绝对无法仿制,所以才用来作为观战的信物。” “绝对?” 丹蚩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看着手中的缎带,道,“看来你这次又可以交很多朋友了!” 陆小凤扶额,“你就别再挖苦我了,都怪他们非要定在这么个倒霉地方。” 陆小凤重重吐出一口。 丹蚩看着他,突然问,“地点是谁定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小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回答他,“开始是西门对叶孤城提出的决战,约在紫金山,具体的位置不明,后来叶孤城给出回应,却把地点改为了紫禁城。” 丹蚩若有所思,“这个叶孤城很喜欢虚名?” 陆小凤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赞同,“叶孤城长年居于南海,不问世事,一心追寻剑道,他对剑的痴迷程度不比西门少。” “他们都是剑客”他看着丹蚩强调,“西门也把他当成对手。” 丹蚩淡淡的看向他,“你对他的评价也很高。” 陆小凤点头,“你若是见到他,也会和我一样的感觉。” 陆小凤是在追查绣大盗的时候,在南王府见到的叶孤城。 那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人中唯一可以比得上西门吹雪的剑客。 西门吹雪若是远山上的冰川,叶孤城便是高山上的白云。 同样的遥不可及,同样的高不可攀,也同样的冷漠。 两个同样绝世的剑客,天赋异禀,对剑痴迷,也同样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他们便像一面镜子的正反两面。 “也只有紫禁城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这场旷世的决战。” 陆小凤结束了回忆,却忍不住感慨。 丹蚩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难怪你总是喜欢招惹麻烦。” 月圆夜,紫禁巅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两大绝世剑客,这场旷世之战注定不会平静。 随着决战日期越近,江湖中的暗涌也渐渐浮出水面。 围绕着这场决战,大大小小的赌局设立。 京中更是开始不平静,江湖人齐聚这里,争斗每天都能发生好几起。 京中一间茶楼里 陆小凤坐在窗边给自己倒了杯酒。 “西门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叹道。 还有一人坐在他对面,淡漠的眉眼看着窗外。 街上的行人摩肩擦踵,因为决战的关系,京城里也在短短时间内挤满了人。 闻言淡淡的开口,“等到决战时吹雪自然会出现。”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现在这么安静,我倒是真不适应。” 他突然凑近丹蚩,挑了一下眉,问,“你就真的不担心?” 丹蚩收回视线,不以为意的看他,“你对吹雪倒是一直没有什么信心。” 陆小凤耸肩,“我要是有你那种起死回生的本事我现在也很轻松。” 丹蚩突然笑了,他看着陆小凤,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你以为吹雪若是败了,我会救他?” 听了这话,陆小凤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瞪大眼看他。 丹蚩没看到一样,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窗外,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见此陆小凤的表情彻底沉下来,看着他。 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丹蚩看着窗外,语气轻松道,“你确定想要知道?” 陆小凤看着他,心里情绪翻涌,却不知为何像堵住一样,无法开口。 (本章完) 第36章 解毒 这是一座僻静的小院, 清静雅致,安静的很,隔离了尘世所有的喧嚣, 遗世而独立,宁静而安逸。 身处闹市之中,还能如此安静,实在难得,尤其在它的隔壁, 还是一家百年的糕点铺,里面的客人进出,喧嚣热闹, 也一点没有影响到这边。 整个小院安安静静的。 在院子中央, 一人独坐在石桌边,周身气息平和安静。 这时金色的桂从空中飘落,落在地上,落在桌上,在他身后, 高大的桂树上开满金色的桂,微风拂过,落英缤纷。 这实在是一副静谧祥和的画卷。 可惜门口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安静的画面。 陆小凤推开门便看到丹蚩如此清闲的样子, 心里瞬间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些天忙得要死, 对方却如此清闲。 所以他这些天到处跑是为了什么! 绝世剑客决战, 旷古盛事,京中的赌局开到了天价,有无数的人下注, 更有无数的人将全部的身家都投了进去, 其中两个在京中各占一方的势力大佬更是赌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但是事情却是一波三折。 先是传出叶孤城被暗算, 然后叶孤城又无事现身,在所有人都相信叶孤城确实没事后的现在,陆小凤却在一个破庙里碰到了中毒虚弱的叶孤城。 时至今日,如此几次三番,京城的水终于被彻底搅浑了,每天每刻都可能有人在死去。 或者是为了赌金,或者死于仇杀。 光是这些天死的人都快赶上了往年的总和,陆小凤的眼底有些疲惫,难得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此时看着在院中喝茶的人,终于忍不住抱怨出声,“我每天都忙得要死,你却这么清闲得喝茶。” 抱怨之余又有些羡慕。 他也想这么悠闲! 他刚才一推开院门便闻到了满院浓郁的香,桂香扑鼻,芳香怡人。 但是,在浓郁的桂中却又有一种特殊的香气。 那味道极淡,却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视,那是一种茶香。 陆小凤已经看到了,在丹蚩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清茶,朦胧的雾气从杯中飘散。 若有若无的茶香从里面飘出来,清幽神秘,只是闻到身体便如同被洗涤一般。 从鼻端渗透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轻松快慰。 只是不经意的闻到,便忍不住想品尝一二,那种诱惑抓得人心肝都在叫嚣。 陆小凤忍不住低头看向桌面。 此时,坐在桌边的人微微抬眼。 淡漠的眼神看向他,“此次进京是为了吹雪决战之事,时间未到你却每天忙来忙去,应该是我感到奇怪。” 他的语气平淡,开口的瞬间,身上缥缈虚幻又冷漠威严的气息散开。 见此陆小凤也终于变得自在起来,他径直坐到桌前的椅子上,语气夸张的叹气。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惹麻烦!” 他说着两指却突然探出,直直的探向桌子,就要去夹桌上的茶杯。 他的动作很快,他的灵犀指也不是徒有虚名,可是他伸手却还是扑了个空。 丹蚩坐在椅子上,他的姿势未变,和之前没有不同,他的手中却突兀的多了一个茶杯,正是陆小凤想拿的那杯茶。 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丹蚩淡淡的看向他,“想喝茶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泡。” “咳”陆小凤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一杯茶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丹蚩不在意的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 里面浓郁的灵气凝结成雾,缓缓从杯中逸散开,如同飘散的水汽。 “这茶,你喝不得。”他敛眉道。 轻呷一口,茶中浓郁的灵气迅速冲向体内。 眉眼微阖,慢慢将灵气吸收。 似乎能看到陆小凤还在盯着茶不放,他突然又开口,“你想死,就喝。” 他语气平淡的陈述,陆小凤一抖,瞬间收回了视线,也收起了好奇心。 他毫不怀疑这是在和他开玩笑。 丹蚩吸收着灵气,问陆小凤,“你喜欢找麻烦,所以你现在带来的也是一个麻烦?” 陆小凤一噎,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他说完后,门口再次进来一个人,他的脸色苍白甚至称得上是惨白,没有一丝人色,胸口处的白衣,殷红的血迹氤氲而出,在他进来的瞬间空气中扩散开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 闻起来是伤口溃烂散发出的腐烂味道。 但是即使是受了如此重的毒伤,他的身形却挺拔笔直,气度也非同一般。 叶孤城站在那里,即使身中剧毒,也仍然保持着身为剑客的骄傲。 丹蚩睁眼看过去。 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叶孤城轻轻颌首,点头示意。 丹蚩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确认道,“叶孤城?” 叶孤城看了一眼陆小凤,随意的点头承认。 他久负盛名,对于有人能认出自己并不感到吃惊。 待他点头后,丹蚩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一些,抬头看着他,眼带审视。 叶孤城皱了下眉,却很快恢复。 丹蚩上下打量他,看了良久,突然开口道,“陆小凤说你和吹雪很像。”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也让人听不出他想说什么,所以两人只是沉默的看向他。 丹蚩语气悠然的继续道,“可是我却没有看出来。” 他说完陆小凤和叶孤城都同时愣了愣。 叶孤城还能维持住表情,陆小凤却已经皱眉看向丹蚩。 不敢置信问道,“你在开玩笑?” 不怪他不解,实在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只要同时见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谁也说不出两人不像的话。 同样的白衣,同样的冷漠,同样的孤傲。 就仅仅说剑,两人也不可能毫无联系点,不然江湖上又为何一直要将这两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 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用剑的高手,又同样的天赋卓绝,同样的醉心剑道。 丹蚩表情未变,他看向叶孤城,问他,“你觉得自己的剑术如何?” 叶孤城一愣,凝眉不解的看他。 丹蚩又问,“你是否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剑的巅峰?” 叶孤城眼神闪了闪,不语。 丹蚩也没再等他的回答,他的眼帘微阖,视线定在手中的茶杯上。 声音有些飘渺,“世间万物,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一个人若是觉得自己的武学到了最高峰,那他便离毁灭不远了。” “因为一旦到了尽头,就代表他已经没有了可以去追求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叶孤城,像是随意开口,又似乎意有所指。 “这样,他一直以来追求的热情便会立刻消退,然后剑就会变慢,变钝,直到再也不会拿起来。” 叶孤城表情终于变了变。 丹蚩说完看着杯里的灵茶,再次喝了一口。 叶孤城看着他,眼中变幻莫测。 半响,他冷冷点头,“很有道理,所以我之后与西门庄主的比试,正可以将剑磨得更锋利,不让它变钝。” 丹蚩闭眼将茶内的灵气全部吸收,再次缓缓抬眼,“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们不像嘛?” 他的语气平淡,却莫名的让人无法忽视。 叶孤城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心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但是他只是微微抬眼,冷声,“我们本来便是两个人。” 丹蚩恍若未闻,淡漠的双眼注视着他,语气平淡的说,“我在你的身上没有看见吹雪追求剑道时的那种狂热。” 叶孤城脸色猛然一变,表情难看的看向他。 丹蚩还在继续说,“吹雪的眼中始终能看到对剑的执着。” “而你,没有。” 叶孤城眼中不断变幻,却沉默下来。 陆小凤看着他们,直皱眉。 丹蚩将茶最后一饮而尽,“只有一直能看得到路,才会走得更远。” “吹雪的脚下一直有可以走的路。” 叶孤城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他的脸色铁青。 丹蚩没有回答,也不再说话。 院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陆小凤左右看看,突然一笑缓和气氛。 他拍了一下脑袋,“让你们闹得把正事都差点给忘了。” 他看着丹蚩笑道,“叶城主你已经认识了,他中了唐门的毒砂,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了?” 他说着眨眨眼。 说实话,他做出这种动作非但不难看,反而还有些可爱。 丹蚩却没看他。 反而是叶孤城皱眉看向陆小凤,“你说的人便是他?” 陆小凤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他绝对救得了你。” 叶孤城看了一眼那人,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问,“他是?” 陆小凤笑了,“你应该听过他,最近,他在江湖上的名头可是很响的。” 叶孤城一愣,脸色慢慢绷起,“我虽一直身处海外,但是有些事确实有所耳闻。” 他这样说便是已经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但是他却看向陆小凤,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陆小凤,你说要找能帮我治疗毒伤的人,我才会跟你过来。” 陆小凤点头,自信,“我保证他能解开你的毒。” 叶孤城脸色变冷,“我与西门吹雪即将决战,现在你却带我来这里,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陆小凤笑了,笑得坦然,“正因为你是要和西门决战的人,我才会带你来找他。” 叶孤城看着他,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我听说过此人的医术,但是同时我更听说过他的规矩,你莫非想借此折辱于我?” 他看着陆小凤,语气已经开始质问。 陆小凤脸上却更加坦然,他真诚道,“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去害你。” 叶孤城的脸色缓了缓。 见他听进去了,陆小凤趁机又道,“我跟你保证,他肯定会治你,而且还是分文不取的,对吧?” 陆小凤说着看向丹蚩,一脸自信的等他回答。 甚至心里还忍不住生出些微妙的得意,这感觉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是因为经常被丹蚩不按常理的行为弄得头疼,现在终于有机会扳回一成的迫不及待。 以他这些日子的了解,对这个事非常有把握,所以有些急切又兴奋的等着丹蚩认同。 叶孤城来回看着他们,皱起眉,“我不懂” 陆小凤立刻给他解释,“因为你要和西门吹雪决战,也因为你是西门吹雪承认的对手,所以他一定会给你解毒。” 陆小凤非常自信,西门吹雪承认的对手,丹蚩无论如何也会成全他。 但是他等了半天,却仍不见丹蚩说话,脸上的表情慢慢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他摸了摸胡子,有些尴尬的看向丹蚩,叹道,“你这样子我很尴尬的。” 丹蚩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玉杯,头都未抬,“你不愿让我治伤。” 他的语气淡漠,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叶孤城顿了顿,眼神慢慢变得凌厉起来,“因为我不信你。” 丹蚩随意应了一声,“哦?” 叶孤城冷声,“阁下行事喜怒无常,又和西门吹雪关系匪浅,而我,却是即将与他决战之人。” 陆小凤脸上表情一凝,慢慢变得扭曲,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的发展。 叶孤城看着丹蚩喝问,“这种情况下,要让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你的手中,如果换做你自己,可能安心。” 陆小凤脸上已经彻底垮下来,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丹蚩却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也对这些完全不在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突然抬头看向叶孤城,问了他一句奇怪的话,“你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自己知道嘛?” 叶孤城瞳孔缩了缩,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他本是质问为自己解围。 没想到丹蚩却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勾起嘴角,视线看向隔壁的院墙,“我想要的,现在还不确定。” 他看着那里,表情平静,里面却有一种莫名的温柔。 “我正在找”他说道,“或许等你们决战之后,我便能找到答案。” 他说完又转向叶孤城,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有时候自己想的,与真正想要的,或许并不一样。” 叶孤城看着他,“所以你想说,这便是你要救我的理由?” 丹蚩摇头否认了,“你如何都与我无关。” 叶孤城看着他,皱了皱眉,沉默。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陆小凤听了半天忍不住问。 叶孤城不语,沉着脸似乎在想什么。 丹蚩看向陆小凤,对他道,“知道你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多麻烦嘛?” 陆小凤不解。 丹蚩语气轻松的告诉他,“因为你太喜欢管闲事。” 陆小凤嘴角一抽,“难道要向你一样见死不救才是不管闲事!” 丹蚩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擅自干涉便是把别人的命运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陆小凤扶额。 丹蚩嘴角一勾,“所以你只适合做一个浪子,追寻武学道途这种事确实不适合你。” 陆小凤无奈的看他,“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丹蚩道,“一个人如果有太多牵绊,往往无法专心于某一件事。” “没办法,谁让我的好奇心太重”陆小凤摊摊手。 丹蚩不以为意,“能令人轻易分心的往往只是心思本来就不在上面而已。” 他看着陆小凤,突然语气认真的说了一句,“其实你若修道的话,也许会很有成就。” 陆小凤噎住,“这个能不能以后再讨论。” 他才不想当道士! 他把话题转回来,“西门辛辛苦苦等一场,你不想看他徒劳而返吧!” 丹蚩表情有些奇怪的看他,“我以为你会很希望这个结果。” 陆小凤皱眉,“我虽然确实很想阻止他们,但是却不想以这种方式。” 他就算不想看到两个好朋友生死相博,但是也不可能故意放着朋友的伤不管。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干脆问,“你现在能救他了嘛?” 丹蚩表情平静,他摇头,“你说错了,这件事不在我。” 陆小凤不赞同的看他。 丹蚩示意他看旁边,“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让我管。” 陆小凤反应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叶孤城。 叶孤城神色冷漠,对上他的视线,冷声对他道,“陆小凤,你不用说了。” 真的果断拒绝了! 陆小凤皱眉,还要再劝。 叶孤城却在他开口前打断了他。 他问陆小凤,“如果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他即将要与对手决战,生死难测,你会救他的仇敌嘛?” 陆小凤凝眉,叹气。 其实如果不是他知道有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话,他也会这样怀疑。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无奈,“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他对西门因爱生恨,要借你之手借刀杀人!” “哼”叶孤城瞬间冷笑出声,“你这种想法很幼稚。” 陆小凤:“……” 他转头看向丹蚩,“可是我却总觉得他有这种想法。” 他对丹蚩道,“如果我是你,西门那样对我,我一定会因爱生恨的。” “所以我才会觉得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救叶孤城!”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丹蚩,似乎想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丹蚩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什么,陆小凤无奈的叹气,“那我只能去找西门了。” 他说着又狠狠的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 西门吹雪从万梅山庄出来后便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陆小凤也同样没有再见到过,即使他找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在发现真的一点线索都得不到后,陆小凤才不得不承认,西门吹雪若真的要隐匿行踪,居然可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陆小凤抱怨完西门吹雪,却期待的看向了丹蚩。 丹蚩面上表情不变,一点也没打算说点什么他想听的话。 见此陆小凤终于泄气的往外走了。 叶孤城留在后面,对丹蚩客气的点了点头,道,“告辞!” 丹蚩同样颌首,“不送。” 等他们两人都离开后,丹蚩却将视线转向了隔壁院落,像是透过院墙看到了对面院中的人,眼中眸色翻转,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本章完) 第37章 决战 到了八月十五的晚上, 陆小凤找到丹蚩汇合,两人一起去了紫禁城。 路上,他看着丹蚩与往常无异的淡漠样子, 忍不住道,“你还真气定神闲。” 陆小凤看着淡定的丹蚩,既羡慕又想挖苦。 今天两个朋友就要生死决战,他既做不到自己淡定又看不得别人这么淡定。 丹蚩对他的挖苦态度随意,“你也可以放平心态, 毕竟你的情绪影响不到决战结果。” 陆小凤听了顿时一噎,不想跟他搭话了。 在城门口检查缎带时,负责检查的人一脸凝重。 “老兄, 你干嘛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你们这里最大的头都同意了!” 陆小凤以为他是不满意这里今晚变成决斗场地的事。 朝廷和江湖一直不对付, 很多朝廷之人都看不起江湖人,不过江湖人也看不上朝廷那些当官的就是了。 当初决战被定在这里的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朝臣反对,甚至还想调大军驱逐,最后是南王和一些大臣斡旋之下才促成的。 为了今晚的决战, 大量禁军被调动过来保护皇城,特别是皇帝的安全,他们顶着的压力常人难以想象, 毕竟江湖人高来高去, 一个没看住没准就摸进皇帝寝宫了。 检查的人就是一个禁军小头领, 他认识陆小凤,此时听到陆小凤的话,定定看了他半响。 “陆大侠, 你知道这是我检查的第几条缎带嘛?” 陆小凤不明所以, “啊?” “第二十条” 不等陆小凤猜测, 他就直接自己说出了答案。 “什么!”陆小凤大惊。 “怎么会这么多人?”他惊讶的问。 “我也想知道!”小头领崩溃。 明明头领说了就七条,结果他在这里看了不下二十条,而且每个都是真的。 在看到第八条真的缎带后他就报了上去,现在头领他们正在调查出问题的地方。 “陆大侠,你确定就发了七条嘛?”小头领已经病急乱投医了,跟陆小凤确认。 “我绝对没有多发,而且除了我现在手上的两条,我一共只发出去五条。”陆小凤说的非常坚定。 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当初他们说的是认带不认人,陆小凤就算记得当初自己发的是谁也没用,人家完全可以说是自己抢的|求的。 丹蚩嘴角轻轻勾了勾,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陆小凤突然想到他之前拿到缎带时说的话。 他想起了丹蚩之前说的话,他当时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过。 现在… 丹蚩嘴角一勾,“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所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嘛?”陆小凤拦着他问。 丹蚩看着他,表情有些奇怪的说,“你破过那么多案子,我以为对这种事情你应该早有预料。” 陆小凤嘴角一抽,“我只知道,从决战的消息传出后,江湖上便混乱不休。” 他知道会因为缎带发生争斗流血,但是没想过会直接是缎带数量被做了文章。 陆小凤问,“所以多出来的缎带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都是真的?” 丹蚩觉得他之前的聪明像装的,“缎带又不是天生地长的天材地宝,世间独一无二,既然是人做出来的东西,你之前拿到的缎带是怎么做出来的,再照着做不就行了。” 陆小凤不赞同,“可是这是大内贡品,仅供皇室,是今年仅剩的贡缎,就算有人想仿制也找不到相同的材料我知道了!” 他说着却突然想到,就算是贡品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民间找不到,皇室里不可能没有用过的。 小头领听到他的猜测更加绝望,要是这样,那现在的二十条都打不住。 他去找人跟统领说明情况。 陆小凤和丹蚩进了皇城,路上,他回想着自己拿着缎带被逼到医馆时的所有经过。 看着丹蚩带着几分试探的说,“有时我真怀疑你能未卜先知。” “我对卜算没兴趣。”丹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只有天机宗那些无聊的家伙才喜欢每天推演预测。 似乎知道陆小凤想什么,丹蚩说完又道,“很多事情往往很简单,只是想的人心思多了,事情便也变得复杂起来。” 陆小凤皱眉,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再想问,已经到了太和殿。 皇宫金碧辉煌,楼宇矗立,远远看去,有一座最高的宫殿立在皇宫的中央。 那,就是这次比武的地点,太和殿。 宫殿的顶上铺着干净的金色琉璃瓦片,明亮光滑。 整个殿顶既宽阔又陡峭,空间大如广场,却极陡,极有坡度,几条高高的屋脊将整座殿顶分成了几部分。 殿的四角,长长的飞檐高高翘起,硕大的圆月挂在屋后,如同挂在勾起的飞檐上。 整座殿顶如同起伏的陡峭冰山,又陡又滑,站稳极其不易,所以要十分小心。 世上诸事,越是珍贵越是难得,付出的代价也要更大。 要看两大绝世剑客对决,自然也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最后能站在这里的人,不仅要先拿到千金难求的缎带,还必须要有绝世的轻功。 不然即便到了地方,最后却连房顶都上不去,那便贻笑大方了! 宫殿坡度极抖,瓦片也极其光滑,但是这些对于陆小凤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他不但自己能轻松上去,甚至还有余力帮一下别人。 等陆小凤真看到了屋檐上站的满满的人也有些懵,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上来,光是这面站着的就绝不止三十了! 除了武林人还有皇宫禁卫,他们因为常年守卫皇宫,都已经练出了在屋檐上行走的特殊轻功,此时在屋顶穿梭着巡逻。 银色的月华照在金色的琉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周围恍如白昼,一切都清晰可见,无所遁形。 屋檐四角都站满了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他们有的坦然露面,有的用斗篷遮掩。 相同的是,他们,都期待着这一场旷世之战。 对于新上来的人,这些人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便不再在意,将视线继续转向前面,专注的看着。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即将到来的比武更能吸引他们。 丹蚩随意的扫了一眼,不紧不慢的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的站着。 陆小凤应付完各种问题,也寻了过来。 临近子时,约定的比武时间已经要到了。 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落于檐上,如一片轻飘飘的白云,身姿如风,轻功卓越,世所罕见。 但是他的人却不像是这身法一样潇洒,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容,虚弱无力的清咳。 观战的人在心里微微惋惜,惋惜他们不能看到精彩的对战。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又转向另一个方向。 现在叶孤城已经到了,不知道西门吹雪什么时候来。 他们想 转头时才发现屋檐的另一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个白色身影。 所有人凝眸去看,在看清的瞬间,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无声无息。 月色皎洁,他的人却有些朦胧看不清。 与月光相协,又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却让人一震之下纷纷骇然。 如海般汹涌的杀气毫不吝啬的向外溢散。 整个人如同一柄杀气四溢的利剑。 悬在月色下,悬在夜幕中,周围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他手上的剑明明没有出鞘,却散发着如此凌厉的剑气。 可怕的已经不是剑,而是这个人。 这人气势之利,即使隔得如此远,也仍能感觉到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剑气。 众人鼻尖不自觉冒出细汗。 会被杀! 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冒出这个念头。 想着更加骇然,竟然恐怖如斯。 在这里的人没有几人真正见过西门吹雪,即便是曾经见到过的也想不到他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仅周身杀气,眼中更是冷酷无情,视线对上的瞬间便没有了继续看的勇气。 这已经不是人,因为没有人会冷成这样,也没有人的眼睛能无情到没有一丝人的情绪。 陆小凤搓着自己的胳膊,仿佛掩饰般得感叹了一句,“这家伙终于出现了!” 西门要想隐藏行踪,还真是让人找不到。 至少直到此刻之前他都没有找到。 而且,这家伙变得更加恐怖了! 陆小凤看着比之前在万梅山庄看到的更加没有感情的人,心下叹气。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眉头微皱。 丹蚩不同寻常的沉默,但是他的视线却专注的看着那边,看他的样子也好像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他的脸色平静,眼神却十分专注,甚至称得上一眨不眨。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在往他们这里投来了视线,又似乎只是静静站着什么也没有看。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中也没有感情,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子时已到,本该是两个旷世剑客的对决,却谁也没有动。 甚至观看的人之间气氛都比他们紧张。 气氛变得诡异,夜风吹到这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这时西门吹雪先开口了。 “我此次来是为了与叶孤城比剑。”他冷冷的开口,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他周身的剑气磅礴,只是一开口周围便似乎被压下一座看不见的无形大山,将周围的空气都挤压殆尽。 西门吹雪说完,微微转动视线,看向了对面的叶孤城。 其他人不明所以,这事他们当然知道。 那个叶孤城听了话却猛然变了神色。 几乎在他看过来的瞬间,一直表现的镇定自若的叶孤城突然一顿,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下,但是在下一刻他便虚弱的咳嗽起来。 无力又颓丧,咳得都弯下了腰,咳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西门吹雪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冷漠无情,也同样对他虚弱的样子视而不见。 确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众人忍不住心想。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佝偻着腰的叶孤城。 叶孤城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在那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凛冽又充满杀意的剑气扑面而来,他的眼睛陡然瞪大,直直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反应过来后,他又捂着胸口奋力的咳嗽,咳得像是要断气,咳得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胸口亦被红色的血液晕染。 这时西门吹雪突然收回了视线。 “你的剑法也许有可看之处,可惜此次却不是为了来与我比剑。” “如此,我也没有必要杀你。” 西门吹雪冷酷的声音冻得人哆嗦,说出的内容却更加让人惊讶。 对面的‘叶孤城’陡然瞪大了眼,里面止不住的惊骇后怕。 而西门吹雪说完这些话后却突然转身,直接凌空掠过飞檐,身影瞬间消失在屋后。 竟然直接离开了! 见到这一幕,周围顿时哗然。 被这接二连三的转变弄得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个叶孤城眼中却划过庆幸,虚弱的倚在屋脊上,衣袖中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陆小凤也同样看得一愣,“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丹蚩嘴角勾了勾,看着那个被西门吹雪吓破胆的人,眼神嘲讽,“对手都不在,难道留在这里当猴看嘛?” 对他的话陆小凤皱眉不解,“对手?那不是…嗯?” 他看向屋顶,话语突然一顿,反应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陆小凤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的失声大叫,“他不是叶孤城?” 周围的人听到全都被这句话惊住,纷纷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叶孤城也听到了,立刻转身欲走。 陆小凤几乎在同时跟着落地,快速出手,从这人脸上揭下了一层薄薄的面具,露出下面的脸孔,果然不是叶孤城。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顿时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 叶孤城居然比武找了替身? 所有来看决斗的人都是大怒,质问他,“你是谁?叶孤城呢?” 他们当然生气,他们来这里便是为了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而这人根本不是叶孤城,那他们还看什么! 陆小凤没有跟着他们讨伐,他迅速回想这些天的事情,几乎是在瞬间将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他已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之前叶孤城中毒受伤,又不肯让丹蚩医治,他其实根本没有中毒,他是怕被丹蚩一检查便暴露自己没有中毒的事情,所以才会故意说那些怀疑他们用心的话。 他之所以要假装受伤,只是为了这场比试,是为了不让西门吹雪出手,这样他安排的替身便不会暴露,这样他便能有更多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他知道西门吹雪不会趁人之危,他若有伤在身,西门吹雪绝不会继续与他比试。 这才是他之前执意不肯解毒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因为怀疑丹蚩趁机对他不利。 一切事情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个决战是一个阴谋!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好在现在西门吹雪提前发现了这些!事情还来得及! 陆小凤向禁卫统领扑去,打算阻止这场阴谋。 临走前他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刚才站在那里的丹蚩已经不见了。 曾经的种种对话一一划过脑海,陆小凤的脸色变得暗沉。 他又一次不得不明白一件事! 丹蚩早早就察觉到了这些事,他知道叶孤城有问题,他预料到缎带的事情会有波折,他知道这场决斗不简单,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或许他说过,陆小凤想到了当初他刚对丹蚩提起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的事情的时候。 丹蚩问他为什么要选紫禁城?叶孤城很在意虚名? 对啊!叶孤城不在意这些虚名的话,他又为什么特意改为在紫禁城决斗呢? 因为绝世的剑客就要在这种神圣的地方才能称得上旷世之战,才能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但是这只是他们这些旁观者的想法,对于真正的剑客来说,他们在意的只有自己手里的剑,只有能提升自己实力的对手,只要能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战,不管在哪里,即使是在荒漠也是他们的圣地。 走出了思想误区后陆小凤却打了个哆嗦。 在所有人都被这场旷世表象迷惑的时候,丹蚩却一眼找到了其中的问题,甚至立刻想到后面的深意。 如此冷静理智的人,会为爱情迷失自我嘛?平时对西门表现的痴迷又有多少是真的? (本章完) 第38章 阴谋 皇城的阴影下, 静静站着一个人。 白衣如雪,冷漠如冰。 锋利的剑气环绕在他周围。 西门吹雪站在飞檐的阴影中,根本就没有离开。 此时, 一人轻轻落到他身边。 西门吹雪没有回头,来人也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的站着,看着同一个方向。 陆小凤他们解决了拦路的人,一群人也正在往那个方向赶。 皇帝在那里,叶孤城也在那里, 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往那里赶。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都是因为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而起。 那里的灯火比别处更加明亮,也比别处更加安静。 安静的空间中缓缓飘动着一股肃杀之气。 看了一会儿,丹蚩嘴角轻轻勾起, 他突然叹气, “可惜,有人并不是很重视这场决战。” 西门吹雪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丹蚩也没在意,他的眉眼温和,唇角带笑的跟他并肩而立, 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放心” 过了一会儿,旁边突然传来声音。 丹蚩疑惑的重复,“放心?” 他疑惑的侧头, “放心什么?” 西门吹雪转头, 无波无澜的眼神看向他, 看了半响,又转过头,只有平静又冷冽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我与他的决战, 会进行。”他道。 丹蚩一愣。 西门吹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你的算盘不会落空。” 闻言丹蚩一顿, 反应了一下,问,“我的算盘?” 他皱眉凝思,想明白后突然有些好笑,他也笑出了声,转头看着西门吹雪,轻笑着凑过去问,“你以为我有什么算盘?” 西门吹雪皱皱眉,转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见此丹蚩又是低笑两声。 听到他的笑声,西门吹雪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更冷,冷冷的看着前面,好像已经忘了他这个人。 见此丹蚩也停下了笑,跟着看向那个方向。 那里已经开始出现骚乱。 丹蚩看着突然又开口,“即使被称为剑客,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剑当成全部。” 他似在陈述,又似乎是要叹息什么。 西门吹雪突然转过头,他看着丹蚩,声音冰冷的说,“我是” “你,同样是。”他的眼中看不出情绪。 丹蚩眼里又出现笑意,好笑的看他,“我自己还没有答案,你就已经知道?” 这回西门吹雪微微垂眸,说了一句,“因为你我是一样的人。” 丹蚩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更大。 他摇头对西门吹雪认真道,“就算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他看着面前的人,眉眼微弯,“至少我绝不会喜欢上自己。” 西门吹雪皱皱眉,再次避开了他的视线。 丹蚩无奈的笑了笑。 气氛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月亮半垂在身后,两道身影被照进月中,并肩而立,和谐又安宁。夜凉如水,月色亦如水。 淡淡的月光下,一抹白色的人影一晃而过。 叶孤城的速度很快,他甚至用了天外飞仙来加快自己的速度。 因为他在逃命! 疾行在月色下,他的心已经乱了。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计划失败了,很快他便会面临千军万马的绞杀。 计划本不应该失败的,因为他们为了这个计划做了十分周密的部署。 这个计划大胆却可行,只要计划得当,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只差了一步。 突然,叶孤城的身形慢了下来,因为他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 城墙下站着一个人。 白衣如雪,冷漠无情。 锋利的剑气凌空而来。 凌厉,冷酷,漠然。 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人符合。 西门吹雪 叶孤城停在不远处,看着他,问,“你在等我?”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没有起伏,更没有情绪,如同陈述一个事实。 “我本便是为你而来。” 叶孤城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问,“你难道已经知道我这次会失败?” “成败”西门吹雪重复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面无表情看着他,冷声,“你我今天只有一战未决。” 叶孤城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叹息,“确实,你会出现在此本便是为了与我决战。”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向他,“可惜你来却不是为了与我比剑。” 叶孤城愣了愣。 没错,他之所以答应与西门吹雪比剑,是为了把皇宫护卫引离皇帝身边,以便进行他们的夺位计划。 没有学剑的人能对两大绝世剑客的决战不动心,一切都很顺利,都在按着计划走,如果不是西门吹雪提前识破了伪装,如果不是陆小凤突然出现的话。 想到半途夭折的谋划,叶孤城心里叹气。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看他,眼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他一直面无表情,眼中也同样没有情绪。 即便到了此时,眼中既没有对他失败的嘲讽,也没有被利用的愤怒,冷漠的眼中无波无澜。 如果说里面还有什么的话。 叶孤城神色微敛。 西门吹雪眼中还剩的那样东西,他也十分熟悉。 那是,剑 对剑的执着,对剑的狂热 西门吹雪出现在紫禁城,只是为了比剑,现在等在这里,也是为了比剑。 无论叶孤城在谋划什么,成功或者失败,这场决斗都不可避免。 叶孤城顿了顿,突然就明白了。 他畅笑出声,“今天是月圆之夜!” “这里是紫禁城。” 西门吹雪冷冷的点头,“不错” 叶孤城看着他,眼中出现的是属于剑客的锐利,“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西门吹雪看向他。 下一瞬,两道人影先后落于屋檐上。 叶孤城横剑于胸,道,“请” 西门吹雪没动,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叶孤城,他的眼睛看着远处,里面看不出情绪。 见此叶孤城皱了皱眉,再次说了一句,“请” 西门吹雪仍然没有动。 见此,叶孤城皱眉,他看着西门吹雪眼带询问。 西门吹雪冷冷的开口,“到了我们这样的程度,可堪一战的对手已经不多。” 他的声音冰冷,叶孤城却听得怔住。 手上的剑放了下来。 西门吹雪仍然看着远处,“足以成为对手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每次的机会都应该珍惜。” 叶孤城看着他,表情已经怔愣住。 西门吹雪:“心乱则剑法必乱。” 叶孤城浑身一震。 西门吹雪视线微微下移,“如果你觉得这里不适合决战,我们可以另行约定。” 叶孤城跟着看过去。 皇宫的禁卫,还有进来观战的武林人士已经都赶了过来。 缭乱的刀光剑影,在明亮的月色下,晃得人刺目,森白的剑光更令人发寒。 一会儿,这里便会被千军万马包围,到时即便是绝顶的剑客也无法再脱身。 叶孤城有些沉默,但是不过一瞬,他收回了视线,淡淡摇头,“不用,这里就很好。” 他的声音平静,坦然,到了此时他突然不想再逃,反而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今日的这场决战,他虽然有诸多算计利用,心里也真的有想与西门吹雪一战的打算。 西门吹雪冷冷的点头,问,“那你的心现在可已经静下了?” 叶孤城再次怔愣,看着他,企图看到什么。 西门吹雪仍然面无表情,冷冷的脸上无波无澜。 叶孤城突然叹道,“此次,我无论胜败都无可能活命。” 谋反篡位,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不过,既然今日注定一死,那他更愿意死在西门吹雪的手上。 西门吹雪冷冷的收回视线。 无情的双眼缓缓注视着他,声音冷漠,说出的话让人心头发震。 “剑便是剑。”他道。 叶孤城愣愣的看着他。 这人从之前到现在便一直如此,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出现波动,同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也毫不关心,不在意。 恍然间叶孤城似乎明白了什么。 西门吹雪看着他,颌首,“我的剑道,诚于剑,诚于心,诚于人。【1】” 叶孤城看着他,“我只需诚于剑。【2】” 西门吹雪垂眸,“有人对我说过,每个人的道不同。” “或许这便是你的道”这时他冷酷的语气中突然多了一丝叹息。 叶孤城一怔,“对你说这话的人…” 西门吹雪低头看向檐下。 前方,在通往这里的主道上,有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衣袂飘飞,似遗世独立的仙人。 他静静站立,似乎从未动过。 脚步已近,追兵已至。 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向这里靠近,整齐划一的队伍训练有素。 前方,远远已经能看到追过来的人影。 此时,站在路中的那人突然微微抬起了手。 仙人指路 地上的石板瞬间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一直延伸到道路两边的尽头,彻底将这里与外面划分成了两个不同的界线。 如此手段简直骇人听闻,即便是内力深厚的宗师也无法做到。 那人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些,便负手而立,然后一道淡漠的声音飘进皇城所有人的耳中。 “逾线者,杀!” (本章完) 作者说:【1】【2】引用原句 第39章 避无可避 警告的声音语气平淡, 在平淡中又无端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寒意,让人在瞬间悚然。 已经追到面前的人急急的停住了脚步,互相看了看。 魏子云勉强镇定神色, 喝问,“你是何人?” 丹蚩负手而立,根本没有看他,只轻描淡写道,“观战, 站在这里便可以了。” 被无视,丁敖忍不住怒喝,“放肆, 朝廷捉拿要犯, 闲杂人等闪开。” “朝廷”丹蚩敛眉轻声重复,淡淡的语气,里面含着漫不经心的不屑。 旁边的人立刻听出来了,变得更加恼怒,“阻碍缉拿, 视若同罪。” 丹蚩看向他,笑了,“给我定罪?” 他笑得诡异, 丁敖有一瞬间想要后退, 反应过来后却更加恼怒, 直接便要动手。 “等等” 陆小凤突然抢上前,挤在他们中间阻止。 “咳”他咳了一声,转向丹蚩求情道, “他们只是职责在身, 不是有意冒犯你。” 丹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移开视线。 灭顶的压力撤回,陆小凤松了口气,又转头去看魏子云。 “我是你们的话,此时就绝不会过去。”他开口道。 魏子云脸色无比难看,“陆小凤,你也说了,我们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他们只要还披着这官服一天,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过去闯。 这既是无奈,又是职责。 叶孤城谋朝篡位,他们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要硬着头皮上。 陆小凤语气轻松道,“如果我是你们,我会等。” 魏子云:“等什么?” 陆小凤:“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魏子云眼中变幻,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但是他还是问,“你能保证,决战之后,他便不再管此事。” 陆小凤扶额,“我能保证他只管西门吹雪的事。” “好”魏子云眼神闪了闪,点头,“我们就等他们比剑结束。” 两人比剑,生死较量,结束后必有一人倒下,如果叶孤城败了,他自然直接伏法,即便侥幸胜了也会实力大减。 但是看着拦路的人,还是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陆小凤,“陆小凤,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也看着那边,咧嘴,“其实很简单,你喜欢被人当猴看嘛?” 问的人当即像被打了一拳,不说话了。 当然不喜欢。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走过去。 丹蚩突然对他道,“我与人比丹时,便从不予人观看。” “你知道为什么嘛?” 陆小凤一顿,认真想了想,给出一个答案,“怕人偷学?” “错了”丹蚩摇头。 陆小凤眼带征询。 那是为什么? 丹蚩:“那些算什么人,我做事为什么要让他们看。” 陆小凤嘴角顿时抽了抽,这话可真狂妄。 不过… 陆小凤看着说话的人,眼神闪了闪。 丹蚩说话时语气随意,根本不是刻意的宣告,只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傲气。 这样的人,这样的傲气,只说明,他有说这种话的底气,同样也代表他有这种狂妄的实力。 甚至,这才是他一直以来行事的方式。 狂傲恣意 陆小凤第一次真的认真好奇起他的来历。 能养出这种气质,必然是久居上位,无人敢违抗,只有这样才能养出这种傲气。 不过现在陆小凤也只是叹气,“虽然我也不喜欢这种事,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身在江湖中,有时有些事情便不可避免。 身不由己不外如是。 丹蚩不以为意,“妥协只是因为实力不足。” 陆小凤沉默,有点不想跟他说话了!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能说得起。 他想去角落里静静。 丹蚩却又问他,“你知道吹雪为什么会进行这场比试嘛?” 听到这话陆小凤眼神闪了闪,看着他正色道,“为了名利” 丹蚩点头,又摇头,“是人均有争强好胜之心,遇到实力相近的人想要论个输赢,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有斗志,才有进步。” 陆小凤亦点头赞同,“两人均负盛名,这一战无可避免。” 就像是既生瑜何生亮 有的人注定会遇到,也注定会为敌。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便是这样的人。 丹蚩抬头看向头顶,从这里,只能看到高高的飞檐,看不到上面的人。 他突然道,“我说他是为了剑” 陆小凤疑惑的重复,“剑?” 丹蚩点头,“剑道” “为了印证他的剑道” 陆小凤脸上若有所思,“所以?” 丹蚩冷哼一声,“让这些人过去,他们可以给吹雪练剑嘛?” 陆小凤这回真的抽了,他心里无语之极。 但是看着围在周围的那些人,他突然笑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两个朋友被人当耍猴的一样围观。”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件事情,做得很好。” 他心情轻松道。 丹蚩同样看着那群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问陆小凤,“你见过丹修打架嘛?” 陆小凤不明所以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滚开” 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了,跳起来便想闯过去。 见此丹蚩唇边快速划过一丝浅笑。 他抬手夹住刺过来的剑尖,随后抖手一震,便将剑夺在手中,然后他突然反手一划,剑柄在那人身上按着奇妙的纹路划过。 没有什么伤势,那人却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额头冒汗,惊惧的大喊,“这是什么邪功?” 他虽然表面没有异常,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运气,他浑身的经脉立刻会刺痛无比。 经脉逆转! 但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做到。 “孤陋寡闻” 丹蚩将夺过来的剑随手扔回地上。 陆小凤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功夫。” 丹蚩口气随意,“不过一些基础罢了。” 陆小凤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什么反应,干巴巴道,“您太谦虚了!” 丹蚩摇头,“万物相通” “丹师炼丹梳理药性,自然要对药材的脉络了然于心。” 这是每个丹师都会的,确实是基础。 “所以你…”陆小凤问。 丹蚩:“替他重新梳理了经脉。” 不过是将这人的经脉改变了一下。 陆小凤闻言有些头疼。 他真的搞不清炼丹是怎么回事。 只能提醒道,“这是人。” “一样”丹蚩表情未变,“草木灵兽均可炼丹,人自然也可成丹。” 陆小凤听了心里有一瞬间发毛,呐呐的保持沉默。 这时丹蚩已经再次看向对面那群人,问,“谁还想过去?” 眨眼间便将人废了武功,其他人眼中划过忌惮。 但是还是有人不甘。 “我们一起上,他只有一个人。” 有人在人群中喊。 他当然不甘,为了那几条缎带,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临到近前却被人阻止,没有人会甘心。 “别冲动”陆小凤回神脸色一变,连忙冲上前阻止他们。 “陆小凤你到底帮哪边?”有人厉声质问。 陆小凤脸色沉下来,“如果真让我说的话,我是在帮你们。” “你瞧不起我们!”那人不服气。 陆小凤面无表情,“我只知道,他一颗毒药就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放倒。” 听到他这样说,丹蚩眼神有些玩味。 “我一般不喜欢下毒。”他道。 但是没等陆小凤松气,丹蚩突然又笑了。 他的嘴角浅笑,表情诡异。 人群中突然又跳出五六道人影,直扑过来。 为首两人,一个太阳穴高高隆起,脸色赤红,内力刚猛雄浑,远远便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 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看不清面容,用出的内力却是阴寒冷森,其余四人也拿出全身所学,手持兵器,或诡异,或轻灵,或沉稳,分散着直击他周身大穴。 丹蚩手中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火焰。 在他开始挥手时,攻击的六人身形猛然一沉,当先攻击的大汉只觉掌力一空,身上的内力顺着双掌源源不断的泻出,似乎与什么纠缠住,这时裹在斗篷中的瘦削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叫,飘忽的身形停滞在半空。 另外四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猛然侵袭至他们的经脉,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丹蚩将属阳内力引入阴体,又将阴阳互斗的暴戾之气打入其余四人体内,将他们的经脉全部搅碎。 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刚才围攻的六人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甚至有四个人是完全瘫在了地上。 丹蚩看着陆小凤,嘴角轻勾道,“我给你面子,没有杀他们。” 陆小凤脸色难看,愤怒喊道,“你这样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内力全失,筋脉尽断,对于学武之人来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个痛快。 “那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丹蚩脸色未变,淡笑着转向那些人。 “住手!” 陆小凤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咬牙,重重的喘着粗气。 他在压抑,他在愤怒。 但是他下一刻却豁然转身,面向人群,愤怒大喊,“还有谁想送死?” 他大吼着,脸色涨得通红,以此发泄愤怒。 没出手的人面面相觑。 眨眼便废了六个人,手段还如此诡异,还有谁敢出手。 现在看着那人脸上的笑,他们都在心里发冷。 他们只能跟陆小凤争辩,“陆小凤,他也太不讲理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观战。” 丹蚩连看都未看那边一眼,“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之前不是说好了,有缎带就可以进来观战,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拿到的缎带。” 陆小凤脸色更加难看“各位手上的缎带是如何来的,相信不用我再来提醒一遍。” 不服的人一顿,终于没人在说话了。 (本章完) 第40章 结果 屋顶 西门吹雪收回视线, 表情看不出异常。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对叶孤城道,“此剑乃是天下利器, 剑锋七尺三寸,净重七斤十三两。【1】” 叶孤城跟着收回视线,看着他,看向他手中的剑,轻轻颌首, “很好” 他也举起手中的剑,“我的剑乃是海外精剑精英,剑锋三尺三, 净重六斤四两。【2】” 西门吹雪的视线移到他的剑上, 冷漠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他看了半响,点头,“好剑” 漆黑的眼眸陡然变得明亮,叶孤城身上战意勃发, “本是好剑” 他看向西门吹雪,看向这个与自己齐名的剑客,已经按耐不住战意, 迫不及待的要与他一战。 两人互相凝视, 衣袂无风自动。 顶尖高手的对决, 比的已不仅仅是剑,更重要的是势。 无形的气势,有形的利刃。 此时他们的剑已经扬在手中, 剑势已起。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人虽然未动, 剑势已经将这方天地笼罩住。 他们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 整片空间变得寂静,肃杀弥散。 无人说话,无人敢说话,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这样的气场震慑住,连呼吸都变得轻若无闻,唯有衣物猎猎滚动。 