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外星人》 第1章 UFO听证会 “截止至目前，我国军方已经收到了不下于四百份ufo报告，针对这一现象，我们特此召开了ufo听证会，并且邀请到了国防部副部长立特穆先生和海军情报局副局长雷布先生出席听证会并回答国会议员的提问。” 随着记者的介绍，摄像机镜头一转对准了听证会上的一白一黑两人。 这一场面向全世界的听证会，虽然主题听上去很荒诞，但对于地外文明和神秘现象的爱好者来说，这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 要知道上一次举办类似的听证会，还是在十六年前。 那一次的听证会上，兼摄邦国宣称自己成功阻拦过一架ufo入侵碧穹星，但没有拿出什么决定性证据，只是说那架ufo最终向朱赤国飞去，他们本想出兵保护朱赤国人民安全，被朱赤国政府拒绝，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这一次，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大家，我们这次发现的不明飞行物，绝非是飞鸟或无人机。直到今天，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这艘飞船一样的东西，能以极快的速度覆盖这么远的距离的飞行器。 我们的调查结论是确认那些不明飞行物就是外星飞船，那些地外生命已经注意到到我们的星球，他们必然在计划着侵略，他们还会剥夺我们的人权，对我们实施种族灭绝。 这应该是关乎国家安全、碧穹星安全的重大问题，他们随时都可能开展侵略活动。不过我认为大家可以不必惊慌，因为伟大的兼摄邦国将会像十六年前那样抗击外星人，击败他们，打破外星人的阴谋！ 请大家放心，我们战无不胜的军队不仅会保障你们国家不受外星人的侵略，还能保护你们国家的主权完整……” 白色皮肤的立特穆先生正做着慷慨激昂的报告，颜安却无趣的将电脑一关，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又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颜安从发呆中回过神来，“bt，你说他们真的发现了飞船吗？” “正在获取听证会报告……根据兼摄邦国公布出的不明飞行物报告来看，其中超过百分之九十存在人为捏造痕迹，剩余百分之十则存在其他问题，包括但不限于证据捏造、年代久远、光学巧合等。 综上所述，兼摄邦国发现飞船的几率仅为百分之零点零一。” 墙壁上的隐藏音响发出充满机械质感的声音，得出的结论更是让颜安心底拔凉，“我来这里多久了？” “根据系统日志记录，今天正好是您降落到这颗星球的第十六年。” 十六年啊，颜安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才二十一岁，已过人生的四分之三却在异乡度过的，如果不是bt，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母星叫铭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铭星人。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忽如其来的类星体风和恒星风暴同时干扰了飞船的话，父母也不会带着自己乘坐逃生舱来到这异球他星，更不会被兼摄邦国莫名其妙的轰上一炮。 那一炮就是导致逃生舱受损，他们无法再离开这颗星球的元凶。 万幸的是虽然星球不同文明不同，但铭星与碧穹星的演化极其相似，人种外貌上几乎没差，父母驾驶着即将报废的逃生舱带着颜安降落到朱赤国，于此安定下来后曾想过去修复逃生舱，但那时已经晚了，逃生舱被人发现封锁起来。 不能修，那就自己造！ 父母各自更换身份，成为了朱赤国的科学家，利用铭星文明发展出来的科技引领着朱赤国发展。 但好景不长，颜安十岁时父亲因拒绝兼摄邦国邀请背后中弹自杀身亡，母亲在做出同样选择后飞机失事下落不明。 也就是父母明面上的身份与他没有关系，让他得以安稳长大，不然的话颜安恐怕也凶多吉少。 “我们谈谈吧，bt。”颜安从床上爬起来，一板一眼的说道。 “代理舰长阁下，我们正在谈。”bt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可就是让他听了不高兴。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bt。我要转正，我需要你对我提供超级运算功能，我要你对我开放数据库！” bt是开拓者号飞船的智能管理系统，在他的数据库中存储着大量的铭星文明科技成果，那是飞船报废前，父亲趁着通讯功能还有用时拷贝来的。 只要将那些技术公布出去，就能推动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最终复刻出一架开拓者号飞船也不是不可能。 但十六年来，颜安从未接触过那些技术，日夜相伴的bt除了陪他说说话，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帮个忙外，没有对他开放任何一点代理舰长应有的权限。 “根据舰长的命令，为了您的安全考虑，bt拒绝您的请求。” 又是一样的回答，听颜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这一次他没有放弃。 “我们已经在这颗星球呆了十六年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颜安有太多太多的理由想要逃离这颗星球。 他有思乡情怀、他是个外星人、这颗星球的人对他不友好、这颗星球无时无刻不在爆发战争…… “只要你向我开放数据库，我绝对会加倍小心的行动，不会再重蹈覆辙。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个机会尝试一下才能知道结果，不是吗？” 颜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如果你仍然认为做出改变后结局的导向是未知的，那我来告诉你，无非是生或死。就像这枚硬币有正反面，不如就用它来决定好了，我选字。” 银光闪闪的硬币被抛出，在空中转体数周后落回颜安手中。 是字。 让人失望的是bt在沉默一阵后仍不松口，“生死之事大小不等同于抛硬币，bt认为采用抛硬币的方式没有考虑到现实中的复杂情况，过于儿戏，拒绝采用此结果。” “不对！这不是儿戏，你要知道抛硬币在硬币还未落定时会发生很多事，它不是在匀速翻转，而是在流动气体的影响下不断变幻速度。 但它被抛起后，在流动气体的复杂变幻影响下，就看作人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挫折与成功，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当最终结果与我的选择一致，这说明什么？ 我会像这枚硬币一样，搅动空气，在无数可能中找到正确的那条道路，拿到我想要的。 你应该相信我，bt，我不会因掌握高级技术而死，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回到铭星，我们会驾驶着一艘全新的开拓者飞船回到铭星。”颜安深深吐了口气，试图用一些自己都听不懂在说什么的，玄之又玄的玩意忽悠住bt，尽管这种方法他已经试过很多遍且无一成功，但没准这次就成功了呢。 “你固然可以用我父亲的要求来拒绝我，但bt你得明白那只是一个请求而已，不是禁令。更何况这条请求来自于十一年前，现在的情况与那个时候大不一样，当我拿出某项惊世骇俗的技术后，得到的将会是保护而非暗杀。 如果你仍然无法确定利弊，那接下来我能用无数理由证明向我开放数据库是必要的，而你只有一条理由拒绝我，这不对等不是吗？” 房间内的音响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动静，让人怀疑bt是不是睡着了。 颜安见状不得不搬出杀手锏，他从未说过这种话，今天第一次用希望能奏效。 “难不成你要我像个普通的碧穹星人那样？空守宝山而不用，毕业了当个社畜过一辈子，此生再也无法回到铭星，只能客死异星？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现在就让别人来研究我，解剖我，把我切片送上显微镜。” 或许是他求死的态度过于坚决以至于触发了程序，bt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了反应。 “正在评估当前碧穹星环境，预测当前环境下碧穹星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正在评估当前朱赤国环境，预测当前环境下朱赤国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五——生存环境安全，符合安全要求。 根据监管，代理舰长阁下于过去十六年间虽反复提及‘我是外星人’但多数情况下符合玩笑定义，且从未引起注意，符合行事要求。 十二年间学习成绩稳定，平均波动不超过五分。高考时稳定控分以优异成绩考入西道省第一高校。十二年间充分学习碧穹星文化、朱赤文化，符合学习要求。 综合鉴定为良减，缺乏社交活动，交友能力弱，对碧穹星文化仅接收而不接纳。 综上所述，对舰长期望仅符合百分之七十五，但已达到最低要求且心智评测优于高考前，进入稳定状态，满足移交权限最低要求…… 正在移交权限中，恭喜您已成为新任舰长，超级运算与数据库功能已向您放开。同时根据前任舰长要求，数据库内的资料将根据相应的宇宙文明等级为依据封锁加密。 当前碧穹星宇宙文明等级为零点七级，我将向您开放最多至一级的科学技术，当碧穹星文明发展至一级后开放一点五级科学技术。 同时，您每公布一项科学技术，我都会随机打包一项相应等级的技术赠送给任意一名碧穹星科学家。” bt按照程序为颜安制定了规则，让他很是不解，“根据我爸的要求？” “是的，根据前任舰长期望，当您满足所有要求时将达到优秀，届时我将自动移交最高权限给您。若未达到优秀，则需满足百分之六十期望且年龄符合、心智状态符合，并在您强烈要求下方可移交权限。 bt提醒您当前碧穹星政治环境仍处于动荡中，为避免科学技术的快速更新导致碧穹星现有格局被极速打破引发战争以及其他不定因素影响您的安全，前任舰长为我制订了数据库开发规则，您所获取的技术需在规则允许之内，您的行为也将根据规则得到评定。 未来四年内您需要完成其他期望达到优秀，获得技术后不可置自身于危险之中，一切互动仅以安全作为唯一考量，若发生因技术引起的危险事故于短时间内超过两起，将限制数据库权限，若类似情况发生多次，将收回数据库权限。” 原来他的种种情况原来都在老爸的预料之中，知道他不会老实安分，便为眼前的这种情况提前做好了准备。 限制他获取过于高级的技术是为了让碧穹星的科技有序增长，如果忽然拿出一件惊世骇俗能让整个碧穹星都为之疯狂的技术，那他多半要步父母的后尘。 赠送技术给其他科学家，则是一种烟雾弹手段。如果整个世界颜安一枝独秀，只有他能不断拿出新技术来的话，也很容易会被人盯上。可如果是百花齐放，颜安混在其中就算突出些也没什么。 接受了bt的规则，一块面板投影到墙壁上，与以往不同的是曾全部灰色代表没有访问权限的功能模块中有两块变成了彩色。 没有发生改变的是飞船的功能模块，硬件都没了，就算bt开放也用不了。 而那两块彩色则分别是超级运算和数据库的图标，是bt唯二剩下的有用的功能。 颜安兴奋捏拳，总算获得了数据库权限，他已经看到返星的太空飞船在向他遥遥招手了，而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第2章 相性数据结构 颜安让bt打开数据库，眼前的投影立即发生变化。 成百上千个文件夹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其中的任意一个文件夹都代表一个笼统的技术概念。 将其打开，里面包含的是这一概念所有的相关技术，从提出到发展至铭星的尖端水平，一应俱全，看得颜安眼花缭乱。 “只是一级文明就有这么多技术了吗？bt帮我检索一下通信相关的技术，以宇宙广播通信方向为主。” 相较于自己造飞船离开，直接开广播把人叫过来会更简单一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相关技术。 随着他的指令下达，投影的内容立即按照他的要求发生了改变，列在眼前的是量子叠加脉冲信号技术、纠缠粒子通信技术、微光脉冲广播技术等在一级文明上可应用的技术。 “舰长阁下，我不得不提醒您目前在朱赤国的活动身份只是一名信息专业的学生。 通信技术并不在您的学习范围内，如果贸然拿出过于高级的通信技术很可能导致您陷入危险之中。 并且根据系统日志记录，在十六年前我的前任舰长就已经进行过类似的操作，但遗憾的是失败了。 类星体风将飞船吹出了铭星的探索范围，后续经历的数十次恒星风暴导致飞船的定位系统失效。 我们与铭星联系上后传递的求救情报因无法提供有效定位而失败。 最后，以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即便能够建立有效定位，我也不建议您与铭星进行联系。 随着十六年来碧穹星人类对外探索活动日益增加，进行宇宙广播很容易被他们发现，从而导致我们暴露，陷入危险中。” 就在颜安还在找可能实现的通信技术时，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给了他无情否定。 最快的捷径被堵死让颜安叹了口气，“那就只能一步一步来咯？” “建议如此，即便是我的前任舰长也用了一年时间方才在科研领域崭露头角。鉴于舰长阁下您目前还有许多知识尚未学习，建议从最基础与专业先关的部分开始。” “先帮我找找编程方面的技术吧，推荐一些适合我现在学的，能在acm竞赛上用的那种。” 一口吃不成胖子，正好他前段时间报名了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 颜安打算先在竞赛上夺得冠军，树立起天才的名头，进而顺理成章的拿出更多的技术。 这次检索出来的技术就只剩三十几门了，都是实现难度不高但还未曾在碧穹星上出现过的。 以数据结构和算法为主，不用制造硬件，颜安只要掌握后敲敲代码就能实现。 他选中一项《相性数据结构从入门到精通》进行学习，相关的知识内容被直接投影了出来。 投影出的内容是铭星文字，这是一种由象形文字逐渐演化而成的语言文字。 和颜安所在朱赤国采用的朱赤文字有点类似，乍一看很容易弄混。 虽然是第一次看铭星文献，但颜安对于铭星文字的学习从未中断过。 阅读时顺畅流利，就连语法上两种文字都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不仅如此，开头的介绍更是让颜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看到那句：相性数据结构是世界上最好的数据结构。 他这才反应过来，果然是不同的世界相同的演化。 不仅智慧生命在形体上的演化方向一致，就连这开篇介绍都一模一样。 直接跳过背景介绍部分开始正式学习，出乎意料的是不仅有文字，在难点处还有视频讲解、投影模型演示，让学习难度降低了不少。 颜安很快沉浸在学习中，他的自学能力本就很强，入学不过两个月就把竞赛要考的内容自修学完了，远胜于同届生。 只是这相性数据结构和他以往碰上的任何一种数据结构都不同，它本身是基于铭星的程序语言设计出来的结构。 这一编程思想虽然不会发生改变，但在不同的程序语言基础上的实现过程是完全不一样的，颜安只有进行一系列的改动才能顺利实现。 好在这不是大问题，结构核心不变的情况下难点主要集中不同程序语言的差异上，颜安略一思索便能解决。 接下来的学习变得畅通无阻，随着文献阅读到最后一页，颜安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学了很久。 电脑右下角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看一眼窗外果然是黑漆漆一片。 算算时间，从开始学习这类数据结构到现在居然过了六个小时，而他仍是意犹未尽的感觉，恨不得再来六小时。 他现在就像是个刚尝到甜头的钓鱼佬，随便甩一杆下去都能上来一条大鱼，这让他怎么舍得挪窝，恨不得一口气把鱼全钓光才行。 尤其是相性数据结构的学习，为颜安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如果说数据结构是算法的地基，那这就是在碧穹星现有摩天大楼之外的一块全新未建设的地基。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块地基的规模之大要远远超过其他地基，这代表着在其上所能发展出来的算法大楼，也是无比庞大且惊人的。 “bt，向我推荐相性数据结构的有关算法，筛除碧穹星现有算法的变种以及过于高深的，只保留我目前学了能用上的基础算法。” 基础算法的种类也不多，尤其是筛除已有算法的变种后，就只剩下两门技术，分别是相性跳跃算法和复杂相性算法。 颜安正打算继续学习时，bt并未将相应的文献投影出来，房间内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舰长阁下，检测到您进行过长时间学习，应当休息。如果坚持学习会导致效率降低，且对您的身体健康不利。” “今天星期六，反正明天白天不上课，偶尔熬个夜也没关系吧。” “我必须遵守逻辑原则，为了您的健康考虑，bt拒绝您的请求。” 已经被父亲修改过底层逻辑的bt以保护颜安的安全为第一原则，保证他的健康为第二原则。 学到凌晨一点已经违反了他程序中的第二原则，现在说什么都不允许他继续熬夜。 对此颜安也没辙，他不能直接操作bt的“本体”光脑，能够修改底层逻辑的权限工具在父亲手里，早就遗失不知到哪去了。 “对了，记得帮我向章老师请个假，我星期一再回学校。”临睡前颜安躺在床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要备赛。 现在是十月下旬，距离acm竞赛区域预赛开始剩不到十天。 这段时间正是集中训练备赛的关键时刻，所有参赛选手都在紧锣密鼓的刷题准备比赛。 颜安也不例外，不仅如此，他还是所有选手中最勤奋的那个，因为他和其他选手不一样。 他只是个大一新生，在同届生还在为明年的竞赛做准备的时候，他已经作为替补加入了一支大二的队伍，靠的不是裙带关系不是金钱攻势，而是自己的努力。 别人刷题六小时，他就刷题八小时。别人八小时他就十小时，始终都要比别人更努力更勤奋。 凭着强大的自学能力，与生俱来的学习天赋以及不懈的努力，他才能超过同届生，赶上学长学姐们的技术水平。 但这还不够，颜安在队伍中的表现仅仅是不拖后腿而已，有足够的技术也不代表他能参加竞赛。 事实上南都大学一共有三支大二学生组成的队伍，他们中只有一支能拿到参赛名额。 如果bt没有向他开放数据库的话，未来几天他会比别人更努力的刷题，从而争取让他们的队伍拿到参赛名额。 而现在，他打算换一种方式。 学习数据库中的新技术，以技术优势夺取参赛名额。 这样一来的话，未来两天他就不能去机房备赛了，而是要留在家里学习新技术。 第3章 竞争提前 接下来的两天颜安沉迷在学习中无法自拔。 学累了就敲代码放松一下，代码写累了就看题库思索解题方法，饿了有bt帮忙点外卖，困了倒头直接睡。 两天时间，让颜安顺利掌握了相性跳跃算法和复杂相性算法。 虽然这些技术他还没正式公布出去，但随着颜安的使用它们会被更多人知道，也就相当于完成了对外公布。 根据规则，bt很快便将三项技术打包好随机发送了出去。 对此颜安没有异议，看上去好像是把应属于自己的技术给了别人。 可他很清楚碧穹星现有的各项技术多达上千万乃至上亿项。 如果全靠他来推动的话，干到死可能都还没到一级文明，就更别提造飞船回家了。 星期一早晨，颜安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叫醒的，睡眼惺忪的接过电话。 那端是老师劈头盖脸的质问：“你人呢？两天时间给你发消息一个不回，搞什么情况，不要参赛了是吧！” 说完不给颜安反应时间，撂下一句让他赶紧来机房的话后便挂断了。 颜安顿时睡意全无，一看手机才发现这两天他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不止是老师还有同队参加竞赛的学长学姐，不仅如此短信也有四五十条。 “bt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学习的时候吩咐过bt不要打扰自己，但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按理说bt应该会帮自己处理才对。 赶紧起床洗漱，bt用冰冷的机械音向他解释道。 “舰长阁下，鉴于您在学习时段的免打扰要求，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您收到了消息，而是集中在您吃饭的时候向您汇报。 分别在十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二时三十分，下午十六时三十分，十月二十七日下午一时十分向您报告过有未处理的消息累积。” 经这么一提醒，颜安才恍然回想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只不过当时他全身心沉浸在学习中，就算是吃饭的时候脑袋里想的也是题型解法，听完bt的汇报随口答应下来就抛之脑后了。 还真是他自己的问题，颜安没了怨言，随手抓起u盘就冲出门。 等他赶到学校机房时，里面一反常态的坐满了人，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走错教室了。 章老师一见他就皱起眉头，倒也没说什么，示意他落座后将一沓纸发放下来。 “之前就跟你们说过，acm竞赛名额有限，我们学校只参加一个赛区，所以最多有三个名额。 其中两个是要分配给大三同学的，他们是夺名次的主力军。然后再从你们中选一支队伍出来，去体验体验气氛。 本来呢院里打算等到十一月一号的时候，让你们内部竞争，赢了的参赛。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院里临时决定把内部竞争的时间提到今天。 赢了的队伍留下来和大三学长一起继续训练，其他队伍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 坐在台下表情本是轻松惬意的林景骤的紧张起来，呆愣愣的看看老师又看看颜安。 他们队本就比别人差点，原队员因为患病不得不休学一年。 替补队员颜安虽然勤奋但学习时间尚短，前两天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来机房训练。 就连他这个当队长的，都觉得和其他队伍有差距，获胜希望渺茫。 还想着趁最后几天拼一把赶上来，结果他还没开始呢，竞争就提前了。 “怎么打你电话你都没接啊。”刘希学姐小声对他说道。 “我之前听到点风声，本来想叫你回来一起训练的，结果你倒好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因为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训练成果不方便拿来做对比，只有在大家心里有模糊的概念，林景始终觉得，他们要差许多，这两天被打击的连自信心都没了。 颜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啊学姐，我这两天学新结构新算法太入神了，没怎么看手机。” 这话一出，林景都要绝望了，“这都马上要比赛了你还学新算法？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打算上比赛啊。” 他们在比赛前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学习新算法，作为一支水平一般的队伍，不上不下的状态很尴尬。 队员为了追上其他队伍认真学习是好事，可这也得分情况，临着比赛他们最需要的是夯实基础才对，这一点也是老师三令五申强调过的。 可颜安是怎么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把他们的计划放在眼里。 自以为学习了新算法就能派上用场，实际上这么做很容易捡了芝麻丢西瓜。 勉勉强强才记住了新算法，到比赛时发现老算法给忘了个七七八八，亦或是新老算法搞混在一起，拼出个四不像。 他这么做，是摆明了不想要这次机会，亏他和刘希还认认真真的准备了那么久。 林景将题目丢在一边，人往椅子上一靠，“要不然我们放弃吧？反正参赛也是去打酱油体验气氛的，明年还有机会嘛。” 他不想再多说颜安什么，毕竟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比他们都要拼。 只不过有些问题不是靠拼就能解决的，如果努力和收益能成正比，那还要天才干什么，只要学习就有进步，那他巴不得学死在书桌上。 大家的能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竞争提前可以直接理解为他们提前出局，这时候再努力说实话效果不大。 “今年放弃，那明年就算参赛了，碰上申交、水木大学的人，我们争不过也直接放弃？” 朱赤国内参加acm竞赛的学校中以申交与水木两所大学为最强，颜安所处的南都大学虽然重视这项竞赛但往年连区域赛前十都挤不进去。 按学长这种摆烂的想法，那他们还比什么，反正怎么也争不过这两所大学的队伍，直接放弃岂不是更轻松。 “我看这题目也不难啊，加把劲我们还是有希望的。”颜安快速阅览过一遍题目后说道。 多亏了这两天的学习和他自己的努力，这些题目虽然有难度，但还没到完全无法下手的地步，哪怕是最难的一道，也意外的能采用相性复杂算法解题。 九人中技术水平最高的林琛在听到这话后放下题目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分明是怀疑他在说大话。 这些题目看着确实不难，可实际上每道题目都很讲究，光能写出来还不够，步骤也是非常重要的。 同样一道题目有些人写出来要敲数十行乃至上百行代码，而有的人只用十五行就能搞定。 在印象中，颜安应该属于前者。 林琛没有计较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能力待会就知道了。 他的当务之急是理清思路，攻克最后三题，在这期间队友将处理掉其他相对简单的题目。 “那你会写最后五题吗？”刘希也看过题目，简单的她也能一眼就看出来，稍微难些的也有个大概的方向。 至于最后五题，她连方向都找不到。 队内的攻坚手历来由林景担任，负责处理相对较难的题目。 而她水平仅比颜安好些，负责辅助为林景扩展思路。 在眼下这种林景摆烂的时刻，刘希无法靠自己一个人解决剩下的五道难题，正当发愁呢，颜安来这么一句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颜安再次审阅了最后五题，确保解题思路清晰明了后点头确认，“没问题，我能搞定，学姐你先处理其他题目吧。” 说完他就在电脑上敲起了代码，刘希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糊弄人，也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其他题目上。 整个机房逐渐被键盘敲击声淹没，随着大家逐渐进入状态，所有人脸上俱是一脸认真。 第4章 四道题 林景摆烂了好一会，大抵是看刘希和颜安都还没有放弃，搞得他也有点不好意思，重新振作起来后将题目阅览了一遍。 刚才刘希与颜安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知道这次考试的难点在后五题上，于是率先看起了倒数第五题。 有n个人，m个课。每个人有一个擅长的科目的集合，范围是零到二的m次方，需要选择一个两个人的队伍，使得这两个人每个人都至少有一门科目是他会但对方不会的，求选择的方案数。 其中n的范围是二到十的五次方，m的范围是二到二十一。 经过一阵思考后，林景初步确定了解题思路，具体实现还得要上手敲代码把他没注意到的细节部分处理好才行。 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敲代码的颜安，才发现他那双手就没停下来过，仿佛正在敲的不是代码，而是小说一样。 可就算是小说，那也该偶尔停下来思索一番才对。 这种一刻不停地状态，林景只有在写基础题的时候才会进入，稍微有点难度的算法题就需要谨慎考虑慢慢写了。 颜安那架势看着就不像是在写最后五题的样子。 他不会是想用穷举法破解吧？ 林景脑袋里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个念头，毕竟有的时候碰上实在不会的题目，他们也会用穷举法试试，说不定能因此获得些解题思路。 只是现在不比平时训练，他们是在考试在竞争，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有这写穷举法的时间还不如多写两道题。 一想到这，林景就知道该自己出手了。 “要不让我来吧？我已经有思路了。”拍了拍颜安的肩膀，林景压低声音说道。 队伍的攻坚手是他，让一个大一新生来做这几道最难的题目，实在是有些为难人家了。 林景对自己之前的摆烂行为感到非常羞愧，连颜安都没有放弃，他作为队长怎么能好意思做出这种事来。 哪知颜安头也没回，两眼盯着屏幕，上面的代码一行接一行飞快的冒出，“学长等下，我就快写完了。” 随着最后一个关键字被敲出，颜安的双手终于停了下来，机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中。 “学长直接开始写下一题吧，前面的我都写了，这道题我思路有点不太对，正愁不知道怎么写呢。” 颜安指着纸张上的最后一题说道，让林景听得一愣一愣。 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写完了四题？ 林景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确认了现在距离题目发到他们手上才只过了二十分钟而已。 又看一眼身侧刘希学姐的进度，也是四题，乍一看好像两人进度一样，可这才是不对劲的地方。 刘希写的那是试题的前四道，堪称最简单的四题，只是开胃菜而已。而颜安写的那可是倒数五题，是硬得啃不动的大菜。 他两的速度居然一样？ 林景感觉这场竞争忽然变的玄幻起来。 且不说颜安写的那几题可能连他都无从下手吧，就算是用穷举法，那也不可能写这么快。 除非他那四道题都是乱写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就像他在这种重要时刻还在摆烂一样。 林景怀疑的看了眼颜安，“我只是有了倒数第五题的解题思路而已，最后一题暂时还没看。” 他顶替了颜安所坐的位置，将注意力放在了颜安的代码上。 是不是乱写的他一看就知道，也不用顺着代码的逻辑去捋，将倒数第五题的代码找出来并拉到最底下，发现只有二十五行。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印证了他的猜想，颜安果然是在乱写的，因为即便是他来写这道题，也很难将代码量压缩到这种地步。 虽然他还没开始写，但初步预估就得要四十行代码，完全不是颜安这种二十五行代码能解决的题。 如果颜安写的其他题目也是像这样只有二十几行的话，那二十分钟搞定四题完全不成问题。 可这有用吗？代码追求的是短小没错，但还有个最重要最基本的前提是得能运行出结果。 没有结果的代码，还不如穷举法。 如果靠短就能拿分的话，一句“hello，world”岂不就是全场最高分。 林景默默叹了口气，内心早已麻木。 他还以为学弟是不放弃精神，结果等他振作起来一看，哪里是不放弃，这分明是摆烂加自暴自弃加自欺欺人。 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删了重来吧，连看都不想看直接就选中全部按下了退格键。 正在一边等另一台电脑启动软件的颜安注意到他的动作，“学长你删我代码干嘛？”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就算是以前他发现了学长的错误也没有这么干过啊，他还好心好意的加上备注指出错误并提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发回给学长。 他这么好心，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一把从学长手中抢过键盘，还好能撤销删除操作，颜安将代码恢复后立即点击运行。 没等多久，控制台上出现了代码的运行结果，“你看，这代码是没问题的，可以运行。” 关注到这边动静的老师也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果确实正确，没想到你这两天技术提升蛮快嘛，是不是掉到哪个悬崖下面捡了武功秘籍啊？说出来让老师也去撞撞大运。” 对于他两天没有参加训练的事，老师已经不计较了，至少这技术水平提升了。 放在两天前，颜安就算能写出这道题来，也很难想到用高位前缀来解题，这得需要颜安对所运用的方法非常熟悉才行。 出乎林景预计的结果让他傻了眼，呆滞的看了一眼老师，又看了一眼颜安，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无知又摆烂的家伙。 连忙给颜安道歉，好在被发现的及时，不然的话林景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取得颜安的原谅。 在这之后，已经知道倒数第五题被颜安完美解决的他并没有立即开始对下一题动手，而是认认真真的开始阅读起颜安的代码。 毕竟如果让他来写，怎么着也得四十行起步，而且要比颜安的代码更复杂，所以就很好奇颜安用的是什么方法，和他比优点在哪。 这一看，就沉迷进去了。 代码精简其中的思想不容易领会，他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这是运用了高位前缀和来解题。 由于正面枚举并不好做，颜安就考虑反面情况即题目中两人会的领域，其中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子集。 …… 那么对于某一个状态s，直接就能得到有多少个状态t，满足t包含于s。 得出答案为 n*(n-1)\/2再减掉非法方案。 理解代码后的林景徐徐吐出一口气，不得不对颜安刮目相看，高位前缀难吗？ 难也不难，反正他没想到用这个方法解题，那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需要补足的点。 看完一题的他立即进入到下一题，这一次没有删除颜安的代码，而是在确定能够运行后再度全身心投入到阅读代码中去了。 第5章 只有我会 光看题目，林景还没什么头绪。 但是结合颜安的代码一看，顺着他的思路一步步捋，很快便恍然大悟。 确实厉害，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让他来的话一时半会可想不到解题方法，就算能写出来也不会像颜安这般巧妙。 看得出来他这两天估计没少下苦功夫，怕是要比他们学的更疯，这水平和前几天一比简直是两个人，真难想象这么大的提升居然只隔了两天。 过完倒数第四题，林景很快投入到倒数第三题中，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解题思路，就连颜安的代码看了都是云里雾里的。 看来从这题开始，队伍与队伍之间的差距就要拉开了，林景试着去运行颜安的代码，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也成功的跑出了结果。 可惜不知道答案的他无法判断是否正确。 犹豫地看了一眼颜安，向一个比他小且仅学两个月编程的学弟请教问题让他总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这位学弟的水平前几天还没这么高，碰上问题经常要问他。 处境的转变让林景有些拉不下脸，可眼前的代码如果没有较长一段时间去阅读分析，他是理解不了的。 林景等不了那么久，他恨不得现在就知道颜安用的是什么方法。 “现在有空吗？”凑过去看了一眼颜安的电脑屏幕，正在写的是第八题。 由于他揽过了最后一题，颜安也就与刘希学姐重新分配了一下，两人交错把剩下的题目给搞定。 “学长怎么了？是最后一题写出来了吗？”颜安立即放下键盘兴奋的问道，他在写其他题目的时候仍在脑海中思索着最后一题的解法。 目前他能想到的最优解法就是用相性数据结构和复杂相性算法配合解题，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最优解。 这道题应该还有更简便的方法，只是自己没有掌握。 林景脸上一僵，他连倒数第三题都想不出解题思路，给他代码也看不懂，就别说最后一题了。 “其实我是想问你这道题用的是什么算法，我有点看不明白。”想求知就得拉的下脸，为了解惑林景豁出去了。 换来的是颜安惊讶一眼，随后是恍然的表情，“这道题确实有点难度，我本来想用优先队列来写，考虑到这个方法的综合复杂度有点高 所以我就换成了相性跳跃算法，本来代码应该更简略一些的，但加上相性数据结构后就比较多了，和队列套队列应该是差不多的。” 从他的口中，一个又一个的名词蹦了出来，林景听得晕乎乎的。 优先队列他知道，颜安这么一点他就想到了这题可以考虑贪心算法，每次拉出两个点然后连边更新，再放入优先队列即可。 可相性跳跃算法是什么？还有相性数据结构又是什么？ 有这种数据结构吗？ 林景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了许久，发现这两名词他听都没听过。 “等下，你说慢点。相性数据结构是哪本书里的？” 虽然碧穹星的算法发展到现在多种多样，但作为基础的数据结构可没有太大的更新。 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十几种，甚至可以归类为八种，他倒着都能背出来，其中绝不包含颜安所说的相性数据结构。 林景看向了颜安的代码，他能清晰的分辨出哪一部分是颜安口中的相性数据结构，但看不懂这部分代码。 准确的说是他明白组成代码的每个关键字，可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作用，运行起来后结构是什么样的，林景完全预料不到。 “相性数据结构从入门到精通。”颜安在小小的犹豫了一下后如实回答道。 林景感觉自己脑袋上正在不断的冒出问号，还有这本书？ 正在他们附近的章老师笑了笑打趣道，“果然你是掉到悬崖底下了吧。” 这书名别说林景了，就连他都没有听过，想来是颜安胡编乱造拿来唬人的，看林景那一愣一愣的表情就知道效果不错。 至于林景看不懂颜安的代码，章老师也没往心里去，这种事太常见了，林景又不是全知全能，他一个学生不懂的地方太多了。 出于好奇心，章老师也凑到他们身边看了一眼代码，干净整洁，快赶上书上的示范了，但他也看不懂，和林景一样的情况。 “这代码是你写的？答案是对的，但你这思路怎么想出来的？”章老师意外的看一眼颜安，能写出倒数第五题他就已经很意外了，这道题就算是林琛想写出来也没那么轻松。 “是我写的啊。”颜安也很奇怪，怎么说真话就是没人信呢。 以前他还试过跑去和朱赤国的警察说自己是外星人，白星野是他爸，须尽欢是他妈，然后被人当精神病给赶走了。 这颗星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程度太低了。 “采用相性归类对数据自动处理，构建起相性数据结构，不同数据在相性归类计算中展现的结果不同，这就是‘相性’。 再用相性跳跃算法进行计算，类似于二分法先处理一部分数据，再根据相性结构本身的数据关联得出解。” “我看看的代码……”颜安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他开始相信这两项新技术的存在了，只是心中仍有疑虑，毕竟是连自己都没听过的新技术，颜安又是怎么知道并学会的？ 他的水平可不是林景能比的，林景看不懂的代码在他眼里没那么高难度，就是理解起来有点费劲。 “相性归类……拆分数字，相同的放一边，不同的……”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一边在口中喃喃，一边在脑海中不放松思索，总算是捋顺了思路。 “再通过初步计算，因为比对不成功所以可以直接放弃这部分数据，跳跃至另一部分，达到缩减计算量的效果……” 安安静静的机房突兀的响起拍桌声，章年生兴奋的扭过头看向颜安，“这结构有意思，你从哪学来的，我去看看。” 看懂后，他就明白这类结构不在现今数据结构体系之中，是绝对的开创性的成果。 应该是刚刊登在学术期刊上的新技术，这两天院里的工作太多了，他也没时间去关注前沿发展，对刚出来的技术没听过很正常。 同时在心里对颜安的评价上升了一个等级，毕竟请假两天没有荒废不说，还大有进步，甚至连刚出来的技术都学上了，足以见他的刻苦。 “嗯……其实这技术应该只有我会。”颜安不确定的说道，毕竟数据结构一类的技术并非铭星专有，相性数据结构也不是基于铭星特有的技术。 碧穹星在一九六六年就提出了数据结构这一概念，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完成了对其的基础研究。 即从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为止的这段时期是完全有可能自行发展出相性数据结构的。 只是直到目前为止，bt仍没有在碧穹星网络上检索出与之相关的技术。 说明这项技术在碧穹星要么还没被发展出来，要么就是发展出来还没得到应用。 无论是哪种情况，颜安都是目前已知的唯一掌握这项技术的人。 “只有你会？”章老师看着他满眼都是不信，这句话换个意思不就是这门技术由他开创。 一个学编程不足两个月的学生，创造出了一种新型的数据结构，还有与之配套的算法。 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教书十几年，就没见过这种事，完全超出认知了。 他更倾向于颜安是在撒谎，所谓的相性数据结构应该是从某篇学术杂志上看来的，但是为了在其他人面前出风头，所以说成是自己的。 这种事情在大学并不罕见，人都是喜欢争面子的，别说学生会这样做，甚至连老师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掌握的是某种冷门技术，那能装上好长一段时间，就算以后被发现了，也没人去追究他今天说的话，一个学生随口吹出去的牛皮而已，当不得真。 整个机房的人都因为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颜安面不改色的点头。 “对啊，只有我会，就前两天掌握的，除了相性数据结构、相性跳跃算法，还有复杂相性算法。 这个可以用来解最后一题，但是我总感觉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所以一直没写。” 居然不止一种技术，章老师看着他的自信，原本对颜安不错的印象急转直下，随手指了指电脑，“你先写，让我看看。” 第6章 完全不存在的人 “效果可能没那么好。”颜安说完后立即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起来。 他的记忆力很好，完全不会出现那种刚学了新算法就忘记老算法或者新老算法记混的情况。 写题时因为之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清楚每个步骤每处细节该如何处理，所以也就没有卡顿。 一行接一行的代码冒出来，章老师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跟不上颜安敲代码的速度，七十行代码对他来说仿佛七行一样简单轻松，没一会儿就完成了。 “写完了？”章老师狐疑的看着他，一共写了七十八行代码，虽然每一行都不长内容不多，但这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刚掌握这门技术的样子，像林景、林琛那样写一半停下来思考一会再继续才显得正常。 就冲他这熟练度，哪怕颜安说自己有二十年的从业经验，章老师都信。 就冲这速度，哪还能看出来这是个大一新生啊，分明就是个资深码农。 要是再穿上格子衫配一副眼镜，那就更像了。 将注意转回到代码上，章老师一眼就发现代码的前半部分非常眼熟，找出刚才的题目一对比，果然是类似的。 这就是颜安说的相性数据结构？ 老师一行行阅读下来，代码看懂了个七七八八，却在关键部位卡住了，他要好一会儿才能将其消化。 “这段是什么作用？”章老师指着代码就问了出来。 靠他自己想当然也能理解，但作者就在身边，直接问显然要来得更轻松，能省下不少脑细胞。 “构建相性关系啊，然后再通过不同数据间的相性逻辑进行计算。”颜安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 这玩意其实并不好解释，懂得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他讲了也没用。 得要从相性数据结构基础开始学起才行，只有了解掌握了这一数据结构的构造思想才能明白这些代码的作用。 强行去解释每段代码的作用，那只会让人听了云里雾里。 章老师也没纠结，立即将目光转向了下一行代码，很快连他都感到吃力有些无法理解的部分来了，因为是基于相性数据结构进行的算法，在数据结构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很难明白算法部分的代码究竟有什么用，运行逻辑是什么。 “你这个结果……” 老师试着去运行了代码，控制台很快给出了运行结果。 居然对了。 林景观察着老师的反应，见他手指在桌上轻敲便知道老师陷入了沉思，这说明颜安的代码不仅正确，就连老师都给难住了。 惊异的往颜安方向瞥了一眼，颜安才来两个月可能不清楚老师的作风，他训练了足足一年，非常清楚章老师很喜欢拿最后三题做文章。 尤其是最后一题别说他们几人中水平最高的林琛要想很久才能写出来，就是一些专业老师都不一定能写出最优解。 而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去碰这道题。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学弟给追上并拉开了差距吗？林景心里悲戚的想着，对比颜安这段时间的努力和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感到羞耻惭愧。 林景朝林琛的方向投去一眼，发现他正在努力中，也不知道写的是哪道题。 “你这代码挺有意思啊。” 在经历过短暂的沉思后，章老师停下了用手敲击桌子的动作，两道题，不同的数据在通过相性归类后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截然不同的。 除了基本思想外，这道题他又要重新构建一个结构模型。 约莫两分钟，才将其搞定。 毕竟不算高精尖的知识，理解核心思想后很快便能在脑海中建立起对应的结构模型。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在老师沉思期间，颜安随手又写了两题，顺便和学姐交流了一番。 数据结构的部分看懂后，章老师没有去死磕算法，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要多久才能吃透算法部分。 “这个数据结构叫什么？相性数据结构是吧？”老师随口问道，用电脑打开了网页当场就开始了搜索。 颜安很努力，也掌握了这种连他都没听过的技术，这些都是他的加分项。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面前撒谎出风头。 其他地区什么样子，他并不清楚。但是在南都大学，学术就是学术，不应当出现盗用与造假这种后缀。 颜安这种张口就是这项技术只有我会的说法，令他听了很不愉快。 区区一个学生，既没有深厚的知识储备，又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长期投入，难道还能脑袋灵光一闪就发明出了新技术吗。 这可能性还不如悬崖捡到了这门技术大呢，离谱程度堪比小学生发表癌症论文，至少人家凭借这篇论文还拿了个三等奖呢。 在数据结构发展近乎停滞的今天，绝大部分研究团队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算法的研究。 一项新型数据结构的提出，所能造成的影响绝对是轰动的，这种消息根本藏不住，只要他搜索一番，绝对能找出相关的新闻报道。 然而搜索出的结果令章老师傻眼了，无此词条，没有关联字。 不仅国内没有，就连国外也没有。 不排除颜安为了让他们找不到相关报道而随便起个名字的可能性，但章老师也没有找到近期关于新型数据结构的报道。 最近一篇还是两年前的，当时国外一支研究团队对某项数据结构进行了改进，从而发展出了一种效率更高更实用的数据结构。 和颜安所用的相性数据结构完全不相关。 不会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吧？章老师的脑袋中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随后便不可遏止的疯狂蔓延占据了整个脑海。 “你跟我说实话，这真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章老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但是没有，颜安反问了他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他只是说这颗星球只有自己会这项技术而已，并没有说过这项技术就是他创造的。 “相性数据结构应该是叶罗林杰斯特提出的，由白安正实现并完善的。相性跳跃算法由颜欣灵提出并实现，相性复杂算法由朱罗年诚提出，前后经历了二十几人的更新与扩展。” 颜安真的是非常的诚恳了，这些名字出现在bt给出的文献中，全部是铭星的研究员，被他毫无保留的介绍了出来。 当然，章老师对他肯定缺乏那么些信任。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了，颜安非常熟悉，和他无比真诚的告诉警察自己是外星人时警察的反应一样。 “那他们人呢？在哪里？你是怎么接触他们的？又是怎么把他们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学到的？” “早就不在了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其实这两天我请假就是为了学习这些技术，一睡醒就学。”这些最起码都是铭星千年以前的人物了，到现在连骨头渣都没了，颜安并不想见到他们。 这些话句句属实，可章老师的表情非常微妙。 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只给他学习的新技术，睡醒就有得学…… 章老师拿着手机偷偷搜索了一下颜安提到的名字，无论是叶罗林杰斯特还是白安正等其他人名，都不是历史名人。 换句话说，这些人只有颜安认识。 他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你们先写题吧。” 第7章 说实话使我良心不安 章老师脸色凝重的快步走出教室，对颜安的情况他有个不好的猜测。 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精神分裂，然后脑袋里住着无数个人，这些技术就是那些人想出来的，然后写在纸上被颜安看到，从而进行学习。 这种情况非常符合颜安的描述。 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颜安是主人格，从来没有见过副人格，这非常合理。 只给他学习的新技术——副人格创造出了技术，但是没有传播出去，当然只有颜安才能学到。 睡醒就有得学——主人格沉睡的时候，副人格才能出来活动，等活动完留下了技术，主人格就醒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章老师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脚步开始不断加快，最终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拨通了院长的电话。 “王院长有空吗？你能不能让院里的心理老师抽空过来我这边看看，我们这备赛压力太大了，学生心理好像出了点问题。” 回想起过去两个月颜安日夜不分的勤勉苦学，在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之下发生这种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当初最关心的是颜安的身体吃不吃得消，结果身体没出问题，反倒是精神先绷不住了。 “什么情况？”电话那端的王院长皱起了眉头，前段时间才组织信息学院的学生做了一遍心理健康测试，怎么就出问题了。 “是这样的，今天不是让那帮大二学生组成的队伍竞争acm剩下的那个名额嘛，然后那个大一的学生颜安，你还记得吗？我上次打申请报告就是给他打的。” “这小子刚才考试的时候用了一套我也没见过的数据结构和算法，我以为是他自创的，问他哪学来的，他就跟我说了一堆人名，说是他们弄出来的，还说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了什么的。 我就怀疑吧，他可能是精分了。” “……” 章老师说完，电话那头的王院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让他一度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直到几分钟后，王院长才幽幽叹了口气，“章年生，我知道这段时间院里给你的任务比较重，大一到大三的备赛学生都是你在负责带，但这个压力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你这样我还怎么放心把学生们交给你带。 我一会让心理老师抽空去给你做做心里辅导吧，就这样。” 说完电话啪嗒就给挂断了，章老师看了看手机，黑色的屏幕反射出自己不修边幅的脸，由于这段时间太忙了，他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脸上还爆了两三个痘。 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吗？ 好像确实如此，颜安在九人中的特点除了勤奋努力有天赋智商高长得帅外，不就是能一本正经的讲笑话嘛，无论多好笑的笑话，从他嘴里讲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永远是一本正经的。 余光中一个黑影正朝自己走来，颜安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一脸歉意的看着他，“老师其实刚才我是乱说的，这技术就是我的。” 其实这句才是假话，可是没办法，看着老师这副神经质的样子，颜安觉得自己再说实话会良心难安。 不知道为什么，章老师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像是有一块石头落地了样的让他能喘上气了。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精神压力已经这么严重了。 “回教室吧，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数据结构。”章老师摆了摆手，就这么几分钟，他脑门上全是汗。 “不考试了吗？” “怎么，你想去参赛？” 考试是不用考了，最后一题就他写出来了，被看好的林琛反而半天没个动静，八成是思路卡住了。 只是这三支队伍谁去参赛还没有定下来，颜安这么问，其心思可想而知。 “那当然。”他就是奔着acm竞赛才学的新技术，不然的话这两天大可不必这么拼。 周老师沉吟两秒，“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要我说你接下来应该忙论文的事才对，这会牵扯你精力，让你没时间专心写论文。” 虽然怎么想都觉得颜安能独创一种数据结构两种算法这种事很不可思议，但现在情况的情况就是这样。 在接受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些技术所代表的分量，至少也是三篇sci论文，还是能上赤科院一区期刊的那种。 更夸张点，相性数据结构可能会引起教材的改革，将其作为必修数据结构加入其中。 这是革新式的变化，相当于游戏迎来了一波大版本更新，未来的程序将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相较之下，区区一个acm竞赛，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说夸张点，等颜安的这几项技术公布出去，指不定连acm都要出相关的题目呢，到时候颜安参不参加竞赛都无所谓了。 话又说回来，参赛归参赛，赢面又能有多少。 章老师对他们并不乐观，就算是颜安未来几天技术突飞猛进，那很难追上水木、申交那些大学的队伍。 单从竞赛的角度分析，如果说颜安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那人家就是早就挂在天上的月亮了。 为什么备赛这么久，只说要争名次，从来没定下过具体目标。为什么队伍里没有拿过奖的大神当定海神针。 不是牛人毕业了，而是压根就没有过牛人。 由于种种原因南都大学的信息院非常弱势，早几年甚至有狗都不学信息的说法，也就是近来年年招生爆满，这才有了些好转。 等到领导们开始重视起来，组织人参加各类竞赛的时候，人早就在这上面经营十几二十年了，压根没有可比性。 别说总决赛的影了，就这几年下来他们连区域预赛都混不到个名次。 也是怕打击到他们才没说出来。 现在有了更重要且就差临门一脚的好事摆在眼前，竞赛的重要性自然而然的被下调了。 “你有这样的成果，直接写成论文发表出去多好，就不该现在拿出来，万一被某些人知道，提前写成论文抢占，到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章老师一脸严肃的批评他，虽说大家在一起训练了挺长一段时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算机房里的大家都没有抢占别人成果的想法，也难保会在宿舍提起这事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头代表的可是保研资格，是奖学金，是各大公司的offer，是媒体的聚光灯，是一个人费尽心思也难以得到的功名利禄。 别说同学和同学之间的那点淡薄关系了，就连所谓的师生情谊都不保险，各大高校间有得是抢占学生学术成果的事发生。 颜安呐呐点头，由于他是从bt那直接学来的技术，所以完全没有写成论文发表出去的想法，即便有，署名那关他也不知道要放谁上去。 总不能是他自己吧。 可要写叶罗林杰斯特、朱罗年诚这些人的名字，他怕又要闹出今天这样的事，到时候就更不好解释了。 “可我还是想参赛。”颜安觉得，他这叫不忘初心。 写论文对他而言不算个麻烦事，大不了让bt帮忙就是了，核心思想也很明确，照着抄就完事了，唯一麻烦的是相关知识储备得跟上，他需要恶补一下离散数学的知识。 章老师停下脚步沉吟了一会，这个时间点太尴尬了。 如果说颜安早一个月拿出这些技术，赶赶时间还能凑出一篇论文发表出去，这样的话哪怕论文还没刊登，也能在竞赛上用新结构解题，毕竟有论文在就能佐证他是开创者。 可偏偏是现在，算上今天距离开赛不过九天，颜安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写完论文。 “参赛也不是不行……” 第8章 搞定论文 “前提是你要在参赛前写完这些技术的相关论文才行，而且论文质量要对得起这些技术，否则的话就不要想了。” 章老师的态度很坚决，毕竟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上比赛拿了名次又能怎么样，顶多是扬眉吐气，证明一下南都大学要雄起了。而把论文写出来发表到sci期刊上，那就是弯道超车，是大大的雄起。 他能在王院长面前嘚瑟嘚瑟，王院长则能在其他高校领导前嘚瑟嘚瑟。 选哪样还要考虑吗。 就是有点太为难颜安了，虽说成果是现成的，他只要把照着把论文写出来就好，比正常写一篇论文要轻松许多。 可颜安压根就没写过论文，就连论文格式是啥样的都不清楚，更别说写完后能不能用完全是他一句话的事，如果太次的话，他会打回去让颜安重写的。 三篇论文至少得要他一个月，这还不包括修改、润色、校对等工作。 可以说今年的acm颜安就别想了，至于明年的比赛，他还能不能看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打击学生积极性的事干的他有点亏心，但这也是为了颜安好，相信他能理解。 “只要把论文写出来就行了吗？”颜安还以为是什么刁难人的要求，结果就这，听起来也不麻烦嘛。 听这语气，就知道颜安还没放弃。 只是这位小新生貌似还不清楚写一篇论文的难度，怕不是当成了高中的议论文，然后以为努努力爆肝两三天就能搞定。 还真是无知无畏，章老师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曾这样天真的以为做出成果后写论文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结果初稿交上去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骂了一下午，出门的时候连滚带爬，很长一段时间内以为自己就是个废物，见人都不敢把视线抬到膝盖以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好好调教这位小新人的。 “要全英文的。”不知为什么章老师感觉自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论文还没出来呢，就已经想好了要为颜安投哪一家期刊，他不是挂念acm嘛，那就帮他投acm旗舰期刊puting surveys，反正他也不懂这些，糊弄糊弄就过去了，等他反应过来比赛早就结束了。 “嗯。”颜安对此无所谓，不管是英文还是朱赤文对他而言都是外语，学一门是学学两门也是学，他早前闲得无聊就顺便多学了几种语言，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不知道bt能不能帮忙把论文也直接搞定。 铭星的文献和碧穹星的论文是完全不同的形式，且不说版式的区别，他总不能在论文中插入一段教学视频吧，还是得用文字表达出来才行。 掏出手机给bt发了一条消息，下一秒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又等了几分钟，颜安收到了bt发来的论文。 一共五篇，教学楼这边因为有信号屏蔽，所以下载要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bt能进入手机就好了，一边等下载，一边在心里感叹。 怎么说也是个智能程序，他们之间的交流除了面对面说话就只能像这样发消息，实在有些跌份。 颜安也想过让bt取代手机里的人工智障，可惜的是他目前还做不到这点，两者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手机也无法支撑bt所需要的庞大计算量。 根据bt的估算，当代手机或电脑至少也要发展到千万亿次每秒才能承担起他在最低功耗下的算力需求。 毕竟以前是辅助开飞船的，如果低于这个算力在碰到特殊情况时很难反应过来。 说起来bt能连上这颗星球的网络还是因为父亲的改造，不然的话连像这样发消息都做不到。 在等待了一阵后，颜安下好了五篇论文，这时章老师正在教室里检验其他人的考试成果。 先将五篇论文传到电脑上再打开，一篇满是英文字母的论文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 他试着阅读了一下，意外的发现以自己的单词储备基本够用，bt应该是按照他的词汇量来编撰的。 得亏他以前也很努力，不然的话自己的论文自己看不懂不说，就连bt写起来也会处处受限，总不能用四六级的水平去写吧，那可是兼摄邦国的小学生水平。 而一些比较生僻的单词，bt则非常贴心的做出了注释，颜安在阅读后便将其删除了，免得被人发现。 五篇论文足有八万字，其中关于相性数据结构就有三篇，从基础到进阶再到延伸，一本书上的内容被拆成了三部分，就这每篇论文还都是干货居多，少有灌水凑字数的内容。 颜安看了半个多小时将全部论文快速过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放心了。 “老师现在能把参赛名额给我了吗？”笑嘻嘻的招了招手，章老师正在为林琛讲题，听到声音后诧异的扭过头来。 “我不是说等你写完论文吗？” “可我已经写完了啊。”颜安笑嘻嘻答道。 两人间的对话将一旁的几人震得不轻，他们还在为参赛名额竞争的时候，颜安就已经要发论文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颜安吗？明明两天前的他已经够妖孽了，怎么现在一看人已经甩得他们连车尾灯都见不着了。 章老师笑骂一声，“好小子在这等我呢。” 难怪听到他的要求后没什么反应，这要是他以前带的学生，早就要死要活了。 只是年轻人终归还是太嫩了，初稿只是第一关，他都不用刻意为难颜安，按正常流程后面还要修改、润色，每一步都是很耗时间的。 “让我来看看。” 章老师一动，机房内的其余人也都凑了上来，结果满屏都是全英文，林景看了傻眼，林琛看了沉默。 刘希平时读jdk都是让颜安做翻译的，知道他英语好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 “你这是要投sci？”如果不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话，大可不必写成全英文，直接找朱赤国内的核心期刊投稿就行。 颜安含糊的应了一句，“看老师的意思吧。” 基本就是确认了，刘希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成了羡慕、仰望与向往，才大一就能发sci期刊。颜安这进步速度已经不是日进千里了，这得是坐火箭才有的速度。 第9章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聪明 与颜安相比，章老师的阅读速度就要慢很多了，他不仅要找出论文中的错误，还要顺着其中提出的方法一步一步完成对相性数据结构的学习。 初始他还觉得轻松，可随着论文的深入，构建这一结构的思想被完整表述出来，用到的单词也变得越来越专业，以至于让他好一会才能读完一段。 除了一些遣词造句上的毛病，章老师挑不出需要修改的地方，甚至于连润色都不需要了，拿着这篇论文就可以直接去投稿。 随着论文到了结尾，连章老师都感到有些头晕脑胀，一看时间距离他开始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而这篇论文他只能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抓毛病，逻辑性强的不像是人写的，很难想象这是出自颜安之手，又一次将他的认知刷新，“你什么时候写的？没有找第三方帮你修改吧？” 当然了，他不认为这篇论文从动笔到写成这样是一蹴而就的，期间必然经过了反复的修改。 这也是他担心的点，现在有机构提供帮人修改论文的服务，据他所知有不少毕业生临着最后关头找了这些第三方机构。 双方会签订一个协议，避免论文经第三方之手流传出去，具有一定的安全性。 这个安全性取决于论文的价值，如果是那些灌水论文，那自然没人动歪心思。 可要是价值很高的论文，就说不准了，转手一卖就能拿到笔巨款，其中一部分用于赔付，剩下的进了腰包，这种事屡见不鲜。 怕就怕颜安也是这样做的，写完初稿后找了第三方平台修改论文进行润色，导致论文流传出去。 “前两天才写的，这就是初稿，找第三方修改干嘛？”颜安发现自己变了，假话张口就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外星人了。 听了前半句话，章老师还算满意，知道了他是在请假时写的论文，可是下一句就让他坐不住了。 是他听错了吗？“这是初稿？你第一次写论文就有这水平？” 章年生这才发现，原来更离谱的在这。 南都大学不是没有在本科期间发表sci论文的天才，这个世界也有很多天才在大一就做到了这点。 但他敢确信，没有哪位天才的论文初稿就是终稿，这已经不是学术天才了。他都想把颜安扒开来看看，这是哪位大神带着记忆投胎转世来的。 颜安被章老师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聪明吧。” 一句话把在旁的学长学姐们打击得心口一塞，你这叫比较聪明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连平庸的挨不着边。 老师也是被他塞得心慌，一想到他这样就联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算了，不想了，越想越难受。 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很快章老师就发现像这样的论文，颜安一共写了五篇。 这哪是学术论文啊，这分明就是批发来的大白菜。 他是真想知道颜安这层皮下，藏的是哪位大拿的转世身，连孟婆汤都没喝，这地府真是严重失职。 另四篇论文他都没心思看了，索然无味的坐在板凳上，忽然感觉自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颜安看着明显不对劲的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师那参赛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希学姐拉了一把，“你怎么还想着参赛啊，魔怔了吧。你有这些论文，找个sci期刊一发，那成名不比拿冠军来得快啊。” 说点实际的，根据南都大学科技成果奖励办法，颜安这五篇论文一旦被sci期刊刊登，那就是五万块钱，一万一篇。 哪怕是sci四区这种在其他高校受限甚至不被认可的论文，南都大学也会奖励一万。 刘希觉得，要是她的话，当场就放弃比赛了，大不了明年再来。 可颜安显然不这么想，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骗过自己吗。 扪心自问，这论文真的是他的吗？里面的技术真的是他开创的吗？他有这个能耐吗？ 他只是在吃两颗星球间的科技差罢了。 相较于论文能为他带来的名利，颜安更愿意用自己的努力去追求比赛的名次，至少，也要证明一次自己。 “没事，你想去就去吧。” 半响没开口的章老师揉着脑袋说道，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能算前浪，还年轻应该是后浪才对，结果现在才发现，他们这些浪太小打小闹了，哪像人家上来就是一场大海啸，把他们这些浪们都给拍死了。 “谢谢老师！”颜安喜出望外，总算是拿到名额了，虽然过程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但还算顺利。 “第一单位写学校没问题吧？我帮你投给acm csur，你的这些研究成果都很有价值，论文写得也挺好，投给他们完全没问题。” 章年生在论文作者处写上了“yanan”，单位则写成了南都大学，这样的事他得干五遍，以至于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倒是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加到通讯作者上，一来这个项目不是他划定方向的，他从头到尾也没出过力。二来是这几篇论文价值足够高，用不着靠通讯作者来提价。 让颜安补充了一些通讯信息后便向acm puting surveys发去了投稿，一口气五篇，完全没有以前投稿的快感。 大概是因为太多了，没什么成就感。 考虑到这五篇论文相互关联，章年生选的推荐审稿人都是同一位，想来在看过论文后，对方能明白这些论文的价值，从而不会因为量大而产生偏见。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量大也不全是好事，以前总巴不得一口气整上十篇八篇sci论文，现在居然在为太多了而担心。 机房里众人满眼都是艳羡，今天的事传出去，只怕整个学校都要疯。 章年生左右看看，用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几人俱是点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们要是乱传很容易给颜安造成麻烦，他们清楚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今天就这样吧，切记不能说出去，然后林景、刘希和颜安留一下，我跟你们说说参赛的事。” 被点到名的三人留下，余人散去。 林琛离了机房，一步三回头。 两位队友聚在他身边，惆怅望天，“不甘心啊？” 到手的机会都能丢了，换谁来又能甘心。 听到这话的林琛最后看了眼机房，“走吧，明年还有机会。” 从颜安写出最后一题起，他就清楚的意识到了彼此的差距，技不如人，林琛无话可说。 努力一年什么也没捞着，三人自嘲笑笑，各自散去。 第10章 一个人的庆祝 被留下的林景显得很意外，因为这次考试压根没他什么事，他不是在摆烂，就是在读代码。 如果说这是区域预赛的话，那有没有他其实都一样，毕竟靠颜安加刘希两个人就能搞定了，他在其中指不定起得还是负作用。 “老师，要不然……”林景支支吾吾的有些犹豫，最终心里一横说道：“要不然把我换成林琛吧？” “为什么啊学长，我们好不容易拿了名额。”刘希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这个机会明明学长也很想要来着，怎么如愿以偿后反而不要了呢。 林景看着她牵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这名额是你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看看我做了什么，哪好意思继续跟着给你们拖后腿啊。” 没有付出过努力的人，也不好意思享受果实。 林景非常清楚，如果不是颜安，最终拿到名额的一定是林琛那支队伍。 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综合实力更好，作为技术最好的林琛也担当着优秀的队长榜样，无论发生任何事，林琛都不会被外界干扰，绝不会出现像他今天的摆烂情况。 从各种角度出发为整支队伍考虑，林琛都是比他更适合的对象。 “可是学长你明明也很努力啊。”颜安还想说些什么，林景轻轻摇头拒绝了他。 和林琛不同，他是努力型选手，是靠着不断地刻苦学习、刷题才走到这一步的，所以对颜安这两个月来的努力更能感同身受。 也明白颜安是努力加天赋并存，万里挑一的选手。 用了两个月时间追上他们，再用两天的时间超过他。 而现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几天的时间，他相信颜安会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 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大，即便自己尽全力的学习也会渐渐的跟不上颜安的脚步。 他该做的，是在这关键时刻推上一把，让颜安能跑得更远。 “就这样吧，谢谢。我……明年再来。” 不等老师答应或拒绝，林景起身潇洒离开机房。 刘希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颜安和章老师，她大概是能理解林景的。 看着学弟一点一点的超过自己，队伍里有没有自己其实都一样，那种感觉是很不好受的，“那个，我……” 看她似是也要走，不等把话说完，章老师赶紧把脸一板，“你留下！要是你也走他也走，都走了那像什么话！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孔融让梨吗。 选拔本来就是要选出一支实力最强的队伍去参赛，作为一个整体你一个人的力量小，但在团队中还是不可或缺的。” 颜安把头点成小鸡啄米，“就是啊就是啊，学姐你要是走了话，就没人陪我了，难不成你要我一个人啊。” 刘希也很矛盾，努力了一年，到了关键时刻，说她不想留下来是假的。 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会拖后腿，林景走带动了她也有了走的想法。结果老师和颜安都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她也只好顺从老师的意思，留了下来。 随后老师对他两吩咐了几句，上午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 由于是临着要比赛了，所以有全天的假条，可以等比赛结束后再把剩下的课程补回来。 颜安没别处可去，就回家了。 按章老师的说法，颜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基础，复习学过的数据结构和算法，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小学的奥数题发散思维。 不过颜安觉得小学奥数太简单了点，还不如学点难的保持大脑活跃性，要知道这脑子可是越用越灵光，不用就生锈的。 他打算趁这段时间把离散数学给搞定，按专业培养计划这本来是大二下学期的课程，但很明显照他的学习速度，等到那个时候再学就太晚了。 反正都是数学，发散思维的效果是一样的。 拉开家门，灯光随之亮起。 “bt我拿到acm竞赛的参赛名额啦！而且你给我拿五篇论文也被老师发出去了。”颜安兴高采烈的扯了一嗓子。 墙面上立即出现烟花投影，“恭喜您，舰长。” bt的语音毫无波动，作为程序他没有喜怒哀乐，庆祝也是因为程序分析当前情景适合这么做。 看着烟花的投影，听着音响里传来的声音。 颜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了。 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没劲。 “能帮我查查那几篇论文投稿的进度吗？老师投稿给了acm csur，我也不是特别懂这个。” “正在查询……acm csur是acm旗舰期刊puting surveys的缩写，朱赤名为计算机概观，属于sci赤科院一区刊物。 今日共收到南都大学投稿五篇，稿件已送往编辑办公室，正在等待审核。根据过往审稿速度判断本次审稿预计需等待三个月。” “这么久？”颜安还以为审稿很快就能搞定的来着，毕竟核心思想、方法都写在论文里了，只要照着这个思路复现一遍就能证明是否正确，挺容易来着。 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在放出三项技术后，这个世界还没一点动静，光是审稿就用了这么久，技术变现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要是每项技术都要先等三个月的话，他觉得先研发长生不老药，然后再造飞船回铭星要比较现实点，至少他不会老死在等审核的过程中。 干等不是个办法，“bt能帮我插个队吗？” “可以，但我必须提醒您舰长阁下，网络入侵将会留下痕迹，存在被人发现的可能，本次风险评估等级为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五。” 网络世界，凡经过必留痕迹，区别在于如何处理罢了。 入侵系统然后把稿件放在最优先的位置，这种无聊事多半没人会做，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 论文期刊的管理系统相对简单，只有技术团队每个月会进行一次维护，除此之外通常情况下无人会监管后台。 就算监管也不一定能发现，发现也不一定能顺藤摸瓜找上来。 发现入侵和找到入侵者是两码事，后者要比前者更难。 颜安只是一犹豫，便干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期刊的邮件回复，稿件进入了“editor invited”状态，意为稿件已经转给了编辑，正在等待编辑接受。 由于相关材料都是老师给准备的，所以在系统显示投稿成功时顺利完成了相关材料的检查工作。 接下来就得看编辑们的审稿速度了，后续的邀请同行审稿，由于老师有推荐审稿人，相较来说速度会快些，大概一个月就能完成。 颜安在刷新两遍后发现进度成了“with editor”状态，意为编辑已经接受负责处理这篇论文了，只要没有变成“decision in process”就表示论文达标且与期刊范畴相符，算是过了第一关。 又刷新两遍后发现没了动静，估摸着这一阶段要等上一阵子，颜安也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离散数学上了。 这玩意学了对掌握数据结构有很大的帮助，学长学姐们在过去一年早就学习过了。 颜安先拿着碧穹星的教材看了前两章，意外的发现难度不是很高，相较于相性数据结构中难以简单描述的相性归类要简单很多。 到饭点颜安就煮了包白象凑合吃，下午他不打算去机房了，先把这玩意学完再说。 第11章 南都赛区 颜安花了三天时间把离散数学搞定，临着比赛前的最后三天，他把各类数据结构和算法又复习了一遍。 上次选拔考试的最后一题他已经找到了不用复杂相性算法也能解决的办法了，并且还是代码量与复杂度双优的最简方法，熟练掌握后对比赛更有信心了。 到了十一月五日，章老师随便找个面包车就把他们拉走了。 由于每年acm的赛区都会改变，只有春申等少数地方是相对固定的赛区，所以过去他们都是去春申参赛的，然后就被在那的地头蛇老大申交吊打一顿。 今年情况和去年又不一样，acm\/icpc在朱赤国共设有七个赛区，西道省便是其中之一，由西道师范大学承办。 这西道师范大学拿出的主办场地是瑶湖校区的体育馆，距离颜安他们的南都大学瑶湖校区不过二十分钟车程。 也就是他们代表学校参赛，不能太寒碜了，不然的话颜安几人骑个小电驴直接就过去了。 到了以后才发现跑来这里参赛的不只是省内的队伍，颜安在参赛名单上不止找到了天京理工、南粤工业大学这样的强队。 就连平京大学、天京大学、申交这样数一数二的强校也派了队伍过来，如果颜安对他们有关注过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每个赛区都有他们的队伍，只不过有些是学校组织起来的“正规军”，有些是自愿报名找人组队的。 甚至距离西道省极远的冰城工业大学都派出了三支队伍来这参赛。 然后颜安就见到了极其怪异的一幕，南粤来的穿一件长袖单衣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冰城来的穿着大袄热得扇风。 整个学校都是人，越是靠近体育馆人就越多。 毕竟这个赛区一共有三百三十支队伍参赛，再把教练算上足有一千两百余人。 虽说公告里的举办场地在体育馆，可实际进入后才发现里面没有电脑，这里只是开幕式现场而已。 颜安还是第一次这种场面，虽然人也很多但和军训时完全不一样。 大多数人都是比较紧张的，唯有少数一些人可能是见惯了，在他们脸上找不到这种情绪，反而看着很轻松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颜安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副熟面孔。 正当他还不能确认对方时，她就已经注意到颜安并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这下确认了，高中与他同一届在隔壁班的班花。 “好久不见，你也来参赛啊？”陈淑敏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长发被随意的扎起来披在肩上，虽是十一月但仍穿着jk，小腿部分在丝袜的加持下显得修长匀称，上身则披着志愿者的小红马褂，背了一个西道师范发的志愿者腰包。 “嗯。” 两人至少也有五个月没见过面了，颜安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寒暄的话。 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一个会和别人寒暄的主，让他找个话题都费劲的很。 他的反应完全在陈淑敏预料之中，毕竟和高中时一模一样，想来在上大学后也没有得到人际交往方面的锻炼。 “你不是也才大一嘛，就能来参赛了啊。我看其他队伍都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来着，你跟他们比一定压力很大吧。” 陈淑敏柔声轻语地说着，眼中流露出心疼。 颜安坦然点头，“这段时间确实有点累，不过还好，学的东西都不算难。” 后半句话被自动忽略了，毕竟高中三年，她就没听过颜安说什么东西难学，无论啥这家伙都是一看就会，就这还经常说自己是在混日子。 上前自然的拉过颜安往体育馆外走去，“我带你逛逛吧，这边人太多了。” 完全没给颜安拒绝的机会，在一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将颜安拉走。 章老师看到了也不阻止，等他两走远后，笑呵呵对周围同学说，“看到没，这小子有我当年风范。 其实我以前比他还吃得开，到哪都能交朋友，五湖四海的什么朋友都有。” “那后来呢？” 就看他目前的生活状态，林琛完全不能把两者联系起来。老师真要这么风流倜傥的话，怎么现在就宅起来了呢。 提及此事，章老师幽幽吐了口气，“后来，后来就不行了，到哪都有前女友。” …… 趁着开幕会还要段时间，陈淑敏把颜安拉到了一处人少的小路上。 将垂下的秀发挽起，露出小巧晶莹的耳朵，陈淑敏偷看眼侧颜，好奇问道，“你现在是在哪里读大学啊？” “就在南都，离这不远的瑶湖校区。”颜安随口答道，他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小路尽头的食堂。 陈淑敏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以颜安的学习能力她还以为会去平京或春申呢，毕竟那里的舞台更大，聚光灯打到身上的时候，这块金子也会更闪亮。 不过这样也好，离自己不远。陈淑敏心中窃喜，高中总是被拒之于千里之外，到了大学，总不至于还这样吧。 颜安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食堂，首次主动挑起话题，“你们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没。” 以一个外星人的角度来看，碧穹星最有价值的是这颗星球独有的文化、艺术、历史等人文方面的发展。 不过这些颜安都不在意，他更关注美食，吃饱了吃好了，才更有精力学习然后发展科技回到铭星。 陈淑敏还在努力找话题，见颜安主动挑起顿时心中一喜，“有呀有呀，这个食堂的鸡腿特别好吃。” 然后颜安就奔去买了个鸡腿，嗯，完全没问过陈淑敏要不要。 等鸡腿到手，香喷喷的味道勾的颜安食欲大开，又一次忽视了陈淑敏幽怨的目光。 “我还在这呢，你就没有点绅士风度，不知道先问下我吗？” 刚出炉的鸡腿还烫得很，颜安咬了一口被烫的吸凉气，听到这话就感觉很奇怪，“你没带钱吗？这不是可以扫码付款吗。你想吃跟阿姨说就好了。” “……” “我不吃。”陈淑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笑，吐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嗯，不吃就不要讲话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说话。”颜安往鸡腿上吹了几口气，以让它快速凉下来。 同时迈动步子往回走，待会还有比赛，不能吃太多，不然的话他还想再逛逛。 一边捧着鸡腿，一边循着记忆朝体育馆走去，陈淑敏气呼呼的跟在他后头。 没走几步颜安就回头，“你跟着我干嘛？” “我是志愿者，我去做服务不行啊。”陈淑敏发现五个月不见产生的距离美被消磨殆尽，她又想起了高中时这家伙的各种气人。 被凶了一顿的颜安丢下句莫名其妙后回到了体育馆，在门口吃完了鸡腿后不忘用手机照了照自己。 很好，看不出吃了独食。 第12章 陈淑敏和夏雨 陈淑敏就在旁边等他，两人一起跨入体育馆的大门，然后就被人拦住了。 “淑敏你到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冲他们招了招手，一路小跑过来几乎是用撞的挤在颜安和陈淑敏中间。 要不是颜安早有察觉，横向拉开一米距离，就被他撞上了。 陈淑敏还想向颜安投去眼神，结果身侧哪还有人影。 定睛一看离自己远远地，生怕挨近一点要遭罪样的。 男生插在他两中间，乐呵呵的看着陈淑敏，直接将颜安无视。 “我刚找了你一大圈，要不是你闺蜜温婉婷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跟人出去了。” “这是你朋友吗？淑敏。”话说到这，像是才发现颜安似的。 随意的瞥了一眼，看他脸上青嫩稚气未退，便知道这也是个大一新生了。 这要换个人，无论大一大二，他肯定不会担心，可偏偏是颜安，那张脸长得就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警惕的看着他，下意识的便和陈淑敏凑近了距离，乍一看还以为是对情侣走在一起，就差动手搂上了。 怕这家伙误会，颜安赶紧开口解释，“以前同学而已。” 可他这样说，男生就更警惕了。 除了闺蜜，还有比同学更好下手的吗？ 看颜安身上没有当志愿者的小红马褂，还以为他是来凑热闹的，“你哪个学院的？以前没见过你，不在我们校区上课吧？” 只要不在瑶湖校区就好说，其他校区离着都挺远的，他相信距离能阻碍一切。 “夏雨学长，他叫颜安，人家就是隔壁学校来参赛的。”陈淑敏无奈的说道。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好在大家都很理智，没有闹得跟中世纪决斗样的，那就太尴尬了。 不过就算决斗，颜安也不会答应吧？ 以他那性子，和对自己的态度，直接走开才是正常反应。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建议学长去看看脑子也很正常。 “你才大一就能来参赛了？”夏雨诧异。 他都没想过会有大一新生跑来参加竞争强度这么高的比赛，别说陪跑了，赛后能不被打击得抬不起头就算心理素质杠杠的。 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还在学习基础才对，就算来了也是浪费名额，不可能拿到好成绩。 不过……凡事都不绝对，“你是哪个学校的啊，队友也大一的吗？” 如果是在队伍里当混子的话，别说大一新生了，就是找个高中生来都没问题，端茶倒水喊六六六嘛，谁都会。 还有一种可能是组了个大一的队伍跑来参赛，体验氛围，在这种场合交际能认识很多平时接触不到的学霸，可以高效的扩展人脉。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个酱油角色。 “跟学长学姐一起来的，他们都大二。”颜安没那么多心眼，压根没想到夏雨已经将当他当成了豺狼虎豹一样的地方。 夏雨放心了，在听到颜安说队友都是大二的学长学姐后就更不在意了，一副为他惋惜的样子。 “亏了亏了，我说真的你就应该让你们老师报名春申赛区、天京赛区，最起码还能到外面玩一圈再回来。你这在家门口比赛啥也没捞着，太亏了。”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亏，不过报名的时候他又不在，哪能知道老师是怎么想的。 在体育馆里找了一圈，发现老师和学姐后立即回归团队，陈淑敏幽怨的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存在感就有这么低么，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个。 一回来，刘希学姐就一脸八卦的凑到他身边，“你们怎么两个人去三个人回啊，那是她男朋友吗？” 章老师叹了口气拍着他肩膀说道：“还以为你有我当年的风采，能传我衣钵，结果发现连一半都没得，小伙子还要继续努力才行啊。” 颜安一脸懵逼，“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情侣，这跟我又没关系，我就是去走了一圈而已，感觉这学校人好多啊，饭点肯定不好打饭。” 其他学长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道：“她是你老同学，你让她帮我们介绍介绍呗，这学校女孩子这么多还漂亮，随便一个我们都满足了啊。” 这学校的妹子有多少，他们看志愿者就知道了，志愿者男女比例都快成二比八了，想来在这里他们会有更多机会。 颜安被念得晕乎乎的，这感觉像是旁边坐了十几个唐僧，要不是时间到了开幕式正式开始，他都怀疑这帮学长能一直念下去。 在几段听了令人想睡的致辞后，比赛总算正式开始。 进场后，颜安才发现刚才那位夏雨学长的位置居然就在他们旁边，两人再次见面谁也没打招呼。 颜安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没这个习惯，夏雨则是直接将他无视，落座后扭头用后脑勺对着他与队友有说有笑。 “这鬼地方好穷啊，比闸北还穷。”板凳还没坐热，接下来进场的一队在颜安对面坐下后就小声抱怨道。 “这机器也太老了，刷新都反应不过来。服了，早知道去天京也不来这穷鬼地方。” 用手敲了敲机箱，发出了极大的噪音，“这么穷，没钱就不要开比赛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又有机箱发出的噪音掩盖，稍微远点的人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坐在对面的刘希听到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被瞪了回去，“乡下人看什么看啊，看你的题目去，你看得明白吗？” 当目光落在名牌上时，发现是南都大学后就更不客气了，乡下城市的乡下大学能好到哪去。 尤其是那个队名，让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外星人队，笑死我了怎么不叫乡下人队，这不是更符合你们的气质。” 裁判还没入场，只有志愿者在引导其他队伍落座，他的声音又压得极低，竟是没人管他。 颜安捏着拳头恨不得给他来一下，鄙视南都，他都不会说什么，可为什么要鄙视他的队名！ 外星人又没吃你家鸡腿！ “春申来的就这素质？”刘希嘀咕了一句，没曾想被对面的给听到了，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乡下就是乡下，全省一年的gdp还没春申一个市高，省会城市还没我春申一个区高，不是乡下是什么？” 发展不行，是西道省的痛点。甚至于有一种说法叫环西道经济带，意思是西道是个风水宝地，凡是和西道挨边的省份发展都好，除了西道自身。 西道本地人也经常骂这地方又破又烂钱少消费高，可是鄙视这种东西，从来只有本地人能做，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地人来叽歪。 再说春申的发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吃了地理的红利，又有十里洋场做打底，不然哪能发展的这么好。 拿了最好的资源，反过头来看所有提供资源的地方都是乡下。 刘希当即就炸毛了，刚要发火就看到裁判入场了。 这股气又硬生生的被她忍下，拉着颜安的胳膊，“一定要赢过他们！” 颜安反手握住，“好！” 第13章 拿下一血 每个队伍将分到一台电脑，比赛时间为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总计五个小时，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完成十道题。 这十题将全部采用英文进行描述，如果没有点单词储备，连题目都读不懂。 颜安拿到题目后便揽过了第一件活，“我来读题吧。” 如果是常规开局，在拿到题目后最好是三人分开读题，这样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节省时间。 但对颜安不同，在他眼里这些单词、语法简单地过分，林琛、刘希读一题的功夫他都能全部搞定了，且不会出现翻译错误。 林琛一边记录题目内容，一边整理思路为每道题找到一个可能的解题方向。 刘希也没闲着，调整ide，打开pc^2，写好头文件及常用模板。顺便还要打开board，随时准备跟风。 三人一刻不停，等颜安读题完成，其他小队还才到第六第七题，刘希时刻关注着坐在对面的那批人，发现他们在读题后只交流过两次，大概率只进行到一半。 虽然只是微弱优势，但就是这样的差距让刘希对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信心。 “我先写吧，这道题我已经有思路了。” 颜安接过电脑的控制权，在三个人共用一台电脑的情况下，应当优先把稳过的水题给过掉。 这些题目的难度颇高，每道题大概都有那天考试时倒数第五题的难度，不过对现在的颜安和林琛来讲都不在话下。 林琛则扯出几张草稿纸和刘希分了一下，“我记得这道题你比较擅长，可以先在纸上解题。” 作为技术能力和擅长方向都被两人涵盖在内的刘希，在队内的定位其实非常尴尬，要不是章老师坚持让她留下来，现在坐在这里的可能就是另一位学长了。 让三个各方面都拔尖的学生来参赛，从做题的角度来讲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竞赛并不只有做题，刘希在队伍里需要担当的是辅助手。 在比赛持续的五个小时内，大多数队伍都会放弃用餐时间，从十二点开始强队会逐渐开始爆发，与他们拉开差距。 刘希的任务是保证颜安和林琛在比赛前期能够尽量的节省体力，以在中后程持续的发力。 当然，如果她能解出题目来时，也能为颜安、林琛节省宝贵的时间。 颜安正在写的题目不是很难。 一个巨大的数n可表示为由0、1组成的字符串s，寻找可能的数对（i，j），其中满足条件有零小于等于i小于等于j小于等于n，in=i，ij=0。求每个n最多有多少数对（i，j）。 在读题时他便已经想到了两种解题方法，其一是数位dp，其二是找规律加二项式定理加快速幂预存。 比几天前基础功更扎实的他已经不需要用“取巧”的方式来写这种题目了，娴熟的敲击键盘代码一行接一行的冒出来。 他那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考场中显得格外刺耳，还在读题的其他人惊讶的抬头循着声音张望，又很快低头加快了读题速度。 随着思路的逐渐明确，颜安顺利的完成了代码，将其提交给评测机后不久，他们得到了全场第一个黄色的“first problem solved”气球。 每一道题都有其相对应的一种颜色，解题完成后通过评委的判定为正确，就可以得到相应颜色的气球。 而如果气球上有“first problem solved”的字样，则表示这道题他们队伍是全场第一个完成的。 夏雨目瞪口呆的看着颜安，他以为的酱油选手转头就拿下了一血，而他还在想解题思路，队友占着电脑写的磕磕绊绊，看样子一时半会完不成。 他这么厉害吗？他看过所有题，就没有那种一眼就会的题目，甚至题目中还有那么两句翻译不出来。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长得帅技术好，又是老同学。 夏雨意识到如果任由颜安发动攻势的话，他两个月来的辛苦付出将会眨眼间付之一炬。 换他是陈淑敏，都很难不心动。 心已经开始痛了。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面前的稿纸上来，但几分钟过去，夏雨发现自己怎么也进不了状态。 同样着急的不只是他，坐在颜安对面来自春申五角场的冯伟。 被他口中的乡下人领先，让他恨不得多长一双手，光速敲完代码把落后的给追回来。 更令他气的是在与刘希的眼神交锋中，对方眼里的得意。 乡巴佬先让你们又如何。 在心中狠狠咒骂，浑然没有注意自己敲键盘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同时出现了几处连他都没察觉的错误。 这些错误在他提交评测机后被退了回来，判定结果为pile error，也就是编译错误，连跑都跑不起来。 与他焦头烂额的检查错误修改代码相比，颜安就悠闲许多。 他正在与学姐一起解题，顺着学姐的思路很快便将第三题的详细步骤确定下来，就连细节都全部搞定。 剩下的工作非常简单，只要照着稿纸把代码抄上去就完事了。 至于第二题，则由林琛接手，相较于颜安他敲代码的速度就要慢一些了，当他敲到一半时，已经有队伍得到了这道题对应的红色气球。 毕竟大家都在挑这种简单的题目写，几乎每道题都有数十支队伍在同时发起冲锋，谁能更快一步，就看手速有多快。 他们不可能样样都赶在别人之前，能拿下一血已经相当不错了。 三道最简单的题目搞定，从第四道题开始就有了一定的难度，赛场随处可见红黄蓝三色气球，但第四种颜色迟迟未出，可见题目难度不在同一等级。 颜安初读题时也被卡住了。 给出n和m，节点编号1到n，问有多少个n个点m条边的简单无向图，满足加一些边后，能变成一个n个点n条边的简单环。 n的取值范围是三到十万。 m的取值范围是零到n(n-1)\/2。 正向思考解题非常复杂，颜安卡了会才想到。 如果倒过来考虑，有一个n点n边的简单环，拿掉n-m条边后，这样便只剩下m条边了，变成了n-m个链的方案数。 令k=n-m，那么这道题就成了n个点的一个简单环，拿边之后剩下k条链的方案数。 这么来写的话，会要简单很多。 在林琛写完第二题后，颜安立即接手过去开始这道题的代码实现。 第14章 小镇做题家 至于已经在纸上写出来的第三题，他倒是不着急了，后面的题目仍有被卡住的可能，可以等他们被卡住，进行讨论的时候让学姐来敲代码。 由于同时完成题目的队伍比较多，第二题林琛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得到程序判定的结果accepted，这道题也顺利通过了，他们又得到了一颗红色气球。 眼下这题颜安虽然思路清晰但写起来却并不流畅，毕竟难度不一样，需要注意的细节也很多，没有写第一题时的丝滑感。 但幸在顺利完成，第一次提交后得到了wrong answer结果，说明答案错误，经检查后发现只是一个数据敲键盘的时候没注意按错了，修改后再次提交得到了场上第一个白色气球。 这下冯伟就更气了，可早已进入状态的颜安哪还有功夫管他，就连刘希都懒得看他一眼。 时间来到十一点，趁着林琛在写新题而颜安在攻克第六题，刘希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士力架喂给他们。 没时间去吃主办方提供的食物，那样的话太浪费时间，他们的每分每秒都要抓紧才行。 正在算题的颜安有些焦躁，他所掌握的常规算法似乎无法对第六题下手，想不到可行的思路，但如果采用相性跳跃算法的话，根据相性归类后得到的不同相性数据经过处理，他能轻易的将其解出来。 要用吗？ 按照赛前章老师的意思，能不用的话最好还是不用。 因为他们的代码通过评测机提交后会传到评委那，当他们看到一种新式算法，不一定会直接判断代码是否正确，能不能算过。 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被新算法所吸引，然后颜安就得把那天考试时的场景再复现一遍了。 这无疑会对比赛会产生未知的影响，谁也不敢保证结果一定是好的。 可如果不用的话，他就得和林琛一起商量解题方法，将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这样想想，很是不甘心。 颜安在纸上简单的打了个草稿，如果这道题林琛也不能立即解出来，而他们又处于劣势的话，他不介意用相性跳跃算法去写，就当是给这场比赛添点变数。 略过之后看向其他题目，每一题的难度都在上升，赛场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新色气球了。 所有队伍中气球最多的是来自中原师范计算机与信息技术学院的“大脑喷发”队和“五年网络三年现场”队，这两队出自同一学校斩获气球遥遥领先。 相较之下印象中的强校如水木、申交、平京大学都没有太过亮眼的表现，他们培养出的正规军一般在自家门口考试，来这的要么是感受气氛，要么是顺带旅游。 至于他们对面的五角场冯伟才只有三个气球，还是最简单题目对应的红黄蓝。 虽然颜安他们也只有三个气球，但草稿纸上已经把蓝色气球对应的题目给解决了，只要想随时都能拿到这个气球。 而林琛正在写的则是另一题，已经接近尾声了，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得到第四个气球。 只是在代码提交后，评测机返回的结果是runtime error，程序运行出错了。 正兴致勃勃准备写下一题的林琛脸色一僵，提交的代码没有通过，不仅要费时间去检查修改代码，还会被记录一个罚时。 最终排名次时，出现两支队伍解出的题目一样多的情况，就会按总用时的时长排名，而每一个罚时，都会在总用时的基础上增加二十分钟。 为了避免被罚时，他敲代码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出现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他必须得搞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行，林琛一下紧张起来，流畅的思路被打断后怎么也接不上，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找错误。 颜安注意到他的紧张，用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这几个位置打个点，debug试试，应该是下标错了。” 这是很容易错的地方，哪怕思路明确也可能不小心犯错。别说是林琛，就是换来颜安来也很容易疏忽。 林琛顺着颜安的思路找下去，很快便确定了错误的位置，在纸上画了个草稿图，确认无误后才开始修改。 “不着急，我们速度已经很快了。”环顾周围，大多数队伍只有两三个气球，少部分则有四个，收获五个气球的队伍屈指可数。 颜安瞥了一眼对面的冯伟，恰巧他也抬头在看他们这边，视线碰撞颜安忽然开口说道，“至少我们已经打平了五角场嘛，不要有压力。” 南都大学是西道省最好的大学，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放在朱赤全国排名来看，去年无论是哪个排行榜他们都在六十名开外，最好情况是排名第六十七，最差的则来到了一百三十五。 五角场呢，无论哪种排名他们都是位列第四第五的。 两所学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打平说法一出，冯伟就炸了。 这才刚开始，怎么就打平了！ 捏在手里的稿纸被揉成一团，拳头都硬了。 他旁边的李亮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好算题，先让这帮乡下人嘚瑟一会又怎么样，我们稳扎稳打，还能输给他们不成。” 队长发话，冯伟这才几个深呼吸将注意重新转移到试题上。 颜安在得到第四个气球后迅速的将稿纸上写好的答案抄上去，提交后很快获得了蓝色气球，追上了“大脑喷发”和“五年网络三年现场”。 每得到一个气球，他就要肆无忌惮的朝冯伟那方向投去一眼，可怜冯伟感受到他挑衅的眼神也不敢抬头看上一眼，他怕自己一看就更静不下心了。 小人得志！冯伟捏着笔杆愤愤算题，手中忽然传出“啪嗒”的轻响，塑料笔杆就这样被他折断了。 靠！乡下地方连个笔都偷工减料。 本就火燥的冯伟更是火大，把断笔一摔，恨不得开口大骂两句。 再一看颜安，专心致志的敲着代码，他的脸上除了自信只剩帅气。 冯伟怔了怔，他们已经有五个气球了，还能不停顿的开始写第六题，原来他们有这么强吗？ 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家追上来，照这势头下去，说不准连“打平”的说法都不能用了。 现在明明才十一点四十，他们居然平均二十分钟就搞定了一道题。 震惊于外星人队的做题速度，冯伟换支新笔开始埋头算题，他实在不想被比下去。 尤其是当对方来自他印象中的乡下时。 这种这种出身贫苦只知道做题的“小镇做题家”，凭什么和他比。 如果比赛也要看家庭条件，也要看选手会不会琴棋书画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用和这帮家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冯伟愤懑的想着，对颜安这样的小镇做题家，厌恶到了极点。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才会将属于他的位置、属于他的荣耀给抢走。 校内选拔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样的人总是存在，真的是太碍事了。 “啪嗒”的轻响再次传出，冯伟捏断了第二支笔。 感受到队友投来的目光，将断笔一摔，“没事，他们提供的笔不好。” 第15章 九题 与“大脑喷发”几乎是前后脚拿到第六个气球，但接下来的解题，颜安并不顺利。 林琛也卡住了，两人就像陷在泥沼里，思绪推进艰难。 “先枚举i，j，k当然会超时，我们要考虑未知运算符的本质……” 这是一道数论，推式子优化的题目，写起来并不轻松。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打过七八张草稿，总是在一些问题上卡住，然后只能重新推导。 “我觉得之前的思路前半部分肯定没问题，lcm的式子不好处理，先用右边的式子会比较好。” 笔尖在稿纸上划过，很快变成了另一个式子。 接下来按照熟悉的套路，枚举gcd（j，k）=d，同时对称性构造j’=j\/d，k’=k\/d…… 在几次错误推导后，他们的思路终于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没有出错，在列出七个式子，计入一个辅助数组后，颜安顺利的得到了结果。 这之后敲代码就变得轻松很多了，这是一道分析极其复杂，代码量却不大的题目，区区四十六行不过两分钟就能搞定，写完后颜安正要提交就被刘希拦了下来。 “复杂度好像太高了，超过了题目要求。” 如果就这样提交上去的话，就算能跑出结果，也会因为超时而被退回。 那样的话，又要加二十分钟罚时了。 这对时间已经落后的他们显然是不利的，林琛经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接过键盘就开始更改，“第二个求和式子，有重算部分，因为我们只变一个up的值，所以可以省略一个一维数组。” 颜安反应也很快，在林琛之后立即补充道，“先枚举因子j’，再枚举倍数k’，此时因子倍数为i……这样复杂度就优化成o(n log n)了。”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简便方法了，复杂度上也满足了题目的要求，提交后得到了第七个气球。 虽然不清楚历届的情况，但这次南都大学的三个队伍中，他们是成绩最好的一支。 当前他们正排在榜单第七的位置，第八与他们差了一题。 区域预赛有将近有一半的队伍能拿奖，根据他们的解题数分为金奖、银奖和铜奖。用时最少解题最多的队伍则是冠军。 林琛看着榜单非常满足，以他们现在的成绩，金奖已经稳了。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毕竟此前南都大学从未拿过奖，哪怕是铜奖都没有。 “已经一点半了啊，最后一小时要封榜吧？” 若不是对冠军还有渴望，他连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 “嗯，那时候估计会有很多队伍要爆发。”颜安正在推导新的一题，如果能拿下的话，他们就成第一了。 “还剩两题？要不然讨论讨论那道题？我觉得我们两应该能找到其他的方法写出来。” 那道题，就是指此前颜安判断用相性跳跃算法能快速解出的题目。 林琛粗略看过没有头绪后就被搁置了，将精力主要集中在攻克其他题目上。 可现在剩下的两题都非常难，相较之下那道题要更简单些，完全可以利用剩下的时间推导求解。 “不了，那道题我们等封榜之后临着结束再拿出来。” 那样的话，负面影响能降到最小。 “行吧，那就这题。”林琛打起精神与颜安讨论，刘希则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感到无力，尤其是这种无力出自本身的实力不足。 真是搭了波顺风车，恐怕章老师也没想过，颜安会这么强，直接预定金奖吧。 如果预料到了的话，肯定会答应她换人的请求。 算着算着，林琛的肚子传出打鼓声，他头也不抬的问道，“还有东西吃嘛？” “有！”刘希立即回应，把捂在兜里的最后两块巧克力分别给了他们。 这两块巧克力她本来是打算留给自己预防低血糖的，毕竟从七点钟开始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过，就连水都不敢多喝。 不过已经到这地步了，剩下一个半小时，她挺一挺应该能熬过去。 颜安与林琛正在攻克的题目太难了，讨论的速度又快几乎是跳跃性的，她很难跟得上节奏，只能坐在一边干等。 这一等就是四十分钟过去，封榜之后由于看不到排名，她就只能环顾周围看赛场内气球的变化。 在比赛的最后一小时，场上的气球数暴增，这在无形之中便是一种压力，给人其他队伍很快就要追上来的感觉。 偏偏这种压力她只能独自承受，一旦说出来就有可能打扰到颜安、林琛，只能在心里默默估算排名与差距。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对面那支春申五角场来的队伍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静，他们只有四个气球，估摸着到最后关头才有可能拿下第五个气球。 不管怎么样，赢了他们，没让这帮家伙嚣张下去，让刘希心情安稳许多。 尤其是在获得第八个气球后，更是让她彻底安心。 “好累啊，好饿。”林琛捂着肚子趴在桌上，他是一丁都不剩了，现在只想离代码越远越好，离食堂越近越好。 “他们食堂的那个炸鸡腿不错，待会可以去尝尝。”颜安敲着代码随口说道。 八道题还是不保险，封榜前排名第一的“大脑喷发”队比他们提前十分钟得到第七个气球，这会儿他们肯定也解出了第八题，甚至第九题都有可能被他们搞定。 目标是冠军，只要还能再进一步，他就不会停下。 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相较刚开始时慢了不知多少，但他不敢停下来休息，哪怕一会，他也担心会赶不上。 听取到关键字的学姐耳朵动动，馋虫都被勾起，“鸡腿？你怎么知道这里食堂鸡腿好吃。” 相处这么久，她还能不知道颜安的性子，好吃但是从来都不会主动去逛街觅食。 要说颜安是特地跑来这里寻觅美食偶然发现这里炸鸡腿好吃的话，她是绝不会信的。 忽然警觉的学姐让颜安反应过来，差点就把吃独食的事给暴露了，连忙敷衍道，“听说的，听说的。” “学姐快来帮我算算这复杂度，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交上去了。”顺带还要转移话题，免得学姐抓着不放。 经过简单的计算后，学姐放下纸笔，“应该没问题。” “那我就交了。” 三人注视下，手指轻点提交给评测机。 他们完成了九题…… 如果五个小时前章老师为他们设下这个目标，那林琛只会感到绝望。 可是现在一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嘛。 他这算是被学弟送上山巅了吗？ 林琛趴在桌上笑了笑，这滋味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16章 无缘冠军 两点五十五，距离三点还有五分钟。 颜安也放松了下来，他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如何就看天意了。 他不打算去解第十题，看了眼题目加深印象将其记下来后就不管了。 最后五分钟，就算是灵感爆棚忽然写出来了又怎样，难道他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敲完代码，检查错误，计算复杂度，并将其提交上去吗。 还是省省力气吧。 一旦接受了时间不够的事实后，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观察别人身上。 先看一眼就坐在对面，抬头就能看到的冯伟，这位来自五角场的高材生直到现在还在敲代码，忙得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刚开始那股气定神闲的劲。 至于获得的气球也才只有他们的一半，看来想拿第五颗气球是挺够呛的。 感受到颜安的目光，正在一边督促冯伟敲代码的李亮戎抬头看了一眼，在发现双方之间的气球差距已经扩大到整数倍后又默默低下了头。 只会做题的乡下人嚣张个什么劲！ 李亮戎在心中暗骂一声，赢了他们又怎么样。 等到决赛碰上他们五角场的王牌队伍试试，那个时候展现出来的差距，绝对比今天的差距要更大，甚至是两倍三倍，乃至五倍都有可能。 一边这么想，一边督促冯伟继续努力，同时不忘抱怨另一位队友王勇正的不给力，“要不是你拖我们后退，我们也不至于落后这么多啊，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被他念了近三个小时的王勇正连再为自己争辩一句的想法都没有了，只能默默忍受着李亮戎的抱怨。 在注意到一些缺陷地方后，弱弱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里的代码改一下会更好点吧，用摩尔投票法写应该会更方便。” 正在敲代码的冯伟想也不想当即就翻了个白眼，“你行你来，你行你来。真的是躺都躺不明白，这就剩几分钟了你叫我改代码，你怎么不早说嘞，再说当我们讨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王勇正默默闭嘴不再说话，他只是一个刚大二的学生，身边这两位都是大三学长，在他们面前，自己是没多少发言权的。 即便有不同意见，大概率也会被直接反驳，甚至从讨论变成单方面的对他的数落。 这种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王勇正已经习惯了他们以学长的身份斥责自己，谁让他只是个普普通通靠努力考进五角场的学生。 和出生在罗马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将王勇正无视后，冯伟继续完成自己的代码。 这场小闹剧并未被颜安看到，他早早的就将目光投向了更有价值值得关注的其他参赛队伍上。 哪怕是身边夏雨的队伍，也顺利的解出了五题，正在向第六题发起最后的冲锋。 忽然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学姐正冲着一个方向努嘴，“你看那边。” 颜安顺势望过去，发现那边有支队伍格外的突出，就像他们队伍一样突出。 在周围队伍所获气球没有突破一个巴掌数量的情况下，这支队伍的气球多到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有一种没有见过的颜色。”刘希说道，由于隔得较远她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气球，但靠着对色彩的敏锐察觉发现了那簇气球团中最陌生的颜色。 颜安一下认真起来，他们现在一共有八个气球，第九个气球还在获得中，虽然大概率是能得到的，但情况显然不同。 毫无疑问，那支队伍比他们要多解出一道题。 他的视力更好，隔得再远也一眼就看清了那支队伍桌面上放着的名牌——“中原师范计算机与信息技术学院，大脑喷发队”，而他们的气球足足有九个。 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颜安心里咯噔一声，随着比赛到了关键时刻，提交一题后得到答复的时间逐渐被拉长至十五分钟，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领先自己十五分钟搞定第九题。 那他们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完成第十题吗？ 仔细观察他们，其中一人竟也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注意到他后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看起来好悠闲，颜安在心中判断道，三个人看起来都很悠闲，就跟他们的状态一样，一时间让颜安也分辨不出他们的情况。 这究竟是已经写完了十题的悠闲呢，还是完成九题后对自身实力高度自信，认为稳操胜券的悠闲。 颜安无法做出进一步判断，学姐的发现为他在接下来的五分钟蒙上了一层阴影。 直到五分钟过去，竞赛环节就此结束，颜安才看开了。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尽力了。 不只是这场比赛，而是这两个月来，每一天他都已经尽力了。 虽然大概率是无缘区域赛第一了，但他已经拿到了总决赛的门票，明年的三到五月他将与这个世界的参赛者一并竞争，在这期间只要他不松懈，就还有机会去角逐世界的冠军。 结束比赛后，所有队伍留在原地，评委组还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来处理在最后这段时间他们提交的代码。 在等待一会儿后，志愿者组织起了乐器表演、合唱，等评委组分出人来为他们讲题时，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学姐学长两个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完全没心思听讲解，也就是颜安还能打起精神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放榜时，他两人才算有了点精神。 由于中等解题数以下的队伍算成绩但不计入排名，所以榜单一开始就从解题六的队伍开始排起，看到这个解题数，颜安心里就稳了。 不论是否有前三，以他们确切的八道解题数都能挤入金奖排列。 滚榜的过程对颜安来说有些无聊，尤其是榜单从一百五十多名开始往上不断刷新，对名列前茅的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的等待。 