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梨》


 第1章 爷爷，赏口饭吃

    第1章 爷爷，赏口饭吃
    坐上剧烈颠簸的大巴时，阮梨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一丝光亮也照不进来，只依稀听见窗外寥寥几声鸟鸣。
    后排有人晕车嚷嚷着要开窗，坐在最前排的黑衣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凶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快步走过去丢给他一个黑色塑料袋。
    “吐里面。”
    这个男人自称黑哥，一身黑色的装扮，脖间却挂着一块佛像玉佩。这人在他们上车前态度还算客气，车行驶出城镇后就开始收车上每个人的身份证和手机，不给就要被狠揍一顿。
    阮梨不知道大巴要开向哪里，只知道漫长的车程让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要是再这么坐以待毙，怕是要和亲爱的哥哥妈妈说永别了。
    她忽然捂着肚子哀嚎：“救命，我肚子好痛！感觉要拉出来了！一定是早上吃的那碗面不干净！”
    呕吐物能用袋子装，但他总不可能让她也拉车上吧？
    黑哥嫌恶地皱眉，挑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你再等等，一会儿会路过厕所。”
    阮梨暗自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生理性的眼泪飙出，她苍白着脸哀求：“求你快点吧哥！”
    黑哥快步走到司机身旁，踹了他一脚，“开快点儿，我可不想一会儿车上都是臭味。”
    车在片刻后就停了下来，阮梨飞快起身就要往门口奔。她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黑哥一个箭步拦住去路。
    “慢着，我让阿朱全程看着你。”
    阿朱是个穿旗袍的妖娆女人，留着大波浪，一颦一笑风情万种，车上不少男人就是被她的美色骗上来的。
    那双美艳的狐狸眼冷冷睨了阮梨一眼，拿起隔壁座位上的烟袋，扭着水蛇腰先下了车。
    阮梨跟在身后下车，久违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大巴停在了一处破败的村子门口，放眼望去是延绵不绝的大山。
    阿朱领着她在一处没有屋顶的茅房前停下，抬了抬下巴，“进去吧，别关门，我看着你。”
    废弃的村子早就无人居住，废弃的茅房臭气熏天，半空中飞着密密麻麻的苍蝇蚊虫。
    只有半个人高的木门早就腐朽，摇摇欲坠发出嘎吱的声响。就算阮梨想关门，也关不上。
    闻到直冲面门的臭味，阿朱嫌弃地后退了两步，阮梨自然也不想进去。
    她讨好似的朝阿朱笑笑，“阿朱姐姐，你看这个茅坑的木板都烂一半了，我怕踩上去会掉进茅坑里，你也不想看见我从茅坑里爬出来上车吧？”
    阿朱漠然地看着她，“这里没别的茅房。”
    阮梨指了指对面马路山底下生长茂盛的草丛，羞涩一笑，“其实我去那里也行。”
    深山老林是最适合逃匿的地方。阿朱怕她跑了，让黑哥丢下来一根绳子，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看着阮梨扭捏地在灌木丛里蹲下了，阿朱等得不耐，从烟袋里拿出烟斗和火柴，慢条斯理地准备燃上烟。
    阮梨借着小腿高的草丛快速在底下拔着草。她刚刚确认过了，脚边这一片正好是能当柴火使用性质易燃的芒萁草。
    看来真是天不亡她阮梨！
    看准阿朱划亮火柴的间隙，阮梨迅速站起身将手里的草扔过去。
    火苗瞬间窜起，阿朱惊得丢掉烟斗抬手去灭火。两人手上的绳子被烧断，阮梨拔腿就跑。
    “拜拜了您嘞！”
    黑哥为了不让车内的人有机可乘，一直留在车内。听见动静，他从大巴上飞快跳下来，叮嘱司机锁好车门窗户就奔了过来。他脱下衣服在阿朱身上不停拍打，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火彻底扑灭。
    “阿朱，你没事吧？”
    她白皙的手臂已经被烧得通红，头发也被殃及烧焦了一片，向来爱美的她气愤地甩了黑哥一巴掌。
    “你他妈管我做什么，快去追那个逃跑的死丫头！我改变主意了，她那个姿色，要被送去底下拍卖会供那些人玩乐才好！”
    他捂着被打到偏过去的脸，却不敢有任何意见，“好，我这就去追。”
    阮梨一步也不敢回头，从小就差的运动细胞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哪怕跑得头晕眼，她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竭力跑出这座山，阮梨仍旧不敢懈怠。
    可半天没吃东西让她的体力渐渐不支，速度也慢了下来。
    阮梨听见了阿朱要抓她回去拍卖的话，打了个寒颤，回光返照般有了力量，不顾一切地继续跑。
    黑哥找遍了整座山，也没见到阮梨的踪影，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傍晚，得抓紧时间在今晚上将车上那群猪猡送出国。
    他只好放弃搜寻，一无所获地回到大巴。
    阿朱冷声质问：“人没找到？”
    黑哥讪笑两声，“不能再浪费时间在她一个人身上，跑了就跑了，那边的人还等着呢。”
    “真是没用的废物。”她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绷带，咬着牙骂了一句，冷声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阮梨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从阳光明媚跑到了月朗星稀。哪怕中途因体力耗尽摔倒好几次，她都立即爬了起来继续跑。
    她穿过了三座山林才渐渐缓下脚步，在途中采了些果子勉强充饥。
    阮梨抬头看了眼如墨的天色，细细听了听，没有听见任何追上来的动静，才敢放下心来。
    她找了个树洞，捡了许多落叶和树枝在洞口挡着，抱着膝盖蜷缩起麻木的身子，在树洞里睡了一夜。
    阮梨是被冻醒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天才蒙蒙亮。
    她怕黑哥他们会折回来找自己，吃完最后一个果子就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一晚上过去，阮梨浑身冰冷，四肢酸痛。
    她头晕得厉害，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上。
    阮梨又走了一个上午，隐隐见到房屋的轮廓时，险些喜极而泣。
    她顾不上脚底传来的疼痛感，跌跌撞撞地朝村落的方向跑去。
    看见河边站着的人影时，阮梨含泪跑过去。
    因体力不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接跌倒在那人跟前。
    彻底闭上眼睛前，阮梨眼前浮现的是一头显眼的白毛。
    她费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往前爬了两步，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悲怆地喊：“爷爷，赏口饭吃！”
    (本章完)

 第2章 她还活着？

    第2章 她还活着？
    沈漾浑身一僵，听见令人发指的称呼，眉心剧烈地跳了跳。
    尤其是在看见刚泛起涟漪的湖面归于平静时，怒意更甚。
    他等了半个小时的鱼跑了。
    沈漾甩开脚边的人，磨着牙低头看去，“你是不是眼瞎？”
    阮梨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他这一脚没用什么力气就将她踢开了。
    他声音骤冷：“碰瓷？”
    沈漾试探性地踢了踢她的手臂，地上的人仍旧没反应，他这才蹲下身打量起她来。
    跟鸡窝似乱糟糟的头发，破烂满是划痕的衣服，露出的双手沾满脏污，全身上下都灰扑扑的。手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指甲缝里满是泥土。
    沈漾嫌弃地退了两步，“现在都全面小康了，这人怎么看起来像逃难过来似的。”
    他收起鱼竿，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孟新满头大汗赶过来，看见地上不省人事的阮梨时，大惊失色。
    “漾哥，什……什么情况？”
    沈漾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阮梨，声线里是压不住的怒意，“别废话，赶紧把这个人给我弄走。”
    孟新在阮梨身前蹲下，拨开她凌乱的头发，眼前却是一亮。
    “漾哥，这是个美女！”
    “脸脏成这样你能看出个什么。”沈漾重新将鱼竿甩进湖面，“管她是丑八怪还是美女，立刻马上让她消失在我面前！”
    孟新了解他这个发小，他现在咬牙切齿的，多半是因为这个女生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他先试着探了探阮梨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活着。”
    他试图将她抱起来，但刚拖起她的手臂几秒钟又悻悻地放下了。
    孟新难为情地一笑：“漾哥，你知道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之前手骨折还没好呢，抱不动。”
    沈漾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收起鱼竿塞到他怀里。将阮梨一把抱了起来，往民宿走去。
    他毫不温柔地将她丢到床上以后又拿着鱼竿出去了，只留下孟新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
    看她浑身是伤，情况不容乐观，他马上去镇上的诊所叫来了医生。
    “这姑娘是过度劳累和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的体力不支，身上还有多处摔伤，我给她打点儿葡萄包扎一下伤口。”医生叹息摇头，“这前面就是深山，再往前几十公里就是边境，多半是被拐卖逃出来的。”
    孟新道谢着送医生出去的工夫，阮梨从混沌的意识里逐渐清醒过来。
    她半睁开眼，是干净明亮的天板。
    动了动手，手背上传来的重物坠落感让她偏过视线，是一瓶点滴。眯了眯眼，阮梨看清了瓶身上的字：葡萄。
    看来是得救了。
    阮梨松了口气，又听见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说话声。
    “她还活着？”
    是个清冽低沉的男声，像雨后的松柏透着潮湿的干净，舒服得能让人每个毛孔都被熨贴。
    “漾哥，干嘛诅咒人家？”另一个说话的男生不满地反驳，“人家姑娘怎么会有事？”
    沈漾不想再提及被叫爷爷的不堪回忆，面色阴沉。
    “既然人没死就赶紧把她给我弄走。”
    孟新还是对昏迷不醒的阮梨于心不忍，“起码等人家姑娘状况好些吧？这荒山野岭的，能把她送哪儿？”沈漾睨了眼紧闭的房门，声线透冷，“报警，让警察替她找人。”
    孟新目送他抄兜下楼，那头银发在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亮。
    阳光却像是照不透他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凛冽。
    孟新想起沈漾逃到这儿来的原因，轻叹了口气，打算进去看看那浑身是伤的女生状况如何了。
    阮梨听见开门声，立即闭上眼装睡。
    “还没醒？”孟新嘀咕了一句，将一碗刚做好的热粥放在床头柜上。
    等他关门出去，阮梨才撑着床沿艰难坐起身，看向还在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虽然她不喜欢皮蛋，但在重度饥饿的情况下，她还是一碗喝到了底。
    或许是人在饿的时候不挑食，粥是意料之外的美味。
    阮梨仰头看了看快见底的吊瓶，直接拔了针头下床，轻手轻脚地贴在门边听外边的动静。许久没有听见声响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她所在的房间是二楼，走廊上的其它房间都是一样的布局，像是一间民宿。
    阮梨站在栏杆边楼下看，大门口的墙边靠着一根纯黑色的碳素鱼竿。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请问有人在吗？”
    空旷的大厅回荡着她的声音，无人应答。
    阮梨想起那个声音挺好听的男生却满嘴绝情的话，从二楼一瘸一拐地下来，报复性地抄走了门口的鱼竿。
    直觉告诉她，这根一看就贵得不行的鱼竿属于那个拽得一批的男生。
    不过可惜的是她昏过去前见到的老爷爷好像并不在，阮梨想着之后再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
    沈漾心情很不好，一路上都阴沉着脸一言未发。
    憋了一路的孟新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漾哥，那女生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从她出现以后，你脸色就没好过，还一直要把人送走。”
    他想到什么，面露惊恐：“她不会非礼你了吧？”
    毕竟他漾哥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是很招小女生喜欢的。
    沈漾嘴角抽了抽，声音却不大：“呵，老子宁愿是被她非礼了。”
    孟新没听清，凑过去追问：“什么？”
    沈漾推开他的脑袋，骂了句：“滚一边去。”
    孟新只好自己看起了摊点上的菜。
    那位小美女会喜欢吃什么菜呢，会觉得他做的皮蛋瘦肉粥好喝吗？
    他挑了几样沈漾喜欢的菜，又买了些大补的中药，乐呵呵地回了民宿。
    没一会儿孟新就惊慌地奔了出来，“我操，漾哥！大事不好了！”
    沈漾拧着眉，“别把我的名字和带着脏字的动词连在一起用。”
    孟新惊得话都说不完整：“漾哥，你……你的宝贝鱼竿不见了！！”
    沈漾脸色更沉了，一把推开他，快步走向门口。
    原本靠在门边的鱼竿不翼而飞了。
    (本章完)

 第3章 哥，救命！

    第3章 哥，救命！
    肇事者阮梨靠在村口的小卖部桌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多少？这根鱼竿你才给五百？”
    老板叼着根牙签，不屑地上下打量她，“爱卖不卖，你看这儿还有其他地方收你这东西不？况且看你这副样子，谁知道是不是逃跑路上偷的赃物？”
    阮梨默了几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赃物。
    她一眼就看出这根鱼竿价值不菲，她不信这个势利眼老板看不出来。
    这老板还抠门，连个电话都不肯借她打，还一定要收费，阮梨斟酌片刻只能咬了咬牙答应：“行，就这个价！”
    老板从盒子里翻出五张皱巴巴的百元纸币，上面还传来隐隐的鱼腥味。
    阮梨嫌弃地拿过来，又确认了一遍都是真钞，才不情不愿地推出去一张，“可以让我打电话了吧？”
    老板抽走那张钱，将一个破旧的红色座机丢到她面前。
    阮梨已经不想再计较交了钱的电话为什么还这么破，快速熟练地按了一个号码。才刚打通，她就哭喊道：“哥，救命！”
    另一边的阮竹看了眼来电显示，来自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水南市，甚至还是个座机的号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谁啊，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阮梨？”
    她竭力大喊：“我就是你妹妹阮梨啊！”
    听完阮梨声情并茂地讲述完自己的遭遇，阮竹平静地问：“所以你还活着？”
    “废话，不然我用地府的座机给你打电话？”阮梨气愤地对着电话怒吼，“赶紧过来接我！你差点就见不到身心完整的可爱妹妹了！”
    “后半句的形容就算了。听声音还挺中气十足，看来还没被折磨成非人模样。”阮竹敷衍地应了声，“行，我告诉妈一声。”
    后半句让阮梨的气势顷刻弱了下来，她已经能想象到阮秋池女士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先别告诉妈妈可以吗，”她讨好地叫了声阮竹，“我全世界最好的亲哥哥～”
    阮竹面无表情地应她：“拍马屁的话还是省省吧，妈已经在从公司赶回来的路上了，她说你离家出走的账回来再清算。”
    阮梨愤愤地挂断电话，“狗登西！”
    她就知道从小跟她相爱相杀……不对，只有相杀的亲哥，只想看她的笑话！
    老板心疼地将座机抱了回来，“小姑娘，摔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阮梨没好气地瞪他，伸手要钱，“找钱！”
    老板换了个方向叼牙签，“你刚刚摔那一下让我的宝贝座机受了工伤，所以一百块就是全部的费用了。”
    “你真是奸商！”她顾不上脚疼，蹬着爬上了柜台，想要抢回那一百块，“鱼竿我不想卖了，你把钱还我！”
    “既要鱼竿又要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土匪都没你这么蛮横。”老板体型壮硕，没使什么劲儿就将她推倒了。
    阮梨两天才喝了一碗粥，体力和身形上都比不上他，只能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怕鱼竿主人找上来，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瘸着腿往前面的路口走去。
    老板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切，还是个小瘸子，八成是个偷东西的惯犯。”
    阮梨走了许久，才意识到那老板说得没错，方圆百里内还真的只有他一家小卖部。离开了刚刚那个小镇，周围除了山还是山。阮梨在路口找了个显眼的歪脖子树，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下，等着阮竹过来。
    她大概能从黑哥和阿朱的对话听出来，这里是a国边境附近。而阮竹在北城读书，离边境城市不算远。
    阮梨觉得自己应该不用等多久，可直到太阳升起，灼热的阳光将她晒得眼前发黑，她才听见阮竹那辆拉风兰博基尼的引擎声。
    车刚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
    阮梨顾不上自己身上还脏兮兮的，泪眼婆娑地奔了过去。
    “呜呜呜，哥，我的亲哥！”
    阮竹没推开她，只是紧拧着眉低眸看她。
    平日里光鲜亮丽总是自诩京城第一大美女的阮梨，此时狼狈的模样险些让人认不出来。
    半晌，他才嫌弃地推了推她，“妈停了你的卡，所以你去当乞丐了？”
    阮竹开始还以为这小妮子是不满阮秋池的安排离家出走后，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编了个似真似假的故事。
    “你怎么现在还不信任我？”阮梨哭丧着脸，“我真的差一步被卖去嘎腰子了，你差点就见不到你可爱的妹妹了！”
    阮竹没再怼她，摁着她往副驾驶座上塞，“回家再说。”
    兰博基尼扬长而去的半小时过后，阮梨待过的歪脖子树下出现了三个身影。
    老板吓得双腿都在发抖，“小哥，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小姑娘真的是往这个方向走了！”
    他刚美滋滋地准备拿新鱼竿去钓鱼，这白毛小子上来就给了他一拳头，冷声问他鱼竿是从哪儿来的。
    老板如实回答之后，这白毛更生气了，又报复性地往他腿上来了一脚。
    特么的又不是他偷的鱼竿！凭什么就他挨打啊！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买来历不明的东西了！这下好了，钱要不回来了，鱼竿也没了。
    沈漾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路口，冷笑道：“你不会是跟她一伙的吧？”
    老板欲哭无泪地捂着自己贴了创可贴的鼻子，求生欲爆棚，拼命摇头否认：“真不是！”
    孟新挠了挠头，在一旁劝道：“漾哥，既然鱼竿找回来了，那就算了吧。又那小姑娘姓甚名谁，怎么找啊？”
    沈漾眸色晦深，救她一命还忘恩负义地带他的鱼竿跑了。呵，真是只没良心的野猫。
    他刚转过身准备回去，身后就由远及近地响起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刹车声过后，黑色劳斯莱斯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孟新一看来人，立马就要跑，“完了漾哥，沈叔叔找上来了，我先跑为敬！”
    沈漾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眼睛微眯，“既然是兄弟，就要有难同当。”
    眉眼跟沈漾有几分相像的男人敛眉开口：“阿漾，跟我回家。”
    (本章完)

 第4章 初到南乔

    第4章 初到南乔
    阮家大宅里。
    阮梨低着头安分地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脸严肃的阮泽兰和悠哉看手机甚至还翘腿而坐的阮竹。
    面容严肃的阮泽兰女士发话了：“这就是你叛逆不听妈妈话的后果！”
    阮梨知道面对阮泽兰的谴责时，最佳选择就是附和认错。
    她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双手合十，忙不迭地点头：“对不起，母上大人教训的是！”
    阮泽兰怒斥：“也不看看你高考那三百分能做什么，连个大专都上不了。”
    阮梨捣蒜似的点头：“是是是，我这三年确实太不思进取了！”
    阮泽兰：“看来你对我安排复读的选择很不满意，胆子肥了都敢离家出走了，还差点被人卖去缅北！为了让你收敛爱玩的习性，我要送你去南乔。”
    阮梨又点头：“好好好，去南乔……”
    她眸子倏然睁大，“去、去哪儿？”
    阮竹也总算放下手机，幸灾乐祸地看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重复了一遍：“南乔县。”
    要知道在全面小康的社会，贫困地区已经极为罕见，偏偏南乔还处在即将脱贫但还达不到小康条件的尴尬境地。
    阮梨暗自掐了一把大腿，仰起脸时眼眶全然通红，眼泪悬于眼尾半掉不掉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至少在阮梨自己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她一把抱住阮泽兰的裤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妈妈，我真的知错了，求你不要把我分配边疆！”
    阮泽兰是个见识过大场面的，尤其是女儿蹩脚的演技，她一眼就识破了。
    她无情地收了腿，让阮梨扑了个空。
    “这件事免谈，否则你零用钱减半。”
    阮梨小声嘀咕：“不减半在那小地方好像也没的地儿。”
    阮泽兰声音陡然一沉：“这么说你想缩减到三分之一？”
    “不能啊！”阮梨这回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差点没扯着阮泽兰的裤脚声泪俱下，“一半就一半……”
    阮竹没忍住嘲笑出声：“小魔女总算被折了翅膀。”
    阮泽兰偏过头，眼神幽沉，“还有你小子，什么年纪了还想着打电竞，你那手速能跟年轻人比吗？给我回去好好上大学！”
    阮竹身子一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妈，xcg跟我已经约了试训时间。”
    阮泽兰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你们兄妹俩，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于是教训阮梨一人的批斗大会变成了两人一起向阮泽兰求情的场面。
    最后的商讨结果是，阮梨被送去南乔的选择不变，作为离家出走的惩罚，零钱减半。阮竹继续读大二，学业和电竞兼顾。如果期末学分不够，立即放弃电竞。
    阮梨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苦苦哀求了一小时，眼泪哭干了，嗓子喊哑了，却什么也没改变。而她那只会看热闹的哥哥，三言两语就让阮泽兰松了口。
    可她不敢再得寸进尺，生怕阮泽兰又下什么魔鬼要求，只能幽怨地瞪阮竹。
    阮泽兰开完家庭会议回公司继续上班后，阮竹才肆无忌惮地嘲笑起阮梨来。
    “我那愚蠢且丑陋的妹妹啊，好好在南乔度过你多姿多彩的复读生活吧。”
    阮梨气愤地嚎叫一声，扑过去想打他，却被轻而易举地按住脑门。
    在阮竹眼里，她像只毫无攻击力的炸毛布偶猫在挥舞着爪子无能狂怒。
    阮梨不甘于自己的弱小，决定复读回来后再收拾他。
    *
    阮竹以提前去学校为由，借口没空亲自送她去南乔，但仍然“好心”地将她送到了车站。
    阮梨对大巴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转身想问阮竹能不能换个交通工具时，他已经开着拉风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了。
    她悲愤地攥紧了背包，打开软件叫了一辆顺风车。司机师傅来接阮梨时，她已经在车站吹了两个小时的热风。
    去往南乔的汽车站，只有二十多年前建的旧车站。多年没有重新修葺，候车站的座椅还是木质的长椅。
    棚顶早就被风吹雨淋给折腾地破了好几个洞，此刻摇摇欲坠。阮梨不敢坐在下面，便找了个废弃的公交站台。
    她刚刚坐下时没注意凸出来的钉子，裙摆被勾了根线。
    阮梨心疼自己新买的裙子，将阮竹和姗姗来迟的司机师傅在心底骂了好几遍，恶狠狠诅咒他们上厕所没有纸。
    可司机师傅摇下车窗朝她咧嘴一笑还不好意思地道歉时，阮梨立马就原谅了他。
    副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个中年大婶，说是要回南乔的老家种地。
    阮梨还在劝大婶：“大婶，待在京城不好么，回家种地多累啊。”
    大婶无奈叹气，“那没法儿啊，我舍不得老家那百亩地。”
    阮梨愣住了：“多、多少？”
    大婶露齿一笑，比了个剪刀手，“两百亩。”
    阮梨暗自百度了一下换算成平方米是多大，看见能抵二十个足球场时，沉默了。
    啊，说好的南乔是贫困县呢？
    大概是中年人更有共同话题，司机师傅和大婶谈天说地，从改革开放聊到热门的广场舞曲目。
    阮梨自觉插不上话，默默打开微博，搜起了xcg电子竞技俱乐部。
    最新一条微博是：【经过俱乐部和选手之间充分且友好的沟通后，我们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阮竹（id：xcg.风竹）作为射手位正式加入xcg大家庭。】
    微博附带的照片是阮竹的定妆照，纯黑的外套，将他衬得冷峻，和印象里贱兮兮的脸格格不入。
    底下的评论无一不是夸他帅的。
    阮梨鄙夷地撇嘴，嘁，看来他们俱乐部的粉丝审美都不怎么样。
    长达五个小时的颠簸过后，车终于抵达了南乔。
    一下车，阮梨就扶着电线杆吐了个七荤八素。
    怎么没人修一修南乔边界的破马路啊！
    司机师傅撑着车窗框，好心地问：“姑娘，要不要送你到县城中心啊？”
    阮梨摆摆手，“不用了，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过去。”
    她再也不想坐他的车了，一路上都快将她五脏六腑给摇出来。
    阮梨在街边买了瓶水，漱了好几遍口，才将从胃里不停往上翻涌的汽油味给驱出去。
    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上时还会发出嘎吱摇曳的声响。
    阮梨打开导航，戴上蓝牙耳机，将行李箱蛮横地放在车筐里，确定南乔中学的位置后慢悠悠地踩起了自行车。
    不知道蹬了多久，她腿已经酸到快要失去知觉。
    阮梨停了下来，将车锁上，疲惫地靠在榕树上。
    身后响起一声吆喝：“新店大酬宾，剪发八折！”
    她转过身，循声看去，是一家理发店。
    像是只有在本世纪初才会见到的装潢，门口不停旋转的五彩灯箱晃得她头晕。
    (本章完)

 5.第5章 染绿的不合适

    第5章 染绿的不合适
    阮梨偏头看了一眼自己从边境逃难回来饱受磨难的及腰长发。由于那时长短参差不齐，她干脆一剪刀咔嚓到了肩膀的位置。
    可那两天流失的营养太多，阮梨补了一个多月也没补回来，发尾还是干枯毛糙。
    既然来了新环境，就得从头开始。
    阮梨这么想着，撩起门口沉重的塑胶门帘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氤氲着潮湿的香气。像是山谷里百盛开的芳香，又混合着松柏沁人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心想还怪好闻的。
    “欢迎光临冷魅理发店。”门口收银台后的小哥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露出招牌微笑。
    “叫什么？”阮梨迟疑地定住了，这理发店名字怎么听着都像小初那会儿非主流时期才会起的名字。
    “冷魅。”柜台小哥面带微笑地重复，“您耳背的话，可以退出去抬头看看招牌。”
    “不用了。”阮梨将自己挎在肩上的书包放下来，“我就是来理个头发。”
    柜台小哥朝斜前方的等候区做了个请的手势，“好的。今天客人比较多，请您在沙发上稍等一下。”
    说是沙发，也不过是海绵上覆上了一层酒红色的皮而已，还有几坨不安分的海绵从裂缝里冒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它的材质。
    连沙发都是这么有年代感的东西。
    边上坐了两个年轻女生，小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偷瞄洗头区的方向。
    阮梨将行李箱推到门边，在另一端坐下，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
    “你刚刚看见没有，有个大帅哥！”
    “看见了看见了，也不知道待会儿过去洗头能不能再见一眼。”
    轮到两个女生时，你争我抢的要第一个过去。
    小哥无奈地等她们做完选择，才领了其中一个过去。
    洗头区传来女生绝望的哀嚎：“为什么是有帘子的！”
    里面的技师连忙示意她小声，“嘘，隔壁还有客人在休息，请您注意音量。”
    最边上的隔间后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尾调却又拖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有帘子是为了保护客人隐私的。”
    阮梨一怔，觉得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上一个让她觉得声音好听的男生还在那座边陲小镇，可她没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毕竟南乔离那儿十万八千里。
    女生立即就安静了，整个理发店里只有洒的出水声以及剪刀利落刷过发丝的声音。
    两个女生没能再见到那道声音的主人，连剪头发的心情也没了，草率让理发师吹干头发就失望离开。
    洗头的女技师朝呆愣的阮梨招了招手，“小姑娘，过来先洗头。”
    阮梨起身过去，在技师温柔的注视下躺好。
    “小姑娘你这个头发发质有点差啊，要不要给你用贵一点的洗发水？我们这儿有十块，二十块，……最贵的是五十，用的洗发水也好。”
    阮梨没被宰过，只单纯以为对方是在为自己的头发真心考虑，点头就答应：“那我要洗五十块的。”
    洗完头，她被带到了理发区。
    剪发小哥问她想要什么样的造型，她隔着镜子看向他的绿毛，心底潜藏的叛逆露了出来。
    小哥察觉到她过分灼热的目光，为难地开口：“您染绿的不太合适。”
    他转头看了一眼她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您还是学生吧？没有哪个学校允许染发的。”阮梨只好失落地垂回眼，“那你给我剪短一些就行，”她比划着肩膀，“就到这儿。”
    小哥欣慰地点头：“对嘛，学生头才应该是学生该有的发型。”
    最后阮梨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小哥热心地问：“怎么样小姐姐，还满意吗？”
    她的心已经死了，在头发收尾的那一刻起。
    阮梨牵了牵嘴角，才给出评价：“这个发型，很智慧。”
    小哥以为她是在夸赞自己的手艺，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你喜欢就好。”
    阮梨去了前台，小哥微笑着说：“八十。”
    她扫码的动作一顿，“多少？”
    “小姐姐，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啊？”小哥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八十，eighty。洗头五十，理发三十。”
    阮梨决定收回小县城消费低的念头，含泪付了钱。
    她走之后不久，洗头区最里的隔间幕布被掀开，里边走出来一个身形挺拔颀长的男生。
    小哥一见他就笑得跟朵菊似的，“漾哥，休息得怎么样？”
    沈漾冷淡地睨他一眼，“明知故问。”
    “抱歉漾哥，生意所需嘛，”小哥擦了擦椅子，稍稍仰起头看向他的一头银发，“您不是要开学了吗，要染回黑发么？”
    “开学是一回事，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沈漾往座椅上一瘫，“帮我修短一点就行。”
    眼看小哥拿着剪刀就靠近他的头发，他睁开眼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能理解‘一点’是什么概念。”
    小哥被他幽冷的眼神给吓得如芒在背，小心翼翼比划了一个指节的长度，“这样您看行吗？”
    沈漾没出声，小哥便当他默认了。
    *
    从理发店出来的阮梨，不自在地摸了摸只遮住后颈的头发，仰头看了看天。
    如果不是太阳太过灼人的话，她会一直保持45度仰望天空不让眼泪落下。
    阮梨推着行李箱，再度打开了缺德地图，搜索阮泽兰给她找的房子所在地址，就在南乔中学附近。
    她咬着拳头感慨，阮女士终于做了件人事。
    阮梨重新扫过一辆自行车，刚把行李箱放进车筐。下一秒塑胶材质的筐就裂了开来，接着她的小绿龙行李箱就掉在了地上。
    她心虚地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看见以后，立即拎起行李箱就逃离了案发现场。
    艰难抵达阮泽兰给的地址，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阮梨看了一眼地址后缀的六楼，打算坐电梯，可她绕了一楼一整圈也没见到电梯门。
    她迟疑地退出单元楼入口，一层一层往上数，一共七层，正好完美错过安装电梯的标准。
    阮梨觉得阮泽兰是故意的，不仅砍零钱，还让她好好“锻炼”身体。
    她一咬牙，扛起行李箱就往楼梯上爬。
    事实证明在边境逃亡两天的体力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而现在她爬个三楼就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阮梨靠在扶手旁，准备歇一会儿就继续。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晃了晃酸痛的手，才伸手去够。
    看见来电显示是【没良心的哥哥】时，她耷着的嘴角弧度向下凹成了一个直角。

 第6章 天上人间

    第6章 天上人间
    阮梨故意捏着嗓子接了电话，“哥哥大人～请问有何贵干呐？”
    阮竹被这夹子音恶心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
    “关心一下你现在到哪儿了。”
    阮梨仰头看了一眼墙上硕大的三楼标识，“托你的福，我现在在通往天堂的路上。”
    阮竹轻嗤：“不要自作多情，你这十八年来作恶多端，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她没力气爬楼梯，但还是挤出了一点力气反驳他：“胡说，本美少女怎么可能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来？”
    “你五岁那年，打碎了我同学送我的杯子，八岁的时候拿着我的压岁钱跑去儿童乐园坐旋转木马……十六岁的时候开着我的荣耀百星游戏账号送了个零杠十被举报送人头扣了八分信誉分……”
    阮竹还在一五一十地列举着她过去的罪行，她越听越心虚。
    “你的罪行罄竹难书啊阮梨。”
    “那个……哥你还是别说了。”阮梨声音低了下来，“所以我遭报应了，差点被卖去缅北。”
    阮竹沉默了片刻，用着极为轻松的口吻转移话题：“我这周六有个线下表演赛，我到时候过去接你去看。你不是一直喜欢fox战队的打野吗，那天他可能会来。”
    阮梨眼睛一亮：“真的？谢谢你！你真是我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他语调软下来，语气里却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欠：“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魔女跟我说谢谢了。”
    结束通话后，阮梨一鼓作气爬上六楼，拎行李箱的右手已经累到麻木，颤抖着摸出钥匙打开门。
    和在京城的阮家装修风格很像，她进了房间，和在家时一模一样。
    阮梨吸了吸鼻子，“还算阮女士有点良心，知道我念家。”
    在床上躺到傍晚，蔫了的阮梨被饿醒，打算去外觅食。
    阮泽兰给她发了条消息：【我给你请了个照顾你饮食起居的阿姨，明天会来上班】
    阮梨感激涕零地回复：【谢谢母上大人！】
    我娃都是逆子：【最近资金紧张，阿姨工资从你零钱里扣】
    梨梨原上谱：【……】
    阮梨愤愤地关掉手机，“我一定是捡来的！”
    她打开美食软件，找到了一家评分还不错的麻辣烫店。
    吃饱喝足从店里出来，夏夜的晚风将食物带来的身体燥热吹散了些。
    阮梨抄着兜拐过街口，对面街口红火火的招牌恍了一下她的眼睛，店里还隐隐传来带感的音乐声。
    她眯了眯眼，看清了五彩灯牌闪烁着的四个大字：天上人间。
    什么样的店才会起这么缠绵悱恻的名字？
    阮梨正想着，店里就跌跌撞撞出来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他体型已经到了中年的臃肿，本就不多的几根头发随着他的奔跑动作迎风飘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
    身后追出来一个戴着半边狐狸面具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站住！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吃霸王餐？”
    被追的中年大叔身形踉跄，边跑边解释：“我才不是故意吃霸王餐的！是你们蛮横不讲理，强买强卖！”
    阮梨站住不动了，站在马路对面吃起了瓜，看着piao客和鸭上演起了你追我赶的戏码。
    原来这家天上人间是鸭店啊，这年头去鸭店白嫖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前面的面具男跑出去没多久，店里就走出来两个男生。
    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染着耀眼的银发，即使隔得远看不清五官，阮梨也能感觉出是个极品大帅哥。
    旁边的男生也生得俊朗，大约是说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笑起来时眼里都亮着光，明媚得像个小太阳。呦呵，这家鸭店鸭子质量都很不错嘛。
    面前路口的红灯已经变绿，阮梨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八点了，她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新学校报到。
    要不是时间不早了，她怕是还能搬张小板凳在捧把瓜子坐下来继续吃瓜。
    阮梨惋惜地看了对面那两个帅哥一眼，穿过斑马线朝另一个路口走去。
    孟新不知怎的就瞥见了不远处路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漾哥，我怎么觉得那女生有点眼熟啊？”
    沈漾懒得搭理他，只是从喉间滚出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你是不是见着个女生就这么说？”
    “嘿，你可不能这么说！这回我说真的！”孟新还想再看清楚些，那抹身影就拐过路口不见了。
    他的注意力又只好重新转移回来，“漾哥，沈叔叔未免也太狠了吧，竟然断了你的生活费。”
    沈漾半耷着的眼皮未动，声线毫无起伏，“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是漾哥，沈叔叔不给你钱，只靠沈奶奶那点退休金，也只能勉强在南乔这种小县城够温饱。”
    沈漾眉眼低垂，“我不打算奶奶的钱。”
    孟新一怔，张了张嘴，“哥，你真打算当驻唱？”
    他眼皮慵懒撩起，漫不经心地睨着他，“怎么，你养我？”
    孟新嘿嘿一笑，笑容有些腼腆，声音都扭捏起来：“如、如果漾哥愿意的话，我当然可以。”
    头顶忽地挨了一记捶，他捂着脑袋吃痛看向罪魁祸首。
    后者半笑不笑地翘了下嘴角，“不愿意。”
    沈漾侧回身看向已经追到对面的面具男，“你我从小就认识，既然是兄弟，总不能一直依赖你。”
    孟新内心：可我乐意啊哥！
    能被张扬骄傲的沈漾依赖，多是一件成就感满满的事情。
    可是他不给机会。
    孟新失落地暗自叹了口气。
    阮梨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脚步猛然顿住。
    她手链忘在店里了！
    那是阮泽兰从国外特地采购回来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一条用珍珠母贝制成的蝴蝶手链。
    虽然款式简单，只有一只白色蝴蝶作为装饰，但阮梨就喜欢素净的。
    她怕挂饰被溅到汤汁，特意摘下来放在了一旁。
    阮梨抄了条近道快步回了店里，焦急询问店员是否有看见手链。
    店员查过监控，将手链归还给她，微笑叮嘱：“下次要记得保管后随身物品哦。”
    阮梨弯眼道谢，“谢谢。”
    她转身走出店门，低头边戴起手链来。
    “喂喂喂，前面的快让开！”
    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阮梨才刚抬头就被迎面而来的人给撞了个正着。
    (本章完)

 第7章 小心眼的白毛

    第7章 小心眼的白毛
    男生踩着滑板，正面冲力极大，惯性使他来不及刹车，将阮梨撞得直接跌倒在地，她还没来得及戴上的手链也脱手飞了出去。
    阮梨还没爬起来就第一时间去看手链，眼睁睁看着它掉在了路边排污沟渠的井口上。
    手链的一半悬挂在金属管上，另一半悬空着，摇摇欲坠。
    在阮梨希冀的目光下，它最终掉了下去，她的心也跟着一同坠落。
    男生刚起来就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对不起啊小姐姐，你没事吧？”
    “不用，我能站起来。”
    阮梨推开他的手，麻木地站起身。看见男生的脸时，她空洞的眼神才有了焦点。
    这不是刚刚戴狐狸面具追人的鸭吗！
    她心疼自己掉进下水沟的手链，又气愤这只鸭子都用交通工具了都还没追到人。
    “你追的人呢？”
    “你咋知道我在追人？”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跑进这片区域就找不到人了，这里房子小巷多，所以……跟丢了。”
    阮梨在下水道的井盖前蹲下，只能看见底下黑黢黢的一片，潺潺的流水声让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你是不是有东西掉下去了？”男生在她身旁一起蹲下，语气愧疚，“要不我赔你一个？”
    “怎么回事啊必先，让你追人，不是让你追妹子来的。”
    一道清朗玩味的声音响起，阮梨没忘了这熟悉的声音，错愕地循声看去。
    看身形是刚刚从鸭店里出来的那两个高质量鸭。
    孟新嬉笑的脸看见阮梨的长相时，惊得表情一下定住了。
    “我操，漾哥！这不是那天我们救下来的那个女生吗？”
    “我不是说过不要把我的名字和动词放在一起用么？”沈漾漫不经心地抬眸，目光在看见阮梨的一瞬闪烁了一下，随即眉眼沉郁下来。
    还真是她，那只忘恩负义带着他宝贝鱼竿逃跑的，没良心的猫。
    阮梨也记得，这个男声是那天在门外不忍心将她送走还给她做皮蛋瘦肉粥的好心人。
    她微微偏过视线，他旁边那个拽着个臭脸的男生正面色阴沉地盯着自己。
    阮梨大概明白了，这个大拽比八成就是嫌弃她要把她送走的男生。
    刚才隔得远没看清脸，现在就在眼前，她看清了。
    真……特么帅。
    眉眼冷峻，鼻梁挺拔，薄粉的唇微抿。五官明晰凌厉，漂亮的桃眼此刻不悦地下耷着，最为吸睛的还是那头在灯光下耀眼的白毛。
    感受到阮梨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的眼神更冷了些。
    她转而看向孟新，真诚发问：“请问那天我看见的在湖边钓鱼的老爷爷在哪？”
    空气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紧接着是孟新爆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大笑声：“哈哈哈哈……老爷爷？难怪那天漾哥脸色这么臭，原来是被认成老爷爷了！”
    感受到沈漾阴恻恻的眼神，孟新立即闭上了嘴，可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现在难以抑制的情绪。
    阮梨感觉cpu烧了，大脑飞速运转。眼看着那白毛大拽比的眼神越来越阴郁，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天的白毛不是老人，是眼前这个染着白毛的年轻帅哥。
    她倏地一下就站起身，头皮发麻，视线心虚地无处安放。“对、对不起，那天饿疯了神志不清，没看清脸。”阮梨语速飞快起来，“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命苦逃难回来的小可怜。”
    她说着步子已经往后撤了。
    比起手链，阮梨现在觉得活命要紧，大不了等他们都走了再回来捞捞看。
    “那个给我送粥的帅哥，虽然我不爱吃皮蛋，但你的手艺挺不错的，谢谢你的招待！”
    阮梨飞快看了一眼身后空旷的街道，转身就跑。
    沈漾沉声叫她：“站住。”
    鬼才听你的话站住！
    她头也不回，拐过巷口就不见了踪影。
    其他两个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时候开口是找死。
    半晌，沈漾才开口：“把她丢的东西捞出来。”
    陈钦梧眉心跳了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是，漾哥，我们都不知道她丢了什么东西怎么找？”
    孟新碰了碰他的胳膊，凑到他耳旁小声说：“你知道的，漾哥这人很记仇，这是要拿人家小姑娘的东西作为日后要挟的把柄呢！”
    陈钦梧只知道两人之前躲去了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可不出一星期就被沈允城找到带了回来。
    当问沈漾那段日子过得还快活吗，他的表情就跟暴风雨前阴沉的天一样可怖。孟新也表示对此毫不知情，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相如今被揭示，其他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向来不可一世的沈漾吃瘪的样子，都忍不住憋笑起来。
    孟新搭上沈漾的肩，调笑道：“漾哥，虽然这小姑娘偷你鱼竿恩将仇报是不道德了点儿，但有话可以好好说嘛，臭着个脸都把人家吓跑了。”
    沈漾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重复之前的话：“找人捞。”
    陈钦梧摘了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拿出手机。“正好，我认识下水道疏通的。”
    阮梨特地等了一个小时，才敢返回来。
    她特地呼叫了消防员求助，三个人蹲在井口边。
    一个消防员拉开井盖，发现了松动情况，“这个下水道是不是前不久才挖过？”
    阮梨莫名想到刚刚脸色差到极致的白毛帅哥，第一直觉他是个记仇的小气鬼。
    他们捞了半小时，只捞出来两只款式不一样的鞋子。
    “请问这只高跟鞋是你的，还是这只皮鞋？”
    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摆摆手：“小哥哥，我丢的是一条金手链。”
    “金属探测器没反应。”另一个消防员从街道尽头走回来，“根据刚刚井盖的情况，据我判断，前不久有人开过井盖，所以极大可能已经被人捞走了。”
    两个消防员郑重地拍了拍阮梨肩膀，安抚道：“节哀顺变。”
    阮梨站在原地良久，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
    “小心眼的死白毛！”
    (本章完)

 第8章 入学

    第8章 入学
    沈漾坐在副驾驶座上，忽地打了个喷嚏。
    孟新努力克制着疯狂上扬的嘴角，“那小姑娘肯定是发现自己手链找不着了，这会儿正骂漾哥呢。”
    沈漾只是垂眸看着掌心的手链，孟新侧过脸看了一眼，评价道：“这手链看起来很普通啊，不会是人家小姑娘的宝贝吧？”
    沈漾声音淡淡：“这是梵克雅的最新款手链，售价一万八，还要预约才能拿到购买名额。”
    孟新讶异挑眉，“看不出来那小姑娘还挺有钱。”
    “有钱就能偷人鱼竿？”沈漾声线骤冷，“那是我外公的遗物。”
    孟新沉默下来，注意力重新回到驾驶上。
    沈漾的母亲去世得早，他外公也因为忧虑过度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沈怀仁这些年来在物质上对沈漾没苛待过，只是每天忙于公司事务，几乎不过问沈漾的日常生活。
    从小到大，沈漾都是在保姆和管家照顾，也因此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
    沈怀仁在商界名气越来越大，试图攀高枝的人不少，但沈他对此不为所动，还算良心的没有凭空给沈漾找个后妈或弄个弟弟出来。
    虽然他漾哥总是一副淡漠名利的姿态，可沈家就他一个儿子，未来的家产还是得由他继承。
    孟新对沈漾的家事很少过问，只知道去他家时，还能看见挂在客厅的沈漾生母生前的照片。
    听说当年沈母的美貌冠绝京城，引得无数京圈公子哥折腰，最后还是不顾一切选择了当时一穷二白的沈允城。只可惜红颜薄命，生沈漾时落了病根，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孟新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将沈漾送回了沈奶奶家。
    “阿漾啊，你回来啦？”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二楼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头发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和蔼地看着楼下的沈漾。
    看见沈奶奶，沈漾沉郁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奶奶，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回来吗？”
    “哎呀，你不回来我老婆子睡不着啊，”沈奶奶笑地眯起眼，“厨房里给你炖了鸡汤，记得喝啊。明天就周一了，要奶奶送你去学校吗？”
    沈漾眸光微顿，面色却不改，“不用的奶奶，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您送我。”
    沈奶奶欣慰点头，“好好好，那奶奶先去睡觉了。”
    见她转身进了门，沈漾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夜色正浓，晚风拂面，将他心头的躁意驱散了些许。
    *
    阮梨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房间就瘫倒在床上，无力地伸出右手摁亮手机。
    现在是十点半，离周一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她绝望地哀嚎一声，“今天可真是倒霉啊……”
    消化完今天发生的事，阮梨只觉得脑袋昏沉。
    那天钓鱼的压根不是什么老爷爷，是个白毛大拽比！很年轻的那种！
    不对，还是个鸭！
    一想到那天她偷走了大拽比的鱼竿，阮梨就心虚地埋进枕头里。
    被闷得快喘不过气来时，她又猛地仰起头，自我安慰：“没关系，反正我不去鸭店，不可能再碰见白毛拽比了！”
    只是那串手链……
    阮梨痛心疾首地咬牙，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就当送给他当顺走鱼竿赔礼了！
    第二天早上，阮梨是被陌生的女声给叫醒的。她惊醒过来，看见面容和蔼的中年妇女时，警惕地拉起被子挡住脸。
    “别紧张，我是阮女士为你请的阿姨，负责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姓赵，你叫我赵阿姨就好了。”
    阮梨吓得声音都不利索了，“赵、赵阿姨，以后你进来可以先敲门吗？”
    赵芬语气轻柔地解释：“原本我是打算准备完早餐就离开的，可是七点了还没见你起床，只好进来了。你放心，以后阿姨不会擅自进你的房间。只是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阮女士交代过我不能让你迟到。”
    阮梨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下床，“我知道了。”
    赵芬笑了笑，“既然你起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的日常中有任何问题，我就可以随时找我，我就住你对面。”
    阮梨吃过早餐，无精打采地上了路。
    南乔中学和阮泽兰说的一样大，阮梨找了十几分钟也没找着赵芬说的a栋教学楼。
    她一路问了许多学生，才在铃声响的前一刻仰头看见了教学楼侧面印着的一个鲜红的“a”。
    刚刚还落在她身后的学生，忽然就光速从她身旁飞快经过，目标显然都是眼前的教学楼。
    阮梨甚至清楚感觉到地面都震颤了一下。
    她拉了拉书包肩带，不紧不慢地上了楼。
    阮泽兰说她被分到了高三八班，阮梨上到二楼才想起应该先看看平面分布图。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往楼梯口最近的教室靠，硬着头皮顶着教室里打量的视线，看见了门口顶上的高三十二班字样。
    推测着大约是从高到低依次增加的班级序号，阮梨往三楼走去。
    看见八班的门牌时，她踟蹰着不敢过去。
    身后的楼梯口，一道训斥声由远及近：“你小子又迟到？你们班主任真是一点也管不住你！”
    阮梨局促地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躲。
    上楼梯的两人看见靠墙站着的人时，神情都一怔。
    孟新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阮梨，扯出一抹深意的笑。
    “好巧啊。”
    阮梨面对孟新还是持有一碗粥的滤镜在，朝他点头示意，“你好。”
    潘世昌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镜，盯着阮梨看了半晌，才恍然地“哦”了一声。
    “你是今天转来的学生？”
    阮梨紧张攥着手，轻轻点头。
    潘世昌面对她时，笑容又和善起来，“正好，我是八班班主任，我带你过去。”
    转头看向孟新时，神情顷刻沉了下来，“你回你班上去。”
    孟新走时转头朝阮梨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说：后会有期。
    注意到两人的互动，潘世昌刚才还友好的态度有些降温，“怎么，你俩认识？”
    阮梨拽着书包肩带的手微微一顿，“应该……不算认识。”
    (本章完)