如斯恐怖,如此凌厉,仿佛动一下便会被周围充斥的剑气撕碎。 空间变得极其压抑,时间变得缓慢。 在漫长压抑的对峙中,两人终于动了。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同时有了动作。 龙吟呼啸,寒剑出鞘。 比剑,比剑招,比剑术,比剑势,而在这些之前,首先要拔剑。 只有当他们拔剑时,才正式宣告着这场对战的真正开始,亦是积蓄的恐怖气势宣泄伊始。 周围的人突然觉得呼吸瞬间一轻。 月光下,两道凛冽的剑光已然出鞘,如同两道惊虹直冲天际。 白得刺目,冷得寒人。 没有人看清楚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是如何拔的剑,哪怕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瞪着,也没有看到这两人的剑是如果握住手中的。 拔剑的速度太快,手法太妙,令人难以看清,更没有人能够看懂。 光是这,已经足够震慑,足够能让人看清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但是在宝剑出鞘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招却忽然都变得慢了起来。 他们缓慢靠近又迅速分开,来回几个回合,看起来未过一招,只有剑尖在不断抖动。 这期间他们不仅未施展出一招精妙的剑术,就连速度也变得非常慢,与刚才相比,如同儿戏一般。 但是在那些懂剑之人眼中,却明白,在这短短瞬间他们已过了不下百招。 如果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对手不是对方,那他们刚才每次的出招都必然是必杀之剑。 但也正因为彼此是对手,所以在他们每次出手的瞬间就已经知道无法获胜,因此只能不断变换招式。 他们如此来回外行已开始觉得枯燥,而功力高深的几人却越看越是恐惧,额上不知不觉便布满了冷汗。 这俩人的剑法造诣竟已如此高超。 如果换了他们任何一人去比试,可能早已经命丧剑下。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殿檐上高低起伏,不断变化的剑招映着月光,打在金色的琉璃上,晃进人的眼中。 接连变幻的剑光令人眼缭乱,看了一会儿便不得不闭眼缓解。 待再睁开时,却突然发现叶孤城身形一晃,到了半空中。 他的身法飘忽,如同天外的白云。 不待人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又攸忽下坠,势若长虹出日。 这一剑带着无匹的气势俯冲而下,上面的剑气足以让人冷彻骨髓。 西门吹雪站在屋脊上,微微抬头。 他的身形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被这无可匹敌的一剑震住不能动弹。 但是细看便知道不对,西门吹雪的眼中无波无动,冰冷无情的双眸如同一汪深潭,瞳孔中静静倒映着刺过来的利剑。 叶孤城的人与剑已经合一,他用出的这一剑迅疾,锐利。 剑气不过一瞬便已来到身前,迎面已经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冷意了。 西门吹雪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但是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杀气却在一瞬间暴增数倍,然后又尽数敛进体内。 此时再看西门吹雪,便让人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他整个人的气息平静又疏远,仿佛进入到了另一片天地中。 西门吹雪眼帘微阖,他现在正处在一种奇妙的境界中。 他此时无比的冷静,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他的意识却在一片虚无中。 在这片虚无中,有无数的念头一一划过,却又都没有留下痕迹,西门吹雪的思绪变得完全放空。 没有杂念,没有挂念,甚至,没有剑。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周围的一切又都变得很清晰。 在这极致的冷静中,惊虹电掣的剑变得缓慢起来,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剑的所有轨迹。 与此同时他又看到了另一个剑招的轨迹—那是他的剑。 没有人看清楚西门吹雪的动作,但是他的人却突然也出现在半空中。 如同一柄绝世的利剑,悍然出手,与空中的利刃相撞。 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出于招式之前,招式辉煌迅疾,将所有的功力都融入到此招之内,人剑合一,以不变之变,至钢至柔。 西门吹雪无情,无情便无挂,无挂便无杂,无杂心则纯,心净便可洞悉一切。 所有的招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杀人的剑从不留退路,出手也必然是尖锐的,一旦出剑便势如破竹。 极致的锋利,极致的凌厉,更是极致的速度。 无论有什么阻挡都会被毫不留情斩断的气势,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如离弦的利箭,似驰掣的闪电,又比闪电还快,比惊虹还长。 极致的速度,凌利的剑锋,此时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也没有什么能比他更快。 后发却先至,破招亦制敌。 底下的人抬头,仿佛看到,月色中有两柄利剑争锋相对,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如同两颗流星相撞,璀璨夺目。 剑分,两个白衣人对立而站。 感受着心脏的冰凉,叶孤城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久违的轻松,他的神情也跟着松缓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放松。 眼中划过释然,他看着西门吹雪的眼中有着感激。 能死在西门吹雪手中,对他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尊重。 他看着西门吹雪,想说一声谢谢,但是张嘴却发现已经无力开口。 所以他只是直直的看着西门吹雪,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感激。 西门吹雪漠然的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正对上他的视线,叶孤城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西门吹雪太冷静了。 他的神情与之前一样,冷而漠然,平静得近乎死寂。 看着这样的西门吹雪,你很难想象这人刚刚才与人进行了一场旷世对决,并且打败了另一位绝世的剑客。 没有自得,没有胜利的喜悦,甚至连以往的怅然都好像也见不到了。 他的眼中如潭水般平静。 莫非连这场旷世决战也不能在他的眼中激起一丝涟漪? 不对,叶孤城看向西门吹雪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开始决战时西门吹雪是有触动的,身为同样的剑客叶孤城能感觉到。 西门吹雪和自己一样期待着这场决战,一样有着战意,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不是没有波动,而是那涟漪平复的太快。 怔怔的看着这样的西门吹雪,叶孤城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股类似遗憾的怅然之感,这感觉来得莫名,来得不解。 但是叶孤城已经不想再去探究了,因为他的身体撑不住了,他缓缓向下倒去, 失重的身体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是卸下了所有枷锁的松快。 释然的闭眼前余光突然划过屋檐,扫到屋檐下面站着的一个人,微微闭合的眼睛顿时定住,他直愣愣的睁眼看着那人。 看着,看着,眼中突然便划过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 他倒在檐上,嘴唇轻轻开合。 呢喃的声音极轻,轻不可闻,轻得或许他已经虚弱的根本就没有发出过声音。 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身体里却突然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费力的抬起头,看向西门吹雪,紧紧的盯着他,眼神炙热又期待。 “你一定…要…走远…远…也替我…” 他说的艰难,每一个字都要耗费他全部的力气。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突然间便明白了那丝遗憾是什么,也终于理解了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 唯有坚定向前的人,才会不被路上的任何事物所绊。 所以他才会那么快便恢复冷静,因为他还有更高的目标。 此时叶孤城的眼睛无比明亮,执拗的看着西门吹雪。 他想要把他的遗憾托给另一个人,他希望这个人能带着他的荣耀一起,去见证他不曾看见的那些路。 他知道西门吹雪一定可以。 但是他拼尽全力的挣扎也不过是挤出了几个字,然后那双明亮得诡异的眼睛骤然变得灰暗,像是燃烧生命的生机终于燃到了尽头,化为了死寂的灰烬,亦如同叶孤城一直被遮掩的前路般,那些未出口的话随着他的遗憾一起湮没在风中。 月光缓缓倾泻下来,洒在叶孤城的身上像是给他罩上了一层银霜,好像连天上的明月也感觉到了那丝悲凉。 西门吹雪静静的凝视着叶孤城慢慢变凉的身体,冷漠的眼中无波无澜,让人看不懂他是否听到了叶孤城的话。 西门吹雪这样看了良久,缓缓抬头看向天边。 皓月当空,硕大皎洁,这样的景象望之便令人不禁豪气顿生。 而如今这洁白的圆月近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站在近前更能体会到那种直抵心中的震撼。 辽阔苍穹远坠,周围星子黯褪,仿佛天地都在为这明月让退。 高高在上,皎皎巍峨。 美得壮阔,也美得孤独。 茫茫天地间,一轮圆月亘静孤悬… 正在这时,耳旁微风轻拂,身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西门吹雪冷冷的站在那里,眼中倒映着眼前的明月。 来人与他并肩站在这样的月色下,微风轻轻拂过衣裳。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突然开口。 “现在,你是否已经感受到了寒意?” 听到他的声音,冷漠的眸中微微出现波动,西门吹雪沉默着垂眸。 洁白的衣衫上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见他久久不语,来人轻轻叹息。 仿佛被耳边的叹息惊醒,西门吹雪身形一顿,突然转身。 他看着丹蚩,嘴角突然勾起,在过分平静的脸上带出一种说不出的讥讽,他冷声对他道,“我感觉到了路的宽广” 闻言丹蚩微怔,随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西门吹雪冷冷的同他对视,无波无澜的眼中突然多了一种残忍的冷漠。 静静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丹蚩突然笑了,他轻轻勾唇,露出一丝浅笑,声音温和得近乎纵容,“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 一顿,西门吹雪眼神瞬间变冷的看向他。 丹蚩表情不变,浅笑着与他对视。 见此,西门吹雪眼神变暗了一瞬,转瞬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他沉默的收回视线,垂眸看向地上,“他说,他明白了” 见此丹蚩也收回了视线,跟着看向叶孤城,眼中划过一丝惋惜。 “可惜”他轻声叹道。 西门吹雪说完便又静静的站着,他手中的剑刃上血滴重新滑落。 红色的血珠一滴一滴接连落下,直到剑身再次变得雪亮,仿佛从未染血,只有剑锋,变得更加锋利。 西门吹雪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将剑收了起来。 他将剑背到背上走到叶孤城的面前,顿了顿冷声开口,“他是一名剑客” 丹蚩静静的看着他动作,不语。 西门吹雪背对着他,说完微微俯下身抱起了叶孤城的尸首。 “他的剑法一直是无暇无垢的,他对得起他手中的剑。” 丹蚩没有说话,视线扫向檐下,看着下面已经将这里围起来的人,唇角微微勾了勾。 (本章完) 作者说:【1】【2】引用原句 第41章 离开 月色下, 一抹白影从宫檐上轻轻飘下。 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身穿重甲的守卫潮水般涌来,乌压压的一片, 将落地的人层层包围。 魏子云,屠方,丁敖,殷羡—皇宫的四大侍卫,各自领着一路禁军从四面拦住了西门吹雪的去路。 看了一眼他手上抱着的尸首, 魏子云抬头正色道,“叶孤城罪犯谋逆,无论是死是活, 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站在人群中, 即使被突然包围住,表情也没有一丝的动容,始终神情漠然的看着虚空。 闻言视线淡淡的转过来。 魏子云突然愣住了,愣愣的看着忘了言语。 他突然不再说话,空间陡然变得寂静下来。 如此寂静中一种怪异的感觉突然蔓延开来, 令人心底渐渐变得不安。 在这样沉闷诡异的气氛下,有人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 丁敖上前大声喝道,“叶孤城罪诛九族, 为其收尸者同罪论处。” 他像是要给自己增加底气般, 喊得很大声, 喊得又响又亮,如惊雷般劈开凝滞的气氛。 而对于他的威胁,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转头扫了他一眼, 便轻描淡写的收回了视线。 如此被轻视丁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抬手便要出剑, 回神的魏子云忙拦住了他。 “你…”丁敖握着剑不甘的看他。 魏子云对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但是再次看向西门吹雪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凝重了。 他看着西门吹雪沉声道,“没有人能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离开” 这次西门吹雪没有再看他了,他冷漠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放下手上的尸体。 见此魏子云脸色一沉,已知今日一战无可避免。 “你还在顾虑什么”丁敖看着魏子云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就不信西门吹雪有三头六臂,能闯过这天罗地网。” 他冷哼道,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魏子云脸色更沉,却不是对他的质疑。 如果没有刚刚他所看到的,他也和丁敖的想法一样,西门吹雪的剑法再厉害,也不可能闯得出层层戒严的禁宫。 但是现在,魏子云极力压制住心中泛起的不安。 檐上丹蚩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人群中的西门吹雪,唇角微微勾了勾,回首看向挂在弯檐上的圆月,眼中突然波光流转。 便是被遮掩住,也难掩其光辉。 浅笑着负手跃下。 身形若一片落叶般轻轻落地,无声无息。 但是却立刻打破了里面僵持的气氛,让对面的人变得更加紧张。 魏子云的脸色变了,变得更加难看,他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又看向西门吹雪,脸色无比难看。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变了色。 之前那诡异的一幕全都没有忘记,此时再看见不由自主都带上了忌惮。 西门吹雪冷冷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不在意的转过头。 见此丹蚩眼底突然闪过丝笑意,笑着走过去。 他们神态轻松,魏子云已经握紧了手上的剑,他额上的青筋全都暴起,突然大喊了一声。 “陆小凤” “呃” 猛然被点名,陆小凤怔愣之下也不明所以。 慢慢从外面挤进来。 “什么事?” 魏子云转头看着他,厉声质问,“你刚才与我保证过,他们不会再插手!” “呃”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觉得有些无辜,“我记得我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魏子云狠狠的瞪着他。 陆小凤被瞪得更加无辜,还有些无奈。 他无奈道,“你知道的,西门吹雪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 “即便是我,也不行” 他说着,眼神复杂的看向西门吹雪,看着这个曾经的朋友,这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好友。 无悲无喜,视万物为无物,看众生均平等,漠然得没有一丝感情。 西门吹雪比之前还要无情了。 陆小凤心里叹气,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一个好朋友了。 魏子云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小凤回神,见此对着魏子云语气轻松劝道,“叶孤城已死,你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闻言魏子云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能保证死人不会再复活!” 陆小凤一顿,过了一会儿他摊摊手,不说话了。 “且不说,谋朝篡位,罪诛九族,无论死活,都应由圣上论处。”见他无话,魏子云却说起来,“我虽身处庙堂,亦有所耳闻,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医,据传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重要的是,此人与西门吹雪关系匪浅。” “呃”见他说到这里,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有些尴尬。 魏子云紧盯着陆小凤,话中却意有所指,“谁能保证叶孤城不会死而复生。” 陆小凤被盯得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默不作声。 魏子云等了一会儿,转向众人,沉声道,“所以如此大患,绝不能留。” 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凝滞中一声轻笑便显得分外突兀。 所有人都看过去。 魏子云打量着丹蚩,突然问,“那名神医想必便是阁下吧?” 丹蚩看着他的神色还算温和,点了点头道,“听说你是这群侍卫的统领” 闻言魏子云有些不明所以,弄不明他的用意,戒备的看着没回答。 丹蚩也不是要等他回答,他说着同时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还算有些眼色。” 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愉悦。 魏子云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没回答。 倒是陆小凤暗自翻了个白眼,然后颇有兴味的站在一边看着。 丹蚩随意的扫了他一眼便不在意,只语气温和的问魏子云,“我跟吹雪,关系很好嘛?” 他的语气随意,像是随口所问。 魏子云却以为他在推诿,握了握手中的剑柄,掌心渗出了细汗,沉声道,“据我刚才所见,阁下与西门庄主感情甚笃,现在是否也要阻止我们捉拿叛逆。” 他说着语气陡然转厉,握紧手中的剑,已经准备好要出手了。 丹蚩却仍然浅笑着站在那里,眯眼得意够了才懒懒的看了一眼道侣手中抱着的人,摇头道,“那人与我无关,我对他的去留不感兴趣 。” 魏子云欲出手的动作一顿,微微有些意外,却不相信。 紧盯着他问,“此言当真?” 丹蚩漫不经心的拢了拢衣袖,垂眉道,“我说了不管便是不会管。” 他的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信,不容人反驳。 魏子云犹疑的打量他,见他真的好像不打算出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无论此人说得是真是假,只要他现在不出手,他们就多了一分把握能拦住西门吹雪。 他微微对其他人示意,准备速战速决。 陆小凤皱眉看向丹蚩,有些不赞同。 丹蚩看到,突然轻笑出声,“即便我不出手,你以为凭这些人便可以阻止吹雪离开?” 陆小凤听了若有所思,收回了迈出的脚。 魏子云冷声开口,“现在这里有三千禁卫,而西门吹雪只有一个人。” 他身边的丁敖也忍不住道,“若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联手,或许没人能拦得住他们,但是现在叶孤城已死,只有西门吹雪我们未必留不下。” 他们的话说完后,围着的禁军神情突然一肃,眼神的畏惧消失,变得坚毅起来。 见此丹蚩突然向后一步退到一旁,笑容清浅的看了看道侣,对他们道,“那便动手吧!” 魏子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深究。 他转身看向西门吹雪,“职责所在,得罪了。”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冷漠的站在那里。 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再与他无关,而他们无论做什么也再不会影响到他。 魏子云咬了咬牙,伸手按上剑柄。 过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随着时间过去,其他人疑惑的看向他。 而刚刚振奋的士气顿时又渐渐变得不安起来,其他三人着急的看向魏子云,催促他赶紧下达命令。 魏子云的脸上却突然开始出汗,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下巴滑下砸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青筋也慢慢鼓起,双目变得血红,神色狰狞像是在做巨大的挣扎。 其他人惊讶之下纷纷出声。 “统领,你怎么了?” “怎么还不出手?” “你还在等什么?”丁敖也跟着怒声质问,想到什么猛然看向丹蚩,怒道,“卑鄙,居然下毒” 闻言丹蚩微微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啊” 这时魏子云突然大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凄厉。 随着这声困兽般的嚎叫,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光森寒,下一刻他的人却重重跪到了地上,喘息着单膝跪地,脸上的汗汇成水流般从颌下流下。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大惊,“怎么了?” 魏子云猛然抬头,满脸骇然,眼中还残留着恐惧,看起来有些空洞,他骇然的瞪眼看向前方。 “我…”他不敢置信的低喃出声,“我竟然无法拔剑” 他的呼吸粗重,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 听清的人顿时惊讶失声,更多的却是质疑。 “竟不知你居然如此胆小”丁敖冷笑着看向他,神情不屑。 魏子云任他误解,已经没有力气去辩解。 他看着自己的手,握剑的手还在不住的轻颤。 他不是不敢拔剑,是根本不能。 对着西门吹雪时,他根本无法拔出剑。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般。 无论用什么样的招数,无论多高明的剑招,都会被克制住,这是他当时脑中唯一的感觉。 想出手时却发现无论用何种招式都不行,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剑。 连招式都使不出,如何出剑!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当他勉强稳住心神,强行拔出了剑,在拔出剑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危机迅速席卷他全身。 剑若出鞘,自己必死。 那种恐怖无法形容,但是只是一想起来便让他控制不住的发抖。 挥之不去的恐惧,即使回神也仍然无法恢复正常。 手上握着剑却根本使不出任何的剑法。 魏子云控制不住的看向西门吹雪。 心底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他还是人? 是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想要一只猫”投的地雷,谢谢支持^_^ 第42章 剑意 “我来” 丁敖对魏子云的表现不屑冷哼。 他拔出剑跳到前面, 持剑看向西门吹雪。 结果却比魏子云还不如。 他手上拿着剑,瞪着眼睛直直看着前面,脸上浮现出熟悉的恐惧。 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时, 气血上涌,整张脸涨得通红,双目充血,血红一片,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这是心神失守之兆。 有人看出不对, 猛然暴喝一声。 “醒来” 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丁敖仿佛骤然回神般,手中的长剑咣当落到地上。 下一刻他的人也突然软软的瘫到了地上。 “太可怕了” 他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 嘴上不住的喃喃自语, 说的话语无伦次。 “不行” “不能动手” “会被杀的” “……” 剩下的屠方和殷羡互相对视一眼,又双双看向魏子云。 魏子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摇头对他们俩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再轻举妄动。 两人见此,脸色沉了沉。 丁敖这样, 以后是再难有所进境了。 对自己所学失去信心,乃是习武的大忌,若迟迟不能突破这个魔障, 恐怕以后连拿剑的勇气都没有了。 想着他们又看向对面。 从始至终, 西门吹雪的姿势都未变过, 冷漠的站在那里,甚杂连表情都未变。 但是在他为敌时,那瞬间升起的不寒而栗的恐怖感觉… 两人面面相觑, 表情都很复杂。 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群中的恐慌控制不住的蔓延开。 “妖…妖术” 有人恐惧的喊了一声。 魏子云他们听到, 却没有力气去训斥安抚了,他们也同样惊疑不解。 顶尖高手剑气外放时会让对手被威慑住,这个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之前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时,他们就感受到过,但是与现在又不是同样的感觉。 西门吹雪身上无时无刻不在萦绕的冰冷杀气已经消失了,他们对战时也未在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剑气,但是又为何无法出手呢? 他们避开西门吹雪的视线面面相觑,暗自着急。 这样平静下来的西门吹雪给人的感觉更加恐怖,比之前还要更危险。 丹蚩突然嗤笑了一声。 “无知” 他嗤笑着,眼神变得嘲讽。 “居然连剑意都不曾听闻过” 什么妖术,真是可笑。 吹雪还未开始修炼,哪里会使术法,而且他要练也是练剑。 陆小凤看着魏子云他们,又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这时抬头问,“剑意?” 丹蚩斜睨了他一眼,表情看起来平淡,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自然是剑意” 开口的瞬间语气便泄露了他的心情,语气中控制不住的自豪。 说完也不再强装镇定,笑着看向道侣,不加掩饰的痴迷。 道侣果然厉害! 陆小凤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丹蚩毫无所觉。 陆小凤表情若有所思,结合刚才看到的,试探着开口说,“你是说,西门看穿了他们所有的招式,逼得他们无法出手,而这些,都是因为剑意?” 因为招式被看破被克制,所以才不敢出剑? 丹蚩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 “岂会如此简单。” 他拢了拢衣袖,不以为意道,“若只是看破招式的话,心境空明者皆可做到。” 剑意若是如此简单,也不会让众多剑修饮恨门前了。 修得剑意的剑修已经进入到了另一个层面,与之前可说天壤之别。 单论实力的话,一旦悟得剑意,越境都可挑战。 最重要的是,剑修要想得证大道,剑意必不可少。 而踏入道途者,又有谁不想证得大道,与天同寿! 可惜剑意修炼之艰难,即便是天玄界,大部分剑修终其一生也悟不到自己的剑意,能勘悟者寥寥无几。 眉眼含笑的看向道侣 吹雪果然不同寻常。 “剑修的剑意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每个剑修修出的剑意均不相同。 剑修的剑意是什么,向来只有拥有的人才最清楚,外人不过能看出大概。 而无情剑道的剑意,别说普通人无法想象,便是天玄界的剑修也连想都不敢想。 眼中熠熠生辉的看向道侣,气息前所未有的愉悦。 吹雪未来的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陆小凤皱眉,感觉有点越听越糊涂。 如此便已经十分厉害,但是听丹蚩的意思,似乎又好像不值一提。 更厉害的… 丹蚩心情正好,见此,好心提点他了他一句,“你忘了吹雪一直练得什么剑了?” 陆小凤一震,愕然的看向他,又看向西门吹雪。 “吹雪刚才若真的出手,你以为这些人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陆小凤无话可说。 西门吹雪习的剑从来不是站在那里让人打。 见他懂了,丹蚩满意的负手。 与真正的剑意相比,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只是随意的释放了一些剑意,普通人便已经无法向他挥剑,若是真的出手,此间无人可挡。 陆小凤沉浸在震惊中。 丹蚩却还未说够,语调一转又问他,“你不会真以为剑客约战只是为了给人耍戏看吧!” 他语气随意,声音轻松,还带着莫名的得意。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总觉得他好像在炫耀什么。 他不说话,丹蚩自己说了下去,“约战自然是因为有需要。” 而每次决战都是为了突破,利用生死决战突破新境界。 此次决战是吹雪入道后闭关的第一战,作用更非之前所能比。 之前看到那一招决胜之剑时丹蚩便已经看出,西门吹雪领悟了剑意。 所以才让那些人替他试剑。 陆小凤听他自顾自的说得高兴,视线却转向了西门吹雪。 他们说了这么多,那人都没有丝毫反应,背对着他们,身上的气息冷漠疏离。 突然空中飘过一缕夜风,墨色发丝随风轻扬,白衣飘然而起,独立世外。 陆小凤收回视线,他看向丹蚩,突然说了一句,“你似乎很高兴” 丹蚩脸上的表情微微收敛,看他了一会儿,问他,“难道你不高兴?” 陆小凤脸上慢慢露出一个苦笑,反问,“我应该高兴嘛?” 丹蚩点头,“吹雪剑术已经更加精湛,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你为什么不高兴?” 陆小凤没回答,他甚至不想再看旁边的好友,他低下头,别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变得低沉的声音。 “现在我倒真的觉得,你和他很相配了。” 他抬头看向丹蚩,眼中晦暗。 丹蚩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笑道,“你现在才知道。” 陆小凤不说话了,只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丹蚩悠然的同他对视,脸上变成惯有的浅笑。 最后还是陆小凤撑不下去转过头。 丹蚩不在意的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那个统领,笑着问他,“你现在还觉得,人多便占优势嘛?” 魏子云脸色一变。 现在再听到这话,只觉得无比讽刺,刚刚缓过来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种情况,莫说区区三千人,便是再来三万人也无济于事。 看着直到现在还不能回神的同僚,魏子云满脸灰败。 来再多的人也不过是落得如此下场。 见此丹蚩心情再次变得愉悦。 还要再说什么时西门吹雪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感觉到视线丹蚩微愣,忙看过去,这时西门吹雪已经收回了视线,正要离开。 愣了愣,丹蚩下意识跟了上去。 见到西门吹雪过来,包围在前面的士兵纷纷畏惧的向后退,他周围迅速空出了大片空地,无人胆敢近身。 丹蚩在后面看着笑了笑,悠闲的上前一步紧跟着他,轻松的离开皇宫。 魏子云没有下令阻拦他们。 现在已经不是拼死效忠,誓死阻拦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出手。 武器都无法使,如何拼命! 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白衣如雪,光辉如月,柔软的衣角随风飘扬,身形慢慢化作一座高山。 只能仰望,升不起任何对抗的念头。 月色悬在身后,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冷漠的神袛,冷酷,却强大。 他恍惚的想到 莫非真的已经成了神? (本章完) 第43章 剑神 医馆门前络绎不绝。 大堂内重新做了布置, 分隔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空间。 靠着医馆内侧,有一名长相温婉的女子,双眸明媚温柔, 坐在案后给病人诊脉,耐心嘱咐着注意的地方。 还有一名女子站在她身旁,偶尔接过药方去柜台取药。 她的身形看起来十分单薄,脸色也很苍白,精神看起来却很不错。 在此处看病的人不多, 穿得衣着简单,脸上较为质朴,离开时连连感激。 而靠近医馆门口那处, 脉案后坐着一名男子, 长相清秀俊美,眉心有一点朱砂,朱砂上似有光芒流转,抬眉侧首间,风华绝世, 比之女子亦毫不逊色。 在这里看病的人,比里面多了数倍。 看病的病人也似乎大不相同。 这些人穿得衣着虽然随意,面貌却比里面好得多, 也多了几分的戾气。 有的穿着光鲜亮丽, 一身贵气, 有的粗犷不羁,一脸凶悍,就算看起来相对普通的人, 穿着的也是面料极好的窄袖劲装。 这些人随身都带着武器, 彼此间气氛也十分紧张, 又不知忌惮什么强自忍耐。 夹杂在这些人之间,男子始终泰然自若,也仿佛看不到这里的暗涌,淡然自若的医治。 金光一闪,金线灵蛇般盘回男子手腕。 “我已将附着在经脉上的阴寒内力驱除,这是缓解冻僵经脉的药方。” 他说着手上已经写下一张药方。 然后向后微微扬手,轻薄柔软的纸张划破空气,径直落到里面的柜台上。 芊芊玉手捻起纸张。 柜台里同样坐着一名女子,与之前的两名女子不同,她同样很美,但是给人的第一眼是柔,弱,让人想要怜惜的楚楚可怜。 她柔柔的拿起药方,柔弱又快速的抓好药, 随后素手轻扬,药包稳稳的顺原路射过来。 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也是一位高手。 见此店里其他人的眼神收敛了些。 “多谢多谢” 看病的人起身,感觉浑身轻松起来,运气也没有那种滞涩感,虽然因经脉受损,仍然在隐隐泛疼,比起之前那种整个人要冻僵,内力也无法运转的感觉好太多。 起身连忙感谢。 讨好的夸赞,“赛先生不愧为神医,果然医术精湛…” “来者是客”大夫的态度却很冷淡,不等他说完,直接扬声打断他,“将诊金付了便可以走了。” “这是自然”来人一听赶紧点头,“您说” 他痛快应承,伸手入怀,但是在听到报价后,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这…居然这么多…”他掏钱的动作微微僵住,忍不住抬头往里间看了一眼。 里面的人也正在付诊金。 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赛华佗漫不经心的垂眸,抬手摸上颈间的发缕,冷傲的开口,“我赛华佗的名号难道不值这区区百两?” “值,当然值”那人收回视线连忙点头。 别说百金,千金都值。 赛华佗又问,“你们这些人远道而来,难道不是专门为了来找我看病?” 他说得仍然不紧不慢,但是语气已然夹杂了寒意。 那人顿时一激灵,也不敢再往里面看。 小心的赔笑,“自然是为了先生而来。”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赛华佗神色,唯恐得罪了他。 赛华佗侧头看他,“那你现在还有何疑问嘛?” “没了,没了”那人急忙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快速交了诊金,拿上药便迅速离开。 赛华佗冷冷的收回视线。 “下一个” 排在后面的人都在探着头往里面看,此时见他狮子大开口,纷纷咋舌。 有人来得晚,看了一会儿不解的问周围,“怎么这个医馆还分了两家?” “诊金似乎也不一样” 这边排过去的这么多人,诊金最低的都要几十两,上百两的更不再少数,甚至上千两也有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再看向另外一边。 那边收的都不过是些碎银,甚至里面还有铜板! 赛华佗此时正好又看完一个人,正在不紧不慢的写药方。 闻言淡淡开口,“这是店里新定的规矩” 他说得理所当然。 那人没想到会被听到,但是还是不服的争辩。 “你不觉得要的诊金太贵。” “不觉得。”赛华佗语气仍然未变,“那边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贫苦人家,得的也不过是普通病症,诊金自然少。” 抬头扫视了他们一圈,“而你们会来找我,完全是因为普通的大夫治不了你们的病。” 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没错,别人能医的话,谁大老远的跑这来。 不过,还是第一次听到歧视江湖人的! 又有人忍不住叫道,“那也差的太多了吧!” 赛华佗抬头看他,“自然是还有一个原因。”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赛华佗嘴角勾了勾,脸色一沉,“因为我这个人最讨厌有人无故争斗,特别是,还非要凑到我的面前让我看到。” “你…”那人顿时一怒,便要动手。 但是还不等他发作,很快便有人拦住了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周围的人也立刻过来帮忙。 他们怕惹怒赛华佗,让他再将店给关了。 “你要有意见就出去。” 他们拦住人,又忍不住小心看向赛华佗。 素闻赛华佗性格孤僻,行事难测,如今一见,实乃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多的是人愿意这笔冤枉钱。 就像赛华佗自己说的一样,他医术高明,他们有求于人。 而且以前赛华佗独自一人时,同样规矩众多,号称不死不救,要请他出手也同样要费巨额财富,还经常行踪不定,就算找到人家也不乐意管。 如今比起传闻中已经要容易太多了。 再说,江湖中,向来是疑难杂症多,神医少,其他的大夫也不见得便比赛华佗的脾气好。 他们这些江湖人能有个看病的地方就不错了。 所以,在赛华佗在一家医馆坐堂的消息传出去后,江湖中人立刻蜂拥而至,纷纷涌进这家医馆。 而医馆里众人也没想到会突然过来这么多的人,他们事先没有提前准备,也因此惹出了很多的事端。 大量武林人士聚集一处,口角矛盾便不可避免的产生,而且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喜动手,医馆中多为女子孩童,来此看病的也大部分是普通人,都无自保之力,可他们只有三个人能打,想护住所有人力有未逮,后来若不是有人相助,差点祸及无辜。 过后赛华佗便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将普通人与江湖中人分开,又在了解过此间主人的脾性后,放手施为,狠狠震慑了闹事的江湖人。 如此才控制住局面,等丹蚩回来。 与里面的热闹相比,外面的比武台稍微冷清了些。 顾惜朝看着冷清的台子,突然重重的放下手上茶杯,脸上同时浮现出薄怒。 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戚少商,你一直在这里不走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气急败坏。 坐在旁边的人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脸却长得圆圆的,正是去而复返的戚少商。 他稳住桌椅,有些无辜的看过来,“行走江湖,免不了要受伤流血,我只是想要为自己打算一二。” 顾惜朝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讽刺,摆明了不信。 戚少商笑了笑,露出脸颊的酒窝,看起来有些可爱,他摊手道,“只可惜我身无长物,只能想到这打工抵债的法子。” 他说得洒脱,顾惜朝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上赶着被人看笑话,我乐见其成。” 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 戚少商神色微正,认真道,“现在此地人人趋之若鹜,又怎会有人笑话我。” 闻言顾惜朝皱了皱眉,没反驳,却还是看他不顺眼。 看了他一眼,冷哼,“我看你为自己求药不过是托辞,想为别人求医才是真。” 戚少商身形微怔,随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哼”顾惜朝又是一声冷哼,“如果不是你之前帮了我的忙,我早就将你赶走了。” 不在意的笑了笑,戚少商对他拱拱手,“那我在此多谢了。” 见他服软顾惜朝脸色也未好转,反而更加凝重。 近日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 月圆夜,紫禁巅,一剑破飞仙。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战刚刚结束,消息却传得非常快。 这场决战一波三折,内情错综复杂。 叶孤城居然是想借比剑之机谋反篡位,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消息时,无数人惊掉了下巴。 任谁也想不到,叶孤城会对皇位感兴趣,很多人唏嘘不已。 而最令人惊叹的,便是西门吹雪的实力。 据说他带着叶孤城的尸首从容自若的走出层层包围的紫禁城。 传闻他赤手空拳便让几千禁卫军不战而退。 更听说,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在他面前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更甚至,只要与他对视,便会迷失心智。 传得神乎其神,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想到的范畴。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有人崇拜也有人不信,问那些看过的人,他们也不能真正说出个所以然来,导致纷疑不断。 但是无论是这些去过皇宫的人,还是后来从皇宫内传出的消息,倒是全都公认了一点——西门吹雪的剑术已经可以称神。 在如此高的赞誉下,其它事情的真假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如果仅是如此的话,也没有什么。 西门吹雪本身便已经让人仰望,此次,除了对他轻松战胜叶孤城让人感到惊讶,但是惊讶过后又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他剑术的精进也只是在他的传奇中再加上一笔,成为一个神话。 真正令人震惊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人之前虽然在江湖上广为人知,却未有人足够重视。 他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和西门吹雪的桃色绯闻,还有那个捕风捉影,不确定真假的神奇医术。 结果谁想到,这人的实力似乎不在西门吹雪之下,凭一己之力震慑众多顶尖高手。 而且使用的手段诡异,行事毒辣,一言不合便废人筋脉,喜怒难测,隐隐向新一代的魔头进化,又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 因为他那传说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奇技能。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现在是没有人敢随便得罪了。 如此种种加起来,紫禁之巅后,这里又一次声名鹊起。 无数江湖人士慕名而来,怀揣着各种目的。 顾惜朝脸色阴沉的坐在一边。 一个赛华佗已经惹出了不小的乱子,这回不知还会再出现什么麻烦。 真是不让人安生! 顾惜朝想到此便恼怒不已。(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要一只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馆内 天色逐渐暗沉, 人来人往的医馆也渐渐恢复平静。 顾惜朝将大门合上。 下一刻,门上突然响起扣门声。 顾惜朝重新将门打开。 昏暗的夜色下,一个人站在门外。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 微微侧身,自然的把他让进来,然后再次关上门。 那人进来后对他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进去,一直走到柜台边才停下。 他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里面正在整理东西的女子, 眼中带着莫名的悲伤。 “表妹”他轻轻唤道。 正在核对账册的女子手上动作一顿。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抬头,“表哥” 她说完, 两人相顾无言。 沉默了会, 男子开口,“表妹,大哥搬出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知道了这事,不想让你为难, 病还没好便执意要离开,你…” “表哥” 青葱的指尖攥得发白,女子勉强打断了他, “我不想回去。” 她低下头, 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 见此男子面上变得苦涩, 眼底更加痛苦。 下一刻突然重重的咳嗽起来。 “咳咳” 听到咳嗽声女子迅速抬头,担心的看向他,微红的眼眶与他对视上, 又慌乱的低头故作无事。 手上急急忙忙拿过一本账册。 语气急速道, “表哥, 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你坐。” “我没事” 男子微微摇头,眼神不舍的看着她埋头的身影,神色悲伤。 直到喘息平复后,转身在厅中坐下,背影失落。 堂内恢复寂静。 白飞飞从后堂进来,看了厅内的气氛一眼,抬手招过阿飞。 “阿飞” 待他过来后递给他一个托盘,“阿飞,把这个给李叔叔送过去。” 一脸冷漠的少年走过来,接过托盘,严肃的点头,“嗯” 看着他的样子,白飞飞突然抬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摸上去的瞬间,紧绷的小脸迅速消融,露出暖阳般的灿笑。 感受着头上的温暖,阿飞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闪过满足,看起来十分乖巧。 看他这样,白飞飞笑得更加温柔。 拍拍他,“快去吧!” “嗯”阿飞声音轻快的答应。 把东西端过去,“李叔叔,喝茶。” 李寻欢伸手接过托盘,对他温和的笑了笑,“谢谢阿飞” 他把茶放在一边。 阿飞见了,沉默的站着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了一句,“喝酒对身体不好。” 他似乎想要劝说,但是笨拙的不知道如何表达,微微有些着急。 李寻欢笑着拍了拍他,声音温和,“我知道” 见他懂,阿飞有些高兴,看着他,脸上也带了笑意,清澈明媚,非常感染人。 李寻欢也忍不住笑了笑,心情开朗了些。 他解下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喝下后急促的咳嗽了数声,拂袖擦干嘴角。 见此阿飞抿紧嘴,表情变得比刚才还要严肃,不赞同的看他。 李寻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把酒壶递过来温和的问他,“阿飞要不要喝?” 阿飞摇头,有点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回到白飞飞身边。 “娘”他拉着白飞飞的衣角。 白飞飞低头,“嗯?” 阿飞疑惑,“李叔叔有病,为什么还要一直喝酒?” 他疑惑便是单纯的不明白。 当初娘亲生病的时候,他恨不得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让娘好受些。 明明欧阳大夫说,李叔叔的病要忌酒,李叔叔为什么不听?这样不会加重病情嘛? 白飞飞仍然笑得温柔,轻轻俯身抚平他眉心的小疙瘩,柔声回答他,“因为李叔叔喝酒会更开心。” 阿飞眉头皱得更紧,“比命还要重要嘛?” 白飞飞笑了笑,“或许吧” “李叔叔是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飞飞再次给他将疙瘩揉散,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不要想这么多。 阿飞暂时被安抚住,没再纠结李寻欢非要喝酒的事。 但是眼睛却来回看着李寻欢和林诗音,眼里再次变得不解。 他们一个闷头喝酒,一个头也不抬。 眉心不知不觉又凝成疙瘩。 “阿飞又有什么不明白”白飞飞见了,耐心的问他。 阿飞抬头,想了一会儿,说,“李叔叔说他大哥对他和林姨很好,那他大哥怎么让他们这么痛苦?” 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落下,堂内有一瞬间变得极其安静。 白飞飞把账册合上,柔柔的对这边笑了笑,带着歉意,“阿飞无意莽撞,是飞飞没有教好。” 李寻欢手上握着酒壶,像是突然变成了石头般垂着头没有动。 林诗音脸色则是变得更加苍白。 气氛变得沉默。 傅晚晴不安的揪了揪顾惜朝的衣角,“相公” 顾惜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抬头,故作轻松的笑了两声,“呵,童言无忌” 林诗音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账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寻欢的声音突然传出来,“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抬头,“诗音…” 这一瞬间林诗音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慌乱的让人不忍。 见到她的样子,李寻欢的话顿时被堵住。 “童言稚语,往往一针见血。” 这时一直安静的欧阳明日突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道,“而大人却经常会被表象所迷。” 话落气氛再次变得沉闷。 始作俑者却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翻着手上的书,神情自若。 阿飞眼神有些无错。 “娘,是我刚刚说错话了嘛?” “没有”白飞飞温柔的摸着他安抚,她的神色平静,眼神温柔,看着她的样子,便忍不住让人真的相信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阿飞却固执的抿着嘴,想说什么。 这时白飞飞突然拉过他的手,柔声道,“阿飞来帮娘整理药柜好不好?” 阿飞看着她,终于点头,“哦” 李寻欢变得更加沉默,他放下酒壶从怀中摸出一物。 安静中傅晚晴突然推了推顾惜朝,神色担心的往两人那边看了看。 看明白妻子的意思,顾惜朝心里叹气,妥协的点头。 傅晚晴顿时笑得开心,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脚步轻快的走到林诗音旁边。 顾惜朝看着刚才被揪着的袖子,无奈的叹气。 慢慢走到桌边,李寻欢拿着一柄小刀在细细雕刻。 顾惜朝看了一会儿,清朗笑道,“常听人说,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飞刀居然用来雕刻这些女子的物饰。” 李寻欢专注着手上的木雕,闻言动作停了停,抬头笑了笑,“刀做出来本便是给人用的,又何必区分到底是用来做什么。” 他伸手示意。 顾惜朝笑了,顺着坐下。 看着他手上的小刀,突然道,“江湖传言,小李飞刀神乎其神,实在令人好奇,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顾惜朝问的谨慎,毕竟一般随身武器不会轻易示人。 李寻欢倒是不在意,另摸出一柄递给他。 顾惜朝看了看他,接过来,细细打量。 刀身不过七寸,薄如柳叶,除了样式构造有些奇特,看起来和铁匠铺中打的无甚差别。 如此简单的刀,对比它的名头,顾惜朝突然笑了笑。 “可见只有在小李探的手上,这飞刀才是名震江湖的小李飞刀。” 李寻欢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顾惜朝转着手上的飞刀,刀柄上刻有一个‘李’字。 如此,别人便知道是谁射的。 果然是光明磊落之人。 也只有如此人物才能把飞刀排进兵器谱,也才会落入如此算计仍甘之如饴。 将刀递还回去,顾惜朝看着他手上逐渐成形的木雕,忍不住问,“你若真的放不下,又为何执意要把她推给别人。” 李寻欢动作慢慢停住。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懂” 顾惜朝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见他不想说也没再追问。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已晚”他道。 月上中天,夜色已深。 李寻欢攥紧手中的木雕,抬头看向柜台。 林诗音仍在忙着核对账册,忙得头都不抬,李寻欢眼神黯然了一瞬。 “打扰了” 他收拾东西起身,慢慢走到柜前。 他站了一会儿,见她仍然不愿看他,眼里闪过痛苦。 “诗音,我先回去了。” 他轻声开口。 林诗音仍然在忙着记录账册,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李寻欢无奈的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后,林诗音翻看账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右手上的笔滚落到纸上,染出一片墨迹。 其他人看向她。 林诗音被看得神情一慌,眼神不知所措。 看到她尴尬,傅晚晴忙凑过来拉住她,故作轻松的笑道,“诗音,你不是说有问题想问赛先生,我看赛先生现在有空了。” 她说着示意。 “嗯”林诗音感激的对她笑了笑。 “赛先生” 林诗音拿着书走到赛华佗身边,欠了欠身,“我近日看了你给我的医书,有些地方不明白。” 赛华佗接过书,“哦?什么地方?” “这里…”林诗音找出一处标记的地方。 “旧肺阳不足,气虚卫外不固,肺气虚寒,气不化津,清阳不布,以及肺虎气失所主故表现肺痿、哮证、喘证、肺胀…” 赛华佗的声音不急不缓,耐心的解释,抬头时声音突然停住。 (本章完) 第45章 新人 “林姑娘”赛华佗唤道。 林诗音从恍惚中回神, 茫然的看向他。 赛华佗叹气,将医书收起来,“你今日若是累了, 不如我明天再讲给你听。” 林诗音怔了怔,歉然的起身,“浪费了先生的时间,是诗音的不是。” 赛华佗挥手阻止了她,“无妨” 林诗音坐下, 再次发起呆。 见此赛华佗皱了皱眉,语气颇有些不赞同,“他拿你做人情, 你何必如此伤心。” 正在出神的林诗音连忙摇头否认, “表哥不会的。” 赛华佗捋着头发,表情不以为意。 他嫉恶如仇,又生性高傲,对李寻欢这种为了报恩便要放弃未婚妻的做法极为不屑,因此刚才才会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 林诗音微微咬唇, 不想别人误会表哥,她解释,“表哥会做这样的决定, 必然是为我好的。” 赛华佗嘴角勾了勾, 神情有些嘲讽, “如此时候你还在为他说话,可惜他却不知道珍惜你。” 他的神情更加讽刺。 “我与表哥自小一起长大”林诗音想起小时候的事,心里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虽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相处这么久, 总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次,其实我也能猜出个大概。” “哦?”听此赛华佗微微来了兴趣,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被他们这么多人看着,林诗音有些尴尬,微微低眉,轻声细语的叙述。 “我听说龙大哥他…”她说到这里突然皱了皱眉,“他对我相思成疾,以致病入膏肓。” 柳眉微皱,显然觉得有些困扰。 而叙述这些女儿心思又让她感觉不好意思,脸上红晕更甚,神情也变得更加不自在。 缓了缓,才再次开口,“龙大哥对表哥有救命之恩,现在却因我有性命之忧,以表哥的为人,定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便想到了这种解决问题的两全之法,让我们都能得到幸福,只用苦了他自己。” 其他人不解,“还不是要牺牲你” 说开后林诗音的脸上倒是有了些释然,继续解释,“想是表哥以为,那人爱极了我,若把我嫁给他,他定然会对我极好,而我若有这么好的丈夫,也自然会忘了他。” 她说完有些无奈的苦笑。 其他人把话绕了绕才想明白,想明白之后都有些愣住了。 他们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但是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说李寻欢做的错了的话,这样一说好像又很高尚,但是怎么就是觉得这么怪呢? 他们还在纠结,林诗音却突然哭了出来。 “可是我心里实在是不愿。” 她带着哭腔的喊出来,声音也仍然轻轻柔柔。 而且她的时候只是默默的落泪,只有神情越发凄婉。 她本来便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怜惜,此时落泪,更是让人恨不得拿出所有东西来哄她。 “如果不是来到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得无助。 当时她说要来这里打工,是冲口而出,根本没有想别的,只想远远的离了那里,离开那些事。 她不想嫁给龙啸云,也不愿违背表哥。 “从小到大,都是表哥照顾我,离了他在外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傅晚晴安慰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诗音埋在她肩上,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其实我很羡慕你和白姐姐。”她道。 晚晴有深爱她的相公,会为她打算好一切的事情,而白姐姐性格坚韧,无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只有她,一直软弱,遇到事情只会逃避,如今表哥还要把她推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心里的绝望,彷徨都无人可以诉说。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趴在傅晚晴肩上,哭得伤心,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无助都哭出来。 “我甚至不敢见他。”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妥协。” “我怕我以后会后悔。” 后院 雅致的院落中,两个人围桌而坐。 茶香氤氲,白雾升腾。 身着白衣的人率先开口。 “多谢” 他习惯了冷漠,说完似乎想扯出一抹笑容,可惜失败了,但是他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眼中尽是感激。 相较之下,对面的人反应倒是稍嫌冷漠了些。 他的神情不像对面一样,面无表情的冰冷,相反看起来很是温和。 但是即使他浅笑着也总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疏离。 闻言只是淡淡的开口,“救了你的人是你自己。” 他说着,突然笑了,“若你最后没有醒悟,他不会想救你。” 他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因想起什么多了几分真实。 “而我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他道。 对面的便是死而复生的叶孤城,与他说话的自然是丹蚩。 叶孤城点点头,“不错,我确实该要好好谢谢西门庄主。” 提到道侣,丹蚩神情中的疏离淡了些,“吹雪要救的是剑。” 叶孤城回想起之前的那场决战。 “他,很好” 丹蚩神情自豪,“自然” 叶孤城:“不知他以后会达到什么成就。” 说着有些感慨。 现在西门吹雪悟到的境界已经与他天差地别,他不知何时才能追上。 丹蚩没说话。 道侣自然是最厉害的,成就自然也无止境。 叶孤城感慨过后也释然了。 他正色认真,“救命大恩,当有所报。” 丹蚩抬头,皱眉微微有些不解,问他,“你也想卖艺?” 听了这话饶是以叶孤城的定力也险些维持不住。 但是他愣神片刻后,却抬手,“固所愿尔” 经历过生死,叶孤城似乎也变得更加洒脱了。 以前若是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定然要取那人性命,现在… 叶孤城恍惚想起决战前,他还曾以此为借口推脱陆小凤,不让丹师给他解毒,如今没想到居然又转了回来。 这世间的因果倒也奇妙。 这回倒是换丹蚩意外了。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吹雪知道了肯定会和他生气的。 嗯…生气… 丹蚩无意识的敲着桌子,心里有些心动,他托着下颚沉思,还是摆手,“不用了,你如果真想留下,就留在这当护院吧!” 这样惹吹雪不高兴不太好。 想起顾惜朝之前跟他说,人不够的事。