当“外星人队”在屏幕上亮相时，他们正处于金奖的位置，解出八题的队伍不算多，但还是有总时长更短的队伍占据了前三。 而第一，赫然是“大脑喷发队”，解题数为——9！用时最短！ 用时仅为21:45，按照acm竞赛的计时规则，从比赛开始到每一道解出的时间进行累加，大脑喷发队的这个成绩可以说是相当优秀了。 颜安在心底估算了一下，他们目前解出八题用时17:10，即便是在解题数上能追上，时间也不及他们。 因为最后提交时距离比赛结束没几分钟了，通过的话，在17:10的基础上再加4:55要远高于大脑喷发队的用时。 看来要与冠军无缘了，颜安有些小失望。 林琛轻吐口气，他对这个成绩相当的满意，至少是此前学校从未得到过的，他们为南都大学挣来了acm赛场上的第一份荣誉。 学姐更是没话说，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给世界赛的颜安换个队友了。 这份榜单停留了足足三分钟，就在颜安都以为要就此固定下来时，屏幕忽然一闪，榜单迎来了最后一次刷新。 第17章 葛米雷 颜安的心一下被提到嗓子眼里，怦怦狂跳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样的。 这次的榜单刷新后会是什么结果？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屏幕，明明只是一秒钟都不到的刷新时长，在他眼里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到了这种时刻，大概都会紧张吧。 新的榜单被加载出来，第一名仍是“大脑喷发”队，第二第三也没变。 并没有出现预期中的名次提高，让满怀期待的颜安一下失望了，名次甚至出现了下滑，不过还在金奖范围内。 “这就定榜了啊。”刘希看着电脑两眼都是可惜，她也以为能再进一步呢，可就是事与愿违。 相较之下，还是林琛的反应最为平静，毕竟金奖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就没有奢望过能夺得前三名。 没有期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林琛还不忘安慰两人，“这个成绩也很好啦，章老师肯定满意，我们也能去参加明年的全球赛咯，到时候再努力好啦。” 颜安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他的心中仍有小小的落差，需要待会用鸡腿来弥补。 “世界赛上再冲名次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榜单就这样确定他们可以离场时，赛场上的扩音器忽然响起。 “请南都大学，外星人队的参赛成员前往评委席。”一句话重复了两遍。 头次听时颜安还茫然的看看扩音器看看学姐，听第二遍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们。 是因为自己的代码？！ 下意识的颜安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如老师所预料的，他的代码一经提交，只要是被人过了一眼，就一定会引起关注。 这是变量，就像是烧红的热油里滴进了一滴水，是一定会有反应的。 虽然这个反应比他预期来的晚上很多，但终归是来了。 颜安脸上露出笑容，一切将如数天前那样，他会用这些新鲜玩意换来评委的认可。 林琛与刘希跟在他身后，三人顺着志愿者的引导前往评委席，沿路上所有的队伍都在看着他们，就像一只夺冠的队伍所获取的待遇那般。 评委席上足足有二十数位人，其中金发碧眼的洋人面孔占据一半以上，而朱赤国人在其中只有七八位。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看上去有八十岁的老人，没有一根头发，也不知道是被薅没了，还是嫌麻烦剃光了。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在颜安身上打量一眼，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这种看着就稚气未脱的学生怎么也不会是他要找的目标，应该是在他身后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些的刘希或林琛才对。 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两人上，主位上的葛米雷看看刘希又看看林琛。 五分钟前，他发现了这串代码，本应该直接ac的题目被他运用权限扣住，将该给的成绩暂缓，没有立即落到队伍上。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代码在评委团二十多位算法专家手里转了一圈，没有人见过这种算法，更没有人见过这种数据结构。 这就让人来了兴趣，在没搞明白其所用算法与数据结构前，评委们统一意见不予给分。 叫人上来，便是因为他们需要有人来为他们进行一番简单的讲解，以避免出现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情况。 葛米雷清了清嗓子，将打印出的代码放在桌上，“这道题，是谁写的？” 虽然这里是朱赤国，但显然这些评委们是没学过朱赤语言的，一开口就是英语，让两人一阵迷糊。 他们的英语不算差，读题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可不包括口语部分，毕竟学的时候是为了更方便查资料看api，没想过会有一天要跟外国人对话。 好在主办方有准备翻译，只是在翻译开口前，被他们从一开始就忽略的那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就开口了，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他，“这道题是我写的。” 葛米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道题的代码非常棒，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解出来的。” 他看上去也非常的累，毕竟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忙碌中，每一个队伍提交的代码都要经他们的审核确认无误后才能给予通过，工作量非常大。 但在谈及代码时，颜安还是能注意到那双淡蓝色双眸中的明亮与期待，整个人也变得更有精神了些。 没有哪位研究算法的大拿会对一种新式算法而不期待，更没有哪位大拿会忽略这种算法是建立在新式数据结构上的。 “这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我使用了一种叫做相性数据结构的算法。这是一种新式算法，建立在新式数据结构上。 很抱歉你们现在还无法通过其他渠道对它们产生进一步了解，因为相关论文我在前几天刚投稿到学术期刊上，目前正在经由审稿人审稿，想来要等明年才能刊登。 在此之前，我可以为您简单介绍下我的数据结构与算法，已让您产生初步的了解。” 颜安略显紧张的说到，他在这里的表现，将决定后续的发展情况。 葛米雷双手交叉着显然在分析他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这是你开创的吗？而不是你的老师或者其他人。”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天才，到了他这个年纪，他这个高度，见过的天才就像是牛毛一样多，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 看着年龄不过二十的学生，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这种新算法新结构是他的成果，论文正在发表中。 准确点说倒也不是没见过，为了博取关注而吹牛皮的人在哪都不少见，他们会向其他人吹嘘自己的成果，用花言巧语哄骗其他人，可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 他在算法领域钻研了数十年，从一个需要人脉的小教授成长为人脉，碰上这种只会吹嘘的学生，多看一眼都是他的错。 “你投的是哪家期刊？推荐审稿人是谁？” 倘若眼前这个黑毛小子没有说谎的话，那这道题也就没有必要去讨论是否给予通过了。 葛米雷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找到心虚的成分。 “acm puting surveys，推荐审稿人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安德森教授，我的老师曾上过安德森教授的课程，据说教授的嗅觉非常敏锐，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我的论文的价值。” 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葛米雷还以为从他口中说出的应该会是朱赤国某家灌水期刊的名字。 淡蓝的眼眸看着他，“你知道吗？安德森曾经是我的学生，关于你所说的我会去找他问一问。在那之前，你需要为自己证明。” 第18章 并列 葛米雷摩挲着手掌说到，这毕竟是比赛，让全场三百多支队伍等着不太好，他们也没时间去详细了解新算法新结构。 既然这是一项已经确定可广泛应用的技术，那就不需要去纠结这道题是否被歪打正着写出来的。 有一种更简单更直接的方法可以证明。 重新出一题，只要能写出来，就说明可行。 相反如果写不出来，就说明不行。 葛米雷用他宽大的手掌抚过大光头，一道题便被这样想了出来，难度不算特别高，能在刚才竞赛的题目中排到中等。 难的是这道题完全由葛米雷口述，说话的速度又很快，完全不给颜安在纸上记录的时间。 听完题目后的颜安跟着复述一遍，好在他记忆力出众，不然的话连这关都过不了。 在他复述时，葛米雷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半点表示，搞得颜安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都记对了，见他没有反应便只好就此认定，在纸上开始计算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听不懂。” 学长学姐两人俱是一脸懵，只见颜安和老外叽里呱啦几句，就开始动笔算题。 那语速太快，上一句话还没理解呢就已经蹦到下一句了，完全跟不上节奏。 如果语速慢些的话，刘希觉得凭她的英语成绩，应该是能听懂部分的——总比全听不懂要好。 “要我们帮忙吗？”林琛连题目都不知道就硬着头皮凑了上去，因为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他总感觉这二十几位评委的目光要把他给拆解剥皮了。 颜安拿着笔正快速的在纸上写出简略代码，难度不高的题目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只是这么一下他就确定了全部思路。 当林琛凑上来时，他正好写完，将笔随手丢在桌上。 搞得他好一阵尴尬，因为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居然没帮上什么忙。 将答案递给葛米雷，由于都是相性跳跃算法，两道题的步骤看上去有诸多相似之处，葛米雷只是看了两眼便将其传给其他评委。 代码是没有问题的，葛米雷兴致盎然的回味着其中的算法，他不在乎颜安怎么说，吹嘘也好真话也罢，他只在乎算法，算法的内核是数学，而数学是不会骗人的。 这串代码所用到的算法是正确的，真实有效的，这就够了。 葛米雷的眼眸中充满了欣喜，那是一种淘出金子的眼神。 在这场比赛过去的五个小时里，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么简单的比赛上看到前所未见的新算法，就像他只是去河边散步却能捡回来一箱金子。 这种意外的收获令他感到分外的有趣，原本对这场评委之旅还有诸多抱怨的他此刻只感到值得。 那只宽大的手掌在光头上盘了盘，“你的算法非常巧妙，我想一定是命运女神的安排让我能在此与她相会。” “谢谢。” 在其他评委检视过代码后，颜安得到了全体评委的一致认可与赞扬。 “那么先生们，我的成绩是……“ 颜安紧张的看着他们，试图通过观察他们的反应得知结果。 但可惜的是这项意图貌似被葛米雷看破了，他忍着笑意板起脸来，对颜安一挥手。 “你们的代码我们已经看过了，确认无误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等待榜单更新。” 没有立即给出回复，甚至可能是没有回复。这让颜安的心一下沉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情况打算。 往座位走去的路上，学姐看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是代码没通过，连忙安慰他。 “也别那么丧气啊，那我们至少也有个金奖不是。这可比很多人要好了，那个五角场大学的队伍，刚来的时候不是那么嚣张嘛，结果现在一看连排名都没得，那才叫惨嘞。” 被拎出来做对比的冯伟听到了也不想说什么，将脑袋一撇，全当耳旁风吹吹就过去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改签高铁，也不打算过夜了，下午就走，晚饭都不想吃。 “榜单刷新了！”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是场中齐刷刷的低呼声。 “第一名是大脑喷发队和外星人队并列！” “可是……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大脑喷发队写出九题只用了21:45，这个外星人队用了22:05，用时不一样，这也能并列第一？” “就是说啊，他们怎么能并列呢？！” 细碎的讨论声不加掩饰的传出来了，这个成绩不仅出乎了颜安的预料，对其他不理解的参赛选手而言更是如此。 按照最简单最明了的排名方式，谁解出的题目更多，谁解题耗时更少，谁就能排名在前。 两个队伍，如果他们解题耗时不一样的话，那他们就不应该并列。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也是所有人都信服的，可现在这项规则似乎被人打破了。 他们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21:45和22:05是一个概念，就像河里的虾能在海里游泳一样。 当这一结果公布时，质疑声就像浪潮般越聚越多，比赛有黑幕的说法在人群中迅速传开，数道目光不善的落在颜安身上。 “他才大一吧，这才学了几天啊就跑来参赛，还直接给闯到第一了，真离谱。” “服了，难怪这地方发展不起来。连这种比赛都能作假，其他方面肯定更假。” “我大一这时候还在学二叉树呢，寄！” 每个人都在说话，好像大家都是受害者。 颜安坐着，如有寒芒在背。 他又没想过自己能成第一，自打发现大脑喷发队解出九题的耗时更短后他就对第一不奢望了，靠着九道题的成绩争一争第二第三还差不多。 为什么忽然就成第一了。 这无疑是评委们讨论出的结果，鉴于一种新算法的应用，破格性的将自己列为了第一。 看上去好像是在帮他，可如果不能服众的话，把他架起来等同于用火去烧他。 偏偏他还不能为自己去辩解，因为在众人眼中，他已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接下来要做的是审判，而不是倾听辩解。 “安静！本次榜单是根据评委团投票决议后进行的调整。 这支队伍是全场三百三十支队伍中，唯一采用新式算法解题的队伍，他们使用的算法是所有评委前所未见的。 鉴于这种情况，经讨论有一半以上的评委赞同将外星人队设为第一。 考虑到不知情参赛者可能认为其中存在不合理不合规的现象，评委团经商议后决定，将新式算法的代码公开，相信这样能打消你们的疑虑！” 葛米雷严肃又有些燥怒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他那一通语速极快的英语没几个人能听懂，好在还有翻译。 尽管翻译也说得磕磕绊绊，但这意思成功的传达了出去。 这时候场内的议论声稍小了些，情况说的很明白，是因为新式算法。 这可是场算法大赛，在算法大赛上出现了新式算法，听起来的确值得破例一次，大家似乎又能理解了。 当然，前提是这真的是一种货真价实的新式算法。 第19章 星空在呼唤我 代码被公示了出来，任何有异议的人都可以先看看代码，再决定该如何发言。 如果连代码都看不懂的话，那么也就没有发言权了。 显然这里有相当一部分是看不懂这些代码的，而葛米雷等一众评委也没有讲解的意思，大有种看得懂就看，看不懂就算了的架势。 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新算法，没有深入研究了解，冒然开口讲错了的话怎么办。 真要想让大家都能看得懂这算法，那还得要颜安来讲解一番才行。 但可惜的是作为当事人的颜安完全没这份心思，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什么时候才能解散让他去吃饭。 至于排名、代码，无所谓了。 反正评委们已经给了他第一，就算是后续顶不住压力又把这个第一给撤回去也没关系，无非是让他回到了本来的名次，对他又不影响什么。 别人看不看得懂代码那就更不关他事了，来这的都该算是有点天赋的，如果连代码都看不明白的话那就说明天赋还不够。 就连林景学长在静下心来后都能读懂这些代码，他们不行，那就只能说明是真的不行。 代码的公示让场上的议论声小了很多，甭管看不看得明白，人家敢贴出来就说明还是有底气的。 就算有人想说点什么，也得先看看其他队伍的反应才是。 被影响最大的“大脑喷发”队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这些连前十都没有，甚至连排名都没上的队伍就更没说话的地了。 在漫长的五分钟等待后，赛场中的讨论声虽然从未停过，但未有一人向评委组提出异议，榜单就这样被确定下来。 接下来的颁奖在体育馆举行，一群人饿的前胸贴后背也还是只能忍着，好在留下的大多数队伍都比较激动，坚持了下来，毕竟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奖却只有这一个。 由于第一名的奖杯只准备了一个，两支队伍只好轮流上台举起同一个奖杯庆祝，不过主办方承诺事后会追补一个奖杯给颜安。 为他颁奖的正是葛米雷先生，当两人站着面对面的时候，颜安才发现原来这位老先生竟然如此的高。 他一米七八的个头在这边已经算是高挑了，而葛米雷至少也有一米九五甚至两米高。 当他捧着奖杯递过来时，颜安有些心神不宁的抬头看了一眼湛蓝天空。 “孩子，你在看什么？有看到什么吗？” 林琛连忙用手肘顶了顶颜安，在颁奖呢，搞小动作被发现了绝对不是什么尊重人的举动。 只是颜安的反应仍有些心不在焉，对葛米雷的问题随口答道，“我头顶的星空，他在呼唤我。” 星空在呼唤我。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就像茫茫人海中有人喂了一句，然后你心有感应，对方是在叫你一样。 颜安也有这种感觉，并非是心血来潮故意这么说得，而是就在刚才，仿佛真的有人在星空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令人感到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那种被呼唤的感觉就消失了。 葛米雷用厚重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鼓励的语气说道，“是的，星空在呼唤我们。” 颁奖后，林琛对葛米雷是一步三回头，满眼都是羡慕，“这外国人咋这么高嘞。” 要说葛米雷那高大的身躯给谁的压迫感最强，林琛在三人中绝对有发言权。 没办法身高这方面是个硬伤，只有一米六七的他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 平日里和颜安说话要仰着脖子就已经很累了，结果颁奖时葛米雷往那一站，他得要把脖子折成九十度才能看到对方下巴，搞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吃得好吧，肉蛋奶营养能跟上。”即便是颁奖结束，颜安也仍在长时间走神中，他不时望天，却始终没有那种感觉。 “再说了长得高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事。” 就像现在，他在人群中显得高挑，自然而然的受到了更多人的目光注视，这其中掺杂了些什么意味，就更难说清了。 是因为他的气质？还是因为对强者的向往？ 这都有可能，毕竟每样他都占了，就更难分辨出那些人，那些目光究竟是为什么了。 林琛因为他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什么叫长得高也不一定好，身高就是真理好吗！ 我要是有一米八，我就去纹身，我直接让人家把这几个字纹在我脸上！这辈子我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我也记得我有一米八！” 显然他的烦恼是颜安没有体会过的，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对小个子男生的压迫。 “可惜你没有。”刘希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林琛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给堵住了，不仅堵住了还堵得心塞。 刘希与林琛说说笑笑，颜安虽然与他们走在一起，但更像是一人独行。 这也就给了大脑喷发队逮人的机会，在沿路上等着，等颜安靠近时趁着没防备三人往前路一堵，一米八几的身高连成人墙，那么一瞬颜安还以为天阴了。 三双手齐刷刷伸出把手一握，“兄弟牛人啊，你那代码写的是真厉害，佩服佩服。” 颜安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三人像完成任务一样转身就走了。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嫖了？ 还是白嫖！甚至连嫖他的都不知道是谁。 亏！ 等人走远后林琛才往他身边一站，“你这第一是名副其实了啊，连对手都给折服了。” 章老师站在不远处等他们，身边是勉强拿了个铜奖的大三学生队伍。 就在刚才，并列第一的消息从赛场上传出来时，章老师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艹”字。 居然真让他拿第一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毕竟往届就没出现过这种牛人。 身边的另两只队伍才是南都大学的正常状态才对，颜安完全是个意外。 可就是这个意外硬生生靠着自己开创的新结构新算法把第一给拿回来了。 不得不说自己眼光真好。 章年生咧嘴一笑，“干得不错！”他将手一伸要与三人击掌，结果颜安走过无动于衷，刘希饿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完全没看到他伸出的手掌。 也就是林琛，贴心的小跳与他完成击掌。 “好饿啊，去吃饭吧？”学姐有气无力的喊道，算起来她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的低血糖都要犯了。 本打算先回学校的章老师一顿，在原地犹豫片刻后一跺脚，“走走走，今天老师掏腰包，请你们吃顿好的。” 大抵是真的饿了吧，几人连欢呼声都有气无力的透着一股虚弱劲。 第20章 如何看待…… 预赛已经结束了，可比赛的余波仍在产生着影响。 正当颜安一众人乐呵呵的吃着庆功酒时，各方都收到了比赛的结果。 在朱赤国内数一数二的论坛平台——智者上，许多人加入了acm竞赛的讨论中，或是议论比赛时的趣闻，或是讨论哪个赛区的题目要更有难度，哪个赛区竞争力更大。 至于参赛选手本人，因为比赛已经很累人了，所以即便参与其中，大多也是议论赛区提供的饭菜怎么样，南都赛区以饭菜的辣冲上了热议榜单。 就在论坛上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一个匿名问题悄然吸引了众多人的关注。 请问，该如何评价今年的南都赛区双冠军？ 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问题，可在这个节骨眼，各大赛区都宣布圆满结束的时候忽然发问，任何人只要看到了再随意一琢磨，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南都赛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黑幕。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带有暗示性的，没有评价南都赛区的比赛如何，而是在明里暗里的告诉大家南都赛区的比赛是有问题的。 不是比赛的亲身经历者，是很容易被这样的暗示先入为主影响主观判断的。 即便是参赛选手本人，也不能避免中招。 就在这个问题被提出后，瞬间就有上百人被吸引来了。 “谢邀，本人跟学长第一次参加比赛就碰到了这种事，大概以后都不会考虑比赛了吧，这里面内幕太多了，懂得都懂。”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知道21:45等于22:05，两支队伍用时不等都能并列第一，谢谢南都教会了我看时间。” 只有一个问题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当有当事人现身评价后，事情渐渐明朗了起来，不需要详细的事情经过，只用从这只言片语中，智者上的用户们便能发挥出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还原出事情的经过。 很显然，这场比赛并不公正！ 嗅到腥味的大侦探们立即扒出了事情的经过，也让大家发现，原来所谓的双冠军不是他们原先以为的棋逢对手，而是另一种情况。 一种看上去就不公平的情况。 这一发现就像反应中的催化剂，问题的热度被迅速炒了起来。 现在的新闻如果想要追求热度，那最简单的不是兢兢业业的采访，不是发掘大新闻，游走在新闻的一线。 而是加工，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通过掐头去尾再加工一番可以迅速吸引热度，只要再推波助澜一番，成为爆点新闻非常简单。 普通新闻经此操作后都能上热搜，那一件本就有争议的事件想做到那就更简单了。 “他们凭什么拿第一啊？我都为中原师范觉得恶心，居然要和这种人并列。” “听说是因为在赛场上使用了一种新式算法。笑死，头一次见这种借口，基础算法都在书上写着呢，用的什么算法能离开基础算法？还直接第一，这不是扯犊子。” 随着这个问题的关注度不断升高，很快就成了热搜话题，吸引了更多人涌入。 …… 冯伟将自己的脸藏在平板后，淡蓝色的荧光照亮了他的面庞，在上面看不到因为成绩不好而带来的沮丧，相反那张脸上正写着说不出的愉悦。 如他所料，当时在赛场有意见的人很多，但是他们都没有当面提出来，可能是因为看不懂代码，也可能是因为敢怒不敢言。 不管怎么样，没有人当面提出来，那就是为现在的马后炮留下了可能。 智者上这个问题的回答者在短短十分钟内突破了三千人，与此同时有上百个关于外星人队的问题冒出来。 现在不仅是acm的参赛选手们在关注这件事，各大互联网公司们的员工也现身了，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讨论一个学生开创出新算法的可能性。 甚至，连不从事这一行业的其他人都参与到了这一问题的激烈讨论中。 他每刷新一次，热度都会提高，很快这个问题的热度在智者冲上了前十，在其他平台也有了相当的规模。 还可以再加一把火。 冯伟将小号换成大号登录上智者平台，与小号不同，大号经过他苦心经营一年，在智者上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粉丝，并且这些粉丝都很清楚他是五角场大学的学生，其中不乏有将他当做目标的高三学生，正奔着五角场努力呢。 登上大号后的第一时间，智者便为他推送了acm相关话题，而关于如何看待南都赛区双冠军的提问，赫然在相关话题中排列第一。 很有成效。 冯伟嘴角扬起，按照推送点了进去。 “谢邀，感谢大家对我acm赛程的关注，但是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由于比赛中发生的种种情况，我队三人都无法适应比赛氛围，在商议后决定放弃比赛，可能以后也不会参加朱赤赛区的比赛了吧，因为我们更想纯粹点用技术说话。” 不止提问可以匿名，就连回答也可以。 但是冯伟并没有选择这样做，切大号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让更多人关注到，他的现身仿佛一颗重磅炸弹丢进了水里，炸得整个鱼塘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看似答非所问，可他的回答让其他人心里有了答案，一个在智者上活跃的博主，过去的一年在积极的备赛，是什么能让他忽然放弃？ 这其中怎么能没有黑幕！ 就在冯伟回答后的发酵期，他动动手指又丢出一条新的回答，“其实……水木、平京的同学应该有和我一样的感受才对。 整个南都赛区，最终获奖的队伍居然没有几支是强校的，九校联盟更是没一个榜上有名，就感觉整个比赛，都是为别人量身打造好的舞台一样。” 这还不算完，冯伟深知打铁要趁热的道理，这场比赛关注度本来就不高，如果想像明星塌房的新闻那样先发酵一段时间然后再接连爆出大瓜的话会非常难，大概率会在发酵中沉寂，然后就无人关注了。 毕竟人的注意力是会转移的，如果一件事长时间得不到结果的话很容易就会遗忘，他已经做到了抓人眼球，接下来要做的是向人输送和建立一个比赛不公正的概念，并让这个概念在他们心中扎根下来。 “我在赛场上有幸接触过外星人队的成员，他们中的某些人，嗯，出乎意料的年轻。听说还是个大一新生，就成了新算法的开创者，我也不知道说啥好了，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毕竟朱赤嘛，地大物博是叭，出些牛人很正常，大家懂得都懂。” 接二连三的评价丢出来，冯伟躲在平板后，看着人们的评论经由自己的引导逐渐变得统一，他忽然感到有些乏味。 这样较劲挺没意思的，对方不过是个小镇做题家，这辈子除了刷题啥也不会的乡下佬，怕是就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所措了。 而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惩戒罢了，让他知道在做题以外，还有很多方面是不可忽略。 是的，只是个小小惩戒，同时他做这一切也是一片良苦用心，是为了这个国家好，为了肃清朱赤的歪风邪气。 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冯伟将平板丢到一边，今天的失利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他的未来仍是坦荡的，在朱赤他的才能得不到体现，这没有关系，他相信更开放更包容的兼摄邦国有足够的舞台供他一展拳脚。 第21章 我外星人不怕切片 智者平台上吵得热火朝天，庆功会上却是一度冷场。 十个人坐着，在等菜时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场面尴尬的让人一度以为是新生见面会。 “咳，怎么都不说话？话说你们还是第一次聚餐吧？这可是庆功宴，怎么搞的跟惨败而归样的。” 章老师何时做过这种活跃气氛的事，一番话差点让饭局更冷了。 颜安就坐在他旁边，头也不抬的玩手机，与bt交流着。 他在看手机，而学姐在看他。 很想问在和哪个女孩子这么投入的聊天，但又硬生生将自己的冲动忍住了。 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刘希在心中嘲弄着自己的胆小，让这场庆功宴变得更冷了。 章老师僵着笑脸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站出来活跃气氛，一边气这帮学生没点眼力见，一边主动出击，找上了看着正在发呆的功臣，“林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被点名的学长结束了发呆，结结巴巴道，“备赛呗，争取能再拿个好成绩。” 最好是争取能跟上学弟的脚步。 当然，这句话只是在心中默念并未说出来。 谁让颜安用两个月把预赛第一给他们捧回来了，这要是再给他一段时间，怕是不用等全球赛开始，只要个把月就能把他们所有人都远远甩到后头去。 到时候，他们可就是纯纯的大腿挂件。 指不定当挂件还会被人嫌弃太矮了呢。 作为颜安的队友，林琛不得不表示压力山大，难怪林景那么干脆的就跑了呢，摊上这么个勤奋还效率高的搭档，换谁来都遭不住啊。 “要是你的学长们有你这个勤奋劲，早就拿金奖了。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毕竟区域赛已经表现得很好了，老师我不要求你们在世界赛上拿冠军，可以适当的给自己放松放松嘛。” 和林琛谈两句，接下来就顺理成章的将对象换成了颜安，“小颜有啥目标？听刘希说你今天下午老看天，不会是要上去吧。” 包厢中传出一阵低笑声，很快又戛然而止，因为他们发现被调侃的对象没笑。 “今天上不去。”颜安将手机收起，菜已经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让人看了食欲大开。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包厢中爆发了一阵更大更畅快的笑声。 “迟早会上去的，我可是外星人，以后是要回家的。” 颜安用筷子挑下一块鱼肉，表皮酥脆挤压时能听到清脆的响声，这玩意肯定很好吃。 至于这个回答是否会让人接着笑，他并不在意。 与他不熟的一个学长脸上挂着怀念的表情，“我还记得的零几年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小就天天发什么火星文，觉得很酷，还说自己是火星来的。” 颜安不高兴了，将筷子一放，一板一眼的纠正他，“我不是火星人！我是铭星人。” “嗯嗯嗯，铭星人。”一众人哑然失笑，应和着哄他。 这年头，谁还没点不被人理解的小行为了。 像颜安这样的，更能显出天才的格调。 章老师已经逐步接受了天才与他们凡人之间的差异，对于叶罗林杰斯特、白安正，他也有了更新的理解——天才为脑海中的每个灵感进行了拟人化，在他的眼中新算法新结构的创建是无数灵感，无数“人”碰撞产出的结果。 他们不是历史上某个具体存在的人物，而是颜安在思考过程中，不同阶段灵感的名称。 尽管这种事说起来很奇幻，但人家是天才嘛，章老师表示能够理解。 学姐将头搁在桌上，满眼都是小星星，一本正经的宣称自己是外星人什么的，真是太可爱了。 “颜安！我相信你肯定是外星人的。”郑重其事做出宣告，连颜安都始料不及，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搞清了情况。 刘希是相信他的，无论是从言语还是行动都能表明，对此颜安表示很荣幸，但又很抱歉，这种信任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他而相信他说的话，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对他所说的不信任罢了。 颜安无法理解为什么不信他的话反而会信他这个人的行为，但这事就是存在且发生在他面前。 “颜安你天天这样说，就不怕真有人信了然后抓你去切片啊。”章年生调笑，一边将热气腾腾的狮子头错开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怎么会呢。”虽然大家都是这么说，抓到外星人就交给国家切片，能得到一面锦旗加五百块钱。 但这事真实发生的话，情况大概率不会是这样的。 “他们要觉得我是外星人，那肯定先帮我把基因遗传下来啊，怎么可能切片。” 碧穹星上连狮子和老虎都要搞一起配种，就算发现他是外星人又怎样，这么宝贵的实验体切片就是浪费，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起来然后研究基因，尝试配种。 再说他还有bt，掌握着铭星领先这颗星球数千年的科技，杀了他可就啥都没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事想来是不会发生的。 包厢内传出更大的哄笑声，“原来颜安是想要国家给发个老婆啊。” 学姐红着脸轻啐一口，本以为颜安是个正经人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念头。 不过……倒也不用国家发啊。 颜安也跟着笑，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真有个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人，那该多好。 “叮！”就在几人吃吃喝喝正热闹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是bt发来了消息。 “根据关键词检测，自下午四点钟起外星人一词被反复提及，目前已成为资讯热词，根据追踪其讨论最热烈地方为智者平台。” 消息之下，附带有一条相关链接。 颜安眉头一皱立即点了进去，兼摄邦国召开ufo听证会当天，“外星人”这个关键词都没有出现过这么高频率的提及，怎么今天反而出现了这种情况？ 循着链接点进去，颜安跳转到了智者的某个提问中，也就是经bt分析外星人关键词被最多提及的地方。 问题本身与外星人不相关，而是在问如何评价今年的南都赛区双冠军。颜安好歹也在朱赤国生活了十六年了，熟知这个国家的各种情况，瞄一眼就知道了问题所在。 真正的关键词不是外星人，而是外星人队，也是自己。 这是有人对比赛结果不满意，又不能从技术的角度说话，就只能以阴谋论说话了。 毕竟无论在哪个国家，阴谋论总能有广大的市场，甚至于可以换个说法，不是阴谋论有市场，而是社会需要有阴谋论，人们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发生的一切的事务，而阴谋论符合他们对发生事务的解释。 随意的翻了翻下面的回答，被置顶的第一条评论是来自西道师范大学的参赛者。 “我觉得双冠军没什么问题啊，大脑喷发队是硬实力强，但是外星人队的表现也很好啊，我就在他们队旁边，看着他们比赛从头到尾都没有松懈，是非常认真地在进行比赛。 最后拿冠军，评委也非常明确的说了这是因为他们提出了一种新算法才破例给出的成绩，我们当时看过代码都没觉得问题，为什么现在就有意见了。 你们不相信我们这些参赛者，那总不过连评委也信不过吧，这次我们学校拉来的评委可是国外acm协会的大佬，拿过图灵奖提名，总不至于这样的大佬也信不过吧。” 说来也是奇怪，这条回答被置顶的原因不是因为其符合阴谋论，而是因为这太不阴谋论了。 在这条回答之下，出现了上百条评论，其中最高赞的是与此回答相反的意见。 “只能说答主还是太年轻了，这里可是朱赤，学术圈的风气懂得都懂，不是同化就是被排挤，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是外国人就可以幸免。 恰恰相反，正因为你是外国人，所以才更要同化你。真以为外国人就清正廉洁呢，朱赤就没有这样的圈子明白吗，不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别说是图灵奖提名的大佬，就是图灵奖获奖者来了也翻不起浪。 反正我是早就看透了，努力能有什么用，再努力你还能比得过人家内定的吗，溜了溜了。” 第22章 吴举人 颜安平静的看完了这个提问的大部分回答。 随着提出问题到现在，也过了快两个小时。 问题本身已经不需要讨论了，所有人都默认了这其中是有暗箱操作的，如果没有暗箱操作的话，又怎么能显出他们的清醒。 但是在智者上的讨论，由于非业内人士的不断加入，已经不再局限于他夺取第一这件事是否存在暗箱操作。 而是转变成朱赤的学术风气在哪些方面不如兼摄邦国的问题，以及究竟有什么是不会被朱赤腐蚀的“净土”讨论，这种讨论又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批判。 技术方面的讨论也有，相较之下要少很多，大多集中在对新算法的讨论上。 不是没人相信新算法的提出，而是没人愿意相信新算法的提出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一新生完成的。 如果颜安七老八十，披着白皮，金发碧眼，操外国口音的话，人们就信了。 “数据结构的概念由兼摄邦国提出，从提出发展至今我就没见过哪个朱赤人在这方面做出过贡献。 至于算法虽然我国也有人做出过贡献，出过图灵奖获得者，但两者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里提出的是与新结构配套的新算法，这是一种基础性算法，如果是真的那是要编进教材里的。 而这一切的提出者，居然只是个大一新生，我不禁想问，这可能吗？ 我从业数十余年，编过的教材不计其数，就没有在哪本算法书籍上见到过朱赤人的名字。 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在这方面我们真的不如人家，如果南都大学的领导们觉得今天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完成赶超的话，那我真是要对我们国家的教育界彻底失望了。 这样的教育界，这样的高校，还能如何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出来呢？ 让真正提出算法的研究员隐姓埋名，而捧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这要让国内多少人寒心。 也怪不得人家会选择出国，就国内这环境，不出国难道还要看着别人拿自己的成果去换取功名吗！” 这段话出自朱赤猴教社的吴举人，虽然不是业内人士，但作为网络上的一位名人，猴教社的指定合作对象，无论到哪都是座上宾客，他的话立即引来了一堆人的支持。 在看到这条评论的一瞬间，颜安产生了迷茫与怀疑。 居然还有这样的言论吗，情况可以稍后了解，是真是假可以待会分析，先判个死刑再说。 如果朱赤人对自己都不信任的话，那他又能做些什么？ 别说能拿出各种黑科技了，就是直接把可控核聚变反应堆给造出来，他都怀疑这帮猴子连拿来烧开水都做不到。 想要靠技术引领发展，推动世界变革步入太空航行…… 果然还是研制长生不老药要简单点。 颜安心累，连食欲都没了，草草吃过几口饭后告辞。 庆功宴被迫打断，章老师看看刘希又看看林琛，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 离开饭局后，颜安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家中。 他想查查看智者上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究竟是谁，但可惜的是对方在提问时就已经想到了这点，选择了匿名提问，任由颜安如何尝试都无法挖出提问者的真实身份。 在这过程中颜安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无论是智者还是其他平台，这个问题都是率先针对南都赛区双冠军事件提出质疑的。 并且经过一些知名人士的评论，很快由双冠军的争议事件上升到了整个风气问题上。 可以说没有这些知名人士的发言，这个问题的热度可能只限于对acm竞赛有关注的人中，且讨论范围也将维持在外星人队是否能够获得冠军这一争议上，绝不可能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是有人在恶意带节奏，不仅仅在针对自己，同时也是对朱赤的一种否定。 如果让他们成功的话，那自己以后还要不要拿技术出来了，拿出来后还能有人信吗。 得把这事解决才行，让朱赤人在面对这事的时候，也多少有点自信心。 如果连自己的祖国都不相信，颜安可不觉得他们还能成事。 他可不想换个国家出技术。 一来在这里呆了十六年多少有点感情，懒得换国家。 二来是这颗星球有能力承载那些技术的国家就三个，其中还有一个是仇国，另一个地域辽阔但无论哪里都太冷了，还是这里他住得舒服些，各方面和铭星文化相似度最高。 “bt能帮我找到这个人是谁吗？” 用常规的方法无法锁定匿名用户的身份，除非能找到智者的bug，但显然平台不会留下这么低级的bug给他，颜安也只有借助bt试试看了。 “抱歉，舰长阁下。智者平台属于朱赤国大型问答社区，具有朱赤国一流的技术团队，贸然入侵被发现概率为百分之八十，综合考虑下我不建议您通过数据入侵的方式调查对方。” 作为比真实世界更容易留下痕迹的网络世界，别说是bt，就算是颜安老爸复生也做不到百分百不被人发现入侵。 当然了，发不发现是一回事，会不会被反向追踪到真实地址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不过颜安不打算冒这个风险，在得知这个方法行不通后就放弃了。 匿名的提问者不好查，可是其他非匿名的回答者可就容易了。 颜安靠着自己就轻而易举的确认了高赞回答中有一条来自于五角场的学生，应该是下午坐他对面的那三人中的一个。 与他类似的还有不少人，可以说事态发展如此迅速与这帮人脱不开干系。 令颜安感到意外的是，那位看起来在痛斥，站出来要成为“光”的猴教社吴举人，赫然也在他们的行列中。 人压根就不是失望了所以痛斥，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没当回事过，虽然吃的是朱赤的，用的是朱赤的。 就像这次，先断定新结构新算法是假，南都大学买通主办方是真。 一来就上纲上线，反正他是名人。 找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有了许多针对性。 智者有专门的技术团队维护，时刻有人盯着不便于数据入侵。 颜安拿那位匿名用户的确没办法，可这吴举人就不一样了，总不能他也有个庞大的技术团队保障信息安全吧。 让bt帮忙调查一下这位吴举人，颜安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更多信息。 “他居然还有这么隐蔽的一个邮箱？怎么里面发的都是文件，还是加密文件。他给谁发的？” 第23章 黄倭国外务省 由于在调查中不能入侵各大平台的服务器，颜安便选择了最为常见的一种方式——盗号。 眼前这个电子邮箱账号被吴举人藏得很深，与明面上能找到的信息完全没有关联，要不是bt对他常用的几个ip地址进行了网络监控，恐怕真会忽略掉这个邮箱。 而在发现后，颜安轻而易举的便登录上了这个邮箱。 说来也是好笑，邮箱被藏得严实，几乎和吴举人没有任何关联，但密码却是他常用的，颜安只试了两遍就搞定了。 登录后的发现让颜安精神一振，这个邮箱只与一个账号进行过联系，最早可以追溯到数十年前吴举人出国的那段时期。 账号的创建地址在黄倭国，用的也是黄倭国的邮件服务器，在朱赤很难注册到这样的一个账号。 除此之外，每封邮件都没有正文交流，只有文件传输，而且非常稳定，基本上每个月只有两封邮件。 稍微特殊些的，则在七年前，那个时候交流频繁，几乎每天都有邮件往来。 颜安试着下载文件，值得庆幸的是由于邮件服务器仍有保存，这一操作并不麻烦。 只不过下载下来的文件并不能直接打开阅读，所有文件都经过了加密，直接打开颜安得到的只会是一堆乱码。 “与他联系的邮箱，ip地址在哪？”文件内容一时半会搞不定，颜安只好从另一方面下手。 有目标调查起来就要快很多，虽然吴举人将这邮箱藏得严实，但与他交流的对方并不难查，很快bt便给出了答案。 “黄倭国江户都千代田区霞之关二丁目二番一号，根据调查资料显示，此地址为黄倭国外务省办公大楼。” “黄倭国的外务省？”颜安迷茫了好一阵子，他对碧穹星国际间的各种组织并不熟悉，对黄倭国也不是很了解，听这名字还以为和朱赤一样是指某块地方的名称呢。 最后用手机查了查，他才知道原来是黄倭国对外关系事务的最高机关，类似于朱赤的外交部。 那就应该不是在和朋友联系了，颜安判断道，毕竟所有交流都是在工作时间进行的，想来没有谁的朋友只在上班摸鱼的时候存在，一下班就消失无踪了。 “他们之间还有其他联系吗？例如金钱往来一类的，调查范围不要局限于吴举人，把他身边人也囊括进来。” “……正在检索中，检索完成。与吴举人在一年内存在联系的人中有二十三人具有类似邮箱，其中未知金钱来源的共计七人。 这七人中有一人是吴举人的徒弟，姓名为吕文人，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转账，当日又会以转入吴举人的账户中，转入时备注为学徒费。” 这些信息根本经不住查，相较于被隐藏起来的邮箱而言，bt都不需要入侵黄倭国的银行系统就能获取到这些资金流水记录。 看到这些消息，就连颜安都能确定其中的不对劲，也不知道作为猴教社指定合作对象的吴举人是怎么避开审查的。 或许是压根就没有人查过，或许是有人想查但被挡回去了。 总之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复杂，邮箱方面得不出更多信息了，颜安只能将目光投向被他下载来的文件，“bt你能分析出他采用的是什么类型的加密方法吗？” 碧穹星的密码学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年前，随着科技的进步以及战争的需要，这项技术也随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从最经典的位移式加密到现在的rsa非对称式加密算法，少说也有上千种不同的加密方法。 如果不能确定密文采用的是哪种加密方法的话，就算让bt全功率运转也很难用穷举法破解出加密信息。 而颜安对这方面也不熟悉，只能寄希望于bt能统计出密文中的特征规律，从而判断出使用的加密方法。 只要判断出了加密方法，解密相对来说就要简单很多了，毕竟在这方面，铭星是绝对强过碧穹星的。 铭星上的文明在还未离开母星时，可要比碧穹星的文明还要复杂。 那个时候铭星上足足有着七八个超级政府组织，且长期处于冷战之中，促使了那一阶段的铭星科技高速发展，各项加密手段层出不穷，甚至于那个时期边境线上的孩童对话都得用暗语。 到了现在，虽然铭星对加密方法的需求没那么高了，导致密码学发展速度较慢，但也仍保持着与时俱进的姿态，相较于碧穹星的密码学，仍有着数千年的技术领先。 这一次，bt的回应速度就慢了许多，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回答。 “初步判断为碧穹星rsa加密算法。” 正当颜安还在用手机搜索什么是rsa加密算法的时候，bt又跟着说道：“抱歉，舰长阁下。 我没有找到吴举人掌握的私钥，根据惯用电脑的数据分析，私钥应当在一台没有联网的设备上。” rsa加密算法通过公钥对明文进行加密，将密文发送出去后，接收者手中还掌握着与公钥相对应的私钥，只有用私钥才能对密文进行解密，安全系数相对较高。 吴举人与黄倭国外务省之间并非是他单方面的发送密文出去，每个月也会得到密文回信，所以他手上必然掌握了一套公钥一套私钥，如果运气好的话这公钥私钥还会是相对应的。 如果能从吴举人那里搞来私钥，就能轻松将这些密文解密了。 可惜的是他在这方面非常谨慎，解密私钥在一台不联网的设备中，饶是bt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完成入侵。 “那公钥呢？如果有公钥的话，应该也能推导出私钥吧？” 由于rsa加密算法在碧穹星从提出到现在发展了近四十年时间，随着这一算法的安全性得到肯定而被广泛普及，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对此加密算法的研究中，颜安轻而易举的便能用手机找到这一算法的简单科普。 算法本身基于一个简单的数论知识，给出两个素数很容易将它们相乘，然而对乘积结果却很难逆推出这两个素数，只要能解决大整数分解的快速方法，这一加密方法将被轻而易举的破解。 而为了让rsa加密更安全，通常情况下都会选择两个非常大的素数相乘，这两个素数转换成二进制后将超过1024位，位数越多就越难破解。 通过公钥可以得知这两素数的乘积，只要能分解出这两素数，其他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当然，前提是能知道公钥，所有破解的可能性都是建立在已知公钥的基础上，连公钥都不知道的话解密难度将呈指数爆炸形式增长。 颜安思维敏锐很快发现了关键，幸运的是bt找出了吴举人所用的加密公钥。 这玩意顾名思义是公开的，目前还没有人能够通过公钥算出私钥，所以吴举人也就没有那么谨慎的对待。 有了公钥还不算完，这玩意虽然可以对明文进行加密，但rsa是不对称加密算法，密文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被私钥解密，公钥解密通常被应用于数字签名，验证数据是否被篡改。 很显然吴举人与黄倭国外务省互发的文件不会是数字签名，他得破解出私钥才能知道这些文件的内容。 这一任务是目前bt无法代劳的，毕竟铭星是不用rsa加密算法的，bt的功能再繁杂，也不可能包含这一项。 倒是他如果能编写出算法顺利完成大整数的因数分解工作，进而完成对rsa算法的破解，那就能给bt添加这么一项功能。 “我需要大整数因数分解的相关知识，应当是数论这一方面的，从简单基础开始。” “正在向您推荐。”不一会儿，屏幕上投影出虚拟书架，按照从基础到高深的知识排列，足足有十几本书，每本看着都比砖头厚。 面对这些书籍，饶是颜安也不由得头疼，接下来半个月怕是不用干别的了，光是这些书就能将他的行程给占满。 不过获取知识的过程，还是相当快乐的。 趁着还有几个小时才到睡觉时间，颜安欣然开始了数论基础的学习。 第24章 冠军宣传 直到第二天，对庆功宴上颜安突然离去这一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的章年生才知道，原来比赛过后，在网络上又发生了那么多大事。 老师们对网络舆论的嗅觉总是来得迟缓，一个晚上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可能只够开一场会，但在网上足以掀起了好几轮热潮。 随着猴教社的吴举人下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官方的风向，推动着这场讨论来到高潮。 吴举人的一席话更是炮轰南都大学，乃至整个朱赤的教育界，颇有种敢为天下先的风范，一时间被人推举为正义之士，是敢于照进黑暗中的一束光。 至于南都大学，当然就是那片黑暗之所咯。 尽管吴举人也没有明确指出南都大学做了什么，但网络上的自媒体们已经行动起来，将南都大学描述成为了领导功绩，为了宣扬自己而不惜推出学生进行学术造假的腐败场所。 他们就像是发现了南都大学意图伪造神的真相，成功的制止了这一行为并将其揭露出来，无异于屠神的举动让他们陷入了狂欢中。 有人不断的在各个自媒体新闻下将南都大学拎出来说上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更多人则跑到了南都大学的官方平台下冷嘲热讽。 负责管理官方账号的宣传部人员在上班后被这巨量的消息给弄傻眼了。 电脑卡了两台，最后换了一台新设备足足加载了半个小时这才缓过来，即便这样后台消息也在不断刷新着，新设备隐隐有要卡死的趋势。 她看了看昨夜才撰写好的校区要闻，那是庆祝学校队伍顺利在acm区域赛上夺冠的通告。 又看了看网络上的言论，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这则通告发出去的话，必然会引起网友们的群嘲。 “杨老师，出事了！” 被她叫来的是宣传部十几年的老领导了，对宣传事宜有着独特的见解。 去年南都大学被兼摄邦国制裁，就是在杨老师的据理力争下定下了不以被敌制裁为耻，反以此为荣的宣传方针。 不仅成功将舆论风气扭转，变制裁为加冕，更是打破了南都大学招生不足的困局，为南都大学带来了好一波优质学生。 而今天的情况，相较那时可是要更凶险了。 那时是敌人出手，这次发难者却来自内部，是更为致命的危险。 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理的话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大肆宣传，让稍有好转起势的南都大学跌落谷底，甚至比以前更惨。 不用她提醒，杨老师在第一台电脑卡死机时就有了预感，知道今天会有艰难一仗，他们南都大学何时有过这种遭遇，就算去年被兼摄邦国制裁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关注。 “你先把通稿发出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拿了第一，该宣传的宣传，该庆祝的庆祝，不能让人以为我们心虚了。” 赢了，就要大大方方宣传，不能遮遮掩掩，不能扭扭捏捏，这是杨老师多年工作下来总结出的经验，毕竟网友可是最容易瞎猜的一批人。 在这风尖浪口上，时间就是金钱，反应要越迅速越好。 倘若因为实在太忙而晚了一天发庆祝通稿，就这一天的功夫都足以让舆论呈现一面倒的架势。 会有很多人就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质疑，为什么不发通知啊？为什么发通知不及时啊？是不是心虚了。 就因为动作慢了一拍，会导致后续他们面对这种言论时，即便有理也解释不清。 “可万一比赛那边真的……” 无视网络上的各种言论，对事情冷处理，这谁不会啊，可问题是如果比赛那边真有什么黑幕，又被人扒出来的话，那他们的通知岂不是成了给自己的一巴掌。 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这么做，也不和领导们通通气，这要是后续发展和现在做的事不一致，影响了学校的名声，那责任可是要落到她身上的啊！ 杨老师眉头一皱，板起脸严肃的说到：“比赛那边没有问题！这是我们的学生靠实力赢回来的，朱老师你怎么能连我们自己的学生都不相信。 就算你不信任我们的学生，那也该信任学校才对！什么时候学校会为了拿冠军做这种事？学校还会缺个冠军不成！ 再说了，巡视组还没走呢！” 南都大学风气不差，少有衙门做派、门户林立的现象发生，毕竟这里没有那么多利益纠纷。 又处在一座红色城市，思想教育抓得很严，巡视组一年来两趟，一趟待半年，有点什么问题都会被揪出来。 现在有人告诉他学校有人为了场微不足道的比赛就买通了评委，买通了主办方。 这简直是不把巡视组放在眼里，别说搞这种大动作了，就是在学校里搞点小动作，那巡视组的人都能闻着味找上门来，这可是他们的功绩，怎么可能留着等网友来揭发。 他不必追查这些对南都大学不利的言论从何而来，也不必去问比赛上是否真的发生了这种丑闻，出于对同事的信任，对学校名誉的负责，杨老师很清楚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最终在他的授意下，南都大学发出了自比赛结束后的第一篇公告。 这还不算完，想要在这场舆论战中为学校挽回名声，为明年的招生工作做准备，他还需要加大宣传力度才行。 网友们当前的关注点是夺冠的原因，主要集中在对新结构新算法的质疑上，认为这种成果就算是数学教授、计算机教授也很难做到，实在无法相信会出自一个新生之手。 找出了问题核心所在，接下来的工作思路也就清晰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章年生，他是带队老师应当最清楚所谓新结构新算法的问题。 只要能确定这件事是真的，那就又是一个可以拿来宣传的点，不仅如此还能对网络上的诸多质疑做出有力回应。 先去找了一趟信息院的王院长，简单的交流过后杨启航发现王院长对此事一无所知，不由得心中一沉。 院里有了新的研究成果，但这事连院长都不知道，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莫非这什么新结构新算法是网传的乌龙？其实压根不存在？杨启航心里头也没底，在院长办公室坐着左右不舒服，焦急地等待着章年生。 随着一阵大脚步在走廊里响起，一个人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院长你找我？” 第25章 老师，委屈屈 章年生的状态并不好，因为昨晚的庆功宴欢乐有些过头了，以至于连他都喝醉了，尽管他的酒量本就不是很好。 今天一大早上闹钟响了七八遍他才悠悠转醒，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如果不是看了一眼时间，恐怕就要赶不上打卡了。 即便如此，赶在迟到之前打上卡了，他也仍不是很清醒，整个上午状态都不是很好，反应比别人慢上一拍。 直到王院长打电话让他过去，先是从教学楼五楼下来，再赶去办公楼四楼，偏偏赶上电梯在维修，只能爬楼梯的他差点累死在上面，宿醉让他连带着体能也下降了不少。 这一路走来到了办公室，他也腾不出脑袋来分析究竟是什么事需要他往这边跑一趟。 “章老师来啦，这位是我们学校宣传部的杨启航老师。 他听说你昨天带队在竞赛上拿了名次，还是这几年我们学校在acm的第一个名次，杨老师就想来找你了解情况，学校这边也好帮你们宣传。” 王院长看着壮，但绝对算不上肥胖，只是常年坐办公室缺少锻炼导致的。 面相看着不显老态，头发都是乌黑的，不过缺少些光泽。 一见章年生便乐呵呵的为两人介绍，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信息院参加的竞赛不止有acm竞赛，除了章老师外还有其他老师在带队gplt团队程序设计天梯赛、蓝桥杯全国软件和信息技术专业人才大赛等。 与往年毫无成绩的acm竞赛不同，其他比赛上他们还是偶尔能抱回一两个奖项来的，只不过都没有这次的大罢了。 章老师忽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怎能不让他高兴。 就连宣传部的人都跑过来了，可给他长脸。 上次他们来人，那可还是去年，有学生在世界大学生超级计算机竞赛上拿下一等奖。 那次过后到现在，整整一年有余，宣传部都没来过了。 “章老师好，其实我这次也不全为比赛的宣传而来，最主要的还是想找章老师了解一下现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什么新结构新算法。” 杨启航起身与章年生握手，紧跟着便拿出手机调出早备好的截图。 “章老师你看，现在网上有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开先河了，好像是完成了技术上突破，我想问问这事是真的嘛，我怎么没在学校里听过这件事。” 本校发生的事情，连他这个当老师的都没听说过，要说真假，他更倾向于这是个假消息。 毕竟真要是什么重大突破，信院早敲锣打鼓的宣扬了，总不能还想着闷声发大财吧，藏着掖着可得不到教育局的资源倾斜。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他看来八成是假消息的消息，却惹得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即便是假消息，那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总得有个出处才对。 章年生愣了愣神，迟钝的cpu用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么长一段话给消化，光消化还不够，等cpu做出反应，杨老师都失去耐心了。 “你也不知道这事吗？” 紧跟着杨启航的下一个问题，章年生才做出对上一段话的回答，“这是真的。” “我记得前几天好像跟王院长提过这事，他也知道才对。” 经他这么一说，王永胜才有了那么一些印象，貌似前几天章老师跟他反应过这个事来着，只不过是口头报告，而当时他正在忙，转头就给忘了。 “那这是重大突破？怎么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收到，这么好的宣传素材，应当及时向学校反应的嘛，我们也好配合跟进宣传。 你看这次搞得，我都是在网上听说的消息，现在上面言论一面倒，对我们相当不利，甚至还会影响明年的招生呢！” 杨启航又翻出几张截图，刚才给他们看的那都是翻了很久才挑出来的言论比较温和的，而言论激进的截图他也有，随手一截就是。 章年生看了后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为啥昨天颜安会在庆功宴上提前离场了，真不是他要扫大家的兴，而是看了这些言论，换谁都高兴不起来，更何况是个年轻的孩子。 截图中每一句都是阴阳怪气的话，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深沉的恶意。 “哪是我们有意不向学校反应啊，实在是不符合情况不符合流程。 那以前宣传都是论文发表之后宣传的，这次论文还没发表呢，也就是前几天才投给期刊，哪有现在就开始宣传的道理，万一后续期刊没刊登论文的话，岂不又是个麻烦，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章年生嘟囔道，研究有成果归有成果，能不能直接向外界公布那是另一回事，如果论文不能通过，成果具有偶然性，实验无法复刻，那就算公布了也只是场笑话。 通常情况下，都要等论文经期刊发表后，代表同行们已经认可了你的论文你的成果，才会向外界公布，并配合宣传。 否则的话，这个世界最有名的应当是民科达人们，因为他们三天两头就能搞出些超乎想象的玩意出来，只要他们愿意，一天两场新闻发布会也不是什么难事。 数据结构与算法是数学的应用，属于理论性的知识，与生物实验、材料实验相较验证过程极其简单，即便是个普通人也能印证其正确性。 但作为朱赤的重点大学，遵守流程是必要的，如果有点什么成就就沾沾自喜向外界宣告的话，那他们和民科还有什么差别，这么做简直是要连野鸡大学都不如。 这才是章年生没有向学校反应并立即宣传的原因。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杨启航万分诧异，按照章年生所说，这篇论文应当还在审稿中才对，就算有其他人知道，那也应当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怎么会惹得像现在这样整个网络上人尽皆知，实在是不合常理。 南都大学年年都有新成果，即便是硅衬底led技术，在得到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之前也没有引起过如此激烈的讨论。 而今天的情况，与那时得奖后何其相似，只不过那次得奖后引来的是各大官媒的赞扬与高调宣传，这次得到的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批评。 还好目前还没有看到官媒们下场，重量级人物也不多，其中也就猴教社的吴举人算得上棘手。 章年生抓了抓脑门，“这不是昨天比赛嘛，我那个学生想着节约时间就在解题的时候用了这种新结构新算法，估计是这个原因吧，让其他人给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拦着他啊！”杨启航都要没话说了。 一边讲着不符合流程没有第一时间宣传，一边又在比赛上拿出来用，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嘛，和公开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宣传呢，至于论文能不能被刊登那是之后的事，总比现状要好。 对啊，我为什么不拦着呢？ 顺着这个问题想下去，章年生感觉脑袋都要炸了，好一会而才能转过筋来，委屈的嘀咕，“我跟他说了啊！比赛前我就说了这个事。” “那他怎么还用了，你的学生难道就不知道要服从老师安排吗？”话说到这份上，杨启航是有些生气的。 在他看来这本来是一次绝好的宣传机会，只要论文一刊登就能大肆宣传为学校赚来更好的名声，更好的生源。 可惜这一切都被打乱了，原因就出在章老师的这个学生身上。 听他这么说，章年生就更委屈了，“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嘛，新结构新算法都是他提出来的，这是人家的东西，人家想用就用，我能有啥资格冲人家指手画脚啊。” 他全程也就帮着往期刊投稿这部分出了点力，要是颜安多两个心眼对他提防着些，指不定要等论文刊登后他才能知道这回事呢。 这下倒好，出了事一个个都跑来找他问罪了，明明他都还没捞着啥好处呢，就要先担责任了，换谁来那都觉得委屈。 杨启航被他给说懵了，“章老师你的意思是这什么新结构新算法，是学生自主完成设计的？不是你设计的？你也没有参与其中？” 第26章 自证清白 “我一个人同时在带三个年级的备赛队伍，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搞这些啊，这全都是我那个学生弄出来的，连论文都是他自己写好的。” 说这话时，章年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院长。 害自己每天从早忙到晚的罪魁祸首可不就在这嘛，也不知道领导听到这话后会不会良心发现给自己派两个帮手来，最好是直接把一半的队伍给分出去，给他留个颜安就行。 “咳，章老师年轻有为，这段时间固然是辛苦了些。 但这个成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可以说我们学校能夺得竞赛冠军，章老师功不可没。 还有这个学生，年纪轻轻就能开创新结构新算法，这其中也少不了我们章老师的辛苦培育。 所以说年生啊，这工作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是收获还是很喜人的嘛。 我们当老师的可不就是希望能将学生们培养成栋梁之材，在这过程中，累一点也是值得的嘛！” 王院长厚着脸皮对章年生鼓励了一番，然后就什么表示也没有了。 在旁的杨启航都听出了不对劲，连忙接过话茬跳过这个问题。 “章老师你接下来还有空吗？我想找你和这位学生一起了解情况。 要我说这可是个好机会，既然网上有这么多人对我们提出了质疑，那就趁这个机会回应他们，趁着热度还高的时候顺势宣传，为咱们学校赚赚名气。” 网络上的质疑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很容易对学校产生不好的影响，甚至能让明年的招生工作变得困难重重，在教育局那边也不好要资源。 可如果能妥善处理，并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宣传一波南都大学，那热度可是比被兼摄邦国制裁还要高的，“大赚一笔”也不是难事。 “嗯，反正比赛也结束了，名次也有了。 章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配合杨老师做一做宣传，为我们院出出风头。” 王院长恰时说道，让章年生没有拒绝的机会。 至于颜安，章年生没想到找他会如此的麻烦，无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都无人回应，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颜安给拉黑了。 拿着王院长亲自批准的假条先去找颜安的辅导员，得知了他正在补课的教室后亲自赶过去提人。 找到了教室再找人就非常容易，坐在第一排，人群中最帅的那个就是。 坐着时，颜安的个子并不显得高，在人群中勉强才到平均线，但当他站起时，蹭的就拔高了一大截。 杨启航一见他眼睛就亮了，“这是个做传媒的好料子啊，这样貌板正的，要是能有一米八五那就更好了，央媒看了都得抢着要人。” 可惜学了信息，将来肯定是要从事敲代码这一类工作的，等工作了天天坐在电脑前九九六、零零七，用不了几年就会身材走样，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颜值。 想到这杨启航就为眼前的年轻人感到惋惜，要是他能有这么好的底子，至少少走六十年弯路。 “你怎么上课还抱着平板，老师不管你吗？” 章年生笑着和里面的老师打了个招呼，对方是教数学的，上课规矩严得很，也不知道为啥对颜安玩平板的行为视而不见。 被叫出来时，颜安已经学到了基础数论的第十二章二次互反性，再给他些时间，足以拿下这本书。 “这节高数课，老师讲得东西太简单了，我又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上面，所以就自学咯，老师也知道的。” 理直气壮的回答把章年生噎得说不出话来，转念想想好像没毛病，天才要是按部就班的学习，那再高的天分也会被时间磨平。在年轻需要学习的时候学习，才能在从事研究的黄金年龄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去支撑他进行研究。 “这是学校宣传部的杨老师，你不是在比赛上夺冠了嘛。 他看网上有很多对你质疑的言论，就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学校打算宣传你的比赛成果还有那什么相性数据结构和算法，也算是对网上这些质疑的回应。” “自证清白？” “对！同时也在趁着这个机会宣传，是危险也是机遇。” 颜安意外的看了眼杨启航，用宣传的方式回应质疑，这个方法看起来很好，成功率也不低。 但那是有前提的，没有人带节奏的情况下固然行得通，可要是有人在恶意带节奏呢？ 已经知道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看似正义的吴举人实则和黄倭国外务省有不清不楚的勾当，颜安不觉得用常规手段回应能起效，大概率是会激起反弹的。 “那如果自证清白没用呢？我觉得他们不想知道我吃了几碗粉，我觉得他们想看的其实就是开肠破肚。 不是说谁提出谁举证吗，为什么他们什么证据都不需要就可以恶意揣度，而我们还要被牵着鼻子走？” 颜安的话让杨启航苦笑连连，谁主张谁举证是法律思维，也是辩论思维。 但很显然这一条并不适用于眼前的情况，至少像南都大学这样的大体量单位，被各路弱势群体给碰瓷还有苦说不出才是正常情况。 且不说历年发生的事，就说前两个月，刚开学有个先天心脏不好的学生趁着学校给他免军训在宿舍连续熬夜打游戏导致猝死。 这事学校又没做错什么，纯粹是学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家长来闹一口咬定是学校的责任，这是没办法证明的，学校也只能自认倒霉，为了降低影响而憋屈的赔钱。 这才是正常现象，别看学校相当于正厅级的事业单位，真要被人碰上了，吃亏的多半是学校。 说一句学校是弱势群体也不为过，他们可没那能耐让网友们举证，自证清白是唯一的选择。 “比赛夺冠了，研究有成果，总是要宣传的，这是好事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也放平点心态，不要那么抵触。” 杨启航说道，自证清白又少不了颜安一根寒毛，有效果为什么不做？ 不就是感觉憋屈了些，不去这么想不就好了，只要自己放平心态就不会有这种感觉，颜安还是太年轻了，像他就不会有这种困扰。 “……” 第27章 柳门爆料 颜安还是答应了宣传，尽管这样会占用他一个上午甚至更多的时间。 借着这个机会，颜安顺理成章的将下节思政课给翘掉了。 对他而言，政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尤其是这颗星球的政治，那就更没意思了，他完全没有参与到其中的想法。 当然了，不能否认政治思想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属于人与人、社会与社会、国家与国家之间碰撞而来的产物。 这个国家的政治课本上也有着非常优秀的思想理念，但这些都无法吸引颜安。 与其老老实实的上思政课，颜安更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配合宣传上。 一个上午的时间，该掌握的信息杨老师已经全部了解了，中午颜安跟着两位老师在教工食堂吃了一餐，不得不说比学生食堂好多了，至少那肉是看得见的。 下午颜安又回归了正常上课，由于前段时间备赛没有上课，导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比同班同学都要忙，在几栋教学楼之间奔走，去把落下的课程给补上。 倒不是在这些课上能学到什么新鲜玩意，而是不上课就没有平时分，为了不挂科和奖学金，颜安只能规规矩矩的上课。 反正上课也是抱着平板学自己的，不耽误他的学习计划。 正式的宣传在下午接近四点钟时展开，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关注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因为有吴举人在带节奏，现在网上的声音大多是把这件事和朱赤的教育挂起来讨论。 而早上学校发出的通知在吴举人眼中成了避重就轻的表现，既不回应解题数相同的情况下，用时少的队伍能和用时多的队伍并列夺冠，也不回应关于新结构新算法的问题。 随着他的刻意解读，事情逐渐被扭曲成南都大学配合学生进行学术造假，有人对颜安展开了人肉搜索意图找出他背后的靠山。 尽管早在二零一七年六月一日起实施的《朱赤国网络安全法》中就已经明确人肉搜索泄露他人信息是违法刑事犯罪行为。 但在实际情况中，出于人们天然有着对正义的外在追求，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多少人主动去进行人肉搜索，自有人会爆料。 这些人或是同校的同学，或是小区里的邻居，在某个评论区留下一句话后消失不见，由于网络的快速传播性，当消息蔓延开时已经很难追溯源头，即便想要诉讼也难以找到最初的爆料者。 以至于此法条在颁布两年后，仍没有对网络环境起到一个良好的治理作用，即便有相关案件那多半也是国家机关人员兜售个人信息被抓了，和此刻的情况并不吻合。 柳门作为爆料者之一，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在各大评论区肆意留言。 “（转！）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是南都大学的，虽然不是颜安那个班的，但和颜安非常熟悉。 因为当初他正准备参加acm竞赛，在选拔期间成绩非常优秀，就连老师都赞不绝口，可最终还是没有被选上。大家可以猜猜这是为什么。 我那朋友辗转打听，最后才知道，原来这名额是被一个成绩不如他的人给抢走了，这人就是颜安。 其实颜安就是个大一新生，能力水平非常非常低，但耐不住人家有关系，一进队就当了队霸，不仅把原来队伍的名字给改了，还霸占队员的成果。 为什么学校只宣传颜安，把颜安吹成天才而对另外两个队员一笔带过？就是因为颜安在背后有意打压他们，不想他们被人关注以免他是队霸欺压队友的事情暴露。 我朋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刚想站出来说话就被老师警告了，我也是在听了这些消息后忍不了，才决定将这些事情告诉大家的。 颜安是南都大学信息院软件工程1902班，联系方式是……” 尽管这么做就是在自欺欺人，但柳门还是细心的在评论的开头附上一个转字，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他从别处转来的消息，显得自己也只是个传播者而非爆料者。 这样一来事后就算要追查，找上自己的概率也应该更低吧？ 一口气在各大平台热门帖子下发了数十条一模一样的消息，在看到有人跟着转发评论后方才停手歇了口气。 再看一眼自己的杰作，满意的将手机放下，老师就在附近，他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开始敲代码。 只是这种举动一眼就被老师看穿了，哪有人敲代码的时候捏着鼠标在软件上点来点去的，点了半天也没见点出个名堂来。 老师往他身边一站，“这半节课都要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写？下课就要交，你要是交不上来可要扣平时分的。” 被捉个现行还点名批评，让柳门脸上有些挂不住，默默不语将头一撇看向坐在教师机位置上玩平板的颜安。 看这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师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你要是也给我抱个冠军回来，你也不用写。” 虽然这节课是python课，但大一学的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别说免作业，老师都觉得颜安不来也没关系。 柳门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翻开书敲起代码来。 颜安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屏幕，紧接着是数十条未读消息接连着蹦出来，连成一片霸占了整个屏幕，而这些消息还在不断累加中，新消息累积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当他拿起手机时消息数已经破百。 这上百条消息中只有一条是bt发来的，剩下的全是请求添加他为好友的通知。 什么情况？颜安眉头一皱，在通常情况下bt不会主动发消息给他，除非是昨天那种特殊情况，不然有什么事都是等他回家后再商量的。 这忽如其来的海量好友申请也让颜安察觉到一丝不妙，点进bt的消息一看，是一份打包好的图片及相应数据。 图片很多，但内容都是一样的，一个名叫“霸王粉色”的网友在各个热门帖子下留言，将他的各种信息曝光，连带着还编了一个小故事，说的有模有样煞有其事，让很多人都信了。 可事实是他自参加竞赛选拔起就稳居第一宝座，就算大二队伍没有人因病休学，他也能成为大一年级的参赛选手。 队霸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改名本就是队伍重组后老师赋予他的权利，至于学校为什么对林琛、刘希一笔带过，那更是冤枉了，在庆祝夺冠的文章中他也是被一笔带过的对象。 也就是学校跟进了对新结构新算法的宣传，在新宣传中对他有了足够的介绍，不然的话他和学长学姐们的待遇是完全一样的，杨老师绝对没有厚此薄彼。 数据信息中是有关于“霸王粉色”留言时的情况，ip地址、时间、用户信息等，虽然评论中带了一个转字，但搜集到的信息足以证明他就是第一个爆料者，这份打包文件中涵盖了各方面信息，是bt为他准备好的证据。 看着评论中泄露的联系信息，颜安庆幸里面没有电话号码，只有个社交软件的账号，只要换个号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颜安翻了翻，在最后果然找到了bt搜集来的“霸王粉色”信息，只是那个名字让颜安感到分外扎眼。 第28章 葛米雷的愤怒 他的记忆很好，至少是能记住这个经常见到的名字的。 尽管难以和那一张张高度相似的面庞对应起来，但他还是记得清这位柳门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新生见面会上他是第一个站上台进行自我介绍的，并且在班级中颇为活跃，人缘貌似很好的样子，这些都是不断加深着颜安对这个名字的记忆的原因。 至于这个人长什么样……颜安依稀记得一些体貌特征，但无法从三十多人中将他找出。 可是为什么呢？ 被人爆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以是与他接触过的外卖员，可以是某个邻居，可为什么会是身边的同学。 明明自己和他们没什么交集，既没有友谊也没有矛盾。 自他被选中成为大二队伍的替补起，就没有与他们一起上过课了，各种班级活动也与他无关，明明是毫无联系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落井下石？ 同学之间，哪怕不熟，关系不也应该比其他人更亲近些吗。为什么最先爆料的就是同班同学呢。 我有得罪他吗？颜安自问是没有的，至少从他回来上课起这一整天与人说话不超过二十句，大部分时间都在抱着平板学习，完全没有与人闹矛盾的机会。 那是为什么？他很想找到柳门质问一声，但在犹豫过后放弃了，现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抓紧时间破解rsa才是要紧事，把吴举人给解决了这事也就能过去了。 至于柳门的动机，他以后会说出来的，不仅会说而且是主动的反复的向着所有人说。 让bt将打包好的证据保存起来，同时加大网络社区信息的爬取力度，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bt将全方位收集证据。 这个号已经没有用了，颜安毫不犹豫的将其丢给bt，让bt去与这帮人对线，这么做也能让bt得到更多深层次的训练。 …… 压力并不只在颜安与南都大学身上，作为比赛的主办方与acm竞赛官方，他们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与此同时，正有无数人打电话给acm朱赤理事会，对南都赛区双冠军提出的质疑，要求撤销外星人队的冠军奖励以及后续的参赛资格。 负责接电话的已经从专业客服换成了主管，在应付完来自协会总部的问责后撂下电话。 “赤佬！一天打了几百个投诉，还捅到总部去了。 不就是一支队伍拿了个冠军嘛，评委没意见，参赛选手也没投诉，怎么其他人能有这么大意见，我真是搞不懂了。” 说话的人是个正儿八经的外国人，大体格白皮肤，一头深棕色的短发，眼睛是碧蓝色的，操着一口地道的春申口音，当着其他人的面大吐苦水。 他来朱赤都有近十年了，从最低级的岗位做起一步步干到现在，也逐渐由一个勉强会两句朱赤语的老外成了朱赤通。 这些年比赛在朱赤国发展越来越顺利，逐渐成了影响力最大的编程竞赛，获得了业内人士的高度认可。 在过去即便比赛有什么问题，那也是由业内人士指出来，然后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的讨论改进。 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忽然就冒出一大堆人来要投诉他们，其中甚至还有连比赛名字都叫不出的人，张口就问他们是不是“啊刺摸”比赛的官方，指名道姓的就要投诉南都赛区。 耐着性子一问，压根就不是业内人士，也没有关注过比赛，只是在网上看到了这件事，觉得这是有人在恶意买通评委破坏规则，对其他人不公平，气不过就跑来投诉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奥兰多痛苦的捂住脸，那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连喝水的时间都没给他们，一天下来啥工作都没干，光接电话去了。 正抱怨呢，电话铃又响了，这一次是四台电话同时响起，铃声交叠在一起宛如魔咒般让奥兰多表情扭曲。 “你们先接电话，按我刚才说得回答他们，我去找葛米雷教授。”奥兰多拔腿就走，既然大家都在投诉南都赛区，那么作为主评委的葛米雷得要向他做出解释才行。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他有预感未来几天都会不得安生，严重些甚至总部直接把他给撤职了也说不准。 尽管葛米雷在睡觉，但奥兰多还是将他叫醒了，“很抱歉教授，我不想打扰你休息的，可你知道吗。我们被很多人给投诉了，他们说昨天南都赛区的比赛上出现了不公正现象，要求我们取消一个冠军资格，并且剥夺他后续参加全球赛的权利。” 在睡梦中醒来的葛米雷并不显得精神饱满，相反在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四个小时的午睡对他来说休息还不够充分，以他目前的状态即便是睡上一整天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应当取消一支队伍的冠军。 在一块新的摩天大楼的地基面前，其他人不过是在沿着前人的脚步走路罢了，甚至他们连路都走不好。 如果你也跟我一样想的话，那我支持你按这些投诉要求的把另一只队伍给取消了。 不过可以不用剥夺他们的参赛资格，毕竟他们虽然比不上另一支队伍，但仍要比其他队伍更优秀，有资格也有实力参加全球赛。” 葛米雷慢悠悠的说到，尽管他的大脑里长了五块东西，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思维，与年轻时相比脑海中的每个想法仍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他从未老去。 “教授，你应该知道我在说的是哪支队伍。” “我当然知道，南都赛区一共有两支冠军队伍，分别是大脑爆炸和外星人。我虽然病了但脑子还是要比你好使的，这点小事我记得一清二。 恕我直言虽然大脑爆炸的表现很不错，可与外星人一比的话他们毫无创新，即便是剥夺他们的冠军资格我也不会觉得可惜。” 被叫醒难免有些起床气，葛米雷本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再有奥兰多非要与他争论，惹得老人家不快，说话也不客气了。 奥兰多也面露不悦之色，他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真不知道葛米雷是装糊涂还是真的老糊涂了，完全按照他的相反意思去理解，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故意捣乱。 “教授，你应该清楚我们在讨论的是外星人队，他们的冠军资格受到了太多人质疑！ 情况我已经在其他评委那了解过了，听说是因为一种新式的算法对吗？ 就因为这个，你在评委团中提出了要把冠军给他们的建议，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 现在到处都是对我们的质疑，你所谓的解释根本不能让人信服！” “那不只是一种新算法，同时我见到的还有一种新型的数据结构，是一种新的‘二叉树’。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会先去看过他的代码再来说话，如果你在朱赤呆这些年没有把脑袋里的东西全部补到你的体格上，那就应该明白我做出的决定是完全合理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跑过来吵醒一个老人家并冲他大吼大叫。” 葛米雷强压着怒气推开房门，他不应该生气，因为脑子里的东西导致他每一次动怒都会病情恶化，但他绝对不允许一个眼界低劣，多年不从事学术研究的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这是他与奥兰多的区别所在，后者长年从事行政工作，身上已经没有那股学术气息了，遇到这种事考虑的只会是如何解决投诉，而不是站在学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如果这是最新的学术成果，那自然会有学术期刊去刊登，而不是在我们的竞赛上。 就因为你的决定，我们受到了多少投诉多少质疑，辛苦发展几十年的权威不再！ 这件事既然我们谈不拢，那我就只能向协会总部反应，相信他们会支持我取消外星人队的冠军资格。 呵，外星人队，这帮赤佬只会取些这种搞笑的名字吗。” 奥兰多气冲冲的离开房间，他才不信葛米雷，就像朱赤人自己说得那样——没有哪本算法书籍上出现过朱赤人的名字，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离开了兼摄邦国学者们，朱赤人就不可能提出新数据结构。 听说葛米雷教授生了很严重的病，虽然看着健康但实际上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他这么极力的维护一群朱赤人，很难不让人猜想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肮脏下流的交易，为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更多的捞金，放弃自己的学术道德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会向协会要求把你这个愚蠢短视的猪换走的！让你呆在这个位置简直是对算法的侮辱！” 葛米雷气急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伴随着他的怒吼，还有愤怒的捶门声，最后是声沉闷的“咚”，门离地二三十厘米的高度出现了一个凹陷。 他几乎是同时与奥兰多将电话打到兼摄邦国计算机协会总部的，两人联系的对象不一样，诉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一方认为应当以解决问题为主，只要将冠军资格剥夺，取消全球赛参赛资格，就能让朱赤人满意，而他也能从无穷无尽的投诉中脱身。 另一方则持有相反意见，坚持认为虽然是比赛但不能单以解题数量、解题时间论英雄，在新结构新算法面前哪怕只解出了一道题，也应该让他得到冠军。 他们态度坚决且意见截然相反，让被夹在中间的人左右为难，为此兼摄邦国计算机协会总部甚至开了三场会来进行讨论。 可即便如此，三场会议上双方都有人支持，并且人数相近谁也无法说服谁。 而这一情况，在得知所谓新结构新算法的相关论文所投期刊就是他们协会出版的后得到扭转，问题又都变得简单起来。 一边安排人提前审稿，一边内部统一意见，制定相关规则填补类似漏洞。 在七天之后，协会总算给出了回复。 第29章 预定新星提名奖 “葛米雷教授，根据我们的商讨，决定尊重你的评审结果，对两支队伍的冠军资格均不撤销。 但是对于外星人队的颜安，很抱歉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我们将取消他后续参加全球赛的资格……” “你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这是在欺压一个天才，一个未来的图灵奖得主！” 话还没说话，就被暴跳如雷的葛米雷打断，嗓门扯到最大吼了出来，将电话那头的人震得不轻。 “难道你们就没有去看过他的论文吗！那些论文每一篇都值得登上你们的期刊，别告诉我你们和奥兰多那头蠢猪一样看不懂！” 葛米雷攥着手机，脑门上青筋暴起，歪歪扭扭的爬满了整颗光头。 “是的教授你说得对，所以我们才决定不让他参与到全球赛中去，那样对其他参赛者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我们都看过他的论文，真的很难想象这会出自一个朱赤国学生之手，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甚至就连我们当中的某些人也不如他。 新结构的巧妙折服了我们所有人，与之配套的算法更是为我们证明了这套结构的光明前景。 所以——在经过讨论后，我们决定委托你去完成一项新的工作。” 听起来好像不是坏事，葛米雷愣了愣，不知为何他对这项新工作隐隐期待了起来。 “希望你能代表我们兼摄邦国计算机协会向颜安发出一份邀请，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项新结构所带来的革新性效果，非常乐意接受并推广它，为此真挚的邀请颜安能够用他提出的新结构新算法，为我们的全球赛编撰第一题。” “……” 在短暂的平静后，葛米雷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们当中还是有聪明人的，还是稍微有那么些眼光的，至少也不全是奥兰多那样的蠢猪。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向他传达邀请的。” 他愉快的将电话挂断，明明与他没有利益纠葛，却也能令人心情跟着好转起来。 就在他接到这个电话的同时，奥兰多也接到了来着协会总部的电话，尽管他与葛米雷的意见相反，在协会做出决定后倒也没有被问责，而是指派他做起了另一项工作。 “什么？至少也要给他一个新星提名奖？”奥兰多夸张的语气在房间中响起，听上去充满了不解。 “他只是一个还在校的大学生而已，甚至还是个大一新生！如果我们把奖颁发给他的话，要让很多人不满，他们的投诉一定会比这次更多。” 新星提名奖是acm朱赤图灵大会上颁发的奖项之一，用于表彰朱赤计算机领域的青年学者所取得的研究成绩，其中最高等奖项是新星全国奖，次一等的就是新星提名奖。 每年只会在计算机领域中评选出一两位获奖者，在朱赤算是一个权威奖项，至少评选出来的获奖者都有着令人信服的能力与学术成果。 总部对这个奖项，也很重视，但这次做出的决定，让奥兰多实在难以理解。 只是一个被人投诉不断的大学生而已，尚且不能让同龄人信服，直接给他颁发新星提名奖，这简直是在糟践他们acm朱赤理事会多年来累积的声望。 如果当真这么做，那以后还有谁会将他们当做一个权威机构来看待，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沦为朱赤的三流小机构，被业内人士所耻笑。 “奥兰多，我们已经决定要将他的论文刊登在puting surveys上了，就在十二月份的期刊上。 相信你在朱赤的这些年也没有遗忘掉对学术论文的阅读能力，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先去阅读他的论文然后再向我们提出意见。 当然，如果你还保持有对这个领域一丝敏感的嗅觉的话，就会明白这个奖项给他完全合理。” “可是朱赤的人实在太多了，今年有好些人有重大成果，他们的年龄也很大了，如果不把奖给他们而给一个学生的话，我担心……” 来朱赤这么多年了，奥兰多对这里论资排辈的规矩是有一定了解的，即便他不用遵从这套规矩，也得考虑其他人会不会这么想，如果再引发这次一样的投诉，那事情处理起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到那时奖项颁发出去，得罪的是朱赤的业内人士，是在这个领域已经有建树有声望的人，和学生完全不一样，他们生气起来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搞不好他这个职位就别想坐了。 “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如果有人想要靠年龄来拿奖，那只能证明他这么多年的研究比不上别人，他应该为此感到羞愧而不是愤怒。 新星奖是一个给年轻学者的奖，我们要找的是这个领域里的年轻天才，而不是一个中年的研究员。” 奥兰多没话说了，如果总部觉得这位学生的论文如此优秀的话，那他等着期刊出来就好，相信总部认可的论文，在朱赤也能得到广泛的认可，到那时再提出颁奖，应该不会引发大范围的投诉。 他接下来的工作，是要让理事会对外做出回应，肯定南都赛区双冠军没有问题不存在内幕。 再给外星人队的每个成员发个专业会员plus2的权益，可以免费获取acm出版的四类期刊电子版以及他们的上百种书籍和在线课程。 虽然比起新星提名奖来说这只能算是小恩小惠，但从另一方面讲也算是提前示好。 相关的工作安排下去，当天傍晚acm朱赤理事会就在网上做出了公开回应。 尽管事情过了七天，但在网友们的激烈讨论，以及吴举人的有意推动下，这件事仍保持着一定的热度，在热搜榜上能挂个第五第六的位置。 以往类似的事情都有人在背后努力消除影响降低热度，但这次南都大学的努力起不到作用，有另一伙人在维持着此事的热度。 这七天中南都大学几乎都要被冲烂了，无论他们如何回应如何宣传，就是没人相信，就连为他们说话的人都要被声讨。 吴举人隔三差五就要长篇大论一番，对着南都大学笔伐口诛，顺带不忘抨击一番教育界，以显自己立意高深。 这种情况在巡视组介入调查后变得更糟糕了，也不知是谁编排的消息，当天晚上就在疯传南都大学涉事老师被抓，搞得巡视组不得不公开调查进度。 可就是这一举动，给南都大学打上个“嫌疑犯”的标签，尽管真相还未被调查清楚，但有这标签就足以让人相信在背后是有黑幕的，无需强而有力的证据，仅是推测就能将这“嫌疑”坐实为确有其事。 第30章 证据提交 网友们在盯着两个方向，一个是正在调查此事件的巡视组，另一个则是acm朱赤理事会。 就在他们都要骂累了的时候，慢吞吞的官方像是只乌龟样的终于有了回应，acm朱赤理事会公开肯定了外星人队的冠军成绩以及颜安在比赛中使用的新结构新算法。 为了避免误会，奥兰多并没有将取消颜安全球赛资格的消息放出去。 而是在与葛米雷教授和解后，两人一商量决定由葛米雷教授去与颜安接触，两人更熟悉些，他去传达这些消息会更好一些。 而已经知道结果安排的葛米雷这时候也不着急了，反正他这段时间都会在朱赤疗养，完全可以等到论文刊登出来后，再将这个消息告诉颜安。 到时候有论文佐证，更能令人信服。 acm朱赤理事会在公众社交平台上发布的调查说明就像颗重磅炸弹丢进了池塘，这一结果让所有关注此事等着颜安被剥夺冠军头衔的网友目瞪口呆。 巡视组紧随其后，连夜公布了阶段性的调查成果。 与acm朱赤理事会放出的消息相互印证，尽管调查还在继续，但从目前放出的消息分析，南都大学完全无辜，整个外星人队的三名成员全部清白，被质疑造假的颜安还得到了赞扬。 事实摆在眼前，让无数网友哑口无言，自觉理亏纷纷销声匿迹。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网络风向完全扭转，颜安形象绝地扭转，尽管没多少人对他的清白得到证明而欢庆，但网络上也没有了那连天的骂声。 就连吴举人都将所有言论全部删除，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居然就这么简单。”早起的颜安回想起过去七天的努力，顿时有种白费功夫的感觉。 他还想着要把吴举人与黄倭国外务省的勾当报告给朱赤政府，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没想到这两官方的先后通知起到了一样的效果，现在对他的声讨完全不见了。 移交给bt管理的被暴露的各种联系方式自昨晚起也没有收到辱骂信息了，甚至还有陆陆续续的人来道歉。 尽管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在与一个人工智能在交流，但就这份举动，还是要比吴举人之流要好的。 看了一会各大社交平台后，颜安将手机放下，对大部分网民来说，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顶多后续再多个对他、对南都大学道歉的话题，再出个对他的宣传话题，然后事情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结束了。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哪怕是个稻草人，当一棍子抡在上面的时候它身上也会留下道棍印，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有思想有意识的人，事情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 那些没有证据就随处造谣的，那些恶意爆料泄露他个人信息的，当事情真相大白时，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过去。 “bt，针对爆料者和造谣者的证据搜集还要继续跟进，同时将现有的证据分别给学校和朱赤检察院发送一份现有的证据，记得剔除敏感信息，保留证据就可以了。” 颜安从未打算过要自己去起诉这帮人，他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对付这些人的恶上。 将证据发给检察院可以解决网络爆料证据难以搜集的问题，而由他们提起的公诉案件不允许和解、撤诉，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爆料者无从狡辩，至少也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并且还不需要颜安过多的参与到案件当中，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和时间，算是一种比较理想的处理方法。 至于将证据发给学校，一来是因为造谣者在针对他编造谣言的同时也杜撰了不少关于南都大学的谣言，严重抹黑学校形象，让学校出面对付他们，要比颜安轻松很多。二来是他想看看学校对校内爆料者、造谣者是如何处理的，学校的态度将决定他后续的选择。 说完颜安还犹豫了一下，他很想将这些证据公布到网上，但是就此事来看，公布证据会让爆料者们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会被人冲，甚至也会被爆料会被人人肉搜索。 如果那样的话，好像自己就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还是算了，不要做自己讨厌的人。 有这些时间不如多花点在大整数的因数分解上，争取再有七天搞定rsa加密算法，破解吴举人的密文，半个月内把他给送进去。 他现在学习的已经从碧穹星上的数论知识换成了铭星上的知识，毕竟是专攻某一方向的知识，在这方面碧穹星文明还在研究中，估计要等重大理论突破后才能完成。 按照剩下书籍的厚度进行粗略估计，碧穹星文明至少还要再发展三十多年才有可能完成理论突破。 而他在学习过后，只要让bt稍加整理便又能产出一堆论文了。 …… 将证据发给检察院后，颜安就像没事人一样的保持着照常上课，区别在于同学看他的眼光从一种异样转变为了另一种异样。 现在的人看他就像是看到偶像一样的向往、崇拜，和两个月前军训时女排队伍向他投来的目光类似。 这使得颜安明白了，一个人的优秀是藏不住的，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在学校没走两步，就碰上了一同去教室上课的柳门。 那天之后颜安特意翻了一下班群，恰巧在班群中看到了用柳门照片做成的表情包，于是对这张脸就有了些印象。 “大佬也来上课啊？” 与其他同班同学相对陌生的眼神不同，柳门一见颜安就自来熟，笑着上来和他打个招呼，给人非常热情的感觉，让颜安很难将他与爆料者联系到一起去。 真的很难想象这人看上去交友广泛，在班级中和其他人关系颇为不错，连别人用他的照片做表情包恶搞都没有生气，背地里却对颜安恶意爆料，编撰不存在的故事抹黑他。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要不是有bt在网上搜集信息，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些事都是他做出来的。 即便知道他就是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在此刻看到他那张笑脸后也让颜安好一阵恍惚，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笑容都很难升起提防之心，更不要说这个人还对你非常的热情，张口就是大佬，俨然一副你就是他的学习榜样。 在反应过来后，颜安心底生出一股恶心感，他不喜欢政治，也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人际交往对他而言不是必需品，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过来了，不可能上了大学就强行改变自己去参与社交，维持那所谓的必要的人际关系。 不加掩饰的在脸上闪过对柳门的厌恶，迎着笑脸以冷眼回视，“我上不上课跟你有关系？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柳门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还有不少同班同学让他感到非常尴尬，心想自己也没表现出对颜安的异样，怎么惹来了他的敌意。 或许他这个人就是情商低？对谁都这样？ 上大学以来他就没见过情商这么低的人了，大多数情况下就算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在见面后也会忍着点，不会当众表现出来。 这种直白的表现会显得自己很不合群，久而久之就会失去很多朋友。 想到这里柳门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似乎颜安的冷漠影响不了他的热情，“那当然了，相识就是缘分啊，大家同窗不易，不会大佬拿了冠军就不认我们这些同学了吧？” “我有必要认你吗？”颜安饶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把你做过的事告诉他们？霸王粉色。” 一个奇怪的网名从他口中蹦出，就在其他人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柳门脸色猛地变化，转眼是严肃、凝重、震惊、不敢信、畏惧。 真的心虚了，颜安看着他连最后一丝幻想都被击毙，不存在任何账号被别人冒用的可能，那些爆料消息、污蔑他故事，就是眼前这位同窗做出来的。 什么相识就是缘分、同窗不易，不过是骗外星人的鬼话，颜安彻彻底底的对他失望了，冷着脸转身要走时，他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知道？” “有必要告诉你吗，你不会以为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当真是天衣无缝可以骗过所有人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不知道？ 好好珍惜在这里上课的日子吧，没几天了，以后你能上的，应该只剩思想教育课了。” 第31章 后续处理 颜安的预估还算精确，就是没想过这一时刻会这么早来。 前脚刚说完，柳门在这读书的日子没几天了，后脚辅导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当然，不是他的。 他的电话号码也被人曝光了，为了避免骚扰干脆将那个手机留在家里，换了一部手机带出来。 响起铃声的是柳门的电话，尽管颜安让bt将证据中的敏感信息全部抹除，但学校自能借助巡视组的能量将每位爆料者、造谣者的身份给调查出来。 颜安以为这事得拖几天才会被处理，至少也要给校领导们讨论的时间，然而他低估了各位校领导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刚收到匿名投送的证据，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半个小时出讨论结果，散会时那一个个领导脸上露出的是近来一星期从未有过的爽朗笑脸。 被骂了这么多天的憋屈劲，总算是有了目标可以返还回去了。 “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得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那头的辅导员只有这简短的一句，可从他严肃的语气中，柳门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再结合颜安说的，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复杂的表情逐渐只剩下恐惧与懊悔，脸色也由最初的红刚才的黑，转变成了一片惨白，嘴唇嗫嚅竟是吐出这几句话。 “别这样好不好，我是被人当枪使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者……” 颜安耸耸肩，“跟我说有什么用，辅导员还等着你呢。” 柳门手里捏着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上开出一朵花。他也没心思去心疼，麻木机械的捡起手机，摇摇晃晃的朝着老师办公的另一栋教学楼走去。 目送着柳门步伐沉重的远去，颜安看了一会后竟有种他很可怜的感觉，吓得他连忙将目光收回，可不能有这种剧毒的想法，就柳门这样的，那不能叫惨，纯粹是自作孽。 对这种人，可怜他们换不来真诚认错，反而要害得自己粉身碎骨。 学校对柳门的处理速度颜安还算满意，针对爆料者们的反击已经开始了，始作俑者吴举人却仍在逍遥法外，这次有acm朱赤理事会、有巡视组站出来证明他的清白，下次呢？ 吴举人这些年的举动，就像是一条躲在暗中的蛇，无论谁经过都要扑上来咬一口，他的言论他的思想就像是蛇毒，不断侵蚀着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如果不能及时清理，放任毒素蔓延，其后果不堪设想。 巨人尚且会被毒死，更惶论是人心百态的社会，只要仍然有一部分人受他的思想言论影响，将奴性刻进骨子里。那朱赤就像木桶一样始终会有短板，而且这个短板还是腐烂的，散发出的气息会让其他木板也跟着腐烂。 即便他掌握的技术再先进也没用，防治腐烂的最佳方法不是治疗腐烂的短板，而是将短板直接给拆了换个新板上去。 不拆不行，这样的短板不能装多少水就算了，还会不停地往外漏水，只要有短板的存在就能让长板发挥不出应有的价值。 颜安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到教室找最前排的位置坐下，将平板打开。 今天学习的内容是对大整数n=pq分解的一个rsa有效搜索算法，尽管距离最终目标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在今天过后他就可以开始尝试沿着这个方向去构建算法，等过几天学完了相关知识点，算法也就能得到完善了。 顺着平板上的内容学习下去，其方法思路也逐渐清晰明了。 设n=pq，其中p与q都是大素数，令k=st，称之为调差因子，这两都是正整数的话，则有等式sp+tq的平方等于sp-tq的平方加4stpq恒成立。 …… 如果m+1的平方减去4kn所得结果是一个整数的平方，那就可以用欧几里德算法，使n得以分解。 再有开放算法从m的高比特位开始依次确定m的各比特位的值，用x的绝对值表示x的比特位长度…… 为方便分析把移位看作加法（移位比加法简单），因加一运算均是在左移后进行，只相当于最低比特位取反，可忽略不计，所以最坏的情况下全过程只需要4(t-1)次加法。 具体的算法流程并不长，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对大整数进行了因数分解，而是采用了一定取巧的方式，在实际体制中不可能穷尽s、t的值去进行验证，因此该rsa有效搜索算法有很大的有效性，但是不绝对。 至于时间复杂度，对于一般的每秒可做一千万次基本加法运算的计算机，需要约一个半小时完成，考虑到当前碧穹星的计算机运算速度远大于此，如果再配合网络的分布计算，搜索范围将急剧扩大，使之具备一定的价值。 尽管不能完美解决问题，但这也是一种方法，一种思路，为颜安接下来的学习奠定了基础。 而且这一算法还能小幅度的升级一波，考虑到当前算法思路中难以找到合适的k，有可能是因为p、q相差太大了，这时若在n上乘以一个因子r，再去搜索m+1的平方减去4krn，由于p与rq相差很小，将有可能搜索成功。 学到这里，颜安脑海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大可以对吴举人的密文尝试一番，就算不成功也能累积经验，帮助他找到自己的薄弱项进而加以改正。 脑袋里有了想法，他就想立即实现，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教室里，不得以将这份心思按捺下，只能等回家后再尝试了。 这样子真的是太不方便了，在bt给他数据库权限前他还不这么觉得，随着这些天学习的不断深入，他是越来越感到麻烦了。 之前在机房的时候还好，毕竟那时的目标只有一个，每天除了刷题也没功夫干别的。现在就不一样了，有想法想干点什么时候不能立即实行，实在是不痛快。 得想办法整个云服务的平台出来，只要他一个人用就行了，由bt提供算力，既能完美代替手机里的人工智障，将他与bt的联系扩展到任意场所的直接对话，还能利用云服务的平台挂载他设计的功能，在没有权限工具修改代码的情况下，也能扩展bt可提供的服务。 rsa加密算法的破解还没实现，颜安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下一个目标。 以前不开发云服务平台是因为当时碧穹星的计算机设备还不行，通讯能力也很相对较弱，就算开发了电脑也跑不起来，连接也不稳定。 现在则不同，随着碧穹星的发展在设备和通讯方面已经能够满足基本需求，云服务平台也有了一定的应用价值。再加上他已经能够用bt的数据库了，技术的增长足以支撑他实现这一功能。 唯一的难点在于代码量太大，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开公司的话又没有那么多钱。 他手头的那点钱是要拿来给bt交电费的，而且剩的不多，只够再管十年，经不起挥霍。 想的有点远了，颜安将注意力放回到平板上，学完了rsa有效搜索算法，虽然不能代码实现让他感到有点小遗憾，但这不影响他开启下一本书的学习。 随着进度的深入，他逐渐感到了些许吃力，知识是互相印证的，不同学科之间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同一学科之间了，他在数学其他方面的知识缺失已经影响到了对数论的学习，导致他不得不花费一天时间去将那些基础知识点给快速过一遍。 到了晚上，他才有时间对白天的rsa有效搜索算法进行实现，尽管理论看着不复杂，敲起代码来却是处处受限，实现过程中碰上了数十处技术难题，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解决掉这些技术难题。 等到rsa有效搜索算法完成，时间已经来到了两天之后，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将颜安的进度给拖住了。 先是根据颜安发送给他们的证据，一口气开除了三个校内的爆料者，对十二个造谣者给予处分并留校察看，处分通知不止发送到各个班级群中，更是被公布到校园官网上。 学校能给出的纪律处分最严重的就是开除了，其次是留校察看，从这就能看出来校领导们对整治校园环境的决心，同步展开的还有落实到各班的思想教育主题班会。 这还只是针对校内学生的操作，除此之外更多的爆料者、造谣者是社会人士，爆料者们由于他们针对的主要对象是颜安，学校方面没有起诉的理由，只好将证据移交给检察院，在得知他们也有神秘人投送证据后便开始催促尽快提起诉讼。 造谣者的谣言中通常将颜安和南都大学捆绑在一起，这倒方便了学校的追责，直接练习他们，要求其进行公开道歉，另附有来自其他方面的惩治手段。 律师函发出后不过一天，校方又来了个大动静——起诉春申五角场大学的学生，包括但不限于冯伟、李亮戎等人。 说实话，这举动连颜安都没料到，尽管学校这是在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所作所为都是一个受害者利用法律武器来对加害者予以正当反击，但就朱赤的大环境情况而言，这是极其罕见的。 七十年一见的彗星都没这个罕见。 网络上的吃瓜群众惊得连瓜都掉了，大家也都没想到，原来高校也能这么刚。 据小道消息称，起诉的原因是南都大学想要五角场大学给这几位造谣的学生严厉处分，至少是要记过的。 但五角场完全不同意，只愿意给个警告，甚至连严重警告都不愿意给，不上档案，无论是口头警告还是书面警告，那处罚力度都是非常的低的，说是没有也不为过。 一晚上的沟通交涉下来，双方谈崩了，这才有了这一出。 与学校的雷霆反应相比，检察院的动作就要慢很多，有学校调查出的完整证据补充，犯罪事实已查清，可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三项条件同时具备，完全可以提起诉讼。 但两天等下来颜安没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或许他们这样才能叫正常速度。是学校太快了，以至于对比之下显得他们很慢。 颜安也只能耐心等待，这两天没有落下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实现，尽管碰上的难题多多，但最后还是顺利完成了。 由于云服务还没出来，bt无法提供算力支持，颜安也就只能用自己的电脑跑了，好在他电脑不错，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了结果。 第32章 RSA有效搜索算法 解出来了。 尽管吴举人所应用的公钥安全系数很高，但那毕竟是数十年前的产物了，这二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更换过用于加密的公钥。 如果吴举人足够谨慎且与时俱进的话，一定会与黄倭国外务省联系更换公钥私钥。 可他没有这么做，毕竟不涉猎密码学这一领域，对这些年来密码学的发展并不了解。 事实上在早几年前，碧穹星文明就已经完成了512位密钥和768位密钥的破解。 尽管到目前为止1024位密钥仍被认为是安全的，但早在2010年7月兼摄邦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就已经发布了通告，要求在年底之前停用1024位的rsa加密算法。 至于朱赤，在12年朱赤互联网应急中心也发出了“关于rsa1024算法存在被破译风险的通报”。 但凡吴举人在这方面多关注些，也不会一直采用1024加密算法。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隐藏足够自信吧，即便1024密钥在各国政府眼中不安全，存在破解风险，也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在他身上花这么大力气。 毕竟破解rsa并不如纸面上看到的那么容易，就目前的计算能力以及破解方法而言，距离成功破解1024密钥至少也要两年时间。 这个世界上除了各国政府为了绝对保密性会采用3072、4096rsa加密算法乃至其他的加密算法外，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1024位密钥，类似于win等产品内部都有嵌入。 时至今日，也没有人成功破解1024位密钥，至少没人公开宣布。 除了颜安这个外星人。 吴举人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比国家更先注意到他并展开调查的，是一个外星人。 1024这个从未被人破解过的长度在颜安的算法面前被轻松瓦解，用的还是一台普通计算机，电脑城花点钱就能配一台的那种。 