 9.第9章 生活应该很艰难吧

    阮梨目送孟新进了五班的教室后收回了视线，潘世昌领着她往走廊另一端走。
    潘世昌在八班门口停下，朝她说：“你先在这儿稍等一下。”
    阮梨乖巧地点点头。
    “手上的动作先停一下，今天有位新同学转来我们班上，大家掌声欢迎。”
    在雷动的掌声中，潘世昌朝门外的阮梨招了招手。
    她垂着脑袋进来，在讲台站定后，潘世昌侧身让了一步。
    “做个自我介绍吧。”
    全班人都好奇观察起新的转校生来。
    八班是理科实验班，两年来从未有过转校生。
    而讲台上这个，不仅是第一个，还是个生得分外漂亮的女生。
    女生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刚过膝的烟灰色制服裙，露出细白的胳膊和笔直的小腿。齐肩的短发，额前垂着几缕稍显草率的刘海。
    五官分明是明艳略带攻击性的长相，可神情却有些怯懦，削弱了几分锐利，倒显得乖巧柔软起来。
    细眉杏眼，眼尾微微上翘，那是一双很明媚纯粹的眼睛，乌黑的瞳仁点着细碎的光泽。
    不过当事人现在紧张得不行，杏眸一眨不眨地暗暗数着讲台上被掰成两半的粉笔数量。
    阮梨在自家人面前向来张牙舞爪，可一旦面对陌生人，她就是个十足的社恐。
    台下的人都在注视着她，她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压力涌了上来，眼前都开始发黑。
    她努力克制着声线里的颤抖，艰难做了番心里斗争之后才憋出一句话：“阮梨。阮是带耳朵的元，梨是雪梨的梨。”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名字好好听啊，还以为是柔软的软呢！”
    “看起来好乖的样子。”
    “长得还挺漂亮，有望取代谢清姿成为校诶。”
    “嘘，小点声，人谢清姿就在我们班上呢。”
    阮梨敏锐察觉到这句话刚落下，台下就有一道尖锐的目光投向她。
    她循着视线看去，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生，只是看她的眼神并不算友善。
    阮梨默默收回眼神，安静等待着潘世昌的下一步指示。
    潘世昌咳嗽两声：“教室里暂时没有别的空位了，要不阮梨同学先坐在靠窗最后一排那个位置吧。”
    阮梨依言在位置上落座，弯腰在桌侧挂书包时，却看见抽屉里几本随意乱丢的课本。
    她随便拿出了一本打开封面，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沈漾。
    阮梨眸光一怔，忽地想起昨天晚上救命恩人喊那个白毛帅哥“漾哥”。
    只是单字重名吧？
    那个大拽比看着就不像有学生的样子，尤其那头惹眼的白毛，哪个学校会愿意接收染发的学生。
    前桌的女生转过来，小声对她说：“阮同学，你放心，这个位置的主人大概率不会来上课了。”
    阮梨茫然问：“为什么？”
    翟淑怡表情高深莫测，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因为他半个月前大闹了一趟办公室，把老潘跟他爹都气得不轻。很可惜，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有老潘他们知道，不过情形应该挺严重的，也是从那以后就没人敢问他来不来上课了。”南乔中学的高三学生没有完整的暑假，需要提前半个月赶到学校，今天只能算是南乔所有学生的正式开学。
    阮梨迟疑着问：“也就是说……他半个月没来了？”
    翟淑怡悄悄摸摸看了眼还在讲台上监督早读的潘世昌，拿起一本语文书挡住脸。
    “对啊，照理来说这种旷课半个月的学生按校规处理应该被开除，可是他还在我们班名单上耶。”她眼底熊熊燃烧着八卦之魂，“这个沈漾……是不是有强力背景啊？”
    阮梨眨了眨眼，“那你见过这个沈漾长什么样吗？”
    翟淑怡摇了摇头，“我是没见过啦，毕竟那时候是上课时间，我们都在教室里。不过离办公室最近的五班学生见过，说是个顶级大帅哥！”
    顶级帅哥？
    阮梨下意识将这个形容和白毛大拽比联系到一起，他的确是她见过除了阮竹以外难一见的帅哥。
    翟淑怡又塞给她一张纸，“这是课程表，你可以抄一下。”
    阮梨看着小学生似的字体，一时间有些难以辨认写的是什么。
    但她还是浅笑着道谢：“谢谢你。”
    翟淑怡开心咧嘴，“不客气，谁让我乐于助人呢。”
    阮梨抄完课表就还给了翟淑怡，下了早自习就跟着潘世昌去领资料了。
    他从办公桌上翻出几本，“你转来得突然，年级向上购买资料的时候是统计暑假报到的人数。正好沈漾也不来了，你用他的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要将资料费给他吗？”
    潘世昌一噎，被她问住了。
    “他不是缺钱的人，你要是觉得良心过不去，可以将钱给他。”他说着开始翻名册，“这里有他家的地址……”
    潘世昌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头紧蹙起来，“这咋填的是京城？我明明记得上次沈爸爸说沈漾奶奶家在这儿的……算了算了，沈漾也只是在八班挂个名，这些资料不用白不用，阮同学你就收下吧。”
    “潘老师，方便问问沈漾同学他的外貌特点吗？我可能……见过他。”
    潘世昌提起他就来气，“要说最明显的特点，除了那张脸，就是那头白毛了。真是年纪轻轻不学好，一个学生还染什么头发……”
    阮梨错愕地定住了，白、白毛？那不就是大拽比的特征吗？
    原来他叫沈漾。
    等等。
    阮梨反应过来，沈漾不仅是学生，而且还是八班的？
    她悲愤地想，还是读书的年纪就走上了不归路，生活应该很艰难吧？
    可潘世昌说他不缺钱，那他果然是为了让自己体面一点才这么说的吧？
    阮梨顿时对沈漾肃然起敬。
    她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在心里盘算着还是要把钱给他。
    以阮梨薄弱的基础，在实验班听课犹如精卫填海。一天下来，除了听得懂中文，其它的知识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她就收拾好东西去天上人间找沈漾。
    那家店离南乔中学有些远，阮梨索性扫了辆自行车过去。
    在店门口停下时，她仰起脸，眯着眼再度看了一眼招牌。
    不停交错闪烁着五彩灯光，和她刚到南乔看见的理发店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有一种又土又潮的气息。
    阮梨收回视线，径直上了台阶往里走。

 第10章 被算计了

    第10章 被算计了
    和她想象的华贵奢靡不一样，一楼大厅正中央有个舞台，边上摆放着一架钢琴。
    阮梨寻思这家鸭店还挺有格调，大厅里配的不是舞池而是舞台。
    吧台旁的调酒师染着一头紫色，长相还算清俊，穿着制服，正专心致志地擦着酒杯。
    阮梨感慨：这家鸭店的调酒师都有点姿色，可想而知头牌鸭的姿色得有多上乘。
    她自动回想了一下沈漾的长相，他那样的脸——应该是店里头牌吧？
    视线在大厅里逡巡了一番，也没见到沈漾的身影。
    随即又反应过来，沈漾这样的头牌八成是在包厢单独伺候。
    她在吧台前坐了下来，随便点了一杯鸡尾酒。
    紫毛抬头看了她一眼，“这酒很烈，不适合女生喝。”
    “哦，那有果酒吗？”
    “有的。”他声音不紧不慢，“但是我们不向未成年出售酒精类饮料。”
    阮梨：……
    她眼皮跳了跳，义正词严：“我成年了。”
    紫毛丝毫不给情面：“请出示证明你成年的相关材料，例如身份证。”
    阮梨从包里拿出十张红色钞票拍在桌上，“那要多少钱才能见到你们店的头牌？”
    他擦拭杯子的动作终于一停，缓缓抬头，视线里带着淡淡的迷惑。
    “头牌？找阿漾的？”
    紫毛视线下移，不咸不淡地扫了眼那一千块，“不够。”
    阮梨愤愤咬牙，阮泽兰为了惩罚她离家出走险些被拐卖去缅北嘎腰子一事，不仅零钱减半，还将她这些年偷偷省下来存钱的银行卡给没收了。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这么多现金，还得留点钱度过这个月。
    阮梨决定收回沈漾当鸭不容易的想法，一千块都见不到人一面，他这一天得挣多少？
    “怎么了阿胜，又惹上桃了？”
    听见身后有些熟悉的声音，阮梨转过身。
    是那天戴狐狸面具的男生，只不过这次他没戴着，完整露出了整张脸，是白净清秀的长相。
    这鸭店果然人才济济啊，随便拉一个出来颜值都不差。
    她眼里亮起光，“诶，你认识沈漾吧？”
    陈钦梧见到阮梨时还怔了一下，“漾哥我当然认识。”
    看着她异常兴奋的表情，他心底莫名一阵发怵。
    “你……是来报复漾哥的？”
    他就知道，漾哥捞走人家小姑娘的手链迟早会被报复的！
    “不是，我想给他钱。”察觉到周围两人复杂的眼神，又补充，“那个……他不来上课，班上没有别的空位，我暂时在他的位置坐。资料也是用他的，我总不能白嫖，所以……”
    陈钦梧心头一震，这小美女竟然和漾哥同班？还好巧不巧坐他的位置？
    他看阮梨的眼神霎时变得深沉起来，“小美女，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
    “阿胜，你帮忙看着一下，别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了。”
    邓胜应了声，“行。”
    目送陈钦梧往边缘的走廊走去，他才放下手里的杯子，手肘抵在桌前，狐狸似微微上挑的眼审视起阮梨来。
    “你和沈漾什么关系？”
    她警惕地踩着地面蹬凳子往后退了一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想接近他的女生太多了，打探一下底细而已。”邓胜给她调了杯橙色的果酒，“喝吧，酒精浓度很低。”
    见阮梨未动，他将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别紧张，没下毒，我请客。”
    她这才小心接过抿了一小口，碳酸汽水混合着橘子的清香，在微醺的酒味下，意外地有些好喝。沈漾才从厕所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一脸八卦的陈钦梧。
    “干什么？”
    陈钦梧幸灾乐祸地揽过他的肩膀，“漾哥，昨晚上的小美女来找你了。”
    沈漾脚步一停，声线里情绪毫无起伏，“不见，让她走。”
    “为啥？”陈钦梧呲着的牙一收，“你拿了人小姑娘的手链，不打算还了？”
    沈漾眉目一敛，“她偷我鱼竿在先。”
    “还她可以，但不是现在。”
    陈钦梧忽然懂了，这手链是他漾哥想和小美女建立联系的媒介！
    他只好去向阮梨回话，“小美女，漾哥他今天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阮梨了然，果然头牌就是不一样，看来今天是饱经风霜的一天。
    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等他养好身体我再来，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注意节制。”
    邓胜眉头一皱，“小姐，说话注意分寸。”
    阮梨暗自腹诽：这家店的员工还都挺有自尊心啊。
    吃了闭门羹，她也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见她没有留恋地就走了，陈钦梧叹息一声：“还没来得及问名字呢，咋就走了？”
    邓胜看了眼她喝完的酒杯，眼底眸色晦深。
    阮梨走了一条街，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明明刚刚喝酒时没有任何不适，却在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燥热从胸口向上蔓延，很快就攀上面颊。
    该死，被那个紫毛算计了。
    阮梨扶着墙壁往前走了两步，脚底像踩在似的虚浮。
    她掐了一下大腿，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阮梨不清楚这里的治安情况，生怕失去意识被人捡尸了。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赵芬的电话。
    “赵阿姨，我现在在……”
    阮梨声音一停，仰头看了看对面的招牌，模糊的视线中只看清末尾的三个字：便利店。
    赵芬急切起来：“怎么了小梨，你在哪儿？”
    她声音断断续续，“在……在一个便利店对面。”
    下一秒手机从她手里脱手掉在地上。
    “小梨，小梨？”
    阮梨用力呼出一口气，跌靠在墙边，努力想要看清对面店名的名字，可倦意不停上涌，视线越来越模糊。
    良久，她听见周围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调笑声响起。
    “哟，怎么有个漂亮妹妹醉倒在路边了？”
    “诶呀，这小脸都醉得白里透红了，真是水灵。”
    “你俩看什么，这等姿色的自然要让大哥先了。”
    阮梨意识处于半清醒状态，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能听见几人的对话。
    她额角冷汗涔涔，试图动动手指掐自己掌心，可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真是倒霉，她阮梨今天是要葬送于此了么？
    (本章完)

 第11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11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阮梨走后，沈漾才从走廊里进了大厅。
    “阿漾，那个女孩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邓胜见到沈漾时，冷漠的表情才有了些温度，“她还想钱见你。”
    沈漾眼尾轻勾了一下，似笑非笑，“她拿出多少？”
    “一千。”邓胜察觉到他听见阮梨相关时的微妙表情，眼神冷了下来，“一千就想见阿漾，异想天开。”
    “诶，你刚给小美女喝的什么酒啊，这儿的酒可都烈得很。”陈钦梧看了眼还空着的酒杯，“她酒量好么？”
    邓胜拿过酒杯放进水池，“我自制的醉生梦死。”
    沈漾一怔，眉心微蹙，“你明知道那酒后劲极大容易断片，已经被店长列为禁酒了，你怎么敢给她喝？”
    “阿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邓胜的声音幽沉沉的，“她只是个对你别有居心的坏女生而已。”
    沈漾神情骤冷，“邓胜，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都连名带姓的叫了，陈钦梧能看出来沈漾是真生气了。
    沈漾一言未发地径直往门口走，随便拽了一个酒保问阮梨的去向就出了大门。
    陈钦梧也责备看向邓胜，“阿胜，之前你打发那些对漾哥不怀好意的女生也不会用这种肮脏手段的。那女生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看起来真没那种心思。”
    “你明知道最近这附近治安不好，怎么能让她喝那种酒？要是她出什么事了，漾哥会生气的。”
    邓胜却打断他，眼里淬着寒意，“为什么他会生气？那个女生对他来说，果然不一样吗？”
    陈钦梧想说这虽然是事实，可他俩的确不是邓胜想得那种不一样。
    小姑娘偷漾哥鱼竿，漾哥拿人家手链。准确来说，是互相盗窃的关系。
    陈钦梧不知道该怎么向邓胜解释，只好不放心地撂下话：“我还是跟着漾哥一起去找找吧。”
    邓胜对沈漾的心思太明显了，但他之前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也顺便打发走了试图接近沈漾的女生，沈漾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那小姑娘何其无辜，能戴得起上万的手链，八成也是个小有钱的背景。
    陈钦梧不敢想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家店怕是要完蛋了。
    沈漾追到十字路口，回想起昨晚阮梨出现的麻辣烫店位置，不顾还在亮着的红灯，在一片刺耳的喇叭声里朝着对面的街口跑去。
    他很快在一家便利店的对面看见了被三个男人围住的阮梨。
    她晕倒在墙边，那三个人似乎起了争执，还在互相推搡着。
    “离她远点。”
    几人听见声音，不耐地转过头，看见是沈漾，表情又变得谄媚起来。
    “呀，这不是沈漾吗？”
    “别误会，我们只是在问这个晕倒小姑娘需不需要帮助而已。”
    “还是说，这人是你马子？”
    沈漾眼眸幽沉地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人。阮梨带点儿红的眼尾吊着潮湿的水汽，雪白的面颊染上了樱似的粉，脸脖颈都透着浅粉色。
    呵，确实有点姿色，难怪这三个向来唯他们老大是从的狗腿会争吵起来。
    他声线里的躁郁难压：“没听懂我说的？快滚。”
    三人讨好的表情立即收了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离开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切，装什么清高，不也是看上了这个美女吗？”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们才不会就此罢休。”“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在争谁先带她回去争了十几分钟，还等不到沈漾找来。”
    ……
    阮梨感觉那些恶臭的声音忽然消失了，鼻尖有冷檀似的清香靠近，将她混沌的意识都吹散了些许。
    沈漾在她身前蹲下，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她。
    他眼神未动，试探性地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你倒是会挑人，又一次晕过去是我救了你。”
    陈钦梧喘着气跑来，正好看见黑虎帮那三个四处作恶的人擦肩而过。
    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看向对面时，又松了口气。
    沈漾听见跑步声靠近后站起身，“钦梧，你在这儿等着警察过来。”
    “啊？我？”陈钦梧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可是是漾哥救了她啊？她把我误会成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办？”
    沈漾冷嗤一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绿灯正好亮起，他抄着兜没有回头地过了马路。
    “诶漾哥……”
    陈钦梧叹了口气，干脆在阮梨旁边坐了下来。
    十分钟后，赵芬带着警察找到了这里。
    赵芬看见晕倒的阮梨，大惊失色地奔过来，“小梨！”
    陈钦梧知道沈漾是不想掺和这件事，在和警方陈述情况时索性省去了沈漾赶走那三人的过程。
    这个位置在监控的背面，正好躲开了监控范围。见阮梨平安无事，都信了他的说辞。
    陈钦梧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阮梨，摇头感慨：“漾哥可真是做好人不留名。”
    他回到天上人间时，沈漾已经上台唱歌了，是《倚栏听风》。
    声线纯净清冽，台下的人都纷纷放下酒杯看了过来。
    “漾哥这低音炮我都要沦陷了，”陈钦梧啧啧感慨着往吧台走，一抬头就看见眼角青了一块的邓胜，惊了一下，“你这个脸怎么回事？”
    邓胜淡声解释：“阿漾打了我一拳，鼻梁骨差点碎了。为了我们不影响我们店的店貌，我盖了好几层粉才挡住，眼角这个压不下了。”
    陈钦梧倒吸一口气，“漾哥下手可真不轻啊。不过只是一拳，已经算对你客气了。要我说，这事儿的确是你有错在先。”
    邓胜默不作声地擦着台面，片刻后才开口：“阿漾让我给那个女生道歉，还让我下班去警局自首。”
    陈钦梧怔了怔，但又觉得沈漾这样公私分明情有可原。
    他语重心长地劝：“你听漾哥的吧，主动伏法还能减轻惩罚。”
    邓胜抬起眼，“阿漾的话，我会听。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甘之如饴。”
    陈钦梧暗暗搓了搓手臂，这人不仅单恋漾哥，还是个病娇！
    他捏了捏眉心，听见孟新由远及近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气氛这么死寂？”
    (本章完)

 第12章 是儿子又不是孙子

    第12章 是儿子又不是孙子
    “被漾哥拿走手链那女生来了，喝了阿胜自调的酒险些出事。”陈钦梧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就心有余悸，“好在漾哥及时赶到没酿成大祸。”
    “找漾哥？”孟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要手链的？”
    “她没提这事儿，八成是不知道。”陈钦梧同情地叹息一声，“可怜人小姑娘还一心想给漾哥送资料费呢。”
    邓胜在一旁一言不发，垂下的眼遮住了晦暗的情绪。
    *
    阮梨醒来时，头已经不昏沉了。
    她按着眉心坐起身，周围是她熟悉的房间。
    赵芬推门进来，松了口气，“小梨，你没事就好。刚刚我让医生帮你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
    想起意识混沌时闻到的味道，阮梨试探性地问：“是谁救了我？”
    赵芬仔细回想了一下，“一个挺白净清秀的小伙子，他没留下自己的名字。”
    阮梨对着他们三人的长相一一对应，首先排除了沈漾。
    清秀这个词根本配不上大拽比的脸，倒是其他那两个挺符合。
    没关系，下次去那家店找白毛大拽比的时候再问问好了。
    那酒后劲来得大，褪得也快，阮梨醒来以后没有任何不适。
    喝过赵芬端来的蜂蜜水，后者才放心离开。
    阮梨没了睡意，趴在床上刷起了视频。
    她刷到了同城推荐，看见熟悉的银发时，指尖一停，不确定地放大看了看，是沈漾。
    他低垂眉眼唱着《十年》，清冽的嗓音悦耳勾人。分明才十八九岁的年纪，歌声里听起来却颇有沧桑的故事感。台上月白的灯光独独落在他身上，将银发镀上一层冷调的光。
    点赞虽然不多，但评论区清一色地都在评论“好帅”“唱得好好听”。
    阮梨感慨，这年头当鸭都这么卷了么，不仅脸要好看，还得多才多艺。
    她还想再往下刷，视频却忽然弹出了已失效的提醒。
    “嗯？怎么没了？”
    ……
    孟新晃了晃跟视频上传者的聊天记录，“漾哥，视频已经删了。”
    陈钦梧靠在桌旁，“为啥不让拍？说不定被更多人看见还能宣传咱们店的知名度。”
    沈漾眼帘微垂，“我奶奶没事的时候会刷视频，被她看见怕是要高血压。”
    孟新：“要是沈叔叔看见，说不定就心软了。”
    “他要真心疼漾哥，还不至于所有卡都停了。”陈钦梧打抱不平，“沈叔叔分明就是想将掌控漾哥！”
    沈漾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吉他的琴弦，“嗯，他在等我服软认输求他。”
    沈怀仁除了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他们之间陌生得不像父子。
    沈怀仁总是以为是地为他规划未来，觉得他就应该绝对服从。
    他是儿子，又不是孙子。
    沈漾看了眼手机时间，将吉他搁在一旁，“十点了，下班。”
    孟新跟了上去送他出门，“漾哥我骑车送你回去。”
    十一点是天上人间的打烊时间，陈钦梧打扫完卫生准备关门，回头看向吧台时邓胜已经不在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嘀咕：“真去自首了？”沈漾回到家，他二楼房间的灯依旧亮着，沈奶奶听见动静走到阳台。
    她和蔼地笑着，“阿漾，我今天给你买了些水果，洗好放你房间了，记得吃。”
    酸涩的潮流在心间翻涌，沈漾呼吸停滞了一瞬，声线平静：“好。”
    *
    阮梨第一天正式上课就将自己的精气神给磨没了，明明昏睡过一段时间，可才刷了两个视频就开始昏昏欲睡。
    她定了个五个闹钟，每隔五分钟就响一次，她想争取在七点整就起床。
    阮梨是被第四个闹钟叫醒的，她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五分。
    没有赖床，就是她成为学霸的第一步！
    进了客厅，在桌上看见准备好的早餐，阮梨心情好极了。
    她咬着三明治出了门，到校门口才发现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拎着垃圾桶说说笑笑经过。
    刚准备收工回教室的学生会成员注意到校门口还有个悠哉悠哉进门的学生，立即折返回来，速度之快生怕丢了“业绩”似的。
    “同学，你迟到了，”男生竖起记事本，“哪个班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还没穿校服，扣五分。”
    阮梨看了眼保安亭门口挂着的时钟，“不是才七点半吗？”
    她以前在京城二中的时候八点才开始上课，压根没有早自习这一说。
    “南乔早自习开始时间是七点，”男生看着她的脸片刻，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是昨天新转来的学生？”
    阮梨略显局促地攥紧手，“……是的。”
    他将笔帽盖了回去，“以后记住时间，下不为例。”
    她稍稍松了口气，轻弯起眼，“谢谢你。”
    施献程向来秉持着内涵为先的原则，却还是被阮梨的笑晃了下眼，怔愣了几秒钟才回神，耳根不自觉地红了。
    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是高二十八班的施献程，目前是学生会副会长，之后在学校里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阮梨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来了番自我介绍，茫然地眨了眨眼。但还是没拂了他的好意，轻笑着应下：“好。”
    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她甫一抬头，就看见a栋四楼的走廊上站着面容严肃的潘世昌。
    阮梨从小到大自诩无所畏惧，但老师这个职业，她是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她绷直脊背，朝施献程尴尬扯了下嘴角，“那我先回教室了。”
    潘世昌目睹着阮梨上来，后者脚步不自觉放慢，心虚地一点点往他面前挪。
    “老师好。”
    一声冷哼从他鼻孔里发出，“一大早就看见学生迟到，我可不太好。下次七点之前到。”
    阮梨分外乖巧地应声：“好的老师。”
    她准备转身进教室，潘世昌又叫住她，“见到沈漾了吗？”
    “没有。”
    阮梨想了想，还是决定保护沈漾的自尊心。毕竟当鸭这件事，还是不要被班主任知道比较好。
    “老师您别责备他，他在为生活而努力。”
    (本章完)

 第13章 我歧视我自己

    第13章 我歧视我自己
    潘世昌：？
    那小子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哪门子的在为生活努力？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有机会的话，你劝他回来。”
    阮梨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
    劝他迷途知返，是不是得钱给他赎身？
    阮梨在心底计算了一下，除掉阿姨的工资，一个月两千五百块的生活费要省吃俭用攒多久才能赎下头牌？
    看着她眉心越蹙越紧，潘世昌以为她是在想拒绝的言辞，还是没再为难她。
    “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毕竟这个任务的确很艰巨。”
    他想起半个多月前在办公室里被亲爹甩了一巴掌后还能冷笑出声的沈漾，只觉得头疼。
    潘世昌从业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令人棘手的学生。
    他还记得沈漾舌尖顶着被打到发麻的脸颊笑了声，说：“你把我送哪儿都没用，我不会再踏进学校一步。”
    潘世昌眼见着在商业界呼风唤雨的沈怀仁，在亲儿子面前被落了脸色，第一次露出愤怒到极致的表情。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不敢说话，年轻点的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那小子还接着狂妄至极地放狠话：“要不你现在就打死我。”
    要不是潘世昌及时拉住沈怀仁，沈漾怕是真的要挨打了。
    唉，十年难一遇最有希望拿下理科状元的人才，却连高考也没参加。
    换他是沈漾的爹，他也得气死。
    思绪收回，看见眼前眉眼乖巧的阮梨，潘世昌心情好些了。
    还是女孩子省心，看着就不会惹事儿。不像沈漾，还有跟他厮混的孟新，都是一类学生，就知道在老师雷区蹦迪。
    潘世昌背着手转身，“算了，你进去吧。”
    阮梨不想接受全班的注目礼，从后门悄摸摸地回了座位。
    她刚坐下，翟淑怡就转过来了，“阮阮同学，你是我们班两年来第一个迟到的人。”
    阮梨从包里拿出古诗词背诵的小册子，那是她托赵芬去书店买的。她眨了眨眼，问：“沈漾不算吗？”
    “他是压根不来，而你是虽来但迟，”翟淑怡是自来熟，对阮梨话总是多，“不过听说他是今年的毕业生，因为缺席高考选了复读。不过既然都复读了，为什么不去复读班？”
    阮梨翻页的动作一停，讷讷地开口：“……其实我也是复读生。”
    “你想不开来我们实验班复读？”翟淑怡小声惊呼，“那你高考多少分呀？”
    她尴尬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六百三？”
    “……三百。”
    翟淑怡震惊地张了张嘴，识趣地没有再问，赧然地咳嗽了一声：“抱歉，我没有要戳你心窝子的意思。”
    她没想到只考三百分也可以插到实验班，她还以为是高考不得志想上清北失败才选择来实验班复读。
    阮梨垂下眼，“我之前的确是不太认真学习。”
    回想过去两年在京城二中的潇洒生活，她还有点怀念。阮梨知道阮泽兰女士的企业越做越大，即使以后不继承家业，家产也足够她和阮竹一辈子了。抱着能啃老为什么要努力的想法，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地摆烂。
    可阮女士说她公司最近一年的发展遇到了瓶颈，要是不谨慎行事，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
    阮梨开始只觉得她在吓唬自己，直到有一天晚上路过阮泽兰房门半开的房间，听见她四处拉投资时，阮梨这才知道，她家真的要没钱了！
    她一转身，就看见阮竹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再不好好学习，以后就要去捡垃圾了。”
    阮梨的热血上头只持续了一星期就灭了，她还是指望她那学霸哥哥日后挣钱养家好了。
    可是哥哥是个神经病，在一流名校京大念得好好的，说要打电竞。
    看着他拿出自己百星排位满是mvp的战绩截图，阮梨问：“很牛逼吗？”
    阮竹又甩出足足三排的国服射手，她才觉得她哥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厉害。
    妈妈是女强人，哥哥是京大高材生，现在还是职业选手。
    唯一显得没什么用的亲爹十年前车祸去世了，现在全家上下就她一个没用的东西。
    要不是被拐卖吓怕了，或许她还不会心甘情愿地坐在这儿。
    阮梨思绪回笼，愤恨地想，为什么她什么也不会？
    翟淑怡看着她的表情从低落到自我怀疑再到斗志昂扬，试探性地问：“阮阮，你怎么了？”
    她对阮梨的称呼已经从“同学”进化到了“阮阮”，阮梨还没从称呼转变回过神来，对方就痛心地抓住她的手。
    “没关系的，我们八班从来不歧视同学！”
    阮梨挣了挣，没脱手，只好任由她拉着。
    “可是我歧视我自己。”
    昨天上了一天课，她彻底明白了学渣要翻身的难度堪比盘古开天辟地。
    翟淑怡转回去后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一个文化分只有三百的人转来实验班简直是个痛不欲生的选择，又转头问：“阮阮，你不是特长生吗？”
    阮梨正背着古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得险些咬到舌尖。
    “以前我练过八年小提琴，但是没有参加艺考。”
    翟淑怡错愕地抓住她的胳膊，急急追问：“啊，为什么？会小提琴很厉害诶，而且艺术生文化分的需求不会太高的。”
    阮梨黯然地垂下眼，“两年前出了场意外，我的手腕受了伤。虽然恢复得很好，但我不想再拉小提琴了。”
    “那……你可以试着走别的路线？”翟淑怡看她不愿意多提及过去的事，忙转移话题，“你这么漂亮可以进娱乐圈啊！当个瓶都够养眼的！”
    阮梨严肃表示拒绝：“娱乐圈水太深，容易被淹死。”
    她将小册子竖起来，微绷着脸，“我还是脚踏实地好好学习吧。”
    翟淑怡拍拍胸口，“那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可是八班的学习委员！”
    阮梨不知道这周是怎么度过的，只觉得自己全程在梦游。
    可一想到见到明天就能见到男神，她耷拉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本章完)

 第14章 小野猫

    第14章 小野猫
    “靠窗最后一排的同学，我看你笑得很开心啊，不如上台来完成这个实验。”
    讲台上传来一道夹着怒意的声音。
    最后一节课是化学，讲台上摆满了不少仪器，但阮梨只认识一个漏斗。
    阮梨僵硬着身子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翟淑怡在她路过时小声提醒：“这是混合物过滤实验，一贴二低三靠。”
    阮梨记是记住了，可是没听懂，只能硬着头皮上讲台。
    她拿起玻璃棒，抵在漏斗边缘，拿起手边装着浑浊液体的烧杯就开始倒。
    阮梨毫无章法地一股脑倾倒下去，旁边的化学老师越看眉头越紧。
    “你就是这么做实验的？”
    她被冷不防的一声质问吓得手一抖，玻璃棒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班上的气氛在一瞬陷入沉寂。
    阮梨感受到周围骤然冷下来的气压，缩回手，局促难安地站着。
    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化学老师敲了敲桌面，“课代表过来帮我收一下仪器送回实验室。”
    他转而瞥了眼阮梨，“你想办法在下次课前弄根新的玻璃棒。”
    翟淑怡在他走后就上了讲台，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
    “这种仪器在普通的市场上很难买到的，”她叹息一声，将碎片扔进垃圾桶里，“不过后街有个市集，卖的东西很多很杂，说不定能买到玻璃棒。”
    翟淑怡见阮梨黯淡地垂着眼，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关系的啦，买不到的话大不了网购一个，说不定周一前就到了。”
    阮梨抬起眼，杏眸里点过笑意，“谢谢你安慰我。”
    她收拾完东西，从学校后门出去以后开始寻找起翟淑怡说的后街。
    所谓的市集就是菜市场，入口处的长街两旁摆满了摊点，吆喝声此起彼伏。潮湿的水泥地面污浊不堪，里面隐隐传来鱼腥味和各种混杂着的家禽排泄物的味道。
    阮梨站在“西门菜市场”的铁质牌匾下，一时间生出了退却的心思。
    要不还是回家上网买一个吧。
    身后有道不耐的声音催促：“小姑娘，不进去就别挡在门口。”
    阮梨立即侧身让开，“不好意思。”
    她偏头看去，是一个大爷拉着一推车装了小动物的笼子，乌龟、兔子、金鱼……
    “这里不是菜市场么？”
    大爷回头看她一眼，“外边这条街的确是菜市场，穿过以后就是市集了，卖的东西可五八门了。”
    阮梨拉了拉背包肩带，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穿过外面的菜市场，里面果真不一样了。
    眼前是错落有致的瓦房，像是民国江南时期才会有的建筑风格。如果落下一场雨，会是一副烟雨如画的场景。
    只是各条街岔路多，阮梨迟疑地站在入口没进去，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指示牌。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踏进了市集。
    阮梨从出现一刻起，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毕竟她的穿着和南乔这种淳朴风气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从繁华大城市来的。蓝白色没有一丝褶皱的水手服，水蓝色的小短裙，衬出少女窈窕纤细的身段。
    阮梨虽然一直吹牛说自己是京城第一美女，可真的有人夸她漂亮的时候，她会惊恐摇头否认。
    那些朝自己投来的或善或恶的目光，她都觉得分外不舒服。夹在阮泽兰和阮竹性子强势的两人中间，阮梨却是个社恐。
    有着明艳张扬的长相，却怂得像只地里刚冒出尖儿的小豆芽，因此阮竹常叫她“阮怂怂”。
    阮梨抱着就进去看一眼就出来的念头，快步从巷道之间穿行而过。
    身后的街角，一行人刚从楼上下来。
    孟新抬头看了眼天色，“傍晚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天上人间上班了。”陈钦梧按了按酸痛的肩颈，“漾哥怎么什么都会啊，我以为好不容易能在擅长的桌球上找回点场子，没想到还是被爆杀了。”
    沈漾倚在墙边，余光却在街角掠过的身影上一停。
    “小野猫。”
    陈钦梧四处张望，“啊，哪儿有猫？”
    沈漾眯了眯眼，声线里是压不住的凉，“一只没良心的小野猫。”
    孟新诧异地循着他的视线看，“漾哥还喂过这儿的野猫？没见着啊。”
    阮梨去的方向是市集有名的黑街，专宰外来对此人生地不熟的顾客。
    很显然，那只小野猫就被人盯上了。
    想到她那副一看就容易乖乖掏钱的样子，沈漾站直了身子。
    “你们先回店里，我待会儿过去。”
    其他两人识趣地没再多问，互相勾着肩膀离开了。
    阮梨逛了半圈，买了不少物美价廉的小东西，意外发现这儿还真是个好地方。
    不远处的十几米范围内，有个穿着一身黑中山装的男子盯了她许久，确定了这是个小有家资的猎物。
    阮梨没忘了这次来的目的，边走边往店铺里看，“玻璃棒，哪儿有卖呀？”
    秦聪从身后叫住她，“诶小姑娘，我知道哪里有卖你想要的东西。”
    阮梨转过身，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模样儒雅的男人，秉持着以貌取人的原则，这人看着……像是个好人。
    她眨了眨眼，“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吗？”
    秦聪压下心底的惊喜，嘿，还真是个好骗的。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往这边走吧。”
    阮梨被秦聪领着拐过一条街，在一家名为“百宝坊”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门店的装修古色古香，看着格调高雅，倒像是一家茶楼。
    阮梨站着不敢进去，拉着书包肩带，微绷起脸往里看。
    “你们这儿真的什么都卖？”
    秦聪没想到这小丫头在关键时刻倒有警惕心了，面上神色却不改，温雅笑道：“当然，不然我们也不敢起百宝坊这种名字。”
    女孩乌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你们卖玻璃棒吗？”
    “别说玻璃做的棒子，铁做的也有。”秦聪笑容更甚，“我们将这种棒子一类的东西都归类在一个区域，你得跟我进来看看是不是想要的。”
    “玻璃棒为什么会和其它不同材质的棒子放在一起？”阮梨往后退了两步，“它是化学仪器。”
    (本章完)

 15.第15章 叫什么

    第15章 叫什么
    秦聪面色一僵，随即又寻了个借口：“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学生，我是没上过高中的，当然不懂这些。”
    阮梨转身就要走，“我不看了。”
    她现在直觉对方不像好人。
    “诶等等！”秦聪忙拦住她，“你先在店里坐着儿先，我帮你去找找，拿出来给你行不？”
    阮梨迟疑地又看了一眼店铺大厅，里面除了柜台和几张桌椅，没别的东西。
    她抿了抿唇，“那我在外边坐着就好。”
    秦聪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好嘞，麻烦您稍等片刻。”
    他进了柜台后的门，阮梨便在最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了。
    数十秒过后，里面传来秦聪的呼喊声：“找到了，小姑娘你过来看看？”
    阮梨不敢往黑黢黢的门后走，打算就在柜台旁看看。
    她刚靠近柜台，腰间就碰到了什么硬物，接着是一声清脆的东西摔裂声。
    阮梨垂眸，自己水蓝色的裙摆已经染上墨渍，小白鞋和白袜也没能幸免于难。
    地上碎裂的砚台彰示着她的“罪行”。
    “天，你干了什么？”秦聪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地上的砚台，面露惊恐，声音大声凄厉，“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清朝留下来的古董！”
    阮梨惊惶地颤了颤眼帘，第二次了，这是今天第二次摔碎东西了。
    她攥紧了裙摆，心底的难过委屈不停翻涌着，险些将她淹没。
    “抱歉。”
    秦聪面红耳赤地指着碎裂的砚台，“道歉有什么用？赔钱！”
    阮梨麻木地将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找钱。
    秦聪看着她的动作，眼底的喜悦快要溢出来，期待地摩拳擦掌。
    阮梨余光瞥见脚边不远处的砚台，上面裂痕处的墨汁却是干的，和旁边反光的墨汁对比鲜明。
    她在顷刻明白了什么，拉上书包拉链，刚刚还紧张不安的表情淡了下去。
    “你在骗我。”
    秦聪见事情败露，却也不急，意味深长地一笑。
    “小姑娘，打碎了东西还想跑？”
    话音刚落，阮梨身后就有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靠了过来。
    原来这是一场准备充分的预谋啊。
    阮梨自知身形纤瘦手无缚鸡之力，全然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她觉得今天真是水逆极了，认命地翻包里的钱。
    阮梨身上带的钱不多，只有五百块。
    她拿出五张红艳艳的崭新纸币，“我就只有这么多。”
    秦聪冷笑：“这砚台可不止这么些钱啊，五百不够，你打电话找你家长来！”
    阮梨敛着眼，“没带手机。”
    他拿出手机，“报手机号，我来打。”
    “记不住。”
    她说的是实话，和阮泽兰及阮竹的联系都是通过微信，电话也是直接保存在通讯录里，没有刻意去记。
    “既然钱不够，那不如陪我们几天？”秦聪贪婪地打量起阮梨来，“反正你这个姿色也挺不错的，正好哥几个……”
    砰的一声巨响，店门被踹得摇晃，阮梨被吓得一颤。
    秦聪愤怒骂道：“他妈谁啊？知不知道老子这门多贵？”
    阮梨循声回头，在傍晚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看见了眉眼阴戾的少年。他身后是火烧似的云和晚霞，连银色的头发镀上一层橘色的光。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管不住你的嘴跟下半身，就都别要了。”
    阮梨呆愣地站着，数秒后又听见沈漾压着怒意的声音响起：“过来。”
    秦聪反应过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谁啊，敢来老子地盘里抢人？”
    “大哥，我看他好像有点眼熟。”一个打手看着沈漾阴沉的脸有些发怵，“是不是那个沈漾？”
    秦聪不耐地蹙眉，“谁啊？”
    他在这儿混了五年了，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毛头小子的名字？
    “就上星期把阿虎打进医院那个，”打手全然没了之前围住阮梨的气势汹汹，声音都小了下来，“要知道阿虎可是上一届小镇散打擂主，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啊……”
    秦聪半信半疑地看着门口那个身形清瘦的人，“真的是他打的？他那身板明明看起来瘦弱得很。”
    打手已经退到秦聪身旁，开始劝说：“哥，要不收手吧，反正这女的也没什么钱，别惹了这个沈漾。“
    沈漾见阮梨白着脸半天没动，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拽起她往外走。
    秦聪急得叫住他们：“喂，我还没说让你们走！”
    沈漾懒得搭理他，拽着阮梨径直离开，那扇被他踹得嘎吱作响的门被带起的风吹得剧烈摇晃。
    “大哥，别……”打手忙拉住他，“惹不起惹不起。”
    秦聪气得拧眉，“我的砚台白碎了？”
    打手小声嘀咕：“再黏回去不就好了，反正每次也都是多次利用……”
    拐过百宝坊所在的街道，沈漾才松开手，好整以暇地垂眸睨着她。
    阮梨不知是吓的还是委屈的，眼眶微红，连鼻尖都泛着点粉。
    “那个……谢谢你。”
    她意识还有些懵，眼帘轻轻颤着，指尖无意识地扯着裙摆。
    “怎么不叫爷爷了？”
    阮梨听见他语气里的笑意，但分不清是嘲弄还是调笑。
    她缓缓抬起眼看他，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匿去，周围的路灯骤然亮起。
    他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头顶的灯却是所有路灯里最亮的一盏。
    阮梨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沈漾的脸。高挺的鼻梁下拓出一片阴影，长睫之下的桃眼半敛着。他的眼尾是微微下垂的，于是就显得眉眼间透了几分疏离。
    微抿的薄唇轻启：“好看么？”
    她回过神，立即垂下眼，耳根悄然攀上粉色，只是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
    当然好看了！不然这张脸怎么能当上鸭店头牌？
    阮梨不敢当着他的面喊出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弱弱的：“沈大帅哥，和气生财。”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你叫什么？”
    她声音闷闷的：“我没叫。”
    沈漾又笑了声，这回阮梨听出来了，是欢愉的笑声。
    “问你名字。”
    阮梨羞迫地攥紧了手指，“阮梨。耳朵旁的阮，离谱……不是，雪梨的梨。”
    差点将网名念出来，让她险些咬断自己舌头。
    “阮、梨。”
    她的名字从沈漾嘴里念出来，像是一点点被揉碎了。低沉清冽的少年嗓音，在耳边萦绕，阮梨听得耳根滚烫。
    这人……不仅脸长得牛逼，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本章完)

 16.第16章 你还排不上号

    “你知道你偷走的鱼竿是我外公的遗物么？”
    阮梨的心陡然沉了下来，自责的情绪在瞬间将她淹没。
    她垂着脑袋，声音低低的：“对……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你跟那些拐卖我的人一样要把我卖了，所以才随便拿了值钱的东西跑路。”
    “那根鱼竿我卖给了一个小卖部老板，回到家以后我有让人联系他，可是他说鱼竿不在他手上了……”
    阮梨说着越发难过，眼泪一滴一滴啪嗒掉在地上。
    沈漾看得眼皮一跳，喉间有些干涩，开口时嗓音微哑：“鱼竿我拿回来了，你……别哭。”
    阮梨胡乱擦了擦眼角，仰起脸时眼尾潮红，她吸了吸鼻子。
    “那就好。”
    沈漾别开眼，余光瞥见她沾上墨水的衣服和裙摆，眼眸低垂。
    “晚上这里开夜市，今天又是周五，人会比较多，你跟好我。”
    阮梨弯了下眼，“谢谢你。”
    他转过身，衣摆却被轻轻拽住。
    “你——”
    她察觉到沈漾周身的气压有些低沉，心虚地抿唇，“我怕人多的场合，所以能不能拉着你？我会自觉保持距离的！”
    沈漾并不喜欢被人触碰，但感受到那只细白的手在轻轻颤抖时，他敛回眼。
    “行。”
    无边夜色的长街下，沈漾领着她穿过几条街道后，重新回到了菜市场的入口。
    周围的路人不断将打量的目光放在阮梨身上，视线焦点都在她弄脏的衣服和鞋上。
    她被这些眼神看得如芒在背，刚松开的手又重新拉上了沈漾的衣摆，甚至往他身后缩了缩。
    沈漾在心底轻叹一声，将衬衫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
    “系上。”
    阮梨将他的外套系在腰间，正好挡住了弄脏的衣摆和裙尾。
    沈漾低眸看她，“以后别随便跟陌生人走。”
    她闷声应：“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话界面，“给你家长打电话过来接你。”
    阮梨心虚地挠了挠掌心，“……不记得号码。”
    感受到沈漾幽凉的目光，她忙补充：“但我记得我家阿姨的号码。”
    拨通赵芬的电话后，阮梨软声开口：“赵阿姨，我是阮梨。”
    “哎呀小梨，你在哪儿啊，大少爷一直在家等你。”
    阮梨仰头看了眼招牌，“我在西门菜市场入口。”
    赵芬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大少爷说过去接你。”
    “哦好。”
    将手机还给沈漾后，他靠上墙，右腿微屈。
    阮梨怔怔地看着他，“你不去上班吗？”
    今天可是周五，想点头牌的人应该会很多吧？他不去的话不会影响客流量么？
    沈漾耷拉着眼，声音不咸不淡：“等接你的人来了我就走。”
    “你的工资是按时算的么？”阮梨从包里拿出那五百块，“作为耽误你工作时间的赔礼。”
    他敛眉，手撑在墙边，半晌未动。
    “不需要。”她试探性地问：“那就当我点你的小费？”
    虽然五百块点头牌一个小时的确太便宜了，可她全身上下就这么多钱了。
    沈漾稍稍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纯粹干净的瞳仁茫然地注视着他。
    是……嫌弃给得太少了吗？
    随即阮梨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解释：“我、我知道你一个小时应该很贵，没有看不起你身价的意思。只是我现在只有这些钱，要不我明天再补上？”
    沈漾敛眸看她，半晌才从喉间嗤出声笑，“阮梨，你把我当什么？”
    当然是头牌鸭啊？
    她无措地眨了眨眼，捏着那五百块的手指收紧，“我没有拿钱羞辱你的意思，毕竟时间就是金钱，这是你应得的。”
    他眼尾轻勾了下，“我的时间确实宝贵，但无法用金钱衡量。”
    阮梨忽然惊恐地抱住自己，“那、那我可没别的办法补偿你了，我不早恋的！”
    虽然大拽比很帅，但是她一个妙龄少女怎么能跟鸭谈恋爱呢！古代被青楼女子骗得人财两空的案例可不少！
    沈漾眸子微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想当我女朋友的人很多，你还排不上号。”
    她的表情明显地松懈下来，“噢。”
    他过分招摇的脸引得不少女生驻足拍照，阮梨往他的里侧靠了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和刚刚看她的取笑目光不同，投向沈漾的多是惊艳和爱慕。
    想起他的话，阮梨深以为然。
    听见由远及近的引擎声，阮梨瞬间直起了身子往声音来源看去，阮竹开着他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来了。
    车在她面前稳稳停下，扬起的尘土呛得阮梨咳嗽几声，摆手挥了挥空气。
    车窗摇下，阮竹视线却是落在沈漾身上。
    “这谁？”
    阮梨忙挡住她哥的视线，“路人路人，不认识，我们走吧。”
    沈漾闻言，眼皮一跳。
    路人？不认识？
    她做贼心虚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径直坐了进去，催促阮竹：“快开车。”
    沈漾错开眼，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一般，低头看起了手机。
    阮竹关上车窗，发动车。
    他可不信阮梨蹩脚的演技，沉声问：“老实交代，那小子你真不认识？”
    阮梨不惜用上了自黑的方法：“你觉得你平平无奇的妹妹会认识这种惊为天人的大帅哥？”
    阮竹嗤笑一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这个大嘴巴哥哥就爱向阮女士告状，要是让阮泽兰知道她跟别的男生有什么接触，她铁定要认为自己早恋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克扣零钱这么简单。
    阮竹余光瞥见她腰间的外套时，意味不明开口：“你这件蓝白格子外套是uv家新品，售价五千四，不像是你平时会舍得买的价格。”
    多少？一件薄薄的衬衫就五千四？
    阮梨低头看了眼外套，硬着头皮回答：“我觉得这衣服跟我今天这身水手服很搭，所以忍痛买了。”
    “你的小金库不是上交了么，偷偷留钱了？”阮竹冷哼，“那之前还跟我哭穷，我看你私房钱倒是不少。”
    阮梨愤愤地咬着下唇，有苦难言。
    她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比赛不是明天下午才开始吗？”
    阮竹答：“战队今天傍晚就出发了。”

 17.第17章 他才没空管我

    “你其他队友呢？”阮梨眨了眨眼，“我记得你跟那个中单关系很好的，还是他引荐你去的俱乐部。”
    “时光啊，”阮竹点了下头，“我是跟他一起来的，昨晚上熬了半个晚上训练，现在在酒店休息。其他队友也坐车过来了，这会儿应该也到酒店了。”
    将阮梨送回小区门口，她下了车以后阮竹才注意到她乌黑一片的鞋和袜子。
    “你脚上怎么回事？”
    阮梨挠了挠脸，“今天上台做实验的时候打翻了讲台上的砚台。”
    她说的是两个事件结合起来的事实，于是表情和语气就显得分外坦诚，阮竹也没察觉异样。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毛毛躁躁的。明天下午我要训练，没办法过去接你，你得自己过来，地址我待会儿发你。”
    阮梨乖巧应声：“好。”
    回到家里，客厅的餐桌上还摆着冒热气的饭菜。
    阮梨先洗了个澡才出来吃饭，边趴着饭刷起了手机。
    她打开微博，点开fox战队的官方微博号，他们已经官宣了参加比赛的选手名单，其中就有阮梨尤为喜欢的选手晨曦。
    阮梨是在一把娱乐模式中偶然匹配到他的，那时她因为阮竹的缘故才接触王者荣耀，玩了一把瑶，却因为一直待在队友头上不会刷盾被“亲切”问候。
    晨曦开麦亲自教她玩，他耐心温柔，阮梨感动地跟了他一整局，游戏结束之后加他却显示对方拒绝加好友。
    后来偶然刷到他的直播间看见眼熟的游戏id时，阮梨才知道他是fox战队的职业选手，默默关注了许久，每一场比赛都没有落下过。
    明天晚上的活动表演赛在s市举办，就在南乔隔壁。
    阮梨收到阮竹发来的地址之后就开始看起了明天的出行攻略。
    “坐265号公交车，在京西路下车后转124号公交车……”
    她翻了一页的路程，只觉得眼睛疼，“好复杂，还是打车吧。”
    一看车费一百二时，阮梨又放弃了。
    这个月生活费吃紧，还是省着点用吧。
    她长叹一声，草草地吃完饭就上床睡觉。
    天上人间。
    沈漾抱着吉他从舞台上下来，往吧台走，孟新好奇地凑过来：“诶漾哥，你外套呢？”
    他敛眸，拿起桌上调好的鸡尾酒，“没良心的小野猫掉进泥潭里，我好心将衣服脱了想给她擦擦。”
    陈钦梧追问：“然后呢？”
    沈漾低着眼看杯子里的绿色液体，嗓音是唱过歌后的微哑：“然后小野猫翻脸不认人逃跑了。”
    孟新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漾哥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小动物么？”
    沈漾没再接话，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邓胜擦着酒杯，默不作声地暗暗看他。
    沈漾很守约，在他亲自向阮梨道歉之前，连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
    因为去了警局阐明自己的错误行径，警方对此深表重视，特地派了人过来取样调查，将邓胜制作“醉生梦死”的材料都没收了，并警告以后不得制作违规饮料。
    由于没有造成实质伤害，邓胜只是被批评教育了一番，门店连带责任被罚款了一万，老板气得将他们三个都骂了一顿。
    陈钦梧表示很无辜，明明他没有参与其中，为什么还要被连累扣工资？他还见义勇为救了人，虽说是捡漏沈漾的功劳。
    邓胜直觉他说的小野猫不是在形容动物，而是那天晚上来找沈漾的女生。“钦梧，帮我问问阿漾，那个女生什么时候再来。”
    陈钦梧看了看沈漾，正要开口，他就淡声回：“不知道。”
    想到来接她的那个男生，沈漾垂下眼。
    *
    裙子上的墨汁洗不掉，阮梨只能忍痛将衣服丢进垃圾桶。
    视线落在沙发上那件蓝白格衬衫外套时，眸光一怔。
    沈漾的衣服，她得洗好还给他。
    阮梨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沈漾并没有在她面前提起手链的事，她只能打消了是他捞走的念头。
    大拽比应该没那么坏心眼吧，或许是某个拾荒老人捡走了？
    她没将衣服丢洗衣机，兢兢业业地用手洗了三遍，才挂上阳台晾晒。
    做完一切，才躺进被窝睡觉。
    没有课的周六，她难得睡到日上三竿。
    阮梨洗漱完出了房间，赵芬正在打扫卫生，听见动静朝她一笑：“小梨，想吃点什么？我下楼给你买。”
    “不用了赵阿姨，”阮梨打了个哈欠，随手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放着一份草莓蛋糕，眼睛一亮，“是阿姨买的吗？”
    “是大少爷买的，他知道你喜欢这个。”赵芬笑着给感慨，“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阮梨想反驳，明明阮竹从小到大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可靠看在草莓蛋糕的份上，她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他个面子吧。
    她将蛋糕端出来，“阿姨，我今天要去s市一趟，可能要晚上才会回来，中午和晚上的饭不用准备了。”
    “我听大少爷说了，他们今天有比赛是吗？”
    阮梨含糊不清地“嗯”了声，“不知道几点结束，我也可能在那边住一晚上。”
    “安全起见，你跟大少爷住一个酒店吧，”赵芬担忧地蹙起眉，“也好有个照应。”
    阮梨轻哼一声，“他才没空管我呢。”
    不过她觉得赵芬说得有理，还是打开了和阮竹的对话框。
    梨梨原上谱：【欧尼酱，能不能让你们俱乐部多开一个家属房间qvq】
    没良心的哥哥：【……】
    【能不能好好说话？】
    梨梨原上谱：【答应人家就好好说话～】
    没良心的哥哥：【知道你要来，我之前就已经帮你申请了一个房间，就在我隔壁】
    梨梨原上谱：【哥哥你最好了>3<】
    没良心的哥哥：【再这么恶心人就拉黑你】
    阮竹发了酒店的定位，就在举办表演赛的体育馆附近。
    阮梨当即就收拾好东西出门。
    几经辗转，她才从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下来。
    阮梨已经记不清转了几趟公交，只知道周末的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她像是掉进鲱鱼罐头里的小金鱼，混杂在各种味道里，一下车她就直奔商场厕所，吐了个七荤八素。
    她心疼早上吃的草莓蛋糕，才在胃里待了一上午就流失了。