“扣扣” 天色渐晚,终于听到敲门声,顾惜朝迅速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笑道,“我以为你今天不来…抱歉” 他说着声音突然停住,仔细看了看外面的人,拱手,“我似乎认错人了。” 敲门的人站在门外,闻言笑着问他,“莫非,你认识的人跟我长得很像。” 顾惜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不,大不相同。” 虽然长相相似,但是气质南辕北辙。 那人的温和是平易近人,而眼前的人虽然也是表现温和,却透着一种疏离,难以亲近。 这人穿着一身紫衣,肩上还围着紫貂裘衣,看起来一身贵气。 收回视线,顾惜朝问,“你有何事?” 来人笑了,“来此自然是为了看病。” 顾惜朝也跟着笑了,他靠在门边,“你不知道,医馆天黑不开门嘛?” 来人声音温和,“拜访人家,自然要将主人家的规矩打探清楚” “我从长安慕名而来,路途遥远,一路耽搁了时间,今日刚刚来到此地,在此人生地不熟,也未能找到客栈投宿,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本章完) 第46章 卓东来 赛华佗收回金线, 不着痕迹的皱眉,看着对面的人。 有些迟疑的开口,“你, 要看的是腿?” 来人眼神闪了闪,看着他,点头。 见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赛华佗眼神沉了一瞬。 “左腿经脉弱而细缓” “若我看的没错,你的腿在出生时受到过挤压, 致使天生便发育不全,生长畸形。” 来人赞道,“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语气诚恳, 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称赞。 赛华佗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我治不了。” 他的声音冰冷,说的干脆,承认的坦然。 语中的冷意却是让其他人都愣了愣,忍不住纷纷看过来。 毕竟认识这么久他们还没见过他发火。 来人表情却没有诧异,似是早有预料般, 脸上温和的笑意都没有变化一丝。 “可是我的话有哪里得罪了赛先生?” 赛华佗脸色阴沉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怒意。 来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 “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我这腿请遍名医都没有办法, 先生也不必介怀。” 赛华佗眼中的怒意突然收敛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呵” 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似是不屑。 面前的人被看得一愣,随后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赛华佗却突然说, “我之前曾经给一个人看过病。” 他再次开口, 声音是惯有的清冷, 没有了被激怒的寒气。 来人微微怔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显然是赛华佗突然说起了别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赛华佗不紧不慢的绕着手上的丝线,微微扬首看着前方,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的事情。 “这个人与你同岁,也同样是先天带疾,不过他是因在母体滞留太久导致的肺部损伤。” 来人随着他的话安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收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眸问,“阁下说的这个人莫非便是刚才那位小兄弟将我认错之人。” 赛华佗转头看着他,脸上讽意更重。 “你很聪明”赛华佗对他道,“可惜心术不正。” 对他的贬低,来人面不改色,只不在意的笑笑,状似很感兴趣的问,“那个人,我们真的长得很相似?” 赛华佗嘴角掀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若单论长相的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若说到行事方式”赛华佗看着他,脸色微沉,“一样让人厌恶” 语气中毫不掩饰里面的不喜。 来人与他对视的眼中闪了闪。 收回视线心里快速分析着,看着赛华佗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带上了审视。 见此换成赛华佗笑了,他的嘴角勾起散漫的笑意。 无视他怀疑的视线,不以为意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纵使觉得荒谬也不用如此眼神看我。” 来人眸子快速转动,不过片刻便收敛了表情。 “我信”他道。 闻言赛华佗漫不经心的看向他,“哦?” 来人顿了片刻,说,“我刚才进来时,这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很不对。” 他抬眼扫视店里,一切尽入眼底。 这里的人不多,但是却每个都很显眼。 药柜前那对母子正在互动,旁边两名女子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东西,放他进来的那个人独自坐在不远的桌边,在纸上勾勾画画,在他看过来时还抬头与他友善的点了点头。 这店里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对这边发生的事情都不会过多关注,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来看病的病人般平常。 但是他看得很清楚,在他刚刚进来时,这个店里的人看到他的瞬间表情都很奇怪,熟捻自然的眼神生生被打断,转换成吃惊,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们特别惊讶的事情。 那种看到了很熟的人,刚想打招呼的时候突然发现认错了人,那瞬间的表情不似作伪,虽然之后他们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但是偶尔还会有目光看过来。 这些视线中大部分是带着好奇的扫视,其中一个女人的眼神虽然有些怪异,更多的也是迷惑。 收回视线,心里暗暗盘算,面上笑道,“看来我是沾了那人的光,才能进了这大门。” 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试探,赛华佗面容清冷,道,“你不用妄自菲薄” “你既然现在才找到这里,想是之前做足了准备,刚才顾惜朝即使没有认错人,你应该也有办法敲开这道门。” 赛华佗语气淡淡的戳穿他来此的目的。 “医馆白天开门,你却偏偏要晚上来此,我想这不仅仅是为了想掩人耳目,更因为,你来此的目的,不是为我。” 目的被揭穿,来人表情不变,只拱手道,“不死不救赛华佗,师承边疆老人,不但尽得其传,而且更胜其师,如此医术高明的神医,我自然是想拜访的。” 他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 “我这个人最不耐烦这些虚话。” 赛华佗挥手不客气的打断他,更加不客气的道,“尤其是从讨厌的人嘴里说出来。” “你这种先天所带的腿疾,与我之前所患相似。” “既然知道我的师承,想必赛华佗是个瘸子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赛华佗的表情再次变冷,“我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一样的令人讨厌 说完他轻轻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瞬间连人带椅向后滑去。 见此,来人眼睛转了转,笑道,“据闻赛华佗的腿已经被治好,为何如今还是以椅代步?” “与你何关” 赛华佗冷哼,任他再如何试探也再不愿搭理他,反而拿起桌上的医书翻看起来。 之前十几年均是在轮椅上度过,现在即便腿已治好,他也是习惯坐这把椅子。 心中暗自冷笑,以此人心计,此时心中怕不定如何怀疑呢! 想着心情更加舒畅。 案上摊开摆放着几本医书,被顾惜朝叫过去前他便正在看书。 这是之前丹师给他的几本医书,书里面记录的内容闻所未闻,叙述的理论更是让他耳目一新,赛华佗见猎心喜下,看得简直废寝忘食。 每天除了给人看病,其它时间都用来研究这些医书了。 顾惜朝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此时被赛华佗瞪了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起身走过来。 过来也不再绕弯,直接道,“兄台深夜拜访,必是做了万全准备。” 显然,天晚赶路,错过夜宿这套说辞谁都没有信。 大家都是明白人。 见此来人也不再兜圈子,旋身而起,褪去温和假象,露出本来气质,沉声道,“烦请通报,卓东来求见此间主人。” 闻言顾惜朝倒是稍微愣了一下,“紫气东来” 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大镖局的卓东来?” 两年前,在江湖中突然崛起了一个超级大镖局。 这个镖局规模之大,前所未有,运营方式也是独特一新,不仅接镖运镖,还每年收取费用,保护路线上所有行商客旅的安全。 大镖局的镖头司马超群更是被无数人称赞。 高大俊美,武功高强,威严有度… 清一色的夸赞,几乎将他形容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而卓东来,明是镖局的二当家,实际上却是这三十九路大镖局真正的幕后主宰之人。 大镖局可以说是他一手创立。 当初那三十九路关卡都是由他一人清除,收复了所有势力后建了这个空前未有的大镖局。 更有传言,司马超群不过是他的傀儡,但是这么久以来卓东来却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要篡位的野心,反而还十分拥护司马超群,这些年更是心甘情愿的东奔西走,为司马超群打下大片江山。 见识宽广之后,顾惜朝也曾怀疑过这两人的关系,但是了解多了之后又觉得不像。 卓东来行事霸道,吞并势力时采取的都是雷霆手段,凡不臣服者,都被灭了门。 由此可知,卓东来必然是一个十分强势,控制欲极强的人。 而如此霸道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对司马超群有那种心思,又怎么可能容忍他娶妻生子。 就是那个天天喜欢装疯卖傻的变态,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超凡脱俗样,可是一旦遇到有苗头的情敌都直接斩草除根,毫不手软,顾惜朝毫不怀疑,西门吹雪要是喜欢上别人,他能直接杀人。 由此推断,卓东来就算没这么变态,怎么也不会大度到将爱人拱手相让。 好在这些不过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想不明白之下顾惜朝也就抛诸脑后了。 如今见到了本人,确实与他所料不差。 虽然,性格似乎比他想的要变态一些。 这个关系不大。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如此具有胆识和智慧的人竟是天生带有严重的残疾。 顾惜朝忍不住低头看向他的腿。 赛华佗没说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卓东来是跛子,而即便是现在知道的情况下,他也未看出有什么异样。 他忍不住道,“我的腿曾经也跛过,却根本无法像你这样做到与常人无异。” 他当初瘸了的时候,走路都痛苦,哪有心思维持形象。 而此人比他当初严重的多,却能做到与常人无异,这份毅力,想着倒也有几分佩服。 因此抬头对他笑了笑。 卓东来脸上突然微不可差的缓了缓,停顿片刻,回了他一个笑。 这个笑看起来与之前明显不同,真实的多。 卓东来此时确实心情不错,因此除了面对司马超群,难得在外人面前也笑得如此恣意。 他素来高傲,之前因为腿跛经常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他便发狠练习,即使痛得流汗也不歇息,一直到他走路与常人无异,再没有人知道他是个跛子。 如今他为了寻医,不得不将秘密主动暴露人前,这确实让他很不痛快,而他不痛快便不会让别人痛快。 但是现在的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这里的人即使听到了,也没有一个露出让他不痛快的眼神。 不仅是歧视,同情,怜悯,幸灾乐祸,什么都没有,他们就跟听到的是普通的病症一样自然。 这无疑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讨厌遇到的人中那些自以为是的眼光,而这里,让他待的很舒服。 便是赛华佗刚才那么贬低他,他也不觉得讨厌。 见气氛松缓下来,顾惜朝也很满意,语气轻松的和他聊道,“我看你很是自信,看来你必是准备了不俗的东西。” 这样的人物,特意找过来,顾惜朝当然不会以为他也是来卖身求药的。 而人来了,便代表他有自信,找到的东西能打动人。 果然,卓东来从貂裘中抽出一个东西,是一个用布包裹的条状物。 “偶得一件好物,想亲自送予丹师。” 看着那个形状,顾惜朝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动声色道,“稍等” “多谢”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雪不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代价 “你找我?” 顾惜朝进了后堂, 不过片刻,便和丹蚩一起出来了。 卓东来将手中剑双手奉上。 “听闻丹师喜爱收集奇珍异宝,卓某特寻了此宝剑送予丹师。” 丹蚩最近都没有闭关炼丹, 反而每天坐在院子里观星赏月,不到月沉不回房。 他天天堵在院子里,也让馆中众人不得不跟着加班到深夜。 因此卓东来过来顾惜朝倒是很乐意帮他去禀报。 进去一说,正闲得无聊的人就立刻跟着出来了。 一把剑递到面前,丹蚩对剑倒没不怎么在意, 反而对人提起了一丝兴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 “那么多找我要药的人, 你还是第一个拿东西过来的。” 他的语气带了一丝愉悦。 已经收了这么多了,他确实不想再继续收仆人了。 卓东来笑了笑,没说话。 他打开包剑的锦帛,再次道,“不知此剑, 可否换丹师出手。” 包裹的布掀开,首先露出的,是里面华丽的剑鞘。 剑鞘上面各色宝石镶嵌, 价值不菲, 但是上面的痕迹却很新, 显然是刚刚做完不久。 特意用了如此贵重的剑鞘,里面的剑自然更加不凡。 见他似乎很急切的样子,丹蚩收回视线, 转而看向那把剑。 而在他看过去的瞬间, 那把剑似乎有所感应, 忽然震动起来,发出阵阵嗡鸣。 卓东来微微有些惊讶的看向手里的剑。 他握着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剑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他正要加大力气,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从他手上拿过了剑。 剑到了丹蚩手里的瞬间,立刻变得安顺起来,不再试图挣脱,剑身却开始微微颤动。 这不是兴奋,反而像是…畏惧? 卓东来有些不确定,看向丹蚩,眼底带上一丝打量。 丹蚩将剑拿过来,漫不经心的抚了抚剑身,按上去的瞬间剑突然便停止了颤抖,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他手里。 丹蚩这才拔出剑。 剑色澄清如秋水,看起来无比锋利,任谁看到,都要赞一句,是吹毛断发的宝剑。 丹蚩看向靠近剑柄的地方,那里的剑脊上有一道很奇怪的痕迹,像是泪痕一样。 丹蚩伸手抚上那块痕迹,感受着里面传出的躁动,轻声说了一句,“凶剑” 卓东来眼睛顿时一亮,“好眼力,据闻此剑出炉时,神鬼共忌,无数人都被祭了剑。” 丹蚩感受着这柄剑传递过来的情绪,看向面前这人,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 卓东来被他看得莫名不舒服,听到他的笑,感觉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他皱眉,思考有什么被自己遗漏的地方。 丹蚩这时收回了手,他看着手中的剑,道,“活人祭剑,灵生怨念,必要消除其怨念才会真正甘心成为剑灵。” “这剑,未成。” 卓东来听了若有所思,“江湖传闻,剑成之日,剑上显示了无可避免的凶兆,必要萧大师后代的血祭剑,上面的泪痕才会消失。” 丹蚩听了不置可否,“无端被活祭,自然要找人报/仇。” 他说着又看向卓东来,脸上又露出了之前那种怪异的表情。 不等卓东来询问,他突然道,“所以,如果你想炼剑,最好是用至亲之人,这样才不会被报复。” 卓东来眼神瞬间一凝,若无其事道,“即便是亲兄弟,也不会甘愿为另一个人牺牲吧?” 丹蚩随意的点点头,没回答。 他把剑插回了剑鞘,然后扔回给卓东来。 接住剑,卓东来脸色顿时一变。 “可是这个代价还不够?” 丹蚩摇头,“剑是好剑,不过吹雪不喜欢。” 将要生灵的法器,在这里确实是好东西,可惜里面的戾气太重了。 要是给吹雪,别说让他喜欢,不砸了就不错了。 卓东来握紧剑,“那…” 丹蚩看着他,正色道,“我要你拿着这把剑,去跟西门吹雪打一场。” 卓东来眼神转了转,故意面露迟疑,“紫禁城一战后,众所周知,西门庄主剑术通神,我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丹蚩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应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 卓东来:“……” 他沉默片刻,沉声问,“不知要卓某做什么?” 丹蚩皱眉,“打一场啊!” 卓东来:“……” 他难得被噎住,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装傻。 待要继续试探,丹蚩突然抓过他的手,一边给他诊断一边道,“你既然千辛万苦的找到这把剑,就不要浪费了。” 他道,“你的功夫还不错,正可以陪吹雪打一场。” “之后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的话,我就把你的腿治好。” 他说的随意,随意的一点不像正在鼓励别人去送死。 卓东来眯眼,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也在思索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丹蚩将一丝灵气输到他体内查看。 既然决定接活,自然要认真负责。 他检查的认真,卓东来突然抬头,表情傲然的开口,“对战西门庄主这样的高手,我必然也要倾尽全力,而刀剑无眼,如果到时我不小心失手…” 丹蚩已经检查完,放开他的手。 不在意道,“如果你真有这本事能杀了他,那我不仅把你的腿给治好,你身上的隐疾…” 他说着视线扫了他某部位一眼,眼神有些奇异。 停顿片刻想了想,点头,说,“就也帮你一起治好了吧!” 卓东来拳头猛地攥紧,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极其阴沉,可怖。 半响,他咬牙,“此言当真?” 像是没看到他的变化,丹蚩仍然表情平静,淡声道,“不信的话可以直接走。” 卓东来冷静下来,看着他的眼神却慢慢变得复杂,“听闻丹师爱慕西门庄主,百般追求,此传言应该不虚?” 丹蚩一脸坦然,对他的质疑不以为意。 卓东来看着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虚实。 然后他突然笑了,拱手道,“两位确实般配,东来在此预祝丹师早日达成所愿。” 丹蚩眉梢微挑,笑了,“这么多找我治病的就你最会说话。” 他语带笑意。 卓东来也跟着笑道,“能得丹师如此赞誉,是卓某的荣幸。” 闻言丹蚩脸上笑意更大,“你很聪明” 他道,脸上的笑突然收了起来。 表情也变得莫测,“但是有的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卓东来眼角微垂,语气不以为意,“聪明总比笨要好。” “如果太笨的话,会连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丹蚩挑眉,“那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嘛?” 卓东来表情不变,“我只知道,在我不想死的时候,没有人能取我的命。” 闻言丹蚩随意的点点头,“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他看着卓东来,“很多时候,聪明人的命往往是断送在他自己的手上的。” 卓东来笑道,“我这个人还算谨慎,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想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丹蚩表情变得似笑非笑,“我想告诉你的只是,聪明人会想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 “凡事都想要做到最完美,一旦现实与理想过于悬殊,便会自己主动走向死亡。” 看着他,漫不经心笑道,“来维持这份高傲。” 卓东来瞳孔一缩,却很快跟着笑道,“所以,聪明人会抓住一切机会,消除这份差距并踩在脚下,然后让自己活得更好。” 丹蚩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宝物之所以珍贵,是因为难以得到。” 卓东来皱眉,眼神莫测的看着他。 丹蚩已经有些无聊了,他撑着额头,姿势慵懒,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阖眼时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如果我想要一个人的命,根本不用别人代劳。” 卓东来心念急转,沉声道,“告辞” 他说告辞却半天没有动。 丹蚩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事?” 卓东来沉默片刻,问,“丹师可知有何验证血缘之法?” 丹蚩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卓东来解释道,“刚才听丹师的伙计所言,这里有人与我长相相似?” 闻言丹蚩皱了皱眉,睁眼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哦” 卓东来忍不住激动的上前一步,追问,“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丹蚩疑惑的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干嘛这么激动。 同样意识到自己失态,卓东来收敛住情绪,眼睛却仍然紧盯着他。 丹蚩也不想知道他刚才为什么激动,想了想道,“你是说那个总喜欢往这里跑的人?” 丹蚩最近经常出来逛,自然遇到过李寻欢,但是印象不咋样。 如果不是顾惜朝说这人之前帮过店里的忙,早赶出去了。 每天来店里,却不看病也不买药,碍眼。 卓东来手上已经攥得紧紧的,勉强稳住声音,“他叫什么?” 丹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他说得理所当然,卓东来如被一盆冷水泼下,陡然冷静下来。 反而是丹蚩想了想,问他,“你想测的是他?他是你的亲人?” 卓东来摇头,“我不知道” 又问,“可有办法?” 丹蚩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随意敷衍道,“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反正死了是不是都没区别。 卓东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见他终于走了,丹蚩还有些疑惑,他这里是医馆,什么时候还附带寻亲了? 看了看他那些伙计,不知道什么拓展的业务。 念头一转便抛诸脑后,回去了。 不过,经过这一提醒,丹蚩倒也想起来一件事。 眼神闪了闪。 念诗啊! 眼中划过流光,回了房间。 厅内恢复平静,傅晚晴拉了拉顾惜朝的衣袖。 问他,“惜朝,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顾惜朝眼神晦暗,“一个很危险的人” 他说着皱眉,“晚晴你记住,以后如果这个人再来店里,你躲远点。” 傅晚晴仍然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声道,“我觉得那人很矛盾。” 林诗音站在她旁边,此时也开口,“他好像很悲伤。” 闻言顾惜朝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们俩,“晚晴,你们想太多了。” 顾惜朝也是将算计融入到骨子里的人,凡事习惯算计,遇到棋逢对手的人还会忍不住想较量一二,但是那个人不同。 顾惜朝自认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那个人… 他的眼神太深,而且,太冷静了。 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冷静,如同潜伏的猛兽,冷静的蛰伏,安静的观察对手,一旦对方露出破绽,便会毫不留情的撕碎。 这样的人太危险,他周围的一切都是通往成功的踏脚石,不会有任何不忍。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用剑 锵 高亢的琴音突然划破夜空 弯弯的月牙隐于云后, 深沉的夜色中,在悬崖上,有一个人形的轮廓隐隐端坐在崖边, 黑暗中,唯有手下的尾琴散发着星点光芒。 随着激昂的琴音,星芒明灭,如同弹奏的旋律般流转跳跃。 一曲罢,琴音变得舒缓, 换了另一首曲子。 山间溪涧,潺潺流水,雀跃欢跳, 珠玉飞溅。 七色流光溢彩, 又处在高处,看起来极是显眼。 丹蚩坐在万梅山庄对面的山头,弹着幻彩流音琴,回想着那些音修弹过得曲子,一曲一曲弹得兴起。 清晰悦耳的琴音响彻整片山头, 不知疲倦。 换了不知道第几首曲子后,连绵流畅的琴音微顿,前面夜色中白影闪过, 一直等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丹蚩嘴角上扬, 伸手按在琴弦上, 笑着问他,“吹雪今天可收到了邀请?”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 “是你” “为何?”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清冷淡漠, 平静的陈述, 听不出丝毫惊讶的感觉, 便是疑问说得也平静无波,让人觉得答案如何都无所谓。 丹蚩随手拨弄几根琴弦,短促刺耳,毫无旋律的弦声听得人心绪浮躁。 这时他才说道,“那人的手上有一柄利器” 西门吹雪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丹蚩突然拂袖起身,恼人的弦声戛然,耳边恢复清净。 “一柄剑再利,终归是死物,若想发挥出最大的能力,便要有适合它的人。” “宝剑有灵,每当它们出世时,做的第一件事往往便是自己寻找合适的主人。” “若是强行夺取”他顿了一下,道,“得到剑的这个人若没有驾驭剑的实力便会成为剑的奴役,供它驱使。” 他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点头,“不错” 丹蚩突然抬手按在他的胸口上。 “你这里有一把天下间最锋利的剑”他道。 “这把剑已被打磨得足够锋利,而你,又是否有这个能力驾驭?” “呵” 西门吹雪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瞬间多了几分鲜活。 “这便是你今天来的原因?”他问。 丹蚩点头,缓声道,“我很好奇。” “那你可以回去了。” 西门吹雪声音冰冷,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来时一般离开了。 丹蚩站在崖边没动,目送那抹白影慢慢消失,看着远处的万梅山庄,突然咧嘴一笑。 旋身落地,一拨琴弦,舒缓的琴音倾泻而出,和缓的琴曲轻柔飘荡在夜色中,变得更加静谧。 于此同时,他突然缓缓开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声音清雅,缓声低吟,如同在耳边细语,动人心弦。 丹蚩念着这里人喜欢的情诗,越念兴致越高。 忍不住眉眼带笑,声音愉悦。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 旖旎的琴音配合着深情的诗词,不断回荡在万梅山庄周围,彻夜不息。 山庄内,福伯眯眼听着这些热情诗词,看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庄主。 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啊! 光秃秃的山腰,寒风卷起枯叶 两人站在两边 白色与紫色 西门吹雪和卓东来 没有紫禁巅,没有围观者,一地枯叶,三两枝桠。 两人的决战便在这简陋的小山坡上。 “你的剑呢?”卓东来看到西门吹雪手上空无一物。 “世间万物皆是我的剑”西门吹雪表情冷漠。 他周身的气息冷漠疏远,双眼更似看透了世间一切般。 被这样的眼神扫到,那瞬间被人看透的感觉,对于卓东来这样的人来说,非常不舒服。 当初他没有去皇城看决战,现在才发现,收集的信息再多,听人描述的再详细,也没有此时直面的压力大。 现在他倒有些理解那几个皇宫侍卫为何无法动手了。 不过卓东来到底是卓东来,所以他顶着这种压力,泰然自若的开口笑道,“那我倒是占了便宜” 他握紧手中的剑。 西门吹雪的视线跟着看过来,看向他手里的剑。 “这也是我的剑” 他道,声音没有起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或者是一种提醒。 卓东来手上握得更紧,眼中更加凝重。 西门吹雪还是在看着他手里的剑,突然道,“这把剑不适合你。” 卓东来:“绝世利器,有能者居之,没有什么适不适合。” 西门吹雪抬头看他,陈述道,“你不是剑客” 卓东来没说话 他以前一直用的是刀,确实不是剑客,不仅不是剑客,他甚至也不是刀客。 西门吹雪又道,“所以我本不会与你决战。” 卓东来看着他 西门吹雪:“但是现在我却在这里” 卓东来眼睛转了转,问,“因为一个人?” 西门吹雪没说话。 卓东来突然道,“其实我也不想与你为敌。” 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也跟着露出无奈的样子。 “但是我受人所托,来杀你。”他叹气。 说完看着西门吹雪问,“西门庄主可知道我是受何人所托?” 西门吹雪的表情始终淡漠,此时眼神已不在他的身上,转向了别处。 如此,自然是没兴趣的。 卓东来眼底闪了闪,仍然不动声色道,“传闻西门庄主已经断情,看来是真的。” 西门吹雪冷漠的站在那里,既不打断他,也不回应,卓东来说多久,说什么,都可以随意,因为这些都与他无关。 卓东来眼神沉了沉,但是即使西门吹雪没有听,他也仍然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如此,难怪丹师要杀你。”他笑道,“世上的感情,最痛苦的,莫过于求而不得,而最聪明的做法,便是毁了得不到的。”他的语气很是感慨。 这时西门吹雪的视线缓缓转到他身上,冷淡的说了一句,“自作聪明的人,很多。” 语气仍然没有起伏,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叹息。 卓东来暗自皱眉,这与他所想的不同。 卓东来最擅长的是,是找到敌人的弱点,一击即溃。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享受这样的过程,也享受里面的成就感,所以他即使武功很高,但是在与人对战时,动手的时候却很少。 因为武功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种方式,能用喜欢的方式解决时,他一贯不喜欢动武。 所以,对于自身的实力,他足够重视,也练得比任何人都刻苦,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全部,他生命的意义也并不在此。 除了欣然接受它带来的实力外,对于里面其它的东西,他向来嗤之以鼻。 所以他即便握着绝世利剑,也不会成为剑客。 对着绝世的剑客,也从没想过切磋。 在来之前他已经分析过自己和西门吹雪的实力,之后他便决定要找出西门吹雪的弱点,用言语乱其心智,趁机取胜。 西门吹雪看得不错,他不是剑客,为了胜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更何况他此次前来本来也不是为了比试,他是要活着甚至是杀了西门吹雪,治好自己的残疾。 卓东来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更喜欢追求完美。 因此他以前每次决定出手的时候,都必然是要先做了一系列安排,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 他喜欢这种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此次的事情虽然出乎意料,没有给他太多的准备时间,但是在来之前他也在心里想出了一系列的计划。 别的算计对西门吹雪这样的人无用,因为他除了剑,对别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但是这样的人又很好对付,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纯粹的人在某方面也会很单纯,一旦被扰乱了心神,无论有多么强的实力都必输无疑。 所以刚才他才说了那么多话去试探,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西门吹雪的情绪都没有丝毫的起伏。 即便是听说丹蚩要杀他,气息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一直在观察,但是都没有找到丝毫切入的破绽,没有破绽怎么进一步乱其剑心。 卓东来暗自揣测。 莫非是他看错了?丹蚩不是他的弱点? 可这是他根据消息分析得出的最可能的结论。 而且他仅表现出来的不同也都是与那人有关。 若这也不是他的弱点,那其他的便更加不可能。 他不相信,世上有真正完美的人。 卓东来的心思快速转动,暗自调整计划。 这时西门吹雪突然问他,“你已经说完了?” 卓东来抬头,谨慎的看着他,点头。 西门吹雪仍然面无表情,只道。 “那便开始吧” 卓东来握紧手中的剑,突然笑道,“泪痕剑乃是绝世神兵,曾经有一个孩童拿着他,屠了村落,现在剑在我的手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正在飞速提升,你虽然被称为剑神,赤手空拳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确定现在不再找一把剑?” 西门吹雪眼神冷漠的看着他,“不用” 在他说话时,卓东来手上剑身一正,突然率先出手了。 森寒的剑气迎面刺来,眨眼便到了近前。 西门吹雪表情不变,没有惊慌,也没有被突然偷袭的愤怒。 见此,卓东来斗志更盛。 就算没有扰乱西门吹雪的气势,他也不是没有一战的可能。 卓东来对自己很有自信,在对战中,他未必还是找不到机会。 而现实往往喜欢嘲讽,卓东来突然发现,那把泪痕剑不知为何插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 而西门吹雪却站在不远处,白衣飘袂,清冷疏远,洁白的衣衫纤尘不染,整齐的发丝服帖柔顺。 让人恍惚觉得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动过。 卓东来的表情有些茫然,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的武器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突然感觉到,身上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向伤口,被剑吸收。 他痛哼出声,一口血喷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败了,他居然败了。 卓东来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里面清晰的浮现出恐惧,瞪了一会儿他的双目逐渐变得赤红。 “我不会输” “我不可能输” 他突然大声嘶吼起来,眼前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他愤怒的喊道。 “我不会认命的” “我不是凶手” “我不该受这样的惩罚” 同时他的表情也不断变幻,时而阴狠,时而脆弱,混乱无序,似乎陷入了某种幻想中。 “弟弟,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怪我” “你是个凶手,你从出生起就是个凶手。”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哈哈哈,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你还想做正常人,痴心妄想” “你是个罪人,你要一直这样赎罪” “哈哈哈” 他挥舞着手大喊大叫,又哭又笑。 西门吹雪看着他这样,微微皱了皱眉,视线移到他胸前的剑上。 剑身隐隐泛着红光,里面有红色的东西在蜿蜒流动,整把剑像是活了一样,还在不断的吸血。 西门吹雪突然伸手握上剑柄,在他握上去的瞬间剑上的流光变得更快,红光陡然大盛,同时卓东来也变得更加疯狂,突然开始动手攻击他。 西门吹雪不为所动,握住剑柄,手上微微用力,瞬间将它从卓东来身上拔了出来。 “哼” 剑一离体卓东来便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 西门吹雪看向手中的剑,剑身上的血光快速向上缠绕蔓延,眨眼便要缠上他的手。 西门吹雪眼中突然一冷,手上用力,剑身剧烈的震颤了一瞬,然后突然变得死寂,剑上的红光全部消失,诡异的凶戾也全部收敛,再次变成一把普通的利剑。 不同的是,本来在剑脊上的那个泪痕跟着消失不见了,整个剑身浑然一体,平滑锋利。 西门吹雪看向卓东来。 卓东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头发披散的坐在地上。 西门吹雪看着他,突然说,“你实在不该拿这把剑。”这话他之前说过,现在又说了一遍。 仍然是平静无波的语气,却又好像莫名的能听出几分叹息。 卓东来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身华贵的紫衣在胸口被染出了一团黑色,触手濡湿。 插在胸口的剑被拔出来时,他的伤口却奇迹的没有血液喷涌出来。 涓涓细流如同普通的伤口般缓缓渗出。 他缓缓抬头看向西门吹雪。 要快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样! 转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把剑,看到了剑身上的变化,他仍然没有开口。 硬撑着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山下移动。 他走得艰难,每一步又十分的坚定。 西门吹雪没有阻止。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脚下。 西门吹雪收回视线,突然开口。 “他遭剑反噬”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萧瑟的山间,更添几分寒意。 他看向一个方向,对着那里的空气,冷声道,“是你做的”。 “如果本身没有弱点,任何手段都无用。” 在他的注视下,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传出声音,同时一个人凭空出现。 丹蚩现出身形,不以为意道,“他驾驭不了那把剑,便只能被剑吞噬。” 西门吹雪仍然看着他,“是你”他说道。 丹蚩无所谓的点头,“即使没有我他早晚也会走向毁灭。” 自卑又自傲,认命又不甘。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每日活在痛苦的挣扎中,待到再也无法承受那天,便会灭亡。 “我提醒过他,但是他不相信。”他道,“是他的自负害了他。” 他说过,想太多会害了自己。 一个本性高傲的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但是身上发生的一切又让他忍不住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时便会下意识的找借口逃避。 将本身的残疾归于上天的惩罚并认同,高傲的本性又让他不甘屈服。 两个不同的自己与自己争斗,无论哪个胜了,自己都会死。 西门吹雪看着他,眼神淡漠,看不出情绪。 丹蚩看着他,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现在的道侣连他也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了。 西门吹雪看了半响,问他,“他不是剑客,你却执意要他来,为何?” 听到他问,丹蚩突然笑了,他笑道,“为了让你看看他的下场。” 西门吹雪眼神平静的看着他,让他继续说。 丹蚩:“我只是想告诉你,执意违背本性,只会被心魔所趁,然后像他一样发疯。” 有了希望又再次绝望,倾尽所有的努力在一瞬间破碎,过去所有的挣扎也同时变成了一个笑话。 如此刺激之下,心智陡然崩溃,又被剑中戾气影响,才会突然变成那副发疯的样子。 西门吹雪静静的听着他的解释,然后继续看着他,问,“所以?” 丹蚩看着他,想了想,道,“你本来便是人,一个有情的人,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想哭。” “这些情绪你都有,是与生俱来的本性,但是你却一直压抑这些情绪,执意要无情到底。” “我担心你有朝一日,亦遭反噬。” 他一脸善解人意的笑道,突然又抚上他的胸口,轻声道,“你这里这把锋利的剑,一旦失控,便是割己的利刃。” “很锋利” “谁也拦不住” 笑着看他。 西门吹雪仍然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 见此丹蚩脸上故作的表情收了起来。 他微微皱眉,眼中变得认真。 “吹雪,你当初选择了救叶孤城,便说明你已经选了路。” “那为什么又偏偏要装作对我无情呢?” 他歪着头看他。 西门吹雪仍然看着他,没动,但是身上淡漠疏远的气息突然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冰冷。 好似从尘世之外重新回到红尘中。 西门吹雪冷冷的低头,看着他半响,就在丹蚩以为他还是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到有冰冷的声音问他,“你的本性是什么?” 丹蚩微微怔了怔,眨眼对他笑道,“吹雪你终于对我感兴趣了。” 西门吹雪没有理会他的调戏,仍然紧盯着他,“你不敢说”他道。 丹蚩挑眉,问,“我为什么不敢说?” 西门吹雪语气不变,“你在怕” 丹蚩看着他,笑问,“你确定是我怕而不是你怕?” 西门吹雪仍然面无表情,“你在畏惧” “我敢给,你不敢要。”他道。 (本章完) 第49章 执着 思索着回到店里, 最后一句不断在他脑中环绕,丹蚩脸色阴沉。 刚踏进店门,一人缓缓站到他面前。 “我活着”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丹蚩沉着脸抬头, 随意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要死了” 脸已经变成了青色,嘴唇发紫,血差不多已经流干了。 来人气息微滞,仍然固执的挡在他面前, “我没死” 他狠声强调,声音微弱,里面的狠厉却不减半分。 他的身体看着随时都要倒下, 但是又始终执着的站着。 “你要履行承诺。”他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丹蚩。 丹蚩看着他已经无法聚焦的双眼, 又慢慢绕着他走了一圈。 眼中的沉郁收起,脸上重新挂上浅笑,更饶有趣味的笑道,“能撑着走到这里,你很执着。” 执念如此之强, 又有这么恐怖的毅力,确实不简单。 不过,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兴味, 走了这么远, 血还没有流干… 丹蚩眼睛转了转, 心情突然好转。 笑道,“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我救你。” 似乎只是为了等这句话, 听到的瞬间卓东来浑身顿时一松, 摔倒在地, 再无声息。 这时丹蚩才看向店里出现的另一个人,一个也是一身白衣的人。 “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他问 。 叶孤城点头,“已经处理好了” 丹蚩视线转向地上的人。 叶孤城继续点头,“我带回来的” 既然决定以后专研剑道,他之前便特意回了一趟飞仙岛,将城主之位传给了别人,又交代了一些事务,以后便不打算回去了,免得再让飞仙岛受他连累。 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路上走得奇怪,然后认出了这人身上有西门吹雪留下的剑伤,又见他执着的往医馆走,就顺手带回来了。 一直到现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眼里微微露出一丝歉意。 丹蚩转头又看向赛华佗,赛华佗回了他一个微笑,同样十分无辜。 转头,丹蚩懒得再跟他们计较。 “喂给他” 丢下两个药瓶,交代他们了一句,便回了后院。 “这是泪痕剑?” 顾惜朝拿起丹蚩一起随手丢在桌子上的剑。 顾惜朝认识外面的这个剑鞘,但是里面的剑却与传闻中的有些不同。 传闻说剑上面有个泪状的痕迹,只有… “只有萧大师后人的血才能让剑上面的泪痕消失。”顾惜朝忍不住说道。 说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昏睡的人。 看卓东来身上的剑伤,便是这把泪痕剑造成的。 顾惜朝突然拍手笑道,“真是有趣” 卓东来居然是萧大师的儿子! 其他人想了想,赞同的点头。 “不知道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对自己抢的剑有什么感想”顾惜朝又突然想到。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傅晚晴也忍不住拉了拉他衣服,让他不要再幸灾乐祸了。 自己把诅咒自己的凶剑抢回来,然后拿着这把剑去决战,又死在这把剑下,想想都悲催!大哥病情突然加重,李寻欢忙于照顾,已经好几天没有过来了。 不知道诗音会不会生气。 想到大哥在昏迷中还在不断叫着诗音的名字,李寻欢忍不住叹气。 大哥对诗音用情至深 而他却只会惹她伤心 再次踏进医馆,李寻欢陡然发现了不同。 在他常坐的桌边,一人正坐在那里。 在他看过去的瞬间也抬头看过来。 李寻欢怔愣过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忍不住走过去笑道,“这位兄台,你我相貌居然如此相似。” 坐着的人表情也有些惊讶,听他这样说也跟着笑道,“确实,你我真是大有渊缘。” 李寻欢也跟着赞同,“茫茫人海,你我能够相遇,确实缘分不浅。” 忍不住道,“现在若是有酒,我真想与你好好喝一杯。” 卓东来笑道,“这有何难” “你们以为这是酒馆嘛!”赛华佗冷冷的看着他们,打断了他们畅饮的提议。 卓东来不悦的与他对视。 眼见气氛不对,李寻欢忙道,“大夫说的没错,此地确实不合适,兄长想喝酒,我们可以去外面喝个痛快。” “你,刚才叫我什么?”卓东来突然紧盯着他。 “兄长”李寻欢见他神色有异,解释道,“你我长得如此想像,简直如兄弟一般,我便自作主张如此称呼。” “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一时失态,兄弟可是介意?” “自然不介意”卓东来突然大笑出声,“我是突然多了个如此相似的弟弟,过于开心。” “呵呵”见他笑得开心,李寻欢也跟着笑起来。 “本来我是想叫你大哥的,可是突然想到我已经有了一个大哥,再叫你便不合适了。”他想起什么,道。 卓东来笑声停了停,眼神快速沉了一瞬。 不动声色道,“想来你这位大哥也是一位英雄人物” 提到结义的大哥,李寻欢连忙点头,忍不住对他夸道,“不错,大哥确实是人中之龙。” 他讲了当初他遇险被大哥所救,两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把酒言欢。 卓东来眼底暗色越来越浓,面上却一派认真的聆听。 在他再一次叙说那个大哥是如何照顾他的时候,卓东来突然打断他,“兄弟,我们不是要去喝酒嘛?” 李寻欢意犹未尽的停下,“兄长稍候” 他起身走到柜台处。 “诗音” “表哥”林诗音微微抬头。 李寻欢对她解释,“诗音,这几天大哥病得有些重,所以我一直没有来看你。” 林诗音连忙笑着打断他,“表哥我没事。” 李寻欢松口气,“那就好,我这些天一直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习惯。” 表妹自小没有一人离家过,所以李寻欢不放心,之前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看。 这些天没空过来,便一直担心她会害怕。 仔细打量着表妹,李寻欢忍不住道,“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 他笑着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林诗音笑了笑。 诗音现在看起来好像比在家里开心。 李寻欢想了想,好像让表妹继续待在这里也不错,可是大哥那里… “兄弟” 卓东来突然在后面催促他。 李寻欢被打断念头,忙应了一声,回头对林诗音笑道,“我与兄长一见如故,想要出去一起喝酒。” 林诗音善解人意道,“表哥你去吧!” 李寻欢,“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诗音咬唇点头,“嗯” 等李寻欢他们走后,林诗音突然愣愣的坐到椅子上,发呆。 其他人看着她这样,白飞飞走过来,“妹妹,你这样自怨自艾可没用。” “白姐姐” 林诗音抬头看她,神情脆弱。 白飞飞握上她的手,“像李寻欢这种人,朋友是最重要的。” “你如果一直这样等着他,就要做好什么都会比你重要的准备。” 她的声音有些冷酷。 沈浪同样是将侠义看得比命重要,白飞飞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结果。 即使在爱上沈浪之后,白飞飞也依然该算计算计,该报仇报仇,而且毫不手软。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有资格拥有的又是什么,所以爱情从来不会占据她生命的全部。 现在倒是有些庆幸她当初一心想要报仇了。 如果像朱七七那样,整天围着沈浪转,她不保证自己哪一天不会突然想要动手。 现在她唯一感谢沈浪的是,让她有了阿飞这样的孩子。 想到阿飞,白飞飞的表情变柔,剩下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林诗音擦了擦泪,她看起来仍然柔弱,眼中却已变得坚定起来。 “白姐姐,我该怎么做?” 白飞飞眼神变冷,李寻欢再不知好歹的话,她不介意教林诗音用她对付沈浪的那一套。 “呵,男人”顾惜朝突然冷笑了一声。 傅晚晴听到奇怪的看他,“惜朝?” 顾惜朝眨了眨眼,笑道,“晚晴,我在笑这些大侠,总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想到了戚少商,当然为了连云寨负了息红泪,后来被他追杀时跟息红泪和好了,结果现在听说两人又闹起来了。 真不知道戚少商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当初为了一个承诺,被千里追杀,也不放弃,现在又为了江湖义气,自找罪受。 傅晚晴想了想铁手,赞同的点头,“还是惜朝你最好。” “晚晴” (本章完) 第50章 喝酒 卓东来若是有心与人相交, 很少有人可以拒绝他。 他心思谨慎,办事妥帖,相处中不着痕迹的照顾你的感受, 迎合你的喜好,与这样的人相处无疑是让人觉得舒适的。 李寻欢喜好交友,卓东来有意亲近,几日相处下来,两人俨然已成知己。 他们这些日子里喝遍了这里大大小小的酒肆, 过得极其痛快。 好酒要有懂酒的人陪才能喝得痛快。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想交朋友,喝酒就对了,如果你能面不改色的干千杯, 那你无论想和谁成为朋友, 相信那个人都不会拒绝。 对于李寻欢来说,只要能够与他一起喝一杯酒,他都愿意跟他做朋友。 更何况现在这个与他喝酒的人不仅能陪他喝酒喝得痛快,还见多识广,性情相投, 只感相见恨晚。 在与卓东来喝酒的时候,李寻欢忘记了所有的痛苦烦闷,。 一边喝酒一边能畅所欲言的感觉, 极其痛快。 而且卓兄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独特, 让他往往有新的领悟。 他很喜欢跟卓东来喝酒, 也很喜欢这位朋友,对于他的称呼也欣然应允,在卓东来再次提起时, 李寻欢便痛快的答应, 两人以兄弟相称。 唯一遗憾的是, 卓兄不肯插足他与大哥之间,不然他们三人兄弟论交,岂不美事。 这日,两人再次聚在一起饮酒,卓东来带了他最喜欢的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弹琴剑舞夜不归。 将酒壶放在桌上,卓东来突然侧头笑着问李寻欢,“我见兄弟似乎一直被什么事情所困扰?” 正在抚琴的李寻欢动作停住,脸上的笑意凝滞,微微有些出神。 见他沉默,卓东来眸色变得幽暗,转瞬笑了笑,语带歉意,“看来是我唐突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赔罪道,“我自罚一杯” 他说完干脆利落的干了一杯,也不再追问,而是重新拿起酒壶给两人各自斟上,此时面上已看不出异色,像平时一样,对李寻欢温和笑道,“这些日子兄弟带我着实喝了不少好酒,今日不如便尝尝我最喜欢的这西域美酒。” 他的语气平缓,细听里面又带着一丝自得,无论谁听见他这样的语气都能知道,他对这酒十分满意。 李寻欢看着面前的美酒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先饮为快,脸上也不再轻松。 怔怔呆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兄长说的没错”他道,“我确实是有一事困扰许久。” 卓东来喝酒的动作微不可差的顿了顿,却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倒酒,把另一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兄弟不如先尝一尝这酒与你之前所喝有何不同。” 李寻欢没了喝酒的兴致,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静静看着,最后又无奈放下,“并非我不想说与兄长,只是我所烦扰之事,怕卓兄不耐听。” 卓东来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举杯对他示意,“兄弟但说无妨” 李寻欢将整杯酒倒入喉中,微微轻咳出声。 香醇酒液划过咽喉,感到的唯有苦涩,他的脸上浮现出惯有的忧郁之色,轻叹一声,“其实……” 李寻欢缓缓将他们三人之事告知,包括他所做的打算。 待他开口时卓东来便放下了酒杯,坐在他对面一直静心细听,待李寻欢说完后他做出沉吟之色,面上浮现迟疑之色。 见他面色有异,李寻欢微微愣了一下,询问,“兄长可是也觉得寻欢做错了?” 卓东来看着他,语气斟酌的开口,“兄弟,此事你,欠缺考虑。” 卓东来略作停顿后还是说了出来。 李寻欢闻言有些愣住,他以为有人是明白他的。 卓东来看着他这样,叹了一口气,“寻欢,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你我均是男人,有些事情你该明白。” 李寻欢凝眉,不解的看向他。 见此卓东来皱了皱眉,只得说的更加明白,“若有朝一日,我得知自己居然抢了兄弟的未婚妻,害他终日伤神,那我定然会追悔莫及,悔恨不已。” 李寻欢仍然神色茫然。 卓东来有些无奈,只得明言道,“听你之前所言,这位龙大侠是极为重情重义之辈,待日后知道真相,恐怕痛苦不下你我。” 李寻欢怔住,表情若有所思。 这时卓东来的眉头再次蹙起来,语气带着不赞同,“再者,我观那林姑娘对你情深义重,且不说此事,但是你将心有所属的女人予人为妻…”卓东来说着语气变得严厉,“这实在不是作为兄弟应为之事,兄弟你做的这事实在不仁义。” 他看着李寻欢凝眉叹气,似是有些生气。 李寻欢被他这一番训斥,表情愣愣的,心中一片混乱。 这…他不是这样想的。 他想辩驳,但是卓东来已经撇过了头不看他。 李寻欢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细思。 细想下来,却发现,确实没人会如此做媒。 “可是,大哥对诗音…”他呐呐的开口。 大哥与诗音的情况不同。 卓东来挥手打断他,沉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会接受如此让妻之举。” “你这样做是在侮辱他” 见他想分辩,卓东来有些动气,语气也变重,“寻欢,你且换着想一想,若此事换成你,你是何感想?” 李寻欢张开嘴不知如何作答。 卓东来见他不说话,给他倒了一杯酒,缓下语气,“我知你对朋友重情重义,此事并不是你的本义。” 李寻欢激动的抬眼,他确实不是这样想的。 卓东来抬手阻止他,语重心长道,“可是你这不是在帮他,实是在害他。” 李寻欢垂下眼帘,良久神色突然变得坚定,他沉声道,“我会远走关外,永远不会让他们知道。” 他仍然不打算放弃。 卓东来眼中一寒,借着喝酒的动作掩住。 “世上怎会有不透风的墙”卓东来喝着酒轻笑出声。 抬头,面色已恢复如常,有些无奈的摇头看着李寻欢,嘴角轻勾,有些自嘲,又似乎是在笑他天真。 “你看我,若不是死过一次,谁能想到我竟然是萧大师的儿子?”他轻挥袖袍,姿态洒脱,说的话中却透着狠意,“同样,纵使敌人百般遮掩,此事现在不同样被我所知。” 敢如此算计他,卓东来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卓东来表情阴狠,又很快收敛。 这件事李寻欢已经听医馆里的人说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感觉造化弄人。 “兄弟你看我就知道,没有什么秘密能一直守住。”卓东来收敛住情绪,对李寻欢告诫道,“而等真相揭露之时”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哎!恐怕到时那些尊严和骨气,皆会被你所毁啊。” 他轻声感叹,李寻欢听了大受打击,引发旧疾,剧烈咳嗽起来。 “咳…我…我差点…竟害了大哥…咳”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以为是在成全别人,没想到却是更深的毁灭。 卓东来起身扶住他,缓缓为他顺气,看着前方的眼神幽暗深沉,嘴上却在温声的宽慰李寻欢,“好在现在为时未晚” 李寻欢紧紧抓着他,“兄长所言甚是” 被卓东来一言点醒,李寻欢禁不住后怕。 他差点就铸成了大错。 卓东来扶着他坐好,温声道,“我知道你是想成全他,只是这确实不是万全之策。” 他惋惜的叹气。 李寻欢连连点头,很是感激,“还要多谢兄长提醒,让我没有铸成大错。” 卓东来爽快一笑,“你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不能看你陷入不仁不义之境。” 说完想到什么,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无奈,苦笑道,“只是你不要嫌我多事便好。” 李寻欢急忙道,“怎会,寻欢岂是如此不知好歹。” 卓东来神色动容,又忍不住自嘲,“我以为你也不喜欢我插手你的私事。” 李寻欢眼中露出一丝不解,“兄长真心为我,我如何还会怪你?” 卓东来神色黯然,没有解释,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摇摇头恢复如常,他看着李寻欢,眼神欣慰又有一丝遗憾,忍不住道,“若寻欢真是我的弟弟便好了。” 他轻声开口,面色有些沉郁。 见他如此,李寻欢沉默片刻,突然明快一笑,问他,“你我既已兄弟相称,又何必再在意这些。” 一顿,卓东来眼中也染上笑意。 “不错” 他沉声附和,心情恢复明快,给两人倒上水酒,朗声道,“喝” 李寻欢也放下心,爽快的陪他一饮而尽。 “哥哥今天真是高兴。”卓东来笑得开怀。 “能认识兄长,也是寻欢的荣幸。”李寻欢也笑道。 说开之后,两人开怀畅饮,推杯交盏,弹琴纵歌,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 酒坛散落桌边,眼中蒙上朦胧醉意,压抑的愁绪跟着涌上心头。 李寻欢直直的看着酒杯,似乎已经醉了,带着醉意的低喃,“只是…此事应如何是好。” 他的眼中有化不开的忧郁。 卓东来坐在旁边,神色清明,正端着酒杯细细品味,闻言轻嗅酒液掩住眸中神色,语气沉思道,“依我之见,寻欢不如将此事与龙大侠说清。” 李寻欢听了立刻摇头,“这万万不可” 他清醒片刻,说完醉意重新凝聚,“大哥若知道真相,定然会独自神伤,或者还会远走他方,好不叫我为难。” 他本来便是不忍见大哥伤神才会让出诗音,告诉大哥绝对不行。 他苦闷的又喝了一杯,想要借酒浇愁,神智却变得更加清醒。 看来便是老天也不让他再逃避,看着手中的酒杯李寻欢自嘲的笑笑。 卓东来看着杯中紫色的酒液,轻啜一口,神色愉悦。 开口的语气轻缓从容,让人不自觉信服。 “寻欢不如先听哥哥给你分析一二。” (本章完) 第51章 解决 医馆门口 李寻欢脸色苍白的从外面进来, 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里面的人奇怪的看着他。 李寻欢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整个人神思恍惚,脚步虚浮, 走进医馆后径直往里去,一直到了林诗音面前才骤然回神,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看着林诗音,眼中带着深深的悲色。 见他这样林诗音心里皱眉, 却克制着没有开口。 表哥会如此定然又是那位龙大侠又做了些什么。 林诗音暗暗咬唇。 “诗音”李寻欢语气艰涩的开口,说完眼神有些发直,直直的看着林诗音不语。 “是我错了”李寻欢突然低喃道。 林诗音听了一愣, 忍不住抬头看他。 李寻欢脸上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咬牙神色变得坚定,“我这便回去与大哥说清楚,到时你们…”他说到一半突然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诗音,然后不等她反应径直转过身冲出了门。 林诗音愣住。 其他人也眨了眨眼,想不明白李寻欢这又是怎么了。 他那个大哥这回又玩了什么把戏? 暗暗猜测时卓东来不紧不慢的从外面优雅的踱步进来。 看到他众人先是一愣, 然后便是恍然。 “是你?” “你是如何做到的?” 看到卓东来,李寻欢这一系列的异常就有了答案。