破解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其他的操作，不过都不难。 拿到p、q就可以求出n的欧拉函数，再通过扩展欧几里德算法计算出d，此处d为e对n的欧拉函数的逆元。 有了d，又已知n，这就算是解出私钥了，可以将吴举人发给黄倭国外务省的密文解密出来。 最后的解密颜安等了差不多一小时才将下载过的密文全部解密。 从二十年前的第一封密文开始到现在，每年他都会挑选出一封下载下来。 七年前吴举人与黄倭国外务省交流最频繁的那段时间，颜安则是将全部密文都给下载了。 从第一年的密文开始翻阅，倒也没记录什么事，这一年吴举人回国，双方之间提到最多的词就是要保持友好关系，为黄倭国多做些宣传，每一篇宣传文章每一幅宣传插画都能得到黄倭国的一万倭元赞助。 这个赞助从第二年起逐渐稳定下来，无论吴举人是否做了相应宣传，黄倭国都会以巧妙的方式给他打十万黄倭元。 正是这笔钱，让当时的吴举人日子要比其他人好过许多。 第三年黄倭国对吴举人展开了不仅限于资金的全方位资助，也是这一年吴举人顺利成名，次年就成了猴教社的合作对象。 令颜安感到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安排居然也是黄倭国对他的资助之一。 此后数年中学术交流一词被反复提及，短短七年内经由吴举人主导的朱赤与黄倭国学术交流活动多达二十余次，在这期间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到了他的影响。 时间放近些，七年前双方交流最频繁时出现的词是“艺术”，当时吴举人与猴教社的合作关系最为紧密。 他的不少艺术作品都被猴教社采用，得到了黄倭国的大力夸奖，那时候的赞助都要更多些。 再近些时候，就没什么频繁的交流了，吴举人就像是被用过废弃的棋子，每个月的赞助逐渐从二十万被削减成五千，到最后连五千都没了，双方的交流热情逆转，吴举人成了主动方，在密文中他洋溢的热情都要快扑出来熏到颜安。 在看完前几天下载的密文后，bt又为他更新了吴举人最新向黄倭国外务省发送去的邮件，时间是九天前，十一月七日。 “坂木桑，水木美院将于下个月进行一场学术交流，我在争取促进美院交流对象选择为贵国兵库工科艺术大学。 当前正有一绝佳机会可以揭露朱赤教育的丑陋黑暗，我正在为此事努力，希望能得到资助，将此事扩大化。” 黄倭国外务省于次日回应，“为朱赤的光明教育前景，我方将给予你全方位资助，已让人为此事声援你，请君再接再厉。” 黄倭语，没啥价值的语言，颜安学得并不好，只能看个大概的意思。 但从bt的各方面监控来看，吴举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小钱钱资助，只有黄倭国的口头支票。 这会儿，颜安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学生还会被吴举人针对了，这家伙还真是个奴才。 对他带路党的本质并不出乎意料，从那天确认他和黄倭国外务省有勾连起颜安就知道了。 只是他在忧虑，这个国家连“风向标”都是歪的，其短板有多烂可想而知。 查清吴举人的底细后，颜安没了紧迫感，眼见天色不早便洗洗睡了，这一觉比过去几天都要安稳。 第二天一早，颜安起床后没有立即开始学习，而是对rsa有效搜索算法进行细微调整后决定将其直接交出去。 他不打算面向所有人公布，一旦这样做，rsa1024加密算法立即就会被废弃，转而使用2048、3072rsa算法乃至让各国提前废弃rsa加密转而使用基于椭圆曲线的加密算法甚至直接进入量子加密时代。 那样的话rsa破解算法很快就没价值了，只有此算法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时候，它才能发挥出最大价值，藏在暗处的剑才是最锋利的。 至于这么做对碧穹星的密码学发展有什么影响，那就和他无关了，反正颜安也无意推动碧穹星的密码学发展，要不是吴举人来惹他，他都不会去碰密码学。 令他犹豫纠结的是将此算法丢给谁比较好，有两个倾向，一是搞信息安全的科研机构，二是针对信息安全的国家部门。 前者学术大佬多，最容易认识到此算法的价值，但他们中的某些人迫于学术任务的压力，有可能一解析算法就立即对外宣布1024rsa算法的破解完成，导致此算法失去应有的价值。 后者保密性强，认识到此算法的价值后绝对会秘而不宣的偷偷使用，但有个重要前提是他们能看到这篇算法，这种部门压根没有常规联系渠道，就连投送给谁都无法确定，别说颜安，就是天天趴在网上收集信息的bt也是两眼一抹黑。 在纠结了三十秒后，颜安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朱赤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 这家研究所原属于电子工业部，后归属于朱赤部队，是朱赤国最早建立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相结合的大型综合计算机技术研究所。 里面有两位朱赤院士，国家、军队优秀中青年奖、专业技术少将以及博士生导师十余名，妥妥的大佬遍地走，颜安见了都得仰望。 保密性方面也不用担心，毕竟是隶属于部队的单位，甭管是正在研究的项目还是计划研究的项目，但凡是跟研究所相关的事，通通都要保密。 有了目标想把算法论文送到他们眼前也不容易，虽然是研究所，但五六所对外几乎没有公开联系方式，不过他们会招收一些硕士研究生，通过这一渠道也能找到些不那么适合的联系方法。 bt爬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为颜安搞来了一个邮箱，邮箱的主人是信息安全专业的博士生导师，得亏bt爬的数据足够多范围足够广，找到了四年前这位导师还没到五六所时留下的联系方式，尽管已经过去四年了，对方不一定还会使用这个邮箱，但颜安只能试试。 除此之外倒不是没有其他办法，bt还找出了一些在读硕士的联系方式，可全不是信息安全这个研究方向的，就算把论文发过去，大概率也会被当成垃圾邮件给处理了。 在bt整理好的论文上修改一番，署名后将其发送了过去。 如果在他学完大整数因数分解前还没有回复的话，那他就只有换一目标了。 第33章 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 十一月十七日，星期日。 朱赤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是没有双休日的，尽管研究员们上五休二，但并不统一在周六周日放假，而是分错开，以确保一星期中每天都会有人休息每天都有人当班。 不过周六周日休息的人更多些，整个研究所搞信息安全方向的人就剩下两个，一个是刚来研究所不足一年的中校高胜寒。 另一位则是从事量子计算机研究，力图运用量子计算机完成对rsa等目前常用加密算法进行解密的研究员祝镜光。 因为前两天他们在量子计算机采用shor算法解密领域得到了重大突破，离1024这个目前更近了一步，说是近在咫尺也不过为，让大家伙很是振奋，这段时间正是让大家放松的时候，工作量不大。 高胜寒正与祝镜光闲聊着，和祝比起来他算是个晚辈，在专业领域上的技术能力并没有其他大佬们那么恐怖，只能说是比同辈人强些。 正当他虚心接受着祝镜光的指教时，楼外传来汽车由远驶近的声音，最终汽车停在楼外，一个半头白发的男人急急忙忙从车上冲下来。 可能是太着急了，走路左脚拌右脚平地都摔了一跤，电脑包里装着的u盘直接甩飞了出去，在地板上滑了一段距离，碰上一双皮鞋后方才停下。 高胜寒弯腰将u盘捡起，“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那男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忙检查电脑发现没有明显损坏后松了口气，“今天不是我休息嘛，正巧以前带的一个研究生说他博士毕业论文搞定了，我想着没事就让他发给我看看，结果在邮箱里看到了篇针对rsa进行破解的论文。” “你学生的？”高胜寒精神一振，能让他这么激动着急忙慌赶过来，说明这篇论文肯定很有价值，就算在这领域没有重大突破，那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我也以为是，但后来发现不是，是南都大学一个叫颜安的人发给我的，我不知道他从哪搞来我邮箱的。 总之那篇论文我看了感觉很有价值，可行性很高，据他所称能够用一台普通电脑在半小时内完成对rsa1024位的解密。” 男人话说得很快，几乎是要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同时还抱着电脑以近乎小跑的速度往办公室里走，高胜寒拿着u盘跟上。 仅听描述，他在心中就对这一算法的战略价值有了初步估计。 现在rsa算法的破解大多采用量子计算机，传统计算机被普遍认为无法胜任对1024位以上的破解工作。 如果这一算法真能让破解变得如此轻松，那必能成为一件战略神器，让朱赤在情报方面占据主动权。 到了办公室后男人立即将电脑打开u盘插上，倒不是研究室没有电脑可以插u盘，而是这里的设备全部保密，不允许任何外来设备接入。 哪怕他的电脑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保密设备，但为了安全起见也没有连接研究室的内网。 他们要做的事很简单，用这台电脑显示论文内容，然后在研究室的电脑上将代码敲出来，是真是假，跑一遍就知道结果了。 论文经过颜安的修改，在有关理论知识的部分做了简单说明，毕竟是碧穹星目前还没有发展出来的理论知识，如果直接使用的话很难有人能看懂。 复现算法的过程并不复杂，论文写得很详细在一些细节问题上都做出来解答，甚至还能直接照着代码抄。 高胜寒在敲键盘，祝镜光则用自己的安全手机在网上搜索颜安，他相信能拿出这个算法的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人， 毫不费劲，他就找到了疑似对象，因为在热搜上挂着的，是南都大学买来的宣传，颜安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acm竞赛冠军、当代最年轻的新型结构提出者，相关论文将于十二月底刊登在acm puting surveys上……大一学生？” 将宣传稿快速定位于有关颜安的信息介绍上，当看到那“大一学生”时，祝镜光恍惚了一下，他要找的人是个大一学生？ 定了定神再看，没有错，就是个大一学生，看南都大学对他的介绍，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颜安没错了。 将手机放下祝镜光恍惚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大腿上捏了一下后那痛觉让他清醒过来，旋即发现一切都没变，这居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什么时候我们国家的大学生有这么厉害了？祝镜光在震惊中诧异，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结果现实就这样发生了。 忽然就收到了一篇论文，莫名其妙的就把他们数年没攻克的1024rsa加密算法给搞定了，还是用普通计算机就能完成的！ 那他们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祝镜光心态有些崩，此刻是即希望算法是真的，又希望算法不是真的。 复杂的心情让他嘴中发苦，还没等他缓过来，高胜寒的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搞定了！” 求真心情急迫，高胜寒只写了算法主体，看上去就是软件上的一段普通代码，寻常不起眼，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先从512位开始测试吧？”他随便找出一个公钥将其输入进去，当代码开始运行时只用了三分钟就得出了私钥。 “破解成功！”初尝甜头让高胜寒为之一振，立即将代码中的公钥换成了更高位数的公钥。 随着位数的增加他们等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768位需要等上十分钟左右，趁着这一时间祝镜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个大学生，学编程不过两三个月，就破解了我们都办不到的rsa……” 祝镜光语气苦涩的说到，他的学习能力、研究能力一直被他引以为傲，准确的说不只是他，整个五六所的研究员放哪都是个顶个的拔尖人物，谁不高傲？在研究所可能还不会表现出来，但在外面那可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 可现在事实是他们办不到的事被一个大学生就给搞定了，还是刚上大一的学生。 “会不会是境外……” “算法没有后门程序，虽然有部分内容我看不太明白，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后门。” 高胜寒反应迅速立即说道，“如果此事真有境外势力参与，那这应当是他们用于换取我们信任的手段。” “呵，真要这样的话，那他们还真舍得。”祝镜光轻笑一声，让学生来做这种事，而不是动用他们已经安插在朱赤内部的研究员，这种方式真是令人看不懂。 “768位破解成功，接下来就是1024位了，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先查查这人的底细再决定要不要和他接触。我们要提防他是敌人棋子的可能，但也不能因为过度提防而错过一位真正的天才。” 高胜寒目光灼灼的说到，他更倾向于颜安是个真正的天才，因为1024位rsa加密算法被广泛应用于网络各处，可以说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会有rsa加密。 倘若敌人已经破解了rsa算法，按他们习性最先做的绝不是向朱赤内部安插棋子，而是利用此rsa有效搜索算法大肆破坏朱赤的金融行业、互联网行业。 可以说在此算法应用初期，被破解加密的企业机构、部门将毫无还手之力，任由敌方的路灯怪们轻而易举的在这场进攻中拢获到超乎想象的利润。 毫不夸张的说，此举能让朱赤倒退发展数年，再有敌方的经济攻势、政治攻势相配合，甚至十年之内朱赤将无法恢复元气。 但敌方没有这么做，这太不符合高胜寒对当前局势的战略分析了。 所以他才觉得，颜安不会是敌方的棋子。 在三人焦急的等待中，半个小时缓缓度过，电脑的风机转的呼呼作响，一个结果映入眼帘。 “成功了！”高胜寒兴奋的一挥拳，曾经不知几时才能破解的1024rsa算法此刻在他们面前褪去了朦胧面纱不再神秘。 “再试试其他公钥，拿一零年的密文来，试试能不能解密。” 第34章 高胜寒 能破解一个密钥不算什么，rsa加密算法生成的密钥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它有强密钥与弱密钥之分。 若是后者的话哪怕不用rsa有效搜索算法，也能通过钻漏洞的方式将其轻松破解。 想要检验此算法是否有用，拿来在以前截获的密文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实践才能出真章。 黄倭国政府在一二年前一直采用的是1024rsa加密，目前常用的是则是2048rsa加密。 他们不像兼摄邦国政府那样为了追求安全性开始用4096rsa加密，反而打算跳过基于椭圆曲线的加密算法和4096rsa加密。 力争在二零二五年直接由2048rsa过度到量子加密时代，完成跨时代进步。 高胜寒选择的解密文件就是来自黄倭国的，两国间的信息交流频繁，尤其是网络，在极其庞大的数据流中，隐藏着不在少数的特殊的文件。 这些特殊文件至少有两成是情报，在这九年间累积了许多，其价值难以估量。 考虑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博弈不在乎一朝一夕间，而是十年、数十年的战略安排。 哪怕是九年前的战略举措距今也仍在发挥作用，倘若能够将积累的情报全部解密，那就能做出相应的战略防备，破坏敌人的阴谋。 尽管这些情报的破解来得晚了些，但总比没有防备好，有的时候就是这最后关头的忽然警觉，能让敌人数十年的筹划功亏一篑。 在漫长的等待后，高胜寒兴奋地一拳砸在桌上，办公室里沉闷的砸桌声让另两人为之侧目。 “成功解密！”他眼中满是激动与喜悦，解密出的文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文件夹中，只要愿意随时都能打开翻阅。 祝镜光也为之动容，“我去报告所长！”前几天他们连1024rsa加密算法都没破解，仅仅是在这条道路上迈出了一步，就能算重大突破。 现在跨过重重难题直接一步到位，将预计的破解时间从数年后推进到现在，换谁来能不激动。 这一成果不止要报告所长，所有在外的研究员都将被召回，甭管是不是在休假，就是生病的听了这消息，都得提着吊瓶赶回来。 …… 又过了半小时，第二个1024密钥被破解，也就是这个密钥所解密的文件，记录着一个让高胜寒心悸不已的战略举措。 《针对朱赤从内部引导计划》这名字让高胜寒只看一眼就想到了历史上不可被遗忘的那段日子，黄倭国制定了所谓针对朱赤从内部展开破坏的大纲。 那份大纲对朱赤起了很大的影响，但好在朱赤还有众多的爱国志士，他们扛起大旗，最终破坏了黄倭国的阴谋。 而眼前这个所谓引导计划不过是那大纲的翻版，是黄倭国贼心不死，卷土重来的证明。 这是来自九年前的密文，意味着这一计划至少实施了九年，在这九年中他难以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们距离成功又有多近…… 想到这，愤怒便让高胜寒浑身战栗不止，这是难以遏止的愤怒，气得他连手掌都麻了。 过于气愤的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所长的出现，口中念念有词骂着自己的，以至于所长好奇仔细一听，入耳全是“他妈的”。 “咳，好歹也是个读完博士的人，就不要成天把脏话挂在嘴边了吧，让人家听了去，还以为我们五六所就这素质呢。” 所长咳嗽一声掩饰尴尬，眼皮一抬落在了电脑屏幕上。此时上面显示的，正是《针对朱赤从内部引导计划》的详细计划，老所长没看两行，一拍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妈的！这帮瘪犊子畜牲玩意。”整个房间都是老所长的大骂声，八十多岁高龄仍有着足以比肩年轻人的中气，仅听声音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位老人。 高胜寒都被吓了一跳，他来研究所一年就没见过生气成这样的老所长，平日里见他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未有过一句重话。 “所长……别说脏话，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五六所就这素质呢。”高胜寒小声提醒他。 “去他妈的，老子骂他那是老子素质高！”老所长一双眼睛瞪成铜铃，撂下一句“通知其他人开会”后转身就走。 等老所长走远后，祝镜光才在门外探头探脑，“怎么回事？你犯事了？” 别说高胜寒没见过，就是在研究所呆了十二年的他都很少见老所长发火，看这反应，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事。 莫非是高胜寒不小心把这算法给泄密出去了？ 应该没这个可能，怎么说也是军校出来的，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 高胜寒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开会吧，会上应该会说。” 他将被解密的文件简单的隐藏起来，这玩意的保密性不好说，在上面的反应举措下来前，最好不要让更多的人看到。 会议上所有从事信息安全工作的研究员全到了，听说有不少人带娃到外面玩，一接到电话就匆匆赶了回来，孩子则丢到研究所招待室里玩去了。 “忽然把你们叫回来加班是我不对，今天的会议我就长话短说。 经过祝镜光、李俊伟、高胜寒的验证后，我宣布1024sa加密算法被正式破解！ 但这不代表我们的工作就这样轻松下来了。 相反，研究所接下来将进入一段长时间的忙碌中，我们不仅要破解数年前的情报，更要改进破解算法，争取赶上应用的脚步，将算法的破解范围扩大到2048乃至3072、4096！ 要让他们的机密情报在我们面前形同虚设！让敌人的阴谋诡计在我们面前无从遁形！ 我也可以实话告诉大家，这破解加密算法的并非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在正式指示下来前。 暂定由高胜寒负责与对方接触，我会让有关机关尽可能配合你，在政治审查方面不能松懈！” 如果老所长没有看过黄倭国的引导计划，那这场会议应当是轻松愉快的，而并非像现在这样的板着脸看不见一丝笑容，整个会议所有人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这是头一次“真”简单说两句就散会的会议，老所长压着怒气一拍桌，会议就这样解散了。 第35章 漏洞百出的信息 算法被报告上去，需要给上层一定的反应时间，而高胜寒的接触工作则是在会议结束后就着手展开了。 将颜安的户籍资料调来，这本来是最简单基础的一步审核，一般随便看两眼确认直系亲属之间没有案底，本人没有不良记录就可以了。 可高胜寒就是在这审核中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颜安就连这些基础信息都存有疑点。 例如他二零零三年才被户籍登记在册，彼时他已经五岁了，在那之前他就是个黑户，此情况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在有了户口后的第二年，颜安年龄上符合读小学要求，可上学后第一年就连续留级，直到三年后方才升到二年级。 当看到这条记录时，高胜寒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能破解rsa加密算法的天才，居然在小学一年级连续留级了三年？ 难道是有精神疾病？所以才会连续留级。 自闭症患者可能会对数字很敏感的印象算是高胜寒的一个刻板印象，因为小时候看过的电影，让他深深记住了这一“设定”，以至于时不时代入到现实中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奇怪之处，当初户籍登记时颜安是明确有父母的，但是在两年之后，他的父母莫名其妙就没了。 嗯——意思很单纯，就是纸面信息上的记录没了，自零五年起颜安的户口本信息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其父母去向不明，他翻了翻发现没有任何记录表明他们是失踪了还是去世了。 这是很值得怀疑的一点，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高胜寒没有发现颜安接受过任何经济援助的记录，就好像他上学、生活从来不需要花钱一样。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忽然就因为“遗产继承”让其名下多出了千万存款以及在某商业街的房产证明。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疑，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可就是这漏洞百出的基本信息，因为从未有人关注过，没有人对他特意调查，也就让他低调的生活了这么多年。 高胜寒往椅子上一靠脑袋都大了，种种迹象表明颜安底子不干净，其背后可能真有境外势力掺和，大概率会是一颗敌人从小就安插进来的棋子，可他找不出证据。 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现有调查结果进行的合理怀疑，换成一般人但凡有个疑点都可能被毙，他们要的是绝对干净的人才，而不是一颗定时炸弹。 可这人是1024rsa加密算法的破解者，研究所还指望他带领大家继续破解2048rsa加密算法呢。 这重身份让高胜寒不得不再三考虑，他们不能错过这样一个人才，也不能稀里糊涂的接受一颗炸弹。 “不管了，先见见人再说。”高胜寒不再犹豫，带上李俊伟定好前往南都的车票后立即出发，乘坐高铁下午三点出发晚上八点就能到。 刚下车，高胜寒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南都大学，结果扑了个空。 对他们的到来校方完全没有准备，本应当上晚自习的颜安也因为竞赛夺冠被王院长给免去了早操、晚自习，电话也联系不上人。 不过高胜寒从颜安辅导员那里拿到了颜安办理走读手续时留下的住址，也算不白走一趟，而且顺带能通过学校了解一下颜安这个人。 “颜安只是提出个新结构而已，论文都还没刊登呢，应该不至于惊动你们吧？” 章年生狐疑的看着高胜寒和李俊伟，要不是王院长佐证他们的证件没有任何问题，他都怀疑这两人是来招摇撞骗的。 南都大学与军部有交集，但那是材料学院的事，信院和军部的交集大概只限于学生报名参军。 听王院长说他们是隶属于军部的某个研究所，这就更令人费解了。 平日里也没打过交道，怎么忽然就奔来找人了。 “我们来找他自然是有我们的原因，这方面涉及到了机密，不便告知。” 主导交流的是高胜寒，他虽然是最年轻的一个，但由于出身军校，带有很强的气势，针对情报的搜集也要比李俊伟更专业。 “那为什么又来找我？”章年生看了眼他，以及在他身边脸上露出苦思冥想表情的李俊伟。 从两人一见面开始，李俊伟就是那个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我们希望能通过你了解到一些关于颜安同学的详细情况，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他的背景信息模糊，存在人为伪造的痕迹。我们怀疑他与境外势力有所接触……” 章年生瞳孔猛地扩大数倍，慌不择言立即将高胜寒的话打断，“境外势力？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高胜寒说的话，因为这说话未免太荒唐了，完全没有根据。 一个勤奋努力他都看在眼里的学生，怎么可能忽然就跟境外势力扯上关系了。 再说了，跟着他学习的两个月时间里，颜安可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如果他总时说自己是外星人的举动和给脑袋里的某个灵感想法取名的操作不算的话。 “别激动，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而已，与境外势力接触只是一种可能，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高胜寒耐着性子说到，从人的第一反应中可以分析出许多信息。 这种不过脑立即反驳的反应代表着章年生对颜安身份清白的绝对信任，可见颜安在跟随章年生学习的两个月中的表现称得上毫无异样。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在对颜安的评价中，章年生反复强调了勤奋、天分高、思维较为跳跃、灵感强等赞扬词汇。 这并不能让高胜寒安心，相反令他更为忧虑了。 这些评价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去高中随便找个班级前五的学生都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完全体现不出一名研究人员应有的素质。 有关于相性数据结构的提出过程高胜寒也询问了一番，结果发现和今天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类似，忽然之间，没有丝毫预兆的就直接给拿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他何时研究，如何研究，研究过程怎样。 就好像他的研究不过是脑海中的随便一个想法的实现，没有过程拿出来就是成品，与正常研究员的正常研究流程完全相反。 尤其是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这是最难以理解的，大家研究了那么久，数年如一日的投入精力到上面，却被一个人轻轻松松就给搞定了。 如果说相性数据结构、相性跳跃算法等是颜安从开学接触编程起就开始在构思的，那好歹也能将中间的这两个月称为研究时间。 可这rsa有效搜索算法，假设他从acm竞赛结束后开始研究，到今天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二天时间，这能叫研究？ 博士论文的开题报告都要写十天二十天呢，这十二天的功夫啥也不够干的，怎么就能把他们几年的研究成果给超越呢。 不仅是超越还一把把这个目标给拿下了。 高胜寒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这归结于在颜安背后有人为他提供研究成果，而这个人不是章年生，那就只能是境外势力了。 “这帮家伙还真是舍得金子弹，想打金凤凰啊……” 敌对方付出的越多，说明他们的目标就越大。 只是高胜寒还有些想不明白，花这么大代价就为了捧一个大学生，有必要吗？ 国内被腐蚀的人少说也有上万个，随便找个研究员捧起来不是更轻松，还不容易被怀疑。 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当高胜寒不问时，章年生也就保持着沉默，李俊伟依旧是那副苦思冥想的表情，看他的表情，好像快要抓住冥冥之中一直追寻的那个答案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李俊伟激动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石师姐……” 第36章 我拒绝 仅仅是一个姓，就让在旁坐着的章年生眼皮一跳。 李俊伟看向他的眼神中发出异彩，“你是师姐的前男友？！就说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我在师姐桌上的相框中看见过你。” “哈？”章年生有些傻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师姐是石俊敏？” “对啊，石俊敏石师姐，现在跟我在一个单位搞研究，不过我们不是一个方向的，前两天我去她那串门的时候还见过你的相片呢。” 李俊伟还记得，那是张单人照，照片里的章年生还很年轻，没带眼镜，面庞清秀和现在不修边幅的沧桑样简直判若两人。 章年生嘴角扯了扯，“现在她还把我照片放在桌上？很显眼的位置？” “倒不是特别显眼，不过只要一找就能看到。” 得到回答的章年生心里像打翻了调料柜似的五味杂陈，他与石俊敏自分手起便不再相见，算算时间距今已有十八年。 那是他才二十一，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等着他享受，而石俊敏却是二十八，他还记得那时石家催婚催得紧，两人正是因为年龄差太大而分手，没想到十八年过去，她居然还保存着自己的照片。 “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听学姐说是找到了真命天子，老公好像是某个公司的高管吧，反正经济自由，也支持师姐研究。” 章年生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那她留我照片干嘛？” “嗯……听师姐说好像是打印了上千张，没事的时候拿来丢飞镖排解一下郁闷。去年所里的趣味活动比赛师姐还被所长夸赞她是现代版的小李飞刀。” “……”所以，这就是他从不与前女友见面的原因。 高胜寒没有听八卦的习惯，看了眼时间后决定直奔颜安家，既然从旁人那听来的消息分析不出端倪，那他只好见面分析了。 眼见他们要走，章年生立即起身跟上，“我能一起去吗？” “你想见石师姐吗？”李俊伟问道，顺带用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 “她来了？” “没来，但你要一起的话我保证你能见到她。” 还是算了，章年生缩了缩头，现代版的小李飞刀啊，那不是想射哪里就射哪里，他可不想碰上。 目送着两人远去，章年生咂了咂舌，隶属于军方的研究所，通常情况下这类研究所的研究方向都是军方需要的，或者说朱赤需要国家需要。 而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颜安有关，让他很难不联想到是颜安的新算法让他们的研究有了进展，这次来应该是向颜安抛出橄榄枝的。 居然会亲自前来，从这点中就能看出这个研究所对颜安的重视程度之高。 至于说颜安与境外势力有关什么的，他只能说这年头还有谁不会唬人。 以前带班教学的时候最喜欢吓学生了，临着期末说一句这学期挂科率是百分之三十，能把一众人吓得鬼哭狼嚎，奋发努力。 他就是喜欢看学生玩了一学期然后在最后一星期学到疯魔的样子。 用他们的话说，那是泡了一学期的脚，在最后把洗脚水给喝下去。 …… “叩叩叩。”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将正在学习状态的颜安打断。 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后不由有些奇怪，这么晚在门外的会是谁？那些上门骚扰的女生吗？ bt将门外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投放到墙壁上，并不是女生，而是两个男人。 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但却趴在门上偷听声音，另一个穿着粉红连帽卫衣，头发花白身材走样，看上去很像个技术员，那张脸让颜安感到有些眼熟。 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令人不安，比以前的女生堵门还要危险。 还好他在做家居改装的时候给门外的摄像头加装了收音设备和喇叭，这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只是个学生，没必要这样吧。”趴在门上听房间里的动静，偷听的对象还是个男大学生，不管怎么看，这种行为都很猥琐。 “嘘，里面好像有动静，他这么久不开门，很有可能是要掩饰什么。”高胜寒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颜安开门的动作越慢，他越是怀疑。 颜安无语，门外两人在等了一阵后再度叩响房门，他吹了吹麦克风，门外的摄像头也跟着传出了吹风的声音。 “二位有什么事吗？”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让两人惊骇对视一眼，“这摄像头不是小区管理的？” “执行公务，找这户人家。”一本证件拿出来在摄像头前晃了晃，经bt分析假冒率不高于百分之十，又捕捉到李俊伟的正脸，让颜安一下想起此人。 啪嗒一声，门开了。 颜安站在门口，客厅里的投影只剩下视频监控的画面，干干净净找不出bt存在的痕迹，“李俊伟教授？你来得真快。” “运气好，没有错过你的邮件。 我们已经验证了邮件里的内容是可行的，因为后来用邮件没有得到你的回复，所以在这里我必须向你确认，这封邮件里的内容没有发送给其他人吧？” 李俊伟严肃的看着他，这么着急赶过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颜安将rsa有效搜索算法公之于众，这种实用工具，大家都有和只有自己有是两码事。 “还没有，如果那个邮箱联系不到你的话，那过几天我会发给朱赤信息安全评测中心，不过现在来看没这个必要。” 站在一旁的高胜寒轻咳一声，“我是李教授的同事高胜寒，颜同学能让我们进去说话吗，事关紧要还是不要在这里谈吧。” 颜安这才让步，倒不是他不知道客人来了将人堵在门口讲话是不礼貌的表现，实在是这知识十几年来就没咋用上过，一时间想不到，只找了个自己随意的方式。 一进屋，高胜寒就本能的打量环境。 房屋结构简单，是常规的两厅两室房，地面一尘不染，房间里有机械声听上去像是扫地机器人在工作。 只有一个小沙发，茶几上的水杯只有一个，种种生活迹象表明这里只有一个人住。 茶几上有两个相框，分别是白星野和须尽欢的单人照，高胜寒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颜安，发现并无相似之处后将目光收回。 当他看到投影布上正在实时放映的监控画面时，高胜寒表情微变。 这岂不是说他刚才趴在门上偷听的样子被人家看了个一清二楚，亏他还在怀疑为什么迟迟不开门，换他碰上这么个情况肯定也不开门。 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恢复了严肃，“颜同学安全意识真好，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们来找你是为什么吧？” “邀请？”颜安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从唯成果论的角度来看，提出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是他，那他就要比其他同行更强。 如果这时候还因为他是个学生而轻视他，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国家没救了，真要这样的话，他宁可忍受寒冷的天气也绝不会留在朱赤。 “没错。不过在邀请之前，我还有些问题。”高胜寒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资料摆在颜安面前。 这是他在乘高铁时整理出来的疑点汇总，他在章年生那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就只能来问本人了，“关于你的父母……” 提到这个词让颜安下意识的朝桌上摆着的相框瞟去一眼，他自认为动作隐蔽不易察觉，实则一举一动都被高胜寒尽收眼底， “好吧，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没错其实我就是克拉克·肯特……” 话还没说完，因为高胜寒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表示着不信任，当组合在一起时显得格外严肃且严厉。 “那什么，你能给我们表演一下镭射眼吗。”李俊伟满脸好奇的看着他，尽管已经从章年生那里听说了这位学生的诸多怪癖，但还是亲眼看到更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尤其是当这位学生当真敢在他们面前这么说时，就更令李俊伟感到新奇了。 高胜寒虽然年纪轻了些，但他那从军校打磨出的气质是做不得假的，甭管是他们谁家的孩子，带到招待所后都会吵着要往里面的机密场所走，这时候把高胜寒搬出来，效果最好。 孩子们在见了高胜寒的冷脸后往往连话都不敢说，胆子小点的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屏着气等高胜寒离开后才敢小口喘气。 所以在他眼中，无论章年生对颜安的描述有多怪异，当他见到小孩克星高胜寒后都应该收敛些，至少不会张口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神奇幻想。 然而事实证明了他的看法是错误的，颜安和章年生说得一样，不管对谁，嘴上都没个谱，要不是他拿出来的技术足以令人信服，那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中二少年。 “……我们还是说说我爸妈的事吧。”忽如其来的请求让颜安憋了半响，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他们说他们要去造飞船，但后来出了点事。” “这样吗？”高胜寒若有所思的看着颜安，就在刚才颜安一共朝茶几上的相框看去两眼，分别是他提问时以及转移话题时。 在那之后颜安虽然强迫自己正对他说话，但注意力并不集中，下意识的会朝余光里的相框瞟去一眼。 他有个猜想，但是无法确认，见从颜安处得不到想要的情报，干脆将整理出的资料放下，看上去已经放弃了。 “也是，当时你还小，对这些事不清楚才对。那我们现在进入正题吧？”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五六所在吴越梁溪对吗？也就是说我要加入你们的话，就得去那边是吗。” “嗯，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抱歉我拒绝。” 第37章 我真对解密不感兴趣 颜安的眼眸澄澈，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高胜寒在其中看不到犹豫的痕迹。 他当真是这么想的，仅因为不想去梁溪就拒绝了。 就是这种任性，居然让高胜寒感到真实，莫名的符合了他的某种认知，有种事情就该是这样的错觉。 一个能拿出rsa有效搜索算法的人，又怎么会抢着要加入他们，真实情况就应当反过来是他们求着人家带自己搞研究才对。 从颜安只将rsa有效搜索算法发送给他们进而推断他是想要加入五六所的，这种想法似乎有些太自作多情了。 但作为朱赤一流顶尖的计算机技术研究单位，他们似乎又有底气有理由这般普信。 “仅仅是因为不想去梁溪吗？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对于rsa加密算法你的了解应该不比我们少，你给出的rsa有效搜索算法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我可以向你透露些情报。 所里有意成立一个专项组，针对rsa有效搜索算法展开研究并进行扩展，力争将破解范围从1024扩大到2048乃至更高。 而这个项目组，需要有一位组长，尽管你还年轻但请相信我，作为算法的提出者，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你如果愿意来的话……” 身份背景什么的在这时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拉拢住颜安，确认他的去向才对。 若他只是待在南都本地那不算大问题，可要是跑出国加入了他国的研究所，为他国的密码学建设添砖加瓦，那麻烦可就大了。 对此，高胜寒不惜许诺出一个组长的位置，虽然他连个组长都不是，但确信以颜安的贡献当个组长可以说绰绰有余。 可惜还是被颜安拒绝了，“我就是单纯的想待在南都，懒得跑太远而已。至于专攻rsa算法的项目…… 说实话其实我对解密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向往的是星辰大海。 如果不是吴举人，我也不会去搞这个。”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凡颜安想要走远点，以他的学习能力哪怕高中时每天混日子，只要不控分，国内顶尖高校任他选择。 只不过他哪都不想去，所有志愿填的都是南都本地的高校，教育资源相较水木这些顶尖高校确实差了许多，但对颜安来说这并不影响他的选择。 原因倒是不复杂，因为bt的本体在这里，遗产中继承给他的在商业街的房产证明，那商铺中放着的就是bt的本体。 如果他离开太远的话，就不方便掌握这边的情况，与bt的联系也没有在南都本地方便。 例如给bt新添功能模块，他得要跑去商铺中运用舰长权限才能进行新增、修改等操作，这事无法通过网络远程进行，一旦颜安出市出省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这理由让高胜寒彻底没话说了，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模式还是太复杂了，在军校养成的习惯让他将事情复杂化，适应不了颜安这简单的想法。 “吴举人？” 不过他的前半句好歹能理解，至于后半句研究解密算法的原因，可就太过于跳跃以至于高胜寒有些跟不上了，“就因为他在网上批评了你几句？” 通过章年生等老师、同学的描述，完全找不出颜安平日里有展现出对解密的兴趣，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在备赛期间学过解密。 也就是说颜安对解密算法的研究极有可能是在acm竞赛完成后展开的，这个时间点再有颜安的亲口承认，让他很难不联想到这是颜安对吴举人挑起的声讨热潮的回击。 可为什么会是密码学？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还是说颜安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那一瞬间高胜寒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然而始终不得其解，直到颜安用坦然的语气说出了一番“小肚鸡肠”的话回答他。 “对啊就因为这个，我这人就是小心眼，就是喜欢打击报复。我把rsa有效搜索算法给你们就是想你们找人查查他。” 用不着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吴举人底子不干净，经不起查。 只需要让这件事发生就可以了，稍微用用心就能查出很多东西。 结果高胜寒不吭声了，他在的是研究所又不是情报部门、安全部门，大家都不是一个体系的，颜安这个要求他就算想帮忙操作难度也很大。 “我可以帮你试试，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我们研究所这个项目。” 感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不影响颜安做哪行，那些嘴上说不爱钱的手上拢钱的速度可不慢。 以颜安展露出的天赋来讲，让他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而不从事解密，那就是在暴殄天物。 可惜换回的仍是颜安的摇头，“我真不感兴趣，也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说实话就没碰上过这种情况，哪怕他说自己需要很多钱都不是个问题，偏偏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高胜寒与李俊伟感到了棘手。 如果颜安的政治层面不是群众的话，那还能从组织层面来对他提出要求。 可他就是群众，在大学一众人都想着提升自己政治层面的时候，只有他不为所动，似乎对这些“杂事”提不起丝毫兴趣。 “如果你们真的对rsa加密有急切的破解需求的话，可以给我点时间，等我把因数分解算法搞定后会发给你们的。” 颜安只是随口一提，却让整个客厅在他说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沉默，直到被李俊伟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所以说——他们所梦寐以求的，在颜安眼里就这么的不值钱？ 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九四年在兼摄邦国求学的日子，在他眼里新奇的事务对兼摄邦国人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了，令他们感到新奇的反而是他这个朱赤人。 犹记当年跟在导师后面请教问题，在他为自己所学之先进而沾沾自喜时，导师随手就能抛出的更先进的技术，这对当时的他产生了极大的冲击，让他幡然醒悟。 较之于朱赤的先进，他能学到的以及老师随手给出的，在兼摄邦国不过是已经被淘汰的技术罢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仍要视若珍宝，因为他之所学，在兼摄邦国哪怕再怎么落后，带回朱赤后也能派上用场，为朱赤日后能够追赶兼摄邦国打开一扇大门。 那种处处落后于人的感觉他到现在都不会忘记，对他来说的先进在别人眼里是落后到被淘汰，那段日子他过得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怀疑过朱赤是否能追赶上。 好在九四年的四月二十日凌晨，朱赤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与兼摄邦国进行了一次简单的邮件收发，标志着朱赤正式进入互联网时代，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学成后毅然决然的回到朱赤，让这一身所学得以在祖国有了施展的机会。 眼前的情况和那段岁月何其相似，他们认为颜安拿出的rsa有效搜索算法已经很先进够刷新认知了。 尽管在情报领域只能用于破解十年前的密文，但这代表着密码学领域的一次重大突破，用普通电脑就能完成的算法为他们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解密道路。 他们为此而来，认为这就是现今世界上最先进最高效的破解算法了。 结果颜安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给他一段时间，因数分解算法都能捣鼓出来。 听这名字，就知道破解的目标不是简单的从1024换成了2048，而是把整个rsa加密算法给一锅端了。 这给李俊伟带来的震撼感受不亚于当年，从颜安口中说出来的因数分解算法就好像不是这三四十年来数学家们苦苦追求的那样，在他口中如同被淘汰的技术可以随意处置一样。 正当他还在发蒙时，高胜寒本能的察觉到了这句话中的陷阱，“因数分解算法可以不限位数破解？预计要用什么设备？如果是4096位加密要多久能完成破解？” 从理论上来讲量子计算机照样可以完成这一目标，只不过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讲他们破解一个密钥需要七八十年时间而已。 显而易见，这是没有意义的，国与国之间的战略情报，在十年二十年间或许仍然具有一定的价值，但当这一时间延长到七八十年后，再重要的情报也会变成一堆废纸，甚至于不用他们去解密，到了一定时间后各国政府有可能自行将其公布出来。 倘若颜安提到的因数分解算法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具备参考价值，而实用性连rsa有效搜索算法都不如。 rsa有效搜索算法好歹能破解十年前的密文，还很方便，情报部门自个找个电脑就能干。 颜安正要回答时犹豫了一下。 他对因数分解算法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现阶段可以在bt数据库中调阅的因数分解算法就有四五种，每一种其中包含的数学思想都各不相同。 尽管都能用，但不同种因数分解算法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第38章 需要超算云支持 再从口中说出自己的回答时，他已经收敛了许多，“我想了一下，从五种可行的方法中选了一种需求最低的，不过以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完成，需要一些支持才能让我把研究进行下去。” “五种可行的方法？”他话刚说完，李俊伟控制不住心中的惊讶喊了出来。 如果这五种方法是shor算法、二次筛法、数域筛法等这些常见方法的话，他是不会这么惊讶的。 可这些方法目前都很难完成1024位以上的因数分解，跟颜安口中的可行完全是两码事，颜安这么说，岂不是意味着他对这些常规方法有五种升级方法。 而且还能挑出里面需求最低的一种，这得是五种方法都有了一定的研究才能预估出来的事。 李俊伟真的很想站起来告诉颜安，“我全部都要！” 但可惜不行，这一问题也被高胜寒直接忽略过去，甭管有几种方法，只要有一种能用，但就是可行的。 “什么样的支持？只要你来我们研究所，我向你保证项目组能给你全方位的支持，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进行你的研究，经费方面也可以不用担心。” 高胜寒不放过一切机会引诱他的机会，颜安假咳一声将这句话忽略，“因为2048位以上的数值太大了，普通电脑的算力不太够。 我希望能有超算通过超算云平台向我提供算力支持，最好还要有最高权限可对超算云服务框架代码进行修改。 虽然只是个算法，但也需要有相对应的框架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解释rsa加密算法的价值，那么说它是“碧穹星上最重要的算法之一”绝对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算法，颜安在寻求帮助时，抱着的是一种试试也不亏的态度。 骗到就是赚到，就算失败了，他也没损失。 他不觉得五六所为他的研究提供支持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明确拒绝了邀请，这种情况下，他们没理由对一个外人进行资源支持。 “……没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吗？”高胜寒有些失望，如果能让他们的人参与研究的话，那就能顺势探清颜安的情况。 至于颜安想要的算力支持，倒不是太麻烦。 朱赤早已成碧穹星上计算资源最闲置的国家，在国家强有力的补贴下超算中心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截止到去年朱赤足足有上百家超算中心能杀入世界五百强，预计再过一两年这个数量还能再增长甚至突破两百大关。 如果将超算中心按照规模大小划分为超大型、大型、中型、小型、微型超算的话，那么朱赤所建设的超算中心是全类型的。 超大型超算中心有六家，待到中原商都的超算中心落成，那就是七家。 大型超算中心每个省几乎最少一家，中、小、微超算集群更多，数不胜数。 这些计算资源大多情况下都没有被充分利用起来，向上面打个报告，当做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奖励给颜安分配一下就好。 如果舍得大可以让几个超算中心轮着提供服务时间，完全可以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算力支持。 就是不知道颜安需要用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他的话，“如果有足够算力支撑的话，破解4096位加密预计要多久？” “这我不好说，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两天时间。” 同一个程序在同一设备上跑出结果的时间都可能会不一样，就更不要说他拿出的还是来着铭星的算法了。 两颗星球的代码实现过程完全不同，且同一技术的发展时期也不一样，文献上记录的时间只能当做参考，实际结果往往会有很大出入。 两天是他尽可能乘十后得出的结论，颜安觉得这时间已经挺久了，但当落到高胜寒和李俊伟耳中时，还是将两人震了个不轻。 量子计算机到现在连1024rsa加密都没攻克呢，他能整出个用普通电脑就能完成的rsa有效搜索算法已经够离谱了，结果现在他们听到个更离谱的。 只用两天时间加一台超算就能破解rsa，相当于是在地上用石头把天上的卫星给干下来了。 高胜寒反复的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但无论如何调整呼吸，他的心脏都在怦怦跳着。 明明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可却有一种在与某个研究所负责人交流的感觉，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如同既定的事实一样。 他没有在画大饼，他只是告诉大家这张饼他能做出来，信不信由他们。 作为已经吃到了一张饼的高胜寒，他无法保持自身的冷静去做出判断，整个五六所的人都做不到。 但凡是个搞密码、信息安全的人在知道颜安的rsa有效搜索算法后都不可能从客观角度去分析此事。 “研究周期大概有多久，你现在是否已经有阶段性进展了？需不需要人员帮忙，如果人多点的话研究速度应该也会快点。” “这就不需要了，目前还没开始呢，等研究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我会将你的需求跟上面反应，具体怎么安排在有结果后我会立即通知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研究所，领导一定会同意为因数分解算法专门立项……” 高胜寒仍没有放弃自己的任务，颜安也没有丝毫动摇，眼见时间不早他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临走前将目光停在两个相框上顿了顿，忽然问道“这两人是颜同学的亲戚吗？” “他们是我……敬仰的两个科学家。”下意识就要说出口的话在反应过来后硬生生改口。 语气的变化在高胜寒耳中是那么的明显，但他没说什么，在门口对颜安鼓励一番后离开。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楼道，颜安默默的将门关上。 走出没多远的高胜寒下意识打量周围，在发现没有摄像头后呼了口气。 本以为这就是场简单的见面，没想到情况竟然会如此复杂。 天才少年他见过许多，也接触过许多。 大学期间发表论文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处理起来也不复杂，在短暂的接触后按照他们心仪的方向去培养就好了。 可颜安不一样，其他天才是在某个领域有突破，而他直接将研究所最前沿的研究目标给解决了，仅凭这点就决定了本次接触任务与以前截然不同。 本次接触下来，最初拉拢颜安到五六所的任务没完成，他反而收获了一堆其他的信息，对于颜安的身份也有了模糊的猜测，这些都在昭示着接下来他的任务不会轻松。 “那照片上的人你认识？”李俊伟感觉自己好像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以前见过，你应该也听过他们的名字，男的叫白星野，女的叫须尽欢。” 如果将朱赤死因莫名其妙的科学家按照其掌握技术的价值进行排名的话，这两人绝对能霸占榜一榜二。 白星野于十二年前崭露头角，不到一年时间，正当要实现理想抱负的时候莫名自杀，死前曾推动可控核聚变发展，他若不死，兴许一零年就能将可控核聚变技术投入使用并进行大规模推广。 须尽欢则是另一个领域的科学家，曾为国家推动航空航天发展，次年到兼摄邦国进行学术交流，乘坐飞机返回朱赤过年时，整架飞机离奇失踪。 这两人有很多共同的特点，除了都是忽然冒出来的外，还有一点非常特殊——他们都来自西道省，准确点说是西道省的南都。 结合今天的发现，很难不让高胜寒多想。 “那这颜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总不能一边崇拜这两人还一边与境外分子联系吧。” “大概吧，这事在外面就不要说了。我跟本地军分区联系过，今天在他们的招待所过夜。”说是过夜，大概率是没那么快睡的。 不难猜到晚上会有很多人找他们问话，其他研究所是什么样的高胜寒不清楚，但在五六所，每次这种不在流程规章之内的活动都要接受审查，这次的情况又特殊，估计会折腾他们很久。 …… 送走了两人的颜安正打算接着学习，bt却将一副聊天画面投影到颜安面前。 是刘希学姐发来的，问他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她找到了一家好吃的火锅店，就在西道师范大学附近，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吃火锅，她会叫上林琛和林景已经去庆祝。 唔，一看到西道师范大学，颜安就想起了他们食堂的炸鸡腿。 有一说一那炸鸡腿确实好吃，裹得粉不多，外脆里嫩汁水饱满，可惜那天比赛完后没有再去吃过了。 “舰长阁下，鉴于您自十一月五日起至今未展开任何社交活动， bt建议您参与本次社交活动，在活动中可以适当发泄压力，包括但不限于释放心理压力、满足身体需求等，以保持身心健康，达成前任舰长期望。” “……”早知道把号丢给bt会出这种事，他就直接删号了。 “怎么能说我没有参与社交活动呢，我明明就配合学校完成了很多次宣传，我都数不清了，浪费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呢。你现在又强制让我社交，这是要把我为数不多的学习时间都给浪费掉吗。这样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铭星。” 颜安试图据理力争，墙壁上的投影立即附上了南都大学与他有关的宣传稿，一共三篇，宣传采访总计不足三小时。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南都大学于十一月十四日发布的说明：由于颜安同学希望能够静心学习，所以婉拒了采访，还望大家见谅。 bt什么也没说，用一条条证据的呈现让颜安哑口无言，在这份总结面前，所谓数不清的宣传次数糊弄不了任何人，所谓不知多少时间的社交哪怕翻倍也没有六小时。 有得人一天交下来都不止六小时呢。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哪怕这次不答应，也还有下次、下下次，只要他还有一天没有回到铭星，那bt就会想方设法的让他尽可能的去接受碧穹星。 “我明天下午有课。”颜安搬出了杀手锏，如果有课的话，不能赴约就是正常情况了。 然而他还是失算了，bt将一张课程表投影出来，这玩意只要在南都大学公众号上用学号登录就能查询到相应的课程安排。 课程表上显示颜安明天除了上午第二节课外其余时间都没课，是五天中最为轻松的一天。 他被彻底打败了，垂头丧气的，“那好吧，我来跟她说。” 屈从于bt的强制社交命令，颜安不得不答应了学姐的邀饭请求。 如果只考虑吃饭的话，这倒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社交活动。 就是这个时机不太好，如果能推后十天的话，那他会欣然答应，毕竟他也很久没吃火锅了。 这次的事情倒是提醒了颜安，对他来说联系方式遭到曝光无非是换个号码的问题，他甚至可以不用这些联系方式，反正对他来说没有与人保持联系的需求。 可对其他人而言并非如此，他们联系自己时，哪怕知道这个号码被曝光了也不得不尝试，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是联络上自己的唯一方法，这也就导致了现在实际掌握这个号码的bt能直接接收到他们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就像这次一样。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颜安用自己的新号码一口气将所有熟人都拷贝了一份，并让bt帮忙给每人都发去一句解释，整个过程耗了他足足三分钟。 在一切处理完成后，学姐与他约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在学校小门口碰面，当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颜安的新号码上的，属于bt监管不到的范围。 至于为什么吃个火锅要两点钟就出发，颜安不是很能理解，西道师范大学距离这里明明也没多远来着，他走路都用不了二十分钟就能到。 不过这是个小问题，今天已经很晚了，先答应下来再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论，相信学姐也会理解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的。 应付了热情的学姐，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了， 他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学习了。 还好之前学习的思路没有被打断，颜安用了一分钟重新进入状态，这次学到了十一点才停下。 十一点睡六点起能让他一整天都保持最佳状态，太晚睡或太早起都会有细微的影响，这是属于他的经验之谈。 第39章 亲属关系 梁溪车站上，下来两个顶着浓厚的黑眼圈一看就没睡醒的男人，眯着眼找方向。 “咱们没必要这么赶吧，那算法没那么容易弄出来，我估计你等上两三个月，说不准到时候这小子就知难而退来找咱们了，反正我是不觉得他一个人能整出来。” 李俊伟打着哈欠上了五六所派来接他们的车，昨天一晚上，他只睡了三个小时，自十一点高胜寒向所长汇报接触情况后，他也跟着被连续问话。 首先是对颜安的接触印象，然后是他如何发现rsa有效搜索算法并将其带去研究所进行验证的，期间是否有违规操作等。 询问异常严格，事无巨细的包括了他昨天的一切活动细节。甚至扩展到询问他近来三月生活的方方面面，简直是要将他当成通敌分子来审问了。 这次的事虽然没犯错没损失，还能算立功了，但这不代表下次也能这么好运。 相反这种事一旦开了先河而不加制止，就会对研究所的管理及保密工作产生影响，时间一长总会出现问题。 严厉的审查是为了保证这些一线研究者的干净清白，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不当举措而做防范。 不过李俊伟的底子干干净净，经得起查。 经过半夜的折腾后，他被告知还能继续参与到这项任务中去，作为第一个发现rsa有效搜索算法并将其郑重对待的人，得到的奖励也是丰厚的。 高胜寒脸上也难掩疲惫之色，李俊伟是只睡了三个小时，而他压根就没睡。 作为被老所长点名参与任务的他，其作用是李俊伟这样的研究员无可替代的。 凡是在接触过程中发现的所有异常之处都需要上报，包括对颜安的分析、他人的评价等，一轮又一轮的询问让他熬了个通宵，直到清晨方才停下。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不便在电话中提交，所以这才坐上两地间清晨第一班高铁赶回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拿出来的东西价值就已经够高了，别说能不能完成新算法，就冲他现在的这个能力，放到国外去那不得当宝贝供起来啊。咱这反应动作已经算是小的了。”上车后高胜寒才松了口气，神情不再紧绷。 负责开车的是老所长的警卫员，他们可以不必像在高铁上那样小心谨慎，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传入第四个人耳朵里。 “希望这小子真能给我们个惊喜吧。”李俊伟头疼的揉揉脑袋，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期望的学术交流。 去之前还以为会是轻轻松松的交流几天呢，结果对方真就只有一个人，负责教他的老师居然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主，一番交流下来毫无体验可言。 既没有学术交流中心可住，又没有吃到喝到。 唯一具有西道省特色的，大概就是这里的爆椒牛肉泡面吧，如果这也算的话。 “已经有个惊喜了，以后无论有没有惊喜，都不影响他的价值。” 车辆一路疾驰回到了五六所，在那里同样整宿没睡的老所长正在等着他们，当高胜寒站在会议室门口时，所长正靠在椅子上小憩。 坐在所长旁边的，是个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国字脸男人，从肩章不难分辨出眼前这位是个少将。 别看和他只差了三个级别，按照军衔晋升所需的年龄要求，他至少还要十二年才有资格晋升上去。 当然，这只满足年龄这个基本要求，资历方面能不能让他升上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报告！”高胜寒进去后不忘关上会议室的门，事情虽然是两人一起到办的，但其中的发现如果李俊伟自己不能琢磨出来的话，那他是不能将其告知的。 所长从小憩中醒来，见他后满意的点点头，“这位是总参二部的汉军民同志，王宇生的上司，有什么情况你可以跟他说。” 总参二部和三部虽然都是情报部门，但细分下来侧重点有所不同，二部主要负责情报，三部主要负责技术侦查。 以往，二部通常是王宇生在与他们打交道，这次显然是rsa有效搜索算法这一成果高过了王宇生所能负责的权限范围内，由职权更高的汉军民来直接对接了。 先将较为常规的内容复述一遍，这些话尽管昨晚已经说了很多变了，但现在他仍要再说一遍，说不准就会在复述的过程中发现曾被遗漏点。 汉军民静静的听着，待他汇报完成后点了点头，都是些他听过的内容，其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点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个人看法，个人猜测什么的也可以。” 高胜寒深吸口气，“据我推测，本次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发明者颜安可能与白星野、须尽欢两人之间存在一定的关系，我个人更倾向于——亲属！” 这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当种种关系串联到一起，高胜寒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几乎将颜安查了个底朝天，对此人各项情况都了如指掌的汉军民来了兴致，虽然没有见面，但他对颜安的了解绝对胜过高胜寒。 这三人的确存在某些共同点，可这不能作为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证明。 历史上有两千九百多名进士出自西道省庐陵市，难道能因为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就说他们都是亲戚吗。 不止如此，西道省还有三个将军县，朱赤首次授军衔时西道省共有一百四十二人被授予将军衔，总不能因为他们都是西道人就说这一百四十二位将军彼此沾亲带故吧。 “依据呢？” 汉军民努力回想记忆中白星野与须尽欢的长相，发现怎么都和颜安的照片对不上。 如果从长相来分析他们之间的共同点，那大概就是颜值都很高吧，除此之外鼻子眼睛嘴巴没有一处相似。 “昨晚我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发现了他茶几上摆着两人的照片，通过照片背景可见实验仪器没打码没虚化。 我认为这两张照片是媒体采访照片的可能性较低，更像是私下拍摄的照片。 不仅如此，我在与他的交流试探中发现在提及父母时，颜安会不自觉下意识的去看这两张照片，问及两人与颜安的关系，其反应也极为僵硬。 再结合这白星野、须尽欢这两人成名时间与颜安登记户口后其父母失踪的时间的基本吻合，所以我才有此猜测。” 这种推测没有决定性证据，只能说具备一定的参考价值。 汉军民听后点了点头，按这个思路分析，的确存在三人之间存在血缘关系的可能，不过现在他们没法证实。 白星野的遗体在其“自杀”后的第三天被兼摄邦国火化，到他们这时只有一盒骨灰。 至于须尽欢，那架飞机他们到现在都没找着，就别提遗体了。 “这事可以不用着急验证，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还长，有得是机会。 倒是他这小家伙年纪轻轻的，既不要钱，也对你提出的职位不感兴趣，那他费这么大力气搞研究干嘛？就因为那个谁说了他两句？” 当昨晚听到颜安搞rsa有效搜索算法给他们就是为了找人查查吴举人时，他是哭笑不得的。 很有年轻人那股受不了委屈的劲，但是这和科研人员的形象差的未免也太大了，简直就是小娃娃斗气，他一听就没法在心里立起一个天才、科研人员的形象。 他实在想不出抱着这样的心态，是怎么把rsa有效搜索算法给弄出来的。 难道怨恨当真是鞭策自己的第一驱动力？ “大概……就是这样的。” “就这么屁大点事……你和他接触过，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这事也交给你跟进没问题吧？” 这事操作起来其实也不麻烦，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随着黄倭国《针对朱赤从内部引导计划》的密文被破解，高层的反应强烈。 军部一位将军当时在看过计划书后气得心脏病发作，差点没缓过来。 平易近人的上层领导看过后罕见的破口大骂，捏在手里的笔被折成两段，当晚就下达指示要求朱赤国家安全部立即牵头开展一次“除污行动”。 尽管没有拿到执行计划的人员名单，但根据多年来部分“魔法师”的神奇言论，还是能顺藤摸瓜的找出一些人的。 高胜寒不必刻意去针对吴举人，只要让安全部在除污时去看看这人脏不脏就行。 他接过了这项任务，又马不停蹄的与安全部的同志沟通交流。 第40章 差点把火锅忘了 与高胜寒、李俊伟连觉都没没得睡不同，颜安可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出门前，他还特意多准备了些东西以确保自己能在外面待一整天。 bt又不能全天实时跟踪，他在外面做什么怎么做，bt毫不知情。 提前到要上课的教室里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找位置坐下。 这间教室清晨第一节课是另外两个班上课，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教室里半数座位上都有人，还有些虽然人不在但放了书本占座。 大多数人都在座位上背单词，颜安全神贯注的学习着，倒是没感觉吵闹，待到老师走进教室，里面很快就安静下来。 大学的的确确是个六十岁万岁的地方，可那也要分情况，不管怎么说南都大学作为西道省的no.1，卷王数不胜数，摆烂在这里才是少数。 又有学校最近在校内宣传颜安，鼓励大家向他学习的同时提高了各项奖励，为卷王们添了一笔柴，就连摆烂的面对那诱人的奖励也有了动力，一个个恨不得立马卷成颜安第二。 只有老师讲话的声音让颜安更容易进入到问题的思考状态中去，面对摆在眼前的因数分解算法，他有些卡壳。 这玩意并不容易，相较于rsa有效搜索算法它的难度成倍增长，哪怕他选择的是bt提供的所有因数分解算法中所学内容最少的一种，也还是有些卡顿。 如果站在单纯的大整数因数分解来看，质因数分解问题可以分为两部分，判定给出的数是否为素数即素性判定，以及将大合数分解为素因数的乘积即大数分解。 早在十九世纪碧穹星的人们就已经确认简单的素数公式是不存在的，高斯认为素性判定是数论中最困难的问题之一。 直到碧穹星的电子计算机被发明出来，通过采用艾德列曼和卢梅利方法才极大的提高了素性判定的效率。 但这只是一种“定性”的方法，即单纯的判断某数是素数还是合数，不能像试除法那样找出合数的全部素因数来。 这一问题被解决后，颜安的工作轻松很多，但大数分解不比素性判定容易。 他要是愿意大可以把过程中涉及的数学知识全部写成论文进行发表，哪怕一篇都足以让这颗星球的数学界为之震动。 颜安也有过这种念头，只不过这种事，想想他就觉得无聊。 这里的数学界哪怕震动一百次，也震不出一艘飞船来。 如果学习、研究就是为了功名利禄的话，那用不着bt，凭他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办到。 正当他要继续学下去时，一个粉笔头子被丢过来，“这位同学不想听课也可以，我们这节课讲傅里叶变换，你来简单介绍一下。” 老师就站在距离他不过十步远的地方，估计是见他在玩平板看不下去所以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傅里叶变换在许多理工科课程中都会捎带将几节傅里叶变换，如电路理论、信号与系统等。 颜安想了想，老老实实道：“老师我不是你们班学生。” “那既然来旁听了，就该尊重一下老师我吧，你尽管讲，让我看看你了解多少。” “傅里叶变换表示能将满足一定条件的某个函数表示成三角函数，或者它们的积分的线性组合。 简单的说傅里叶级数就是用一组正交函数将周期信号表示出来，傅里叶变换就是用一组正交函数将非周期信号表示出来，两者都是将信号从时域转到频域…… 当f(t)在t1与t2之间有定义，且符合狄利赫里条件，就可得到傅里叶级数的复指数形式……” 躲不过，那就大大方方的回答，正好他在前几天自己学过这玩意，便将自己所掌握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老师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略有惊讶，逐渐变得欣赏赞许起来。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回过头来看他，见暖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充满磁性的声音扰得人芳心大乱，“好帅啊……我们班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帅哥了。” 在旁的对象看着她，眼神无比幽怨，“你是不喜欢我了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哎呀，我只是看看嘛，我最爱的当然还是乖乖你啦！”女生连忙又分出注意力去哄对象，但那眼珠未曾从颜安身上挪开过。 几分钟后，老师见颜安要讲下去简直不带停的，连忙让他打住。 再这样下去，这堂课怕是都要被他一个人给霸占了。 颜安坐下后，无视周围投来的数道目光，专心致志继续学习。 他会学习傅里叶变换是因为量子计算机上使用的shor算法，其最关键之处就是利用量子傅里叶变换求f(x)的周期，只要求得了f(x)的周期，就可以对大整数n进行分解。 而他正在学的因数分解算法则与之不同，第一步采用数域筛法构造代数数域，这是数论中已知效率最高的分解整数的算法，找一个数对的非空集合，通过计算得到n的因子gcd(x-y，n)。 数域构造实际上是不可约多项式f属于z[x]的构造，以基m的方法找f。取r是一个比较小的整数，m=[(rn)]，然后把rn表示成m进制，计算后选取较小的结果作为f。 这还仅仅是第一步，虽然叫算法，但完全是以数学思想入手，将人脑难以进行的大数计算用电脑代替，其中包含的数学工具不止一种。 它不是专门用来破解rsa的，而是为解决整数分解困难问题而存在的，所有依赖于此的算法，无论是rsa加密还是rabin加密都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透过第一步的数域筛法，颜安看到了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影子。 在此前他一直以为这两算法之间没有递进联系，现在知道了却没有期待的灵感爆发，仅仅是想通了，认识更深了。 第二步就更出人意料了，在筛法之后，引入了椭圆曲线进行求解，这两种方法单独拿出来都可以用于求解大整数的质因数，联合起来使用却是第一次见，叶罗林杰斯特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在两种方法间找到了共通之处。 正当他要继续学下去的时候，上午的最后一道铃声响起，颜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太过投入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情况。 而这一上午的沉浸式学习，才让他粗略学完数域筛法求解的第一步，还没正式进入到椭圆曲线的部分。 找了个地方吃饭填饱肚子，一边吃，他脑子里还在一边念着，对于数域筛法的理解更深入了些。 饭后赶紧到图书馆找了个偏僻安静的角落投入到新的学习中，带入对数域筛法新的理解重新复习了一遍上午所学，这次收获更多。 更是对接下来的关键——叶罗林构造流做到了平滑掌握，正式进入到第二步椭圆曲线的学习中。 有效学习所获取的阶段性胜利让他信心大振，这种正向反馈的滋味使他愈发投入，在逐步破解难题的过程中获得的成就感令人沉醉，变得更加有动力起来。 不得不承认，当初想获取知识，是抱有知识以外的目的。 他想要回家，哪怕最终回不去，他也要拼尽全力去尝试。 然而，探索知识最大的魅力在于，当他回过神来，在学习中这一执着的目的反而有些变淡了。 在悄无声息中萌发的，对知识其本身的热爱。 颜安专注于知识的汲取忘却了时间的流逝，肚子扁扁的感觉让他从这种难得的专注状态中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看了眼平板，上面的内容在诱惑着他再来一次。 强忍着冲动，他往窗外一看，夕阳徐徐落下，将半边天染红。 好美的景色，就是好像忘了什么。 颜安定定的看了许久，饥肠辘辘的肚子提醒了他，恍然反应过来被遗忘的是什么——火锅！ 他今天要去吃火锅来着！ 差点就把这个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急急忙忙的拿出手机，暗自祈祷学姐还没开吃。 如果开吃了的话也没关系，告诉他店在哪里就好。 自来南都大学以后，他就没有吃过火锅了。 以前会偶尔吃一下，大概两个月一次吧，倒也不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是为了找一家味道好的火锅店，等到十二月底的时候再去一趟，摆上三个碗，调好蘸料，点上一桌子的菜。 这就是他的“团圆饭”，在母亲的忌日，用她在碧穹星最喜欢的料理，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 没有遗体、没有坟墓，他只能寄希望于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消息传递给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 现在也快十二月底了，他得抓紧时间，在这附近找一家好吃的火锅店才行。 第41章 这家的牛肉很好吃 打开手机，颜安收到了九十九加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导致有人知道了他新号码。 不过这次泄露只在学校这个小范围内流传，上一个公开爆料的听说快吃上国家饭了，也就没人再做这种蠢事。 除了好友申请，还有学姐找他发来的七十几条消息。 从下午两点开始一次性给他发了二十多条，问他人怎么不见了，到后来就成了自己被放鸽子的抱怨，最后是每隔几分钟就发来的一条询问。 只不过他手机一直处于免打扰状态，收到这些消息时没有提示，就算是电话打进来也他也毫不知情。 最后一条消息就在前几分钟发来，颜安正要回复，又是一条新消息到了。 “学弟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消息啊，你再不来我的手机都要没电了。” 对学姐来说，无数条消息发出去，对方完全没有回应，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机坏了，表面看着发送成功的信息实际上完全没发出去。 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久都过去了，还没有一个回信。 颜安连忙道歉，但学姐那边已然没了回复。 好像生气了。 挠挠头连忙收拾东西往寄存柜里一丢，来到了校门处。 七八月的南都酷热难耐，而十一二月的南都狂风呼啸，颜安在门口转了一圈，找到了正缩在墙角的一朵幽怨蘑菇。 今天的学姐绑了个马尾，头上带着好看的发饰，只不过由于风太大了，发饰与被吹起的头发卷到一起，反而显得乱糟糟的。 虽然天冷风大，但学姐还是穿了件小裙子，这一路走来，学姐是第二个这么穿的人。 “学姐？”颜安走近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肉眼可见的，学姐眼中的无神幽怨迸发出明亮的欢欣，“你来啦。”她正要起身，却因为蹲久了脚麻站不稳倒向颜安。 好在他手疾眼快又扶住了，让学姐得到站稳。 “我都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还打了电话，结果你都没回我，我又怕你来了找不到我就一直没走，你看手机都没电关机了。” 刘希向来没有存电的习惯，出门前手机还有百分之五十感觉够用，所以连充电宝都没带，谁能料到学弟这么坏直接放她鸽子，害她苦等了三个多小时。 “抱歉啊学姐，我一直在图书馆学习，没看手机。”颜安道歉，刘希摆了摆手没跟他计较。 “你现在还这么努力啊？比赛明年才开始诶。”章老师都给他们放假了，结果颜安还这么努力，再加上他本来就天赋高，搞得刘希压力山大。 比你强比你聪明的人比你还努力，这让她怎么比啊。本来就在担心明年比赛她会像这次一样表现得像个拖油瓶，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因为她确信自己就是拖油瓶。 跟颜安做队友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要远远超过比赛所能带来的心理压力。 “嗯，只是兴趣而已，我可能明年完赛之后就换专业了。” 这个专业不太适合现在的他，靠编程只能在元宇宙里造飞船，而元宇宙大概是这个星球最火也最没用的一个概念，所有虚拟物品在其变成实物之前都是一串代码，都不用放火，手指在退格键上轻点几下都能将其摧毁。 至于当初为什么要学这个专业，这和bt有关，在bt向他开发数据库权限前，他不知道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获得权限，所以他才选了这个专业，计划学有所成后暴力入侵bt修改权限。 大概学了一个月时间，他才发现这么做是异想天开，bt的外层代码是爸爸为了接入这星球网络而编写的，他能动的部分也仅限于此。 至于最关键的权限问题，在bt的底层代码中，那是用铭星的编程语言写的，而且需要有舰长认证工具才能更改，他没有工具，在bt不开放数据库的前提下也学不到铭星的编程语言，暴力入侵的成功率为零。 好在后来bt为自己开放了数据库权限，他这才有了换专业的想法。 换成材料学、数学、物理学都要比这个专业更好，更有利于推动星球进步，早日造出飞船。 这一想法挺突然的，学姐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啊，你现在学的不是很好吗，以你现在这状态，一毕业那些大公司还不是抢着要你啊。” 但凡是个要为了柴米油盐奔波的人，就不可能会拒绝一份好工作，像颜安这种情况，换专业就等于葬送前程，换谁来都理解不了。 “还没确定，也可能不换。” 颜安懒得解释就含糊了过去，等他要换的时候，再考虑怎么向那些老师解释吧。 由于距离不远，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过去，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大多是学姐在说话，颜安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整理下午的所学所想，也算是变相的复习了一遍。 他的心不在焉被学姐察觉到了，可哪怕她对这种敷衍的态度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她倒也想发泄，可她能以什么身份去指责颜安的敷衍，没有身份，仅仅是队友而已。 路上遇见认识的朋友，还要笑着打个招呼，只有她知道笑脸的背后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终归，走到一起还是太勉强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笨鸟和聪明鸟怎么可能比翼齐飞呢。 刘希还是保持着笑容，如果不能再进一步的话，那维持现状似乎也不错。 当他们达到火锅店后，颜安自然而然的在刘希对面坐下，眼中的人影逐渐被渺渺升起的气雾所遮挡，刘希咬着发白的嘴唇，手中捧着一杯白开水身体这才有了些暖和。 对面的颜安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学姐，我们不用等学长他们吗？” 声音穿过气雾将她从出神中唤醒，“嗯，不用等了，他们临时有事就不来了。” 其实压根就不会来，她没有跟林琛、林景说过这件事，是她为了将颜安约出来而特地找的“借口”，毕竟如果是大家一起的话，貌似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只是这个人约出来了，情况却不如她想的那样美好，刘希有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还不如把两人叫出来真真实实的庆祝一顿呢。 “等会吃完饭，你是要直接回去嘛？要不要在外面玩一下？”刘希试探的问道，她有些说不清自己心底在期望什么。 明明知道颜安很少参与社交活动，却还是对他接下来的安排有所期待。 阻隔在两人间的热气让她看不清颜安的表情，只知道在灯光下，那个人影摇了摇头，“不了，还有事要做，而且晚上在外面也不安全。” 南都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晚上出门在外不安全的说法大多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对颜安来说，这也是个万能的借口。 学姐咬着嘴唇答应，找了个插座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默默的将电影票给退了。 看着那退票成功的通知，刘希发现自己在心里居然呼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笑颜如花，“这家的牛肉很好吃的，你快尝尝。” “嗯……” 第42章 糊弄AI 这是颜安与别人吃过最轻松的一顿饭，整个期间学姐很少话，不用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回答她。 以前和别人吃饭就很累，那些人就像是故意的一样，特别喜欢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打断他，影响他的吃东西的节奏。或者总是说个不听，如果不理又会说自己没礼貌。 所以后来颜安就不和其他人吃饭了，自己吃反而轻松又惬意。 学姐大概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也保持了一颗对食物的虔诚之心。 如果bt认为每天吃饭都必须要有人一起的话，那他觉得自己可能会选学姐，因为不累。 吃过后颜安主动去买单了，他没什么大钱，但吃火锅的钱还是有的，而且他吃得也很快乐，想来学姐也是这样。 临走前，颜安站在火锅店门口，认认真真的编辑着备忘录，将这家店的名字以及特点记下来，他的举动让学姐有些好奇，“你记这个干嘛？” “因为我怕忘记呀。”简单的编辑过后，颜安调出了其他记录的备忘录，“你看，我把我吃过的店全部都记录下来了，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按照上面记的点菜。” 刘希凑过去看了一眼，整个备忘录足足有上百条，最顶上的是他们刚才吃过的店，第二条则是“西道师范大学二食堂最左侧窗口炸鸡腿很好吃”，编辑时间为十一月五日。 她不是有意要看这么仔细的，而是这条备忘录就只有短短一行，不用点进去就能看到全部内容。 “你这些天都吃些什么？” “吃食堂啊，或者是白象泡面。”也不知道学姐为啥忽然问这个，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这些天忙着搞rsa破解，没时间去探新店尝新口味，以往还能点外卖，但信息被曝后就不行了，这几天他在学校就吃食堂，在家就吃泡面，倒也还算过得去。 “对了，学姐你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火锅店口味比较好吗？”颜安觉得如果靠自己的话，到十二月底前可能连两家店都跑不到，就更不要说优中择优了。 这种事，还是得要问学长学姐们才行，他们在这呆了一年，对周边应该很熟悉才对，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推荐店铺，也是经历过他们筛选的，然后再由他去挨个试一遍，自然就能挑出这其中最好的一家了。 “这，等我回去问问室友再告诉你吧。” 她哪知道这些个情况啊，大一的时候忙着准备竞赛，他们这一批人是从四五百人的竞争中选出来的，那时候稍有松懈就会被别人超越，哪有时间到处吃吃喝喝。 倒是室友刚入学就谈了个对象，平时周末到处玩，对周边的饭馆酒店了如指掌，这家火锅店也是她向自己推荐的，其实味道并没有那么惊艳，不过座位私密性很强，非常适合情侣一起。 可惜，对她这种情况，再强的私密性也没用。 “谢谢啊。”颜安认真道谢后收起手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走过去，那里没什么商贩，一条小巷不知通往何方。 刘希就这样被他落在身后，迈着小碎步追上去，“这条路可以到你家吗？” 网上那些被爆出来的信息，真真假假她都看过，知道颜安住哪，不过从未去过。 这场饭已经结束了，可是为什么学姐还要追上来呢？对于将吃饭理解为吃饭的颜安来说，他不是很能理解学姐追上来的意义，“嗯，但是去学校就不方便了，学姐还是快回去吧，天已经很晚了。” 吃顿火锅已经用了一个半小时，颜安还想着抓紧时间回家去继续自己的学习呢。 见他好像从未想过要将自己送回学校，似乎是对这种事完全没有认知，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又很快自我调整回来。 刘希笑着挥了挥手，“那你路上小心啊，注意安全，我也回学校啦。” 颜安回了一样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两滴眼泪从眼眶里跌落，刘希咬牙切齿的恨自己不争气，可是眼珠越来越水润。 怕再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住，连忙扭过头，向着学校的方向离开。 …… 颜安回到家后，迫不及待的将书包往沙发上一丢，“bt，我今天可是在外面忙了五个半小时，这下总满意了吧。” 进家门前在路上排练过好几遍，到家后该做什么动作，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怎么保证自己不会露馅，颜安都计划好了。 此刻正式演出，可以说毫无破绽。 虽然bt的要求很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可钻的，糊弄这种事，他很在行。 bt想要获取他的位置信息只有两个途径，一是他主动共享给bt，二是通过基站使用三角定位法确定他的大致位置。 第一个方法需要他配合，但钻空子的就是他，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配合将自己的精准位置共享出去。 第二个方法则需要bt去入侵运营商，非必要情况下bt显然不会这么做。 正是利用bt对位置的薄弱掌控以及时间上的吻合，让颜安得以顺利蒙混过关。 “正在计入期望表现中，希望舰长阁下能够继续努力，多参加社交活动以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 “嗯嗯，好的。”对这话颜安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两句后从书包里拿出平板，按了许久开机键也没亮，看样子是已经没电了，他只好先拿去充电，换成了笔记本电脑接着学习。 椭圆曲线作为碧穹星目前最有效的整数分解方法之一，在铭星的文献中经过一定的发展后得到了改善。 作为一个概率算法，它先分解出整数的最小因子，这个最小因子越小它的分解速度就越快。 第一步数域筛法得出的结果f在经过处理后得到了椭圆曲线所需要的z，基于群z的元素的阶获得n的因子p。 第二步还涉及到了费马小定理，通过一系列的计算后能够得到n的一个拟真因子。 第三步则是通过拟真因子去求n的质因数，到这里开始学的就完全是碧穹星上没有的数学方法了，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即便是铭星，也是在类似rsa算法诞生后三百多年才出现了这一步。 在那三百年间对类似算法的破解一直在发展，有多种多样的方式，但颜安将其全部跳过，因为无论是什么方法，都是在特定条件下的无奈之举，远不如因数分解来得更直接，更彻底。 “复杂维态转化法？”看着文献上记录的名字，颜安知道难点来了。 拿到拟真因子后并不能通过简单计算得到结果，因为它叫“拟真因子”而不叫“真因子”。 事实上拟真因子与结果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通过复杂维态转化法将拟真因子复杂化后，才能用复杂因子集解出答案。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方法，先将问题复杂化，才能在复杂中找到结果。 颜安试着去理解大概思想，用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梳理清楚，缓慢推进的进度让他感到棘手，“希望七天之内能把这玩意搞定。” 第43章 跟狗有什么区别 “首长好！这是除污行动一期阶段性成果，共调查一百一十七人，其中有五十一人存在问题，正在进一步跟进调查中。” 高胜寒将一本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老所长用手将其往汉军民的方向推了推，“按照保密条约，这玩意不应该给我看。” 他想看，迟早也是能看到的，但不是现在。 一期成果不代表最终结果，在除污行动结束前泄密，就等同于破坏行动。 尽管以他的资历，看了也没什么，但老所长不会让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这么做了，他就不是他朱兴国了。 汉军民钦佩的接过文件夹，总参二部需要掌握行动成果以便于跟进情报侦查，他自然是可以看的。 “重点说说吴举人的情况吧？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让他向颜安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边是刚贡献上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年轻天才，一边是网络名人，在教育界享有一定地位的画师，谁是宝贝疙瘩一目了然，让外人吃点亏没关系，可不能委屈了自己人。 在颜安与白星野、须尽欢有了一重可能存在的亲属关系后，汉军民的态度俨然是向信任的方向走去，就算最后证实三人间没什么关系，这份信任也不会消失。 “……根据调查，吴举人正是五十一人中的一个。 并且由于我们在他身上着重下了点力，查出来了很多东西，五十一人中有二十余人是因他而被连带查出来的。 这批人藏匿的很深，行事也非常谨慎，如果不是针对性调查，很难挖到要害。 鉴于这种情况，安全部那边决定暂缓进度，调整调查策略，三天后展开二期调查。” 一想到吴举人，高胜寒的脸色就不是很好。 如果说引导计划让他们知道了黄倭国的狼子野心未曾熄灭的话，那么吴举人的行为证明了他们的侵蚀是有作用的，像吴举人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已经被侵蚀了。 这种无烟的战争，当他们发觉时已经太晚了，黄倭国已经实行计划太久太久了。 “他做了什么？” “抨击我们的教育，要求我们的教育要向黄倭国取经。 多次组织前往黄倭国的交流学习，在他的影响下共计有三十余人改入黄倭国国籍，五十余人回到我国后散布不当言论。 利用某种手段让自己成为猴教社的指定合作伙伴，但他的合作工作室实际并不存在。 散布所谓的艺术画，其内容不堪入目，在艺术上要求我们丑化自己。 还有就是吴举人的上司柳川，推动书籍互相审核，至今仍在进行。 在互审期间，淡化扭曲黄倭国犯下的罪行事实，宣扬黄倭国单方面主张问题……” 有关于吴举人的调查结果，高胜寒只看过一遍，但将他能记住的说出来，也用了足足半个小时。 一边说一边偷偷朝老所长的方向瞟去几眼，发现除了脸色阴沉了些，倒是没有出现气到身体不适的表现，让他放下心来。 可在听完后，朱兴国抿了口茶，当他放下茶杯时在桌上重重的一掷，发出的巨大响声哪怕是在办公室外也能听到，由此可见他的愤怒。 “要是一个人不顾是非邪正，谁给骨头就听谁的话，跟狗有什么区别！” 虽然现在是搞研究的所长，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年轻时义无反顾的参加过援助，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 一双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听来的话只不过是吴举人所作所为的纸面描述，实际上的情况，只会比描述的更复杂，更黑暗。 他都不用多想，常识告诉他当看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房间里就已经有一窝蟑螂了。 所谓的牵连出二十余人也未免太少了些，要么就是安全部还没有展开进一步调查，要么就是安全部没有用心用力去查。 不仅是吴举人身边，就连猴教社内部多半也被腐蚀了，与黄倭国搞互相审核？ 亏他们想得出来，也不瞧瞧黄倭国它配吗。 当真是被“魔法”侵蚀了，自己没骨气要当狗还不够，居然对其他人下手祸害。 这是一场战争，可他们的反应太迟钝了，以至于让战火蔓延到本土更多人的身上。 “你跟安全部的人接触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上面的反应？” 如果能查出来此处有人当狗，那么在其他地方也一定会有类似这样的杂种玩意存在。 朱兴国现在最担心的是会有人插手除污行动，为这些臭虫蟑螂求情，让他们网开一面。 这样的人从来不在少数，而且他们不一定是站在同一种战线上，只要彼此之间有利益瓜葛就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现在这个世道，朱兴国活到这岁数，什么没见过。 事实上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相反高胜寒犹豫的脸色印证了这一可能。 “因为安全部参与调查的人中有人嘴巴不牢靠，让他母校的萧瀛教授听到了一些消息，说了一些支持吴举人的话。 现在那名调查员正在被隔离接受审查中，安全部计划在二期调查中针对这个萧瀛教授展开深挖。 不过……消息已经有小范围走漏了，很多人都在骂安全部，说他们是现代监视官民锦衣卫，要让天下人闭嘴之类的话。” 由于朱赤官方强大的管控能力，事情并没有闹到网上，可即便这样，吴举人所在的“文人圈子”也有许多人听到了风声，为接下来他们的调查行动增添了难度。 “嗯。”朱兴国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汉军民翻了几页调查报告，上面的内容是反复斟酌后写上的，可即便如此透过那字里行间，他看到的是无尽的屈辱。 吴举人的调查报告就放在第一页，他是重点调查对象，挖出来的猛料也比其他人多得多。 “颜安那么讨厌他，倒是也不无道理。我看啊，可以着重调查一下那些在网络上名声比较差，行事受争议的那些人。” 吴举人已经被污染了，而事情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放任这家伙在朱赤活动十几二十年，可以说所有官方组织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告诉他，我们会处理吴举人的。顺便问问，他那个因数分解算法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如果他一个人搞不定的话，那请你们与他一起研究。不过也不要太紧张了，上面的意思是可以给你们最少半年的期限。” 这不是最大期限，因为朱赤现在主流使用的也是rsa等依靠大整数因数分解难题的加密算法。 rsa有效搜索算法以及因数分解算法的消息被呈上去后，连夜开了好几个会。 这是一把剑，既能伤人也能伤己。 尤其是rsa有效搜索算法与因数分解算法对设备的要求都不高，一旦使用那必然是大规模高频率的应用，对保密工作有极高的要求。 一个不慎，在打击对方的同时也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会议上明确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求在半年时间内国内所有重要行业采用的加密算法须得从rsa转用为椭圆曲线加密或aes加密。 且力争在二零二一年使用上抗量子密码，二零二五年全面推广。 第44章 已经是吻合的形状了 关于颜安的事务，已经成了五六所的一个机密。 所内的研究员们只知道有人搞出个不得了的算法出来，可这算法是什么，拿来干什么用的，除了那天临时会议上的人，谁也不知道。 而就算是他们，也没人知道rsa有效搜索算法究竟是谁提出来的，颜安的名字，只在少数人之间流传。 保密到这种程度的事，并不常见。 以往情况，即便保密他们这些在所里的研究员多少也会听到些消息，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事。 可这次不一样，搞信息安全的一个个激动的不成样子，当问及此事时通通是三缄其口笑而不语。 显而易见这是有大事发生，根据观察他们已经七天没有离开过研究所了，到了晚上在办公室把行军床打开就凑合睡过一天了。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高胜寒是其中的一个异类。 他带李俊伟往外面跑过一趟后，接下来几天又到处忙，待在所里的时间反而更少。 待到除污行动的一期阶段性成果出来后，他这才轻松了些。 在办公室向所长汇报时，是他这七天来做过最轻松的工作了。 在得到汉军民的指示后，立即向颜安拨去个电话，“是我，高胜寒。” 虽然颜安没有给他新号码，但安全部对颜安的调查结果他可都有一份，别说电话号码了。 他连颜安最近逛过哪些网站，看过什么内容都知道。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颜安继承的商铺中放着几台服务器，那玩意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在互联网上抓取信息。 这一点不用去实地调查，光是看商铺的电费以及周围的数据流就能看出端倪。 值得一提的是高额的电费、庞大的数据流都没有引起南都当地有关部门的注意，在他们的记录中，早在十六年前就有人捐献了一笔改造费，将那整条街的电力系统全部改造，这十几年下来，他们早已习惯那里的异样，见怪不怪了。 安全部在发现端倪后又深入调查了一番，发现颜安曾有过两次购买服务器的记录，故而知道了商铺里放着什么。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不是高胜寒该操心的事了，又不犯法不出事，大可以任由他折腾。 “唔……和李教授一起的那个？”电话那头的颜安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这个名字。 这实在是不能怪他，本就对认人记事这方面没投入多少精力，高胜寒又只介绍过一遍姓名，十八号到现在过去六天。 颜安的脑袋里满是复杂维态转化法、超相性数字分解法。 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因数分解的形状，是塞不下这个名字的，别说这个名字，哪怕是一根针也不行。 高胜寒沉默了好一会，话说他才是那天晚上的主要谈话对象，李俊伟只是带过去换颜安信任的“钥匙”，怎么就没记住他的名字呢。 “是的，你之前跟我们说想找人查查吴举人，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消息多少让颜安有点意外，他本来是想着等因数分解算法彻底搞定后，用这个去要求他们去调查吴举人的。 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挺快，看样子是真把他说过的话放心上了。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被人重视的感觉，以前被这样对待，是女孩子们，而且原因莫名其妙，他至今也没想通自己究竟哪里值得。 可是现在不同，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次是因为他们重视自己的能力。 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你们都调查过了，那接下来应该就是公事公办吧？” 这种不干净的人，平日里没人管自然也就任由他发臭。 现在臭味传出来了，大家伙都注意到了，总不能再这样无视吧？ 扩音通话下，汉军民听到这话挑起眉与老所长对视一眼，这算不算是颜安在他们之前就知道了吴举人不干净的证明？ 赶在安全部之前，赶在情报部门之前，就已经认定了吴举人是个坏种。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工作做的不到位，没有站在群众立场去看待这些所谓的“名人”。 如果那样的话，或许他们早就能发现吴举人的异常了。 高胜寒郑重的回答，“公事公办。不过你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结果，因为我们还在深入调查中。” “那就行。”颜安顿了顿。 说实话他都快淡忘了这回事，毕竟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放在心上，不过能听到吴举人会被处理的消息，记忆中对此人的厌恶感转成了畅快。 “正好跟你说下，我就快搞定因数分解算法了。” 他也不会让人白忙一场，想来用这算法做报酬，是能让他们满意的。 结果是高胜寒还没答话，朱兴国拍着桌子就站起来，眼神激动死死盯着手机，“当真？你就快研究出来了？” 苍老的声音难掩其中的激动喜悦之情。 颜安对有人在旁听电话的事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 看了眼平板上的超相性数字分解法，已经学到最后的一小部分了，大概再有一天就能完全吃透。 估摸着他们的反应时间也要一天，他应了一声，“快搞定了，但只是算法，代码实现比较复杂，我需要人员帮助，还有超算云的支持。” “好!”朱兴国大喝一声，在紧张的期待中两眼已有泪光泛泛。 当真是有人做到了，赶在美化国之前，赶在世界之前，为他们带来了这一算法。 从今往后最少六年时间，敌人所有以rsa加密的领域，所有的信息在他们眼中都将成为透明。 这是一种不亚于核武器，应用范围更广过核武器的技术，且使用起来不用担心污染，完全没有负担，是真正意义上的高维打击！ “我们即刻前往南都，请你在我们到来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请千万注意安全。为了朱赤，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 颜安又应了一声，没礼貌的将电话挂断。 不过这种时候，没人在意这点小失礼。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消息更能激动人心，两鬓白发并不能遮掩他的精神，耄耋老人亦怀凌云壮志。 “好啊，好啊！”朱兴国大手一挥，“去！去把人给我叫来！收拾收拾，今天就走！” 他的脸上挂着笑与期待，在办公室内绕圈踱步。 汉军民从未想过会这么快就出成果，当这一消息传入耳中后，他用了好一会才将其消化。 当老所长在办公室转了几圈最后停在窗户前看外面风景时，他才口中喃喃的回过神来。 “我去向上级报告！”汉军民猛地起身。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消息，如果说rsa有效搜索算法是到他这一级别就能处理的事情，那么因数分解算法绝对是绝密级别的神兵利器，是要在第一时间就上报并保护起来的。 他没走出两步，朱兴国假咳一声叫住了他，“先等等吧，毕竟我们还没见过他，情况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还是等结果确定了，再向上级汇报。” 不能因为对方拿出了rsa有效搜索算法就进而信任他拿出的因数分解算法也是有用的，这是老所长在激动过后冷静思考得出的判断。 闹乌龙，可以。 但到他这一层就得停，因为他是技术人员，他是整个研究所的所长。 如果连他都不验证，冒冒失失就将消息传递上去，最后发生乌龙，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汉军民也跟着冷静下来，一琢磨确实也是这样，事情是该重视起来，但还没到那个地步，等确认算法有效可实行后再以绝密对待也不迟。 第45章 未知的任务 高胜寒没有把所有人都叫上，他知道所长的意思，所以找来的是与李俊伟一样专攻rsa解密方向的研究员。 还得要是技术过关水平够高的那种，毕竟他们即将接触的是一项前所未有的算法，高胜寒有预感其难度必然不低，换个水平差点的，可能都理解不了。 精挑细选了好一会，高胜寒带着六人走进了所长办公室。 人虽不多，但涵盖了各方各面，无论颜安的因数分解算法采用的是连分式方法、pollard算法、椭圆曲线算法还是数域筛法，这六人中至少有一位对其精通。 除此之外，还有在超算方面比较精通的，无论是用超算云还是直接对超算搭个框架都能够做到。 六人涵盖了方方面面，是高胜寒能选出的最佳阵容。 不过具体要怎么安排，这么选人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得要他们到了南都之后再说。 此刻再进办公室，里面已经没有了汉军民的身影，想来是离开了，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有相应的工作要去完成。 老所长正站在窗户前，他的身姿相较于研究所创办初期，已经佝偻了许多，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满脸皱纹银发丛生，精力亦不复从前。 他很清楚，自己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没有什么比收到这条消息更能令他高兴的了。 “报告！”七人鱼贯而入，学着高胜寒的样子站好。 五六所中的大多数人可分为鲜明的两个派别，一派是军校毕业的，一举一动从骨子里都透露着军人的架势，远远的一看就知道是他们。 另一派则显得“社会”一些，他们是来自于各自领域的一流人才，没有接受过全系统的专门训练，哪怕每个月都有锻炼指标，对他们来说也起不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与军人气质相差甚远，这些指标更多的是用来保证身体健康。 两派的差距大到一眼就能看出来，七人各有各的站相，其中以高胜寒与倪传军两人最是标准，另五人同样是站着，可站姿与两人截然不同。 朱兴国回头看了眼，对七人迥异的站姿没有任何看法，研究员当然以研究为主要任务，站姿什么的，不讲究。 不得不说高胜寒确实懂他的意思，找来的这六人在他心里评价都很高，在技术水平方面，没几人的能力比他们更全面且精通。 至于高胜寒，满意归满意，不足也还是有的。 这是他看得最顺眼的后辈晚生，用起来顺手程度快赶上跟着自己十年的警卫员了，可就是在专业领域方面能力没到最顶尖。 如果他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钻研技术上，再上一层楼是完全没问题的。 “嗯，那就出发吧，具体的事情小高会告诉你们，本次任务你们一切听从小高的安排。” 说起来他也很想去，去见见那个孩子。 然而研究所离不开他，他是坐镇中军的老帅，此时正在进行的项目中有太多是他在把控方向。 再加上梁溪与南都两座城市隔得挺远，这舟车劳顿的对老年人太不友好了点。 “是！”高胜寒与倪传军齐声应答。 不要问去哪里，不要问做什么，服从安排，执行任务。 这是对他两的最基本要求。 类似今天的事情，两人不止经历过一遍。当踏进办公室的这扇门时，任务就开始了。 可对另五位研究员而言，这种事固然能接受，但是不能适应。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让他们去搞蘑菇云，对他们提这么高要求，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再说大家从事的都是信息方面的研究，能猜到这次任务与前几天忽然得到的rsa有效搜索算法有关，但不应该瞒这么紧才对。 全球范围内同时在搞rsa破解的研究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部分信息其实是相通的，瞒得太厉害反而不利于推进研究，很多时候就是在交流的过程中得到了突破性进展。 他们的疑虑没有得到解答，在高胜寒与倪传军带头回答后，五人也只好闷闷的跟着答应，然后就开启了任务。 没有时间解释，距离最近一班开往南都的高铁将在半个小时后出发，幸在前几天大家都住在研究所，收拾行李也很方便，不用回家。 五分钟后坐上接送的专车，直到踏上高铁，高胜寒才算松了口气。 落座后由于位置比较分散，且周围都有人，萧靖看了看过道那边的高胜寒欲言又止。 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高胜寒收到了一条短信，“我们去哪？” 作为研究员，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相关情况，总不能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南都。” “学术交流？” 看到这地名让萧靖蹙起了眉头，和他预想的出入很大，南都有什么技术能在国内排得上名号？ 智能终端？led？vr？ 和他们的领域貌似都沾不上边来着。 难道是南都大学？好像有这个可能，可最近他也没听说南都大学有什么新成果。 “差不多，具体情况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到了再跟你说，总之是件大事。”高胜寒简单回复了一句，旋即收起了手机。 这些天他挺累的，正好能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会。 萧靖放下手机，不满已经写在脸上了，这种吊人胃口的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好奇心像个小猫爪样的在心里头挠啊挠的感觉有多痛苦。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所以说跟军人打交道什么的，最烦了。 从高胜寒那得不到答案，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让他等到南都再揭晓谜底，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告诉他。 萧靖将目标转而放在了身侧的李俊伟身上，在那莫名得来的rsa有效搜索算法被验证后，他是唯一与高胜寒离开过研究所的人。 “你知道我们这次去南都是干什么吗？” 如果连他都不知道的话，那萧靖只能认命了。 “南都吗？”尽管很意外为什么会没过几天就又跑一趟，但李俊伟还是能猜到原因。 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回答了一句，“那个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者，人就在南都。” 萧靖恍然，旋即反应过来眼睛一瞪睁地溜圆，那岂不是说这次派他们过去，目的就是要合作改进rsa有效搜索算法，进行对2048位rsa的破解。 他居然能见到偶像了！ 尽管从未见过算法的提出者，但他知道rsa有效搜索算法也对其深入了解过，那种用一台普通电脑就能运行出的破解方法是他这辈子前所未见的。 只要稍稍了解，就会被其构想所深深折服。 如果说在二零二五年前密码学是rsa时代的话，那么rsa有效搜索算法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浓厚的一笔。 作为一名研究员，他很清楚rsa有效搜索算法超越了现今的一切破解算法。 对它的提出者，又怎能不升起敬佩之情，又怎能不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偶像。 一想到即将能见到神秘的偶像，萧靖心都要跟着飞起来了，恨不得立即就到南都，亲眼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大佬长什么样。 能够做出构思如此巧妙的算法的人，必然是深谙解密，数十年如一日的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的老先生。 而他们又将在偶像的带领下向着2048的山头发起冲锋。 一想到这点，萧靖便已是心神激荡，在脑海演奏起交响曲。 第46章 颜安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正当高胜寒等七人在坐车的时候，老所长这边也没闲着，按照颜安的需求，他得要给予超算支持。 如果是在梁溪搞破解的话就好了，五六所里就有超算。 可惜不是，所里的超算又因为保密需要不能提供云服务，他只能另想办法。 话说南都应该也有不少的超算中心来着。 十七号之后他还特意找来了南都在信息领域的相关情况了解一番，虽然没搞懂为什么偏偏那里就能培养出颜安这样的天才，但对南都的发展情况，他可能要比当地人还更了解。 说起跟超算相关的信息，倒是有两条，其一是南都计划用超算助力西道省的vr产业发展，其二是去年南都大学在世界大学生超级计算机竞赛上首次闯入总决赛并拿下一等奖。 可以说南都在超算方面还是有一定实力的，除了没有国家级超算中心，大中小微一应俱全，想来可以满足颜安的需求。 至于找谁，他在心里也有了目标。 …… 当高胜寒带着萧靖来到南都大学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理应如此的笑容。 在车上他就畅想过无数种可能，而只有南都大学是与他所设所想最吻合的场所——他的偶像一定是位为国为民德高望重的人，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无私的将rsa有效搜索算法发给他们。 这样的偶像，他不在大学中，那还能在哪。 在校门口，寒风中站着一众南都大学的校领导，此刻已是下午六时，正当是风最大的时候。 王永胜院长脑门上的假发被吹起，好在旁边的章年生手疾眼快给捞住了，看他两这反应，似乎不是第一次。 两辆黑色红旗缓缓从远处驶来，周远军立即打起精神，待到两车挺稳后，从上面下来的七人年轻得让他有些发愣。 眼前的人看着最大的不过五十出头，最小的可能才三十出头，看起来比章年生都要年轻。 一时间他也分不出谁才是领导，通常情况队伍中被人环绕的就是领导，可眼前七人都是搞研究的，没有围着人家转的习惯，胸口上又没有职位牌可供鉴别他们的职位高低。 