 18.第18章 没说不带你

    阮梨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刚好过十二点。
    听说s市是美食之都，来之前她顺便做了个攻略。
    表演赛定在傍晚六点，她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逛逛。
    阮梨先去了市中心广场的美食街，出来时怀里还抱着不少小吃。
    她被街口的霓虹招牌晃了下眼，仰头才看清招牌上写着：问鼎网咖。
    阮梨从来没去过网吧，只知道她还小的时候，阮竹经常因为偷偷跑去网吧被阮泽兰罚跪。
    她还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她那好哥哥沉溺其中。
    入口的楼梯正好下来几个勾肩搭背穿着拉风的男生，见阮梨站在门口，领头的朝她吹了声口哨。
    “哟，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们带你一起玩啊？”
    阮梨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要走。
    出门没看黄历，看来今天不适合去网吧。
    那男生不死心，甚至追了上来试图去拽她：“别走啊，哥哥可以教你玩儿游戏。”
    眼看那只纹着青龙纹身的黑手就要碰到她，那人手腕忽地被一只冷白的手给擒住。
    “你算哪门子哥哥？”
    声线里是压不住的躁意。
    阮梨闻到熟悉的冷檀香时，心弦在一瞬间绷紧了。
    她仰起脸看去，沈漾眉眼沉郁地冷然看着对她图谋不轨的男生。
    这个味道和那天晚上意识断片时闻到的一模一样，可赵芬的描述和大拽比完全不搭边。
    阮梨怔怔地想，或许只是同一款香水？
    她思绪回笼，对面的男生已经认怂地抽回了手，哂笑两声：“这不是刚刚拿五杀的大哥吗？”
    沈漾没搭理他，侧回身轻飘飘睨向阮梨，“你是自带霉运buff么，每次都被坏人盯上。”
    阮梨眨了眨眼，小声说：“那为什么每次你都会碰巧出手啊？”
    他轻嗤一声：“你要不数数欠我几个人情了？”
    她在回忆里翻找了一下，几乎是秒答：“两个。”
    沈漾漆黑的眼底蓄着难以辨清的情绪，数秒后才极轻地啧了声。
    “大哥，有机会能带我们上分吗？”领头的男生期待地搓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不是。”沈漾转回身，声音里情绪寡淡，“女朋友的位置还没排到她。”
    阮梨：？
    什么叫还没排到她？她压根就没想排队当他的女朋友啊！谁知道前面还有几个在等着呢。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了半晌，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自觉告退。
    阮梨见他们走远，才稍稍松了口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网吧举办lol比赛，第一有奖金。”他随性靠在墙边，长腿微屈，“左右也是闲着，就来随便玩玩。”
    她试探性地问：“所以你拿了第几？”
    沈漾答得风清云淡：“第一。”
    阮梨眼睛微微一亮，“你可以带我玩儿吗？”
    他偏过视线看她，轻嗤：“我说过的，我的时间很宝贵。”
    她了然地点了下头，从包里拿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我给你转账。”
    沈漾这回没说“你把我当什么”的话，坦然地打开了二维码。
    阮梨扫出来却是个人信息界面。纯黑的头像，昵称是sy。
    她迟疑着开口：“你……”
    这是什么意思？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加到了大拽比的微信？
    “点错了。”沈漾退出界面，打开收款二维码，“你看着扫。”阮梨看着【添加到通讯录】的选项，指尖停在半空许久，才抬眼看他。
    “那、那我能加吗？”
    “随你，通不通过另说。”
    她刚涌起的欢喜就被他后半句话给浇灭了，可添加已经发送出去了。
    阮梨赌气似的不扫收款码了，将手机揣回兜里，“既然大拽比时间宝贵，我就不耽误了，我自己上去。”
    她才刚迈出去一步，后衣领就被拉住，轻而易举地被拽了回来。
    “没说不带你。”
    两人一进网吧，阮梨就感受到被万众瞩目是怎样的如芒在背。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往沈漾身旁缩了缩。
    于是某人又发觉他的衣角被拉住，这回他懒得侧眸，任由她扯着。
    沈漾带她径直进了包厢，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阮梨在他旁边跟着坐下，按下开机键。
    沈漾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对面不是有座位么？”
    她茫然地看向他，“坐你旁边不是能更好学习吗？”
    沈漾视线移向屏幕，“你想学什么？”
    “就你玩的那个，”阮梨指着他已经进入桌面的电脑屏幕，“是这个lol吗？”
    她身子稍倾，头顶几根不安分的毛茸茸发丝挠了几下他的下巴，痒得让他微蹙眉。
    沈漾抬手轻轻推开她，“在你的位置上坐好。”
    阮梨很听话地将椅子拉远了些，等着听他介绍游戏规则，可他只是甩了一个视频链接过去让她自己看。
    “不会的再问我。”
    阮梨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这跟我自己上网课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对感兴趣的东西向来能听进去，阮泽兰和阮竹的话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阮梨看完新手教程就开始上手了，虽然对按键位置记忆生硬，可技能放的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
    沈漾微讶地勾了下眼尾，“有点天赋，熟了说不定可以去打职业。”
    她轻叹了声：“可是家里不能有两个电竞选手。”
    不然阮女士要气得发疯，她的两个逆子都如此不务正业。
    沈漾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也没兴趣追问。她打她的匹配，他则打排位。
    两人安静地一直在各打各的，直到阮梨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打破寂静，她腾出一只手接起电话。
    “你问我在哪？”
    阮梨的脊背在一瞬间绷直，连鼠标都忘了摁。
    她迅速思索着借口，旁边的沈漾却忽然开口：“姐姐，不再喝一杯吗？”
    阮竹听见异性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质问：“阮、梨，我问你现在在哪？”
    阮梨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没想到沈漾会这么恶趣味地横插一脚，急忙解释：“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我其实在网吧！我可以给你发定位的！”
    阮竹冷笑一声，“你最好是真的在网吧，要是被我抓到你去什么鸭店，我会提着你的猪脑袋回京城。”
    阮梨有些心虚，鸭店……她还真去过。
    她匆忙给阮竹发了定位证明自己的清白，对方很快就回了一句：【我过来接你】

 19.第19章 有点姿色在身上的

    阮梨立即起身，羞恼地瞪着沈漾，“你知不知道刚刚的恶作剧会造成多大的误会。”
    后者不以为意地抬眼，“怎么，有男朋友了还敢跟异性打游戏？”
    她表情一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男朋友是指谁。
    “那又怎、怎样？反正你不说，我不说，他又不知道。”
    让他误会也好，免得他以为她对他居心不轨呢。
    沈漾眉目一敛，收回视线继续看屏幕，啧出声极轻、嘲弄的笑，“你走吧。”
    阮梨退了两步，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不过还是谢谢你出手相救。”
    她转身小跑下了楼。
    沈漾撂下鼠标走到窗前，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楼下。
    那辆眼熟的兰博基尼又出现了。驾驶座上下来的男生个子很高，长得也挺人模人样，他毫不客气地将那只没良心的小野猫拎了起来丢进车里，看样子关系尤为亲密。
    小野猫的男朋友，还挺有钱。
    想到她那串手链，沈漾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垂眸看了许久，才不耐地随手放了回去。
    他坐回位置上，耳机里传来队友骂骂咧咧的声音。
    “喂，打野怎么忽然挂机了啊？”
    “刚刚那波团打野要是在还不至于被团灭，现在好了，对面马上就一波了。”
    “你xx的，有事就别开这把游戏啊！”
    “草了，这把是老子的晋级赛！”
    沈漾没理会他们的骂声，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让队友迅速噤了声。
    屏幕上传来五杀的播报，整个峡谷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队友就变了脸色，纷纷喊起了“牛逼”。
    沈漾推了水晶直接退出了游戏，从网吧出来时，对面街口的大屏幕上投放着“xx体育馆王者荣耀表演赛”的广告。
    他的视线在右边队伍的一人身上停住，慢声念出名字：“风竹。”
    *
    阮梨缩着肩膀坐在副驾驶上，不敢看阮竹。
    “你跑去网吧做什么？”
    她诚实回答：“想体会一下你曾经的快乐。”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你脑子抽了？我以前是叛逆，你现在这个年纪也叛逆？”
    阮梨低头看自己交扣在一起的手，“十八岁就不能有叛逆资格了吗？更何况我是在比赛开始前消遣一下时间。”
    “刚刚在你旁边说话的男生是谁？”阮竹声音沉了下来，“别跟我说不认识，这套说辞我听一遍会信，第二遍可不会。”
    “那是我点的陪玩，”阮梨庆幸自己提前想好了借口，扯起谎来面不改色，“他是网吧lol比赛的第一名，我点他教我打游戏。只是我网卡了没扫上他收款码，他在蓄意报复我。”
    阮竹侧眸睨她一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妈的。”
    阮梨低下眼，回想起当初从边境小镇回到家时信誓旦旦的保证。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在学习上没有天赋，要不然也不会只考三百分了。”
    她嗓音颓丧，眉眼难过地耷拉着，“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换做平时，阮竹会顺着她的话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可看她现在萎靡不振的样子，嘲笑的话还是哽在了嘴边溜了回去。“要说一无是处也不至于，你只是没找到学习的乐趣。你对喜欢的东西，向来有百分的热情。”
    “你自从粉了晨曦，不是跟着他学了挺久的打野么？现在不也是万战选手了？”
    “你得给自己定个目标，比如先考个四百分。”
    阮梨闷闷地应：“哦，我试试吧。”
    她忽然想起潘世昌交给她的任务——劝沈漾回来读书。
    这任务难度堪比考上清北。
    比起劝大拽比迷途知返，她还是更愿意好好学习。
    阮梨哀愁了一路，听见阮竹的一句“晨曦在场馆大厅接待处发周边”，立即来了精神。
    她拍打着车窗，“我要下车！“
    阮竹在路边将她放了下来，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里面人多，注意安全，我要开去停车场停……”
    他话还没说完，阮梨已经欢快地奔着场馆去了。
    刚进大门，她就看见了笑容和煦的晨曦在展台给粉丝签名发放周边，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晨曦原名陈熙，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为人都温和随性，深受不少男女粉喜欢。
    阮梨作为其中之一，默默关注他许久，却从来没有跟他搭话的勇气。
    她戴上口罩，只露出眼睛，排上了队伍最末尾。
    轮到阮梨时，她的社恐属性发作了。一直紧张地攥着衣摆，只敢低着脑袋将早就准备好的拍立得照片递出去，颤抖着声音开口：“能、能帮我签个名吗？”
    陈熙仰起头，朝她温温一笑，“当然可以。”
    他在照片上签下自己的游戏id递给她。
    阮梨红着脸双手接过，“谢谢。”
    她小心翼翼将签名照放进包里，心情愉悦地往观众席走。
    阮竹给她安排的座位在靠近xcg队伍的第二排，是专属的vip位置。
    坐在她前排的是xcg的替补选手和教练组成员，阮梨近距离见到了许多只在屏幕上出现的面孔。
    六点整，所有选手就位，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就正式进入了比赛。
    两边战队都有高人气选手，台下的粉丝都在热情呼喊心仪选手的名字。
    阮梨这边听到最多的就是阮竹的名字，隔壁fox的观众席都在喊陈熙。
    她暗自腹诽：凭什么一个新来的选手能有这么高人气，甚至还一度盖过一冠的边路老选手星河。
    阮梨盯着阮竹那张在灯光下衬得格外白净的脸看了半晌。她那欠揍的哥哥，貌似是有点好看在身上的。
    他完美继承了阮女士的丹凤眼，五官偏锋锐，身高一八五，每周还会去锻炼，看着身形清瘦，但却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
    她身后的一些女生已经开始疯狂叫“老公”了。
    阮梨无声冷哼，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从小欺负她！
    听见比赛开始的声音，她才从心底的吐槽里回过神，注意力放在了对面的陈熙身上。
    这场比赛是表演赛，不同于正式比赛的焦灼认真，两边的队伍都打得有来有回。你送一波，我送一波，把台下的观众惹得连连大笑。
    表演赛只打两场，两边了打了个1:1的友情比分。

 20.第20章 通过了好友申请

    比赛结束后，阮梨等人走得差不多时才退场。
    从场馆大门出来时，她收到了阮竹的消息。
    没良心的哥哥：【你等我二十分钟，开完会我送你回酒店】
    梨梨原上谱：【你怎么忍心让美丽动人的美少女吹着寒风等你这么久？】
    没良心的哥哥：【……】
    【现在是夏天】
    梨梨原上谱：【我知道了，我在门口的大榕树下坐着等你】
    阮梨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在微博上搜陈熙比赛的cut。超话很快就有人剪了出来，她索性边看边等。
    阮竹很守时，在第二十分钟整时出现在了她面前。
    “走了。”
    阮梨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将口罩扯了扯，“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我面前，不怕被你女友粉误会？”
    “我是电竞选手，不是娱乐圈爱豆，”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就算我谈恋爱了，难不成还需要经过粉丝同意？”
    她捂着额头瞪他，“圈子里搞事情的嫂子还少吗？”
    阮竹将她提起来，“你哥没那心思，只想打好当下的比赛。这儿离酒店不远，走过去。”
    阮梨拍掉他的手，一路宣泄着她的不满。一辆车飞速从她身后驶来，阮竹揽过她的肩往里带。
    “你是一点路不看。”
    他松开手时，却发现胳膊被阮梨死死拽住，她被吓得面色苍白。
    阮竹还记得她两年前遭遇的那场意外。
    一名酒驾司机开车失控撞向了人行道，阮梨躲避不及被撞上，左手骨折，无缘了当时的京城小提琴大赛。
    也是从那以后，阮梨再也没有碰过小提琴。
    他轻叹一声，任由她拉着。
    回到酒店，阮竹从前台接过房卡交给阮梨。
    “你房间在我们战队楼上，有事就下来找我，我住1616。”
    她眨了眨眼，“为什么我不跟你们同住一层？”
    “那一层都是星辰俱乐部的选手和工作人员，没空房间了。你的这间是我单独开的。”他胡乱揉了几下她的头发，“你上去休息吧，我还要回场馆去接时光过来。”
    阮梨听话地点点头，拿着房卡上了楼。
    她第二天起了个早，本打算再按昨天来时的路程回去，阮竹却说队伍也在今天上午返程会途径南乔，能顺带捎她回去。
    能少坐好几趟公交车，还不用再闻各种难闻的味道，她自然开心答应了。
    只是看见后座上的人时，阮梨的社恐属性又发作了。
    她生硬地喊：“时光哥好。”
    “噗，阿竹，你妹妹真可爱。”
    梁与光还是第一次见到阮梨，之前都是从阮竹的口中听说，朝她招了招手。“你好阮梨妹妹，我是梁与光。”
    他笑起来时眼睛找不到缝，但长相清秀白净，也有不少颜粉。
    阮梨想起不少路人对xcg战队的评价：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她对此深以为然。
    阮竹将她在路边放了下来，没等她说一句再见就扬长而去。阮梨幽怨地瞪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转身在人行道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蹬着回了公寓。
    回到房间，她在床上才刚躺下，被窝还没捂热，房门就被敲了敲。
    能进她家的只有赵芬，蒙着被子应了声：“请进。”
    赵芬推开门，笑容和蔼：“小梨，大少爷让我督促你完成周末的作业，他说别忘了今天还要上晚自习。”
    阮梨猛地坐直身子，后知后觉今天已经是周日了。
    “作业？”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貌似是发了几张试卷。
    阮梨又倒了回去，“我去学校再写。”
    “不行的小梨，大少爷说了，晚自习是用来抓紧时间复习的，假期只是换个地方写作业。”
    她将脑袋埋进枕头，将抗拒进行到底，“可我不会写。”
    “大少爷说晚自习前会检查作业完成情况，如果没有写完……”赵芬同情地看着她，“会上报阮女士，削减零钱。”
    阮梨蹭地就从床上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磨着牙愤愤道：“写，我写！”
    她翻开带回来的习题册，里面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翟淑怡的联系方式。
    阮梨才想起周五下午放学时翟淑怡交给她的，当时她还暧昧地朝自己挤眉弄眼，“阮阮，回去一定要记得加我哦！”
    这两天她一直在s市和南乔来回奔波，早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她打开微信正要搜索号码，聊天框就弹出了一条【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快来一起聊天吧～】。
    消息来源于一个纯黑色的头像，视线往上，昵称是sy，阮梨指尖一滞。
    她没看错吧，大拽比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了？
    阮梨想无视，但他的纯黑头像在灰色背景的衬托下格外显眼，于是点进对话框发了一个表情：o.o。
    对方没有回复，她反倒松了口气，退出对话框继续搜翟淑怡的号码。刚点了申请，立即就被通过了。
    才不是宅货：【阮阮你终于想起我了！两天了，我等你两天了！你知道这两天我怎么过来的吗！】
    梨梨原上谱：【抱歉呀，最近这两天我去外地了没带上你的联系方式】
    才不是宅货：【玻璃棒你买到了吗？】
    梨梨原上谱：【周五晚上回去在网上下的单，明天应该就能到了】
    才不是宅货：【啊，你去市集看过了吗，没有卖？】
    想起被讹诈的经历，阮梨垂下眼。
    【去了，没卖】
    她拉开衣柜，那件蓝白衬衫已经被赵芬收了进来。
    阮梨扶着柜门看了半晌，还是决定今晚晚自习结束以后去一趟天上人间还给沈漾。
    她将衣服折好放进手提袋里，开始了痛苦的写作业路程。
    阮梨边搜题边写，依靠着薄弱的基础一点点生涩地理解题目，用了一个下午也只写了三张卷子。
    还有两张语文试卷，她是一点也写不动了。
    阮梨想过抄作业这一个选择，但以阮竹对她的了解肯定会被识破，后果怕是不堪设想。这个念头只冒出来一瞬，就被她掐灭了。
    赵芬将她的努力看在眼里，打电话给阮竹时，他轻描淡写：“愿意认真写就行，扣零钱只是吓唬她的。”

 21.第21章 暂且不想原谅

    秉持着不写作业就会被扣零钱的信念，阮梨费尽脑力在晚自习结束前写完了周末作业。
    她知道高三生辛苦，可没想到小小的南乔中学连一个周末都不给学生“活路”。有次她偶然路过普通班的教室，就看见后排睡着的学生头上已经盖满了不少张试卷。
    阮梨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学习会使人发疯。
    翟淑怡是住校生，看阮梨拎了个手提袋路过，好奇问了句：“阮阮，你袋子里装的什么呀？”
    她打开袋子晃了一下，“送洗的衣服。”
    衬衫蓝白格的款式不像女装，但翟淑怡没多想，笑眯眯点头，“好，回去路上小心。”
    周日晚上的天上人间，大约是因为明天是工作日，比起阮梨上次去时显得冷清了不少。
    她不想引起注意，努力贴着墙往里走，却还是一眼被吧台后的邓胜看见了。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猛兽捕猎前兆的危险，阮梨脚步在一瞬间定住。
    陈钦梧打扫完包厢出来，看见阮梨眼睛一亮，撂下扫把就奔过来。
    “小美女，你是来找漾哥的吗？”
    她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结合了赵芬的形容词，清秀白净，完美符合。
    阮梨忽地拉住他的手腕，绷着脸认真地问：“你是那天晚上救了我的人吗？”
    陈钦梧笑意一僵，余光瞥见从洗手间穿过走廊进入大厅的沈漾，一阵心虚。
    他尴尬地挠头，“呃，是吧。”
    阮梨探前身子嗅了嗅，“可是味道闻起来不太像啊。”
    陈钦梧猛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男……男女授受不亲。”
    阮梨站直身子，狐疑地盯着他，当鸭的还会介意男女有别？
    片刻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小白脸是小倌。
    陈钦梧分明察觉出她看自己的眼神从疑惑到茫然，接着是敬佩，仿佛他是什么奔赴战场英勇就义的勇士。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见沈漾走近，他如获大赦，“漾哥，你来的正好，这小美女来找你的！”
    阮梨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沈漾，“你的衣服，我洗过晒好了。”
    后者单手接过，冷淡地颔首，“嗯。”
    两人静默着无话，倒是陈钦梧看得先着急了。
    “既然来都来了，我请小美女喝杯果酒？”
    阮梨已然对上次的断片事件有了心理阴影，摆着手摇头后退，“不用了，我酒量不好。还有，可以不用这么称呼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陈钦梧试探地看向沈漾，“名字？”
    他眸色幽沉地睨了一眼阮梨，嗓音清冽，“阮梨。”
    “你先别走。”沈漾侧身看向吧台的方向，“有人有话跟你说。”
    邓胜放下手里的调酒器，扯了扯领带，走到阮梨面前。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她刚进门时的幽冷了，可面上寡淡的情绪还是没由来地让她心底发怵。
    “阮小姐，上次我为你调的酒，后劲很大，没有事先告知让你险些落入险境，我对此感到很是抱歉。”
    邓胜深深鞠躬，“请你原谅。”阮梨没想到他是故意调的烈酒，她还以为只是自己酒量不好，当即就想报警了。可她去学校时从不带手机，下意识看向了沈漾。
    “他……是你朋友吗？”
    “在他调那杯酒给你之前，是的。你有权利拒绝他的道歉，毕竟如果我……”沈漾停顿了一下，“我没让钦梧去找你的话，后果难想。”
    邓胜安静地站着，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点点收紧。
    阮梨从不自诩是什么圣母，不会因为危险最终没发生就灿烂一笑原谅对方。尤其是眼前这个随时会露出獠牙的凶兽，她能明显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敌意。
    “暂且不想原谅。”
    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纸笔，看向陈钦梧，“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为了感谢你那天救了我，有时间请你吃饭。”
    他手足无措地瞄向沈漾，后者却似笑非笑地勾了下眼尾，“看我做什么，她问的是你。”
    陈钦梧颤抖声线报出号码，“……你写吧。”
    阮梨手速飞快地写下数字，随口问：“那你叫什么？”
    “陈钦梧。”
    她备注好名字将纸条揣进口袋，“那我先回去了。”
    沈漾看见她写的字，是很个性的瘦金体，每一笔都带着上扬的小尾巴。
    临走前，阮梨想起潘世昌交给她的任务，纠结地拧着衣摆，“沈漾同学，你愿意回学校么？”
    气氛一寂。
    陈钦梧内心直呼完蛋，小美女竟然敢在漾哥雷区蹦迪！
    邓胜蹙眉，责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听见沈漾声音平静地回答：“不愿意。”
    阮梨也不觉得第一次劝说就能让大拽比迷途知返，认命地点点头，“哦，那、那我下次再问。”
    目送女孩背着帆布挎包出了门，陈钦梧碰了碰沈漾胳膊，“漾哥，换做以往你不得生气？”
    沈漾敛眸，“我心善，不跟小动物计较。”
    陈钦梧恍然，“所以漾哥之前说的小野猫，是在代指阮梨？”
    沈漾没应声，看了眼手机时间，“我要下班了。”
    “阿胜，漾哥的态度你别太放心上，”等沈漾离开，陈钦梧拍了拍邓胜的肩膀，“毕竟差点让人家小姑娘遭遇危险，漾哥会生气是理所应当。”
    邓胜声音幽冷：“可我觉得她不一样。”
    “不一样？”陈钦梧眨了眨眼，“她的确比之前试图接近漾哥的女生不一样，很纯粹。”
    “哎呀，说不定她能让漾哥重回学校呢，”他感慨似的长叹一声，“毕竟是状元之才，如果只能留在这个小酒吧当驻唱，岂不是浪费人才。”
    邓胜推开他的手，“与其担心阿漾，不如算算你欠老板的钱什么时候能还清。”
    陈钦梧咂嘴：“嘁，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阴冷毒舌呢？”
    他落寞地蹲在角落，打开计算器开始计算一个月工资五千还要多久才能还清债务。
    “五年！”陈钦梧腾地站起来，哀嚎一声，“我要是有漾哥一样高的工资，能少给老板打三年工！”

 22.第22章 再送就鲨了你

    阮梨苦哈哈地又度过了一星期，她已经和翟淑怡越发熟稔，连带着也认识了她的几个室友。
    临近周末，翟淑怡便商量着周末要出一趟学校玩一番，拉上了阮梨一起。
    阮梨摇头拒绝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能比我们还重要呀？”
    说话的是翟淑怡的上铺，李灵，是个圆脸微胖的女生，平日里跟翟淑怡关系最好。
    阮梨一本正经回答：“上网。”
    前来找翟淑怡拿寝室钥匙的谢清姿闻言嘲讽笑了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上网？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我们实验班的，下周的月考怕是要得倒数第一了。”
    “诶呀清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旁边的女生捂嘴偷笑，“人家说不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翟淑怡皱眉回怼：“你们俩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整天打扮得枝招展的，哪儿像个学生。”
    谢清姿是八班公认的班，起码在阮梨转来之前是的。阮梨来以后，班上不少男生都说她比自己好看，她为此还愤愤了许久。
    她暗自打量了阮梨一番，啧，穿着的确是跟南乔这种淳朴的小县城不一样，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
    那又怎么样呢？听说这个没用的东西高考才考了三百分，走后门进实验班的废物罢了。
    谢清姿想到这里，怨愤的情绪才散了些，抢过翟淑怡刚找出来的钥匙，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
    “哼，上次聚餐的钱她们还没给呢！”李灵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嫌弃呸了声，“我就说她俩怎么会这么热心叫我们一起吃烧烤，敢情是为了白嫖！”
    “不如我们也跟阮阮一起去上网？”翟淑怡眼睛一亮，“高三取消了微机课，我还惦记去年在电脑上玩的黄金矿工呢！”
    “那我去追剧好了，”李灵也觉得她的意见不错，“前段时间有部玄幻剧挺火的，我正好去看看。”
    阮梨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你们两个……去网吧就是干这个？”
    翟淑怡抱着她胳膊晃啊晃，“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你一起嘛。”
    阮梨弯了弯眼睛，笑着应：“好。”
    周六，风和日丽，对阮梨来说是个上网的好日子。她选了离家近的网吧，在上次去的市集里。
    翟淑怡和李灵两人还是第一次进网吧，一左一右挽着阮梨新奇地四处打量。
    “这里的电脑比学校机房那些台式的高级多了。”
    “屏幕也超大！”
    阮梨带着她们在偏僻些的角落坐下后就开了机，两人果真玩起了小游戏和追剧。
    她则打开lol，发现多了几条好友申请，都是骂她的。
    阮梨心虚地一一拒绝，不就是多送了几个人头吗，至于打个匹配还要加好友问候？
    她这回来就是为了锻炼技术的！
    学习不好就算了，没有擅长的技能也罢了，游戏不能也打的菜！
    阮梨正在峡谷里大杀四方，身旁两人忽然拼命摇晃她的手，“快、快看，有帅哥！”
    她现在只想认真游戏，对她们激动的声音毫无反应。
    “帅哥哪有我打游戏重要。”
    “加你的好友怎么不通过？”
    身后清冽的嗓音熟悉得让阮梨脊背一僵。
    翟淑怡两人怔愣地看着沈漾，震惊地张了张嘴。
    阮梨手一抖按下了大招，顺手将对面给秒了，才得了间隙回过头看他。
    “你……游戏id叫什么？”
    沈漾撑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睥睨她，“再送就鲨了你。”
    阮梨的确在申请列表里见过这个id，她还以为是某把对局里骂她的队友。
    “那麻烦你再加一下？”“嗯。”
    身旁两人对于阮梨认识大帅哥一事还处于震惊当中，直到沈漾离开，才怔愣地推了推阮梨。
    翟淑怡迟疑着问：“阮阮，那帅哥……是你男朋友？”
    李灵：“不太像吧，我怎么觉着他俩不太熟。”
    阮梨草率结束了这把游戏，打开好友申请列表，等着沈漾重新加她。
    等待的间隙她才解释：“不是淑怡想的那样，我跟大拽比只是……”
    她皱着眉思考形容词，“游戏搭子关系。”
    “噢。”
    两人没见过沈漾本人，只听过名字，对于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李灵碰了碰翟淑怡的胳膊，“淑怡怎么不要联系方式？你不是颜狗吗？”
    她抗拒地摆摆手，“那种天人级别的帅哥，我可高攀不起，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阮梨没多久就等来了沈漾的好友申请，刚同意就收到他的组队邀请。
    看着他明晃晃的王者段位，她讷讷地打字：【我才是个黑铁，你都已经是王者了，打不了排位】
    再送就鲨了你：【不排位，匹配】
    梨梨原上谱：【为什么你上线没有播报啊？】
    再送就鲨了你：【？】
    梨梨原上谱：【就是——“坐在xx号机的是来自艾欧尼亚的最强王者”这样的播报啊？】
    再送就鲨了你：【……】
    【我关了，吵】
    【还打不打？】
    梨梨原上谱：【打打打，有大神带我，我一定进步飞快！】
    然而事实是沈漾全程碾压对面，阮梨还没来得及发力游戏就结束了。
    两个小时都没有丝毫游戏体验的阮梨一把撂下鼠标，颓然地在麦里喊：“我不玩了！”
    沈漾虽然一直开着麦，但打游戏时一句话也没说过，听见她自暴自弃的话，才试探性地问：“你要回去了？”
    阮梨闷闷地应了声：“你那么厉害，干嘛还非得带我一个小菜鸡？是炸鱼找存在感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
    “如果我不针对对面，他们的惨状就会是你的下场。”他似乎是极轻地叹了声，“你等等，我换个小号。”
    阮梨很快就收到一个青铜小号的好友申请。
    大概是觉察出她的情绪，沈漾没有像之前一样大杀四方，将人头都让给了她。
    阮梨这才心满意足，直到身旁两人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家时，她才不舍地下了机。
    “我决定收回刚刚你俩不熟的话。”李灵煞有其事地分析，“虽然我听不见那个大帅哥的语音，但从阮阮的语气能听出来，她潜意识里还挺依赖他的。”
    阮梨当即警铃大作：“没、没有吧？”
    翟淑怡附和着点头，“有啊，语气感觉都比平时软了不少。”
    阮梨僵硬着解释：“我打游戏对队友都这样。”
    两人目光一致地看向她，面上的情绪清楚地写着“不信任”。

 23.第23章 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

    第23章 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
    阮梨躲避两人视线，又被沈漾带着打了几把游戏。
    经过一下午的游戏接触，她倒是觉得大拽比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反而从游戏系列里能觉察出他还有柔软心细的一面。
    比如给她打buff，让人头，甚至残血都赶来救她。
    阮梨越发觉得自己的任务离成功不远了。
    傍晚时，翟淑怡和李灵拖着阮梨强行下了机，说要去后街吃麻辣烫。
    拐进眼熟的街道时，阮梨才发现这是天上人间所在的街口。
    两人看她定在原地，迟疑地看向对面街头的招牌，循着她的视线，她们都看见了霓虹的招牌：天上人间。
    翟淑怡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怎么了阮阮，你还想去酒吧？”
    李灵也跟着附和：“虽说已经成年了，可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不兴放纵啊。”
    “不过之前我听说这个酒吧里有个顶帅顶帅的驻唱，不仅人好看，那唱歌也是一绝。”翟淑怡陷入了幻想时间，“虽然那帅哥不让录像，但他唱歌的音频我可有保存下来！”
    李灵拼命摇晃她，“好哇你，原来每天晚上戴耳机听的就是这个？我作为你的室友怎么现在才知道？快给我们听听！”
    翟淑怡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打开她的宝藏歌单。
    李灵替她按下播放键，潺潺的伴奏声合着低沉清冽的男声缓缓响起。
    阮梨觉得这声音耳熟，不仅和在理发店时听见的一样，甚至和大拽比的也别无二致。
    她越听眉头拧得越紧，翟淑怡却以为她在嫌弃，宝贝似的又抢了回来，哼哼唧唧的：“阮阮真是没眼光，竟然觉得不好听？”
    “啊不是，”阮梨回过神，脑海里已经渐渐将这几个声音联系在了一起，“我只是觉得我可能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不是丑八怪？”李灵好奇地问，“这种声音好听的八成是死肥宅。”
    阮梨回想了一下大拽比的脸和耀眼的白毛，尴尬地挠了挠脸，“不是丑八怪。”
    翟淑怡迫切想见到真人，“既然灵灵这么好奇，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
    阮梨也想亲自确认，于是唯一投否对票的李灵被其他两人一并拖走了。
    三人进去时，并没有见到沈漾的身影。
    吧台的邓胜是最先发现阮梨的，他拿出腰后别着的对讲机，说了句：“钦梧，那个女生来了。”
    陈钦梧快速打扫完楼上的包厢就飞奔下来了，朝着阮梨咧嘴一笑：“阮美女，你又来找漾哥啊？他还没到上班时间呢，要七点。”
    李灵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阮阮，你真认识这里的头牌驻唱？”
    沈漾头牌的名号都已经这么响亮了么？
    阮梨硬着头皮点头，“呃，算是吧。”
    “今天带朋友来了？”陈钦梧笑起来时露出虎牙，“我请你们喝杯低浓度的果酒。”
    目送他径直去了吧台，翟淑怡才扯了扯阮梨的衣袖。
    “看不出来啊阮阮，认识的男生都是帅哥，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阮梨愣了两秒，艰难地问：“你……确定？”
    难道她们都想点鸭？
    翟淑怡故作气愤地拧了一下阮梨的软腰，“什么意思啊，阮阮还想吃独食？”
    阮梨怕痒，强忍着蜷缩身子的冲动，艰难地回应：“那……你想认识哪个？”
    李灵也过来凑热闹，“要认识当然还是最帅的那个了！”
    大拽比？
    阮梨迟疑了两秒，咬了咬牙，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好！”既然她们两个愿意接下让大拽比迷途知返的重任，那她就能安然甩手了。
    她刚打开微信点开沈漾的名片，身后就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怎么，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
    阮梨手一抖，险些按下了删除选项。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倒霉，接连被当事人碰上干坏事被抓个正着。
    阮梨立即摁灭屏幕，僵硬着脊背转身，朝沈漾扬起无辜纯良的笑。
    “她们只是崇拜你游戏打得好，所以推荐一下。”
    两人没想到带阮梨打一下午游戏的大帅哥还是头牌驻唱，震惊地久久未回神。
    李灵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沈漾，“头、头牌……”
    阮梨忙压下她的手，大拽比可不爱听这个。
    沈漾沉郁的眼神微微一压，李灵就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这人，果真跟阮阮的形容词一样，拽得一批。
    翟淑怡却盯着他的脸，越看眉心蹙得越紧。她怎么觉着，这帅哥的外貌特点怎么这么熟悉呢？
    “呀，漾哥，你来了？”
    陈钦梧端着酒过来，看见沈漾时眼睛一亮，“今儿怎么提前十分钟上班了？以前你可是踩点来的。”
    沈漾不咸不淡地睨了阮梨一眼，“预感有小野猫要光顾。”
    她气得磨牙，什么野猫？她明明是家养的！
    陈钦梧将果酒递给阮梨，笑眯眯地朝沈漾挑眉，“既然阮美女在，正好让她们也欣赏欣赏漾哥美妙的歌喉？”
    阮梨只觉得当鸭店头牌可真辛苦，不仅要以色侍人，还要用才华折服人！
    沈漾感觉到某人略带同情的目光，疑惑地看了回去。
    视线相撞，她看他的眼神越发钦佩起来。
    沈漾觉得阮梨误会了什么，声音微冷：“阮梨，我只是一个破唱歌的，别用这种我是去出卖色相的怜惜眼神看我。”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懂，我都懂。”
    毕竟同班同学在这儿，还是两个女生，总得维持一下面子说个体面点的工作。
    沈漾：……
    他敛回眸子，往舞台上走，“罢了，我下午用嗓过度，不想唱歌。”
    陈钦梧急急追上去，“诶漾哥，虽然老板很器重你，你也不能公然上班摸鱼啊？”
    “今日不唱歌，只弹琴。”
    陈钦梧一脸莫名，“谈情？和谁谈情？”
    沈漾在钢琴前坐下，嗓音凉淡：“是钢琴。”
    翟淑怡挽着阮梨在吧台坐下，眼眸晶亮。“太好了，今天不仅能亲眼见到男神本人，还能听他弹钢琴！”
    邓胜将调好的其它两杯酒推到李灵两人面前，眼神晦暗地看向台上的人。
    “你倒是有福，阿漾连在我们面前都没弹过钢琴。”
    “怎么，听他弹琴还要收门票？”阮梨低头翻找起包，“多少？”
    邓胜眉眼沉下来，“阮小姐，请不要总是拿钱羞辱阿漾。”

 24.第24章 很重要的人送的

    第24章 很重要的人送的
    她立即停下动作，“哦，抱歉，我以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奖励。”
    毕竟富婆打赏心仪的鸭都是直接甩钞票的。
    阮梨手探进包里摸了摸，只有三百块。甩出去也挺没面子的，对沈漾来说的确是种侮辱。
    于是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白嫖大拽比的演奏。
    阮梨身旁两人从沈漾在钢琴旁坐下后就没移开过眼睛，她也只能跟着望向灯光下的人。
    台上的灯只开了一盏，月光似的倾泻而下，将他单薄的身形透出几分清冷感。
    阮梨看得出神，原来大拽比还有优雅矜贵的一面。
    音符潺潺响起，酒吧内的气氛在一瞬陷入沉寂，吧内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放下酒杯看了过来。
    虽然阮梨已经很久不听钢琴曲，却还是听出了沈漾弹的是曲风恬静淡然的《windy hill》，是她在京城二中时的午休结束铃。
    她定定地看着台上的人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翩跹，似乎听见自己鼓点般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一曲结束，沈漾慢条斯理地捻着袖扣站起身。
    台下观众不多，却还是竭力鼓起了掌。
    陈钦梧很捧场地吹了声口哨，“还得是我漾哥，能唱能弹。要是今天是周五周六晚上，底下的女顾客怕是要沦陷了。”
    邓胜幽幽地瞥了眼抱在一起满脸痴的翟淑怡和李灵两人，“我看已经有人沦陷了。”
    阮梨闻言偏过头，她们果真双手交扣激动地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
    她凑近听了听，都是“他好帅啊”“妈呀帅炸了”之类的话。
    阮梨轻咳几声打断两人的幻想，“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阮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李灵眼神灼亮，“我宣布他是我新晋男神了！”
    陈钦梧咧嘴一笑：“他叫沈漾。”
    她原本还兴奋的表情顷刻降了温，怔愣地看向他，“你说他是……谁？”
    翟淑怡重新看向远处和经理交谈的沈漾，他那头银发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散发着熠熠的光。
    她脑海中的线索终于连成一条线，震惊地张了张嘴，“还真是沈漾，那个大闹办公室常年旷课的混不吝……”
    阮梨推了推两人，迟疑问：“还要认识吗？”
    李灵笑容一收，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了不要了，惹不起。”
    “我忽然有一种要写十张卷子的冲动，”翟淑怡从旋转椅上跳下来，“我们是该回去了。”
    阮梨朝陈钦梧点头示意，“那我们先回去了。”
    他正要应好，就见沈漾从对面朝这里过来了。
    “漾哥过来了，阮美女要不先等会？”
    翟淑怡眼见沈漾走近，惊恐地贴着李灵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股冷檀香再度靠近，阮梨眼皮一跳。
    头顶传来一声微哑的轻嗤：“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感受到迫近的清冽气息，阮梨下意识攥紧了袖口，低声说：“我只是被她们强行拉过来的。”
    沈漾在吧台边坐下，接过邓胜递来的鸡尾酒，晃了晃酒杯。“资料费不用给我，衣服也还了。以后非必要情况，不要再来这里。”
    “那你见过我的手链吗？”
    问题一出，气氛一寂。
    陈钦梧立即看向沈漾，后者淡定自若地抿着酒，“见过。”
    陈钦梧没想到沈漾会如此大方地承认手链就是被他拿走了，愕然地“啊”了声。
    阮梨朝他摊开掌心，“还我。”沈漾眼尾轻勾，“没带。”
    “你有时间的话带来还我可以吗？”她紧抿着唇，“那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清晰地看见那双澄澈的杏眼眼底氤氲着灰蒙蒙的难过，唇角渐渐平了下去。
    “很重要的人送的？”
    阮梨缓慢用力地点头。
    沈漾想起接她的那个男生，眉眼间情绪沉郁，嘲弄轻嗤：“知道了，我会带去还你的。”
    她刚想问是带去哪里，他就放下酒杯径直往走廊的方向离开了。
    陈钦梧茫然地定了几秒钟，才摸着后脑勺试探询问：“阮美女，这个时间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阮梨垂下眼，“好，麻烦你了。”
    翟淑怡和李灵出了大门，就和阮梨挥手告别。
    翟淑怡边走边喊：“阮阮，回家记得看消息！”
    阮梨住的公寓并不算远，陈钦梧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后就回去了。
    阮梨回了房间，打开手机就收到了翟淑怡的消息轰炸。
    才不是宅货：【啊啊啊阮阮你怎么会认识沈漾啊！！】
    【他那人一看就可怕得很，你得保护好自己！】
    【咱不能三观跟着五官走，要远离危险人物！】
    梨梨原上谱：【他有那么吓人吗？】
    才不是宅货：【他对你看起来是没啥威胁，但他在年级上的传说令人闻风丧胆！】
    梨梨原上谱：【什么传说？】
    才不是宅货：【就是大闹办公室的传说啊！还有人统计过，从高三开学至今，他一共旷了108节课，是南乔高中史无前例的旷课之王】
    【这都没被开除，甚至还不务正业在酒吧打工，这什么背景呀】
    梨梨原上谱：【可能他是为了生活才走上这条路的】
    【淑怡你说过不歧视同学的】
    才不是宅货：【……】
    【我哪敢歧视他呀，更何况在学校里也见不到他本尊】
    梨梨原上谱：【潘老师让我劝他回来读书】
    才不是宅货：【？别听老潘的！这任务的难度程度，还不如让你考全班前十简单】
    梨梨原上谱：【倒也不必如此比喻……】
    才不是宅货：【别勉强自己啦，沈漾那样的人跟我们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看见后半句话，阮梨眼帘一颤。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么？
    阮泽兰女士说过，交友可以不在意背景和性别，但三观一定要相合。
    可她觉得，沈漾就是拽了点儿，人并不算坏。
    虽然她的手链被他拿走了，可也的确是她先拿走了鱼竿有错在先。
    阮梨轻呼出一口气，长睫覆上眸底的情绪。
    她回了翟淑怡一句晚安后就摁灭手机，一想到明天又是周一，痛苦地哀嚎一声。

 25.第25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第25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阮梨周末两天补充的精气神，在周一进了学校后就被抽干了。
    她萎靡不振地挎着书包进了教室，翟淑怡同她打招呼：“阮阮，早上好。”
    阮梨有气无力：“不太好。”
    翟淑怡转过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昨晚上李灵将那段珍藏的音频给删了。”
    阮梨被逗笑，“为什么？沈漾不仅不是死宅，还是个顶级帅哥，应该符合她的幻想才对。”
    “就因为他是沈漾这一点就足够打碎她的幻想了。”翟淑怡偷瞄了一眼李灵的方向，幸灾乐祸起来，“她最怕的就是沈漾这种混不吝了。”
    “我还以为他那张脸会是很多女生的理想型。”阮梨从书包里拿出上过一星期课仍旧崭新如初的课本放到桌面上。
    “如果不了解沈漾，那确实会是的。”翟淑怡随意瞥了眼她扉页上的签名，“阮阮你的字很好看诶。”
    “这可能是我在学习上唯一的优点了。”阮梨叹息一声趴倒在桌上，“今天是什么早读？”
    “语文。”翟淑怡忽地想起什么，“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高考必背目录啊，你有那种古诗文背诵小册子吗？”
    “有一本，是沈漾的。”阮梨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小本子，“他的书都是全新的，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写。”
    翟淑怡：“符合他的作风。”
    上午的两节课过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休息。
    阮梨还在抓破头皮计算上一节数学课遗留的题目，就听见走廊上响起一阵嘈杂。
    前面的翟淑怡忽然咦了声：“咦，那衣服不是阮阮上次拿的那件吗？”
    阮梨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八班窗户外的走廊上，靠墙站着一个穿蓝白格子衬衫的人。
    尽管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迫人的气场来自沈漾。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垂着的眼帘撩起。接着，朝她轻抬下颚。
    阮梨挺直了脊背，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眼神询问：我？
    沈漾只是淡淡地看了她几秒，没有再点头。
    可她直觉他是来找自己的，迎着翟淑怡错愕的目光，慢吞吞站起身往走廊走去。
    分明一张脸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除了优越的身高一眼可见，阮梨想不通就凭这样是怎么引起这么大动静的。
    直到她在沈漾面前小心翼翼地停下，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时，才意识到原因所在。
    沈漾光是站在这里，就足以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
    察觉到她出现以后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阮梨惊惧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他压低帽檐，装作不经意地路过她，“去后园。”
    阮梨刚想问后园在哪，沈漾就已经径直下了楼，她只好折回教室问翟淑怡。
    “哈？你们要去后园？”翟淑怡小声惊呼，随即表情严肃下来，“那里一般没什么人去，他单独约你过去肯定图谋不轨！”
    阮梨挠了挠脸颊，嘀咕了一句：“他那张脸，我对他图谋不轨还差不多。”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休息时间只剩下十分钟。“没关系的，我很快就回来。”
    “就从e栋教学楼通往f栋的天桥过去，下到一楼对面的楼梯后面就是后园了。”翟淑怡叹了口气，不放心地叮嘱，“要是上课前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
    阮梨到达后园时，沈漾已经在一片荒废的圃前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双手抄兜，半耷着的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他身上像是浸蕴着厚重的忧郁，她定定地看了几秒才开口：“沈漾同学，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见她客气疏离的称呼，沈漾眼帘一颤，偏过视线睨着她，“同学？原来我们这么生分。”
    “更何况我和你不是同学，”他意味不明地轻嗤了声，“我不是学生。”
    阮梨声音低低的：“可你的名字在班级名册上，你就是八班的学生。”
    “行了，别跟我提这个。”沈漾丢给她一个东西，“手链还你。”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猝不及防地双手接住。垂眸一看，是她的手链。
    阮梨惊喜地捧起，“真的是我的手链！”
    沈漾安静看着她将手链爱惜地戴回手腕，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等。”阮梨叫住他，“谢谢你帮我把手链拿回来。”
    他身形一顿，“我开始可没打算还你。”
    阮梨弯起眼轻笑道：“君子论迹不论心。”
    沈漾低笑了声，“君子这种高尚的词汇不适合形容我。”
    她抬起右手，那条手链还带着沈漾掌心的余温，隐隐还传来冷淡的檀香。
    阮梨心思一动，想问些什么，一抬眸，沈漾已经离开了后园。
    她刚回到教室，头发白的物理老师就夹着课本踩着铃声进门。
    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框，凌厉的视线直直地戳向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阮梨。“最后一排的同学，你站着做什么，现在上课了。”
    阮梨正准备道歉后就坐下，她的噩梦就紧随而来。
    “正好我要出道题，你上来做一下。”
    听见物理老师的话，阮梨错愕地定住了。
    翟淑怡同情地回头看她，压低声音：“完了阮阮，老黄出的题都很变态的。”
    阮梨也觉得自己完了，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只好硬着头皮拖着迟缓的步子上台。
    黄志成作为教龄三十年的骨干老教师，出题画图的速度很快，在阮梨上台前就一气呵成写完了。
    他将粉笔递给她，“写吧。”
    阮梨接过粉笔，仰头看题。
    每个字她都认识，可和数字图案结合以后她看不懂了。
    阮梨觉得作为学生要诚实，还是放下手，拧着眉说：“老师，我不会。”
    黄志成摆了摆手，“先站这儿，我讲一遍思路你再做一遍。”
    他从受力分析再到公式运用，台下的学生都已经听懂了，纷纷开始动笔。
    阮梨理综基础极差，自然是听不懂，只会在所有物理大题上写【g＝mg】捡分。
    “怎么了，我都把解题思路告诉你了，这么简单还是不会？”