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卓东来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 只是他们奇怪的是,李寻欢多固执他们也见过, 普通的法子根本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所以卓东来是如何让他改变想法的? 卓东来进来后扫了他们一眼, 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着茶杯嘴角微勾, 举止优雅, 笑容自信。 “寻欢的决定太过草率了, 未询问过当事人的意愿便自主决定,如此行事未免过于莽撞。” 他的语气温和,说话的语气像是兄长对弟弟胡闹的无奈包容。 说完话锋一转,皱眉道,“龙大侠对寻欢情深义重,绝不会接受他这样的安排,寻欢差点铸成大错,好在我已经劝说他将事情说清楚,大家一起寻找解决办法才是稳妥之道。” 他说到后面语气欣慰,为弟弟听自己的话而感到高兴。 众人听得却是都嘴角一抽。 你都让李寻欢这样说了,那伪君子还能再继续装傻? 所以他们劝不动是因为太过君子? 店里的几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的各自移开。 林诗音听了却是心下一松,对卓东来感激不已,“诗音多谢卓先生劝说表哥。” 卓东来抬手阻止了她,“姑娘先不必谢我,此事未完,只怕你是要委屈一二。” 林诗音不解。 卓东来叹气,“我想寻欢再回来时便会与你解除婚约。” “什么?” 林诗音当即惨白了脸。 “莫急”卓东来笑着抬手,安抚她,“婚约解除后,姑娘的婚姻大事便可以自己做主,最后会如何还是取决于姑娘自己。” 卓东来说道,笑容优雅,看起来让人信服。 林诗音听了却心下怔愣。 她明白卓东来的言下之意,她不松口,龙啸云确实无可奈何。 但是…这样她与表哥也同样… 林诗音咬唇,忍不住抬头看向卓东来。 “到时姑娘若是不愿,那便没人能勉强得了姑娘。”卓东来的笑容温和的看着她,亲切中透着关心,表情也是自信笃定,“这样姑娘便无须再担心寻欢逼你了。” “林姑娘以为如何?” 林诗音的表情微微出神,看着他的眸子中情绪复杂。 在卓东来再次询问时,林诗音微微收回心中思绪,勉强提起精神对他福身一礼,“劳烦先生操心了” 她轻声开口,说完又失神的对其他人再施一礼,“诗音不便,先去后面歇息了。” 说完脸色苍白的进了后堂。 屋内气氛变得诡异的沉默,其他人都看向卓东来,眼神带了异色。 被众人这样看着,卓东来像是毫无所觉般坐会桌边。 傅晚晴神色不安,担心的看向后堂,回头对顾惜朝道,“惜朝,我去后面看看。” “好”顾惜朝笑着答应。 傅晚晴又看了看,起身去了后面。 她走后,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屋中沉默的气氛中开始有什么在暗中涌动,空间变得压抑,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阿飞” 白飞飞突然唤了一声。 没理会看过来的视线,她声音温柔的再次唤了一遍,“阿飞,过来娘这里。” 阿飞这才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白飞飞,又左右看了看,眉间的忍耐变得轻松。 “娘”阿飞走过来。 白飞飞拿起桌上的清单递给他,声音温柔道,“把这些药材帮娘较对好。” 拿着单子,阿飞愣愣的眨了眨眼。 见此白飞飞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听娘的话,这些明天要用的,好好去数药材。” “哦” 阿飞看着单子,又忍不住看了看白飞飞,点头去了旁边。 安排好阿飞,白飞飞重新拿起笔整理账册,她的神色淡然,动作如常,如同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自然。 卓东来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此时突然看着阿飞夸道,“阿飞真是懂事” 听到他的名字,阿飞拉开药柜的动作停了停,略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后迟疑的转头看向白飞飞。 “阿飞,做事情要专心。”白飞飞从账册中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无奈又宠溺,像在教育孩子般,柔声道,“娘与你说过的,不要随便听别人夸你。”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说出来的话也是柔声细语。 卓东来眼神却是闪了闪,已察觉到其中的敌意。 教育完阿飞,白飞飞这才不紧不慢的转头看过来,对卓东来清浅的笑了笑,脸上略带歉意,“阿飞长年与我居于关外,性情单纯,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对别人对他说的话都会当真,我只好这样时常提醒他,还望卓大侠见谅。” 卓东来笑了笑,神色看不出在意,玩笑道,“宫主太过谨慎了。” 像没听出他称呼的异常,白飞飞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更加轻细,“越是好听的甜言蜜语,里面越可能是致命的陷阱,阿飞性子太直,我不得不小心。” 卓东来爽快一笑,“有幽灵宫主在,想来任何陷阱也都无用。” 白飞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色轻愁,“谁又能护得了他一辈子,我便是安排的再仔细也不如他自己有能力。” 她的神色哀愁又无奈,“毕竟这世间太过险恶,便是无辜也免不了被人算计,总归还是要有自保的能力为好。” “卓大侠以为,我说的可对?” 她的语气轻柔,说话不紧不慢,轻轻缓缓,问询着看向你时眼中也满是真诚。 如此柔弱温软的姿态,让你忍不住怀疑,那其中的锋利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话中的意有所指又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卓东来笑了笑,道,“还是宫主考虑的周到。” 他的眼底暗沉下来,已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白飞飞语气仍然轻柔,幽幽叹道,“我不求他多聪明,只不要平白被人算计了才是。” 卓东来眼神闪了闪,收回了视线。 卓东来看向另一边,顾惜朝拿着工具认真修理卖艺的家伙什,脸上始终挂着淡笑,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刚刚的交锋,也看不出他是何意向。 眸色微转,卓东来开口道,“听闻九现神龙戚少商经常来此捧场。” 听到戚少商的名字,顾惜朝脸色顿时变了,咬牙切齿,“戚少商,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他的脸色难看,握着锤子的手缓缓收紧,表情彻底阴沉下来。 自从上次赛华佗来这里坐堂引发了医馆暴动,戚少商帮了他们忙,过后便经常过来,还不怕自降身份的每每登台献艺。 顾惜朝真不想看见这人,但是他又不能把人赶走,温国不知道又有了什么动荡,铁手他们不久前都被调了回去,这里立刻就变得人手不足,戚少商来的时机正好,但是过后这家伙却赖在这里不走了! 最可恨的是,听到九现神龙在卖艺,赶着来看热闹的人,很多,非常多,而戚少商那家伙也非常不要脸,完全不怕丢脸,在台上自说自话,拉台子打把势,把活都揽过去,弄得顾惜朝都没了用武之地。 现在他还得给戚少商修他弄坏的这些家伙什,顾惜朝咬牙真想把这些当戚少商一起锤了。 卓东来不动声色,似不经意的提起,“听闻九现神龙如今入了金风细雨楼。” 顾惜朝皱了皱眉,抬头看他。 对于他眼里的审视,卓东来神色如常的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金风细雨楼前些日子经历了一些动荡,也让里面出现了颇大的变动。” 卓东来突然放下杯子,叹息了一声,“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忱,智计过人,胆色无双,一手红袖刀法凄绝诡谲,更胜其师红袖神尼,实是一位英雄人物,卓某很早便想结识一番。”他的语气赞叹,眼中也露出了敬佩之色,说完顿了顿,可惜道,“可惜在之前的波折中,苏楼主不但身受重伤,而且还中了一种奇毒。” 他的语气惋惜,眸中也微微划过黯色。 苏梦忱尚在襁褓时便受了严重内伤,即便活下来身体也一直孱弱,而且,因为体弱,染了十几种疾病,本来便活着艰难,此次在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争斗中,先是中毒截肢,又受了内伤,更是被人下了一种能让人丧失意识听命于人的诡异奇毒,如此棘手,任是华佗再世也难以救治。 随着他的话,顾惜朝心思跟着转动,待他说完,顾惜朝也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冷哼出声。 “哼” 这确实是戚少商的作风。 原来是别有目的,难怪他一直在这里碍眼,赶也赶不走。 顾惜朝心里翻白眼,随后他又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 “这回戚少商恐怕要失望了。”顾惜朝笑得得意。 丹蚩上次从外面回来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闷在后院,谁也不见,更没出来过一步。 “我看戚少商还是赶紧回去给苏梦忱收尸的好!”顾惜朝冷笑。 戚少商想求药,除非他能把西门吹雪找过来。 想到戚少商这些日子的功夫都要白费,顾惜朝心里便痛快。 卓东来掩住眼底神色,不经意道 的问,“说起来,我在这许久,似乎都不曾见丹师出来过?” 谁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顾惜朝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话。 这道声音十分突兀,两人忍不住同时转头看过去。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809848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目的 “先生可是有何看法?” 看着突然嗤笑的赛华佗, 卓东来不解的询问。 赛华佗冷冷的晲了他一眼,“做什么事都要这么百般算计,真是令人厌恶。” 他厌恶的皱了皱眉。 卓东来微不可察的怔了怔, 看着赛华佗的眼神晦暗。 被赛华佗突然打岔,顾惜朝猛然回过神,回想刚才的对话,看着卓东来的眼神沉了沉。 须臾,神色又一松, 看着莫名对峙上的卓东来和赛华佗,顾惜朝来回打量了他们几眼,突然笑起来, 笑得一派儒雅, 神色中却流露出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顾惜朝一手扶额,作出一副苦恼发愁的样子。 “丹师不知何时才能出关。” 他苦恼的叹气,为老板不在发愁店里的生意。 视线转向赛华佗时,突然眼睛一亮,笑着对他拱手道, “丹师不在,这些日子医馆便要仰仗先生了。” 顾惜朝的表情十分诚恳,既为医馆无人主持大局而烦恼, 又为幸好还有赛华佗在此坐诊而庆幸, 此时一副全都仰仗先生的表情真诚的不能再真诚。 赛华佗被他一系列动作弄得呆愣半响, 看着他这般作态,想发作又不得,顿时有些憋屈, 颇有些恼怒的瞪着顾惜朝。 顾惜朝对他笑了笑, 突然像看到了什么低头, 眉头皱了皱,表情有些无奈,“明天这些家伙什还要用,今天要把它们修好。” 他无奈叹气,抬头歉然告罪道,“我还有事,不能陪两位闲聊了。”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卓东来,又再次对赛华佗拱了拱手,“先生这些日子得丹师真传,医术更进一步,想来很多以前的病症现在都已寻到了解决之道,如今丹师不在,先生要受累了。” 他言辞恳切的拜托完,便当真坐到一边去修理东西不抬头了。 剩下赛华佗和卓东来两人互相对视。 卓东来听了顾惜朝的话,表情略有所思。 赛华佗看他又开始算计的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声,埋头继续研究手中的医书。 不管顾惜朝想打什么主意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只想将书上这个脉案弄懂。 丹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在那之前他要抓紧时间将这些医书都看完,然后等丹师出来时便可以向他求取新的书籍。 赛华佗如此盘算也是无可奈何。 别说卓东来天天赖在这里想见丹师一直不能如愿,便是他,一整天都呆在店里,但是自打来后也没有见过几回老板。 丹师若是不从后院出来,那谁也进不去他院落,便是医馆有事也找不到人,全都是他们自己解决,然后等着什么时候丹师看到他们传过去的信息,若是当时心情好才可能会听听,比自己当初闯荡江湖的时候难见多了。 不光卓东来想见丹师,他也很想。 自从之前被丹蚩给了两本医书,赛华佗看完之后便彻底入迷了,书里面的理论阐述新颖,医治手法精妙,见解更是独到新奇,仅是两本书便让他获益匪浅,过后他费劲心思才又得了两本,越看越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也对自己的名号也 越来越不以为然。 他现在只想一心钻研医术,对其它的事情都变得兴致缺缺,更不想让其它事情浪费心神。 但是却有人三番两次的来医馆扰清静,还心思不正的想挑事,赛华佗看得甚是心烦。 他自从到这里坐堂后,便越来越不想压制自己的性子。 因为老板行事霸道,医馆作风一贯强硬,在紫禁巅决战后,更是无人敢在这里撒野。 说实话,在这里比他之前当神医的时候还自在。 久而久之,赛华佗的行事也变得越来越干脆,喜恶也更不加掩饰。 他看不惯卓东来的手段,便直接戳穿了他的心思,希望这人能看懂脸色,有所顾忌。 但是显然他低估了卓东来的毅力。 卓东来坐在那里,心思已经转了几转。 此时看着埋头医书的赛华佗,突然道,“先生医术出神入化,又在丹师身边熏陶良久,想必医术已经让其他医者望尘莫及。” “与你何干” 赛华佗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对他如此纠缠心中暗暗恼怒,因此声音格外冰冷,对他的吹捧更是不以为然。 卓东来突然起身走过来,站在欧阳明日面前,神色认真道,“先生对我似乎有些误会。” 看着还剩大半的内容,赛华佗不满的皱眉,顿了片刻不甘的合上了书。 看来今天是看不完了。 赛华佗抬眼看向卓东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误会?”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笑出声,如画的眉眼间均是讽刺。 见此卓东来眼神暗了暗,对他抱拳赔礼道,“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生不要计较。” “你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赛华佗一脸闲适的反问,然后不等卓东来开口,又一脸疑惑的认真问他,“而且你赔罪我便要接受嘛?” 对他如此不加掩饰的恶感,卓东来眼神闪了闪,试探的开口道,“先生似乎对我误会颇深。” “我不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赛华佗不屑的移开视线,懒得看他惺惺作态。 “先生似乎从开始便对我意见颇大”卓东来似乎仍然未察觉到他的嫌弃,始终笑容温和,解释道,“之前卓某心中烦乱,因此冒犯了先生,确是卓某的过错,一直想找机会给先生赔罪。” “道歉就算了。”赛华佗声音仍然冷淡,却也少了几分冷意,“我也不是如此小气之人。” 卓东来眼中划过笑意,又接着试探道,“但是之后我似乎并无再有何处惹到过先生,先生可否告之因何对我恶感如此强烈?” 刚刚缓和的神色冻结,赛华佗声音变得更冷。 “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我还要喜欢!”他看着卓东来的眸色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我并无恶意”卓东来不解。 “哼”赛华佗冷哼,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不耐烦,“你莫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似乎没听出他的嘲讽,卓东来仍然笑容优雅的回答,“自然不会” 赛华佗冷冷晲了他一眼,实在是说不过他,气愤的低头继续看书,任他再如何搭话也不搭理。 …… 没几天,李寻欢果然回来。 店里其他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看着李寻欢表情都有些异样。 李寻欢心事重重,毫无所觉。 一来便直奔林诗音,说出了解除婚约之事。 “诗音,你我婚约不如作罢吧!” 即使早有准备,林诗音此时听到他的话,还是心神大恸,面色变得惨白。 “表哥”林诗音满目哀伤,神色绝望。 李寻欢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是我对不起你” 话落,医馆的人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然后又转头看向卓东来。 李寻欢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发现店内的暗涌。 李寻欢回去后便将与林诗音有婚约之事说出,龙啸云顿时大受震动,整个人悔恨交加,觉得十分对不起他们,不住的给李寻欢赔罪,直叹险些害了他们,涕泪交加,更甚至欲引颈自戮。 李寻欢一见急忙拦下,并在心中暗自庆幸多亏卓兄提醒于他,让他没有铸成大错,想着过后定要好好谢谢卓兄。 龙啸云被他劝慰一番,稍微冷静了一些,但是心中烦闷,便拉着李寻欢要痛饮通宵,李寻欢见他心情不好,也欲安慰,便顺势答应。 但是在喝酒的时候龙啸云却突然吐血倒地,整个人醉意朦胧。 酒醉之后心思再无掩藏,抱着酒坛醉语呢喃与诗音有缘无分,奈何婚约,是他痴妄,狼狈姿态彻底袒露人前。 李寻欢意欲劝说,但是龙啸云醉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进去,便只能陪他一起倾诉,等他酒醒后再谈。 谁知过后龙啸云却一病不起,即使醒来也只是对着他强颜欢笑,绝口不再与他提及诗音之事。 李寻欢见此心痛万分,明白大哥这是在逼自己放弃诗音。 但是李寻欢不忍见他如此颓然,欲要激励其振作,便打算告诉他自己经过慎重考虑后做下的决定。 这个决定,是他之前在听卓兄分析时便有的。 卓兄说得对,大哥是英雄人物,又对诗音如此一往情深,美人爱英雄,纵使没有他在中间牵桥搭线,诗音日后必然也会自己喜欢上大哥,但是他若一直这样撮合勉强,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不如顺其自然。 李寻欢想到林诗音的抗拒,对此深以为然。 但是如此行事却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以大哥的重情义,若他与诗音仍旧婚约在身,大哥必然会觉得对不起他,绝不肯跃出雷池一步,一如现在,宁愿躺在床上自己痛苦,也不愿教他为难。 大哥如此为他着想,李寻欢又岂肯见他伤心痛苦。 若他与诗音没了婚约,大哥便可以放心追求,时间长了,两人自然便会走到一起。 所以他们三人的事情,唯有先与诗音解除婚约后才能解决。 但是因为龙啸云的避讳,等李寻欢终于找到机会告诉他这件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那日他终于抓住空隙,告之大哥他与诗音只是兄妹之情,只诗音自小居于李园,未有机会见其他男子,因此对他极为依赖,但是大哥如此英雄人物,又对诗音一往深情,实乃托付终身之良人,假以时日,诗音定会被大哥所感动,大哥你不能放弃,要加油啊! 李寻欢劝说的话语真挚,心意拳拳,一片丹心为兄长。 龙啸云听他说完,怔愣半响,随后泣涕涟涟,感动的抱住他大声哭喊,寻欢,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是我对不起你啊!我不配做你的大哥啊! 李寻欢见此连忙回道,大哥不要如此,只要你和诗音过得幸福,我便高兴了。 龙啸云听了忙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对诗音,今生绝不负她,寻欢你也永远是我的好兄弟,大哥今生能有你这个好兄弟,死而无憾啊! 李寻欢听了甚是欣慰,觉得只要身边两个最亲的人能幸福,他亦感到满足高兴。 而且,感情有了希望后,大哥振作起来,病立刻便有了起色。 李寻欢瞧在眼中,高兴之余亦不由得黯然,他对诗音的情意终究还是不及大哥啊! 大哥确实比他更适合诗音,诗音也会有一个非常爱护她的丈夫,过她想要的生活。 诗音,大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想到以后,李寻欢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他逼迫着自己转过头。 以后诗音便是他的大嫂了,他不能再这样看她,不能对不起大哥。 看到他的反应,林诗音终是黯然的闭上了眼,掩住里面的脆弱。 “好,我答应你。”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的开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说话的语气虚弱无力,在说出话的瞬间心里也同时变得空荡荡的。 “诗音” 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现在听到林诗音答应后李寻欢心中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细细绵绵的痛楚让李寻欢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忍耐。 林诗音静静的看着前方,迷蒙的眼眸中微微失神。 “妹妹,你可曾想过,为何李寻欢会被卓东来的理由所说动。” “因为在李寻欢心里所在乎的不是龙啸云有没有骗他,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他的兄弟之情。” 所以他们如何说龙啸云虚伪都没用,因为李寻欢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当龙啸云是兄弟,便会竭尽所能的让这个兄弟过得好,有没有骗他,李寻欢不在乎,他更关心的是,兄弟有什么是想要的,只要他有,他便愿意给,便是真的被兄弟算计,只要兄弟需要,他便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他当龙啸云是朋友,便可以为了让他高兴做任何事,做任何牺牲,并且甘之如饴,丝毫不会去计较自己的得失。 但是等卓东来对他说他这样做有可能会伤害到龙啸云时,李寻欢便急了。 因为这与他的初衷相悖,他不能再故作忽视。 林诗音回想那天晚上白姐姐说的话,心下更痛。 表哥,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真的不重要。 她一直都知道表哥重情重义,对待朋友掏心掏肺,但是表哥对她的情意她同样也能感觉到,所以她从没计较过这些,因为只要表哥心里有她她便知足。 但是现在林诗音的心里却有些茫然。 表哥的心里真的有我嘛? 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便说出解除婚约的话,他们从小到大的情意,便被这么简单的否决。 林诗音看着李寻欢,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 对上她的视线,李寻欢强自按耐下心中的痛苦,温和的对她笑道,“诗音,就算你以后嫁了人,你仍然是我的表妹,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他故作无事,语气轻松。 林诗音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得凄婉,笑得哀绝。 “表哥,好表哥” 她看着李寻欢,眼中留下泪,嘴角却带着笑,笑得很美,笑得凄厉。 “表妹,你怎么了?” 看她这样,李寻欢顿时被吓到了,顾不得别的,急急的拉住她的手,“诗音,你不要吓表哥。” 林诗音愣愣的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双手,然后,慢慢的抽回来。 “表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林诗音擦干眼泪,背过身。 “诗音你到底怎么了?”李寻欢看着她的背影急道。 想不明白为什么诗音突然这样,李寻欢神色焦急,想了想,他保证道,“就算没有婚约,我也还是会照顾你的。” 他知道诗音对他的依赖,现在只能想到诗音以为自己要抛弃她,因此连忙保证。 林诗音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涌在心头,脑中又出奇的冷静。 一贯柔弱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陌生的冷漠,林诗音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转过身,看着李寻欢,平静道,“男女有别,表哥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 看清她脸上冷漠的瞬间,李寻欢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诗音” 林诗音的声音更加平静,“都怪诗音以前太过软弱,才让表哥一直为我担心受累。” “好在表哥以后可以放心了”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飘忽,“我以后会跟白姐姐好好学习,即使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绝不会再让表哥替我担心了。” 她对着李寻欢轻轻的笑了笑,眼中不知是无奈还是悲伤。 李寻欢突然一把捂住胸口,“诗音…咳…咳” 李寻欢痛苦的咳嗽不止,心中却忍不住迷茫。 他,做错了嘛? (本章完) 第53章 散 “表哥, 以后可以对诗音放心了。” “诗音?” 李寻欢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善解人意着对他说着体贴的话,但是这次李寻欢感受到的却不再是欣慰愉悦,而是茫然、痛楚、以及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从未想过, 原来这个柔弱的女子有一天也能露出如此决绝的神色。 “我真的是为你好”他语气苍白无力的解释。 “表哥一贯是为我好的” 林诗音到了此时仍然是体贴的,声音却轻柔又飘忽,“只是一直忘了问问诗音想要的是什么。” 她看着前方,眼中说不出的空茫。 “我以为你不喜欢江湖。” 李寻欢怔怔的看着她。 他一直都知道表妹向往平淡安稳的生活,而他却是小李飞刀, 身边注定无法平静,永远给不了表妹想要的。 林诗音轻轻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他, 眼中是数不尽的幽怨, “可是我更不喜欢没有表哥在身边,也不喜欢表哥把我推给别人。” 这是林诗音第一次对李寻欢袒露自己的心思。 如此的哀怨,如此的悲伤,如此…绝望! 以往她总是忍耐的,从不会提自己的要求,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绝不会这样吐露自己的心思。 柔弱温顺,善解人意, 一如大家闺秀般克制。 李寻欢愣愣的怔在原地, 眼神呆滞的看着林诗音, 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一直从未了解过表妹。 心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推开旁边伸过来的手, 李寻欢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而一直等到李寻欢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后, 林诗音突然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脸上强装的冷静彻底崩溃。 眼泪如雨般落下,湿湿的泪痕划过脸颊,落在地上,飞溅出一片晶莹,如同她一直试图挽回的摇摇欲坠的美好过往,在这一刻彻底破成了碎片。 她与表哥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心中悲痛欲绝,泪也仿佛永远也流不干一般,林诗音独自沉浸在窒息的悲伤中,对外界再无反应。 卓东来看着被推开的手,眼神慢慢变得暗沉,他攥紧手,转头看向这边,整个人的气息莫名变得危险。 “林姑娘有些话过了” 卓东来一步一步往林诗音走过去,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阴沉。 一抹倩影突然拦在他面前。 单薄的身体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却将所有的恶意都阻拦住。 白飞飞抬头,“卓先生,别人的私事,我们身为外人的,还是不要过多插手为好。” 她的声音轻柔似劝慰,神色却是带着威严的冷意。 这样的白飞飞,仿佛又成为了那个曾统领过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幽灵宫,掀起一阵江湖风雨的幽灵宫主。 卓东来被她拦住,眼中暗色翻涌。 “幽灵宫主要管闲事?” 白飞飞神色不变,没有回答他,反而微微回头对傅晚晴道,“晚晴,你带她回去休息。” 她的神色冷厉,声音却轻柔又带着安抚。 温温柔柔的声音让傅晚晴从无措中回过神,犹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卓东来,又很快收回视线。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了忙,听到白飞飞的话忙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扶起林诗音就快步离开。 卓东来见她们消失在后堂,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阴沉,面含怒色的看向白飞飞。 白飞飞镇定自若,身体却始终挡在他面前,不让他有机会过去伤害林诗音。 此时两人互相对视,身体却早已绷紧,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寂静的堂中突然响起不紧不慢的拍巴掌声。 两人同时回头。 “啪、啪…真是好算计” 赛华佗一下一下拍着手,见他们都看过来脸上露出冷笑。 被他冷嘲,卓东来面容不变的发出一声疑问,“哦?” 赛华佗嘴角勾起讥笑,看着他不客气的嘲讽,“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 “如今李寻欢已对你信任有加” “而龙啸云注定求而不得,终有一天会暴露出真面目。” “现在林姑娘又伤透了心,以后怕也再难回旋。” “如此,李寻欢身边便只剩下你一人了。” 赛华佗说完,突然疑惑的侧首,问他,“你做这么多,便如此肯定,李寻欢真的与你有关系?” 被他揭穿所有心思,卓东来却突然缓缓笑了,“此事还需要问先生。” 他收起气势,转过身。 赛华佗漫不经心的反问,“我?” 卓东来阴沉着声音笑道,“自然,此事还要仰仗先生。” 他不紧不慢道,“寻欢究竟是否为我胞弟暂且不论,他的旧疾,以先生的医术,却必然能药到病除。” 赛华佗捋过一缕发丝,看着他好整以暇道,“卓大侠抬爱了,我的医术还有许多要精进的地方。” 这意思便是直接拒绝了,卓东来眼神当即一暗。 “先生还是考虑清楚再说为好。”他语气低沉。 赛华佗唇边浮现冷笑,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 “你…” 卓东来顿时一怒。 这时白飞飞突然在他身后开口,“这便是卓大侠想要的结果?” 她的语气仍然轻柔,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卓东来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故作歉然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脸上装模作样的兀自感慨,神色却不以为意。 白飞飞冷眼看着他表演,突然也笑了,她缓缓露出如笑意,轻声对卓东来道,“那卓大侠可知道一件事情?” 卓东来眼睛转了转,示意道,“请讲” 白飞飞眼波流转,声音轻柔的讲述,“当初林诗音来此求医,丹师曾经给她和李寻欢开出过条件。” 她说着一顿,看着卓东来脸上笑意更盛,“丹师开出的条件便是,要林诗音与李寻欢举办一场婚礼,如此,便将李寻欢旧疾治愈。” 她说着轻轻一笑,有些感叹道,“我在此许久,还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的条件。” 她这声感慨确实是真情实感了,阿飞为了救她就卖身于此!付出的代价与这相比… 这想法不过一瞬,她收回思绪又轻轻一叹,惋惜道,“但是可惜…”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不禁就觉得有些怪异。 在丹师动不动就让人卖身的条件中,这绝对是最简单的一个了。 而且他还不是瞎配的姻缘,当事的两人不但情投意合,还早有婚约,结婚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要求严格说起来都不能称为条件了,简直就是送的新婚大礼,所以…众人不禁都有些无语。 他们现在对李寻欢简直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时白飞飞又故作疑惑的问,“也不知李寻欢若是与他人成亲,这承诺可作数?” 她说着看向卓东来,眼中的询问十分真诚。 不理会她这话中的嘲讽,卓东来只是紧紧盯着她眼睛,声音低沉的逼问,“此言当真?” 白飞飞轻轻一笑,“飞飞似乎没有骗人的必要。” 她脸上笑着,眼中却露出一丝嘲讽。 “哼,聪明反被聪明误。” 赛华佗也在旁边同样冷笑出声。 此事他也不曾听过,但是想也知道事情结果,如此,没人愿意提起,他自然便不曾听闻。 但是不妨碍他看李寻欢更不顺眼了。 卓东来看着他们,又看向后堂,眼神不断变幻,气息起伏不定。 这时安顿好傅晚晴她们的顾惜朝回来大堂。 他径直走了过来,“卓大侠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惜朝脸上挂着轻松笑意,站的位置却表明了立场,话中也是毫不客气的警告。 卓东来站在原地,眼神不断扫过他们三人,又环视医馆内。 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而对面三人立场一致。 他确实没想过,这三人居然会为了此事联合起来。 据他平时观察到的,医馆这几人平时各自独立,除非有人来医馆闹事,否则他们都是各过各的,根本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医馆中人确实各自独立,但是也不代表有外人来此欺负了他们店里的人后还会无动于衷。 此时卓东来若要发难,面对的便是整个医馆的人。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这时堂中突然又进来一个人。 叶孤城走进大堂,看到他们,神色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们问,“发生了何事?” 自从丹蚩的凶名传出去后,根本没人再敢来医馆里闹事,叶孤城自从来了就没有出过手,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院里打坐悟剑,不怎么出现在前面。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在院中打坐,傅晚晴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语气不稳的说前面有事。 来了这么久都没用武之地,又见傅晚晴神色焦急,叶孤城以为情况紧急,便立刻过来了。 但是来了却发现,事情似乎与他所想不同。 似乎没有陌生人在闹事? 而随着叶孤城的到来,厅中的气氛却迅速发生了变化。 卓东来也在看到叶孤城的瞬间瞳孔一缩。 不过须臾,他已在心中权衡清形式。 不宜硬来,脸上突然重新恢复笑意,阴沉的脸色转为温和的笑容,身上危险的气息也变得平缓无害。 像是没有刚才的对峙般,在一瞬间变回一如既往的爽快模样,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外笑着道,“天色已晚,我也要告辞了。” 对着馆内众人拱拱手,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顾惜朝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神色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仿佛也没有刚才的事情发生般。 叶孤城站在原地,见他们在一瞬间便各自散开,想已无事,顿了顿后,也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去了。(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32342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出关 今日的医馆一如既往的忙碌又安静,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一直在此逗留,终日无所事事, 大镖局是要开不下去了嘛。” 赛华佗神色自若的开着药方,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淡,让人听不出这话到底是在讽刺还是单纯的在与人叙旧。 等在对面求医的江湖人小心翼翼的瞄了瞄他身旁,坐立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等他药开好后便迅速拿着方子快步离开,好像后面有人赶似的。 卓东来这才收回视线,站在旁边悠然回道, “大镖局中人才济济, 并不需要我一直看着。” 赛华佗坐直身体,看着比往日要冷清的医馆,忍不住转头问,“你一直在此纠缠,到底有什么目的?” 赛华佗说完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当日闹成那样,如今还能若无其事的上门,还赶也赶不走。 赛华佗本来不想关心这些, 但是如今被莫名其妙缠上的人却是他, 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卓东来每天明面殷勤暗里试探, 几次下来,便是以赛华佗的心性,耐心也快耗尽了。 见他终于开口, 卓东来也干脆说明来意。 “先生可否医者仁心, 救人。” 卓东来沉声拱手, 说到最后两个字紧盯着他的眼睛。 赛华佗看着他口气随意道,“开门做生意,只要来这里给钱的我都治。” 说完又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漫不经心的补充道,“但是如果有让我特别看不顺眼的人,不治。” 卓东来眼神顿了顿,随后像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般,笑着问,“不知先生看不顺眼的人是何人?” 赛华佗不想再跟他过多纠缠,干脆挑明道,“不多,现在只有两个。” 卓东来神色不变,仍然笑道,“先生痴心医术,便不想多看几个病例?” 赛华佗也笑了,冷声毫不客气,“每日来的已够我看了。” 说着他的视线突然看向卓东来,眼带嘲意,“本来触手可及的东西,被你推远,你现在可是后悔了?” 本来李寻欢只要和林诗音结婚,卓东来所求唾手可得,结果他偏偏要将两人拆散,现在要另谋他法救治李寻欢,属实活该。 卓东来沉默了一瞬。 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当然不会后悔,但是自从林诗音说出断绝关系的话后,李寻欢受了极大刺激,终日与酒为伴,便是卓东来再如何多智也无办法劝解。 眼看李寻欢因为酗酒病情急速恶化,卓东来不得不对治好他旧疾的事情着急,所以才会过来百般纠缠赛华佗。 他也找过其他江湖名医,但是都束手无策,除了丹师,若还有人能救治,便只有赛华佗了。 他只是顿了片刻,便回道,“先生这话说错了,便是没有我,林诗音也未成功。” 即便没有他做的事情,两人也成不了婚,救不了李寻欢。 “但是也不会闹成这般无回旋之地。”赛华佗却毫不给他面子。 卓东来握拳。 赛华佗见他沉默,忍不住道,“我早就说过,凡事都如你那样百般算计,徒惹人厌恶。” 他就看不惯卓东来这般天天算计,事事掌控的作态。 卓东来不语。 见他不说话,赛华佗拿起桌上的医书,开始赶人。 “你还是另请高明去吧!” 他看不惯李寻欢,卓东来再如何纠缠他也不会管。 卓东来却不肯放弃,“如今最厉害的大夫就在我面前。” 赛华佗眼中闪过怒色,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猛然抬头,语气不耐道,“你可以去找…” 话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眼神怔忪的看着他身后,“丹师?” 卓东来一愣,跟着转过头。 就见在他身后正走出来一个人,衣袂飘然,暗纹流转,气息淡漠,神情淡然,正是久未露面的丹蚩。 看到他,店里所有人都愣了愣。 然后心中带有相同的疑惑,多日不见的丹师突然出现,不知为了何事? 然后他们又下意识的想到,可是万梅山庄的那位最近有了什么动静? 回想半响,无果,便暗自揣着疑惑的叫了一声,“丹师”等他吩咐。 自从之前这位出去又回来,便一直待在后院,谁都不见,兀自闭关,安静得都快让他们忘了这位的存在。 此时再见到,莫名觉得变得陌生,感觉也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却说不上来。 丹蚩此时的样子让他们既陌生又无端有些不安。 丹蚩从一直待的后院出来后,径直穿过大堂,没看到他们一样兀自往门口走去,看样子确实是要出去。 而在其他人还在怔愣时,卓东来突然上前一步,“丹师总算出关,一直未有机会感谢丹师救命之恩。” 突然被人挡住去路,丹蚩脚步停了下,他的视线微抬,缓缓扫了面前挡路的人一眼便直接略过转向旁边,落在一个地方时视线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定住。 那个地方站的正是阿飞,他之前正在碾药,此时被看得不由放下药碾,叫了一声,“丹师” 丹蚩的视线静静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跟我走。” 他的声音冷漠,没有起伏,不含一丝情绪。 其他人从未听过如此冷漠的声音,明明语气平平淡淡却又让人心里忍不住的打寒。 只有白飞飞脸色瞬间一变,伸手一把抓住阿飞,对丹蚩勉强笑道,“不知丹师叫阿飞何事?” 她脸上的笑意十分勉强,也极力维持着镇静,但是抓着阿飞的手却完全暴露出她的情绪,指尖已攥得发白,更在控制不住的轻颤。 这时丹蚩突然偏头看了她一眼。 白飞飞脸色猛然变得煞白,脸上所有血色褪尽。 而丹蚩扫了她一眼便冷漠的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出门。 阿飞担心的抬头看向白飞飞,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她握得死死的手,平常严肃紧绷的小脸上缓缓扯出一个笑,声音轻缓的安慰她,“娘,你放心,我没事的。” 听到他的话,白飞飞愣愣的低头,眼中是怔愣的茫然。 阿飞又安抚的对她笑了笑,用力挣脱她紧握着的手,一言不发的起身追了出去。 看着阿飞的身影慢慢在眼前消失,白飞飞突然浑身一软,直直的瘫倒在地上。 傅晚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见她倒下顿时被吓得不清,顾不得别的忙跑过来扶她。 白飞飞身体软软的被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焦距,是失神的茫然之态,似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晚晴真的被她吓到了,急道,“你到底怎么了?振作点!” 她急急的晃着白飞飞,想让她回神。 林诗音这些日子都沉浸在悲伤中,对外界一直恹恹恍惚,此时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看到白飞飞突然倒在了地上,瞬间吓回了神,也忘了自己的哀怨。 快步走过来,急急的蹲下,担心的问,“白姐姐,你怎么了?” 白飞飞被她们连番呼唤,逐渐回神,却只是静静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傅晚晴见她看向门外,便劝道,“你不要太担心,阿飞没事的。” 白飞飞虚弱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看向门口,之前所有的忧虑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她一直都看不透这个老板,所以心中对阿飞的担忧从不曾放下过,如今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丹师每次出关都不会有别的事情,此次也必然是为了西门吹雪。 但是西门吹雪剑术已经通神,阿飞却不过刚练剑不久,两人相差如此之大,他此次前往却将阿飞也一同带去,究竟意欲何为? 白飞飞控制不住自己往最坏的可能想。 卓东来心中同样翻腾不止,他慢慢转头看向门外,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瘫坐在地的白飞飞,眼神翻涌,却理解她为何会如此。 因为刚才那个人的眼神…… 卓东来回想刚才看到的,心中仍然忍不住翻腾不休。 这人,与他之前所见时大相径庭。 褪去了似笑非笑的温和… 不,或者他只是彻底不再伪装了? 卓东来突然恍然。 这才是那人本来的样子! 脸上一贯故作的笑意消失,眉眼神情均是冷漠,之前特意伪装的平和亲近不见,只余疏离冷漠,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冷漠无尘,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他先前应该也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如今那些也被尽数放出来,直面时的压迫感简直令人窒息。 卓东来动了动还有些僵直的身体,忍不住再次看向门外,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完全相信了之前的那些传言。 这样的人,确实有可能有那样恐怖的能力。 而且,冷酷无情的程度怕也不下于他之前见过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冷是让人敬而远之的高不可攀,是摒弃所有的冷酷无情。 而这人,却是万物不在眼中的漠然。 他不在意任何东西,卓东来突然有这种感觉。 没有一丝刻意,却自然而然便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冷漠。 淡泊却让人忍不住畏惧,高贵又处处深不可测。 刚刚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人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那是久居上位的人才会有的——绝对实力的压制,不容反驳的威严。 到底…是什么人? (本章完) 第55章 请进 林木苍翠, 山石嶙峋,崎岖的山路上,两个人影由远及近。 走在前面的人缓步而行, 几步便走出很远,后面的少年在陡峭的山路上蹒跚追赶,跑得满头大汗,却仍追得勉强,堪堪吊在身后。 到了稍微平缓的路段, 阿飞抬手擦了擦流到眼里的汗,喘息着抬头。 走在前面的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 不过这歇息的瞬间, 他便又被拉下了一大截,阿飞见此一言不发的提气,闷头继续努力往前追。 而走在前面的丹蚩,此时淡漠的眉眼逐渐发生了变化,缓缓染上阴霾。 他看似悠闲的漫步而行, 步履轻盈,心里却极不平静,脑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 ‘你的本性是什么’ ‘你不敢要’ ‘你不敢’ 冰冷的声音不断发出质问, 回荡在脑海中变得越来越密集, 布满整个思绪。 丹蚩的气息逐渐变得不稳, 面色也越发阴沉。 ‘你不敢’ 这句话如同心魔般,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摄取他全部的心神。 自从那日猝不及防被揭露后, 无论做什么, 无论身处何地, 总会不自觉的回想当时情景。 听到这声质问,想到问他这话的那人。 如同一道惊雷般,只要每次一想到就会让他的心神动摇一次。 袖袍里的手逐渐收紧。 不敢?他有什么是不敢要的? 丹蚩慢慢抬头,冷漠的眼眸看向前方,像是透过重重的时间看到其中的某一点,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他怕什么? 他在心里问自己。 眼底突然划过厉色,身上的气势也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锐利。 负手昂头,丹蚩眼神变得睥睨。 他何曾怕过! 便是最后一败涂地又有何哉! 左右不过为此而来 如何也染上了畏足不前的习性! 身上翻涌的气息逐渐归于平静,眼中划过释然。 丹蚩缓缓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向周围走了不过半的路程。 眼底的迟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下定决心的坚定。 既然已做下了决定,自然不该在此犹豫拖磨时间。 阿飞张着嘴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的人影,愣愣的回不过神。 丹师,速度好快… 想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后还是跟丢了! 怎么办? 结果还未等他全部想完,头脑突然一阵晕眩,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换成了一片陌生之处。 周围崎岖的山路不见,入眼所见皆是姹紫嫣红的海,隔着海,远远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座富丽的山庄。 那就是万梅山庄?他们已经到了? 阿飞眨了眨眼,直到此时才回神。 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刚才瞬间把他弄过来的人。 丹蚩把他放下后随意扫了一眼便转开视线,看向万梅山庄。 阿飞却敏锐的发现一路上一直沉着脸的丹师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脸上的阴沉消失了,眉眼间的冷漠也似从未出现过。 此时他眼中带着笑意,嘴角也愉悦的勾起,整个人的气息都是欢快的,与之前判若两人。 丹蚩看到眼前熟悉的地方,像以往一般,心情控制不住的愉悦起来。 身形一动,转瞬到了门前。 待站定后,他看着山庄习惯的喊了一声。 “吹雪” 几乎就在他刚喊出口的瞬间,大门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丹蚩眼睛先是一亮,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动作快速的转身,把站在后面的小孩一把拎过来。 他拎着阿飞提到身前,直直的堵在门口处。 眼睛紧盯着打开的大门,声音却带着些微不自在,“吹雪,我给你找了个徒弟。” 阿飞从刚才到现在都是懵的,愣愣的被拎来拎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红大门近在眼前,他的脑中却一片空白。 这时大门彻底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却不是西门吹雪,而是一个老头。 一个头已经白,脸却仍然细嫩光滑堪比少女的鹤发童颜的老头。 见到是他,丹蚩脸上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收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向他身后,冷声问,“吹雪呢?” 头顶的声音冷漠,带着莫名的压迫感,福伯微躬着身体没有抬头,恭敬的回道,“庄主有事出去了,不在庄中。” 丹蚩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幽暗,低眸上下扫了他一眼,“嗯?” 淡淡的问询响在耳边,福伯只觉得头皮在一瞬间炸开来,同时落在身上的视线也让他忍不住想后退。 勉强镇定住心神,解释道,“之前庄主突然收到了一块牌子,便离开了山庄。” 说完又忙恭敬道,“但是庄主之前特意吩咐过,以后您可以随意出入万梅山庄,谁都不许阻拦,而且您若是这几天过来的话,可以先在庄内小住几日,庄主说过几日便回来。” 福伯把庄主的吩咐一口气说完,微微松了口气。 没想到不仅是庄主的气势每天都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这看上的人也同样不可小觑啊! “您是否现在便住下?房间是早就安排好的。”福伯微躬着身子问。 丹蚩的视线静静落在他身上,福伯顶着压力不敢动,同时在心里庆幸幸好每天都面对着气场强大的庄主,练出来了,否则现在就要出丑了。 良久等不到丹蚩回答,福伯耐心的又问了一遍,“您是否现在就进去?”同时侧过身举着手引道。 丹蚩慢慢收回视线,顺着大开的木门看向里面。 “不用了” 过了半响他声音平淡的响起,听不出情绪。 随后突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福伯慢慢直起身,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向身后的大门。 大门确实是敞着欢迎的,不是之前那样关门闭羹。 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弄错,而这位也真的不打算进去后,摇摇头关门回去了。 阿飞见丹师离开,忙跟上去,但是在彻底离开前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离得越来越远的万梅山庄,眼底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丝遗憾。 原来丹师带他来是为了这个… 如来时一般,他们又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此时阿飞再顾不得心里的失落,打起全部的精力追赶前面闲庭若步的人。 这次一直到快到店里时,丹蚩才终于回神,也终于想起了他。 眼神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小子,你没用了。” 他声音冷漠道,说完就直接把他扔回了店里,自己则是回了后面。 “娘” 阿飞进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白飞飞,突然扑过去抱住她,声音闷闷的失落不已。 白飞飞一直在店里等的坐立不安,此时见他终于回来,却整个人大汗淋漓,不仅脑袋湿漉漉的,还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样,身上的衣衫湿透,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泥巴草叶,整个人的样子狼狈不已。 一惊,忙抱着他问,“阿飞,怎么了?” 边说边在他身上到处摸索,检查哪里有伤。 检查了一遍,见只是衣服划破,身上略有擦伤才微微放下心。 放心之后便安抚的抱着他等他慢慢开口。 过了一会儿,阿飞的声音才闷闷的响起,听起来十分沮丧,“我没有帮到先生的忙。” 自从丹师救了他娘,阿飞一直都想要报答,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上忙了,最后却又不了了之,阿飞心里既失望又难过。 而且…他也真的好想跟剑神学剑啊! 在店里阿飞便曾经见过叶孤城的剑法,特别厉害,让他十分崇拜,而且偶尔他练剑时碰到叶孤城还会指点他。 阿飞面上维持着沉稳,其实心里高兴得不行。 他也想要成为厉害的剑客! 所以在听到丹师说让他做西门庄主的徒弟时,阿飞是很高兴的。 比叶伯伯还要厉害的人,他当然向往。 可是… 阿飞把脑袋埋进白飞飞怀中又不肯说话了。 今天一整天情绪大起大落,阿飞也失了平时的冷静稳重,难得任性了一回。 而看着阿飞少见的孩子气,白飞飞却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阿飞是没事了。 而这次再回来的丹蚩也不再继续关在后院里闭关,反而终日无所事事的坐在店中,不说话也不动,就坐在那里,偶尔拿他那双淡漠的双眼注视着他们,看得店里的人都压力倍增。 而他们唯一庆幸的一点是,丹蚩这次再回来后总算记得披上之前扔掉的那个无害的表皮,不再是一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战栗的样子,让医馆里的人好歹也能稍微松口气。 他们是真的不想再面对之前那个人了,白飞飞和卓东来当时的反应他们至今仍记忆犹新,压根不想自己也去尝试一番。 而且自从见识过丹蚩的另一面后,医馆里的人心中的忌惮就再没落下来过,时时刻刻都绷着弦。 并且头一次对西门吹雪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佩服之情,也恍然有一种难怪人家能修练成剑神的理所当然。 面对这种压力还能完全不为所动,心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坚韧。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沐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暗涌 近日, 来医馆看病的病人突然变得干脆了很多,便是再重的伤,也都是看完便走, 一刻也不多停留,偶尔有来店里阿谀奉承的也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了,在外面无聊看卖艺的更是几乎绝迹。 便是在路上过路的人也是行色匆匆,神情迥异,看着别人的眼神都是防备与猜疑的。 这些异常不仅仅是一两个人, 触眼所及,几乎所见都是如此,异常得连空气里都似乎多了一丝紧迫。 这些人都在紧张的想要做些什么, 争分夺秒, 全神贯注。 要做的事情更是重要得让他们将其它的所有事情都抛诸到脑后。 而这些反常的现象,都预示着一件事情。 江湖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一件不同寻常的大事件! 顾惜朝手上整理着脉案,心思却有些飘远,他思索着这些天见到的种种异常。 现在还来医馆凑热闹的人少了, 他也跟着变轻松了,不用再去外面摆摊卖艺,每天都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而一闲下来, 脑子里就忍不住开始想很多东西! 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被他在脑子里分析了好几遍。 分析得他意兴阑珊, 兴味索然! 除此之外, 自从顾惜朝在店里待的时间久了后,他突然发现老板最近不仅反常,有些行为还十分诡异。 顾惜朝在刚开始升起罢工罢演的念头时就试探过丹蚩的态度。 他先委婉的表示, 大侠卖艺的耸动新闻已经过去了, 如今人们对此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 他们的生意与之前相比是一落千丈,已经快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这些天的进项更是连欧阳明日一单的诊费零头都不到,看来天天摆台子,大家都已经看腻了,不如先暂停几天,保持一下新鲜感。 当时丹蚩听了没什么反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而顾惜朝见他没有生气,也没表现出丝毫不满的迹象,便大胆的决定停一天试试。 而且他说的其实也没错,自从欧阳明日来店坐诊后,他们就再也没发愁过进药的钱。 当初他摆摊卖艺,初衷还是为了赚钱买药,补贴亏空,维持医馆的运营。 到了后面,医馆收益日增,资金流动也变大,卖艺赚的那些早就不顶啥用处了,然后等到欧阳明日开始坐诊后,卖艺赚的钱更是被比到了地底! 现如今卖艺摊子还留着,更多的是作为医馆的特色,震慑象征的作用更大一些。 再顺便把某些卖了身又在医馆里无用武之地的人安排过去,让他们发光发热,顾惜朝不痛快的想。 但是据他一直以来的观察所见,他不得不承认,丹师可能早就已经把这块给忘到脑后去了,完全看不出他的在意。 而顾惜朝自己,要不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公报私仇,他也完全不想再继续这么抛头露面的。 都是江湖上有名有脸的,谁还喜欢去讨好别人了! 要是丹师说撤台子,顾惜朝肯定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但是就算丹蚩表现的再怎么不在意,顾惜朝也从没主动提过此事,因为他没把握说出想法后会不会直接惹怒那个喜怒无常的人——毕竟以前类似的教训太多了! 所以摊子就一直这么可有可无的继续摆着。 但是如今情况却不同了,铁手他们迟迟不回来,没人撑台子,还有戚少商天天来彰显存在图谋不轨,顾惜朝的念头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觉得如今的机会正好,生意日益萧条,没有人气,简直就是最好的时机,最好还能趁此机会直接关了它。 为了这个目的,他先是小心翼翼的试了几天,发现丹蚩是真的不关注了后,他也就更加大胆的放手尝试,直到最后成功将这个卖艺台给扔到了一边。 而且顾惜朝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老板似乎也更愿意他留在店里面。 这感觉莫名其妙。 自从顾惜朝不出去卖艺,便留在店里给妻子帮忙,而每当他和傅晚晴凑在一起时,丹蚩的视线便会跟着一起转过来。 就比如现在… “晚晴,脉案我都已经整理好了。” 顾惜朝把整理好的就诊病例递给傅晚晴。 “惜朝,你辛苦了。” 傅晚晴笑着接过来,然后端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茶盏递给他,待他接过后又抬手温柔的为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 “我正好渴了。” 顾惜朝看着茶盏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说完就低头大口喝茶。 而将脸埋进茶杯时,他却借着喝茶的动作余光仿佛不经意的转向旁边,果然又看到了转过来的视线。 顾惜朝若无其事的放下茶盏,笑嘻嘻的对傅晚晴夸道,“娘子的手艺越发好了,多谢娘子心疼我。” “惜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傅晚晴猝不及防被他当众示好,脸上顿时一红,嫣红着脸嗔道。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顾惜朝无辜的直叫冤,还一脸回味道,“娘子煮的茶我喝着甘甜解渴,堪比琼浆玉液。” “别说了” 傅晚晴羞恼的推了他一下让他住嘴,眼神却忍不住羞涩得看向别处。 