周远军只能按照经验，找面相看起来最老，资历也相应最大的祝镜光握手，将他当成了七人中的领导。 “我是周远军，南都大学现任校长。诸位来自五六所的同志舟车劳顿辛苦了。” 他与祝镜光握手后也没落下其他人，按照年龄从老到年轻不落一个。 萧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翘首以盼的想要见到偶像，然而这群人中没有一人符合他对偶像的预期，这种失望的情绪很快又被他掩藏起来了。 他心中的偶像德高望重，有着与老所长相似的年纪，不爱名利风仙道骨，与眼前这些官僚气重的校领导们必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萧靖确信，如果偶像在这里的话，哪怕还未见过，自己一定能将其认出来。 这点失落感很快就被他自我调节了，也对，毕竟是偶像嘛，怎么能让他亲自来接呢。当然是要他们去见的才对。 最后一个握手的是高胜寒。 “周校长客气了，我是高胜寒，这次来得突然还请见谅。根据指示我们需要借用贵校的计算中心完成实验，不知你有没有收到关于此事的通知。” 没有一点寒暄，高胜寒直接进入正题开口询问道，按照所长的意思，他们接下来几天都需要待在南都大学配合颜安展开研究。 至于名正言顺的合作项目的文件，需要过几天才能完成，毕竟接洽、跑手续不是要紧事，当务之急是将他们这支“先遣部队”派到颜安身边来。 “已经收到了，这位是我校计算中心主任徐晨。 在接到通知后我们立即中断了目前进行的所有研究，安排了学生站岗以防外人进入计算中心。接下来的一切工作，我校将尽全力配合你们进行。” 周远军答道，不过他的回答并没有让高胜寒放心，将目光向某个方向投去，那里出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面孔。 白皮肤，亚麻色头发，体格很大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是典型的西方面孔。 不止一个外国人在附近，他们的都在好奇的向这边张望，那种眼神让高胜寒本能的升起了警惕之心。 很多时候情报的泄露并没有像电影中拍的那样惊心动魄，相反绝大多数情报都是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被泄露。 例如斡罗思国在一六年培养的一批特工人员为了庆祝毕业，租了清一色的奔驰越野车队出现在他们的首都千顶之城的街头，并且雇了一个摄影师用拍照、视频记录下他们的狂欢，最后发到网上炫耀。 其结果是这批特工全部不能用了，辛辛苦苦培养了四年全部白费，五十人中绝大部分被发配边疆。 “那些外国人……” 周远军的反应很快，因为那也是他的政绩之一，“他们是兼摄邦国七叶树州立大学派来我校交流学习的，从今年三月份开始的，为期一年。” 虽然南都大学被兼摄邦国制裁了，但这不影响他们与兼摄邦国的七叶树州立大学建立合作关系，双方进行了长达九年的合作研究，去年还在国际物理与天文期刊physical review letters、physical review d上刊登了合作论文，在太阳磁场及其高能伽马辐射方面有了重要发现。 这种学习交流本来是双向的，不过从去年他们被制裁开始，兼摄邦国就拒绝向他们的老师提供签证，所以今年只有七叶树州立大学的教授们会过来学习。 “我会保证他们不靠近计算中心的。”周远军反应很快，他知道高胜寒在担心什么，立即做出了保证。 这些教授分别来自于节能计算实验室、分布式计算系统实验室和惠普实验室数据组，从事研究与计算中心不存在重叠。 出现在这可能是因为单纯的好奇，来刺探情报的可能性不大，周远军也会在接下来的安排中格外注意他们。 有必要的话可以强制性限制他们的活动，甚至直接给他们放个假，在短期内可以不用来学校了。 他的态度让高胜寒稍稍有些安心，因数分解算法是国家目前最需要的战略“武器”之一，哪怕现在他们还没进入研究，也决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闪失。 “那就拜托周校长了。”高胜寒转头看到了章年生，笑着打了个招呼，“上次见面，章老师对颜安的描述还真是没错，的确是个挺奇怪的少年。” 他永远记得在一本正经谈正事的时候，那少年说自己是超人。 其实倒也没说错，的确是个超人，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带给他们这么多惊喜。 “你们……不会是来找颜安的吧？”章年生冷不丁的问道，下一秒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来。 颜安是很优秀，但远远不到能惊动五六所的地步，就算真要与他接触，那怎么着也不该由五六所派人亲自前来。 照他们的规矩，向颜安敞开大门那是颜安的荣幸，想来那你还得先过审查那一关。 等等……章年生灵光一闪，脑海中有条线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颜安的相性数据结构不是自己的，而是由提供给他的，这才是他一个大学生就能创造新型数据结构的原因。 难怪颜安当时会说出一些奇怪的名字，那应该就是与他接触的人的名字。 而的相性数据结构又是从何而来呢？ 答案是五六所。 不难猜到，然后在他们学校随便找个大学生让他“捡便宜”。 为什么就是他们学校？。 一旦相性数据结构得到公布，势必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 五六所就是因此才关注到颜安，发现了机密泄露。 上次他们来是初步调查，现在来肯定就是来抓颜安的了！ “是叶罗林杰斯特！新结构、新算法是叶罗林杰斯特给他的。 颜安他绝对没有恶意，他不是有意要泄露机密的，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学生，就是性格有点怪，请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颜安他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第47章 这人脑子有问题 一句话脱口而出，就是要为颜安求情。 高胜寒：“……” 李俊伟：“……”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凝重一言不发。 章年生紧张惊慌的看着他们，双手合十拦在高胜寒身前。 “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颜安绝对没有和境外分子勾结，他一定是被利用的，利用他的人就叫叶罗林杰斯特，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这种情况算不算泄露国家机密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能让正主找上门来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周远军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搞得一头雾水，现场沉默了好一会。 “……他在说什么？”萧靖问道。 叶罗林杰斯特是谁？为什么他们来执行任务会跟境外分子扯上关系？ 难道是总参二部最近破获的情报预知到了有境外分子盯上了南都大学，所以提前派他们这批技术人员过来展开防御？ 这种事倒也不算罕见，前年五月份的时候，正值毕业论文季，国内数十所高校都遭受到了网络攻击，包括但不限于南都大学、齐鲁大学等一流大学。 攻击专门针对各大高校的教育网、校园网，导致许多实验室数据和毕业设计被锁，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我也想知道。”高胜寒深深看了眼章年生。 对颜安的怀疑，本来随着这些天的调查而逐渐放下了。 种种迹象表明rsa有效搜索算法就是颜安独自一人完成的，可章年生口中冒出的名字，又让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的调查结果是真的吗？高胜寒开始怀疑起安全部的同志们，从章年生口中蹦出来的消息与安全部的调查指向了两个相互矛盾的结果，谁才是真的？ “周校长，很抱歉，我需要借个办公室。”高胜寒播出个电话，不到十分钟，一辆比亚迪上冲出四个穿着警式制服的男人，胸徽上清楚明白的写着“国安”二字。 朱赤国家安全部，是个听着就高大上的部门，主要从事反间谍活动以及保卫工作，并不属于军队体系，不是军人，而是国家安全体系警察。 汉军民帮他跟南都的市国安打过招呼，以他为主导进行联合任务。 在他回到梁溪后这段时间，颜安是由他们负责保护的。 当然颜安的生活很单调，他们的任务也非常轻松，不用派个美女搞什么贴身保护，只需要确保他周边不会出现可疑人士，没有境外分子出现即可。 一切都在隐秘下进行，颜安对此毫无察觉。 在此期间，他们还顺手抓了个贼。 国安的四人不由分说将在场的老师们带走了，好在人也不是很多，主要询问的就是章年生，周远军等人则由高胜寒安抚解释。 …… “你是说，我们学校有学生能为国家做出贡献了？这次你们来就是要找他展开进一步研究？” 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错愕，然后是欣喜欣慰。 如果能让他回到去年，回到那个被兼摄邦国刚制裁的时候，面对那份仗势欺人的名单，他一定要补上一句，“甘霖娘！有种！把老子的生源也给裁了！” “是的，就是前段时间舆论闹得很厉害的那位颜安同学。”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他们借这里的地方，总不能连这最基本的消息都瞒着人家。 只不过当他说出这话时，会议室内最难接受的不是周远军，亦不是王永胜，而是萧靖。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七个人专程过来，就只是为了找一个学生？”他想不通，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会是一个学生啊！ 他可是带着朝圣的心情对此行期待了一路，结果现在告诉他，他们要找到人，是个学生。 无法接受，他的偶像，他的“圣”怎么能是个连书都没念完的学生！ rsa有效搜索算法是那样的高级，那样的巧妙，他的提出者就应该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再次也得是业内称名的信息科研界的中流砥柱。 不应该，不可能，不能是一个学生！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期待。 他做了这么多年研究，难道到头来还要去崇拜一个小他二十几岁的学生？ 萧靖怔怔出神，实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那怎么他没去梁溪配合你们工作，还劳烦你们往这跑一趟，这学生也太没有集体意识了！我今晚就开个会让他们加强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 周远军冲王永胜横去一眼，学生是信院的，思想建设没跟上，那当然是信院的院长要对此负责。 至于章年生，说实话他们也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倒是可以保证来自七叶树州立大学的教授中没有叫做叶罗林杰斯特的人。 在会议室中等了一会，穿着警服的人敲了敲门。 接下来的情报就不是自己可以听的了，周远军自觉起身离开，不忘让王永胜将门带上。 会议室中，只剩下七位五六所的研究员，以及两名本地安全部的成员。 “情况有点复杂，大概率是个误会。”王志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因为我们可以确定颜安没有与任何外国人接触过，从来没有！包括那些七叶树州立大学的教授。”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被收买当了中间人？” “有可能，但在颜安身上可能性不大。 根据我们最近几天的观察，此人行事作风极为单调，教室、图书馆、食堂、家，四点一线几乎不与人接触。 据我判断这人可能因为家庭环境的问题，缺失一定的关怀，长时间下来出现了自闭倾向。 且认知存在问题，他不是拿外星人开玩笑，而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外星人，大概是童年受到了刺激吧，一直没有排解就当真了。 至于叶罗林杰斯特这个名字，章年生的解释是当时颜安给他展示新数据结构新算法时说，这些技术都不是他独创的，而是别人开创且由很多人完善的，这个名字代表其中一人…… 综上所述，我们怀疑颜安的这里可能有点问题。”说着，王志方用手点了点脑袋。 换任何一个人有这些表现，不论医生的检查结果怎样，高胜寒都会直接视作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可放在颜安身上，他舍不得。 毕竟是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者，毕竟他们来这是要与之一起完成因数分解算法的。 一个足以被载入史册的宏伟任务，还没来得及畅想他们在这条道路上会如何的披荆斩棘。 才在开始阶段，就有人告诉他任务的主心骨脑子不正常。 不带这样玩人的。 会议室里沉默了良久，王志方对七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是哪位首长的子嗣？” 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了解更多详情的七人全部沉默且表情复杂，看他们的反应，这怕不是个简单的子嗣，很可能是某位首长仅留的一支血脉。 “可能是吧，能麻烦你们帮忙追查一下十六年前的消息吗？主要集中在二零零三年到二零零八年之间，就查一查这个颜安和白星野、须尽欢的关系。” 高胜寒调整了一下情绪，事已至此，不管颜安有没有认知问题，他们都得继续执行任务，往好的方面想，rsa有效搜索算法都没问题，因数分解算法也没理由会因为小小的认知问题而失败。 第48章 有没有可能真是个外星人？ “……他们之间有关系？”会议室内沉默了好几秒，高胜寒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只是这个消息太过离奇以至于大家都无法消化。 李俊伟有些发蒙，建国以来，朱赤史上最离奇的两大科学家，和现今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者居然有联系？ 仅仅因为茶几上摆了两张照片就做出这样的判断？真不知道该说高胜寒太敏锐了，还是太片面了。 反正他是无法将这三人联想到一块去的，且不说三人之间的关系，哪怕是处于同一时期的白星野和须尽欢两人，貌似也没见过面吧？ 再有就是三人在年龄方面貌似也对不上号。 白星野成名时颜安已经有五六岁了，而那个时候的白星野看着不过才二十岁出头，须尽欢亦是一样，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和颜安扯上关系。 王志方相对淡定些，他不知道rsa有效搜索算法也不知道因数分解算法，他只知道这段时间的保护对象符合了他的猜想。 的确是某位“首长”留下的唯一血脉，需要郑重对待。 也难怪在听到颜安可能存在精神问题后，他们的表情会如此凝重，换谁来听到这消息都会觉得痛心。 他默默点头，“我知道了，不过由于是十几年前的信息，可能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调查，一旦有结果了，我会立即通知你们的。” 说完后，他便与队友一齐离开了，这应当算是个保密任务，如果让兼摄邦国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办法去接近颜安。 会议室的气氛依旧沉重，这一连串的消息并不好消化，单独拿出一条来都需要半天时间，更别说现在是一股脑的丢出来。 饶是李俊伟、祝镜光，也感到心脏跳得有些太快了。 至于萧靖，还没见到颜安，他在心里就已经没有一丁点期待感了。 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还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后，更是觉得自己这盲目的举动实在蠢得可笑至极。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小子真是个外星人？”祝镜光试着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气氛，开玩笑说道。 “那看着也不像啊，外星人不得是大眼睛光脑袋，瓜子脸尖下巴的模样啊，你看颜安除了一个眼睛大符合。 那黄皮肤、黑头发，这不跟我们一样，他要是外星人，那我们岂不都是外星人了。” “是跟我们一样，不是跟你一样。这个还是要区分开的，毕竟人家长那么帅是叭……”两三句话，让会议室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那就把他带到大西北去！绑在电线杆子上晒，不给他水喝。看看他会不会脱水变成一张皮。” 这句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哄笑成一片。 搞科研的很少看科幻小说，因为超脱不了现实的约束，上世纪的科幻小说甚至会写到了几十上百年后，人类还在用笔用纸人工计算核裂变。 而《三体》不一样，搞物理的可能不愿意看，但他们这些搞计算机的，还是很乐意买来一看的。 会议室里的众人自然能明白，这脱水成一张皮，是三体人的显着特点。 笑了一阵后，大家伙又渐渐严肃起来，说这么多，实际情况是怎样的，都改变不了他们来这的目的——因数分解算法。 “大家今天辛苦了，忙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周校长为我们订了桌接风宴，吃完后早点休息吧。明天再与颜安接洽，正式开始任务！” 随着众人起身，萧靖也跟着麻木的起身，他对颜安不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自己犯蠢到了极点，迫不及待的想要掩盖掉自己之前的想法。 …… 并不清楚高胜寒是作何安排的周校长，擅自做主想到了要将颜安叫出来。 由于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学校里是没人的，苦逼了王永胜跑上跑下先回办公室查了学生档案，发现电话打不通后，又只好按着住址找过去。 整个过程亲力亲为，哪还敢有一丝偷懒。 不过最难的倒不是找人折腾，而是找到人之后，怎么让颜安一起去最折腾。 比赛结束，因为得了个冠军，颜安与他是见过面的，可即便如此搬出院长的身份，他也喊不动颜安。 这明明是件好事，可颜安那谨慎提防的态度总让他感觉自己是在拐卖孩童。 “就只是吃个饭而已，不只有校长在，还有很多厉害的教授也来了。 其他人想在他们面前露个脸都没机会呢，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机会啊，这可对你的前途大有好处，你就不想将来毕了业直接去他们那里深造吗。” 以颜安acm竞赛冠军的身份，再加上十二月份即将刊登的sci一区论文，南都大学内必然有他一个保研名额。 看着很好，可要与更好的一比，那就差远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能在五六所的科研大佬面前刷眼熟，怎么颜安就不知道珍惜呢。 看着颜安这样子，王永胜都觉得痛心疾首仿佛弄丢这大好机会的是他，也就是人没看上他，不然的话给他这个机会，绝对二话不说收拾行李，从今往后五六所就是他家。 “没兴趣。”颜安认真想了想，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没给这位院长一点面子。 他是对政治、人际关系不感兴趣，又不代表他傻。 只要技术还掌握在他手上，只要他还能源源不断的拿出领先这颗星球的科技，那他就是宝贝。 让五六所配合自己只不过是基操而已，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是大脑配合身体活动的，只有身体配合大脑活动，脑袋没了人也噶了。 关上门的颜安转身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他学习超相性数字分解法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吃饭。 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冰箱，没有吃剩的外卖也没有水果，那就只能吃泡面了。 正要朝泡面箱走去的他脚步一顿不再向前。 白象确实很好吃，可天天吃，月月吃，哪怕是七八种口味轮换着来，那他也遭不住，有些腻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王永胜还在想怎么办呢，门吱嘎一声开了，颜安探出个脑袋看了一眼，发现他还没走后小小的松了口气。 “只是吃饭？” 当真是峰回路转，解了王永胜的为难，“只是吃饭！” “在哪里？” “就在学校不远处的西道小菜。”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饭馆，相对周边的盖浇饭快餐店，环境要更好一些，还有个独立的小院子，学生去的不多，里面大多是老师在吃饭。 颜安在备忘录上翻了翻，意外发现自己居然去过一次，“唔，要不然换家店吧，他们家的菜不好吃，也就烤串还勉强说得过去。你们怎么会喜欢到那里去吃？眼光真差。” “这不重要吧，重点也不是吃饭。”就没见过这么难说话的学生，还偏偏要当个宝贝捧着，真是让人头大，“先过去，到了那边可以不吃菜，吃烤肉嘛。” “也行。”总比方便面好，颜安答应了，于是在接风宴上，萧靖见到了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而现在又万分不想见的人。 第49章 你没有上过幼稚园吗？ 当高胜寒与人走进西道小菜包厢时，周校长正对着颜安进行思想教育。 “多多配合一下这些教授们的研究，这对你不是也很有帮助吗。 还让他们往这边跑一趟，传出去多难听啊。 别人还以为是我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呢，对不对。 要不然我先给你批一段时间的假？不够再跟我说，你就放心跟他们去梁溪吧，不耽误你正常毕业。” 他还以为颜安是担心学业问题所以没答应去梁溪，于是给出了一个足以让人放心的承诺。 可颜安听了跟没听一样，自顾自做自己的事，用纸将竹签包住，两根手指捏起将烤串送入口中。 对校长他没什么印象，无论是夺冠、被围攻、宣传、洗刷冤屈他都没能见到校长，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也就是个糟老头子，搞行政太久了，以至于和他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嘴里嚼着骨肉相连，孜然与辣椒的芬香充斥口腔，唤醒了他被遗忘的舌尖上的记忆，不得不说这家的烤串师傅水平确实不错，比小摊子上的好多了。 颜安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待到这根签子上的骨肉相连吃完，才回答周远军道，“有没有可能，相较于我去梁溪的意愿，其实他们更想要我手里的东西？” 就是这样自信张扬，让话到嘴边还想说两句的周远军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现在早就不是六七十年前的那个时代了，人们的思想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加上颜安又没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他那些话说出来，反而显得强人所难。 再说高胜寒他们过来，那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正逢这句话说出口，高胜寒一行人从外面将门推开，萧靖在第二个身位听得清清楚楚，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人。 好帅，这是萧靖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 这个关注点确实挺怪的，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这样觉得。 除此之外就是年轻，年轻得过分，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个二十出头，脸上稚气未脱的大学生。 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向颜安的头顶，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厉害的学者。 尤其是他还长得很帅，一般来讲，现在大学里长得帅的都没心思搞研究了。 rsa有效搜索算法当真是他提出的吗？萧靖忍不住在心里怀疑，不是博士不是硕士，连研究生都可能不是，这年龄这面相，说他刚进大学都有可能。 除了长得帅一点，这样的学生在南都大学一板砖下去能撂倒七八个。 完全看不出颜安能有什么特殊的。 颜安抬头瞟了一眼他们，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有些惊奇道，“你们动作挺快的。” “当然要动作快点，你没有跟别人说过吧？”问这话的时候，高胜寒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周远军。 他担心周远军会向颜安打听所谓的重要贡献是什么，或许就算告诉周远军也不会造成泄密，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要发生。 好在颜安还是让人放心的，没有对其他人吐露过相关的一个字。 “我们这次来了七个人，你看够吗？如果不够的话我让所里再抽调人过来。” 徐晨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这实在是太霸道了！明明是他们的计算中心，结果高胜寒一来，他们非但要把自己做的项目全停了不说，整个计算中心都得拱手让出去。 现在就连人手不够，都不考虑找他们了，直接从五六所抽人过来，摆明了一副不信任他们的架势。 这俨然是主客颠倒，客大欺主。 只怕是时间一长，就成了刘皇叔借荆州——有借无还了！ “我们计算中心也有很多老师水平不错的。”终于徐晨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总不能他们用多久计算中心，自己就歇多久吧。 自己歇也就算了，底下那么多老师，那么多项目，难不成要全歇着全停了，这让他怎么跟合作单位交代。 倒不如试试抓住这个机会，让老师们与这些研究员多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 高胜寒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很抱歉，这是保密工作，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不能答应你。” 借南都大学的计算中心，那也是上头的命令，如果徐晨有什么意见有什么牢骚的话，那别和他说，直接找上头说去。 他要能说动，那是他的本事。 徐晨又把话给憋回去了，他要是有这本事，还能让高胜寒把计算中心给抢了？ 颜安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手上的骨肉相连换成了一把牛肉，“应该够了。” 实现算法不难，就是比较复杂，不过有七个人，分工合作一下，用不了两天就能搞定。 “那就好。”高胜寒松了口气，七人落座，萧靖抱着最后一点幻想，特意抢到颜安身边的位置。 “前几天的那个算法，真的是你完成的吗，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能让他满意的话，或许内心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颜安没搭理他，专心致志的将手上那把牛肉吃完，才偏过头看他一眼。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的啤酒肚，也没有地中海，但是戴着厚厚的眼镜，脸上写着忧虑、摇摆不定、期待、质疑。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我。”颜安将签子放下，换了根年糕，吃炸串不吃年糕的话，简直是白吃了。 他想靠这么一句打发萧靖，可这么做显然不能让萧靖满意，仍在缠着颜安追问，“那你能现在给我讲解一下吗。” 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在别人吃东西正香的时候问问题呢，还一副你不回答我就要继续问下去架势。 一边吃年糕，一边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萧靖仍在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听，缠着人念经，让颜安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坚持把年糕吃完了，对食物的虔诚之心没有被打破。 趁着这个空档，颜安深吸口气压抑火气。 就在萧靖以为颜安要回答自己时，从他口中出来的，不是回答，而是反问，“你没上过幼稚园吗？” “什，什么？”萧靖给愣住了，这算个什么问题，和幼稚园有什么关系。 原本还算热闹的包厢内气氛一下就冷下来了，空调开着暖气使劲地吹，可周远军还是觉得冷。 他觉得自己刚才白说那么多话了，不仅白说了，起到的还是反效果，颜安非但是认定了他们有求于自己，更是连说话也跟着不客气起来。 没等萧靖的回答，颜安一副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你就算上过幼稚园，也肯定没有认真听讲，因为你都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就要专心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些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我没上过这里的幼稚园也知道。”语气中隐隐有那么些小骄傲在里面。 颜安拿起一把鸭肠，在开动前又看了一眼萧靖，他脸上还写着错愕，为了防止他接下来打扰自己，不忘补上一句。 “如果你不饿不吃饭的话，那也别说话打扰别人吃饭——我看幼稚园的老师都是这么教小朋友的。” 第50章 商铺 他这是，被当成小孩子说教了？？？ 而且还是幼稚园的小孩子！ 心里头一股火气蹭的冒上来，他这个年龄，是颜安的两倍有余，怎么也算的上是颜安的长辈。 再说他还是五六所的研究员，是正儿八经的二级研究员。 一个二级研究员，代表的是一个专业的领军人才，在本学科领域的学术进步或高技术创新和集成产生重大影响和推动作用。 结果就被一个学生给说教了。 这股火气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萧靖拍着桌子站起来，用手指着颜安点个不停，“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也好歹是个大学生，就这么没有教养？ 你爹妈呢，没教过对长辈说话要注意点吗？” 太突然了，以至于高胜寒等人都没反应过来。 也没有情绪不好的迹象啊，怎么好好的就吵起来了？萧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犯不着和一个小年轻计较这几句吧？ 李俊伟更懵，高铁上萧靖对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者表现得那叫一个神往已久，怎么一见本尊还吵起来了。 颜安将鸭肠放下，不想吃了，没滋味。 “……我爹妈没了，所以我没教养，这个回答您满意吗？您这么有教养不知道食不语的意思？” 拿上东西，绕开堵在跟前的萧靖，推门径直离去。 高胜寒还想追上去，可颜安走得快，又在刻意避着他，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没办法只能拜托王志方等人帮忙，他们就在西道小菜附近蹲点，在接到高胜寒的电话后四人立即散开在附近搜索颜安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颜安才从西道小菜的后门钻出来，尽管隔得远，但王志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眼眶微红。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颜安在马路边上站了一会儿，那车来车往的让王志方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冲上去了。 好在这样的事没有发生，一辆车缓缓停在颜安跟前。 就在颜安坐上车后不久，比亚迪在夜幕中亮起车灯，缓缓汇入车流。 对这一切，颜安毫无察觉。 bt也没有过任何提醒，他连颜安的位置都难以掌握，就更不要说对颜安周边环境的排查了。 除非能让bt接入天眼系统，像兼摄邦国那样对民众进行大规模监听监控，但这种想法在朱赤显然是行不通的。 比亚迪上的王志方给高胜寒回过去个电话，让他放心，自己已经找到了颜安。 车开出去没多远，对流车道上，一辆军用卡车朝这个方向驶来，与他们擦肩而过，直奔着南都大学去了。 “什么情况？”王志方诧异的一回头，看见那辆卡车里坐满了人，仅是一眼粗略估计就有两个班。 “好像是去南都大学的。”队友也跟着往后张望了一眼，正巧看见卡车在大学门口朝里拐进去。 “那应该是派来保护五六所那批人的，看来南都大学又要出新成果了。” 前些年也出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南都大学在材料学方面有了多项核心技术突破，硅衬底黄光led芯片电光转化率直接达到27.8%，几辆军车浩浩荡荡的就开了进去。 然后没几年南都大学就上了兼摄邦国的制裁名单。 这次，也应该是一样的事吧？ 心里想着，王志方莫名感觉自己也算是历史的见证者了，因为他正在执行的是与之相关的任务，肩膀开始有了沉甸甸的感觉。 …… 跟着颜安的车走了一段路，王志方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地，不由得眉头一皱。 “两个月没去过，怎么今天就突然想到要去那边了呢？” 因为颜安平时会去的地方实在太少，又刚吃过饭，所以他一看这方向就能猜到颜安要去哪里。 毕竟朝这个方向再走下去，也只有那间商铺与他有关系了。 “会不会是要利用他的设备与人联系？” 商铺里的东西，他们都是知道的，甚至于连型号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可就是想不通颜安的目的是什么。 一不做app二不做网页，实在是想不到颜安买服务器能有什么作用。 “那应该没必要，我们现在没对他实行通讯管控，他要想和别人联系，打个电话都比这方便。” 在即将抵达商业街的路口，王志方让队友拐弯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抢在颜安之前到了商铺附近。 没等几分钟，他们的保护对象颜安出现了。 四人隐藏的很好，颜安又在朱赤呆了十六年，除了那些女孩子，就没有人再尾随跟踪过他，所以警惕心不高，对他们的行为毫无察觉。 但凡他能多回头几次，都能感觉到不对劲，但可惜安全了十六年的颜安不会反侦察技术。 他若是生活在兼摄邦国，说不准会把这项技能练成本能。 商铺的卷帘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快有两个月没来过这里了。 如果不是高胜寒来得太急，又迟迟没有向他提供云计算服务，可能这段时间他都不会往这跑。 关于因数分解算法，他只差最后的数据没有进行验证，只要数据验算上没有出现问题，那就彻底搞定了。 因为要处理的数据实在太大，颜安只能来这里让bt提供算力完成验证。 用小数据进行验算，也不是不可以，但他选择的维态相性因数分解算法只有在处理1024位以上数据时效率才相对高一些。 1024位以下，即便是小数据其处理起来也非常复杂，整个过程并不比处理1024位数据简单。 而且由于颜安没有准备小数据，想要验算只能重头来过，那工作量并不轻松，指不定今晚都完不成。 权衡之下，颜安还是过来了。 旁边的商铺是卖衣服的，店主是个很有气质的阿姨，一见颜安就笑呵呵，非常和善。 “小颜又来啦，上了大学就轻松吧，是不是没高三那么苦啊。” 颜安继承商铺时，阿姨就在这里卖衣服了，三年过去，她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虽然这条商业街相较以前人流量少了许多，但阿姨在这经营许久，口碑好又会做生意，人流量多少对她的影响没那么大。 现在仍有许多老顾客会来她这买衣服，有的不止自己来，还会带新客来。 这一来二去，新客也就成了老客，阿姨的生意也就稳定下来。 面对如此热情的阿姨，颜安也有点招架不住。 或许这就是阿姨生意好的原因吧。 “也还好吧，大学里比赛挺多的，我参加了一个。” 他的生活算不上忙，由于之前得不到bt的帮助，回到铭星无望，所以多少有些在摆烂的意思，上大学之前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每天就是在混日子。 也是就报名参加竞赛后，他才有了个目标学习，决心要学好专业去破解bt的逻辑代码。 至于现在，bt终于向他开放了数据库，让他看到回到铭星的希望，每天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又怎么会觉得忙觉得累。 卷帘门抬起时发出的声响让颜安不得不跟着拉大嗓门回答阿姨，可即便这样阿姨也还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稍微走近些，颜安立即别扭的转过头去，却还是在灯光下被阿姨看到了，“哎呀，小颜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难受啊。” 阿姨迈着小碎步转回铺子里拿出一包纸给他，“快来擦擦，这灰落到眼睛里，肯定不舒服吧。” 她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的看着他。 颜安用纸擦了擦眼角，顺着阿姨的话强调了一遍，“上面灰太多了，不小心迷了眼。” “嗯，那小颜你刚才说参加比赛了，有没有得奖啊？” 第51章 老服务器 阿姨平时也上网，也玩手机，但她从来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热点新闻，向来是看一些搞笑的视频打发时间，故而也就不知道前段时间的热搜与颜安有关。 她只是出于旁观者的角度对颜安的情况问了一句，即便不答也没关系。 和这样的人交流让颜安感到些许轻松，比起那些稍微“更多了解”他的人，阿姨对他的善意是纯粹的。 “冠军。” 颜安有些腼腆的答道，下一秒阿姨就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颜真厉害啊。 要是我女儿能有你一半用工就好了，这才上大学没多久呢，就找了个男朋友，劝她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将来考研也不听。” 这样的夸奖让颜安有些脸红受不住。 好在卷帘门已经打开了，他赶紧钻了进去。 里面的环境非常简陋，因为当初没想过要长时间留在这里，觉得只会临时使用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离开了，所以对服务器维护、周围环境都不上心。 虽然门窗已经关得好好的了，但在地面上还是落满了一层灰。 几台服务器正在防尘布下静悄悄的运转着，从三年前开始这间屋子的服务器换过两批，由于平时对服务器没有进行应当的维护，平均一年半的时间就会让服务器严重老化然后影响bt输入输出的速率。 在颜安知道商铺的位置之前，这里的服务器已经老到快要报废的程度，严重影响到了bt与他的交互，那个时候和bt说话经常在半途卡住。 好在解决这问题也很容易，花钱换上新的服务器就好。 这间屋子里的所有服务器都被更换过一遍，除了摆放在最里面，最不起眼的那台老机子。 看编号不难分辨出那台服务器制造于二零零三年，在所有服务器中，是当之无愧的老前辈。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台老机子，却是这间屋子的核心所在。 颜安清楚，bt就在那台服务器中。 准确的说，是在经过父亲的改造后，那台服务器成了bt的外在伪装，表面上看只是个普通的老机子，实际上起到计算作用的却是bt。 也正因此，bt得以能够与碧穹星的网络进行交互。 至于其他服务器，起到的不过是中转站的作用，是可以随时将其替换的。 颜安检查了一下屋内的情况，确认这批服务器还能用一段时间后放心了，随便挑了一台服务器后开始自己的操作。 虽然是“中转站”，但等同于对bt的外围系统进行设置，如果想对被改造的老服务器操作，那无异于对bt的底层逻辑框架进行修改，他得拿出权限工具才行。 将用椭圆曲线算出的拟真因子传输进去，第三步是复杂维态转化法，对拟真因子进行处理。 就是这一步，造成了这一算法对1024位以下的数据处理效率不高，耗时甚至可能会比2048位数据还高。 相较之下，rsa有效搜索算法对1024位以下的数据有着较好的表现，与维态相性因数分解算法形成互补。 如果他之前没有为了破解吴举人的密文而学习rsa有效搜索算法，那么他现在学习的大概率会是无论位数在效率体现上中规中矩的动点椭圆因数分解算法或效率最高的量子维特因数分解算法。 与这两种算法相比，维态相性因数分解算法是效率最低的一种因数分解算法，不过低效率换来的是低需求。 按照估测对算力的要求用碧穹星上的小型超算即可满足，当然，算力越大的话对数据的处理速度也越快。 先设定好计算规则，然后将他事先准备好的数据输入了进去，很快一组新的数据被返回给他。 然后是超相性数字分解法，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其与相性数据结构存在一定的关联。 它是所有因数分解算法中，唯一一个建立在相性数据结构上进行的高级算法，这也是颜安选择它的原因之一。 通过将复杂化的拟真因子进行分解，参与同类与不同类的相性排列后，再经过一系列的计算，最终能够得到大整数的质因数。 通过设定好的算法，在将数据传入后下一秒就得到了结果。 与预料的有些不太一样，颜安仔细检查后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注意的小问题，经改正，才得到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至此，方才能算是将因数分解算法完全掌握。 “总算是搞定了，后天可以交差了。”颜安揉了揉眉头。 虽然心情很不好，但他知道高胜寒为这个算法专门而来，估计星期一就会找自己开始实现算法，所以他得要赶在那之前搞定。 待在里面平复了一会心情，外面的天逐渐暗下来了，隔壁的阿姨也准备关门了，见他还没走，便进来看了看。 见他眼眶还是红红的，心疼的不得了。 “小颜，这铺子你空着也是浪费，要不然租出去吧？多少能换点生活费。 我有个朋友正打算在这边租个门面，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一下？租金肯定不少。” 她在这里开了六年的服装店，无论这条街是繁华还是萧条，隔壁的铺子始终没有开过门。 就因为这，街上还出过谣言，说十几年前里头死过人，所以商铺才一直没开门。 当时这传言把阿姨吓得心里发怵，要不是生意好早就搬走了。 直到三年前，颜安忽然出现成了商铺的主人，她才了解到，原来商铺是有主人的，先前由颜安的父母买下来，现在已经继承给他了，不过他还是个学生，就一直没有打理。 这么好的铺子，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租出去，一年至少十五万租金，颜安就可以不用为生活费的问题操心了。 她这也是好心，可惜不了解情况，里面放着的可不止有bt的本体，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台小型服务器，加起来总价值都要高过这间店铺了。 而且颜安从来都没有为生活费担心过，在学校一篇sci论文可以拿到一万元奖励，只要他想，大可以写论文薅学校的羊毛，一年薅个千万应该不成问题。 “不用了，谢谢阿姨。” 见颜安拒绝，阿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不是在南都大学上学吗，这里离那蛮远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颜安应声，正当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手机忽然亮了，是bt给他发来了消息。 bt的本体确实在这，可没有喇叭就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这种方式向颜安传达信息。 点开他的消息，颜安看到了四张照片。 第52章 保护 虽然降落到这颗星球是个意外，父母也没想过要在这里待多久，但作为回到铭星的核心关键，加之当时小偷不少，父母还是对bt的安全做了一定的防护措施的。 早在零三年bt被安置在这里的时候，父亲就为商业街捐了一笔钱用作购置摄像头。 而一六年他又因为早前的摄像头多个损坏以及影像模糊而出钱将其全部更换成了高清摄像头。 其监控系统除了物业有权限可以调出查看外，颜安这里也有一个“后门”可以进行查看。 不过这里治安越来越好了，小偷也知道这里摄像头遍布，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久而久之也就不来这“工作”了。 平时也没啥情况发生，颜安懒得看，就交由bt自行监管了，有什么特殊情况再报告给他。 显然，现在就是特殊情况。 颜安收到了bt发来的四张照片，背景就是这条商业街。 照片上的人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眼睛很亮，但是看不出异样，紧跟着bt的解释就发了过来。 “舰长阁下，根据观察此四人于你抵达商业街之前一齐进入随后分散在附近，此行为不符合群体活动特点，存在异常。 且在分散于附近后，四人没有与其他人进行互动，多次朝监控摄像头张望。 根据相似行为数据分析，他们的举动与团伙作案的小偷存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吻合度，建议提高警惕。”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事风格，当行为举措有六成相似时，基本就能确定他们要做的是同一件事，而八成相似只能说明这帮人不仅要偷东西，还非常的专业。 为什么会想到要在一个布满监控的地方行窃呢？他们明明发现了摄像头，为什么还不离开？ 颜安想不通，也没必要想通，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高胜寒，“你们负责抓贼吗？” 开门见山，颜安直接问了这样一句话，让高胜寒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你在哪？附近有小偷？千万别去主动招惹他，我会让人去处理的。” 小偷在被人发现后，出于狗急跳墙的心理是很有可能伤人的。 高胜寒可不想颜安出现半点闪失，连忙告诫他。 “我知道，他们还没偷东西，不过贼眉鼠眼的看着很像。 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找人处理一下吧。” 说完颜安发了个彩信过去。 电话那头的高胜寒一看照片，顿时就无语了。 也不知道颜安是怎么做到的，王志方为首的四位同志全被他揪出来了，看照片的视角应该是摄像头拍摄，他们被拍到了难道就毫无察觉吗。 对此，高胜寒可就冤枉王志方了，他们能不知道要避着摄像头吗，可这商业街在南都是出了名的治安好。 一条街上百个摄像头，越是靠近颜安的商铺摄像头越多，完全没有死角可言，让他们怎么避。 而且就和高胜寒当初被颜安家门口的摄像头拍到的原因一样，他们哪知道这监控系统在bt那还有后门，如果只有物业在看着，那他们的行动完全不可能引起注意。 这也是因为在朱赤活动有点过分的安逸，以至于他们对此毫无戒备。 高胜寒又给颜安回过去个电话，尴尬地无地自容。 “那什么……其实他们不是贼。 是国安的同志，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的。 因为怕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所以就没有让人他们近距离接触你。” 这个回答让颜安感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自己需要展现出比父亲还高的价值才能引起朱赤方面的重视呢。 由于对时政缺乏一定关注，他只知道这个国家渴求发展，渴求崛起。 但是对这种渴求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他并不了解。 再加上他对因数分解算法的价值判断是基于bt那浩如烟海的数据库做出的。 导致了颜安对因数分解算法的价值认知出现了偏差，他知道这玩意是有价值的，也知道这玩意解决了碧穹星数学上最难的问题之一。 但他不觉得搞定这个问题能让自己得到周全的保护，他一直以为奖励会是一面锦旗加五百块钱来着。 或者是发个奖状然后给点奖金。 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安全方面的问题得到了解决，bt此前强烈反对他获取数据库中的知识的理由就是安全得不到保障。 而现在仅仅是一个因数分解算法就能得到专人保护了，那等他拿出更先进、更高级的科技后，得到的保护力度也应当会逐步加大。 电话中的颜安一沉默，让高胜寒有了些慌乱，“请你谅解，我们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你也应该知道，如果让人知道你拿出了rsa有效搜索算法，而且还在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恐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虽然你不愿意加入我们研究所，但这种事情也是我们所不希望看到发生的。 请相信我们在这件事上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高胜寒紧张的向颜安解释着，因为这是没打过招呼的行动，他唯恐会让颜安产生被冒犯的反感。 今天已经闹出矛盾了，关系还没来得及缓和，又被他发现了这档子事，他真担心情况的发展会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尤其是颜安的沉默，让他总有种正在酝酿暴风雨的感觉。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因为这件事而让颜安对他们有了不好的看法，然后直接中断“合作”。 倒不是说离开了颜安他们就不能继续改进rsa有效搜索算法，不能继续扩展rsa有效搜索算法。 而是就颜安目前展现出来的个人能力来说，从各方面都证明了这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何况他对因数分解算法已经有头绪了，把他搞丢所带来的损失是高胜寒及老所长、汉军民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固然，作为朱赤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他们家大业大人才众多，多一位少一位似乎没什么影响。 可这种事，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今天少一位人才没什么，明天少一位人才也没什么，那么长久以往，他们还能剩下什么人才？ 连自己都不想留住人才，那怎么能怪国家的人才外流呢。 在他的解释过后，颜安仍未开口，在沉默中高胜寒的心逐渐被提到嗓子眼里。 半响，那边的颜安终于开口，“这是因为rsa有效搜索算法还是因数分解算法要给我安排的保护？” 他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因为从来没有打扰到他的生活，如果以后的保护也能是这样的话，那他会感到非常轻松的。 “都有。”高胜寒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因为你不想离开南都，我们又必须得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就擅自这么安排了，非常抱歉。” “那因数分解算法被搞出来之后呢，还会有保护吗？ 你们会把这个消息透漏出去吗？透漏出去后会加大保护力度吗？ 如果以后我不搞密码破解了，也会有保护吗？” “诶，这……应该都会有的！”他的问题让高胜寒很是意外，听语气似乎没有生气，这真是让他松了口气。 “请你放心，我们重视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即将产出的成果。 如果你需要更大力度的保护的话，可以来我们研究所，你将得到全方位的保护。” 高胜寒又进行了一次试探，不出意外的被颜安回绝了。 短时间内离开还没什么，可让他直接挪窝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他也清楚，只要能产出结果就会让他们不断地重视自己，既然如此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跑去梁溪，在南都他一样可以做到这点。 第53章 要超算干嘛 颜安默认了他们的保护，这种事就算他想要拒绝，高胜寒他们也不会答应。 除非他跑去兼摄邦国或者斡罗思，不过这两国家也没好到哪里去，说不准还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从远距离安全保护上升到全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加监控。 将高胜寒的电话挂断，颜安想了一会给bt发回去消息。 一想到他与bt现在算是“面对面”却还要通过这种方式交流，颜安就有点无奈，现在只希望能早点拿到云服务的平台代码，他也好让bt完成一波小小的升级。 在确认这四人不是小偷而是前来保护颜安的朱赤官方成员后，bt便相对放松了对他们的监控力度。 而这四人很快也接到了高胜寒的电话，被告知他们已经被保护目标所发现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们还是一脸茫然无措的，这就被发现了？ 那么一刹那，王志方对自己的职业技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是不是平时太懈怠了以至于到了关键时候连工作都做不好。 当知道自己是因为监控而暴露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对这条街如此多的监控是该夸还是该骂。 总之接下来的工作虽然轻松但做得无比郁闷，保护对象已经知道了他们存在，然后再像之前一样的活动，让他总有种自己是变态尾随的感觉。 颜安从商铺回到家后，见时间还早便又复习了一遍维态相性因数分解算法以加深掌握，顺带着把碧穹星上用于求解大整数因数分解问题的方法给过了一遍。 对连分式方法、pollard算法、二次筛法等常见解法颜安已然熟记于心，不过对距离能够熟练运用还有一段距离。 不同方法优缺点明显，虽然运用起来也能求解大整数因数分解问题，但是，它们都有一个不可忽略的缺点。 那就是当因数是一个安全的强素数时，求解计算所需要的时间要远远大于密码系统的有效时限。 类似于用量子计算机来破解rsa，理论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实际上就目前的发展水平而言要持续破解七十年才能搞定一个密码，可以说这是毫无意义的。 简单的学习过后，颜安就睡觉了。 他没打算对这些方法进行深入的学习，因为无论再怎么改进，其最终目的都是拿来求解因数分解的，而他已经掌握了一种因数分解的方法，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第二天一早，颜安醒来约莫一小时后，门意外的被敲响了。 外面站着的是高胜寒，“我听国安的同志说你一般是六点起床，所以就想着星期天可能也是这样。” 他担心会打扰到颜安的休息，不过看他似乎已经洗漱好了，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今天是星期天，你们不休息吗？”颜安有些奇怪，在他的刻板印象中，国家单位一直是上五休二的清闲日子来着，还以为要等星期一才会正式开工。 “那恐怕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了，其实我们的工作时间都非常弹性的。”高胜寒有些无奈，如果项目不紧的话他们也可以上五休二，不过特殊情况除外。 就比如最近，他们执行的就是弹性工作制度，而且这个弹性的强度还非常大，已经好几天了。 对星期天就开工这种事，颜安倒是没什么感觉，如果能让他来做主导的话，为了能早日回到铭星，他是很乐意将弹性工作时间固定成全年无休，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的。 “那超算云的事搞定了吗？”颜安问出了现阶段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就是来接你的。”高胜寒得意地笑笑。 不管他拿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技术，他的眼界似乎都还是一个普通正常大学生的水平，超算云或许就是他竭尽全力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待遇了吧。 然而对这样的一个天才，对这样的一个重大的项目，使用云服务未免太过磕碜了些。 “云服务终归不方便，对算力利用的效率太低了，目前就算是最顶级的算法只能利用到百分之四十左右的算力。 我们担心损耗后的算力会无法满足破解需要，所以经过商量，干脆把你们学校的计算中心给借来了，如果算力还是不够的话，是直接原地升级还是借个更好的都没问题。” “……”注意到颜安没说话表情有些微秒，还以为他是被这手笔给震到了，让高胜寒很是满意。 这么几天了，总算是展现了一下肌肉，也让这小子吓了一跳。 他却不知道，颜安在心里是百般无奈的。 要超算干嘛，再快能快过bt吗？ 按bt在最低功耗下的算力来算，每秒二十千万亿次远超过现今碧穹星超算的平均水平，就算是比排行榜第一兼摄邦国的“顶点”也不低多少，稍稍加大点功耗就能轻松超过。 而且因数分解算法对算力的需求本来就没那么高，即便是对算力需求最高的动点椭圆因数分解算法所需算力也不过每秒三百万亿次计算。 更何况他选的还是对算力需求最低的维态相性因数分解算法，按昨天的实验，完成这一算法所需的算力最多不过每秒二十一万亿次，哪怕云服务只能利用到百分之四十的算力，也足以完成算法。 更重要的是！ 没有云服务平台，他就不能copy了。 有成品移植给bt和没成品靠自己动手是两码事，前者虽然经修修改改后整个平台都会面目全非，但好歹有个框架做基本。而后者完完全全就是从零开始。 “够了……就不能用云服务吗？”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高胜寒解释自己其实不想要算力，只想要平台。 “直接用不是更好，再说云服务也太浪费算力了。” “那你们不是还有东数西算吗？那不是也是用云计算的吗，怎么和这个就不担心算力损耗了。” “情况不一样，即便超算中心放在东部那也是用云服务提供算力的，推进到西部去反而有利于全国一体化布局，优化资源配置，提升资源使用效率。” 超算这玩意，毕竟不是一家一台，数据都是从外界接收而来统一用云计算进行处理的，如果仅为了某地的某类数据就专门搞个超算，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听到电力系统的哭声了。 “……可我还是想要。” “……” 第54章 保密 老实说对颜安，他这个的身份背景，对他的生活经历，高胜寒自诩是非常了解他的。 就算是颜安的学姐刘希也没有像他这样了解颜安。 可是对他这个人，对他的行事，高胜寒觉得，自己完全一无所知。 很难理解，在已经能够使用超算的情况下，颜安居然说出这种舍本求末的话，坚持想要使用云计算。 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仔细回想过去颜安说过的话，提过的要求，他好像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打从一开始，算力就不是关键，能设计出搜索算法的人自然也会想办法降低因数分解算法所需要的算力。 颜安从未提过需要什么级别的超算来支撑他的研究，或许在他眼里只要是台超算，其性能就足以满足了吧？ 那么他的真实目的应当就是所谓的平台，回忆起十七号他们的首次见面，当问及研究需要什么样的支持时，颜安的回答是。 “希望有超算通过云平台提供算力，最好还要有最高权限可对超算云服务框架代码进行修改。” 而在那之后的调查情报中清楚的写到，颜安在继承给他的商铺中放置着服务器，尽管不知道他要干嘛，但高胜寒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颜安的目的。 “如果是对云平台有需求的话，要不然我直接找个给你？算力的话，还是直接用计算中心的那台超算吧。” 这个提议正中颜安下怀，就是有什么事情好像被暴露了。 “也行，其实我就是想借云平台弄个人工智能出来。” 高胜寒恍然，果然如他所料，颜安的确别有目的，不只有算力需求，还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不过这倒也不是大问题，只要能把算法搞出来，这点小要求上头想都不用想就会答应下来。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就算是移植也非常麻烦，不如等算法搞出来后我找人帮你，服务器就用你昨天去的商铺里的？” 他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暴露就暴露了吧，有些事情并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客人”。 客人活动所留下的痕迹，又怎么能瞒得过主人呢。 只要更核心更关键的部分没有被他们掌握就好，这些不重要的信息，适当的让他们知道反而有助于增加信任。 颜安有些意外又很快想通了，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能让人帮忙的话会减轻他的许多负担。 只要基于“中转站”做一个云平台就好，既不会让他们发现bt，又能够达到他的目的。 见颜安没有其他要求后，高胜寒放松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楼下停着一辆比亚迪，车上的司机正是昨天被bt揪出来的王志方，见到颜安后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点头示意，结果颜安低着头没有看到。 直到抵达南都大学，两人间都没有一句交流。 倒是校门口的堵车引起了高胜寒的关注，“什么情况？” “好像是辆特斯拉，这不是你们借用计算中心嘛，然后顺带就把南都大学给封起来了，现在进出都要证明了，而且不准特斯拉进入。” 这是正常情况，因为一个不慎就会被拍到不得了的东西，但是特斯拉的车主似乎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依不饶的想要进去，与门口站岗的警卫纠缠起来。 王志方又换了个门进去，不知是因为星期天还是因为管控，校区内没看到多少走动的学生，这次顺利的将颜安带到了熟悉的计算中心。 不过即便到了，也不是立即就展开研究的。 高胜寒将一份保密条款摆在他面前。 “虽然本次研究我们将以你为主进行，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告知你。 本次研究将完全保密，无论何时不可向外透露一切研究内容，无论何时不可向外透露一切研究进度。 为了安全期间，我们需要你上交手机，在这期间你可以使用我们下发的安全手机。 此安全手机可以正常接打电话，不过每一通电话都会被录音，且有专人随机抽样检查，以避免出现敏感内容。 除此之外，在研究结果正式出来前，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定的保护，和监督。包括但不限于远距离安全确认，近距离监督等。 在这期间，你可以回家居住，我们已经把你隔壁的房子买下来并且安排人住进去了。不过我们还是更希望你能够在计算中心居住。” 高胜寒简单的向他介绍了一下保密条款上的内容，以及他们的保密措施。 听着并不复杂，然而翻开条款仔细阅读的话，颜安就发现了许多详细到各个方面的规则。 可以接受，但是对自己与bt的交互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不过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很久，等算法被顺利实现，那时候就不会对他有这种全方位的监控了。 颜安深吸口气，在条款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只是第一次，而且才只是机密级别的项目。 毕竟只是研究，且没有明确实现目标的道路，有的只有对颜安的信任，机密已经是不低的等级了。 在未来，他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时刻。 等到因数分解算法被顺利的实现出来，这一算法的保密等级自然会相应的上调至绝密。 签署之后他得到了一个新手机，意味着他与bt的联系被暂时切断了。 屋外的太阳照进来，寒冷中带着丝温暖，随着与高胜寒一同前来的研究人员到齐，颜安看到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面孔。 “你怎么在这？”在他之前将这句话问出来的人，是高胜寒。 “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和所长汇报过了，你也应该接到通知了吧？ 你已经不用再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了，可以即刻启程返回梁溪。” 萧靖笑着将手上的东西举起来扬了扬，“这么着急赶我走干嘛，我也签了保密条款的，我觉得我有资格了解到项目的研究方向。 还有……这个东西，acm朱赤理事会给你寄过来的，这时机还真是巧啊。 我觉得你有必要向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和兼摄邦国的机构有书信往来。” “萧靖！” “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可以发论文吗？ 如果你有看过前段时间的新闻，那应该有点印象吧，我可是新型数据结构的提出者。” 颜安并不避讳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将快递撕开，从里面拿出一本杂质与一封信。 第55章 样刊 “不好意思，这只是本样刊。” 老实说他都快忘了论文的事，就连当时投稿的期刊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和acm是有点关系的，章老师当时靠这个忽悠他来着。 还是杂志上印着的“acm puting surveys”唤醒了他一个月前的记忆。 由于投稿本身不是很值得在意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顺手而为之，在搞定手续之后，他便不再关注此事，渐渐的也就遗忘了。 他还以为要等到明年开春才会被刊登呢，因为论文审稿通常要很久，而acm puting surveys又是季刊，每个季度才会发行一次，所以大概率赶不上今年的期刊。 谁能料到他们的反应比自己快太多太多，这才十一月底就为他寄来了样刊。 五篇论文全部被审核完毕并加入到了期刊中，不仅如此，它们占据的还是核心内容，在封面上被重点标注的，就是相性数据结构。 “你才大一就能发acm csur了？我记得他们是sci一区的期刊吧？” 无论是jcr一区还是赤科院一区，acm csur都名列其中，其含金量相当之高，绝大多数科研工作者究其一生也难发篇一区论文。 大多是有团队有一流实验室以及充足科研基金支持的项目，才会产出一区二区论文。 即便是211、985高校的博士课题组，论文能上sci的也不多，即便能上也是以四区居多，对他们而言，只要有两篇sci论文的影响因子总和大于六就能满足毕业条件。 高胜寒盯着杂志感叹道，他大一的时候在干嘛？记不太清了，反正绝对没有这么厉害的成就。 sci一区他到现在都没发过，这点上是比较吃亏的，因为有些东西涉及到了机密，不允许往外面发，不然的话他也应该能发个一两篇。 “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厉害吗，我刚上大学那会儿，还在忙着谈恋爱呢。”李俊伟笑着说道，对颜安的能力，前有rsa有效搜索算法后有一区论文，很难不让人信服。 萧靖的目光死死盯着颜安手上的论文，嘴硬道。 “只是篇论文而已，科研路还长着呢，现在能发一区论文又不代表以后也能发。再说眼下的任务是……” 他的话没人在听，李俊伟在有了新发现后强行打断道，“诶，你这个样刊里面的编辑推荐部分，怎么这些论文的作者都是同一个名字啊。yanan，亚楠？颜安……这是你？？？” 由于近些年朱赤影响力的提高，兼摄邦国等以英文为母语的国家必须尊重他们而将姓放在前面称呼，故而在论文刊登上标注的也是这个名字。 当把英文看成拼音，自然而然的就认出了作者。 细细数来，编辑推荐部分一共五篇论文，当这五篇论文一模一样的作者名排列在一起时，那几个小小的字母带来的震撼感是超乎想象的。 “相性数据结构、相性跳跃算法……”颜安从上往下一个个看过，最后点点头，“对，这都是我。” 虽是寄给他的样刊，但在颜安手中只是随意的翻了几下就被放下。 里面的内容出乎意料的无趣，这本杂志除了他的论文，其他稍微有些分量的都是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算法突破。 前者是自己的，看了没意思。 后者则不需要，碧穹星现阶段的人工智能发展只能拿来糊弄人，对已经有了bt的颜安来说毫无吸引力。 就算有兴趣复现他们的实验，多半也会失败，这些论文来自于互联网大厂，他们给自家人工智能喂的是海量且敏感的数据。 他若不借bt网罗数据，一样会因数据不够而达不到效果。 在他放下杂志后，李俊伟眼疾手抢了过来，发现他不仅一个人占据了全部推荐，五篇论文加起来，更是夸张的占据了整本杂志的一半篇幅。 这还哪是学术杂志啊，这分明就是颜安的个人秀了。 其他人又从他的手中夺走杂志，就这样一本样刊在六人手中流传，最后被放到了萧靖面前。 他的脸已是极为不好看的铁青色，当李俊伟搜索出去年acm puting surveys的影响因子高达9.92时，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计算机领域的期刊和数学领域的期刊类似，影响因子普遍很低。 可能是曲高和寡吧，能被刊登的都是算法等理论性文章，这些文章被说领域外的人了，就是同样搞计算机的，也不一定能理解。 毕竟计算机只是一个大方向，而其中包含的小方向之间有相似而无相同，一篇优秀的算法论文，被引用的次数不会很多。 9.92的影响因子，在所有计算机期刊中都算极高，而颜安一口气上了五篇。 真的很难相信颜安这家伙才读大一，做到的却是他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 这种研究能力，天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 “我承认你在数学上有点天赋，不过你这五篇论文是相互关联的，而rsa有效搜索算法又是一个方向。” 阳光自东边斜刺穿过窗户落到萧靖的脸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我想知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扩展rsa有效搜索算法呢？” “扩展？”颜安疑惑的挑了挑眉。 由于昨天晚上的事，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颜安将要带他们进行的是因数分解算法的实现，而非对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扩展。 “没有必要拓展。无论是用数域筛法还是连分式方法，在对rsa有效搜索算法进行扩展后，其效率都会降低，1024位数据及以下，才是它最适应的范围。” 尽管bt给出的文献上，没有对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扩展，但颜安还是自主的去尝试过扩展，得到效果并不好，最终才有了这个结论。 这也是rsa有效搜索算法没有被扩展成“因数分解算法”的原因。 “那又如何，现有的算法中，除了硬件得不到满足的shor算法外，就只有rsa有效搜索算法。 哪怕扩展之后效率降低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再找到一个研究方向破解2048位rsa加密算法？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走运。 能有这样的一个研究方向还不满足，妄自去开辟新的方向，只会让我们的研究陷入停滞。 难道你要大家浪费宝贵的精力和时间，陪你去做这种蠢事吗！” 从知道他们不辞辛劳赶过来居然是为了区区一个大学生开始，他的内心开始变得即为复杂矛盾，直至此时，他只想找出颜安的问题，然后将这个在心中曾被神话的形象——彻底击碎。 “你好像什么都不知情？他们没有告诉你吗？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扩展rsa有效搜索算法，那就是它最好的状态。 我能让你们过来，当然是因为有比rsa有效搜索算法更重要的成果——因数分解算法。” “成果？”高胜寒总是能找出他话语中的关键词，敏锐的提出了疑问。 “是的，成果。 用不着你们研究，因为算法我已经搞定了，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去实现就好。 这样的工作，我想应该不会让你觉得浪费吧，实在不行，你们现在就走也可以啊，我找批刚毕业的实习生也能搞定。” 第56章 道歉 颜安张扬的说出这番话，让与萧靖一起的其余六人都好不尴尬。 高胜寒眼中闪着光芒，他说算法已经被搞定了？！ 每个字每个词的意思拼凑在一起，一句话的意思也就跟着理解了。 他最先反应过来，而后连忙与萧靖撇开关系，“不浪费不浪费，所长就是让我们来给你打下手的。” 不是他与萧靖同事情谊淡薄，而是在这孰轻孰重的问题面前，是个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萧靖已经魔怔了，与颜安闹出了不痛快，本来早就该遵从所长的命令返回梁溪，谁知道这家伙不死心还来闹这么一出。 现在关系彻底破裂，为了避免颜安与五六所渐行渐远，他也只能弃卒保帅。 “这怎么可能？！”质疑声脱口而出。 一口气发五篇sci一区论文就已经够离谱够震撼了，如果说这可以解释成早就有成果但一直压着没发就是为了凑齐五篇一起的话，那么现在要怎么解释？ 不仅是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者，更是一个人就完成了因数分解算法。 前者勉强解释为灵感来了，后者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解释。 无论怎么说，都只能让人感到牵强。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灵感爆发能够将大整数因数分解问题给解决掉，所有成果的背后都代表着无数汗水的努力以及专业知识的沉淀。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满足的。 碧穹星有数代人为了解决大整数质因数分解难题而前仆后继的倒在上面，不靠量子计算机的话，这理应是一个有生之年也难以看到解决希望的难题。 可现在这么个年轻人就冒了出来，告诉大家他已经搞定了因数分解算法。 哪怕他是个天才，哪怕他是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提出者，那也无法证明他就有这个能力办到这件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只是需要耗费些时间罢了。”说起这个，颜安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 “算法就在里面，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验证。” 那样一个小小的u盘，被颜安拿在手里晃了晃，然后丢出去，吓得高胜寒手忙脚乱的伸手接住，仿佛丢过来的不是u盘，而是一落地就会爆炸的手雷。 胆战心惊的用双手捧着u盘，生怕一个不小心磕到碰到都会让u盘出现故障，在此刻这个小玩意的价值，已经被他看成比命还要重要了。 一边小心翼翼的将u盘插入独立的安全设备中，另一边则对颜安抱怨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直接放在u盘里呢，你不知道机密文件是不能放在便携可移动设备里的吗！万一不小心丢了怎么办。” 这种事后抱怨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都没进颜安耳朵。 李俊伟目光炙热的抢占了距离电脑最近的位置，打开了u盘中唯一的文件，没有标题没有摘要，引言致谢啥的通通没有。 开篇就是正文，第一句话就是向他们介绍采用数域筛法对原始数据的处理。 一看页码，居然有整整七十页。 “快让我也看看。”几人蜂拥而上。 高胜寒被挤离了电脑，他明明是最年轻的，在这方面却比不过一群老大叔，祝镜光都五十了，挤进来时屁股一摆就把他顶出去老远。 没辙，只能找颜安问问情况，“你昨天不是说快搞定了吗，所以我才带他们过来……” “对啊，昨天说的时候是快搞定了，看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我就加快了点速度，昨天晚上搞定了，顺便还验证了一下数据。” 颜安坦然的回答，他一直是这么个意思，至于高胜寒是怎么理解的，那就与他无关了。 碧穹星上的人向来喜欢过度理解，这点看他们出的阅读理解题就知道了，会多想貌似也很正常。 “……” 所以说那个时候他的话的重点不是叫他们赶紧带人来帮忙，只是个对研究进度的切实通知？ 快搞定了，真就是快搞定了的意思，快到他们都还没参与进来就已经结束了。 他说话，就这么简单直接吗？只要听表层意思就可以了，不用去琢磨背后有什么含义。 高胜寒表情有些精彩，他好像怎么都无法保持自己跟颜安的思维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 哪怕是萧靖也失态的挤到电脑旁，双眼死死盯住屏幕。 那上面记录的内容复杂却不失严谨，看着不像是乱写的内容。 萧靖还想再多看两眼，至少也要搞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其他人没给他这个机会。 “机密文件，你不能看！”在哪都彬彬有礼的研究员们你争我抢，毫无文明可言，一致对外，先将萧靖挤了出去。 而且再不给他机会，高胜寒将他拦住，恍若对一个陌生人般催促着他，“你不要早点回梁溪吗，快去吧。” 这下，萧靖尝到的是自己的苦果。 “再让我看一眼，我为之奋斗了这么久，你不能就这样将我赶走……” 满眼恳求的看着高胜寒，电脑上的论文是沙漠中绿洲，他为之寻找了半辈子，眼瞅着绿洲近在咫尺，他却不能触及，这怎能不算是一番酷刑。 对此高胜寒默默不作声，他哪有决断权，论文是颜安拿出来的，研究也是要以颜安为核心的。 用颜安的话说，他们这些人可有可无，现成的论文摆在眼前，别说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是让与颜安一齐参加竞赛的那些学生来都能完成实现。 他倒是也想萧靖留下来，毕竟是一众研究员中挑选出来的，实力毋庸置疑，可究竟该如何处置，那还得看颜安的意思。 “我……”萧靖心里清楚，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的话，那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现在就在后悔了，连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时光能倒流回昨天晚上就好了，他一定要老实本分，无论颜安身份年纪如何，都不会轻视反感。 可惜已经晚了，萧靖看向颜安低下了头颅，“对不起，之前是我对不起……” 他的举动没有换来颜安的任何关注，完完全全被无视了。 “对不起！”他还在道歉，打定主意，如果颜安一直无视他的话，那就道歉到颜安回应他为止。 “对不起！我对我的行为道歉，请您原谅我好吗，请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求求您，原谅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接下来我一定会服从安排的。” …… 连着说了七八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崩溃，厚厚的眼镜片上一滴水珠滑落，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因为他的道歉，其他人停下了对论文的阅读，五个人挤在电脑前抬起头看萧靖与颜安，高胜寒则在一边满脸为难。 他是很想为萧靖说情的，但他哪来的这个资格？ 现在是他们要求着颜安，而不是颜安得迎合他们，谁是大爷，谁在主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再想想颜安是怎么对吴举人的，高胜寒不觉得他会原谅萧靖，甚至于要是自己为萧靖说清的话，也会被颜安当场踢走。 道歉声重复了七八遍，眼瞅着萧靖的腿肚子都在打抖，膝盖已经有下弯的趋势了，颜安却仍是无动于衷，看着像是走神了，脑海中在思考着他的问题。 就在萧靖要跪下去的时候，高胜寒拉了一把他，“你不要早点回梁溪吗？快去吧，所长还在等着你呢。” 没有人挽留他，萧靖看着将他无视走神的颜安，心知已经彻底没机会了。 都是他自己作的，萧靖悔恨的闭上眼，任由两名警卫架着他离开去冷静冷静。 在那之前，他再次被告诫不得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事情说出去。 随着他的离开，这里又恢复了原先的轨迹，只是气氛要沉闷一些。 待到颜安回过神来，脑海中的问题得到了解决，看着那挤成一团的五人，他才假咳一声，“干嘛都抢一台电脑？打印出来不就好了。” 经他这么一说，像是如梦方醒这才去打印文件，一共六份，高胜寒却没拿到。 “不是，各位前辈我还在这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话说他也是个研究员啊，虽然可能会更偏向行政方面，但在研究上他也能算是百里挑一的小天才了。 “这份给你吧，我不需要。” 论文其实是bt写的，不过因为这次的内容比较多且相对复杂些，颜安也有参与其中，在铭星文献上做出标注，bt要做的就是摘抄标注转化为朱赤文字然后拼接起来。 颜安在拼接好的论文上进行了适当的润色，使其看起来更流畅，更简单易懂。 “你不要没关系吗？” 这可是整整七十页的论文，就算是颜安他也不觉得能全部背下来，“我还是再打印一份吧，也不麻烦。” “不用了，方法都记在脑子里，看不看其实都无所谓。” 在拿到论文后的五分钟里，翻页声哗啦啦的响起，很快第一个问题就来了，“整个论文被分成了四个部分，这是为什么？” “因为单一的方法无法高效的完成计算，所以对整个因数分解过程拆成了四部分处理。其中涉及到的主要有数域筛法、椭圆曲线、复杂维态转化法以及超相性数字分解法。” 从颜安口中说出的名词，前两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数域筛法是在渐进意义下最快的整数分解方法。 椭圆曲线则相对特殊些，其应用范围广泛，不局限于基于椭圆曲线完成因数分解，在密码学中形成了一整套椭圆曲线密码体制，在比特币、区块链上有着广泛的应用。 仅是听名字的话，很难判断椭圆曲线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至于后面两个名词，完全没听过，听上去更像是编出来的，不太符合碧穹星的常用命名法。 “复杂维态转化法和超相性数字分解法是什么？” 第57章 叶罗林构造流 “两个数学方法而已，前者用来处理椭圆曲线产生的数据，后者用来分解数据得出最终结论。 对了，关于超相性数字分解法，它是基于相性数据结构基础上做出的复杂算法应用，正好样刊寄来了，你们可以先去看看样刊上的论文，有助于你们掌握这个方法。” 前者不能确定，但后者很明显是颜安为了解决因数分解问题特意整出来的方法。 真不知道是对因数分解算法有打算在前，还是意外发现了相性数据结构能派上用场。 总之这两者的关联让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前者显得颜安布局长远，后者则巧合更多一些，但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辉。 这不是一般的学生，以他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在研究过程中顺手开发两套工具出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连因数分解算法都给整出来了，再有什么成绩，也不觉得夸张，都是合理的。 第二个问题，“叶罗林构造流是什么？” 论文的前三页是数域筛法的内容，而从第四页开始到第二十九页，讲解的是一个他们又没有听过的概念。 整整二十五页的篇幅，祝镜光翻了翻，哪怕是复杂维态转化法和超相性数字分解法两个方法加起来也不过占据四十页的内容。 这样一对比，叶罗林构造流似乎也是个非常重要的点，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知识点，却不能算是因数分解算法中的一部分。 “一个转换用的工具，虽然不直接参与到计算中，但它应该能算是这一整个因数分解算法的核心。 因为我们第一步采用的是数域筛法构造出一个代数数域，第二步则是在取得较小结果作为f后，引入椭圆曲线进行求解。 这两种方法之间没有直接联系，所以我们需要用叶罗林构造流进行数据转换。 如果没有它的话，直接采用椭圆曲线最终也得不到拟真因子，而没有拟真因子的话，即便使用复杂维态转化法也毫无意义。” 对颜安来说，整个因数分解算法难点只有两个。 一个是超相性数字分解法，作为一种算法它处理的数据的是极大的，而操作的步骤也非常多，颜安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其完全吃透掌握。 另一个难点则是叶罗林构造流，尽管当时他只用了半小时就将其掌握，但那是在他状态极好的情况下办到的。 如果让他现在学，可能要用两三个小时才能搞定。 “那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高胜寒记得很清楚，从章年生口中蹦出的那个名字，正是以叶罗林开头的。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不然何以解释为什么颜安发明的方法，不叫颜安构造流，不叫数据转换构造流，偏偏要叫这个名字。 只不过颜安貌似没打算让他知道原因，一句“我乐意”就堵了回去。 可这样是满足不了高胜寒的，至少对这个未知的人，他有必要知道了解，确定对方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叶罗林构造流和叶罗林杰斯特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联系当然是存在的，对于叶罗林杰斯特而言，相性数据结构只是他的杰出贡献之一，而他这一生中最自豪的正是于晚年创造出来的叶罗林构造流。 值得一提的是在叶罗林杰斯特的生平介绍中写道，此方法创造出来前，他所有的成就都是以自己名字进行命名的，例如相性数据结构在此前叫做叶罗林数据结构。 当他创造出此方法后，觉得自己的其他成就与之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再让其他杂七杂八的成就挂着他的名字的话，不利于叶罗林构造流的传播。 于是通通改名，只留下这个以他名字命名的，价值最高成就最大的叶罗林构造流。 对数域筛法得出的f进行加工后使用椭圆曲线求出拟真因子，是在他那个时代铭星对解决因数分解问题迈出的最重要一步。 尽管这一步是在他去世后的许多年才被人所发现，但在那个时代，叶罗林构造流还是在许多方面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对我来说有关联，对你来说没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以明确回答你，以后不必为此担心，而且不要再问类似的问题了。” 对他来说叶罗林杰斯特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位上千年前曾在铭星生活过，并留下痕迹的人。 但是对高胜寒、对碧穹星上的所有人而言，哪怕他专门给叶罗林杰斯特立个教，这个人也是不存在的。 “好的，我知道了。”高胜寒乖乖闭嘴。 “能给我们讲讲这个构造流吗？”这不是一个容易理解的关键点，哪怕有论文，也难以直接看懂。 其复杂抽象的思想如果即便是慢慢捋顺，也很容易在这过程中跑偏。 “当然。” 很快一张白板被搬到颜安跟前，他拿着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串完全由各种符号组成的公式，“筛法你们应该都会，得出的结论与椭圆曲线并无直接关联。 但是作为在域上亏格为1的光滑射影曲线，在整体域上是有限生成交换群，利用这一特点可以将数域筛法的结论与交换群复合在一起……” 当他在讲解时，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原来当老师就是这种滋味，看着排排坐好正在奋力理解他所说内容的研究员们，颜安莫名的有了那么些成就感。 转眼间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太阳转到南边，其他教室都照不到太阳了，它们似乎是商量好了，全部聚集在颜安所在的教室，将他照得暖洋洋的。 “……叶罗林构造流的作用到此结束，既然数据已经转换出来，那就可以构建椭圆曲线，接下来的你们应该都会，通过椭圆曲线计算出因子。 在这里我必须提醒你们这样算出的结果是拟真因子，而非质因子，不然的话也不需要再经过复杂维态转化法处理了。” 事实上也正因得出的结果是拟真因子，才导致了那么多年里此构造流一直没被应用到因数分解中。 白板上的内容写了擦，擦了写，他在尽可能的将这部分内容讲清楚，不过由于太过抽象，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并且在这一上午的讲解过程中，颜安清晰的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天赋并不在此。 尽管学习能力很强，但教学方面的能力实在弱得令他难堪。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学习能力不行？ 总之颜安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这些研究员们一个个都会被绊倒被困住。 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地方都会被卡住，就更别提那些真正大的，更重要更核心的内容了。 好在这一上午讲两遍，他们应该都听明白了。 颜安感到筋疲力尽，简直比学习一整天都要累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做这种事了。 当老师什么的，果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容易。 什么成就感，和这累人的程度完全不成正比。 第58章 信 “好难……”刚开始壮志满满的李俊伟已经感到头昏脑涨了，他是听了第二遍讲解之后才能理解的。 叶罗林构造流一整个完全是没接触过的内容。 从功能上看它是数域筛法与椭圆曲线结合的粘合剂，可实际上它与这两个数学方法之间的关联之处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 对数域筛法或椭圆曲线的掌握并不能帮助他们更快的理解构造流，这个抽象又复杂的内容就像是一块石头，放进嘴里含不化嚼不烂。 在这里不得不说颜安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如果要让他们自己看论文的话，那不知要多久才能将其掌握。 而经过了讲解，虽然讲得并不好，但还是有助于解惑的，只要他们将自己不懂的地方提出来，颜安很快就能给出相应的回答。 在这样的帮助下，他们才能勉勉强强的将其理解。 掌握都这么难了，对颜安能想到这种方法，他们就更佩服了。 年龄小不是错，相反以他拿出的成绩，这个年龄只会让他变得更加耀眼。 待到所有人都表示没问题，就连高胜寒都不再提问后，颜安用板擦将白板上的内容全部擦除。 一边擦，一边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中午吃什么？” 吃什么的问题，在学习上没有碰到难题的时候，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买。”高胜寒在尽量减少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接下来几天，直到算法实现为止，他们的吃喝拉撒都要待在计算中心。 “吃点清淡的吧，昨天的烤串料放得有些太多了。”颜安随口答道，这时候他才有时间将早上随样刊一起送来的信件拿起。 信封素白干干净净，翻了一圈没有找到寄信人落款后，颜安毫不犹豫的将其撕开。 里面的信件只有一页，全部用英文撰写，颜安率先看向信纸的右上角，寄信人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gorei”。 颜安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这个人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 寄信地址是朱赤acm理事会在春申的地址，不过颜安不记得自己和他们打过交道。 或许是他们的负责人来信？ 寄信人的左下方，收信人的位置上，歪歪扭扭的写着“颜安”两个字，从那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字迹中不难分析出写信的人刚学朱赤文。 正文的内容中表达了对颜安的赞许之情，同时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所率的“外星人队”将不能继续参加acm全球竞赛，这一消息将在期刊正式发行后公布，作为弥补三名队员都能得到acm专业会员plus2权益，这对他们在学术方面有着不小的帮助。 好消息则是他能作为新型数据结构的提出者，虽然不能参赛，但还是能参与到明年的acm全球竞赛中，为比赛编撰第一题。 同样的这条消息也是在期刊正式发行后公布。 颜安也没想到，当初刘希学姐随口一说的acm竞赛会用他的新结构出题，结果还真发生了，不仅如此他更是得到了这个出题的机会。 在告知他这两个消息后，gorei在信件中邀请他前往朱赤acm理事会详谈出题事宜。 信件结尾又一次对他提出的赞扬，表示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向颜安推荐导师，其学术地位绝对不会比安德森教授低。 读完后颜安将信纸放下，说实话他还挺想参加全球赛来着，看看其他人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都什么表现，也是挺有趣的。 旁边的高胜寒一副欲言又止，看起来对他手中信件觊觎已久。 “你要看？这也在保密范围？”颜安将信纸递给他。 没什么好遮掩的，里面没什么敏感内容，所有的事情都是基于他acm竞赛以及相性数据结构论文上讨论的。 高胜寒一脸尴尬的接过来，这种举动让他总有种自己是窥私狂的感觉，可这是工作又不得不做。 今天的颜安和昨天的颜安是不同的，在今天以前他是对破解rsa加密算法的有力挑战者，而在他拿出因数分解算法论文之后，一切都变了。 从挑战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征服者。 这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名声更响亮了，颜安的战略价值也因此呈现出了指数爆炸型增长。 没有人比他的成绩更耀眼，毫不夸张的说，颜安将在真正意义上终结密码学上的一个时代。 这个项目的保密级别目前仍是机密，不过那是因为时间紧急大家都忙着学习，所以还没有将这一情况上报。 待会高胜寒就会将情报报告给老所长，相应的整个项目也将升级为绝密。 对这样一个“国宝”，高胜寒又怎能不慎重对待。 别说一封信了，就是样刊在摘出颜安论文部分后，其他论文都要被拿走，由专人专门分析，逐句逐字的看，确保其中没有做什么小手脚。 不是他们紧张过度，而是敌人太过狡猾，不得不防。 在简单的阅读过信件后，高胜寒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会去吗？” 他已经无法用常理去揣度颜安的想法了，与其自己瞎猜，倒不如直接问会来的方便些。 “你说什么？”颜安从到教工食堂打饭的警卫员手中接过饭菜。 虽然他说想吃清淡的，但为了满足来自梁溪的几位研究员，今天的食堂特意做了梁溪酱排骨、镜箱豆腐，甚至还有一碗胡辣汤。 他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一份山城小面。 “去春申和他们接触，以及出国留学。” 颜安将盒饭的盖子打开，山城小面的热气一股脑的冒了上来，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应该会去春申打个转吧？能出题为什么不去，免得有些人一听我被禁止参赛又要兴风作浪。 至于出国留学还是算了吧，我要想学，碧穹星谁能教我？” 趁着动筷前，颜安又瞥了一眼他，“没别的事了吧？我要开动了，别打扰我昂。” 高胜寒默然，已知道了颜安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自然不会再去触霉头。 有了颜安不会出国留学的承诺，让他松了好一口气。 尽管现在的学术界，对出国还是有一定“硬性要求”的，例如高效招聘老师要求有出国留学经历等。 但这些要求放在颜安身上，显然是不适用的。 正如他所说的，他想学，碧穹星上又有谁能教他？ 这话是狂妄的，可当它从颜安口中说出的时候，又成了理所当然。 颜安会去春申和朱赤acm理事会接触，这让他有些在意，不过那应该是一次普通的接触。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项目没有任何消息泄露，对方不是知道项目情报后刻意来接触的。 高胜寒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那么紧张，仅仅一封信就让他如临大敌，未免有些太神经过敏了。 这么想着，他向所长做出了最新情况的汇报。 第59章 管控 “你说什么？！”老所长在电话中的声音骤然拔高，语气中充满了欣喜。 对此，高胜寒早有预料，在将情况说出口后，立即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远的，这才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给吓到。 等所长的声音稍微平复些，才将手机拿到耳边。 “这是真的，今天一早他就告诉我们已经研究出来了，连论文都写好发到我们手上了，我们已经展开了跟进学习，以我之见论文中的内容是完全可行的。” 写论文并不是个容易的事，哪怕这只是初稿，不用修改，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那也要很长一段时间。 更何况这可是一份整整七十页的论文，字数篇幅多达五万字，就算是小说，编都要编上好几天。 可偏偏里面的内容非常硬，他们学到现在就没见过一句废话，甚至论文中还省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内容。 以至于他们的学起来经常要在这些地方卡上好一会，想清楚“显而易”看到了但却没有写上去的部分是什么，为什么从上一句话可以直接导出下一句话来。 也不知道这么多的内容，前后又有诸多跳跃的地方，颜安是怎么记下来的。 反正让他来是很难做到的，绝大多数研究员在记忆力方面都没有这么变态，相反大多人都较为普通，随着从事研究的时间越来越长，看过的论文越来越多，脑袋里是记不住那么多东西的。 就算是他们自己做的实验写的论文，也很难做到像颜安这样熟记于心。 高胜寒只能自我解释为这研究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对其中的步骤内容，记忆更深刻也正常。 他的消息振奋了老所长。 “好！好！好！”朱兴国连喝三声激动地一拍桌子起身，双目精光湛湛，整个人面色红润，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仿佛年轻了十岁。 “高胜寒，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临时任务，务必保护好颜安的人身安全，务必保护好算法成果不要泄露。 我立即申请将你们的新项目上调至绝密等级！ 对了！萧靖是什么情况，他知道这件事吗？知道的话有没有对他采取措施防止泄密？” 来不及高兴去畅想rsa被破解后的美景，老所长第一反应过来的便是做好保密措施，如果连解密的项目都做不好保密的话，那可真就成了一个笑话。 “今天早上萧靖与颜安又发生了一次冲突，那个时候他知道了算法研究完成的消息。 不过后来我们并没有让他接触到算法的核心内容，已经安排人强制带他回去了，现在应该在路上。我安排了两名战士一起跟着他，确保不会发生泄密。” 这个回答让朱兴国放心了，“那就好，萧靖这个人虽然有能力，但是在其他方面还是差了点。 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千万千万要保证颜安的安全，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明白吗？” 老所长反复的强调，生怕高胜寒领会不到他的意思，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响亮有力的一句“明白！”后，他才稍有放心。 正要挂电话，他又止住了动作，仔细想想后还是补充上一句，“最好让他来梁溪……算了，还是我过去吧。” 没有过多的寒暄，所长只留下一句话让高胜寒等着。 在已被确切诞生的因数分解算法面前，老所长也坐不住，他必须得亲自前往南都，亲眼看看那梦寐以求的算法是怎样的。 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台机器轰然运作，不知多少人，因这一条消息而忙碌起来。 南都整个片区巡逻警力倍增，从军分区中开出了一辆又一辆的军车奔着南都大学而去，所有通向南都大学的道路都进入到交通管制中。 对此颜安一无所知，他一整天都待在计算中心，除了高胜寒等人谁也没见过了。 虽然没有学习，但这一下午倒也不无聊，正在加紧时间学习的诸位研究员时不时就有问题提出需要他来解惑。 在数域筛法和椭圆曲线上他们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一进入到自己从未学习过，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就开始抓瞎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 颜安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复杂维态转化法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们也会有问题，这的确是一个重点不假，但又不难，只要稍微费点心思在上面，都应该能够理解才对。 不厌其烦的讲过几遍后，整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好在大家都听懂了，就连高胜寒也不例外。 …… 夜晚，已过饭点的时候，整个南都大学一改往常的热闹，在万籁寂静中一列车队缓缓驶过大门。 汉军民在车上左右看了看，皱起眉头有些不满，“早知道就不借地方了，现在搞得这么严肃，到处都是卫兵，瞎子都能看出来有情况，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叭，还怎么低调进行研究。” 南都大学毕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虽然没有禁止学生们活动，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校区内有不少卫兵在站岗，越是靠近计算中心的地方人就越多。 这么大的阵仗，想不让人注意到都很困难，还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早上的时候倒是有一条短视频控诉南都大学不让特斯拉进校园，在他们的联防控制下很快将其删除，就连视频上传者也被警告了一通。 “是我考虑不周，昨天是真没想到这小子会给我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在车上坐着的另一位老人正是朱兴国。 他也很不满高胜寒的安排，身为军校出身的他怎么能不懂在这陌生环境下需要低调行事的道理，如此安排太过张扬，对保密极为不利。 看得出来南都这边的军区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件，高胜寒也缺乏肩负重任的能力，他们加强保密的举措没错，但动作幅度太大了。 像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应该是让南都大学发布计算中心电路检修的通知，然后在附近安排暗哨，非必要不打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如此才能将被注意的风险降到最低。 车队在大门口停下，因为周远军正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当朱兴国从车上下来时，他的眼前一亮几乎放出光来。 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的所长！ 虽然朱兴国隶属于军部深居简出，几乎有二十多年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了，但他还是被周远军给一眼就认出来了。 “朱院士！老师！”周远军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凑到了朱兴国身边。 他们之间并无师徒之名，但周远军读博时曾听过朱兴国的讲座，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始终视朱兴国为自己的人生导师。 这位可不仅仅是在计算机科研技术上代表着绝对权威，在许多战略思想上更是空前绝后。 是朱赤第一台仿斡罗思电子计算机制造的主持人，是整个朱赤计算机事业的创始人之一，早在十几年前就当选了院士。 “嗯。小朱啊。”两人在电话中早有交流，对他叫自己老师的事，朱兴国也早已习惯了。 对他来说桃李满天下，走到哪里，只要曾听过他的课，叫他一声老师不为过。 “跟你说个事，这边动静搞的太大了点。 所以一会去找几个记者来，采访一下，就说我来了，五六所过段时间就要和你们大学展开合作了，让他们把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来知道吗。” 朱兴国有些疲惫的吩咐到，尽管刚才已经睡过一觉，但还是有些打不起精神。 周远军有些发愣，他以为这么大阵仗，就是因为老师要来。 结果听老师这意思，这么严密的防护其实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不仅如此，为了消除影响，还要将老师推到台面上去吸引注意力。 他们究竟是在做着什么样的研究，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是，我知道了。” 眼前的情况让周远军意识到那七人并不简单，所谓的研究多半已经进入到了最终阶段。 而他们的学生颜安居然也能参与其中，不管发挥的作用有多大，这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 信院的学生，终于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当网红一夜成名了。 第60章 第一次见面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总参二部的副部长汉军民。” 从车上下来的另一人，是本次前来级别最高的一位领导。 毕竟是绝密项目，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拉一大票人千里迢迢赶过来。 这种战略级的算法，既然已经被攻克了，那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必要让同一领域的其他研究员也跑过来掺和一脚。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他两剩下的基本都是来保护安全的。 保护两位老人的安全，保护颜安及六名研究员的安全。 国内数家顶级研究所，目前还在做1024位rsa加密破解，连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消息都没听过，就更别说因数分解算法了。 估计要等到这因数分解算法正式投入使用后，他们的研究才会被叫停。 已经被震惊过一次的周远军这次反应相对平静些，向着对方敬了个军礼后一齐朝着计算中心的方向走去。 “今天已经很晚了，如果叫记者过来的话，可能要采访很长一段时间，恐怕会打扰到您的休息，要不还是明天早上再叫记者过来吧？” 朱兴国点了点头，这不过是件小事，他现在更想见到颜安，亲眼看看因数分解算法。 周远军想去搀他，被那双有力的大手推开，“我还没老！能自己走。我问问你，认识颜安吗？有没有什么印象，他是个怎样的人？” 这样的询问让他意识到颜安在项目中发挥的作用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大，不然的话为何一个院士会主动提起他的名字，在第一时间就询问有关于他的情况。 不过……自己要怎么说呢？ 是将颜安昨天的表现如实说出，还是说好话？ 周远军毕竟老道，脑袋一转就想到了该如何回答。 “昨天吃饭的时候见过，是个挺俊秀的孩子，难得现在有这条件的还愿意做科研，听说前不久还投稿了几篇论文，称得上前途可造。 就是这个性子，还需要打磨打磨。嘴上说话也没个把门的，昨天和人吵架的事，您应该也听说了吧？” 要说前途，年纪轻轻就搭上了总参五六所的线，已经领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年轻人了，就冲这起步点，待到毕业必然要一飞冲天。 而那性格，也确实恶劣，照周远军自己的经验来看，如若颜安不改改性子将来肯定要因此而吃亏。 不过这些话，在探到朱兴国口风前他是不会贸然去说的。 “听说了，是我们的人做得不对。 一个大男人，跟比他小两轮的学生吵起来了，你说说这像什么话嘛，真是把我的这张老脸都要给丢没咯。 这不，我来替他道歉了。” 朱兴国笑呵呵的说道，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语气中无不是对颜安的维护，让周远军瞠目结舌。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计算中心就快到了，隔着五十米远就有警卫在站岗。 汉军民掏出证件被放行了，周远军还想跟着进去，结果被拦了下来，“辛苦你了，不过里面的是保密项目，你我都该清楚保密原则，所以我就不带你进去了。” 甭管是机密还是绝密，只要是跟周远军无关的，就不可能让他进到里面去。 他只能被拦在门外，目送着他们进入到建筑中。 计算中心内没有提前做好排场，朱兴国进入时，颜安还在为诸位研究员讲解超相性数字分解法、 见正在关键时刻，老所长与汉军民静悄悄的落座，在最后看着颜安。 由于是半道加入的，看不懂白板上那复杂完全由符号堆砌的公式，汉军民只瞄了两眼就感到头晕脑胀。 从颜安口中说出的构想讲解更是宛如催眠曲让他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挨到讲完，周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朱兴国拍着手起身，纵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但他的双眼却是明亮有光的，整个人的精神也振奋起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想法，思绪活跃灵感充沛。 你这个方法，应该不止可以用于因数分解吧？” 老所长不愧是院士，是实打实的最高学术代表，虽然没有听到前面的内容，但就从这一片段中也能摸到些门道。 靠着他敏锐的学术嗅觉，隐约察觉到超相性数字分解法的应用范围不局限于因数分解。 事实也是如此，毕竟整个维态相性因数分解算法被分成四部分，就意味着这四部分所采用的方法是不同的，可以被独立拿出来解决其他数学问题。 颜安凝眉想了想，由于平日里接触不多，这种苍老的声音对他而言很有辨识度，“你是昨天偷听电话的人？” “什么偷听，这是我们所长！就是他派我过来的。”高胜寒连忙更正颜安的说法。 这小子还真是不会说话不会用词，“偷听”这个词多难听啊，怎么能用在所长身上。再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 不过朱兴国倒是没感到被冒犯，他那举动，可不就是偷听嘛。 “听说你舍不得南都，那我就只好来见见你嘛。还真是个俊秀的小子，我要是有你这脸蛋，多半是没你这么厉害的咯，早就吃软饭去了。” 朱兴国开了个玩笑，他的眼角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疤，导致整张脸都破相了。 军人的伤疤是荣耀，可对老所长而言并非如此，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援助战争的时候觉得只有参军才能贡献自己的力量，然后他一个文弱大学生就义无反顾的参军了。 结果还没上战场，在后方搬运箱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让箱子砸到眼角上，留下这么个伤疤。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经历，他才下定决定要发挥自己的长处，从而投身到朱赤的计算机事业中。 “不至于吧，我觉得我也就长得一般啊。”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可打心眼里觉得，他挺普通的，根本就不帅。 总有人这么说，可能他们的审美有点问题？ 他的话让朱兴国哈哈大笑，可算是找到长这么帅还愿意做枯燥无味的研究的原因了，原来是自己不这么觉得。 真希望哪天他认识到自己很帅这点后，还能坚持下来，继续搞研究。 “那等这个算法搞定之后，有什么新想法吗？我们这可还有很多有意思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按高胜寒所说的，颜安搞rsa加密破解是“被迫”的，完全是因为吴举人的犬吠吵到他了才“不得以”研究一下。 既然如此，那能吸引颜安兴趣的项目，研究起来又该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朱兴国对此相当期待。 “最近的话……要弄云平台，然后我打算把基础知识学习一下，各方面都补起来。” 一直往外丢技术而不把自身能力抓起来是很致命的一件事，他现在也就数学方面能勉强过关，其他方面的基础要差很多，放任这样下去的话，不利于未来发展。 在学习基础期间，顺带还能把云平台的事情给弄一下，颜安想争取以后在保密项目中也能保持与bt的联系。 第61章 留人 “不错，基础是要补起来，只有基础抓得好，才能走得更远。”朱兴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就冲因数分解算法，颜安说他想当个数学教授或密码学教授都完全没问题。 别说规则不允许，在真正有能力有贡献者面前强调规则条条框框的限制，过分的较真规则，那么规则的制定者也会感到烦人。 “那补足基础之后呢，就真的没有兴趣来我们五六所吗？是没有你感兴趣的项目？可以尽管跟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定的。 以你的成绩与能力，放到外面那可太就太浪费了，趁着年轻追求些更长远的，才不会像我一样老来后悔。” “那还是再说吧。”颜安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五六所的地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能进去就比别人成功太多了。 可对他来说这样的成功只能叫做起点，哪怕不靠bt他一样能做到。 他真正想要的，是全方位全领域的成果，他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始终没变。 加入五六所从事计算机领域研究，将会限制他未来的跨领域研究。 “确实应该慎重考虑，不过我可是舍不得你这么个宝贝啊。 不若这样，我们所和你们学校合作立个听你调配的实验室？有什么感兴趣的项目尽管去做，经费方面也由我们包圆了，不用你去操心。” 朱兴国这话一出，让不少人都咽了口水，看得出来老所长是真把颜安当成个宝贝了。 就因为他不愿意去梁溪，为了迁就他而专门在南都大学建立一间新的实验室，这待遇在天底下那可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光是他们这些人听了都要眼馋羡慕。 “那……也行。不过我的兴趣比较广泛，可能与你们期望的不太一样。”颜安认真想了想，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诸位研究员在对颜安那副捡了便宜还卖乖的态度无语的同时，又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个重大的机遇，众人的心思活络起来。 在座的诸位是二三级研究员，他们这个年纪能做到这地步已经超越了许多人，但谁都想要再进一步成为一级研究员。 而他们想要当上一级研究员，那就只有成为赤科院院士，或者在这个领域做出系统的、创造性的成就和重大贡献。 前者是不用考虑了，院士评选是非常复杂的，不是看你有什么惊天成就就能评上，也不是看你啥也没有就不能评上。 屠女士因为没有留洋背景、博士学位、论文数量而落选院士。研究发酵与轻工生物技术的却被提名为院士。 这其中的门道可多着。 前者硬性条件不满足“没什么好说”的，后者从研究方向上来看是没问题的，但得考虑到院士作为行业的领军人物，现阶段朱赤需要的院士那应该要能够承担起引领发展重担的任务，在科研成就与社会贡献方面无可挑剔，为朱赤在尖端科技领域打开突破口。 发酵与轻工生物技术有用，但现阶段还不至于到提名院士的地步。若是未来朱赤已经顺利完成复兴，各行各业百花齐放，那个时候再来提名院士还差不多。 不过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祝镜光等人也就知道了自己多半是没这个资格提名院士的。 而靠做出重大贡献来达到一级研究员的资格，那又不知道这个模糊的界限何时才能满足，如果靠时间熬，他们估计还要好几年时间才能升上去。 升，是多半会升的。可这个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谁都不想等。 要是能抢到跟着颜安一起搞研究的名额，情况说不准就要为之一变了。 这是场豪赌，跟着颜安混，未来的项目是什么，能不能成，做出的成果重不重大，大家都不知道。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已经有成果的因数分解算法，若是继续跟颜安干，指不定明年就升上去了。 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判断，那自然是有依据，对颜安有信心的。 因数分解算法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搞出来，那都是一份不得了的资历，只要再留个洋、多水几篇论文，评院士那是十拿九稳。 珠玉在前，谁会不想赌一把？ 颜安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只要他未来的成就能有现在的一半高，那都够他们乐呵的。 “那我就把高胜寒留在你边上，让他给你帮忙。” “咳，所长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要不我也留下呗？”祝镜光假咳一声，厚着脸皮说道。 他都已经五十了，要是再不能评上一级研究员的话，那就没机会了，说什么都要抓住这次机遇才行。 朱兴国瞥他一眼，这可是他的老熟人了，到所里两年就从三级升到二级，本以为后续还能再进一步呢，结果十年过去这职称就没挪过。 这十年间祝镜光努力吗？努力，加班比谁都厉害，但就是时运不好，简直就是中了邪，他的所有研究方向，都是在快出成果的时候被人抢先研究出来了。 把他强行留在梁溪，估计也还是那样，倒不如放他来这边，跟着颜安指不定能混出点名堂来。 “那你儿子咋办啊？”老所长笑眯眯地问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 想要儿子拖自己后腿，祝镜光一瞪眼着急说道，“那小子毕业了，在平京找了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现在一星期连个电话都不给老子打，他不操心我，我还懒得操心他呢。” “哦——原来是要躲着儿子的，那你留下吧。你们呢？还有谁想留下？” “那什么所长，我跟他不一样，我是觉得这里饭菜挺合胃口的，这里的酱排骨做得真地道，我就想留下来多吃两口这里的菜。” “所里加班太严重了……” “我这人就喜欢跟长得帅的人一起……” 朱兴国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倪传军身上，他是唯一还未开口的人，“小妮有什么打算？” 倪传军立正敬礼，答道：“报告所长！是‘倪’，我没什么打算，需要我去哪，我就去哪，坚决服从安排。” “倪，妮不都一样啊，我一个老人家发音不标准也要谅解一下嘛，干嘛老纠正我。算了小妮你也留在这里吧，省得回去老抓我口音。” “报告所长！妮是第一声，倪是第二声。”倪传军一板一眼的纠正他。 周兴国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是是是，就你文化高——一点都不知道理解老人家。” 说完又冲颜安笑了笑，“那这批人，我可就交给你了，如果还需要人的话，尽管告诉我。 希望未来的你能像今天一样给我们带来惊喜，你的研究成果，朱赤需要，人民也需要。在这里我需要替他们谢谢你。” 老所长郑重其事的向他敬了个礼，无关乎年龄，就冲他的因数分解算法。 “快回礼啊！”见颜安有些不知所措，高胜寒用极小声提醒他，这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有样学样回了一个礼。 汉军民就在外围看着，这种研究者之间的对话，他参与进去味道就变了，同时他也在默默的观察着颜安。 不得不说高胜寒的推测不是没有道理，这一举一动与他记忆中的白星野有六七分相像，就是眉眼间看不出相似，与须尽欢也看着不像。 话说南都国家安全部最近的工作中心放在保护颜安以及调查他的身份背景上，这种推测是否为真，想来他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对了，这位是总参二部的汉副部长。”终于，被遗忘的他有了点存在感。 他与颜安之间没那么多话好说的，一个是年龄鸿沟太大，另一个原因则是没必要，他的已经成总参的人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想了想，然后便提起了颜安可能感兴趣在乎的事情。 “关于吴举人的事情，是由安全部的人在负责，不过我会帮你跟进，保证事情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过时间可能要拖久一些，毕竟这是条大鱼，周围还有鱼群，我们想要一网打尽就得布置周全。大概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深入调查，然后斩草除根！” “嗯，谢谢。” 颜安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淡，汉军民还以为这是他最关心最关注的事情呢。 毕竟据高胜寒所说rsa有效搜索算法、因数分解算法，都是因为颜安厌恶吴举人，在这种心情下做出来的。 他觉得这肯定是恨到骨头里去了，不然怎么能一口气又是rsa有效搜索算法又是因数分解算法的出结果。 然而颜安这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以至于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个时间拖太长了，让颜安觉得自己被怠慢了所以不高兴。 正要咬牙把时间缩短成两个月呢，颜安看了眼白板后扫视一圈，“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继续吧，争取今天晚上给你们讲完，明天就开始实现算法。” 第62章 夜谈 晚上，颜安并没有如计划般将整个超相性数字分解法给讲完，研究员们的跟进速度有些出乎意料的慢。 同时还有老所长在旁听，他虽然没有了解到全部的算法，但听到一些存疑的地方也会提出自己的问题。 就这样大家的速度被拖慢下来，以至于到了九点钟，超相性数字分解法才讲到一半，眼看剩下的内容不多，剩下的时间也不多。 颜安干脆放弃，将剩下的内容留到第二天再讲，免得耽误他睡觉。 这让已经学了一天，听得头昏脑涨的研究员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肉体并不觉得劳累，可精神备受折磨早已疲惫不堪。 听到后面，思绪渐渐跟不上了，一个问题大家都需要听两遍以上才能理解，这对颜安来说是痛苦折磨，对他们而言亦是一样。 老实说这种从早学到晚的日子，他们自打高三之后就没有体会过了，后续的读书生涯中，即便是在机房从早呆到晚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累人。 叶罗林构造流就已经够折磨了，那复杂维态转化法和超相性数字分解法也不遑多让。 甚至因为上午耗费脑力过度，导致他们从下午开始逐渐跟不上颜安的脚步，对后者的消化速度反而不如上午。 在颜安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其实大家心里在想的都是，这些方法被创造出来，究竟是拿来解决因数分解问题的，还是用来解决他们的。 这一晚大家都是沾着枕头就睡着的，虽然计算中心的床铺比较简陋，但对累极了的他们而言，别说躺着，就是能有个地方靠，站着他们都能睡着。 颜安却是首次失眠了，这里的床他睡不习惯，而且就睡觉而言，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让他总有种不安感。 他还是更喜欢在家睡觉，或者说，在能够与bt随时沟通的地方睡觉。 这是一种潜在的需求，颜安在此前从未发现。 至于原因，或许是十六年来的陪伴已经让他习惯了，或许是父母因为没有与bt随时保持联系而出事留下的潜在意识。 在床上躺了许久，结果完全没有睡意，一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来到凌晨了。 他又起身穿好衣服，计算中心已陷入了黑漆漆一片，外面的路灯倒是常亮未熄，颜安还是头一次见深夜中的校园，一时起了心思想要出去走走。 计算中心的大门口站着两名警卫，见他要出去又从暗中走出两人跟着颜安，“我们需要保护你的安全，请将我们当做不存在就好。” 颜安没有反对，走了几步后看到了一个坐在草坪上的老人，月光下依稀能辨认出，那是汉军民。 “爱无限，绿无边。”他忽然说到，让老人没反应过来，“什么？” 用手指了指草坪边上立着的标语，“这上面写的，呼吁我们要爱护草坪。” 看他一板一眼认真的样子，汉军民不由得哑然失笑，“躺在上面很舒服的，要不要来试试？” 他的话充满了亲和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当官的会说出来的话。 颜安犹豫了一下，最终一只脚踩了上去，令人意外的触感，这块草坪因为地处偏僻长势很好，当踩上去时那蓬松的脚感让颜安感到有些舒适。 接着，他将两只脚都踩上去了，并有样学样的躺了下来，这要比床舒服。 汉军民将毯子分给他点，十一月底的夜晚比白天还要寒冷，没有毯子的话，他的身体可遭不住。 “你怎么没睡？给他们讲了一天课，不累吗？”路过那帮人的房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睡不着。”颜安直愣愣的仰着头看着夜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越来越觉得那些星星的光芒在变得黯淡。 他刚来这颗星球时，星空还是很亮的，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他再仰头时已经看不见几颗星星了。 是因为污染吗？还是因为星星在远离他们？ “太激动了？” “……不是，你不是也没睡着吗？开始衰老的人，应该会更容易感到疲倦吧？”要说激动，他还真没有这种感觉。 相性数据结构是第一步，rsa有效搜索算法是第二步，而现在不过是迈出了第三步而已，未来的路还很长，长到他一眼望不到底。 “你这小子，说话还真难听。 我可还想再为国家奋斗五十年，现在就累的话，还怎么坚持下去。” 汉军民笑着说道。 他的声音中分明夹杂着疲惫，他不是颜安，年过半百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像年轻时那样熬夜。 可今夜他睡不着，这样的心情不允许他睡着。 “不过你也真有本事，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吧。 能让我们完成一次超越，赶在其他国家之前，掌握了一项属于我们的，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强大力量。 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你的父母也会以你为自豪。” 此刻的汉军民，给他的感受是温暖的，如同那位阿姨一样。 但他提到的，却让颜安眼神一暗，“不会看到了，他们都不在了。 我——有个问题。 在十一年前，你们不会给研究员配备保护吗？” 他现在只是出个门都会有两个人跟着他，无论是保护安全也好，监督他也罢，总归是有人跟着的。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发生什么，他的安全终归是会得到保障的。 汉军民沉默了好一会儿，“颜墨文其实就是白星野对吗？你是他的儿子。” 颜墨文，就是父亲在登记户口时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都不能算假名。 一个是父亲来到碧穹星后为了上户口为自己取得名字，另一个则是父亲铭星名字意译过来的。 “你们还查到了什么？”颜安默认了，这种事是藏不住的。 父亲从未想到他们会在碧穹星待那么久，以至于在最初获取身份时留下了许多破绽，而这些破绽，只要官方有心追查，是不难发现的。 一处异常都能让他们质疑许久，就更别提当年留下的那一堆异常了。 甚至于颜安都怀疑他们可能已经将那个逃生舱和自己联系起来了。 “须尽欢就是颜诗君对吧？真的很难想象，朱赤最神秘两位科学家居然会是夫妻，并且还育有一子。” 如果不是颜安默认，仅从年龄角度来讲，他很难相信这就是真的。 颜安现在二十一，而十一年前照白星野、须尽欢的面相来看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即这对传奇科学家夫妻居然选择在二十岁甚至二十岁之前就生孩子。 更令人费解的是在孩子十岁的时候他们选择化名成为各自领域的研究员，且于短时间内迅速成为该领域的领头羊。 把这种经历写成传记拿出去卖，读者只会骂他们把传记当成小说写，还是那种一看就不合常理糊弄人的小说。 尤其是化名的原因，此前他还很费解，但现在明白了。 这是一种保护措施，如果不是颜安主动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那别说兼摄邦国了，就是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白星野、须尽欢之间的联系，更不可能找到颜安。 这十几年来，正是因为两人没有明面上的联系，才保证了在他们发生意外后，颜安得以顺利活下来。 倘若让兼摄邦国的人知道两位大科学家的儿子也是如此的聪慧，那情况会怎样就很难说得准了。 大概——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不会再出现了。 身旁的学生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让汉军民在心中叹了口气，“当年的情况非常复杂，那个时候我职位不高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是知道你父母他们曾有各自的警卫班。 后来出于一些未知的原因，他们出国时并没有带上警卫班，才导致了后来的事故。 直至今日，关于他们的情报还有很多是绝密内容，连我也无法调阅。 我知道你对他们的事情肯定耿耿于怀，我会向上级打报告申请让你去调阅那些绝密资料。 所以，现在就放轻松一些，你的表现足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第63章 外星“魔法”家 在天之灵…… 碧穹星上的人们总觉得人死后会到天上去看着在世的人们。 可是——天外是宇宙，是一颗又一颗星球，没有英灵亦没有天堂。 这些颜安都再清楚不过了，不仅清楚，他还知道，如果不再努力些，他连父母的遗志都无法实现，他可能无法替父母再去看一眼故乡。 “你们还查到些什么？”颜安开口问道，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情报被他们掌握。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如果没被发现，那就接着隐瞒。 如果被发现了，靠bt数据库中的技术，自己也不会被怎样，就是未来要失去一些自由。 “还能查到什么？怎么，你有什么传奇经历是我们不知道的嘛？与叶罗林啥的有关？不妨说来听听。” 传奇经历没有，身份倒是有一个，不过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 “没有，你们不用去纠结那个名字，那是个完全不存在于世的人。” 知道的很多，但是没有触及他最核心隐秘的一部分，让他小小的松了口气。 “那我爸妈的遗物呢，你们那里应该还存有一些他们曾经随身携带的遗物吧？” bt的底层逻辑代码修改权限工具是一件实体物品，一直被父亲随身携带，颜安想知道那件工具究竟去哪了。 “这……抱歉，兼摄邦国那边说因为混乱导致你爸身上的不少东西都遗失了，我们无从查证，除了一些研究手稿外，没有得到其他遗物。” 至于母亲的遗物，等找到那架飞机再说吧。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沉闷，汉军民答应颜安回去后会着手调查一下当年的情况，包括遗物什么的，如果允许的话会想办法帮颜安拿回来。 颜安在草坪上又躺了一会，一直到凌晨两点，方才回去睡下。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对话，但也正是从此刻开始，针对颜安的背景调查被叫停，有关身份的信息被确为绝密资料，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调阅。 第二天一早照常起床，将昨天的讲得内容给诸位研究员复习一遍。 学校恢复了正常上课，甚至比往常还要热闹些，大大小小的有数十家媒体前来采访拍摄，朱兴国的现身解开了昨天忽然管控的疑惑。 在采访中宣布的合作项目不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了，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合作项目，让周远军笑得合不拢嘴。 他也没忘给颜安批准假条，这次的待遇比备赛时好，即便是休假结束，也不用再去补课。 下午的时候颜安才接着昨晚讲剩下的超相性数字分解法，因为复习过一遍，所以在讲解时进展格外顺利，赶在黄昏前将整个因数分解算法讲解完毕。 就连高胜寒都听懂了。 “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到，真不知道这脑袋怎么长的。”现在的六人在心里对颜安无比的钦佩，换他们来可能穷极一生都无法想到这些方法中的任意一个。 “这要是拆开，最起码也是三篇论文了。还是能上数学年刊的那种。” 虽然是算法，但其中包含的是各种不同的数学方法，只要写成论文，世界四大数学期刊可随便投稿。 “可以拆两篇出来，复杂维态转化法不能动。” 想要隐藏因数分解算法，那就不能把全部的方法都发表出去，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有人歪打正着的把因数分解算法浮现出来。 而这三种方法中，复杂维态转化法是不能公布的，它是用于处理拟真因子的方法。 如果说叶罗林构造流是数域筛法到椭圆曲线的润滑剂，那么复杂维态转化法就是椭圆曲线到超相性数字分解法的润滑剂。 后者离了拟真因子应用范围会缩小很多，而前者在无论何种情况下都有更广大的应用范围。 “要写论文吗？”高胜寒是有些心动的，这些方法就算不投稿到数学年刊上，只在朱赤内部流传，对他们也能产生很大的帮助，或许一些领域就会因此而得到突破。 颜安微微颔首，“只要不违反保密条款就行了。” 他是乐意共享出来的，也就是因数分解算法对朱赤有大用，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也将其公布出来。 “应该没问题，只要六年之内不会被人开发出又一个复杂维态转化法就行。就算开发出来了，只要我们的加密系统全部更换，保证我们没有直接损失就好。” 他们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可预料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因数分解算法将发挥出超乎想象的作用。 等其他国家捣鼓出因数分解算法，他们早就吃饱吃撑了，而因为早有防备，其他国家也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占到便宜，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少吃点螃蟹罢了。 “哦，那行。相关论文我也有准备，等这段时间忙完了直接发到南都大学学报上吧。”颜安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他自然是没有提前准备论文的，毕竟写论文这种事费时又费力，让bt来就好了，他才不想写呢。 也不想让这些研究员们把时间浪费在上面，他们可是很宝贵的人才，让他们写论文就是在浪费，无比奢侈的浪费。 如果可以的话，在实现因数分解算法后，最好马不停蹄的，一刻也不要休息的帮他搞云服务，按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来算，七个人大概一个月就能完成简易的云平台了。 将每个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物尽其用，那样才能不算浪费。 “南都大学学报？那不是本科学报吗，你这论文发上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他们琢磨的是给数学年刊投稿，颜安想的却是直接给本校主办的期刊投稿，方便快捷的同时还能提升该期刊的影响力地位。 但是在其中不可忽略的一点是，南都大学学报只是个本科学报，把颜安的论文丢上去，属实是浪费了。 “没有关系，等我的论文刊登以后，南都大学学报以后就不限于本科学报了。”颜安无所谓的摆摆手。 与其他国家的期刊相比，颜安更中意的还是朱赤的期刊，毕竟在这里发表的论文变相的可用于增强朱赤整体国力，对他来说好处多多。 “那论文呢，你不会又装在u盘里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装在u盘里呢，万一掉了怎么办，而且你的电脑不会联网了吧？万一有文件自动上传程序怎么办？” 高胜寒总是一惊一乍的，一副他家是龙潭虎穴，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东西抢救出来的样子。 颜安被他念得烦，“你放心好了，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我怎么说也是信院的，这种事我会不知道？” 有什么自动抓取文件的程序能瞒得过bt？ 别说文件了，就是一条位置信息bt都会拦截住，篡改成另一个地方。 在这种事上操心，实在是多余的。 端起警卫员打来的牛肉汤面，颜安表示不想和他说话，高胜寒也只能讪讪闭嘴。 晚饭过后是紧张的算法实验，六个人合作的速率不低，但是实现内容太过庞大，以至于一个晚上过去都没有完成，眼瞅着时间到了晚上十点，颜安洗洗准备睡觉。 六人却还在加班，一箱红牛被分完，看样子是打算干个通宵。 对他们有这般觉悟与积极性，颜安感到很欣慰，这么一看，将来被压榨时，他们应该能很快适应过来，并做到积极的自我调整，将压榨视作常态化工作。 因为昨晚没睡饱，所以今夜顺利入眠。 但才到清晨五点，颜安就被一阵欢呼声吵醒，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警卫，“他们成功了？” 不用回答也知道，因为那里爆发出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计算中心。 同样在睡梦中被吵醒的还有朱兴国，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有一个好字，但在不知觉中已是老泪纵横。 第64章 顺利实现 清晨，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南都的军区已经热闹起来。 一辆军车开往南都大学，同一时刻道路进入交通管制状态。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动作要迅速很多，且闹出的动静也要更小。 没有打扰居民，但是有关的负责人被叫醒，在计算中心门口，徐晨睡眼惺忪的见到了周校长。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正在往外面搬设备的人。 “你们干嘛！这设备是学校的，给我放下。” 最终，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帮五六所来的研究员们，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刘皇叔的真面目，从一开始的满口公事公办暂时借用，到现在直接把设备搬走了。 对！确实是借用场地！但是最终还给他的，也就只有一块空场地了。 简直是比刘皇叔还不如，那刘皇叔借荆州好歹还治理得好好的。 他们借了计算中心不帮忙升级设备，连口汤都不给喝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把他们计算中心的宝贝疙瘩也抢走了。 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敲骨吸髓。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然而并没人搭理他，对士兵们来说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搬走所有贴了标签的设备。 倒也不是所有设备都会被搬走，给学生上课用的普通电脑就不会动，被贴上标签的全部都是可存储信息的，为了避免有人拿到设备后复原出他们的成果，这才要全部带走。 周远军拦住他，“行了，让他们搬，这也是上面的命令。” 徐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动手，每搬出去一台设备都是自己的心在滴血。 尤其是这帮家伙搬东西也不精细，光是一台设备上出现的磕碰就有好几处了，看得他高血压都要犯了。 “那校长，咱不能这样啊，没了这些设备，咱的计算中心可就名存实亡了。” 只有一堆学生敲代码用的电脑，那还能叫计算中心嘛？不过是普通机房罢了。 而这次过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气来，怕是明年学校的排名又要掉了。 “给你换新设备，要不要？ 刚才已经沟通过了，从五六所和我们的合作项目中拿出一部分来补贴你的计算中心——够你再组装个更大更好的。” 周远军这么一说，徐晨立马就眉开眼笑了，跑到卡车边自告奋勇当起了指挥，“来来来，听我口令，一二三！抬！” “一二三！使劲！” …… 计算中心内，颜安正诧异的看着眼前五人，“你们要走？” 不是说这帮人就留给自己了吗，怎么算法刚实现就要离开呢。 祝镜光脸上有藏不住的笑容，“是我们，包括你也要一起，去平京配合那边的人推进工作。” 平京作为朱赤的首都，出了如此重大的成果，自然是要在第一时刻送往那边，并投入使用的。 不过颜安是一脸茫然的，“我怎么没收到这个消息？” 就算是想强制他前往平京，那也该知会他一声才对，总不能只有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程是怎样的吧。 高胜寒在旁轻咳一声，“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不用去，所长和汉副部长一同帮你把这个要求挡回去了，他们说一切活动随你想法，不做强制要求。 这次上京，只用他们五人即可。 而且不是久留，工作完成后他们可以返回梁溪歇五天，假期结束后立即返回南都。 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歇歇。” 总归是要有人去平京配合那边的人展开工作，他们就没有颜安这样的顶级待遇了。 不过上京对他们而言也不差，在这过程中有不少好处会落到他们头上，例如祝镜光很可能会在今年拿到梦寐以求的一级研究员职称。 “那你为什么不用去。”颜安看了眼高胜寒，他的工作是什么？ “因为我是第一个与你接触的人，所长认为我对你了解程度较高，所以把我的关系从五六所转出来了，现在是研究所与南都大学未挂名合作项目的副负责人。 当前主要工作为负责项目落实、配合安全系统的人保护你的安全，以及辅助你。” 名义上的副负责人，实际上的任务就是给颜安当秘书，有什么需求，想要做什么样的研究只要和他说一声就好，他会去帮忙搞定。 “你是副负责人，那主负责人是谁？” “没有主负责人，或者说你就是主负责人。 因为档案上你仍然是名学生，走程序无法让你成为主负责人，所以这个位置被空置了。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提前毕业，然后让你当上主负责人。 若是不想的话，我们也能采用勤工俭学、专项补助的方式将薪水发放给你。” 真要这么做的话，那颜安的勤工俭学补助绝对能成全国独一档的高额。 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 提前毕业的话就不用上课了，能节省他很多宝贵的时间，而且立即就能有一个自己的实验室，虽然是搞信息方向的，但那也足以让他心动了。 看了眼四下无人，颜安开口问道，“那……可以拿项目的钱帮我交水电费吗？” 薪水什么的，不用问有多少，反正都不足以打动他，朱赤的公职薪水再高也是有个限度的。 但如果能帮着交水电费的话，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高胜寒沉默了好一会，显然是没想到从颜安口中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他想了想颜安平时的用电也算不得多，不应该会为住宅每个月那一百出头的电费开这个口。 但商铺那边的服务器可就不一样了，每个月都是一笔巨额开销，想来他问的目的在于此。 “……你这是公款私用，项目的钱怎么能拿来给你交水电费呢。 ——不过你可以以个人名义向项目捐赠服务器。” 提点了一下颜安，让他立即就明白了。 他就是项目负责人，名义上是捐赠，实际上就是左手倒右手，这样一来就能明目张胆的用项目经费帮忙交水电费了。 不仅如此，还能帮专业人士来养护服务器，大大延长服务器的使用寿命。 只不过这么做有一点顾虑，那就是bt的本体。 那老机子从外观上看确实普通，可若拆开外壳，不难发现里面的线全部换成了柔性导光纤维，服务器cpu被换成了光脑，服务器硬盘被换成了集束粒子存储盘。 在略微犹豫后，颜安还是决定就这么办，只要小心些，不会被人发现。 而等他把改装技术学完，就可以给bt换个新的伪装了。 “那就这样，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趁这段时间把云平台弄起来。” 第65章 左手倒右手 十二月的颜安相当的清闲，大概是汉军民与朱兴国将人都挡回去了，以至于他贡献出了因数分解算法，后续却没有多少麻烦事落到头上。 既不用到处乱跑，也不用浪费时间应付人际交往，这种日子对颜安来说已经很好了，换个人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美中不足的从二十八号下午开始截止到三十号晚上，颜安陆陆续续接到了几十通电话，认识的不认识的，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给他打来了电话。 明明新的电话号码没有被泄露，但却有种被人骚扰的感觉，不厌其烦。 这些人说的话也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希望他能勤勤勉勉，再接再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们说，大家都会尽全力配合。 最后顺带提了一下保密的问题。 还有些人会稍微多说两句，劝他不要窝在南都，也到处走走，去平京、吴越的天京、三秦的西京等地转转，与他们那边的学术圈多交流交流。 那一整套话术，即便是对此毫无兴趣的颜安因为听过太多遍，都要能背下来了。 直到十二月，颜安方才是彻底清静下来，看他接电话时的那份苦恼样子，高胜寒都觉得有趣。 “你这还没正式踏入这个圈子呢，等你以后正式踏进来了，道贺声那将是三日三夜不绝于耳，你想避也避不开。” 这次的消息被压得死死的，级别稍微低点的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周校长也是在发现其他研究员离开后，方才做出成果已有的判断。 不过他也没有道贺，只是看着学校大门处那南都大学四个金字感到愈发耀眼。 打电话给颜安的，那都是级别非常高的干部，就这他们中也有很大部分人不知道颜安发挥的作用，只当是例行感谢。 这类消息倘若完全放开的话，别说各大部门了，就是街道办都能打个电话来道贺。 等到那时候，颜安才能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烦。 一想到那个场景，颜安就打了个寒战，连忙从脑海中驱逐。 “别说废话了，赶紧帮我把这个搬到车上去。”此刻的他们正在商铺，帮忙的除了高胜寒还有王志方等五人。 在不用调查颜安的身份后，他们的工作也跟着清闲下来，每天远程保护一下颜安确保没有人恶意接近他即可。 “哎呦，小颜你这是要把东西全卖掉啊。”阿姨从里面走出来一看，负责帮忙搬东西的小伙子一身精肉，就知道他们没少干体力活。 穿着的衣服还算整洁，但绝对谈不上干净，身上有不少黑乎乎的脏印。 于是下意识便将他们当成了收破烂的，有些惊讶的看着颜安，“这些东西买来不是挺贵的嘛，怎么你用不上了又要全部卖掉啊，当废品卖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啊。” 这些高科技的产品，阿姨不懂，但是看着挺新的样子，就这么给卖了，属实让人心疼不舍。 “不是卖掉，是我捐出去了。”颜安解释道。 王志方听了在心里翻个白眼，什么捐出去，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以后就是用项目经费给自己交水电费了，那可是省了好大一笔钱呢。 让他真正忍不住想发牢骚的是，这种事做了也就做了吧，花两百块钱去找工人来干不行吗，既能让工人赚一笔，又能轻松搬到南都大学里去，皆大欢喜。 也不知道为啥就舍不得这个钱，偏偏找上了他们。 这种又苦又累费力气的活计，让他们无偿帮忙，领导那也不会发加班费，王志方实在是不情愿，满腹牢骚也无处抱怨。 他总有种颜安在趁机报复他们尾随跟踪的感觉，可惜没有证据。 最后一台服务器被搬出来，高胜寒看了眼标签，很是奇怪，“这么老的机子你还留着啊？这还能用？” 他手上的正是被改装了的老机子，按理说照颜安商铺的这环境，这机子的年龄如此之大，早该报废了。 结果刚才在断电前，他发现这台机子不仅能跑起来，看状态似乎还很好，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颜安表情略微僵硬，如果高胜寒此时多看他两眼的话就会知道他很紧张。 在发现高胜寒没有对老机子乱动手动脚后稍稍松气，“这机子比你想象的有用多了，赶紧给我搬上去。” 在他说时，阿姨朝商铺里投去一眼，发现里面除了一些特制的电线外，基本全空了。 “小颜你以后要用这间铺子啊？要是不用的话，不若租出去？ 还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她最近找了一圈就是没碰见心仪的，你要是愿意租的话，阿姨去帮你说，二十万一年怎么样？” 她的提议让颜安有些心动，他看了眼铺子，机器搬走后，估计以后不会再来这边了，出租的话，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就麻烦阿姨了，如果您朋友想买的话，也是可以商量的。”颜安道谢后坐上了车。 前排两后排三，只能委屈王志方坐车斗里接受寒风的洗礼，让他愈发的确信颜安就是在蓄意报复。 车子开出去老远，也没人说上一句话，王志方的队友们都知道颜安脾气古怪，生怕忽然说话会惹得他不高兴。 没人说话显得气氛有些僵，终于高胜寒忍不下去，看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你对她挺有礼貌的。” 颜安那句“你没上过幼稚园吗”他可没忘呢，那种姿态和刚才与女士说话的样子可是截然不同的。 他都有点难以想象，颜安居然也会回应别人的打招呼，闲谈什么的虽然没有主动发起，但当听到时候也没有无视，而是做出了回应，丝毫看不出其中有丁点的不情愿。 这样的天才，也会渴求母爱？高胜寒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个问题，随即引申为了——我要不要以后也偶尔展露出些父亲般的慈爱？ 虽然结婚八年一直都没要上孩子，但他可是做好了一切当父亲的准备。 父爱，他自信也是有些的，如果颜安有这方面的需要，他是不介意…… 高胜寒默默再挺了挺胸膛，正当要竭尽全力展现他“慈父”般的魅力时，碰上了颜安挑眉质问的眼神，“我对她很礼貌。那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态度就很恶劣咯？” 没等他有所反应，以一种奇怪的眼神对他上下一瞟打量过后，轻哼一声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我这人就是喜欢见人说人话。” 意思是见了高胜寒就要说鬼话。 “……”这熟悉的词措，看来是他多想了，颜安从未变过。 什么缺乏母爱、父爱，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臆想。 高胜寒确信自己但凡敢将脑海中的的诸多想法实施一二，就绝对会被颜安毫不留情的骂得不成人形，然后直接滚蛋。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才挺起的胸膛迅速泄了气，垂头搭眉的往边上一靠，任由颜安霸占空出来的大片位置。 第66章 漏洞 见他怂的如此之快，颜安也不想再说。 他是不想搞人际关系，又不是蠢。 能骂萧靖，那是因为他惹自己不快的同时他们有求于自己。 就算骂了也只有让萧靖忍气吞声一条道可走，或者是为了避免两人再吵，直接将萧靖召回梁溪。 可高胜寒不一样，预计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是副负责人，是要和自己长期共事的。 对他要么是大吵一架，然后直接换人。 要么是直接无视，吵不起来这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吵了，但又没吵出结果，那来说才是难受的。 不过他选择了后者，颜安自然就此揭过。 只是他们这一出，让车内其余人更难受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开车的只能全身心投入到观察路况上，以免自己也跟着压抑起来。 王志方也算在无意间占了点好处。 好不容易到了南都大学，一行人在卸完设备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颜安将电源接通，待到正常进入工作时，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 这里是学校去年新建的实验楼，本来在当时就打算要投入使用的，但后来听说即将入主的科研团队另谋高就了，搁置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拖着没有投入使用。 结果自然是便宜了颜安，这栋三层高的小楼被批给了他们。 实验楼坐落在一个人工湖旁边，周围的环境算得上清幽，有不少花草树木，偶尔还能在附近看到到处散步溜达的小情侣、 五六所与南都大学的合作项目名非常普通，就叫做“算法研究”，故而这栋楼也被命名为算法楼。 在等了十几分钟后，颜安终于等来了bt的消息，“舰长阁下，现已恢复连接。” 这便是最好的消息，让他终于能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有空的时候再买几个智能音箱回来，我有用处。”因为李俊伟他们去平京了，所以这任务就落到高胜寒头上。 等智能音箱买回来后，颜安对其接口链接的对象进行了小小的更改，导致了自检程序锁死设备。 好在锁死设备什么的，用的就是rsa密码认证设备，对颜安来说非常容易解决，轻而易举的就将自检程序“撬开”了。 现在的音箱看着与其他音箱一样，但唤出的从小艺小爱变成了bt，这样一来他就能在这与家两处地方与bt直接交流了。 就算别人问起来也不怕，只要让bt伪装成碧穹星上的人工智能就好。 本还担心智能音箱会泄密的高胜寒在看到颜安更改了它们的网络上传机制以及对比数据库后放心了。 用的全是他们的内部数据，就算信息上传，也是记录到他们的服务器中，不会被厂商知悉。 在忙完这些事后，颜安正式清净下来，他恢复了正常上下课，开始了补足基础的学习。 提前毕业也不是没想过，那样会更省事省力，给他免去许多麻烦。 不过bt那边很难过关，颜安可不想被冠上一个脱离群体，社交能力下降的名头。 反正也不会过多的侵占自己的时间，无非是上下课路上会浪费些罢了，这点损失，颜安是愿意承受的。 整个十二月，颜安都是在学习中度过的，外界发生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例如朱赤要求更换加密方式的命令引起了兼摄邦国的注意，尽管还没有强硬推行，但要求已经下达，如此大的动作，国与国之间是不可能互相隐瞒的。 不仅如此，在朱赤所有官方机构研究所，关于rsa算法解密的研究项目都被叫停终止，除非能找到其他投资，否则在没有官方资金支持下的项目将会在短短一个月内被放弃。 同时朱赤在大力支持抗量子密码的研究，相关团队的研究经费在短时间内上涨了百分之三十。 这次的反常动作引起了各方的关注。 到目前为止，rsa仍然是最可靠的加密算法之一，直到量子计算机能够正式完全破解它之前，其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哪怕是抗量子密码也不行，至少在其推出的五年时间内不会被替代。 在这种情况下，朱赤不惜影响金融体系、情报体系也打定了主意要加快研究抗量子密码，然后直接替换rsa加密。 这种举动不仅反常更是让各方意识到这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促使他们这么做。 就这一问题，在朱赤例行的每日新闻发布会上，兼摄邦国的记者将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我们注意到贵国正有意更换rsa加密算法，我想请问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贵国是否在rsa破解上取得了进步？我们是否能够做出这样的猜测——贵国的研究机构已经破解了rsa加密算法，并且不打算遵从科学无国界的精神，将其公之于众，而是要私下应用。” 他的问题引起了一片低笑声，这一看就是个不懂行的记者，只是想往朱赤身上泼脏水而已。 倘若他能对rsa稍微有些了解的话，那就应该清楚，它是没那么容易被破解的，固然shor算法对rsa有致命威胁。 可这份威胁还要很久才会降临，到它真正降临之前，人们是不会忍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将rsa抛弃的。 赵立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对方，他没有任何意思，但看着就是不屑，气势十足。 “关于rsa破解上取得的进步，我可以明确告诉诸位在我国相关研究所中确实得到了重大突破，找到了rsa加密算法的一个漏洞。 鉴于这个漏洞尤其严重，为了避免出现重大损失，我们不得不承受巨大代价来更换rsa加密。” 这就是解答，同时让所有记者心中产生一个疑惑，rsa加密算法自提出起至今经历近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在密码攻防中牢牢的占据了一席之地，怎么会存在漏洞？ “关于此漏洞问题，我们已经向兼摄邦国rsa加密公司提出的质疑，希望他们能正式回应我们，并积极承担因算法漏洞带来的全部损失。” 赵立说完这个问题后便是一副不会再提的样子，吊足了胃口。 诸位记者在散会后立即找到了与rsa加密公司有关的信息，惊人的发现此漏洞竟是真实存在的。 朱赤方面指出在研究得到突破后，他们发现了dual_ec_drbg漏洞，即双椭圆曲线确定性随机比特生成器，这本是用于生成伪随机数的算法。 但是有些数字是固定的，只要找到这些数字，就能将其作为万能钥匙通过一些内置的算法进行破解。 这一漏洞的指出让全球哗然，rsa是世界上用户最多的算法之一，若是这个漏洞被人加以利用的话，轻而易举的就能给一个国家造成重创。 政权韧性稍差些的，直接覆灭都有可能。 就在rsa加密公司竭力证明这只是个漏洞的时候。 丽国的计算机科学专家aris指出dual_ec_drbg使用了秘密的值去计算一个椭圆曲线点常量，这个秘密值是固定的后门程序，即这个漏洞并非“漏洞”而是rsa密码公司特意留下的后门。 这后门是谁要求植入的，是留给谁用的。 大家都不知道，但大家都猜到了。 更有趣的是rsa加密公司为了避免自己的声誉受到影响，连夜发布澄清公告，向大家诉苦他们也是受害者。 按照某部门的尿性，他们的确可能会是受害者。 但现在大家看到的是一个为虎作伥的“受害者”。 在澄清公告发布的同时，他们停止了涉及这一后门程序的产品的使用。 至于因此后门而造成的损失，他们没有直接赔偿各国更换产品造成的损失，而是提出用他们公司更高级更先进的加密算法给各国免费试用。 为了留住朱赤这个巨无霸市场，明面上为了感谢朱赤帮他们抓出这么大一个漏洞。 rsa加密公司老总特意往朱赤跑了一趟，承诺其他产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并愿意为朱赤所需产品打折，然而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其他各国在观望到朱赤只是对相关产品弃而不用，要求更换加密算法却不强制立即执行后顿时明白了，朱赤其实也没好的替代品，只是借着机会让自己拿到更大的折扣罢了。 眼见朱赤都没办法，各国就更没辙了，只能捏着鼻子购买更贵的服务，祈祷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至于向朱赤一样着手推进构建完善抗量子密码体系，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替换rsa，他们有这个想法，但没这个经济实力去这么做。 贸然更换加密体系，给整个国家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不是所有当任者都有如此大魄力做出这种决定的。 他们国家的财政也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于是乎此事造成的影响在半月内就渐渐平息了，大家都知道rsa加密公司不好，但奈何又没有替代品且舍不得更换，就像生活一样，他们除了凑合过日子，别无他法。 …… 兼摄邦国的国家安全局内，一位身材魁梧，亚麻色头发，穿着淡蓝色西装的人面色不悦的将报告甩在地上。 “这帮朱赤人的发展速度比我们想象的快太多了！棱镜也被他们戳破，你们居然毫无作为，找不到他们的研究所，甚至连研究进度都不知道，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被他痛斥的人低着头不敢去看上司的脸色，“请您放心，他们是不可能破解rsa的，这次他们只是运气好而已。 我们还有电幕和quantum攻击平台，他们的互联网仍然被我们的阴影所笼罩。” 电幕是他们的超一流黑客组织制造的顶级后门。 而quantum攻击平台则是针对国家级互联网专门设计的一种先进的网络流量劫持攻击技术。 相较于棱镜而言，这两项技术显然更高级，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见上司还没说话，部下有些犹豫说道，“我们还可以趁他们没有完全更换，用他们现在的产品进行破坏……”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笔筒被砸到脑袋上，接着是文件夹，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砸过来。 一边丢，上司一边气急败坏的怒骂，“你真是个十足的不可救药的蠢材，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安全局的，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被‘优生’给净化掉！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棱镜后门，难道就不会预防我们吗！这个时候去搞破坏，你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吗！蠢材！” 现在的rsa加密公司没有丝毫信誉可言，但各方没有也没有选择，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合作下去，并且自我催眠，相信rsa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这是一个敏感的时期，倘若他们还要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朱赤的反击必然坚决，一旦再被捅破，这世上还有谁会信任他们，会信任rsa密码公司？ 日子也不用过下去了，但凡有些想法的，忍着剧痛也要把后手拿出来顶上，rsa密码公司不用多久就会被人抛弃。 到那时，能主导未来密码学领域的会是谁？ 他们，还是早已虎视眈眈准备进场分杯羹的朱赤？谁能保证这种复杂的情况条件下未来还会是他们主导。 这事，他们只能先忍着，近期不能再有什么小动作了。 只有等着朱赤松懈下来，用电幕或quantum将今天受的气通通都找回来，让他们为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懊悔。 “那个aris……我要你想尽办法给我找出他的问题，炼铜、qj、歧视种族都可以，他也应当为自己所作的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67章 年第一天 朱赤除了强制性更换rsa加密算法算是个大新闻外，整个十二月都被明星塌房的新闻所充斥着。 在这其中，只有少数几条是报道科技前沿成果的。 “雪龙2”号首次回收和布放南极考察潜标、朱赤成功发射“北江一号”高分02b卫星…… 其中与颜安有关的讯息，倒是有那么一两条。 “感谢大家的支持，请诸位不用担心，虽然最近被人诬告，但无论从证据还是法律上看都是对我们有利的，也就是说这个诬告是不成立的。 除却此事，我还了解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分享给大家。 你们知道吗，曾被证明冠军当之无愧的某人、某支队伍，居然被取消了世界赛的参赛资格，这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也不知道丢掉参赛资格的某人，是怎么有脸来诬告我的。” 以上是来自冯伟在智者平台大号的发言，时间是十二月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消息。 总之这消息一出来当即得到了冯伟粉丝们的回应。 “这还用说，肯定是当时两边协商好了先糊弄我们嘛，毕竟网民都是健忘的，以为我们过段时间就会忘了。 可惜这帮人打错算盘了啊，惹到了我们五角场的天才学子，还想暗戳戳的取消参赛资格让这事就这样过去。 现在被发现了，我倒是想知道他们这次又要找什么借口掩饰过去。”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公平的事情，我们大家都只想要一个公平。 如果今天坐视不公的事情在别人身上发生，那么未来当我们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谁来为我们伸张公平正义！ 兄弟们，跟我把acm朱赤理事会给冲了！今天必须讨要出个说法来。” 早前大家伙相信acm朱赤理事会这个权威机构，相信他们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公正公平的，这才让舆论有了一波偏向颜安的反转。 结果这才多久呢，互联网就算是有记忆的，那也没这么快就被遗忘。 上个月中旬才发生的事情，这还没过半个月呢又爆出惊天隐情，一众网友们都有种自己被人当猴耍了的感觉。 一瞬间acm的官方网站都被冲烂，智者上、微浪上这一事件的热度又被顶起来，并且很快冲上热搜。 不到二十分钟，微浪被搞烂了，服务器直接瘫痪，苦逼的程序员又被杀了祭天。 acm朱赤理事会趁着这个间隙喘了口气，差点就要被连番的质问声给压死了。 奥兰多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都怪葛米雷，自从他来了朱赤后，自己就把忙碌当成了常态。 而且他也很纳闷，这些朱赤的网民们最近是没瓜可以吃了吗，时隔半月居然又把他们给冲了一次。 “赶紧给我联系微浪的人，在他们修复好后第一时间把我们的澄清公告发出去！” 整个acm朱赤理事会因此而忙碌起来，在微浪加班加点恢复上线后，他们的公告在第一时间公布出来。 正要继续开冲的众人一见公告，停下了打字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键盘，想要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解释。 “投稿人为颜安的五篇论文均已被刊登至最新一期的期刊上，将于十二月十五日正式发行。 我们认为，让颜安继续参赛对其他人而言是一种极不公平的体现，在几经权衡之下我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取消颜安继续参加全球赛的资格。 并邀请他以新式相性数据结构及相性跳跃算法为基础，编撰明年acm全球赛上的第一题。 如有异议，可以在阅读过论文之后向acm全球赛项目组提出。” 冯伟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这条公告后一下僵住。 他以为悄悄取消颜安的参赛资格，是acm朱赤理事会在收了颜安好处后，权衡利弊下做出的操作。 既达到了证明颜安冠军没有水份，又达到了保证全球赛含金量不变的效果。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顺着公告上留下的链接点进去，上面有预发行期刊的目录，在大字号标注的编辑导读下，冯伟看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不是英文，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用拼音表示的名字，翻译过来正是颜安。 “我靠！什么鬼，感情不让参赛是因为太牛逼了，怕对其他参赛者造成降维打击是吧。”这条公告下的的热评如烈日般晃得他双眼生疼。 “沃日！又反转，现在怎么一直剧情反转，玩流量这块属实是给拿捏住了是吧。 兄弟们，不能就这样放过诱导我们的那家伙，草！拿老子当枪使去针对这么牛逼的天才，老子到要去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在背后捣鬼！” 一条新的评论被很快顶上来，就在这期间，冯伟在智者上的账号收到了许多的私信，已经有人发来消息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居心是什么了。 他一下就慌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为什么好好的一件事，忽然就反过来，变成了枪口对准他。 不过还好，这是一个小网暴而已，只要自己挺过来，还能借题发挥，反口咬死这些人都是被颜安煽动的。 反正他现在也没犯大问题，只是对颜安被取消参赛资格提出质疑而已，这是完全合理的。 打官司还不见得是谁怕谁。 冯伟很快又开始了自我安慰，然而才过一天，事情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还在家躲着网上的狂轰滥炸呢，老爸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小赤佬你是不是又给我去招事了？” “我没有啊……”冯伟弱弱的答道，如果昨天的事情不算的话，那他最近可是相当安分的呢。 那么有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吗？冯伟觉得应该不是，那种网络小事，应当不会演变成影响现实，直接让父亲知道并动怒的。 “小赤佬，不是你在网上挑唆别人被人家盯上了？不然的话老子的事怎么会被人查出来！现在咱们一家人都被你个赤佬给害死了！” 电话那头的老爸气得暴跳如雷，拿着手机一把砸出去，摔了个稀烂。 听着电话中嘟嘟的声音，冯伟飞快的打开手机搜索有关热点，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今天的大半热点话题都与他有关。 先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学霸人设崩塌，然后是父亲被查出曾冒名顶替他人上大学，母亲被查到在银行内占用工作名额吃空饷。 就连舅舅也被人查到所谓的铁饭碗工作是没有经过笔试面试直接内定的——这可是要判刑的事。 在网络舆论的声讨热潮中，每一件事都被人盯着，冯伟一家人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无数人的声讨让他们感到事态严重。 还想着靠关系去运作一番呢，结果没成想这次春申机关的反应速度比以往快了千百倍。 当天被爆出当天就立案调查，还没等他们从这一连串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次日一家人就都背了个官司。 冯伟傻了眼，只能对自己的案子抱有最后一丝起到，按照上次开庭的情况分析，他应当是要无罪释放的。 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案子，他完全占据上风。 可再次开庭时，情况被瞬间扭转，新的证据被补充上来，一举将他打死，就连学校也不愿保他了，冯伟彻底没了翻身的能力。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嘴脸，就连他原先的粉丝都成了头号黑子，“呸！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这副模样。” 经此一事，攻守之势异也，冯伟的官司被火速完结，国家开始抓典型，他成了一个最好的例子。 与他类似的案子在有了先例之后有样学样很快做出判决，当这些判决被公示出来时，网络上的环境都因此而有了几分好转。 这里面，相较之下稍微显得坚挺一些的，那就是吴举人了。 冯伟靠的是父母、舅舅，他们都是小打小闹。 吴举人就不一样了，有人想动他，就有一群人要保他，彼此之间利益纠葛很深，这是一种在特定情况下比一切都要牢固的联系。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水木萧瀛等人的影响下，这场纠纷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就连南都大学想提起诉讼也被人给“劝”回去了。 不过此事之后，双方就此结下梁子，吴举人成了南都大学的头号黑子。 尽管没有再找颜安的麻烦，但对南都大学那可是逮着机会就往死里黑，明里暗里讥讽两句，让南都大学好不难受。 “特么的这家伙是闲的没事干吧，为什么就老盯着我们鸡蛋里挑骨头。”宣传部的老师气冲冲的撂下电话。 原因无他，吴举人又双叒发文章了，自那件事以来的第四篇文章！ 这四篇文章虽然没有明着点名道姓的批评他们南都大学，但那西道省某211大学的说法和不点名有什么区别。 他奶奶的，西道省就他们一家211大学，这两说法就一个意思，吴举人此举是坟头烧报纸搁这糊弄鬼呢。 四篇文章一篇接一篇的炮轰南都大学，虽然没有形成新的骂战，但网络上学校的名誉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在他的文章下翻翻，清一色的都是嘲弄南都大学的评论。 这次的文章一发出，别说他们宣传部了，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也坐不住了。 明年还要招生呢，这种隔三差五被炮轰一次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在这期间又会有多少学生受到他的影响，让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招生情况再度恶劣下去。 那种情况可是招生办老师们不愿看到的，故而就冒昧打了通电话过去询问情况，言辞客客气气，核心问题就一个——什么时候能让吴举人闭嘴，什么时候能挽回学校的颜面。 “没什么好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怪我们培养出来的学生太优秀了，这帮家伙嫉妒。”杨启航沉声说到。 对吴举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后是否有人在支持他，杨启航心中也是有些猜测的。 历来优质生源汇聚在北方，在科研上形成了北强南弱的不均衡现象。 可以充分怀疑，这次是因为学校的强势崛起，让某些人有了危机感，这才有了个“代理人”吴举人出面疯狂针对他们。 打开吴举人最新发出的一篇文章，其内容讥讽的是南都大学与总参五六所建立合作的消息。 在那天安排媒体采访报道后，南都人总算是知道了管控的原因，对南都大学与这种“神秘”单位合作的好消息，从身份上来讲是认同且高兴的。 事情坏在那天的道路管控上，明明本地人对那天的封锁管控也没多大怨言，新闻报道中更没有提过此事。 但偏偏吴举人就有自己的渠道，通过朋友了解到此事，立即将其当成被刻意隐瞒的消息爆料出来。 并且讥讽西道省所谓人杰地灵不过是个笑话，实际上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他当然不敢将矛头对准朱兴国，是位院士，和南都大学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上，要是敢对院士叽叽歪歪什么的，他多半得用上所有人脉才能承得住这么做的后果。 对南都、南都大学，就没必要这么客气了。 一篇小作文一发，为南都大学引来无数批评之声。 “这一次我不得不再度感叹，面对一位院士的到访江户大学已处变不惊。 而南都大学的道路管控是那么的可笑！ 无论从经济发展水平还是社会文明程度，南都和黄倭国江户的差距显而易见，除了地理位置不同，思想认识的差别也是重要原因。 面对同样的院士到访事件，甚至在院士到访人数与级别上南都大学明显小于众多院士到访的江户大学，但是处理起来却是如此的高下立判。 说小地方没有见过世面也好，说缺乏接待院士的经验也罢，不管怎样也都无法掩盖处理问题、解决问题上的能力鸿沟。 而且这个沟是又深又宽啊！ 思想决定行动，行动决定结果。 南都等地的落后不仅仅是地理局限的原因，思想局限当成为朱赤众多暂时落后地区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这方面，我们应该积极的向黄倭国学习，院士也是平常人，应当要以平常心被对待，而不是稍微有点事情就如此的大动干戈，搞什么道路管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来了呢。” 他在文中引用了前段时间黄倭国学士院某位院士加入江户大学的事件，两者放在一起一对比，让人感到高下立判。 这番话顿时得到了许多的维护支持，在发出后的半小时内点赞破二十万，评论破十万，转发破五万。 杨启航一通看下来差点气得喘不上气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吹黄倭国怎么样怎么样，不就是拿准了大多数人对黄倭国新闻不感兴趣，没有关注这点嘛。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那些事是咋样的嘛？ 确实，当时黄倭国没有进行道路管控，但那是因为他们要公开作秀，谁家作秀的时候会把观众赶跑。 而且那个时候的黄倭国媒体可没少吹那帮学士院的院士，什么区块链仙人，什么量子力学仙人，各大名头一同按上，纯纯一部红毛哥笔下各大圣子集会的画面。 就这，也亏得吴举人能吹得下去。 他娘的，更气人的是偏偏这些话在经过加工之后，也有不少人信。 再这样下去，南都大学的生源没被兼摄邦国制裁，反倒是要被这家伙给吹走了。 正当杨启航在发愁该如何回应反击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吴举人，家门被敲响了。 “原来是景观警官啊，有什么事吗？”打开门后，吴举人一见是老熟人轻松一笑说道。 景观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搞人际关系还是有一手的，至少在认识他的这些年里，自己从未怀疑过吴举人。 “你还要装吗？直接带走吧。”景观吩咐道，旁边两位小警员当即当前架住吴举人将他从里面拖出来，另一队警察冲进房间中将局面控制住，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被架住的吴举人惊慌失措的尝试挣扎，在发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两位警员的对手后又色厉内荏的回头冲景观喊道。 “景观！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又没犯事，你凭什么抓我！”他脸上一副不理解而震怒的表情。 景观已经疲了，不愿跟他多说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把人给我带走。” 没有废一句话，两名警员架着吴举人向着远处的警车走去，即便这样他也不老实安分，一度在叫嚷着。 由于牵扯到了五六所的合作项目，导致不得不提前将他逮捕。 顺带着在吴举人家中搜出来一本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这玩意就是他担心自己有一天落网，所以准备的后手。 所有被日记记录上的人，要么全力捞他，要么就跟着他一起进去。 很不巧的是这次谁也没法捞他，所以日记上的所有人在查明之后全部落网，就连已经听到风声想要借口出国交流逃离的萧瀛也没走掉。 随着吴举人的落网，他的所有言论，所有文章都被删除，并且由国家安全部出面公布调查结果。 再配合一些打假自媒体的输出，此事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黄倭国的帮凶。 被频繁针对的南都大学一夜之间再度重振名声，虽然还没到招生的时候，但在众多高三学子心中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 十二月三十一日，颜安拒绝了学姐的跨年邀请，只身一人落座于火锅店中。 观察到这一情况的王志方觉得异常，将其上报。 消息没有一直往上传，而是停在了本地国家安全局，紧跟着一条不用在意的命令被回复下来。 虽然级别不够，但本地的领导或多或少是知道颜安身份的，这样才更有利于对他进行保护。 一年的最后一天跑到火锅店，一个人点一桌菜却不吃。 这举动确实奇怪，但要联想到他母亲就是须尽欢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二零零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须尽欢乘坐飞机返回朱赤途中遭遇飞机失事。 …… 次日清晨四点半，颜安被高胜寒的一通电话吵醒。 “今天元旦放假，而且现在是早上四点半，你们工作时间竟有如此弹性？”睡得正香被吵醒，对颜安而言显然是不愉快的感受。 虽然他还没有成为名义上的项目主负责人，但算法楼的运转、近期高胜寒的工作全部都是他在安排。 颜安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让高胜寒在二零二零年的第一天早上四点半就把自己给叫醒。 “抱歉，但是就在刚才，朱赤天眼传来讯息，他们确认捕捉到了信号强烈有规律且重复出现的电磁波段。” 在碧穹星上，有不少人在积极的向外探索，虽然现在碧穹星的航天科技发展还只局限于在卫星上着陆的阶段。 但在天文观测上，已经发展出了射电望远镜等可捕捉无线电信号的设备。 早在上世纪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就已经开始使用射电望远镜来搜寻地外智慧生命了。 而在二零一六年朱赤天眼投入后，这个全球目前最大的单孔径射电望远镜于去年即二零一九年捕捉到了两组疑似地外文明信号。 这一发现在当时振奋了一众地外文明爱好者，但随着研究的缓慢推进，很快关注此事的人就变少了许多。 颜安对其也没什么兴趣，一来是不同的文明即便看起来再相似实际上也会有极大的差别。 例如铭星文明与朱赤文明，同为智慧生命其演化形态相似，同为象形文字其最终发展相似，明明是两个毫无渊源的文明却像是兄弟一般，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可即便是再相像的文明，在细微处也会有极大的差别。 就算真是外星文明发送的电磁波，那又能怎样，文字体系不通是不可能破译出对方传送出的信息的。 其二是采用电磁波作为探索地外文明的方式属实有些落后。 在已知传输距离越长衰减越厉害的情况下，碧穹星上的人自己都明白，未来理想的信息传输是引力波而非电磁波。 倘若这电磁波真是某外星文明为探索宇宙发出的信号，那么这个文明大概率是和碧穹星差不多科技水平的。 大家最远只能到自家的卫星上打个转，就算联系上了且克服了文字不通的困难又能怎样，除了唠一场每几十年才有回应的家常外，还能干什么？ 交换技术吗？别闹了，想要交换的技术指不定在等待的几十年中就自行发展出来了，如果做不到，那就说明这项技术的价值很高，被拿来交换的概率不大。 颜安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哦，那大概是某个新发现的脉冲星吧。” 将脉冲星发出的周期性电磁脉冲信号当成外星文明信号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在碧穹星上发生过不要太多遍，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就在不断重演历史。 只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这种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去年更是在朱赤天眼上装了个特殊的后端设备，可以筛选排除掉人类或天体发出的信号，找到可能的外星智慧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更应该仔细甄别接收到的信号是否某个特殊的脉冲星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刚发现就急冲冲的当成了外星文明。 他有些不高兴，因为这种还不确定的事情，高胜寒居然都会来打扰自己，难道他平时对地外文明的渴望就表现的有这么急迫且饥不择食吗？ 如果一个新发现的脉冲星都能让高胜寒兴奋地将自己吵醒的话，那对以后的日子，颜安已经不敢想象了。 “不不不！不是脉冲星，这次的电磁波信号出现的非常突然，平均每隔十五分钟天眼就会接收到一次，并且信号相较于上次要更强烈一些。 这真的很有可能是某个地外文明发射的信号，所长认为你对此可能会抱有兴趣，且我们希望你的下一步研究方向可以是这个——破解此信号！” 第1章 未知信号 “突然出现的电磁信号？预估信号出现位置在哪里？不是在探索边缘吗？”颜安一听就感到不对劲。 脉冲星是超新星爆发过程中死亡的庞大星体的坍塌核心，是不可能忽然形成的，对天眼的观测而言，很难用上突然这个词，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你的视野范围内忽然多出个人一样。 而这比多出个人还要离谱——直接凭空冒出个脉冲星来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此电磁信号并非来源于脉冲星，而是真切凭空冒出的神秘信号。 电话那端的高胜寒顿了顿，“不在探测边缘，而是距离我们非常非常的近，预估在大约一光年外的距离，因为电磁波信号与光速相当，所以这段信号应当是一年前发出的，我们怀疑信号源可能已经不在发出信号的位置了。” 刚出现就在这么近的地方？颜安皱了皱眉头，光要走一年的距离对人类而言无比漫长，但对宇宙而言只是个小距离罢了。 如果是外星文明飞船的话，到这个距离才发现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说明对方大概率掌握了在宇宙中高速航行的方法，否则不可能到这才忽然冒出被发现。 难道是铭星的人在当年收到求救信号后，坚持不懈的派出探索飞船来找他了？ 颜安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当即就起身迅速回道，“行了我知道了，现在去算法楼，让他们把接收到的信号发给我们。” 这种东西是没什么保密可言的，朱赤天眼能接收到，兼摄邦国的天眼一样能接收到，而且因为对方可能是地外文明，相较之下碧穹星上的各国才是一家人，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有不少交流的，基本上是共同推进研究。 吩咐过这么一句后，颜安满怀希望的起床洗漱。 “bt，你说有没有可能会是铭星的人来找我们了？我们都落难到这这么久了，他们派出的飞船，也应该到了吧？” 他的神情激动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然而bt却给他浇上一桶凉水，“舰长阁下，根据十六个碧穹星公转周期前铭星对失事飞船援救方案分析。 于失事前联系沟通稳定、定位明确的飞船，最长搜救时间不得超过五个铭星公转周期。 于失事前联系沟通稳定，但无法定位的飞船，最长搜救时间不得超过四个铭星公转周期。 于失事前联系沟通不稳定，且无法定位的飞船，最长搜救时间不得超过三个铭星公转周期。 现今距离我们遭遇事故已过十六个碧穹星公转周期，预估为十个铭星公转周期，早已超过救援方案最大搜救周期，未知信号源为铭星救援飞船的可能性仅为百分之零点一。” 能明确失事飞船的大致位置，说明努努力大概率是能找到的，所以搜救时间最长。 而像他们这种失事前联系不稳定，无法定位的飞船，找起来等同于大海捞针，在这上面浪费人力物力显然是不理智的。 至于信号源是铭星的开拓者飞船来探索时发出的，那可能性就更小了。 此处毕竟是未知地界，哪怕铭星在坚持不懈的向外探索，十六年内找到这里的可能性也不大。 更何况按照铭星的探索规则，开拓者飞船在向外探索时是不能保持亚光速、光速航行的，最多只有十分之一光速，这些年，也就够将铭星的对外探索范围扩大一圈，距离碧穹星还远着呢。 bt就是开拓者飞船的智能管理系统，非常清楚按照开拓者飞船使用的星际冲压发动机，哪怕一直保持光速航行，铭星这些年最多向外探索十六光年。 而碧穹星与铭星之间的距离，那是要远远超过十六光年的。 被这么一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颜安脸上的笑容一下冷却下来，站在理性角度来看，这一可能性确实不大，尤其是在连信号源是否为外星飞船都没确定的情况下，这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我知道了。”调整了一下情绪，颜安准备一下后径直出门前往学校去了。 在算法楼颜安见到了高胜寒，这里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李俊伟等人在平京的工作完成后返回梁溪度假去了，恰逢今天是元旦，连着休息了六天，他们要明天才会来南都正式恢复工作。 “这个就是天眼接收到的信号？看起来的确具备一定的规律性，不过为什么会想到找我进行破译？”在高胜寒眼中，颜安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后说道。 他口中的规律性，高胜寒是怎么也没看出来，他毕竟不懂这些，本觉得颜安八成也是在装，但想了想眼前的这人是颜安，莫名的又感觉他可能是真懂了。 “这段信号其实有很多研究机构在同步进行破译，毕竟距离我们太近了，上头还是比较关注的。 汉副部长的意思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在闲暇时候尝试破译，如果不感兴趣的话，等明天还可以开新的课题。” “闲暇时候？我要是真感兴趣要参与进来呢？” “那得看汉副部长的意思，不过应该会满足你吧……”高胜寒一脸难受，他又没有决定权，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想颜安选个钱多活少的项目。 “行吧，不过我觉得破译这个玩意没啥价值，就算真是外星讯息破译出来也不可能得到有用的内容。” 碧穹星的人类总是热衷于用自己的语言去破译外星信号，上世纪仅仅是接收到一条类似“wow”的信号就让他们激动了许久，后来才证明这信号不过是在彗星干扰下形成的。 这种行为其实与自我高潮没啥区别。 碧穹星上两个国家的人尚且不愿意互相了解对方的文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会觉得外星人会热衷于了解碧穹星的文化，并且用碧穹星的语言与他们沟通。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能算是个“普信星”了。 话又说回来，碧穹星上至少得有六千多种语言，两千七百多种文字。 外星文明要是想用碧穹星上的语言文字与他们交流的话，会不会觉得太麻烦了，然后各方为了让外星文明用自己的语言文字进行交流而争得头破血流，直接爆发世界大战？ 啧，想想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总归是要试试的，这种信号的规律性很强，比我们现在发现的任何信号都更可能是外星文明的信号。” “行吧，这个事可以不着急，我要的云平台准备怎么样了？”在被bt泼凉水后，颜安对此信号就没什么兴趣了。 按照铭星开地图的速度，信号源从发出信号开始航行，到现在也才走了十分之一光年，想要抵达铭星，至少还有九年时光的。 倒不是说就没有更快的航行方式，黑洞穿梭或者曲速引擎都能够比星际冲压发动机的航行速度更快，但哪怕是发展出这两项技术的铭星也没有将其应用到开拓者飞船上。 原因无他，容易出事，超过十分之一光速的航行只能在已探索星域的既定星际航线上，否则的话出事概率会随着速度的提高而增大，后果也随之增大。 向外探索最重要的是稳定，不是把地图点亮就诸事大吉了。 如果信号源真是某个文明向外探索的飞船，那么它的最高速度绝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光速，距离抵达碧穹星还有很久很久。 “外包给狸猫了，昨天刚搭载上。 不过你的要求比较高，他们做不到在缩小体积的同时增强传输数据流的承受能力，而且平台子母化需要的一对多的高效率连接做不到稳定。” “那就等他们回来，把数据流传输接口换成数届信息流，再用树体传递拓扑态把平台子母化给搞定。” 数届信息流是一种传递数据信息的特殊软件化方式，包含数据转换、数据传输等方面，不需要更新硬件就可以提升承载数据流的能力。 当然，提升是有限的，在处理设备不升级的情况下使用数届信息流最多可以提升百分之四十数据传输能力，这已经够用了，只要bt稍微收着点就行。 树体传递拓扑态则是碧穹星现有树型拓扑结构在升级加强后的成果，父节点对子节点建立有效稳定的连接，可以解决平台子母化中遇到的问题。 不仅如此，树体传递拓扑态放在多级化平台中有着更大的作用，最常见的就是各家公司的管理系统。 这两项技术颜安在十二月时就学习过了，当时高胜寒向他报告了可能遇到的难题，为了解决他就顺便学习了一下，比因数分解算法简单，不过两天他就学完了。 “数届信息流？树体传递拓扑态？你什么时候又有新研究了？” 自打认识颜安以来，他就没有做过研究了，要么是处理杂事当个秘书，要么是跟着颜安学习，彻底从一名优秀的研究人员转为了行政——原因无他，朱兴国觉得颜安会喜欢一个不怎么打官腔的行政。 他都想不通颜安是怎么做到的，这整个十二月，据他所知颜安可是买了很多书的，就最近两天买的书有《无机化学前沿》、《现代分子光化学》、《生物无机化学》等。 这些可都是化学专业硕士才学的内容，半个月前买的则是与物理、材料学等相关的书籍。 也就是说颜安在学习这些书籍的同时，还给他拿出了两项技术。 对此，高胜寒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第2章 风暴文明 “这些跟解密都没关系吧？” 本以为颜安只是在加密解密上有令人称奇的天赋，可现在他才知道，颜安的天赋可能不在于密码学上，而是但凡跟算法沾边的他都能搞定。 他最近又再看材料学、化学方面相关的书籍，哪天他忽然告诉自己弄出来了一种新型材料，高胜寒觉得自己多半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这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听名字你也该知道这跟密码没关系吧。我早就说过了，对解密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怎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颜安说着，一边对云平台进行了检查，除了这两个方面需要进行改动外，还需要定制一批子平台u盾。 对终端设备插上u盾后自行配置子平台，任何设备唯有在物理层面满足条件才能接上母平台，极大的满足的平台的隐秘性需求，减少了暴露的风险，使连接变得可靠且稳定下来。 高胜寒牵强的扯动嘴角笑了笑，他这不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惊喜嘛，总感觉用不了多久五六所就满不了他了，迟早有一天这家伙会发展成全科达人。 “那这段电磁波怎么办？什么时候开始解析，因为信号太突然了，很可能是外星文明，所以上面想要尽快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地外文明，那这段电磁波散播的是什么信息。” 收到这段电磁波的单位有十几家，同时对此表现出极高的兴趣，正在努力解析中。 令他感到费解的是为什么一直向往星空的颜安，对这件事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不感兴趣，甚至他都感觉不到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难道他对此就没有一点好奇吗？哪怕是高胜寒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有些好奇与神往的。 相较之下颜安的反应就像是在叶公好龙，能与外星人接触的机会摆在眼前也对此无动于衷。 “我会处理的，你们等结果就好了。” 颜安挥挥手让他离开，随后将截获到的电磁波信号段传输给了bt。 “分析一下波长、频率……与数据库中所有可能符合的情况进行匹配。” 如果这不是脉冲星发出的信号，那解析的唯一办法就是与bt数据库中的记录进行对比，找到符合情况的一项。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完成破译。 一个未知文明发出的讯息，除非如碧穹星人yy的那样真的采用碧穹星上的语言文字体系，不然就是无解的。 就像不会英文的朱赤人听不懂兼摄邦国人的家乡话一样。 大约过了半小时，bt方才给出回应，在他的数据库中匹配出种相似记录，其中有5117种来自于同一文明，剩下的相似记录则是零零散散的，即便有共同记录也不过上百条。 “这是什么文明？”颜安困惑。 铭星发展了这么久，向外探索了不知多少年，与碧穹星这种堪堪才能上卫星的文明截然不同。 在铭星向外探索的历程中，先后发现了数十个不同的文明，这些文明大多像碧穹星一样落后，少部分则与铭星相当。 到目前为止，才有一个文明曾强过铭星，但后来也覆灭了。 bt很快显示出此文明的相关资料，颜安看着那个用铭星语言记录的名词，在朱赤的语言系统中并没有对应的文字，音译的话大概叫“风暴文明”。 根据资料来看，这个文明是铭星在近千年内探索发现的。 那个时候的铭星进入了和平发展时代，早早的脱离了“黑暗森林”框架。 并且在碰上风暴文明之前，铭星已经与三个文明建立了类似的关系，尝到甜头，知道和平比战争更容易促进发展，获取的收益也相对更高。 铭星没有像早期野蛮探索扩张那样发动文明覆灭战争，也没有强制性征服风暴文明，而是展现出自己的强大武力，在进行震慑后，以和平的方式建交。 在资料的记录中，为了帮助风暴文明更好的发展，摆脱连母星都走不出的落后局面。 铭星与风暴文明签订契约，以一颗卫星为代价，铭星拿出了部分的科学技术，促使风暴文明高速发展，在短短三百年内就步入一级文明序列之中。 要知道在此前的风暴文明才刚到碧穹星第一次工业革命那个阶段，距离走出母星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资料中并没有记录那颗卫星上有什么，不过不管有什么，这个契约都是风暴文明占了大便宜。 如果铭星真想要卫星，大可以直接抢，就凭风暴文明当时那落后的科技，难道还能制止吗。 换做以前的铭星，怕是在发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直接一炮打过去了，预计能把整个风暴文明都给覆灭。 能保全自身的同时得到发展，对弱小的文明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只不过……风暴文明似乎不这么想。 在资料的后半段，记录的是风暴文明走出母星后，对铭星的各项先进科技分外眼热，觉得铭星没有将最好的拿给他们，应当共享技术让他们也成为二级文明。 因此两个文明闹得逐渐有些僵了，最后在铭星断绝援助要撤走留在风暴文明的科学家时，出事了。 风暴文明的人趁着撤回科学家时忽然发难，夺走了一艘军舰，三艘开拓者飞船。 随后双方爆发战斗，风暴文明被覆灭，整个母星上的所有生命被打灭，卫星就更不用说了，一共两颗卫星全部被炸没了。 不过根据资料记载，那军舰与开拓者飞船至今下落不明，他们切断了一切联系，从消失后到现在足足有三百年时间，仍未找到。 那信号不会就是他们发出的吧？看完资料后，颜安脑袋里冒出个猜想。 将数据库中有关风暴文明的更多详细资料调出，可知风暴文明的母星在铭星中被称为异磁星。 该星球上的磁场环境非常复杂，常用的电磁设备在上面很容易失灵损坏，甚至会导致爆炸。 在这种情况下，“异磁文明”创造出了一种独特的电磁技术，将磁场的干扰降到最低，在异磁星上大规模应用，成了他们的科技标识。 颜安将他们所有的电磁技术记录调出与接收到的电磁信号进行对比。 在筛选出可用于通讯或探索方面的后，颜安找到了五项相似的技术，采用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将电磁波转化为模拟信号，按照异磁文明惯用的方式进行解析，能得出来什么？” 第3章 解析信号 和数字信号相比，模拟信号的一个最大问题就是容易受到电磁干扰。 经过一光年的距离，朱赤天眼接收到的信号已经与原样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但是由于信号多次重复，不同次接收到的信号都是一样的，将未被干扰部分重叠后就能得到眼前的这段信号。 可能这段信号也不完全准确，但比起接收到的初始信号而言已经改善许多了。 除了这段被修复的信号，实际上还有一些初始信号被作为补充也发送给他了，从昨天就开始朱赤天眼接收到了这些信号，经过一天一夜的印证之后，最终确定这段信号属于外星文明信号的可能性极高。 看着那排成一列的初始信号，大约有六七十个样本，每个样本之间都有高度重合的部分，这才是判断这些信号都是重复内容的依据。 看得出来那个未知信号源向外发送信号的频率很高，否则的话不会接收到这么多遍。 在漫长的等待后，bt一口气给出了十五条结果。 五千多种匹配的相似记录，最终能够对应上，并解析得出文字信息的，就只有这么十五条。 破译后，显示出来的是完完全全的异磁星文明的文字，就很有意思。 与碧穹星文明一样，都认为用自己的语言、文字体系发出的信息对其他文明而言也非常容易理解。 然而事实上大家的语言互不相同，根本不存在隔空交流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铭星的开拓者飞船同时兼具搜寻异磁星文明、遗失飞船等任务，bt的数据库中是不可能存储这些信息的。 就更别说通过比对翻译出这条讯息所携带的内容了。 即便解析出来，颜安也看不懂。 在外星球还能不落下母语的学习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现在日常用得多的是朱赤语、英语等外语，哪还有兴趣再去学一门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异磁语言。 不过好在异磁星的文字系统在bt的数据库收录范围中，通过比对逐字逐词进行翻译，在每一条下面都加上了铭星的文字翻译。 由于在这方面bt的算法没有进行过深层次学习，只能参照现有的朱赤语言与铭星语言翻译程序机制进行强硬翻译，导致翻译效果很差，与原语意存在很大偏差。 一眼扫过去，可以将其中十二条排除在外，这十二条句子的语序完全混乱，字或单词的翻译都是独立且跳跃的，根本无法看出原语意想要表达什么。 至于剩下三条，倒是稍微好些，看起来的感觉就像是将朱赤文机翻成英文后，再将英文机翻成黄倭文再转朱赤文一样。 翻译出的内容生硬，不过字与字之间，词与词之间好歹还存在一定的联系，靠着朱赤语言锻炼出的强大联系能力，勉强还能看出这些句子的大概意思。 “我和平寻找想象需要科学发展的文明搭档，情愿帮忙助长科学，接受拜托答复。” “我们美好寻找面向科学的种族的伙伴，愿意资助学科发展，请求回答……” “找寻……” 将三条句子结合起来看，颜安艰难的理解了，这是一条寻找文明的讯息。 大致意思是他们想要找想要踏上星空但还没踏上星空的文明当做伙伴，如果接收到此讯息的话请进行答复，他们会赶过来帮助文明建设。 唔，就在一光年以外的飞船发出了对文明的“组队邀请”？ 颜安有种怪怪的感觉，照异磁星的秉性，他们也会有拉人组队的一天？ 与其说他们在寻找一个渴求发展的文明进行组队，倒不如直接说他们正在寻找一颗生命星球。 生物是需要在一个合适的环境才能更大规模进行繁衍的，无论是铭星还是异磁星文明对生命星球的渴求都是极高的。 铭星早期的野蛮扩张，其目标也就是那些生命星球。 资源星球或荒芜星球相较于生命星球而言简直一文不值，纵然那些星球可以被改造，但那需要投入的资源成本太大了，远远没有找一颗生命星球来得要轻松。 而异磁星文明自抢夺星舰消失后，极有可能在一直流浪。 即便飞船就算有全生态模拟系统，那也非常容易发生生物环境崩溃，可能一场异变的病菌就足以让他们灭亡了。 可以肯定，在宇宙中飘荡了这么多年的异磁星文明就算还未灭亡，那也该走到了极限的边缘，他们撑不了太久，势必要在彻底崩溃前找到一颗生命星球安顿下来。 在他们流浪的这些年中，必然在做着同样的事，只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他们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慌不择路的用“喇叭”喊话了。 毕竟生命星球在整个宇宙中都是稀罕物，而他们的科技水平和铭星比较又差了很多，即便路过了生命星球也很可能意识不到发现不了。 故而在宇宙中流浪了几百年也没有找到新的生命星球重新发展，只能在穷途末路的境地下，采用这种方式向外发送讯号，看有没有哪个“天真”的文明会回应他们。 很显然，这种做法是有成效的，至少这段信号被捕捉到了，而且碧穹星上的人对此有极高的兴趣，甚至有可能会做出回应。 要真这么做的话可就麻烦了。 异磁星文明显然不是个善类，或者说他们的脑子肯定不太好使，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拉上整个文明发动战争。 而现在的情况与当年又不一样，异磁星文明流浪了这么久，对生命星球的渴望远远胜过一匹饥肠辘辘即将饿死的狼对肉的渴望。 在当年的情况下他们都敢悍然发动战争，那么现在有极大可能也会这么做。 更何况碧穹星这颗生命星球的潜力很高，生态环境保持的还算好，尽管在“本球人”眼里是岌岌可危的，但对异磁星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天堂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飞船必然保持着十分之一光速航行，可能正在接近着这颗星球。 目的地不需要是碧穹星，只要路过时，碧穹星在探索范围内，就有可能发现这颗星球。 到那时可就麻烦了，这个世界将面临的不是世界级大战，而是星际战争，是文明战争。 或者说——种族奴役、文明奴役。 不要觉得经过数百年流亡他们会对过去的行为悔过自新，然后真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和平的建立交往关系。 有个说法叫太阳底下无新事，现在以及未来的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碰撞在实质上与过去的原始部落与原始部落之间的碰撞是如出一辙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拳头更大的，武器更好的说了算。 所谓文明不过是一张遮羞布罢了，将原始的行为进行了粉墨修饰后搬上舞台，对其本质没有丝毫改变。 更何况，异磁星文明可是抢走了一艘军舰的，哪怕是上面搭载的常规级武器都够碧穹星喝上一壶。 他们有这个实力来奴役碧穹星，就更别提在这数百年中他们可能制造了新的飞船，以及破坏力更大的武器。 如果这样还要对他们抱有幻想的话，那就是在将整个碧穹星的希望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上。 这样未免太靠不住了些。 “bt，异磁星文明在发动战争前，开拓者飞船或军舰向外探索的方式是什么？用何种方式判断一颗星球是生命星球。” 生命星球与资源星球、荒芜星球有着明显到肉眼可见的差别，但颜安不觉得在探索过程中确定星球类型的方式会是靠肉眼观察。 那样的话未免太过低级了，根本无法满足快速探索的需求。 所以必然有一种特殊的扫描方法，对星球是否可孕育生命做出直接判断。 倘若想要避免碧穹星被异磁星文明发现，那么就得知道这种扫描方法是什么，然后想办法让整个碧穹星即便被扫描也不会被发现是颗生命星球。 只要信号源所代表的飞船距离碧穹星没有近到可用肉眼直接辨别出是生命星球的地步，那就不会引来他们。 “正在搜索中，根据记录异磁星文明抢走的开拓者飞船上采用的是生物磁能捕捉装置，存在一定量生物的星球将反映出较高的生物磁能，故而可判断出是生命星球。扫描范围约为十五亿公里。” 颜安恍然，难怪流浪几百年都没有找到生命星球，听bt的介绍他就知道这种扫描方式存在很大的弊端。 如果生物数量不够多，那反映出的生物磁能就不够高，无法判定为生命星球。 这样一来就会错过许多还在早期发展中的生命星球，恐怕碧穹星在蕨类植物出现前，都不能达到判定标准。 第4章 不明飞行物 “使用的发动机呢，是什么？” “星际冲压发动机。”跟bt的引擎一样，这就是对开拓者飞船而言最适合的引擎。 发动机利用强磁场形成一个巨大的磁漏斗，能够在星际旅行中收集氢气，作为航天器核聚变反应堆的燃料。 这样一来飞船就没有了燃料负载，能够在航行中极大的提高速度。 只要飞船的其他方面满足条件，最快可以达到以光速航行，即便是探索状态下的十分之一光速那也不得了了。 以这个速度再加上生物磁能捕捉装置的扫描范围，在他们发现碧穹星后只需要十三个小时就能抵达这里。 好在他们还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经过这里。 最多九年时间，应该足够了，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现在摆在颜安面前的首要麻烦，仍是该如何确定此飞船存在。 关于如何观测外星飞船，碧穹星在一八年九月份就有两名工程师发现了独一无二的探测方法。 对于接近光速的飞船，探测方法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 根据逆康普顿效应，在宇宙微波背景下航行与高能电子碰撞后能量会出现增加。 如果光速按每秒千米计算，那么飞船与星际空间中的粒子碰撞产生的耗能为2400公斤的tnt当量，并释放出伽马射线。 因此飞船是无法在实现隐形的同时光速或亚光速航行的，在微波背景辐射中会留下尾迹，是属于与星际航天相关的独特标记。 即便是保持十分之一光速航行的飞船，也会产生相应的标记，微弱但存在。 这个标记用碧穹星现今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轻松观察到，范围是整个银河系乃至银河系附近。 不过这项技术是存在缺陷的，即观测方式仍未超脱碧穹星现有的科技范畴，属于“望远镜”一类的观测，“传播媒介”不超过光速。 从飞船在只距碧穹星一光年处才被发现就能看出这一问题了，原因居然还是他们主动向外释放信号。 这种情况下即便看到了痕迹，那也是数年之前留下的，并非即时。 倘若采用这种方式进行观测，那等他们确认了一光年外的飞船航行痕迹，异磁星文明估计也快要到家门口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到哪了。 完全不可行的方法！ 检索bt的数据库，也没有得到可解决的办法。 要么是碧穹星全力发展好几年才能搞出来的设备，要么是类似的技术，即便能证明信号源是一艘飞船，也没剩多少时间给他们准备了。 就在颜安对此感到一筹莫展时。 门被敲响了。 高胜寒等不及经过他的同意就推开了门，好在屏幕是背对着他的，留给bt足够的时间将上面的内容掩盖。 他的脸色激动，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就像是忽然得知颜安把因数分解算法搞出来时那样。 “刚刚接到第一高山南部驻军的报告，在他们那里疑似有大型不明飞行物体坠落，撞击第一高山造成雪崩，我们与两个连的驻军失去了联系。” 在天气好的时候第一高山发生雪崩的概率很低，所以驻军为了巡逻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扎营，结果这次雪崩波及范围很大，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到目前生死未卜。 “不明飞行物体？” 已经知道一光年外飞船是异磁星文明的后，颜安对不明飞行物体开始变得敏感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是件意外的话高胜寒绝不会如此失态。 “什么样的飞行物体？有没有人观测到是什么？有无影像存留？”颜安还是冷静的，当即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这星球上的飞行物体可太多了，如果没有深入调查掌握切实证据的话，什么都能被当成飞行物体。 例如申毒大国驻扎在边境线上的部队多次上报发现不明飞行物体，频率高达329次。对此他们认为是朱赤方面部署的无人侦察机在侵犯他们的领空，多次向朱赤提起抗议。 后来经过了半年查证，最终发现那所谓的不明飞行物体实际上是木星和金星。 虽然是七八年前的事件，但这也能充分说明在丰富的想象力下，什么东西都能成为不明飞行物体。 哪怕是一个玩具飞盘，在月色的加持下看成了闪耀银光的宇宙飞船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个类似于……棺材一样的飞行物，绝不是无人机或新型侦察机。 我们的战士绝对不会撒谎，他在站岗时亲眼看到了，并且驻军基地的监控也拍摄到了相关的画面。” 高胜寒顿了顿，才找到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前有未知信号，后有不明飞行物体，这件事在发生后当即就被高度敏感的知情人士联系起来，上面还没来得及表态，消息就在内部间流传开了。 “影像给我看看。” 颜安深吸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无人机的话，棺材形状他只能联想到逃生舱。 但无论在朱赤还是在铭星，四四方方空间狭窄的棺材形状都不受欢迎，飞行器是不会做成这样的，就连逃生舱都不会考虑这种样式。 不，倒也不是全部不会，如果是紧急制作的单人超小型逃生舱，这种形状还是很有可能的。 活下来了，那叫逃生舱。 没活下来，那叫棺材，怎么都能发挥用处，不至于让使用者横尸星空。 高胜寒将手机递给他，这视频是总参二部发给他的，五六所只是个研究单位没有第一时间知情权，但是总参二部有。 上面的影像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清晰看见从上方划过天空被火焰包裹着的那个物体。 按照摄像设备配备的自动处理程序估算，那物体大概有两米长，一米五宽，很小，说是个床板都不为过。 在那件物体坠落后，影像中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画面出现了剧烈晃动。 “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派去搜索那个不明飞行物体，有无做好防护感染措施？” 尽管还不能确定那个东西就是飞船弹射出来的逃生舱，但可以肯定的这类东西多半都带有辐射。 即便没有辐射，也还有其他未知因素，例如病毒、细菌等。 “还没有，需要等雪崩结束后才能展开调查。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地外文明的飞船？有没有可能这是他们投放下来灭绝人类的武器？” 碧穹星对文明之间的残酷竞争还是有一定认知的，黑暗森林法则深入人心，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在接触后自己可能会被灭绝，只能说在这方面他们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高胜寒的这个问题让颜安迟疑了一会，这会是武器？ 科技的发展脱离不开文明的需求，在武力方面的体现无非是从棍棒换成了火器，再由火器换成了科技含量更高的武器。 说白了就是口径更大，杀伤力更强，破坏力更惊人，其最终演变历程就是为了破坏而服务的。 靠丢个棺材箱下来灭绝人类？倒不如把军舰拉来进行一轮齐射。 比起那些玄之又玄科幻感十足的战争手段，显然是用炮给整个碧穹星梨一遍来得更快更轻松。 也满足异磁人目前的需求——反正战争总会造成破坏，与其要个土着人的碧穹星，倒不如要个新的异磁星。 在生命星球上重建，总归是要更容易的。 第5章 前往溪卡孜 “让你开个这么小的飞船，你不觉得憋屈？ 别说操作了，就是维持生命的营养物质估计也装不了多少。 呆在里面能有什么活动空间，怕是翻个身都不够用吧。 武器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距此一光年，有什么能力跨越这个距离将武器投放过来？” 别说异磁星文明做不到，就是铭星也发展不出可在一光年外进行同步打击的武器。 “好像也是……” “我想去看看情况，这玩意不可能会是飞船，但我觉得很可能会是个逃生舱。” 他的话让高胜寒精神一振旋即反应过来变得异常严肃，“这真有可能会是逃生舱？那岂不是外星文明就要来与我们接触了。” 这种事好坏不敢说，总之可以预料，当他们真的出现后，那时的情况必然非常复杂。 没有外星人的碧穹星国际情况都复杂的堪比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再掺进来一个态度不明完全未知的外人，那戏得有多精彩可想而知。 尤其是高胜寒清楚在这种观点之下，必然存在着相反的观点。 人类总是对外探索抱有强烈的渴求，以及对地外文明展开了无限美好的幻想，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会有多少人觉得这是件好事，他还真说不准。 参考现今的地平说就知道了，这种人必然也不会少。 “展开接触又能如何，无非是这世界上多出个十九世纪的日不落、二十一世纪的兼摄邦国。 难道你觉得自己能和外星人平起平坐？” 没有哪两个文明之间是可以做到真正的平起平坐，除非它们已经大融合成了一体，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彼此从身份、血缘、思想上区分不开。 所有和平的关系自初始便是建立在双方的武力上的，哪怕后续的交往过程中再怎么和睦，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别说流亡了数百年的风暴文明，就是他在刚到碧穹星时也没觉得相似的他们是平等的。 而在得知父母遇害后，颜安更是觉得这颗星球的文明即便全部覆灭也不值得可惜。 那时年幼的他就想过好几年该怎么制造毁灭性武器。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认清了情况，在这颗星球脱离了人类根本做不到靠自己制造飞船。 迫于现实的他逐渐将复仇的思想放下，极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只待有朝一日能返回铭星，在离开前他必将返还一份礼物给兼摄邦国。 他在碧穹星活了十六年尚且如此，异磁星文明就更不用说了。 高胜寒听到颜安与他的看法一致就放心了，可还是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个容易被人忽略掉的问题，有的时候人真的会在潜意识相信那些虚假的美好幻想，认为大家都能和睦共处，然后开开心心的手拉着手共同奔向星际。 “我想去第一高山看看，需要亲眼看到那个物体才能做判断。” 视频中的画面毕竟模糊不清，无法排除它是颗陨石的可能性。 “这恐怕会比较难，相关事宜有专人负责，与我们无关。”高胜寒一脸为难，他们能拿到第一手情报那是因为这玩意不算机密，各国目前应该都得到了相关情报，他们在太空中的卫星很可能拍到了更清晰的画面。 但不算机密也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接近，针对地外文明的研究有专门的研究所，与他们是毫无关系的。 “那就是说要人帮忙破译的时候，你们才能有点存在感？没有这段信号的话，连这么大事你们也只能边上看着？ ……甚至可能连在边上看着的机会都没有。” 颜安把话说得毫不客气，让高胜寒尴尬的脸上挂不住，“是咱们。” “你们，不包括我。”翻了个没好气的白眼，用言语划出一条清清白白的分隔线表明大家不一样。 “赶紧通知他们，对这段信号我有点头绪，但是作为条件，我必须得要参与到他们的研究中。” “你就有头绪了？不是猜测？”高胜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知道他很牛，可这和颜安的领域没有关系吧？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那精力也是有限的。 能在一个领域内走到前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既精通密码学，又对电磁波信号有研究。 而且从他看到信号到现在，这才过去了多久，有一小时吗，什么时候分析外来信号的工作变得如此简单了。 某些研究所的人，可是打着包票放言一个星期内就能有破解头绪，能在两个月内解析出结果的呢。 他们尚且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有破解头绪，怎么到颜安这里连一小时都没有。 “让你去就去。”颜安没有解释，他在思考，如果那就是个逃生舱该怎么办。 弹射逃生舱说明飞船已经遭到了不可修复的破损，异磁星文明抢走的飞船至少损坏了一艘。 这是否意味着异磁星文明在漫长的流亡中已经遭遇了意外，于一年乃至数年前就陷入了危机，所以才会向外发出信号寻求生命星球的回应。 而随着危机的到来，他们不得不使用逃生舱离开飞船开始赌命的漂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待在朱赤，按自己的计划发展科技，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 正当他沉思时，没几分钟高胜寒就去而复返，“如果你想要加入研究的话，需要立即前往溪卡孜市，那里是距离第一高山最近的城市。 地外文明研究所借调的临时场所就在那里，不明飞行物预计在六个小时内能挖出来，随后会先送往溪卡孜市展开研究。” 这个飞行物降落造成的动静太大了，以至于造成了各方的注意，现在各方都在行动，上头暂定由朱赤地外文明研究所主持研究工作。 他们的电话都被打爆了，高胜寒根本没法和他们联系上。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汉军民，将颜安的需求报告给汉军民后，由汉军民出面向上头提交申请。 至于理由嘛，自然不会是颜安对电磁波信号有解析头绪，而是认为他密码学的成就可能会派上用场，让他参与到此项工作中来。 好在事情还算顺利，在听说这是颜安的要求后，立即得到了回复，无需经过地外文明研究所就被批准同意。 整个过程都没有人像他那样对颜安提出质疑，汉军民更是二话没说，对颜安表现出极高的信任度，让高胜寒好一阵羡慕。 “怎么过去最快？”颜安将由狸猫做好的子平台给自己的安全手机装上。 尽管存在连接不稳定、传输速率不够快等缺陷，但还是能用的，只要临时研究场所能保证信号稳定就行。 “我去安排，不过会很麻烦，大概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那边。 在去之前你还有时间准备，溪卡孜市临近第一高山平均海拔有四千米，到那边后可能会出现高原反应。” 看得出来颜安对那不明飞行物很在意上心，虽然表现有些奇怪，但还是能看出他的急切。 “行了，我知道。你去安排就好。” 第6章 抵达溪卡孜市 颜安只做了简单的收拾，就立即起身出发前往溪卡孜市。 在路上他让bt发来了更多的关于异磁星文明的资料，如果一光年外的飞船代表异磁星文明，那么那个不明飞行物就很有可能会是他们的逃生舱。 想要在这场研究中从外围研究转变成核心研究，占据一定的话语权，那么对异磁星文明的了解必不可少。 这个时候云平台就能派上用处了，不需要经过第三方平台，颜安就能接收到bt发来的资料，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这些信息不会泄露，安全系数一下拔高许多。 坐在飞机上，颜安故作自然，实则在一直提防着高胜寒，侧靠着窗户，用手机背面对着高胜寒，一丁点内容都不让他看到。 资料中记录着不少的异磁星文明生物，其中诞生了足足四种智慧型生物，这四种生物不像碧穹星上的人类一样存在区别但只是人种不同。 他们的区别从生理结构开始，不同的智慧生物有着截然不同的生理结构，彼此之间无法诞生后代，甚至连交配都做不到。 在这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智慧型生物“异磁之子”。 这当然只是他们的自称，便于他们在异磁星上进行统治，奴役另外三种智慧型生物。 在记录中铭星对他们的称呼通常是异磁人，在爆发文明战争后，铭星主要与另外三种智慧生物交战，异磁人极少出现在战场上。 而随着战争的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样子，异磁人也非常果断的卖掉了另三种生物，自己的大部分族人全部登上军舰、飞船开始逃亡。 以上部分是根据残留在异磁星上的另三种生物讲述记录的，后来他们得到了赦免，由于异磁星环境已不再适宜居住，他们被迁徙到了其他的生命星球，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种族好歹是延续下来了。 也就是说飞船中的只有异磁人而无其他智慧生物。 颜安将注意力着重放在异磁人上，不得不说他们的演化方向与人类也有着一定的相似。 长着六根指头，眼窝深但是眼睛非常大，近乎是颜安的两倍有余。 淡银灰色皮肤，浑身上下都没有毛发，身材矮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将长度单位换算过来约莫只有一米三的样子。 这也难怪逃生舱只有两米长，在只需要维生设备的情况下，这个大小足够制造出一个单人微型逃生舱。 异磁人的头有点像小鼓，脸上有清晰可见的竖条状皱纹。 “唔，如果拉长的话……感觉有点像乌木喉。” 看着那张照片，颜安脑袋里忽然冒出个拉长版，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相似。 除了异磁人本身，颜安对异磁星文明还进行了深入的了解，尽管bt的数据库中没有记录异磁星语言，但颜安将他们的大部分常用文字学完了。 这时候再让他去看那段接收到的信号，已然能够做到完美翻译了。 …… 经过了漫长的旅途，更换了几次交通工具后，颜安终于来到了溪卡孜市的和平机场。 这里是军民合用机场，不过因为有不明飞行物坠毁，这里已经被封锁管控起来了，所有民用飞机都不能降落，即便是军用飞机，需要重重审查重重审批后才能降落。 里面的飞机早就到了爆满的程度，几乎是每一刻都有飞机降落在此，同时又有飞机飞走。 不只是机场，整个溪卡孜市都处于一个被封锁状态，除了驾驶员所有人只进不出，可即便如此，从外地来的车辆也还是排成一条长龙等着进去。 就在颜安乘坐的飞机准备降落时，负责接待的人员烦躁又郁闷的爆了句粗口。 “靠！什么玩意儿，平日里见不到，对老子爱答不理的。 现在一个个听着点风吹草动就跟狼样的冒出来，还要我们来接待。 希望真能发现个外星人吧，到时候这项目归我们，看这帮家伙还怎么神气。” 接待的是个年轻人，因为过去的地外文明研究所“前景”不好，无论做什么研究都很尴尬。 搞对文明社会的研究吧，有社会学的专家。 搞宇宙星际的研究吧，有天文学专家。 搞星际侦测的研究吧，也有相应的工程师、专家。 他们属于每样都沾点，但每样占比都不大，没有属于他们的研究核心。 因为迟迟没有发现地外文明，导致整个研究所长期处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境地。 不仅如此，就因为没前景，稍微有点想法的人都离开了，余下的都是他们这些坚持“梦想”的人。 他们这一单位，说得好听叫每年都能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说得现实点，那整个研究所一年的经费都不如人家一个项目来的高。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和其他单位合作研究的时候不用自己出钱，可以到处蹭项目。 负责接待的年轻人仅二十五岁就已经能在研究所里说上话了，除了几位年龄大到已经退休去颐养天年的老前辈外，他都能算是资历很老的了。 他上头只有所长、副所长两人，两人的岁数加起来都没有九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地外文明研究所是个非常年轻化的研究所，充满了年轻活力。 在这里必须提一句，两位所长都是单身或已婚丁克，全部没有养小孩，不然的话所长必有他一席之位。 而待颜安从飞机上下来，年轻人远远的一见就要将白眼翻上天了。 他在这接待，虽然不情愿，但见到的多少都是些有地位的人，要么是科研界大佬要么是政界大佬。 还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人，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许多，想都不用想他都能猜到这是某个公子哥，听说这里有不明飞行物就当成了外星飞船跑来凑热闹。 也不知道他家长是谁，真把这里当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关键是还得要他在这里进行接待，想到这就多少有些不情愿了。 研究所的研究员不积极的展开研究，有不明飞行物不到第一线去调查，居然让他留在这里接待。 这就是他眼中朱赤的通病，是在浪费他们这些研究人才的宝贵时间。 当接待的对象变成一个年轻凑热闹而来的公子哥时，他感到自己无比的掉价。 “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凑个热闹。”尽管在心底怨气已经顶破天了，但当颜安走近时他的脸上还是挤出个生硬的笑容。 “你好，我是朱赤地外文明研究所的陆武峰，请问二位的来访单位是？” 以溪卡孜市附近发生了雪崩，为了避免旅游人员发生意外为理由拒绝所有外来旅客进入。 再加上飞机降落前的单位确认，可以确保出现在这的人都是知道实情的。 陆武峰大大方方的做了简单介绍，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颜安身上，一个闲杂人等都能来这里，说明背景能量很大，对此他很想知道。 “我们是总参的。” “抱歉，我需要知道具体单位。”陆武峰脸上的笑容依旧生硬不变，心中万分不屑。 搬出总参来能吓到谁啊，不说别的，他今天接待的人中不说上百，怎么也有几十个来自总参，靠着名头就想唬到他，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总参二部。” 第7章 连SCI和science都分不清 陆武峰在脑海中努力的回忆，怎么也没想起来总参第五十六研究所是干什么的。 貌似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吧？ 又是一个厚着脸皮闻着腥味就凑上来的家伙。 陆武峰在心中鄙夷不已，若是曾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那些组织凑过来，那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随便一个小屁孩都能凑上来了，陆武峰只感到自己身份掉价。 “还没想起来吗？今天早上朱兴国所长跟你们联系过，我能破译天眼捕获的那段电磁波信号，需要参与到你们对此次对地外文明的研究中。” 颜安的语气如常，但对陆武峰来说有些太过生硬倨傲了，他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脑海中一顿翻涌，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单位别出一格。 其他单位都是以配合研究的名义赶过来，唯有总参五六所，没有任何理由，被总参二部点名要求参与进来。 上面的人怎么做事，用不着来对他解释什么。 只不过时间隔得太长了，这中途又接待了不知多少位领导，陆武峰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去了。 直到他们两人到来，陆武峰才记起此事。 看样子被点名要求参与进来的就是这两人了，看着确实年轻，想来是将这种事当成了一件功绩，运用关系赶着上来给自己镀金。 陆武峰在心中对这种人鄙夷不已，还好他就是地外文明研究所的人，这种美事就算不用托关系自己也能掺和进来。 “记起来了，我受我们领导委托真挚感谢二位愿意为地外文明研究事业做出贡献。 不过溪卡孜市目前不进行信号破译工作，二位可能搞错地方了，朱赤天眼在黔州天眼县，有关的信号破译工作在那里进行。 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机场旅馆留宿一宿，待到明早再赶往黔州。我们副所长便在那里，必定会盛情招待二位。” 陆文峰的笑脸又重新露出来，一整天保持下来脸部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挤出笑脸的速度比变脸还快。 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言下之意却是将颜安、高胜寒当成个皮球，甭管哪里来的，先踢给副所长再说，等他们到了黔州，再由副所长接待。 指不定这皮球多踢两次后，就自己滚开了。 这已经是陆文峰的一贯套路了，看人下菜，如果来人一看年龄就很大，那不是学术大佬就是当官的，他可惹不起，得好声好气的招待。 可如果来人是奔过来凑热闹的，自身又不够硬的话，那就不能怪他踢皮球了。 这样的人他已经对付过十几位了，眼前的颜安，不过是他的又一笔战绩罢了。 只是这次，并没那么顺利。 “地方没错，上面已经同意我以外援的身份加入到对不明飞行物体的研究当中。” 说完，颜安越过陆武峰径直朝里面走去，高胜寒在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能被这三言两语的就给应付走，那他也不用混了。 见拦不住他们，陆武峰便拨出个电话，让他最小的师弟来招待颜安两人。 他们在路上碰见，由于颜安的特征明显，年轻且帅，所以被一眼认出来。 “你好，我叫李江是负责安排住宿的。 二位请跟我往这边走，因为军区的招待所已经住满了，所以我们借用了附近的民宿，并且有专人先行检查过，确保里面不会出现摄像头、窃听装置等设备，可以放心入住。” “那东西挖出来了吗？”颜安跟着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还没呢，不过已经定位了。消息是失联的军人传回来的，他们两个连一人都没少，正在进行挖掘工作。” 陆武峰的小师弟非常年轻，有着与颜安相似的学生气质，一看就是在读大学生。 好不容易见到个同龄人，他对颜安充满了好奇。 “你看起来好年轻啊，是跟我一样的大学生吗？是怎么到这里的啊？” “很奇怪吗？你不是也在这里。”颜安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他的脚步极快，以至于李江必须提高自己的速度才能跟上，有些顾不上回答他的话。 在颜安目光所及之处，可见明岗暗哨众多，整个机场近乎每隔五米就能见到一名穿着军装的人。 高胜寒跟着颜安以他的速度走了一段路，已经出现了气短等高原反应症状，他从未上过高原，这一个月来也缺少锻炼，与颜安形成截然不同的表现。 明明平时也没怎么见颜安锻炼，但是在他身上就没有出现高原反应。 李江见状立即将兜里的红景天递给他，“吃这个能够缓解一些症状，你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一会后应该就能适应了。” 高原反应是可以慢慢适应的，通常两到三天即可，高胜寒的身体素质比同龄人要好，在他身上表现的也不严重，只要注意休息不做剧烈运动就能很快适应。 看着他将红景天服下后，李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跟你们不一样啦，我虽然进了研究所，但不能算是正式研究员。 我是因为在三秦西京大学读书，然后加入了地外文明研究社团，后来去听老师讲座的时候，被师兄拉进来玩了。 所以现在我应该只能算是编外人员，给师兄他们打打下手。 话说你们一定很厉害吧？是不是已经发过好几篇science了？” 他的表情腼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颜安与高胜寒都为之一顿。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李江口中的science全名应该是science magazine ，距今已经发展了一百四十年，与《nature》、《cell》并列为碧穹星三大顶级期刊，是真正的top0级别。 即便是已经有了bt的数据库，颜安也会订阅他们的论文，上面的一些观点甚至是数据库中都不曾记录的，完全区别于铭星的观点。 在上面刊登过的重要论文包括但不限于果蝇遗传、引力透镜、螺旋星系等，二零一八年science的影响因子达到了惊人的41.037，预计二零一九年还会上涨。 高胜寒这辈子是不想了，在上面发篇论文难如登天，相较之下被写进中小学课本流芳百世可能还是件更容易办到的事情。 颜安则是没这个想法，他要想发的话，因数分解算法那个级别的论文就能登上去，不过没这个必要。 他也是没想到，地外文明研究所的助理居然张口就是science，这问题一出怕是科研界的大佬们听了都得尴尬。 “science没有，倒是发了五篇sci一区，这够吗？是不是sci发的越多就能越早接触到那东西？” 真要论成果，一篇因数分解算法足以碾压这里百分之八十的研究员，这也是他能到这的原因。 甭管颜安对他们说的借口怎样，就冲这要求是他提出的，上头的领导也不会拒绝。 只不过他的话让李江的表情困惑不已，“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问一问。 