 26.第26章 我再试试吧

    第26章 我再试试吧
    阮梨心虚地沉默了。
    黄志成似乎不敢相信在实验班会有学生做不出来，他甚至已经将题目揉碎分析了一遍。
    他睁圆了眼睛，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还是不会？”
    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尴尬地扣着墙壁，声音细若蚊呐：“老师，我真的不会。”
    “真是不像话。”黄志成气得从鼻孔里用力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台下，“要是有人愿意上来帮你把这题写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翟淑怡挽起衣袖，自告奋勇地举起手。
    “老师我，我愿意帮阮梨同学写！”
    其他男生也不甘示弱，跃跃欲试起来。
    翟淑怡瘦弱的胳膊很快淹没在一众竭力伸长的手臂中。
    “我来写。”
    门口冷不防响起一道懒散的声音。
    阮梨一怔，捏着粉笔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黄志成眯了眯眼，仔细盯了他几秒，“你是……沈漾？”
    听见这个名字，教室里的唏嘘声此起彼伏。
    他无声叹了口气，“你写吧。”
    沈漾没摘遮挡的帽子口罩，底下的人卯足了劲儿想看他的脸，可他已经面向了黑板，其他人只能看见背影。
    阮梨侧身让开位置，帽檐下浸着凉意的眸子幽幽睨了她一眼。
    沈漾从黑板下的凹槽里拈了一根短小的粉笔，抬手写下解题过程。
    她在一旁仰头看着。
    他的字遒劲有力，阮梨在身侧能清晰听见粉笔摩擦黑板发出的刺耳声响。
    黄志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台下鸦雀无声。
    “我答对了么，老师？”沈漾利落地写完答案，侧眸问黄志成。
    “答对了。”
    多好一苗子，用的还是另一种更难的解题方法，偏偏又是个叛逆的性子。
    他又叹了口气，“好了这位同学，你回座位去吧。”
    阮梨如获大赦，下台前偷瞄了沈漾一眼。后者眼帘轻抬，一言未发地径直离开了教室。
    黄志成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出声阻拦，转身面向台下。
    “好了，看黑板。沈漾同学用了另一种方法，一起来看看。”
    阮梨回到座位，翟淑怡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板。
    “这个方法真别说还挺难想到的，但是比老黄讲得要快捷很多。”
    阮梨只能看出来沈漾的字很好看，任台上的黄志成如何讲解她也听不懂。
    学习对她来说是这十八年来遇到过最艰巨的挑战。
    她坚持了半个月的成果就是毫无长进。
    阮梨回家就打电话给阮泽兰哭诉要换普通班。
    阮泽兰正在开跨国会议，将会议的语音暂时静音，抽空回复她：“怎么了小梨，是和班上同学相处得不愉快吗？”
    “我跟不上实验班的复习进度。”阮梨嗓音颓丧，“他们基础很好，老师只需要讲解题思路他们就都能听懂，只有我一头雾水。”阮泽兰捏了捏眉心，“可是小梨，普通班的学习氛围比不上实验班。周末有两天休息时间，我给你请个家教再恶补一下？”
    她想到什么，动作一顿，“如果你不想在文化课上太辛苦，要考虑走艺考么？”
    另一边安静下来。
    阮泽兰不想阮梨又陷入车祸的阴影里，忙转移话题：“没关系的，如果学习对你来说还是太为难了，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我以后就算有不在的那么一天，小竹也可以一直护着你。”
    阮梨想起那天在阮泽兰房间门口听见的话，拢着手机的五指收紧。
    她哑声开口：“不用了妈，我再试试吧。”
    阮泽兰松了口气，“好，遇到学习上的困难就问你哥，他当年好歹也是学霸。”
    “他一个京城文科状元，跟我专业不对口。”阮梨听见会议中职员的汇报声，自觉地结束话题，“妈妈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小梨。”
    挂断电话后，阮梨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在书桌前坐下。
    她翻开从翟淑怡那儿借来的高一课本，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阮梨第二天是被冻醒的，她打了个喷嚏，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一半。
    她昨晚上竟然看书睡着了。
    拖着受寒的身体，阮梨无力地去了客厅，草草吃了几口就叼着剩下的三明治往南乔高中走。
    “喂，前面的小心！”
    阮梨大脑一片昏沉，途径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时，左侧一辆自行车直直地撞了过来。
    她听见惊喝声时脚步猛然一顿，迅速后撤了两步。
    孟新从身后及时拉住她躲开，“阮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事。”阮梨轻轻摇头，“谢谢你帮我。”
    孟新松开她，蹙眉打量她，“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去医务室？”
    “可能是受凉有点感冒吧，”阮梨摸了摸鼻尖，“我还得去上课，就不去医务室了。”
    孟新追在她身后，“阮同学，身体要紧啊，还是去看看吧？”
    在校门口值日的施献程看见这一幕，胸膛一挺就拦在孟新面前。
    “这位同学，请不要骚扰女生。”
    孟新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学生会这群假正经了，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你怎么看出来我骚扰人家了？”
    施献程同样也看不顺眼孟新这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学生，将水笔的笔帽一扣，挽起袖子。
    “你平时在学校里什么名声心里没数么？”
    “关你这位好学生什么事？”孟新挑了下眉，“我是欺男霸女还是寻衅滋事了？”
    施献程一噎，虽然他平时的确没干这些事儿，可他跟那个沈漾是好兄弟，平日里还跟着旷几节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跟沈漾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他不依不饶：“那你对这位女生穷追不舍不就是意图不轨么？”
    “施同学，你误会了。”阮梨现在浑身无力，额角渗着冷汗，还是腾出力气替孟新解释，“他只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
    施献程才注意到她面色苍白，立即放下对孟新的戒备。
    “我送你去医务室。”
    孟新警铃大作，他是绝对不允许漾哥以外的男生触碰阮梨的，当即就摁住施献程的手。
    “同学，你还要在校门口执勤呢，阮同学跟我认识，就不劳你费心了。”

 27.第27章 使命必达

    第27章 使命必达
    阮梨拗不过孟新还是答应去了医务室，还是被他一路的喋喋不休给烦的。
    看见阮梨准备塞体温计，孟新忙别开眼不看。
    他这回好说歹说总算是将阮梨劝去了医务室，漾哥知道一定会表扬他！
    “都烧到38.6度了，”校医接过阮梨测完的体温计看了一眼，“先打个退烧针吧，在这里好好休息，身体比课业重要。”
    阮梨看向门口的孟新，清了清嗓，“孟新同学，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他立即三两步过来，“什么事？”
    她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能帮我向八班班主任请个假吗？”
    孟新答应得很爽快，“当然，使命必达。”
    谢清姿从女生宿舍途径校医务室时，正巧看见孟新出来。
    孟新吊儿郎当的名号整个高三的学生都听说过，她潜意识里看不起这种学生。
    长得帅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一事无成。
    可眼见着孟新一直顺路走向了八班时，谢清姿才有了点好奇的心思。
    潘世昌背着手站在走廊上巡视八班，看见孟新朝自己走来，眉头一拧。“你小子来八班做什么？”
    孟新咧嘴一笑：“阮梨同学发烧了在医务室，我帮她请个假。”
    听见阮梨的名字，谢清姿抬脚进门的动作一顿，回头多看了他一眼。
    呵，她就知道，阮梨那种徒有其表的女生，只考三百分的废物还能空降实验班，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人，原来还认识孟新。
    谢清姿回到座位上，状似不经意地向简蓉提起：“我刚好像看见孟新送阮梨去医务室，现在他又帮阮梨请假，这两人关系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简蓉是她的室友，和翟淑怡及李灵同寝。自从阮梨转来以后，她就经常听这两人提起阮梨。四个人本就互相不对付，她和谢清姿也连带着不喜欢阮梨。
    尤其是谢清姿总是听见班上男生议论阮梨比自己漂亮，她对阮梨就更为看不顺眼。
    简蓉捂嘴偷笑，瞄了眼走廊上的孟新，“哈，我看阮梨就不像什么安分守己的学生，八成是早恋了。”
    抓到了阮梨的“把柄”，谢清姿心情好了不少。“哼，漂亮有什么用？一点内涵都没有。”
    “那可不，跟清姿你比起来，她可差远了。你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有成绩。”
    得到简蓉的吹捧，谢清姿嘴角翘得更高。
    翟淑怡等到早自习铃响，也没见阮梨来，心急如焚地去找潘世昌。
    “她在医务室？我能去看看吗？”
    “去去去，都是成年人了生个病又不会死，”潘世昌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她都知道病了找医生，有什么好担心的，回去早读。”
    翟淑怡失落地哦了声，听话回了教室。
    校医务室里的阮梨已经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对面的校医连连摇头：“你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缺乏锻炼，所以抵抗力才这么差劲。高几的啊，不上体育课？”
    “高三。”阮梨鼻音有些重，“我们没有体育课。”
    “真是不给学生活路。”校医叹了口气，“教育厅都建议给学生减负了，南乔竟然连体育课都剥夺了。”
    “因为有双休吧。”
    阮梨觉得这点就比她在京城二中时人性化。二中是私立学校，只有周日一天假，但朝八晚六，像极了社畜的工作时间。
    阮梨吊了两瓶盐水，测了两遍体温确定退烧后，校医才放她回了教室。她回教室时正好是大课间，学生们大多去了学校小卖部，只有高三的教学楼显得安静寂寥。
    “阮阮，你感觉还好吗？”一见到阮梨，翟淑怡就急急询问。
    阮梨一坐下就翻开昨晚上没看完的书，“打过针也吃过药，好多了。”
    “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阮梨同学竟然开始看书了？”李灵担心阮梨的状况，特意从教室门口的座位过来探望。见她破天荒的开始看书，讶异地哟了声。
    “因为我领悟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真谛。”
    阮梨没有说自己是为了不成为阮家唯一的废物而动了好好学习的心思，胡乱编了个理由。
    简蓉过来找翟淑怡要寝室钥匙时，正好听见了阮梨的话，不屑地嗤笑一声。
    “嘁，装什么呢？”
    阮梨不明白对方的恶意来源哪里，但还是不客气地回怼：“关你屁事。”
    简蓉没想到她会用如此直白粗鄙的方式回敬，被怼得一呛。
    她没好气地将目光转向幸灾乐祸偷笑的翟淑怡，“寝室钥匙给我。”
    李灵鄙夷：“你们两个怎么天天不带钥匙啊。”
    简蓉从翟淑怡手中抢走钥匙，“我都说了钥匙丢了。”
    翟淑怡被气得吹了吹刘海，“就不能重新配一把吗？配一把钥匙又要不了几块钱。”
    简蓉转身就走，“有一把不就行了。”
    翟淑怡被气得不轻，对着她的背影比了个中指，“跟她们做室友真是倒霉。”
    阮梨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室友不是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
    “果然还是和阮阮当朋友舒服。”李灵揽过她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
    阮梨是个社恐，过去十八年来没有朋友，也从未和任何人亲密接触过。
    她从小家境优渥，不怀好意接近她的人不少。开始她未曾察觉，还一直用自己的零钱对那些所谓的朋友有求必应。
    直到有次阮竹代替忙于公司事务的阮泽兰帮阮梨开家长会，听见她平时交好的朋友嘲讽的话，他将她们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阮梨。
    “不就是家里有钱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隔壁班的王建军还喜欢她，除了长得好看点有什么长处？”
    阮竹面无表情地复述完，一直低垂着脑袋的阮梨才颤抖着肩膀哭出声。
    他揉了几下她的头发算是安慰，“哭什么，你应该高兴及时发现了你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她哭得抽抽搭搭：“我、我只是觉得自己怪可怜的，没有个真心的朋友。”
    阮竹递纸给她，“你未来的日子还长，会有的。”
    阮梨思绪回笼，从猝不及防的怔愣中回过神。
    不过她现在好像遇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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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第28章 不像你这么小心眼

    第28章 不像你这么小心眼
    阮梨拿回手链以后，她再也没去过天上人间。
    她周末试着约过陈钦梧吃饭作为报答，但对方都以店里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
    梧桐开：【阮美女，真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阮梨看着对方蓝天白云的中老年人头像，抿唇打字：【你救了我，这是件大事，我一定要亲自答谢过你才安心】
    梧桐开：【你要谢的人是漾哥才对】
    陈钦梧发完才意识到说漏嘴了，正打算撤回，可阮梨已经看见并回复了。
    梨梨原上谱：【什么意思？】
    他见已经没有隐瞒的余地，只好和盘托出：【其实那天晚上拦下那群混混的人是漾哥，只是他这人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才说是我做的】
    【你可千万别告诉漾哥说是我说的！不然小命不保了！】
    阮梨搭在屏幕上的指节一滞，过了数秒才回过神。
    难怪之前她信誓旦旦说沈漾帮过自己两次时，他的反应是倨傲不屑。
    梨梨原上谱：【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原来他帮了自己三次么。
    阮梨轻呼出一口气，想起这一个星期以来快要被她渐渐遗忘的任务——让沈漾重回校园。
    周一就是月考，她决定再去找沈漾一趟。
    只是天上人间这个地方，她已经被沈漾严令禁止进入了。
    阮梨不知道沈漾的下班时间，干脆从九点开始就等在天上人间附近，直到他出来。
    周六晚上的天上人间，人满为患。
    陈钦梧游走于各个包间，端酒倒水，打扫卫生，忙碌到险些将扫帚抡出火星子。
    沈漾前段日子感冒受凉，嗓子受到影响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台上弹弹琴。
    周末的打烊时间比工作日晚一个小时，沈漾从酒吧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他一如既往地准备过马路往对面走，余光在瞥见树后鬼鬼祟祟的身影时脚步一停。
    见沈漾幽沉的目光看了过来，阮梨知道无处可藏，只能扬起灿烂的笑侧迈一步出现。
    “大拽比，晚上好。”
    沈漾眉眼间情绪寡淡，半垂着眼帘一言未发地看着她。
    明明是毫无情绪的眼神，她却被看得如芒在背，心虚地朝他走了两步。
    阮梨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说话呀？”
    以她的个子，站在沈漾面前要稍稍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她等了几秒，仍旧没听到他的回答，又自顾自地补充：“我有听你的劝告不进去的，只是在门口等你而已。”
    半晌，沈漾才开口：“等了多久？”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像是清澈的春涧里卷进沙砾，带着磨砂的质感摩挲耳畔。
    阮梨怔了怔，这人连嗓子沙哑的气泡音都这么好听。
    “你嗓子负荷过重坏了？”
    沈漾淡然地睨她，“只是染了风寒。回答我的问题，你等了多久。”
    她声音赧然地低下来：“也就……三个小时。”
    他没有多问她为什么来，侧回身看了一眼刚切换的绿灯。“住哪，我送你回去。”
    阮梨跟在他身侧，“就住附近的桃源小区。”
    顾及他的嗓子，阮梨识趣地没有刻意找话，一路沉默地任由沈漾送她到小区门口。
    进门前，她叮嘱了一句：“那个……回去路上小心。”
    沈漾低眸看了一眼阮梨背在身后的手，借着路灯，他刚看见了细白胳膊上几个显眼的蚊子包。
    他极轻地“嗯”了声，抄兜转身离开。
    阮梨萌生过要跟上去看看他家住哪的想法，可时间已晚，她对上次断片的事有阴影，只得回家。
    她瘫倒在床上，苦恼地叹气：“大拽比状态不好，我还是不敢提出要他回去的请求。”搁在枕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阮梨随手拿起。见是来自备注为【大拽比】的消息时，她眸子倏然睁大。
    sy：【给你点了个外卖，待会儿去拿一下】
    梨梨原上谱：【这么晚了我不吃夜宵的】
    sy：【不是吃的】
    梨梨原上谱：【我住六楼还没有电梯，你这样会要了我的命】
    对面沉默了半分钟后才回复：【我让保安给你送过来了，他知道你住哪】
    【我让他放门口了，深夜你一个人在家不要给异性开门】
    梨梨原上谱：【你不会对我怀恨在心点了什么整蛊我的东西吧？】
    sy：【……】
    【我不像你，没这么小心眼】
    她听见敲门声，跳下床去看猫眼，保安拎着一袋东西放在了门口。
    “妹子，我给你放下了，你待会儿拿一下。”
    保安没有停留，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阮梨刻意等了一会儿才开门拿起。
    她打开一看，是一瓶露水。
    梨梨原上谱：【你看见我被咬的蚊子包了么？】
    sy：【嗯】
    梨梨原上谱：【那保安大叔很懒的，放在保安室的快递都要自己过去拿，你是怎么说服他送过来的？】
    sy：【加钱，五十块】
    梨梨原上谱：【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顺便谢谢你的好意:d】
    【既然都做了一件好事了，那就好人当到底吧？】
    sy：【？】
    【你不要得寸进尺】
    阮梨把敲好的话发出去：【你能参加周一的月考吗？拜托拜托qaq】
    然而绿色聊天气泡前的感叹号让她笑容一收。
    【消息已发出，但是被对方拒收了】
    阮梨气得摔手机，“啊！竟然把我拉黑了！”
    手机在被子上滚了两圈，又翻转到屏幕一面，红色感叹号灼得她眼睛疼。
    她一边往手臂上喷着露水，一边愤愤地骂：“冷酷！无情！”
    沈漾预料到阮梨要说什么，在发完消息的下一秒就将她拖进了黑名单。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气愤到张扬舞爪的模样，轻笑了声。
    “阿漾啊，我听小孟说你们周一月考？”
    房门被敲了敲，传来沈奶奶关切的询问。
    沈漾：“是。”
    沈奶奶笑了，“那你可要好好考啊，奶奶明儿去庙里给你拜拜神。”
    他喉间微涩，“奶奶，不是高考，不用这么认真。”
    “那不行，高考前的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沈奶奶想起什么，惋惜叹息，“我就是怕你再出现今年高考的意外。”
    可沈漾很清楚，他缺考不是意外，而是为了抗拒沈怀仁的安排而刻意的缺席。
    只是为了不让沈奶奶和沈怀仁为此争吵，他才借口说是意外。
    沈漾没再阻拦，“我知道了，我会去考试的。”

 29.第29章 琴盒

    第29章 琴盒
    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布置成了考场单人座，阮梨将清课桌时腾出的书搬到了翟淑怡寝室。
    谢清姿嫌弃地睨了眼角落里堆放的书，“不是我们寝室人员的书放这儿占位置做什么？”
    “我的书放讲台底下了，我的位置留给阮梨不行么？”李灵鄙夷地朝她做了个鬼脸，“小气鬼！”
    简蓉腰肢一扭就怼到她面前，“切，你嚣张什么呀，这次月考第一肯定又是我们清姿的。”
    李灵学着阮梨冷淡的表情回怼：“哦，关我屁事。”
    这一招果然很管用，简蓉当即就气得扭头走人。
    谢清姿抱着书优雅从两人面前经过，回头微笑：“听过一句话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总是跟阮梨玩，小心成绩退步哦。”
    翟淑怡已经将阮梨面对小人时的处变不惊给学到了精髓，抱着双臂冷哼：“简蓉跟着你这个年级前三玩，也没见她考班级前十啊。不过你俩能玩到一起还挺情有可原的，都一样尖酸刻薄。”
    谢清姿幽幽剜她一眼，“我有考前三的本事就足够碾压你们所有人了。”
    目送她出门，翟淑怡才气得嚎叫：“成绩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是吧！”
    李灵摸了摸鼻子，“好像的确是这样的，没有好成绩，你连上个好大学的门槛都没有。”
    “我要考年级前十！”翟淑怡被刺激到，从桌上翻出一套理综模拟题，“连阮阮都开始努力了，我还有什么资格不奋斗！”
    *
    阮梨还在为沈漾拉黑她一事而郁闷，化气愤为动力，坐在书桌前抄起了元素周期表。
    她问过阮竹，基础薄弱该如何学习。他虽然是文科生，大学修的也是金融管理，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他能做到提前学完下学期的课程，好抽出时间去俱乐部训练。
    “怎么了，是摆烂当咸鱼不够舒服么，小魔女开始发愤图强了？”阮竹刚从训练室里出来，听见阮梨的问题，讶异地扬了下眉梢。
    她轻哼：“当然我也可以不努力，我的好哥哥会养我一辈子的吧？”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应，“阮家可不出无名之辈。”
    阮竹还是传授了适合她的学习方法，她照着学了一星期，的确比之前学起来轻松了不少。
    阮梨第一次将一整套理综卷子写满，信心十足地打开参考答案。
    自信的笑容在看见满试卷的红叉以后渐渐收敛。
    她跟阮竹比起来，果然没有学习天赋。
    阮泽兰的强大基因大概都遗传给他了，阮梨一点也没沾上。
    阮梨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明天是周一，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起身时膝盖撞上书桌下的柜门，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阮梨懊恼地踢了它一脚，才想起从搬过来以后只看过抽屉，柜子还从来没有打开过。
    她随手拉开柜门，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目光陡然一滞。
    阮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个盒子抱了出来。
    是她以前装小提琴的盒子。
    盒面很干净，没有任何经历过两年尘封的迹象，不染尘埃，可见一直有被人有心保养着。
    可她明明记得，从那场车祸错过表演以后，她就将小提琴放进了家里的仓库。
    它是什么时候……？
    阮梨紧咬着唇，压抑着从心脏向嗓间蔓延的酸涩，颤抖着手打开盒子。
    棕色的木质漆面透着光泽，琴身散发着曾用来擦拭的松香气息。
    她动作轻柔地从琴头往下触碰，指尖滑过琴弦而发出极轻的共鸣，同她的心跳一起同频震动了几下。阮梨轻轻捧起，抵在面颊处蹭了蹭。
    是陪了她十年的stradivarius，阮泽兰在她八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
    当年阮泽兰特意去了y国找收藏家高价买下，是由品牌创造者斯特拉迪瓦里亲手制作的小提琴。
    阮梨很喜欢这把小提琴，音质和音感都是顶级。
    她站起身，久违地摆出了过去拉琴时的站姿。
    阮梨用下颚和肩夹住琴，右手持弓，拇指尖贴住弓杆。
    她缓缓闭上眼，拉弓的动作早就铭记于心。
    两年前那场错过的比赛，是阮梨拿到y国音乐学院录取通知的唯一机会。
    那段时间她的左手手腕骨折拿不起琴，她消沉了许久，连带着将最喜爱的小提琴也一并埋进了仓库落灰。
    随着音符响起，阮梨好像找回了曾经拉琴的感觉。
    大门被敲响，她放下小提琴去开门。
    来人是个大婶，她蹙眉问：“小姑娘，是你在拉琴？”
    阮梨歉疚地鞠了一躬，“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下不为例。”
    “虽然是吵醒我了，可我来找你的目的并不是投诉你扰民。”大婶拧着的眉松开，笑容和蔼，“我是住你楼上的住户。你拉的琴很好听，像是专业拉琴多年才会有的水平。”
    “谢谢您的欣赏。”阮梨已经许久没有听见有人夸赞她拉的曲子，弯眸浅笑，“我的确练过很多年小提琴。”
    大婶笑意更浓：“看你的模样还是学生吧，我家老伴是京城音乐学院的退休老师，我想把你引荐给他。”
    阮梨眼睛一亮，“等周末可以吗？我这周还要上课。”
    “当然可以，我平时都在家，你可以随时上来找我。”沙红英想起还没自我介绍，“我姓沙，你叫我沙姨就好。”
    “好的沙姨，我有空再去拜访您。”
    “好嘞。”沙红英拍了拍她的手，“早点休息。”
    阮梨关上门，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
    从重新拿起琴的一刻起，她好像鲜活过来了。
    之前她还会为明天的月考而紧张，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像是倾注了新的力量，充满了干劲。
    阮梨回了房间，将琴盒盖上，打开和阮泽兰的聊天框。
    梨梨原上谱：【妈妈，琴是你放的么？】
    她没想到这个时间阮泽兰还没有睡，几乎是秒回信息。
    我儿都是逆子：【时隔一个月，你总算发现它了】
    梨梨原上谱：【我想试着重新拿起它】
    我儿都是逆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小竹都会支持你】
    阮梨软下眉眼，【谢谢你们】

 30.第30章 偷看被抓包了

    第30章 偷看被抓包了
    以往的阮梨每逢周一，是一个星期中最颓靡的一天。
    翟淑怡见到精神焕发的阮梨时，愕然地转头，“阮阮，现在的样子可不像你啊？”
    阮梨将书包挂在桌侧的挂钩上，茫然问：“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翟淑怡伸直手臂，垂下双手，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换作往日，你应该会像只被吸干了精气的僵尸，颓然地瘫倒在座位上才对！”
    阮梨被她的模仿逗笑，“因为我忽然发现了学习使人身心舒畅。”
    “这句话更不像你应该说的，”她忽然皱起眉头，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呀，难道是被鬼上身了？还是你被绑定了什么学霸系统？”
    “你的幻想也太天马行空了，”阮梨拿出背诵小册子敲了她一下，“不如趁想象的工夫多背几首古诗词。”
    翟淑怡刚准备坐回去，想起什么又后仰凳子凑过来，“对了阮阮，你看考场座位表了吗？”
    “还没，打算早自习结束去考场顺便看看。”
    “我帮你记下了，在28考场32号，28考场在楼下的十二班。”她坏笑起来，“虽然沈漾不来学校，可他还在班级名册上，也给他排了考场。你猜他是哪个考场的？”
    阮梨想到为了让沈漾回来考试而被拉黑一事，气愤得细眉紧拧，轻哼了声：“你都这么问了，那就是跟我同考场了。”
    “bingo！”翟淑怡打了个响指，“我发现你们还挺有缘的。”
    她赌气似的用力翻页，“哼，孽缘。”
    “哟哟哟，果然有故事。”翟淑怡连背书的心思都没了，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跟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
    阮梨不想再回忆那段羞耻的过去，捏了捏眉心，“就……在网吧打游戏认识的。”
    翟淑怡不疑有他，了然地哦了声，“果然打电竞的帅哥多啊。”
    早自习结束铃还未响，整栋教学楼就开始有了地动山摇的动静。
    “我之前还以为只有干饭的时候他们才这么积极，”翟淑怡开始整理书本，“该出发去考场咯。”
    离开座位前，她朝阮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阮阮，考试加油！”
    阮梨含笑点头，“好。”
    她在拥挤的人潮里艰难挤进了考场，在座位上坐下后，她才舒了口气。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考场，开始宣读考场规则。
    “我们的规则一律按照高考严格执行，开考三十分钟后迟到考生不得入内。现在开始发放试卷。”
    阮梨等待试卷传递的间隙，余光注意到隔壁的空座，目光停滞了一下。
    她环顾整个考场，只有这一个座位是空的。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沈漾的位置。
    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阮梨接过前桌递过来的试卷，写完信息后就撂笔等开考铃响。
    写完两篇阅读，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三十分整的秒针已经走了半圈。
    监考老师正打算宣布禁止迟到考生进入，走廊就响起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一直安静的教室因为门外的动静而吸引了不少考生的观望。
    阮梨也不例外地循声看去，看见熟悉的身形时，她呼吸一滞。
    沈漾依旧戴着那天来学校时的黑色鸭舌帽，只是那张祸水似的脸没有遮挡，露出明晰冷淡的眉眼。耀眼的银发被帽子遮得完全，看不出丝毫染发的痕迹。
    他在万众瞩目之下，径直走向了唯一的空位。
    阮梨感觉身旁一阵凉风吹过，沈漾拉开凳子坐下。
    她想收回目光继续做题，可余光中那双惹眼的长腿黏住了她的视线。
    他穿的黑色长裤略宽松，却遮掩不住清瘦轮廓。桌肚和横杆的长度不足以安放下修长的腿，膝盖只能侧屈着。
    直到身侧的人一声轻咳，阮梨才后知后觉地移开眼，目光上移迎上沈漾情绪寡淡的视线。
    她还处在大拽比为什么会来参加月考的震惊中，台上的监考老师就喝了声：“严禁交头接耳，眼神交流也不行！”
    阮梨被吓得一激灵，霎时挺直了脊背。明明她也没有要违纪的想法，却还是心虚地低下头继续写题。
    沈漾就坐在她隔壁，她接下来全然没了认真做题的心思。
    借着余光，阮梨偷偷瞥他。
    可沈漾从填完名字后就没动过笔，单手支着下颚，指节轻扣着桌面。
    她目光悄悄上移，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耳根悄然一红。
    偷看被抓包了！
    阮梨前所未有地感到羞耻，点在试卷上的笔无意识地划了一下，墨迹留下长长一道污痕。
    幸好答题卡被她垫在了试卷底下幸免于难，她暗自松了口气。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答题上，努力忽视身侧之人好整以暇的视线。
    语文对于阮梨来说，已经是所有理科中最人性化的科目了。她今年高考的三百分里，语文分数就占三分之一。
    她在渐入佳境后就自动屏蔽了周围，沈漾也没有要一直看她做题的意思，低眸翻了两下试卷。
    他答应了沈奶奶会来考试，可他没打算答题。
    阮梨写完作文，按着酸痛的手仰脸看时间，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五分钟。
    能在两个小时内写完题目，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侧目看了眼沈漾的答题卡，依旧是一片空白。
    阮梨暗自腹诽，语文这种纯写字的科目，大拽比难道一道题都不会？
    可他物理课上就自己于水火之中，不像是连写字也不会的。
    莫非大拽比偏科？
    沈漾觉察到一道充满敬佩的目光直直地投来，他没抬眼，就知道是阮梨。
    她好像已经自动将他想象成一个美强惨的形象了。
    离提前交卷的半小时还剩三分钟，沈漾微微偏过脸，借着指缝瞄了眼阮梨的答题卡。
    他无声轻笑了一下，字倒是好看，可答题点和题干几乎挨不到边。
    阮梨总觉得脊背发凉，可现在是九月，南乔气候湿热，还没有丝毫入秋的征兆。
    她放下笔，转头定定看向沈漾。
    正打算眼神谴责他，他却忽地站起身。

 31.第31章 大拽比还真是受欢迎

    第31章 大拽比还真是受欢迎
    沈漾起身时状似不经意地擦过阮梨的桌沿，那张掠过桌面的答题卡被撞落。他眼疾手快地在空中拦住，接着拍回桌上。
    阮梨懊恼地瞪他一眼，将答题卡往自己怀里扯了扯。
    也不知道他看见自己写的作文没有，她的标题很中二，是【我将不忘初心，建设美丽祖国】。
    沈漾在拿住阮梨的答题卡时就借机扫了一眼她的作文区域，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嘴角，拿着自己空白的答题卡径直走向讲台，“交卷。”
    监考老师还在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看他的答题卡，还是好心提醒：“要不再检查一遍……”
    声音在看见他全空白的答题卡时骤然一停。
    监考老师眉头紧拧，“为什么不写？”
    “抱歉老师，我不会。”
    “又不是没有选择题，你随便蒙几个也行啊，”毕竟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监考老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收走了他的答题卡，“行，你出去吧。”
    沈漾不仅迟到还提前交卷的举止引起了整个考场的注意，考试一结束，走廊上就热闹议论起28号考场有个我行我素的考生。
    南乔月考的时间安排紧促，一天之内考完所有科目，因此上午就考两科。
    阮梨趁着下一场考试开考前的空档，去走廊上透气。
    “同学，那个帅哥就坐你旁边是吗？”
    她正翻看着数学公式，身旁就忽地有道激动的声音飘了过来。
    阮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意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没想到还是被人找了过来。
    她被吓得奓毛，“什、什么？”
    说话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扎双麻辫的女生。
    阮梨客观评价，女生连清秀也算不上，是很扔人海里没有辨识度的普通长相。可她眼睛很亮，像是对一切都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看怔的间隙，女生又补充：“就是考场坐你隔壁那个迟到又提前交卷的男生！”
    原来是奔着大拽比来的。
    阮梨敛回眼，低眸继续看书，“嗯。”
    “我看过座位表了，他跟你是同班同学是吗？”女生扒着墙沿，往她身侧又靠了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秒答：“没有。”
    女生却步步紧逼，“你连回忆的时间都没有，是下意识回答了相反的答案吧？”
    阮梨不喜欢被人架在威胁边缘，眉眼疏冷，“就算我有，我也有权利不告诉你。”
    “嘿，你倒是有个性。”女生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们这种漂亮女生都是空有其表，虚伪白莲呢。”
    阮梨不想再搭理她，合上书打算换个地方。
    “洁哥，下场考试救一下我们呗。”
    三个男生迎面走来，瞥见阮梨时嬉笑的表情一收，用力咳嗽试图引起注意。
    阮梨目不斜视径直路过。
    “干什么，不会自己写？”于洪洁嗤了声，幽幽地瞥了眼阮梨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生好漂亮啊，以前怎么没见过？”男生碰了碰她的肩膀，“刚看见你俩说话了，洁哥认识？”
    “不认识。”于洪洁推开他，“帮我查一下八班一个叫沈漾的。”
    “沈漾？”其他两人愣了一下，“洁哥找他干嘛？”
    “图他长得帅，不行吗？”
    沈漾路过她考场时，她不过是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洁哥算了吧。”有个男生劝，“沈漾那种顶级帅哥，眼光很高的。”
    “就是就是！而且他那种非富即贵的气质就不像南乔这种小地方的本地人。”“更何况他那人不好惹的，”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西门菜市场后街的百宝坊听过吧？那儿的打手都得给沈漾面子，这名字已经令他们闻风丧胆了。”
    于洪洁眼中兴味颇浓，“那我可就更有兴趣了。”
    *
    阮梨去了天桥的阶梯上坐着，无端的烦闷却扰得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闷闷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大拽比这么受人欢迎？”
    “你有意见？”
    冷不防的一声轻嗤吓了阮梨一跳，匆忙看向声音来源。
    沈漾靠在围墙边，双手随性地抵着墙沿，长腿微屈，眉眼恣意张扬。
    他将鸭舌帽摘了，微风轻拂，额前细碎的银发不安分地来回轻晃着。
    阮梨并膝而坐，捧着书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
    她微微仰起脸，安静地看着他。
    短暂的几秒中内，走廊上寂静无声，阮梨却隐约听见有什么声响。
    像是轻扣门扉的声音，从规律缓慢到短促剧烈。
    阮梨后知后觉，是她的心跳声。
    半晌，她才听见自己浸在风中的声音：“……没有。”
    “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考试？”
    沈漾侧过半个身子往楼下看，“受人所托。”
    阮梨识趣地没多问受的是谁所托，沉闷地应：“哦。”
    走廊上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回教室，阮梨也站起身。
    她问沈漾：“走吗？”
    他语气松散，“你先回去吧。”
    阮梨抱着书回了考场，开考第三十分钟的时候，沈漾踩着点进来。
    她以为他又会只填信息不答题时，却见他开始涂选择题了，还是从最后一道最难的选择题开始。
    台上一声警告：“别东张西望想瞄人家答案。”
    阮梨悻悻收回目光，可是大拽比也没写几题啊，她有什么好看的。
    她数学不好，经过半个月的紧急恶补，也只是提升到了会做几道基础题的程度，写完会的以后就只能将试卷翻来覆去地看。
    沈漾在考试前结束的三十分钟准时交卷离开，阮梨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刚出教室，走廊上就有个女声响起。
    “你就是沈漾吧？”
    阮梨听这声音耳熟，在草稿纸上画画的动作一停，看向窗外。
    是之前和她搭话的女生。
    于洪洁特意用上厕所为借口溜了出来，就是为了能从五楼的教室出来及时拦住沈漾。
    她的声音不小，教室里的人都看了过去。
    监考老师不耐地啧了声，打算出去将外面的人赶走。
    沈漾对拦住他去路的于洪洁视若无睹，绕开她从墙侧过去了。
    监考老师对这种学生没什么好脸色，沉声提醒：“这位同学，不要在走廊上大呼小叫破坏考场纪律。”
    于洪洁朝他做了个鬼脸，就迅速转身去追沈漾了。
    阮梨收回目光，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大拽比还真是受欢迎啊。

 32.第32章 我就喜欢吃软饭

    第32章 我就喜欢吃软饭
    阮梨不知道那个女生有没有成功搭讪沈漾，她只觉得现在丝毫没有了考试的心思，虽然她也不会剩下的题。
    她无声叹息，也起身提前交卷离开教室。
    离开考场的学生不能在教学楼逗留，阮梨先去了后园，等着中午放学铃响再回家。
    只是她没想到，后园里还有人。
    站在入口处，她远远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沈漾靠在凉亭石柱旁，身前有抹更纤细的身影在晃动。
    阮梨脚步定住了，那个女生都追沈漾追到这儿来了吗。
    八卦之心在此刻熊熊燃烧起来，她猫着腰躲到一处灌木丛后偷听。
    “沈漾同学，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声音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阮梨听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得不承认，于洪洁虽然长相普通，可声音柔媚，嫩得能掐出水来。
    沈漾眼皮未掀，“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阮梨险些要幸灾乐祸笑出声，大拽比拒绝人起来还真是冷酷无情。
    于洪洁也不气馁，她就喜欢挑战高难度。
    “你不喜欢主动的？”
    他终于抬起眼看她，“不喜欢你。”
    阮梨努力憋着笑，期待着于洪洁接下来会发起怎样的攻势。
    于洪洁不依不饶：“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学。”
    沈漾语气里已经难掩烦躁，“我说最后一遍，滚。”
    于洪洁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以他阴沉的脸色，就算她是个女生，怕是都有挨打的可能。
    她耸耸肩，“好吧，看来传闻是真的，你很不好相处。”
    “不过在我于洪洁的字典里，可没有轻言放弃这四个字。”
    听见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阮梨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脑袋才刚冒了个尖儿，头顶就被人按住了。
    她愕然仰脸，被沈漾逮了个正着。
    他的脸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和阴影里，阮梨却还是清晰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
    “偷听到了多少？”
    阮梨推开他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摆，“也就是她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的时候。”
    中午的放学铃响，沈漾将帽檐拉低了些，“走了。”
    她小跑着跟上，“那你下午还来吗？”
    他脚步一停，偏过脸似笑非笑地睨她，“怎么，有什么好处？”
    阮梨捏紧了挎包的绳带，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请你吃午饭？”
    没等他回答，身后的教学楼上就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漾哥！”
    两人循声回头，动作几乎一致地看了过去。
    孟新被他们的默契给怔愣了一下，挥舞的手僵在空中。
    沈漾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行。”
    阮梨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孟新在楼上喊：“漾哥，等我一起吃午饭！”
    午饭两个字像是接上了她的反射弧，她眼眸晶亮，“你……答应了？”
    他语调拖得徐缓，“嗯。”
    “太好了！”阮梨开心地弯起眼。
    孟新生怕沈漾等太久，几乎是一步三两个台阶下来的。他看见阮梨，咧嘴一笑，“阮同学要一起吃午饭吗？我请客！”
    沈漾抄兜，“不必，她说她请客。”
    孟新忍不住道：“漾哥，你怎么能让一个女生请我们两个大男人吃饭？这样会被人说吃软饭的！”
    阮梨暗自腹诽，可是当鸭不就是吃富婆的软饭么？
    沈漾轻笑了声，“我就喜欢吃软饭。”
    孟新咋舌，声音委屈：“可我之前说要养你的时候，你还拒绝我。”
    沈漾：“你给的不是软饭，是糟糠。”
    阮梨被逗笑，“你哪能跟富婆比？”
    孟新幽怨的眼神飘过来，“确实跟阮同学你这样的小富婆没法比。”
    “我说的不是我，”她不想跟点鸭的富婆混为一谈，急急为自己辩解，“点大拽比的客人难道不是么？”
    令人遐想的发言让其他两人停了下来。
    孟新忙挪着步子到阮梨左侧，惊恐地问她：“阮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阮梨以为沈漾接客这事不方便提及，歉疚地抿唇：“我没有歧视大拽比的意思，毕竟凭自己本事挣钱的每个行业都应该受到尊重……”
    察觉到右侧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她僵硬着身子缓缓转头。
    沈漾眉目幽沉，“阮梨，你把我当什么？男公关？“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那、那你是？”
    孟新才意识到阮梨对沈漾在酒吧的职位产生了多大的误会，难怪每次在天上人间看沈漾时的眼神都充满敬佩。
    他头皮发麻地解释：“呃，漾哥他其实是酒吧驻唱。天上人间是我爸和朋友投资的一家……非常正经的酒吧，不提供特殊服务。”
    阮梨干笑两声：“我说我没往那个方向想，你会信吗？”
    沈漾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眸色幽深，“所以你觉得我是自甘堕落出卖身体换金钱的人？”
    她猛然摇头：“当然不觉得！”
    他轻嗤：“阿新，去北门街那家烧烤店。”
    孟新同情地看了眼阮梨，“阮同学，那家店消费挺高的，以我跟漾哥的胃口，我怕你遭不住啊。”
    她悲伤地微蹙起眉，欲哭无泪，“没关系，都是我应得的。”
    阮梨不敢再走在沈漾身侧，默默让中间的孟新隔绝沈漾的威压。
    她捏了捏包里的钱包，干瘪得就像她的知识存货。
    抵达沈漾所说的烧烤店时，阮梨在门口停下了。
    “你们先进去找位置，我打个电话。”
    沈漾睨她一眼，“别想跑。”
    她挺直脊背不满反驳：“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
    有了偷拿鱼竿的前车之鉴，阮梨也识趣地没再继续争辩，弱弱地说：“我不跑，我阮大……小姐答应过的事，绝对不反悔。”
    她险些将在京城时常说的口头禅“阮大美女”蹦出来，羞愤地拎起挎包去了旁边。
    “好哥哥，能不能给我转点钱？”
    阮竹这会儿刚进学校食堂，听见她的话，挑了挑眉。
    “怎么，一个月两千还不够你在南乔这种小地方的？”
    阮梨心虚地挠墙，“我一个人当然是够的，可、可是……我要请同学吃饭，可能会不够。”
    “吃的什么山珍海味要这么贵？”他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给她转账，“行了，给你转过去了。”
    她退出通话界面，看见一笔两千块的转账时眼睛一亮，“谢谢你！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33.第33章 这是我应得的

    第33章 这是我应得的
    孟新听见阮梨欣喜的声音，转头朝沈漾笑道：“看起来和阮同学打电话的人关系很好，她听起来很高兴。”
    后者冷笑了声，“男朋友吧。”
    孟新没反应过来，“谁的？阮梨？”
    阮梨喜滋滋收了阮竹的转账进门，正好听见他喊了自己的名字，好奇问：“叫我做什么？”
    “噢，我们只是好奇你刚刚是不是在跟男……”
    “朋友”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孟新的下巴就被猛然掐住。
    他恼然看向罪魁祸首。沈漾眼神幽幽，警告意味明显，孟新只好悻悻闭了嘴。
    “嗷，的确是男生。”阮梨没往男朋友方面想，在两人对面坐下，将菜单往他们面前推了推，“点吧。”
    孟新推了回去，“女生优先。”
    阮梨也没客气，翻开菜单后才知道孟新说的价格不便宜是什么价位。
    蜜汁梅肉130，法式羊排150，牛小排180……
    她越往后看，脸上的笑意就越僵。
    没想到南乔这种小地方还卧虎藏龙，连店内外装修如此普通的烧烤店菜品价格都堪比京城的一些星级餐厅了。
    孟新看出她的为难，好心提议：“怎么了阮同学，是没有合口味的菜吗？要不我给你推荐几样？”
    “不、不用了。”阮梨还在庆幸自己今天带了手机，要不然那几百块现金还不够请的，怕是还得留下来刷碗。
    她翻到尾页，是一些开胃小食。
    “蒜香烤面包片，还有一份蔬菜沙拉，我的就这样。”
    这两个菜加起来还不超过五十块。阮竹那个狗东西以后说不定还会找她要回来，她得将节俭贯彻到极致。
    “阮同学，你就吃这么点？”孟新语重心长地劝，“虽然你作为女生，我可以理解你想减肥的心情，可是你已经很瘦了，再瘦就不健康了。”
    阮梨摇头，“不是，我不饿。”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省钱才点这么少的吧？
    孟新不以为意，“没关系，待会儿多吃点肉。”
    沈漾接过菜单，熟稔地就点起了菜。
    “一份西冷牛排，泰式柠檬鸡，烤鱿鱼，八只烤扇贝。”
    阮梨越听心越沉，她可记得这几样不便宜。
    她打开微信零钱余额偷瞄了一眼，2002.86，欲哭无泪。
    不会两千块都不够他们吃的吧？
    阮梨看向走廊中间的后厨，已经在想要刷多久的盘子才能偿还了。
    走神的间隙，服务员已经捧着菜单下去了。
    她怔愣地问：“点完了？”
    “嗯。”沈漾眼皮轻撩，眸底蓄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阮同学，破费了。”
    明明之前还说跟她不是同学关系，现在倒叫起同学了。
    阮梨听出他在阴阳怪气，只当他是在为她误会他是头牌鸭一事而记仇。
    这事是她理亏，她除了心疼钱包，没有底气跟他争辩。
    她皮笑肉不笑，“这是我应得的。”
    服务员上前点燃炭火，将端上的菜放上烤架。
    阮梨对陌生人很抗拒，每次和阮泽兰以及阮竹去餐厅吃饭，挑的都是自助服务的餐厅。
    可这家店的店员从端茶倒水到烤肉，都是亲力亲为。
    沈漾抬眸睨了略显不安的阮梨一眼，对服务员道：“你下去吧，我们自己烤。”
    服务员放下夹子，“好的。”“阿新，你烤。”
    正乐呵呵等着烤肉熟的孟新收起呲着的大牙，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他虽然不满，还是动手烤肉，小声抱怨：“明明可以等着服务员烤，为什么非得自己动手啊？”
    孟新将第一块牛肉给了沈漾，将第二块夹给阮梨。
    她垂眸吃着沙拉，碗里就出现了一块牛肉。
    阮梨仰起脸，“谢谢。”
    孟新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客气，是漾……”
    手肘猛地被撞了一下，他立即刹车，将原本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就是一句“漾哥让我夹的”么，有这么难以启齿不让人说吗。
    孟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嗐，既然是阮同学请客，当然没有只让你吃素的道理了。”
    阮梨偷摸看了眼沈漾，他不紧不慢地将牛肉分块，用叉子叉起小块肉，姿态慢条斯理，和旁边直接大口咬肉的孟新对比鲜明。
    接下来整个过程都是孟新在忙前忙后，不仅要负责烤肉，还要夹菜给两人，他被热气熏得满头大汗。
    他在心底感慨，这年头当牛马真不容易。
    桌上的菜被吃得七八分时，阮梨拿着手机起身去结账。
    “一共是628。”
    阮梨一怔，“可我刚刚大概算过，应该超过八百了才对啊？”
    收银员礼貌微笑：“孟先生是我们店的钻石会员，在店里消费的账单一律八折。”
    她转头看向餐桌，孟新有所察觉，抬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阮梨回过头打开二维码，“扫码付款吧。”
    出了店门，孟新勾着沈漾肩膀问阮梨：“阮同学，我跟漾哥要回沈奶奶家了，你中午去哪儿？”
    “我可以回学校。”阮梨看了眼手机时间，接近一点，南乔的学生一点四十就要到校。这里离小区距离有些远，她所剩的午休时间不多。
    沈漾忽然开口：“要一起过来么？”
    孟新愕然地看他：“漾哥，你以前不是不允许外人打扰沈奶奶的吗？”
    “她今天下午会去社区听讲座不在家。”沈漾侧眸，睨向处于懵然状态的阮梨，“我家前院有个秋千，你可以在那里休息。”
    “啊、啊？”她眨了眨眼，“真的方便吗？我可以去你家？”
    他轻轻颔首，“嗯，去不去。”
    本该是询问，可在他的语气里却平淡得像陈述句。
    大拽比都同意了她下午去考试的请求，看来劝他迷途知返的任务成功近在眼前！
    阮梨没有多思考就点头答应，“好。”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沈漾住的地方不是小区，是棚区房。
    要绕过多条小巷，才能从群房环绕里“杀”出重围。
    最终三人在一处宅院前停下。
    门口右侧的墙上挂着一个写着【沈家】金属铭牌。
    墙面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覆上了一层黑灰色。
    阮梨观察门外的空档，沈漾已经推开铁门进去了。
    “进来。”
    听见沈漾的声音，她忙拎上背包跟着进门。

 34.第34章 进来喝杯茶么

    第34章 进来喝杯茶么
    前院的两侧种了海棠，右边的藤架吊着座秋千。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幢双层瓦房，二楼的阳台上也摆放着不少盆栽，枝繁叶盛，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扑面而来的是香满园的清新气息，阮梨深吸了一口气，身心舒畅了不少。
    沈漾偏头问她：“要进来喝杯茶么？”
    孟新已经无法形容现在震惊的心情了，漾哥不仅主动邀请阮梨回家，甚至还请进门！
    阮梨眨了眨眼，“那麻烦你了。”
    她跟在沈漾身后进门。
    “孟新同学，你不进来吗？”
    听见阮梨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迅速跟上。
    一楼的客厅布置让阮梨想起父母那一辈小时候才会有的简朴纯粹。红木的长椅，竹制的靠背椅，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扣在托盘里。
    就连风扇也是旧式的大扇叶，电视机还是现在市面上都见不到的老旧台式款。
    一切的布置就像是回退了几十年，和阮梨在京城的家精装修比起来，仿佛隔了半个世纪。
    “怎么了，觉得漾哥家简陋了点？”孟新大喇喇地在长椅上坐下，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儿是沈奶奶住了快一辈子的地方。她老人家念旧，即使沈叔叔三番五次请她去京城住，她也不肯过去，就喜欢留在这里。”
    他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来，阮同学，坐。”
    阮梨隔着一段距离坐下，“那大拽比是为了陪奶奶才待在南乔的吗？”
    孟新贴心地给她倒茶，“一半一半吧。”
    她还是识趣地没多问另一半原因是什么，毕竟以大拽比的神秘程度，他隐藏的秘密说不定不少。
    抿了口茶，阮梨眼睛一亮，“这不是普通的茶叶泡的吧？像是云南山上的云雾龙井。”
    “哟，阮同学你还挺识货。”孟新讶异挑眉，“这的确是我从那边带来的特产。沈奶奶唯一的爱好就是品茶，所以我问东寻西找来了这茶。”
    阮梨如实说：“之前我家人也带回来喝过，所以我记得这个味道。”
    沈漾没加入他们的对话，径直上了二楼。
    孟新压低声音：“二楼是漾哥的房间，沈奶奶住一楼。”
    她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待会儿在哪休息？”
    “我睡这儿。”他叩了叩长椅上的木条，“说是沙发，其实就是木头做的。我之前说要换个软沙发，漾哥说沈奶奶念旧，只喜欢这张红木长椅。”
    “漾哥这人有洁癖，不让我睡他的床。”孟新扫兴地撇嘴。
    阮梨站起身，“那我去秋千那里。”
    “秋千是漾哥的‘秘密基地’，他平时心情不好就爱去那儿坐着晃。”他八卦地咧嘴一笑，“看来漾哥对你很特别哦。”
    “可我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待，”她张望四周，“我总不能睡地上吧？”
    “说的也是。”
    阮梨拎着书包走出客厅。
    她往房子后看了看，两侧各有一条狭窄的过道通往后院。
    后院是一片菜地，种着个头硕大的白菜，想必是沈奶奶种的。
    右边的围墙是一道紧闭的木门，饱经风霜的门边缘缀满了青绿色。
    头顶传来浸着慵懒的声音：“喂，别跟个贼似的在我家到处乱逛。”
    阮梨呆愣地转身，仰起脸，和靠在栏杆上睥睨着她的沈漾视线相撞。
    她怔怔地想，二楼竟然有两个阳台。
    阮梨羞赧地低下头，“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前院。”
    匆忙离开后院后，她在秋千上坐下。藤架的棚顶遮阳效果很好，外边太阳正烈，却一丝阳光也没有照进来。
    阮梨将书包放在边上，当成枕头躺了下来。
    秋千轻轻摇晃，让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难怪大拽比喜欢坐秋千，这儿的确很舒服。
    伴着庭院的香与携着暑热的微风，阮梨很快就睡了过去。
    沈漾无心午睡，从楼上下来。
    孟新已经呼呼大睡，呼噜声堪比雷雨天最响的雷声。
    没让阮梨留在客厅是明智的选择。
    他走出客厅，停留在藤架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了两声。
    沈漾脚步一停，看向躺在秋千上的人。
    阮梨睡觉姿势很安分，双手搭在腹部，右腿悬空，跟着秋千一起轻晃着。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去拿墙边的洒给浇水。
    阮梨醒来时，下意识地就看向对面的海棠坛。
    视线朦胧之间，有人站在坛沿上，拿着洒浇。
    那人身形挺拔，白衬衫的袖口挽到臂弯处。握着洒把柄的手骨节分明，指骨微动，在光下隐隐能看见微凸的青色血管。
    最耀眼的还是那头银发，像是寰宇中飘荡的银河般闪亮。
    等等，银发……？
    阮梨猛地坐起身，才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彻底意识清醒。
    她摁着起伏的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以为是在做梦，原来是在大拽比家。
    孟新打着哈欠从客厅里出来，伸了个懒腰。
    “漾哥你家沙发真硬，要不垫个厚点的坐垫？你也不想沈奶奶她老人家靠这么硬的木头吧？”
    “她身子骨比你硬朗，她能坐。”沈漾收起洒，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眼看向阮梨，“该去学校了。”
    她将书包拎起，“噢好。”
    沈漾家到学校的距离，比阮梨住的公寓还要近，他们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学校门口。
    孟新停了下来，“阮同学，你先进去吧，我跟漾哥就不过去了。”
    阮梨进去前不放心地提醒了沈漾一句：“那下午的考试你一定要参加啊，你答应我的。”
    “嗯。”
    或许是他眉眼浸在阳光下的缘故，她好像从他眼中看到了暖意。
    不过大拽比能同意参加考试，阮梨已经很有成就感了。
    她欢快地哼着歌进了校门。
    于洪洁站在四楼走廊往下看，校门口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她果然和沈漾关系匪浅。”
    跟班兴奋地跑过来汇报：“洁哥，查到了。那个叫阮梨的女生是这学期才转来八班的，是复读生。”
    “切，原来是走后门的插班生。”于洪洁语气嘲讽，“八班那种实验班，哪会平白无故接受复读生。”
    跟班小声嘀咕：“可是沈漾也是插班复读生。”
    “闭嘴。”