惜朝最近总是做一些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傅晚晴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但是,能与相公的感情更加融洽,她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所以面上虽然尴尬,她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顾惜朝见她实在害羞,便也住了嘴,但是却忍不住看着她高兴的笑了笑。 他发现偶尔说些甜言蜜语哄得妻子高兴,他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起来。 很久没见晚晴这么高兴了! 顾惜朝想着,笑了笑,然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 “阿飞,累了就休息,不要硬撑着知道嘛!” 白飞飞拉过阿飞把他脸上的汗擦干,又把他拘在旁边让他坐着休息。 顾惜朝看着余光一瞥,果然那道视线又转到了那边。 忍不住在心里摇头,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看什么! 其实丹师看人时的视线一点让人觉得异常的感觉都没有,他就只是单纯的看着,比普通人的视线还要平常,甚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它是无知无觉的,就如阳光月光落在身上般自然。 没有恶意,没有好奇,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再敏锐的人也无法引起警觉。 以至于,顾惜朝被看了两天都是毫无所觉的。 他先前只知道丹师没事喜欢在这里闲坐着,但是不知道他在一动不动的坐着装雕像时眼睛还会动来动去的,经常暗中观察他们。 没错,就是观察,因为他有时的样子会让人觉得是在看着他们思索什么。 无知无觉的过了两天,猛然发现这道视线后,顾惜朝真的狠狠被吓了一跳。 有人一直在观察你,而你却对此一无所觉,毫不知情的在他面前露出各种姿态,那种恐怖和后怕,顾惜朝根本不想回忆。 而且一旦发现了这道视线,这视线的存在感就立刻变得无比强烈起来,无论如何也再忽视不了了。 然后再被看时顾惜朝会瞬间浑身僵硬,连晚晴跟他在说什么话都心不在焉的听不进去,几次还差点让晚晴也察觉到。 但是一次,两次…顶着压力的次数多了,顾惜朝突然就坦然了。 他和晚晴又不能一整天都不说话,既然丹师要看,就让他看吧! 顾惜朝觉得自己是自暴自弃了。 还有一个原因,不光是他和晚晴说话,白飞飞有时候对阿飞关心时,丹师也会去看,还有一些结伴来医馆里的人,有的他也会盯着人看。 待确定这位不是单针对他,也不是看他不顺眼想赶他出去卖艺后,顾惜朝便决定不让自己想太多。 反正他想的再多,那位也总有第一百零一个的答案等着嘲笑他。 自从体验过几次后,顾惜朝便养成了不去揣测丹师意图的习惯。 这次江湖中的异样其实顾惜朝也早就察觉到了,但是知道了也没用,他也就是在这里想想,反正他这辈子估计就绑在这间医馆里了,如今这些江湖轶事对他而言就是消遣趣事,看看就够了,别的也做不了更多。 看着门外,顾惜朝突然想叹气。 没想到,他顾惜朝也有这么一天! 而还没等这口气叹完,他又突然看到了一个特别眼熟的人。 当即忍不住皱眉,这人又来干什么? (本章完) 第57章 罗刹牌 紫裘貂帽的人影由远及近, 昏黄的晚霞下,犹如一抹紫气由东而来。 久未露面的卓东来再次来到医馆,经过顾惜朝身边时若无其事的笑着对他颌了颌首, 然后便直接越过他走到丹蚩面前,开门见山的问,“丹师可想知道西门庄主的踪迹?” 随着这句话落下,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天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眼眸如水中圆月般泛起涟漪,漠然无情的眼中荡起一丝神采, 好似一尊静止的神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丹蚩缓缓收回看着外面的眼神,眼眸慢慢转动,给了来人一个眼神。 见得到回应, 卓东来顿时笑了, 同时他也立刻说出了答案,“有人在西边看到过西门庄主的身影。” 丹蚩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缓声问,“西边?” 卓东来点头道, “不错,大镖局中弟子众多,押镖也是走南闯北, 几天前正有几个弟兄去了关外送货, 回来时看到过西门庄主, 他们将此事报于我知晓后,我料想丹师应该对此事很感兴趣,便不敢耽搁, 特意来此说与您知道。” 他言语恭敬道, 语气听着真诚又亲切。 “哦” 丹蚩闻言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更没有他想要的反应。 见此,卓东来转念想了想,便又说出一件事,“据我猜测,西门庄主突然出现在那里可能是与近日魔教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沉声说道,同时暗地里不动声色的观察丹蚩的反应。 卓东来之前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当初他见到丹蚩突然出关后便立刻想要求药,但是已经没有第二把泪痕剑,只能另想他法。 卓东来这些日子便是在一直筹谋着此事,可惜却没有什么进展,一直到昨天的时候,突然听到下属说的一个消息。 有弟子在关外见到了疑似西门吹雪的人。 这个消息单听没有什么特殊的,毕竟西门吹雪又不是不会出门,而且他当初追杀人的时候,别说关外,大漠里都去过,这次或许也是有什么事情。 连那位禀报的人也只是想感叹,西门剑神终于出现了! 本来只是有些惊奇的消息,可是若是与其它的几个消息连起来看的话,事情便会开始有趣了。 而以卓东来的敏锐,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其中微弱却很是奇妙的关联,也几乎同时就想到,也许他能利用这个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卓东来一直不知道西门吹雪的弱点,但是那个丹蚩,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都无遮掩,心思也是一览无余。 西门吹雪独自一个人出现在关外,而丹蚩最近曾经去过万梅山庄,却不久便回来,然后终日在医馆内静坐。 联系这几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卓东来便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丹蚩去万梅山庄找西门吹雪,但是却扑了个空,而他又不知道西门吹雪的去向,便只好回了医馆等。 如果这个推测正确,那他便有了运作的机会。 所以卓东来今日来便是来试探的,以目前看来,他所料不错,丹蚩确实不知道西门吹雪去了关外。 但是丹蚩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卓东来的意料。 在他的预想中,丹蚩不该这么平静,平静的让卓东来觉得,他似乎并不关心西门吹雪去了哪里。 这样的话,便不太好办了。 卓东来微微皱眉,迅速在心里思索新计划。 倒是白飞飞这时突然接过了话,她在旁边问,“是魔教教主突然暴毙之事?” 医馆其他人也正看着这边,卓东来说的事情他们也知道。 最近关外发生了一件大事,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突然身死。 玉罗刹一手创立了一个罗刹教,他的来历神秘,武功也颇为怪异,没人能说清楚,传言连他是男是女都无人知道。 唯一能知道的只是,玉罗刹非常恐怖,是十几年来江湖上最让人觉得害怕的存在。 曾经的幽灵宫在他面前都能算是小绵羊。 白飞飞长年居于大漠,对此知道的比其他人要更多些。 玉罗刹在关外便是名副其实的无冕之王。 他雄霸关外多年,无人敢与其比肩。 即便是快活王,在他最狂妄的时候,也不敢去招惹罗刹教,而且他对玉罗刹非常的忌惮。 罗刹教教众众多,势力庞大,不但在关外称雄,近年更加如日中天,已经有向关内渗透的意向。 这样的一个人,一手创立了无人敢惹的西方魔教,在这个江湖辈出的年代也绝对是最惊世绝艳之辈。 如此强大到恐怖的存在,白飞飞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突然便暴毙而亡。 也因此她对于江湖上传的消息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整个江湖却无人怀疑此事的真假,他们已经失去了思考的理智,变得前所未有的沸腾,只等一个时机便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而这个时机,便是罗刹牌。 江湖传言,在玉罗刹创教之初便曾经立下过一条规矩,在他百年之后,把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魔教的继任教主,任何人都不得违抗其命令。 而且这条命令极其的强硬霸道,玉罗刹为了让魔教的人遵从这项命令,还特意为此立下了天魔玉律。 玉律规定,凡抗命不从者都将受千刀万剐,分尸蚁噬的酷刑,而且死后永下地狱,万劫不复。 态度之强硬,手段之狠辣,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遵从。 而且多年过去后,这条规矩也早已成了跟玉罗刹一样地位的特殊教规,根本没人再试图去挑战这条规矩的威信。 所以,只要得到了这块罗刹牌,就是板上钉钉的教主,无论那个人是谁,即便是一个幼儿,也没有人会去反对,也谁都不敢反对。 权势,富贵,武功,这些人们穷尽一生追求的东西,现在只要得到罗刹牌,这些所有的一切便全都在一瞬间尽数拥有。 这机会百年难遇,可想而知,在玉罗刹突然身死后,众人最关心的,莫过于罗刹牌的下落。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所有人都抱有希望,江湖上掀起的暗涌也正是来源于此。 卓东来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的话,他也会去凑一凑热闹的。 丹蚩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解说,待他们说完后问,“所以你是说吹雪也去抢那牌子,想当什么教主?” “这,应该不会。”卓东来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他的视线控制不住的看向旁边。 叶孤城抱着剑坐在桌边,此时见他看过来,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 卓东来对他笑了笑收回视线。 就是在看到叶孤城后,卓东来的想法才会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这两位,即便总是被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也不能一个喜欢皇位,另一个就也去争夺权势吧?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怀疑起来。 但是卓东来自己一直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而且他也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人能没有欲望,所以在有了叶孤城这个让所有江湖人都惊掉下巴的出乎意料行为后,卓东来也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也因此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变得更加坚定了。 没有人会真的无欲无求,即便平时表现的再如何超凡脱俗——一如曾经的叶孤城。 而现在的西门吹雪,即便已经断情,便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了嘛? 如今卓东来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不确定。 但是西门吹雪突然出现在关外,让人能联想到的事情只有这一件相关。 卓东来收回思绪,现在西门吹雪去关外的目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利用这件事做些什么! 他看向对面沉思的人,眼底越发深沉。 丹蚩不知道他的纠结,也不在意。 从听了他们说的罗刹牌后脸上便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其他人虽然也在心里疑惑西门吹雪去关外干什么,但是最关心的还是丹蚩在想什么。 丹蚩沉默了半天,突然抬头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这个玉罗刹可有子嗣在教中?品性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卓东来难得愣住,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呆了一下。 倒是顾惜朝在旁边答道,“有个儿子叫玉天宝,此人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 顾惜朝如今虽然被困在医馆这方寸之地,但是他对江湖的事情也并不是便全都放下了,对江湖上的最新消息他也时刻更新着。 远的不说,现在医馆里来往的都是江湖人,如果没人收集消息,总不能等有人闹出事了,结果他们却连那人是谁都认不出来! 那赔偿找谁去要! 就像这次医馆生意突然滑落,顾惜朝便立刻去调查了原因,以便若老板不满时他有词可辩。 如今不就派上了用场! 想着顾惜朝嘴角略带得意的看了一眼卓东来,却发现他还在发愣没看见。 见此顾惜朝撇了撇嘴,不在意的转过头。 丹蚩听了顾惜朝的话后随意的点了下头,脸上始终若有所思,又过了片刻,他突然起身往后堂走去。 其他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全都忍不住一愣。 反而是卓东来回神后,看着丹蚩离开的背影,表情慢慢也变得同样若有所思起来。 (本章完) 第58章 身世 安静的房间内, 陆小凤在独自饮酒。 安静的,一个人。 陆小凤交友遍天下,可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朋友, 反正很多就是了。 而这些朋友中每个人都能陪他喝酒,也都愿意陪他喝酒,但是陆小凤却总是像这样一个人自己在房间里安静喝酒的时候更多。 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其实很简单。 因为陆小凤是一个浪子。 浪子注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的朋友自然也不会一直跟在身边。 其实世界那么大,人与人的相遇总是需要一些缘分的。 陆小凤就觉得自己的这个朋友缘很有问题。 他每次去到一个地方都不能偶遇一个老朋友, 唯有那么几次见到,还是专门为了过来给他找麻烦的。 所以在陆小凤到处跑的时候,他就只能自饮自酌, 并享受这种独属于自己的时刻。 其实习惯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陆小凤安慰自己, 今天也在享受这样的时刻,他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 手抬到半空倾倒酒液,然而半天过去了,酒杯中却没有一滴酒,酒壶中的酒也没有流出。 陆小凤维持着倒酒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样。 他自然没有被人点穴,会这样,完全是因为… 陆小凤突然叹了口气抬头, 视线中立刻映入一只雪白的纸鹤。 纸鹤精致小巧, 正悠闲的上下扇动翅膀, 像是活的一样飞在半空,漂在陆小凤的面前。 也只有这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在一瞬间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呆住。 这不但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来的是谁,所以根本不好奇, 也因为他自己也真的完全不想给一点反应。 但是陆小凤更知道, 逃避也没有用。 果然, 纸鹤根本不管他想不想理,鹤嘴微微开合,里面便传出一道熟悉的淡漠声音。 “陆小凤” 陆小凤认命的放下酒壶,知道他这酒今天是喝不了了。 身体随意的往椅子上一靠,抱着胳膊问,“大老板怎么有空找我?” 他说的故意阴阳怪气,心里也确实有气。 自从紫禁决战之后,陆小凤便直接离开了,他随意找了个方向,打算去出外散心,因为不想再看见这俩糟心玩意。 纸鹤中,丹蚩根本没听出他的气愤,声音依然平静,淡淡问他,“你对吹雪的身世知道多少?” 陆小凤闻言脸上有些疑惑,“西门?” 他说着眼睛转了转,突然笑了。 “那你可问对人了。”陆小凤翘着腿,悠闲的来回晃悠,拉长了语调道,“我告诉你,别说是我,就是整个江湖都不知道。” 他说着也想起了自己这位好友的神秘和自己当初的好奇。 忍不住坐起来道,“西门吹雪这个人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似的,在他一战成名前,万梅山庄,别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在西门吹雪成名后,就有无数人想打探他的来历。 而这时那些想打探的人才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万梅山庄以前一直声名不显,他们也以为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但是去了才知道里面的不简单。 过去的人什么都没打探到便直接被丢了出去。 无论有多少人,什么人,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万梅山庄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深藏不露,一直到江湖中的人对西门吹雪的身世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感兴趣,西门吹雪的身世也没有被探出来一星半点。 然后,这些人就都放弃了。 因为跟西门吹雪现在取得的成就比起来,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也不过是在锦上添。 所有人都相信,没有什么身份比剑神更值得骄傲,也没有什么比西门吹雪这个名字更有份量。 西门吹雪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一个象征,一个神话! 在他出名前无人所知,在他有名后已没必要再探究,所以西门吹雪的身世江湖上还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陆小凤自然也不知道,他认识西门吹雪的时候,西门吹雪早已一战成名。 说完他不禁有些疑惑,问丹蚩,“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不怪他奇怪,他真不觉得这人会是在意西门吹雪身世的人。 丹蚩的声音有些低沉,“吹雪突然离开了万梅山庄。” 陆小凤听了眨了眨眼,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丹蚩的声音又继续传过来,带着若有所思的低喃,“我怀疑,吹雪是回家了。” 陆小凤:“?” 他先是疑惑,待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后,眼睛陡然瞪大,凑上前就想问个清楚。 但是他的声音还没等发出来,眼前的纸鹤突然噗的一声,化作光点消散了。 陆小凤:“……”!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瞬间都憋回在喉咙里,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等好不容易顺过气,陆小凤顺手抄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酒。 气得两手叉腰,在房间里乱转,烦躁的想打人! 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理这混蛋! 不知道陆小凤被他气得半死,丹蚩收回手,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暗沉。 缓缓坐直身体,思索所有的消息。 这个西域魔教,明显构架已经成熟,这样可以算是一个有底蕴的门派。 这样的门派教内各项规定完善,势力也趋于平衡。 一条如此突兀的规定在这样严谨的门派中存在且保持多年未变,那便不是一时的意气产物,而是刻意为之,并且在教内各个势力角逐后仍然保存了下来。 换句话说,这规定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特意定下,又经过多年的运营后让教中众人均认可并具有绝对的威信。 在他们天玄界,像这样以信物继位的门派,一般有两种情况。 一是门派本身便是靠此建立,信物即圣物,对于门派具有重要的意义,维护信物便是维护门派本身,这种信物与门派等同,拥有信物便为门派之主无可厚非,派中弟子也觉理所当然,均自觉遵守。 而西方魔教是玉罗刹一手所建,罗刹牌乃是建教后出现,那便再如何珍贵也与教义无关,如此规定下来底下的教众自会不解,进而进行抗议。 这条规则在这种情况下不但没有动摇,反而越来越稳固,如此看来…那便是另外的一种情况了——有些门派喜用的一种权谋手段。 丹蚩不禁微微皱眉。 定此规定者,在他的心中早已计划好继任之人,但是他希望继位的人,却不适合在派中正常培养,或者说身份要暂时保密,但是让外人继位不仅突然且会引起派中集体不满,那便需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有人便会特意定了这样的规定,让继任之人可以凭此继位而无人再有异议。 在他们天玄界,若是门派中明争暗斗得太过严重,而下一任又未长成,便有门主会使用类似的方法,将继承人安排好后,同时再放出各种虚假消息混淆视听。 最后权看谁更计高一筹,谁又是真正有气运之人。 这样做的好处是,掌权者可以专心将门派发扬光大,不用有多余的顾忌,待到几十年后,看重的继承人成才归来,利用这条规矩拿下门主之位。 用这种手段既不用担心继任者半途被害,也可以通过在外磨砺锻炼其意志。 每个门主运作时虽然所用的方法各不相同,但是无外乎都是这样掩人耳目,暗中谋划,大同小异。 他记得来此之前,妖族的天狼一族便是这样换了新族长。 百年前狼族内乱,有人暗害狼后及其子,狼主便顺势宣称妻儿陨落,借机将族中狠狠整治,手段狠厉,平息快速。 内乱平定后他也没有将妻儿接回,反而暗中教养,然后待其亲子长成后,在某一天假装被幻狼族偷袭身中天幻,以无子为由在族中宣布,能救其性命者传狼主位,族中顿时大哗。 这时那位新族长便拿着一株灵芷出现了。 灵芷长在无妄崖顶,无妄崖乃是极地,所在飘忽不定,无人知道其具体所在,遇到全凭机缘。 传闻无妄崖没有尽头,崖顶可上至九霄之所,而崖壁上幻象丛生,遇到的人根本不等爬到崖顶便会被心魔所侵,落入无尽深渊中万劫不复。 但是在无妄崖顶却长着一种灵芷,这种不仅能破除所有的幻术,而且能稳固道基,驱除心魔。 幻狼族有一种天赋神通曰天幻,天幻能乱人心神,在人的基台种下幻种,每当此人运功时便会幻像丛生,心神失守,而若不修炼,道基中的幻种便会不断蚕食,令人修为下跌,境界大滑,最后,不是因抵抗不了心魔身陨便是被蚕食了所有修为后魂飞魄散。 天幻的威力随使用的狼族修为而定,低阶狼族的天幻清心丹便可拔出幻种。 但是传言幻狼族的这届族长天赋出众,天幻已练至顶级,便是丹真宗的极品清心丹也对他莫可奈何,而天狼族的狼主便是被幻狼族的狼主种下了这种幻种。 只有灵芷才能驱除幻种,打散心魔。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采到灵芷的新族长救了老狼主成了新狼主,且一举拿下来侵犯的幻狼族,天狼族上下无不信服。 但是据丹蚩所知,那个天狼族的新狼主拿出来的根本不是灵芷。 而且据丹真宗调查到的消息,事情的真相是,天狼族的狼主偶然得了一件抵御幻术之物,所以才会去故意挑衅幻狼族狼主,假意中了幻术,为的是给其儿子成为狼主铺路,除此之外,他们还趁机煽动族群吞并了幻狼族,为新狼主树立了极大威信,然后等事态稳定后又说出了新狼主的身份,让族中更进一步的信服。 整个过程计划周密,雷厉风行,待妖族反应过来,天狼族已经异主,幻狼族被灭,一切全都尘埃落定,他们也莫可奈何,劝无可劝,调无可调。 而天狼族狼主会选幻狼族开刀,不仅是因为两族宿有积怨,还有一个原因是,幻狼族的狼主天幻确实即将大成,到了那时天狼族将再不是幻狼族对手,迟早被灭,所以他便选择先下手为强。 丹蚩收回思绪,一手托颚。 玉罗刹既然能创立横行西域的魔教,自然不是蠢人,如此,他的儿子却是一个完全无能的废物,这点十分奇怪,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做的太过了。 会这样,只说明了一点,玉罗刹根本没有教导过他的这个儿子,更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教导,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让他这个儿子继位。 玉罗刹不但对他现有的儿子不在意,在教中也没有明显器重之人,这样再联合他那条突兀的命令,目的便显而易见了,玉罗刹另有所图。 而且这条规定还有一个额外好处。 因为罗刹牌的存在,魔教底下的教众永远不会团结一心,即使有抱团的势力私底下也是各有思量,这样玉罗刹便是教中的绝对掌权者,没人会在明面上反对他,这样他便可以放手大展宏图。 想到这丹蚩不禁微微眯眼。 看来这人不仅有几分手段,而且野心勃勃。 若他这些猜想没错,那他要把吹雪抢回来便少不得要费些功夫了! (本章完) 第59章 沙漠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 炎炎烈日炙烤,一匹骆驼独自悠闲的走在黄沙中。 骆驼上面坐着一个人,那人闭目养神, 神色平淡。 不管骆驼到哪,去哪个方向,即便是一动不动的卧着不走,也眼都未睁,任它自由散漫。 骆驼上面挂着满满的水袋和食物。 在沙漠中, 水比金子还要贵,这些水堂而皇之的这样露在外面,比带着金子招摇过市还要危险。 骆驼哒哒的往前轻轻迈动, 蹄下带起小片沙粒, 不紧不慢的悠闲踱步,也习惯了这样的自由,像是回归野外般闲适。 骆驼悠闲的踱过又一个沙丘,前方突然扬起一片黄沙,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沙尘里面窜出。 他的手上拿着一抹亮色的东西, 在太阳下发着刺眼的光,那是一把凶器。 这人拿着凶器,在高温的黄沙中蛰伏, 此时凶狠的扑过来, 目标, 却是骆驼上面的水袋。 他一手向前刺,另一手已经伸向骆驼上的水袋。 但是在他刚刚要接触到水袋的时候,身形却突然凝固住,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戛然。 他维持着两手伸出的怪异姿势, 但是手上锋利的匕首再无法向前送出一寸, 水袋也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无法够到。 忍受着身上的千钧压力,僵硬抬头,杂草般的乱发下,有着一张不成人形的脸。 那是在沙漠中经常能看到的脸,被沙漠夺走生机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皮肤被烈日晒得黑红蜕皮,裂出一道道泛血的口子,嘴唇干裂起皮,上面同样是道道的血口,在白色的干皮上凝固。 精力被烈日蒸干,脸色灰败,看起来死气沉沉,暮霭沉沉的双眼中比行将就木的老人还要浑浊,里面感觉不到平静,只有痛苦的挣扎。 此时那双充满戾气和孤注一掷的眼中爬满惊骇,极度恐惧的看向骆驼上的人。 刺目的阳光直冲眼帘,看不清对面的人,只感觉有一团阴影压下来。 那人低头看过来,冷冷的视线扫过他,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魔教在哪嘛?” 这是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里面却带着怪异的冷漠。 即使已经被沙漠折磨得精疲力竭,意识模糊不堪,也穿透厚厚的隔膜,让人瞬间悚然的冷漠。 那人本已经被大漠折磨得几近崩溃,此时听到这声音,顿时油升起无比的恐惧,他完全顾不上话里在问什么,只知道摇头,嘴里模糊的喊着放过他的话。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随意的扔到一边,落到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挡路的人消失,骆驼不受影响的继续往前走。 骆驼上面的人重新坐回去,又恢复成对外界不闻不问的样子。 摔在地上的人贴着滚烫的沙地,再次感受到上方烈日的炙烤,顿时勾起熟悉的绝望,忘了刚才的恐惧,趴在地上努力往前伸着手,嘶哑着嗓子呐喊,“水…” 骆驼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脚步轻盈,踱步悠闲,一如既往。 黄沙吹过,卷起浅浅的蹄印,掩去所有的痕迹,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入夜,骆驼自行找到背风的岩石,然后慢悠悠的卧下。 过了一会儿,他它的嘴动了动,开始反刍,一下一下咀嚼得十分安逸。 驼峰上的人这时也迈步走了下来,正在咀嚼的骆驼微微停下,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不在意的转回去,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这是自己驮了一路的人。 待吃完饭,又将头埋进了身体中,开始休息。 丹蚩盘腿坐在旁边,神色平淡。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只手托颚,眼睛静静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推测出西门吹雪可能去了魔教,丹蚩便离开了医馆,一路西行过来,直到到了这里却发现不知道魔教总坛在哪里。 这些天他在沙漠里漫无目的的闲逛问路,然而一路上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告诉他魔教在哪里,反而是来抢劫的人越来越多。 再次叹了口气,丹蚩收回思绪闭眼打坐。 第二天继续起行时,丹蚩又遇到一伙狼狈的人。 但是这伙人却不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上来就抢东西杀人,反而是站在远处观察他。 见此丹蚩走近了些,问他们,“你们知道西方魔教在哪嘛?” 听到他的问话,那伙人先是互相看了看,然后站在中间的人出来抱拳回道,“实在抱歉,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大漠,不知道魔教的地址。” 他的嗓子同样被极度缺水折磨得沙哑,但是仍能听出来一些优雅。 “哦” 再次听到否定的答案,丹蚩也无所谓,点了点头,身下的骆驼也配合的继续往前走。 待他要走远时,三人中左边的青年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同样沙哑,还带着一丝惯有的冷意。 “你若是给我们一袋水,我可以告诉你在哪个方向。” 丹蚩停下看过去。 说话的人灰头土脸,面容憔悴,跟他之前见过的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眼神不像完全陷入绝望的人,还带着清明。 丹蚩突然笑了,干脆的扔了一袋水过去。 问,“在哪?” 那人接过水,用手攥紧后回答,“我不知道具体的地点。” 然后不等他质问,冷静的继续说道,“但是我曾多次去西域走商,曾经见过魔教中人。” 他说着同时指了一个方向给他看,“你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会看到一个市集,里面经常有魔教之人活动,到那里我相信你已经可以自己找到了。” 丹蚩顺着看过去,没质问他话里的真假,只微微颌首道,“多谢” 说完身下的骆驼同时扬蹄,似乎知道方向,便往那边转过去。 “等等” 这时那人却又叫住他。 丹蚩脸色平静的转过头。 那人看着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良久,他道,“如果你也是要去参加魔教的教主争夺,我劝你不如直接去昆仑山。” 丹蚩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见此眼中又闪过一番挣扎,然后才下了决心,他的神色恢复冷漠,对他面无表情陈述道,“魔教中人约定,只要有人在正月初七这天带着罗刹牌出现在昆仑大光明镜,便是魔教的新教主,现在日期将近,魔教中人都赶去了昆仑,你去总坛怕是要扑空。” 说完看着他。 丹蚩只是问,“你不是魔教中人,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他问的语气平静,像是疑惑,但是听在对面耳中却让他感觉到被怀疑的浓重不信任。 果然,那人的眼角抽了抽,眼中是被质疑的愤怒,声音变得更冷,“罗刹教是关外最大的势力,也是这里最不好惹的存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数人关注的事情,这次整教教众一起行动,动静这么大,但凡有些势力的人都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 说完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你可以继续往前走。” 丹蚩对他的恼怒没有反应,只是脸色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还在愤怒的人听了神色突然怔了怔,眼中带着疑色的看向他。 丹蚩面色已恢复如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平静的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白衣服?”那人皱眉,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见过”他答道,“你应该看到了,这里的风沙很大,人走出一段身上就会刮满沙尘,如果是像你一样的人,我们如果见到一定认得出。” 丹蚩点了一下头,他直起身,突然想到什么,问,“昆仑怎么走?” 那人看了看他,抬手给他重新指了个方向,道,“这边,你要去昆仑山的话,就沿着这个方向走。” 丹蚩看了那边一眼,点头记住。 回过头时,突然看着他说了一句,“我问过很多人同样的问题,你是第一个愿意和我说的人。” 那人怔了怔,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又似乎有些恍然。 但是还来不及细想,骆驼上的人突然从上面飘下来,向着他指的方向掠过去,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见此三人均是一愣,既惊于他的身法,又对他突然离开的行为没反应过来。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最后那个最邋遢的大汉先有了反应,只见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刚才搭话的人。 “行啊!铁公鸡,有你的。” 拿过水袋狠狠灌了一口,清凉的水流瞬间安抚了干得冒烟的喉咙。 “终于活过来了”他高兴的握拳大吼出声。 没有什么比濒临渴死前得到一袋水更让人值得高兴的事,他现在激动得想大跑一圈发泄。 剩下的两人却不仅没像他一样露出高兴,反而互相看了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刚才?”最开始答话的人迟疑的问。 被问的人没说话,只是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见此那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那边大汉没注意到他们的异样,他擦了擦嘴,看到旁边的骆驼,突然反应过来,“那人就这么走了?不会半路渴死吧!” 他们三人刚刚经历过差点渴死,体会过有多难受,不想见这倒霉蛋跟他们一样糊里糊涂送命。 蹦起来便道,“不行,老臭虫,铁公鸡,我们赶紧把人追回来。” 他跑出一段,却发现另外两人都一动不动,顿时在前面跺脚催促,“你们俩还在等什么?别告诉我你们想贪人家的水!” “楚留香,姬冰雁他是个铁公鸡,没人情味,你这个盗帅难道也是非不分,偷东西把自己的良心都偷没了?” 楚留香苦笑。 姬冰雁表情冷冷的看着他,“你还是这么没眼光。” 胡铁顿时不满,“喂,你怎么又挖苦我!” “小胡,你好好看看这些。” 楚留香叹了口气,上前指着骆驼上的东西让他看。 胡铁疑惑的来回看了看,没看出不同。 顿时不满的看向楚留香,“喂!老臭虫,你别卖关子了!” 楚留香有些无奈,只好给他解释得更清楚,“这里已经深入沙漠,那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可是你看,骆驼上的这些水和食物却一点都没动过。” 胡铁跟着看过去,一见果然如他所说,所有的水囊都是满的,没有人喝过,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 楚留香刚有些欣慰,就见胡铁大惊失色的跳起来,“难道也是那个石观音!这些水里面有毒!” 说着扔了水袋就去扣自己喉咙。 “呕” 见此楚留香不仅伸手扶额摇头,对他无奈了。 “老臭虫,我不会被毒死吧!” 胡铁把水都抠出来,还在担心的大叫。 姬冰雁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此时冷冷看过来,“祸害遗千年,阎王爷闻不惯你身上的酒臭,死了也不会收你的!” 胡铁没感觉出异常,见他还挖苦自己,顿时跳脚,“死公鸡,都怪你,非要去拿他的水袋,我现在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姬冰雁的气息突然一滞,面色极冷的看着他。 胡铁不服的瞪过去,“怎么?我说错了嘛!” 姬冰雁没再理他,而是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旁边,整理骆驼上的水,再不说话。 “铁公鸡这是怎么了?” 胡铁这才感觉到异常,摸着脑袋问楚留香。 留下的楚留香再也忍不住,用手点着胡铁的脑袋,咬牙,“小胡啊小胡,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 “老臭虫你怎么也向着他!”胡铁打开他的手,不满的叫道。 楚留香的脸色很不好,比他们没水的时候还要难看,“老姬为了我们可能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你知不知道!” “啊?”胡铁一脸懵。 (本章完) 第60章 偷袭 夜深人静, 万籁俱寂。 月亮被乌云遮盖,寒气化作水雾缓缓飘下,落在两边的建筑, 青石的街道上,凝成一层露水,又慢慢结成冰晶。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没人愿意出来,即使不得已在外面的, 也全都在办完事后快速往家里赶回去,想早点回到温暖的房内,躲进舒服的被窝里, 沉沉的陷入梦乡。 而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中, 也有人不怕寒冷的站在街上,一直从太阳落下等到夜深。 那人站在街口徘徊,不住向前方张望,似乎在等人。 他的耳朵已经冻得通红,手也不停的来回搓着, 呼出的热气化作一团一团的白雾。 他已等了很久,他已冻了很久,但是他却只是不住的张望, 根本没有去旁边喝杯酒暖暖的意思。 即便旁边就是一个小酒馆, 店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在这样的夜色中,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 陆小凤觉得,这一定是自己这辈子等人等得最专心的一次。 再次往手上哈了口气, 终于远远看到走过来一道人影, 陆小凤精神一阵, 连忙招手。 “大老板,你可算来了。” 丹蚩刚走到这里,就见有人在等他。 他缓步走过去,问,“陆小凤?” “我等你半天了”陆小凤见到他似乎十分高兴,迫不及待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可让我等好久。”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 丹蚩眉梢微挑,看着他,问,“你等我?所以你知道我会来?” 见他这么快就理解,陆小凤脸上夸张的神色收起,伸手摸着胡子,好整以暇道,“我不但知道你会来这,还知道你为什么来这!” 他说着问,“你是为了西方魔教的教主对不对?” 丹蚩:“哦?” 陆小凤脸上的四条眉毛一起耸动,一手叉腰,“有人说,真正的罗刹牌在你身上。” 丹蚩微微一怔,然后突然间笑了。 陆小凤也笑了,他笑着说,“我说不可能,但是他们偏偏不信!” 他说完突然看向旁边的酒馆,高声喊起来,“喂,人都到了,你们还不出来!” 下一刻,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两个老人,两个有着不同寻常气势的老人。 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 孤松、枯竹,魔教的两大长老。 见到他们出来,陆小凤转身对丹蚩道,“就是这两位说罗刹牌在你身上,然后非要带着我在这里等你,我真的快要冻僵了。” 他说着搓了搓胳膊。 他是真的冷,脸色苍白的不正常。 陆小凤之前与丹蚩通话被切断后,一肚子气的就想去找他问个清楚,但是他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却被卷进了麻烦中,这次还是一个大麻烦,一个天大的麻烦! 江湖上,罗刹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听说了,他之前还打算去凑凑热闹,但是后来接到丹蚩的传讯,立刻就被他话里的信息炸得没了这心思,一门心思只想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他不去自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他。 他半路卷进了围绕罗刹牌的一系列阴谋诡计,等好不容易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了自己清白,却发现还有人黄雀在后。 他发现有人弄出假的罗刹牌引发了这一系列争端,然后坐拥渔翁之利。 这次罗刹牌的风波,不仅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魔教的三大护法长老也全都牵扯其中,甚至他们的算计更加老练。 孤松枯竹寒梅,并称岁寒三友,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但是竟不知何时一同做了魔教的护法长老。 此次魔教教主事出,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放弃了淡泊的名声,不顾自己的晚节,为了谋夺教主之位,各施手段,切实展现了名利权势对人的巨大诱惑。 他们早年成名,到如今已经都不再年轻,即便真的得到滔天权势,也享受不了几年,但是他们仍然为了得到这个魔教教主之位,用尽心机和手段。 玉罗刹死后,玉天宝便被诓进中原,寒梅合作的赌坊设局让玉天宝将手上的罗刹牌输出来,又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假意安排了一场偷盗的局,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走,事后陆小凤查出真相,寒梅阴谋败露自杀,首先出局。 孤松和寒竹也一样的野心勃勃,他们同样觊觎罗刹牌,却沉得住气,隐藏最深,在寒梅败露后罗刹牌自然的到了他们手里。 事情到这里本可以结束,罗刹牌到了他们手里,以他们的武功自然足以保住,陆小凤无法对他们热衷权势感同身受,但是也管不到他们做不做教主,也不想管。 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有时候陆小凤真烦朱亭的那些小习惯,每次都让他一眼看透,想装傻都不行。 他认识并且很熟悉伪造这些罗刹牌的人,两块牌子伪造留下的痕迹一样,他拆穿了一块,另一块自然也就暴露了。 没人能想到,玉天宝手上的罗刹牌居然也是假的! 但是孤松枯竹他们却已打算用这块罗刹牌去争夺教主之位,不管罗刹牌是真是假。 所以,作为唯一发现了这个大秘密的人,陆小凤以为自己会被灭口,但是最后,孤松和枯竹却没有杀他,不仅没有杀他,还把他带来了这里,告诉他在这里等一个人。 也是到了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被灭口。 孤松和枯竹已经走到面前,他们走过来的站位很巧妙,正将他们钳在中间,像钳子一样封住他们的路。 “本来我们打算直接用假的罗刹牌去昆仑,但是却突然知道了真的罗刹牌所在。”他们冷声开口。 “然后你们就改变了主意,挟持我来找他。”陆小凤撇了撇嘴接话。 真的罗刹牌出现,假的罗刹牌自然会暴露,自然也就没有杀他的必要了。 他对丹蚩摊手无奈道,“其实我不想来的,但是我打不过他们。” 他说着突然咳了一声,捂着胸口皱眉。 孤松枯竹能成为魔教的护法长老,武功自然不俗,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 陆小凤对上一个还行,两个一起围攻他,他只有被打的份。 丹蚩淡淡扫了他一眼,扔给他一个玉瓶。 转向孤松和枯竹,脸色平静的问,“消息是谁告诉你们的?” 孤松面无表情的板着脸,声音冷漠,“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交出罗刹牌,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枯竹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同样严肃,“玉罗刹临死前去找过你,以罗刹牌作抵押让你帮他治病。” “交出罗刹牌” 丹蚩嘴角勾起淡笑,平静道,“他如果找过我,就不会死。” 孤松听了也笑了,“每个人都难免失手。” 枯竹冷声讥讽,“更何况,在巨大的利益面前。” 陆小凤吃完药,伤立刻恢复,此时蹦过来,好笑的问他们,“你们是说,他为了当魔教教主,故意对玉罗刹见死不救?” “不”枯竹摇头,声音变得阴沉,“他是下手暗害。” 陆小凤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两人诬陷人真是随手就来。 此时孤松却突然厉声喝道,“谋害我们教主,你便是拿着罗刹牌,也休想登上本教教主之位。” 陆小凤一皱眉,“你们难道打算杀了他替你们教主报仇?” 枯竹冷冷看了一眼陆小凤,转向丹蚩时,脸色突然变得和缓,“不,我们可以合作。” 他道,“只要你把罗刹牌交给我们,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害了玉罗刹!” 陆小凤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回他是真的笑出来了。 “你们武功不错,但是我觉得你们算计人的本事却更胜一筹。” 陆小凤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孤松枯竹没有把握从丹蚩手上抢走罗刹牌,于是便打算让他手上的这块罗刹牌作废。 一旦谋害前教主罪名坐实,就算手上有罗刹牌也坐不了教主。 陆小凤也不得不承认,孤松枯竹能在短短时间想出这个办法确实不简单。 但是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表现的对丹蚩这么忌惮。 陆小凤见识过这两人的脾气,绝不是会这么和气劝说的人。 而以他们如今的地位,也不会仅凭传言便对没有见过面的人这么谨慎对待。 他们现在的态度太过慎重,慎重得让陆小凤怀疑他们之前见过面。 但是孤松和枯竹的表情又不像。 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孤松已经上前一步,再次重复道,“我们可以合作,待我们当上教主后,教中的珍宝可以让你任意挑选。” 陆小凤忍不住摸了摸胡子,看向丹蚩。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也对他们的提议漠不关心,只是重复的问一个问题,“谁派你们来的?” “你不要再转移话题”枯竹突然大怒,暴喝出声,“交出罗刹牌!” 丹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 枯竹大惊,连忙避开。 孤松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能成为魔教的护法长老,武功自然不低,几十年的内力雄浑异常,剑法同样不弱。 两柄剑以让人炫目的招式交错刺出,让人眼缭乱。 松竹双剑,联手无敌。 世上能躲过他们双剑的人并不多。 光影交织,身法迅捷,短短一息便刺出了几十剑。 但是短暂的停歇后,孤松和枯竹的动作却突然变得犹豫起来,人也开始掣手掣脚。 短短交手,他们用出的招式不仅没有碰到敌人一丝一毫,反而都落到了对方的身上,短短时间两人就都同时带了伤。 看着对方身上的剑伤,两人心中同时惊骇。 他们已经足够谨慎,却仍然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陆小凤这时也总算看清。 丹蚩手上有一层淡淡的蓝光,每当这两人要出招时,他便轻轻挥动,然后孤松和枯竹的动作便立刻像被一种力量牵引般不受控制。 陆小凤在紫禁城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奇怪手段。 但是那时,丹蚩用这种手段时,利用对方的内力在一瞬间将对面所有人废掉,出手干脆。 此时却在不紧不慢的戏耍,将孤松和枯竹变成了两个提线木偶,控制着两人互相打斗。 可是陆小凤再细看时,发现孤松和枯竹用的都是他们自己的武功。 也就是说,丹蚩在他们出招前便已看穿他们的招式,然后在他们出招的同时改变了他们刺出剑的角度,形成了这种让他们自相残杀的错觉。 陆小凤不禁疑惑,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孤松和枯竹不知道这些,他们手上苦苦的支撑,眼睛不断游移,他们已心生退意,打算先行撤退。 陆小凤站在旁边看着,突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悄悄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雾越来越浓,几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从雾中传出的声音也在瞬间变得遥远。 “让你们过来的人是谁?”丹蚩仍然在平静的问问题。 陆小凤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他感觉到孤松和枯竹的气息已经变得混乱。 既是因为他们的内力消耗过大,更是因为恐惧。 陆小凤听到他们控制不住的急促喘息声。 “我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人明显被逼到了极致,如困兽般的吼出声。 里面安静了一瞬,然后突然响起丹蚩冰冷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你们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声音冷漠无情。 他要下杀手了。 陆小凤突然意识到这点,他立刻叫了一声,“等等” 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想明白,不想让丹蚩现在就杀了他们。 此时四周的雾已经淹没了所有人的身形,陆小凤仅能凭着感觉赶过去。 这时,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短促又尖锐的呼啸声,同时,一股裹挟着寒意的劲风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这是…有人偷袭! (本章完) 第61章 你不该来 陆小凤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 他急忙抬头想要提醒。 却突然惊恐的发现,那人出手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前方的雾气被迅速分出了一条明显的界限。 他也跟着看清了前面的所有人。 孤松和枯竹已经支撑不住, 丹蚩正一掌拍向他们,此时掌力已经泄出,即将一击毙命。 而来人把握的时机正好,他的攻击到时,丹蚩正是旧力用尽, 新力未生的瞬间。 就是这短短一息中,那道攻击已经快速拉短了距离,到了他的后心。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 即使迅速变招也无力抵住这一击。 陆小凤大惊失色, 但是他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 他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蛰伏在一旁,就等着这致命一击。 这人选的时机太巧,等的就是那一瞬间,而且, 陆小凤浑身汗毛炸起,短短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从那道攻击上感觉到一种让人恐怖的强大力量。 他如此费尽心机的偷袭, 出手更是打算直接毙命。 陆小凤心脏跳得飞快, 他知道, 丹蚩的手段再如何诡异,这次也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陆小凤瞪大眼看着,这时异变再生。 就在那道攻击要打在丹蚩后心时, 在他们的另一侧, 浓雾中, 突然冲出一抹耀眼的白光。 在其出现的同时,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锋锐之气充斥场中。 是剑,是剑气划破空间而来。 如此锐气,只有剑身上才会有。 陆小凤听到了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 快,那是让人感到恐怖的快! 利,没人怀疑这一剑能划破任何东西! 这是一把快到极致,让人未战先怯的利剑。 这一剑如划破夜空的彗星,将迷蒙的雾气驱散,锐不可当,直直撞上了那道偷袭,将那道攻击打歪。 下一刻,招式快速变换,两者再次接触,空间突然寂静了一瞬,然后,一股强大的气劲猛然向四周爆发开来。 气浪翻飞,飞沙走石。 陆小凤咬牙定住身形,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吹得他衣衫翻卷,血气不住翻涌,又有无数如实质的剑气将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 好不容易撑着气劲过后,周围慢慢平息,陆小凤喉头滚动,突然吐出一口血喷在地上。 把淤血吐出,他才觉得胸口变得好受了一些。 擦了一把嘴,陆小凤抬头,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西门?”他不禁失声叫出来。 前面站着的那抹雪白身影正是西门吹雪。 此时淡淡的视线扫过来,陆小凤立刻就看到了熟悉的冰冷眼神。 他楞楞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觉得胸口又闷了。 他看向另一边,这一看又是一愣。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的全身都隐藏在迷雾中,像是与雾气融为了一体,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是这双眼睛也给人像雾一般的感觉。 陆小凤这时才突然想起,他刚才只注意到攻击,根本没有看到人,不是他对偷袭太过在意,而是这个人已经完全融入雾中,才会被他所忽略。 此时陆小凤看过去的时候,感觉那个雾中人看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的瞬间,陆小凤周身陡然升起寒气,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锁定。 幸好这人只看了一眼就转开,陆小凤松了口气。 这才有心思弄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在丹蚩准备杀孤松他们时,雾中人突然偷袭,然后…是西门吹雪突然出现救了丹蚩? 陆小凤想起什么,连忙看过去。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也融入到了夜色中,迷雾中,雪白的衣衫微微拂动,但是他的两手却空空如也。 刚才他看到的剑,居然是他自己! “我已很久没有全力出手过。” 此时雾中人也突然开口,他的声音飘渺,又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他看着西门吹雪,“刚才你能与我正面对上一掌,确实不错。” 陆小凤听着他说话,突然觉得奇怪,他竟然觉得这人在高兴! 他忍不住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神色冰冷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他话里的称赞,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 “你在这个年纪便有了如此造诣,他日成就定然在我之上。”那人看着他又说道。 这回陆小凤终于肯定了,这人确实很欣赏西门吹雪。 但是西门吹雪却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他冷漠的眉眼微动,却是缓缓转身,看向身后。 在他们身后,孤松和枯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来已经死了。 而丹蚩则是背对着他们静静的站着。 此时似乎察觉到西门吹雪的视线,他缓缓转过身面对他们。 出尘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嘴角却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看来西门虽然替他挡住了最后的攻击,但是距离还是太近,在那之前他仍然被伤到了。 陆小凤发现他之前的判断没错,如果刚才西门没有及时出手,丹蚩这回真的会受重伤。 而见到丹蚩嘴角的血后,西门吹雪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冷,眼神变得锐利。 淡漠的眼神微动,顺着他的视线移过去。 一手缓缓抬起,拭过嘴角。 看着指尖染上的血色,丹蚩突然笑了。 他一边嘴角勾起,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他看着手上的血迹,回忆般轻声道,“自来此处,我只伤过两次。” 西门吹雪听了眼神突然闪了闪。 这时丹蚩抬头,他的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脸颊的酒窝自然凹陷。 眼眸明亮的注视着西门吹雪,“我知道你会出现。” 他轻声道,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声音冰冷,“我却不知你会不会来。” 丹蚩上前一步,与他并肩。 “现在我来了。”他道。 西门吹雪侧头看他,“你来说明你已经有了选择。” 丹蚩点头颌首,“不错” “这次你可已下定决心?” 西门吹雪转过身,眼神定定的注视着他,锐利的视线像要直接刺进他心里。 丹蚩抬眸,平静的与他对视。 他轻声道,“之前我一直在想,情是什么?”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前方,平声道,“我观察周围的人,看到他们有的为情所误,有的为情所伤,也有人沉溺其中,欢喜自在,但是,这些却都不是我要的理由。” 他说着看向西门吹雪,明亮的眼眸与他对视在一起,“直到刚才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就知道了。” 他缓缓笑起来,“其实根本没有理由。” 西门吹雪也笑了,不是讥诮的冷笑,他的脸色仍然冷漠,气息却莫名变得缓和。 陆小凤头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还来不及高兴,就感觉到旁边突然爆发出一股铺天的寒意和杀气。 陆小凤转头,发现那个雾中人在死死的盯着西门他们,看向丹蚩时身上瞬间充满了杀意。 陆小凤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 “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雾中人杀意沉沉的看了丹蚩半天,却突然转向西门吹雪对他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 西门吹雪闻言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缓和的气息重新变得锐利。 “教中的叛徒都已经被清除干净。”雾中人气息一沉,声音咬牙道,“你现在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西门吹雪神色冷漠的看着他,冷冷的一言不发。 见此雾中人身上的气息突然翻涌,怒气遮也遮不住。 陆小凤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怪异。 西门难道认识这个人?这人刚才还很欣赏西门,现在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不过叛徒?难道是指… 陆小凤再次看向那边时,突然发现孤松和枯竹死得很奇怪。 他们的眼睛瞪得很大,嘴角处有奇怪的绿色液体,他忍不住走近细看,发现他们的瞳孔中残留着极度的恐惧骇然,似乎临死前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这是…肝胆俱裂而死。 陆小凤惊讶的瞪大眼,豁然转头。 那个方向…他们死前看到的是那个雾中人。 他忍不住心里一惊,要如何恐怖,才能将人活活吓死! 就算此人身形看起来像鬼,但是孤松枯竹也不会被这骇住。 陆小凤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玉罗刹。 “玉罗刹?你没死?”陆小凤忍不住失声道。 也只有玉罗刹能让孤松枯竹这么忌惮,这么恐惧。 玉罗刹的视线往他身上扫了一眼,陆小凤在那瞬间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玉罗刹自然的承认下来,冷声,“我自然没有死,我不过是要假死引出教中有异心的人。” 他在和陆小凤说话,眼睛却直直的看着西门吹雪。 “我还要谢谢你替我找出教中叛徒,清除教外敌人。” “不用客气” 陆小凤觉得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要感谢自己,于是干巴巴的回答道。 玉罗刹此时又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的忙,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陆小凤没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帮我杀一个人”玉罗刹这样说道,同时他看向一个方向。 