不过我记得sci就是science的缩写，影响因子才只有六点五，怎么会是一区论文呢。 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对啊，师兄的论文这个月才被刊登在sci上，我不会记错的，影响因子就只有六点五。” 颜安：“……” 高胜寒：“……” 第8章 被馈赠的人 两人的神情都非常微妙，对李江所说的感到非常意外。 一个已经发表论文的师兄，会将science和sci搞混？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前者是世界三大顶级期刊之一，后者则是科学引文索引，是用来检索文献的。 就算是science的影响因子，也是因为sci设置了独特的“引文索引”而有的。 即通过先期的论文被当前论文引用，来说明文献之间的相关性以及先前文献对当前文献的影响力，这便是影响因子的由来。 从粗浅的角度来讲，science是一本论文杂志，而sci是一个搜索工具，两者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这差距相当于一本书与一份书单的差距。 “这是你的师兄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了解的？你的师兄不会是陆武峰吧？” 高胜寒问道，他无意揪着这个小错误不放，但是这个犯错点未免有些太低级了，动动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只要一次搜索就能搞清楚其中的区别。 别说他是研究所的助理，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但凡对论文有点想法就该了解到这基本的知识。 “对啊，师兄还说他的那篇论文都足够他直接毕业了。 不过副所长好像没有同意，师兄说就是老师嫉妒他能独自完成研究，没有挂老师的名字上去，所以要给他延毕。” 说起这件事，李江脸上露出为师兄打抱不平的愤怒表情，同时在偷偷的观察着高胜寒与颜安。 他的这些小动作被高胜寒尽收眼底，顿时心中了然，一个招待跟他们说这么多事干嘛，分明就是有意要将这种“不公事”告诉他们。 只怕这段话他已经重复了许多次，每一次复述都会观察听者的表情，为的就是找一个肯出头，能为陆武峰“平冤”的人。 也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陆武峰的示意。 感觉应该是前者，因为陆武峰不可能不知道science与sci的区别。 高胜寒估计这小子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呢，倘若真有什么“冤情”的话，那陆武峰为什么不自己找人反应。 这傻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呢，怕是根本没意识到为什么讲了这么多遍还没人搭理他们的原因。 就算有人对这事感兴趣，在听了他的话发现连science和sci都能搞混后，绝对会赞同那位老师的做法。 就这样的学生，放他毕业就是放出个祸害，延毕反而能为社会做出点贡献。 “你师兄陆武峰的论文是独自完成的？” “对啊，完全由师兄独立完成，他好像不信任老师，连我们都瞒着呢，直到前不久他才忽然宣布论文过稿了，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 这种经历，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颜安顿了顿，手机屏幕打开，直入眼帘的是陆武峰的个人档案。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bt也在听着。 云平台的作用就在于此，相当于把bt带在身边，随时随地能够提供他想要的。 陆武峰的个人档案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目前就读于三秦西京大学，是个普通的研究生，老师就是地外文明研究所的副所长。 说来很巧，他就是收到bt馈赠论文的幸运儿之一，就在颜安学习相性跳跃算法的时候他得到了一篇新式天文观测法的论文。 当他发现自己的电脑里忽然多出一篇论文时，陆武峰欣喜若狂，在发现这篇论文查重率极低的时候，他兴奋的差点猝死。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其投稿出去，让他更高兴的还在后面，这篇论文居然真是无主之物，让他白捡个大便宜，还能拿到学校的一笔奖金。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得到老师的认可，甚至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就被提前告知会被延毕。 原因无他，因为专业能力不行，陆武峰完全没有学过论文里的知识，对此是一窍不通，也难怪会不讨老师喜欢。 再然后无论李江如何说，有意无意的提起此事，颜安与高胜寒都不言不语，完全没有“仗义出手相助”的念头，让李江好一阵失望。 在将两人安排住下后，在房门口他就忍不住嘟囔，“什么人嘛，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说了这么多遍都装听不懂，真是一群冷血的家伙。” 他的声音不大，又隔着房门，理应是不会让人听到的，但这里毕竟是民宿，高胜寒又在门口不远处，耳朵尖便听到了。 无所谓的摇摇头，这下双方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不好，算是扯平了。 李江在门口吐槽过后很快离开，他也担心里面的人有可能听到他的话，不过相较之下还是将话说出来更能让他心中畅快。 怎么着他也算是半个东道主了，被听到就被听到，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不明飞行物体大概要明天才能挖出来，在此之前他们不能到第一线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溪卡孜市等待。 现在是晚上八点，由于经度不同，这里的天黑时刻要比南都将近晚两个小时，这会儿太阳才完全落下，刚天黑不过二十分钟。 “我们现在就待在这里等东西挖出来吗？我觉得就他们那个态度，真挖出来了要展开研究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 明明有高原反应，高胜寒的表现却与颜安的气定神闲相反，他看起来有些急躁，在房间内来回打圈。 甚至有些鼓动颜安一起出去的意思。 “你也可以在房间外面等，记得把门带上，我不想听你的吵闹声。”颜安已经将他的平板拿出来了，一个白天没用，现在还有百分之九十的电，足够他晚上的学习。 高胜寒被他怼的一时语塞，实在搞不明白颜安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很想去吗？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就不要再等了，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我的身体还能抗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留在这里，你可以放心的去一线，去找你感兴趣的那个东西。” 他坐在床边，却也不安定，手脚不知道放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准确点说，这应该叫受宠若惊。 大家都非常清楚，颜安是个冷漠的人，至少他的表现非常冷漠，可能是因为幼年父母双亲出事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但是根据章年生、刘希等人对他的评价，不难得知这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 至少他也不是一直都像块冰的，对熟人他还会要更柔软些。 而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享受到了颜安深处的柔软。 一个急冲冲要赶来这里只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参与研究的人，有什么能止住他的脚步，让他硬生生停下，选择待在这个又小又破的房间。 显然，因为他。 在经历了一个半月的接触后，他也得到了刘希般的待遇。 因为他有高原反应，一贯冷漠的颜安也停下来了脚步，虽然没有明说，但待在这里的举动在无言中已然表明是在特意留下来照顾他。 这怎能不让高胜寒感动，他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与颜安的关系也能进展到这一步。 结果颜安抱着平板没有回应，似乎是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听到他的话。 过了几分钟，他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一眼瞟向高胜寒，发现他的手似乎不听使唤，在大腿上摩挲，更是一脸说不出的兴奋之色。 “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9章 求人的是大爷 “我怎么没听说过，高原反应还会导致多动症的。 你这样的病例要是写成论文，能不能上6.5因子的cell？” 颜安的表情无比嫌弃，嘴上说出来的话让高胜寒尴尬一笑。 不过他的态度大概已经表现出来了，这是不打算去的意思吧？ 高胜寒在想些有的没的，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颜安。 这家伙虽然年轻但是根实打实的大腿，这功绩、前途堪称无量，换做平时碰上了这种大佬，那是要想尽办法靠上去的。 别说当杂事秘书了，就是当个挂件也不知多少人抢着来呢。 结果自己办点事表现的也不好，来这里后还出现了高原反应，没能成为颜安的助力也就算了，反而还成了一个累赘，害的颜安只能跟他窝在这小小房间。 这么一想，他都要忍不住责备自己了。 “没事的话就老老实实睡觉，睡不着就出去溜达，别在那跟个猴子样的动个不停，太吵了。” 颜安那无比嫌弃的话语再一次传来，让高胜寒脸色一僵，小心翼翼回道：“我好像——没发出声音吧？” 他发现颜安的手指在平板上不断的划拉，头也没抬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你的呼吸声太吵了。” 从嘴里吐出的声音仍旧是一副嫌弃的口吻，让高胜寒呼吸一窒，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能怎么办呢，摊上这么个主，还不是只能忍着。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颜安仍在看着平板，上面呈现出的是异磁星文字以及铭星文字注释。 异磁文明已经没什么好了解的了，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在太空中游荡，居无定所的那些异磁人还能不能代表这个文明都不一定，继续研究异磁文明对他而言收获不大。 但是可以学习异磁文字，通过解析信号得出的内容就可以知道，在这几百年里他们的文字演变并没有脱离原来意思太多，将来真要与他们接触，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待到十一点睡觉时，颜安已经把异磁文字中全部的常用字词学完，出乎意料的不多。 大概是因为异磁星的思想还不够发达，整个文明社会呈现出一张金字塔形，只有站在塔尖的异磁人才拥有创造、收录、传播文字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思想受到极大的约束，发展不起来是很正常的。 一直到睡觉，都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没有人来为他们更新前线的最新情况。 直到夜里一点，急促的哨声穿透宁静的夜晚，然后是整齐的脚步声。 “有消息了。”高胜寒本能的睁眼，口中喃喃道，一个翻身坐起，发现窗户外的夜晚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而颜安已经起来了，正在往外面望着。 道路上停着涂了迷彩的车辆，一看就是军车，灯光下的士兵四散开，没入漆黑的楼栋中，很快楼栋也亮起了灯。 颜安回头一看，发现他醒了后当即掀开被子起身，“走，出去看看。” 为了这一刻，他竟是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倒下睡觉了，此刻倒也省了穿衣服的麻烦。 高胜寒则没想到这点，费了点时间将衣服穿上后，两人正要出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士兵正要抬手敲门。 “你好，在第一高峰上的陨石发现高放射性物质，正在郊区即将经过本街道，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希望能配合工作转移至其他街道暂避，以免遭受放射性物质侵害。” 一时间颜安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倘若那不明飞行物其实是块大型陨石的话，那么它在太空遨游期间会遭受到太阳宇宙射线和银河宇宙射线等辐射，形成一些宇宙成因核素，放射周期短至毫秒长达百万年，在刚落地时这么做貌似也是合理的。 “我想知道出了什么事，第一线是否发生意外出现了人员伤亡。”颜安给了高胜寒一个眼神，立即配合的将总参的证件亮了出来。 对民宿里会住着总参的人，士兵显得很意外，“抱歉，因为总参来的人都在招待所，所以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休息。 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不过第一线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那就是他们发现东西了。”颜安自语。 第一批抵达不明物体坠落位置的人就是在雪崩中失联的那两个连士兵，他们在展开挖掘时必然没有精良的防辐射设备，所以他们很容易就会遭到辐射侵害。 从他们开始挖掘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是放射性物质的话身体早就扛不住了，怎么可能无人员伤亡。 将这个可能排除之后，那就只剩一个可能，那里真的挖掘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而他们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可见他二人是被彻底遗忘了。 “只有这条街封锁吗？我是研究所的研究员，需要参与到本次研究当中，告诉我东西会送到哪里，我们先过去等着。” 颜安这么说话，那当然得不出答案，士兵干脆的摇摇头，“抱歉，我也不清楚。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进行转移，后续如何安排还请服从指挥。” 士兵也不是第一天当兵了，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凭直觉就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得到的命令是无论对方是谁，必须无条件配合本次行动，别说颜安搬出的是总参，就算是总参某部的领导来了，那也得配合。 见状高胜寒无可奈何的与颜安对视一眼，“我们知道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收拾，收拾好了立马配合你们进行转移。” 说完将门关上，高胜寒立即向汉军民拨去个电话，这个时候老所长已经睡下了，他不想去打扰，也不觉得老所长会比总参二部的副部长更能说得上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他还没开口，汉军民就已经猜到了他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小颜在你身边吗？你把电话给他。” 是颜安对地外文明感兴趣，也是颜安要来溪卡孜的，汉军民很清楚这件事跟高胜寒商量没用，对他讲一万遍不如对颜安讲一遍来得效果好。 颜安接过电话，“你是要劝我放弃，还是打算帮我一把？” 他一开口，吓得高胜寒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这家伙对谁说话都是这么不客气的嘛。 现在可是他们在求人办事，这语气怎么搞得跟大爷似的，他在旁听了都怕汉军民会不高兴，怎么颜安这么聪明的人就想不明白。 “我说他们什么也没挖出来，小颜你信吗？” 疲惫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高胜寒一听就对着颜安点头示意，这可是在给他们台阶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还没听懂，那就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天气这么冷，天窗打开可是要冻坏人的，对谁都没好处。 颜安：“……” 第10章 挖出来了 颜安没有回答，而是对汉军民提出个反问，“那如果我说我能解析那段信号，你信吗？” “我信，所以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们不会害你。”汉军民那边的声音略显嘈杂，似乎不是在休息，而是在办公，从喇叭中传出的不止有脚步声，还有一声“报告”。 “信我那就更应该让我参与进来，从第一线挖出来的东西，应该不是陨石，而是一个逃生舱对吧。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生物？” 这不过是颜安的大胆猜测，却是让汉军民沉默许久，他不知道颜安是如何猜中的，但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 这段沉默是在默认颜安的话，所反映出的内容让高胜寒都要吞口水以压吃惊，瞳孔剧烈扩大了数倍。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居然真的挖出来了外星人？ 尽管在电影荧幕上看过无数次外星人，尽管数次幻想过人类与地外文明接触的时刻。可当这一天来临时，其内心的波澜远不是电影、幻想所能带来的。 “……这种事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小颜你听我一句劝，参与这些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才二十出头，还有大好的年龄去享受，没有必要为此付出那么多。” 倘若要研究外星人的话，那势必会建立起一个类似兼摄邦国梦境盒子的区域，参与的人从此必将人间消失，需要几十年后，他们的档案才会被解密，让社会知晓。 不过用这个来劝说颜安放弃，那是真没说到点子上，反倒是让他嗤笑一声，“专业人士？让一群连science和sci都分不清的人来研究吗？” 一个地外文明研究所，里面的人应当都是搞研究的才对，结果就是这帮搞研究的人连这两玩意都搞混掉了，让人如何能信服。 别说颜安了，就是高胜寒都无法接受。 这和让连搞繁育都搞不明白的专家去搞斑鳖的人工授精有什么区别。 让他们这样的人去搞研究，难道是要让挖出来的外星人和他们喝酒划拳，比谁更能喝吗。 颜安的声音很是刺耳且话也不好听，让汉军民在那边好一阵沉默。 地外文明研究所是个什么鸟样，说实话他不是很清楚，但是靠着到处合作项目积累下来的人脉，以及有个一听就凸显出专业性的名头，他们的确成功揽下了本次研究的活计。 “这种研究只靠他们是远远不够的，倒不如让其他人也参与进来，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靠一家之言成不了气候。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解析了信号，那不如这样，我把解析思路和结果发给你们，你们可以找人判断，如果觉得是真，那就让我参与进来。” 他的话让汉军民彻底沉默，过了好一阵子，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行了，我知道了，你等着吧，我会安排的。” 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不过颜安的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要做的开会讨论了。 颜安也不是说着玩的，当即将准备好的东西让高胜寒提交上去。 那是一篇关于未知信号解析的报告，他趁着在飞机上的空闲时间写得，知跨领域掺和进来没那么容易，所以提前准备了这玩意，正好现在派上用场。 虽然不是信号所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但这玩意反正也没人能看懂，只要推理逻辑能够自洽即可。 顺带把生物磁能捕捉装置的概念给编了进去，将此信号解释为装置在扫描过程中传递出来的电磁信号。 这报告呈上去后汉军民并没看，而是将其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颜安说得没错，这事不能只靠一家地外文明研究所，各领域的人都应该参与其中才行，他们得开会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不过在开会之前，汉军民给朱兴国拨去个电话将他吵醒。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我这老头子的睡眠可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是关于颜安的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去搞抗量子密码，这全国上下都等着呢。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玩吧。” 朱兴国稍微清醒了些，想起来颜安跑第一高山凑热闹去了。 不过没想到汉军民居然急了，开始主动给颜安找活干了。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收心回来嘛，我是老领导不好说重话，你个当大官的更有经验。” 说完，朱兴国笑呵呵的把电话一挂，手机关机，睡觉。 汉军民无语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什么叫他更有经验啊，合着就是要他扮演这个大恶人呗。 …… 就在颜安刚通完电话没多久，刚才的士兵去而复返，在新的安排没有下达之前，颜安与高胜寒只能遵从安排转移到另一条街道上。 路上全都是人，随着转移工作的进行，整条街道上除了必备的警卫外空无一人。 再过不久，车辆就要路过这里了，也不知道最终会送往哪去。 除了他们这条街道，其他道路上也跟着人多起来，一群人拖着行李坐上了警车，看他们的表情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胜寒找了个士兵询问情况，被告知所有前来溪卡孜市的旅客将在今夜强制性转移出去，就连生活在这里的本地人，他们也都建议离开。 如果后续的安排是将事情进一步进行封锁，那么所有赶到这里的研究员、政客全部都要按照要求撤离此处。 隔壁日光城、江hy市的市长因“凑热闹”而来，现在已经按照要求离开了。 他们，估计也快了。 在相邻街区等了大概半小时，颜安听到了卡车驶过传来的厚重声音，然后是整齐的脚步声，哪怕周围环境嘈杂，那脚步声也能传出去很远。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重物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来了，颜安很想去看看，但是被士兵拦着，只能作罢。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他终于等来了一个眼熟的人。 “你们在这啊。”陆武峰喘着气，显得很不耐烦，“根据要求，我们研究所可以找一些人辅助我们展开研究，你们很幸运，被挑中了，跟我来吧。” 这话只有一半是真，经过上层的讨论过后，这次可参与研究的人员范围被扩大，地外文明研究所拿到了一个名单，上面是经审查资质合格的研究员，他们可以从中挑选需要的人。 不过颜安与高胜寒并不在名单之中，他是被上头点名要求参与进来的。 陆武峰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位公子哥就有这么大能量，“事先跟你们说好，一切研究将由我们做主导，你们必须完全遵从我们的安排明白吗？这也是为你们好，免得发生意外到时候追悔莫及。”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一看到颜安就感到很烦，这家伙不仅背景来头大，还长得帅，和他们这些普通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辛辛苦苦奋斗这么久，也才堪堪达到人家随意一个要求的地步，让人心里很难平衡得起来。 颜安将他的话无视，直奔着目的地去，一路上的守卫越来越森严，从五米一岗变成五步一岗，当他们抵达市政大楼前的广场时，这里已经用临时的挡板围起来。 “因为这里没有合适的研究所，所以只能放在这里，上头已经答应我们了，即刻加急建造一处研究基地。” 大概是这种在修路时才会用上的挡板太过掉价，完全不符合地外文明研究所应当具备的高逼格感，让陆武峰多解释了一句。 经过三道检查，颜安终是见到了广场上摆放的东西。 看起来还是棺材，但是这个棺材比视频中看到的要大很多，仅是用肉眼粗略估计就有五米长，接近三米宽。 因为被火烧过，导致看起来跟炭一样黑。 走近些可以看到这个“棺材”出现了一些整齐的裂缝，也不知道是不是坠落下来的冲击力太大了导致破损，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机械部件。 颜安靠近蹲下身子扫过一眼，看到了一个闪烁着绿色光芒的指示灯。 在指示灯的上面，有着一行异磁文字——生物磁能捕捉装置。 看样子还真是异磁文明那帮人，这逃生舱大概是他们在流亡中制造的，不然的话上面的说明应该是铭星文字而非异磁文字。 这只是个简易的生物磁能捕捉装置，逃生舱到目前为止没有打开的原因大概就是其没有捕捉到相应的生物磁能。 周围的士兵搬来一个梯子，这“棺材”大概有两米高，他爬上去后趴在上面，似乎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况。 “目测没有发生异样，暂时未发现生命活动迹象，目标可能已经死亡。” 死了？ 第11章 柳慕美 对此消息颜安多少有些诧异，当即顺着梯子登上了棺材。 上面的材质挺特殊的，并非是全封闭，而是有一个透明的类似于玻璃罩样的东西，大概有两个人头那么大。 罩子上一样有黑灰，但是被刚才观测的士兵用手扫开了，趴在上面用头抵住罩子，才能看到里面的事物。 在里头可见安安静静躺着一个身穿防护服的人，深眼窝大眼睛，灰色皮肤，脸上的竖纹宛若树皮一样扭曲。 虽然没能看到手与躯干的其他部位，但可见部分特征明显，这就是一个异磁人，而且和bt数据库中的异磁人长相极为相似。 他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看上去的确很像死了。 不过颜安注意到里面的维生装置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证明着这个逃生舱仍然在工作，维生装置也没有出现损坏。 “可能死亡，但更大的可能是他被冷冻了。”颜安顺着梯子爬下来，绕着逃生舱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喷射口或其他可推进飞行的装置。 透过破损的裂缝，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逃生舱被分为两个部分，内部与外部之间有着众多的机械结构，用手在上面轻敲，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不远处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老人急冲冲赶过来，一见他就眯起眼睛，将眉头拧成麻花，放声呵斥他，“这是哪来的小孩，谁放他进来的？赶紧带走！” 陆武峰见状，赶紧与这位柳教授拉开距离，免得被搅和进去沾上麻烦。 他不喜欢颜安，亦不喜欢这位柳教授，初见面时就端着个大架子，让他很不舒服。 对这两人之间要爆发矛盾，陆武峰自然是乐见其成，最好是闹得再凶一些，把事情闹大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样一来，就能顺理成章的把他们都踢出去了。 不过对这种上来就嚷嚷的人，自有高胜寒会堵上他，“柳教授好久不见，我记得您不是地外文明研究所的人吧、怎么也出现在这？” 在来的路上他就看过地外文明研究所的全部资料了，整个研究所三十往上有编制的正式研究员就只有两位，所长与副所长，其中可不包含柳慕美。 虽然他认识柳慕美，但柳慕美对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那可是提不起一点印象，也不知道在哪见过他。 许是在哪里听过他的讲座的吧，柳慕美一副我很忙的样子将高胜寒推开，这气势不能弱，“当然是他们听说我在这，特意请我过来的。” 说起来也很奇怪，要说这位柳教授有什么震惊业界的学术成果，那是绞尽脑汁也数不出来的，可要说他的名气，偏偏要比高胜寒这种“无名小卒”来得高来得大。 此人最着名的战绩就是作为一个专家在一天之内靠提建议上了四次热搜，虽然名声不太好，但黑红也是红嘛。 他话说完，没有与高胜寒假模假式的寒暄，而是一把抓住正在围着逃生舱观察的颜安。 “不是我说你一个小朋友围在这里转什么，这是你能看明白的吗，赶紧走开不要耽误了我们的研究。” 别看这老头子精瘦精瘦的，手上却出乎意料的有劲，颜安本就没防备，被他这一抓一拽竟是差点摔个跟头。 而柳慕美完全不关心颜安被他拽地怎样，径直用身体挡在了颜安与逃生舱之间，一副要将颜安驱赶走的样子。 还好高胜寒手快将颜安扶住，对这所谓的教授提不起半分好感，“我们当然是来参与研究的，柳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来就等不住要喧宾夺主了？” 本次项目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由地外文明研究所主持，在场的谁不是来帮忙的。 这柳慕美活了这么久，还能不明白这点道理？刚来就急冲冲的要将颜安赶走，这分明是要借机提高自己的地位，拿到更大的话语权。 别看这老头研究的能力不咋行，搞这一手可是很有一套。 “研究？研究那当然是由我们这些专业的人来研究，他一个小屁孩，能懂多少？还是回去好好读书，等读到博士再说吧。” 柳慕美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子，目光一转就看到了躲在一边看热闹的陆武峰，“小陆你说是吧，这年轻人资历浅，应该多读书才对，不应该总想着到处凑热闹。” 还想着置身事外的陆武峰脸皮抽抽，要说年龄，他也不见得比颜安大到哪去，要论资排辈，在场的恐怕就只有他最小，就是颜安凭他那背景也能压自己一头。 这老家伙说话是一次性把他也给针对了，也不知道所长为啥非要邀请这位忘年交朋友，这场面他可要控制不住了。 两边都不能得罪，陆武峰被夹在中间只能默不作声当只鸵鸟。 颜安站稳后叹了口气，口鼻间呼出一道白雾。 这种多方合作的研究真是麻烦，还没开始就会有吵不完的会，该怎么研究各执一词，谁也不会服谁。 正如某作协先开半天会讨论诸位副会长该如何排名次才能让大家都信服那样。 至于作协该怎么发挥自己的作用去帮扶新作者？那是次要的，把规矩辈分立起来，这才是主要的。 “你很会研究？”颜安看向那老头。 柳慕美立即正了正衣襟，穿在外面的羽绒服上绣着枫叶大鹅的logo，略微敞开的拉链可以看见金色的内衬，一个显眼的cd品牌标露了出来。 日落时间大致相同可不代表溪卡孜的气温与南都一样，今天溪卡孜的最低温度可是负十四度，现在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颜安与高胜寒来得急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他们在南都的棉袄放这也略显单薄，此刻身上穿着的是下飞机后借来的军大衣。 又因为爬上爬下蹭到了不少黑灰，让颜安看起来有些邋遢，此刻与柳慕美的光鲜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多了不少优越感。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连一身像样衣服都没有的研究员，那能叫研究员？ 瞧瞧颜安这身脏的，说他是街边上要饭的都不为过。 打心眼里瞧不上颜安，对他的质疑更是不满几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难道研究方面，还轮得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这么说来你很懂咯？ 那你研究过外星人？你知道这玩意是什么，结构怎样，怎么打开吗？” 颜安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黑疙瘩。 由于所长还没到，现在正在进行的是简单的准备工作，大概要等所长到了，或者人更多点的时候，才会开始商量如何打开逃生舱外面的空心壳子。 那壳子太过碍事，从山上运下来时就是拖在后面，隔着街道也能听到逃生舱在地面摩擦过的声音。 如果不拆除的话，很难将其运下去，在隐蔽性方面实在是难以解决，总不能每到一个地方就整条街区的封锁吧。 只是柳慕美的反应有点夸张，他只是听说这里有不明飞行物就赶过来凑热闹了，即便是被请过来也不清楚发现了什么。 此刻被颜安提起逃生舱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副兴奋欣慰的样子，“你是说这里面有个外星人？ 不得了不得了，咱们地外文明的研究，总算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这个好消息小陆你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 陆武峰在心中冷笑不已，这就攀上关系了？张口就是咱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有多亲密呢。 还记得以前见面的时候，您可是相当看不起我呢，连个正眼都没有。 要不是所长和你相识，又恰巧你个老家伙在这，谁会来找你啊，每天正经研究不做，成天在网上睁着眼睛说瞎话乱提建议。 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位柳慕美究竟是哪一领域的专家，因为涉猎太过广泛，几乎啥事都能蹭上点关系。 柳慕美咧开嘴笑了没一会，又捻着胡子叹出口白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叹息充满做作，从他口中说出的却是对颜安赞同的话。 “这位小朋友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这外星人的研究，我们的确没有经验，想打开这黑匣子，怕是免不了暴力举措，要是不小心损坏了里面的精密仪器，我们都要追悔莫及。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有个提议，不如……” 第12章 有请梦境盒子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有个提议——不如找比我们更专业的人来，他们应该能完美的打开这个黑匣子而不造成损伤。 到时候大家一起研究，共同交流，不仅能快速的提高我们的能力，还不会耽误研究进度。 对整个人类文明而言，也是大有好处的。” 这个提议看起来很靠谱，可对陆武峰来说却不是那么好听了。 谁都没研究过外星人，在这情况下难道还有人能比他们地外文明研究所更权威？ 柳慕美这么说是在否定他们的权威性，要将他们好不容易争来的研究主导权转交给别人。 而且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未知信号是大家都能接收到，所以共同研究没问题。 可这个外星人那是城隍庙的旗杆——独一无二，当然是要隐秘的自家研究的，什么叫做对整个人类文明也大有好处？ “那您觉得整个朱赤，有谁更专业呢？” 他的话让柳慕美不满的瞪了一眼，理所当然回道。 “为什么只在朱赤范围内找？你这孩子没有听说过科学无国界的道理吗，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怎么能藏私，当然要拿出来大家一起研究，才能共同促进碧穹星的美好发展。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闭门造车，那我们朱赤何时才能跟上别人的脚步，又何时才能追上这些外星人的脚步。 至于谁会更专业，在我国没有，但是可以将目光放到全球中，兼摄邦国的梦境盒子基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就是专门搞地外文明研究的，在这方面自然也要比我们更懂。 要我说就应该现在立即邀请他们派人前来帮忙，指点我们将这个黑匣子打开。” 梦境盒子位于兼摄邦国的一块不毛之地上，有一个空军基地在那，通常被认为那是兼摄邦国秘密进行新空军飞行器开发和测试的地方。 只有民间传说，才会将梦境盒子与不明飞行物阴谋论联系起来。 这种民间传说在经过各种书籍的艺术加工后，摇身一变成了举世闻名的“外星研究基地”。 导致有些人始终坚信在那里进行着外星人研究。 有人愿意相信这种说法，那是他们的事。 但是在这群人中，不应该包括柳慕美这样顶着个教授头衔的人。 可他就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言之凿凿确有其事的样子，让高胜寒一下升起了警觉。 他这种对兼摄邦国无限崇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他没收钱，也是个高危险分子。 高胜寒在心底暗骂安全部的兄弟做事不利索，除污行动到现在开展到了第三期，已经抓了近百名“耗材”，怎么偏偏漏掉了这家伙，居然还让他过了审查？ 已经知道实情的他保不齐转头就会把消息捅出去，必须得将此人的想法汇报上去，将其控制起来。 最好是人间消失，省得出来碍眼。 “要打开这个，何须这么麻烦，我就会。” 还没等颜安有所动作，柳慕美即刻就吹胡子瞪眼，山羊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冲着他呵斥道：“你能会什么？ 年纪轻轻就沾上说大话的毛病，这可要不得，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学校去，好好念你的书，等学出点名堂再来说话。” 颜安没理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全是地板砖后就明白了。 这种小型的生物磁能捕捉装置扫描范围不大，又因为有逃生舱外壳挡住了，再加之一路上都没有接触到生物磁场强度足够的生物，三重影响之下，这才迟迟没有响应程序。 冲高胜寒招招手，用手一指逃生舱外壳裂开的缝隙，“你把手伸进去，在那个绿光的位置晃一晃就行了，不过要注意它可能会直接解体，不要被砸到。” “你怎么知道？”高胜寒一边照他的说法侧着身子尽可能将胳膊伸进去，一边好奇问道。 “猜的，你不觉得那像是个感应灯吗，说不准晃一晃就自动打开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高胜寒完成了这一操作，几乎是手在感应灯前晃动的瞬间，逃生舱内部传来一道机械语音，在场的诸位没人能听懂。 随着声音的响起，逃生舱的外壳如颜安所料那般一块一块同鸡蛋壳样的自动脱离，这时能清楚的看到外壳上的精巧减震结构。 颜安试了试，发现这些结构是可活动的，逃生舱应该是检测到了即将落地，所以才自动开启了减震模式，通过弹出的外壳以及这些结构做到了减震，保护逃生舱里面的生物不至于震成爆浆。 整个打开外壳的操作异常简单，让高胜寒多少有些弄不清楚，“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怕那个是激光会把手切下来。”颜安淡定回道。 高胜寒：“？？？” 随着检测到足够强度的生物磁场，逃生舱判定为此处是生命星球，在众人的注视下发生了变化。 脱去外壳的逃生舱终于露出了里面本来的模样。 两米长，一米五宽，大概有七十五公分高，说真的这玩意确实像个棺材。 还是用外星高科技做的，颜安毫不怀疑如果是上世纪，这“棺材”会被疯抢，国王们将以能够睡在里面被埋葬为荣。 “真的打开了！这么简单就打开了？”陆武峰有些傻眼，他都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找出打开的最佳方案呢。 结果这么捣鼓两下，“棺椁”就被拆开了？ 他都还没在这场研究中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他所应当具有的重要地位，也没有凸显出来。 未来会不会有人记载“颜安开启了地外文明研究的第一步”，而他将会作为籍籍无名之人被一笔带过。 “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无论在哪里，‘懒’都是推动科技发展的第一原动力。 如果这玩意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拆开，那只能说明我们捡来的是个外星棺材，早在遥远的星空一端，那边的文明发展出了‘星葬’服务。 唔……这么一想感觉还挺浪漫的，让你的尸体跨越星河万里，在宇宙中遨游。” 柳慕美脸色异常僵硬，山羊胡在风中打颤，他用手指捻着没了动作，发愣了好一会，才因为不小心拔下根胡子而疼醒。 颜安踢了一脚散落下来的减震部件，由于是空心的所以特别轻，这一脚让其在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在陆武峰与柳慕美两人间停下。 “我说过没必要这么麻烦，现在信了？收起你那找兼摄邦国帮忙的心思，这玩意没啥科技含量，随便捣鼓捣鼓就能搞定了。 如果你们捣鼓不出来的话，那是你们的问题，明白吗？” 不需要明着夺权，因为在这段交流的过程中，颜安就已经完成了研究主导权的转换，至少在三人间，他已经是能说得上话的那个了。 “就算你能打开又如何。”柳慕美深吸一口气，山羊胡子在寒风中不定摇摆，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这是外星文明的科技，面对他们就应该让兼摄邦国也参与进来，这可是全世界的财产，不属于你个人！” “我没说过这棺材属于我个人。”颜安嗤笑一声，就这逃生舱配备的装置实在令人堪忧，说是一个棺材都不为过，他又岂会觊觎这玩意。 不过大概是搞懂了柳慕美的立场，“你家主子都不在，叫得再大声他们也听不到。我要是你的话，就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蠢到家的话，还科学无国界呢，笑死了。” 科学这个词的解释是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 也就是说这玩意是系统化公式化的知识，其重点不在于科学所描述的是否为客观事物，是否会因主观的影响而改变，而是它是“知识”。 知识本身就是文明在发展过程中发掘出的财富，具备一定的流通性但不具有共享性。 别说文明与文明、国家与国家，就是个人与个人之间都做不到倾囊相授，有什么理由去相信“科学无国界”。 真正的无国界的是自然“法则”，无需人类的发掘、认识、理解、应用。 它就在那里，无论你学与不学，能否系统化、公式化，它都存在。 “你……”柳慕美的脸瞬间黑下来，气得浑身都在抖，他何时被人这般说过，堂堂一个教授，居然会被个年轻人指着鼻子骂，还如此的难听。 “这是人类文明的瑰宝，不应该被你们这些心胸狭隘的人占为己有！它应当属于全人类！” 第13章 等着就好 柳慕美的话让陆武峰都感到恶心，也不知道所长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高胜寒拉下脸来，这老头怕是忘了自己身处什么环境，周围可都是精忠报国的军人，听他在这放屁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这老家伙该不会以为这是可以任由他胡言乱语的地方吧，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中校呢，将这些话向上面一复述，看谁能保住他。 颜安轻佻的应了一句，最烦的就是见到这种唯兼摄邦国马首是瞻的家伙。 只恨当年这样的人太多，鼓吹兼摄邦国一切美好，明里暗里排挤父母，不断要求他们走向国际面向全球，还号召他们做全球一体化的代表。 要不是他们，不了解碧穹星国际情况的父母也不会被迫做出出国交流的决定，甚至在他们的要求下连警卫都放弃。 这些，都是汉军民后来在调阅过大量资料后告诉他的。尽管没有直接说明情况——因为当年牵扯进来的人太多了，他也不能够直接指明“元凶”。 但颜安还是猜到了实情。 bt也有在不断搜集当年的信息，那时候鼓吹兼摄邦国的人在父母遇害后立即闭嘴，少部分人因为事情败露被抓，一部分人已经老死病死，剩下一部分人则是移民去了兼摄邦国。 “既然您为全体人类这般着想，那还请先以身作则，我听说某些地区的食人族因为难以猎食常年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请柳教授仗义行事，为他们解决一餐温饱。” 如果当年把这类人全部抓取丢给食人族，他们怕是早就脱离温饱线，进入到畜牧时代了。 “你！”柳慕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高胜寒给左右警卫一个眼神，两穿着军大衣的汉子早已等不及了，当即上前架住他，“不好意思，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这家伙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就令大家都很不爽，要不是看他有个教授身份，早被拖出去了。 反观颜安，和他们一般的年纪，却是年轻有为能发挥出巨大作用，已经赢得了诸位军人的好感。 又有高胜寒在旁在辅助，知道他必然有过人之处，要比这柳慕美好上千倍万倍。 “你们，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教授，我是被请来研究的，你们这帮大头兵，知道我这衣服多贵吗，你们赶紧给我放开，放开……” 拖走他的过程中还在不断挣扎，不过随着距离渐远，他的声音也被风吹散了。 颜安看了眼逃生舱，这“棺材”是有纹路的，而此刻那些纹路发出微微亮光，显示已经被激活了，也不知道大概要多久，里面被冷冻的人才能恢复常态。 他没打算暴力破坏逃生舱，能够在宇宙中抗住大部分意外飘荡至此，说明材质相当不错，破坏起来估计会非常麻烦。 而且会导致里面的异磁人直接死亡，这有违他的打算。 毕竟他还挺想看看，一个活生生的外星人在这，碧穹星人究竟会不会尝试配种，留下基因。 “你不会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吧？” 当陆武峰被问及此问题时，他还在发呆，陷入了如何从颜安手中夺回研究指挥权的苦恼中。 下意识的摇头，连声答道，“当然不是。”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夺回指挥权对他来说已经不可能了。 靠着这么一出，颜安已然占据了现场的主导权。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打开这个玩意。”高胜寒用手在逃生舱的主体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音。 和外壳一样，主体部分也有被烧焦的痕迹，甚至他敲这两下震落了几斤黑灰。 当即就有士兵将黑灰全部收集起来，在没有确定黑灰成分的情况下，这玩意有必要保留下来以供后续研究。 颜安围着逃生舱绕了一圈，里面的异磁人仍是那副姿态，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隐隐发光的线路昭示着其已经开始了自动运行，“等着就好，它自己会打开。先把这些灰给处理了，看看这玩意的原貌。” 信号源在一光年以外的地方，开拓者号飞船能够搭载星际冲压发动机最快以光速航行，不代表逃生舱也可以。 根据他的观察这玩意连可航行装置都没有，就是个“棺材”，从飞船发射出去后能落到哪里完全凭运气，是最简易的逃生舱，没有之一。 目前颜安已知的所有智慧生命中没有能承受住漫长星际旅途的长寿种，想要在这漫漫旅途中保证自己能活到目的地，那就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例如躺在里面的异磁人就很有可能使用了特殊方式冷冻机体，颜安在逃生舱外部找到了一块区域，上面用异磁文字标识出这是生命机体复苏装置。 启动前提是能够检测到足够强度的生物磁场，说明他们幸运的飘荡到了某个生命星球，在这里“复活”能够让生命得以延续。 说不准还能就此为文明找到延续的希望。 “就这么简单？”高胜寒有些不敢置信，靠等就能自动打开，这和想象中的外星文明研究相差甚大，完全没有高大上的研究感。 颜安理所当然的点头，“除非他压根没想活，否则的话不会搞那么复杂。” 越复杂的程序代表着满足条件的要求越苛刻，那样不利于生存，很可能一直待到逃生舱报废也无法启动响应。 待到逃生舱上的黑灰全部被扫除，露出了里面哑灰色的材质，在“玻璃罩”的下方，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正方形铭牌，上面用异磁文字记录着逃生舱里面的人的身份。 这逃生舱居然还是定制的，颜安挑了挑眉头，他还是头一次在逃生舱上面看见身份铭牌，越来越感觉像是口棺材了。 他凑到上面仔细阅读铭牌上记录的身份信息，因为磨损，上面的痕迹已经淡到快要看不清了。 名字意译过来叫雷王，根据记录这个异磁人出生于“星际时代”，于星际时代的第一百一十七个公转周期飞船出现严重的问题，随后对飞船上的所有异磁人进行冰冻，送入逃生舱就此展开慢慢的漂流之旅。 星际时代大概就是他们战败后开着军舰、飞船到处乱晃的流亡日子的美称吧。 至于这一百一十七年颜安不好换算，也不知道他们采用的是异磁星的公转周期，还是铭星的公转周期。 不过无论怎样，距离现在一定已经很久过去了，这才让逃生舱漂流至此，不然的话那艘飞船一定坏在距离碧穹星非常近的地方。 “你别告诉我你连外星文字也看得懂。”高胜寒见他对那些文字看了很久，咽了咽口水说到。 现在就是颜安告诉他这些文字都能看懂，他觉得自己也会真信。 意识到自己看太久了，颜安收起脸色，“当然看不懂。” 他又围着逃生舱转了两圈，发现了许多功能部位都有用异磁星文字做出的标识。 第14章 信号发射器 颜安绕着逃生舱将每一条的标识都看了，不得不说这玩意虽然小，但能称得上齐全，当看到最后一个标识时，他怔了怔，“远距高频电磁信号发射器？” “什么？”他的声音不大，高胜寒在旁只听嘟囔一句，不知具体说了什么，还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 颜安没理他，而是仔细观察起这发射器的结构，在发现这玩意与逃生舱连接在一起，只要逃生舱启动就会自动启动向外发送信号后，赶忙切断了连接。 颜安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他发现的太晚了。 从启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自动响应的信号发送程序已经运转起来，也不知道到底传输了些什么信息出去。 最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一光年外的飞船收到了这段信号，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 本来只需要让碧穹星的各国首脑意识到与异磁人接触不是件好事，然后再想办法躲避生物磁能捕捉装置的扫描就能诸事大吉。 结果这下情况变得更复杂了，颜安很担心他们会循着信号找过来。 “把这玩意拆下来，找他的连接部位机关，应该不麻烦。”颜安用手指了指那发射器，当即就有两士兵上前尝试。 “随便拆东西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问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两名士兵动作干净利落，挂载的设备只要将隐藏的开关找到很容易就能将其拆下来，并无损坏。 “这是个信号发射器，我们已经发现得晚了，可能刚才就有一段信号通过这玩意发送出去了。 如果你想要被顺着找上门来的话，大可以重新放回去。” 颜安用手指了指特制天线，整个信号发射器看上去很像电台，只不过上面的按键有二十几个，全部都是异磁文字的“偏旁部首”。 异磁文字不多，结构也很简单，其中的任意两个按键就能组成一个文字，和颜安所学到的相差无几。 信号发射器被拆下来之后，颜安捧在手里看了好一会。 与他预想的一样，信号发射器上也有“使用说明书”，跟身份铭牌差不多的一块正方形方框，上面是细小的一段话，因为与逃生舱紧密接触，所以没有出现磨损的情况。 “广播式电磁信号发射器，在探索仓降落到生命星球后随探索仓自动启动而向外发送信号。 探索者需要在复苏后确定自身于宇宙中的位置，然后发送位置信号指引飞船前往。” 颜安在心中默念着，再次感谢自己有认真的学习异磁星文字，上面的大多内容他都能看懂，稍微有些语句不通的也能猜到大概意思。 这下让他松了口气，只是广播式信号发射器的话，那倒也不用担心，这玩意虽然能发送信号，但无法完成定位。 也就是说远在一光年以外的飞船就算接收到了这段电磁信号，也只能知道他们的“探索者”降落到了一颗生命星球上，却无法判断出具体位置。 再加上信号发出去被他们接收也需要一段时间，对现在的情况不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情势，让颜安的心又放了回去。 高胜寒接过信号发射器，装模作样的拿着看了一会，发现啥也看不懂后只能放弃，“真不知道你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这也能判断出来。” 别的不说，就冲他这敏锐的嗅觉，先是打开了外壳，再是找出了信号发射器，已然得到了一众人的信服。 听颜安分析，从马后炮的角度来讲其实都不复杂，甚至于有些简单到直白了。 但他们都没想到，差距就从这体现出来了。 在等了一阵后，颜安见生命机体复苏装置稳定运转，便放下心了。 那块“玻璃罩”上显示出机体恢复进度，目前才只到百分之二，预计完全复活要三十多个小时。 …… 遥远的一光年以外，并非如颜安所想的那般有艘飞船在保持十分之一光年的速度进行航行。 而是静悄悄的漂浮着三艘飞船，其中一艘还是军舰，这点看它与另两艘飞船的造型就能区别出来了。 那三艘飞船毫无生气，只是在静静的保持着最低功耗。 他们如果不进行航行的话，凭碧穹星现有的科技是很难捕捉到痕迹的。 也不知他们保持这样的状态过了多久，忽的在军舰内部控制舱的荧幕亮起，一条弹窗正在上面闪烁，格外的惹眼。 “已收到信号反馈！自卫星基地发射的异磁人276已顺利进入第7274号观测星球！” “已收到信号反馈！自卫星基地发射的异磁人276已顺利进入第7274号观测星球！” 弹窗在闪烁了三十秒后，猛地开始了冒红，一条新的弹窗覆盖上来。 “警告！警告！卫星基地未收到bt7274反馈！卫星基地未收到bt7274反馈！” 这条警告没有闪烁多久，紧跟着新的弹窗又覆盖上来了。 “卫星基地正在尝试与bt7274取得连接……连接失败！卫星基地正在尝试自动重连……连接失败！连接失败！” “警告！警告！卫星基地已与bt7274断开连接！卫星基地已与bt7274断开连接！” “响应应急措施程序！正在响应！” 在军舰上的一个冷冻仓中进入到了复苏阶段，里面躺着的是一名与雷王长相存在高度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异磁人。 当他复苏后，神情茫然的向周围张望了一圈。 我是谁？脑海中率先蹦出了这个问题。 旋即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对了，我是这个宇宙中最后一名异磁人…… 不！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时，他的脑袋也跟着痛起来，剧烈的疼痛像是要在脑海里掀起一场惊天海啸。 在海啸过后，他总算缓过神来。 在那场记忆的海啸中，他想起来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演员。 这名演员站在排列的整整齐齐宛若墓地的休眠室中，举目张望入眼只有冷冻仓，透过面部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与他高度相似的一张张灰脸。 “为什么我会醒来？”他在低语自喃，军舰是铭星的科技产物，具备自动维护功能，只要具有充足的能源就很难出现意外。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提前醒来？ “异磁人001请前往控制舱。异磁人001请前往控制舱。”飞船内的中控系统在发现他苏醒后开始重复这条命令。 被称作异磁人001的他恍然反应过来，到他登场的时候了。 拖着僵硬的步伐前往最近的传送电梯，在抵达控制舱时，荧幕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一张与碧穹星人类一般无二的人脸。 “异磁人001，根据卫星基地得到的自动信号反馈，异磁人276已顺利抵达第7274号观测星球，但是我们没有同步得到bt7274的反馈信号。 推测为第7274号观测星球发生了未知事件正在脱离我方掌控。 这是前往该处的星图，立即让开拓者飞船前往该处进行密切探查。” 吩咐下来的命令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异磁人001只能低头称好。 通话下一秒关闭，完全没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异磁人001却是知道整个军舰上下实际都在对方的操控之中，自己在这里的任何表现，都将会清清楚楚的落到他们的眼中。 在平息心态后，旋即通过远程控制唤醒了在另两艘开拓者飞船的异磁人，有星图的话，他们能够以让星际冲压发动机全功率输出，保持光速航行，将在一年内抵达碧穹星。 “首长，为什么会忽然将我们唤醒，就算我们已经有了基因编辑技术，寿命达到了上百年，那也无法在这不知何时才能终止的旅途中坚持到最后，如果不进入冷冻的话，我们不可能看到文明自由的那一天。” 说这话的船长长相和异磁人001长相极为相似，而且似乎有独立的名字，对自身所处的环境有一个不同于异磁人001的认知。 他的话让异磁人001很是触动，文明自由之日？原来他们想看到的是这样一出剧情吗？ 首领沉默良久，在两名船长的疑问目光中缓缓开口，从口中说出的却是与心里想得完全不一致的话语。 “……不用忧虑，我们即将看到那一天。 林卡思船长和布鲁特李船长，先前发射出去的逃生舱有一个已经落到了一个生命星球上。前往那颗星球的星图我已经发送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带领船员驾驶开拓者飞船以全速前往那里，并建立虫洞之门，以便于我们也能快速过去。” 与开拓者飞船上搭载的星际冲压发动机不同，军舰有着更快的航行方式，一种是通过虫洞快速的从一端抵达到另一端，但需要在出发地与目的地同时布置装置，在打开虫洞后使用负物质让虫洞长时间保持开放和稳定才能进行穿梭。 另一种则是曲速引擎，不过使用曲速引擎需要很大的能量储备，以他们目前的能源来看，是不够支撑航行到第7274号观测星球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首领，我们立即就前往那里，这下我们的文明总算是有救了！”林卡思与布鲁特李振奋地说到，当即将飞船上其他冷冻的人进入了复苏状态。 在宇宙中静静漂浮的飞船在一段时间后缓缓开动，并向着碧穹星的方向速度越来越快。 …… 等得无聊的颜安不经意一瞥眼看到了在旁干站的陆武峰，“我记得你之前说要找人配合进行研究对吧？ 这么宝贵的时间就不要浪费了，赶紧找几个材料学的专家，几个物理学的专家来，把这个减震装置和材料给他们研究，应该能整理出不少好东西来。” 逃生舱坠落下来的速度可不低，就冲这减震装置，绝对领先碧穹星科技上百年。 还有这材料，逃生舱进入碧穹星大气层与空气摩擦能让表面温度达到几千度，而里面的异磁人仍处于冰冻状态，这足以说明外部材质具有极其优秀的耐高温性、隔热性。 这玩意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数据库，只要针对这些技术进行逆向研究，其成果必然令人惊喜。 “你说的这些人都不在这，我们是搞地外文明研究的，怎么能偏离研究目标，去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武峰强撑着胆回了颜安一句，说起来他才是现场的临时负责人，还轮不到颜安在这里指手画脚。 颜安摆了摆手，说这些话简直毫无意义，对碧穹星来说，如果研究地外文明不是为了获取他们的科技，仅是想要文明与文明之间来场碰撞，那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某一方文明玩完。 这个被game over的文明大概率会是碧穹星，毕竟军舰只要投放下几个电磁脉冲炸弹，整个碧穹星的防御工事、电力供应、电话通信以及计算机系统都会直接瘫痪。 这种情况下，碧穹星毫无胜算。 “这里没有人就去找人来，你把我的需求反馈上去，优先借调这些能派上用场的专家。 像什么文化专家、天文专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就别来这凑热闹，让他们先靠边站。” 颜安对着高胜寒吩咐到，完全将一边的陆武峰给无视掉了。 这就让人感到很难堪了，黑着一张脸走到别处，心中咒骂不停。 明明是他先来的，溪卡孜市也好，研究也好，明明他才是地外文明研究所的人，明明所长去开会前才将这里交给他负责，他才是这里的代理指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陆武峰想不通，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将他唤回神来。 拿出手机一看，正是所长打来的电话，开了一天的会几乎连轴转没有停过，直到此刻才停下。 “小陆啊，现场怎么样啊？我让你去找柳教授暂时主持，你找了没有？”电话那端是所长疲惫的声音，一下让陆武峰找到了靠山。 对啊，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研究主导者，他压不住颜安，那所长还能压不住不成，待到所长回来，这颜安还不是得灰溜溜的夹起尾巴闪到一边去。 “所长，现场情况太复杂了，您还是赶紧回来吧。 柳教授已经被上头硬塞进来的两个人给赶出去了，现在他们根本不让我们靠近那飞船，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怕您再晚点回来……” 陆武峰苦叫着喊道，让所长为之一惊，“你说什么？柳教授被赶走了？怎么回事？” “就是被上头强塞进来的那两人，也不知道他们背景有多大，说是来配合我们研究的，实际上一来就把自己给当成主人了。 就因为柳教授说了其中一个人两句，就找结构让人把柳教授给带走了。我看他们这是想霸占这个飞船，只想着自己研究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等等！你说的那两人不会一个是学生，另一个是军人吧？” “对，就是他们，所长您还是赶紧回来看看吧，这必须得向上面反馈，把他们两都赶走才行啊，不然的话这研究哪还有我们的份，岂不是全给他们做嫁衣了。” 出乎陆武峰意料的是，在听了这些话后的所长，语气渐渐变得平淡起来，最后只丢下一句“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后就将他的电话挂断。 第15章 楚君 因为现场设备简陋，实在没什么可研究的。 颜安把逃生舱上所有的文字都看过一遍，再结合bt给出的技术资料，他敢保证别说躺在里面的雷王了，就是制造这个逃生舱的工程师可能都没他更了解这个逃生舱。 不得不说雷王能靠这玩意飘荡到碧穹星那是真的运气很好，说他上辈子拯救了异磁星都不为过。 设计这款逃生舱的人当时肯定是奔着做棺材去的，上面所有的功能唯一一个为了防护性考虑的就是减震装置。 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防护设施，被说挨一炮了，就是被太空中的飘荡的石子撞上大概率都会直接寄了，他觉得这玩意能飘出三百公里不报废都算奇迹了，能到这来简直叫神迹。 就连减震装置，也是根据自动检测，判断距离地面达到一定距离后才会展开。 所有设施完全没有考虑过突发情况下的安全保障，与颜安印象中的逃生舱完全不同。 他当年乘坐的那款逃生舱可是一应俱全，不仅有发动机可航行很长一段距离，更是能硬抗兼摄邦国一炮，相较之下说眼前这个就是口棺材也不为过。 “你看出啥名堂来了？”高胜寒将文字拍了个照发给被指定要求参与研究的文字学、语言学专家。 本想着他们应该能发挥出点作用，但可惜的是已经深度发展的文字是不可能直接破译的，这相当于一种最简单的外星加密方法，完全不具备翻译可能性。 诸位专精语言、文字的专家都对此束手无策，高胜寒想不通颜安究竟是怎么做到对那些未知符号看那么起劲的。 “看出来了，这上面是个进度条，你可以蹲在这里观察进度条上面的数字变化，现在应该是百分之七。” 生命机体复苏并不是一件很快就能完成的事，“玻璃罩”上的进度条从开始到现在变化了七次，从他们打开外壳到现在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二十分钟才会变化意思。 他一吩咐，立即就有人上前拿着本子记录，颜安为他补充上前面六个符号，“这应该是百分制进度条，这个符号是应该对应我们的百分号，剩下这六个分别是一到六。” 在大家都不认识这些文字的情况下，颜安也不能暴露自己对异磁文字的认知，只能一步步进行引导，好在没有了柳慕美的干扰，在场的士兵对他的话还是愿意听的。 先将一到一百的字给翻译了，剩下的可以等这个异磁人复苏后慢慢来。 颜安起身后打了个哈欠，昨天本来就很累了，直至此刻也没有睡上多久，在等待机体复苏的过程中自然就会犯困。 “我先去睡觉，有情况叫我，其他人不管是谁来都不要让他们破坏这个逃生舱主体，如果想研究的话可以等里面的外星人复苏后再研究。” 颜安钻进了周围的一处帐篷里。 就在他睡下后没多久，陆武峰又随着另一人回来了。 高胜寒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地外文明研究所的所长，名叫楚君。 早十几年时ufo概念大热时，到处都在炒作外星人，楚君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地外文明研究所。 后来因为迟迟没有发现地外文明，ufo热度下去后，整个研究所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楚君离开过一段时间，但在他的老上司退休后，又心甘情愿的回到了研究所，接任了所长位置。 这人也是有点本事的，在研究所举步维艰的时候，发表了数篇论文，在这一领域做出了不少成绩，至于这些成绩是不是有用的，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也难怪上面会愿意让他成为本次研究的临时主导者，按他的说法，在过去的数十年人生里，他就是在为遇见外星文明而活，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碰撞了无数次，直到今天才得以有了用武之地。 楚君拉着一张脸急冲冲的走来，陆武峰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跟在他身后。 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认错，“所长，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然而对他的话楚君充耳不闻，直到站在高胜寒附近，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那两个人呢？” 陆武峰朝高胜寒看去，“他，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去哪了。” 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自己附近让楚君有些错愕，旋即对高胜寒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你好，我就是地外文明研究所的所长，以后咱两就是同事了，这学生不懂事还请多多包涵。” 按照上面的意思，飞船是要各领域共同参与研究的，所有参与进来的，那都能算是他的同事。 与同事怎么能不打好关系。 至于柳慕美具体是什么个情况，他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因为发表了一些不当意见被注意到了。 毕竟对这位老朋友，在场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 正是因为了解，才会让陆武峰在第一时间把他找来暂时主持工作。 这么好个机会，柳慕美也确实没让他失望，一番成功的操作让他把自己给整进去了。 可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除了陆武峰居然对颜安、高胜寒两人也有意见这回事。 在他与高胜寒握手之后，又瞪了陆武峰一眼。 陆武峰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高胜寒低头，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嘟囔道，“对不起。” 这种敷衍的态度令楚君很是不满，当即大怒呵斥他，“大点声！没吃饭是不是！” “对不起！”陆武峰的道歉声这才大了点，但在道歉之后，那牙咬得咯咯响。 楚君这才满意，冲高胜寒尴尬的笑笑，“这学生就是不懂事，我不在的时候肯定是对谁都不礼貌，所以让他来道个歉，请问颜安现在在哪？方便引我去见见他吗？” “他在那边的帐篷里睡觉，我去帮你把他叫醒吧。” “不用不用。”楚君赶紧拦住他，随后对着陆武峰吩咐道，“你去那个帐篷外候着，不要打扰人家睡觉，也不要让别人打扰。 等颜安醒了之后，先对他道歉，然后来通知我。明白吗？” 楚君的安排让陆武峰错愕不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我在外面等他睡醒？！” “你知道人家做了什么吗？昨天清晨捕捉到的电磁波信号，昨天上午就完成了解析，论文都拿出来了，我们大家都看过，很有价值。 而你呢，办事蠢得要死，让你接待也不好好做，搞得几位专家专程找我就为了投诉你的问题。 让你暂管，你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是让你在这当皇帝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有脸在这问为什么。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柳慕美一起滚蛋！” 对他的质问，楚君一个好脸色没有，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不再管他。 在心里衡量许久后，陆武峰把拳头捏得青筋暴起，咬着牙极不情愿的，一步一步朝颜安的帐篷走去。 第16章 道歉 这一觉，颜安只睡了五个小时。 这里天黑晚，天亮也晚，近九点方才日出，颜安醒来时太阳才从地平线上冒出一道光。 “好晚了啊。”颜安的作息还是按着在南都时来的，九点钟起床对他来说确实很晚，不过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这点时间对他还是不太够。 很没形象的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帐篷，刚出门就被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陆武峰竟是站在他帐篷旁边，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见他浑身哆嗦，看颜安醒了当即一喜，“我们所长已经回来了，他想见见你，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跟我走吧。” 反正颜安也不知道道歉的事情，只要能糊弄过去，这事就算揭过了。 颜安不疑有他，谢过借帐篷的士兵后与陆武峰一并向前，见到了正在指挥将逃生舱装车的楚君。 “你就是颜安吧？确实和他们说的那样年轻又帅气，我开会时听说过你，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年轻。” 楚君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让颜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多帅吧，我还是觉得我的才华会更耀眼点。” 也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第一眼对他的印象都是很帅，明明他就觉得自己的长相很普通啊，还是身上的才华更吸引人。 楚君笑着点头，“你这才华确实耀眼，说一句才貌双绝不过分。 我看过你关于未知信号解析的报告，写得真的非常漂亮。 推断合理而且连生物磁能捕捉装置的大概设计理念都被你构想出来了，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那些大工程师的水平，真的挺不错的。” 这样夸人让颜安更不好意思了，罕见的有些红脸。 然而就是在这时候，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老师，师兄不是比他更厉害吗，师兄还发了一篇science呢，你忘了吗。” 陆武峰看着为自己说话的李江脸都是发白的，为了吹牛在这方面糊弄了小师弟，导致他一直分不清science和sci的区别。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以后多看些论文小师弟就能明白了，可为什么他要现在说出来。 而且别人不知道，陆武峰自己还能骗过自己不成？那论文来路不明，自己都看得一知半解，对外还能吹吹牛皮，但在所长与副所长眼里，压根就装不下去啊。 所长的反应也正如他所料，还没听完李江的话脸又拉下来，“就他？再学几年吧。” 当目光转到他身上时，心脏也跟着怦怦狂跳起来。 尽管低着头，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所长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被盯着的位置一阵发烫，仿佛皮肉都在被刺。 在心中默念一万遍放过自己也还是无济于事，在感觉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后，楚君威严满满的开口问道，“对了，你向人家道过歉吗？不会糊弄我吧。” 陆武峰脸皮抽抽，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小师弟也在，难道要在这里让他颜面扫地吗。 咬咬牙，硬着脸皮答道，“道歉了。” 颜安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只能用眼神与高胜寒交流。 高胜寒：这小子被所长勒令要求守在你帐篷门口，等你醒来后第一时间向你道歉。 颜安：[?_??] 这个眼神太复杂了，看不懂。 建议用摩斯电码，通过眨眼向他传达信息。 “嗯——”楚君拖着长长的尾音应了一句，“那你就再道个歉吧。” “！！！” 陆武峰抗拒中带着不解的抬起头，颜安都没说话呢，为什么非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 大家都是同龄人，连对同龄人都得卑躬屈膝，把面子都给折了，让他以后还怎么带小师弟。 可楚君给他的压力又是极大，一言不发的盯着他，陆武峰看得懂那个眼神，不得不忍着气低下头，朝着颜安的方向来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并说道，“对不起！” “声音大点！”下一秒所长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陆武峰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便不得不咬着牙鼓足气喊出来，“对不起！” “没必要，别为难他了。”颜安总算看明白了，这是楚君强制要求陆武峰向他道歉，只是他有些不太舒服。 如果换做是自己被这样要求的话，那肯定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听到他发话，楚君才没有继续为难，就这样让陆武峰离开了，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颜安看着被装上车的逃生舱，车斗里还坐着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由他们负责押送，可以在第一时间处理途中外星人忽然醒来的意外。 “这是要把他运去哪里？” 刚运回来时因为逃生舱的外壳还没被拆除，体积太大了没有合适的车辆能装载，所以是拖在地上运回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强制要求途经街区的人必须离开的原因。 在地上拖动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又不便遮掩，很容易就会被吵醒的人看到他们正在押送的逃生舱，造成泄露隐患。 现在好了，逃生舱的体积车上正好能够放下，他们能够进行秘密的转移，毕竟这地方也不是研究的好场所。 “上面为我们找好了一处研究场所，接下来就是把他送过去，那边已经有研究员在等着了。” 不用他邀请，颜安也必然要去的，他需要确定这个异磁人在太空中飘荡了多久，由此可以大致估算出损坏飞船距离碧穹星有多远。 而且朱赤高层与外星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他也非常好奇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参加针对如何处置此异磁人的讨论会议。 “在哪里？不会太冷吧？”颜安还是不太喜欢溪卡孜这样的天气，这才一月初最冷时就有零下十几度，等日子再晚些，会有多冷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 他们和地外文明研究所一样，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就在找ufo了，甚至比地外文明研究所更歇斯底里的疯狂。 与地外文明研究所不同的是，他们在科研方面的硬实力更强，工程师、科研人员不计其数，设备配备的一应俱全。 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找到，上头就要求他们放弃，转而去研究航天医学了。 “其实不应该给他们的……目前国内貌似也就我们算是正儿八经研究地外文明的了，不过一直都偏向猜测方向，没做什么工程研究。 结果这下真捡来个外星人，才发现我们连最基础的研究设备都没有，这提供设备的任务，也就被他们抢去了。” 尽管只是个提供设备的任务，但大家都很清楚，设备在哪场地就在哪，在谁的场地谁就是东道主，谁就是实际的主导者。 地外文明研究所努力了这么久，终归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说起这个楚君就满脸苦涩，由于不从事航天研究、对外探索研究，导致他们做的几乎是纯理论的工作，完全没有技术含量，设备什么的，那更是少得可怜，不然也不会被别人抢了机会。 在说话间，逃生舱装车完成，先是运往机场，然后在机场乘坐军用运输机前往平京，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正坐落在那。 第17章 十五天期限 这一次，颜安不可能再让所有人迁就他。 他没这个能耐，除非能拿出更多的对外星生物的研究，成为这个领域的龙头。 不过还是得到了参与研究的机会，无论是他的报告还是拆除逃生舱外壳展现出的敏锐嗅觉，都证明了他的天赋不仅仅局限在密码学上。 随着运输机一路飞向平京，一落地就有专车将他们接走，整个过程确保他们不会与任何外人进行接触。 而所有知道此事的士兵军官也将会在三日内调离溪卡孜市，来到平京担当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警卫。 令人意外的是，汉军民居然坐在接送他们的专车上，看样子是专程为颜安而来。 “你小子跟我说话也是不客气，现在参与进来了，总算能满意了吧？”汉军民靠在座椅上，颜安好歹还能补个觉，他是连补觉的机会都没有。 从不明飞行物坠落开始，大大小小的会议开个没完，他们要做的不仅是协调国内各方确保在真实消息不会走漏的情况下推进研究。 还要组织记者进行一次“伪报道”，把不明飞行物说成是一颗超大陨石，以免引发民众恐慌。 最重要的还是应付各国政府，他们的卫星很可能拍到了逃生舱的照片，该怎么解决他们的质疑才是最难的。 毕竟国外可是有不少人打着柳慕美那样的旗号，骗着人将逃生舱拿出来，当成“全球”所有人的共有财产的。 同时因数分解算法投入使用，他们总参二部、三部玩了命的在加班，就是为了破坏各国针对朱赤的阴谋。 汉军民特意来接颜安，不只是他们足够看重颜安，同时也是为自己找个忙里偷闲的时间轻松一会。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这之前他展现出来的是计算机领域、数学领域的能力，对研究外星人什么的，的确没有什么说服力，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颜安自然知道该把握住。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了，我只有一个条件——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有实质性的研究成果的话，那就放弃本项研究，回到你的本职上来。” 这个时间并不宽裕，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研究出什么名堂，就算是推测性的论文也得要举例佐证，这个时间甚至连搜集相关资料都来不及，更别说拿出成果了。 而汉军民要求的苛刻之处还不止在此，推测性的论文报告可以说完全没有实际应用价值，只有那些技术性可直接拿来应用的论文才能得到认可。 可以说这要求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颜安收心，回归密码学的研究。 “我的本职？” 见颜安疑惑，汉军民不好意思的假咳一声掩饰尴尬，他也知道这要求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但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让颜安放弃凑这场热闹，也只能这么办了。 “就是密码研究，解密你搞过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尝尝加密的滋味，抗量子密码研发怎么样？先期研发资金四千万，你可以随便用。” 目前朱赤最需要的就是一套可稳定使用，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破解的抗量子密码。 因为每一次更换加密体系造成的损失都是巨大的，为了减少这样的损失，同时也是为了长远的发展考虑，上面希望本次更换rsa加密可以一步到位换成抗量子密码。 只不过目前在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团队都没出结果，问过一圈后发现最快也要再等几年。 正因此汉军民才会将注意打到颜安身上，如果能让这位参与研发的话，指不定不用半年就能给全国换上新密码体系了。 毕竟听说因数分解算法他也没用多久就搞定了，想来抗量子密码应该也费不了这位天才多少时间。 “我还是对这个更感兴趣一点，密码的事情，要不然等半个月后咱再来说？” 见状，汉军民只好作罢，反正也就半个月时间，就当是给他放假了又能如何。 随着红旗缓缓驶入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地界，颜安见到的警卫力量更胜于他们在南都搞因数分解算法时。 沿路甚至连个路人都看不到，真正的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而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开会！ 本来对此非常抗拒的颜安，在听说本次开会主要是讨论如何对待外星人及其科技后也就不再那么抗拒了。 这也能算是与他有关的一件事。 由于人太多了，开会的场所不在会议室而是挪到了礼堂，参与会议的研究员多达百位，他们根据自己的研究方向、工作单位自发组成几股，像颜安这样“凑热闹”来的，反而成了少数分子。 本还对会议非常期待的颜安，在进入会场后不久就失望了。 会议还没开始，礼堂里的研究员们就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演变成帮派对峙。 要不是领导进场，这场架还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也不得不说高学历人群吵架那就是有底线，吵架吵架重点突出一个吵字，眼瞅着那都要脸皮贴脸皮了，到了对方的口水星子能飞到自己嘴里的地步那也没有人动手。 而他们正在争吵的内容，居然是逃生舱各个部件该如何分配。 东西还没卸货呢，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连逃生舱实物都没看过，仅靠着一张照片，还是逃生舱未拆卸外壳时的照片，都能吵得不可开交。 这着实让颜安大开眼见。 看他们这般激烈的模样，颜安都不好意思参与进去，实在是有损自己的才华气质。 然而待到正式开会时，他就傻眼了。 凡是刚才参与争吵的，都被分配到了一些任务。 例如旁边一列坐着的齐鲁生命科学研究所，他们是朱赤唯一一家人体冷冻中心，所以打一开始就是奔着生命机体复苏装置来的。 这是一项对他们来说非常关键的技术，因为碧穹星现阶段的人体冷冻技术并不完备，简单的说就是管杀不管埋，能把你冷冻，但是不能把你复苏。 不能复苏就不能证明冷冻是否有效，齐鲁生命科学研究所对生命机体复苏装置的渴求是其他研究机构不能比拟的。 在刚才的争吵中一听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也想要生命机体复苏装置，他们甚至撸袖子准备动手了，好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自己。 而会议上，他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研究这项装置的任务。 其他研究单位亦是如此，凡是刚才闹得凶的，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任务。 颜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把逃生舱给瓜分了，自己一个任务也没落到。 “由于时间紧迫，本次会议到此结束，如有异议可以稍微向地外文明研究所的所长楚君反馈。” 任务分配是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所长做的，会议主持也是他来的，俨然一副主导者的模样。 然而有什么问题却要找连任务都没分到的楚君反馈。 不得不说他很惨了，好事没落着，背黑锅擦屁股却要让他上。 就在这话说完，颜安起身将正要散会的所长叫住，“等一下，你们这就分完了，那我的任务呢？” 第18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主持会议的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所长许巍看了一眼他，感到冒犯的同时又觉得分外的意外。 什么时候这么重要的会议里混进来一个这么年轻的人了？ 饶是他在脑海中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有哪张脸能和这个年轻人对上。 “你是？”许巍拧着眉头问道，被这么一个年轻后辈叫住让他感到很不快。 他可以肯定以前从未见过这人，也想不出颜安会出现在会议上的理由，看他所在的位置是专家席而非官员席，许巍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国内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研究员了？ 旋即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能是什么研究员，这么年轻哪会做研究，估计是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所以就跑过来了。 能在这么重要的项目中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强插一个人进来，说明他背后的那位能力不小。 许巍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地外文明研究所退休的那几位老人，他们为朱赤早期的航天探索可出了不少力，是有这个能量办到这件事的。 而且他们绝对也知道这个消息，让自己培养的后辈过来学习学习，顺带镀个金，为将来重振地外文明研究所也有帮助。 这完全是他们可以做出来的事，只是让一个年轻人来他这“夺权”，未免太小瞧他了。 在旁的助理匆忙上前，用极小声提醒道，“他叫颜安，是上面要求代表五六所来参与我们这个研究项目的。” 助理想的就没有这么多了， 虽然“五六所”的参与也很特殊，不是某位头部专家推荐的，而是自行申请，且被上层同意的。 但这一流程合理，不能说人家是被强塞进来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单位代表。 不过最特殊的还是颜安这个人，助理看过颜安的档案，只有二十一岁就成了五六所的特聘顾问，做出的成绩也不那么起眼，至少他看了想不通能被聘为顾问的理由。 助理也因此格外记住了颜安，辨认起来也很容易，既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帅的一个，比明星都要帅很多。 被这么一提醒，许巍恍然记起是有这么个人，听说在逃生舱挖出来后，他是第一批接触逃生舱的人之一，逃生舱的减震外壳貌似也是这个人打开的。 不过为什么他们的研究，五六所会派人过来凑热闹？他们不应该只会敲敲代码、做个系统维护吗。 记忆中，颜安这个名字还是有些耳熟的，貌似有两把刷子，不过比他还差远了。 靠着一篇报告和一点小聪明能混进他们这么重要的研究项目中算他运气好，但是到此为止了。 他是不可能将重担交到一个没点资历的年轻人的肩上的。 这是关乎国家，关乎人类，关乎这整个世界的大事，指望连点阅历都没有的年轻人？那可就太儿戏了。 道理就跟看病一样，一边是刚才学校毕业出来实习的医生，另一边是坐诊数十年的老医生，哪怕你得的只是个小感冒，也会觉得找后者更能令人安心。 “那……”许巍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转。 从颜安会打断会议当众站起来问出这个问题开始，他就知道这小子很轴，不给他个回答是不会罢休的。 既不能给任务，又要给答复，那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个冤大头队伍把他塞进去。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所有单位中，最是势单力薄的一个——地外文明研究所。 别看在场的每个单位都只派出了一名代表参加会议，在背后支持工作的人可不少。 而楚君呢，如果不算上他们正在培养的那些学生的话，他出现在这，那可就代表整整半个地外文明研究所都来了。 整整半个啊！ 这不欺负他还能欺负谁。 再加之颜安可能与从地外文明研究所退休的老人有关系，楚君也就成了不二选择。 “抱歉，我没有发现原来我们这个项目还有这么年轻的研究员参加，真当是英雄出少年。 不过目前任务已经分完了，恐怕只能委屈一下你了。正好地外文明研究所的人手有些不足，不如你们五六所与他们合作研究吧。” 说完不给拒绝的机会，会议就这样解散了。 颜安看向楚君，发现他正在朝自己这边走来，一脸苦涩的表情，“我们的任务是研究这个外星人的文明情况。” 从名义上来讲这是所有任务中最深远，最重要的一个。 代表着人类与外星人两种文明思想的碰撞，可以说是历史性，必将载入史册的一项研究任务。 但是从实际角度来讲，这却是所有任务中最坑的一个。 大家语言文字都不互通，这种情况下想要了解对方的文明情况简直难如登天。 可行的办法只有两种，一是教这个外星人学会朱赤语言，二是自行培养翻译官，无论哪一种其培养周期都特别长。 而且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目前还没有确定的，那就是如果此外星人发出的声音是他们听不到的怎么办？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学会外星人的声音怎么办？ 就像人与海豚不可能谈话交流一样，万一这外星人就像海豚那样用次声波与同伴交流，那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能完成这项任务。 汉军民在散会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乐呵呵的晃悠到颜安面前两手一摊，“可别怀疑我啊！我是真没有暗示他什么，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偏偏摊上这么个任务。” 不用等十五天后的结果，颜安的研究任务在时间上就注定了不可能完成。 针对逃生舱的研究，是一个单位研究一部分，根据相关技术来划分。如果颜安拿到的是这部分任务，十五天加班加点的研究，以颜安的妖异天赋，是真有可能研究出点名堂来的。 可针对外星人的研究，就没有这个条件了。 外星人只有一个，当然不可能锯开，大家一人拿一半研究。所有参与研究的单位全部按照时间段划分，地外文明研究所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接触时间。 一天两小时，半个月满打满算下来也不过三十个小时，在研究上三十个小时够干什么的？ 汉军民凭着自己朴素的判断都能知道颜安必然失败。 “要不然我们直接放弃吧？”高胜寒劝道。 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一看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有点太可惜了，如果颜安愿意放弃，现在就能承接抗量子密码研究项目，那可是整整四千万的先期研发经费，换谁听了能不心动。 楚君不认识汉军民，但从他的口气以及身边跟随的警卫来分析，这位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颜安的来头背景要比他想象的更大，在心中庆幸还好没有纵容陆武峰继续犯错，不然的话闹僵了，吃亏的只能是他。 颜安沉吟两秒，这任务难做归难做，但却意外的符合他的需求。 真要是给他逃生舱的部件进行研究，那他才是真的失望，因为不用倒推他也能从bt的数据库中拿出类似的技术，甚至要比那“棺材”上用的更好。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如果研究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直接放弃，那还大费周章的研究外星人科技干嘛，直接等着天上掉技术不是更好？” 颜安的目光逐渐坚定，他的话让汉军民乐呵一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可是想出法子来了？” “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而已。” 第19章 提前醒来 正要继续聊两句，忽的听到礼堂外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汉军民眉头一皱，随口问道，“什么情况？” 他的警卫员一路小跑出去很快又转身回来，“报告，好像是飞船里的外星人提前苏醒了，和预估的时间不符合，导致现场发生了一些骚动，各单位已经到场，正在采取紧急措施。” 提前醒了？颜安脸色猛地一变，连忙向外飞奔去。 直奔进监收异磁人的观察室附近，因为是提前醒来了，所以在当时周围还有许多的研究员以及士兵在观察室中。 不过在发现他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观察室的门就从里面被关闭了。 所有后续赶来的研究员及士兵都没有进入观察室，而是在旁边的监控室隔着玻璃观察刚复苏的外星人。 监控室与观察室之间就像警察局的审讯室一样布置有单向透视玻璃，站在监控室可以看到观察室的情况，而观察室却不能反过来看到监控室的情况。 颜安从人群中挤进监控室，透过那面玻璃，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异磁人不顾刚复苏时身体的孱弱，在发现自己被人类包围后跪倒在地，双手高举放前，六根手指张得很大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两根指头间的指缝，并且在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这种姿势很像是碧穹星上朝圣的跪拜，不过不属于碧穹星的“特产”。 因为大家都是从冷兵器时代发展来的，当一方向另一方投降时必须丢掉武器以示没有威胁，跪在地上，则会显得威胁系数更小。 手指张开是为了表示手掌中没有藏什么东西，毕竟他们的六根手指非常灵活，按照异磁星的规矩，投降不张开手指，那就是仍然包藏祸心，随时可能会使用暗器伤人。 这举动的意思很明显，这异磁人是在表示自己毫无威胁力，希望自己可以被放过。 那段话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可以猜测出来大概是“不要杀我”、“我投降”一类的。 由于碧穹星人类与铭星人长得很像，颜安觉得雷王可能是将里面的人都认成铭星人了，以为全族逃亡数百年，他反倒是随着逃生舱漂流回了铭星的地界自投罗网。 不过他的这番举动并没有换来士兵们的松懈，反倒是将手中的枪对准了雷王，随时都能解决掉他。 面对未知的外星生物，没人能松懈下来。 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许巍正在通过话筒与里面的人取得联系。 “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开枪。这是我们唯一的活体标本，绝对不能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其言外之意是指即便里面发生了流血事件，士兵也绝对不能开枪自卫，凡事必须以外星人的安全为主。 虽然流血事件还没有发生，但是从他那个态度就能感受到对观察室众人生命的重视程度远远不比对雷王生命的重视。 只不过在这个关头，没有人公然反对他的意见。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眼前的外星人可是全球独一份的，观察室里面的所有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 诸位等着研究的专家们，自然不舍得这个宝贝受到一点伤害。 颜安隔着玻璃看了几眼，入眼的小字让他脸色一变，猛地冲过去一把夺过许巍手上的麦克风，“把逃生舱里面的手套收起来！那玩意可能是枪！” 他的眼尖，看到了嵌入逃生舱内壁的手套样的装备，那玩意的外表具有很强的欺骗性，乍看之下很容易将其当成手臂部位的外骨骼装置。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看到了上面用异磁文字标注的功能“防御模式”以及“进攻模式”的话，他也差点要被骗过去。 想来也是，异磁星都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如果再用火器发射子弹的话那就太low了点。 而且随着他们流亡的时间越长，各种资源也必然越发的匮乏。 即便能停靠资源星球进行补给，也因为自身被铭星通缉追杀而不能停留太久，在资源上很难富足。 不然的话也不会用这么小个棺材当逃生舱了，连个推进装置都没有，进入逃生舱的人除了等死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作为补充，必然要给他们配备防身装备。 有了颜安的提醒，两名士兵当即上前将逃生舱拖动到距离雷王一米远的地方，然后才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 手套是一套的，左右手都有。 除此之外从里面还翻出了一个公文包大小的钢铁造物，在旁的研究员当即兴奋的围上去，找到公文包的机关一经触发，便自动延展出了一套轻量级外骨骼助力装甲。 “我滴个乖乖，这还是个mark5啊！” 这套装甲本应当是像mark5那样放在固定位置自动延展的，但是异磁人才多高，雷王尽管跪着也能目测出他不过一米二、一米三的样子。 对他而言合身的装甲对研究员而言就不够看了，只能在他手中扩展成一套“童装”般外骨骼装甲。 观察室内的研究员兴奋的将外骨骼装甲翻来覆去的查看，很快找到了位于胸部内侧的一块电池。 “逃生舱内应当有一块更大的电池供应，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把那个取下来。或者干脆你们直接从里面撤出来，这个外星人估计不会乱动。” 颜安接着说到，在逃生舱被搬动期间，雷王都不曾动过，他低着头无比畏惧的样子，口中不断喊着异磁星的语言，可惜没有人搭理过他。 鉴于里面的情况没有那么紧张了，雷王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欲望，观察室内的众人决定搬着逃生舱离开。 “去把外面围着的人全部疏散，所有从观察室撤出来的人都必须进行隔离，必须严防外星病毒入侵。” 许巍对身边人吩咐到，随后不满的看向了放下话筒的颜安。 “以后这种事，你应该先跟我说，我会告诉他们的。要是谁都像你这样咋咋呼呼的上来抢东西，那研究所就没有规矩可言了。” “事态紧急耽误不得，要是就那么会功夫，让他寻到了机会，只怕你我都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 颜安与许巍对视丝毫不让的回应，话语权不是靠商量得来的，即便是提出意见也不一定会被重视采纳。 而在那种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进攻模式”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两个房间只有一层玻璃作为间隔，真要是出了事，大家都跑不了。 更别说逃生舱与轻量级外骨骼装甲的电池有极大概率是核电池，要是遭到破坏产生了辐射泄露，够他们所有人喝上一壶好的。 “是吗，那我们所有人还得要谢谢你咯。 听说你只能在这里待十五天，就这么点时间，能做什么？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 随着逃生舱被抬出观察室，周围人都凑了过去，监控室反倒没什么人了，许巍对颜安的讨厌不加掩饰，即便是被人听到，也因他是东道主而不敢说什么。 “那是对你而言罢了，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可怜，连脑袋都转不动，只知道以己度人。” 许巍被他说得气极反笑，“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点什么名堂。”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颜安淡淡回应一句，将目光转向已经悄悄抬头的雷王身上。 第20章 对赌 观察室里没有其他人了，因为雷王忽然醒来里面还没来得及布置东西，除了四周的监控，啥也没有。 他转动脑袋，发现没有可倚靠之物后只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休息。 在发现自己没有被杀掉后，记忆中长相成这样的智慧生命就是异磁人最大的敌人，几乎是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雷王就在脑海中记忆起这条铁律。 好在投降仪式还管用，自己活下来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休息之后，更多的记忆随之涌上脑海，到了此刻他有时间去记忆自己的身份与来历。 逃生舱被搬走了，这倒是在意料之内，他们不会给自己与文明联系的机会，就算有这个机会——他也不会这么做。 不是他贬低孕育自己的文明，而是异磁星文明与他们根本无法抗衡，不然的话也不会四处流亡，这些可都是如烙印般记忆在自己脑海中的。 他能分辨出此事的好坏。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必然有人在盯着他进行研究，奇怪的是他无法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兴许是异磁星文明在进行星际时代后从来没有做过生物活体实验的原因吧。 对此场景雷王脑海中是一片空白的，只能籍着本能反应将自己蜷缩起来，这样他就能得到更多一些的心理上的安全感。 颜安观察着他，除了体型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别外，不得不说异磁人各方面和人类还是有较高的相似度的。 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银灰色，让颜安想到了很多用这种颜色体现出高级感的东西，但又因为眼前的是个生物而感到些许异样。 不说别的，就他脸上那刀削斧砍样的竖条皱纹，无论怎么看都不能让人感到高级。 脑袋与身体的比例看起来倒是和资料中的照片显示一样，面部没有鼻梁但是有两个鼻孔，整张脸看起来格外扁平，比照片中看起来还要平些。 嘴巴也与人类不同，雷王的嘴巴是竖状的，也不知道头部结构是如何生长的。当闭起来嘴巴时，与脸上的竖状褶皱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四肢比例还算正常，看起来就和一米二的小朋友差不多，就是腿要略短一些。 穿着一套看起来很薄的黑色全身防护服，那玩意的科技含量也不低，不过没有研究员去将其扒下来。 此时的雷王一言不发的坐着，让颜安担心的看了一眼生命体态检测仪器。 他的状态还算平稳，但是雷王的体温比人类要低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提前复苏导致的，还是因为异磁人的体温本身就偏低。 再看其他的设备，从观察室的氧气含量到空气湿度全部都有专门的仪器记录数据，这是为了记录外星人在碧穹星生活的适应情况。 除此之外就连监控室也有大量的监控以及收音设备，在这里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将被记录下来。 这种情况下，没法用铭星语言对雷王装神弄鬼，而按正规方法又很难在雷王身上收集出足够的信息。 许巍见他蹙眉思索，忍不住要开口说两句，“怎么样？天才是想到办法了？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你有什么奇思妙想能在十五天内学会他的语言，或让他学会我们的语言。” “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只用十五天不可能办到。” 即便建立全天语言收集系统，那也不可能完成这一任务，雷王不会配合他们一天到晚的说话，半个月内收集到的语言素材有限，难以整理解析出一套完整的异磁语言。 从这方面入手必然会导致失败。 “我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回家问问自己的爷爷，指不定他们有自己的办法呢。”许巍搬弄了两句，几乎在心里认定了颜安就是地外文明研究所退休老所长的后代。 用这种与地外文明研究所撇开的方式加入到研究中，相当于两方不同的单位可以互相支持，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好的办法。 可惜他们脱离技术研究太久也太远，已经无法夺过自己手中的这面旗子了。 “不过……”他的话颜安听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换个思路。 这一任务倒不一定非要通过语言或文字交流沟通完成。 在语言和文字之外，还有另一种更直接更高效的沟通方式，只不过这种方式难以被自然生物演变出来，所以才发明了语言和文字作为效率次一级的沟通方法。 “不过什么？”许巍皱起眉头，颜安这种故弄玄虚的行为让他很是不爽。 “没什么。我只是我很好奇，如果我顺利完成任务的话，能得到什么。” “你还想要奖励？”许巍不善的重重哼了一声。 “完成任务是你们分内的事情，研究成果就是最好的奖励，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连奉献精神都不懂，成天想着要奖励，这还怎么沉下心来做研究。 年轻人，不要总想着研究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也要想想你为研究做出过什么奉献。” 总之就是一句话，要奖励没有，能给你一个机会就应该知道感恩回报，再要奖励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那多没意思，这毕竟是个极难的课题，我要是出成果了，那必然比你们这些磨洋工的快得多，作为第一个完成研究的人，连点奖励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要让人失去奋斗动力了。” 颜安耸肩，意兴阑珊的说到，如果出成果只能换来下一个十五天的话，那未免就太没劲了。 指不定下个研究项目还会继续被针对，真要那样的话，下一个十五天的研究机会对他而言可谓是鸡肋无比，还不如干脆点直接走人，好歹不用在这与这帮人打交道。 许巍看着他，做成品反推技术的研究本来就不容易，颜安居然把他们形容成磨洋工的，简直是对他们的工作的外行嘲弄。 再开口时，火药味已经浓厚许多，“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 “嗯……下一个研究项目由我来指定。”颜安本想直接要地外文明研究项目的主导权，但想想许巍不可能答应后还是放弃了。 “好！但如果你没有出成果呢？” “那我走？” “赢了有奖励，输了什么都不用承担，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好了。” 这已经不是颜安第一个出成果的奖励了，而是许巍与颜安两人之间的对赌，与奖励相比没有出成果，颜安必然要离开，这根本不能算作惩罚，不过是一件本该就发生的事情而已。 颜安想了想，而后试探性的问道，“那是要我向你道歉？我可以公开给你道歉。” “用不着，我岂是小肚鸡肠跟你一个晚辈计较的人。”许巍赶忙否认，要是让人知道他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斤斤计较，那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不过颜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对这种小年轻人，没有什么比当面挫他的锐气来得更好的了。 许巍心思一转当即想到个惩罚，“这样吧，既然你扰乱了我们大家所有人的研究进度。 那你就在走之前，做一份检讨报告，等开会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念出来吧。让我们也知道，你对打扰研究还是存有愧疚之心的。 哪怕这个愧疚感不多，但只要你认真检讨，想来大家在听后也都会原谅你的。” 其实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将道歉的对象从他换成了全体研究人员，理由从冒犯他换成了干扰全体研究人员。 许巍全然一副不为私事的样子。 “那就这样一言为定咯。”颜安倒是无所谓，给谁道歉不是道歉，许巍不过是想维持他的形象，他也懒得计较这些。 既是确定下来，颜安便不再待在这里，选择直接离开，此刻监控室内涌入另一批人。 他们将专门负责观察记录雷王的生命状态，他才刚刚复苏，正当是要全面记录状态变化的重要时刻。 许巍的声音在身后远远追上来，“拿半个月时间给你写检讨，可别到最后糊弄了事啊。” 第21章 重新分配 颜安将手机打开，bt适时的将语言深度处理算法呈现在他面前。 这是bt“学习”人类语言最关键的算法之一。 人工智能理解一句话的过程与人类理解一句话的过程在程序上是有相似之处的，例如每一句话都需要先确定里面的字和词的意思，然后组合到一起找出语意最通畅的那条。 只不过人脑的思维发散性更强，联想能力远胜于人工智能。 例如“吃翔”这个不文雅的词，人哪怕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能隐隐猜到这是个不好的词汇。 但是人工智能就做不到，在获取到这个词汇后他们会进行逐字拆解，用每个字对数据库中的内容进行类比，吃和翔都是个动词，人工智能会将其翻译成吃掉飞翔或吃掉翱翔的意思。 大家都是在翻译，但人工智能的翻译水平明显就要差很多，究其原因还是在对数据库记录的类比程序中缺乏一定的散发联想能力。 这就好比是两个人做翻译，一个只有四六级水平，另一个则拿了一级口译证书，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与雷王的交流想要从语言方面入手的话，那么在十五天内形成的初步接触中，他们必然也会碰到这个情况——半个月凭人力顶破天也只能学到四六级的样子，而任务要求却是他们最低也要达到翻译水平。 对楚君而言这个任务并非不能完成，但对颜安只有十五天的期限来说这就是不可能，只有采用语言深度处理算法才行。 通过收集大量的语言素材从而建立起一个语言数据库。 再搭配这一算法，模拟人脑对语言理解的发散性功能，由于有着庞大的数据库以及高效的数据处理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翻译需求。 且每句话具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正确率——百分百是不可能的，哪怕能够联系上下文进行推测翻译，也不可能百分百翻译正确。 就算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交流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就更不要指望一个算法能百分百翻译了。 bt就是如此，通过不断的在网络上收集各类语言素材，实时更新他的语言数据库，从而才能做到无论他怎么说话都能理解并给出回应的地步。 这种方法是可行的，颜安回到了这研究所里的招待所内，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学习语言深度处理算法。 傍晚，楚君带着陆武峰愁眉苦脸的敲开了他的房门，一见面开口就问他道：“研究时间又被重新分配了你知道吗？” 重新分配？正当颜安困惑时，陆武峰阴翳的盯着他，向前一步怨愤地说到，“就是因为你得罪了许巍，连带着让我们都被牵连进来。 在新的研究时间分配中，我们研究所被分配到的每日研究时长已经从两小时被缩减成了一小时！ 一天才只有一小时！这点时间够干什么的！ 我们本来有大好的机会，就是因为你……” 被压抑的怒气被宣泄出来，他的声音并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楚君这才皱着眉头低喝了一声，“够了！” 语气中并没有早晨那样的严厉，只是略带些责备，大概是觉得陆武峰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吧。 这还真是自己牵连了他们，颜安无言反驳，没想到这许巍的应对举措来得如此之快，不管他是否真的能完成研究任务，反正对研究时间这一至关重要的因素砍一刀，就算有再精妙的主意也派不上用场。 让颜安在诧异之时还有些郁闷，明明已经对赌了还要耍这种小手段，看不出来他这么大个人居然还会输不起。 “抱歉，这确实是我的错，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半个月内我必然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话刚说完，陆武峰就跟着张口，“就你？能有什么满意的答复，我要是你的话我都没脸留在这里。” 楚君只是假模假样的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像清晨那样开口责罚。 这正是他带陆武峰来的用意，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出口，只能假借陆武峰来表达出他的不满。 毕竟也是个所长，如果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自己的“盟友”翻脸的话，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好听。 人都是要脸皮的嘛。 “颜安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能不能告诉我们，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楚君看着他，既然是你硬要参与研究的，甚至不惜得罪许巍，那肯定也得有点本事吧，不然上面的领导怎么会由着你胡来。 他此番过来还特意带上陆武峰，为的不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靠着为他说话博取信任，从而探出颜安的底来嘛。 高胜寒那边他们也去过，可惜的是他似乎真就打算当个跟班，对此研究完全不感兴趣，甚至已经在考虑半个月后该说什么话来安慰颜安了。 然而颜安的回答令他无比失望，用略带歉意的表情说出了一句，“本来是有想法的，但是现在时间不够，也用不上了。” 三十个小时努努力说不准还能凑出足够的语言素材来，但十五个小时是真的不够用。 这种智能翻译也属于人工智能的一种，靠的就是算法与数据库，两者缺一不可。 他能解决算法，而数据库就只能靠堆语言素材。 除非逼迫雷王在每天的一小时研究时间里高频率的提供语言素材，否则的话他只有写检讨一条路可走了。 可这么做仍有缺陷，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可要长期这么干下来，雷王的身体绝对吃不消。 别说他吃不消，颜安也吃不消。 而且这么做还得考虑许巍那边的反应，就冲他那把雷王视作宝贝命根子的架势。 颜安毫不怀疑无论任何人胆敢对雷王采取暴力，不，哪怕之时强迫手段，许巍也绝对会急得跳起来和那个人拼命。 如果那个人是他的话，颜安觉得许巍在拼命之后还要再鞭尸一顿。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咯？我们因为你受到牵连，结果你居然连点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不仅没有还要我们等你半个月才能有答复，没点本事架子还端这么大，真是搞笑。” 楚君没有说话，但是陆武峰把他在心里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我说了十五天内给你答复就一定会给你答复，包你满意。如果不能让你满意，有什么意见等到那时再提不就好了。” 这是颜安对楚君与陆武峰最后一句话，他将门关上，重新寻找一个可行的方向，在那之后的颜安开始变得深居简出，也没有再去看过雷王了。 每天一小时的研究时间，只有楚君与陆武峰两个人在忙活着，高胜寒只会偶尔来看一下。 明明大家都住在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招待所里，可就是碰不上一面，要不是高胜寒还在这里，陆武峰都要以为颜安偷偷溜走了。 可即便是高胜寒，也很少见到颜安，他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没人能见到他。 到了饭点也是高胜寒给他打来饭在房间里吃完。 转眼间十二天过去，仍是没人知道颜安在捣鼓什么，只当他是在逃避现实，陆武峰不止一次嗤笑颜安的无能与狂妄，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高胜寒想说些什么，张口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一月十五日，距离北方小年还剩两天时间，颜安紧闭许久的房门被忽然打开，从房中走出的他疲惫不堪，脸上可见到浓厚的黑眼圈，就连他的帅气都因那黑眼圈而减退了三分。 