 35.第35章 “神经。”

    第35章 “神经。”
    阮梨一进教室，就感觉到教室里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她投来。
    她加快脚步回到座位，才放下书包，翟淑怡就一脸八卦地转过头。
    “诶阮阮，听说旷课王子沈漾参加考试了？”
    阮梨听得头皮发麻，“‘旷课王子’是谁起的？真难听。”
    “这不是重点！而且我还听说有个女生对沈漾穷追不舍，阮阮你看见了吗？”
    她想起那个处处普通却过分自信张扬的女生，她直觉不太喜欢，抿了抿唇，“看见了。”
    还撞见了表白现场。
    翟淑怡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急切追问：“叫什么，哪个班的？”
    阮梨摇摇头，“哪个班的我不知道，我只听见她自称于洪洁。”
    “那个汉子婊？”翟淑怡笑容一收，面上鄙夷尽显，“天天跟男生混在一起称兄道弟就算了，还尤为看不起长得漂亮还有学习好的女生，是不是自己越没有什么越讨厌什么类型的啊？”
    “就她那样的还觊觎沈漾？”她嫌弃地撇嘴，“除非沈漾眼瞎。”
    “大拽比瞎了也不会喜欢她吧，”阮梨被她一连串的吐槽惹笑，“不过班上的同学刚刚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翟淑怡表情严肃起来，“因为都在传言你跟孟新走得很近，说你早恋呢。”
    阮梨一呛，“和……孟新早恋？”
    她还以为绯闻对象会是沈漾，结果传了个最离谱的。
    “我怀疑是简蓉这个大嘴巴传的，多半也是受了谢清姿的意，”翟淑怡翻了个白眼，“我之前在寝室的时候就听见谢清姿说看见孟新送你去医务室。”
    阮梨翻出一本英语句型小册子，“可能是今天我跟他同行被看见了。”
    “你、你还真跟孟新关系密切？”翟淑怡惊呼一声，“阮阮，现在正是高考的紧张备考阶段，可不兴早恋啊。我不是歧视孟新，虽然他家境是挺不错，是个富二代。可他吊儿郎当的，我怕你驾驭不了啊。”
    “淑怡你想多了，”阮梨无奈叹气，“我没有早恋。我跟孟同学关系清白，他也只是看在沈漾的面子上对我多有照顾。”
    翟淑怡更惊异了：“看在沈漾的面上？果然阮阮和他才不对劲吧？”
    阮梨将翟淑怡的椅子往前顶了顶，“淑怡你还是好复习吧。”
    后者被迫贴回了原位，转回去前还不忘念叨：“孩大不中留啊，翅膀硬了，都会转移话题了。”
    临近开考，阮梨收拾东西准备去考场，合上书时却有什么东西飘落出来。
    她低头去捡，是一片瓣。
    阮梨不知道沈漾家前院的藤是什么品种，只知道味道很好闻。
    她将瓣夹进书里，莫名想起沈漾在阳光下浇的场景。
    阮梨想起他在天上人间弹奏的曲子。微风，阳光，少年，像是一幅画。而她是一个旁观者，见证每一笔的勾勒，好像一切美好的形容都适合这幅画。
    走神的间隙，她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下了，直直地撞上了那人后背。
    “走路不长眼？”
    前面的男生烦躁地转过身，看见阮梨时情绪全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不该停下来。”
    她捂着额头退了两步，“抱歉，是我走神没看路。”
    察觉到男生一直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阮梨拽了拽背包肩带，绕开他往考场方向走。
    “冯军，傻乐什么呢。”
    于洪洁路过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洁哥，我刚看见阮梨女神了！”冯军傻笑，“近距离看她真的长得超正！”
    于洪洁脸色一沉，阴阳怪气道：“漂亮的女生都很危险，小心被骗。”
    “不会的，阮女神看起来就不像那种钓鱼的。”冯军乐呵呵地跟在她身侧，“洁哥，你们都是女生，要不帮我问问她的联系方式呗？”
    于洪洁嗤了声：“我只是生理性别是女，精神性别可不是。”
    她单肩扛着黑色帆布包往楼梯口走，“你自己想办法。”
    冯军摸着后脑勺不明所以，“精神性别是男的那不是应该喜欢女生么？可洁哥怎么还喜欢沈漾？”
    阮梨的座位在教室的左半侧靠后，她从落座后就一直在看英语单词。
    门口忽地响起一道洪亮的女声：“阮梨，出来。”
    考场里的所有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阮梨。
    她抬头看去，是于洪洁。
    阮梨没搭理她，低头继续看书。
    “你他妈耳聋是不？”
    于洪洁被甩了脸色，不爽地直接进门，快步走到她桌前，猛地一拍桌面。
    阮梨蹙眉仰头，“马上就要开考了，请问你有事吗？”
    于洪洁弹了下舌，“我小弟要你的联系方式。”
    她将桌面上被震动滚到边缘的笔勾回来，淡声拒绝：“不上网，也不打电话。”
    于洪洁冷笑，“你们班谢清姿都得卖我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阮梨牵了牵嘴角，还是只忍耐地骂了一句：“神经。”
    于洪洁挽起袖子作势要打人，“你还敢骂我？”
    “那谁，还不赶紧回你自己考场上去！”讲台上一声厉喝，“还公然欺凌同学？”
    “老师，你误会了，我只是过来请教阮同学几个问题而已。”
    她收回手，带起的风吹动阮梨鬓边的发丝。
    “我看可不像。”老师冷哼了声，“你平时什么作风我们年级组的老师可都心知肚明。”
    于洪洁深意地扫了眼阮梨，“行，我走就是了。”
    直到于洪洁出了教室，监考老师才开始分发试卷。
    他刻意下台走到阮梨身边，“同学，你要是被于洪洁欺负了，尽管来办公室找老师，找哪一个都行。我们南乔是绝对不会允许校园霸凌的情况出现的！”
    被其他人注视着，阮梨有些如芒在背。但老师的话的确让她心安了些，于是她点头，“我知道的老师。”
    沈漾进门时正好听见阮梨的回答，落座时问了句：“怎么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离两点半正式开考甚至还差两分钟。
    阮梨弯眼看他，“你没迟到，值得表扬。”
    沈漾黑眸幽沉，“别转移话题。”
    她半耷下眼帘，“考试结束再说。”
    明天要更新的章节就不十二点发啦，太困了想先睡了，宝子们不用等我卡点啦，但明天依旧是两更～

 36.第36章 接你下晚自习

    第36章 接你下晚自习
    沈漾这次不仅没有迟到，甚至还坐到了考试结束铃响。
    阮梨收拾东西的间隙，沈漾已经离开了考场。
    她动作一顿，暗自腹诽：明明还想问我刚刚的事，怎么就走了？
    出了教室，阮梨回八班时，却在门口看见了孟新。
    他直起身子，朝她爽朗一笑，压低声音：“阮同学，漾哥托我带话，晚上会来接你下晚自习。”
    阮梨拧眉，“他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孟新挠脸僵笑了两声，“可能比起跟他传出绯闻，跟我传比较合适吧？”
    他意识到话头不对，忙解释：“当然，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你传出绯闻的。”
    “没关系孟同学，我不在意这些舆论。”阮梨笑了笑，“虽然说清者自清这种话挺不负责任的，但你不用为此困扰。”
    孟新一怔，随即释然，“话我已经带到了，晚上侧门见了。”
    他转过身，在此刻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沈漾对阮梨特别关照了。
    南乔高三的月考，时间安排得很紧，将所有科目的考试都安排在了一天，晚自习是文理综考试。
    晚上的考试沈漾没来，阮梨草草地写完会的题目就开始发呆。
    明明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她却觉得度秒如年。
    她撑着脸，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阮梨低眸，黑色水笔在虎口和指缝间流连，她无端想起了沈漾的手。
    大拽比还真是从头到脚的无死角啊。
    监考她的是潘世昌，她不敢提前交卷，硬生生挨到了考试铃响。
    阮梨庆幸他教的是语文，她听翟淑怡说过，潘世昌尤为喜欢看自己班上学生的答题情况。
    她离开教室路过潘世昌面前时，后者叫住了她。
    “阮梨啊，能帮老师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阮梨停下脚步，“老师有什么事吗？”
    潘世昌：“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吧。”
    “今天我看见沈漾来考试还挺意外的，”潘世昌在椅子上坐下，负载过重的椅子发出嘎吱的声响，“看来你对他的劝诫起了效果啊。”
    面对老师，阮梨神经紧绷，她讷讷地开口：“也不全是因为我。”
    潘世昌完全没将她的解释放在心上，沉浸在沈漾迟早会回归校园的想象中，笑容舒展。
    他心情很好，对她摆了摆手，“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南乔的侧门偏僻，路上几乎没什么学生。
    途径树林时，她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直觉告诉阮梨不要多管闲事，她加快脚步往侧门方向走。
    树林的声音一停，紧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咦，这不是大美女阮梨吗？”
    阮梨对这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她没有回头，拉紧了背包肩带，脚下步伐更快。
    于洪洁更快一步拦在她面前。
    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阮梨连连咳嗽，她退了两步。
    于洪洁笑眯眯的，“怎么一个人呀？要不我让好兄弟送你回家？”
    阮梨知道她笑里藏刀，不动声色地将手探进了口袋里的手机，按在了关机键上。她设置了连续按下会触发报警键的功能。
    “不用了。”“别这么疏离嘛，”于洪洁步步靠近，“大家都是女孩子。”
    阮梨声音淡淡：“我可没觉得你把自己当女生了。”
    于洪洁朝旁边喊了声：“冯军，不是说要你女神的联系方式吗？现在就在眼前，害羞什么？”
    冯军慢吞吞地从树林里走出来，不敢直视阮梨，怯生生打招呼：“你、你好，女神。”
    阮梨还是礼貌回应：“你好，不用叫我女神。”
    “阿军性子老实，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于洪洁掸了掸烟灰，吞云吐雾，“我的确是不喜欢你，不过我小弟看上的女生，我可以给点包容度。”
    “于同学，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阮梨嗓音清凌，“你的面子或许在别人那里值钱，但我跟你不熟，我没有必要给你面子，你的喜恶也与我无关。”
    于洪洁索性不装了，伪装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
    冯军忍不住去拉她，“洁哥，别这样。”
    于洪洁甩开他，“你闪一边去，见色忘义。”
    阮梨努力克制着声线里的颤抖，“这里有摄像头，我劝于同学不要为非作歹。”
    “嗯？你倒是挺淡定的嘛，”于洪洁有了兴致，“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了疤，会怎么样呢？”
    冯军吓得又试图去拉住她，“洁哥！”
    “喂干什么，对我们漾哥爱而不得就算了，还欺负女孩子？”
    听见孟新的声音，阮梨看了过去。
    沈漾一言未发地站在他身侧，眸光幽冷地睨向于洪洁。
    一见他，于洪洁就扬起笑，“你是来找我的么？”
    变脸速度之快让阮梨感到鄙夷，她还真是表演型人格。
    沈漾视线掠过她，看向阮梨，“过来。”
    后者绕开于洪洁，轻快地朝他小跑过去。
    “喂，那几个学生干什么的！”
    校园巡逻的保安注意到他们，厉喝一声奔了过来。
    孟新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的脸。“啊呀是王老头，他可严格古板了。趁他追上来之前，赶紧跑吧！”
    阮梨还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保安，手腕就被温凉的五指攥住。
    身侧是沈漾清冽的嗓音：“不想被看见脸就走。”
    凉意顺着手腕向上蔓延，和她的温热碰撞，酥麻感刺得她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其他两个看戏的男生上前，一左一右地拉上于洪洁。“洁哥快走吧，别被王叔逮到了！上次写两千字检讨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呢！”
    于洪洁愤恨地盯着离开的一行人，吐掉烟头。
    “真是让人不爽啊。”
    阮梨自从逃亡过后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运动过，不过只是半条街的距离，她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她从喘气的间隙里艰难挤出一句话：“可、可以停下了吧？”
    沈漾松开她，她就扶着路灯柱咳嗽起来。
    孟新抱着双臂笑起来，“你这体力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逃到水云镇的？”
    阮梨一想到那天阿朱的话就后背发凉，“不跑就会被卖到缅北，还会被做成人彘拍卖。”

 37.第37章 可能是他淡泊名利吧

    第37章 可能是他淡泊名利吧
    沈漾垂眸，眼中细碎的光落在刚刚那只握过她的手上，“你当时是怎么被骗上车的。”
    “那个自称黑哥的中介说免护照出国旅游。”逃跑的那一天一夜，是阮梨最阴暗的回忆，“我一心只想离家里远点儿，扭头就跟着上车了。”
    “你真好骗。”沈漾轻嗤，“没有护照还想出国，即使他不是拐卖人口的，偷渡也违法。”
    她委屈地抿紧唇，“我那时候在气头上，哪有那么多理智思考。”
    “漾哥你别揭人家伤疤了，”孟新还记得第一次见阮梨的模样，衣衫褴褛，浑身都是土，“能逃出来也不容易。”
    阮梨站直身子，身高差迫使她只能仰脸看他。“你不是来送我回去的，是来挖我黑历史的吧？”
    沈漾没再继续话题，转移了话茬：“那个叫于洪洁的，不是什么善茬。”
    “我知道。”她轻呼了口气，“她好像在学校里名声不好，老师让我离她远点。”
    他大约是知道了白天在考场上监考老师和她说了什么，将鸭舌帽摘下扣她头上。“安全起见，明天开始，我会接你放学。”
    冷檀香猝不及防地靠近，阮梨捋了捋被帽子压乱的发丝，透过帽檐瞪他。
    “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沈漾：“她针对你，是起因于我。”
    她辩解：“也不全是，毕竟她说讨厌长得好看的女生……”
    察觉到他半笑不笑的眼神，阮梨有些心虚，“怎、怎么了，客观来说，我应该是算好看那一挂的吧？”
    沈漾眉梢轻挑，想说话前被孟新截住：“算，当然算！阮同学你不用自我怀疑，漂亮不是原罪，错的是嫉妒你美的人。”
    阮梨笑出声，细眉轻弯起，“谢谢你的安慰。”
    沈漾瞥了眼路灯下萦绕的小虫群，“还走不走？”
    她快步跟上，“当然走。”
    将阮梨送到小区门口，沈漾抄兜转身就要走。
    “大拽比等等！”她拿下帽子，踮起脚扣了回去，“你以后去学校总不能顶着这头白毛吧？”
    “我不回学校。”他嗓音幽沉，却还是没再摘帽子。
    “啊？”阮梨失落地耷下脑袋，“不回也没关系，但你会一直是八班的学生——在高考之前。”
    沈漾默了几秒，“阿新，走了。”
    “好嘞。”孟新走了几步，回头朝阮梨招手，“阮同学，明天见了！”
    阮梨浅笑点头，“好。”
    *
    月考刚结束的早自习，几乎没什么人在背书，都在借着大声朗读的遮挡对答案。
    阮梨到座位上时，桌面上已经堆了好几张参考答案。
    翟淑怡抽空转过头，“阮阮，你试卷给我，我帮你对选择题答案。”
    “我没写在试卷上，”她整理好答案就放到一边，“尽人事听天命。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就不雪上加霜了。”
    “我先给你打预防针哦，”翟淑怡语重心长，“虽然我不歧视同学，但有些所谓的班级荣誉感很强的人会觉得拖班级平均分的人可耻。”
    “没关系，”阮梨翻出古诗词小册子，“见过于洪洁的攻势了，班上那些人的目光反而显得上不了台面。”
    翟淑怡挺了挺胸，义正词严：“你放心，我会守护好你的！”
    高三的老师们效率很高，不出两天就将答题卡批改完。翟淑怡作为学习委员，被潘世昌叫去了办公室分卷子，她拖上了阮梨一起。
    阮梨随手拿起一张，看见沈漾遒劲有力的签名时，目光一怔。
    她展开往后看，他的理综答题卡是挑着写的。选择题涂满，每科的大题写了两道。
    她在心底谴责了一番沈漾不随便写点公式捡分的行为，将他的答题卡放到了八班的区域。
    翟淑怡瞥了一眼，目光瞬间移不开了。
    “我靠，这谁的答题卡啊，竟然写了物理化学的最后一道题？”
    她表情严肃地拿了起来，一一往后看，眉头越拧越紧。
    “过程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这几道题我都没什么解题思路，这人竟然做出来了？”
    翟淑怡翻转纸张看向侧边的信息栏，愕然睁大眼，“沈漾？”
    “写对了？”
    阮梨没看参考答案，对理综的题目没有难度感知。在她眼里，都很难。
    “你没看见右上角的分数吗！”翟淑怡沉浸在震惊中，“这几道题都是满分啊！”
    她不明所以，“这么牛的理综基础为什么不写完啊？我敢打包票，都写完整张卷子，至少得270往上！”
    阮梨想起沈漾总是随性洒脱的样子，说：“可能是他淡泊名利吧。”
    “虽说月考的重要程度比不上高考，可也不能这么轻视吧？”翟淑怡痛心疾首，“不过他连课都敢旷，空题算什么。”
    “老师，你能帮我看看是不是打错分了吗？”
    翟淑怡一听这声音就翻了个白眼，“又是谢清姿那虚伪做作的人来了。”
    潘世昌扶了扶老镜，接过谢清姿的答题卡，“哪里有问题？”
    谢清姿为难道：“就是作文啊，我觉得自己写得很差劲来着。可是竟然打了54分，是不是老师打高了？”
    潘世昌无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她又来这招了。
    他面上还是平静地翻过试卷，仔细地看起了她的作文。
    “确实分打高了。不过阅卷老师的时间都很赶，匆忙掠一眼就过去了。你的书面整洁，第一印象就能往36分上去了，再看标题，起得也很切材料。不过你的分论点，感觉还是差点说服力啊，应该在48分左右。”
    听完潘世昌的分析，谢清姿翘起的嘴角迅速瘪了下去。
    潘世昌还是安慰她：“既然能得54分，那说明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谢清姿拿回卷子准备回教室，却瞥见办公桌上放着的答题卡上写着阮梨的名字，心思一动。
    “老师，你看见了阮梨的答题卡吗？刚刚帮课代表发的时候，没看见她的。”
    潘世昌：“哦，她的答题卡特殊，所以我先拿出来了。”
    谢清姿忍住笑意，点点头，“好的老师，答题卡没丢就好。”
    八成是作文写太烂要被单独拎出来全班批评了吧，她就知道阮梨这个瓶一无是处。
    隔得远，翟淑怡只看见谢清姿得意地离开了办公室。
    “哼，看来是给她炫耀到了。”

 38.第38章 满分作文

    第38章 满分作文
    分完答题卡，阮梨回到教室打算算分时，却发现少了一张。
    她探前身子问翟淑怡：“淑怡，你看见我语文答题卡了吗？”
    “你没发到吗？”翟淑怡立即站起身，“我帮你去办公室问问老潘。”
    正说着话，潘世昌就笑容满面地走进了教室。
    简蓉已经听谢清姿说了，阮梨的作文肯定糟糕透顶，跟着幸灾乐祸地期待她出糗。
    潘世昌爽朗地笑道：“没想到啊，这次语文考试，我们班竟然出了一个满分作文！”
    谢清姿笑意一僵，“满、满分作文？”
    翟淑怡只得坐下，转头小声说：“阮阮，等老潘看完作文我再和他说吧？”
    阮梨完全没觉得潘世昌拿的那张答题卡是她的，继续低头算分。
    “现在公布满分作文同学的名字，”潘世昌将目光转向了阮梨，“阮梨同学。”
    翟淑怡比她还激动，“阮阮，是你的！”
    阮梨笔尖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讲台上的潘世昌。
    她指自己，“我吗？”
    “对自己有点信心，就是你的。”潘世昌打开投影，“我开投影给大家看看，学习学习。”
    阮梨有一种自己的无病呻吟被揭开观看的羞耻感，可她没有勇气阻拦，局促不安地攥紧了笔。
    潘世昌倒腾了几下设备，“咦，怎么不亮了？”
    “好像是坏了。”他惋惜地叹了口气，“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上课时间，先不投了。”
    阮梨刚如释重负地卸下心理负担，又听见潘世昌说：“那我拿回去打印一下，给全年级的同学都观摩观摩。”
    她瞳孔一缩，牵了牵嘴角，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得把你的作文裱起来挂寝室，气死那两个人！”
    一下课，翟淑怡就奔向讲台，说是要第一个观赏阮梨的满分作文。
    讲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学生，翟淑怡挤破头才挤进去。
    “首先作文想得高分，卷面就得整洁。你们那些个跟狗爬一样的字体，阅卷老师第一印象就不好。看阮梨的，不仅工整，连字也很好看。”
    “还有这个每段的总结句，不仅文艺还精练。分论点也引经据典，很有说服力。结尾再做的总结是点睛之笔，这才是满分作文的典范。”
    饶是看过不少作文范例的翟淑怡都惊叹，“确实很不错！”
    简蓉在人群后方踮脚艰难地看完，回到座位和谢清姿吐槽：“也就那样，还不是占了字好看的便宜。”
    谢清姿嗤笑：“作文写得好有什么用，全科总分第一不还是我的。”
    简蓉顺势吹捧：“那当然，哪次咱班第一的宝座不是你呀？”
    高三老师统分的效率很快，大课间就将成绩表给打了出来。
    翟淑怡第一时间去办公室拿成绩表，看到第一名时，大笑出声。
    她挨个寻找阮梨的名字，最后在倒数第二看见了她的成绩，402分。
    翟淑怡扶额，这成绩或许在普通班不会排倒数，可在人才济济的实验班，只有吊车尾的份。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还有比阮梨分还低的。
    视线下移，沈漾，250分。
    要不是翟淑怡看过他的理综答题卡，她会真的以为沈漾是个差生。这个好巧不巧的分数，八成是故意控分。
    翟淑怡带着成绩表刚到教室，就有一堆人迫不及待地挤了过来。
    “学委你快贴上让我们看看！”
    “别挤啊！谁特么几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靠，踩到我的脚了，能不能挪一挪啊！”
    翟淑怡费劲工夫才从一众人里面挤出来，大口喘着气回到座位。
    李灵早就在她位置上坐着等她回来了，“淑怡，看见我成绩没？”
    “起开，你自己没位置？”翟淑怡没好气地推她。
    李灵不情不愿地起来，“切，要不是为了看成绩，我才懒得过来呢。”
    翟淑怡幸灾乐祸地偷笑：“反正第一名不是谢清姿。”
    话音刚落，谢清姿就惊叫了一声：“第一怎么是李灵？”
    李灵唰地就站直了身子，眼睛放光，“谁，我吗？”
    “一定是分数算错了吧？”简蓉气势汹汹地过来，“李灵你一个常年排十几名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就排第一？”
    “什么一下子？”李灵气愤拍桌，“老娘从开学以来就一直在认真学习好吧，你自己看不见可别说我没努力啊。”
    翟淑怡跟着加入阴阳怪气的队伍，“也对，毕竟你每天除了舔谢清姿就没别的事做了。”
    “说谁舔狗呢！”简蓉气急败坏地就要去掐两人。
    阮梨接住她的手，“干什么呢，跟个泼妇似的。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可就告诉老师了。”
    事实证明“告老师”无论对于哪个年龄段的学生都很管用，简蓉愤愤地抽回手扭头就走。
    翟淑怡鄙夷：“她们两个难怪能玩到一起，都癫癫的。”
    李灵叉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全班第一！”
    阮梨由衷为她感到高兴，“恭喜你呀。”
    翟淑怡才想起来还没告诉她分数，清了清嗓，郑重其事地开口：“阮阮，你这次考试比起高考，进步很大。”
    “我的进步空间的确很大，所以无论是什么分数我都能接受。”
    其实阮梨心里有数，她和阮竹不一样，不是学习的料子，也不指望一个月就能蜕变成天才。
    翟淑怡鼓起掌来，“402分，比起高考进步了102分，可喜可贺！”
    李灵用胳膊肘推了她一把，“有什么好恭贺的，这分数不得在咱们班排倒一？”
    “放心好了，有人给阮阮垫底呢。”
    阮梨试探性地问：“不会是沈漾吧？”
    “bingo！”翟淑怡打了个响指，“你们猜他考了多少？二百五，哈哈哈……”
    李灵评价：“很符合他的作风。”
    阮梨却拧起眉，“明明他理综大题答得很好，总分为什么这么少？他偏科好严重啊。”
    “他那不是偏科，是控分。”翟淑怡虽然没见识过沈漾的全力，可还是依稀能从他的解题思路里看出，他的学习思维不同于一般人。
    “我知道的，他能来考试已经很不容易了，”阮梨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重回学校，我得监督他好好学习。”

 39.第39章 带阮梨打的

    第39章 带阮梨打的
    孟新拿着打印出来的阮梨满分作文，旷了半个上午的课，去网吧找沈漾。
    他绕了大半个区域，才在角落里找到正打lol的沈漾。
    “漾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沈漾反应平淡：“你带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孟新展开试卷晃了晃，“阮梨的满分作文！”
    一直盯着屏幕的人眼神终于有了波澜，摘了耳机撂下鼠标。
    沈漾拿过那张作文，从标题开始看起。
    他念出标题：“改革春风吹满地，国家人民有福气。”
    “我觉得这个标题起得好啊，很切题。”孟新眉飞色舞地讲述，“看这个让人惊叹的卷面，还有这引经据典的分论点……”
    沈漾不耐打断他，“行了闭嘴，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孟新看了眼屏幕，“我靠漾哥，你在打排位？”
    “嗯。”
    “那你怎么能为了看作文而放弃上分？”他恨铁不成钢，“你看左下角，你的队友已经开始敲键盘骂你了。这打字速度，不愧是祖安的。”
    “你帮我先打着。”沈漾说着起身让开位置。
    “可是你一个王者段位，我实力也才钻石，打不过啊。”孟新难为情地握上鼠标，想听听耳机里队友语音，刚戴上就是一连串的问候语。
    他悻悻地将耳机摘下，“太可怕了，我要是不小心送了几个人头，会不会比挂机还严重？”
    沈漾喜欢玩adc，孟新只敢缩在塔底下默默清兵。
    阮梨的作文字数刚好卡在八百的格子，整个篇章里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在沈漾客观看来，这的确值得一个满分。
    没想到总是怂怂的一小姑娘，字里行间所展现的论点却磅礴大气。
    沈漾微不可察地勾唇，“确实是好东西。”
    孟新哀嚎：“漾哥救命，我快顶不住了。”
    “起开。”
    得到指令的孟新如获大赦，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让回座位。
    沈漾没戴耳机，想也不用想语音里队友在进行着怎样的极致输出。
    从他接手起，孟新打的负战绩很快就打正了。
    队友的骂声停止，纷纷喊起了爹。
    孟新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吐槽：“真是一群分奴。”
    他想起什么，“对了漾哥，你这次的考试成绩，要告诉沈奶奶吗？”
    沈漾手上动作不停，顺利推掉敌方水晶，“考个二百五十分让她老人家知道，怕是要拿鸡毛掸子撵着我打。”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控分，”孟新欲言又止，“沈叔叔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过问你的生活了，他更不会知道你的成绩。漾哥，为什么不好好考一回呢？”
    沈漾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胜利标识，“认真了只有一个结果，我会被他带回京城。”
    孟新一噎，随即了然，“也是，那沈奶奶就无人照顾了。你是她看着长大的，也只愿意你陪在她身边。”
    沈漾：“离放学还早，坐下陪我打两把。”
    他依言在隔壁坐下开机，“行行行，不过我们段位差距太大了，只能打打匹配。”
    沈漾开始切号，“我有小号。”孟新不满：“啊？什么时候创的？我之前让你开小号带我的时候你可说浪费精力！”
    “带阮梨打的。”
    “我就知道，我跟你多年的兄弟情谊，还比不上刚认识没多久的阮梨。”他惺惺作态地抹起了眼泪，“你真是见色忘义。”
    沈漾没应他，孟新也不自讨没趣，自己接话：“来了来了，在上号了。”
    *
    阮梨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满分作文的形式被整个年级的人认识。
    一下课，就有不少学生慕名而来，走廊上站满了前来围观的人。
    “听说八班那个美女转学生是个才女？”
    “拜读了她的作品后，我才知道什么叫一眼终身误！”
    “切，满分作文有什么用，在班里还不是倒数第二。”
    说话的两个男生听见一句突兀的嘲笑，正要转头谴责，见是于洪洁时，默默闭上了嘴。
    冯军表情暗淡下来，“洁哥，你不是说好陪我过来看阮梨的吗，还要在我面前诋毁她。”
    “我说的是事实。”她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胳膊肘往外拐。”
    翟淑怡向外张望，“哇塞，阮阮，外面全是你的迷弟！”
    “太丢人了。”阮梨竖起书挡住脸，“我的无病呻吟竟然会被打印出来发给全年级的人看。”
    “这说明你的阅读经验很丰富嘛，可以多些时间在别的科目上提提分了。”
    阮梨长叹一声，“我只希望明年高考结束以后，我还有书可以念。”
    翟淑怡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继续劝说她走特长生的路线。
    中午放学，阮梨刻意等到教学楼不剩什么人的时候才出教室。
    只是楼下等着她的不是沈漾，是于洪洁一行人。
    阮梨只觉得头疼，她直直地看着于洪洁，“可以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吗？”
    于洪洁笑了声，“怎么能叫缠着呢，我们这是保护呀。”
    “我说于同学，你有事没事就找阮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孟新庆幸听了沈漾的话，来教学楼看看情况，要不然又被这烦人的女人给盯上了。
    阮梨看见他，就知道沈漾也来了，只是左右没看见他的身影。
    孟新压低声音告诉她：“漾哥今天忘记戴帽子了，他那头头发不好进学校，所以就我过来了。”
    她点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于洪洁厉声：“我让你们走了吗？”
    “行了，之前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不想动粗。”孟新收起平日里调笑的表情，“我孟家在南乔也算有点背景，拿捏你个普通人还是简简单单。”
    于洪洁磨牙，“你威胁我？”
    “对。”他大方承认，“你也不想你在外务工的父母听说你被开除的消息吧？”
    冯军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拉着于洪洁就走，“算了洁哥，还是金盆洗手不要欺男霸女了。”
    她怨毒地瞪了阮梨一眼，任由冯军拽着离开。
    阮梨叹息：“真是无妄之灾啊。”
    孟新拍拍胸膛，“放心阮同学，在学校里有我罩着你。在学校外，也有漾哥保护你。”

 40.第40章 你字多，我信你

    第40章 你字多，我信你
    阮梨轻笑，“学校外哪儿有危险人物。”
    孟新：“上次阿胜差点就让你落入险境，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漾哥才不让你再去天上人间的。”
    她笑意渐敛，抬眼时表情分外认真，“那天救我的不是陈钦梧吧？”
    孟新的视线下意识地四处瞟，“就是钦梧啊，你不是亲眼看见他了吗？”
    他的表现太心虚，阮梨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
    “算了，我会亲自问沈漾的。”
    孟新追在她身后，“诶，阮同学，这件事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认真的。”
    门口的沈漾正好听见，撩起眼帘漫不经心问：“什么事。”
    他才抬眸，眼前就一道影子飞快地扑过来。
    阮梨攥着他的衣摆，踮脚凑在他脖颈处用力嗅了嗅。
    短暂的几秒钟像是电影镜头般放慢，沈漾眼帘轻颤，垂下眼看她。
    女孩的肌肤白皙透亮，低眸能看见漂亮的鼻梁，她靠近时还带着淡淡的梨清香。正值夏末，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她指间的温度隔着布料蔓延，将他的心口处灼热。
    他呼吸微乱，阮梨却未曾察觉，嗅完后就松开了他。
    孟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漾哥竟然没推开！
    她眼睛灼亮，“你身上的味道和我那天闻到的一样，是你吧？”
    沈漾默然，片刻后才开口：“这重要么？”
    阮梨立即接话：“当然重要。”
    这事关着她对完成任务的决心程度。
    他掀唇，声音拖得懒散，“行啊，你想怎么报答我？”
    她骄傲地昂了昂下巴，“小阮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样样在行！”
    沈漾哼出声笑，眉眼都浮上温浅的柔意，“这周六白天来西门菜市场的今朝网咖找我，缺个陪练。”
    孟新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可以全程陪同，可只能含泪将话咽了回去。
    好羡慕阮同学，可以这么快就成为漾哥的身边人。
    阮梨迟疑问：“那……我可以带作业过去吗？”
    “可以。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不用跟我打游戏。”
    她弯眸，杏眼亮晶晶的，“谢谢你，大拽比！”
    于是周末今朝网咖的包厢里，沈漾在打游戏。阮梨坐在身侧，伏在桌上刷题，边写边叹气。
    沈漾瞥她一眼，“不会的可以问我，已经听你叹了68次气了，容易变老。”
    她叹了最后一口气，表情绝望地仰起头，“不是我嘲笑你，你考那二百五十分，比我还少一百多分，你确定你真的会吗？”
    坐在对面的孟新眼皮一跳，想替沈漾辩解，就收到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只好默默闭嘴。
    沈漾：“不会可以搜题。”
    阮梨趴回桌上，“我有手机，我还是自己搜吧。”
    看到搜索出来的参考答案上写着略时，她愤愤拍桌，“这也太偷懒了吧？”
    沈漾腾出左手，“纸笔给我。”
    阮梨半信半疑地递给他，“你不能乱写哦。”
    他扫了眼题目就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过程。
    她看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这真的是正确答案吗？”
    沈漾专注地看着屏幕，“我换软件搜的过程。”
    阮梨勉强信了，“你字多，我信你。”
    她苦哈哈写完两张卷子，打算刷刷视频放松一下。刚摁亮屏幕，就看见几条未读消息，来自她没良心的哥哥。阮梨唰地就坐直了身子。
    没良心的哥哥：【我去你公寓了，为什么不在家】
    【你人在哪】
    【问了赵阿姨，她说你背着书包出去了】
    【定位发我】
    【不回消息？旁边的小哥哥压到你的手了？】
    她一条条看完，正要回复，阮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阮梨心虚地看了一眼沈漾，他不为所动，继续认真操作。
    她匆忙拿起手机去外面接电话。
    沈漾敲着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幽幽地看向被关上的包厢门。
    孟新有所觉察，“漾哥，要我出去看看吗？”
    “不用。”他声音微冷，“八成是跟上次那个男生打电话。”
    “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阮竹等了一分钟，才听见她接了电话，沉声质问。
    阮梨压低声音：“我在图书馆学习呢，手机静音了没听见声音。”
    阮竹不信：“我怎么隐约听见敲键盘的声音。”
    她拿着手机又往外面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出了门才继续说话：“有人带电脑去图书馆学习很正常吧？”
    “哪有人去图书馆带青轴键盘的。”阮竹冷笑，“现在打开共享位置。”
    阮梨回想了一下从这里到学校的距离，假装没听见：“啊，你说什么呢？我好像网不好，有点卡，待会儿再说。”
    她迅速挂断电话，开始下楼往外狂奔。
    孟新趴在窗户上，只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快步跑过，忍不住回头：“漾哥，阮梨跑了，她东西还放在这儿呢。”
    沈漾不咸不淡地应：“知道了。”
    孟新：“她的方向好像是学校，要不要我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沈漾撂下耳机起身，眼神幽沉，“我去就行。”
    孟新探头看了一眼他的屏幕，游戏分明还在进行中。
    “诶，漾哥……”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挽留的话，沈漾已经收拾完阮梨的东西离开了，他只好边叹息着接替游戏。
    阮梨从未觉得自己的跑步速度这么快过，刚到校门口就开了位置共享。
    没良心的哥哥：【这五分钟你去哪了】
    梨梨原上谱：【图书馆好像信号不太好，所以我来学校门口了】
    【哥你要来找我吗】
    没良心的哥哥：【奉母亲大人的命过来看看你而已】
    梨梨原上谱：【托她的福，我过得很好】
    没良心的哥哥：【我现在开车过来】
    见他没有再多问，阮梨松了口气，才想起忘了和沈漾说她中途跑了的事。
    梨梨原上谱：【大拽比，我忽然有点事要去学校一趟，我的东西你能暂时保管一下吗，我有空找你拿qvq】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他的回复。
    她莫名有些不安，还是自我安慰：“可能还没结束游戏吧。”
    校门口的保安早就注意到了从远处奔来的阮梨，见她又站在门口，拿着警棍从保安亭里出来。
    “那个小姑娘，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41.第41章 那是你谁

    第41章 那是你谁
    阮梨记得这个大叔是那天晚上在侧门追她的，心底一惊，面上却还是佯装淡定。
    “大叔，你记错了。每天进进出出学校的学生这么多，你怎么会只对我眼熟呢？”
    王敬伟狐疑地盯了她好几秒钟，“是吗？”
    阮梨心虚地别开脸，“是的，你认错了。”
    拉风的兰博基尼在面前稳稳停下，车窗摇下，阮竹依旧是记忆里情绪总是平平的模样，“走了。”
    王敬伟一看来的是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看阮梨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车上的男生和那天晚上他在侧门看见的，不是同一个，看来这小姑娘深藏不露啊。
    阮梨被看得不自在，试图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她气愤地瞪阮竹，“你没开锁！”
    他像是才察觉似的，慢吞吞地按下开锁功能，“哦，忘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
    阮梨手已经搭在内嵌式的把手上，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阮梨。”
    她在一瞬间脊背绷得僵直，迎着阮竹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不敢转头。
    沈漾知道她听见了，单肩拎着她的蓝色书包径直走来。
    阮梨心道完了，只能被迫转过头，哂笑两声：“你、你好？”
    你好？
    沈漾在她面前站定，同时看见了车内的阮竹。
    二人视线相撞，阮梨隐隐嗅到了空气中针锋相对的味道。
    “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阮竹冷嗤一声，目光定在沈漾肩上那只眼熟的书包，“还有，你不是说在图书馆么，你的书包怎么会在他身上？”
    阮梨急急向沈漾使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
    后者只是轻扫了她一眼，“她出来的匆忙，东西忘桌上了，我顺路帮她带过来。”
    阮竹记忆力好，沈漾一开口，他就想起来是那天在阮梨电话里的那个男声。
    他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现在的陪玩可真是一条龙服务，不仅陪打游戏陪逛街，还陪看书？”
    阮梨额角都沁出一层冷汗来，嗫嚅了数秒钟还是没想到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
    陪玩？她就是这么向自己的小男友介绍他的？
    沈漾心底泛起一股躁意，烧得他心口沉闷。有对象了还来招惹他？
    他压着嗓音里的烦躁，偏过视线问阮梨：“这是你谁。”
    阮梨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回答：“他是我ge……”
    音节还没来得及发完整，阮竹就掐住了她的话头，“我是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他们是亲兄妹啊！
    阮梨知道她哥想搞幺蛾子，想说出实情又被阮竹轻飘飘一个眼神给摁了回去。
    她动了动嘴角，还是没敢说出口。
    她今天敢否认，他明天就敢添油加醋告诉阮泽兰说她早恋，到时候就不是克扣零钱这么简单了。
    在阮女士的眼里，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沈漾微拧的眉心却松开了，“既然只是朋友，你也没权利过问她的去向。”
    “有权。”阮竹瞥了眼心虚低头的阮梨，笑容玩味，“她妈妈授的权。”
    他说的字字属实，阮梨还没法反驳，只能伸手去接书包。“谢谢你帮我拿过来。”
    沈漾将书包递给她，一言未发地抄兜转身。
    阮梨动作迟缓地将包抱在身前，注视着沈漾离开的背影。
    “你看够没？”阮竹出声催促，“还上不上车？”
    她回过神时，沈漾已经拐过街角没了踪影。
    “哦哦，上的。”
    阮梨钻进车内，系安全带的间隙闷声问他：“你干嘛说是我青梅竹马这样的话？承认是我哥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吗？”
    “当你的哥哥的确丢人。”他发动车子，“因为你连他对你图谋不轨的心思都看不出来，蠢得要命。”
    她惊得抱紧书包，“哥你胡说什么呢，大拽比哪对我有这样的想法？他分明还说当他女朋友要排号。”
    “你觉得你哥我跟你一样好骗？”阮竹嗤了声，“从那天晚上在菜市场门口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看他不顺眼。”
    阮梨紧张地替沈漾辩解：“他不是坏人的。”
    阮竹眼神幽幽地睨过来，“呵，还说只是陪玩。老实交代，他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非要说实话的话，”她纠结抿唇，“他是我救命恩人。”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继续说。”
    阮梨只好从头将在云水镇被救下到喝酒断片险些出事的过程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她想将沈漾带回学校的想法。
    阮竹没再说话，良久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保留我最初的看法，我直觉不喜欢他。”
    阮梨问：“为什么？”
    他还是坚持说：“直觉。”
    她看不出来，阮竹可是清楚察觉到沈漾对他似有若无的敌意。
    他有预感，这人会抢走他宝贵的东西。
    阮竹去停车的工夫，阮梨在单元楼下等他。
    “诶小姑娘，你在这儿啊？”沙红英惊喜的声音响起，“我刚敲你家门，是一个小帅哥开的门，说你不在家。”
    阮竹停完车回来，警惕地将阮梨挡在身后，“请问阿姨你是？”
    “哥哥，她是住楼上的邻居。”阮梨探出头打招呼，“沙姨好。”
    “原来你是小梨的哥哥，”沙红英眯起眼笑，“正好，我有事想和小梨说，你也一起来吧。”
    客厅的茶几旁，沙红英接过赵芬递来的热茶，说了声谢谢。
    她喝了一口，看向对面的两人。
    “我几天前听到小梨拉琴的声音，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想将她引荐给我老伴。”
    阮竹目光一滞，侧眸问阮梨：“你重新拉小提琴了？”
    她点点头，“我找到妈妈刻意放在这儿的小提琴了，碰到它的一瞬，我就知道我还是放不下它。”
    他眉眼温和下来，“那很好，你是天生的小提琴家。”
    “虽然你在学习方面没有天赋，但你拉小提琴时的样子最亮眼。”
    阮梨刚升起的感动顷刻就被他后半句话给浇灭了，果然想从他嘴里听到完整的表扬是不可能的！
    沈漾和小舅子的第二次见面气氛就剑拔弩张～

 42.第42章 你怎么用人阮梨的名字

    第42章 你怎么用人阮梨的名字
    沙红英一怔，“小梨以前放弃过小提琴？”
    阮梨神情黯淡下来，“嗯，两年前出车祸伤了左手，错过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
    她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攥紧，“那是我唯一能去y国北苑音乐学院的机会。”
    “两年前的比赛……”沙红英沉吟片刻，恍然想起什么，“是京城第十二届的‘寻梦’主题音乐比赛么？”
    阮梨失落地应声：“是，那一届也是最后一届的‘寻梦’比赛了。”
    沙红英释怀地笑了，“那个比赛，我老伴就是评委。”
    阮梨倏地抬眼，愕然问：“真的吗？”
    沙红英点头，“忘了说了，我老伴儿是清南音乐学院的教授，叫郑则祥。”
    阮竹一直保持的警惕心在此刻卸了下来，“郑教授的名字我听说过，是音乐界的泰斗。”
    “今年是本市的政府建立第一百周年，下周五晚上将会举办周年庆典，而音乐演奏环节会是第一个。”沙红英娓娓道来，“那时不仅市里的领导会来，还邀请了几家来自京城的知名媒体。所以第一个环节，至关重要。”
    “这么重要的节目，让我表演合适么？”
    阮梨过去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表演，可她已经两年没有碰过小提琴，怕在这样重大的庆典里出差错。
    沙红英：“放心，参演人选自然是要经过筛选的，考核通过才能在重要场合表演。我只是个引荐的中间人，能否通过考核当然还是要看你自己。”
    那天晚上郑则祥不在家，她循声下楼时刻意将那段音乐录了下来给他听过。
    就连一向严格的郑则祥都对阮梨赞赏有加，想必她拿下演出资格的概率很大。
    沙红英喝完茶站起身，“明天下午有空么？我会带你去见老郑，他会和其他几个评委一起评估你是否有参演的资格。”
    阮梨忙不迭点头，“有的！”
    沙红英和蔼地看着她，“那你可要好好准备了。”
    她弯眼轻笑，“我会努力的。”
    阮竹送沙红英出门，回来时在阮梨对面坐下了。
    “这两天我会待在南乔，明天送你过去参加考核。”
    阮梨眼睛一亮，“那就谢谢哥哥了。”
    阮泽兰给她找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一个房间，阮竹也没打算睡沙发，便出去住酒店。
    家里只剩下阮梨一个人，她才得空给沈漾发消息。
    梨梨原上谱：【明天我有事不能去当你的陪练啦】
    对面回复很快。
    sy：【和你的青梅竹马一起么】
    梨梨原上谱：【是和他一起，但也不是因为他才鸽了你的】
    sy：【嗯】
    沈漾的反应过于平淡，阮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她能从他的黑名单里出来，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小提琴，精心保养了一遍，忍住了想亲一口的冲动。
    自从那天晚上拉琴被听见，阮梨就在房间里装了隔音，以免被其他邻居投诉扰民。
    练习过几首曲子后，她渐渐找回了曾经的感觉，是和琴弦共鸣的灵犀。
    *
    直到屏幕熄灭，沈漾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电脑。对面的孟新已经观察了他许久，从沈漾阴郁的表情里，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漾哥心情很不好。
    罪魁祸首显然就是仓皇逃跑的阮梨。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试探性地问：“漾哥，阮梨去哪了？”
    沈漾眼神平静无波，“上了青梅竹马的车。”
    “青梅竹马？”孟新顿时警铃大作。怎么个事，出现漾哥的竞争对手了？
    “长什么样，肯定没漾哥好看吧？”他就不信还有比沈漾长得还祸国殃民的脸。
    沈漾单手点开相册，将手机推给他。
    “自己看。”
    是那天他在s市拍下的比赛海报。
    孟新一看，讶异地哟了声，“这男生还挺帅的啊。”
    感受到对面的气压更低了，他忙改口：“不过比起漾哥那还是差点意思！”
    “咦，他旁边的是他名字吗？”孟新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xcg，是游戏战队？我好像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星辰电子竞技俱乐部，这不是kpl的队伍吗？”
    “kpl？”沈漾终于挪开眼看他，“什么比赛？”
    “就王者荣耀啊，你不玩手游没听过也能理解。”孟新忽然乐了，“这圈子饭圈化还是有点严重的，尤其是像这种长相的男生，女友粉肯定很多。看样子阮梨的青梅竹马还有点来头嘛。”
    沈漾：“帮我下一下这个游戏。”
    孟新没反应过来，“啊，哪个？王者荣耀？”
    “嗯。”
    他怔愣地打开游戏商店，替沈漾下载了游戏。
    “好了漾哥，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
    孟新是王者多年老玩家，总算找到了能在沈漾面前炫耀的技能了。
    “我可是每个赛季的荣耀王者！”
    “不用。”
    沈漾打完这一把lol，就打开了王者荣耀。
    注册游戏id时，他抬眸问对面的孟新：“什么名字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女生？”
    “像是软、xx酱，或者甜心xx这样的名字。”他撑着桌面往前探头，“卧槽漾哥，你不会想当人妖吧？”
    “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把我的名字和脏话连在一起用。”沈漾随手起了个【硬软梨】的名字，就开始了新手教程。
    孟新看见他的游戏id，震惊地张了张嘴，忍不住接连飙粗口：“我靠漾哥，你怎么用人家阮梨的名字？”
    “没注意。”他答得敷衍，“只是根据你说的软有的灵感，对照词组而已。”
    孟新才不信，以沈漾能在lol里起个【再送就鲨了你】这种粗暴直白名字的水平，他不觉得沈漾能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就起出【硬软梨】这种id。
    绝对故意的！他敢拿十年单身打包票！
    他说得义正词严：“既然刚开始玩这个游戏，漾哥我推荐你几个简单好上手的英雄。打野我推荐露娜，边路我推荐元歌。”
    沈漾已经过了强制性的新手教程，听见他推荐的英雄，打开了训练营看技能。
    他凉凉地笑了声，“你倒是会推荐，上来就是四个技能的。”