西门吹雪的脸色在他话落的瞬间变得更冷,冷冷的盯着他。 玉罗刹收回视线,静静的与他对视,身上的杀意却变得更浓。 “嗯?” 陆小凤顺着玉罗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对上了…丹蚩笑着看向这边的脸。 陆小凤一顿,突然就想到,孤松和枯竹明明是被玉罗刹吓死的,那之前丹蚩向他们打过去的那掌难道是在做样子? 那他刚才又是怎么受的伤? (本章完) 第62章 始末 深沉的夜色, 寒意更浓,呼啸的冷风在天地间肆虐,一路呼啸着从远处刮来, 到了近前却陡然变得静止。 西门吹雪一身冷冽的站在那里,风冷,人更冷。 白衣染寒雪,刺骨犹胜风。 无论天地间的风再凛冽霜寒,也似惧怕般不敢靠近这里。 于是在这寒风呼啸的天地间, 唯有此处似静止一般。 另一边,玉罗刹浑身包裹在浓雾中,雾气飘渺虚幻, 人也变得轻盈飘逸起来, 凛风穿过,雾气随风飘荡,但位置却始终未曾移动。 两人彼此间对视,冷冷的互不相让。 玉罗刹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凝视在西门吹雪身上, 里面的神情很是复杂。 西门吹雪看似随意的站着,却挡住了他所有的出手角度。 过了一会儿,玉罗刹眼中突然一厉, 锐利的目光钉在西门吹雪身上, 语气却不同于眼神的平缓。 “你既已在如此年纪就悟出剑意, 以后必定成就不可限量,你此时更应该专心提升实力才是。” 旁边陆小凤听到玉罗刹这话,不禁暗自觉得奇怪。 这玉罗刹怎么好像很关心西门吹雪似的? 想着他不仅将疑惑的目光转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漠的站在那里, 整个人如同一个雕塑, 冰冷疏离, 无悲无喜。 此时感受到他们的视线,眼波这才微微转动,视线看向玉罗刹,冷冷吐出话语。 “与你无关” 话落陆小凤明显感觉到玉罗刹的气息狠狠滞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他用陡然拔高的声音怒喝,“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你…我…” 陆小凤待要细听,玉罗刹却已经反应过来收住话,而且连怒气都一起收敛了起来。 但是陆小凤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平静,这让陆小凤更加好奇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而正待他好奇时,西门吹雪替他解了惑。 “我知道” 西门吹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冷漠的看着玉罗刹,既无他预想的动容,也无他担忧的不耐,平静的如同叙述一件小事。 玉罗刹神色微愣,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收敛住眼中神色,笑道,“不错,这确实瞒不了你。” “那你便知,我不会害你。” 西门吹雪静静的看着他,冷漠的面上似乎变得更寒,“我说过,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 玉罗刹气息凝滞,半响过后陡然暴涨,已是怒极,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更是冒火一样。 见此陆小凤心里的怪异感更浓。 对比玉罗刹的激动,西门吹雪在说完那句话后神色便恢复冷漠,如同之前一般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 见此玉罗刹顿时更加恼怒的瞪向西门吹雪,独自瞪了半响眼神突然恶狠狠的转向他旁边。 陆小凤一愣,跟着看过去,却发现丹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难怪那玉罗刹变得更加生气。 丹蚩从西门吹雪的身后走出来,这时西门吹雪侧头看了他一眼。 丹蚩转头对他笑了一下,接着面对玉罗刹更加愤怒的眼神,突然笑着对他说了一句,“原来你真是吹雪的父亲!” 陆小凤:“……” 陆小凤当场愣住。 而玉罗刹同样愣了一瞬,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精明,看向丹蚩,沉声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他怀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玉罗刹脸色再次一黑,转向丹蚩。 丹蚩嘴角挂着温和的浅笑,“这并不难猜。” 他道,“你明明在教中有子嗣,而子承父业本是天经地义,可你偏偏却又多此一举,早早就立下以罗刹牌为信物的教规。” “我想以你这样的人来说,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你之所以会这样做,说明你想把罗刹教交给的另有其人。” 玉罗刹静静看着他,没有否认。 丹蚩继续道,“我想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外人大费周章。” 玉罗刹眼神闪了闪,点头,“不错,你很聪明,但是仅仅是凭这个?你怎么又能确定就是他?” 陆小凤也好奇,他们都聚在这里,联系丹蚩之前说的,他心里之前也有过怀疑,但是因为这事实在太过离奇,他很快就在心里否认了。 如果西门吹雪是玉罗刹的儿子,那他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了!简直是天方夜谭!陆小凤宁愿相信自己可以没有女人也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会存在。 但是现在这个这么不可能的事情就在他面前一一被证实! 丹蚩仍然在继续陈述他的推测。 “我之前问过,你在教里的那个儿子骄奢淫逸,一无是处…” 说到这里时玉罗刹突然不屑的开口打断他。 “那不是我儿子,不过是我收养的一个孩子。” 丹蚩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不论是不是,你做这些事情,总要有一个目的。” “如果这些安排是为了继承人的安全,未免过于谨慎。” “魔教是你一手所创,心血结晶,你必然很重视,所以两厢对比下来,这些更像是为了防止以后的继承人无法担起魔教提前做安排。” 玉罗刹默认了。 这时丹蚩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笑道,“所以,从结果推断,你的继承人一定是一个成长得非常优秀的人,而在他优秀到让你觉得满意后,你便会开始行动。” 玉罗刹没有承认,身上的气息却开始变缓,他同样看了一眼西门吹雪,沉声问道,“但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在江湖上这样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听到这话,丹蚩笑了,“你做了这么多安排,费了这么多心血,肯定是想看到他最出色的样子。” 江湖上后起之秀是很多,但是能在这个年纪到达巅峰的年轻人却并没有几个,陆小凤在心里接道,心里已经被说服,却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玉罗刹也仍然在追问道,“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丹蚩的语气仍然不紧不慢,“但是你已经等了这么久,一旦真的看到成果时心里一定迫不及待极了。” 急切便会紧接着立刻开始行动,而罗刹牌事件发生之前,若论谁声名大噪,风头无量的话… 陆小凤的心里剧烈挣扎,觉得这是他这生遇到的最离奇的事,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 西门吹雪居然真的是玉罗刹的儿子! 这时丹蚩突然轻笑出声,“我想我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什么误解。” 玉罗刹冷哼出声,“我也并不喜欢你。” 丹蚩面色不变,继续道,“你如此大费周章的设了这么大的局,又不惜以身做饵为他清除障碍,说明你很兴奋,因为你发现他超乎你预料的出色,这让你非常激动,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最好的都交给他,连想再考验的心思都没了。” 这时玉罗刹的声音也不再冷漠,他点头道,“我确实很高兴,也确实等不及。” 但是丹蚩话锋突然一转,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但是有一点,所有的事情都完美到极点,只有一件事情,却出了意外。” 他看着玉罗刹,道,“按理说,你应该把那些有异心的人留给他自己解决,借此查验他的能力,同时也是作为一个考验。” “可是你没有这样做,而且正好相反的,你在把所有的事情变得更简单。” 他说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声音中也带上止不住的笑意,“你之所以如此改变主意,只是因为你怕,你怕会让他觉得麻烦,让你所有的安排功亏一篑。” “有人居然会不想要这些东西,你是不是很意外?”丹蚩说到这里,神情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得意。 玉罗刹的气息骤然一沉,开口打断他,“不,在我看到他的成长后,已经料想到了这些。” 他转向西门吹雪,“但是那没有关系,因为现在他还是来了。” 他盯着西门吹雪,沉声诱惑,“我已经清除了所有的麻烦,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这时西门吹雪才终于开口。 “我来,是因为你让我来。” 他不带情绪的眸子看向玉罗刹。 玉罗刹被他看得一滞,却仍然坚持道,“你如何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这里便说明你愿意接手这一切。” 西门吹雪眼神冷漠的侧过头,面对着他的侧脸冷硬无情,“我来,是因为你会逼我过来。” 不带情绪的声音如同霜雪,玉罗刹彻底顿住。 丹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玉罗刹沉默半天,突然朗声大笑出声。 “哈哈哈” 他干脆的点头,“不错,你若是不来,万梅山庄里有罗刹牌的消息会在瞬间传遍江湖。” 陆小凤惊讶的瞪大眼。 如果万梅山庄有罗刹牌的消息传开,那到时江湖所有人都会蜂蛹至万梅山庄抢夺,那时西门吹雪除了当教主,没有别的退路。 “所以,我会过来。”西门吹雪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他冷漠的看向玉罗刹,“我来,只是要告诉你,我对你的东西没有兴趣。” 随着他的话落,一道白光向玉罗刹疾射而去。 罗刹牌! 看清东西的瞬间,陆小凤惊讶的瞪眼,随后又惊疑的看向西门吹雪。 他不久之前才见过两块罗刹牌,为了那两块罗刹牌,所有人争得狗血淋头,一个阴谋套着一个阴谋,结果没想到两个居然都是假的。 更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在他完全预料不到的人手中,见到了真正的罗刹牌。 玉罗刹伸手接住疾射过来的罗刹牌,身上的气息再次起伏不定。 陆小凤瞬间一凛,暗自戒备,担心玉罗刹突然发作。 (本章完) 第63章 始末 雾更大, 更冷。 “我知道你执意追寻剑道。” 出乎意料的,玉罗刹的气息再次按耐缓和,语气也变得格外好说话, “我不会阻止你。” 他看着西门吹雪,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耐心,“我提前把所有的障碍都扫清,便是打算让你即使接手魔教也仍然可以安心追寻剑道,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不必”西门吹雪冷冷的拒绝了。 玉罗刹理解的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即便我做了这么多你也仍然不会要这些。” 西门吹雪颌首,“不错” 话音未落他的气息突然一变。 厉声冷喝, “你做什么!” 陆小凤一惊抬头, 发现玉罗刹浑身杀机。 而西门吹雪拦在玉罗刹面前。 玉罗刹身上的杀气前所未有的浓烈,“既然你一心追寻剑道,那我便帮你将无关的事情都铲除。” 西门吹雪气息骤然变冷。 丹蚩再次被西门吹雪挡住,表情平静的看着玉罗刹,微微歪头, 似是十分疑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玉罗刹看着他,“我打下这偌大的势力, 就是要留给他。” 丹蚩点头, 跟着却陈述的反驳, “可是吹雪对这些都没有兴趣。” 玉罗刹挥手,“我自然知道,但是这没关系, 他现在的成就我也很满意。” 他走到一边, “他已经比我想的出色太多, 即便他不想要我给的,我看到他现在的成就也足以欣慰。” “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勉强他。” “我有个问题”陆小凤来回看了看,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举手,“你既然已经知道西门不会要这些,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么多事?” 还没等玉罗刹回答,西门吹雪的气息已先变冷了。 玉罗刹亦是笑得怪异。 唯有丹蚩仍然噙着一抹浅笑神色自若。 陆小凤不明所以,看向丹蚩。 丹蚩笑着给他解答,“他做这些自然是为了,杀我。” 陆小凤听了一愣。 丹蚩给他详细解释,“他把吹雪引开,便是为了对我下杀手。” 玉罗刹转身跟着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我儿子。” 丹蚩脸色不变,“所以你三番两次的想杀我。” 玉罗刹同样看着他,脸色狠厉,“如果你老实的待着,我也不想杀你。” 丹蚩看着他,突然问,“之前我去万梅山庄,你对福伯交代了什么?” 玉罗刹微微眯眼,“你果然知道” 他不在意的摆手,“也没有什么,只是你那时若进去,他便会送你一程罢了。” “毕竟人在放松时,警惕就会下降” 丹蚩笑道点头,“而且,就算我没有死,心里总也会产生芥蒂。”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玉罗刹。 事情说到这里,玉罗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一起说了明白,“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丹蚩悠闲的负手,“他之前对我出现在吹雪身边一直表现很抗拒,那天却突然变得热情,于是我便觉得奇怪。” 这下换玉罗刹疑惑,“不能是因为阿雪的吩咐?” 丹蚩摇头,“吹雪不会交代他那么多的。” 没想到是这里露了破绽,玉罗刹暗自皱眉,看了西门吹雪一眼,道,“但是他说的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西门吹雪只要吩咐一声,万梅山庄的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丹蚩笑笑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转而问他,“便是因为如此你才执意要杀我?” 玉罗刹看着他,否认,“不,你回去后我以为你放弃了,但是你居然找了过来。” 丹蚩道,“其实我那时还没有发现你的打算。” “我当时没有进万梅山庄,福伯没有对我动杀意,所以我没有发现。” “但是在大漠的时候,却三番两次有人来杀我,那时我才开始觉得奇怪。” 这时玉罗刹不屑的嗤问,“你以为是我派的人?” 丹蚩也摇头,“我觉得这不是你的手段” 玉罗刹同样不屑,“我自然不会这么蠢” “我只是让人告诉孤松他们,你身上带着罗刹牌,来关外是要来教中争夺教主之位。” 丹蚩“但是他们不信” 所以用出的手段不怎么样 玉罗刹冷哼,“哼!他们太自大了” 陆小凤也明白了,“所以在我告诉他们罗刹牌是假的时,他们才会突然打算来这里找你。” 他们手上的罗刹牌是假的,真的自然就在丹蚩手上。 丹蚩好奇的问玉罗刹,“所以你那时打算怎么除掉我?” 玉罗刹语气随意,“我在总坛装满了炸药,你若进去便会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 西门吹雪气息再次一冷。 丹蚩却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隐瞒魔教的动向是你授意?” 玉罗刹“没错,但是没想到你还是半途改了路,看来是有人不把我魔教的警告放在心上。” 敢与魔教作对的人,他必然会让其付出代价。 丹蚩看着他,突然道,“其实你也没指望这次会成功,不然你不会安排他们。” 玉罗刹闻言不屑,“这两个蠢货,还想做教主,不自量力。” “他们不过是我的诱饵” “两次都被你逃脱,这次我本来便打算亲自动手。” 陆小凤在旁边听得心惊胆寒,越听越心惊,不仅是事情的真相,也为玉罗刹的手段。 他突然想到,玉罗刹刚才选择从自己这边出手偷袭,或许也是因为丹蚩对这边的防备最弱。 手段如此狠辣,心思又如此细密。 难怪孤松枯竹对他这样忌惮,这人手段之阴狠,计谋之毒辣,实乃他生平仅见。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了孤松枯竹态度的异常,他们开始的谨慎便是因为玉罗刹在他们面前露出过对丹蚩忌惮的样子。 玉罗刹都要谨慎对待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自大。 而玉罗刹会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的态度,就是为了之后利用他们的时候,让他们更加谨慎的对付丹蚩。 所以丹蚩他之前才会总问他们那个问题。 陆小凤此时倒有些可怜这两人了,他们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玉罗刹这时又道,“为了他,我做了很多安排,最后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会满意。” “你,是个意外。”他看着丹蚩,语气突然一厉,“你早晚会毁了他的。” 他说着身体突然再次袭来 又被同一道身影挡下 “我说过,你不能动他” 西门吹雪挡在丹蚩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玉罗刹。 玉罗刹怒极,“你当真如此护着他?”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点头,“没错” “之前你要杀他的话我不管,现在,不行” 玉罗刹“为什么?” 西门吹雪声音缓慢,字字清晰,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人,而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玉罗刹:“……” 陆小凤:“!” 玉罗刹简直勃然大怒,“你…” 他气急败坏道,“难道你要为了他放弃你的剑!” “莫非你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不成!” “被人称声剑神,你就真以为自己是神了不成!” 他连连厉声质问。 “我自然不是神”西门吹雪神色冷漠不变,“神,无情” 玉罗刹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变得更加愤怒了。 他完全不能接受。 儿子为了追求剑道不认他,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甘愿放弃一直以来执着的剑道! 他看着丹蚩,眼中杀气再无遮掩,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陆小凤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西门吹雪修炼的是无情剑道,现在若为了丹蚩重新变得有情,等于抛弃了一直以来的追求。 亦等于断了自己的剑道一途。 玉罗刹突然变得无比危险,如同欲将人罩进恐惧中。 他的身形也开始变得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天上不知不觉被乌云笼罩,月亮被彻底掩盖,周围变得灰暗压抑,到处灰蒙蒙一片,浓浓的雾气模糊了一切。 玉罗刹的气息逐渐消失,与雾融为了一体,与之相对的,空间中的肃杀之气越来越烈。 陆小凤在旁边看着惊讶不已,他不禁睁大眼想看清楚,但是却发现越想看清那道身影越是模糊,看着看着自己突然变得晕眩起来,身体如喝醉了一般站不稳。 意识到不对,陆小凤连忙运气敛神。 此时玉罗刹与雾彻底融为一体,再分不清他在何处。 下一刻,浓浓的危机出现在附近。 西门吹雪身上突然溢出恐怖的气势。 千年寒冰雕琢的利剑,锋利森寒,莫与敌之。 这柄利剑化身万千,周围的空间瞬间被剑气笼罩。 这两股气息互相对峙,周围都被影响。 陆小凤极力稳住心神,意识仍然不知不觉陷入到神游之中。 他处在一片迷雾之中,雾里看不清的地方到处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他一会儿在云端挣扎,无处可落,无物可依,一会儿又迅速坠落,毛骨悚然,一会儿又如站在崖边,恐惧战栗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短短时间便感觉在生死中走了数遭。 陆小凤全身的毛孔张开,失神的眼中已是极致的恐惧。 就在他要坠入无底的深渊前,一把利剑带着寒光破开这一切,劈开黑暗,劈断浓雾,去势不减,剑尖迎面向他刺来,死亡的恐惧在那一刻无比清晰。 避无可避下,陆小凤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64章 后续 白茫茫的浓雾将所有人全部笼罩, 街道变得十分安静,没有一丝声音,如果不是街道中间突兀出现的大雾, 这里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身处在浓雾中的人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离,即使之前还在身边的人也变得看不见身影,四周剩下的唯有白雾和雾中不断翻涌吞吐的危险预警。 丹蚩看着四周翻涌的白雾,表情慢慢变得玩味。 “武学意象?” 双眼微颌体会其中的作用意图。 虚无空间,见地狱修罗 原来是勾起人心中的恐惧, 扰乱心神! 丹蚩了然睁眼,对后面发生变化的白雾恍若未觉。 带着危险的白雾不断变幻位置,终于, 在靠近他身边后迅速扑起。 此时丹蚩却突然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一道锐到刺目的剑光冲破这诡异的浓雾,直直击在他身后的地方。 危险退去,浓雾剧烈翻涌,然后慢慢散开, 随着雾气变薄笼罩在这片地方的奇异感觉也同时消散。 轻纱般的薄雾中,里面的人重新露出身形。 西门吹雪不知何时远离了之前的位置,与丹蚩隔了几步距离, 此时垂手而立, 眼神凝向丹蚩身后。 那块带着杀机的白雾狠狠颤动一番后, 玉罗刹从里面现出了身形。 他仍然是将身体笼罩在雾气中的样子,只在外露出一双眼睛。 此时这双眼睛紧紧盯着刚刚阻止他杀人的西门吹雪,里面是浓浓的惊诧和惊喜。 他上前一步, 眼中是比之前更加炙热的光亮。 “你居然能找到我的真身, 还能破开我的气势。” “我居然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 他喃喃快速说着, 眼中却是越来越狂热。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重新走回到丹蚩身边。 丹蚩看着走过来的人,回想着刚才那一剑中蕴含的真气,问他,“你已经在冲击先天之境了?”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点头,“闭关时有所领悟。” 听到这话玉罗刹停止了喃喃自语,向他们看过来。 两人有所感应的同时转头。 “还要再继续嘛?”丹蚩心平气和的礼貌问他。 玉罗刹淡淡看了他一眼,露在外面的眼睛没有多余情绪,仿佛刚才费尽心机要杀的人和面前之人无关,是个陌生人一样。 等到他的目光转向西门吹雪,里面的平静迅速消失,开口的语气也带着按耐不住的激动,“你现在便有了如此实力,将来必定会不可限量!” “未来你会登上所有人仰望的高峰,会到达那个习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他仰头看向远方的夜空,漆黑的夜色映在他的眼中,眼底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哈哈哈,好!”玉罗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我玉罗刹这一生有够得意!” “即便将来我不能破碎虚空,我的儿子也一定可以。” “哈哈哈” 他笑着再次看到西门吹雪护在身后的丹蚩,这次他没有不在意的随意扫过,反而停住笑声,眉头皱起。 看着西门吹雪不赞同的再次追问,“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他放弃这触手可及的前途未来!” 对于他的质问,西门吹雪皱眉,“我并没有放弃。” 玉罗刹愤怒的挥手打断他,“你自毁前途还说没有放弃!” 对于他的一再质疑,西门吹雪只是声音平静的陈述,“剑道无情,人却可以有情。” “一派胡言!”玉罗刹听了直接气得转过身,双手挥舞,“古往今来,有多少武学天才都是为情所毁!更何况你这种修炼无情剑道的,我见过太多了!他们轻的终身无所寸进,重则武学之途尽毁,从此一蹶不振更甚至丧命于此!” 他说的激动,直到感受到旁边的寒气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勉强平复下情绪,转头耐心劝说,“你现在年轻气盛,便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掌握住!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我现在阻止你,是因为等到你真的后悔的时候再回头就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玉罗刹的这番推心置腹,西门吹雪只是冷声回道,“我不会后悔的!” 闻言玉罗刹又开始激动起来,“无知!你是这一路都走得太顺了,没遇到过挫折!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愤怒的斥责,嘲讽,“那些半路夭折的天才,他们在走到结果前也都觉得自己不会后悔!但是结果呢?哪个最后不是追悔莫及!饮恨一生!” 说完他又再次按耐住情绪劝说,“你的剑意已经登峰造极,现在不过宗师实力,却可以破除我的意象领域,你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 西门吹雪淡声回复,“我从未行过你口中之事。” 玉罗刹听了怒气更甚,“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现在难道不是在自甘堕落,不是在放弃你练成的剑!” “你应该清楚,武学意志是与心念相连,你的剑开始修炼便是由断情磨砺而成,所以你的剑上附着的所有信念和意志都是无情铸成,你无情剑才能一往无前,一旦被情牵绊住,你便会开始怀疑自身,你的剑也会因此出现迟疑,以后再出剑必然会变慢,到时你若还想像今天一样破开我的意象就是痴心妄想!到最后你会再也无法出剑。” “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布局!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自甘堕落!看着你自己毁了自己!” 相比于玉罗刹的激动,西门吹雪自始至终都是一片平静,他垂眸出声,“我不需要别人来为我做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未等玉罗刹再次暴怒,丹蚩突然看向西门吹雪,郑重问他,“你真的想明白了?” 西门吹雪直视着他的眼睛,点头,“我本便是凡人,为何要做一个无情之人。” 他说完看着丹蚩,突然嘴角勾起,漆黑的眼眸落满星辰。 他问丹蚩,“那你呢?你又会如何选择?” “我?”丹蚩嘴角一勾,回道,“我一直随心而为。” 西门吹雪嘴角微勾,道,“也就是说我要一直做你的心之所向才能让你一直选的是我。” 闻言丹蚩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错,而且这句话我希望你能一直说到做到。” 说完他看着西门吹雪,突然侧过头问他,“如果最后事情未能如你所愿,是否会后悔?” 西门吹雪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侧脸,声音坚定回答,“不会。” 丹蚩眼里划过笑意。 (本章完) 第65章 后续 陆小凤再次醒来时, 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中。 敲了敲脑袋想起了晕过去之前的事情。 陆小凤打开房门走出去,发现外面是一处僻静的小院。 摸不着头脑的往外走,走出回廊, 就在庭院的凉亭里看见了熟人。 丹蚩和西门吹雪在凉亭里相对而坐,面前各放了一个热气袅袅的茶杯,正在互相说着什么。 陆小凤愣住了。 见惯了这两人之前一个不假辞色一个死缠烂打,现在突然看到他们这么正常的坐在一起聊天,陆小凤都有点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 而且这两人之间还有一种他形容不上来的气氛环绕, 简直像是换了两个人!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向他们走过去,夸张的问, “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谈话被打断, 西门吹雪转头看了他一眼。 “陆小凤,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今天你若是再不醒,我便要叫人去给你寻一块风景不错的墓地了。” “西门你居然…”陆小凤惊讶的顿住脚,“你现在居然开始和我说这种话了!”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 问,“怎么?” “呃”陆小凤在另一边凳子上坐好,想了想, 说, “就是突然感觉以前的那个西门又回来了。” 听到这话丹蚩也抬头看向了他, 问,“那你觉得哪个更好?” 陆小凤毫不犹豫回答,“自然两个都很好。” “我就是很惊讶, 也很好奇你的转变。”他看着西门吹雪, 可惜的顿足, “看来我之前倒的真不是时候!” 西门吹雪点头,“不错,你的确应该好好练一下自己的武功。” 陆小凤嘴角一抽,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表现,赶紧转移话题,“武功可以之后再练,但是再不给我点东西垫垫肚子,现在我就要再次饿晕了!” 他夸张的大声说着,看到桌子上的茶,想给自己先喝口水。 正要去拿旁边的茶杯,一只熟悉的手以似曾相识的手法截住了他取茶杯的手。 “这个你不能喝。”丹蚩将茶杯拿开。 “这是?” 熟悉的香味令陆小凤想起这是之前见丹蚩喝过的那种特别的茶,一种据说他只要喝了就会死的茶。 陆小凤仔细看了看桌面上的两杯茶,问丹蚩,“我记得你说过这种茶不能随便喝?” 陆小凤向丹蚩确认他之前说过的话。 “不错”丹蚩点头,将茶杯递回给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接过,抿了一口。 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手里相同的茶杯,问,“所以,西门为什么可以喝?” 丹蚩静静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陆小凤:“.”莫名觉得问了个白痴问题。 他掩饰的咳了一声,想起什么赶紧问,“对了,之前那位…呃离开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好在另外两人都知道他在问什么,丹蚩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自然,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睡到现在?” 陆小凤被他嘲讽得都已经快习惯了,但是他还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 所以他故意问道,“西门他爹不反对你们的事了?” 闻言丹蚩笑了,他看着陆小凤问,“他反不反对跟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嘛?” 陆小凤.陆小凤怂了。 他向西门吹雪投去求救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和西门吹雪豪无顾忌的开玩笑,但是对着丹蚩,他一直不敢太过分,现在被他反问回来,莫名有些害怕。 西门吹雪正在专心品茗,对他们的对话仿若未闻。 陆小凤:“.” 陆小凤这下真的不想再跟他们待在一起了。 “我去找点东西吃。” 他说着快速离开。 看着陆小凤落荒而逃的背影,丹蚩问西门吹雪,“我有这么可怕嘛?” 西门吹雪摇头,“是他想的太多。” 丹蚩满意的点头,决定不跟陆小凤计较了。 看着他手中空了的茶杯,丹蚩问,“这种灵茶对你沟通转换天地真气有帮助嘛?” 西门吹雪点头,道,“积累真气的速度快了很多,而且在我参悟沟通时也有作用。” 闻言丹蚩表情满意,然后下了决定,“那你以后每天喝一杯。” 西门吹雪没有异议的颔首,“好”从院子出去后前面是一家客栈,现在正值饭点,面积不小的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陆小凤从后面跑过来,看着人声鼎沸的前厅四处打量。 “陆大侠,您醒了!” 柜台的掌柜看到他,忙开口招呼。 陆小凤走过去,指着自己,问,“你认识我?” 掌柜的一笑,“瞧您这话说的,您是我们庄主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听到他的称呼陆小凤立刻就明白了,他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原来这里是万梅山庄的产业,难怪刚才在后院的时候那么清净。 陆小凤一直知道西门吹雪不缺钱,他跟满楼一样都是有钱人。 但是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的这位朋友除了是个有钱人,同时还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的有钱人。 据他所知,万梅山庄名下的每个产业都会有一处专门留给庄主歇脚的地方,陆小凤有时候都怀疑,万梅山庄之所以在外面置办了这么多的产业,是不是只是为了让他们庄主出门在外时能住的舒服些。 腹诽完陆小凤捂着肚子对掌柜道,“既然都认识就好办了,掌柜的,你赶紧给我弄一桌好酒好菜,睡了这么我都快饿死了!” “好的,您稍等。”掌柜招呼旁边的小二,“祥子,你去,去后厨催着快点。” 安排完,他又有些疑惑,“陆大侠,咱们后院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您要是饿了其实在后边吃更方便。” 说着他猜测的问,“您特意来前面是想听听这两天发生的事吧?” 完全不知道后面有厨房的陆小凤连忙点头,“对,哈,这里吃着热闹。” “我猜您就是想凑热闹”掌柜笑道,“那您先找个地方坐着,这就给您上菜。” “好” 陆小凤找了个热闹的位置坐下。 然后一坐下就听到了这两天发生的热闹事。 “听说了嘛!”隔壁桌的人神神秘秘开口。 旁边的人立刻接道,“当然听说了,这麽大的事!” 又一人刚要开口,想起什么连忙压低声音,最后气音开口,“玉没想到他居然是假死的!” 另外两人跟他头碰头凑在一起,“对呀!这可真是把所有人都给耍了!” 前天正月初七时,罗刹教没有等到带着罗刹牌去昆仑山的新教主,反而是老教主玉罗刹死而复生,回来继续统领罗刹教。 这事明显人一见便明白了之前都是玉罗刹的算计,他是利用假死引出教中有异心的人。 而这计谋无疑也是很成功的,不说钓出来的那些小角色,罗刹教中的三大护法长老,一个都没有禁受住诱惑,最后在这场变故中全部殒命。 对于罗刹教的这些事江湖上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众说纷纭,有人觉得玉罗刹太过阴险,令人不齿,也有人觉得他计谋高超,令人崇拜。 反正不论什么看法,这两天人们谈的几乎都是这件事,不仅江湖人谈,罗刹教总部附近的普通人都有所耳闻。 只要有一个人起头,整个客栈的人都恨不得跟着一起畅所欲言。 随着这几人越说越投入,完全忘了开始的顾忌,周围的人也渐渐向他们靠拢,你一言我一语。 “你们说玉罗刹这样绕一圈是为了什么?” “不是说是为了抓出教中的叛徒嘛?” “对啊!谁能想到就连教中的长老都觊觎教主之位。” “这下把这些人直接都拔除了。” “可是就算玉教主不弄出假死的事情,只要他在教中一日,那些有野心的人就一日不敢起异心!现在这样岂不是白白损失了战力,让别人有机可乘。” “你还挺推崇玉罗刹!” “玉教主早晚带着罗刹教统一武林。” 听着周围这些人的猜测,陆小凤突然有一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微妙优越感。 没想到吧!你们口中那个把所有人都耍了的老谋深算,机智超群,心狠手辣的罗刹教主,就是一个管不了儿子,奈何不了‘儿媳’,后继无人的可怜老头! 陆小凤喝了一口酒,觉得心里的憋闷都消失了。 跟玉罗刹一比,他这些都不算啥。 周围的讨论还在继续。 “说起统一,你们说,黄国那边什么时候能分出个胜负?” “快了吧!” “对啊!那边打的快,结束的也快。” 话题突然转移,开始说起了黄国的战乱。 因为这里接壤黄国,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经常能听到隔壁这个国家的消息,特别是最近黄国又开始势力争夺,这些事情也讨论的多了起来。 陆小凤也放下了酒杯,他之前没来过这边,所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黄国里的事情,忍不住拿着桌上的酒壶也凑了过去。 “黄国每过十几年就要来这么一场,跟他们比起来咱们这边安稳多了。”有人觉得他们这边虽然江湖事多,但是普通人日子还算安稳。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那边虽然乱,但是普通人出头也容易。” 立刻又有人出来反驳,“那是以前,现在那边哪还有普通人出头的机会,都被那几个门阀垄断了。” 又有一人神神秘秘的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这次可不一定,我听说这次那边突然冒出来两个毛头小子,现在把那边的局势搞得一团乱呢。” 同样知情的人也忍不住加入进来。 “我也听说过,听说他们还是练的长生诀的武功。” “就是那个传的挺厉害,但是没见有人练成过的那个武功?” “就是那个。” “有点意思啊!” 陆小凤挤在外面,跟着越听越投入。 这时客栈里突然响起一声桌椅被砸的响声。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在2023-11-16 22:45:05~2023-11-27 12:3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落难情侣 客栈里刚才闯进了三个黑衣人。 他们一来便开始攻击坐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 角落里的男女, 男的同样身着一身黑衣,装扮看起来跟闯进来的三个人十分相似,女的则是身着一身白裳, 在剑光刺过来时便起身旋转后撤,白衣翻飞,身姿枭袅。 面对刺过来的利剑,男子提起面前的桌子扔过去挡住,同时他后退一步与女子靠在一起, 两人戒备的看着攻击的三人。 黑衣人用剑劈开飞过来的桌子,桌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上面的碗碟也随之落地。 伴随着碗碟摔碎的噼里啪啦声, 正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一群人顿时一静,看着这边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刚刚还在讨论江湖里的争斗,现在这争斗立刻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所有人一时都被震住了。 这时,进来的黑衣人见一击不中,也没有立刻接着攻击, 反而开口叫嚣道,“一点红,你今天受死吧!” “废话少说!” 被他称为一点红的男人开口, 他的声音嘶哑, 说话时语气短促, 听起来十分有辨识度。 一点红紧盯着他们,左手慢慢将腰间的长剑拔出来。 跟他身上凌厉的气势相比,他起手拔剑的姿势并不顺畅, 动作间存在着难以言说的维和感。 明明刚才坐在凳子上时, 他的气息还是圆融一体, 让人无法出手,也正是因为无法找到破绽,黑衣人刚才才会只是略作试探便干脆后退。 男子明明是练剑之人,此时武器在手,气势应该更进一步,但是他在拔剑时身上却出现了破绽,这不得不奇怪。 细看才发现,这人的右手部位空荡荡的。 他现在用的不是习惯使剑的手,所以剑势与气息才会出现这种不和谐的情况。 对面的人也发现了这点,所以在男人露出破绽后一人立刻扑过来攻击他左边的空门。 但是这时站在一点红身边的女子动了,她用手中的短剑挡住了刺过来的长剑,填补了一点红左边空门的同时也挡住了自己这边的袭击。 与此同时一点红也瞬间出手,刺出了手中的剑,将最后一个没有防备的黑衣人刺伤。 两人之间的配合十分娴熟,像是经历过不少次这种情况。 第二次试探再次失败,这次黑衣人变得更加谨慎,更加耐心的寻找破绽。 其中一人道,“一点红,你不用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应该知道,背叛了组织,首领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就算你们今天能逃脱,以后也会面临无尽的追杀。” 一点红没有说话,没露出慌乱的样子,气息也没有受丝毫的扰乱。 两边再次陷入僵持。 这时这边被这突发情况惊呆的围观众人也终于回了神,他们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跑出店外。 猝不及防被撞得东倒西歪的陆小凤:“.” 他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觉得十分无语。 感情这些人刚才一个个说的那么厉害,现在真遇到事情了却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真是白白浪费他刚才的感情! 整个大堂的客人瞬间跑光,只剩下陆小凤看着角落对峙的双方。 一对被追杀的苦命鸳鸯和三个大白天行事的杀手。 陆小凤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继续吃酒席一边把那边当戏看。 只见杀手一耐心耗尽,不耐烦的大喊,“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赶紧杀了他!” 杀手二不紧不慢胜券在握,“着什么急,反正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杀手三大局为重下定决心,“迟则生变,不论如何先完成任务。” 陆小凤喝着酒,结合他们之前的对话分析,对被追杀的人有了猜测,应该是那个据说经楚留香劝说后金盆洗手的前杀手——中原一点红。 就是没想到这个杀手身后还有个组织,看他们说了这么久又彼此这么熟悉,那另外三个人也是杀手还是他的前同事。 陆小凤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又瞄了瞄那几个毫不在意露出真容的杀手。 摇了摇头感叹,这个杀手组织行事真是与众不同! 里面唯一戴面巾的居然只有不是杀手的唯一女子。 一点红眼神狠厉的看着追杀他的三个前同事,开口却是不屑的嘲讽,“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三个人就能杀得了我,手下败将再加上手下败将也不过还是乌合之众。” 他的声音很特别,冷厉又暗哑,刻意说起嘲讽的话,激怒人的效果翻倍。 三个杀手立刻被激怒了两个,剩下的最后一个却及时的按下打算暴怒出手的两个同伴,冷静的反击,“哼!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我们中第一的那个嘛!” 杀手二听了立刻嘲讽,“没错,拿剑的手都被人砍断了,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一点红仍然声音轻蔑,“我就算只剩下一只手,也能杀了你们。” 他说完却突然抢先进行攻击,长剑毒蛇般刺向刚才因为激动上前而暴露出来的人,白衣女人也跟他有默契的同时攻向另一个人。 双方之间结束了试探,此时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男女双剑配合,互补空门,三个黑衣人也是进退合击,他们的武功风格及其相近,即便是里面看起来空谷幽兰的女子,用出的剑法也是刁钻狠辣,每一击都是直取要害,外人看着就惊险万分。 在双方打斗最激烈时,一点红突然动作一滞露出破绽,立刻被刺中了肩部,另外两柄剑也分别刺向他的要害。 见此女子忙运足力气挑开长剑,带着他退出剑阵的包围后用肩膀撑住他下滑的身体,语气焦急的问,“你怎么样?是不是之前的伤发作了?” 她右手拿剑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人,左手却未伸出来去扶旁边站不稳的爱人一把。 陆小凤这才发现,女子居然也仅剩了一只手。 这两人未免也有点太惨了吧! 陆小凤酒都喝不下去了。 “咳”一点红弓着身体咳出一口血,握着剑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他努力想站直身体装作无事,但是他不仅断了一臂,又旧伤复发,如今忍受着内府剧痛,实力锐减,只靠女子一人实在难以逃脱。 明显他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看着对面眼神决绝。 “无容,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离开。” 曲无容大惊,“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一点红没有看她,只声音坚定的告诉她,“你活下去,以后为我报仇!” 曲无容痛苦摇头,声音哀泣,“我不走,今天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美眸含泪,她抬头看向对面时,却眼神狠厉,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你走!”一点红却用力将她撞到一边,冲向对面用出玉石俱焚的招式。 胜利在望,对面的三个黑衣人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一点红你放心,等杀了你我们也会把你的女人送下去陪你,让你们在地下继续做一对鬼鸳鸯!” 虽然在笑,他们却是不肯给对面喘息的机会,话音未落便举剑迎过去,打算一击必杀。 三个人,三把剑,这本是胜券在握的事,但是这三把一模一样的长剑却全部钉在斜飞过来的板凳上。 “什么人?”三个人大惊。 陆小凤身形一晃插进他们中间,勾着扔过来的凳子一脚踩上去,一手叉腰一手仍然拿着酒壶,看起来甚是潇洒。 黑衣人看着他喝道,“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敢来多管闲事!” 陆小凤听了无语,“大哥!你们这么嚣张!青天白日的就来干这种杀人的事,遇到我这种人过来管闲事也不奇怪吧!” 三人对视一眼,道,“想管闲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们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坐在一边的陆小凤,毕竟整个客栈的人都跑光了,就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不注意都难。 但是因为陆小凤刚才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们还以为这人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没想到在他们快要成功的时候居然动了手。 三人里最沉得住的那个立刻下了决定,“把他也一起解决掉!” 闻言陆小凤夸张的大叫,“喂!要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居然要连带我也一起杀!你们就这么喜欢杀人嘛!” 最暴躁的听了大笑嘲讽,“哈哈,他居然想跟杀手讲道理!” 陆小凤突然面色一正,夹住了刺过来的剑尖。 偷袭的人一惊,连忙想抽回来,却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抽动一分。 杀手瞳孔一缩,失声喊道,“灵犀一指?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另外两人大惊。 陆小凤挑眉,“没错,也是爱管闲事的陆小凤。” 闻言三人谨慎的对视了一眼,警告他,“陆小凤,你不要多管闲事!” 陆小凤表情无奈,“刚才你们还说要杀我,现在反而又开始叫我不要多管闲事,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黑衣人一顿。 陆小凤又继续开口,“人家小情侣已经够惨了,你们干嘛非要赶尽杀绝?” 黑衣人气愤,“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与你无关吧!” 陆小凤放开夹剑的手,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却关我朋友的事,我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的朋友?”杀手重复,怀疑的看向一点红。 见他们明显误会,陆小凤也没有特意解释,只继续质问他们,“你们刚才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吓得这里的客人全跑了,你们这样会让这里的店家很难做生意的!” 黑衣人暴怒,认定了陆小凤是故意找茬。 “你又不是这里的店老板,有没有客人关你什么事!” 陆小凤叹气,看着他们像在看白痴。 “你们是不是没长耳朵啊!我都说了你们打扰了店里的生意,妨碍了我的朋友,以此类推,自然是这里的主人就是我的朋友,你们影响了这里的生意就是影响到了我,所以你们说你们在这里闹事是不是很关我的事!” (本章完) 第67章 闭关 陆小凤拍拍手, 将人全都扔出了客栈。 见识过顶尖剑客的剑法,这些杀手的剑在陆小凤眼里都是破绽,解决他们根本没费什么功夫。 看着被他扔出去还不服气的人, 陆小凤道,“其实你们应该感谢我的。” 顶着三个人,六只眼睛的怒目而视,他面不改色道,“要不是我出手阻止你们, 如果你们真的在这里杀了人,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自己的后果的!” 如果不是他来解决, 要是被后院那两位看见, 这些人怕是早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现在还能继续开口的三个人放下狠话,“陆小凤,你等着!”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快速离开。 陆小凤耸了耸肩膀。 他明明是好心劝告,这些人却非要以为他是在羞辱他们。 真是不识好人心! 回到客栈,一点红和曲无容搀扶着走上来对他道谢。 一点红缺了一只手, 只能点头颔首示意,“刚才的事情,多谢相助。” “刚才谢谢你。”曲无容也感激的对他道谢。 陆小凤连忙摆手示意不用在意,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打坏店里的东西!” 听到他这样说, 曲无容连忙道, “店里打坏的东西我们会赔偿的。” 她也听到了陆小凤刚才的话,知道这家店是他朋友的,他们不能忘恩负义, 况且这家店本来就是受他们牵连, 无论如何也是应该由他们来赔偿店里的损失。 见她说的这么认真, 陆小凤倒不好说刚才是在开玩笑了,反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谁赔都一样,陆小凤很快放下这件事不在意了。 他看着被曲无容馋扶着的一点红,提议道,“这位兄弟,我看你的伤不轻,不如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把伤养好吧!那些人短时间应该不会过来了。” 对这个提议曲无容十分心动,他们一路被追杀,无处落脚,一点红的伤也就一直无法好好治疗,到现在越来越严重,现在能有地方好好修养无疑是最好的。 她看着一点红,开口道,“一点红,我们就听他的,先在这里住下吧?” 也知道他们出去就会面临追杀,面对曲无容的期待,一点红点头同意,“好” “麻烦了!”他对陆小凤郑重道谢。 陆小凤摆摆手,“我先带你们去订房间。” 陆小凤领着两人来到柜台处。 柜台里,掌柜的在若无其事的算账,好像根本没看到刚才的闹剧,专心的在纸上写着账单。 陆小凤敲了敲桌面,“掌柜的,麻烦你给我这两位朋友开间房。” 掌柜的算完刚才打斗造成的损失,将账单写在一张纸上放在桌面,立刻有人过来拿走,出去找人要账。 做完这一切,掌柜的这才抬头扫了一眼陆小凤后面跟着的两个人。 对于陆小凤的要求他恭敬道,“陆大侠,既然这两位是您的朋友,不如我在后院重新打扫一间房安置,后院清净,也便于这位壮士养伤。” 陆小凤闻言有些惊讶,“可以嘛?西门不喜欢住的地方有外人在吧?” 陆小凤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是他对于朋友的底线十分尊重。 就是知道西门吹雪喜欢清净,他才没有随意往后面带人,而是打算在客栈楼上给一点红他们订一间房。 掌柜的回答,“不会,安排在您的那边院子即可,两边有庭院隔着,不会打扰到庄主的。” 陆小凤:“.”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因为他也是被嫌弃的那个,所以让他独享一整个院落? 没等到他的回应,掌柜的看着他疑惑,“陆大侠?” 陆小凤回过神,对他摆摆手,“那你就去安排吧!” “好的。” 不知道在无意中捅破了什么真相,掌柜的闻言立刻转身去安排人在陆小凤的院子里再收拾出一间房。 跟着陆小凤往后面走时,一点红问他,“陆兄,不知这里的主人家是何人?我们是不是先去拜访,当面道谢?” “不用了”陆小凤摆手,“西门不在意这些形式的。” 而且丹蚩没准还会嫌弃他们过去打扰他和西门相处呢! 经过庭院,看着里面空无一人的凉亭,陆小凤觉得,似乎他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个。 不过越被嫌弃他越不想走。 明明朋友重新变得有情了,他却莫名奇妙的还是觉得在失去这个朋友! 陆小凤不服气,也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是重色轻友的人。 所以转天再次看到西门吹雪和丹蚩坐在凉亭里喝茶时,陆小凤走过去,故意一脸气愤道,“西门,你知道嘛!有人和我说了一件非常混蛋的事情!” “他居然说我陆小凤交的朋友重色轻友!” “我特别生气的骂了他,说怎么可能!西门吹雪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对于他含沙射影的指责,西门吹雪声音平静道,“我确实并不重色。” 至于轻不轻友就见仁见智。 陆小凤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得更明白,“西门,要是有一天我和丹老板发生了冲突,你会帮谁?”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回答,“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我的出手。” 陆小凤:“……” 他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的脑子不要这么聪明,这样他还能骗骗自己。 不需要出手,因为偏向的人绝对能赢。 陆小凤悲愤,“西门,你变了!” 西门吹雪皱眉,“陆小凤,我记得你不是会计较这种事的人!” 陆小凤气愤,“那能一样嘛?” 没错,他确实不是非要要求在朋友心里占地位的人,但是没要求和被拉偏架是两回事! 陆小凤以前的感觉也没有这么清晰! 西门吹雪以前跟他做朋友时,会在他有麻烦的时候出手帮他的忙,不拒绝他去万梅山庄做客,甚至每次都舍得拿出珍藏的好酒招待他!就算有时候会看他的笑话,那也是因为是朋友关系好。 但是现在!丹蚩针对他的时候西门从不替他说话,甚至在他主动求救时也直接无视。 没有对比的时候觉得他这个朋友对自己真不错,现在有了对比才发现,西门吹雪明明可以很体贴!但是这份体贴不但跟他无关,甚至他还成为这份体贴的受害者!陆小凤当然不平跟在意了! 不过再不忿也只能是自己跟自己暗地里较劲,被他生气的两人根本毫不在意他的心情,每天都很有闲情逸致的一起在凉亭里喝茶。 独自较劲了几天后,这天看到丹蚩独自一个人出现,陆小凤奇怪的看了看他身后,问,“西门呢?” 丹蚩仍然坐在前几天的位置,“他在闭关冲击先天之境。” 每天吸收灵茶灵气,先天之气转化已经到了关键时候。 “先天之境?”陆小凤疑惑。 丹蚩看了他一眼,给他解释,“武学练到极致,悟得自己的武学之道,便可沟通天地之气,将身体里的内力转化为天地真气,这便是先天之境。” 陆小凤:听不懂,但是觉得好深奥。 “听起来似乎对悟性要求挺高的?”他猜测道。 丹蚩看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又被鄙视了! 就是这种让他堵心的针对! 不过西门现在不在这里,陆小凤面不改色的当作没看出来丹蚩话里的嘲讽。 他看着丹蚩面前放着的茶杯,好奇道,“我似乎总是见你在喝这种茶。” 丹蚩端起茶杯,淡淡道,“你也总是好奇想试一试。” 陆小凤握了握手,当作刚才无事发生。 不过他真的挺好奇的,前几天,西门就在这里坐着喝这种茶,一杯茶喝了半天才喝完。 他真的好奇这是种什么茶。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茶杯,丹蚩取出另一种茶叶递给他,“自己沏。” 陆小凤接过受宠若惊,“这是特意给我的?” 丹蚩淡淡开口,“不喝可以还给我。” 闻言陆小凤赶紧握紧了茶包。 虽然不知道这又是种什么茶,但是他知道丹蚩拿出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用普通的水就可以嘛?” 陆小凤看着茶叶问,兴致勃勃的跑到旁边用炉子煮水。 等待水开时他看着悠闲品茶的丹蚩,忍不住感叹道,“看起来你的心情确实很不错。” 说完他又摇着扇子感慨,“爱情真是让人不可理喻!” 让一个冷漠无情的人都开始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丹蚩静静的喝着茶,对于他的有感而发只淡淡开口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喜欢说话!” 再次被嫌弃,陆小凤也习惯了,不在意的闭嘴烧水。 茶泡好后他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然后他更好奇丹蚩每天喝的那个茶了! 光是这个茶他喝完就觉得浑身毛孔张开,通体舒畅。 陆小凤觉得自己现在能出去翻三百个跟头再打两套拳。 再尝了一口后,陆小凤连忙运转内力消化。 睁眼之后震惊,光是喝了一杯茶居然就让他增加了一年的功力。 不敢再继续大口灌茶,陆小凤连忙也学他们一样细细品茗。 接下来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品茶。 其实本来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谈,他们之间的对话大部分都是围绕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一旦不在,两个人之间也就没什么交集,彼此之间的了解甚至跟陌生人差不多。 朋友遍天下的陆小凤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的。 安静时一点红和曲无容走了过来。 之前知道了这里的主人喜静,所以为了避免打扰到这里的主人,一点红和曲无容这些天一直留在房里专心疗伤,没出过院子。 这次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在这里已经打扰了很多天,一点红的伤势现在已经好转,他们打算过来谢谢这里的主人顺便拜别。 之前知道这里的主人每日会在庭院中饮茶,所以他们便在此时过来了。 听完他们二人的来意,丹蚩淡淡开口,“吹雪在闭关,不会出来见你们的,而且救你们的是陆小凤,你们可以直接谢他。” 曲无容连忙道,“陆小凤我们自然很感谢,但是在这里住这些日子的招待让丹师和西门庄主费心了。” 他们住在这里的几天,不但受到这里的庇护安全无虞,而且掌柜的将所有衣食都替他们安排妥当,还特意派了一位专治内伤的大夫过来给一点红疗伤!他们十分感激。 对于这些小事丹蚩根本不在意。 他道,“万梅山庄对客人向来周到。” 既然默认陆小凤将人安排进来,这里的管事自然会按山庄规格安排好一切。 不过没什么人能有机会享受到这种万梅山庄的待客之道罢了! 陆小凤在旁边看着丹蚩笑道,“丹老板,你现在越来越有替西门当家做主的气势了,就像是万梅山庄的另一个庄主。” 说着他的眼睛突然扫到一点红他们的手,眼睛转了转,凑过去对着丹蚩笑嘻嘻的试探道,“这样看来你与西门的好事相近,我们这里有喜事的话都讲究让大家一起沾沾喜气,不如二庄主也让我们沾个喜气?” 丹蚩嫌弃的跟他拉开距离,问,“你想说什么?” 陆小凤搓了搓手,“相逢就是有缘,正好在这里遇到,不如您送他们俩一场机缘?” 他这些天和一点红处的不错,从一开始的救命之恩,然后顺便聊起了楚留香,不同于陆小凤和丹蚩除了西门吹雪的相顾无言,陆小凤和一点红抛开楚留香这个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后,彼此之间也都很欣赏。 所以现在陆小凤见丹蚩心情不错,而且今天看起来还很好说话的样子,忍不住想为新交的朋友做点什么。 丹蚩看了他一眼,“说人话!” 陆小凤无意义的伸手比划,“就是看着这对可怜的小情侣,您有没有兴趣日行一善?” 被陆小凤突然点出,一点红和曲无容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丹蚩却立刻听明白了,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继续喝茶。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陆小凤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反应,忍不住摸了摸胡子,觉得有些尴尬。 他打哈哈道,“哈哈,当然,我知道你没兴趣,哈哈,你就当我刚才没有说过话。” 他给自己找补。 丹蚩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喝完茶杯里最后一口茶。 他起身走出去,在一点红和曲无容的身体里用灵力检查了一遍。 思索片刻,拿出了三个瓶子。 “这里有三颗药,两颗可以断肢重生,一颗服下恢复容颜。”他对一点红两人说道,“我可以一人送你们一颗,你们自己选吧!” “恢复容颜?”陆小凤在旁边听得突然一愣。 他惊讶的看向曲无容,在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时表情瞬间恍然大悟。 他之前还以为曲无容是不喜露脸才整日戴着面纱,根本没想过她是因为毁了容。 