第22章 小不点 “你在哪呢？”给高胜寒拨过去一个电话，颜安循着记忆往关着雷王的观察室走去，“我需要一台脑电图设备，如果有其他监控脑部活动的设备的话最好也帮我弄来。” 接到电话的时候，高胜寒显得很是意外，还以为颜安要就这样在房间里躲上十五天呢，现在一听到他的话便知道这是从房间中走出来了。 不过颜安提出来的要求让高胜寒多少有些疑惑，“要这玩意干嘛？” 在针对雷王的各项研究中，脑电图仪是最常见的设备之一，其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观察脑细胞群生物电位活动，可以用图形的方式，记录脑部的自律性和节律性电活动。 这玩意通常情况下都是人体研究单位在使用，他们一天之中有四个小时的研究时间，高胜寒每次见他们都会对雷王用这玩意。 楚君则从来都没用过，他的研究项目是了解雷王所代表的文明的情况，目前还在努力的相互学习语言中。 雷王大概是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所以对研究有着高度的配合，尤其是学习朱赤语言的时候展现出了极高的兴趣。 但由于时间紧迫，这十几天来他们的进展甚微，两人只学会了异磁语言的数个单词，而雷王亦是如此，只能勉强说出几个朱赤单词。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因为除了他们，其他单位也在频繁的接触雷王，长时间下来他已经能够通过语气、声调以及其中的某些字词大致理解他们说话的意思了。 前提是要说的慢一些，如果是平时正常交流的语速，雷王就会很吃力的跟不上。 “当然是有用，你们今天已经用掉研究时间了吗？”颜安没有解释太多，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后有些焦急。 即便是有比语言深度处理算法效率更高的方法，也需要有足够的时间，采集足够的样本才能发挥作用。 如果错过今天的话，很难说剩下的时间能够用。 “还没呢，我们都要等其他单位研究完，最后的时间才轮到我们。” 许巍分配给他们的不只是紧迫的每天一小时，同时还是一天之中最差的一小时。 雷王再怎么配合研究，这一天折腾下来也要不少精力，等其他单位全部研究完了，再轮到他们，接触到雷王的时候就已经没精打采了。 这种情况下，相互学习语言的效率自然不会很高。 “那就好。”颜安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在雷王睡觉的时候进行研究，对他的影响就不大。 当他快步走到观察室外面时，高胜寒与楚君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你可算出来了，我们都要担心死你了。”一见面，楚君就热情的迎上去，“怎么样？这些天可是想到好的研究办法了？” 颜安有些别扭的点点头，十几天不与人接触，刚出来就被人这般热情洋溢的对待，让他多少有些遭不住。 尤其是这人在之前做出的那些事让颜安对他认同不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在看到颜安点头后，楚君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得灿烂了，双目中迸发出喜悦。 “请你放心交给我，待你走后，我必定会用你的方法完成研究的！”楚君兴奋的说到，从他口中出来的话却是让高胜寒听了都一脸古怪。 这就开始要方法了？未免有些太心急了点吧，不过这倒是能理解。 无论颜安想到了何种方法，必然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实现，现在距离十五天期限可没几天了，也即是说留给颜安的研究时间不过两三个小时，根本不可能完成。 失败之后，高层机关也不会任由颜安在这里浪费时间，必然会让他回去主持研究抗量子密码。 而楚君则不会离开，他本来就是本次研究项目的参与者，名义上的主导者，所以在颜安离开之后，他还是要继续进行这项研究的。 颜安只能将方法交给他，让他替自己完成研究。 楚君这么说，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但事还是这么个事。 对此，高胜寒也是认同的，“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检讨我已经帮你写好了，还剩几天时间，你就放轻松点不要想太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时候咱们回去做自己的任务，用不着在这受气。” 猜到颜安可能会抗拒写检讨，所以高胜寒提前做好了准备，要是可以的话他都能替颜安上去念检讨。 可颜安却是摇头，“时间还够，用不着写检讨，等我把这个任务搞定再说吧。”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自己需要的脑电图设备，“我要的东西呢？你们借不来吗？” 在研究时长都被针对的情况下，借不来脑电图仪貌似也是正常的，毕竟那玩意即便是个中等档次的也要几十万才能配置完全，许巍那小气的家伙，肯定不舍得让他们用。 “不是，仪器就在附近，你需要用的话可以带小不点过去。只不过接下来的研究时间不是我们的，另有单位要研究两个小时，我们得等他们研究完了再用。” 由于一直没有给雷王取名，为了叫得方便他们想了一个外号就叫小不点，以他那一米二的身高来看，这个外号正适合他。 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对雷王的戒备仍然没有放下，观察室被改造的像个监狱一样，里面的一切用具都是特殊设计制造出来的，可以有效的防止他自杀。 包括用于检测的仪器，哪怕每天都要使用，那也不能留在观察室或监控室，一般情况下都是安置在周围的房间，需要用的时候就将雷王带去。 整个过程至少六名士兵跟随，有效防止雷王或研究员的一切异样。 “那我还要等两个小时？”颜安站在监控室看了一眼观察室内的雷王，不用设备他凭自己的肉眼都能看出来雷王的精神状态很是不对劲。 想来也是，换他每天被这样高强度的人体研究，他也遭不住。 但凡是个智慧生命就不可能忍受这种折磨。 “能不能提前研究？”现在的雷王看着就很勉强了，颜安担心等其他单位折腾他两个小时后，自己就没机会了。 到那时的雷王绝对筋疲力尽，任由他摆布。 这不是个好情况，双方都要配合才行，否则的话就像一滩死肉，即便收集到脑电波，也是没多大价值的。 没人会喜欢只会挺尸的人，有配合才能更尽兴。 最好的还是现在就开始采集脑电波，等他完成了研究，再让其他单位来。 先后顺序对他有很大的影响，但对其他单位的影响可能没有那么大。 他们可以等自己折腾完心灵后再去折腾肉体，而自己不能等他们折腾完肉体后再去折腾心灵。 楚君犹豫说到，“可现在是许巍带队进行的研究，我们争不过他们的，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个主导者太怂了，可身处许巍的地界，身不由己只能委屈退让。 “那没关系，可以借。”颜安一听就做出了决断。 反正已经得罪许巍了，再继续得罪也没有关系，虱子多了不怕咬。 将雷王从观察室中带出，哪怕只有短短的二十几步路，那也有六位士兵紧密跟随。 本就将他们当成了铭星人，又在这种情况下，雷王是动也不敢乱动，全程只有乖乖配合的份，哪怕自己已经很累了，也不敢有丝毫不配合。 刚给雷王贴上脑电电极片，就听到观察室方向传来了一声暴跳如雷的怒吼，“人呢！” 第23章 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 与那吼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 颜安不慌不忙的将脑电图仪的数据接入到电脑中，上面有一个程序正在自动运行数据处理程序。 紧跟着门就被打开了，颜安头也没抬吩咐道，“给他看逃生舱的照片。” 想要采集信息就得用图片刺激雷王，不需要他的身体有任何动作，只要看到了图片其大脑必然会做出反应，在脑电图仪之下是掩饰不了的。 这些数据都将被采集，而后经过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进行解析，与语言深度处理算法一样，这项技术也属于人工智能程序。 只要采集到的数据样本群足够庞大，就可以进行深度解析，不过因为智慧生物思维的活跃性、发散性、跳跃性，解析的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 相较于语言深度处理算法的百分之九十五正确翻译率而言，百分之五十听上去好像很低。 但这毕竟是直接读取大脑思维的，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就已经很高了。 而且只要重复采集同一目标的脑电波信息，就能扩充数据库，从而提高解析正确率。 当高胜寒将逃生舱的照片拿出来摆放在雷王面前上，脑电图仪捕捉到的信号发生了变化，这些数据全部被传输到电脑上，电脑立即开始解析起相应的思维模型。 由于是bt在负责提供算力，所以没用多久颜安就得到了第一组解析出的数据。 这些数据目前还不能用，需要不断的采集样本进行解析，通过大量的数据进行类比以及推测才能得出一个较为准确的结论。 在看着程序如预期那样给出了数据后，颜安方才放心，扭头看向了堵在门口一袭白大褂的许巍。 “不好意思，我这边的研究比较紧急，所以需要提前点时间…… 如果是以后的话我希望能够在上午十点以后或者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研究，那个时候他的大脑比较活跃，采集到的信息也要更多一点。” 许巍强压着火气盯着他，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心中的不快，“各单位先后进行研究的顺序全部按照规矩排好，岂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如果因为你一句话就改变的话，那项目还有没有规矩可言。这不是你家，这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用不了几天，算上今天也不过四天就到截止日期了。还剩这么点时间你不会连个机会都不给吧？ 啧啧啧，怎么说也是一所所长，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 颜安刺激着他，可见许巍胸口起伏地幅度更大了，在盯了颜安一会后气极反笑，“用不着来激我，让你挑时间段又能如何。 你也知道就只剩四天时间了，好好珍惜机会吧，下次我绝不可能再让你混进来了。希望前几天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有好好的打磨你的检讨。” “检讨？”颜安困惑的想了想，而后记起他与许巍的对赌，“那真是抱歉我应该用不着写那玩意了。”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四天时间够他采集足够的素材样本了，再有bt提供算力，足够完成精确解析。 到时候再往里面掺点铭星对异磁星的记录，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将这成果拿出来绝对能轻松过关。 “那我倒是很期待，四天后你能拿出什么成果。”许巍气冲冲的甩手转身离开。 送走了这家伙，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颜安随意挑选出几组图片轮流给雷王观看，一个小时下来收集到了足量的数据。 当让雷王回到观察室休息时，他的状态看起来和一个小时前没差别，甚至还要更轻松一些，这让许巍的怒气缓了缓。 只是比平时迟了一些而已，至少颜安没有把小不点折腾得精疲力尽耽误他们的研究。 在回到招待所的路上，楚君不住的将眼神向颜安怀中抱着的电脑瞟去。 他很清楚，那里面放着的就是颜安研究的秘密，是颜安信誓旦旦告诉他们能在四天内出成果的依仗。 刚才在采集脑电波信息时，颜安没有避着他，可即便是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他也不看不懂。 “颜安，那个……你真的能在四天内就出研究成果吗，既然有这个办法，那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告诉我们大家。”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要是颜安早在一开始就把这个方法拿出来，那他们这段时间哪还需要这么辛苦的去学习“外语”啊，说不准早就完成研究了。 哪知道颜安摇摇头，“因为这是我这段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加班加点才弄出来的程序算法，今天刚完善最后一步。” 这几天他边学习边敲代码完成程序，强度比之前大了不是一星半点，本来昨天就能出关，结果试运行的时候发现算力不够。 于是又是一番修改，让bt提供算力的同时，将程序精简成了专门针对雷王使用的，同时直接掺进了铭星对异磁人的脑电波记录，这才能将研究所需时间大幅度缩短至三到四天。 “那这又是你十几天弄出来的？”高胜寒的反应比楚君还要大，因为他是知道颜安在这之前弄出来的因数分解算法也才只用了十几天的。 而颜安现在做的，尽管他没说，但高胜寒隐隐能猜到其目的是解析脑电波。 这又是一项划时代的技术，无数相关领域的科研人员投身于此都难以推进，可在颜安手中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拿了出来。 一次奇迹叫奇迹，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两次呢？ 如果说未来还有呢？ 高胜寒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原因是rsa有效搜索算法，那也应当算是一次奇迹的。 除此之外还有相性数据结构、相性跳跃算法、相性复杂算法…… 这些都不是一般研究员能做出的成果，通通发生在一个学生身上，这就很难用奇迹去描述了。 尽管他的这些奇迹与因数分解算法一比较，显得逊色了些，以至于在他们眼中，颜安最高的天赋是密码学。 但高胜寒现在发现了——颜安天赋高的可能不是密码学，而是算法研究。 大概对颜安来说，只要和算法沾边的，他都能搞定吧。 “这种人工智能程序的核心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就能找出脑电波中的规律，然后再进行深化就可以进行还原了。” 代码其实不是很多，但是对素材样本有着极高的要求。 好在这些天的研究数据都是共享的，有关于脑电波的样本，除了许巍带的研究团队外还有两个研究团队在做。 他们似乎都不喜欢用别人的数据，所以每次都会自己重新测。 颜安就不会这样，将全部数据交给程序处理即可，就算有误差或数据错误的情况又能怎样，在海量的数据面前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要样本数据足量，再加上这几天的算法深化，他足以在十八号之前完成研究。 高胜寒与楚君牵强的扯动嘴角笑笑，不是很难？ 这话也太打击人了，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第24章 还原影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颜安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最理想的研究时间段，在雷王大脑皮层最活跃的时候进行研究。 对他把黄金时间给占据的行为，诸多围着雷王研究的单位都表示了不满。 不过许巍的能力还是强的，成功的安抚了众人，只用忍几天就行，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多意见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最后一天，因为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样本素材，颜安这一次要做的就不是采集样本了。 照例给雷王上了个脑电图仪，然后让他放轻松点。 这些在研究中常用的话他已经能够听懂并理解大概意思了，配合的躺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因此而放轻松下来。 作为一个悲催的被研究体，雷王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即便想反抗也不行，他所有能接触到的东西都不能完成自杀，甚至就算自杀成功也不能改变自己会被解刨的命运。 而且他也不舍得死。 毕竟自己可能是一整个飞船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幸运儿，就这么死了的话，他可不甘心。 他目前所有参与的项目中，只有颜安的项目是最令他感到放松的，除了不能睡觉，他几乎想怎么轻松都可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今天是最后一次了，而且颜安要进行的不是采集样本的工作。 一张逃生舱的图片被呈现在面前，与第一次看到不同，这段时间他看过最多的图片就是逃生舱，这次再看到时，他的反应非常平静。 但也仅限于表面，大脑中的活动是不会停止的，在看到之后就会接收并且处理，自动的联想反馈出更多的内容。 这一连锁活动所产生的生物反应又被脑电图仪采集到，作为信息传输到颜安的电脑中。 风扇开始了高速运转，发出呼呼的风声，虽然提供算力的是远在南都的bt，但电脑作为中转站所占用的系统资源也不少。 在经过漫长的处理后，颜安的电脑屏幕上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数据以外的其他画面。 那是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看起来优雅从容且气质一绝的异磁人正在穿戴维生设备，经过了铭星的科技援助，他们已经能够将“太空服”制作成“紧身衣”了。 尽管影像模糊，看所有物体都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但这个异磁人却是非常清楚的。 颜安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是被“美颜”过的雷王，整体形貌都没有改变，就是看起来顺眼了些。 他的周围还有两三个快糊成水泥柱的人，别说看清脸了，就是手脚都快分别不出来了，那些应该就是发射逃生舱的工作人员。 这很显然是雷王的回忆，在这段回忆中雷王才是主角，自然也就更清晰一些。 至于为什么在回忆中是以第三方视角去看雷王自己的，那是因为这部分记忆在回忆时是由大脑的抽象思维部分去完成的。 也就是说这段画面完全是雷王“脑补”出来的。 脑补的东西在细节方面都会有很多遗漏，所以才会看起来非常糊，不过能将其解析并重现出来，说明颜安采集到的素材有效且数据多到能支撑算法成功运行出来了。 除了雷王本人比较清晰外，还有一个清晰的就是逃生舱了。 这本来也应该非常糊的，但是最近经常看，刚刚又看了一遍逃生舱的照片，所以在记忆中还是比较清晰的。 影像并不长，大概就是雷王穿戴好维生设备后排队进入到一个房间进行冷冻，随后的画面就没有了。 冷冻期间雷王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否则的话他流浪数百年早就把自己给逼疯了。 看到了这幅画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逃生舱的，用了多久才飘荡到这里。 颜安陷入了沉思，他得想办法让雷王回忆起那部分记忆才行。 全身心投入思考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高胜寒与楚君两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只有对自己所见所闻的无法理解。 他们看到了什么？一段由脑电波解析出来的影像内容。 这种科幻片里的场景，现在却真实发生在他们面前，颜安用一种算法成功的做到了读取人脑意识的操作。 楚君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时发现图像还在，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狂跳，几乎要从胸膛里直接冲出来了。 “颜安……”他们都不是搞生物的，但是也清楚目前各国的顶尖研究团队都不曾做到过这件事。 别说解析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就算是一张图片，一条信息都不可能。 顶破天，也就是通过生物活动反应粗略的判断出人目前所处的情绪状态。 正当他们还震惊于其中无法走出时，颜安已经想到了办法，用手指了指手表，然后又指了指逃生舱的照片。 手表这玩意，不少研究员都有戴，那秒针一圈一圈的走着，让人能清晰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雷王接触多了，慢慢的也就知道了这个星球是用手表这类东西来看时间的。 他们也有类似于手表的玩意，只不过工作原理完全不同，采用的表示方式也没有这么“落后”。 他们的时钟可以一眼就分辨出当前时间，除此之外还有飞船上的“星际钟”，那是异磁文明进入“星际时代”后开启的计时钟。 听说一开始采用的是铭星的计时器，后来被换成了异磁计时器。 这段回忆让颜安顺利的拿到了对雷王而言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星际钟画面。 星际时代第八十七个公转周期，画面中的雷王已经有一米二高了，那是他出生的第十个公转周期。 “去把之前让你们记录的数字拿来。”颜安能看懂这些文字，但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便只能再折腾这么一下。 “我只能认出中间这个数字是八十七，这是第八十七年的意思？小不点有这么老了？” 说话的人是楚君，为了研究他也是下了苦功夫的，除了能说出一些简单常用的异磁单词外，还能将一到一百的异磁文字给认出来。 有了他这么说，颜安也就不装了。 “不，这应该是他们在大飞船上航行的时间，你看在钟的下面，他头上戴着一个帽子，上面的字应该是十，有可能是他在飞船上度过十岁，这是他记忆最深的画面。” 因为星际钟上采用的是异磁文字，合理推测也会采用异磁星的公转周期。 按照资料中给出的来看，十二个异磁星公转周期大概是十六个铭星公转周期，也就是碧穹星上的十年。 换算下来那个时候异磁文明刚开始流亡七十二年的样子。 而这幅画面被雷王深深记住，大概是什么特殊重要的日子，或许会是成人礼吧，如果异磁星也有这种文化的话。 结合异磁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六十年左右，不难推测出雷王被冷冻的时间是在这幅画面发生后的不超过二十年内。 这么算下来，雷王在太空中飘荡了两百多年，论年龄比他们都要大。 如果逃生舱在飘荡过程中没有改变方向的话，那当飞船损坏不得不弃船逃离时，他们距离碧穹星一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倒是颜安稍有安心了，不用担心忽然在碧穹星附近冒出异磁人了，距此最近的飞船应当就是一光年外的那个信号源。 就算他们接受到逃生舱刚启动时发出的信号，那也是一年后的事情了，等找过来那更是还要等七八年，大可以放心一些，有这段时间足以让碧穹星的科技突破一级大关。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高胜寒困惑的声音在旁响起，“你怎么认识那个字是十的？” 第25章 袁忠国 楚君能认识八十七是因为他学过，可是为什么颜安会认识异磁星上的数字十？ 高胜寒几乎是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而后被颜安白了一眼，“因为是我让人家去把逃生舱复苏进度条上显示的数字给记下来的，我会不知道？” 经他这么一说，高胜寒才想起来，确实是颜安最先开始对异磁文字进行记录的，早在逃生舱启动时，他就由此意识的记下那些文字，能认出数字十来也是理所应当正常的。 至于为什么不认识八十七，那自然是因为复苏进度没有到八十七就被提前结束了。 回答过后，颜安通过给雷王看不同的图片刺激他，获取并解析出了更多画面。 当然电脑解析出的画面雷王是完全不知情的，他也没有知情权。 尽管大家都在同一房间，但一方是研究者，另一方是被研究者，身份上的天然鸿沟是不容跨越的，雷王对自己被研究是没有任何拒绝权利的，甚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保留尊严的死去都不能做到。 不过都被研究了这么多天，他自己也认命了，脑海中没有闪过逃生或自杀的想法，简单的就像是个机器，要他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 很快一个小时研究过去，颜安得到了足够多的解析画面，将这些内容提炼总结一番，绝对能完成任务。 将雷王送回观察室后，许巍从旁边的监控室里冒出来，一见他就面目不善，大有种恨不得现在就将他赶走的架势。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正好晚上有一场阶段性研究报告会议，所有研究员都会去，我很期待你的研究成果。” “那正好，还有点时间留给我赶报告。”颜安打着哈哈说到。 研究报告的前半部分由他口述高胜寒代笔早已写好了，但是后半部分涉及成果，他刚做出来，还没来得及总结写上去。 “死鸭子嘴硬，你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检讨写得漂亮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该不会想赖账吧。” 就半个月的时间，每天还只有一个小时的研究时间。 而且颜安前十几天都窝在房间里，也就最近几天才意识到不能摆烂参与研究，满打满算和小不点的实际接触时间也才只有四个小时。 就这种情况，能做出什么研究来？ 许巍自然是不信颜安的，换做任何人来都不可能相信。 倘若研究有这么容易的话，那朱赤早就成第一科研大国了。 “那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我还真就没想过要写检讨。”颜安无所谓的耸耸肩，抱着电脑离开。 他要是想摆烂，大可以混完这几天，然后再拿着高胜寒替他写好的检讨去道歉。 不过这种操作打从一开始就没在颜安的考虑范围内，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学起来也不容易，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完并投入使用，靠的是十几天来废寝忘食的高强度学习。 消耗的精力、费的功夫可不比解决因数分解算法来得轻松。 与高胜寒、楚君一并回到招待所，将所有单位共享出来的脑电图通通投入解析，得出来一段段影像画面。 这些画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相互重叠的，其中关于逃生舱的画面是最多的，说明其他人和他一样经常给他看逃生舱照片以形成刺激。 有了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对异磁文明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但也能初步的知道他们从何而来，算是迈出了重要的第一步。 而在补完报告的过程中，高胜寒与楚君被颜安强大推理分析能力再次折服。 “你这家伙写得究竟是报告还是参考答案啊，怎么张口就是由此可得，闭口就是显而易见。”高胜寒都要麻了，因为他完全跟不上颜安的思路。 通过图片中雷王与旁边两个糊成水泥柱的阴影人对比，就能由此可得，分析出一米二的雷王其实已经发育完全了，且这类外星人的平均身高大概在一米一到一米三之间。 仅仅是记忆画面中飞船某处呈现出两种不同颜色的拼接部位，画面模糊得只能看出这是两种齿轮结构，连细节都没有多少，也能显而易见的得出飞船至少经过了前后两代人。 别问，问就是参考十全老人和圆明居士。 这么一想还是有些道理的，但更多的推测是为什么，颜安也没有回答，只是告诉他以他的智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为了节省时间就不要再问为什么了。 就这样，高胜寒编了一下午的“参考答案”。 …… 晚上短期研究阶段性报告会议上，许巍与一众领导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礼堂。 这些领导中有一半都是从事军工行业的，从逃生舱上反向推导出的技术，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应用到军工上的。 为首的一位是朱赤兵器集团的总经理，他在听说外星人配备装备有轻量级外骨骼助力装甲后，对此研究保持了高度的关注。 现阶段朱赤的外骨骼装甲主要就是他们在做，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普及，且反响还不错的样子，但那还不够。 他们研发出的外骨骼装甲并非用于实战，不具备战斗功能，是拿来增强肢体运动的强度和耐力的，主要用于应对高原地区的低氧问题，而且无论是在操作上还是续航上都存在待解决的问题，哪怕是电影中最差的一种外骨骼装甲，也还有漫长的研究周期。 而逃生舱里搜出来的轻量级外骨骼助力装甲和他们正在做的研究项目存在高度重合，是一个非常好的借鉴目标。 尤其是在外骨骼操作系统以及电池上。 这是袁忠国最关心的两个问题，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搞相关研究的单位有没有出成果。 如果没搞出点名堂来的话，他也有理由顺理成章的让集团下的二零二研究所参与进来。 “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据我所知负责研究那副外骨骼装甲的研究单位目前还没有进展。” 袁忠国一听就想走了，外骨骼装甲大概是所有技术中最容易反推出来的一个，这种技术朱赤本身就有充足的底子在，他们研发出的外骨骼装甲都能大规模产出并投入使用了。 结果连这有底子的技术都不能研究出来的话，那其他项目又能出什么结果。 他都能想到接下来开会时能看到的场面了——各单位轮番上台作报告，但是没一家能拿出立即投入使用，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的宏图美景听着很好。 可要问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研究出来后什么时候能投入使用，什么时候能推广开，那就得打上个问号了。 光研究出来但不能应用上，那和抢了高地守不住有什么区别，除了一个名义上的领先外，真正的制高权仍在别人手里捏着，简直毫无意义。 ……也不完全是没有意义，至少对ppt党来说，这些都是极好的忽悠投资的材料。 见袁忠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许巍又连忙补充道，“你别着急，虽然外骨骼方面没有出成果，但是我们单位做的研究已经有了新进展，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要是连点能吸引人的成果都没有的话，他怎么会好意思开这个研究报告会呢，总不能是叫大家一起来，就为了陪他听颜安的检讨吧。 那种事，他一个人听也没关系的。 第26章 压轴 虽然那套外骨骼装甲的研究项目没有落到自己手里，但他得到了一个不差的研究项目，而且更容易出结果。 对这种反推性的研究，并不是拿到的样本科技含量越高越好。 如果科技含量过高的话，那就算拿到了也很难研究出什么来，而且在这里需要区分的是能研究出结果和能投入量产是两码事。 相较之下还是那些科技难度不高的项目反而要更好一些，难度不高意味着更快的反推成功，意味着更容易投入使用，更意味着在自发升级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这些都是优势，从短期来看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长期，那得要走着瞧，情况是怎样，那还真不好说。 反正自己带的团队已经制作出了第一个仿制品，设备的制造难度不高，只要再给他们点时间，不仅能设计出一系列的对应产品，还能将工业化全套生产流程都给搞定。 这技术一拿出来，那还不是奖金投资接踵而至。 反观轻量级外骨骼装甲的技术反推，虽然任务重要，但在没有出成果之前，那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名利双收。 指不定研究到后面，已经升职拿到更高职称的他还能有机会参与到外骨骼装甲的研究中，把他们的功劳分走呢。 “你啊就安安心心的看我们开会吧，我会拿出样品来的。” 袁忠国一听就明白了，喜笑颜开的用手在许巍肩膀上锤了一下，“你跟我卖关子是吧，快快快，先跟我透个底，是什么方面的技术？”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品了，许巍的眼光还是很好的，那设备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否则的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报告会议开始，整个过程和袁忠国预料的差不多，虽然各单位派上去的都是自家口才最好的，但说得内容大同小异。 如果忽略掉那些专业的技术名次的话，用通俗易懂的话来描述就是：我们单位目前在研究的技术很牛，能弯道超车，能改变我们的前途命运。不过目前还没研究出结果…… 别问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问就是能改变前途命运的技术大概要在已经改变前途命运的时候才能被研究出来。 老实说这样的会议开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虽说他袁忠国也老开这样的会议，但那个时候都是他当领导讲话，现在却是要听人家讲。 要不是椅子只坐了三分之一，他都怕自己一靠上去就睡着了，那样的话就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别看上去讲的都是搞研究的，那手头上捏着稿子可是比官腔还官腔，有些甚至还是互相抄的，袁忠国已经听到三篇模板一模一样的了，也就里面的技术名词换了一下。 甚至还有人上去把报告当成了名词解释，整个通篇下来就是解释名词。 待到那人下场后将稿子往小板桌上一拍，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我就是想好好搞个研究，这老开会，今天阶段性报告明天突破性报告，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还是传入了袁忠国的耳中。 紧跟着便有另一人回道，“那还不是某人带的组出成果了，开会还是不为了方便自己炫耀啊。” 这些话也一并落入袁忠国耳中，他很清楚这个某人指的就是许巍，而这些话许巍也应当听到了——他们就是故意在许巍附近说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某人就是许巍，那纯粹是认识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 许巍就是这样的人，特意开个会就是为了向别人炫耀他们组做出的成果，这种事的确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不过没什么好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个人都有缺点。 如果许巍能因为别人私下里的抱怨就改掉他这作风的话，那也不会拖到现在。 能让他有底气这么做、支持这么的做的，是他的能力。 若是没有这个能力坐到这个位置上，没有能力管住手底下的这一大帮人，谁还会鸟他。 “还要多久才到你，你再不上，我可就要睡着了。” 会开得没意思，加之其他研究员也有意见，袁忠国催促着想要快点结束，也好让他早点知道许巍到底弄出什么来了。 “马上了，我是最后一个，现在上去的那个是压轴的。” “你压台？这也太欺负压轴的人了。” 压轴指的是倒数第二个节目，而压台则是指倒数第一个节目，亦被称为大轴。 若是平时，那压轴的定然也不会差，但今天的报告会却非如此。 除了许巍大家都没出结果，整个就一鹤立鸡群的效果，在他前后的报告者那压力都非常大。 明明其余单位也还没研究出成果，但就是因为自己和许巍挨着，在对比之下显得自己更差了。 按许巍的秉性，那压轴的绝对是最好欺负的一个，指不定与他还有点矛盾。 正这么想着，一个二十出头身上完全没有被社会毒打的痕迹的少年走上报告台，袁忠国怔了怔，“他是哪家单位的？” 这可是绝密的研究项目，能参与研究的都是各单位的中流砥柱，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人。 “总参五六所的，和地外文明研究所共同研究‘小不点’背后的文明情况。” 袁忠国恍然，所以说这压轴的安排还真是许巍在有意针对，要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挫一挫地外文明研究所的斗志。 在搞外星人研究方面，地外文明研究所和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确实可以算是老对手了，过去地外文明研究所甚至要更强盛些，压过一头。 只不过待到外星人热潮过去后，两家单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者情况急转直下，日子变得苦哈哈，现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整个一“三无”单位。 也就只能守着这项研究主导者的名义了，要是出了事，还得背黑锅。 后者转型主打航天研究与人体研究，每年都有两三项技术经改进后投入军工领域、民用市场，小日子过的蒸蒸日上。 这次真来了外星人，两家单位的体量差距之大已经不用较量了，许巍接下来只要巩固胜果即可。 “这么看来，地外文明研究所那帮人彻底不行了啊，居然还让合作单位出人……五六所也不太行，没人派了吗，让这么个小年轻上去。” 在颜安开口前，袁忠国又评价了一句。 许巍笑笑没说话，知道袁忠国是误会了自己的针对目标，不过没关系，就让他这么以为吧，总比让人知道他为难的是个年轻人来得更好。 “关于‘小不点’的文明发展情况，由于研究时间尚短，我们还未展开更深入的研究。 不过现阶段的研究成果表明‘小不点’在飞船上出生，直到进入逃生舱前从未离开过飞船，虽然知道星球的概念，但他认为自己现在仍处于某艘飞船上……” “等一下！”许巍起身将颜安的话打断，正如那天颜安对他做的一样。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出这些推测的，证据呢？” 第27章 严重作假 直到许巍站起来将报告打断，人们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当前正在进行的报告上。 各方的报告一路听下来，就没什么真正实际意义上算的上杰出的成果。 可以说所有人都是ppt党，尽管现在不是在申请项目，但大家都是遵从申请项目时的做法胡乱吹比。 甚至吹得比从逃生舱上拆下来的产品还要过分，毕竟后续没有可行性评价，也没人会质疑他们吹出来东西的可行性，毕竟成品摆在那，足以堵住一切质疑。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会对报告本身产生期待感，总不能把这得之不易的闲暇时刻拿来聚精会神的听同行们是怎么吹比的吧。 所有人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报告上，自然也就没有认真去听台上那个年轻人说了些什么。 就算认真去听又能得到什么，让一个学生上去做报告，显然是什么成果都没有，从某种角度来讲摆烂的态度都已经表现出来了，报告听不听还有必要吗。 显然是觉得自己上去丢人才这么干的，尽管这样也很丢人，但一整个单位全体丢人和一个人上去格外丢人还是有区别的。 要不是许巍忽然站起来，他们懒得支棱起耳朵，抬起眼皮往台上往一眼。 看标题与展示出的内容，好像是关于“小不点”文明的推测报告。 这是个很重要的研究，重要到能影响朱赤战略安排的研究。 但前提是此项研究需要足够深入，有充足的依据支撑，让当局者知道有关于外星人的研究并非推测而是事实才行。 然而从发现外星人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就已经有推测性报告了？ 连足够支撑论点的依据都没有，这种报告就是空中阁楼，是毫无根据的无端幻想。 众人稍微打起了精神，差点就错过了这样一出好戏，居然有单位能做出这样的奇葩操作，拿无端猜想上来当研究成果汇报。 而且听起来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搁这写小说呢！咋不直接说用特异功能入侵了外星人大脑然后读取了他的记忆呢。 毕竟他们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早在上世纪就研究过特异功能了，在他们的地盘不写个特异功能的小说，未免太不尊重这个东道主了吧。 “对啊，什么叫现有的研究表明，他们每天才只有一个小时的研究时间吧，半个月下来才十五个小时，能研究出啥来？” 很快就有研究员反应过来，因为被颜安抢了黄金时间段，所以对他们的研究时长记得分外清楚。 “可惜了上面这个学生，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往严重了说这就是造假吧！等这件事传来了，以后还有哪家研究单位愿意要他。” 另一个研究员感叹道，颜安这么年轻，一看就知道是被推出来当挡箭牌吸引火力的，用过这么一次之后，他的前途可就一眼能望到头了，待到秋后，五六所肯定会找个借口把他踢掉的。 被质问的颜安被无数道目光架着，汉军民的目光亦在看着他，眼神困惑不解，他不觉得颜安会是个弄虚作假之辈。 他也没有这么干的理由，哪怕是出于爱惜自身羽翼的理由，这种举动也是即为反常的。 再说就算在这里没研究出成果，也不影响他的前途发展。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开展抗量子密码的研究，四千万的研究经费在等着他，实在是没理由这么做。 可颜安的报告明显就是毫无根据的推测，在这种会议上拿出来，就意味着他将此当真了。 听说颜安在上次开完会后，将自己关在房间十几天没有门，该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导致他的臆想加重了吧。 不清楚颜安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的想法做法就与他们截然不同，摸不着痕迹。 汉军民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接下来颜安是否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这次研究都将算颜安失败。 他必须离开这里，无论是去梁溪还是回南都，总之不能再参与这个“洞洞妖”研究项目了。 最好是收起心思投身到抗量子密码研究中去，为朱赤在密码学领域亮出自己的大旗。 只见颜安在台上顿了顿没有立即回答许巍，而是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近千个文件，有一部分是视频文件，还有一部分是脑电图数据文件。 颜安将纸质的报告书丢在桌上，随手打开了一段视频，那正是雷王进行机体冷冻前的记忆，画面很糊，但大家都能看清楚其中的主人公正是他们的研究对象。 “你问我怎么怎么做出这些推测的？当然是通过还原读取他的脑电图信息，建立起相应的记忆内容模型，然后通过分析这些记忆内容模型做出的推测。” 影像很快就播完了，颜安又换了另一段视频，大概是雷王趴在透明观测窗前看正在全速航行中的开拓者飞船的前方景物，这是为数不多的第一人称视角画面。 周围的世界被扭曲变成隧道的形状，而前面的星星显示为蓝色，身后的星星显示为红色。 从多普勒光谱分析可知，这是因为飞船前面的星星发出的光波会聚集在一起，使物体呈现蓝色，而飞船后面的星星发出的光波会散开并呈现红色，造成极端的多普勒效应。 而在一段时间后，这段记忆变成了黑色，因为进入雷王的眼睛的波长将超出可见光谱的范围。 这些画面虽然模糊，但却给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以至于当看到时整个人都被吸引进去了，屏息凝神的，仿佛自己就是其中的亲历者。 许巍亦是如此，但随着视频的结束，颜安没有继续播放下一个，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并最先反应过来。 “你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制作出这些画面？ 我承认效果很好，但这是不是p的有些过分了？” 研究人员尤其是生物领域的研究人员在过程或者结果上p图，简直是再常见不过的操作了，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严谨求真的科研态度，只要能糊弄过关，不少人都会选择这种简单省事的办法。 而颜安所做的在许巍眼中亦是如此，不过他更过分，人家只是p图，他直接做视频，简直是把他们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我说了这是对他的脑电图信息进行了还原读取，重构出的画面，如果你听不懂的话，那读心术能明白吗？” 这么直白傻子也能听懂！ 袁忠国在心中呼喊道，他是不管许巍懂了没懂，反正他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并且能拿来读取人类的思想意识的话，那能产生什么效果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无论是用在拷问情报上，还是用在无人机控制上，都有着广大的前景。 脱离军工领域，还能走近寻常人家，倘若能给诸位残障人士换上附带有这项技术的义肢的话，岂不是能极大的方便他们的生活。 还有外骨骼装甲的操作系统，甚至再大胆一点，直接上钢铁机甲、无人战机的操作系统…… 透过这项技术，袁忠国看到了未来的无限种可能。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项技术是否为真，若是真的话，他还想要知道脑波读取的效果如何。 这种从零到一的突破，哪怕这项技术只是初步应用也没关系，他相信只要在这一领域坚持不懈的投入，迟早能看到他梦想中的那一天来临。 激动异常的袁忠国浑然没有注意到身侧许巍的表情如何，这位风度翩翩的主导者双目几乎要喷出火焰。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颜安背后可能站着地外文明研究所的老前辈，是来争权的。那么现在对颜安的不喜就是来自于他的态度。 他都想冲到那些个老头子面前，问问他们是怎么带后生晚辈的，作假就算了，居然还理直气壮，反怼他一句，真是不可理喻。 “你要不要听下你自己在说什么？ 脑波读取技术业界发展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进展，怎么到你手里就能一次性进步这么多？ 当我们所里没有搞大脑研究的嘛，他们都没有办法，你一个搞计算机研究的就能有法子了？ 当然，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不如当众给我们大家演示一下吧。” 脑波读取技术这玩意虽然他们研究所里没有在做，但全球范围内正在搞这个研究的团队可不少，也没见谁家能做到这地步。 那些在此领域苦心经营多年的学者们尚且不能做到，颜安一个敲代码搞计算机研究的，又是凭什么？ 颜安顺着他的话去思考，配合的点点头，“也对！光凭我一张嘴说大家肯定还是理解不了。 不如这样吧，今天的各单位研究采集的脑波数据还没有共享出来，劳烦你们将这些数据提供给我，随机选择一段进行现场解析，这样一来你们应该就能看明白了。” “那正好，就用我们的吧。”许巍咬着牙，字几乎是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出来。 第28章 重现研究场景 不止是许巍带的组，脑电图信息毕竟不是什么保密资料，所有采集了雷王脑电图信息的研究单位都将自己今天的数据共享给了颜安。 这些数据如果单拿出来可以说对他们毫无作用，只有各方面数据同时配合上，还得要有研究记录才行。 但是这个对其他人来说只是参数一部分的脑电图信息，在颜安手上却可以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 在等了十几分钟后他将所有得到的新样本传输到电脑中，这些数据不仅可以用来解析雷王的思维活动，样本的扩张还可以相互配合提升对雷王脑波的解析程度，做到解析更精确，甚至能够单纯的显示出文字信息。 在这一点上，越是复杂的思维反而越容易被算法补足重现出来，因为思维复杂意味着数据量足够大，反而不难操作。 简单的文字信息就不一样了，数据要更少，解析出来的结果可能有数十上百个，只有更大的数据库才有可能完成精确解析。 “就用这一组数据吧。”许巍指了指被特别标记出来的一条记录。 这条记录与他待会将要拿出的反推技术有关系，雷王正是在看到由反推技术制造出的仿制品后出现了复杂的思绪，采集到的脑波也相对混乱，几乎无法判断当时雷王的情绪状态。 许巍就不信，就凭颜安还能真的还原出“小不点”当时的想法不成，他可等着颜安装不下去露馅的时候呢。 由于云平台的存在给颜安解决了诸多麻烦，直接将所有样本数据全部交给bt处理，对电脑而言也就承担一个数据流上传下载的任务，很快颜安就得到了还原出的影像。 “装神弄鬼，可别打开后让我发现你还原的内容与我们当时的研究对不上啊。”许巍不屑的笑笑。 别看颜安现在装得有模有样的，实际上他已经输了。 谁叫他找错了借口呢，还脑波读取技术，这种技术又不是造小人努努力就能出来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搞上几十年仍未面世。 妄图用这个技术当借口糊弄他们，也不想想脑波读取这种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技术，放到现实中那就是集五六所全所上下之力也不可能办到！ “是不是装神弄鬼你待会不就知道了。”颜安将解析出的视频打开，有了更多的样本素材提升解析正确率，这种数据复杂的记录反而更容易被找出其中的关键节点，进而还原出场景。 视频打开，通过投影出现在荧幕上，这次是第一人称视角，而且画面内容清晰可见正处于研究室中。 大概是因为实时观测的原因吧，如果这段记录是在雷王回忆时记录的，那么就会由大脑的抽象思维部分去补足，形成第三人称视角。 出乎意料的是这段复杂的数据所解析出的影像在开头整整两分钟过去了，画面上呈现的却只有几块白布在晃来晃去。 “这就是你的读心术？用这种方法来表示我们正在研究？倒是个糊弄的好……” “躺下。” 许巍的话还没有说话，因为他被打断了。 而打断他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不会错的，那就是他的声音。 从音响中传来的声音要更大，哪怕只是一个词也将他的声音盖住了，而后影像画面随之变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晃动一阵后视野范围中出现了一张淡蓝色的蛋白皮包裹的椅子，雷王费力的爬上去，而后乖乖躺下。 他的视线所及从白布换成了哑白质感的仪器，最后变成了一张脸。 那张脸上带着专用医科口罩，只露出眉眼让人看了感到分外眼熟。 很快人们就想起了那张脸的主人是谁，齐刷刷的向许巍的方向望去，他仍在站着，所以非常显眼好找。 脸上的表情错愕，还未曾从自己出现在视频中的震惊中走出来。 紧跟着又因为众人的目光看向他，连忙开始了表情管理，将错愕震惊从脸上收起来，强装起镇定。 “瞧瞧这表情，视频上显示的八成没有假。那岂不是能看到他们今天的研究了。” 周围人在兴奋的窃窃私语，作为东道主，许巍是很少允许人观看他们的研究过程的，对他们的研究进展，不少人是很好奇的。 视频到这里还没完，不过大家都明白了，白布其实是研究人员身上穿的白大褂，因为习惯了自己的视角，从而忽略了对一米二的雷王而言，如果不仰起头来，那他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些白布。 这是种先入为主的习惯，不少思绪敏锐的研究员已经在开始反思了。 他们平时的研究中也很少站在雷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以后能经常换位思考的话，会不会对研究有更多的帮助？ 影像中的许巍用手在雷王面前晃了晃，然后拿起了一根针管，那是用来抽血的，在影像中被迅速放大到扭曲的状态，周围的一切被极速淡化，针头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奇异的画面让众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雷王的恐惧，让人心生不忍，直到针头插入雷王的身体，从中抽出了暗红色的鲜血。 其实抽的血并不多，为了避免影响雷王的身体健康，每天抽多少血都是有定量且需要打报告申请的，一般来讲一天只能抽一次，其他单位想要用只能等或者让别人“借”点出来。 许巍很快就将针头拔出去了，但是雷王的恐惧仍持续了好一会才消散。 至此视频方才过去一半，后半部分是许巍拿出个仪器。 “那就是他特意开会要炫耀的东西吧？好像是信号发射器？”周围人小声讨论着。 换做是刚开会时的袁忠国，绝对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关注那个仪器。 现在的他只想看到脑波读取技术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颜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从逃生舱上卸下来，被他要求必须放置在信号屏蔽场所的远距高频电磁信号发射器。 不对，上面没有刻字。 他记得当时拆下来时那信号发射器上有刻字，而且就在天线上极为显眼，而许巍手上拿着的却没有刻字。 看来只是个仿制品，由他带队的其中一组研究任务就是这玩意，想来是技术难度不高被他们反推成功，并且复刻出来了。 看到这玩意的雷王显得既害怕又激动，处于一个矛盾的心理状态，所体现出来的就是在影像上的杂乱。 第一秒闪过的画面是一艘未知的飞船，看上去和被他们抢走的军舰很像，显然是想要通过信号发射器与族人取得联系。 但下一秒想到的却是自己周身被针头和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的样子，复苏以来还未真正受到伤害的雷王，对他而言这两样东西大概就是最令人恐惧的吧。 雷王想到了自己要是偷用信号发射器给文明传递消息被人发现后，浑身被针扎满的样子以及被枪口包围打成筛子的下场。 实验中的许巍当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拿着信号发射器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种话“小不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颤颤巍巍的用异磁语言回答。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混乱的闪过有关于文字信息与电磁波信号之间的相互转换的知识。 每一个登上逃生舱的异磁人都肩具活下去与为文明找到一条出路的任务，所得到的培养是全方位的，逃生舱上的设备他们几乎都知道如何修复，也知道设备的工作原理。 颜安顿时大喜，还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过来，立即将这部分内容截取提炼出来，尽管混乱却能够极大的还原电磁波信号解析成异磁文字的过程。 不需要百分百准确，他只是找个机会接口罢了，用这段内容作为遮掩，就能直接把那段信号破译出的结果拿出来，将所代表的异磁文字内容公之于众。 视频的后半段大概就是围绕着信号发射器做出的一些简单反应观测，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颜安却是忙着“造假”。 “怎么样？这是你今天研究中发生的事吗，还要我继续解析吗？” 第29章 我是不败的 许巍的脸色异常难看，颜安的话无疑是在对他进行赤裸裸的挑衅，但是投影出来视频画面也的确就是在今天他在研究“小不点”时发生的，这一点不可否认，颜安是真的办到了他说过的话，这个挑衅是有实力的。 而且颜安一个外来户，以前从未与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接触过，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买通他的组员当卧底，更不可能将研究中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转告给他，然后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做出相关的动画。 这项研究在今天下午进行，根本不可能在半天时间里就复现出来。而且各家单位传给颜安的数据样本足足有上百份，经由颜安同步解析出来的视频也有上百份。这么大的量，就算是集齐全朱赤上下所有影视、动画从业人员的力量都不可能办到。 现在的解释唯有一个，那也是他最不想相信的一个。 那就是这些画面全部都是通过算法解析脑波意识，然后重构出来的。颜安不是在做动画，而是将脑袋中的动画重现了出来。 众人见他不答话，便知道这就是回答，意味着颜安重现出的研究画面那就是许巍今天所做研究时的雷王眼中的画面。 “好像是真的……”尽管众人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分贝，但场中还是传出了一阵低呼声，就连喘气声都粗重了几分。 望向投影画面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他们是何其幸运的一批人，居然能在这个时代看到这样的技术。 在场者无论是研究员还是官员，都能透过眼前的画面看到未来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来临，而他们都将成为亲历者。 一个人神情恭敬的起身向着颜安毕恭毕敬的提问，在这一时刻双方的年龄差距已经不重要了，差距摆在这里，大大方方的就直接对颜安用上了敬称。 “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您为我解答，请问这项技术是通过算法补足完成的嘛？ 如果是的话对算力的需求大概是多少，需要多久才能解析出一段脑波意识，解析出的准确率能否达到——百分之十？” 他试着估量出了在自己眼中一个极高的数值，在他看来百分之十的解析准确率已经是个很高的值了，毕竟人脑和神经网络的差别大到宛若天壤之别。 前者是自然产物，而后者是人工产物，是一种模仿动物神经网络行为特征，进行分布式并行信息处理的算法数学模型。 在底层结构上就有如此大差距的两者，想要用一方去模拟另一方，效果可想而知高不到哪里去，即便再先进的算法也难以做到高精准的模拟。 综合考虑下来，他觉得能有百分之十的正确率就已经非常非常高了——能解析出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准确率，那也足以为新时代拉开序幕。 “怎么可能才百分之十！你仔细看看这个画面完成度，连‘小不点’的恐惧感都能营造出来，最起码得有百分之三十！” 他的话音刚落，当即就有另一个人起身反驳他的观点。 百分之一代表拉开序幕，百分之十代表潜力无限，但是这些都无法满足应用的最低标准。 就冲眼前栩栩如生的画面，对脑活动有所研究的都不会觉得这项算法只有百分之十的准确率。 颜安用手在半空中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的确是通过算法完成的，由于处理的都是‘小不点’的脑波，所以不同脑波数据之间可以相互印证，解析正确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这才是我根据解析内容写出这篇报告的支撑。 所以说这份报告不是我个人的无端猜测，而是根据目前了解到的信息进行的合理性推测，科研嘛，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连假设都不允许的话，那大家也可以不用再研究了。 当然这份报告当中肯定还有不正确的地方，不过这就需要根据后续的研究，增进了解，及时的进行更正了。 至于大家关心的算力需求……诸位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他没有立即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反正这算法一台普通电脑绝对带不动，而且他也不打算再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贡献给大家。 因数分解算法算是他的前车之鉴，虽然这些技术拿出来怎么都是给朱赤给碧穹星用的，但不同的举措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倒不是说贡献出因数分解算法之后，五六所或二部他们亏待了自己。 而是因为因数分解算法作为国之利器不容许公开，这种秘密成果做出来了别人不知道，他只在机关高层眼中有大功劳，但对其他人而言，仍然是个毛头学生。 若是人人皆知他是因数分解算法的提出者，那这段时间还会如此憋屈吗。 这次的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他就觉得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只要将其公之于众，至少在业内人士眼中，他便不再是默默无闻之人。 自然也不会再出现这种处处被人轻视，甚至连研究时间都从一天两小时变成了一天一小时的情况。 如此一来，就算下次跨领域插手研究还是会受人诟病，可有了名气之后，绝不会发生这种被针对的事情，被人当成座上宾对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解释过后，颜安看向许巍，“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问题了的话，那我就要继续了。” 听着像是询问其他研究员，实际上则是冲着许巍在喊话。 刚才提问的人又坐了下去，百分之五十的准确率着实震撼到了他们，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去思考有了这项技术后，能够推动哪些技术坐火箭式突破。 站着的就只剩许巍了，虽然现在没有人再看他一眼，大家都是沉思，但他还是感觉浑身跟火烧样的，仿佛自己被无数道目光架住，那些不存在的目光犹如高热射线要将他穿透。 “这下有意思了，陪衬的成了鲜花，唱主角的成了绿叶。”还是刚才那两人在窃窃私语，这次说话的声音明显比上次低了许多，不过还是没控制好音量，传入了许巍耳中。 这句话简直比钉子还要硬，扎得人耳朵、脑袋嗡嗡的，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 好友袁忠国也没在意他，而是在吩咐身边的秘书去查查颜安的背景情况。 洞洞妖项目的保密措施做的不亚于当年的蘑菇弹，能出现在这里的研究员们，那必然是身家清白根正苗红。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研究“气功”的时候还将一个骗子奉为座上宾客呢。 有这前车之鉴，他们在接触颜安之前再查查情况，总归是没错的。 许巍被架了一会，没个人愿意给个台阶下，那颜安跟不懂人情世故样的直勾勾看着他等回答。 硬着头皮僵了一会，总算让他想到个问题。 “你的这个技术完全受到了‘小不点’个人观点的极大影响，明明就是一个简单的抽血画面还渲染的如此恐怖，由此可见解析结果根本不客观。 也就是说你报告中的所有推断，看着合理实际上却是建立在本身就已经偏失的观点上。 我想问，这样的结果还能算作有用吗？从一个错误的起点出发，我们很难抵达一个正确的终点。 我不觉得这么重要的任务，其结果的正确性要靠赌运气来决定。” 许巍渐渐找回了一点底气。 颜安编撰的算法固然很厉害又能如何，可别忘了他们的任务是研究“小不点”背后的文明情况。 他的报告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全部建立在猜测之上，这样的研究成果，如何能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呢。 这是绕不过去的致命问题，他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只不过颜安的脑波读取技术太过骇人，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这一关键。 不过也不能算他赢了，靠着脑波读取技术颜安已经得到了一部分人的钦佩，这个时候让他念检讨只会引起一众研究员的同仇敌忾，对他万分不利。 姑且，算是平局。 检讨可以免了，不过颜安也别想从自己手上拿到自由选择项目的权利，最好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他赶出去。 至于脑波读取技术，那玩意应当是成体系的，可复刻的。 站在国家大义的角度让颜安将其交出来就好。 在问题说完的那一瞬间，许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颜安如何反击，他都能从容应对。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颜安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身抬头，看了看上面的荧光板——“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代号洞洞妖第一期研究阶段性报告” 然后赶紧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穿越了呢。” 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荧光板上的阶段性三个字，“需要我教你怎么念吗？来来来跟我一起读，jie阴平声，duan去声，xing去声。连起来，阶段性。 你自己取的标题名，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在还没有正式接触‘小不点’文明之前，对他们的所有了解都是建立在所接触对象上的。 他们的文明具体怎样，本就是要我们根据这些信息进行推测。 除非人家真的过来了，否则无论什么时候的研究都是阶段性的，是需要根据研究的深入不断修正的。 可能今天的推测会被明天的发现直接推翻，但只要保持研究的方向不断向前，错误的观点在未来会被更正就可以了。 你该不会想根据这么点破消息，就直接武断的下定论，然后将这些片面的定论奉为圭臬吧。” 第30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或许颜安的研究报告的确不够客观，但许巍在脑袋宕机的情况下想出来的进攻点也没那么好使。 至少对颜安这种以人文为主，注定主观因素要占据主要成分的研究来说没啥用。 两个文明之间的接触，互探虚实本来就是以观察发现为基础做出自己的推断，怎么可能外星人刚来，他们就像当了几十上百年的老邻居那样对对方知根知底。 明明大家都算不上正式接触，就想要探清虚实，这未免也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点。 尤其是当颜安用那略带些阴阳怪气的语气冲着许巍解释时，在座的有不少人都发出了低笑声。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只能算是被架在火上烤。而在这个问题被颜安回答之后，他那张脸可谓是被自己彻底给丢了个一干二净。 “看来你一时半会想不出其他问题来了，那不如你还是先坐下吧，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早点把这个会议开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嘛。” 许巍就这样被忽略过去了，放在往常这种感觉极不好受，可现在他却有种庆幸的感觉，见周围没有人再盯着他，赶紧灰溜溜的坐下了。 很好，坐下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许巍左右一瞟眼，发现大家现在的关注点都在颜安身上，投影中显示的内容表明颜安正在进行一项数据匹配工作，也不知道他还要讲些什么。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尽管有些小难受，但没有被一直针对下去，也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不至于让他以后在其他研究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也顾不上卖关子了，赶紧拍了拍邻座袁忠国的胳膊，“我先给你透个底，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就是我们研究组反推出来的复制品——外星电磁信号发射器，这玩意效果很好，完全可以给我们现在的那些通讯设备进行一波升级，让你3g强过5g。” 他怕自己再不说，这好友就被人家拐走了，并且用了一点小小的夸张手法，来吸引注意力。 这玩意在效果上虽然被他略微有点夸大，但它在其他方面的表现是要远远胜过5g的，无论是在军用还是民用上，采用这项产品传输的信号都要比原先更稳定，速度更快。 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更换小部分通讯硬件，在他已经吃透了这项技术的情况下，这部分代价与能换回的收获相较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对目前已有的流水线进行改动，就能投入大批量的生产，推广起来毫不费劲。成本方面就更不用说了，相关硬件预估只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成本提升。 他相信只要袁忠国了解到这点，以他敏锐的嗅觉与超前的战略目光来讲，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他一定会对此感兴趣！ “是吗是吗，那很好啊。”可谁知道袁忠国两个眼珠子就没从颜安身上挪开过，那眼神简直就是色鬼到了女人谷，饿狼进了绵阳圈，直勾勾的恨不得把颜安给吞进肚子里。 就连他的话也当成耳边的一阵风，完全没有听进去，只知道是在对他说话，将其敷衍的应了两声，还用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了。 “人家在上面做报告呢，我们在下面讲话多不合适啊，给人家点尊重，先不说了。” 整个过程对他极度敷衍，像极了中年夫妻，让许巍错愕不已。 怎么会这样，结识也好，合作也好，明明是我先来的。 “抱歉，占用了诸位的一些时间，我在刚才的解析画面中发现了一些颇为有用的信息。”颜安趁机将自己的“新发现”通过投影展示了出来。 他将打好的稿子丢掉了，因为他现在在讲的是事先没准备的，通过刚才解析出的记忆内容破译一月一日接收到的地外文明信号，已经用不上稿子了。 具体怎么讲，需要他现场想，这倒不是个难事，只要将脑海中的思路捋顺，然后从开头顺着往下说出来就好。 至于在座的诸位能不能听懂，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这种电磁波具有较为完备的稳定性，信息不容易在传递的过程中发生改变，将电磁波信号转换为模拟信号。 通过刚才‘小不点’回忆出的内容，我们可以获取到这些信号与他们所使用的文字之间的关系。 然后再进行还原解析，因为回忆不完全存在一定的遗漏，所以通过解析我们得出的信息也是不完全的。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外星信号发射器上的按键共有二十几个，我们可以合理推测他们的字或词是通过这二十几个按键组合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只要将按键上的符号扫描下来，然后通过相似度匹配算法找出与残缺文字符号相似度最高的符号进行替换。 由此——我们便得到了他们想要传递的信息。” 在经过颜安简短的介绍后，投影中正在进行的繁琐的对比工作也恰时停下，一行看起来扭曲打结的异磁文字缓缓浮现出来。 真出来了？在座的一众研究员们感到有那么些的不可思议，对颜安的能力已是彻底折服，他也说了是在刚才的脑电图解析中发现的新信息，到目前为止绝对不超过二十分钟，他就用这么短的时间将前段时间捕获的外星信号给破译了。 仅仅是在证明自己的过程中有了点意外收获，然后就用这点意外收获当场给他们做了顿大餐。 这种事迹就发生在众人眼前，真的很难不令人对颜安产生起钦佩之情，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绝对没人能做到如此的敏锐高效。 这夸张的发现力、离谱的高效速度，脱稿站在讲台上还能侃侃而谈，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编的，而且还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 说他天生下来就是被老天爷求着给吃科研这碗饭的都不夸张。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才二十岁出头，在这样的环境下，未来他能有什么成就，真的令人难以想象。 “不过虽然将外星信号给破译出来了，但还是没有办法将这些文字所代表的信息翻译成朱赤语言来表示。 所以接下来，我希望能立即通过一个新的研究项目，专门对这串文字进行翻译解析，最好是将其视作第一任务，一旦翻译出来，我们就能知道一光年外的那个信号源，它在向外发送着什么样的信号，想要传达什么样的讯息……” 事已至此，这段未知信号已经被他下定论了——这就是某个文明在向外传递的讯息。 而他的提议当即就有人做出了响应，有关项目成立，还有研究员自告奋勇的加入到这项研究中。不过接下来还要等待上级部门开会讨论一下是否将这个项目列为第一任务——普通任务和第一任务的紧急程度、资源倾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就是我的全部报告，谢谢大家。” 报告作完，颜安的话音刚落，整个礼堂内掀起一阵巨浪般的掌声，那掌声久经不衰即便是距离礼堂百米远都能听到。 许巍麻木的拍了三下手，颜安这个压轴，已经从陪衬他的华丽一翻身，成了现在通俗理解的那个“压轴”了。 他很清楚，现在的掌声这么热烈，待到他这个大轴上场时，即便有掌声也会与大家送给颜安的掌声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一开始，是要用颜安的检讨来衬托他的，结果现在他反倒成了陪衬，除了显得颜安更优秀外，对自己别无帮助。 不仅没有帮助，更是因为刚才与颜安的针锋相对，为自己惹来的不少非议评论。 颜安拿着自己的电脑就往礼堂外走，高胜寒见状连忙追上去，待到两人并齐时，高胜寒回头看了一眼礼堂内坐着的诸位。 因为是研究报告会，其中还有各家交流的时间，所以大家在自己报告完后都没有离开，颜安此刻离开，显得格外的扎眼。 “提前走会不会不太好啊？” “知道不好你还问？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今天之后也要离开这里了。”颜安推开门，他的话声音不大，但礼堂安静无声，自然也就传遍了让众人都听到。 与此同时许巍强撑着起身，无论如何他的报告得做完，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 可身旁有一人起身比他还快，“你咋知道我要出去，真是太感谢了。” 许巍都还没反应过来，袁忠国就火急火燎的将他扒拉到一边，急冲冲的追着颜安去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明明是他先来的…… 有人带头打了样，诸位研究员们也就动了心思，在袁忠国冲出礼堂大门后，第一位研究员起身离开，紧跟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哗啦啦的转眼间就跑了半个礼堂的人。 许巍扫过一眼，剩下的大多就是本所的研究员，看他们那按捺不住的表情，明显是想要跟着冲出去但是碍于自己在这没敢轻举妄动。 还有少部分是官员干部，他们是来看看这洞洞妖研究项目的进展，认认真真的看完是基本要求。 “你去讲吧。”许巍失神的重新坐下，整个脑袋思绪都是乱的，将稿子随手丢给在旁的助手，完全没有继续的心思。 第31章 对不起，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在一众人如潮水般离开后，整个礼堂都变得有些冷寂起来，尽管这里还有不少等着交流的研究员，却没有了刚才的感觉。 汉军民见状带着警卫员静悄悄的从礼堂的后门溜走了，绕了一圈后方才回到大路上，随手逮了一个士兵问话，知道了颜安奔着招待所去了，他也就跟着往那个方向走。 往前直至临近招待所的位置，赫然发现外面围了一圈人，他们正是刚才从礼堂中跟出来的研究员们。 “我就住在这里，你们不让我进去是什么意思啊！快点让开，我要进去休息！”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能这么霸道，你们领导是谁，我要见你们领导！” “就是啊，这招待所又不是你开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站在人群外围，汉军民找了一张长板凳站上去，才发现拦着一众人不准他们进去的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秘书带头，左右是两名警卫，保安则躲在里面不敢冒头。 警卫只是执行任务，面对研究员们的要求不为之所动，秘书则是左右为难，急得满头大汗，只是在不断重复着这是领导要求，很快就能让你们进去了。 可这种话怎么能让人罢休，招待所本就是他们这些被借调来的研究员们的临时住所，现在连门都不让进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们嘛。 “什么情况？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汉军民让警卫员去打探了一下消息，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那秘书嘴严得很，只说是按领导要求，却没说是哪位领导。 汉军民心里头一琢磨便猜到了这必然是有人去找颜安了，连忙从长凳上下来，挤进人群中用证件让秘书放他进去。 面对总参的证件，秘书无力抗拒，侧过身让他进去了。 其余的研究员见他进去，也跟着吵要进去，大家都是为了找颜安才从报告厅跑出来了，眼下连人都见不到算怎么回事，一见从正门无法突破，那他们就只有另辟蹊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里有扇窗户没关！” 人群哗啦啦的分成两拨，其中一拨顺着那窗户翻进去，剩下的则乘着秘书分心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两名士兵被人群挤到一边，这些都是各领域的一流研究员，真要强闯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动手将他们拦下来，眼见大半人都冲了进去，他们只好自主退到更远处以免自己被误伤。 走道间到处都是脚步声，进来前找的借口是要回房间休息，进来后一个个都不装了，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刚才那年轻人住哪？” 一众人挤在电梯口谁也不让谁，汉军民早有先见之明，在楼道口喊了一句，“好像是在七楼！” 挤进电梯的人当即用无数双手按向七楼，而没挤上的暗骂一声也奔着楼梯跑来。 汉军民就站在楼道口，看着没抢到位置的研究员朝这边冲过来，一个个闷头向前，生怕自己到七楼的脚步不够快，看这架势是要与电梯来一场赛跑。汉军民一个中老年人，身子骨可比不得这些一股劲的家伙，见状灵巧的闪到一边，目送着他们冲上楼梯。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的警卫员才从楼梯后冒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入住登记册，汉军民将上面关于颜安入住的信息撕下来后让警卫员放回去。 自己则吃哼吃哼爬到二楼，虽然没有喘气但也有些累了。 回头看了一眼楼道，已经没有研究员会从下面冲上来了，就连秘书都奔着七楼去。 站在二楼的楼道平台上，能清晰的听见上面传来的敲门声，想来是已经有人到了七楼，正在找颜安的房间。 确认自己安全后，没有人发现他后，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二楼的消防门。 要说体力，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跟这帮陷入狂热状态的科研人员可比不了，不过要说小计谋，那他们还不是得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轻车熟路的来到221房，汉军民敲响了房门。 在短暂的等待后，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高胜寒站在门口显然是通过猫眼看过外面的人呢才将门打开。 而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汉军民见到了正在与颜安相谈甚欢的袁忠国。 那一瞬间，莫名的他有种被ntr的感觉，明明是我先来的，认识也好，支持也好，为什么现在躲在你房间里的，会是他？ 袁忠国是朱赤兵器集团的总经理，算是与他平级，由他亲自挥锄头的话，这墙角怕是很难守住。 “对不起，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汉军民想要转身离开。 颜安噌地站起，“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连忙将他拉进来，又探头在走道间望了望发现没有人之后放心的将门关上，而被拉进来的两位大领导，袁忠国与汉军民大眼对小眼互相看着，好不尴尬。 沉默良久，袁忠国琢磨不住汉军民与颜安两人的关系，率先发问，“你这是？” “十五日之约已到，我是来接他离开此处的。” 汉军民淡然回应，颜安离开礼堂时说的那番话他都听到了，知道接下来他不会再留在这里继续参与研究，来这说是接他离开也没错。 至于离开这里之后，颜安是想要留在平京，还是去梁溪或着回他熟悉的南都那都可以，无论是搞抗量子密码研发，还是搞脑波读取技术的升级，只要能将他的能力最大价值的发挥出来就行。 “是吗，没想到你们两居然早就认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了。”袁忠国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中多少带几分职业的味道，语气听起来也感觉不是很乐呵，搞得房间内的气氛一度焦灼起来。 “认识很久了，颜安的天赋很好，就是有点太喜欢玩了。这不是刚让他玩了十五天，这会要带他去做正事了。”汉军民再次宣示了一波两人的关系，让袁忠国彻底坐不住了。 “有什么事不妨先等等，其实我找他也是有要紧事的。这不是前段时间设计的那批外骨骼装甲投入使用了嘛，一线士兵的反馈说装甲的操作系统不是那么流畅。 又恰好看到了颜安的这个脑波读取技术，我就在想邀请他来我们朱赤兵器集团担任装甲操作系统升级项目的主持人。 而且他这项技术不止是能利用到我们的装甲身上，我想那些残障人士的义肢应该也很需要，要是能早一天应用推广，那就是早一天造福了我们国家那几千万人的残障人士，这事可不小呢。” “不是脑波读取技术，准确的说应该是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颜安在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只在袁忠国说错时淡定的纠正一句。 “唉……也不是我不讲道理啊，我也知道这个技术应用前景广泛，是很重要的事，可是咱凡事都得有个轻重急缓对不对。 你也应该知道上面下达了强令要求必须将我们的加密系统更换，可现在的问题是无论更换什么加密方式，在未来几年也会面临量子计算机的破解风险。为了避免出现频繁更换加密系统的问题，上头要求加快抗量子密码的研究，什么时候研究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式的大规模更换。 你说巧不巧，我们正打算对颜安委以重任，让他来主持抗量子密码的研发工作。这可真是紧急任务，整个朱赤都在等着呢，这任务可缓不得。” 汉军民亦是寸步不让，袁忠国的这些话对别人说或许还有效果，可是对他而言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就是比谁的任务更急嘛，他还能输了不成。 再说袁中国看上颜安，不就是因为脑波读取技术可以应用到改良现有的外骨骼装甲操作系统，升级现有的无人机控制技术上嘛。 对这技术，他们同样有需求可以应用在对间谍的情报拷问上，兵器集团能给的支持，他们一样可以给。 相较之下，优势在我！汉军民自信满满。 “抗量子密码研发？”袁忠国诧异的看了一眼颜安，完全没料到他居然在这方面也能使上劲。 毕竟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密码学扯上关系的地方，这洞洞妖项目也没有要研究外星密码的任务，怎么在这出现的颜安，还能跟密码研发扯上关系呢。 他真怀疑这是汉军民随便找了个理由诓他。“那玩意不是有很多单位在做吗？跟我这个又不一样，抗量子密码其他单位一样能研发，可这个神经网络……脑波读取技术只有颜安会，这能一样嘛。再说那抗量子密码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出来的，与其让颜安浪费时间在那上面，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升级操作系统上。” 记不住颜安说得那一长串名词，他还是用了最顺口的脑波读取技术。 在任务紧急程度上比不过颜安，但是站在可行性，以及投入成本上，袁忠国觉得自己还是能据理力争的。 “那个，请不要误会，我能。”颜安再次站出来刷了刷存在感。 高胜寒、汉军民、袁忠国：“……” 第32章 抗量子密码 见他们都不说话，颜安怕他们误会又连忙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抗量子密码我能搞定。” “大概要多久？”袁忠国下意识的接上话茬追问了一句。 颜安微微偏头认真的想了想，抗量子密码是指所有能够抵御量子计算机攻击的数学密码，属于一个泛指概念。 而在大体上抗量子密码可分为四个大类，分别是基于编码的c类算法，基于多变量多项式加密的m类算法，基于安全散列函数的s类算法，以及格基加密l类算法。 他虽然还没看过bt数据库中的抗量子密码有多少种，但可以确定的是可归于这四类的加密算法必然是最多的。 毕竟密码学归根结底是数学的应用，而在数学这一方面，作为上帝的语言，无论是哪个文明都是共通的。 颜安不打算去学习在这四大类之外的抗量子密码，那意味着从零开始，从概念到设计再到完善整个过程只会有他一个人。 如果他愿意等上一段时间，等到新概念被大家所接受，并利用起来的时候再拿出成套的算法，那会轻松点，可问题也在于此，他不愿意等。 与其费时或费力的采用四大类之外的抗量子密码，倒不如就在这四类当中做选择。 不过四类算法差异性摆在这里，学习它们所需要的时间也长短不一，他并不能给出个准确的用时。 “应该，不要多久吧。或许半个月就行？”颜安不确定的说到。 这四类算法之所以能被冠以抗量子密码之名，主要原因有二： 一、它们所依赖的数学上的困难问题均与第一代公钥密码算法所依赖的，被shor算法破解了的那类困难问题无关。换言之，shor算法对它们都不起作用。 二、它们各自依赖的数学困难问题之间没有什么关联关系。鸡蛋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即不存在这种风险。 将来如果发现它们当中某一个困难问题能够被求解出来，于是就“株连九族”，就像第一代公钥密码那样，rsa算法、ecc算法，以及dh算法，都被shor破解算法连锅端了。 也就是说他要学习的不一定是一个在加密原理上比rsa加密算法更复杂的算法，甚至于它的原理有可能要更简单。 因为维持它不被破解的原因不在于这个问题有多么的复杂，而在于它既不能被现有的普通计算机给破解，又不会被shor算法破解。 哪怕这个算法刚一提出，在第二天就被人发明出的一套新的量子算法给破解了，那也没有关系，至少在刚提出的那一天，它就是个抗量子密码。 “可是，抗量子密码都炒了那么久，也没见谁能提出来，你有这个把握能在半个月内解决？”袁忠国疑惑的看着颜安，对他的自信不是很有信心。 虽然兵器集团不搞密码研究，但这一概念他早有耳闻，年年开会都有人拿着ppt上台给他们画大饼，指望他们能够大手一挥豪横的砸出一笔沉甸甸的研究经费出去。 他的不信任是有道理的。 这些加密算法在碧穹星上发明出来的时间前后不一，例如基于编码的c类算法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即发明第一代公钥密码算法的时代。 只不过当时的c类算法加密性能要比第一代公钥密码算法慢上很多，因为并未引起人们的太多关注。 基于多变量多项式加密的m类算法则诞生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叶，之后经过了诸多变形。 而基于安全散列函数的s类算法中最典型的一例是sha-3，它诞生的时间相对较晚，直至2015年才成为兼摄邦国的国家标准。 至于格基加密l类算法是目前最受关注的一类算法，最早产生于1994年，与破解第一代公钥密码体制的shor算法同时诞生。随着时间的发展，l类算法开枝散叶衍生了诸多分枝，包括现在炙手可热的全同态加密算法，其基本原理也属于l类算法。 这些算法在漫长的岁月中有了一定的进步，但到目前为止还远远没有到可发展成商用取缔rsa加密算法的地步。之所以没有发展起来，是因为与第一代公钥密码算法相比存在着各种不同的缺陷，例如它们普遍效率较低，或密钥规模较大，亦或是解密速度太慢。 rsa加密算法固然也有类似的缺点，但现在碧穹星已经有了在保证rsa体系安全性的基础上，改进与优化后的基于乘同余对称的特性的smm算法、2k进制法、滑动窗口取幂法等方法都能用来提高算法效率。 与未经优化的且不成体系的抗量子密码相较有着无可替代的优势。 倘若将现有的抗量子加密算法投入到当今的互联网中，会带来极大的运行效率下降。哪怕家里用的是最快的宽带，也还是要等上几小时才能验证某官方软件是否可信，然后再来决定是否需要下载最新的补丁。 就连验证都要等这么久的话，显然不会被用户接受，运营商们宁可冒着被破解被攻击的风险，也绝不会让互联网倒退发展二十年的。 除此之外这四类密码都存在着一个共同的缺陷——没有一个能够集“加密、签名、认证于一身”，而这恰恰是上一代公钥密码算法的一大优点。 颜安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拿出一套可应用实行的加密算法，至于如何让全世界的软硬件开发厂商共同遵循同样的标准体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半个月的时间，袁忠国实在是想不通他的底气在哪里。 “你是已经有了想法吗？是要对哪类算法进行改进？我立即找专业的人来帮你。”汉军民反应最快。 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他了，今天颜安必须得跟他回去搞抗量子密码，别说是袁忠国，就算是耶稣来了也拦不住。 “还没想法，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 颜安连点想法都没有还能如此自信，让袁忠国万分诧异，“你这还没想法就敢说只用半个月搞定？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要聪明一点点，所以这些玩意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做出个捏着一点点东西的手势。 三人：“……” 合着就是拐着弯说我们不聪明呗。 还有那手势，那是一点点吗？放大来看肯定能找到个宇宙出来！ 知道这么说他们肯定还不能理解，颜安也就拿出了更强有力的案例证明，“我弄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就只用十二天。还有之前的……” 他正要说下去，就被汉军民用眼神制止了，别说因数分解算法不能让袁忠国知道，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就连rsa有效搜索算法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出去。 “那搞定抗量子密码研发后……”就这样放弃显然不是袁忠国的风格，试探性的提了句颜安在那之后的打算，如果汉军民不打算继续压榨的话，他可就要下手了。 “搞定之后当然还有别的工作，没有闲工夫玩的。”汉军民毫不客气的抢话答道，将到他那去推广脑波读取技术说成了闲事，没留下一点机会。 但耐不住颜安有自己的想法，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意识到了单纯搞研究出贡献是靠不住的，只有将话语权掌握到自己手上才行，装模作样的假咳一声，厚着脸皮道，“咳，为什么不能换个思路呢。我们三方一起合作不好吗？大家都有共同的需求，就不用计较你我了吧。” 高胜寒：“……”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听到了某电视剧的经典台词。 “我想要以我为核心成立一个小组，可以直接开展任意领域的科研项目。” 按照他的贡献直接带一个大型研究项目组都不成问题，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所展现出的突出领域是算法。 算法研究有些特殊，这玩意不是基建，项目组的人要越多越好，相反算法研究项目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很多，这就像是数学研究，不是你人越多在这上面花的时间越多就能有结果的事。 而在颜安身上，又因为他实在是“走得太快”了，赶在所有人之前，这才显得项目组对他帮助不大，可有可无的。 “你的意思是——两个项目全都要？双管齐下？”袁忠国率先理解了他的意思，而后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胃口有点大。 “不只是这两个项目，我不可能一直搞加密解密或者是人工智能算法，在未来势必会像这次一样涉及不同的研究项目。 我可不想下次还像今天这样‘寄人篱下’，我的项目小组，或者说我，必须成为项目核心。” “那你现在带的那些研究员，我让朱所长放人，他们以后就跟着你了如何？剩下的人员后续再慢慢补齐行吗。” 汉军民很快就接受了颜安的要求，这种要求虽然麻烦，但对有真材实料且已经彰显出强大肌肉的颜安来说是正常且合理的，完全可以遵从特事特办给颜安相应的便利。 颜安也没反馈他提出的基于现有项目组人员进行扩展的步骤。 “那多方合作……我抽一些二零二研究所的研究员出来，让他们以后跟着你干如何？除此之外额外赞助项目组一笔科研基金。” 袁忠国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出人又出钱的活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他馋人家呢。 第33章 袁忠国的联想 “钱只能算是部分投资，产品的收益我必须分掉一部分。”没有谁会嫌钱多，颜安不会为了赚钱而专门去研发，但如果有人要塞给他钱做研发的话，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强调收益必须得有部分归自己，一是担心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可到头来跟谁都有关系，就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情况。二来这样他也能赚点钱，固然他现在要钱没什么用，想要什么跟高胜寒说一声，高胜寒搞不定的话还可以跟汉军民说一声，哪怕是月壤都有可能弄点给他，钱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 但有钱和没钱是两码事，完完全全的两种情况，他需要钱，只有这样才能在没有人支持的情况下，靠自己也能维持研究继续下去。 话又说回来，像这种投资什么的，是他说不想接受就可以不接受的嘛？除非以后不要接受外来的任何一笔投资，否则他们就有可能通过十几个跳板来完成投资，哪怕不是他们的投资，也能想办法变成他们的投资。 对于这点，颜安觉得不难办到。 “产生收益？”袁忠国很快反应过来理解了颜安的意思，就和兵器集团一样，在体系上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里的人而忙活，但在彼此之间又要做到亲兄弟明算账，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例如兵器集团弄出来的新武器装备，各大军区想用？可以，交钱。 “那就是弄个科技公司出来？” 颜安也不懂这些，含糊的应了一句这事就算过去了，“详细的可以之后再谈，我得先回南都毕个业。” bt会怎么说就随他去吧，总而言之自己已经不适合校园生活了，从一开学到现在，他就没有几天正儿八经的融入过校园，不是在备赛，就是在学习，这样的日子在哪不是过。而等到毕业后，他还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项目组的负责人，那个时候他想要做点什么，会要更轻松容易。 “你在南都读书？五六所……前段时间五六所和南都大学开展合作项目就是因为你？” 不得不说袁忠国的思绪还是转得快的，很快就联想到了上个月发生的情况。 当时因为吴举人的“锐评”那可引发了一阵小热潮，本来按照常态吴举人绝对会不断发言，最终让全网都关注起此事。 可谁料这家伙没多久就进去了，暴露了其走狗本质。 他在看到这条消息时可是冒着被人发现上班喝酒的风险，偷偷开了瓶啤酒庆祝的，谁叫吴举人那家伙嘴巴不干净，有点什么事别管自己懂不懂，首先上去喷一句。 集团设计的外骨骼装甲刚亮相时他就逮着奚落了一顿，说什么：“这种装备纯粹就是朱赤人yy的产物，根本没有实战价值，扛不住一发火箭炮。没见人家兼摄邦国都不搞了吗，人家就是拿来忽悠冤大头的，有这个钱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想想如何提升我们国家的专家待遇。老是怪人才外流，也不想想为什么，如果提高了待遇，他们还会走吗，那些人才要是都留在我们朱赤，在设计的时候提一句，也不会把财力浪费到这上面啊。” 当时可把他给气得够呛，什么叫扛不住一发火箭炮，这玩意叫单兵装备，谁家单兵装备是奔着能抗住一发火箭炮去设计的。而且当时在新闻的介绍中可明确说了，外骨骼装甲的目的就不是拿来在战场上用的，是为了提升负重以及长途跋涉耐力的。 真要在战场上用的话，那多半也是拿来抬担架、运输武器弹药的。想把这玩意投入到一线战场，那才叫钱多得烧不完，有这闲钱倒不如多整点59改出来。 然而这些通通都被吴举人忽略，一口咬死不能抗火箭炮的缺点痛骂了好一段时间，网络上闹得风风雨雨，给袁忠国差点给憋出气来。 也正因此他落网的消息被袁忠国第一时间关注到，进而记住了两家单位合作的事情。 “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有合作了……等等！”再多联想一点的话，袁忠国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记得吴举人与南都大学可不止这一次关系，在那之前吴举人还喷过南都大学一次，那次的受害者是个学生，当时他看到这条消息还为这个学生默哀了好一会。 虽然他没记住那个学生的姓名，但眼前的颜安可不就是南都大学的学生嘛！ 这又对上了，不止如此，还有！ “强制性要求更换国内加密体系的命令也是在那前后传出来的，你——破解了rsa？” 能坐到兵器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他的能力也是极强的，通过记忆中的些许共同之处，推理出了一个骇人的猜想。 如果颜安的表现稍微平庸一些，如果此刻汉军民不站在这里，如果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没有如此巧合的话，他是断然不会将其联系到一起去的。 可梳理出来的时间线就是如此的巧合，汉军民也在这，颜安的表现更是超出常理的，每一个事实组合在一起告诉他，这是有可能的。 颜安正要点头，被汉军民抢先回答了，“只是找到了一个后门程序，我们商议后觉得其他产品当中肯定也有类似的后门，为了保险起见才决定弃用的。” 袁忠国猜出来是一回事，他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袁忠国还不能知道那么多。 得到肯定回答的袁忠国咕噜咽了口口水，他算是知道什么叫“霍去病”了，看向颜安的两个眼珠子都在发光。 “就别回南都了吧，太浪费时间了，学业的问题我们去跟你校长打招呼解决，你就留在平京搞研究如何。” 平京与南都一北一南，放颜安回去总有种宝贝溜走了的感觉，还是让他留在平京，在眼皮子底下最能安心。 无论是总参二部还是兵器集团总部都在平京，颜安留在这里也能方便与他们交流，人才或其他资源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满足。 换做是南都，可就很难有这效率了。 对袁忠国的这个提议，汉军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南都发展终归还是差了许多，而且在安全方面也不会像我们这里做得如此到位。” 可惜不管两人怎么劝说，颜安都不打算留在平京，bt还在南都呢，他可放心不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原因，例如平京的天气虽然没有溪卡孜那么冷，但对比南都也没好到哪里去。 再加之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不合胃口，更坚定了颜安回南都的想法。 这可是很重要的一点，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南都的饭菜。 “我习惯了南都，不想在其他地方定居。研究方面的事情你们倒是可以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一个人照样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只是耗时比较长罢了。 至于南都的发展，它现在是差，但未来可不一定。” 西道省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导致经济很难发展的起来，即便有心扭转这一局势，也因为技术上不占绝对优势而导致进展缓慢。 颜安好歹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不谈感情，就从为自己方便的角度出发，是有想法帮南都帮西道省提升一下经济水平的。 他也有这个底气，能凭自己拉动西道省的发展。 见颜安心意已决，两人便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个事我比较好奇，现在那段信号被确定就是外星文明发送来的，上面在知道后，会有什么看法反应？” “这个……得要等我们开会讨论一下。” 好吧，一个标准回答，让颜安好一阵失望，还以为能从汉军民这探听到什么呢。 “行吧，今天太晚了我要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轻轻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在发现走道间没人后几人很快闪身离开，也不知道那些没找到颜安在哪的研究员们现在去哪了。 不过时间临近十点半，他们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谈了这么久没被打扰，那可都是汉军民的功劳，袁忠国终归是嫩了点，光想着让秘书去堵门，没想到这些研究员对颜安的态度是狂热的。 冲上七楼的一众研究员们在找了一圈发现被骗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可以通过入住登记册来找人。 这玩意是所有入住招待所的人必须要做的登记，颜安的信息必然也被记录在上面。 只不过当他们拿到登记册时，赫然发现关于颜安与高胜寒的那一页被撕掉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可以去找楚君了解情况，毕竟两家单位是合作完成这一研究任务，楚君必然是知道颜安住哪的。 可离奇的是楚君的电话也打不通，也没回招待所，他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们哪知道，汉军民的警卫员在归还入住登记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楚君带走，眼下他们两人正处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颜安能不被打扰且减少与他人的接触。 第34章 这个不叫渣，而是心系天下 第二天一大清早，不过五点钟，颜安与高胜寒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可谁知道这么早居然也有人醒着，不仅醒了更是站在窗户边朝外面张望。 当颜安与高胜寒从招待所中出来时，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就被人发现了。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许是性子太耿直了，觉得大家辛辛苦苦找了半宿的颜安被自己给找到了，有必要分享一下。或是熬了一宿的夜脑袋实在转不动了，见到颜安的身影便下意识干嚎一声，“颜安出来了！” 大清早的忽然冒出这么一嗓子，给颜安吓了一跳，扭过头寻找一番，在六楼的窗边看到个黑漆漆的人影。紧跟着没过多久到处都有人影晃动，无数人头从窗边冒出，大半个招待所的人竟是被他这一嗓子给喊醒了。 “颜安别走！能不能把你的技术分享给我们学习一下！”一个窗户被拉开，里面的人连忙说道，紧跟着人就远离了窗户，招待所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数个身影狂奔下楼。 今天的平京最高温度才只有五摄氏度，低温更是低至负四摄氏度。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浑身上下只穿着秋衣秋裤，显然是在睡觉的时候听到了发现颜安的那一声干嚎，直接从梦中警醒，太过激动生怕颜安又像昨天那样消失无踪，他来不及穿衣服就冲下来了。 被吵醒的保安大爷睡眼惺忪的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一只大黑耗子从楼梯上窜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往外冲。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大爷又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已经变成了一群大黑耗子。 可这样颜安反而更怕了，这简直比女生还要疯狂，好歹人家不会穿着秋衣秋裤就一股脑的冲出来。 “快走！”直觉告诉他，要是被追上的话，肯定会很不妙的，他都能想到自己被抓到后无数双手扒拉着他将他瓜分的画面。 好在汉军民派来接他们的车就在不过两三步距离的位置，两人顺利的赶在自己被围起来之前坐了上去。 匆促冲出的一众人还不放弃，在汽车屁股后面狂追。 又因为来不及穿鞋，只有一双袜子可做防护，被地上的小碎石子硌得生疼，一个个表情扭曲变形，却还不忘追着车喊道。 “颜安，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颜安！” 被他们呼唤的人坐在车里叹了口气，“总有种自己是个渣男的感觉怎么办？” 听闻这话高胜寒咧了咧嘴，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颜安长成这样居然对自己的颜值有多高完全不自知。他都觉得就颜安这样貌条件，这么多年来，没成渣男都能算是个奇迹。 但凡动点歪心思，都不用费劲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东西，立马就能品尝到什么叫颜值红利，还是加了杠杆的那种。 可惜了，这么帅的一张脸偏偏长在了一个最不需要它的人身上，这要是自己的脸该有多好，还读什么军校，直接统领七大洋都不成问题。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巴上却不能这么说，颜安是听不懂的，跟他这个看久了自己这张脸已经习惯不觉得帅的人是说不通这个道理的。 高胜寒故作轻松的宽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怎么能说自己渣呢，只是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第一时间就让他们知道那个脑波读取技术的详情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让他们知道。你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不得不暂时将这事放下，这个不叫渣，而是心系天下。” 车子后的人在追出一段距离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本就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厉害大家都筋疲力尽。现在又没穿鞋，一路上的小石子虽然不锋锐，没有割破肌肤，但却硌得人痛不欲生。呼喊声也在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渐渐弱了下来。 “要先去找楚君吗？”高胜寒提议道，毕竟他们是合作研究的，现在要走了，去打个招呼也是好的，尤其是当初楚君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二话不说勒令陆武峰道歉，在他心里已经好感度拉满了。 而且在颜安走后，楚君大概率是要继续进行异磁文明研究的。没有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支持的话，他的研究进度很快又会回落到颜安出关之前，那种缓慢的语言学习上。 这对他来说是相当不利的，许巍很有可能借题发挥，没有了颜安帮助，楚君能守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概率很低。 所以，高胜寒觉得按颜安的性格，指不定会直接将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拷贝一份给楚君。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颜安没有多想就摇头拒绝了，别说给技术了，就连招呼都不想打。 他可没忘记上次楚君带着陆武峰找到自己，借陆武峰之嘴指责他的事情。 什么？你说楚君算是陆武峰的老师，老师带着学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上次的事情不是楚君有意为之，而是陆武峰不听指教才发生的。 那为什么后来陆武峰不再出现在颜安面前？ 因为已经不需要他再指责一遍了，同样的把戏耍两遍只会让人觉得楚君堂堂一个所长，连自己的学生都管教不好。 而让陆武峰与颜安见面又恐怕会再次发生冲突，楚君索性就让陆武峰从颜安的视线范围内消失，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这些事高胜寒并不知道，所以才会觉得颜安与楚君之间还算融洽。 “楚君不找，可以找许巍，帮我打个电话过去。” 也不管现在才早上五点，正常来讲大家伙都在睡觉，催促着高胜寒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是迷迷糊糊略带些起床气的声音。 “你好——高胜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那边的语气多少有些诧异。 颜安用轻松愉悦的语气说到，“早上好啊，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是我赢了。” 许巍：“……” 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太阳都得再等两小时才上班呢。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讲道德了吗，趁人不备，大清早来骚扰他这个老人家。 “然后呢？你还有什么事？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事情吧？” “没什么，我就是特意来跟你说下，我一定会回来的。把那次机会给我留着，希望到时候你还能遵守诺言。” 许巍：寄！这家伙真是个老六。 “你是有什么毛病吧，大清早五点半给我打个骚扰电话就为了说这事？我承认之前对你存在不少偏见，在研究方面也为难了你，但现在才五点半啊，咱两之间的这点问题，不至于让你这样报复我吧，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颜安挂断了电话。 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为了自己心情舒畅。 话说到一半许巍看着被挂的电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哪还有睡意啊，早就被气跑了。 车上的高胜寒嘴角抽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颜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是拿不出证据。 将手机还给高胜寒，此时车子正驶过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大门，颜安回头看了眼，这地方他迟早是要回来的。 下次回来时，绝不会再像今天这般轻易离开。 颜安往车椅上一靠，闭目睡觉，“到了机场再叫我。” 第1章 还有六天就是年 一月十九日晚，颜安站在“算法楼”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徐徐吐出一口气。 学校里已经没多少人了，早在一月上旬就期末考试结束，放假了。 说起来颜安都没有参加考试，每科却还是以踩在及格线的边缘顺利过关，最终以获得了竞赛冠军的荣誉预定了奖学金。 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汉军民帮他打过招呼，跳过毕业等一系列繁杂的措施，直接将颜安的档案提出来转入军部，名义上正式成为了合作项目的总负责人。 “组长！”李俊伟等五人从算法楼中出来迎接他，将称呼换成了一个叫起来更顺口合适的。 他们在一月一号还在梁溪休假，待到一月二号回来南都时，才发现这位年轻的组长去了别处。 不用想也知道，组长必然是接到了上面的临时任务，而现在顺利归来，说明哪怕是临时任务也没有难倒他们的组长，只用了这么十几天就解决了。 在这段时间中，他们也没有闲下来，先是将颜安留给他们的数届信息流和树体传递拓扑态给啃下来。 一边学一边还要感叹天才与天才的差距就是有如此之大，他们都需要大半个月才能学会的技术对颜安来说不过是随手给出。 除此之外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生活方便，通过南都的人才引进计划获取到了一定的优待，直接将家给搬过来了，户口也落到此处。 颜安背上的包，手里的行李箱被他们接过去，至于高胜寒他也背着包，还拎着两个行李箱，就没有这待遇了。也就是祝镜光没抢到颜安的背包，又见高胜寒实在苦逼，这才接手了他的一个行李箱。其他人则完全忽视掉他了。 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颜安就是询问他们的学习进度，“留给你们的数届信息流和树体传递拓扑态都学完了吗？” 这两玩意都不算难，用处却非常之大，他在飞机上查看异磁星资料的时候，就因为通信连接不稳定而导致bt多次无法及时响应他的需求。 到了溪卡孜市后这种情况就变得更为严重了，毕竟那里的信号也不是很好。 又因为到处都装了信号屏蔽器，导致他只能在有信号的地方将文件存储到本地，看完之后立即删除。 如果能将这个问题解决的话，仅是这个远程连接服务就值得进行深挖，大规模推广应用，可以单独立项研究。 “学是学完了，不过组长你看还有六天就是过年了，咱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二零二零的年节要比去年来的更早一些，一月二十四号就是除夕。 他们平日里待在学校里面冷冷清清的，别说学生了，这时候就是老师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甚至有种整个学校除了保安就只有他们还要上班的感觉，只怕再过不久，就连保安都要回家过年去了。 “六天，这么快？”颜安至今也没搞懂朱赤过年的规律，这个国家有两套记日子的历法，平时都是用国际共用的一套，但是到了某些特定的节假日的时候就会用到另一套。 对这种行为，他很难习惯，但是可以理解这是朱赤对本土文化的坚持固守。 一个文明如果连自己的文化都守不住，那是很难走得长远的，大概率会在碰到某个强大文明后直接成为对方的从属附庸。 不过能理解归理解，他还是不了解这个春节放假要在什么时候，毕竟没当过老板没这个经验，总不能他刚回来就放个假吧？ 他都已经四十多天没有压榨他们了。 “对啊，学校都已经放假了。” 在五六所的时候虽然一年下来少不了有那么几个月要加班加点，但可以放心的是这些传统节日的假期都能得到保障。 尤其是春节前后加起来有很长的假期，往年除夕前十天就放假各自回家安心过年去了。 今年他们也想早点放假来着，但是朱所长那边没同意，说是以后他们跟着颜安干，一切都要遵从颜安的调度安排。 除非颜安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他们可以在除夕前三天放假，否则的话就得听颜安安排，必要的话哪怕是加班也得服从命令。 对此要求诸位研究员只是稍有意见，又很快说服自己接受。 毕竟他们这次上平京传授因数分解算法，培养专职解密人才，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例如祝镜光就得到了一个机会，预计年后就能顺利评上一级研究员。 院士他这辈子是不指望了，跟着颜安干的缺点在于他们都是打下手的，评院士远远不够资格，但能这么快就再进一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做人嘛，不能太贪心了。 “你们不是弹性工作制吗。那要放假的话——就看你们的速度吧，什么时候把平台的算法更新了，什么时候放假。” 平台自然是指云平台，除了保持与bt的通讯连接稳定外，这玩意还能派上用场，有不得不优化的理由。 他以后的各种算法功能都可以依托这个云平台展开，相当于把这个云平台打造成类似一个工具包的作用，里面的工具可以是因数分解算法亦可以是抗量子密码。 几位研究员心里沉甸甸的互相看了一眼，如果想要过个好年，那他们接下来的几天必然要加班加点的干活了。 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原来成为第一批跟着颜安混的人也不是那么好，至少在干活的时候就他们几人，任务简直要比私企还重。 “那什么……我这几天都没学，什么数届、树体我都不会，应该就不用我了吧？”有预感这一定不是个轻松的活，高胜寒开始演奏起了退堂鼓。 “十几天时间你都没学吗？”他出关之后高胜寒一直在配合他研究雷王，没时间学可以理解。 但在那之前，无论是在去溪卡孜的飞机上，还是在闭关的十几天中，都有非常好的时间进行学习，高胜寒居然毫无作为，这是颜安所没想到的。 “那不是楚君两个人忙不过来嘛，我偶尔就会去帮帮忙……”高胜寒连忙解释道，可已经来不及了。 颜安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高胜寒会是个求知若渴，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提升自己的主，没想到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么久，还是暴露了不爱学习的本质。 “那就算了，既然你还没学，那就交给你别的任务。” 就在高胜寒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颜安的话又紧跟着响起，“先把账上的钱用了去，年前要弄个超算出来，最好的话量子计算机也配置上。 