 43.第43章 你倒是挺会伪装

    第43章 你倒是挺会伪装
    孟新被拆穿，也不恼，咧嘴一笑：“这不是相信以漾哥的游戏理解能很快上手嘛！”
    “不玩这些。”沈漾打开了好友搜索栏，“什么英雄软萌好混还能保护人？”
    “辅助呗。女孩子都喜欢玩的瑶，还能贴身保护。”孟新猛地一顿，“漾哥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他点开了阮梨的游戏主页，“这个主页算什么水平？”
    “我去，打野小国标？”孟新看见性别，“女生？真的不是假装女生的男生吗？几乎很少见打野这么厉害的女生。”
    “是阮梨的游戏账号。“沈漾切到她的英雄胜率一栏，个个都是六十胜率往上，玩的最多的打野是兰陵王。
    “没看出来阮梨一个女生竟然还喜欢玩这种老六英雄，”孟新大开眼界，随即亲眼看着沈漾加了阮梨的好友，“漾哥，你不怕被她认出来吗？”
    “我在她朋友圈看到的游戏截图，她是q区，我们只加了微信好友。”
    他听得目瞪口呆，“还得是漾哥追人手段高明。”
    沈漾眉心一拧，“追人？”
    孟新忙改口：“咳咳，不是，拉进朋友关系的手段。”
    ……
    阮梨闲来无事打开了王者，打算玩两把游戏放松一下。发现新的好友申请时，正准备和往常一样无视，看见id叫【硬软梨】的申请时，点开主页一看，是个刚注册的青铜小号。
    看名字像个女生，她立即就通过了。
    阮梨是排行榜上少见的女生，加她的男生数不胜数。但她不想和比自己菜的男生玩，每次看见都会拒绝。可如果对方是女生，还是萌新，她觉得有义务带这个妹妹上分。
    梨梨原上谱：【你好呀姐妹qvq】
    她起名字不想多费脑筋，每个平台都是一样的id。
    沈漾刚上游戏就看见她通过了好友申请，还发了条语气软萌的消息。
    他问过孟新软一点的女玩家会怎么说话，对方直接甩给他一个微博链接，里面都是抠脚大汉伪装萌妹骗单纯小男生网恋的案例。
    沈漾：……
    他开始是嫌弃的，但没有地方可以学习，只能勉为其难地看完。
    硬软梨：【姐姐好】
    梨梨原上谱：【姐妹打娱乐吗，我们段位差距太大了，只能打这个】
    硬阮梨：【好】
    沈漾还是做不到像萌妹那样娇软说话，只能尽量字少地掩饰自己的真实属性。
    阮梨在线下是个社恐，但在网上是个无所顾忌的社牛。
    用她的话说就是，网上没人认识，可以尽情地放飞自我。
    一进游戏，阮梨为了照顾这位萌新，选了个能连体的娜可露露，毕竟隐身的兰陵王头上骑个瑶属实诡异。
    沈漾选了瑶，从开局就跟着阮梨。
    以他多年玩lol的经验，上手王者并不难，本质上都是5v5的推塔游戏。
    阮梨见他会刷盾，还惊讶地打字：【你好聪明呀，知道盾快没了主动跳下来减cd】
    硬软梨：【我看过技能介绍】
    梨梨原上谱：【真棒～】
    阮梨是个合格的带妹野王，让蓝buff，泉水亲自接送，让他带斩杀收人头。
    硬软梨：【你对其他妹妹也这么贴心？】
    梨梨原上谱：【没有呀，你是我带的第一个妹，因为你的名字和我一样都有梨～】
    她还是保持了警惕心，没有直接在陌生网友面前暴露自己的名字。梨梨原上谱：【而且我的这些举动也是跟别人学的，他也会让我有游戏体验】
    沈漾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自己，心情难得愉悦。
    带他打了一小时游戏后，阮梨拉下通知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梨梨原上谱：【我得休息啦，明天还有事】
    硬软梨：【好】
    阮梨觉得这妹妹冷酷话少，莫名想起沈漾那总是情绪寡淡的眉眼。
    “呸呸，人家是女孩子，我怎么能把他跟大拽比联系在一起？”
    翌日下午，阮梨坐上阮竹的车去见郑则祥。
    她今天穿了件清新淡雅的白色连衣裙，为的就是在评委面前留下稳重的第一印象。
    阮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打扮，轻嗤：“你倒是挺会伪装。”
    “什么叫伪装！”阮梨不服气地争辩，“我本来就是优雅的淑女！”
    阮竹：“还想再听一遍我列举你的罪行？”
    她顷刻就泄了气，“不想。”
    考核地点在a市的一座歌剧院，坐落在湖边。
    双方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在夕阳的余晖笼罩下，穹顶上的彩色玻璃镀上一层耀眼的暖光。
    正门伫立着一排石柱，柱身上雕刻着精美繁复的纹，巍峨的门廊上是一块巨大的浮雕。
    “建筑倒是华丽。”比起满眼惊艳的阮梨，阮竹尤为淡定。
    她双手合十，“要是能在这样漂亮的歌剧院演出，我能开心一整年。”
    阮竹：“自信点，你之前不是自称京城第一小提琴公主么？”
    “别提这个丢脸的称号了，”阮梨羞耻地捂脸，“那明明是我十二岁不懂事的口出狂言。”
    阮梨吹过的牛不少，她还说过自己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呢。
    沙红英从里面出来，笑着上前迎接：“小梨来了。”
    阮梨礼貌回应：“沙姨，辛苦您亲自出来接我们。”
    “不用这么客气，‘您’字还是省了吧，怪生疏的。”沙红英拉过她的手，“跟我来吧，老郑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阮竹一言未发地跟在身后，借着往里走的间隙观察四周。
    内里的装潢富丽堂皇，墙上挂着古往今来知名音乐家的肖像。
    穿过走廊，沙红英领着阮梨在一间房间前停下。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进来。”
    沙红英推开门，室内的几人目光一致地看了过来。
    阮梨紧张地攥紧了琴盒的把柄，向他们打招呼：“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阮梨。”
    坐在酒红色长沙发上正中间的老人轻轻颔首，“进来吧。”
    沙红英小声说：“那就是我老伴。别紧张，他只是看着严肃，其实没那么吓人。”
    阮梨看向阮竹，“哥，那我进去了。”
    他点头，“嗯，我在外面等你。”

 44.第44章 考核

    第44章 考核
    阮梨关上门前，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转身时换上得体的微笑。
    郑则祥其实挺欣赏阮梨，但在其他四个同事面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轻咳一声示意她站到中间。
    窗前摆放着一架钢琴，阮梨看了一眼，心下稍松了口气。
    “阮小姐，可以开始了。”
    阮梨打开琴盒的一瞬，在场的五人都不禁吸了口冷气。
    他们虽然见过不少名贵的乐器，可眼前这个，却不只是价值昂贵这么简单。
    其中一人认了出来：“是斯特拉迪瓦里大师亲手制的琴！”
    旁边的人推了推眼镜，快步绕过茶几过来，俯身仔细观察起来。
    “的确是stradivarius，还是市面上已经几乎看不见的大师亲制。不仅价值数百万，连要买到它也需要人脉。”王启海对阮梨多看了一眼，“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小姑娘，你是怎么得到这把琴的吗？”
    她如实回答：“是我母亲在我八岁时从y国带回来送我的生日礼物。”
    阮梨知道这把琴昂贵稀罕，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十年过去，一如当初接手时般崭新。
    王启海感慨：“看来令堂对你倾注了不少心思。”
    从阮梨父亲去世后，她和阮竹就改随母姓，亲眼见证阮泽兰白手起家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她八岁那年，阮泽兰的事业才算小有成就，却愿意为了阮梨一句“我想拉小提琴”而远赴y国，大价钱买下价值不菲的这把小提琴。
    阮梨鼻尖一酸，从思绪里回过神，含笑点头：“是，我母亲很爱我。”
    房间内严肃的气氛缓和了些，王启海回到座位。“开始吧。”
    她将琴架上肩膀，拿起琴弓。
    阮梨抬眸看向郑则祥，“郑教授，可以请您为我弹钢琴伴奏吗？”
    他点头，“可以，你想拉什么曲子？”
    “《por una cabeza》。”
    郑则祥在钢琴前坐下，朝她抬手示意。
    阮梨半垂下眼，开始拉奏。
    门外的阮竹靠在墙边，安静听着房间内潺潺的音乐声。
    沙红英欣慰笑道：“小梨倒是会挑，他们五个评委里啊，就属我老伴的钢琴弹得最好。”
    “她来之前就做过功课了，了解每个评委的喜好。”阮竹听阮梨在车上提过，“她很想得到这个机会。”
    里面的音乐声停了，阮竹站直了身子。
    半晌过后，阮梨推开门出来。
    走廊上的两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阮梨装了几秒的淡定还是破了功，忍不住蹦跳着挽上阮竹的手。
    “我选上啦！”
    他眉眼松懈下来，“你要是选不上我能嘲笑你一年。”
    她没好气地瞪他，“哼，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沙红英也喜不自禁：“恭喜小梨了。”
    阮梨心情很好，强行拉着阮竹带她在a市逛一圈。
    她指哪儿，阮竹就带她去哪儿。
    直到夜色渐浓，他才将她送回公寓。
    临睡前，阮梨开心地发了个朋友圈，没有配图，文案只有四个字：心想事成。
    ……
    天上人间里。
    陈钦梧惊恐地朝沈漾奔过来，手上的扫把还没来得及放下。“坏了漾哥，你快看阮梨的朋友圈！”
    沈漾坐在吧台边，闻言眼皮也没掀一下。
    孟新凑近低声说：“别火上浇油了，漾哥看见了。”
    邓胜刚扫了眼沈漾的手机，自然也看见了阮梨的朋友圈。
    心想事成？
    想起陈钦梧从孟新那里听来的八卦，邓胜松了口气。
    既然那女生有青梅竹马了，那她跟阿漾就没有机会了。
    陈钦梧噤了声，勾着孟新的肩膀往角落里走。
    “漾哥也有失恋的一天？”
    孟新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哈哈，漾哥也有今天！”
    陈钦梧还在同情沈漾，“你高兴什么？漾哥好不容易对一个女生上心了，却让他输得这么彻底！”
    “不是啊，漾哥还没输呢。”孟新挤眉弄眼，“我查了阮梨那个自称青梅竹马的男生。他是xcg的职业选手，现在都是实名制，查到他叫什么还是轻而易举。”
    他笑得不怀好意，“你猜他姓什么？”
    陈钦梧不明所以：“姓什么？”
    “姓阮啊，叫阮竹！”孟新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大笑出声被沈漾听见，“跟阮梨一个姓，这代表什么？他们是兄妹啊！”
    陈钦梧震惊地定住了，“那你不告诉漾哥实情？”
    “不行不行，为了他们的感情能进一步发展，误会是很重要的一步。”孟新已经开始分析起来，“阮梨看起来还没对漾哥有别的心思，现在说真相恐怕还不是时候。”
    他撞了撞陈钦梧的手臂，“你可千万得帮我瞒着。”
    后者挺胸保证：“我绝对保密！”
    ……
    【孟新说于洪洁不会再去找你麻烦了，所以明天开始你可以自己回家】
    阮梨定定地看着这条消息许久，直到眼睛酸涩忍不住眨眼才熄灭屏幕。
    高兴了半天的心情在此刻跌落谷底。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想到放学再也见不到沈漾，心底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虚失落。
    那她还能用什么借口和理由去找沈漾？
    阮梨想了很久，困意上涌，她沉沉睡了过去。
    翟淑怡见到萎靡不振的阮梨时，转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你周一这个状态，对味了。可是上周一的精气神哪儿去了？”
    阮梨长叹一声趴倒在桌上，“被杀死了。”
    “没关系的阮阮，我还要雪上加霜地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翟淑怡语重心长，“要开家长会。”
    她猛地挺直身子，“家长会？不是，都高三了怎么还有家长会？”
    翟淑怡：“因为这是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校长觉得要让家长时刻关注学生的状态，所以要开家长会。”
    阮梨绝望，“可是我家长都不在这里。”
    阮竹昨天晚上就连夜赶回学校了，他周一还有课要上。
    她仰起脸，“那……什么时候开？”
    翟淑怡：“周三晚自习。”
    阮梨叹气：“我回去问问我家人吧。”
    阮泽兰每天忙于工作，京城离南乔远，她不想麻烦她赶过来，能求助的对象只有阮竹。

 45.第45章 宝宝叫不出口？

    第45章 宝宝叫不出口？
    阮梨觉得最近阮竹很好说话，她才刚提出请求，他就秒答应了。
    他在电话里笑得懒散：“行啊，作为你亲哥，自然要出席了，我给你开的家长会可比妈给你开得多。”
    她却从声音里听出了几分不怀好意，忙说：“哥哥还要上课吧？要不我还是让妈妈来……”
    “不用。”阮竹靠在椅子上，“你问的时候我就已经跟辅导员请假了，妈的工作很忙，你别打扰她了。”
    阮梨心虚地小声说：“那你看到我的分数，不能嘲笑我哦……”
    阮竹轻嗤：“你什么水平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放心，我还是会嘲笑你的。”
    她愤愤挂断电话，打开游戏打算放松一下。见【硬软梨】在线，便拉他进房间。
    她的邀请按钮都快按烂了对方也没应答。
    阮梨准备自己开时，他进来了。
    梨梨原上谱：【姐妹要玩吗？】
    硬软梨：【玩】
    阮梨觉得今天妹妹比以往还要冷淡，匹配的间隙瞥了眼段位。
    【诶，短短几天你就已经从青铜到钻石了？】
    她点开主页看常用，发现他的常用是打野露娜，胜率更是惊人的百分百。
    【你学了露娜？】
    硬软梨：【不是我玩的，朋友代打】
    阮梨松了口气，一个萌新要是有这惊人的游戏天赋，怕是用不了多久跟他玩就得换位置了。
    察觉到“妹妹”今天话少，她让瑶带斩杀四处捡人头哄他开心。
    沉默了两局的【硬软梨】终于说话了：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梨梨原上谱：【其实不太好，这周还要开家长会】
    硬软梨：【家长会？你还是未成年么？】
    梨梨原上谱：【不是呀，我高三的，成年了！】
    随即她弱弱地问：【那个，你不会比我还大吧？】
    那“她”叫自己姐姐岂不是占便宜了？
    硬软梨：【同岁】
    梨梨原上谱：【噢噢，那你不用叫我姐姐的】
    硬软梨：【那叫什么】
    梨梨原上谱：【宝子、宝宝这样的都可以呀】
    沈漾沉默了，截图问孟新。
    【这么叫网友是正常的么？】
    孟新：【女生之间是正常的，毕竟这么喊能拉进距离，她们现在还有叫老婆的呢】
    【咋了漾哥，宝宝叫不出口？】
    sy：【？】
    孟新在屏幕另一边捧腹大笑，“谁让漾哥要装女生接近阮梨？”
    他没忘装模作样地回复沈漾：【那就叫姐妹啊。漾哥，你现在是以女生的身份在跟她相处，叫姐妹总不过分吧？】
    sy：【……】
    沈漾轻呼了口气，返回游戏。
    硬软梨：【好的姐妹】
    *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一结束，南乔的学生就开始收拾桌面，为晚自习的家长会做准备。
    阮梨生无可恋地腾空桌面，将书一股脑儿地往抽屉里塞。
    数秒过后她反应过来，她的书写的都是沈漾的名字。
    要是被阮竹看见，她可就洗不清了。阮梨将后来新买的书放在最上面，将整个抽屉塞满，几乎没有手能通过的空隙。
    她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收工。”
    翟淑怡收拾完东西，转身问她：“阮阮，今天晚饭你还回家吃吗？”
    “不回了。”
    阮竹现在在她家，在家长会结束之前，她不想看见他。
    “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吧，我让李灵请客！”
    李灵正好过来，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拧了一下她的腰。
    “什么叫我请客，你也不能落下好吧？”
    阮梨被一左一右地挽着手一起去食堂。
    她还是开学以来第一次去学校的食堂，和在京城一中堪比餐厅的装潢不一样，外面的墙甚至旧到掉漆。
    一楼敞亮的大厅里，不锈钢的桌椅上已经坐满了不少学生。
    窗口前排起了长队，蜿蜒到了门口。
    阮梨迟疑着问：“这么多学生，只有一个食堂吗？”
    翟淑怡拉着两人排上队，“南乔这种小地方，能有多富？”
    李灵只知道阮梨是外地的，还没问过她从哪儿来，好奇问：“那阮阮是哪里人啊？”
    阮梨：“京城人。”
    李灵发出艳羡的惊叹声：“哇，能在a国一线城市生活，家境一定很好吧？”
    谢清姿和简蓉打完饭从她们身旁路过，还不忘来一句嘲讽：“都在南乔这种地方读书了，能有什么家境？真有钱还会不留在京城？”
    “怎么跟全班第一说话的呢？”
    李灵自从拿了第一，在寝室里都是横着走的。
    谢清姿脸色果真难看起来，气急败坏地回了句“考第一了不起啊”扭头就走。
    李灵嘚瑟地做鬼脸，“略略略，第一就是了不起呢。”
    翟淑怡：“阮阮你放心，我们肯定相信你说的话。”
    李灵也追问：“所以为什么不待在京城？那儿的教育资源不比这里领先数倍？”
    “因为不听话被发配边疆了。”阮梨不想再提及从边境逃回来的经历，“总之我会在这里待到高考的。”
    食堂的菜品很简单，荤素品类并不多，阮梨只点了两素一荤。
    翟淑怡和李灵两人争抢着要替她刷卡。
    食堂阿姨没了耐心：“赶紧的，后面还有学生在排队呢。”
    阮梨在她们争抢的工夫，伸手就在刷卡机上嘀了一下。
    “走吧。”
    翟淑怡：“你哪儿来的饭卡？”
    “沈漾留在抽屉里的，里面还有三十块。”
    “看来他留下的好东西还不少嘛。”李灵夹走了翟淑怡碗里的一块肉，“不过他真的打算一直不来上课吗？”
    阮梨咬着筷子，眼神愈发坚定，“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正值少年误入歧途的！”
    第一节晚自习是家长会时间，其他学生不能在教室附近逗留，阮梨便被邀请去了女生寝室。
    向来看不起阮梨的谢清姿却破天荒地主动上前，“喂，帮你开家长会的是你什么人？”
    只有班干部被允许去教室。翟淑怡是学习委员，要去教室负责后勤工作，寝室里只有她们几人。
    李灵拦在阮梨身前，“关你什么事？”
    简蓉嗤了声：“回答一下呗，有个班干部说坐你位置的是个帅哥。”

 46.第46章 我就是她家长，怎么了？

    第46章 我就是她家长，怎么了？
    阮梨没理睬，问李灵：“你和淑怡睡哪张床，我可以坐吗？”
    李灵指了指左边，“那个上下铺是我们的，你随便坐！”
    她在下铺床沿坐下后就随手拿起了枕边的言情小说，《高冷校草爱上我》，很明显是翟淑怡会喜欢的类型。
    一翻开就是难以言说的描述，阮梨忍着吐槽的冲动往下看。
    见阮梨压根不搭理自己，谢清姿忍不住上前抽走她手中的小说。
    “问你话呢。”
    阮梨淡然抬眼，“你对待同学就是这个态度么？”
    谢清姿不情不愿地改口：“阮同学，可以告诉我吗？”
    阮梨将小说抢回来，“不可以。”
    李灵也同时收到了翟淑怡的消息，她还附上了照片。
    看见照片里靠窗坐着的阮竹时，李灵惊愕地睁大眼，低声惊呼：“我靠，这真是大帅哥。”
    她没直接问阮梨，她看出来后者并不是很想在这两人面前提及。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高三学生还要回去接着自习。
    回教室的路上，李灵还是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悄声问阮梨：“阮阮，那个帅哥是你什么人呀？我保证不告诉谢清姿她们！”
    “他是我哥啦。”阮梨无奈解释，“能开家长会的当然是亲属了。”
    “嘿我就知道，淑怡她还说是你的邻家哥哥之类的，”李灵嫌弃撇嘴，“她甚至还脑补出了一场你哥和沈漾为你大打出手的场景！”
    阮梨评价：“看小说看的。”
    ……
    阮竹本打算见一下阮梨，可她班上的学生看他的眼神太炽热，只能一结束家长会就离开教室。
    他将车停在了校门口附近的马路边，虽是禁停区，但他赶时间，没来得及找停车位。
    只是他没想到看见了不速之客。
    阮竹甩着车钥匙的动作一停，半笑不笑地看向站在车旁的人。“这位同学，你喜欢我的车？”
    “你替阮梨开的家长会？”沈漾靠着路灯的身子站直，眼神幽沉地迎上他的视线。
    阮竹大方承认：“对。”
    沈漾压下心底渐渐上涌的躁郁，“她的家长没空么？”
    他轻嘲：“我就是她家长，怎么了？”
    阮竹远远看见街口有交警骑着摩托靠近，按下车钥匙，“我可没空跟你这种不良少年浪费时间。”
    他坐进驾驶座，摇下车窗，朝沈漾道：“小子，看在你救了我们家阮梨多回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你带她去网吧这件事。我提醒你一句，你们不是一路人，离她远点。”
    在交警过来之前，阮竹开着车扬长而去。
    扬起的尾气有些呛人，沈漾嗓间干涩发痒，却硬生生忍住了咳嗽的冲动。
    他压低了帽檐，最后还是放弃了进学校的想法。
    *
    阮梨才回到教室，凳子还没坐热，潘世昌就叫她出来。
    她还以为是被误会和阮竹的关系，正想解释，就听见他叹了口气。
    “阮同学啊，看见沈漾的成绩，我深表痛心。”
    阮梨心想，二百五十分，确实挺让人痛心的。
    “这次家长会，他的家长意料之内的没来。名册上留的是孟新那小子的号码，他或许也知道了，但还是没通知家里人。要是知道他住哪儿，我还能去家访看看情况。”
    她纠结地抿唇，还是说出口：“老师，我知道沈漾家在哪。”
    潘世昌欣喜问：“真的？那能带老师过去吗？”阮梨：“那什么时候？”
    “就明天下午放学吧，晚上你就不用去晚自习了。”他的喜悦溢于言表，“太好了，说不定这次家访能通过说服他家长让他回心转意。”
    周四下午放学，潘世昌在阮梨的指引下找到了沈漾家。
    为表诚意，他还特意带了礼物上门。
    潘世昌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学生这么上心过，可沈漾，他是真的惜才。
    他整理了一下着装，按响了门铃。
    身旁的阮梨也不由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沈漾和沈奶奶在不在家。
    里面很快出来一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
    沈奶奶隔着铁门问：“你好，请问找谁呀？”
    潘世昌忙应：“您是沈漾的奶奶吧？您好，我是八班班主任，姓潘。”
    沈奶奶面露惊喜，打开大门，“是潘老师呀？快请进！”
    阮梨礼貌鞠了一躬，“沈奶奶好，我是沈漾的同学，阮梨。”
    沈奶奶眯着眼睛笑夸：“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她注意到潘世昌拎着的礼盒，“潘老师真是有心了，上门还带礼物过来。”
    沈奶奶招呼着两人坐下后就去倒水，被阮梨喊住：“沈奶奶，您和潘老师先聊着吧，我来倒水。”
    看她轻车熟路地找到杯子和烧水壶，两人都错愕地定住了。
    阮梨有些尴尬，“这儿和我老家的布置差不多，东西摆放也大差不差。”
    潘世昌率先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来过呢，对这儿还挺熟悉。”
    她替两人倒了杯水，就安静地在一旁坐下了。
    “沈奶奶，我来是为了商量沈漾的事情。”潘世昌开门见山，“他这孩子很优秀，可从开学以来就一直不来上课，您有劝过他吗？”
    沈奶奶笑容僵住，“阿漾他……没去上过课？”
    随即她用力敲了一下拐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难怪一直顶着他那头白毛！我就说哪儿有学校允许学生染发的！他白天也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阮梨心下一惊，沈漾不去上课的事，沈奶奶竟然不知情吗？
    一道闪电照彻客厅，紧接着响起巨大的雷声。
    沈奶奶气得不轻，潘世昌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这件事我还以为您是知情的。”
    外面隐隐有下暴雨的前兆，阮梨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大门外传来孟新的嬉笑声：“哎呀漾哥，我保证这次的茶沈奶奶会喜欢！”
    沈奶奶平复情绪，“正好，阿漾回来了，我们一起谈谈。”
    沈漾推开大厅的门，脚步一停。
    “谁让你们来的？”声音里是难抑的暴怒。
    阮梨站起身解释：“沈漾，是我带潘老师来……”
    沈漾打断：“出去。”
    她面色一白。
    他重复：“别让我说第二遍，出去。”
    完啦，要惹老婆哭了:(

 47.第47章 答应回学校

    第47章 答应回学校
    难过的酸涩汹涌翻腾，她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用力咬着下唇。
    她的表情倔强委屈，总是盈盈含笑的杏眼蓄满了水汽。
    沈漾看得心口一滞，悔意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孟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沈漾的情绪已经到了爆发边缘，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阮梨吸了吸鼻子，嗓音带了哭腔，“好，我走。”
    眼见她跑出去了，孟新还是不放心地喊了一句：“诶阮梨同学……”
    沈漾沉声：“别管她。”
    沈奶奶看不下去，抄起拐杖就往他腿上敲了一下。
    “混账！你把人家小姑娘气跑了！还不去追？外面这天色就是要下雨了，你明知道附近房子小巷多，雨雾一浓容易看不清路，走丢了怎么办？”
    孟心看得眉心一跳，他从来不认为沈奶奶会心疼自己亲孙子而手下留情。相反，她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就是出了名的泼辣子。
    她这一拐杖力道不小，敲在沈漾后腿上，险些让他没站稳，身子趔趄了一下。
    沈漾没动，“潘老师，我说过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奶奶。”
    潘世昌也担心阮梨，进退两难，也只得准备告辞。
    “是老师的错。我让阮梨带我去你家的，也是我拜托她劝你回学校的，你别怨她。”他站起身，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阮梨她一直都想让你回来。”
    天边又是一道惊雷，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落下。
    沈奶奶更焦急了：“沈漾，你快去找那小姑娘啊！”
    潘世昌也如坐针毡起来，“是我要阮梨一起来的，我也去找她，她可不能出事。”
    沈漾转身往外走，“不用，我会带她回来。”
    沈奶奶叹了口气，“这死小子就是倔！”
    她转而看向潘世昌，“潘老师，等雨停了你再回去吧。”
    他拒绝了：“算了，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
    沈奶奶气累了，“阿新，帮我拿把伞给潘老师。”
    “好嘞。”
    孟新转头就去找伞拿给潘世昌，后者也没客气，“明天回学校我带给你，麻烦你还给沈奶奶了。”
    他背影颓废，撑开伞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沈奶奶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阿新，那个小姑娘跟阿漾关系不一般吧？”
    “确实不一般。”孟新收回一直看着大门的视线，“漾哥八成是对人有意思。”
    她面上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些，“说不定真的和潘老师说的一样，阿漾会因为她回学校。”
    “说起这件事，”沈奶奶声音严肃，“你替阿漾瞒了我这么久？”
    孟新哂笑两声：“哎呀奶奶，您也知道，我跟阿漾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了，自然得帮他。”
    她冷哼：“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没见你的胳膊肘往我拐。”
    他坐下来拍讨好地着她的后背，“奶奶您消消气。”
    浓重的雨雾里，阮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衣服被雨水打湿，黏腻地贴在身上。
    阮梨从未如此狼狈过，她从小在妈妈宠哥哥疼的环境下长大，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碰了壁。
    暴雨来得骤然，停得也毫无征兆，只是天依旧灰暗阴沉。
    她走不动了，靠着墙蹲了下来，埋在臂弯里气恼地边哭边骂：“臭沈漾！我再劝你回去读书我就是猪！”
    “哟，哪儿来的落魄小美人啊？要不要跟哥哥回去？哥哥家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哦。”阮梨不用抬头也能听出来这流里流气的声音不是什么好人。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语气也厌烦至极：“滚。”
    “嘿还是个小辣椒，我喜欢。”男人搓着手一步步靠近，“小妹妹就别倔了，跟哥哥回家吧？”
    “滚。”
    听见那道携着森冷杀意的声音时，阮梨心跳骤停了一瞬。
    沈漾幽冷地睨着男人，“你算哪门子哥哥？”
    男人对于这张脸再熟悉不过，百宝坊的秦聪刻意提起过，惹不得。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行行行，你是她哥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么当真干什么？”
    “走就走。”男人嘀咕着就走，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小巷的一隅只剩下他们两人。
    阮梨不想搭理他，她没在哭了，但哭嗝止不住，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漾低声开口：“对不起。”
    她仰起脸，哭过的眼眶通红，鼻尖都透着粉色。
    本该是漂亮的脸蛋，鬓边的发丝却胡乱地贴着脸颊，显得有些狼狈。
    “你就这点道歉的诚意？”
    一开口，嗓音带着被雨水浸过的潮湿软糯。
    沈漾喉间漫起痒意，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声音不自觉软下来：“你咬我一口。”
    “不要。”她别过脑袋，面颊微鼓，“男生的手臂都很硬，咬不动。”
    他声音微凉：“你咬过？”
    阮梨偏过头，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呼吸微微一滞，往后缩了缩。“怎么，你有意见？”
    沈漾嗤了声：“你和你青梅竹马关系挺好。”
    “什么青梅竹马，”没有阮竹在，她才有胆子说实话，“他是我亲哥。”
    阮梨提起他，更生气了，“从小就欺负我，可是我还打不过他。”
    察觉眼前的人没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却见他怔然地盯着自己看。
    她被看得羞赧，半张脸埋进手臂，忐忑不安地问：“怎、怎么了？”
    他眼帘低垂，语气听起来比刚刚诚挚了些，“抱歉。”
    “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带潘老师过来。”阮梨声音低低的，“我以后不会再擅作主张了。哪怕你真的不愿意回学校，我也不会再强求你了。毕竟每个人选择的路不一样，我相信以大拽比的能力，在别的领域也可以闪闪发光。”
    “如果我答应你回学校，你可以不生气了么？”
    她愕然抬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漾耐心重复：“我说，我可以答应你回学校。”
    阮梨惊喜地弯起眼，“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
    她唰地站起身，却因为蹲太久而眼前一黑。
    踉跄往前跌的身形被稳稳接住，她闻到清冽的冷檀香。

 48.第48章 欢迎回来

    第48章 欢迎回来
    阮梨什么也看不见，却莫名想起了第一次见沈漾时的场景。
    她跌倒在他跟前，拽着他的裤脚求他赏饭。可他那时很冷漠，甚至让孟新将她尽快弄走。
    他身上也淋湿了，可她却觉得攥着她手腕的掌心滚烫灼人。
    阮梨眼前恢复清明，刚想说话就打了个喷嚏。
    沈漾没松开她，眉眼沉了沉，“跟我回家。”
    她揉了揉鼻子，嗓音已经有些闷了：“不用，我可以回自己家。”
    “你淋雨的时间太久，不尽快洗澡换衣服容易感冒。”
    阮梨还是觉得难为情，“可是我没衣服穿。”
    “穿我的。”怕她觉得不妥，沈漾又补充，“以前的旧衣服。”
    她拗不过他，加上他答应了自己回学校，乖乖地应了声：“噢。”
    孟新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沈漾回来，见他身后还跟着阮梨时才松了口气。
    沈漾让阮梨上楼去洗澡，自己则随性地脱了湿透的上衣。
    孟新偷笑：“漾哥，把人哄回来了？”
    “显而易见。”沈漾将衣服挂在风扇上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孟新一怔，“那是阮梨的杯子……”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耳根罕见地攀上了粉色。
    孟新看乐了，“咋了漾哥，你还会害羞呢？哈哈哈放心啦，阮梨没喝过。”
    沈漾幽沉地睨他一眼，“多余的话可以不必说。”
    “奶奶去哪儿了？”
    孟新：“被你气得不轻，我扶她回房间休息去了。”
    他看着沈漾冷白的肌肤，移不开视线，“啊呀漾哥这身材，真是让人看了止不住的羡慕，我都要流口水了。”
    “再看把你眼睛剐了。”
    沈漾上楼去房间里找衣服，翻了一套他初中时的校服。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的水声一停，接着门开了一条缝隙，伸出一只带着水珠的手。
    “谢谢啦。”
    沈漾垂眸看了一眼那只还在晃着的手，将衣服放了上去。
    阮梨关上门继续洗。
    她刚闻过了沈漾的沐浴露，是海盐柠檬味的，和他身上的冷檀香丝毫不达边。
    难道大拽比用的是香水？
    阮梨展开沈漾的衣服，是一套校服，胸口上写着：京大第二附中。
    原来沈漾初中是在这里读的，离她的一中还挺近的。
    沈漾那时的衣服甚至对阮梨而言都有些大了，上衣刚好超过腰臀。
    她将衣服扎进五分裤里，顶着一头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沈漾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听见开门的动静，循声看过来。
    阮梨撩了一下头发，“有吹风机吗？”
    他想，真像个初中生。
    沈漾面色淡然收回眼，“在床对面桌子最底下的抽屉。”
    她依言找到吹风机，连上插座吹起头发。
    阮梨问：“孟新呢？”
    沈漾拿起一本书翻看，“回去了。”
    她依稀看见书的封面上写着《物种起源》，还是全英的。
    大拽比平时都看这种深奥的书么？阮梨想起翟淑怡枕边的言情小说，忍不住感慨，果然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
    她头发短，吹干以后随意用手捋了捋。
    阮梨往阳台走了两步，“那我回去了，衣服等你来学校还给你？”
    沈漾合上书准备起身，“我送你回去。”
    “我给我家阿姨打过电话了，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回就不麻烦你送我啦。”她嗓音甜软，“你能答应我回学校，我真的很开心。”
    沈漾攥着书页的五指僵住，思绪忽地在此刻停滞了。
    半晌后他回过神，眉眼漾着柔意，“好。”
    *
    月考刚结束的第二周，死气沉沉了一周的高三学生又重新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复习过程。
    阮梨哼着小曲进了教室，翟淑怡转过头，“不对呀阮阮，你怎么又精神满满了？难道你的僵尸症状是间歇性的？两周一次那种？”
    她轻哼：“因为我碰上高兴的事儿了。”
    翟淑怡：“咋，是脱单了还是明白新的知识点了？”
    阮梨：“这两种好像放在我身上都不太可能吧？”
    翟淑怡往前凑了凑，“那你碰上什么好事儿了？”
    “不告诉你。”
    “嘿，孩儿真是大了叛逆了啊。”翟淑怡作势就要拧她，被她嬉笑着躲开。
    教室里朗朗的背书声戛然而止。
    翟淑怡不明所以，刚想转过身嚷嚷继续早读，看见从教室前门进来的人时，震惊地定住了。
    “沈、沈漾？”
    阮梨心跳一停，缓缓抬起眼。
    他那头耀眼的银发已经染回了黑色。比起之前锐利的银色，黑色将他的散漫不羁磨平了些。
    沈漾已经站在了她桌前，勾着眼尾轻笑问：“你坐了我的位置，我应该坐哪儿？”
    阮梨立即站起来，“我帮你去楼顶搬桌椅下来。”
    翟淑怡从怔愣中回过神，“诶这种事还是交给班干部来做吧！”
    她将阮梨按回座位上，快步奔向门口，将呆愣的李灵拽走了。
    潘世昌进门看见沈漾时也很惊喜，还是佯装淡定地提醒其他学生：“看什么呢，沈漾同学回来了你们就不背书了？”
    教室里重新恢复读书声，只是不少人的注意力仍然悄悄的投向角落里的沈漾。
    沈漾靠着桌沿，阮梨给他递上英语单词本，“你先看这个吧？”
    “对了，我一直在用你的书，之前潘老师说没有新的教材了，要不你先跟我一起看吧？”
    潘世昌爽朗地笑着走近，“不用，我已经申请到了一套新的教材。”
    他察觉到沈漾的表情好像更沉郁了些，疑惑地去看时，可后者还是淡然的模样。
    潘世昌收起刚刚的怪异感，欣慰地拍了拍沈漾的肩膀，“我这就回办公室拿过来。”
    翟淑怡和李灵已经搬着桌椅回来了。
    翟淑怡眼眸晶亮地看向阮梨，“阮阮，你把桌子搬到我旁边吧，我俩同桌。”
    她开心地应：“好呀。”
    “不好。”沈漾打断，前面有桌子挡着会影响我活动。”
    阮梨来回看了看前后桌的间隙，“好像也是。”
    她试探性地问：“那……我们同桌可以吗？”
    他唇角轻掀，“好。”
    阮梨弯起眼，“沈漾，欢迎回来。”

 49.第49章 沈漾好像妻管严哦

    第49章 沈漾好像妻管严哦
    阮梨想坐外面，但沈漾说靠墙的位置太挤，他个子高，腿无处安放。
    她低眸看了眼那双搭在桌椅横杠上的长腿，的确是有些无处安放。
    可是明明桌子的大小都一样，坐里面跟外面有什么区别？
    阮梨每次进出座位，都要把趴桌上睡觉的沈漾推醒。
    “要不我还是坐外面吧，不能打扰你休息。”
    她现在对沈漾的要求已经降低到了能来学校就好的程度了，哪怕他睡一天都行。
    翟淑怡开始还怕沈漾会被阮梨一次次的叫醒惹得不耐烦，可他每次只会一言未发地起身让开。
    在她回座位前，他会随手拿过阮梨桌面上的试卷或是练习册，只是每次他的眼神都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果然阮阮的答案连沈漾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自从听说了沈漾大闹办公室的传说，翟淑怡对他一直保持着敬畏之心。哪怕那张脸可以完美代入她最近看的小说男主，可她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尤其是朋友夫还不可欺。
    阮梨回教室时带来了潘世昌的话。
    “大拽比，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她看向自己的桌面，发现试题册被翻过以后，羞恼地瞪向罪魁祸首，“你又偷看我的题目！”
    阮梨气急：“你不是不交作业么，还想抄我的作业？”
    她语气越发语重心长，“自己的作业自己做，抄了也不是你的。”
    翟淑怡目瞪口呆，她想说以沈漾的水平完全不需要抄作业，可后者一副洗耳恭听的谦虚模样。
    “好。”
    阮梨卸下说教的严肃认真，“那你还不快去办公室，待会儿就上课了。”
    他依言起身，“知道了。”
    目送沈漾离开教室，翟淑怡忍不住转过来坏笑道：“嘻嘻，沈漾好像妻管严哦。”
    阮梨被她直白的调侃惹得面颊羞红，“淑怡！你能不能少看些言情小说！”
    “那可不能。”翟淑怡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而且他真的只对你有好脸色。之前课代表来收作业的时候，都被他表情给吓跑了。原本他们还会上门取件的，结果都不敢来了，连我的作业都得过去交。”
    阮梨眨了眨眼，“大拽比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他面冷心热的。”
    “哼，那只是对你。”
    *
    办公室里，潘世昌已经讲得口干舌燥，站在桌旁的人却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眉眼透着一股懒散劲儿。
    “怎么样，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潘世昌一抬头，才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听，额角突突地跳了跳。
    “听见了老师。”沈漾终于收回视线，落在潘世昌面前的一沓资料上，“家庭信息我已经填过了。”
    想起那天沈漾暴怒的模样，潘世昌还是收回了“填你奶奶家地址”的话，改口成了：“号码改成你家人的，留孟新的有什么用？他是你亲属？”
    沈漾轻嗤：“儿子算吗。”
    教室里的孟新打了个喷嚏，“有人骂我？”
    潘世昌捏了捏眉心，“那我就填阮梨的，你俩关系好而且又是同桌，我相信她会通知到位的。”
    沈漾勾了下眼尾，“行啊。”
    “最后一件事。”
    他上下扫了一遍沈漾的打扮，从头到脚的黑。尤其是那件黑色冲锋衣，完全没有高中生该有的学生气，潮得走在校园里都回头率极高，虽然最显眼的应该是这小子的长相。
    “穿校服！”潘世昌拍了拍桌，“今天周一教导主任巡视的时候，就逮到你没穿校服，咱们班扣分了。”沈漾应得敷衍：“知道了。”
    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潘世昌自认为训导工作是到位了。
    他摆摆手，“好了回教室去吧。”
    对面的年轻老师好奇地问：“潘老师，这是你们班学生？挺帅一小伙啊！”
    他是新来的实习老师，没听说过沈漾的“英雄事迹”。
    “好看能当饭吃吗？现在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潘世昌义正词严，“再说了，咱们八班最不差的就是标致的学生。”
    “那确实，我之前路过你们班看了一眼，角落靠窗那个女生也挺漂亮的。”年轻老师随口说了句，“你不怕他们早恋么？”
    潘世昌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可一想到阮梨乖巧的模样，他就松开眉头，“不会的，阮梨那孩子很听话的。”
    年轻老师反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了起来：“诶潘老师，你是不理解现在年轻人。尤其是帅哥美女的，多容易擦出火啊，你应该给他们换个位置提防提防。”
    潘世昌：“不用，我相信自己班的学生。”
    可后来他想将阮梨和沈漾拆开坐时，却怎么也拆不动了。
    *
    自从有了沈漾这尊大佛坐在身边，阮梨省了不少麻烦。
    就连总是来找翟淑怡拿寝室钥匙的谢清姿和简蓉都没有再来过后排。
    于洪洁这个名字也渐渐淡出了她的视野。
    但阮梨依旧能察觉到每次去打热水时，有一道目光在注视她。
    她脊背一阵发凉，保温杯还没来得及装满扭头就想走。
    面前却忽地撞上某人胸口。
    阮梨吃痛地捂着额后退，嘴里还不忘道歉，“不好意思我赶路。”
    头顶一声散漫的嗤笑声：“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珍惜时间。”
    “大拽比？你来开水房做什么？”她左右看了看他的手，“你空手来的，用手接水吗？”
    他声音低了下来：“你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么？”
    “发现了。”阮梨点头，“所以我才想快点回教室。”
    “你惹的桃而已。”
    她从沈漾的语气里听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是皮肤黝黑的男生吗？”
    他冷笑，“你记得倒还挺清楚。”
    “那我就放心了。”阮梨觉得冯军虽然跟着于洪洁混，可本性并不算坏。
    沈漾：“你的警惕心未免太容易卸防。”
    他的声音很近，她一抬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沈漾逼在了饮水机和他的身前。
    阮梨推他，“你让开，挡着我路了。”
    走廊尽头一声厉喝传来：“喂，那边两个学生干什么呢？”

 50.第50章 我们没有早恋

    第50章 我们没有早恋
    洪亮的声音震了阮梨一下，她立即弯腰从沈漾身侧钻了出去。
    迎面就走来一个气势汹汹戴着银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阮梨想跑，但对方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她。
    金建兴已经来到了阮梨面前，镜片后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哪个班的？”
    她自认没做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低垂着脑袋很诚实地回答：“高三八班的。”
    “实验班的也早恋？”金建兴背着手看向另一个还随性恣意抄兜的当事人，“你呢，又是哪个班的？”
    沈漾懒散地应：“跟她一样，是同学。”
    金建兴将他的语气解读成了理所应当，气极反笑，“好好好，一个班的早恋还这么光明正大是吧？跟我走一趟！”
    阮梨没见过他，只知道看气势就不好惹，只能乖乖跟上。
    走了几步发现沈漾没跟上，偏头朝他招手，无声喊他：快跟上呀。
    他眉梢轻挑，“他让你跟他走你就走？”
    金建兴脚步一停，拧着眉头转身，“实验班的学生一向很乖，怎么出了个你这么叛逆的学生？不对，是你们两个！”
    阮梨弱弱地解释：“老师，我们没有早恋。”
    金建兴：“没有？你当我眼瞎呢，刚刚你俩都快贴一起了！”
    “那是错位，您看错了。”阮梨还在试图辩解，“就像电视剧里拍戏时用的借位一样。”
    金建兴气得额角都在剧烈抽搐，“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跟我去教务处。”
    沈漾看阮梨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他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跟上了。
    去教务处的路上，她幽怨地对着沈漾表情谴责。
    路过教学楼时，正准备上楼的潘世昌看见金建兴以及身后的两人时，心感不妙，出声叫住他：“诶金老师，这是干什么去呢？”
    “潘老师，你来得正好。”金建兴总算找到了负责人，憋着的一口气一股脑地撒了出来，“他们两个在开水房行为暧昧，一看就是早恋了！”
    潘世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早、早恋？”
    他昨天还和对面的实习老师保证过这俩不会早恋呢，今天就打脸了？
    阮梨固执地解释：“潘老师，我们没早恋。”
    金建兴：“那你们刚刚贴那么近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眼睛进沙子了，他帮你吹啊。”
    阮梨：“不是的，是我头发上有只苍蝇，我同桌帮我驱赶。”
    潘世昌立即表示：“阮梨这孩子平时很乖的，她说的肯定是真的。”
    “潘老师，你可不能这样包庇你们班的学生啊。”金建兴语重心长，“八班的成绩原本一直是年纪前三，可是上次月考却跌出了前十，你们班那两个吊车尾拖后腿了。”
    潘世昌看向一言未发的两人，还是没说出倒数的那两位就在你身后呢。
    “我可不信他们的一面之词，”金建兴也不想在一个话题上牵扯太久，“这样，你俩写一份检讨，两千字，明天来教务处交给我。”
    沈漾开口：“老师，检讨是犯错的学生写的，我们可没有早恋。”
    “就是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实啊，”潘世昌打着圆场，“更何况现在高三学业这么近，他们哪儿有空谈恋爱啊？”
    眼见他们联合起来，金建兴也只能顺着台阶下，“那就写一份保证书，保证高考结束前绝对不早恋。”
    阮梨偷瞄了一眼沈漾，后者微不可察地勾特下嘴角。
    早恋？和大拽比？
    他说自己排不上号的话还历历在目。她乖巧地应：“好的老师。”
    潘世昌看向沈漾，“那沈漾呢？”
    “沈漾？”金建兴对这名字再熟悉不过了。
    沈怀仁的儿子，当年京城物理竞赛的第一，同时也是这次月考的倒数第一，还是以250分充满嘲讽性的分数取得的。
    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在整个年级组传遍的办公室事件。
    传言里说他是一头嚣张的白毛，怎的现在从良染回黑发了？
    金建兴没再往下细想，听见沈漾也应了声好。
    沈大企业家的儿子竟然如此叛逆，他得向沈先生通知一下情况才行。
    有了潘世昌的横插一脚，两人免去了去教务处再听一顿谴责的惩罚。
    阮梨边写着保证书边愤愤骂他：“都怪你，害我承受无妄之灾。”
    沈漾瞥了眼她写的内容，轻笑出声：“‘我保证不会在高考结束之前和沈漾同学早恋’？不和我早恋，那你想和谁？”
    翟淑怡从见到两人一起回教室起，就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沈漾如此劲爆的言论一出，她心底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可她怕沈漾，不敢贸然回头直接问。
    阮梨说得一本正经：“这是和谁的问题吗？这种行为就应该被严肃制止！我们高中生的任务就是建设美丽祖国！什么儿女情长，那都应该抛诸脑后！”
    “嗤。”他被惹笑，向来锋锐的眉眼柔和下来，“看来你能写出满分作文情有可原。”
    她骄傲地抬下巴，“学习我不行，但吹牛这种事我在行。”
    洋洋洒洒写完保证书后，阮梨将其夹进了物理练习册里。
    她转头对沈漾说：“你的跟我放一起吧，免得丢了。”
    其实是阮梨想看看他写了什么内容。
    沈漾将折叠的纸推给她，“想看就直说。”
    阮梨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保证不在毕业前早恋。
    “你写这么短？”
    “他没说写多少字，能体现出中心就够了。”
    “你连主语都没有，是谁保证啊？”
    沈漾拿回来补了一个“我”字，“好了。”
    阮梨一起夹进练习册里。
    晚自习课代表收作业时，她随手将物理练习册交了出去。
    下课时阮梨才想起来自己交的是物理，惊叫了一声。
    沈漾从小说里抬起眼，“怎么了？”
    她急得六神无主：“啊啊啊，我们的保证书夹在练习册里被交上去了！要是被物理老师看见了那该多尴尬！”
    憋了一晚上的翟淑怡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身小声说：“没关系，今晚上他不值班，不在办公室里，待会放学偷偷去拿回来就行。”

 51.第51章 无论如何都要全力奔赴

    第51章 无论如何都要全力奔赴
    老师在最后一节晚自习前就离开了教学楼，办公室里漆黑一片，走廊上的灯也暗了一半。
    阮梨跟在翟淑怡身后，猫着腰在走廊上往办公室的方向挪。
    沈漾慢悠悠地直着身子跟上，半人高的墙边只有他尤为显眼。
    阮梨转过头压低声音警告：“你站那么高会被人发现的！”
    “晚自习放学五分钟了，学生基本上已经走完了，不会有人看见的。”
    沈漾觉得她现在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去偷鱼的猫咪，勾着眼尾无声轻笑。
    抵达办公室门口，翟淑怡率先快步奔了进去。
    阮梨进门前探出脑袋，仰脸看向沈漾，“大拽比，帮我们放个风。”
    后者眉梢轻挑，散漫应声：“行。”
    隔着一整条走廊，孟新一眼就看见了哪怕在昏暗光线里依旧耀眼的沈漾，边跑边大声喊他：“漾哥，我说怎么没在教室看见你，原来你在这……”
    沈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幽幽地睨他。
    孟新在他面前紧急刹车，大气也不敢出。
    注意到沈漾一直在看办公室里的动静，孟新也好奇地往里看。
    “我靠，有小偷！”
    “说谁小偷呢？”翟淑怡从黑暗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如释重负拿着两张纸的阮梨。
    “你们不会去办公室偷试卷了吧？”孟新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后才松了口气，“还是团伙作案。”
    “月考才刚结束没多久，哪来的试卷。”翟淑怡拧眉瞪他，“别把我们想这么狼突鸱（chi）张。”
    孟新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狼吃什么？”
    沈漾轻描淡写地回他：“文化沙漠。让你多读点书。”
    “你们实验班的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孟新委屈地瘪着嘴，“漾哥也就算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都能骑到我头上来。”
    翟淑怡一听就不乐意了，叉腰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不要以为我个子矮就觉得我好欺负！”
    孟新退了两步，“我不跟女生计较。”
    阮梨适时地开口：“好啦，待在这里太久总归不合适，我们还是走吧。”
    翟淑怡是住校生，下了楼之后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和阮梨告别：“明天见啦阮阮。”
    她歉疚抿唇，“我明天请假了，不去学校了。”
    翟淑怡立即紧张地问：“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明天我有一场很重要的表演，”在其他三人的注目下，阮梨还是如实说出明天的行程。
    “表演？”翟淑怡勾过她的肩膀，紧紧束缚住她下巴，“嗯？你之前不是说不走特长生路线吗？瞒着我们有一技之长是吧？”
    她一系列的质问让阮梨一阵心虚，“也就是上周末才定的事情。因为以前出过意外，我的确很久没有拉过小提琴了。”
    “小提琴！”翟淑怡眼睛一亮，不停晃着她的手，“阮阮，人家也想去看你演出。”
    阮梨眨了眨眼，“可是现在订座可能已经没有票了。”
    孟新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们当我孟大少爷的名号是假的？哪个歌剧院？座位的事包在我身上！”
    阮梨一本正经：“问题不是座位，你们没有跟老师请假。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们应该以学习为重，好好留在学校里才对。”
    沈漾轻飘飘看了一眼孟新，后者会意，满口答应：“行吧，漾哥都不打算去，那我也不去。
    翟淑怡将他们的眼神互动看在眼里，也跟着悟了，故作惋惜地叹气：“那好吧，我就不去了。”阮梨很欣慰，开始画饼：“有机会的话我亲自拉给你们听。”
    孟新：“那我们就先走了。”
    翟淑怡叫住他，“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他看了看沈漾，后者淡淡颔首。
    “那漾哥送阮梨回去吧。”
    阮梨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两人一眼，悄悄问沈漾：“他们两个要说什么啊？”
    沈漾：“相信阿新的人品。”
    “不是质疑孟新，”她如实说，“我只是怕以淑怡的性子，孟新会吃瘪。”
    他轻嗤：“的确有这个可能。”
    沈漾倏地想起阮梨那天的朋友圈，脚步微滞，“你那天的朋友圈，是在指这件事？”
    “当然。”她说起得到演出资格，眉眼间就浮上清浅的笑意，“我从前最热爱的就是拉小提琴。”
    他问：“那现在呢。”
    “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提及热爱，阮梨弯起眼，“对于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全力奔赴。”
    沈漾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回去吧，明天一切顺利。”
    她比了个ok的手势，“那借你吉言。”
    安静看着她欢快上楼后，他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孟新：【漾哥，票搞定了！】
    sy：【三张？】
    孟新：【！！漾哥你怎么知道翟淑怡也来的！】
    sy：【显而易见】
    孟新：【我就知道她叫住我没好事！开始她问我要联系方式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的春天来了。结果她求着我帮她买票，还说愿意把这个月生活费都贡献出来】
    【我像是差那点钱的人么，自然是连带着她的一起买了】
    sy：【有点期待阮梨的反应了】
    孟新：【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阮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歌剧院提前彩排。
    阮竹战队今天有比赛，他赶不过来，她直接打车过来的，只是她那本就不富裕的钱包又空瘪了一些。
    她背着小提琴盒推开演出厅的大门。
    入目是红色的丝绒沙发座椅，偌大的舞台两侧是镶着金线的幕布。天板悬挂着的水晶灯是上世纪欧式的风格，暖黄的灯光柔和温淡。
    阮梨站在灯下，像是被阳光浸浴着，浑身都沐着暖意。
    面临隆重盛大的庆典，她却不觉得紧张，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期待。
    两年前她错过的机会，会重新再降临到她身上。
    这一次，阮梨不仅要凭借这次的机会重新登上有小提琴的舞台，还要再次让观众看见台上闪闪发光的她。
    阮梨深呼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向舞台。
    “各位老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彩排了。”