毕竟曲无容看起来实在是过于美丽,见到她的人第一眼便先忍不住沉浸在其空谷幽兰的气质中。 感叹都已来不及,自然不会再升出怀疑这样的美人其实容貌已毁的荒诞事。 没怀疑便更不会去探究曲无容戴面纱的原因,毕竟美人戴面纱需要什么理由! 此时陆小凤突然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再跟一点红熟悉后提出过分的要求。 对于陆小凤的惊讶,丹蚩皱眉质问他,“你想为人求药,却根本不了解病人的情况?” 陆小凤心虚了,他以为这两个人都断着臂就已经够惨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中有一个还被毁了容! 丹蚩没再理他,直接对一点红和曲无容道,“你们选吧!” (本章完) 第68章 家庭矛盾 一点红和曲无容没有动作。 陆小凤见他们迟疑, 比他们还着急,“你们快选吧,丹老板这么慷慨的时候可不多。” 何止不多, 根本是没有!他现在绝对是在发善心。 所以陆小凤很怕一点红他们一直不动会惹丹蚩不高兴。 陆小凤不是无的放矢,以他一直以来的亲身经历,对丹蚩的性格也摸出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丹蚩今天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但是他知道,如果在丹蚩同意了他的请求后他们又反悔不接受, 那以后不但别想再跟他求到药,没准他还会反过来折腾你。 不过焦急中陆小凤还是跟丹蚩又确认了一下,“真的全都是免费, 不用付任何代价?” 丹蚩嘲讽的看着他, “所以你们这里的日行一善要收费?” “不用,当然不用!” 陆小凤连忙摇头,生怕他反悔,再次催促起两人。 虽然这个选择不好做,但是能白得两颗是两颗。 陆小凤以为一点红和曲无容是在为难选择哪两个, 但是在为难的只有曲无容,一点红在听到丹药效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迟疑不是在纠结选择哪个,他只是单纯没反应过来。 在陆小凤帮他们求来的这个惊喜摆在面前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怀疑真实。 没错, 就是觉得真收下丹药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续。 一点红以前没接触过丹蚩, 他对丹蚩的了解,都来源于听过的一些事情,甚至因为听到的是传言, 所以听到的内容要更夸张些。 能让各个武林名气极大又不是善茬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在店里打工不反抗, 自然是很有手段的人, 再加上之前紫禁城的事,丹蚩在江湖传闻上的名声是很差的,就是那种大家不敢在明说上说,但是全都默认他的性格是喜怒无常,野心勃勃,阴险狡诈,冷酷无情总之就是一个冷血爱算计人的人。 一点红只听过传言,心里形成的自然也是这些刻板形象,他有自己的认知还是在这次遇难被庇护后,丹蚩的印象变成了单纯的帮助过他们的恩人。 但是这种转变的时间太短了,突然之间又遇到长久以来造成根深蒂固认知的事件,一点红的思想免不了又在瞬间回到了之前的固有印象中。 这种联想是很难控制的,毕竟在丹蚩开始显露本事时,他的能力就一直在和他的恶劣性格紧密相连,他拿出的丹药效果越神奇,喜欢强迫别人卖身打工的事迹就传得越广。 丹药和卖身捆绑,这两者之间的联想是本能的,就像提到西门吹雪会想到剑神,想到他凌厉的剑法,第一反应是恐惧。 所以稍微有点警惕心的人,在看到丹蚩拿出丹药的第一反应不是想,‘这是神奇的丹药,太好了,我有救了’,而是想,‘这么神奇的丹药,他让我卖身的话能干什么?当大夫还是卖艺?我有没有什么别的宝贝能交换?’ 没错,在丹蚩拿出丹药后一点红也控制不住的首先回想了他有什么能交换的东西,甚至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因为想到了陆小凤和他提过的丹蚩医馆里卖身的人平时很自由相处也不错的话,他还想到了如果真的逼不得已卖身也算有了不会被追杀的安身之所,在医馆里有女子,无容也能有人陪伴说话的乐观安慰。 在自省完才反应过来这个是朋友帮他们要到的自己不用卖身,但是因为之前的固有印象所以还是不敢相信,谨慎的不敢动。 反正就是现实与认知反差太大下的置身梦境,不知如何反应,直到陆小凤的催促和再次确认,他才感觉到真实的惊喜和感激。 一点红勉强维持住冷静对丹蚩道,“多谢丹师赠药,我们选一颗恢复容颜和一颗断肢重生的丹药。” 曲无容是在真的认真考虑要选哪种丹药。 女为悦己者容,即使一点红根本不在意她是否毁容,但是没有哪个女子不想让爱人看到自己最完美的样子,这可能是她能恢复容貌的唯一机会。 但是她和一点红从这里出去后又会开始面对杀手无尽的追杀,回到之前不断逃亡的生活,如果在这之前她的手能恢复如初的话,可以增强他们的实力,到时候即使面对追杀也可以应对的更轻松,这个事情又很迫切。 所以曲无容在犹豫,她不知道该选哪个好,在这时她却听到一点红对丹蚩做出了选择,曲无容心里顿时一惊。 一点红没有和她商量就做了选择,曲无容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着急之下顿时放弃了之前的犹豫插话打断,“不行,丹师,我们要两颗断肢重生的。” 在发现一点红的打算后曲无容已经没有了犹豫,也想明白了哪个对自己最重要。 她恳求的看向丹蚩,又伤心的问一点红,“你是不是想把两颗药都给我用?” 如果不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一点红不会不和她商量就替她做选择,同样她应该早就想到一点红的性格,从一开始她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她不该犹豫的。 相比她的着急,一点红的表情平静又温柔,看着曲无容扯起嘴角笑道,“我可以练左手剑。” “不行!”曲无容情绪崩溃了。 她知道一点红有多固执,她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想直接骂他,想生气的打他,但是她又不敢现在和一点红争执起来惹丹蚩不快葬送这个机会,因此她急得直接就哭了出来。 泪水瞬间打湿面纱,无助的女子无声哭得心碎。 一点红终于慌了,他看着这样的曲无容不知所措,“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丹蚩没有曲无容想的生气,但是也没兴趣看他们争辩,因此径直回到了凉亭。 “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告诉我。” 他说完走得干脆直接,留下陆小凤看着曲无容伤心又绝望的样子,却是有了一种好心办坏事的难受。 毕竟比起直接没有希望,看到希望又让希望飞走会让人更绝望,更无法接受。 曲无容现在就是在绝望,她绝望于知道自己劝不动一点红,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一点红的手臂有药能治好,这个药现在就在他们面前,但是一点红却吃不到,他的手臂以后还会是断的,甚至永远再治不好。 曲无容如何不绝望,甚至在最后这两颗丹药都用在她身上后,还会令曲无容产生一种是自己害得一点红的手臂无法复原的自我厌恶。 想到这里陆小凤的心里不由堵得慌。 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也跟着丹蚩回到了亭子。 丹蚩的茶之前已经喝完,此时他正看着他和西门吹雪住的院子方向发呆。 陆小凤过来就径直趴到了桌子上,他的脸对着丹蚩,就这样放空着什么也没想。 放空半天后,陆小凤突然抬起头凑到丹蚩身边,他对着丹蚩笑道,“都说见者有份,你是不是也应该再送我一颗药才对?” 丹蚩回过头,对他的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脸上没什么情绪的看着陆小凤说,“你想替他们把三颗药都拿全?” “呃毕竟是我提起的事。”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有些低落。 他提起的时候主意确实是好主意,但是现在这个好主意却已经快变成了馊主意。 丹蚩看着他这样,眼露不解,“所以你为什么总喜欢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 他不是挖苦只是单纯的询问。 丹蚩是确实不知道陆小凤为什么这么管不住自己,有时候明知道会惹麻烦的事还要去做,这次明知道可能落埋怨也还要去提。 而且陆小凤做这些事时还不是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会引起什么后果,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的可能发展,却还是忍不住不去管。 被丹蚩这样问,陆小凤又摸了摸胡子,小声的辩驳,“朋友的事怎么能说是麻烦事啊!” 朋友之间就是哪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忍不住想帮对方做点什么。 今天在这里的即使不是陆小凤,即使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看到自己好朋友的残废时都会不甘,都会想方设法的想把他给治好。 这是朋友之间的情谊,想为对方提供帮助,在乎对方感受,担心他以后的生活,忍不住为对方考虑的真诚相处之道。 因为丹蚩这些天实在太好相处了,他之前的冷酷无情都仿佛是记忆的错觉,给了陆小凤虚假的希望。 就是你心里知道这个人本质冷酷,但是他最近对你实在太好,让你即使心里想要保持理智也还是会忍不住产生一种自己是不一样的错觉。 陆小凤就升出了这样的幻觉,他刚才的冲动开口就是觉得以自己和丹蚩的关系只要开口就能帮一点红求到药。 没想到现在弄巧成拙,还间接伤害了曲无容。 就算知道以一点红的性格,在这件事情上不但不会怪他,相反还会非常感激他,对他感激涕零,陆小凤也还是会忍不住愧疚,愧疚自己的冲动,愧疚自己不该多事,所以他迫切想要弥补自己的失误。 丹蚩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在他说完后,直接将丹药都递给了他,说,“拿去吧!” 陆小凤看着就这样递给他的三个药瓶,脸上完全是不敢相信。 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丹蚩就这样把药都给他了? 这么容易? 没有他想象中的为难,没有挖苦他,也没有嘲讽他得寸进尺? 陆小凤神情恍惚的跟丹蚩确认,“这个也不用什么交换嘛?” 不能怪他想要问清楚,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像丹蚩的性子了。 而被他两次质疑后,丹蚩终于恢复了陆小凤熟悉的性子,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你再问一句就按照之前的规矩换。” 被熟悉的语气一刺,陆小凤终于清醒了,也不敢再继续废话,赶紧吹捧道,“老板大气!” 他讨好的对着丹蚩谄笑,生怕他把东西收回去。 丹蚩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继续转头对着院子远眺发呆。 陆小凤下台阶时脚步还在发飘,还是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 丹老板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陆小凤不会自不量力的觉得是自己的原因,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因为他是西门的朋友,所以现在在丹蚩面前也有了面子。 见他太过自责帮一把什么的 陆小凤想着把自己吓着了。 爱情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嘛? 对爱人的朋友也考虑在内的体贴,这种事发生在丹蚩身上陆小凤觉得非常魔幻。 陆小凤以前不是没在丹蚩这里被优待过,但是那时给他面子的都是与西门吹雪有关的事情,根本不包括他这个人自身,更别说还要顾忌他的感受了。 察觉到这个变化的瞬间陆小凤突然觉得一直待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开始尝试接纳他们了,他的思想正在试着跟他们普通人的并拢。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的心里此刻莫名的开心,为他的朋友西门吹雪。 丹蚩开始在乎西门身边的人,开始愿意为他考虑更多的东西。 陆小凤现在的脚像踩在上,他的心也变得柔软。 自从听到西门吹雪要放弃无情剑道以来的耿耿于怀终于在这一刻释然了。 朋友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有数,他确实不应该管太多。 下到最后几阶时陆小凤的脚步已经变得十分轻快。 然后他看到了这里手忙脚乱还没哄好人的一点红和还在凄风苦雨中的曲无容,陆小凤一个激灵,心里刚升起的对爱情好奇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刚才真是昏了头了,好奇什么不好,去好奇爱情,他应该对这种奇怪的感情更加敬畏,敬而远之才对! 太恐怖了!真是太恐怖了! 这种恐怖的东西能让不近人情的丹蚩变得善解人意,让一脸冷酷的一点红说起甜言蜜语,让柔韧坚强的曲无容可以哭得梨带雨。 真的!太恐怖了!陆小凤不能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喜欢上一个人后跟着变成他们这么不像自己的样子。 他陆小凤还是像现在一样做个潇洒的小凤凰,情场的浪荡子就很好了,非常好! 陆小凤将三颗药递给一点红结束了他们的争执。 “丹老板刚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居然当真了!”陆小凤故作轻松的笑道。 一点红紧紧握着药瓶,半响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他才重新抬头对陆小凤道,“陆兄,大恩不言谢,以后但有所命,我必赴汤蹈火。” 陆小凤装作没有看到他眼红的样子,摆了摆手,笑道,“要是我以后再遇到麻烦绝对会去找你帮忙的。” 一点红郑重点头,“那时无论我在哪,我都会赶过来帮你!” 被一点红这么郑重的样子弄得不自在,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看向他旁边,然后他就被吓了一跳。 曲无容比一点红还要激动,此时看着失而复得的丹药激动的要给陆小凤跪下,“陆小凤,谢谢你。” 陆小凤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别别” 陆小凤是真的害怕了。 曲无容之前是多刚强骄傲的女子,现在居然为了一点红能变成这样,陆小凤羡慕之余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这种感情太沉重了,不适合他! 他现在甚至连和别人逢场作戏的念头都不敢有了,要是一不小心也碰到一个像曲无容一样的死心眼眼瞎看上了他,那他不就害了一个好好的痴情女子嘛! 幸亏一点红不像他,被吓过后陆小凤唯有这一个庆幸的念头。 陆小凤为朋友的感情高兴,但是他自己不想要这份沉重的感激,于是赶紧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再这么感激我了,我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你们再这样就是不当我陆小凤是朋友!” 他说着假装生气的锤了一下一点红的肩膀。 一点红冷酷的脸上嘴角勾起,看着他这位朋友笑了,“陆小凤,你永远是我一点红的好朋友。” 陆小凤也笑了。 两人相视一笑,曲无容也在旁边看着他们满脸笑意。 服下丹药后,一点红看向曲无容,面纱之前被泪水打湿,已经失去了遮掩的功能,曲无容的脸现在可以清晰的看到轮廓,她的面容已经恢复,是与她的气质极其相符的空灵幽美。 曲无容则是在看着两人恢复如初的手臂一脸欣喜。 “一点红,你好了!”她抓着一点红的手臂欣喜道,拉着他新长出来的手反复查看。 直到抬头时对上一点红的视线后她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脸上的欣喜冻住,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呆了半天,然后才迟疑的往上伸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脸上之前凹凸不平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平滑,伤口上一直存在的灼痛也在此时消失不见。 多年的奢望实现了,曲无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这时一点红拉下她的手,对她柔声道,“无容,我们先去谢谢丹师。” 曲无容看着他,半响才缓缓点了下头。 待曲无容收拾好心情后,和一点红一起去凉亭里道谢。 丹蚩见他们过来,直接道,“丹药服下后需要再调养一番,你们可以明天再离开。” 他们服下丹药后,手臂重生,身体的骨肉气血重组,需要重新调理一遍内气,让身体里达到新的平衡。 两人闻言连忙对他再次道谢,“多谢丹师的再造之恩!” 丹蚩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一点红和曲无容回到他们之前住的小院,陆小凤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不过他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觉得现在一点红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丹蚩却在凉亭里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 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明明灭灭,周身的气息也不断发生着变化。 已经离开的三个人什么也不知道。翌日 丹蚩正要坐在亭子里喝茶时,突然看向角落问,“来看吹雪嘛?” 被他注视的地方,空无一人的角落突然气息一滞,一个笼罩在雾里的人凭空出现。 他走近后突然抬手扔过来一个东西,“把这个交给他。” 丹蚩化解掉东西上面的暗劲,看着手里的玉牌,不禁挑了挑眉。 “你明知道吹雪不会要,为何还非要执意给他?” 他看着玉罗刹询问。 玉罗刹已经不客气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闻言哼道,“他之前为了剑不理外物,如今他的剑即将被毁,我给他留下罗刹教,他早晚会回去的。” 闻言丹蚩却一脸的了然,“吹雪不愿意接手罗刹教,你却还在教中留着罗刹牌规定,如今又多此一举的拿到我面前,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警告我吧?” 他看着玉罗刹一脸平静的问,警告他吹雪有很多的选择。 玉罗刹眼里闪过意外,却故作无事的看了他一眼,哼道,“算你识相!” 丹蚩表情始终平静,此时又对玉罗刹道,“你不觉得自己对吹雪过于关心了?”什么都想给他安排好。 玉罗刹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只是想给他留一个退路。” 他的语气低沉,听起来像极了一个一心为儿子打算,无怨无悔的老父亲。 丹蚩却已翻起了牌子,他之前没有仔细看过,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块不错的炼器材料,在天玄界也算地宝。 此时见玉罗刹表演完了,他将牌子给他递过去,“吹雪以后也用不上的,不过这种材质不错,你可以留着以后找人做个法器。” 玉罗刹冷哼一声,将牌子收了起来。 “哼” 这时丹蚩又递给了他一杯茶,是之前他一直喝的灵茶。 在自己面前也放了一杯后,丹蚩才对玉罗刹再次道,“你现在做的这些只是不甘心吹雪没有按着你的想法走。”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吹雪的天赋很好,他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这里只会限制他。” 玉罗刹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丹蚩示意他看面前的茶,“吹雪值得更好的,你放心,我不会毁了他的。” 对此话玉罗刹根本不相信,看着面前的茶也觉得碍眼。 就算察觉了茶里的不同玉罗刹也不想喝,为了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真气,他直接转头看向了别处。 在心思分出来后却突然又发现了这个凉亭的奥秘。 玉罗刹又感应了一下,发现不是错觉,体内的真气运转确实更加顺畅,而且灵台仿佛被水洗过,前所未有的通透,一直被卡住的武学瓶颈似乎也开始有所松动。 玉罗刹确定了,在这里打坐感悟武学的话,必然会事半功倍。 玉罗刹犹疑的看了丹蚩一眼,丹蚩举茶示意他自便。 玉罗刹环顾这座凉亭,终于在头顶上方发现了奥秘。 在亭子的中心顶部镶嵌着一个状似八卦的圆盘,玉罗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也有所猜测,应该是像奇门遁甲一样的阵法。 但是对于参悟武学有益的阵法他却从未听说过。 这次玉罗刹没再抗拒,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口过后也体会到了其中的好处。 因为一点红他们今天离开,陆小凤早早就过去找了他们,此时跟他们一起从院子里出来,打算去外面送一程。 他们到了庭院,看到凉亭里那个笼罩在雾里的人陆小凤忍不住瞪大了眼。 同样看到了他们,玉罗刹也还记得陆小凤,见他盯着他像见了鬼,顿时不悦开口,声音忽远忽近。 “怎么?看到我这么吃惊?” “玉教主”陆小凤喊着走进凉亭。 看了看里面淡定喝茶的丹蚩,又瞄了瞄玉罗刹身前眼熟的灵茶。 陆小凤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曾经他就看到丹蚩和西门吹雪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品茶,那时虽然吃惊,但是更多的是不适应。 现在他又见到了丹蚩和玉罗刹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喝茶,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一样了。 要知道前几天玉罗刹还要杀了丹蚩,甚至更久之前就开始各种设计,用的手段一个比一个不择手段。 玉罗刹想杀丹蚩的想法在西门吹雪的面前都没收敛过,现在西门闭关不在,陆小凤真的不知道这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算现在两人看起来和平友好,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剑拔弩张,陆小凤也不敢放松,他小心的坐在了两人之间,想着之后要是真的打起来至少还有他这个缓冲。 坐下来后陆小凤小心的问玉罗刹,“您,不是回去了嘛?” 怎么现在又回来了,还和丹蚩这么平静的一起坐着。 陆小凤不是好奇,他现在只想玉罗刹赶紧离开。 一眼看出了陆小凤的小心思,玉罗刹心里正不爽,此时直接对着他冷哼道,“怎么?我在哪里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陆小凤:“……” “当然不是。”他小心赔笑道,“我就是想问问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嘛?” 玉罗刹语气还是不快,“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儿子嘛!” 接连被噎,陆小凤不由的闭嘴了。 说起来这都是他们的家事,干嘛要找他当出气筒。 陆小凤不想自己找虐,也不想再管他们了。 反正以丹蚩的性子,根本不是会吃亏的人,而且这两个都不是善茬,让他们俩互相折腾更好! 陆小凤在心里报复的想。 “他是来等吹雪出关的。” 此时丹蚩突然在旁边开口,淡淡的道出了玉罗刹过来的真正目的。 之前的试探警告不过都是顺手而为,玉罗刹这次过来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吹雪闭关的事。 玉罗刹确实对西门吹雪确实十分关心,关外这家客栈能在这里开这么安稳这么大,还开在罗刹教的总部地盘,自然少不了玉罗刹在后面的关照,甚至这客栈里其实还有很多都是他的人。 从丹蚩他们在这里落脚的第一天动向玉罗刹都一清二楚,西门吹雪闭关的事,自然也有人对他报了信。 而被直接道破了来意,又被识破了心思,玉罗刹不禁微微眯眼,杀气又起。 “你这样有恃无恐是觉得吹雪要出关了我动不了你!我要是真想杀你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之前我根本没使出全力!”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玉罗刹说完杀气突然彻底爆开。 陆小凤身体一挺,眼睛紧紧盯着玉罗刹,神经也绷到了极致。 虽然之前想着不管,但是真的见他们要打起来的时候,作为西门吹雪的朋友,陆小凤真没法眼睁睁看着他老爹杀他喜欢的人。 挡在他们两人中间时陆小凤不禁想到了普通人家里的争吵。 爱人和父母,永远存在于家庭里的共有矛盾,就是没想到即使是作为剑神的西门吹雪也不能避免,而且他的家庭问题还有点更加严重。 在见到这里突然剑拔弩张起来后,一点红和曲无容也连忙走了进来,站到了丹蚩的身后。 相对于他们的紧张,丹蚩倒是很淡定,他平静的看着玉罗刹隐藏在雾里的脸,与他的视线直视。 “忘了告诉你”他语气平静道,“当初分析出你的身份时,我最后确定你是吹雪的父亲的原因,是因为你与吹雪相似的样貌。” 玉罗刹瞳孔骤然一缩,震惊的瞪着他,“你能看见我?” 丹蚩笑了,笑他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难不成你真的觉得自己的修为很高?” 玉罗刹平生最自豪的三件事,自身一身武学,一手建立偌大教派,寄予厚望的儿子成长远超预期。 现在丹蚩提到他的武功,玉罗刹神色自傲道,“自然,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能做我对手的人屈指可数。” 丹蚩闻言点头,他轻描淡写说道,“只因为你的体内已都是先天真气,又参悟出了武学意象?” “你到底是什么人?”玉罗刹皱眉。 这些事情虽然不是秘密的事,但是对于普通武者而言却难以接触到。 外人只知道强者对外表现的境界,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根本不得而知,因为功力不够的话,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知道真气和意象是什么东西,清楚这些事情的都是境界达到这个程度的。 更何况现在丹蚩还准确的说出了他的武学进度,这由不得玉罗刹不重视。 这些事情不可能是道听途说,也就是说,丹蚩的实力至少与他相当。 玉罗刹终于正视起了他之前一直刻意忽略的丹蚩的实力。 被玉罗刹审视的看着,丹蚩仍然一脸淡定,他开口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对于以武入道的修炼者来说,破碎虚空也不过只是个开始。” 玉罗刹将脸上的雾气散开,露出和西门吹雪极其相似的容貌。 他听到丹蚩的话,脸上露出不屑,“你很狂妄,武学的最高境界居然被你称作只是开始。” “这些都不被你放在眼里,难道你还知道破碎虚空之后的事情?” 丹蚩一脸平静的点头,“你们所说的破碎虚空只是以武入道修炼的起始,在打破了身体的界限后,继续修炼元神,这样就能真正做到与天地相合。” 他说完又看着玉罗刹道出了另外一件事,“你现在的境界已经停滞很久,止步虚空没有进展,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症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玉罗刹沉默了,他没想到丹蚩比他想象的知道的还多,但是要让他像小辈请教根本不可能。 为了掩饰他直接看向了后面的一点红和曲无容,一脸随意的问,“他们是什么人?” 玉罗刹问的随意,曲无容他们倒不敢也大意。 曲无容在石观音身边的时候就见过她对玉罗刹的忌惮,现在换了她自己,她也体会到了石观音面对玉罗刹时的恐惧。 眼前的人气息深不可测,曲无容恭敬的先开口回道,“玉教主,家师石观音。” 闻言玉罗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是石观音的弟子?” 他看着曲无容的脸,嘲讽道,“她居然允许你顶着这样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石观音的势力就在大漠,对于她的作风玉罗刹也有所耳闻,看到好看的女人就要毁掉,看到好看的男人就要得到,还野心勃勃的想扩大势力,吞并国家,为此还特意跑去给一个老国王当王妃。 天天钻研这些东西真是白费了她那么好的武学天赋。 石观音平时龟缩在石林,表现的安分,这次在玉罗刹刚刚假死便立刻开始谋夺龟磁国,不过没等到玉罗刹回去收拾她石观音就先被楚留香他们打败了。 如此玉罗刹更看不起石观音了。 而听到玉罗刹的话,曲无容则是再次一脸感激的看向了丹蚩,“这还要多谢丹师,小女子当初也被师傅用红颜逝毁了容貌,是丹师送了丹药救治,令我恢复了本来容貌。” 本来便是不想搭理丹蚩才转移的话题,结果现在曲无容又提起了他不想面对的人,玉罗刹意兴阑珊,直接将头一转看向最后一个一点红,问,“你呢?” 一点红连忙拱手,“在下中原一点红。” 一点红回答完,倒是识趣的没提起丹蚩,但是他却趁机跟玉罗刹问起了楚留香。 他对玉罗刹询问道,“玉教主,不知您在罗刹教时是否见过我的朋友楚留香?” “楚留香?”玉罗刹的表情突然变得意味不明。 一点红没察觉不对,还在肯定的点头对玉罗刹解释,“算时间教主应该能与他们正好在罗刹教总坛遇到,不知我的朋友们现在如何了?” 当初在杀死了石观音后玉罗刹假死的消息正好传过来,楚留香在和他们分开时曾说过要去罗刹教帮姬冰雁求情,算算时间,玉罗刹在教中的这段时间正好能碰到楚留香他们赶过去,所以一点红想问一下楚留香他们的情况,其实主要是想知道他们的事情有没有解决。 玉罗刹没有直接回答一点红,他明知故问道,“你问他何事?” 一点红不知道玉罗刹的心思,只以为他没见楚留香他们,连忙说道,“楚留香他们去罗刹教是为了向教主当面请罪的。” 一点红没看出来,陆小凤在旁边却看出来了,他的眼睛转了转,故意问一点红,“楚留香他们怎么得罪了玉教主?” 玉罗刹看了陆小凤一眼,陆小凤赶紧对他笑了笑。 一点红则是在旁边皱眉思索,其实说起这个他也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 他回想自己知道的事情,“楚留香说是因为姬冰雁将魔教的消息透露给了不该知道的人,会惹上麻烦,所以想去亲自解释。” “不该知道的人?”陆小凤听了这话忍不住看向丹蚩。 要说最近玉罗刹大费周章也要对付的人,陆小凤真的想不到别人。 丹蚩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也想起了一个之前在沙漠里遇到的人。 他若有所思道,“原来之前在沙漠里给我指路的那人是你的朋友。” 见他知道情况,一点红眼前一亮,正要细问,结果丹蚩直接干脆的告诉了他这件事情的结果。 丹蚩道,“那你的朋友他们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好了。” 闻言一点红不由一愣。 玉罗刹却在此时狠狠瞪了丹蚩一眼。 一点红回神后急了,他追问道,“为什么?” 丹蚩看了玉罗刹一眼,示意他,“他们被迁怒了。” 一点红不知道他们之前的事,根本听不懂丹蚩的话。 陆小凤倒是一直跟着,他比一点红清楚之前的事,此时联系之前,把所有事情理顺后,陆小凤也知道姬冰雁是里面的哪个倒霉蛋了。 他给一点红小声解释道,“玉教主之前想要对付丹老板,命令所有人不许透露教里的动向,你那个朋友不小心把消息说漏给丹老板,让他躲过了玉教主的陷阱。” 想着他又加了一句,“其实玉教主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只是他奈何不了丹老板,只能对着你的朋友迁怒。” 陆小凤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就是故意讽刺想要激一下玉罗刹。 但是玉罗刹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一脸平静的默认了自己迁怒的事。 没有看到想象的暴怒反驳,陆小凤耸耸肩也没办法了。 (本章完) 第69章 迁怒 本来陆小凤挤兑玉罗刹有事不找正主反而去迁怒别人, 玉罗刹要是抹不开面子反驳,就算他说一句‘我堂堂一教之主,岂会迁怒’, 哪怕就只说这么一句,他们就能立刻顺势而为,把玉罗刹用身份架起来,让他能放过姬冰雁。 结果玉罗刹直接爽快的承认,他这样的反应陆小凤也只能没辙。 他是很聪明, 但是玉罗刹却更加老谋深算,就算他把自己以前破案时的小聪明用在玉罗刹身上,谁知道他被逼得罢手时是不是在将计就计, 反手让他们掉进陷阱, 情况变得更糟。 毕竟这件事根本的症结不是姬冰雁做了什么,他纯粹就是一个出气筒,凑巧能和丹蚩搭上联系,又惹到了玉罗刹。 就像陆小凤之前说的那样,他就是玉罗刹撒气的‘替代品’。 他在丹蚩那里受了气, 火发不出来,只能找他这个跟丹蚩有联系的人泻火。 谁让他胆敢泄露罗刹教的消息,谁让他不把罗刹教放在眼里, 玉罗刹教训的理直气壮, 如果这个还只是因为罗刹教的威严被挑衅后升起的怒气不爽, 那再一想到就是因为这个人让自己的计划破产,让丹蚩那个讨厌的人没死,那玉罗刹就直接是记恨上了。 甭管这其中的逻辑有没有理, 讲不讲理, 玉罗刹想的就是道理, 要怪就怪他们打不过人家!人家想怎么怪罪你就怎么怪罪你!这就是强者的权利。 所以这件事情麻烦的地方不是怎么让玉罗刹不针对姬冰雁,而是怎么让玉罗刹在丹蚩那里再受挫后不再重新想起姬冰雁,再把他提溜出来当出气筒,不然即便这次他们把姬冰雁的事摆平了,下一次他还是躲不过去。 而且没人知道玉罗刹以后的火气会有多大,还不如这次就让他消了气,了结了姬冰雁和丹蚩之间的联系,这样在玉罗刹出完气后就能完全把姬冰雁抛之脑后了,以后就算后面玉罗刹和丹蚩之间再有什么交锋也不会再牵连到他,这样解决其实对姬冰雁才是最安全的。 在见识过玉罗刹是怎么算计的丹蚩后,陆小凤觉得在能和丹蚩扯上关系的所有事情里,他们想的无论再多,再谨慎都不会是杞人忧天。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只能考虑过多,完全不能心存侥幸。 而且陆小凤觉得他们现在其实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这次玉罗刹明显只是想出出气,不会真的下狠手,姬冰雁身边还有楚留香帮他,楚留香的名气比他还大,这次的事完全能解决。 他们在这里使力会投鼠忌器,怕弄巧成拙,但是楚留香他们就是单纯的应对玉罗刹的怒火,只要到时候见招拆招,事情比他们这里容易得多。 所以陆小凤拍了拍一点红,对他道,“楚留香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我们不用太过担心。” 被他拍着的一点红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仍然一脸焦急的想去找玉罗刹求情。 陆小凤见他这样皱了皱眉。 这时丹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看着一点红说,“你被他的功法影响心性了。” 两人听到一愣,看过来。 丹蚩手上拿着一颗清心香用丹火点燃。 奇异的香味飘散在亭中,让人忍不住头脑一清。 而一点红头脑清醒后,才发现刚才自己满脑子都是楚留香他们面对玉罗刹毫无还手之力的画面。 不由忌惮的看了一眼玉罗刹。 陆小凤也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晕过去的事。 见他们都恢复后,丹蚩这才将手上的丹火熄灭。 玉罗刹的功法特殊,每次使用都会勾起别人心里的恐惧,这次不过略作出手,不然一点红也会像陆小凤一样陷入恐惧幻想中无法出来。 在一点红还要开口前,丹蚩截断他,“我劝你不要再在吹雪父亲面前提这件事,本来他只是想宣泄怒气,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可是你如果再继续提起他们,吹雪的父亲会真的记住你这些朋友,在手下报上来的结果令他不满意时他就会亲自过去动手。” 本来这事对玉罗刹来说只是顺手吩咐下去的小事,只是在发现有人挑战权威后给的教训,顺便膈应他一下,姬冰雁自己就能应付,但是如果一点红再继续求情,那玉罗刹就会重新估量这些人的价值。 玉罗刹刚才一直在旁边喝茶,此时终于看了他们一眼。 而在见到他的表情后,丹蚩突然点了点头,对一点红说了一句,“好了,现在他已经记住你的朋友了,你可以通知他们赶紧逃跑了。” 玉罗刹已经在重新估量了,等他们这里的事情解决后,玉罗刹回去教里做的第一件事定然就是解决这件事情,之后不但会继续针对姬冰雁,还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因为之前如果是随手为之的话,现在他已经将姬冰雁他们列入了价值名单,作为他计划中可利用的一颗棋子。 一点红听得完全愣住了。 “可是他们不过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一点红不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对玉罗刹这样霸道感到愤怒。 而对于他的愤怒丹蚩认真思考了一下,按玉罗刹的想法给了他一个答案。 “或许是为了让我愧疚?”他道。 让他觉得是因为他的原因,害姬冰雁被迁怒,进而受苦受难,甚至为此丧命? 他再看着愤怒的一点红,补充说,“然后再让你们仇视我?” 丹蚩继续根据后续结果猜测道。 朋友无辜被牵连,就会心生怨怪,渐起嫌隙。 这时玉罗刹突然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笑了,笑得酣畅淋漓。 “哈哈哈,我真的很欣赏你,如果你不是偏要和我作对,我真的不想让你这样聪明的人消失。” 他对着丹蚩毫不吝啬的夸赞,说完又突然变得一脸叹息。 这样的人确实配得上吹雪,如果不是…… 对于他的夸奖,丹蚩一脸平静的接受,并且说出了他的可惜,“你视我为吹雪剑道上的阻碍,所以你想方设法想要让我消失,而为了除掉我,你会用尽所有的办法。” 说完他转向一点红,道,“现在你明白了嘛?只要是跟我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不是因为这些人做了什么,只是因为吹雪的父亲要利用他们达到这个目的。” 其他人听到这个说法全都一愣。 玉罗刹听了却一脸的自得,他正要继续说出自己刚才想到的计划,却突然闭口,看着丹蚩身后的地方发愣。 与此同时,在亭子外响起一道冰冷的询问声。 “你们在说什么?” 西门吹雪出关了。 刚刚出关的他身上沟通天地时的气息还未褪去,整个人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玄妙气息,其中还有未完全收敛的剑意,时锐时缓,变化难测。 看到他明显境界增加的样子,玉罗刹的眼睛再次爆发出极致的光亮。 “好” 与西门吹雪相似的脸上满是激动,玉罗刹看着这样的西门吹雪一脸欣慰,他走过去围着他兴奋的打量。 西门吹雪好脾气的任他观察,然后在玉罗刹停下后对他礼貌的点了点头,唤道,“父亲” 玉罗刹一愣,然后突然喜形于色,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 玉罗刹被西门吹雪突然的亲近弄得不知所措,西门吹雪却已经走到了另一边。 他走到丹蚩旁对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事?” 丹蚩也在观察着西门吹雪这次闭关的成果,此时见他过来先喂给了他一颗稳固境界的静心丹,等他收敛完溢出的气息后才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他笑道,“我们刚才在说一个倒霉蛋,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又不知道该知道的事情,对着不知底细的我发善心,然后本来只是被你爹迁怒打压一下,现在被他朋友变成要颠沛流离,小命不保。” “.” 陆小凤在旁边听得无语,丹蚩你这样说话亏不亏心! 一点红也听的再次受到了打击。 陆小凤听不下去了,他自己走过去给西门吹雪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重点强调了人家那个倒霉蛋是被你们家这两位神仙打架牵连的。 西门吹雪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他先对丹蚩道,“你我一体,既然这个人是因为帮你惹上的麻烦,那在这件事情上万梅山庄也不能坐视不理。” 丹蚩无所谓的点头,“随你安排。” 一点红听了神色一松,连忙道,“多谢西门庄主出手相助。” 旁边正在思考怎么跟儿子趁机拉进感情的玉罗刹立刻不再纠结话怎么说显得亲近了。 他的脸色沉下来,听不出喜怒的问,“你是要和我作对?” 西门吹雪摇头,“他冒犯了你,我不会阻止你立威。” 说完他却又道,“万梅山庄只是在你出手后才开始提供帮助。” 对玉罗刹解释完他又对着一点红道出具体的安排,“兰州也有万梅山庄的产业,我会吩咐下去,在你的朋友遇到困难后,可以去那里传信。” 一点红连忙点头,“我立刻通知楚留香他们。” 两人旁若无人的商量具体事项,玉罗刹在旁边脸色不停变幻,最后他拍着桌子大怒道,“你非要为了他和我作对!” 他愤怒的指着丹蚩对西门吹雪进行质问。 (本章完) 第70章 老顽固 被指着的丹蚩眨了眨眼, 觉得玉罗刹对吹雪的安排有所误解。 “吹雪并未偏帮我,你不用如此动怒。”他对玉罗刹解释道。 “你闭嘴!” 玉罗刹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错,我并不是要与你作对, 万梅山庄只是在对帮忙的人回以感谢。” 西门吹雪神色平静的赞同了丹蚩的话。脸上没有作对的故意,也未生气愤怒,只是淡淡的陈述着事实, 他对玉罗刹道,“之后你可以继续打压追杀他们, 我不会阻止,万梅山庄只是会承担之后的责任,或赔偿新的产业, 或补充损失的人手。” 玉罗刹伸手指着他, 气得说不出来话。 嘴上说不阻止,结果他刚把那边的产业毁了,他这个儿子立刻给人送过去一个新的,他去追杀人,他儿子弄人过去赔偿, 那他杀掉的人算谁的! 出气出到最后损失的全是他儿子的!他这算哪门子的报复! 玉罗刹心里堵得慌。 陆小凤在旁边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 他觉得西门吹雪这招太高明了,而且气起人来比丹蚩还擅长。 正这么想着丹蚩也在此时开口了, 他不解的看着玉罗刹, 问,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是你牵连别人做错了事,但是吹雪知道你的心结,现在不但没打算出手阻止, 而是任你随意发泄, 他现在做这些事后安排, 不但是为了帮我还人情,也是在给你善后,作为人子他这样处理已经很周到了,你不要还不知足。” 他说到后面还有些不满意玉罗刹不知好歹。 玉罗刹唰的转头改为怒瞪他,“给我善后?”他怒极反笑。 丹蚩与他直视,“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嘛!我说过了,你的掌控欲太强,太过霸道,事情一旦不如你的意你便极易动怒,纠结于变化的点不肯放过,吹雪就是看出了你这个问题才没有指责你,甚至他也知道你自己控制不住这种情绪,所以为了你不出更大的问题,他放任你发泄不事先阻止,只是在事后进行补救。” 玉罗刹根本不承认他的话,甩袖怒道,“一派胡言!” 丹蚩不理会他的恼羞成怒,继续道,“要教训那个倒霉蛋的事是这样,对于你想要我消失的原因也是这个,只是因为我是吹雪剑道上出现的意外,这个意外让整件事超出了你原先的掌控,所以你才想方设法的要除掉我,这样事情就能回到你最初的设想上,为了这个目的你根本不管会殃及到多少人。” 玉罗刹反驳,“我要对付你是因为你让他放弃了剑道前途!” 丹蚩:“这只是你一直以来以为的想法,吹雪明明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你却根本不听,你没发现自己已经快走上歧途了嘛?” “巧舌如簧!”玉罗刹一掌拍碎了桌子,大怒道,“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丹蚩根本没躲溅过来的碎石,只盯着玉罗刹不满道,“你还有脸生气!吹雪被你干涉人生都没有怪过你,现在我们两人之间他还偏帮了你,你怎么还不知足。” 他说着突然不悦的皱眉,“吹雪都已经这么体谅你了,你却仍然还这样不满足,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被石屑披头盖脸的陆小凤:…… 他错了,这夫夫俩一样能气人! 玉罗刹确实快气炸了,他的手已经紧握了起来,气得发颤的身体也已冷静下来,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这时西门吹雪像没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一样,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进来插话。 “作为父亲,不管他做了什么,作为亲人我都应该理解包容他的所作所为。” 玉罗刹要爆发的怒气微微一顿。 西门吹雪继续说道,“父亲之前为我做了很多,作为人子我应该记得这些恩情。” 玉罗刹身上逼人的气势逐渐收回体内。 西门吹雪最后面无表情道,“身为人子就算父亲做了错事也应该理解体谅,你能理解我,我很高兴。”他看着丹蚩,面色变得柔和。 玉罗刹的怒气已经完全消散了,但是他对西门吹雪的最后一句话不太高兴,“我哪有什么错!” 他气哼哼的对西门吹雪说,“现在你的境界更进了一步,也应该明白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你现在取得的成就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在你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后还要继续放弃你的剑道嘛?”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我说过,我并没有放弃剑道。” “我的人虽有情,剑仍然无情!” 玉罗刹又想动怒,但是又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只能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不快道,“哼!说的好听,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这样做的人成功了?” “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还没受影响以后同样会没事,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这些年的成就早晚会毁于一旦!” “别人失败,不代表我也会失败。” 西门吹雪淡淡开口,没有跟玉罗刹争辩,语气也并不针锋相对,说话时从始至终淡定从容。 “狂妄,无知!” 接二连三被反驳后,玉罗刹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丹蚩在这时截过了话题,“我说过,你的掌控欲太强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也没有人能将未来一眼看透,你不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吹雪身上。” 玉罗刹不满,“我说这些是为了他好!” 对他的话丹蚩并不赞同,“你只是习惯将一切都掌控住,但是吹雪并不是你,你的经验也不适合他,你总是这样干涉才是会真的扰乱吹雪的道途。” 玉罗刹气道,“那是你,我没有!” 丹蚩始终一脸平静,他像西门吹雪说的一样对玉罗刹的情绪充满包容,十分耐心,此时还试图将他说服,“我说过,我不是在毁吹雪,你不要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人成功就觉得吹雪也会失败,你应该该知道,即便是同样的选择,由不同的人进行,其中的过程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最后也会衍生出无数的结果 。” 玉罗刹根本没感受到他的体谅,他只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他抓住了丹蚩话里的前半段,“你说这话就是也承认了他的做法失败的可能是最大的。” 丹蚩皱眉,觉得玉罗刹即使因为练功的原因思想固化,这么胡搅蛮缠也还是太过分了。 (本章完) 第71章 破碎虚空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只有选择后才有机会知道。”丹蚩试图和玉罗刹讲理。 玉罗刹直接冷哼,“明知道是错的还要去做,那是愚蠢。” 丹蚩皱眉, “一条路有很多的出口,你怎么知道别的路不能走!” 玉罗刹:“前人已经找出了正确的那条,别的都是死路!” 丹蚩:“一成不变的走,最后只能固步自封,看着自己停滞的境界你还没有所领悟嘛!” 玉罗刹:“你……” 丹蚩:“吹雪……” “……” 丹蚩和玉罗刹一言一语的突然开始争辩了起来。 西门吹雪则是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了下来, 然后在听到有所触动的段时还突然若有所悟的点一下头,淡定的好像旁边两人话里争论的对象是别人一样。 对此陆小凤深表佩服,亲近的人在旁边吵架, 他还有心思从里面分辨有用的整理成自己需要的, 甚至在最后还开始了闭眼打坐。 因为玉罗刹和丹蚩剑拔弩张的‘论道’,西门吹雪刚刚出关又开始再次顿悟。 在察觉到周围的气场变化时,玉罗刹和丹蚩不约而同的闭了嘴。 西门吹雪的顿悟声势浩大,他的周身剑芒不断吞吐。 丹蚩在他的气息变化时便用甩出符箓结界将双方隔开,下一刻, 无数剑气在亭中散开,结界光罩上被撞出道道涟漪,整个凉亭也瞬间被剑气破坏, 正午的阳光从破碎的亭子顶部撒下, 整个凉亭千疮百孔。 致命的危险被挡在外面, 但是透过透明的防护里还是能感受到西门吹雪无意识散发的剑意,或锐利如虹,或森寒逼人, 或流畅犀利, 或灵蛇曲柔, 刚柔相间的剑意不断变化。 看到的人,一会儿如被锋利的剑光直扑面门,吓得心惊胆战,仿若下刻身首异处,一会儿如置身刀山剑阵,被铺天盖地的利器割得遍体鳞伤,最后,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己被一股恐怖的剑意锁定,一有异动便会立刻身首异处,极端恐惧却逃无可逃,呆立原地胆丧魂消。 玉罗刹的眼睛已经越来越亮,儿子能在这个年纪问鼎剑道宗师已经足够让他惊喜,现在却看到他的武学悟性还要更胜一筹,玉罗刹的眼中再次出现对攀登武学最高境界的野心,不同的是,这次他的野心不再是奢望。 陆小凤也是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这样的实力,说实话,陆小凤从西门吹雪开始顿悟到释放剑气敌我不分的攻击,在这个过程中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玉罗刹和丹蚩说的那些武学思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认知的境界,西门吹雪能从中悟道,他却只觉得两个人是在胡搅蛮缠,但是还不等他腹诽,西门吹雪已径自顿悟进阶。 陆小凤在此时才头一次真正看清自己和好友之间的巨大差距,他的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陆小凤心情复杂,一点红和曲无容也不遑多让,光是余威已如此厉害,这么恐怖的实力他们是头一次见到,在当初面对石观音时他们已觉得难以招架,现在他们才发现,真正的恐怖是让你连反抗的念头都恐惧含有。 一点红握着剑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他也是习剑之人,面对这样的顶级剑客他恐惧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强烈的不甘,他不甘于自己的实力,也不满于自己的无法反抗。 这次的顿悟虽然声势很大却很快结束,不同于转换真气的实力打磨,在周身不断变化转换的剑意稳定后西门吹雪很快结束此次顿悟。 他睁开眼,身上逸散的剑气也随之消失。 一双冰冷无情的双眼看过来,在触及到这边的人后,眼中的冷酷消散,虽然仍然冰冷,却已不是不似凡人。 见此玉罗刹的脸色沉了一下,又很快想到西门吹雪的进境,他的脸上重新变得激动,“没想到你的进境竟能如此之快!” 他说完突然神情复杂,普通人在到达这个境界后要想再进一步需要几年的磨砺,西门吹雪却在盏茶之间轻易顿悟,如此天赋,即便是他自己的儿子,玉罗刹的心绪也不禁有一瞬间的动荡,险些造成心境不稳。 玉罗刹平复下心绪,此时丹蚩对他道,“现在你见到了,吹雪即使有情境界也并没有受到影响。” “哼”玉罗刹冷哼,仍然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 丹蚩也知道想改变他的想法并不容易,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玉罗刹对西门吹雪提点道,“你如今已开始凝聚了自己的剑意意象,之后只需要再继续积蓄实力,将自己的剑意打磨到极致,便可破碎虚空。” 西门吹雪听了点点头。 玉罗刹继续说道,“我这次过来便是为此。”他道,“你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这里的隔壁便是黄国。” “黄国的功法很奇异”他说,“在如今的五大国中,以黄国对破碎虚空的事情了解最深,他们那里的宗师也多修炼意象,接下来你便随我去黄国一趟。” 陆小凤在旁边听的好奇,“前辈你们在说什么?” 他一头雾水,什么武学意象,破碎虚空?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本不想搭理他,但是想到儿子虽然现在境界很不错,但是对这些东西之前也没听过,现在多一些了解也不错,所以他便耐心解释了起来。 “你在这里这些天,应该听人提到过黄国的宗师和大宗师吧?”他问陆小凤。 陆小凤点头,“我听人讨论过,似乎是对顶级武者的划分,好像西门这样的现在就是宗师,而据说那些大宗师都是隐世避居的高人,常人无以得见。” “这种说法对也不对。”玉罗刹道。 “普通武者需要悟得自己的武学之道后才能沟通起天地之气,借此将身体里的内力转化为先天真气,我们将这个叫做先天之境,而黄国的功法特殊,他们不需要自己悟道便能按照功法转化出真气,所以他们将这个真气转化完成的过程称为宗师,然后才开始真正参悟创造属于自己的武学感悟,等他们能凝聚出自己的武学意象后,便是他们所说的迈入大宗师境界,然后随着感悟提升,一朝勘破,破碎虚空,这是历代流传下来的破碎虚空办法。” 但是这是黄国的划分方式,其实武学感悟,真气转化,意象打磨根本没有什么阶段分层,三者齐头并进才是大部分武者的常态,真气是武者的实力积累,感悟意象是武者修炼的境界,破碎虚空需要将实力和境界都修炼到顶级,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各国修炼方式不同,修炼的各方面也就有强有弱,武学进程也有快有慢。 而因为每个国家武者修炼的体系不同,学武之人的资质不同,最重要的是黄国的特殊功法,导致黄国的武力在五国中最强,他们的说法便占了主流。 黄国的武学功法普一学习便威力巨大,导致那里的武林人士实力非常强大,也导致了黄国的国家格局与另外四个国家都不一样的局面。 在金国梁国和古国中,朝廷和武林的势力互不相干,泾渭分明,这三个国家的掌权阶级大多都不会武功,鄙视习武之人,他们以军队维护统治,贵族则是招揽护卫保护,依靠武力又看不起武人,所以这些国家实力高强者都是开宗立派,与朝廷划分界限,朝廷以人数占优,武林则是抱团对抗,主要也是因为这里的武者更喜欢追求武学极致,期待扬名立万,对于权力和财富不像普通人那么看重,两边的追求不同所以相处的相安无事。 温国虽然有点区别,是武林和朝堂互相渗透,却也是普通人掌权,他们却用高官侯爵招揽了很多武林中人,对他们封官任命,授予权力官爵,赏赐大量金银珠宝招揽,而朝堂里复杂,一旦入了官场便无法再专心武学,这里的顶级武者大多是隐世修行避免被打扰。 而黄国,这是唯一一个由武林中的势力左右朝堂的国家,他们那里虽然有中央君主,但是各个地方也同样势力割据,是世家豪强,手握大权,不受中央掣肘管辖,那里强者为尊,每一方权势的首脑同样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这也是黄国武者与其他国家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黄国的功法前期进步虽快,到了后面往往会突破困难,还常有因进境过快导致走火入魔的情况,那里的武学高手也大部分都有因所学功法导致的顽疾。 武学上无法更进一步又拥有强大的实力,这也就导致不同于别的国家篡位靠谋反,整体没什么动静,黄国里每次政权交迭,都是各方势力群雄争霸,整个国家全民参与。 不过黄国的武学在意象心境方面颇有造诣,对现阶段的西门吹雪非常有用,所以他想让西门吹雪去那里看看。 玉罗刹说到这里时脸色沉了沉,虽然他想要西门吹雪去那里参悟武学意象,他自己其实不喜欢黄国,或者说除了黄国的别国江湖人都不喜欢来这里。 这里的武学是最接近破碎虚空,但是这里的势力太混乱,最重要的是,因为这里经常会争斗,所以他们很注重人才储备,其它国家来的人势单力薄,往往会被各方势力盯上,有的时候招揽不成还会被追杀。 来这里的人是想来交流武学,但是各门各派将自己的门派武学捂的严实,不像其它国家一样,来了挑战之人就接受,他们极看重自己的门派思想传承,想看他们的武功要不就加入他们门派要不就答应一些苛刻的条件,有时还会抓着你洗脑,让你认同他们的思想。 来黄国提升武功,却对自己的武学信念还会产生动摇,得不偿失,还可能会卷进权力争斗,所以别的国家武者不喜欢来。 玉罗刹早年也差点在这里吃亏,所以他不喜欢黄国,现在要不是为了儿子,他才不想去呢! 西门吹雪对他的这个安排并无异议,在他点头后玉罗刹立刻道,“那我们明天便启程。” 丹蚩在旁边看着他们商量,此时突然问玉罗刹,“以你对吹雪的关心,在收到吹雪闭关的消息后便应按耐不住过来,为什么在今天才到?” 玉罗刹把脸一沉,不高兴道,“关你什么事!吹雪之前在闭关,我不早过来是不想看见你!” “但是你并不知道吹雪什么时候会出关,为了不错过你肯定会早早过来等待,如今却在最后时间才到,是教中出了什么事情耽误了嘛?” 丹蚩指出他话中的漏洞后给出了一个猜测。 玉罗刹开口前西门吹雪突然道,“虽然我不会继承你的事业,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我却可以帮忙。” 玉罗刹要出口的话一顿,立刻改口道,“确实是因为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挑衅我的权威,我为了解决他的事才来晚的。” 西门吹雪听了点头,一脸的认真。 难得被儿子关心的玉罗刹见此立刻详细解释起来。 他之前假死的时候,对于会有哪些人跳出来他一清二楚,因此早在假死前就做好了安排。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前几天回去教里也不过是去收个尾,然后就听到了西门吹雪闭关的消息,当时他确实是想立刻过来,但是这时教里却突然抓到了一个潜伏的尾巴,这个藏头露尾的人也是他对于这次计划预料的唯一一个例外。 玉罗刹很生气,他命人彻查,查出抓到的那个尾巴是魔门派来的前哨,是被一个石之轩的魔门中人安排过来的。 罗刹教所在比邻黄国,在他决定假死的时候,除了古国,黄国的情况他自然也考虑过,不过那个时候正值黄国内斗最紧张的时候。 那里正当和氏璧出世,黄国有能力又活跃的势力中,道门魔门四大门阀都对和氏璧志在必得,门阀势力是为了和氏璧得之得天下的传闻,道魔武者则是为了和氏璧的神奇能力,可以让人功力大增。 而势力最大的魔门和慈航静斋则是两种需求都需要,因此更是倾尽了全力,为此各自都派出了自己门派的下一代继任者。 玉罗刹确实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魔门还有心思分出人手来罗刹教搞小动作,他让人追查,发现小喽噜是魔门石之轩扔出来的探路石。 他很谨慎,既没有自己出面,也没有让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出手,而是派人蛊惑这里的势力争夺罗刹牌,算计玉罗刹留在教里吸引视线的继承人。 他的目的是想试一试玉罗刹是不是真的死了,他觉得如果玉罗刹活着,不可能看着自己的继任者被杀。 这个石之轩野心勃勃,不仅在魔门中步步谋划,在外面也步步为营,不仅要争夺和氏璧,连古国的罗刹教也想参一脚。 不知道他是自信还是自大,玉罗刹在的罗刹教石之轩当然不敢打主意,但是一旦玉罗刹真的暴毙他也不想错过机会。 石之轩很谨慎,他当然也怀疑消息的真假,也怕玉罗刹事后报复,但是这个诱惑太大了,一旦成功他能立刻得到一个不下魔门的势力,而且不同于魔门的派系林立,罗刹教完全是教主的一言堂,所以石之轩才费尽心思算计别人去打头阵试探。 本来他足够小心,但是玉罗刹为了让西门吹雪接手罗刹教速战速决的清理了教中叛徒,又因为西门吹雪不按他的安排走让他气冲冲的回了教里,一切快刀斩乱麻,打了石之轩一个措手不及,安排的人没来得及把尾巴藏好被玉罗刹揪了出来。 “觊觎我的罗刹教,必须给他个教训。” 玉罗刹最后说道,他打算去教训一下石之轩 他对西门吹雪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想要去亲自解决嘛?” 陆小凤在旁边若有所思,“石之轩?”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陆小凤不由想到了之前在客栈前面听到的关于石之轩和碧秀心之间的八卦。 石之轩出身间派,又谋夺了补天功法,身兼两派之长,据说是魔门奇才,还有传闻说他可以统一魔门,破碎虚空,没想到最后却为情所毁,因害死碧秀心而精神癫狂时常分裂。 陆小凤将他听到的消息说出来,玉罗刹阴沉着脸瞪他。 陆小凤不明所以。 丹蚩却突然点了点头,对玉罗刹道,“原来如此,这才是你想要吹雪去黄国的真正原因吧!”不然以吹雪现在的情况,即便是要修炼武学意境也不用非去黄国。 一是吹雪现在的境界增长已经很快,他现在需要的是先好好沉淀一番而不是继续追求进境急于求成; 二是黄国现在正值内斗,各个势力心思都在争霸上,对于这种纯武学交流恐怕没那么容易理会,毕竟吹雪不是黄国本土的宗师,在他们那里没有什么影响力,就算与其比试胜利,获得的声望加成也没有打败他们本国的宗师名气大,对要争霸的人扬名立威不符合预期,所以实力相当的人不会轻易接受他们的挑战,而实力更强的人要坐镇势力,也不会轻易在这上面损耗功力。 分析出玉罗刹的想法后很容易就能知道他的目的,“是觉得这个人的情况与吹雪相似,所以想让吹雪亲自去看看他现在的下场嘛?” 还是他们之前讨论的关于无情与有情之间的问题。 玉罗刹希望西门吹雪见到被情所毁的石之轩后能改变主意。 被说中心思的玉罗刹脸色阴沉,干脆承认,“没错,就算他现在可以控制自己,随着时间越久,两种思想不断碰撞,还是会走火入魔。” 丹蚩心平气和道,“虽然你控制欲有些强,但是对吹雪确实是很关爱。” “即便我和你再说路都是人去开拓的这样的话你应该也听不进去。” 玉罗刹扭头,以实际行动说明,他确实不想听到他说话。 大道三千,每一条路在有人走出来前都是不为人所知的。 其实西门吹雪继续修无情剑才会更容易走火入魔。 不过既然说不通,“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一趟吧!”丹蚩道。 既然说是说不通,那就让他亲自去看看事实。 (本章完) 第72章 黄国 去黄国的时候, 陆小凤也好奇跟了过去。 他们需要先从罗刹教的总坛穿过去,说是总坛,其实这里是一个大型的城镇。 玉罗刹统摄西域, 却对统治的势力不怎么管理,他只收岁贡,不管他们平时的治理,好坏都不过问。 