 52.第52章 好，下不为例

    第52章 好，下不为例
    演出服装是庆典主办方准备的，阮梨很喜欢这件礼服。是件水蓝色的轻纱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朵牡丹，左手手腕还系上了同色的梅丝带手绳。
    郑则祥坐在观众席的前排，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
    他身旁坐着主办方的负责人之一，后者也忍不住夸赞：“这的确是个好苗子，郑老有打算引荐她去你母校么？”
    郑则祥点头，“我确实有此打算，y国的音乐学院确实适合她发展。”
    负责人爽朗一笑：“看来这次的庆典会比以往更加精彩了。”
    晚上七点，周年庆典正式开幕。
    阮梨在后台等待入场。手轻轻搭上琴盒，温凉的触感蕴着令她安全感十足的力量。
    观众席上的三人坐在vip区域，孟新坐在中间，已经听翟淑怡抱怨了近一个小时。
    “阮阮怎么还没出场啊？早知道带一套卷子出来写了！”
    孟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解锁一看，是沈漾的消息。
    sy：【让她闭嘴，吵】
    他只好小声提醒翟淑怡：“翟同学，保持安静。”
    察觉到周围的观众向她投来不悦的目光，她立即噤声：“抱歉。”
    阮梨是压轴出场，上一场表演结束后她便手持小提琴款款上台，摆好拉琴姿势。
    余光瞥见一抹熟悉身影时，她思绪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进入状态开始拉琴。
    曲子也是主办方指定的，阮梨以前学过，练了十几遍找到手感之后才放心上台。
    从她出现的一瞬，翟淑怡的眼睛就看直了。
    她小声惊呼：“阮阮今天好好看！”
    孟新忙去捂她的嘴，“嘘。”
    对于身侧的动静，沈漾全然未觉。他的注意力从她抬起琴弓的一刻起，就只能看见舞台上熠熠生辉的人。
    琴声的前奏婉转细腻，渐渐从委婉低沉向高亢激昂递进。
    饶是翟淑怡这种音痴都沉浸在阮梨的琴声里，她光是听着就有好听到泪流的冲动。
    阮梨在最后一个一节收了尾，她放下琴弓，向台下鞠了一躬便退场。
    回到后台，问过工作人员可以离开休息室以后，她就匆匆绕到舞台侧边往观众席上看。
    vip区域的那三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沈漾他们还能是谁。
    她无奈叹息，没想到他们还是不上课跑来看自己演出了。
    最后一场表演还没有结束，翟淑怡却有些坐不住了。
    孟新也觉得无趣起来，台上弹钢琴的还没他漾哥一半好听呢，上哪找来这么水的演奏者？
    他一转头，沈漾已经低头看起了手机，他悄悄看了眼备注，【阮梨】。哟，这才刚结束就聊上了。
    阮梨在飞速敲键盘：【潘老师能允许三个人在同一天请假？】
    sy：【我没请】
    梨梨原上谱：【你又旷课了？】
    她恨其不争，【下次不许再犯老毛病了！】
    沈漾眉梢轻挑，回复：【好，下不为例】
    最后一个节目结束，翟淑怡就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就要去找阮梨。阮梨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见三人出来，才上前幽幽地看着几人。
    “你们倒是演了一场好戏，说是会留在学校，结果还是偷跑过来了？”
    翟淑怡失望地看了看阮梨的常服，“阮阮，你刚刚演出穿的衣服呢？多好看啊！”
    “那是主办方准备的，我只有在台上演奏的时候才有资格穿。”阮梨拍掉她正要揽过来的手，“如实交代，你有没有请假？”
    翟淑怡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跟老潘请假了！”
    阮梨失笑，“用的什么借口？”
    她直白地说：“我说我痛经，他立马就给我批了。”
    “诶，别看我们啊，”孟新在阮梨视线扫过来前急急为自己辩解，“我跟漾哥的德性你是知道的。”
    “我什么德性？”沈漾这回没跟他在同一战线上，“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孟新：？
    怎么个事，漾哥现在都装起来了？
    注意到沈漾说完这句话后，阮梨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在此刻忽然明白了，原来是妻管严！
    一行人并行走在晚风浸浴的河边，河的对面是a市的著名地标——繁钟楼。
    阮梨远远地看着，语气惋惜：“要不是明天还要上课，今天就得赶回去，我还想去看看那座钟楼呢。”
    上次和阮竹来时，他们没有过河。后来了解过a市的当地风土民情后，她才知道繁钟楼。
    翟淑怡眼睛晶亮，“那这周末去吧？”
    “抱歉啦，这周可能不行。我刚收到郑教授的信息，这周末我要和他一起去s市见伯里音乐学院的老师。”
    阮梨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有预感这次见面会是她的机会。
    “是y国的吧？听说那里是音乐之都，当地人都受到音乐文化的熏陶。”翟淑怡在新闻里看过介绍，“阮阮，如果你拿到这次机会，你会选择出国吗？”
    阮梨似乎察觉到身侧的沈漾呼吸停滞了一瞬，她下意识偏头看他。
    银发的沈漾嚣张肆意，黑发的沈漾多了些安静内敛。
    就像现在，沉郁的气息攀上他眉眼，她垂回眼，还是很轻地“嗯”了声。
    “这是我两年前就错过的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争取。”
    “那你可要加油啊，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阮大音乐家全球巡演的消息了。”孟新自然也看出来自家漾哥情绪不高是因为什么，可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
    阮梨被逗笑，“那还远着呢，我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孟新刻意叫了两辆。
    他在翟淑怡说出那句“阮阮我跟你一辆车吧”之前，就强行将她拖走上了前面的车。
    阮梨在原地呆愣了几秒钟，才看向沈漾，“那我们走吧？”
    他拉开车门，“你先上去。”
    她钻进车内前偷偷看了一眼抵在车框上的手，默默感慨大拽比还是挺有绅士风度的嘛。
    窗外缭乱的霓虹灯在车辆飞速倒退中汇成金色的星海。
    阮梨摇下一半车窗，单手支着侧脸看着风景。
    身旁一直安静的人忽然开口：“你的梦想是追逐音乐吗？”

 53.第53章 我可以招赘婿

    第53章 我可以招赘婿
    阮梨怔了一下，才转头看向他，眸底蓄满认真。“是啊。从我见到小提琴的一刻起，我就知道，热爱它是我的宿命。”
    沈漾声线幽沉：“等你得到出国机会的好消息。”
    她心口微涩，艰难地扬起略带苦涩的笑，“也许之后很难再见了？”
    他低垂着的眼帘轻轻一颤，“嗯，或许吧。”
    “那真是遗憾啊。”阮梨轻叹一声，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沈漾你……人还挺好的。”
    沈漾轻嗤：“好人卡？”
    她懊恼地辩解：“不是好人卡！这是我的真心话！”
    他眉眼松散，沉郁褪了些，浮上一点儿笑意，“那就谢谢你的真心话了。”
    “不过我相信一句话，”阮梨弯眼，右手撑着皮质座椅，略倾身子靠近他，“有缘的人总会再见的。”
    大约是演出需要，她身上有很浓郁的玫瑰香水味。沈漾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他只觉得她的梨香更清新些。
    他又听见她声音飘远了些：“不过还没到说再见的时候，聊这些伤感的话题做什么？我还得参加高考呢。”
    阮梨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大拽比你要是不像我考虑走特长生路线的话，就得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去，要是又考250分怎么办？”
    沈漾长眸浅抬：“那对于这点，也下不为例。”
    ……
    阮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阮泽兰分享今天的表演。
    我儿都是逆子：【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你重回舞台拉小提琴的样子，但我依旧高兴，我们小梨又能闪闪发光了】
    阮梨眼眶一酸。
    梨梨原上谱：【这一路还是要谢谢最亲爱的母上大人一直以来的支持～】
    我儿都是逆子：【嗯哼，不计较我扣你零钱的事了？】
    梨梨原上谱：【生气.jpg一码归一码！】
    【对了妈妈，哥哥的队伍已经进入s组了，这赛季很有希望争夺冠军。到那时候，你会去看吗？】
    其实阮梨知道阮泽兰是一直介意阮竹打职业这件事的，她还从来没有正式看过他的比赛。在她眼里，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哪怕他作为首发选手工资很高，她也依旧抱有偏见。
    顶部的输入状态反复切换，阮梨看出她的犹豫，直接接话。
    【我会让哥哥准备好两张门票的！期待他和队友一起拿下金凤凰杯的那天！】
    我儿都是逆子：【行行行，我两个孩子在两个领域都算小有成就，偏就没人能继承我的家业了】
    梨梨原上谱：【我可以招赘婿帮你管理公司(ー`ー)】
    我儿都是逆子：【你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说完她又补充：【等你上了大学我可以允许你谈，但最好是金融相关专业的，不然会不对口】
    【对了，还要长得帅的，我见不得丑东西】
    阮梨笑出声，回复道：【好好好，我一定给你找个学金融的大帅哥回来！】
    她打开许久未看的微博，却发现私信已经累到了999+。
    随手点开一条。
    风竹在逃小娇妻：【小姐姐，你是风竹关注里唯一一个没有挂认证的女生，可以问问你们什么关系吗？】
    【你还关注了xcg的官方微博，你会不会是风竹的圈外小女友啊？】
    【嫂子，你就告诉我呗】
    称呼甚至从小姐姐进一步到了嫂子。
    阮梨定定地看了这个id许久，才鄙夷吐槽：“天哪噜，连阮竹都有女友粉了吗？”不过她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选择了已读不回。
    其它私信清一色的都是问她和阮竹的关系，她干脆点了一键已读。
    看着已经清空的私信列表，阮梨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她点开xcg的官博一条条往下看，上面记录着队伍从b组一路杀穿到了现如今的s组积分第一的过程，微博的评论和点赞数也在逐条增加。
    阮梨看了每个队员的主页，只有阮竹的粉丝最高，甚至比队友的粉丝数加起来还要多。
    “四百万粉？”她难以置信，“这算是kpl圈的顶流了吧？天，阮竹这狗东西也配？”
    正在训练室里加班的阮竹忽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队友关切地询问：“怎么了竹哥，感冒了？”
    阮竹淡定回应：“没事，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阮梨试图点开他的关注列表，却发现他隐藏了。
    “切，我被粉丝找到了才关。”
    阮竹的微博不同于其他队员需要自拍营业，他的照片从来不露脸，粉丝想看他也只能从官方物料里自己剪。
    即使这样不敬业，他的粉丝依旧热情追随。
    阮梨好奇他粉丝的男女比例，点开一看，女性占64%，男性占剩下36%。
    “我还以为狗东西的女粉会占八成呢，看来还是有不少实力粉的。”
    她闲着无事，打开官博看起了每一场比赛的结算界面。
    不可否认，阮竹的确打得很好，每一个大场比赛都会有他至少一局的mvp。
    自从阮竹成为职业选手，他就再也没和阮梨打过游戏。
    用他的话说就是：“赛前带妹？我还要点名声的。”
    他不带妹，那她就来带妹！
    阮梨这么想着，就打开了游戏。
    当点开【硬软梨】的主页时，她惊讶地发现，“妹妹”已经星耀了！
    阮梨颤抖着手点开英雄界面，虽然百分百胜率的露娜已经不复当初，但依旧是极高的90胜率。
    又是代打帮打的？
    “什么代打这么厉害呀，等妹妹上线我得问问她找的谁。”
    【硬软梨】不在线，阮梨也没游戏的心思，草草地做了日常任务刷完活跃度就下线了。
    *
    沈漾最近不想玩游戏了。
    孟新自从知道他百分百胜率露娜上了钻石以后，天天哀求他带自己玩。
    谁知这个自称每个赛季都上荣耀王者的人坑了一把又一把，直接喜提三连跪。
    孟新忙拍胸口保证：“漾哥，我下把一定能c！我特意看了阮梨她哥的比赛视频，学习了射手如何对线的细节，我肯定能所向披靡！”
    意料之内的又是连跪。
    沈漾直接下线了。
    孟新脸皮厚，仍旧每天缠着沈漾，后者以要学习为借口推辞了。
    他使出杀手锏：“那你不上线装妹子玩瑶跟阮梨女野王了吗？”
    沈漾沉默片刻，“不装了，她最近也没空。”
    “那我找阮梨带我！”
    “不许去。我带你就是了。”

 54.第54章 不会真的有非分之想吧

    第54章 不会真的有非分之想吧
    阮梨坐上从s市回南乔的车，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她听到伯里音乐学院的教授说出那句“congratulations，mrs.ruan”时，心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时隔两年的机会，这次终于落在了她手上。
    虽然她得到了邀约，可真正要进入到伯里音乐学院拿到推荐信外还需要通过雅思考试。
    阮梨想起上次月考英语的六十分成绩叹了口气，尤其伯里的要求成绩要达到6.5分，对于一个基础极差的人来说难度无疑是盘古开天地。
    她求助阮泽兰，让她帮忙找一个外教。
    阮泽兰示意助理暂停汇报行程，她对两个孩子从来都愿意腾出时间。
    “问你哥啊，他们的外教都是国外名校的老教授了。”
    “人家教授是要留校教书的，哪儿能教我？”阮梨嘟囔，“更何况我人在南乔，哥哥在京城读书，往返距离遥远，不太方便吧？”
    “嗯？你还想留下来参加高考吗？”阮泽兰疑惑，“你已经拿到伯里音乐学院教授的推荐信了，那边跟国内制度不一样，不需要高考的，我以为你会回京城的。”
    阮梨喉间一涩，胸口像是有苦果破裂，一点点浸出苦意来。
    她眨了眨眼才压下眼眶间涌动的酸涩，哑声说：“有始才有终嘛，这次我想再好好参加最后一次高考。更何况，我答应了朋友会留在这里，直到高考结束的。”
    阮泽兰没有多想，依着她的心思，“行，你做决定就好。”
    “嗯，那不打扰妈妈工作了，注意休息哦。”
    阮梨挂了电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她刚刚不过是在一瞬间想到了翟淑怡，李灵，还有……沈漾。
    阮梨低声呜咽起来，“我……我不会真的对大拽比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她越想越难过，哭得更大声了。
    阮梨决定化悲愤为动力，一动之下——打开了游戏。
    【硬软梨】在线，她刚点邀请对方就进来了。
    梨梨原上谱：【姐妹，你能叫你的代打一起吗】
    硬软梨：【？】
    梨梨原上谱：【今天心情好丧，不想玩打野了，只想玩瑶混】
    硬软梨：【你玩瑶我玩什么】
    梨梨原上谱：【你玩个简单的法师猥琐一点？比如小乔妲己这种？】
    硬软梨：【……】
    【你等等】
    不过半分钟，房间里就进来一个id叫【名蒸蛋新一】的玩家。
    梨梨原上谱：【这是你说的代打？】
    阮梨点开主页，分明常用是玩射手的，一点打野的影子也没有。
    名蒸蛋新一：【咳咳，这是我朋友的号啦。不好意思等一下啊，我先去上个厕所】
    为了避免暴露，孟新这会儿正在匆忙赶往沈漾家的路上。他体测时都没爆发出的体能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
    孟新只用了五分钟就及时赶到，和沈漾交换了手机。
    名蒸蛋新一：【我好了，开吧】
    梨梨原上谱：【好～】
    一晚上的排位阮梨打得都很顺利，这代打的露娜水平确实很高，甚至比她玩得还厉害。
    开始射手还会抱怨打野辅助连体，但被带飞后都心服口服。
    阮梨心情好了不少，打完最后一把准备退出游戏时，【名蒸蛋新一】说话了。
    【你今天怎么了】
    她觉得对网友没有必要太敞开心扉，对方也只是一起打游戏的搭子而已。
    梨梨原上谱：【没什么事啦，打完游戏就好多了～我先下了，拜拜】
    阮梨秒退房间下了游戏。
    孟新转头看向沈漾，“漾哥，她对你戒备心很重啊。”
    后者淡然撩起眼皮，“对网上的陌生人有防备，这很好。”
    孟新：“那你还不如开始就直接向她表明身份，说不定进展更快呢。”
    沈漾没应他，打开和阮梨的对话框，拉出了键盘许久却还是没打字。
    孟新瞥了一眼，“咋啦，不问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问了就是在自曝身份。”
    他正要退出对话框，对面就发来了消息。
    【大拽比，你认不认识厉害的外教啊？我想考雅思】
    沈漾知道她拿到推荐信的事情，雅思是必考项目。
    sy：【有渠道，可以帮你找】
    孟新：“漾哥你哪来的渠道？”
    沈漾抬眼看他，“你有。”
    孟新：……
    行行行，他成了两人感情进步的基石了。
    感受到沈漾幽沉的目光，他立即挺直了脊背，跳下长椅，“我找！立马找！”
    孟新效率很快，在周末时就找到了合适的外教。
    他特意做过背调，背景干净，学历高，取向正常的女性。
    阮梨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去学校，周末则是英语学习时间。
    明天补上吧:(今天来不及惹

 55.第55章 你们要私奔？

    第55章 你们要私奔？
    阮梨连下课时间都在做阅读题，沈漾闲时也不睡觉了，虽然不在学习，但手上总是捧着一本她觉得很深奥的国外小说。
    翟淑怡都惊叹阮梨的认真程度，大课间也不拉她去小卖部了。
    和沈漾孟新一起放学成了阮梨的日常。
    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开心地分享心情，他总是安静听着，不嫌她吵闹。
    学校里关于三个人的传言也愈演愈烈。
    上学期的第二次月考才刚结束，翟淑怡去办公室拿了试卷答案准备回教室分发，就听见走廊上的议论声。
    “那个八班的阮梨是不是脚踏两条船啊？我最近总是看见她和沈漾孟新走在一起。”
    “啧啧，我就知道漂亮的女生段位不简单，我看她的长相就是那种明媚张扬款的，水性杨的女人多是这种类型。”
    “只有我羡慕阮梨吗，先不说她的长相，光沈漾就是顶级帅哥了，孟新长得也不赖。能同时跟两个帅哥一起玩，这得多幸福啊！”
    翟淑怡越听越气，忍不住奔到那几人面前怒怼：“你们能不能别以讹传讹？造黄谣真的很恶心！”
    那女生转过身，上下打量她一番，嘲讽笑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经常跟阮梨在一起的那女生吗？原来女生里她也有舔狗啊？”
    翟淑怡毫不客气地回应：“你真是嘴舔了屁股满嘴臭味！”
    女生被气到，“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
    “吵什么呢！”
    潘世昌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去教室，就看见翟淑怡在跟人慷慨激昂地对骂，快步走过去拉开她。
    翟淑怡指着那几个男男女女，“老师，他们在造阮梨的谣！”
    见是老师，几人才收了嚣张的气焰，别过脸看向别处装死。
    潘世昌最近也听见了和阮梨有关地风言风语，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在他的认知里，阮梨向来很乖，也完美完成了他交给她的任务，将沈漾带了回来。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是谣言里的那样？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丝毫没想过自己的话会成为压倒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么？
    潘世昌不能容忍，声音严肃：“谁主张谁举证。说阮梨同学行为作风有问题的，请拿出证据，否则我会建议阮梨同学走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名誉。”
    走廊上看热闹的学生越来越多，听见他的话都噤了声。
    阮梨对外面的传言全然不知，她现在的世界里只剩下26个英文字母。
    沈漾从教室外进来回到座位，她察觉到身旁的人气压阴沉，不由仰起脸问他：“怎么了？”
    他目光幽幽：“没什么，你只要专注你的事情就好。”
    剩下的，他会处理好。
    翟淑怡气势汹汹地进了教室，本打算告诉阮梨外面有人造谣，看见沈漾时她又觉得没必要了。
    那可是对阮阮独有偏爱的沈漾啊，有个少爷身份的朋友，她相信那些人会受到惩罚。
    她这么想着，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孟新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前脚找外教，后脚找律师。
    只是他没想到，找律师的动静惊到了沈怀仁那里。
    接到沈怀仁的电话时，孟新心惊胆战地问好：“沈叔叔，请问什么事？”
    沈怀仁沉声：“小孟，我前几天听说了一些事情。”他光是听着沈怀仁的声音就颇觉得有压力，“是……什么事？”
    “南乔中学的教导主任告诉我，阿漾早恋。”
    孟新后背都泛起凉意，“沈叔叔，那是谣言。”
    沈怀仁：“是不是谣言心里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找律师。”
    孟新欲哭无泪，可是他们真没谈恋爱啊！
    沈怀仁又说：“律师我可以给你推荐。”
    孟新知道沈漾不会愿意接受他的帮助，忙拒绝：“不用的沈叔叔，我已经联系到了几个名气还不错的律师。”
    沈怀仁没给他留余地，“已经派他去南乔了，现在在路上。秦风律师在律师界从无败绩，解决这种小案子还是大材小用。”
    孟新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沈漾不喜欢和沈怀仁交流了，对方太过强制，连问意见的机会也不留分毫，直接做了决定。
    眼下孟新只能被迫接受，转头将结果告诉沈漾。
    后者眼帘半垂，半晌无声。
    “阿新，他最近会来南乔的，在此之前，我要先离开这里。”
    “啊、啊？”孟新愣住，“可是漾哥，你一直这样躲着沈叔叔也无济于事。沈奶奶还在这儿呢，万一他以沈奶奶要挟怎么办？而且你怎么确定沈叔叔会千里迢迢来南乔？”
    “他这人虽是冷血手腕，但对奶奶还是有些尊敬。”沈漾指节轻扣着桌面，“他是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乘胜追击。这次的事会成为他带我回去的借口。”
    孟新灵光一闪：“假设，我是说如果。阮梨未来也是要去国外的，要是漾哥跟沈叔叔走了，他也把你送国外，你们是不是又能再见了？”
    沈漾动作一停，幽幽地抬眼睨他，“思路清奇。不过你觉得他知道我和阮梨的传闻后，还会将我送去y国么？”
    他尴尬挠了挠脸，“说得也是。不过放阮梨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太合适吧？她性子软，沈叔叔要是将她逮住盘问怎么办？”
    沈漾敛眸，“我带她一起走。”
    孟新定住：“啊？你们要私奔？”
    “私什么奔。”他闭了闭眼，“我会先问过她的想法。”
    “别急漾哥，我突然有办法了。”孟新一拍手，“让校长老头搞个校外联谊活动，地点就定在外市，我可以暗箱操作抽中你跟阮梨一起。”
    他补充解释：“你会钢琴，阮梨会小提琴，正好凑个演出组合。”
    沈漾阴郁的眉眼渐渐松散，“你总算有用了一回。”
    孟新不甘心地挺直脊背：“我每一次都很有用好不好！”
    ……
    沈怀仁派来的律师来得很快，抵达的第一时间就风风火火赶去了南乔中学。
    听说过他的成就后，那些传播过谣言的人都人心惶惶。
    教导处接连叫了不少学生进去问话，几乎都是哭着出来的。
    这一番雷厉风行的举措让那些开始还嚣张的人都生怕被请去局子里喝茶。
    校方最终只是严肃警告他们，发布了白底黑字的通告。
    阮梨路过公告栏时才知道有学生被叫去教务处了，回来时问翟淑怡情况。
    “哼，那些造谣阮阮的人就应该被严肃处置！年纪就不应该成为他们的挡箭牌！还要高考怎么啦，是非不分的能力都没有，以后还想当栋梁？怕是豆腐渣工程了。”

 56.第56章 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第56章 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阮梨被逗乐，弯起眼笑，“谢谢淑怡替我出气。”
    “你应该感谢的不是我，”翟淑怡对着她挤眉弄眼，“最大功臣在你身旁呢。”
    阮梨一怔，偏头看向沈漾。后者觉察，淡然撩起眼皮。
    “合理采取维护名誉的途径而已。”
    潘世昌从教室外匆忙走进，挤着大腹便便的身躯往角落地位置挤。
    阮梨站起身，“潘老师，您是找我的么？”
    “准确来说是找你们两个。”潘世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暗想该减肥了。
    她立即严肃声明：“老师，我们真的没有早恋，不用找我们谈话。”
    他按了按眉心，“我当然知道，老师相信你们。”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沈漾兴师动众找秦风大律师来了。
    潘世昌：“是别的事情，你们和我一起出来吧。”
    八班其他人目睹阮梨和沈漾一同被叫走，连在心里八卦猜想的心思也不敢再有。
    潘世昌在开口前瞄了眼沈漾，后者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的狐疑更甚。他怎么总觉着这件事儿会跟他有关？
    他清了清嗓，“阮梨、沈漾同学，你们被学校选中参加w市一所高中的校庆联谊演奏一曲。”
    “我？”阮梨茫然，“可是学校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演奏？”
    她分明没有报过艺考，不会有艺考生的身份才对。
    “呃，其实我也不清楚，都是上面的安排。”
    潘世昌接到通知的时候也很震惊，他从来不知道阮梨会小提琴，沈漾还会钢琴。南乔中学也不是没有艺术生，可偏偏就选中了这俩非艺术生身份的人，没有暗箱操作他是不信的。
    保险起见，他还特意联系了那边的学校询问，得到的回复是确有此事。
    潘世昌只能半信半疑地当成巧合，然后来通知两人。
    阮梨还在思考是不是什么时候透露了隐私，就听见身侧的沈漾懒声道：“你在周年庆典上的表演是直播，被校方看到情有可原。”
    她对沈漾的话向来保持百分百的信任，“有道理。”
    阮梨转而问潘世昌：“老师，校庆什么时候开始？”
    “后天，所以最好今天就出发。学校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往返接送的车，你们可以先回家收拾东西。”
    阮梨不疑有他，点点头，“那我先回教室。”
    见她进门，沈漾也准备抬脚进去，却被潘世昌叫住。
    “沈漾啊，我听说一件事。”
    他脚步停住，漫不经心问：“什么事，老师。”
    “最近上面下了指示，说要整顿校园环境以及风气，上次这么做的时候还是你父亲来。这次，又是他要来了？”
    沈漾默然，潘世昌也在一瞬明白了这联谊是怎么回事了。
    他叹息一声，还是没说一句规劝的话，“你决定了就好，回去吧。”
    见阮梨收拾东西，翟淑怡好奇地转头，“阮阮，你要做什么去啊？”
    阮梨将所有英语资料整理好放进包里，“潘老师说有个校庆联谊，选了我跟沈漾。”
    翟淑怡至今还对沈漾弹琴的画面记忆尤深，抛开对他“英雄事迹”的刻板印象不谈，他那时弹琴的样子说是万千少女的梦也不过分。
    光是回忆阮梨拉琴时的场景，她一个女生都觉得怦然心动。要是这俩还同台演奏，得是多惊艳一副画啊。
    翟淑怡这么想着，连背书的心思都没了，急切地表示：“那、那我也要去！”阮梨绷着脸警告她：“你不许再请假去了，留在学校里好好学习！”
    她使出了撒娇的杀手锏，“求你了我的好阮阮，人家真的很想看你们表演。”
    阮梨不为所动，“不行。”
    翟淑怡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那我找孟新，他肯定会去看。”
    沈漾这时已经回来了，听见她的话毫不留情掐断了她的幻想：“他不会去的。”
    翟淑怡期待的表情迅速瘪了下来，“他都不去，我就更没法子去了。”
    阮梨温声安抚：“如果会录像的话，我可以试着找他们要一份，到那时候发给你看？”
    翟淑怡还是高兴不起来，只能悻悻地接受，“好吧。”
    孟新站在十二班教室门口的走廊墙边，目送着阮梨沈漾离开教室。
    他愤愤不平：“唉，漾哥不忍心阮梨留下来，却舍得让我独自面对沈叔叔即将到来的怒火，见色忘义！”
    *
    天气已经入秋，阮梨只带了几件换洗的里衣，随手拿了一件外套塞进行李箱就下了楼。
    沈漾已经在楼下等着，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她有些难为情，想去伸手够回来，“我的东西不多，我自己来就好。”
    他抬手就换了另一侧，让阮梨的手落了个空。
    “不用，我只拎了个包，算是空手。”
    阮梨看见来接两人的车是辆劳斯莱斯时，迟疑地问：“这真是来接我们的吗？”
    什么学校啊，还有条件派劳斯莱斯接送。
    沈漾淡声：“孟新自掏腰包让他们换的车。”
    孟新还真是他的好兄弟，生怕沈漾受一点委屈，连出行都用的豪车。
    阮梨由衷评价：“你们感情可真好。”
    沈漾轻嗤：“我跟他是发小，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岂不是认识十几年了？”她惊叹，“那还真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了。”
    “谁想跟他穿一条裤子。”
    阮梨笑出声，“只是一个比方而已啦，形容你们感情好。真羡慕你们，从小到大一直是好朋友。”
    觉察到她的艳羡，沈漾侧眸，眉梢轻挑，“有我这样的朋友，他应该也挺荣幸。”
    阮梨没好气，“他应该觉得倒霉，你无论有事没事都是孟新。”
    他轻笑了声，“他的确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坐上车时，阮梨觉得司机有些眼熟，往前凑了凑。
    “师傅，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司机暗暗抹了把汗，当然眼熟，因为他是孟家的司机，上次去s市就见过的。
    只是他不能承认，面上淡定，“是吗？小姐你认错了，我是w市人。”
    阮梨忙道歉：“噢，不好意思，我听口音觉得你像本地的。”

 57.第57章 你俩感情真好

    第57章 你俩感情真好
    司机佯装淡定地编了个借口：“我在南乔住过几年，有点口音很正常。”
    阮梨这次没有带自己的小提琴来，担心路上受颠簸而出现什么意外。那把琴不仅价值昂贵，也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对方也明确说了会提供乐器，她才放心空手而来。
    她想起什么，偏头问沈漾：“大拽比，你有没有趁手的钢琴啊？还是说你有琴就能弹？”
    “以前有，后来被我爸砸了。”沈漾耷着眼帘，声音低沉，“那是一架水晶钢琴，年代悠久，许多零件没有替代，被砸坏以后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阮梨心一揪，莫名同他沉落的心情一起陷了进去。她能理解心爱的东西被毁会是怎样绝望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架钢琴……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吗？”
    “我母亲生前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这是沈漾第一次向她提起过去的事情，阮梨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侧靠近想认真听。
    “那你母亲……？”
    察觉到梨香迫近，他眼皮一跳，嗓音微哑：“去世了。我八岁那年，她赶去我表演的路上遭遇车祸，我父亲便归咎于是我和钢琴。”
    她心口涩意蔓延。她的八岁，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而他的八岁，失去了两样最珍贵的人和物。
    阮梨听孟新侧面提起过，沈漾和亲生父亲关系并不好。
    目睹最珍爱的钢琴被砸，他和沈怀仁恐怕再难和解。那架钢琴不仅是沈漾的热爱，也是对母亲的情感寄托。
    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两人一眼。少爷说的没错，阮小姐对沈漾少爷是特别的。
    抵达w市时，外面正在下雨。
    阮梨趴在车窗往外看，担忧蹙眉：“怎么办，我没带伞。”
    司机适时地开口：“阮小姐别担心，我车上时常会备一把伞，你和沈少爷同撑一把就好。”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司机准备的伞是把单人伞，连她一个女生打都显得有些勉强。要是加上个高的沈漾，她无法想象两人要挨多近才能不淋到雨。
    那所高中门口是车辆禁停区，司机在最近的街道口停车，他们要穿过一条街才能抵达。
    阮梨努力地不紧贴着沈漾，可还是让他另一侧肩露在了伞外。
    “那个大拽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交扣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要、要不你自己打吧？我走屋檐底下过。”
    没等沈漾回答，阮梨就脱离伞下往旁边的屋檐小跑过去。
    雨势并不算大，能遮雨的屋檐也足够长。
    她现在觉得和沈漾多待一秒钟都会让她体温升高，再热一些，她怕是要发烧了。
    走神几秒的间隙，阮梨没注意脚下翘起的井盖，身子一歪就往前摔去。
    阮梨暗骂倒霉，手腕却被拉住往后一带。
    身形是稳住了，可她右脚脚腕一阵抽疼。
    沈漾半笑不笑的，眉眼间透着阴沉，“你跑什么？跟我打一把伞嫌丢人？”
    阮梨疼得脸都皱在一起，仰头看他时声音不自觉带上委屈：“已经在学校附近了，我只是怕被误会是早恋的学生。”
    他还是攥着她的手腕没松开，闻言轻嗤一声：“在南乔时你不怕，在别人的地盘倒是担心起来了。”
    “可现在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微弱到消散在风里，沈漾没听清。
    他想再问时，又听见阮梨可怜兮兮地喊疼。
    沈漾低眸看向她瘸着的右腿，眉眼松散下来，“现在有个两人都不会淋湿的办法。”阮梨抬眸怔愣问：“什么办法？”
    他将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蹲下，“上来。”
    “不、不好吧？”她声音开始结巴，“男女授受不亲！”
    沈漾给她列了两个选择：“我背你，或者我搀着你过去，选一个。”
    和w高约定的时间还剩十分钟，离到学校还有半条街，靠她瘸着走过去，时间不够。
    阮梨狠了狠心，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颤抖着伸出手，挂上了他的后颈。
    她很瘦，沈漾不费什么劲就站起身。
    阮梨一手撑着伞，另一只勾着他脖颈防止掉下去。
    她庆幸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
    不用照镜子，阮梨都能察觉到她的脸有多烫。
    她不敢趴在他后背上，生怕他听见自己愈加剧烈的心跳声。
    阮梨想，好像真的糟糕了。
    她注意力混乱，也全然未发觉沈漾悄然红了耳根。
    这个时间w高的学生都在上课，阮梨强硬要求在校门口放她下来。
    保安室的大爷早就收到了通知，看见一瘸一拐的阮梨时，拉开窗户。
    “小姑娘，我这儿有急救箱，先过来上个药吧。”
    雨势渐渐弱了下来，阮梨顶着毛毛雨挪过去。“谢谢大叔。”
    大爷看了一眼沈漾，将急救箱递给他，“小伙子你来吧。”
    他一言未发地接过，里面正好有一瓶跌打药。
    撩起阮梨的裤脚，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腕已经肿了起来，好在并不是很严重。
    沈漾将药倒在肿起处，握住她脚腕按了起来。
    尽管阮梨能感受到他动作已经很轻柔了，她还是疼得忍不住缩了缩脚。
    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忍一忍，按摩有助于消肿。”
    她咬着下唇，“好。”
    大爷在一旁看得乐呵，“你俩感情真好。”
    阮梨羞赧地辩解：“我们只是朋友！”
    大爷了然一笑：“诶，我可没说是什么感情啊。友情也是感情之一，你害羞什么。”
    听见害羞两个字，沈漾才抬眸看来，和阮梨的视线猝不及防撞上。
    明明她应该理直气壮地直视回去，可她却被说得莫名心虚，迅速别开了眼睛。
    沈漾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眼尾，将她的裤脚放了下来。
    “暂且先这么处置，出来以后再给你买点药。”他关上箱子，“谢了大叔。”
    大爷笑容满面地送两人出去，感慨颇深：“哎呀，年轻真好啊。”
    他当年要是勇敢点儿，或许现在还不至于在学校里当保安了。

 58.第58章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第58章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和校方商讨完事宜，阮梨原本打算在学校里逛一逛，脚上的伤还是掐断了她的念头。
    雨彻底停歇，阮梨义正词严地声明不用沈漾再背她。后者轻飘飘地睨她一眼，嗤笑一声：“行，我看着你走。”
    阮梨跛着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沈漾放慢了脚步跟在身侧。
    阳光从阴云后细碎地透出，将地上的影子渐渐拉长。两人间隔不远，影子却一点点靠近。
    阮梨低眸怔怔看着，悄悄侧过脸看向沈漾。
    他慵懒地半眯着眼，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走路上，视线落在地上的影子，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
    她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他似有所察，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
    阮梨偷看被逮了个正着，他笑意更甚，眉梢轻扬。“怎么，偷看我？”
    她眼睛瞪圆，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你长得好看为什么不能看？”
    “嗤。”
    沈漾愉悦地弯了下眼，稍倾身子靠近她，“行，你看个够。”
    阮梨不顾脚上的疼痛，迅速往旁边挪了几步，面颊攀上樱似的粉。
    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儿恼羞成怒：“别、别靠太近！”
    保安大爷见两人出来，按下了开门按钮，挥手向两人告别。
    “下次再见啊！”
    阮梨也朝他扬手，“明天就能见了。”
    孟新一点儿也不亏待两人，定的是五星级酒店。
    阮梨狐疑地站在富丽堂皇的大门口抬头看，“他们学校看着不像经费这么充足的样子啊？”
    沈漾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为了提高招生人数，他们很重视这次联谊。”
    “靠两个外校人拉招生率，他们还挺会想。”阮梨对他的话存疑，但没有往下深想，她知道他若是想说会主动告诉她。
    回了房间，阮梨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游戏。
    好友列表里的【硬软梨】在线，她点开主页，却发现他主页的战区定位是w市。
    她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这个“姐妹”是w市人？
    梨梨原上谱：【姐妹，你是w市人吗？】
    沈漾只是想上游戏领个道具，无意点到了定位功能。收到阮梨的消息时，他眼皮一跳。
    硬软梨：【是】
    梨梨原上谱：【姐妹，要见个面吗？我正好也在这里！】
    沈漾按了按眉心，他决定收回阮梨对网上陌生人有警惕心的想法。
    硬软梨：【可能不太方便，我还要上课】
    梨梨原上谱：【那好叭～】
    被拉着打了几把游戏后，她也没再提要面基的事。
    阮梨等对方下线后，点开了历史战绩。
    有双排记录，都是和那个“代打”一起的，【硬软梨】玩的是打野。
    很明显所谓的代打其实是【硬软梨】。
    阮梨拧眉，她觉得这个“妹妹”很熟悉。不仅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打游戏的天赋，都像极了沈漾。
    可装女生这种事完全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她点开【名蒸蛋新一】的主页，战区定位是南乔县。
    盯着“新”字半晌，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是孟新。
    阮梨扔了手机，瘫倒在床上，无神地盯着天板看。这俩人……联合起来逗她玩？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又闷又痒。
    她腾地坐起身，直接打开聊天框。
    她阮梨从来不是有事就憋心里自己脑补任由误会发展的性子。
    沈漾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敲门声。
    “大拽比，你在房间吗？”
    是阮梨的声音。
    他打开门，她刚要问出口的话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被迫咽了回去。
    “你……穿好衣服！”
    沈漾虽然穿着浴袍，但领口肆意敞开，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渗着水珠，沿着冷白的肌肤往下流。
    阮梨捂上眼睛，深知非礼勿视的道理，可她控制不住地张开指缝偷瞄。
    他面色不改地拢了拢领口，嗓音带着潮湿的倦懒：“怎么了？”
    她直白地问：“你为什么要假装女生让我带你玩游戏？”
    沈漾眼皮一颤，随即轻笑出声，“原来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阮梨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快，心跳一滞，怔愣地问：“为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呀。”
    他身子略倾，靠在门边，眉眼蕴着笑意，“因为……”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阮梨紧张期待起他接下来的回答，该、该不会是要表白吧？
    沈漾将她的细微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眸色深沉了些。“我想体验一次被你带的感受。毕竟之前是我带你打lol，也想让你有带人的成就感。”
    浓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面上却不显，假装不在意地扯了下嘴角。
    “那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呢。”阮梨笑容弧度绽放得更大，“亏我叫你姐妹叫了这么久。”
    “抱歉阮梨，我没有耍你的心思。”他语气认真起来，“只是怕以沈漾的身份和你打游戏，会让你拘谨。”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她仰起脸，眼神分外认真，“这次的联谊也是你和孟新的计划吧？”
    沈漾嗓音温润：“你心思细腻，我知道迟早瞒不过你。”
    他看了眼走廊尽头推着推车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侧身让开位置，“想听的话就进来。”
    阮梨警惕地往里看了一眼，“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相信沈漾的人品，可她不信自己的。毕竟这么大一极品在眼前，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忍下去。
    沈漾扬眉，“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房间很大，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阮梨钻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那你可以开始说了。”
    他关上门，在她对面落座。
    “你是因为不想回去复读而逃到水云镇的，我也一样。”
    她并膝而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和我父亲关系从钢琴被砸开始就陷入了僵局。”沈漾提到沈怀仁，声音沉冷下来，“他这人在经商上颇有手段，可也冷血，掌控欲极强。我的人生路线早就被他规划好了，可我不想听他的。”
    “所以我翘了高考，拒绝了他的复读安排，跟着孟新逃到了水云小镇，在那儿碰上了逃难回来的你。”
    回想起初见阮梨的狼狈模样，他笑了声。
    “那天他找到了这里。我以陪奶奶为条件作为交换，答应他去南乔。”
    “我跟他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他便一气之下说再也不会管我。”
    “我本以为他会说到做到，但‘早恋’的事还是传到了他那里，他找过来了。”

 59.第59章 和传闻中一样好

    第59章 和传闻中一样好
    阮梨眨了眨眼，认真问：“所以你有想过，高考之后呢？”
    沈漾低眸，“我会带着奶奶远离京城。”
    “沈奶奶知道你考试只考两百分么，”她严肃地绷起脸，“还有一个半学期的时间，你还可以争取上个大学。”
    “嗤。”见她义正词严地劝说起来，他眉眼间的阴霾渐渐消散，“只考两百五十分，的确会没有大学可上。”
    阮梨挺直身子，神情分外认真，“虽然我学习也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比你考得多。实在不行，你不会的可以问我！”
    沈漾轻笑，“行，那就劳烦同桌了。”
    *
    在阮梨和沈漾在w市排练的这两天，沈怀仁也到了南乔。
    校方高调迎接，更是在校门口挂了个横幅。
    【欢迎沈怀仁先生莅临我校参观指导】
    孟新无语：“指导个屁，校方真是谄媚。”
    沈怀仁投的钱还没他爹投得多，南乔高中的校董在图什么？
    他站在走廊上，远远地就看见校长及一众主任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往里走。
    沈怀仁年过四十，却依旧保养得很好，模样只像三十岁。他儒雅的气质引起了不少师生的驻足观看。
    要不是见过他掌掴沈漾的场景，孟新恐怕也会被他的外观所欺骗。
    他深吸一口气，等着沈怀仁发现沈漾不在就会来找他。
    孟新才在教室里坐了没多久，就被班主任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黑色真皮长沙发上，沈怀仁双腿交叠而坐，目光淡淡地看向门口站着的人。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孟，坐。”
    孟新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沈怀仁了，可还是依旧感到如芒在背。
    在身旁几位校董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在沙发上坐下。孟新扬起笑，“沈叔叔，您大费周章叫我来这儿是什么事啊？”
    “阿漾被你安排去w市了？”沈怀仁漫不经心的模样和沈漾倒是有几分相像。
    他面不改色地说谎：“这是学校的安排。”
    “是不是学校的安排，你我心里都有数。”沈怀仁语气平静，却让孟新后背发凉。
    孟新笑容有点僵了，“既然您知道他在哪里，找我多此一举。”
    沈怀仁：“他既然避开我，那就是不想见到我。我这回也不想强求，我只想见见那位——阮梨。”
    孟新心提到嗓子眼，果然还是提到了阮梨么，难怪漾哥要带她一起跑。
    “阮梨同学她也去参加联谊了。”
    沈怀仁似是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和阿漾一起？”
    随即他深意地笑了一下，“他们之间，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好。”
    孟新忍不住争辩：“沈叔叔，您不应该限制他的交友自由。”
    “当然。”沈怀仁微笑，“朋友当然是越多越好，可如果动了别的心思……”
    孟新默然，可明明动心思的是沈漾。
    沈怀仁：“你倒是聪明，知道我不会在这里久留，让阿漾外出三天，错开会见面的时间。”
    孟新装傻充愣：“沈叔叔，对方很重视这次联谊，提前准备是应该的。”
    今天不舒服还是爬起来更了1k～明天争取4k叭

 60.第60章 出奇地默契

    第60章 出奇地默契
    沈怀仁看破不说破，朝他抬了抬下颚，“现在给阿漾打电话。”
    孟新睁眼说瞎话：“沈叔叔，漾哥他不带手机的。”
    沈怀仁幽沉地盯着他半晌，偏过视线看向一众校董中某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
    “你想让你舅舅的职位不保？”
    还没等孟新回答，那个大腹便便的校董就出声：“阿新啊，我坐上这个位置可不容易，更何况只是打个电话而已。”
    孟新左右为难，在亲舅舅的眼神哀求下，他咬牙打了沈漾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沈漾应声：“怎么了。”
    孟新沉重叹气，“漾哥，沈叔叔找你。”
    沈漾默了几秒，“电话给他。”
    沈怀仁接过手机，“阿漾，现在回来，我带你离开南乔。”
    沈漾眼皮也不抬一下，“不回。”
    阮梨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呼吸微屏，她紧张地攥上他的衣袖。
    他才半撩起眼，眼底的阴霾散了些，无声回她：别担心。
    沈怀仁也不急，慢悠悠地点出他的软肋，“奶奶还在这里。”
    “你还可以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儿子，”沈漾声线平静，“对你投怀送抱的人多，随便挑一个就行。”
    沈怀仁再难压抑怒气，气极反笑，“沈漾，你还真是大逆不道。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洁身自好是为了谁？”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教导主任“有幸”见证沈家父子第二次吵架。
    “你还挺擅长自我感动的。”沈漾冷嗤，“你所谓的洁身自好只是没有私生子，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你心里没数么。”
    他眸色黑沉，“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不必再大费周章了，我不会回去。”
    沈怀仁：“即使我要带奶奶走，你也不答应？”
    沈漾笃定：“她不会跟你走的。”
    “你倒是比我还了解她。”沈怀仁将手机丢回给孟新，后者忙去接住。
    他遥声说：“你的卡我已经都冻了，哪天你回京城，我再解了。
    沈漾听见另一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嘲弄地笑了一声。
    “我的卡不是早就被冻结了么。”
    沈怀仁一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送他。
    孟新才得了手机的自由使用权，小心翼翼地问：“漾哥，你还好吧？”
    沈漾神情淡淡，“比这大风大浪的都见过，只是跟他吵个架算什么。”
    “你出去避风头的选择是对的，”孟新到现在心有余悸，“沈叔叔那个气场是真的吓人。”
    沈漾耷下眼帘，“他今天会离开南乔，明天的联谊表演结束后我就回去。”
    孟新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漾哥，沈叔叔都对你这么狠心了，会不会连带着阮梨也一起被针对？”
    沈漾偏过脸，阮梨还白着一张小脸不安地看着他，攥着他衣袖的手没松开过。
    他忽然心情就好了。
    “没关系，阮梨也不是好拿捏的。”
    她追着后半句问：“什么意思，我还要被判连坐？”阮梨愤愤地磨牙，“本来我的零钱就被克扣了一半，你爸他不会还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把我的卡也给冻了吧？”
    沈漾被她的话惹笑出声，“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权利。”
    他没开免提，阮梨没听见另一边的动静。“那你们最后争吵的结果是？”
    “当然是不回去。”沈漾低眸看她还没撂开的手，唇角勾了下，“奶奶在这儿，我不会走。”
    她松了口气，“那你爸还不算丧尽天良，没有干出绑走沈奶奶要挟你回京城。”
    随即她才意识到手还没撒开，受惊似的弹开退了两步。
    阮梨别过脸，低声道歉：“抱歉。”
    沈漾眼尾轻挑，“今天是最后一场彩排，走吧。”
    ……
    合奏的曲子是w高选的，《岁月》的间奏版本。
    两人第一次彩排时，曲调出奇地合拍。
    指导老师惊异赞叹：“你们真的是第一次合作吗？配合竟然这么默契！”
    阮梨放下琴弓，“的确是第一次合奏。”
    “你们两位的水平不像是业余选手啊，像是练习很多年的。”指导老师看他们的眼神越发欣赏，“我有引荐你们去乐团的想法，你们意下如何？”
    阮梨礼貌笑着拒绝：“不好意思老师，我已经拿到了伯里的推荐信。”
    老师眼睛一亮，“伯里？那可是国际高等音乐学府，你的确值得那里。”
    他转而看向沈漾，“那这位同学？”
    后者随意按了几个琴键，“不打算走音乐生路线。我未来意向是京州大学的金融专业。”
    阮梨眼皮一颤，金、金融？
    她蓦地想起那天和阮泽兰吹牛就说要找个学金融的，沈漾偏巧就想选这个专业。
    阮梨抿唇，“可是金融是京大的王牌专业，录取分数线很高，往年也是呈增长趋势。”
    沈漾轻笑：“相信在同桌的辅导下，考上京大指日可待。”
    阮梨心虚沉默。
    可是她也只是半桶水水平，如何能辅导出上京大的高材生？
    “那真是可惜了。”指导老师惋惜叹气，“你们俩是我这几十年来见到最有天赋、也是最有默契的。若是以后你们两个组合出道，不仅能从颜值上拉一片粉丝，还能从精神方面陶冶他们的情操，简直是一举两得！”
    阮梨心跳一滞，和大拽比有默契么？
    她悄悄看向沈漾，他半垂着眼帘，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琴键，似是在试音。
    明明是他太优秀，所以她才容易跟上他的节奏吧？
    阮梨轻呼出一口气，听见指导老师又喊了一声“再来一遍”后，再次抬起琴弓。
    联谊表演原是孟新为了让两人出去避风头而搞出来的活动，但w高的学生热情高涨，在表演结束后纷纷要求和他们合影。
    沈漾不喜欢镜头，阮梨站在他身前回绝道：“抱歉啦各位同学，沈漾他有镜头恐惧症，拍不了照。”
    台下的人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忽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那你们两个合照可以吗！照片洗出来挂我们公告栏上！”
    阮梨一怔，转头试探性问沈漾：“可以吗？”
    他面上不动声色，“如果只是两个人，可以。”

 61.第61章 不介意吧

    第61章 不介意吧
    阮梨小心翼翼地往沈漾身侧站了站，拍照的人不满地喊：“站近点儿呀，你们在台上演奏的默契呢？别跟陌生人似的站那么远。”
    她偷瞄了眼两人的距离，只差分毫就贴上了。
    面对台下人的起哄，阮梨在一瞬僵住了。
    沈漾侧眸看向她，她小脸紧张地微绷着，长睫不安地轻颤。
    他微不可察地勾唇，知道她社恐，适时地出声替她解围：“不用为难她了，你们人多看着她紧张。”
    围观的学生都识趣地退了几米远，刚刚领头提议两人拍合照的女生体贴地问：“怎么样，现在这个安全距离可以了吗？”
    阮梨暗自吸了口气，又往沈漾身侧靠了靠，仰脸看向他。
    “大拽比，不介意吧？”
    沈漾眉眼温和，“不介意。”
    是她的话，无论对他怎样都不介意。
    阮梨略歪了脑袋，方向朝沈漾倾，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她过去其实很少拍照，面对镜头时总会下意识地绷紧神经，阮竹还说她的脸僵得像僵尸。
    但她现在很开心，眉眼也不自觉地弯起。
    女生喜滋滋地拍完照，“ok！”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起合照，周围的同学都围过来。
    “这照片等会也发我一份！”
    “哇，我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cp感拉满了！这不比娱乐圈那些营业假情侣的工业精好磕？”
    阮梨走下台，好奇地问：“我可以看看吗？”
    女生毫不犹豫地将手机递给她，“当然！”
    阮梨看见照片时，目光一滞。和想象中的一样，她笑得很好看，也很真诚。
    可旁边的沈漾更惹眼。
    平日里他总是摆出一副无所在意又懒散的姿态，照片里却神情温和，连舞台上的冷光都将他衬得温柔起来。
    她诧异地转头，沈漾现在的表情和照片如出一辙，只是视线的焦点——在她一人身上。
    阮梨心跳骤停了一瞬，隔着拥挤的人群，和他对视。
    直到周围人发出音调拖长的“哦”，她才迅速别开视线。
    阮梨轻咳一声，退回到台上，向他们鞠了一躬。“那就谢谢各位同学的支持了，我们有机会再见。”
    “有缘再见！”
    出了w高的校门时，阮梨感慨：“他们才像高中生啊，充满活力，热情友善。不像南乔……”
    她止了话茬。明明都是一样的年纪，却有尔屡我诈的心思。
    但翟淑怡和李灵是为数不多真心纯粹的人了。
    身旁的人轻嗤出声：“你在想翟淑怡和李灵的时候，有把我放进去么。”
    阮梨眨了眨眼，“当然有啦，你和孟新也是例外。不过我还是相信大部分的同学都很友好，只是我们恰巧碰上了几个特别的。”
    她偏头问：“那我们现在回南乔吗？”
    沈漾：“既然来了，先逛逛吧。”
    阮梨查了攻略，发现w市还挺多景点可以游玩。但请假时间只到明天，她只选了两个。
    沈漾对她的选择没有异议，安静跟在她身侧。
    她比最开始认识时，变得开朗了不少。

 62.第62章 我们不算好么

    第62章 我们不算好么
    阮梨看见熟悉的劳斯莱斯时，往驾驶座瞟了一眼。
    “你果然还是孟新家的司机吧？”
    司机已经听说她知道的消息，哂笑两声：“阮小姐，我当初也是听少爷的安排才隐瞒。”
    “我还有件紧急的事件需要告知二位。”他转移了话题，表情严肃起来，“待会儿我要送你们直接回学校。”
    阮梨神经不自觉绷紧，扒着座椅身子往前探了探，“出什么事了？”
    “你们偷去办公室的监控被查到了，偏偏又有个老师丢了东西，所以你们成了嫌疑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沈漾的反应，他表情淡淡，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那没什么好担心了。”阮梨松了口气，“我们只是去拿了夹在物理练习册里的检讨书。”
    司机为难地开口：“但那位老师丢的金项链出现在了阮小姐抽屉里。”
    沈漾眼皮一抬，“有没有查教室监控，看见是谁放的么。”
    司机暗自腹诽，果然和少爷说的一样，提到和阮梨有关，他才会有反应。
    “南乔高中为了节省开支，装的摄像头都是摆设，从来不开，所以……”
    他的话戛然而止，阮梨也听明白了，“我和大拽比成了最大嫌疑人？”
    “准确来说，是阮小姐你一个人。”司机欲言又止，“那串项链在您的抽屉里发现的。”
    阮梨倏地坐直了身子，“谁这么无聊栽赃我？”
    “不过少爷自然是相信您的人品，等着您回去之后去教务处说明情况。”司机已经将车行驶进南乔县，“学校里已经有警察过去了解情况了。不过教室里没有开监控，警方也无法直接断定是阮小姐拿的。”
    阮梨还记得那天是翟淑怡带他们去的，紧张追问：“那有提到一个叫翟淑怡的同学么？”
    “有的，她也被监控拍到了，自然也被带去了教务处。”司机想起她在教务处大声为阮梨辩解的模样，不由失笑，“她一直在维护您。”
    阮梨弯起眼，“淑怡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率。”
    外来车辆无法进入校园，两人在校门口下了车。
    综合楼在进校门左侧，孟新早就等在了楼下。
    一见沈漾，他就激动地奔过来。
    “漾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他张开手就要抱过来，沈漾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男男授受不亲。”
    孟新：？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才转而看向阮梨，“阮同学，事情应该都听我家司机说过了吧？”
    她点头，“走吧。”
    教务处里站满了人。教导主任，民警，丢了东西的老师，一脸愁容的潘世昌和愤慨的翟淑怡，以及指认是阮梨所为的谢清姿和简蓉。
    沈漾轻嗤出声：“倒是挺热闹。”
    室内的一众人看了过来，视线焦点都集中在阮梨身上。
    女老师是十二班的英语老师，那条金项链是她丈夫送给她的周年结婚礼物。有天晚上忘在办公室以后就一直没找到，没想到半个月后又听说找到了的消息。
    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气愤，学生竟然偷拿了她的金项链。可听孟新保证阮梨不是那个贼时，陷入了怀疑的态度。
    翟淑怡立即结束了和简蓉的对线，快步奔向阮梨。
    她眼泪汪汪的，“阮阮，我相信肯定不是你拿的，是她们两个栽赃你！”
    阮梨轻声安抚：“放心，我会自证清白的。”
    她看向女老师，“能让我看看那条项链吗？”
    女老师将项链递给她，一直紧盯着她的反应。
    阮梨在手掌心掂量了一下，“是多少克的？”
    女老师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8g。”阮梨交还项链，半笑不笑地看向谢清姿两人，“按照今天的金价计算大约是五千六，我何必要偷拿一条我能买得起的东西？”
    简蓉不信：“五六千的东西你说买得起就买得起？”
    阮梨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手链，“价值一万八。”
    谢清姿不屑地扫了一眼，“这手链也不特别呀，你说值就值？”
    女老师觉得这款式眼熟，拿出手机打开了识物扫描。
    “是梵克雅的手链，标价的确是一万八。”
    简蓉得意的笑容一收，“怎么可能，阮梨这么有钱？”
    阮梨微微一笑，“抱歉，我家就是有钱。”
    翟淑怡怔愣地眨了眨眼，抓住她的手腕凑近看，“这些奢侈品牌还真是会挣钱啊，这么朴素的手链我真没看出来能值一万八。”
    孟新插话：“牌子就值钱了，懂不懂？”
    她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应：“是是是，我们这些小平民不懂你大少爷的消费水平。”
    教导主任轻咳一声：“既然不是阮梨同学所为，那……”
    一直旁观的民警开了口：“本该出现在办公室的项链却在这位同学的抽屉里，既然不是她偷的，那小偷就另有其人。”
    他审视的目光定在谢清姿两人身上，“你们两位同学有什么解释吗？”
    “还能有什么解释，”阮梨洗脱了嫌疑，翟淑怡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们趁阮阮不在学校的时候塞她抽屉里试图污蔑人家是贼呗。”
    简蓉气急败坏：“翟淑怡，你怎么能这么说同班同学？”
    沈漾冷笑：“你们栽赃的时候倒是没把阮梨当同学看。”
    谢清姿和简蓉一直都是惧怕他的，见他维护阮梨，动了动嘴还是没敢说话。
    尤其是在民警的强大威压下，两人吓哭了，边哭边说出了是她们一时动了歹念拿的项链。
    两人原打算去当掉，但老板看出来她们不是物主拒绝了。
    项链还不回去也卖不掉，放在自己身上一直不安心，恰逢阮梨沈漾去w市，便心生一计想让阮梨背锅。
    只是没想到没惹到，反而踢到了钢板。
    潘世昌也保不住这两人，摇头叹息着让民警带走了。
    “偷窃不是小事，不过高考在即，她们怕是要受到严重记过了。”他神态沧桑了许多，“教出这样的学生，是我管理失责了。”
    教导主任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老潘，你当班主任十几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不是你的错。”
    主任环顾一圈，“行了，既然这事儿有了结局，就都回去吧。”
    出了综合楼，翟淑怡才小心翼翼地问：“阮阮，你真是富二代啊？”
    阮梨认真思考了几秒：“不算吧，我妈才是富二代，那我应该勉强是富三代？”
    翟淑怡求知若渴：“京城人是不是都很有钱啊？”
    孟新：“那可不，我跟漾哥都是京城人。”
    翟淑怡没好气地瞪他：“谁问你了？”
    他不服气：“你说京城人，我也是啊，我怎么不能回答？”
    两人又争论起来。
    翟淑怡个子不高，气势却不输孟新。
    阮梨失笑：“他们两个看起来关系挺好。”
    沈漾声音懒散：“我们不算好么。”
    她一怔，呼吸下意识地滞了一下，随即撩眼看他：“怎么不算？”

 63.第63章 要不我接济你

    第63章 要不我接济你
    沈漾脚步稍缓，“不要有思考时间，现在说出我的三个优点。”
    阮梨的脸顷刻就憋红了，她动了动嘴角，迅速从匮乏的词汇库里想着形容词：“英俊、帅气、潇洒？”
    “嗤。”沈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几个词都是一个意思，你真敷衍。”
    阮梨羞恼：“可我说的是实话！”
    他毫不留情：“驳回，重想。”
    阮梨拧眉陷入思考，她最近看的都是英文字母，中文词汇已经显得贫瘠起来。
    沈漾耷下眼，语气沉沉：“我在你眼里这么难认点好？”
    “那倒不是！”她急急辩解，“你的优点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用低俗的语言来形容！”
    他眉梢轻挑，“现在想好了么？”
    阮梨反问：“那你能立即说出我的三个优点吗？”
    ……
    “外冷内热，贴心有爱！”
    阮梨才注意到两人在身后似的，转过头退了几步主动挽上翟淑怡的手。
    翟淑怡面红耳赤地辩解：“那是她之前有难言之隐，后来不是也如实相告了么？”
    她这会儿心虚上了，抿着唇开始思考对策。
    阮梨愤愤地瞪他，“最后一个词哪像优点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热情，友善……倔驴。”
    看他神神秘秘的表情，她却坚定地表示：“那就是没有！阮阮对我向来不会有所隐瞒！”
    “谢谢你愿意帮我说话。”
    孟新故意卖关子：“你跟阮梨不是铁闺蜜吗？她谈不谈你不知道？”
    孟新撇嘴：“习惯就好。我放学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像电灯泡。”
    沈漾声音淡淡：“或许。”
    她就不信沈漾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孟新也趁着空隙挪到沈漾身侧，“漾哥，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落个清静了吧？”
    阮梨为了沈漾的学习光复之路，背完单词的间隙就是教他英语。
    沈漾嗤笑：“明明比某人敷衍的三个同义词要真诚不少。”
    翟淑怡八卦地追问：“他们两个……真的没在谈吗？”
    “必须的！”她挺直胸膛，“为阮阮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身后的翟淑怡拽了拽孟新的衣袖，小声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当我们不存在啊？”
    沈漾半眯着眼，掩去眸底的笑意，“行，算你勉强合格。”
    孟新补刀：“可是她也没告诉你她会小提琴。”
    她口干舌燥地讲完阅读理解，抬眸问他听懂了吗，他总是懒洋洋地应：“听懂了。”
    阮梨半信半疑：“真的？你再大概复述一遍。”
    沈漾故意只说对了一半，但她已经颇感欣慰，“起码下次月考你可以不用再考三十分了！”
    翟淑怡不敢说话，她挺想告诉阮梨沈漾在装菜，但迫于威压，她没有勇气吭声。
    阮梨信心满满地考完第二次月考，拿到成绩的第一时间就是看沈漾的成绩。
    “英语六十，确实有进步。”看见总成绩时，她眼皮跳了一下，“为什么总分还是二百五？”
    他面色不改，“哦，可能这次的运气转移了。”
    阮梨忧愁地叹气：“看来让你考上京大任重道远。”她没忘了监督他今天的学习任务，“今天的单词背了吗？”
    “回阮老师，背了。”沈漾拿出英语试卷，“卷子也写完了。”
    阮梨检查了一遍，虽然正确率惨不忍睹，但她还是很心满意足。
    能让大拽比从一个旷课达人从良，她觉得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她弯着眼表扬：“很好。”
    沈漾懒懒抬眸，“阮老师有什么奖励么？”
    阮梨眼睛瞪圆，紧张地抱住自己，“卖艺不卖身！”
    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下眉梢，“没让你卖身。”
    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你回来上学以后，天上人间的工作还去么？”
    沈漾眉眼间寡淡的情绪平了些，“晚自习你不是见我在教室么。既然要好好学习，当然要辞去工作。”
    “那你岂不是没有收入来源了？”阮梨有些愧疚，“果然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她纠结地拧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表情顷刻变得视死如归。
    沈漾好笑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要、要不……我接济你？”
    “你可以说得直白些，”他轻笑，“比如包、养？”
    阮梨被他的直白惹得耳根滚烫，“我可没那个想法！”
    “不好意思，是我小人之心了。”沈漾也只是说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以奶奶的名义攒的钱，不会被沈怀仁冻结卡的。”
    潘世昌咳嗽两声，从教室外上了讲台。
    “考虑到咱们高三学生需要劳逸结合，所以我们也有运动会，就定在下个星期。想参与的同学可以去体育委员那里报名。”
    底下一片怨声载道声。
    “我们刷题都没空，哪儿有功夫为了运动会训练啊？”
    “就是就是。不过我是不是可以在观众席上写卷子了？”
    “不是，你们这都要卷？都不报，那我也不报。”
    潘世昌听得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不行，每个班至少得有十五个参加的名额。既然都不愿意，公平起见，那我就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了。”
    他不容分说地打开了多媒体，点开了抽签程序。
    名字不停翻滚的过程，底下的学生都紧张屏住呼吸。
    阮梨还在埋头批改沈漾的英语试卷，全然没在意屏幕。
    直到翟淑怡突然转身小声惊呼：“阮阮，你被选中了！”
    看见下一个名字时，她声音更激动了：“沈漾也在！”
    阮梨仰脸看向屏幕，她和沈漾的名字正好一前一后地出现。
    她生无可恋地长叹一口气，把笔一撂，“那我就随便报个短跑吧。”
    潘世昌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忍住了想笑的冲动，继续宣读规则：“为了防止有人偷懒而扎堆报一个项目的情况出现，项目环节也采取抽奖形式。”
    阮梨蔫了脸，开始闭眼双手合十祈祷：“拜托别让我抽到长跑！”
    屏幕上的字体停止滚动，沈漾扬眉：“两人三足。”
    她睁开眼，“我吗？和谁？”
    沈漾：“和我。”

 64.第64章 要变成rubbish了

    第64章 要变成rubbish了
    阮梨感觉世界灰暗了一半，瘫倒在桌上。
    和大拽比两人三足？她自己的两条腿都不够灵活，更别提绑上别人的，尤其对方还是沈漾。
    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拖沈漾后腿丢脸的场景了。
    台上的潘世昌转头看向屏幕，阮梨和沈漾的名字就像被捆绑了似的，总是一同出现。
    他莫名想起办公室年轻老师的话，纠结地皱起眉头，往角落里看去。
    阮梨趴在桌上，生无可恋地叹气，沈漾手里捧着一本国外小说。
    两人气氛和谐，潘世昌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他怎么觉着，越是和谐，越是掀起惊涛骇浪的前兆呢。
    他没工夫往下细想，轻咳一声继续说：“为班级争不争光的无所谓，拿什么名次都不要紧。但面子是你们的，到时候别太丢脸就行，你们可以利用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训练，积分排名前三学校会发奖金。”
    前面一大段话阮梨没听进去，“奖金”两个字让她倏地挺直脊背。
    李灵被抽的是女子一百米，她完全没有训练的想法，打算直接上场。但翟淑怡硬是要拉着她去操场，说是偷偷观察阮梨和沈漾的训练成果。
    被戳中心事，翟淑怡张了张嘴想辩解，又涨红了脸没说话。
    “哎呀你不懂，光明正大和偷偷摸摸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翟淑怡拉着她刻意躲在了阮梨两人对面跑道的围栏后，“我是看着阮阮长大的，自然要看看她和未来的女婿如何发展。”
    沈漾眉眼温软下来，“行啊。”
    她重重叹气，“阮阮在为考伯里而努力，你的目标院校是京大。感觉你们都有追求，就我没有。”
    翟淑怡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即又释然，“好吧，如果对手是沈漾，我觉得我输得情有可原。”
    “你完全可以跟阮阮说你想一起去操场啊，干嘛非得借着我当挡箭牌？”
    李灵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以为我维持第一的秘诀是什么？那当然是天道酬勤！”
    李灵跟她同寝三年，她什么德性一目了然，当即就明白了：“噢，你恋爱了。”
    李灵恍然：“哦，那他喜欢沈漾？”
    翟淑怡凑近一看，是化学反应式大全，“这时候了你还要卷？”
    翟淑怡没被抽中还有些惋惜，但看见李灵被选中后，顿时有了去操场的借口。
    翟淑怡眉心紧拧：“也不是学校的问题……”
    阮梨点头：“我们要是得奖了，奖金都归你所有！”
    看样子她还是对惦记自己没有经济来源这事。
    察觉到炽热的视线，他放下书抬眸看过来，勾唇轻笑：“怎么，你对这个奖金感兴趣？”
    翟淑怡点头又摇头，“不过是我单方面暗恋吧，他看起来没心没肺，一点看不出来会有喜欢女生的样子。”
    李灵没好气地瞪她：“你醒醒，你可是学习委员。好歹也是个年级前百，京城的高校你不是随便挑？”
    “合着你当上阮阮妈妈粉了？”李灵鄙夷地睨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你看吧，我复习。”
    “哟，默认了？”李灵顿时没了背书的心思，八卦地问，“和谁啊？是不是八班那个孟新？”
    她偏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漾。
    “想多了你，沈漾很明显只对我们阮阮有意思，孟新只是他兄弟。”李灵摸着下巴分析，“而且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孟新什么想法？”
    “有道理。”翟淑怡拿出手机，“我问问。”
    “你怎么偷带手机？”李灵惊恐地四处张望，确认过附近没老师后才勉强放下心来，“你不怕被抓到？”
    “本来是打算偷拍一下阮阮的，”翟淑怡打字速度飞快，“看起来现在有两用了。”
    孟新特意寻了个能看见操场的教学楼，在三楼远远地看着。“漾哥和阮梨发展不错嘛。”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也不管走廊上会不会有老师，直接拿了出来，是翟淑怡的消息。
    【你喜欢女生吗？】
    孟新：？
    她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是哪里表现得像gay吗？
    【我的取向很正常，谢谢】
    翟淑怡：【哦，那你有理想学校吗？】
    孟新：【随便，考不考得上都不影响我继承家业】
    李灵看见回复大笑出声：“你问少爷的目标？他根本不需要这种规划！”
    翟淑怡哭丧着脸，“那我更难过了，我小地方的灰姑娘那配得上大少爷。”
    李灵：“灰姑娘有水晶鞋，你有啥？”
    翟淑怡嘴角一耷，“别打击我了。”
    屏幕又一亮，她垂眸看。
    【怎么啦，你对本少爷图谋不轨？】
    她莫名心虚起来，“为什么有一种被他盯着看的感觉？”
    孟新的确看见她们两人了，好整以暇地双手撑着围墙往下看。
    翟淑怡回：【没有】
    孟新：【没关系的，大胆承认！作为一个高富帅，被欣赏是意料之内】
    李灵嫌弃地指着屏幕，“你要不还是换一个crush吧，我感觉他要变成rubbish了。”
    翟淑怡深以为然：“我赞同你的意见。”
    孟新怕翟淑怡误会，又补充：【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将你纳入我的女友人选】
    翟淑怡气笑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拉倒，什么叫女友候选？我还以为你很尊重女生，拉黑了！】
    她手速很快地将孟新拖进了黑名单，气得胸口都上下起伏。
    “真是rubbish了！”
    孟新刚准备发出去的【可是漾哥也是这么对阮梨说的】变成了红色感叹号。
    “我请问呢，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果然他跟沈漾这种级别的帅哥还是没法比。
    喜欢沈漾的女生的确能排几条长街，可他又没有，让翟淑怡候补不就能直接上位么。
    孟新欲哭无泪，将手机揣回口袋往楼下走。
    这下看来得当面解释了。
    ……
    阮梨意外发现自己跟沈漾不仅在弹奏上有默契，连肢体也很协调。
    “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什么工夫训练了……”
    她惊喜的话还没说完，脚下就一顿，身子不受控地往前摔。
    沈漾拽住她的手腕，声音幽幽：“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觉得还是需要多训练。”
    来迟了！！

 65.第65章 是在和我表白？

    第65章 是在和我表白？
    阮梨回教室时，发现翟淑怡的脸可疑的红，她问了句：“怎么了淑怡，你不舒服吗？”
    翟淑怡看了眼她身后的沈漾，欲言又止。
    阮梨会意，朝沈漾挤眉弄眼，“你还不快回座位，站我后面做什么？”
    后者懒洋洋地轻抬眼皮，“分明是你挡住了过道。”
    她心虚地侧身让位，“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沈漾从她身后路过，拉开椅子坐下后就继续看他的国外小说，丝毫没有要听她们说悄悄话的心思。
    阮梨贴着翟淑怡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后者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和孟新的事。
    她惊愕地睁大眼，险些惊呼出声，硬生生被翟淑怡捂住了嘴。
    翟淑怡紧张地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沈漾，极力压低声音：“嘘，不能让沈漾听见了。”
    阮梨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你俩还好事将近，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翟淑怡说得一本正经：“你俩还没成，好兄弟怎么可以率先脱单呢？”
    阮梨被呛了一下，羞赧地瞪她，“你胡说什么呢淑怡！我跟大拽比没什么！”
    她显然不信，“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敢发誓你对沈漾一点不轨之心都没有？”
    察觉身后的气氛寂了一下，阮梨莫名耳热了起来，“要说一点没有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以后是要出国的，比起追求喜欢的人，我的梦想更重要。”
    翟淑怡露出恍然的神情，还颇为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背，“那就是还不够喜欢了嘛，你没听过一句歌词么，爱能克服远距离。”
    阮梨低眸沉默，数秒后才缓慢站起身，“我先回去做阅读理解了。”
    行至沈漾身侧时，她声音低低地提醒：“大拽比，我要进去了。”他像是才注意到她，合上书起身让开位置。
    阮梨心不在焉地咬着笔帽，全然没发觉沈漾的书页还停留在打开时那一页。
    翟淑怡觉得身后的气氛很微妙，暗暗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追求梦想的机会也许一生就一次，但喜欢的人不一样，可以再等下一个。
    如果让她来选，她或许比阮梨更果断，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梦想。
    ……
    阮梨发现沈漾最近话很少，哪怕是训练时也只有寥寥几句。
    运动会前夕的最后一次训练，她忍不住问：“大拽比，你遇到什么心事了么？”
    沈漾抬眸，眼底却是澄澈一片，“是有些事。”
    阮梨本以为他会说没事，却没想到他如实回答了，一时间顿了一下。
    “阮梨，如果我愿意和你一起出国，你会考虑将我纳入预备对象里么？”
    耳边风声拂过，眼前是傍晚的余晖下少年诚挚的神情。
    映着晚霞，连脸颊轮廓都浸着一层橘色。
    阮梨忽然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感受到胸口里还在跳动的心脏，和他望向自己时，和清风一样的暖光。
    “你……”半晌，她才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在和我表白？”
    迎着她怔然的目光，沈漾忽地轻笑出声：“不像么？”

 66.第66章 现在是我缠着你

    第66章 现在是我缠着你
    阮梨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酸涩和喜悦密密麻麻地填满胸口。
    酸意是不想沈漾为了她而放弃国内的京大最好的金融专业，而喜悦是原来不是她一直在单向。
    她低头绞着手指，“那个……我妈和我哥不让我早恋。”
    沈漾意料之内地勾了下眼尾，眉间笑意颇浓，“我没打算现在就要你的答案，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真实心意罢了。”
    阮梨紧张不安地咬唇，声音涩涩的：“那、那你能保证在毕业之前不喜欢别人吗？”
    他故意逗她：“那可说不定，毕竟排队要当我女友的人很多。”
    她却唰地红了眼眶，难过地吸了吸鼻子，还佯装大度地表示：“没关系，反正国外肯定也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帅哥，我们颜狗变心可快了，到时候我再找……”
    话还没说完，阮梨的嘴就被掐住了。
    沈漾阴恻恻地俯视她，“再敢说一句试试呢？”
    她拍掉他的手，羞恼地瞪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我只是说着玩的，但你不一样。”他眼神幽沉，“你说喜欢别人，是会真的喜欢。”
    阮梨更生气了，愤愤地仰脸怒视：“沈漾，你瞎说什么呢？我像是这种见异思迁的人吗？孟新、陈钦梧、邓胜都是帅哥，我怎么不喜欢他们就喜欢你呢？”
    大概是“喜欢你”两个字取悦了沈漾，他眉眼倒温下来，“因为我比他们长得好看。”
    这倒是事实。
    阮梨憋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泄了，她涨红了脸，动了动嘴才憋出一句：“我可以退而求其次！”
    沈漾轻笑一声：“你敢惦记他们，他们可不敢惦记你。”她认真思考起来：“孟新现在是淑怡的，邓胜那个妖冶男分明就对你有意思。不过陈钦梧嘛，长相清秀干净的，作为你的下位，我觉得挺合适。”
    他脸色彻底沉下来，一字一顿：“阮、梨。”
    阮梨立马就怂了，但还是嘴硬：“明明是你先惹我不高兴的。”
    沈漾眉目稍松，“抱歉。”
    他的认错态度诚恳，她几乎是顷刻就消了气。
    其实她也不计较的，就算沈漾真的之后会移情别恋，起码在当下，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阮梨这么想着，眼神黯淡下来。
    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她的额头就被弹了一下，头顶传来一声不满的声音：“在想什么？”
    阮梨揉了揉额头，语气分外认真：“你这种大帅比，以后总会碰见比我更漂亮更优秀的。要是之后你遇到更喜欢的，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的。”
    沈漾声音又气又好笑：“阮梨，少看些翟淑怡给你看的狗血言情小说，脑子里想得都是些什么。”
    她澄澈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和考进伯里。”
    他忍住了在操场上狠狠揉她头发的冲动，笑得恣肆：“阮梨，有句话你说错了。”
    阮梨怔愣地问：“什么？”
    “不是你缠着我，”沈漾俯下身将两人的腿用红绳绑上，“现在是我缠着你。”

 67.第67章 红绳意义非凡

    第67章 红绳意义非凡
    阮梨觉得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她现在和沈漾处于互通心意却还没达到恋人的地步。
    可表白人却淡然自若，依旧和过去一样，看看小说，听她指导英语。
    运动会举办两天，是高三学生难得的放松机会。
    高三十二班的观众席上，李灵偷偷拿出了手机。她受翟淑怡之托，要拍下阮梨和沈漾的默契瞬间。
    她刻意坐到了最后一排，四处张望了一番，才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本书。书上挖了一个洞，正好是摄像头的大小。
    李灵忐忑地打开相机，对准操场。
    她一个年级第一，竟然要为了好朋友违反校规偷带手机。
    李灵悲愤地想着，还不忘看起跑线上的选手。
    阮梨和沈漾是起跑线上最为显眼的一对，李灵忽然又觉得这两人还真是赏心悦目。
    阮梨被许多人盯着浑身难受，暗自拉了拉沈漾的衣摆。
    “大拽比，你不会不自在么？”
    南乔的学生都要穿校服，现在又是逢凉的十月，学生们都穿着秋季校服外套，阮梨和沈漾也不例外。
    两人的位置在跑道最里面，只有外圈有学生在围观。
    借着宽大的衣袖，沈漾勾住阮梨的小拇指。
    “还怕么？”
    她又急又羞地扯出来，小声骂他：“你流氓！而且这样我更怕了好吗！”
    写检讨不早恋的往事还历历在目，阮梨可不想再被抓住。
    上次他们的确什么也没有做，可这次不一样了，真要被逮住，怕不是只有写检讨这么简单了。
    沈漾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眼尾，“裁判过来了，准备好。”
    阮梨做了个深呼吸，仰脸看他，“说真的，有你在的话，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怕了。”他眉眼浸着暖意，半开玩笑道：“那你待会儿不要拖我后腿。”
    她笑着反问：“你忍心摔到我么？”
    沈漾故意不回答她，她果真急了，暗掐了一下他的后腰。
    裁判已经走到他们身侧，提醒性地咳嗽两声：“咳咳。”
    阮梨心虚地收回手，等着裁判吹哨下指令。
    随着哨声响起，所有选手争前恐后地往前连走带跑。
    紧接着是一片哀嚎声，其他人都跌做一团。
    只有阮梨和沈漾，稳定又迅速，毫无阻碍地得了第一。
    阮梨正要弯腰去解开绳子，沈漾却先她一步。
    他修长的五指勾着那根红线，挑眉轻笑：“红绳，意义非凡，要留着。”
    她被惹得耳根一红，“你……你不会打算供起来吧？”
    沈漾看了眼她刚过肩的头发，似有所指：“如果你有更好的替代品也不错。”
    “小皮筋么？可我不扎头发。”阮梨羞涩地抿唇，“不过我在留长了。”
    李灵是下一场比赛的候选运动员，这会儿已经在操场了，见两人还在终点线说悄悄话，忍不住凑过来。
    “你俩说完了没，下一场比赛都要开始了。”
    阮梨立即跳开，缩到李灵身后，“那个……灵灵，我待会儿陪你跑吧？”
    李灵摆摆手，“不用，你这瘦弱的小身板我怕遭不住。”
    主要是沈漾刚投过来的眼神太吓人了，她可不敢答应啊！

 68.第68章 哥什么哥，谁是你哥

    第68章 哥什么哥，谁是你哥
    运动会一结束，上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就紧锣密鼓地到来。
    天气已经入深秋，南乔的秋季短，不过短短一星期就降温到了冬季才有的温度。
    阮梨被巨大的温差震惊到，求着阮竹给她从家里带衣服过来。
    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一见面就喜极而泣地飞奔过去。
    “哥哥！”
    阮竹一脸嫌弃地抵住她的额头，没成功让她近身。
    阮梨对他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往他身后看了看，“哥，你的兰博基尼呢？”
    “拿去4s店保养了，我坐高铁来的。”他将一只黑色的行李箱推到她面前，“喏，你的衣服。”
    她睁大眼，鄙夷地指着那个行李箱，“我在家里不是还有个蓝色玉桂狗的行李箱吗，你为什么要带个这么丑的？”
    阮竹白她：“我一个大男人带那样的行李箱上高铁，嫌丢人。”
    阮梨嘻嘻一笑：“多可爱啊，让人一看就觉得你有对象不敢接近！”
    “别人只会觉得我是男娘。”阮竹还是拿回了行李箱，“先帮你带回公寓。”
    阮竹本就长相出众，才出现在校门口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阮梨觉得浑身不自在，推着他往外走，“我们先回去吧。”
    “阮梨，你的作业落了。”
    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她脊背一僵，想假装没听见，但阮竹已经听出来这是谁了。
    沈漾自然早就看见了阮竹，但还是故意叫住了阮梨。
    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大舅子。
    阮竹看着沈漾手里阮梨的背包，似笑非笑地看向旁边心虚低头的人。“怎么回事啊阮梨，你跟他关系还是这么好。”
    阮梨缩了缩肩膀，往阮竹身后一躲，“哥哥，我们现在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要维持好关系。”
    阮竹眯了眯眼，轻嗤一声：“喂小子，不是让你离我们阮梨远一点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沈漾挑眉，“我挺喜欢和阮同学相处的，她能帮我提高成绩。”
    “她那破分数能帮你提哪门子成绩？”阮竹将阮梨拽出来，“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她更心虚了，支支吾吾地试图辩解：“没……没有啊。”
    阮竹气笑了，眼见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冷笑着拎起阮梨的衣领。
    “换个地方说话。”
    他走了两步，回头看沈漾，“你也过来。”
    奶茶店里，阮梨低头小口吸着奶茶，不敢看两人的眼神。
    想也不用想，那必然是杀气弥漫。
    沈漾见人时几乎是不笑的，但面对阮梨亲哥，他还是给足了尊重。“阮竹哥，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沈漾。”
    阮竹没接收他的问好，语气里满是警惕：“哥什么哥，谁是你哥，别跟我套近乎。”
    沈漾也不恼，“我和阮梨同岁，你长她两岁，我自然要礼貌些喊你哥。”
    阮竹黑了脸色，转头就捏了一下阮梨的脸，“周一就去跟班主任提换位置。”
    她懊恼地拍掉他的手，气鼓鼓的，“我不去。”
    他半笑不笑地：“行，你不换我就告诉妈你早恋。”
    “那你就告诉妈妈吧，”大约是有沈漾在，阮梨顿时有了底气，“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更何况我又没和沈漾在一起，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交友权利？”

 69.第69章 不是普通人

    第69章 不是普通人
    阮竹气得眉心突突直跳，险些将面前的奶茶杯捏瘪。
    “行，行，行。”
    他接连说了三遍，阮梨越听头越低。
    阮竹气极反笑：“阮梨你真是翅膀硬了，我就不该看你可怜特意请假给你带衣服过来，冻死你算了。”
    她也意识到刚刚语气太过强硬，晃着他胳膊软声道歉：“哥哥你别生气，气坏身体了谁打比赛呀？”
    “不劳你费心，我有替补。”他语气虽然还硬着，但表情稍缓，没什么情绪地看向对面的沈漾，“小子，我妹妹将来是要出国的，你能接受异国恋？”
    沈漾眸色认真：“阮竹哥，我可以出国。”
    “你？出国？”阮竹嗤笑一声，“出国费用高昂，你有钱吗？”
    他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实在，沈漾的微扬的嘴角渐渐抚平。
    他的确没什么钱，之前在酒吧工作的工资也只是够他和奶奶日常开销和学费，他也很清楚出国留学会是怎样一笔支出。
    沈奶奶说过可以用她的退休金，但沈漾不会她老人家一分养老钱。
    沈家有钱，但不是他的。
    见沈漾沉默，阮竹像是抓到把柄，不留情地嘲讽：“那你拿什么跟我妹在一起？”
    阮梨抬眸看向沈漾，他一言未发地半耷着眼。尽管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她知道他现在的境遇，忍不住心疼地蹙眉。
    她有些担心地喊他：“沈漾……”
    沈漾倏地抬眼，“有钱就可以和阮梨在一起么？”
    阮竹挑了下眉梢：“我们家像是缺钱的样子吗。物质方面是对你的基本要求，总不能让我妹跟着你吃苦吧？”
    阮梨知道现在只能保持沉默，阮竹的出发点是基于她，她开口为沈漾辩解会被打成恋爱脑。
    阮竹一偏头，就看见自家妹妹小脸蔫得像霜打的茄子，还是于心不忍，换了个话题：“你平时考多少分？”
    她心道完了，就凭沈漾那二百五的成绩怕是更得不到阮竹认可了。
    他觉得还是看成绩表直接点，碰了碰阮梨的手，“阮梨，把你班上的成绩表给我看看。”
    她摇头：“我们班都是直接贴墙上的。”
    阮竹声音幽幽：“我知道学习委员是你前桌，她能没电子成绩表？”
    阮梨没想到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眼见无路可退，正打算认命说实话，沈漾就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阮竹。
    后者狐疑地接过，是去年京城物理竞赛的获奖名单，沈漾的名字赫然在第一。
    阮竹知道这个竞赛，他读高中时也参加过，是京城最有含金量的比赛之一，能得第一的水平不言而喻。
    他勉强对沈漾有所改观，“你是京城人？”
    沈漾点头，“是。”
    阮竹越看他越眼熟，难怪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莫名有一股贵气，敢情不是南乔本地人。
    “姓沈……”他恍然想起，“你是沈怀仁的儿子？”
    听见沈怀仁的名字，沈漾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嗯。”
    沈家父子不和的消息，在京城贵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阮竹刚打正的印象分重新归零。
    “不行，我不能让阮梨嫁沈家那样的龙潭虎穴。”
    沈漾声音淡淡：“我现在跟他和断绝关系也没什么区别。”
    “他就你一个儿子，以后总是要将沈家交给你的。现在将你放养，不代表以后也放弃你。”阮竹拉着阮梨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带她回去了。”阮梨还想说些什么，可阮竹没给她机会，强硬拽着她离开。
    出了店门，她才挣脱开，仰起脸怨愤地瞪他，“哥，背景有那么重要吗？”
    “要是我们都是普通人就不重要，”阮竹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将来是小提琴家，不是普通人。”
    阮梨一噎，悻悻地说：“小提琴家也不能一直当单身狗吧？”
    他按住她肩膀，掰着转过身往前走，“让那小子好好想想未来的路吧，现在他还不够格配你的。”
    “可我也没那么厉害呀……”
    沈漾从店里出来时，阮梨两人已经走到了街角，在等对面的红绿灯。
    兄妹二人感情看起来很好，阮梨挽着阮竹，后者一脸嫌弃却没松开她，另一只手还推着她的行李箱。
    看来要通过大舅子的考验任重道远。
    ……
    好说歹说将阮竹劝回京城以后，阮梨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和沈漾的聊天框。
    【大拽比，别太将我哥的话放心上】
    sy：【挺有必要放心上的】
    梨梨原上谱：【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以后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的！】
    sy：【这么相信我？】
    梨梨原上谱：【当然啦，谁让你是我现在的唯一选择】
    sy：【那我就争取现在和以后都是你的唯一选择】
    阮梨开心地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起来，“没想到大拽比还挺喜欢我的嘛。”
    *
    寒假前的期末考试一出，阮梨震惊地发现沈漾的成绩从倒数第一直接飙到了年级第一。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第一行的名字，晃了晃身侧的翟淑怡，“我没看错吧？”
    比起她的愕然，翟淑怡显得淡定许多，“没看错啦，就是沈漾第一。”
    阮梨怔愣地问：“可、可他是怎么做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突飞猛进的？”
    “有没有可能沈漾本来就是这水平呢？”翟淑怡摇头叹息，“只是他之前在藏。”
    回想起沈漾次次控分二百五，阮梨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真正的学霸能这么精准控分。”
    敢情沈漾耍着她玩呢。
    她气势汹汹地回座位，正要质问当事人，他就懒散撩眼朝她勾唇一笑。
    颜控阮梨没出息地气消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底气。
    “你……之前干嘛不说自己是学霸，我还以为我教出天才了。”
    “就像用小号和你玩一样，只是想多和你相处的借口。”
    阮梨小心翼翼地问：“所以这次你展露所有实力，是因为我哥的话吗？”
    他轻笑：“嗯，总得让大舅子看到我的实力。”
    她吓得想去捂他的嘴，“八字刚有一撇而已，你就喊人大舅子！”

 70.第70章 能不能说一句喜欢我

    第70章 能不能说一句喜欢我
    沈漾笑得幽沉，“这么说阮阮是有移情别恋的可能了？”
    阮梨立马绷直脊背，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只会喜欢沈漾大拽比。”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没有说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没有一点诚意。”
    她瘪嘴，她早就应该意识到沈漾小心眼的。
    阮梨将英语单词本立了起来，趴在桌上挡住自己的脸，“我知道了，你喜欢听虚假的漂亮话，等我回家拿到手机搜给你听。”
    沈漾轻嗤一声，将她的书放下，撑着脸略歪头笑看她，“让你不好好学习，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杀人诛心啊！”她懊恼地瞪他，“我这不是在学习了吗？”
    “高中生就应该全面发展，”沈漾轻飘飘睨她一眼，递给她一本数学五三，“做理科题有助于增强逻辑性，脑子总是不转容易生锈的。”
    阮梨找到了反击机会，故意反问他：“你嫌弃我不聪明是吗？”
    他眉梢轻扬，“你想听实话还是漂亮话。”
    她丧气地趴回去，“算了，我才不听。”
    阮梨觉得沈漾说的最好听的话，就是说喜欢她。
    不对，他分明也没说这四个字。
    她忽地坐起身，凑到正在写物理题的沈漾身旁，“大拽比，你能不能说一句喜欢我？”
    他的思绪前一秒还停留在搜寻公式中，她一靠近，梨香就在瞬间侵席，攫取了他的所有理智。
    沈漾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才缓缓地抬眸看她，“不说。”
    阮梨轻哼：“你好没诚意啊，说想以后和人家在一起又不说喜欢。”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他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看见墙上的高考倒计时没有。”
    她循着看过去，“看见了，但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漾：“你影响到你前桌学习了。”
    阮梨才注意到翟淑怡一直在耸动的肩膀，疑惑地拍了拍她，“淑怡，你怎么了？”
    翟淑怡转过身，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哈哈哈哈……笑死了，阮阮你真可爱。”
    意识到她刚刚的话被听见了，阮梨羞赧地捏了一下翟淑怡的手臂，“不许再笑了！”
    被人听见以后，阮梨老实起来，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刷题。
    上课写阅读，下课背单词，回家听听力，晚上练口语。
    阮梨觉得自己简直太认真了，以至于难得休息的周末她都在学习。
    翟淑怡和李灵也识趣地没有叫她出来玩，甚至被她的态度感染，去教室自习了。
    埋头学习的阮梨听见手机震动声，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歪头接听：“喂你好。”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声轻笑：“阮阮在家么？”
    听见是沈漾，她刷地就挺直脊背，“在的。”
    “我能去你家吗？”
    阮梨眼睛睁大，扭捏地说：“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虽然我是成年了，但是……”
    沈漾挑眉，“我只是想陪你一起学习，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少看点翟淑怡给你看的小说。”
    “哦哦，”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给你发地址。”
    太久没更新甚至忘了剧情了……间歇性更新一下～

 71.第71章 真是来写作业的？

    第71章 真是来写作业的？
    阮梨匆忙将睡衣换了，特意选了条漂亮的小裙子。
    她去镜子前照了照，因为刷题而挠成鸡窝似的头发，憔悴的脸色，状态极其糟糕。
    阮梨绝望地哀嚎一声，又迅速洗了个头。
    当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沈漾面前时，后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问：“有我能穿的拖鞋吗？”
    她怔住了，往他面前一挡，“你就没别的想说吗？”
    沈漾狐疑地打量她，“洗过澡吗？”
    阮梨用力点头，“嗯嗯！”
    “噢。”他往里看，“你开空调了，让我进去吹吹。”
    她气得跺脚，打开鞋柜拿出一双粉色拖鞋给他，转身就进去，“不解风情！”
    沈漾出声叫住她，“阮梨。”
    阮梨惊喜回头，却听见他说：“太短了，穿不了。”
    她撇嘴，“那你光脚吧，反正地也干净。”
    沈漾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套着粉色毛绒拖鞋进了客厅，将带来的书一一在茶几上摆开。
    沙发有些高，不适合弯腰，他便干脆坐在地上，一言未发地开始写题。
    阮梨：“你还真是来写作业的？”
    沈漾写字的动作一停，抬眸似笑非笑地睨她，“怎么，你脑子里还装了什么？”
    她义正词严：“当然是学习……和你！”
    他像是被她的话取悦，眉眼都漾过笑意，朝她勾了勾手。
    阮梨开心地坐过去，接着手里被塞了只笔，身侧人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着最戳心的话：“来，写题。”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也跟着开始写题。
    沈漾其实在见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为了自己简单打扮了一下，发梢都还留着清新的洗发水香。不过他常年钓鱼，定力好，才能在保持一个下午没分心。
    傍晚时，阮梨写得累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快六点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
    沈漾没拒绝，“嗯，我给我奶奶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挂了电话，他见阮梨还坐在沙发上，“不是说吃饭？”
    她像是没理解他的意思，仰起脸看他，“你要点外卖还是让我家阿姨过来做？”
    “敢情不是你自己做，”沈漾气笑了，“那你还脸皮挺厚，邀请我留下来吃别人做的饭。”
    阮梨腼腆一笑，“我没说过我会做饭啊。”
    “算了。”他妥协地在她旁边坐下，“外卖不干净，请你家阿姨做吧。”
    她唰地就站起来，将他一并拽起，“那你得先藏起来，阿姨要是看见家里有个男生，要跟我妈告状的。”
    没等沈漾反应，她就将他推进自己的房间里，“饭没做好别出来啊。”
    阮梨关上门，去玄关将他的鞋一并藏进鞋柜里，才去叫赵芬过来做饭。
    她趴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问：“赵姨，我学了一下午好累，晚饭能不能多做一份？”
    赵芬进来时就看见茶几上的作业了，和蔼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小姐的努力情况我会汇报给夫人的。”
    阮梨松了口气，弯起眼道谢，“辛苦赵姨。”
    赵芬惯常做完饭就会离开，阮梨看着满桌饭菜，忍住立马就吃一口的冲动，回房间去叫沈漾。
    “大拽比，吃饭了。”
    一推开门，就见他倒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72.第72章 交给我来思考就够了

    第72章 交给我来思考就够了
    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在床边蹲下。
    尽管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他，阮梨还是被这张脸吸引得移不开眼。
    上帝究竟给他关了哪一扇窗啊，不仅长得好，成绩也好，甚至会钢琴会唱歌。
    大拽比睫毛好长好密哦，是不是偷偷用睫毛膏了？
    阮梨没忍住用指尖戳了戳，光滑的手感让她在心底疯狂尖叫。
    她还想再戳戳他的高鼻梁，下一秒，那人就蓦地睁开眼，幽沉地盯着她：“你想趁人之危么？”
    阮梨心虚地收回手，迅速站起身，“那……那个，饭做好了，你快起来吃吧。”
    她立即转身就往外走，甚至忘了谴责没经过她允许就躺床上睡觉。
    沈漾按着后颈坐起来，无声低笑两声。
    她的床的确舒服，刚坐下就控制不住睡意倒下了。
    昨晚上他去了酒吧上了个通宵的班，为了挣双倍工资。
    沈怀仁个性强势，只要他不答应回京城，那他就会说到做到断掉他所有的经济来源。
    奶奶的退休金是要留给她养老的，他不会碰。
    沈漾从房间出来，阮梨已经摆好了碗筷，热情朝他招手。
    “来坐！虽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这些都是我喜欢的。”
    他在她对面坐下，随便夹起一块红烧肉。
    “嗯，味道尚可。”
    “这还尚可？”阮梨撇嘴，“你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沈漾筷子不停，“要求高就不会喜欢你了。”
    她被呛得一噎，羞恼地瞪他：“沈漾，你不要人身攻击！”
    他觉得好笑，安慰似的夹了块排骨给她。
    “别生气，吃饭。”阮梨确实好哄，三言两语就让她消了气。
    吃完饭，沈漾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碗了。
    她觉得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行为不适合不食人间烟火的沈漾，好奇地趴在门口偷看。
    他低垂着眉眼，骨节分明的十指浸在泡沫温水里，动作慢条斯理。
    阮梨退回客厅，忍不住吐槽：“靠，他能不能别洗个碗都看起来这么高贵优雅啊！”
    沈漾出来后，她才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洗的，我让阿姨过来收拾就好。”
    他淡然抬眸睨她，“你是觉得她不会看出来是两个人在吃饭？”
    阮梨一想到赵芬向阮竹告状的下场就毛骨悚然，猛地摇头：“那太可怕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沈漾走到玄关准备离开，“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动脑子，交给我来思考就够了。”
    她还在消化这句话是不是情话，门就已经被带上了。
    阮梨红着脸埋进掌心，“大拽比真是太讨厌了。”
    有沈漾陪着一下午，她的学习效率很高，今天的任务提前就完成了。
    晚上她难得地想打开游戏，刚上线就被沈漾逮了个正着。
    硬软梨：【作业写完了？】
    梨梨原上谱：【你怎么跟个家长似的严肃】
    她想到什么，羞涩地问：【大拽比，要不要绑情侣关系？】
    硬软梨：【？】
    【我们是情侣吗就绑】
    阮梨气得失语，愤怒打字：【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