但是罗刹教的总坛,他却治理的很繁华, 这里住在周围的都是教中子弟的家人,逐渐形成了的聚集地,外人不了解, 以为总坛只是建在最中心的富丽宫殿。 陆小凤对玉罗刹的顾忌没错, 玉罗刹就是在没事找事。 只要稍微了解了罗刹教的内部情况,就知道玉罗刹之前的计划根本行不通,他也根本没想利用这里埋炸药对付丹蚩。 因为只要他没丧心病狂的想把这里所有的教众都祭天,那么大规模的人员转移就不可能不泄露风声。 也或许这也只是他想放松丹蚩警惕的另一环。 反正不管哪个姬冰雁都很冤。 黄国的水系发达,还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 他们一路坐船,直接到了黄国的国都长安。 因为之前罕见的势力聚集大混战,这里在讨论的还是之前各方争夺和氏璧的事情, 在这里他们也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后续结果。 大兴客栈 客栈永远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角落里, 坐着几个安静的人在听着客栈里的议论, 十分出色却让人不约而同的忽略此处。 客栈里的人对现在的形势高谈阔论。 “虽然寇仲和徐子陵得到了和氏璧,但是现在各方势力一定都想先除了他们。” “传言得和氏璧者得天下,被他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得到, 自然会人不服。” “听说他们的势力是叫双龙帮, 自从传出来他们得了和氏璧, 这个双龙帮短时间里扩充了不少人,都是觉得他们能有一番作为的。”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修炼了长生诀,但是他们的双龙帮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真正在大型战斗的时候不可能一直光靠他们俩的战斗力,所以对比其它势力,他们根本不算什么,就是草台班子,所以他们之前是没有资本争夺天下的,别人对他们在意的只有长生诀。 如今有了拥有和氏璧的名头,这才算是真正加入了这场权利游戏中,有了在争夺中一战的资格。 有野心的人会想来这里谋夺一席之地,跟着打天下,而投机取巧者,也想来提前投资,盼想一步登天。 “那也比不上其它势力实力,而且他们得到了和氏璧,肯定会被其它势力联手打压。” “就算得不到天下,最后也能分一块肉,再过几年谁知道是不是第五阀!” 双龙帮比不上底蕴深厚的四大门阀,却也是强势崛起的新兴势力,只要不在此次争斗中被灭,待天下分明后蛰伏发展,未必以后也没有机会,如今的四大门阀哪个不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先有绝世高手坐镇,然后整个家族发展壮大。 “四大门阀,魔门,慈航静斋,看来这次又要再加上这个双龙帮了。” 黄国的争斗就是这样,绝世高手和实力底蕴,缺一不可,像之前的双龙帮,只有武功没有钱粮不被其他人放在眼里,而只有钱粮没有高手坐镇也不会走的长远,像是这个乱世中的其它势力。 被认为有资格争夺的势力中,宇文阀有宇文化及的冰玄功,独孤阀是尤楚红自创披风杖法,宋阀宋缺天刀,李阀最特殊,他们本身没有顶尖高手却被魔门和慈航静斋同时投资下注,过后虽然会变成傀儡却也能挂上虚名。 “魔门和慈航静斋还真是对头,这也要一起。” “人家那是有底气。” “每次争夺的势力流水换,那两个门派却一直屹立不倒,每次争霸都有他们的人在各个势力里周旋。” 魔门和慈航静斋每次都只会选一方势力支持,自己并不下场,慈航静斋选的人赢了魔门就蛰伏,魔门赢了慈航静斋就紧闭山门,每次势力变化,永远不变的只有这两方的博弈。 “这次好了,就剩一个让他们选择。”说话的人叹息。 “你替人家愁什么,人家没准还乐意着呢,要不是魔门和慈航静斋都对皇位没心思,还轮得到他们捡漏,为了皇位牺牲个儿子算什么,甭管魔门和慈航静斋哪个赢,最后都是李阀得利。” 其它三阀有自己的传承,不可能放着自己的武学不要去宣扬他们的武学思想,然后其它的势力实力两家又看不上,只有李阀是中原的老牌门阀,钱多人广还没有高手坐镇,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那也不一定,都不是善茬,结果也未必如他们所想。” “……” 听着客栈里的讨论,陆小凤切实感受到了这里和他们的不同。 这里各种关系听得他挺乱的,光是现在听到的这些就知道这里现在真的不适合武者潜心修炼。 而且他总有一种这里的武者都怪怪的感觉。 想到他们过来这里的目的,陆小凤不由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睑微合。 看见这个熟悉的场景,陆小凤突然胆战心惊。 西门之前就是摆着这个姿势,挂着现在同样的表情,然后突然闭眼顿悟,剑气乱放。 陆小凤小心观察了他半天,见他确实没有闭眼的趋势,这才松了口气去看旁边。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八卦里有什么值得感悟的。 陆小凤去看丹蚩,丹蚩正懒懒的托着下巴,眼睛放在西门吹雪身上,然后时不时的侧头去听听感兴趣的话题。 两人之间没有说话,却似乎自成一体,互相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连接,偶尔丹蚩听到什么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便像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点点头或者在思考片刻后摇头。 陆小凤用眼角余光去瞄玉罗刹。 玉罗刹的脸色在阴沉与欣慰之间不断变化。 欣慰什么不用想,阴沉瞪的人也很好猜。 陆小凤作为朋友,觉得自己应该在这时候承担起责任,不然他怕玉罗刹再变脸下去会先把自己搞成走火入魔。 他看向玉罗刹询问,“前辈,您打算怎么找那位石之轩?” 这个石之轩号称邪王,名气很大经常被人讨论,但是本人却总是行踪成迷。 之前一次出现还是为了争夺和氏璧。 陆小凤想早点办完事早点离开了,他也不习惯这里的氛围,总觉得哪哪都充满了算计和无奈。 上层互相倾轧,底层朝不保夕,一路行来到处都是流离失所被战火波及的人,陆小凤也不喜欢这里。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又狠狠瞪了另一边半天,然后才语气不快的解释。 “石之轩练功出了岔子,他要想恢复只有依靠和氏璧和邪帝舍利,之前没有抢到和氏璧让他将对冲的功法融合,就一定不会再放过邪帝舍利。” 陆小凤连忙问,“那我们是来这里找邪帝舍利的?” 玉罗刹又看了那边一眼,见那两人实在不受影响,这才随意的看向陆小凤,道,“我们在这里等石之轩出现。” 如果不是石之轩太会躲,在人手暴露后便立刻隐藏了行踪,他们哪里用现在这么麻烦! 不过石之轩不可能一直躲下去,等到邪帝舍利出现,他必然会出来争夺,不然就会错失最后完善人格的机会。 至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原因,玉罗刹解释道,“邪帝舍利被放在杨公宝库中,杨公宝库是当年杨素为起兵造反修建的,他的儿子当年也在被新帝围剿时说出过取出宝藏反杀回去的话,所以这座宝库的位置必然不会离当时的他们太远,一定就在这长安城附近。” 不然当年杨玄感被困在自己府邸时不可能有恃无恐的还想着反杀,必然是觉得底牌就在他手边。 陆小凤似懂非懂,“所以石之轩他也知道邪帝舍利在这里?” 玉罗刹白了他一眼,“邪帝舍利是魔门圣物,我都能猜到这些,他们探查到的消息只会更多,不过我们这次不是为宝库而来,所以只要在这里等着石之轩出现就行了。” 陆小凤有些不解,“可是不是说杨公宝库很神秘?”怎么听着谁都知道的样子。 而且既然知道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去取? 听了他的问题玉罗刹的眼神变得有些嫌弃,觉得儿子这朋友白被人叫作聪明,要是换成那边那个蛊惑他儿子的男人,听到这里早就想明白一切了。 想着玉罗刹不由得又瞪了那边一眼,要是他也像陆小凤这么笨就好了,那样儿子肯定看不上他,也不会一直跟他对着干。 有了更气人的作对比,玉罗刹对陆小凤又多了点耐心,“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各方势力对这座宝库的位置早就有所猜测,不过是顾忌着里面的机关,没有办法进去内部罢了。” 陆小凤问,“那现在呢?”之前没法进,现在就可以了? 闻言玉罗刹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陆小凤没接收到玉罗刹的鄙视,因为他已经听糊涂了。 玉罗刹的耐心告罄,不耐烦的解释道,“杨公宝库里面的机关都是鲁妙子设计的,他不是无能之辈,想要宝库的人无法从他口中获得开启方法又对他的存在忌惮,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最重要的是时机未到,宝库获得还不是那么紧要。 “而前阵子鲁妙子病逝了,现在又正值乱世,宝库里的兵器财宝便显得至关重要,知道的势力还未动手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说完不等陆小凤再问直接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说完,“鲁妙子生前若留有开启宝库的办法,那继承的人等到现在也该有所行动了,他会认为之前的和氏璧已经将大部分的视线转移走,现在去取宝库里的东西时机正好,但是其它势力已经失了和氏璧,又怎么可能再放过杨公宝库,他们会做出假象,放松继承者的警惕,毕竟他们的耐心也早就已经耗尽,现在所有人不过是都在等会不会有人出现,若过了一阵还迟迟没有动静,那他们会直接开始硬闯。” 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会在最近出现结果,而石之轩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只要杨公宝库开始有动静,石之轩必然会现身,即使知道有玉罗刹在堵他也会出现,因为比起和玉罗刹对上,他更不能失去邪帝舍利。 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玉罗刹出手便掐住了石之轩的七寸。 知道是陷阱也要往下跳,这就是石之轩的死局,他没有别的选择。 说完玉罗刹不再管蠢笨的陆小凤,对着另一边的两人突然道,“这就是人有了致命缺点的后果。” “石之轩曾经也是一个武学奇才,却因情毁了自己的一切,既让自己的功法有了致命缺陷,现在更是命门任人算计,行动被我摆布。” 正听得兴起的陆小凤默默降低了存在。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在2023-12-04 21:14:07~2023-12-06 14:4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萝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功法之秘 罗刹不放过任何一个说教的机会, 滔滔不绝的诉说着石之轩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又有多么的狼狈。 西门吹雪虽然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冥思,但是对于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故意不理, 所以在玉罗刹的视线正对向他的时候,配合的摆出倾听的姿势,然后随着他说的一些事件神态逐渐变得有所悟。 见此玉罗刹说的更加仔细,将石之轩的平生经历和武学特点都说了个清楚,虽然重点还是在于他本来能达成的成就和现在不应该有的挫折。 丹蚩也在旁边跟着一起听, 然后他看着玉罗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吹雪的父亲确实很会选地方,选的这个地方对他和吹雪都有用,因为处在乱世而比其它地方要更加外显的极致情感适合吹雪参情悟道, 而这里门派普遍的功法缺陷却正适合用来解决玉罗刹身上的问题。 一路走过来见过的民间百态都是因战乱而在人身上发生的情感变化, 在面对家园被毁时一家人的情感如何,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变化成什么样的性情,是卖儿卖女苟活还是为了家人反抗,这是亲情之间的抉择, 相约起义,骤然富贵,之后是能共享荣华还是要永除后患, 这是友情之间的考验, 恩爱夫妻, 面对危险,是不离不弃患难扶持,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些都是西门吹雪在体会的情, 甚至令陆小凤费解的那些家长里短, 奇葩异闻, 里面也包含着一个人的情感利益选择。 西门吹雪从无情人使无情剑转变为有情人驭无情剑,首先要修炼的就是这些情感,了解这些感情里会对人造成的影响,遇到时会对他的剑造成的影响。 无情人是不碰情,不动情,摒弃所有感情,人无情剑自然无情。 有情人使无情剑则是知情而不受其所累,不被情所牵绊一样可以一往无前。 斩断的是从情中产生的那个牵绊,而不是情的本身。 而情的牵绊来源,对亲人的眷恋,对爱人的担忧,对人世的不舍正是在有了这些后便开始畏惧,畏惧便会退缩,一旦退缩在出剑时就会迟疑,迟疑剑就会变慢,但若是不受其所累,反受其所益呢? 依赖会影响独立,想念会心思浮躁,激动会失去冷静判断,欲望会让人急切冒进,患得患失,这是阻碍; 而期待衍生动力,回馈获得坚持,陪伴给与勇气,这是促进。 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修炼的时候不受负面所绊,反而因所想更强,自然能成就更强的剑道。 无情很简单,无论什么情都不动心,全都放弃就行了,初时容易,可一旦遇到可以相抗衡的情感便会产生动摇,这就是这种修道方法最大的弊端,因为人的情感产生本便不是由人本身控制,除非天生感情淡漠从不会产生感情的人,能练成这种无情道的人屈指可数。 西门吹雪不是天生无情的人,他是后来为了剑才开始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让自己处于无情的状态,以保持剑的锐利。 所以在他被丹蚩成功扰乱心绪后已注定无法成为无情人,强行违背本性只会适得其反。 而在还情后再练无情剑需要修练的就是破情,让剑不受这些情感的束缚,所以西门吹雪一路上的冥想就是在领悟这些。 他在分析所有事情里面的情,然后从中找到会对自己影响的点,最后一一破除。 就像现在,对于玉罗刹以为的西门吹雪听的认真是要醒悟,其实他只是在思考石之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转变过程。 石之轩心性转变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争权夺利的野心和为爱淡泊的取舍,一个是为了否定野心复苏而为此推卸责任之间的拉扯。 这两种观念对撞后会什么分裂的表现,在被其中一种思想影响下做的决定是否合适,里面有哪个行为是可以明悟控制,哪个又是身不由己,石之轩因为害死妻子导致心境出现破绽,这个破绽是怎么导致的?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里面起作用的因素都有什么?他和祝玉妍分道扬镳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现问题,这两段感情之间有什么不同? 这些就是西门吹雪在听的过程中思考的问题,他一边听玉罗刹说一边分析,分析都有什么样的情感导致这个结果,思索这些情感如果自己遇到会如何化解,如何做可以不让自己的剑道受到影响。 丹蚩清楚西门吹雪在想什么,所以他对于玉罗刹看过来的因为西门吹雪‘醒悟’而得意的眼神,友好的点了点头。 虽然和玉罗刹设想中的方向不同,至少吹雪剑道不受影响的目的达到了,作为吹雪的父亲他确实应该这样高兴的。 而且对于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的人,丹蚩非常包容他。 吹雪的父亲希望吹雪‘醒悟’而带他们来了黄国,他和吹雪会这么配合则是希望通过这趟行程将玉罗刹身上的问题解决掉。 其实玉罗刹的实力已经积累到了顶点,他一直未能破碎虚空的原因是思想陷入迷瘴,心境未能圆融才一直不能达成所愿。 所以他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让玉罗刹能够达到他心心念念的破碎虚空。 在玉罗刹说到这个国家里有很多武者都能凝聚武学意象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破碎虚空后丹蚩就察觉到了怪异的地方。 意象是一个人对自己全部武学感悟的外在表现,他包括一个人的全部武学经验和在修炼过程中体悟到的所有心得汇总。 一个人的武学意象是他的心得境界凝练出的大成之作,是将独属于自己的武学之道汇聚成了独立系统后的不断完善,能形成这个的人按说已经具备了迈入虚空的资格,之后就算有人悟性不够中途夭折也不可能那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突破虚空。 而在了解了这里的门派武功后,他就猜过是这里的功法有问题,现在过来了解更多后,更确定了这点,玉罗刹的情况虽然与这里问题形成的过程不同,根本症结却一样,都是功法心境与自己的思想不符,也就是心境不相容。 说武者破碎虚空是以武入道的起始,其实是因为武者只有破碎虚空后才有了继续参悟天道的基础。 破碎虚空时身体会被淬炼脱胎换骨,从而具备可以与天地沟通的能力。 以武入道之人在他们那里叫做武修者,是指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内外锤炼完成后的一类修者,他们破碎虚空后再参悟透天地大道就能达到与天地相合的最终目标。 与武修者相对的则是仙修者,仙修者是先领悟天地大道,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将自身与天地之道相合,修得自己的道。 两者一个先修内,一个先修外,但是无论走哪条路,最后的目的都是悟得自己的道,领悟道之极致,做到天人合一。 破碎虚空之前的武者修炼就是将自己的思想修炼的与武学观念相合,像是吹雪之前练杀人的剑,这种剑就要求人出剑毫不犹豫,所以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仅要练自己的剑招要快,还要修炼自己的思想,让其与功法相合,既要修身又要养性。 然后随着修炼的实力提升,经历的体验变多,见识变广,这个时候自身的思想便会开始醒悟,武者会从配合功法转变为让所知功法为己所用,开发符合自己思想的武学。 这整个过程对悟性的要求极高,成功的标志就是武学意象的产生,所以能开发出意象的必然是对自己的武学领悟到极致才会出现。 而这个国家的武者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管是魔门的祝玉妍还是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再加上石之轩自己,这里的武功对心境的要求过于苛刻。 心境是一个人习武的思想感悟,就像是一个人的性格,每个人都不会全部相同,所以每个人的武学之路也不会一样,在学会招式和运功法门后融入自己的经验感悟,运用的武学中蕴含自己的人生理解,这是武者入道的自然流程,而这里所修功法将心境进行强行规定,也就是剥夺了一个人的性格和感情,让他抛弃自己的思想配合功法,这种本性与武学相左的修炼方式极难成功,最初的时候不显,但是随着功力越深,自我意志便会越突出,心境中的裂隙会越变越大。 修炼中有一个过程叫做知行合一,也就是人的认知和他的行为通过不断修炼达到互相统一,之所以要通过修炼才能达到便是因为即使一个人知道事情该怎么样,行为上却根本无法做到,只能慢慢磨合,自己的认知和行为尚且不能和谐,更何况让一个人违背本性,去做到别人规定的知行合一。 自我是最难战胜的,这里的门派要想成功破碎虚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本性和他们门派功法观念相合的人,但是这个办法极难实现,这个过程中出现一丝细微差错便可能会让结果功亏一篑。 好比一个人给自己做一生穿的衣服容易,但是拿着一件做好的衣服去找一个能穿下这件衣服甚至还能一直穿着贴身舒服的人却很困难。 这就是为什么武修修炼的方式是汲取别人经验生成自己的感悟,而不是直接拿着别人的感悟去当成自己的道修行。 玉罗刹出的问题与黄国这里类似却又不同,他同样是心境圆融方面出了问题,不过他是在修炼的过程中出现的意志与所悟相悖,导致心境陷入了迷瘴走不出来。 玉罗刹的修炼方向本就特殊,他自己又有很强的掌控欲,而且之前起点太高,顺风顺水下让他对自己有了极高的肯定。 他所修练的功法能引起人心的恐惧,所以他擅长的便是掌控人心,也习惯了所有事情尽在掌控,这种功法与他性格中的狂傲十分相合,两者配合互相成就,但是在功法练到顶层时却产生了质疑。 没有人能真的算无遗策,玉罗刹正常的时候也不会不清楚,理智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心境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随着功力的加深,他开始对自己的要求变得严厉,也逐渐开始不接受这样不完美的‘玉罗刹’。 然后在这种压迫下玉罗刹的本性不干了,他的霸道本性不允许‘玉罗刹’被指责,哪怕那是他自己的思想,所以他的本性开始了反抗,也就让他开始了自己和自己较劲的内耗。 这种矛盾存在于很多武者的修炼中,像是黄国的那些武者,都是本身思想与武学思想的对冲,不同的是玉罗刹是一时迷瘴,想通之后便能度过,而黄国的武者则是一直在与功法的碰撞中磨合修炼。 玉罗刹的症结是不仅要掌控别人,他连自己也不放过,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做决定的时候趋于保守,像是对于西门吹雪决定做回有情人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些半路夭折的武学天才,所以他不想让西门吹雪冒这个险,这是基于一个父亲的担心。 但是一个将罗刹教发展成那么庞大势力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若是以前的他即便担心,怕是也会狂傲的表示,‘不愧是我玉罗刹的儿子,那些失败者不过是一群庸才,怎么能和你比’。 现在如今如此反应,是因为玉罗刹在下意识的排斥出现任何意外。 事情出现的意外会让他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失误,这对于觉得自己应该掌控一切的人是难以忍受的。 失误就代表自己被否定,自己不再完美,所以为了否定这个错误保证自己‘完美’,他就要消灭让自己出问题的源头。 在这次的事情中,玉罗刹设想的两条路中西门吹雪哪条都没有走,两次失误叠加下就让他的心境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一直想方设法的要让丹蚩从自己儿子的身边消失,不如说,他是想让那个被否定的自己消失。 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修炼者忌讳的就是对自己产生质疑,更何况发展到这种否定自己自身存在的情况。 当意志与所修相悖时,需要做的是找到症结解决,而不是这样粗暴的进行对抗,强硬的否定只会适得其反,像是西门吹雪之前动情的时候,如果一意孤行继续修练无情道的话必然有一日陷入心魔,现在转变思路,转修有情,过程虽然会遇到困难,但是成功后同样能剑道大成,大道无阻。 这些事情丹蚩和西门吹雪不在古国时就对玉罗刹说出点醒,不是因为怕他听不明白,而是因为这种事情即使意识到了也不一定能靠着自己成功改变。 想和做要达成统一也需要一个契机。 当头一棒才能顿悟,现在玉罗刹选的这个石之轩很不错,完全能成为一个点醒他的最好实例。 (本章完) 作者说:感谢在2023-12-06 14:49:09~2023-12-07 16:2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破虚而去 跃马桥, 杨公宝库所在。 或通过水井水位升降,或拥有测震仪器,在杨公宝库被打开的瞬间, 各势力纷纷汇集这片异动所在地。 在一阵混乱争抢后,最后剩下的仍然是慈航静斋和魔门的对决,这是黄国争夺的特色,在没有大军压境的条件时,拥有话语权的永远是战力顶级的高手。 丹蚩并不意外, 在他们那里争夺资源时也是以各派培养的天骄真传为主力,这个杨公宝库就如同他们那里的秘境,每当开启时要先进行一番名额争夺, 特别是遇到那些上古传承, 千万年才遇到一回的秘境时,几大顶级门派会联手封锁,不会给别的门派任何机会,然后这几个门派协商瓜分的方法,往往都是派遣自己门派的真传进入秘境里面争夺, 是输是赢各凭本事,资源多少各施手段。 杨公宝库在他们那里不算什么,在这里就是一个顶级秘境, 慈航静斋和魔门联手清场了闲杂势力, 然后便再一次开始了双方的较量。 两派的继承人, 正道圣女和魔门妖女,慈航剑典和天魔策,又一次开始了宿命的对决。 黄国有四大奇书的存在, 传闻这四本奇书都是可以破碎虚空的高深武学, 虽然没有人证实过破碎虚空这点, 但是功法的威力却有目共睹,以慈航剑典为基的慈航静斋,打造魔门两派六道的天魔策,两本奇书造就了黄国的两个最顶级势力门派。 在此先例之下,就连长生诀一直没有人练成过,也仍然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特别是在寇仲和徐子陵成功使出了长生诀的武功,证明了它的威力后,四大奇书的神奇被进一步证实,它们能破碎虚空的权威也无人质疑。 所以,在这种种因素的加持下,这里的人都将奇书奉为圭臬,即使修炼时察觉异样也只当是自己的境界未到,而不敢对本门圣典有丝毫的质疑。 “所以他们一直未有人能够破碎虚空。” 丹蚩淡淡对玉罗刹道出这两个门派没有人能够将功法练到极致的原因。 “他们练的是可以破碎虚空的武学,却不是自己的武学。”丹蚩道。 参悟别人的武学,追求结果,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感悟与所学圆融贯通,又谈何破碎虚空! 一味的照本宣科只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强行练成也不解其意,只会用而不会悟,无法领悟透彻,自然无法大成。 “甚至他们过于执着所在的门派门规,将门派奉为圭臬,也就限制了自己的发展。” 先人参悟出错误观念,后人不仅不质疑,还奉为门规,甚至还为了扩大门派思想,证实自己观念,发展成权力争夺,更是离谱。 玉罗刹脸色不停变幻,“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便是对的!” 他心里知道丹蚩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同时也意识到接下来他要说的不是他想听的,所以他说完便转向了西门吹雪。 “看着这些武学,你对意象可有所领悟了?”他对西门吹雪关心道。 “我们要看他们的武学,何必去上门一一讨教,如今他们为了邪帝舍利,哪个不使出自己的全力。” 玉罗刹故意一脸狂傲道,得意的诉说着自己的打算。 他根本没打算去一一拜访比斗,他们只是来增长见识,汲取经验,只要看到他们用出自己的武学就行,还有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样在你争我夺中拼尽全力,不但各种武学能一次性看全,连他们相互之间的作用演化都能看明白。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对桥上的争斗看的认真。 玉罗刹正要再说,一名清瘦老者突然来到他们面前,对着丹蚩郑重施礼,“这位小友。” “宁道奇?” 玉罗刹看到来人,立刻皱眉。 “玉教主”宁道奇对他点头示意。 玉罗刹转过头,不想理他们,开始给西门吹雪讲解场内打斗众人的武学。 宁道奇也不在意,他也不是为了玉罗刹过来。 宁道奇,黄国三大宗师之一,一生致力于想要破碎虚空,这次被慈航静斋请来压阵,本是在等待他出场的机会,却听到了丹蚩与玉罗刹的辩论,听了片刻后便忍不住想过来搭话,现在能忍到丹蚩和玉罗刹谈话不欢而散后才过来,早已经迫不及待。 玉罗刹不想听丹蚩的那些指点,他想听啊,他都能为了一睹慈航剑典而愿意答应慈航静斋做三件事,差不多快成了慈航静斋的山门护卫,如今遇到对他武学更有帮助的丹蚩,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如果这位小友也愿意指点他一下,他必然感激不尽。 而突然见到有人过来搭话,陆小凤不禁愣了一下,然后他看了一眼丹蚩。 过来的一路,见识过丹蚩的本事,他都已经习惯说话的时候旁若无人了。 丹蚩不喜欢别人关注,所以每次在这种嘈杂的地方都习惯施展手段让人忽略,没想到这次却被人给注意到了,陆小凤觉得奇怪。 丹蚩没管陆小凤所想,他看向宁道奇,示意他有事赶紧说。 “这位小友,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心有所悟,不知能否也为老朽指点一番?”宁道奇态度诚恳,姿态放得十分低。 丹蚩看了他半响,道,“你自己应该有所察觉。” 宁道奇一顿,点点头。 没错,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他们的话后境界出现松动,宁道奇也不会贸然过来。 丹蚩说,“你的悟性不错,之前不过是急于求成,如今醒悟,抛却杂念,破虚不过眨眼之间。” 既然决定在这里解决玉罗刹的问题,丹蚩自然对黄国的武者有所了解。 宁道奇能靠自己悟出散手八扑,将千万招式化于自己创造的‘八扑’中,每一扑用出后都变化万千,单凭自己创造出堪比四大奇书的武学,他本身的悟性已是极高,未能破碎虚空不过是因为迟迟未达目的后开始了怀疑自身。 这里的武者对于四大奇书过于推崇,宁道奇着急之下便想借鉴慈航剑典寻求突破,但是每个武学的观念都不相同,散手八扑讲究随心所欲,慈航剑典修炼则是以剑意引天意,时时克制。 在宁道奇将奇书放在过高的位置后,见到里面的观点与自己的武学相悖,自然开始质疑自己的武学,他跟玉罗刹一样,否定自身,道心不定,这才多年未有进展。 如今被丹蚩一语点醒,冲破迷瘴,宁道奇身上的气息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旁边的玉罗刹虽然故意不理这边,却仍然在关注,立刻感受到了,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西门吹雪也将视线转过来,感受着宁道奇悟道时散发出的玄妙气息,静静体会。 良久,宁道奇睁开眼。 “多谢小友” “我已有预感,不日即将离去,小友大恩还未报答,不知小友如今可有需要老朽出力之事?” 破碎虚空后便不在此间地界,点播之恩宁道奇不能不报,所以有此一问。 “不急”丹蚩神色淡定,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你拿着此物,自有你还清因果的机会。” 闻言宁道奇不由一顿,看着他的表情先是惊诧再是恍然。 然后他收下玉牌,作揖施礼,“如此,期待再与小友相会之日。” 说完便飘然离去。 宁道奇离开后,这里安静了一瞬。 陆小凤眼神复杂的看着丹蚩,“你” 他迟疑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应该想到的,能拿出那么多不寻常东西的人,又怎会是寻常人。 若是丹蚩本来便是来自其它地方,那些违和之处便不难解释了。 一个他们这里的顶级武者破碎虚空后会去的世界. 陆小凤看了看丹蚩,又看了看西门,最后看向玉罗刹。 “你若是对那里感兴趣,以后可以来找吹雪叙旧。” 像是知道陆小凤在想什么,丹蚩突然开口道。 吹雪在这里也没几个朋友,要是以后离开了估计会寂寞? 闻言,本来就变幻莫测的玉罗刹眼神更加深沉。 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陆小凤将没来得及表达的高兴生生压了回去。 这时丹蚩看向玉罗刹,问,“如今可还觉得我是信口开河?” 玉罗刹脸色阴沉。 宁道奇刚才都已经亲身验证过,他再否认自己都觉得胡搅蛮缠。 而且他从没想过丹蚩的来历这么不同寻常,陆小凤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猜到。 破碎虚空向来是一个传说,没人知道破空后的世界,没想到他们现在不仅知道了,还碰到了能自由往返的人,这个人还对他的儿子. 玉罗刹再看到身边从始至终没有表现过惊讶的儿子时,不由得一起气起来。 觉得儿子早就知道丹蚩的身份,帮着他一起瞒自己,看他像现在这样出丑。 想着自己之前的不以为意,玉罗刹一时没有说话。 丹蚩也没想他能立刻改变,现在不过是先让玉罗刹能对他之后的话正视,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一听到否定自己的话便逃避。 不正视问题便不会反思自己,丹蚩做的这些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让玉罗刹从心里升起愿意正视自己问题的念头。 玉罗刹的症结不是他遇到了什么问题,而是如何让他的霸道本性心甘情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陆小凤还在消化突然知道的这些事,西门吹雪则是继续看向桥面研究武学。 此时杨公宝库彻底打开,外面的人接连涌进,去里面继续打斗,然后等到他们再重新出来时,邪帝舍利已经被石之轩拿在手上。 出来后石之轩吸收了舍利精元,功力大进,神情中的违和分裂也消失不见,见此魔门众人突然跪地恭贺,石之轩也意气风发的准备一统魔门。 正在这时一阵箫声突然从另一面响起,众人循声看去,是一名蒙面女子。 在听到这个箫声后,石之轩的脸色突然开始变幻,本以为已经恢复再无破绽的石之轩重新分裂神情,甚至变得更加癫狂,他一会儿狂妄大笑诉说着野心,一会儿又跪地哭诉忏悔自己害妻,最后,竟单手举掌意图自毙。 对于这场闹剧陆小凤看得目瞪口呆,玉罗刹却脸色难看。 西门吹雪站在一旁脸色未变。 丹蚩的声音淡淡响起。 “思想由心而生,被外物所扰,一直在变化中。 在正面情绪占据上风时表现为善良,当负面情绪占据上风时便表现为邪恶,两者份量相当就是互相僵持,表现在外也就是你们说的疯癫分裂。 一个人时善时恶,只是两种意识在争斗,并不是被功法改变了心性。”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并不是本性为佛还是魔,而是在他开悟时想的是当魔还是佛,想作善还是想作恶。 石之轩的情况与功法相撞改变心性无关,在他开始出现问题时只要当时想明白,决定下来自己想当好人还是当坏人,放过自己就会恢复正常,但是他犹豫不定甚至寄希望用邪帝舍利强行恢复,反而加重了这种纠结, 因为若本性让他想善,却被邪帝舍利强行压制善念,心里会因此升起无能为力,绝望,自我怀疑,这些情绪一旦找到机会便会迅速反扑噬主。 石之轩的问题是他明明本性不甘人下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之人,他想在外人面前自己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好人。 石之轩可以因邪帝舍利心安理得的恢复野心,也会再次因女儿的箫声想起对妻子的愧疚,因为这种愧疚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好人。 当观念转变时最好是顺着转变,不要强行抵抗,不能接受丑陋的自己常常会像这样否定自身。 说完丹蚩不再看那边,他转向玉罗刹。 “你习惯了算无遗策后,便开始缺了变,这世间,月满则溢,盛极则衰,凡极难融,变故并不是失误。” “人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掌握,你在事情不如意时便会愤怒,要将事情都搬回你的设想中,对于普通人来说做不到便会放弃,你却已成执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今境界停滞便是因为这些心境不能圆融,所以我之前说你掌控过于霸道,便是你已被自己的这些思想所困住。” 随着丹蚩的话玉罗刹的脸色不断变幻,逐渐变得狰狞,甚至身上的气息也开始不稳。 他被戳穿了自己逃避的这些问题,但是他的本性不想承认,所以现在自己在和自己进行争斗。 在玉罗刹心境越来越不稳时西门吹雪突然开口道,“父亲,我已悟得剑道,只需再积累一段时间真气,便可实力足够破虚而去。” 他看着玉罗刹,“父亲,我希望与你在那个地方重新相见。” 玉罗刹的气息一滞,狰狞的神色也突然定住,须臾,不稳的气息慢慢平复。 玉罗刹睁眼,周身恢复平静的气息突然一阵动荡,他感受到了一种虚空的牵引。 玉罗刹的实力早已经积累足够,之前停滞,如今顿悟,自然即将破碎而去。 玉罗刹看着他们的眼神复杂。 这时丹蚩递给他一块眼熟的玉牌,“破碎虚空之后所去的地界随机,拿着这个你之后便可与吹雪相聚。” 修真界十分广阔,分为很多地域,他所在的门派是天玄大陆,也叫天玄界。 玉牌是他过来这里的时候,内务长老特意去找器宗长老炼制出来让他带着的,是一种子母令牌,母牌留在门派,子牌则是给了他,若有看好的武者可将子牌相赠,这样待其到了上界,门派便可感应到,派人将其接回门派,不然以修真界的宽广,可能等他们都飞升了也不一定能遇到。 除此之外,丹蚩还有一个传送法器,同样是长老想让他在这里收些好苗子带回去。 丹蚩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事,现在倒是觉得,之后在这里为门派收些人手也不错。 他们门派主要是丹修,这种以武入道的修者实力很强,最后能达到的成就也高。 (本章完) 第75章 岁月静好 丹室 看着手中的丹药, 丹蚩有些怔愣。 这是他时隔多日,再次炼出极品丹药,而且比他之前练的所有极品丹药上的气息更加玄妙, 炼制时更是从未有过的顺畅。 他的有情道,终于成功了嘛? 丹蚩想到了自己来此渡劫的原因。 普通人难以割舍感情,他却是正好相反,他对世事看得太过透彻反而难以保持住热情。 但是他偏偏要走有情的路子以丹证道,所以在陷入修为瓶颈无法进境后, 宗门送他来这里寻情证道。 伴侣之情是世间最炽热的情感,也是他最缺失的,没有体会过最极致的感情, 情道又如何能叫大成, 丹道又如何圆融,既有所缺,又怎么可能证道飞升。 他所在的异世名叫修真界,修真,就是修得本真, 本真无形,需借用外物自鉴真我,所修之道与心息息相关, 当初他陷入情劫时别说极品丹药, 八品都是要用尽全力才行。 动情心不安, 心不安则杂念生。 心若不能静又要如何练丹,在他与吹雪未互表心意前,他根本炼不下去丹药。 如今情劫已过, 心境自圆, 丹途自然顺畅。 想着道侣, 丹蚩不由心里再次生出异样,感情真是奇妙。 划出水镜,看着里面闭关的道侣,丹蚩心里感觉满满的。 如今吹雪道心已稳,武学道途宽广笔直,只待再积蓄足够实力,以先天真气淬炼身体,破虚通得天地,到时他们便可回到天玄界。 所以吹雪要经常在万梅山庄的剑室里闭关。 看了一会儿,丹蚩再次拿出药材,重新开炉。 许久不曾炼丹,感觉着久违的沉静,丹蚩渐渐沉入其中,酣畅淋漓的炼了几天,越炼越顺畅,炼到最后他甚至重拾了最初接触炼丹时的热情。 仔细重温了一个月,丹蚩才不舍的从丹室里出来。 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再拖下去吹雪都要准备破虚了。 为门派收人,这个事情在医馆这边更方便操作,就是为了这个他才留在这边。 医馆这些天一直在照常开业,丹蚩先了解了一下他不在的日子里店里的情况。 没什么大的变化,不过是在之前的事情传出去后,店里多了一些不是来求医的人。 顾惜朝请示他,“丹师,黄国的那些人需要解决嘛?” 黄国自从宁道奇成功破碎虚空后,争斗一下子就突然消停了下来,但是与此相反的是他们医馆外面多了一堆的探子。 “不用理会。”丹蚩不以为意。 黄国的三大奇书都是由战神图录中推衍,而战神图录则是在战神殿里悬挂的石刻。 丹蚩既然知道战神殿是传承之物,自然也知道它出现在下界是为了传下道统。 这是门派常用的一种筛选手段,在这种苛刻条件下自己破虚之人必然悟性极佳,而且还极其贴合那个门派的理念,只要在其上来之后收入门中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然可以证道飞升。 一个门派中普通修炼者占绝大多数,能够飞升证道的千百年都不一定出现一个,但是这少数几个却决定了整个门派的地位,有飞升老祖的门派和没有飞升实力的门派地位天差地别,所以对这种顶级天骄的争夺也格外激烈。 黄国的那些人传承明确,怎么也收不到他们的门派,他才没有兴趣帮战神殿的人指点徒弟。 不过若是想过来等价交易,他也不会为难就是了,真碰到特别有天赋的人他还可以允许其赊账,然后等到回去的时候让内务长老去查查这个叫战神殿的门派在哪个地界,让门派的人去要账。 处理完事情后,丹蚩看着店里的那对情侣,再次想念起道侣,然后突然想到他和道侣之间还未正式说过一句喜欢。 当初他对吹雪说的时候根本不懂情,现在想想,过于儿戏,如今他与吹雪互明心意,理应正式再说一次,最重要的是,吹雪从没明确对他说过喜欢,他想听他说! 决定了之后丹蚩直接回了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似乎知道他会过来,正在房内等他。 丹蚩进来就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吹雪,我喜欢你。” 突然听到表白的话西门吹雪不禁一楞,反应过来后神色柔和的回他,“我亦心悦于你。” 严肃的表情一变,丹蚩控制不住的笑起来。 见此西门吹雪的表情更软,耐心的等他笑够后,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 丹蚩过去趴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说,“我觉得之前对你说的喜欢有些儿戏。” 他给他说了自己之前在丹室时的感受。 在他们互明心意后他不用再刻意去做什么表达喜爱,在平时看到什么就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对方,然后在想到的瞬间心情就会变得很愉悦,想看见对方,跟道侣一起做点什么。 就像是这次过来,想到他们之间还没说过喜欢,就很自然的跑了过来,然后见到人想也不想的开口,在开口的瞬间心里就开始变柔软,得到回应后更是感觉十分开心。 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喜欢不是一起做了什么,而是只要在一起就会感到很开心。 听完他的话西门吹雪的眼里也溢出笑意,不过在丹蚩看过来的时候,他却故意冷下声音询问,“所以,你之前说喜欢我的话是在骗我?” 听到他的质问丹蚩的嘴角再次上扬,忍不住笑嘻嘻的说,“也不算,只是那个时候觉得应该这样说,但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丹蚩又给他一一剖析了自己那时候做那些事情时的想法。 听着西门吹雪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人那个时候都不懂情,因此做了很多幼稚的事情,但是现在重新回想的时候,又觉得可笑的同时还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愉悦感。 真正的喜欢是即使回想对方做的傻事时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幸福。 翌日 在丹蚩离开后,西门吹雪招来福伯。 “将库房里的药材都送去医馆。”他对福伯吩咐道。 福伯笑呵呵的领命,亲自送了过去。 自从庄主找到另一半后,他感觉万梅山庄都变成了万山庄。 同样的,自从丹蚩与西门吹雪的感情变得明朗后,医馆的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老板心情好,店里的人也不用小心翼翼,都跟着变得轻松了起来。 白飞飞将衣服递给阿飞,嘱咐他,“阿飞,出去玩小心点。” “谢谢娘给他做的新衣服。”阿飞抱着衣服笑得开心。 小孩子是最敏感,也最健忘的。 不再每天被拘在店里后,阿飞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荆无命,一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小孩,眼睛是死灰色,看人的时候没有情感也没有生命,手里同样拿着一把薄铁皮作为剑。 阿飞看到的时候觉得看到了来医馆之前的自己。 小孩子总是很单纯的,即使是曾经看起来很早熟的阿飞,在店里的气氛改变之后,他迅速的适应了新的模式,并且产生了很强的归属依赖,于是在遇到了一个玩得来的小伙伴后就想把他一起带回店里。 丹蚩走过的时候看到这场景,不由摸了摸下巴。 “做衣服?” 他现在和道侣心意相通,也该送些这类东西吧? 想到道侣之前送过来的药材,丹蚩琢磨着给道侣送回去一件亲手做的衣服。 情侣互相赠送东西,也别有一番情趣。 店内岁月静好,江湖却是风起云涌。 丹蚩之前吩咐顾惜朝查寻这个世界里所有武者的资料,如今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丹蚩在他交上来的资料时,发现这个世界里有修武天分的人占比很高,可能这个小世界就是一个专出武学天分的世界。 特别是这里的剑修,资质好的还有好几个。 有一个剑魔独孤求败,自创无招胜有招,临敌之际自创新招,剑法神妙破尽对手剑招而对手却因其无招无式无法下手,这种方式不仅需要用剑的人对所有剑招尽数掌握,最重要的是临敌时的反应,需要极强的悟性,更何况他还能将这些剑法汇成九剑形成系统,对于剑意的感悟已经极为深刻,稍加指引便可破虚入道。 除了他,还有武当的张三丰,张三丰不单是一个剑修,他练的太极身心相融,内外统一,兼修天地至理,与天地相合,他已经将悟的部分达到了极致,如今还未破空应该是根本不知道转换真气之法。 然后,还有一直在他医馆里吃白饭的这个剑仙,吹雪承认的对手,他的剑道本是无尘无垢,后来却染上杂念,死前大彻大悟脱胎换骨,如今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道途。 除了他们,还有两名天赋卓绝的女剑修,一个据说是从白猿身上悟得剑法的越女阿青,还有一个创建出精妙玉女剑法的林朝英。 这些人在剑道上均是悟性超绝,若是带回去被意剑宗的人看到,他们的掌门怕是能直接干出来撒泼打滚要人的事。 但是,丹蚩已经决定要将这些人都收入到他们的宗门了。 他们门派虽然以丹修为主,没有专门的武修分支,以往门派后代中出现武学天骄也是直接送去别的武修门派拜师,但是等他回去后又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他带的人完全能单独扩充成一个分支。 最重要的是,道侣怎么能去别的宗门,肯定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在他们天玄界,门派大部分都是专精一道,从门派的名字上就知道这个门派擅长哪类,弟子也大部分是拥有对应天赋的修者。 武学天赋是一个人对自身身体的掌控能力,对武学招式演化的敏感,学习时的灵性和使用时的反应,在收徒时让弟子跟着功法演练一遍就差不多能看出来大概了,剑宗,刀宗,拳宗…都是看武学天赋的武宗。 仙修就是测灵根,看他们与天地沟通的能力,阴阳五行,天地至理,有的人天生便因属性相合而更能感受到其中某一道。 丹修和医修器修都归类为杂修,顾名思义,丹修的天赋就是与药材的亲和,器修的天赋就是于灵材创新,都是对某类事物之间变化的敏锐创新。 每个人都有偏向的一面,擅长的能力,发掘之后辅以修炼之法便可证道修真。 丹,剑,这些本质都是一种证道依凭之物,是认知自我的工具,修道便是将自我领悟寄托在这些外物上进行验证,继而反馈不断完善自身。 正因如此一个人的悟性才会被这么看重。 所以既然炼丹练剑不过是中途走的道路不同,最后殊途同归,那为什么他们丹宗里就不能再增个剑门呢。 破虚之人均已修出剑意,根本不用拜师从头学剑,所以完全能利用宗门里的资源自行修炼,这么多练出剑意之人,相互之间既不缺人论道,又不缺少修炼资源。 他们宗门不光有丹道传承,武修的东西也不少。 武修锻体经常需要用药物淬炼,他们这些武修门派又一个比一个穷,在拿不出灵石的时候就经常用试炼找到的资源给他们抵债,他们库房里的武修资源比丹修的还多,毕竟丹修的资源他们自己经常用,而武修的就一直在库房里放着,他们宗门的底蕴又比较长,不知不觉间就攒得比一个武宗门派还多了。 除此之外,想找人指导的话也可以把在意剑宗里修炼的师叔师祖都叫回来,他们以前经常被意剑宗派回来蹭丹药,现在是到了他们给本门做贡献的时候了。 最后,要是想找人切磋就直接让宗门举办个剑修大赛,奖品就用剑修需要的丹药,那些剑修穷得就剩自己的本命剑,有这种大会他们肯定特别愿意参加。 越想丹蚩越觉得道侣去了其它的门派会吃苦,给道侣单独开一个分支的想法已经坚如磐石,名字他都已经想好了。 就叫丹剑门吧!给道侣的自然要叫剑门。 再看资料上的武者,都是他们新支的预备弟子。 丹蚩也不担心招不到人,看看他店里的这些人,他没有特意寻找的时候就聚集了这么一帮,要是放开找,那人数肯定会超标,多了也没事,大不了再划分出一个武门。 所以谁规定的炼丹的宗门就不能高武了!以前是没有机会,在天玄大陆招不到,现在,他直接从这里带上去自己培养! 他们宗门是有资源没人修炼,这里的人是有天赋没有途径更进一程,他们完全是互惠互利。 丹蚩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更没有在跟武修抢人的自觉。 那些武修门派用功法筛选了这么久也没成果,天意注定是与他们无缘,在这个世界除了黄国的战神殿,金国还有一个叫逍遥派的门派,另外还有一座岛上供着一部太玄经,扔过来这么多的传承却没有一个门派发现这里的异样,注定这里是他们宗门丹武双修的契机。 而且这个世界里习武天分高的人这么多,要是以后也能这样的话,完全可以作为他们剑门前期的弟子招收地,然后等他们的名气在修真界传扬开,以后就不用担心招收弟子的事。 将后续发展也想好后,丹蚩看着空间里内务长老让他带的那些招收弟子的工具,觉得长老跟他的想法一样。 将一切都想好后的丹蚩开始了广撒网,于是江湖瞬间就被这张网搅得风起云涌。 医馆外之前卖艺的擂台重新摆了起来,店里几个武修被派出去选人,然后丹蚩又在门口摆上了测灵石。 他要招武修,仙修也不能错过,在之前发现店里那两个不会武的女子灵根不错后就加了上去,年龄大了没事,回去只要喂两颗洗髓丹就能重新开窍修炼。 医馆外面久违的再次热闹了起来后,江湖里流言再起。 丹魔逼人卖身的传闻再次传出了新高度,甚至因为他们这次的动静太大让人更加瑟瑟发抖。 丹蚩对于顾惜朝汇报的这些根本不在意,等他以后把招到的人都带走时,江湖上的传言还会更恐怖! 被他试药炼成丹什么的。 丹蚩对于不在意的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把事情都安排出去后,只需要等着他们把人带过来测试就行了。 他闲下来的时候炼炼丹,然后在道侣出关时去和道侣聚聚,再准备一些小惊喜。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暂时出关后,在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连忙捧上一件样式华美的衣服。 “庄主,这是二庄主送过来的,据说是亲手做的。” 转天 福伯来到医馆,奉上一个食盒,“二庄主,这是庄主让我送过来的,是庄主亲手做的。” 时间在西门吹雪的闭关中慢慢流逝,医馆所在已经被丹蚩扩成了坊市,在收的人在医馆装不下后,万梅山庄及时送来了这里几条街的地契。 然后在当天晚上,丹蚩感动的在万梅山庄下起了瓣雨。 一片片姹紫嫣红的瓣中金粉点缀,夜色中,整个万梅山庄如同坠入仙境一般,整夜都闪动着梦幻的色彩。 久违的再次见到熟悉景象,福伯老脸怀念的感慨庄主这次终于懂得欣赏,不再一剑毁了仙境,然后转头就被下人告知,山庄外面本来漫山遍野的鲜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叶子。 福伯:“……”更加怀念了,二庄主还是这么会出人意料! 怀念的福伯转天就遵照庄主的命令派人帮丹蚩将悦雪坊建成。 悦雪坊,一个汇集了天下名医的医馆; 一个里面都是绝顶高手的坊市; 一个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学圣地; 悦雪坊,一个传奇的表白之所。 情缘在这里见证,在这里圆满。 这天,悦雪坊中来了一个四条眉毛的人。 他看着这个坊市各种好奇,里面没有买卖的店铺,全是一个个的住处,茅庐,富舍,古屋,楼阁,风格各异,雅俗共赏。 每一排是一类武者,在中心有一个切磋的平台,旁边有一个资源兑换的房屋,屋后一大片开垦的药田。 这里是专为武者潜修的地方,也是丹蚩用来给宗门招收弟子的所在。 这里会招收有武学天赋的武者,给与资源培养,然后在他们达到一定境界后接进门派。 陆小凤边走边看,终于走到了中间,然后他在这里看到了一间熟悉的医馆。 迈步走进,站在店里的刹那仿佛突然穿越了时空。 医馆里面的陈设丝毫未变,跟他以往每次来时看到的都一样。 里面熟悉的位置坐着熟悉的医馆老板,不同的是,这次老板的身边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朋友。 陆小凤觉得此时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如同他之前在客栈时不能想象丹蚩和西门一起坐在亭子里心平气和的喝茶一样,现在在医馆里看见西门吹雪,陆小凤也感到了与那时相同的不适应。 但是与那时又不同,在短暂的怔愣过后,陆小凤看着两人之间圆融相合的气氛却是突然不自觉的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为朋友感到高兴,然后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明明在知道朋友即将离开时,他的心情还很不好的,现在却又莫名其妙笑的嘴角拉不下来。 店里的两人早就注意到了他,在他一直笑个不停后,丹蚩看向西门吹雪,说,“吹雪,他见你要离开居然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他一点都没有不舍得你,亏你要离开的时候还特意通知他。” 听了他的话,陆小凤还是笑,而且笑得更加开心。 丹蚩鼓着脸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看向道侣。 见状西门吹雪嘴角一勾,对丹蚩说,“那你可以把之前给他的东西收回来,这样他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肯定会伤心的直接哭出来。” 丹蚩眼睛一亮,眉梢一挑对陆小凤道,“既然你也不是很看重吹雪这个朋友,那以后也不会来找他叙旧,我给你的传送阵也没什么用了,还给我吧!” 陆小凤嘴角一僵,无语的看向西门吹雪,“以前你无情的时候我常常希望你能多些普通人的感情,但是现在你像个普通人了,我又开始怀念你以前无情的样子了,至少那个时候你不会帮着喜欢的人出主意对付我。” 西门吹雪眼中溢出笑意,“陆小凤,我也怀念你以前聪明的时候,至少你那个时候不会问我这么蠢的问题。” 两人对视,同时笑了起来。 离别的不舍在相视一笑中消散。 陆小凤目送两人离开后,走出医馆继续自己的江湖路。 天玄界 丹玄宗的少宗主历情劫归来,普一回来便与其绝世剑修的道侣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合籍大典。 (本章完) 作者说:全文到这里就完结了,非常谢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3-12-07 18:49:19~2023-12-09 18:3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快乐的咸鱼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番外 几十年前, 江湖中破碎虚空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强者之间的秘闻,但是, 在一间医馆横空出世后,破碎虚空再不是秘密,也不是妄想。 这个医馆的主人是一位神秘的丹师,百年前他因恋慕剑神西门吹雪下界而来,因执着的诚意打动了所爱之人, 这间医馆便为当时还未成为剑神的西门吹雪赠予其的定情之物,后来,在两人的感情催化下, 医馆扩建成了一个坊, 一个镇,名字也被丹师改为了悦雪坊,以传达了其对道侣的爱意。 悦雪坊里收纳的都是当世间的奇才,与一个叫做天玄界的地方相连,据说天玄界里武者寿元无数, 实力强横,那里的武学至理遍地可见,是所有修武者渴望的武学圣地, 也是天下武者厌倦江湖后的另一条退路。 几十年过去后, 天下形势也不由改变, 曾经江湖朝堂混杂的时代早已经过去,朝廷里的勾心斗角依旧,武者却已经不再被俗世的功名利禄迷眼, 他们潜心修行, 只为有资格进入坊市, 得到指点,能达到武学的至高境界,飞升上界寻求长生。 每天围在悦雪坊外请教指点,询医求药,拜师求道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通通都被拒之门外,没有获得允许连踏入城镇外围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悦雪坊的实力,无人胆敢造次。 城镇内部,悦雪坊的匾额下,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站在入口石碑前。 石碑上是丹蚩特意命令这里的人刻录的他与道侣的感情事迹。 “两位前辈的感情真是令人艳羡!” 展昭看着石碑感叹两位前辈的感情深厚。 旁边的白衣青年听了不满,“猫,五爷对你感情不深嘛!” “要不是为了等你,五爷我早就去上面潇洒了。” 展昭转头,英武的脸上熟练的挂起笑容安抚,“我自然知道玉堂对我的心意,展昭在这里多谢五弟的陪伴之情。” 白玉堂桀骜的表情一收,展颜,“这还差不多!” “我们走吧!”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天玄界,正赶上丹玄宗要举行比武大会。 路上,有人聊天。 “听说丹玄宗又要召开比剑大会了,奖励是丹魔老祖亲自炼制的丹药,其中有对新飞升上来的武者巩固境界有益的。” 听到的人立刻了然,“丹玄宗又要吸收新弟子了啊!” 最开始说话的人感叹,“对啊!你说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天赋极佳的武者?” 另一个不在意的耸肩,“那谁知道!” 当年丹玄宗的少宗主带着剑修道侣回到天玄界,举行合道大典时各门派纷纷派人祝贺,其中意剑宗宗主见到其道侣时,先是震惊其资质,然后当场撒泼打滚,想要将人收入宗门,这时候少宗主直接宣布丹宗要另设剑门,以后丹玄宗便分为丹门和剑门。 让外界意外的是,本以为这是丹宗少宗主的冲冠一怒,剑门就是在丹宗挂名,谁知道在正式成立后就立刻填充了大量绝顶资质的武者,各个实力不弱,往后更是源源不断补充着资质绝佳的武修者。 如今多年过去,丹玄宗已经彻底变为拥有丹,武双实力的特殊门派。 丹玄宗少宗主与道侣合籍后便各自接任了丹门门主与剑门门主之位,两个部分互相扶持,将丹玄宗发展成了如今的地位。 而丹玄宗的剑门在刚开始底蕴不够的时候,丹门就经常支援丹药让宗门举行比武大会,意在吸引其它宗门武者过来参赛给剑门的弟子喂招。 丹玄宗武修虽然少但是丹药多,每次以丹药为引,总能吸引到特别多的其他门派门人过来喂招,特别是意剑宗的剑修,整个门派从上到下都是穷光蛋。 因为剑修祭炼自己的本命剑需要耗费天材地宝,没有什么额外收入偏偏本命剑还是无底洞的意剑宗,他们以剑悟道,在悟透前但凡有点家底都会喂给本命剑,因此一听到大会的事情,在这里既能切磋又能赚到额外收入,即使掌门再跳脚也不妨碍整个门派的集体倒戈。 可以说,早期丹玄宗剑门的完善,意剑宗的弟子功不可没。 如今,丹玄宗的剑门早已有了宗的实力,不再需要这样找人修炼,但是这个传统却保留了下来,作为新弟子的入门测试。 展昭和白玉堂互相对视一眼,自行去了丹玄宗门派所在。 山门前丹玄宗的弟子正在组织现场。 白玉堂看着人山人海参赛的人,对展昭道,“猫,看五爷给你赢下所有的丹药。” 展昭毫不示弱,“白兄,好久没有比试过,不如来比一比!” 白玉堂提起了兴趣,“好,那我们就比谁赢的多!” 比试乃为新弟子过渡之用,不设名次,只测水平,实力强的奖励多,进了宗门待遇好。 这次测试,稀奇又不稀奇的,丹玄宗又收获了两个绝世天骄。 丹玄宗飞升弟子的测试,每次都会吸引很多其他门派的人过来观看,因为丹玄宗每次吸收的弟子用不了多久就会飞速成长,然后在天玄界里闯出偌大的名头,他们要提前观察情况。 这次观看的人中,一个猿臂蜂腰的青年对旁边脱俗飘逸的另一个青年感叹。 “一转眼我们也成前辈了!” “是啊”俊逸青年点头,“仲少,每次看到这些新来的人我就忍不住想起咱们以前在下界的日子。” 仲少,寇仲笑了,“确实,这里真的是神仙日子!” 徐子陵转头看他,笑了,“怎么样,当初让你放弃争夺天下的决定,没有错吧!” 寇仲徐子陵两人修炼长生诀后,性格也越发相左,一个总想着归隐山林,一个执着于争霸天下,在两人分歧越来越大时,争霸形势发生了转变。 首先,魔门突然宣布退出权力之争,然后慈航静斋也不再于各势力间周旋,关闭了山门,黄国的朝代变幻恢复到了和其它国家一样的正常争夺模式,战场上不再出现以一敌万的武功极高之人,面对普通人寇仲也不屑于用自己的武功取胜,也开始用起了兵法,以普通士兵对战,到了最后,黄国的权力争霸就只剩下了他和李阀的李世民相争,这时他已经感觉到了意兴阑珊。 在徐子陵和他说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时,寇仲抛下了一切,跟他一起隐居山林,因为他发现自己只是享受争夺天下的过程,但是并不想治理天下。 他和徐子陵潜心研习长生诀,拜访悦雪坊求教,终于飞升到了天玄界。 然后到了这里后,寇仲再次感受到了如鱼得水的感觉,这里的竞争比在黄国的时候还要刺激,而且在这里他能找到很多跟他实力相当的人,这些人不仅修为和他相当,智谋也同样不相上下。 在黄国的时候李世民脑子好使,武功却不咋地,寇仲觉得自己要是直接干掉他会显得胜之不武。 但是兵不厌诈,当然是各种手段都要用上才痛快,可是跟李世民打总要顾忌君子之风,处处受限。 这里就不同了,在这里他狠狠体验了一番旗鼓相当,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哈哈,把黄国让给李小二,他每天只能苦兮兮的处理政务,我却在这里过上了潇洒自在的日子。” 寇仲幸灾乐祸的大笑,徐子陵无奈摇头。 “子陵” 这时,一个身着红色衣裙,俏皮又灵动的少女走到他们身边。 “哇!绾绾仙子” 寇仲回头看到人,故意夸张的大叫一声。 绾绾坐到他们旁边,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哎,绾绾仙子总是比不过青璇仙子,不然子陵道长为何到现在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看。” “绾绾”徐子陵无奈的叫了一声,让她不要再打趣自己。 “哈,真是奇妙。”绾绾收起脸上故作的姿态,托着下巴说道,“当初我们在黄国的时候针锋相对,互相算计,现在居然成了能互相打趣的朋友。” “那时是你一直在算计我们好不好!”寇仲不认同的反驳。 当初他们之间,绾绾要为师门夺得长生诀,而他们一直想要出人头地,双方从相遇就与谎言相伴。 徐子陵却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是我们到了这里后,眼界放宽了而且,我们好歹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自然会变得亲近。” 绾绾看向他,轻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说,之后的玄河秘境我就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嘛!” 寇仲和徐子陵眼中也燃起斗志,“这句话应该是我们说吧!” 他们虽然同源于战神殿传承,但是到了这里后却被不同的门派收徒。 天玄界的竞争同样激烈,但是大部分都遵循着一定的原则,保证各门派之间不会轻易结下死仇。 这里每个门派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延续,然后悟道飞升。 因为不想将精力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斗上,各个门派在摸索中联合制定了这样的规则。 然后又因为资源有限,每次的资源争斗中各方还是会使出全力,即使相互之间认识也不会放水。 早已经为了各自门派对上过无数次的三人相视一笑,相信他们将来还会继续这样争斗很多年,直到其中一方证道飞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