我们的领域很广大，前期先把跟计算机相关的搞定，材料实验室什么的可以晚一点再弄。” 六天时间，搞一个超算出来？甚至还要量子计算机！ 高胜寒才刚有点逃过一劫的感觉就又被破灭了，颜安这要求提的还真是不客气，这让他怎么完成。 “没必要吧……”硬着头皮说到，换回祝镜光五人的怒视。 正需要人的时候抛下他们不说，现在连“这么点”任务都要推诿，叫他们如何能放过高胜寒。 都不用颜安开口，被那五道直勾勾恨不得剐了他的眼神盯着就让高胜寒心底发毛，立即改口道，“保证完成任务！” 反正颜安也没说需要多大算力的超算，微型太敷衍了，他努把力小型还是可以指望一下的。 实在不行，这南都大学里不是还有个计算中心嘛。 第2章 对面就是高胜寒一家 六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在五个人的齐心努力下，云平台有关于通讯连接的部分已经全部完成更新，在现有硬件设施不变的情况下能够极大的提高连接稳定性。 如果觉得这还不够，想要在这基础上进一步提高的话，那就只能改进硬件设施了，道路有两条，一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是那样非常耗时间，就算颜安能从bt的数据库中拿现成的理论，想做出实物也还得等上好一段时间。二则是等着别人研发，这条道路并非充满不确定性，至少在洞洞妖项目组中，许巍着手的那个项目就是与通讯硬件相关的，可以等他改进设备后拿来应用。 无论哪种，都要等着，颜安在测试过稳定性和速率之后觉得目前已经达到了一个自己满意的态度，便不再想着去弄硬件的事情了。 反正这种玩意，总归是凑合用，能用就行。人类的进化都是如此，只要凑合能用就行，那么人造物自然也当如此。等以后速率和稳定性都无法满足他的时候，再说改进硬件的事情吧。 不过六天时间还不足以将超算给弄出来，就算加钱也没用，在年关面前钞能力的作用正在逐渐下降，更何况钞能力虽妙但总归无法作用于加速现实，就算是去抢也不行，徐晨已经有警惕了，连计算中心的大门都不让高胜寒迈进去一步。 在听到他最近急需要组装出超算的消息后，更是恨不得拎着把叉子住在超算中心里，要是高胜寒胆敢动一下歪脑筋，他就叉着高胜寒去见颜安。 好在他们现在对超算的需求也不是那么急迫，毕竟接下来是过年，大家都要休息，就是颜安再不近人情，也得考虑一下这一年才有一次的大好日子强留他们加班是不是不太好。 高胜寒向颜安保证能够在元宵之前解决超算的问题，于是乎其他研究员的假期就放到元宵。 这绝不是为了他们能多玩一段时间。 纯粹是为以后更好的压榨他们。 对的，就是这样。 颜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就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 不过只有五人急匆匆的离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高胜寒居然没走，不只是他，还有安全部的王志方，南都军区派出来保护他安全的卫兵。 甚至就连算法楼门口都还有两名卫兵在站岗。 “你们不需要过年吗？”颜安还是挺惊奇的，他还以为到了年关，所有人都要回家团圆呢。以往这个时候各商铺都回家去了，想吃顿饭都没餐馆开门，就只能泡点泡面度日子。 “报告！以后还有机会！”跟在身后的士兵立即回答道。 南都不像边疆需要时刻有人把守，这里身处内陆没有那么多的军事活动，所以在过年的时候大多人还是能回家的。 像他这样的是少数，需要留下来维持军区的基本运转，而这时候值班可以将没有休完的年假累积到来年一并休，那样的话，回去也能用更多更长的时间陪伴家人。 王志方就不用说了，他家就在南都，现在算是加班，预计除夕和年初会好好休息一会再出来上班。 至于高胜寒，是颜安最想不通的，他先前在梁溪工作，按理说也该在那落户，就算没在梁溪安家，那也应该回老家才对，此刻却是照常留在南都，看上去好像不打算走。 “那你呢？”被颜安问到，高胜寒咧嘴得意的一笑，“我家就在这啊。” “嗯？你什么时候搬家了？” 在脑海中努力回想，可是颜安怎么也记不起高胜寒何时搬过家。 “还记得上次在签署保密协议的时候，我说过你那房子旁边的屋子被我们的人买下来的事情吗？所长说我以后就跟着你干，负责帮你处理研究上碰到的大部分琐事，以及一些你不方便处理的事情。为了更方便的进行这些工作，所以那间屋子现在是被分配给我了。前段时间我爱人过来，跟她商量了一下，前段时间干脆直接搬过去正式入住，我们算是邻居了。” 颜安差点都忘了，已经三十好几正在努力要孩子的小孩克星高胜寒是个有家室的人，搬家的事情如果他不方便的话，他的妻子完全可以代劳。 话说之前在平京的时候还听说过他爸好像是个战斗英雄，“光荣之家”的牌匾挂满整个门头的那种，对此认知不足的颜安并不了解这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他应了一句，将算法楼的大门锁上后把钥匙丢给高胜寒。 两人一起回家，在楼道间颜安忽的被一道金光晃了一下，抬起头，正午阳光下他家对面的门上的墙头挂着个金光闪耀的牌匾，约莫有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高，在牌匾正中间，是赤红色的“光荣之家”四个大字。 这牌匾被挂在他对门的墙上，光芒闪耀却不刺眼，给人一种中正平和的感觉。上面的字写得很是豪爽，透过那几个字，颜安仿佛就能看到牌匾背后的故事。 还没等高胜寒敲响房门，啪嗒一声就被打开了，一个独臂老人披着军大衣站在门口，“在阳台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了，最近懈怠了，走路连点走路的样子都没有，像个什么话。” 他对着高胜寒严厉的批评道，转头看向颜安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对高胜寒的训斥完全没有波及到颜安身上，老人用和善的语气向颜安点头招呼，“这位是邻居吧？我们初来乍到，以后可能会多有麻烦，还望多多包量。” 他的声音爽朗，开腔是地方话与普通话的混杂，好在都是些容易听懂的方言，不难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看神态，老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更不知道高胜寒的保护对象就是他，完完全全的将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邻居。 “爸，你怎么来了。”高胜寒欣喜的向前迎上去。 老实说因为他这一年都没有见过老爸，哪怕是回到平京参加洞洞妖项目也未曾去找过父亲，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给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互相照应，互相照应。”颜安与他点头打过个招呼，只身闪进了自家。 因为离家十几天，为了安全起见将电给断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没有工作，导致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打扫是必要的，而且也需要对家里的环境好好清洁一番，算是辞旧迎新。 这工程量很大，颜安分成了几部分，每天只处理其中的一部分。 在清理工作完成后，又点了外送蔬菜水果，毕竟接下来几天他不可能一直吃泡面过日子，速冻产品可以安排上，也还需要补充些维生素营养。 他做菜不是很厉害，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对此都没兴趣，但搞个胡萝卜、小青菜什么的还是没问题。 因为快过年了，菜品都贵的吓人，就连外送的服务费也跟着水涨船高，颜安最终花了小五百才将需要的东西全部拿下。 接下来几天，他都宅在家里，日子倒也还算清闲，能够让他顺利的将主要精力放在学习抗量子密码上。 这玩意如果直接让bt去检索的话，那就是基于铭星的密码学环境去搜索抗量子密码。那样检索出来的成果对于碧穹星现今环境而言有些好过头了。 鉴于碧穹星当今量子计算机惯用破解密码的算法是shor算法和grover算法。前者不用提，就是拿来解决大整数因数分解问题的，后者则可以将密钥的长度减半，极大提高攻击者攻击成功的概率。 因此他要检索的是能够避开这两算法威胁的“抗量子密码”，在bt的数据库中记载了十几类，其中c、m、s、l四类所有的项目加起来有近百项，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抗量子密码都被逐渐淘汰了，但在碧穹星上仍可以发挥出超前的作用。 颜安在碧穹星现有四类加密算法中挑挑拣拣，最终还是看上了格基加密算法。 不得不说l类算法能衍生出现在在碧穹星上炙手可热的全同态加密算法还是有理由的。格（lattice）作为一种数学结构，定义为一组线性无关的非0向量（称作格基）的整系数线性组合。 由此作为基础的加密算法相较于其他几类算法，具备具有最坏情况到平均情况归约、同时兼顾公钥加密和数字签名、可基于格密码构建复杂的应用三个优点。是目前最受关注的抗量子密码，基于格的体制的算法是最有可能在nist的筛选中脱颖而出，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就会成为新一代的“rsa”。 第3章 过年了 而与格基加密算法相关，从中衍生出来的，当今最热门的当属全同态加密算法。 如果f(a)+f(b)=f(a+b)，则将这种加密函数称作加法同态。 如果f(a)*f(b)=f(a*b)，则将这种加密函数称作乘法同态。 如果加密函数f只满足加法同态，那就只能进行加减法运算，如果只满足乘法同态，那就只能进行乘除法运算。 只有同时满足加法同态和乘法同态才能成为全同态加密。 而当今惯用的rsa算法对于乘法操作是同态的。 全同态加密这一概念在碧穹星上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提出，到2009年方才诞生第一个同时满足加法同态和乘法同态的全同态加密——gentry算法。 由于可加减可乘除，全同态加密也就有了一项别的算法所不具备的惊人的能力：它能够在不解密的情况下，对密文数据进行计算，这使得无需破坏敏感源数据，同时可以对数据进行处理。 一个浅显的例子，1加密成a，26加密成z。全同态可以对加密后的密文进行数学计算，如a+z=aa，所以aa正确解密为27。 这种处理方式放在其他加密算法上那简直就是在扯淡，但对全同态加密来说只能叫基操。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避免出现在数据处理时对数据的明文提供。 也就是说需求方完全可以将数据进行加密后传输给数据处理方。 因为目前碧穹星的数据分析方法大多是数理统计方法，所以数据处理方仍旧可以对密文数据进行同态密文计算。 再将处理过的密文返回给需求方，由需求方通过自己的密钥完成解密。 这么一来既不会影响数据计算正确率，又能保护数据隐私安全，数据处理方只能处理密文而得不到私密数据。 颜安挑挑拣拣，最终看重的也就是全同态加密算法。 不过这玩意不是没有缺点，首先对计算性能要求非常高，也就是说执行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性能。 其次是目前碧穹星的全同态加密算法只能支持加减乘除，但是很多数理统计方法会有开根号等操作。 这里只能用信息论和数学中的逼近理论，通过近似算法来达到相同或相近的计算目的。 也因此，通常会出现精度丢失，计算误差偏大等情况。 这些都是颜安要解决的问题，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对全同态加密算法进行扩展，就势必会增大对计算性能的需求。 对计算性能需求降低的算法，则不可避免出现第二点问题。 颜安找遍了bt的数据库，都没有翻找到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算法。 或许被隐藏起来的，一级文明以后的技术中有满足条件的算法，但bt绝不会向他开放。 即便开放他多半也是用不上的，得先将碧穹星的理论、设备都往上提一截才行。 “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颜安兴致满满的将数据库中所有可调阅的全同态加密算法翻出来。 这些算法也不是全部都满足“加密、签名、认证于一身”的要求，而且在各方面都存在一些对颜安来说不可忽略的缺点。 一共有七种体系完善的全同态加密算法，颜安打算一口气全部学完，然后靠自己设计出一套各方面堪称优秀的加密算法来。 只是学习也不容易，二十三号一整天他也没推进多少，想要学完这七种算法，估摸着得要近一个月的时间。 二十四号除夕，对门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颜安让bt将摄像头转了向，看到了正在忙着贴对联的高胜寒一家人。 那对联是自己写的，笔锋看着有些许奇怪，不像是高胜寒的字。 颜安看了一会，从楼下又上来两人，一男一女与颜安差不多大，一见高胜寒就喊道“叔叔好”。 高胜寒本来还高高兴兴的，一听到这称呼就把脸板起来，黑漆漆的好不吓人。 那对男女却是嘻嘻笑着毫不在意，进了门冲高胜寒的父亲问好。 不能再看了……颜安强迫着自己将监控关掉，在内心不断重复着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试着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算法上继续学习，可外面传来的嬉闹声让他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真没素质，颜安找了个借口在心里骂道，浑然忘了以前他在闹哄哄的环境中一样能轻松进入学习状态。 既然无心学习，又是过节，颜安罕见的给自己放了个假，用acm朱赤理事会给自己赠送的会员在数字图书馆里找一些论文来看。 也没看多久，刚把论文打开看了开头，又受不了外面的热闹将其关掉，然后又换过一篇论文看开头，整个上午就这样被消磨掉。 到了中午煮了猪肉白菜馅的饺子，速冻水饺有个好处在于稳定，不会像手工包的那样露馅。 上网查了一下速冻要温水下锅后，颜安趁着锅里冒小气泡的时候丢进去，顺利的得到了一碗白嫩嫩的饺子。 在开动前，他望着饺子上升腾起的热气怔怔出神，“十二年了。” 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年。 晚上也是一样的，把猪肉白菜馅换成了奥尔良鸡肉水饺，这种口味的他还是第一次吃，馅是红色的，看着也很喜庆。 就在他要开动时，门被敲响了。 除夕夜，还会有人来敲门？ 颜安诧异的起身，打开门后看到的是那位独臂老人，高胜寒则落后一个身位。 老人见他开门后快速往房间内瞄了一眼，客厅、餐厅或厨房一个人都没有，餐桌上只有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碗。 笑呵呵的问道，“还没吃吧？” “正要吃。”颜安有些怯生生的答道，他搞不懂这个老人的来意，不过那张笑脸让他放下了戒备。 “还没吃就好！”老人只剩左臂，右臂袖子空荡荡的，从肩膀处被截掉了。 他伸出一只苍老树皮般干瘪的手一把拉住颜安，“没吃就来上我们家吃。 高胜寒这个小崽子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奇怪呢，怎么这些天也没见你家人，今个中午吃饭的时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边就你一个人在。 在大过年的，一个人呆屋里多冷清啊，连点烟火气都没有，走走走，来我们家吃，多个人多份热闹。” 老人热情的拉住他往对门走去，尽管他只有一只手，也瘦的惊人，力气却大得出奇，颜安差点被他拽出去。 被老爹骂了，高胜寒一脸讪讪，以往颜安留给他的印象那就是桀骜不驯的天才，一身怪癖不与人亲近，没谁能知道他脑袋里的真正想法。 却忘了颜安在这世上形单影只。 “别了吧。”颜安下意识的拒绝，连忙将手缩回来，抗拒着不愿往前。 “我这人怪癖很多的，他们都说我没教养，这大过年的扫了你们的兴就不好了。而且我也煮了饺子，吃饺子也挺好的，就不麻烦了。” 第4章 孙淼淼与鱼行长 颜安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抗拒着不愿往前，他试了试但怎么都没法把手从老人手中拽出来。 好大的力气，他一边在挣扎，一边表现出怕生的样子。 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乖孩子还是坏孩子，从成绩上来说他是绝对的好学生。 可是从行为处事上来说，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算好。 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如此看来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大过年的如果再因为他闹得高胜寒全家不愉快，那可就不好了。 高胜天终归只有一只手，用尽力气也没拉动颜安，两人僵持不下，老人一瞪眼，“年纪轻轻的说什么胡话，大过年的就是要人多聚在一起的才热闹。 再说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多个人多爽筷子的事嘛，你是觉得我家连这根筷子都出不起吗？” 老人的话中带着不容反对的语气，“我们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有什么好怕的。” 高胜寒看着这一幕，他倒是头次见颜安居然还会有这种表情反应，着实刷新了一下他的认知。 龙珍满脸温柔的走上来与老人一起拉住颜安，她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却颜安感到亲切，一时间抗拒都少了几分。 “我听高胜寒说你与他一起共事，那既然是同事，来我们家吃个便饭又怎么了。快来吧，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可就凉了。”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菜端出来后很快就会凉掉，颜安煮的饺子就是如此，就这么一会的纠缠功夫，已经不再冒出热气了。 就这样，颜安半推半就到了对门。 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的环境与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过去对门是拿来出租的，他当时进来看过，发现室内都被装修好了改造起来非常麻烦，这才没有选择这里，换到了现在的房子。 而在高胜寒一家人搬进来后，这里的布局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墙上挂着日历与大红色平安绳结，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小鱼缸，里面则有两只金鱼在游来游去。 装修虽然大体上没变，但沙发等家具都被换成了新的，阳台上摆放着一张摇椅。 颜安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厨房里正在炆蹄，大概还要半小时。 上午来的两个年轻人还在，刚才不见他们的原因是这两人正在抢厕所。 男的双腿微微夹紧一副被憋急了的样子，扯开嗓子冲里面喊了一句，“孙淼淼你好了没？！你都已经洗了一个半小时了！” “鱼行长！你有完没完，我洗个澡你从开始催到现在，怎么就没见叔叔、婶婶他们催，你是不是诚心跟我作对。”从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生，没好气的回道。 被唤作鱼行长的男生把全身的精力都放在了控制自己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颜安的到来。 他将双手合住一副祷告样，“克总！伟大的盥洗室之主！掌控好运的黄黑之王！请救救你虔城的信徒，让孙淼淼赶紧从里面出来吧！”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孙淼淼换好了一身新衣，气冲冲的看着鱼行长，“憋死你算了。” 她从里面走出，鱼行长立马就冲了进去将门带上，夹杂在关门声中的，还有他的低呼声，“赞美愚者。” “嘿~你不谢我，你谢他？”孙淼淼挥动着小粉拳恨不得给鱼行长来一下，她连头发都没擦干，此刻正湿漉漉的搭在肩上。 不再理会鱼行长，孙淼淼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来到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颜安。 双脚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不敢四处张望，甚至看不出他的目光在看向何方，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他的拘谨。 这是谁？好眼熟的一个人。孙淼淼的第一反应是他与自己和鱼行长一样是受高胜天资助的学生。 可转念一想以前从未见过，说明高爷爷以前从未资助过他，而这般年纪与她差不多大，也不在高爷爷的资助考虑范围内，显然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你好啊。”孙淼淼打了个招呼。 颜安紧张的找了一下声源，然后看到了她，“你好。” 他的回话僵硬就好像从未说过话样的，换做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不过因为大家都在忙着，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他的感受。 孙淼淼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颜安长得很帅，剑眉星目拉出去吊打当今爆红的小鲜肉不成问题，尤其是他这副紧张，局促不安的样子，更是让人感到可爱。 “你叫什么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孙淼淼将头发随意的擦了擦，而后坐到颜安旁边的沙发上。 由于刚洗过澡，洗发水的芬香很容易就扩散开，颜安有些无意识的加重了呼吸，这个味道很香很好闻。 “颜安。”老老实实的回答，如果孙淼淼不问的话，他也不会主动讲话。 唔，这个名字也很耳熟，孙淼淼皱着眉想了一会，总算是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参加过比赛，还拿了奖啊？就那个acm的比赛。” 她一个社会学专业的，能记住比赛名字中带有acm三个字母就已经很不错了，相较于比赛，脑海中记忆更多的是与颜安有关的情况。 “是我。” 如果高胜寒在这看到了颜安的表现的话，一定会对他的反应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在外面一贯以有能力而张扬着称的颜安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这简直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和尚碰上了修炼已久的女妖精。 他的承认让孙淼淼确认了身份，的确就是去年连续两个月火爆的天才学生，当时可引起了很高的热度讨论。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一旦开始吃瓜就必然会从头到尾完完整整。 从一开始颜安被人谩骂的起因，到南都大学的澄清，再到acm朱赤理事会的证明，整个事件的风向扭转，再加上十二月份的余波。 她全部了解，甚至到现在都熟记于心。 因为这件事她还特意写了篇论文出来，顺利的拿到了系里为数不多的保研名额。 孙淼淼没问颜安为什么在这，而是扭头看向了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出来的高胜寒，“吃饭了吃饭了！ 快来尝尝这个蹄花怎么样，这可是南都本地过年必备的硬菜，咱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了。颜安、淼淼快来尝尝！” 洗手间的门哐当一声打开，鱼行长急冲冲的洗完手冲出来，“大叔你都不叫我，有这好东西当然要让我先来啊！” “我先来！”本来还不急的孙淼淼在鱼行长出来后也跟着冲上去争夺这试菜的第一人。 颜安起身正要去坐下，手机忽然亮了，一条消息弹出，是刘希学姐发给他的年夜饭照片，看得出来她家吃得很丰盛，以及学姐笑颜如花的自拍。 “除夕快乐呀！”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餐桌，又看了眼手机，慢条斯理的回道，“学姐，虽然现在很不合时宜，但这件事我不得不说。” 第5章 这话可能不合时宜 “嗯，你说。” 学姐对颜安的消息永远都是秒回的。 几乎是在颜安发出消息的同一秒，就回话了。 此刻正在家中吃年夜饭的学姐明明没喝酒，脸上却飞起两坨红晕，在明亮的灯光下楚楚动人，煞是好看。 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起来，在这喧闹的年夜饭中，她的心跳声清晰的传入脑海中，就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颜安的回话速度有些慢，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还没有消息，在放下去的下一秒又拿起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 他会跟自己说什么呢？学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等待的每分每秒都能让她浮想联翩。 会是突如其来的告白吗，在经过一个学期的陪伴之后，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好？ 没有别的猜想，因为这就是学姐最希望发生的事情。 尽管消息还没弹出来，但她已经在为看到这条消息后该作何反应而烦恼了。 要是干脆利落的答应颜安的话，会不会显得有点太草率了。 可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不再有怎么办。 还有——他那么优秀，自己会不会配不上他？如果两人真的在一起的话，自己会不会成为拖累颜安前进的累赘？ 刘希脑袋中有千万种思绪在闪过，可在另一头的颜安就没有这么多想法。 抬头看了看眼前正在为第一口试菜权而争夺不休的鱼行长和孙淼淼两人，正满脸笑容拿着小刀给两人把蹄花划开的高胜天，还在厨房里弄最后一个菜的龙珍。 这些都是陌生人，却给他一种温馨的感觉。 在这热闹的气氛下，即便是有天生臭脸综合症的高胜寒，在无意识控制表情的情况下，出现在脸上的也不再是严肃，而是笑脸。 看着这样一副景象，颜安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下来，低下头在手机上敲击，“虽然这句话现在说可能不合时宜，但是我不得不说，学姐。” “我要吃饭了。” 学姐的消息没有间隔的跟着发出来，只有一个简单的“好”。 颜安将手机收起，在距离客厅与大门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孙淼淼与鱼行长见状分别落座在他左右。 那端学姐怅然若失的将手机放下，终归还是自己想多了啊。 用力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这点小打击对她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就不信颜安的心肠能比铁石还硬，他的情感能比朽木还要愚钝。 只要她坚持不懈，总归会有一天，能打动颜安的。 思绪收回到现实中，学姐开始了认真的干饭。 与此同时的颜安亦是如此，孙淼淼与鱼行长争夺已久的第一试菜权最终落到了颜安头上，龙珍将切割好的两块肉夹给颜安。 “快尝尝，这是我搬来这边才学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本地的这个味道。” 蹄花的汤是乳白色的，整体上偏咸，但是香味很浓，如果用汤浇饭的话很容易就连干两三碗大米饭。 而落入颜安碗中的肉一块是肥肉一块是瘦肉，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肥肉软烂入口即化，瘦肉则是细长一条，吃起来没什么味道，但却更受欢迎。 “好吃。”颜安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在别人家作客，食不言什么的就只能先放下了。 其实这玩意颜安也没吃过，更别提评价它地不地道了，总之这一桌在坐的，就没有一个是本地人。 “好吃就好。”没什么比自己做的菜受到夸奖更令人开心的了。 孙淼淼与鱼行长都被分到一块肉，这是龙珍给他们夹的，和他们自己夹有意义不一样，做到了三个人一视同仁。 鱼行长一边吃，一边偏头朝颜安看去，“兄弟你是本地人啊？和淼淼一样也大三大四了吧？” 两人之间，还是鱼行长显得更嫩一些，皮肤也俊黑的，一看就知道是今年军训的。 而颜安皮肤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今年军训过的样子，故而猜测他要比自己更高几年级。 “跟你一样大一的，不过就快毕业了。”颜安简单的回到。 因为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他不得不低着头对准碗，以免出现唾沫星子乱飞的情况。 同时也因此而噎到了，连忙喝了一口果汁才缓过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吃饭的时候说话的原因。 高胜寒本还担心颜安会因此吃饭的时候不得不说话而生气，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让他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颜安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诶，你也大一啊，那你是在南都大学读书吗？你认不认识南都大学那个很厉害的同级生啊？” “谁？” “好像叫颜安吧，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大一就比赛拿冠军，然后一口气发了五篇sci论文的大佬。 听说人长得又帅，能力还强。 明年的比赛直接禁止他当选手上场了，说是对其他人不公平，让他当出题人去了。 真的好牛啊，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鱼行长满脸崇拜的说道。 孙淼淼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颜安，发现没人提醒后也默不作声当起了看客。 “你说他啊，我认识，感觉也就一般。”对鱼行长的说法颜安撇了撇嘴满不在意。 人就坐在他面前还认不出来，说明压根没见过。 对一个没见过的人都张口夸帅，说明鱼行长对他根本就不了解，根本不知道与他一般般的颜值相比，才华才是掩盖不住的闪耀光芒。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说你认识他，难道你就不佩服他一口气发五篇sci论文吗，我还特意看过那本期刊呢。”对颜安对“颜安”的贬低行为，鱼行长表示必须得据理力争。 高胜寒忍着笑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学会上面的数据结构了吗？” “那倒没有。”一提到这个鱼行长就焉了，讪讪说道“全英文的我看不懂。” 就凭他那英语能力，再学个三四年也看不懂，“不过我看了，编辑推荐部分全部都是颜安的论文！他一个人就给包圆了，你说他厉不厉害。” “一般。”颜安又说一遍，让鱼行长有些急眼。 “为什么？！你为什么说人家一般，你是不是嫉妒他？” 颜安忙着吃菜，抽空才回了一句“不啊，我为什么要嫉妒他？” 还是忍不下去的孙淼淼笑出声来，对一脸茫然的鱼行长说道，“他就是颜安，你个傻der，正主就在你眼前还认不出来。” 鱼行长：“……” “大哥！对不起刚才多有冒犯，以后您就是我大哥了！大哥能带带我吗，指点一下我也好，我也想有大哥十分之一的实力！” 餐桌上顿时响起一阵笑声，颜安既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只是说饭后再谈。 第6章 Cheers “为新的一年，干杯！” “cheers！” 六只手握着杯子碰撞到一起，颜安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孙淼淼是最先吃饱的，然后是颜安，第三个下桌的是鱼行长，三人坐在沙发上，可能是果汁太醉人了，颜安今天的话比以往多许多。 “原来你就住在对门啊，那你以前一个人过年岂不是很冷清。还好高爷爷过来了，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孙淼淼还以为颜安与他们一样，是为了感谢高胜天才来这里过年的。 “我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受高爷爷资助的呢。”鱼行长说道。 高胜天常用退休金或卖破烂的钱资助他们继续读书，孙淼淼父母早亡，借住在叔叔家，十六岁的时候本要被叔叔嫁出去，是高胜天将她的命运改写。 用两万块钱让叔叔一家人放弃这个想法，然后一路支持她从高中开始读到大学，甚至于研究生都要继续资助下去。 而他则是在帮父亲办理完死亡证明后，自己去孤儿院的。 结果孤儿院拒收，几经波折最终在半年后才认识了高胜天。 用了半年时间调养身体，待到开学的时候，也是高胜天到处跑关系，帮他办理入学的。 好在他没有辜负高胜天的资助，顺利的以齐鲁考生的身份进入了平京理工大学。 而在他们之前，还有许多的哥哥姐姐也都被高胜天资助，现已步入社会。 由于他们在工作休假时间短，高胜天今年又在南都过年，这才没人过来。 “也还好，成绩好的话，读书也花不了那么多钱。”颜安老实答道，小学初中的钱是必要交的，但是从高中开始他就没有为学费出过一分钱了。 鱼行长又一次羡慕了，差点忘了一个大一就能发五篇sci论文的巨佬，在高中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为学费发愁，那必然也会是各大重点高中争夺的对象。 “大哥！那你论文的奖励肯定不少吧？” “不清楚，加起来应该只有五万吧？”相较于sci论文奖励的这点钱，研究项目所能拿到手的经费显然要更丰厚一些。 虽然梦寐以求的就是发表一篇sci论文，但他并不知道发一篇论文要经历的流程，也不知道学校的奖励机制，听到这个数字只有，明显愣了愣，“才只有五万吗？” 一篇能上sci期刊的论文有多难写，这是众所周知的，尤其是颜安的赤科院一区，难度更高。 每年毕业八百多万的大学生中，发过sci一区论文的绝对是用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结果居然才一篇一万块钱奖励，让他着实有些失望，这奖励力度和难度完全不成正比。 “无论一区还是四区，都是一万，如果是上了science、nature或cell的话，就是一篇二十万。 不过等你能独立发表的时候，我觉得应该是看不上这点钱的。” 考虑到西道省的经济水平还没春申一个市高，能在奖励上达到如此金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而且论文最重要的还是其本身所代表的学术知识，奖励只能当做彩头。 鱼行长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真想不到颜安不仅人长得帅有才华，而且还平易近人，和网络上的描述完全不一样。 三人聊了一阵，高胜寒与高胜天也吃好下桌了，“你们今天吃的可满意啊？小颜是不是觉得清淡了啊？我以前来过南都，我知道你们吃菜喜欢加辣椒。不过老头子我年龄大了，肠胃没那么好，吃不了辣椒，只能委屈你和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吃点清淡的。” 颜安拘谨的点头回应，然后在沙发上又开始正襟危坐了。 他在这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哪怕让他进厨房洗碗也可以，为什么偏偏什么事都没有，让他感觉分外尴尬。 高胜寒看出了他的紧张，浑身肌肉绷起来，这哪是坐在沙发上啊，分明就是一副在老虎凳上的架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对他用刑呢。 “你要不要先回去洗澡，然后再来我们这看春晚？” 本来还可以放鞭炮的，不过近些年为了防火也开始禁止这项活动了，整个过年，似乎除了春晚就没有其他值得期待的活动了。 春晚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大家伙能坐在一起，享受一下团圆的时光。 高胜寒的提议解救了颜安，感激的向他投去一眼，在心里记下这份恩情，暗暗发誓以后可以少为难他那么一两次。 逃也似的离开这里，不是大家对他不好，而是太热情了他也遭不住，从来没有这样过，对他而言这也算是个新鲜的体验了。 洗过澡后，颜安没有老老实实的回去与他们一起看春晚，来这十六年，也就头一两年会看春晚。 稍大些的时候就没兴趣了，尤其是近几年的春晚越来越难看，颜安就更没兴趣了。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看春晚上，倒不如把这点时间利用起来，他成功的入定进入了学习状态，一上午都没学进去的难点在此刻被轻轻松松的拿下。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敲门声将颜安从学习状态中拉了出来，开门一看是孙淼淼与鱼行长，“春晚开始了，你不来看吗？” 对面的门开着，颜安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客厅，高爷爷正坐在沙发上，轻声歌唱着，“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 无法想象过去后和高爷爷和声唱歌的画面，颜安果断摇了摇头。 “不了，刚好想通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我打算继续。” 在自家地界，只是面对这两人的话，他就要更从容些。 正要关门的时候，颜安发现孙淼淼在偷偷的朝里面张望，许是刚才一起吃饭的友谊，颜安止住了关门的动作，“要进来看看嘛？”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连颜安都被自己吓到，他在说些什么，居然主动邀请别人进家门。 “好呀。”鱼行长兴奋的点头，当即就进来了。 家中的装修简洁，看得出来颜安平时没在这上面花多少心思，孙淼淼扫过一圈，入眼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书。 茶几上白星野与须尽欢的照片自上次高胜寒来后就被颜安收进卧室摆放在床头柜上，此刻茶几上除了一个水杯和平板外别无他物。 “你继续吧，我们会很安静的。”孙淼淼用手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随着颜安拿起平板继续学习，她见颜安全神贯注，便拿着一个夹板在a4纸上开始了绘画。 绘画的对象正是颜安。 鱼行长做了个赞美愚者的祷告，旋即点开一本新书，没过三分钟毒发身亡，默默退出将书移入“不会再看”分组中。 孙淼淼绘画的速度很快，只是几笔就画出了七八分相似，待到颜安过完一个难点抬头张望时，她正好画完，将速写递给颜安，“送给你啦！人体模特太贵，我就拿你当模特啦，应该不介意吧。” 颜安一只手接过去，上面的人有他七八分神韵，就是没画出他刚才那种全神贯注的姿态，他另一只手自然的伸过去摊开。 “干嘛？”孙淼淼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有些奇怪。 “我不是当了模特吗？模特费啊，你可以付个友情价。” “哈？那你把画还我！”孙淼淼作势要去抢，颜安连忙将画高举过头顶。 “为什么，你说要送给我的。” “我现在不送了，我在街头给人家画画都要收人家二十块钱！你先给我画钱！” “那这就当模特费了。” 第7章 复工 鱼行长与孙淼淼在这边并没有待多久，因为他们都打了寒假工，初八就得到岗复工，他们必须得提前赶回去做好准备才行。 大年初三的晚上他们就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在朱赤有个好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过年铁路部门也仍然保持着运营，在此背后是无数人的默默付出。 他们离开的时候，颜安并没有去送，甚至于连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还是初四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初四的晚上，除了他没有别人的客厅和往常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颜安总有种冷清清的感觉。 应该只是错觉吧，颜安用了一晚上调整好情绪。 现在的他每天还会被高爷爷拉去对门吃饭，但是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拘谨了，而高胜天也在闲聊中知道，龙珍称呼他为高胜寒的同事，那还真不是硬拉关系，而是颜安他真是高胜寒的同事，甚至可以说是上司。 这样的发现让高胜天一阵唏嘘感叹，连连称赞颜安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受到如此待遇，不像高胜寒这个小崽子不成大器。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胜寒不在家，否则的话肯定脸上挂不住。 几乎是送走鱼行长两人，高胜寒就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有的时候连晚饭都来不及赶回家中吃，让颜安在高家吃饭的时候好一阵尴尬，早知道就不给高胜寒安排这么重的任务了。 现在总有种是他刻意给高胜寒安排这么多工作，让他回不了家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他受不了了，主动给高胜寒放缓了期限，将底限从元宵改到了三月前。 卖惨成功的高胜寒顺利的回到了自家餐桌上吃饭。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高胜寒也没过多久，颜安在日历上一看发现二月二号农历初九是休息的最后一天，于是乎在初十就恢复了工作，连带着让高胜寒与王志方也被迫工作起来。 同样迫不及待等着开工的人还有袁忠国，二月三号上午十点，琢磨着颜安也该起床了，于是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是颜安吗？我是袁忠国，你还记得我吗？”这句话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 尽管自己有着兵器集团总经理的身份，但袁忠国还是在慎重考虑后决定将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一些。 原因无他，颜安担得上。 袁忠国在那天之后特意了解了下集团支持的相关项目，一共有三组人在做，但是远远没有达到颜安这个地步。 别说读取出脑袋里的意识了，就是喜怒哀乐的读取也非常复杂，呈现出来的不是一堆看不懂的数据，就是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颜色。 跟颜安展现出来的那种一眼就能看明白的视频完全就是两码事，技术差距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彼此之间的区别太大，让袁忠国对颜安的价值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在此认知下，他清楚自己客气些是完全没错的。 “记得，你是想问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是吗？很抱歉啊，我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集中在抗量子密码方面，所以一时半会可能没办法帮你把这个技术实用化。 不过技术是相对成熟的，你现在可以先派些人过来，我指导他们改进就行了。” 对他颜安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未来的研究经费可有很大一部分将会由兵器集团提供，到时候双方的合作可少不了。 至于袁忠国打来电话的目的，颜安不用想也能猜到绝对是那天展现出来的“脑波读取技术”令他看到了应用在战争武器上的前景。 对于要用自己拿出的技术去开发武器的这种事，颜安既不觉得反感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朱赤这个国家已经很久都没有主动掀起战争了，他们的宏愿是让天下人都得到解放，是让天下人共同富裕，在侵略意向上相较于兼摄邦国要小很多。 更何况新型武器装备能够增强这个国家的硬实力，就是在变相的提高自己的生命安全。 只要他不出国，在朱赤境内就是安全的。 “好！”袁忠国满口答应下来。 颜安现在没精力投入到脑波读取技术上没关系，这毕竟是项需要不断升级改进的技术，预计最少要持续十年二十年的研究。 在这期间的研究工作不需要颜安全身心的投入，只要有他把控方向，确保研究的方向不走偏，总是能更上一层楼就好。 “我们这边正在做相关研究的项目不多，你需要哪方面的专家，我看看项目组里有没有这样的人，帮你借出来。” 袁忠国想了想后补充说道。 读取人脑意识什么的，兵器集团中还时有不少以此为方向的研究项目。 完全可以将其中一个项目组移交给颜安，不过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那种举动非常的愚蠢。 一旦这么做，颜安就将作为空降领导被整个项目组的所有成员一致针对，就算有成果也不能让底下的人听话。 这显然不利于研究，从短期来看可能会有收获，但这是项需要十几年如一日不断投入的研究，长期发展的重要性是要远大于短期获利的。 “医学神经领域的、脑细胞群研究领域的、研究神经网络算法的、研究人工智能算法的。主要是这四个方面，六七人即可。” 通常来讲一个研究课题大概是五到十个人在做，人少了或人多了都不方便，六七人算是正常范围内。 这些人要来可以帮他在一定程度上改进算法，以及改进读取方式，尤其是头皮上的自发性生物电位读取需要通过电极片来完成，这样的方法不方便且太落后了。 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的解析正确率上不去，也与此有一定关系。 必须得改进电极片的读取方式，做到方便快捷才能满足袁忠国的需求完成大规模推广。 “好！我回去后就帮你找找，五天内，你能在南都见到他们。设备方面需要什么也尽管跟我说，兵器集团别的没有，研究经费还是能管够的。” “可以不用那么急，你先帮我把人找齐就好了，我目前还有其他项目要做，大概要十几天吧，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帮我把清单上的东西买齐，清单已经发给你了。” 有他这句话，颜安也就不客气的一口气将自己所需的设备清单发了过去。 望着那一长串连型号都写好了的设备，袁忠国顿感牙疼，那动辄数十万直奔着百万去的价格让他都忍不住肉跳。 今年的支出都已经定下来了，能分给颜安的远远不够这清单上的一半。 这可咋整？头大的揉揉脑袋，思来想去也没个好的解决办法，袁忠国心里一横，倒不如干脆点，相关项目既然没成果，那就每个砍掉一半的经费拿来填颜安这个大窟窿。 第8章 一点点小头绪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颜安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本来他对办公室什么的没有多大想法，但不得不承认有了办公室以后，许多私密的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而且他这里是整个算法楼为数不多的没有装监控的一间办公室。 “进来吧。”颜安在电脑上轻点几下，打印机发出吱吱的声音开始了工作。 领头的是高胜寒，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李俊伟、祝镜光等人，最后是陈姜。 颜安扫过一眼，六人全部到齐，脸上露出的是止不住的兴奋劲，“报告！请问我们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距离上一个因数分解算法，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做的都是一些“杂事”，放在其他项目组是压根无法想象的。 因为一个正常的研究方向在得到技术突破后，随后就会立即进入成熟化攻坚，展开能够让技术步入成熟稳定实现的研究。 而在那之后，还有应用阶段，一项技术追求它成熟稳定的目的就是要能够应用上，否则研究它干嘛，最终目的则是大规模应用，那又是一段漫长的研究。 这些研究阶段极其漫长，就算一项技术成熟稳定可大规模推广，那之后多半也会忙碌着改进它。 可以说跟着颜安混的区别就在于此，因数分解算法自诞生起就是成熟且稳定的，无论是2048位还是4096位都能够完美解决。 即便是两个月过去，也没见平京那边的人提出过改进方法，从中足以见得这算法的质量之硬无可挑剔。 又因为这种解密的算法本身就是领先于时代的秘密武器，免去了大规模推广的研究任务，由此这项研究在当时就被完结了。 换做其他项目组，谁敢说自己的项目做完后就可以不用管了？ 只有颜安能！ 他们因此得福，轻松了整整两个月，骨头都要生锈了，祝镜光只感觉如果再不让自己从事研究的话，可能脑袋都要转不动了。 到时候拖累了颜安的脚步，那可就不好了。 打印机还在工作着，颜安在电脑上切换出一个新的桌面，而后才慢吞吞问道，“你们之前都是搞解密的，现在让你们来研究加密算法，能行吗？” 加密和解密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区别的，故而他才有此一问。 “抗量子加密算法？” 都不用想，现在朱赤最需要的就是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抗量子加密算法，只要有了抗量子加密算法，立马就会开始强制更换国内的加密体系。 除了高胜寒的五人当即就猜到了颜安的目标，这几乎是明说出来的了，如果再猜不到他们还不如回家种田去呢。 “没有问题！您需要我研究什么，我就研究什么！”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倪传军，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军人气质，完全没有因为回家休息了十几天而消减这股钢铁般的气质。 而他的回答也还是那样，完全服从指挥。 以前朱兴国是他的直属上司，所以他服从朱兴国的指挥。 现在颜安是他的直属上司，所以他服从颜安的安排。 更何况对学密码学的他而言，加密和解密都在掌握范围内。 “我们当然也没有问题。”其余人也跟着说到， 能进五六所的，怎么可能会连这两把刷子都没有。 就别说他们在五六所中，那也能算得上是精英骨干，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被选中，跟着高胜寒来到这里。 “不过组长，我们要研究的抗量子密码，你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已经研究出来了吧？” 李俊伟试探的问道，还记得上次他们急冲冲过来就是觉得颜安的因数分解算法已经到了关键一步，需要他们的帮助。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快研究出来了”真的就是快研究出来了，颜安连点参与研究的机会都没给他们，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将其搞定，不止如此，更是连论文也一并解决了。 这让他们很是没有参与感，对本次研究他们可不希望再像上次一样了。 “只是有了一点点头绪而已，目前还没有解决的思路，这不是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集思广益，共同努力嘛。” 高胜寒多多少少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见颜安没有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他可还记得上次颜安对袁忠国与汉军民两人夸下海口，说最短半个月就能搞定，然而现在半个多月过去，颜安却是仍未解决抗量子密码，他真没想到颜安居然也有“食言”的这一天。 其余人松了好一口气，真是生怕颜安一言不合就甩出论文，给他们来句算法我已经搞定了，你们拿去验证一下就好。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真的就会在这被打击到，明明是研究所的中坚力量，在颜安这却混成个工具人。 “那组长我们研究什么方向，待会我们就去初步了解一下。” 针对rsa的解密方法都有数十种，就更别提抗量子密码这个笼统的概念了，无论是四类算法中的哪一类，至少都有着十几种方法方向。 别说他们了，就是颜安也不可能全部了解，只能在有需要的时候去花点功夫了解一二。 “当下最热门的抗量子密码之一——格基加密算法衍生出来的全同态加密算法。” 众人恍然，关于全同态加密在二零一七年就组成了全同态加密标准化开放联盟，二零一八年就发布了全同态加密标准草案。 这一加密算法的前景是举目共睹的，它的确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抗量子密码。 在这种情况下，与其费时费力的去研究另三类抗量子密码，倒不如投身于这个前景更光明领域中去。 “从零九年提出到现在应该有四代加密方案了吧？那我们几天就先把这四代加密方案找出来，学习研究一下？” 从第一代的gentry到二零一七年发布的ckks方案，共经历了四代演变，全同态加密算法的性能在不断提升。 从第三代的gsw方案开始才做到了用近似特征向量来完成对数理统计方法中无法计算部分的处理。 至于第四代的ckks方案，已经做到了实现浮点数近似计算，适合用于机器学习建模场景。 可以说每一次革新，全同态加密算法的进步都是显着的。 想要研究全同态加密，那么就必须着重研究这四代加密方案。 “可以，不过我希望你们顺便把这些也研究一下。”已经工作了有一阵子的打印机终于停下。 颜安用手指了指出纸口，示意让他们去拿出来，“这是我在过年的时候理清楚的一些头绪，大家可以每人一份好好研究一下。 我们的目标是一套功能齐全的全同态加密算法，不是那些残缺品。 一句话——rsa能做到的我们要做到，rsa做不到的，我们更要做到！” 第9章 你管这叫一点点？ 打印出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平均分到每个人手上大概只有十几张纸。 那密密麻麻的小字让祝镜光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第一页上有个显眼的标题——完全数理统计全同态加密算法。 “这是什么？开题报告吗？我们以后的研究方向就是专攻解决数理统计需求的全同态加密吗？” 第三代gsw方案为了解决数理统计中会应用到开根号等操作，采用了近似特征向量来达到相同或相近的计算目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逼近理论终归会出现精度丢失、计算误差偏大等情况。 未来的全同态加密势必要朝着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发展，他们将此作为目标展开研究也无可厚非。 只是祝镜光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就陈姜的声音就响起进行了反驳，“不对，应该是提高全同态加密算法的性能，要做到比rsa加密算法更快才行。” 他也是根据自己手上的“开题报告”来分析的，得出来的却是与祝镜光不一样的看法。 “那玩意不是开题报告，而是研究方向，你们每个人手上拿到的研究方向都是不同的，涵盖了全同态加密算法未来的所有发展方向。” 颜安在这关键时刻解释了一句，让两人停止了争论。 办公室在他的话音落下后安静了两秒，众人在诧异中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分明是要把刚才的话当真，把rsa能做到与不能做到的功能全部囊括进来。 “会不会步子太大了？”大家现在连全同态加密算法都只是闻其名而未有过相关研究，都是一堆毫无经验的“门外汉”。 在研究开始时立下这么个宏远目标没问题，但将其当成近期目标就很有问题了。 听颜安的意思，这是要大家一上来就对此算法进行全方位的推进研究。 大家都是有丰富研究经验的资深研究员，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仅凭经验也能知道——扯着蛋。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主攻一个方向，在一个方向有了成果之后再进行扩展，例如第二代的bgv方案和bfv方案，两者极其相似。 前者将消息放在最大字节上，所有密文在做乘法后都会缩小q\/t。 后者则是将消息放在最小字节上，使用数模替换技术来保持噪音为一个常量。 这两种方法之间在基础上是类似的，只有细节处出现了差别。说明我们的研究如果能够根据某个已确定的全同态加密算法进行扩展，会要比直接全方位推进要容易很多。” 祝镜光对颜安劝道，这种刚开始研究就想着一步登天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相反在很多科研新人身上都能见到。 每个刚进实验室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刚来第一天就把导师正在做的课题给终结了。 然而现实是绝大部分人都会被导师给骂个狗血淋头，就算有少部分终结了导师的课题，那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操作不当、违反规定，把机器给弄坏了。 颜安也是个年轻人，在这方面表现的和其他人无异也没什么，相反这才是正常状态，就像他们当初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扩展rsa有效搜索算法，而颜安的目标是直奔着因数分解算法去一样。 能够明确研究的终极目标是件好事，但现在的研究和他一个人单干时不一样，颜安不仅需要带领大家研究，也需要向大家负责。 一步登天的终极目标，他可以一个人单干，但不能带着他们一起为这个目标埋头苦干，望山跑死马，他们是不会陪颜安做这种事的。 “其实难度也不是很大，你们每个人拿到的算法在各自的方向上都比较突出，但是光有特点还不够，我想要的是一个六边形战士，所以需要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取长补短，把这些算法的特点综合在一起。” 如果人人都像倪传军那样在拿到打印内容后认认真真的阅读下去，就会发现，他们手中的不是开题报告不是未来的研究方向，是全同态加密算法的成果论文。 这些是颜安精挑细选出来算法，涵盖了全同态加密算法未来的改进方向，各有特色也有特定的缺点。 “我拿到的是低密文膨胀度的算法……算法基本成熟，持续研究下去的话，预计不超过三个月就能投入商用。” 倪传军在看过论文后一板一眼的说道。 让几人心头一跳，“什么？” 连忙拿起自己手上的论文看起来，才发现他们最担心的情况已经发生了，颜安又双叒一次给他们表演了一手奇迹。 明明年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还没有开始研究抗量子密码，就连研究方向都没有确定，结果这年才刚过完没几天，颜安又给他们拿出了一套基本可投入商用的全同态加密算法。 这简直是不给他们丝毫用武之地。 而在他们仔细阅读过后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的与倪传军所说的不同，他们看到的分别是完全数理统计全同态加密算法、高效率低算力需求全同态加密算法…… 六个人，每个人手上拿到的论文都是不一样的，而且经过他们的判断，这六篇论文所代表的全同态加密算法采用的是同一密码体系基础，即只要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深入推进密码标准，就能直接拿来使用。 十几天时间，六个加密算法，祝镜光的表情有些崩溃，连声音都在打颤，“你管这叫一点点？” 谁家一点点头绪指的是六类成体系的全同态加密算法。 这玩意不是很难吗，不然的话也不会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提出概念到零九年才诞生第一个全同态加密算法。 而且在现在热度越来越高的情况下，全同态加密算法的更新也没有得到爆发式的增长，而是像挤牙膏一样相当费劲才能出个小成果。 这么难的算法，他们眼中的一点点头绪是指学习过前四代算法之后有的一点方向雏形。 和颜安理解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确实只是一点点。”颜安一脸正色道，“你们手上的是在六个方向上达成要求的加密算法，我说了我们的目标是一个超越rsa的六边形算法，对这目标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家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颜安口中的一点点头绪，指的是对“完美”全同态加密算法的头绪只有一点点。 如果不追求完美而是在各类需求特点上发挥的话，他一个人就给包圆了。 众人：……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真就是来这里跟着颜安混的呗，都不需要研究了，每天混混等着颜安将他们送上云巅就行了。 心里头有一千一万句话想说，但几人张口无言了几分钟，终是放弃了。 算了，好歹还有一个终极目标等着他们，他们也不算是毫无用武之地。 “你们现在对全同态加密的了解也不够深入，今天就先这样把论文拿回去看吧，给大家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掌握它们，期间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一个星期后抗量子密码研究项目正式启动。” 颜安也没那么多好说的，简单说了两句后就这样让其他人各回岗位了。 六人刚出办公室的门，祝镜光就反应过来了，“坏了，不会等我们学完了，组长就已经一个人搞定了吧。” 那样的话，他们又只有被落下的份了。 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几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点，脸色骤变顾不上说话，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钻研学习了。 第10章 flawless项目 二月三号，恢复工作的第一天下午，南都大学与五六所展开的合作终于迎来了第一个项目——flawless项目。 flawless意为完美的、无瑕疵的，这名字是颜安自己取得，表明了他想要研究出一个各方面都完美无暇的全同态加密算法。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叫“完美无瑕项目”，这就跟外国人纹身差不多一个道理。 让他们把“general tso’s chicken”纹在身上，他们只会觉得羞耻，根本没法将纹身的部位漏出来见人。 但如果将这个“左宗棠鸡”换成朱赤文字的话，那么大概率是会更容易被接受的，而且也不会藏着掖着，将其展现出来对他们而言有种自己是“多元化”的感觉。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知道“左宗棠鸡”和“general tso’s chicken”是一个意思。 同理，朱赤人也会更偏向于纹一个“i love u”而不是“我爱你”。 即便是从口中说出来也一样，前者更容易脱口而出，后者则总显得格外正式，且令人感觉有些难为情。 在高胜寒等人知道这个项目名后也没说什么，这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如果真要叫完美无暇全同态加密算法研究，那他们只会觉得羞耻。 以后介绍的时候怎么说，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让他们感到了些许羞耻，连脸皮都涨红了。 颜安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去学习手头上拿到的算法，没有要求私下里互相交换，但他们还是在看过自己手头算法之后，还是选择了交换算法扩充知识面。 他们几人也一直以为颜安的意思就是大家全部学习然后再来讨论算法的问题。 可却忽略了颜安等不了那么久，就算他能等，袁忠国也不想等那么久。 第二天下午，六人被召集到一起，白板上写着flawless项目可能的发展方向。 “可是我们还没学完，不应该等我们学完之后再正式开始吗。”祝镜光说这话的时候老脸有些难堪的挂不住。 明明都不需要研究了，结果仅是学习也没有跟上颜安的脚步，眼下项目都要正式开始研究了，他们也没有进入到状态之中，让他很是羞愧。 “不用，把你们手头上的东西学完就可以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等以后再去学习其他的全同态加密算法。 不过这些都是有缺陷的算法，我觉得学起来价值也没那么大。” 颜安无所谓的说到，全同态加密算法是要比因数分解算法更容易的，他了解这些研究员的学习能力，知道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完成一项学习。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全部拿下。 见颜安这么说，祝镜光等人的心理稍微好受了一些。 同时在心中想到真正适合颜安的队友该是什么样的。 资深的一级研究员？怕是和他们一样根本没法参与到研究中，只能被动的等着颜安掏出技术然后喊六六六就完事了。 院士大佬？颜安是有这个能力与他们共同研究的，可是一山不容二虎，项目组里谁说了算是个大问题。 再说就算是院士，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以及强大的知识储备，跟上颜安应该很容易，但要说与颜安一起研究。 真不是他们夸张，就冲颜安几天不见反手给他们掏出这么个大惊喜的架势来看，院士大佬恐怕也很难跟上颜安的研究速度。 相较之下，似乎那些学习能力极强的少年天才会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学得快自然也就能更快的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白板上写的是发展基础，不同方向的全同态加密算法之间的联系相对薄弱，我的想法是以某一方向为基础，向全方位发展。” 众人朝白板上望去，那是从计算中心机房搬来的，当初颜安给他们讲解因数分解算法时用的就是这玩意。 上面记录着不同的发展方向。 一是集“加密、签名、认证于一身”，二是以高效率低需求为基础，三是将强适用性当成了基础。 祝镜光一一看过来，发现只有这三条方向，可他们拿到的却是六个方向的全同态加密算法，还有三条没有写上去，被忽略了。 “组长，为什么我们不以全数理统计需求为基础进行发展，全同态算法的特点就在于此，我认为我们应当更充分的发挥这项作用。” 祝镜光开口问道，他昨天最先拿到的就是专攻解决数理统计需求的全同态加密算法，在一通学习后有了更深入的掌握，对他而言最熟悉的自然是这类算法。 而颜安居然连这种最基本的特点都不在意，让他很是不解。 “这是全同态的特点，不是加密算法的特点。 我们现在需要的首先是一个可以用的加密算法，然后才需要这个算法加密出的密文可以做加减乘除开根号等操作。” 特点固然重要，但加密算法的本质更重要，更何况作为全同态算法，就算不以此为基础，也仍然能做到密文可减加乘除，在一定程度上这就已经够了。 这话有道理，是他陷入误区了，一套上用价值不高的算法，别说他能开根号了，就是能直接算函数，那也不会有人去使用。 而颜安所列出的三点，涵盖的是基础功能、使用体验和应用范围，这都是非常重要不可忽略的。 “提高效率！”陈姜当即回应道。 他拿到的算法于此相关，昨天特意查了查现今的全同态加密算法进度，清楚地认识到相较于第一个与第三个方向，第二个方向才是最为致命的。 现在的rsa加密算法对1m大小的文本内容加密仅需要五秒，解密则需要大概五分钟。 虽然解密要比加密慢很多，解密时间随着解密文件的大小呈现线性增长趋势，但这个时间终归是没那么长的。 反观全同态加密算法，同条件下光是加密就要几个小时了，真要用起来，谁会考虑？ “我也支持第二个方向，我们应当在保持效率的基础上进行扩展。”倪传军也出声说到。 他手中的是低密文膨胀度的算法，也算是契合第二个方向的，非常清楚如果加密解密速率无法提高的话，那就算再安全的算法也没有价值。 别说商用没价值了，在军用方面更没价值，国家单位不会为了追求保密性就选择需要极长时间才能完成加密解密的算法。 “这三个方向全面落后于rsa加密算法，想要做到完美替代的话，那我觉得这三个方向中的任意一项都很不错。” “行，那我们flawless项目第一阶段，就是在高效率的基础上完善基本功能。 但是对已有的算法只进行参考，不在它们的基础上进行扩展。” 倘若可以扩展的话，颜安早就扩展了，正是因为这些算法无法扩展，他才特此提前说一句，免得这帮人在扩展的道路上浪费精力。 第11章 研究的卡顿 定下了大概的研究方向，接下来就是集思广益的时间，既然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密码体系，那么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是所有工作中最重要的。 “虽然不以非多项式运算为基础，但是我们未来要包含这一方面，就必须得放弃现在的大部分全同态加密算法，只能从现有的fhew方案和tfhe方案中考虑。 不过这两类全同态加密不支持packing，在性能上较差，如果能有一个同时发挥出两类技术长处的方案，那就好了。 我听说狸猫的安全双子座实验室在研究的pegasus（飞马）方案是打算转换的方式桥接这两类技术的长处。 在需要多项式计算的时候使用bfv、bgv等方案，在需要非多项式计算时切换到fhew或tfhe方案，以此来解决这个两难的问题。” 陈姜说道，他曾经的同学就进入了狸猫的安全双子座实验室，在昨天确定新的研究方向是全同态加密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同学。 好在这么多年，他与班上的同学或多或少都保持着联系，去他那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了他们的研究方向。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种方案也只是解决了非多项式计算问题，在效率方面还是有些太差了。” 颜安皱着眉头说到，这算是在效率方面有所提高，但他还是不满意。 在听到这话后，陈姜暗暗咂舌，这还叫差？ 颜安怕是对现在的全同态加密速度有些过分高估了，未免也太小瞧自己拿出的技术。 还记得昨天提及他们的研究成果时，同学那得意洋洋的语气。 “飞马”方案不仅采用了桥接的方式进行多项式与非多项式计算的转换，而且在全同态加密速度上有所提升。 他们将密钥体积缩小了两个数量级，此前密钥需要占用100g的内存，现在只需要1g。普通电脑的内存是8g左右，手机是1g左右。 意味着曾经还需要高性能服务器进行计算的全同态加密，在他们“飞马”的技术方案下，完全可以使用普通电脑，甚至手机进行全同态加密的密钥传输、存储以及加密计算。 老实说这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除了在应用设备上的体现，在时间方面的体现也更为明显。 比当前最好的全同态加密方案要快六十四倍，原本需要等待数小时的加密计算用“飞马”方案仅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在学过颜安给他的那项算法后，他自行计算了一下效果，尽管没有看到“飞马”方案的实现方法，但他计算出的成果明显要比“飞马”更好。 将密钥体积大概缩小了三个数量级，时间上可能连几分钟都不用，就算是用手机进行全同态加密的密钥传输、存储以及加密计算也不会产生过大的负担，预计能很轻松的完成这些任务。 然而颜安都已经拿出这样的算法来了，居然还不满意，仍然在嫌弃效率低下。 “我觉得我们现在只要能保证新方案的密钥体积和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一样就可以了。 毕竟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已经比现有的方案缩小了三个数量级，速度也要更快，已经达到了日常生活中的常用水平。 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在这方面了，有这个功夫可以投入到其他方向的扩展上去。” 陈姜劝说道，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就是他拿到的算法名称。 这是颜安取的名字，原名太长太过拗口，为了方便且更突出这一算法的特点，他果断将高效两个字提了出来。 效果非常显着，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家就知道了算法的特点方向是高效率。 “唔……那也行。”颜安考虑了一会后认同了他的说法，以碧穹星现有的硬件水平，就算效率提高，他们在日常使用中也是很难感受出来的。 确定了基调，紧随之展开了紧锣密鼓的研究工作，颜安最终还是没有采用“飞马”方案的高效桥接模式，而是设计出了一套可用于非多项式计算的全同态方案。 关于不支持packing的问题，也在颜安的补足之后得到了解决，就连第一个重要方向让全同态加密集“加密、签名、认证于一身”他都完成了。 只是第二个方向，关于效率的提升上，一时半会颜安没有找到可复制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的可能性。 非多项式计算的支持与否，对全同态加密来说极为重要，彼此之间的区别也非常之大。 很不巧的是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是不支持非多项式计算的，与颜安的flawless方案的不同之处成了提高效率方法的难点。 只有完成了第二个方向，对第三个方向才能更好的发起冲锋。 可偏偏在这里被卡了两天，让颜安好不烦闷。 正巧袁忠国打个电话过来，询问他大概还要等多久，倒不是催他，只是人都已经找好了，设备也能在一个月内到齐，如果这个月不打算开始的话，他可以让这批人先去忙点其他的事情。 颜安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他能感觉到就快要找到那个突破口了，提高效率的变种方法，可是彼此之前有着一层膜的隔阂，只要将其捅破，瞬间就能畅通。 可是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捅破它？颜安都快产生幻觉了，几乎是伸手就要能触碰到它，可就是没法将其贯穿。 他这两天几乎都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内思考，一众研究员们总算是见识到了颜安的状态，和高胜寒所说的一样——闭死关。 还好比上次在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情况要好些，最近的食量正常，偶尔也能见到他从办公室里出来去洗手间。 除此之外，晚上还有个交流小会，颜安与他们进行交流脑海中的各种想法，但他们在此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玩意就不是靠着坚实基础就能完成的，没有足够的天赋、灵感那就只能磨时间慢慢推进。 偏偏颜安的速度奇快，他们提出的种种方案要么是颜安早已想到过被否决的，要么是颜安当场想了想然后否决的。 偏偏每次否决都是有理有据的，让一众人哑口无言。 终于在七号的黄昏，颜安砰的一声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闻声赶来的高胜寒等人心疼的看着他，双眼里布满血丝，看得出来他为此付出了极大的精力。 “如果想不出来也没关系的，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六种方案，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投入市场使用，就算不够完美，也已经够用了。” 高胜寒想上前搀扶他，但却被颜安推开了。 “你看到了吗？”颜安举起手在半空中缓慢抚摸，那里就像是有一块墙壁挡在他面前。 “我想的越多，我否定的越多，它们就越清晰。 可是现在已经清晰到无法顶破的地步了，再这样下去哪怕再用三天我也不可能想出结果。 必须得让它消散，然后趁它不备，一举击穿！” 明明他的身前什么都没有，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笃定，让高胜寒都忍不住担心他可能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 真不知道以前研究的时候，他是否也会进入到这个状态。 “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第12章 祝愿成就flawless 颜安也知道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适合再坚持下去。 于是就将手头的事给放下了，继续耗费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只会让那壁垒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而壁垒越是清晰，就越是无法打破。 外面的天逐渐黑了下来，与上个月类似，大概是六点钟日落，还没到六点半就已经天黑下来了。 黑天并没有让校园就这样沉寂下来，相反对绝大多数学生而言，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校园变得比平时更热闹些，因为今天是周五，明天不仅是周六还是元宵节。 稍微往宿舍区那边走两步，就能看到四人或六人一并走着，一看就知道这是同一宿舍的人。 与他们类似的还有一个寒假不见的情侣，随处可见有两人亲密的依偎着朝校外的炮楼走去，身上还背着一个微鼓的包。 学校明面上是不支持学生在外留宿的，但通常情况下都不管他们的去向，只要不出事就行了，情侣们自然要趁着这小别胜新婚的热情高涨时多做一些爱做的事。 颜安看着他们，来来往往的人与眼前宛若实质的壁垒重叠在一起，竟是看不真切差点被一女生撞上。 好在高胜寒就跟在身边，见那女生直勾勾的往这边走来，见着颜安也不拐弯停下脚步，便知道其心不轨，连忙挺身将人拦下来了。 两人无视那女生怨愤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散步。 走了一阵子，呼吸了外面的新鲜空气，颜安的注意力才逐渐从那问题上脱离出来，此刻再看周围，已然没有了壁垒。 但颜安清楚，那壁垒存在于他的心中，只要他现在去尝试解决，它又会立即浮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问题正式解决。 颜安努力的将脑海排空，有的时候想得越多越容易钻进死胡同，如果不能及时调整自我的话，很容易陷进入走不出来。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阵，路上碰见了许久不见的林景学长，双方只是点头之后别无交流。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就是这样，即便再熟的人，在许久没有见过面之后，也会变得生分起来，生分到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本来就不善言辞，人际交往能力弱的人而言。 相较之下，倒是路人在认出颜安后上前攀谈，多说了几句话。 “在这个地方写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吗？”正站在颜安身侧的是个路人女生，带着厚厚的眼镜片，背着一个电脑包看起来像是刚从图书馆出来。 在见到颜安并将其认出来后，就在他附近徘徊反复，大概有三四遍了吧，她的举动被高胜寒注意到，而后就见人鼓足勇气朝这边走来，包里掏出一本专业书递给颜安请求他能签个名。 出乎意料的是颜安在犹豫一秒后居然同意了，只不过对方还希望能加一句祝福语，颜安在脑海中努力一阵后发现自己实在没想不到什么可以祝福的话，于是干瘪瘪的挤上一句“祝愿成就flawless”。 高胜寒看得是挺无语的，也不知道颜安这究竟是在祝福对方，还是在祝福自己。 这个小插曲过后，颜安又在学校内转了转，认出他的人有不少，引起了一点点小骚动。 作为被学校大力宣传的优秀学生代表。 只要进学校，他们就能在路口的一个大荧幕上看到颜安的名字以及他的照片，顺带着还有那令人羡慕的成就。 这一待遇直到最近开学才被取消，因为从名义上来讲颜安已经毕业了，在拿他出来做大宣传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他们给颜安换了个位置宣传——优秀毕业生代表。 因为没什么人关注，所以现在只有与颜安同班的班长等学生干部知道颜安以后不会再回去上课的消息，其他人一概不了解。 这个“其他人”中，是包含了学姐在内的，颜安完全没有要将此事与其他人说一声的想法，以至于忽略了一直对他多加关照的学姐也不知道。 在听从食堂回宿舍的室友说起碰到了颜安后，学姐当即飞奔下楼，生怕再晚一点，颜安就会偏离原来的位置方向，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学姐赶到室友所说的碰见颜安的位置后，她便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不远处那个正看着树叶怔怔出神的那个少年。 连忙将自己的呼吸平息下来，放缓脚步就像是路过似的，刘希静悄悄的朝着那边靠去，在被高胜寒发现后连忙用手在嘴唇上比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高胜寒是认识她的，尽管两人从未见过面，但高胜寒非常清楚刘希家中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俱在，父母健康是某个国企的中层干部，日子不说比上不足，至少比下是绰绰有余的，称得上家庭美满。 而她在与颜安认识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成为朋友，对她高胜寒等人拿不准颜安的意思，索性不加干涉任由发展。 刘希越走越近，颜安还在看着树叶发呆，那是一颗柚子树，在南都冬天是不会掉叶子的。 不过由于秋天的时候结了柚子，学生们来摘时弄断了一些枝干，所以现在就像是一个饱满的馒头裂了条缝，缝隙所在的区域没什么树叶，很轻易的就能看到天空。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高胜寒想着随着刘希往前更进一步，他默默退后了两三步。 然后见小女生兴奋的在颜安左肩上拍了一下，人则从右边冒出来。 都是学生惯用的小把戏，但对颜安来说格外好用，他向左边望了望，那里只有一脸无辜的高胜寒。 正皱着眉头要说他是不是任务太少了闲得无聊，猛地感觉到右身侧有异样，扭头一看与学姐四目相对。 “好久不见啊！”学姐笑嘻嘻的说到。 “学姐你不要训练吗……”有些反应不及的颜安脱口而出这么句话，随后才反应过来学姐已经没有参赛的机会了。 “这不是托你的福嘛，学校那边答应给我们好些奖学金，所以参不参赛都无所谓啦。” 反正那天之后他们也没怎么训练了，已经拿到了一个区域冠军和大把的奖学金，全球赛参不参加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 “话说我还去你们班上课的教室找过你呢，结果你都没有去上课。 是不是去春申啦？给那些参加全球赛的队伍出题去了？” “那倒不是，比赛要到四五月才会开始，所以现在还早着，大概要到了三月中三月底才会去那边出题。” 颜安解释了一句，结果引起了学姐更浓烈的好奇心，“唔，那如果不是去出题的话？你怎么没去上课呢…… 你不会真的换专业了吧？！” 她还记得当时颜安的随口一提，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说得通了。 “差不多吧，我已经提前毕业了，学姐。”颜安含糊的解释一句，他的注意力从树上转移出来后，感觉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 与学姐站在这里对话更是让他感到周围投来了无数目光，可当仔细看去的时候，又是各人走各人的路，说各人的话，做各人的事，没有谁将目光投向他。 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就很奇怪，明明从前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第13章 突破 “提前毕业了？”尽管看出了颜安的表现有些局促，但刘希还是被他说出来的话惊讶了一番，“什么时候？” 她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明明年前与颜安吃火锅时都没有过提前毕业的倾向，怎么再见面的时候就忽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你今天过来就是办毕业手续的嘛？”她紧跟着又反应过来，提前毕业和退学休学完全是两码事，后者随时都可以进行，而前者只有满足毕业条件才行。 也就是说颜安这半年，已经将他这个专业所有的课程都修完了。 “年前办的，距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现在还来学校是……”刘希看着他，忽然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遥远了一分，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打工。”项目在做什么研究，他在项目中是什么职位，这些都是要保密的，颜安也就用这么一句回答糊弄刘希。 “那以后岂不是很难再见到你了……食堂新开了一个窗口，卖黄焖鸡的，他们家的那个黄焖鸡又辣又好吃，鸡肉还多。 难得碰到你，我请你去吃吧。” 没忘颜安在这是很局促，浑身都不得劲的，刘希在小小的失落过后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拉着他往食堂走去。 高胜寒在身后默默的跟上，与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保护颜安不是监控颜安，他又不是变态，在没有必要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时候，自然会给颜安留足私人空间。 这不只是颜安需要，他也需要。 没有人能够忍受自己二十四小时被人侵探，毫无私人空间可言，就算是夫妻之间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他们。 在吃饭之前，颜安解释了一句自己平时就在算法楼那边，让学姐眼眸一亮闪闪发光，连忙用手给自己扇风，装出一副被辣到的样子掩盖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她说的这家黄焖鸡正不正宗的先放到一边，反正确实很辣，就连抗辣能力点到高级的颜安与刘希两人都遭不住。 不过味道也是很好的，正对两人的胃口，即便是被辣惨了，也还是在坚持不懈的用底下的浓汤浇饭，连干两大碗。 明明两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可那气氛让人远远看一眼都觉得很融洽。 吃完饭将碗放下的刘希看了一眼早已吃好，坐在隔壁桌等着颜安的高胜寒，她没有拉颜安一起去享受夜生活的想法，也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夜生活的人。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发现什么好吃的，再叫你出来玩啊。”刘希大大方方的挥了挥手说道。 两人就此分别，回到算法楼的颜安经过调整状态好了不少，眼前也没有了凝若实质的思想的壁垒。 甚至连那一层膜都消失不见。 只不过这不代表着他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只是颜安将从头再来，从一个方向用新的未被自己所框住的思维去思考解决办法。 很遗憾的是在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学姐随口一提，然后他就顿悟的情况。 那种突然之间打通任督二脉的事，对这个问题来讲恐怕并不适用——这是一个哪怕打通任督二脉也很难解决的问题。 想要解决它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灵感，对颜安而言这就是像是横平竖直的笔画，问题在于怎么用这有限的笔画，组成一个字典中不存在，但写出来又具有实际意义的字。 “从这个方向研究下去，应该可以解决密文膨胀的问题。 低密文膨胀度代表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算法的效率，你让他们顺着这个方向往下研究试试，应该能捣鼓出来。” 这是颜安用一整个晚上找到的唯一可行的方向，将此告知高胜寒后，他便昏昏沉沉的睡去，都来不及回家，在算法楼的行军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别看没做什么体力活，脑力活动也是极为耗费精力的，尤其是全集中消耗更大。 颜安已经连续两三天这么高强度的用脑了，精力方面自然很难能跟得上。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直到他在这里睡觉，倒也没人吵醒他。 当他睡醒一睁眼发现已经九点半后，顾不上刷牙洗脸，一翻身就起床连忙朝着研究区走去，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有进展吗？” “低密文膨胀度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这点的解决方法相似度很高，我们只要移植过来就可以了。”倪传军立即答道。 将其拿来与专门解决密文膨胀问题的全同态加密算法相比，flawless的低密文膨胀效果也不差，只是略微逊色而已，对非多项式计算flawless而言堪称做到了极致。 “那就好。”颜安松了口气，他担心如果这个问题也像密钥问题那样无法移植复刻，那就意味他们的工作又多了一项。 好在顺利解决了。 他这才放心的去刷牙洗脸，回来时神清气爽，“还是放松些想法更多，一批lwe密文的部分lwe解密可以写成线性变换as+b，其中a属于…… 对得到的元素不进行分别加密，而是采用编码，并将repacking的密钥导出为一个单一的rlwe密文。 又由于密钥通常是一个低正态向量，所以使用缩放因子△r来保存精度……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需要评估线性变换as+b给定编码向量ecd（s，△r）的密文和‘明文’值a和b，这样矩阵a可以是一个tall矩阵。 再引入一个新的算法，避免现有方法不足以覆盖‘tall’和‘short’矩阵。 由此完成的覆盖足以做到将密钥数量级下降的同时不会丢失精度，即便是非多项式计算也能够胜任！” 颜安兴奋地说着，他在一边讲，一边用笔白板上将思路书写下来。 直到最后一笔落成，他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璀璨的绽放开，“这种方法应当是可行的！我们解决了非多项式计算效率低下的问题！ 接下来，可以正式进入到强适用性研究当中了！” 方法他已经给出来了，怎么实现应用上那就是李俊伟的事情了，这并不困难，哪怕找个在读博士生，甚至研究生都可能能办到。 颜安现在的精力被放在第三个方向的攻坚上，算法的适用性代表着市场的广度。 现阶段的网络应用相较于第一代公钥密码完全不同，要更多更复杂，包括移动互联网、卫星通信、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各类网络应用。 适用性越高的算法所包含的范围越大，意味着市场也更大。 只不过对于这一点，高胜寒有不同的想法，没必要去真的弄一个完美的全同态加密出来。 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倒不如针对不同的网络应用在现有flawless的基础上进行专项化，这么做显然要更容易些。 因效率优化问题而将自己搞得筋疲力尽的颜安认同了这种做法，至少能让他轻松许多。 接下来只要稳步推进其他方面的优化，flawless项目就能宣告第一阶段结束了。 第14章 元宵 三大基础方向也是最为重要的三个问题都被解决，剩下的问题对颜安与李俊伟等人而言都算不得上难题。 五天之后，flawless项目迎来了第一阶段的成果，几乎涵盖了各方各面的全同态加密算法诞生了。 靠颜安自己研究出来，而非直接从bt的数据库中拿去。 尽管bt提供的其他全同态加密算法也发挥了不小的参考作用，但他自己以及李俊伟等人的研究才占据了大头。 “那么接下来的话，就是以我们为龙头，发起全同态加密算法体系化建设工作吧。”颜安伸了个懒腰，当最后一步工作完成，意味着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杂活交给李俊伟、祝镜光等人就好。 “你有什么想法吗？”高胜寒紧跟着问道。 看其他人那激动的样子就知道哪怕现在颜安说要拿手榴弹当烟花玩他们也会跟只卷毛狒狒样的拼命鼓掌。 可他比李俊伟等人更清楚颜安是被迫回来的，在与袁忠国的谈话中就表现出了他的一些与之前不同的想法，现在终是到了要实现的时候，让他有些紧张。 虽然和颜安相处了这么久，对他这个人大概是有一定的了解了。但高胜寒不敢确保他那与常人不同的脑袋会想出什么点子来。 “唔，有没有什么办法，是那种事情比较少的，但一说这个领域，那就一定是我当龙头的。” 大概意思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干，但是权力，我想抓到自己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高胜寒在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电影里那些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但忍让贪恋钱权的老不死，不得不说颜安的这种想法和他们很像。 不过颜安还是要比他们更好的，毕竟他更年轻，也有极强的能力，他只是懒得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罢了。 还好没有找个“我只想专心搞研究”的理由然后溜到国外去，为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你要想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高胜寒犹豫着说到，如果他理解不错的话，这事解决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至少就朱赤国内他见过不少院士大佬都是这么干的。 那些院士大佬同样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跟政治相关的，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对追求理性研究的大佬们毫无作用，他们和颜安一样觉得都没必要。 只不过他们要比颜安更善于伪装一些，至少不会在表面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那些大佬们在还未能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朝这方面努力，做到这一步之后终日醉心于研究，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毫不关心，又能收获到足够的名声地位，完美的符合颜安的需求。 “先将这件事上报吧，你的需求并不难解决。 估计会直接成立一家新公司主营抗量子密码工作，对标兼摄邦国的rsa加密公司。 商业方面的事情会有专人负责，我们团队直接入主负责主体研究工作就行了。等成果正式发行，同行自然也就会知道我们团队。” 高胜寒说到，这种事情在朱赤还是比较少见的，哪怕是在整个碧穹星范围内，也很少有像他们这样的案例。 毕竟研究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支持的，很多研究团队在没有资金支持后没多久就解散了，哪像他们投入最低得到的回报却是最丰厚的。 颜安没有拒绝，资金是五六所、南都大学、总参二部一起出的，前两者基本只负责出钱挂个名字罢了。 无法忽略的是总参二部，他是不可能带着整个团队脱离总参二部的，也没有这个必要，背靠大树才好乘凉，与机关保持恰当的关系可以借助到这个国家最大的一股风。 站在风口猪都能飞上天，那么他又为什么不呢？ “那我们要不要给这些算法取个名字？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什么的……会不会太简陋了，有特点是有特点，但是这个名字听上去没什么辨识度。总不能算法名字也叫flawless吧。” 高胜寒很清楚，项目名字叫flawless没问题，毕竟这名字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只要他们没意见就行了。 但即将公布的算法绝对不能叫flawle，至少它得有个地地道道的朱赤名字。 不然的话，仅仅是这个“洋气”的名字，朱赤的网民能绝对会把他们冲个稀巴烂。 像什么“香蕉人”、“崇洋媚外”、“没骨气”的话，是绝对算普通的，到时候肯定还有更难听的话被他们骂出来。 想避免这一情况，那就只有换个名字再拿出来。 “要取名啊。”颜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就连高效这种一目了然的名字都被否定，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取名了。 “要不然——就叫元宵吧。”尽管这是五天前的节日了，但颜安还是对那天的手工大汤圆念念不忘。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高胜寒一脸便秘的看着他。 怎么就不叫“情人”呢，相较之下明天的情人节貌似要比元宵节更近吧。 “因为要……宣传传统节日？”颜安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总不能告诉他实话吧。 高胜寒没话说了，也不追着他更改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等算法的名字了，谁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 有了名字，全同态加密算法建成初步体系的消息被很快汇报上去，刚收到这条消息的汉军民既是不出所料又有按捺不住的兴奋。 那天在招待所夸下的海口当真是被实现了，还好这个宝贝是他们最先发现的，也发挥出了他的价值，不然的话要是被埋没了，那就是朱赤的一大损失。 “一共研究出了七种加密算法？六种各有优缺点的算法，一种趋近完美的？好！我知道了。” 拿着话筒的汉军民脸上笑容不止。 兴奋吗？兴奋。 意外吗？意外。 但好像没有上次那样令人惊诧。 大概是因为因数分解算法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吧，汉军民在心里默默想到，将电话挂断后，立即将消息上报给了更高一层机关。 在将情报汇报过后，汉军民顿了顿，对于颜安的价值，已经不需要再强调一遍了，同理的对待他的方式也应该有所变化。 “关于白星野与须尽欢的资料情况、曾用物，我为他申请回收。” “嗯，知道了，先开会吧。”那边的声音毫无波澜，似乎他所说的都在预料之中。 接着，又是无穷无尽的开会，大会连着小会，所有搞信息安全的都被召集，当他们得知全同态加密算法已有初步完善且建立体系的方案时，就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水塘激起一圈圈波浪。 第二天便有一个新的国家公司被注册成立。 不是没有考虑过成立“民企”，靠着这层皮去迷惑他人，但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法——大家都不傻，调查之下分得清一家公司的实际掌控者是谁。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猜疑误会，几经权衡后还是没有选择这么做。 反正各国也没少跟朱赤的国家公司打交道，他们有经验，应当能自行判断好坏。 第15章 催化剂 情人节当天，颜安便带着李俊伟等人入职了这家刚成立未满一天的公司，并且直接就成了核心研究团队。 颜安担任全同态加密算法研究项目的总负责人，入职以后负责大方向的把控，按他的说法是反正现在也已经步入正轨了，那些鸡零狗碎的小细节他就不参与进去了。 除他以外祝镜光等人也不再是单纯的研究员了。 祝镜光成了完全数理统计全同态加密算法研究项目的组长。 陈姜则是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研究项目的组长。 倪传军是低密文膨胀…… 每个人都顺利的升职成了组长，他们负责的项目尽管没有“元宵”那样的完美，兼具了各方各面。 但是那些各有优缺点的全同态加密算法也有自己的价值，是不容许就这样随意舍弃的。 总有适合的情况能让它们派上用场。 而且留着它们——更容易与完美无缺的“元宵”加密算法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对比才好加价，尤其是在市场将会被他们垄断的情况下，这个价格将会居高不下。 剩下的工作很简单，只要组织好足够的人员投入到对应的研究之中，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只要每次挤出一点新的研究成果来都足以应付市场。 值得一提的是高胜寒并没有被提拔成为某个研究组的组长，他还是跟着颜安，目前是“元宵”加密算法研究项目的副组长，他曾掌握的方向被移交给了五六所派出的一名新研究员。 这种处理方式也算不错，尤其是在颜安凭借算法将要正式亮相于碧穹星世界人民眼前之后，他要接触的人必然成几何倍数增长，事情也会跟着多起来。 若是再去培养一人熟悉颜安的话，那未免太浪费时间了，倒不如将这份工作交给高胜寒，不管怎么说，颜安对他做事是没什么意见的。 在入职新公司当天，颜安给自己放了个假，并遵从bt的人际交往要求，应刘希学姐的邀请去黏土馆玩了一个半小时泥巴，到饭点后吃的是烤鱼。 “等杯子做出来，我会拿给你哒。” 照例是在饭后两人分别，颜安从来没有饭后散步消食的习惯，更别提和别人一起散步了，想也想得到在途中必然有不间断的对话会要令人招架不住。 刘希有些遗憾又不得不接受的朝颜安挥挥手分别。 她说的杯子就是两人在黏土馆捏的那个，相较于她的心灵手巧，颜安在手工方面的表现简直是一塌糊涂，捏出来的杯壁薄厚不均，要不是她帮忙那几乎就不能用了。 接下来只要静待一周左右，黏土馆的老板会帮她烧制杯子，等着去取成品就好。 颜安自然是没那么多时间去关心一个“残次品”杯子的，也就是学姐才会对他做出来的东西如此上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招了招手，这是两人饭后为数不多的告别动作画面。 大概是机关的人也知道这天是情人节吧，就连办事的速度都随之放缓了，直到二月十五一众人才开始忙碌起来。 新公司选址就在南都，由于时间仓促，他们先期只能拿到一栋写字楼，两三支装修队共同入驻，当天就开始了轰隆隆的装修工作。 约莫在半个月后，一条消息席卷了全球。 “朱赤一研究单位在经历数年的攻克后，成功开创出针对rsa加密算法进行破解的rsa有效搜索算法。 经检测，这种算法可以对1024位rsa密钥进行破解，其过程大概只需要六个小时即可完成。 现在，朱赤正式宣布——1024位rsa密钥已被攻克！” 类似于这样的新闻成了三月的热门话题，它带来的消息是如此的惊人且猝不及防，黄倭国在听说这消息后整个情报组织脸都绿了。 不是说距离破解1024位rsa密钥至少还有三年时间吗？怎么就突然提前了，朱赤什么时候在这方面这么厉害了？ 对这条消息，不用去怀疑真假，因为这是来自朱赤官方媒体的报道。 根据黄倭国智囊团的分析，如果这件事朱赤官方都说有的话，那他们最好相信他真的有。 也没给他们怀疑的空间，朱赤出乎意料的大方，就连该算法的基本原理都被公布出来，只是其中隐去了最为关键的工具库。 这下黄倭国外务省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在朱赤的那些“精英分子”近期都没有与他们联系了。 实在是他们的活动被暴露了，赌1024位rsa密钥不会被那么快破解失败的后果就在于此，他们的情报系统完完全全的被暴露在了朱赤的面前。 尽管到目前为止朱赤方还没有对他们的小动作有任何公开表示，但行动已经证实了他们的各项计划已全部流产。 “提出不必更换更高一级密钥的人真是该死！我一定要让那家伙给出一个交代！”黄倭国负责信息安全的情报头子村上山恶狠狠的在心里咒骂。 旋即反应过来，那已经是上一个情报头子的事情了，对方现已退休。 那没事了，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救自己吧。 他正这么想着，紧跟着办公室的房门就被敲响，“村上君，经营战略部的人找你。” 来得真快，村上山很是无语，经营战略部是为黄倭国商业经济提供管理与营销战略的部门，他们对金钱的气味尤为敏感，反应速度也要比其他部门快得多。 “我知道了。”烦躁的应付了一句，随着来人走向了招待经营战略部的会议室。 一打开门，他便深吸口气迈着小步子进入其中，一切都是肌肉记忆，“红豆泥私密马赛！” …… 黄倭国的反应是全碧穹星最大的，也是最不令人感到意外的。 谁叫他们总是喜欢赌，而且不是拿自己的东西去赌，相较于输自己的东西，他们更喜欢赌上一国的国运。 这样一来，即便是赌输了，对早已捞的盆满钵满的赌徒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 承担风险的只有那些无人关心的黄倭国普通民众。 除了他们国家，倒也没几个国家的战略部门会这么做，大家用的最差都是2048位密钥，1024位密钥的破解除了让各国多几分紧迫感外，倒是没什么直接损失。 不过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兼摄邦国的高度重视，他们一直喜欢防患于未然，在这一点上甚至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这一算法让他们意识到了哪怕是4096位密钥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必须加快抗量子密码的研究，对其的使用早日提上日程才行。 整个碧穹星，都因这消息而对抗量子密码加大了几分研究投入。 第16章 全同态的浪潮 “为什么要将rsa有效搜索算法公布出去？！明明就连我们都没有学到，都没有好好的应用上！ 你们这样的贸然公布出去，除了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底牌，不会有任何一点好处！” 某密码学的院士正在会议上痛斥着这一决定，朱赤惯用的“服役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探索一代”的说法并不能适用在密码学领域上。 针对rsa加密算法的破解，除了shor算法全球都没有好的进展，除非量子计算机已经发展到了满足shor算法的需求，否则的话大家都是在1024位密钥上挣扎。 什么公布了rsa有效搜索算法就意味着可能掌握了2048位密钥破解的能力的说法，在他眼中简直是无稽之谈。 倘若rsa解密真有那么容易的话，那rsa加密公司早就在shor算法提出的那一年就倒闭了。 可他们没有，证明这事并非理想中那么轻松。 这1024位密钥破解大抵是朱赤目前掌握的最尖端技术。 就这么将其公布出去，实在是令人感到痛心疾首。 也不知道做出这一决策部署究竟是怎么想的，战略目光甚至连他都不如。 如果是要打击rsa加密公司的话，那大可不必这么做，上一次的dual_ec_drbg漏洞已经让他们出现了信誉受损的情况。 公布rsa有效搜索算法的本意或许是为了给他们火上浇油，但实际情况是rsa加密公司顺势推出了一种新的rsa快速加密方式，采用那种方式4096位算法的加密时长缩短了整整一般，就是再将密钥长度继续扩大只怕也能做到。 换而言之rsa加密仍是相对安全的，除非量子计算机能带动shor算法进行不限位数的破解。 否则突破一个位数，rsa加密公司只要用上数据更大的一个位数进行加密即可。 这么一来，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公布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 因此才有了密码学院士的愤怒与痛心疾首——要是能秘密拿来针对各国的阴谋诡计该有多好。 “这是我们总参二部与其他部门商量后共同作出的决定，谢先生您应该关注到了近期各国讨论最激烈的便是抗量子密码体系，为了顺应大势的需求，我们在南都成立了一家全同态加密算法公司。” 回答谢传鲲的正是总参二部的副部长汉军民。 按照颜安自己的说法，他不会一直将精力“浪费”在密码研究上，哪怕是汉军民也能看出来他想要的仍然是回到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成为洞洞妖项目的负责人。 对他而言，密码研究不过是给自身增重的砝码。 所以新成立的那家公司，需要有人能够替代颜安主持大局，谢传鲲是一个绝佳选择。 除他以外，新公司还需要许许多多的科研中坚力量，这场会议正是为他们而召开，除了因数分解算法，一些必要的信息是可以适当透露给他们的。 “你们想要在全同态领域提前布局？”谢传鲲皱着眉头说到，但凡涉及到战略方面的布局，朱赤高层机关的眼光总是格外长远。 尽管抗量子密码时代距离他们还很远，但从现在就开始布局倒也符合高层机关的作风。 “rsa有效搜索算法只是一个推手，那家公司中有可应用的全同态加密算法，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前往南都与人共同主持研究工作。” 汉军民有些得意的笑笑，如果不是有因数分解算法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将rsa有效搜索算法丢出来当催化剂。 也正是因为有了因数分解算法，而各国的情报部门也多采用2048位以上的密钥加密情报信息，所以rsa有效搜索算法才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 既然不是那么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很快就会失去作用，那不若果断点将其丢出来当催化剂，将各国对抗量子密码的需求往上提一个等级。 无论是否使用他们的抗量子密码，朱赤都能在其中双赢。 信任他们，所采购的加密产品能够为朱赤赚来源源不断的小钱钱，同时还能够让他们顺利的在密码学领域站稳脚跟，一脚把兼摄邦国的旗子踢下去，然后插上朱赤自己的。 不信任他们也没关系，继续使用rsa加密算法对他们对朱赤都没有损失——反正他们即没有可替代的抗量子密码，也不知道朱赤其实已经掌握了因数分解算法可以破解rsa密钥。 正反朱赤都是赚，这就叫双赢。 “我明白了。”谢传鲲点了点头，现在的战场上大家都分不出胜负，那就不在这里分胜负，直接为未来的战场做铺垫，到时候再来较量。 至于与人共同研究什么的，谢传鲲更没什么意见了，可应用的全同态加密算法又不是他提出的，他没有主导权也很正常。 再说他已经是院士了，这就是个终生制头衔，代表着该领域的权威，对权利什么的没有再追求的必要了，倒不如多给晚辈后生一点机会，为祖国培养更多的优秀青年才是正事。 汉军民满意的扫视过一众研究员，这五十几人一进入新公司，将成为研究主力。 好在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的关联并不紧密，不用担心进了公司就发生话语权转变的事情。 事情就这么被安排下去，会议上的研究员在五天内纷纷赶到南都入职了那家名为“典枢”的公司，又根据各自的倾向进入了不同的项目组当中，即日起便开始推进研究工作。 “典枢”这个名字来自于《汉书》：“职典枢机，以谨慎周密自着，外内无间。” 典枢机通常指掌管守护国家机密位高权重之职，取这个名字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这是一家专职保密的公司。 谢传鲲则进入“元宵”加密算法研究项目担任副组长的职位，组长仍然是颜安，当两人见面时，谢传鲲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现了问题。 而得知这些算法的提出颜安占据绝大部分功劳，且他才二十出头后，谢传鲲的嘴笑得合不拢。 朱赤能有这样一位年轻人，何谈复兴困难。 紧密的研究工作直到三月三十一日方才让众人喘了口气。 在就兼摄邦国国家安全局前脚刚公布新一阶段的抗量子密码筛选工作成果后，朱赤后脚就紧跟着再次丢出了一枚深水炸弹。 “高效全功态加密算法现已公布！主要加密原理为……” 一个优秀的加密算法，其原理是必然是公开的，因为只有大量的测试和同行评审才能建立普遍的共识承认它是安全的，并增强对这一系统的信心。 而一个连原理都不知道的加密算法，其“默默无闻的安全”实际上并不安全，它完全取决于没有人发现事务是如何工作的，而一经被发现就很可能被直接瓦解。 所以当朱赤大大方方的公布出原理，并拿出加密产品来时，这条消息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风暴。 对比起兼摄邦国才公布的正在测试，距离实际应用遥遥无期的抗量子密码算法征集工作，朱赤这次的动作快得超出所有人想象。 对此感受最深的，就是rsa加密公司，尽管三月三十一日的兼摄邦国没有发生地震、海啸、陨石坠落等天灾。 但他们仍然有种楼要塌了的感觉。 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安的，新一代的密码体系必将取代旧一代的密码体系，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们正是旧时代的残党，无论如何努力向着新时代努力，也还是被别人赶在了前头。 接下来会怎么办？rsa加密公司的人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参照物。 那么典枢公司会步他们的后尘吗？rsa加密公司无悲哀的想到，这恐怕很难。 但是对一家加密公司而言，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掐死他们。 而即便没有兼摄邦国等一众国家购买使用他们的产品，典枢公司也能在朱赤好好的扎根活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预见典枢公司将侵蚀掉所有rsa加密公司在朱赤的市场，那可是整整七百多亿的市场！ 一想到此，rsa加密公司的总裁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必须加快研究投入！一定要将失去的先机抢回来！” 第17章 光荣制裁 不只是他们在行动，rsa加密公司毕竟只是一家公司，有许多事情是他们办不到的。 而那些事情，将由兼摄邦国政府下场帮忙解决。 四月初，典枢公司被光荣的加入到了兼摄邦国的制裁名单中，成为了第一家在南都被兼摄邦国制裁的企业。 相较之下同样在南都的欧菲光在三月份就被南大陆战略政策研究所指控存在强迫劳动力问题，此时闹得沸沸扬扬，尽管事情热度不及rsa有效搜索算法的公布，但隐隐也有要被加入制裁的趋势。 结果谁能想到忽然杀出的典枢公司“捷足先登”，仅仅用了一个加密算法就在短短十天之内登上了制裁榜单。 理由也很奇葩，是兼摄邦国指控典枢公司在研究全同态加密算法之前没有向他们进行报备，没有参与到抗量子密码算法征集中去，是一个“偷渡”的“黑算法”。 对于他们的做法，汉军民表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的确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 就像当初因为一点洗牙粉就发动战争一样。 他们从未变过，自由平等是他们的，与别人的生死无关。 汉军民也从未想过要在商业上胜过对方，公平贸易什么的口号，其实际情况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既然无法战胜你，那我就制裁你。 然而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的原理就摆在那里，是个人都可以去验证它的可行性。 很快碧穹星各国就迎来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题，经过验证大家都知道了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的好，但他们手上并没有可以直接拿来投入使用的产品，因为成体系的建设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进行。 就算大家等上大半年建立起来了，那也不能忽略另一个问题——用还是不用？ 软件算法也是有专利保护的，无论典枢公司是否被制裁，他们这么做都是不对的。 倒不是大家都那么的有专利保护精神，只是相较于一个加密算法而言，他们对朱赤的专利垄断要更多些。 自己弄出来偷偷用倒还没什么，但大家都清楚，这玩意只要敢弄出来公开使用，那就等同于撕破了专利保护的皮，朱赤的反击将让他们都承受不起。 今天他们敢私自使用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明天朱赤就能把他们的天价专利药复刻出“平民版”。 朱赤被逼死的只是一家加密公司，甚至都不是一定能逼死典枢，危难关头朱赤的政府绝对会向以前那样对典枢公司施以援手，让他们撑住。 反观他们，那一众医药研发公司都会被逼死，想救都很难救回来的那种。 仅是在医药方面的专利，就能让朱赤占到天大的好处，各国政府再怎么馋抗量子密码，那也还是能分得清轻重急缓的。 量子时代都还没正式来临，这抗量子密码的事情，当然也可以缓缓再谈。 为了明确大家的立场，兼摄邦国在制裁名单公布的第二天就紧急公开召集了一场关于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 可以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会议的主要针对对象是谁，在官方强而有力的主动宣传引导下，再加上前段时间刚过去的“除污行动”，一时间朱赤的网络上称得上是锣鼓喧天。 尽管没有打仗，但气氛堪比得了一场大胜，平日里活跃的“理智党”、“唱衰党”在没有人主动带节奏之后统统都哑火了。 甚至于连朱赤新闻这种官方媒体都在短视频社交平台上亲自下场整活，改编的魔性歌曲引爆全网话题。 网络上的狂欢足足喧闹了一周，人们不再为朱赤的企业被兼摄邦国制裁而感到失望失去信心，这反而成了一剂强心针，让人们越发的深思起兼摄邦国的一言一行究竟有没有必要被他们奉为圣旨，朱赤的各项标准，究竟是要向着兼摄邦国靠齐，还是在稳步前进中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 针对此问题，股市给出了答案，欧菲光公司因为被南大陆战略政策研究所指控存在强迫劳动力问题，导致在三月份的时候股票连续跳水。 而在新的制裁名单和公布紧急会议召开后，接连一周的时间他们的股票逐渐发生了逆转，不仅涨回到十天前的股价，照这趋势下去可能会在十天之内追回被指控前的股价并迎来一波小幅度的增长。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与朱赤的喧闹不同，远在大洋彼岸的兼摄邦国rsa加密公司近来一周的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确实，目前除了朱赤本土的公司以外，还没有哪家其他国家的公司去光顾典枢公司，可是那些公司也没来光顾他们啊。 合约到期的公司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他们继续签订合约，而是开启了观望模式，如果接下来的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仍然没有对典枢公司采取进一步举措，还是保持这不痛不痒的制裁的话，那他们就真得考虑一下要不要更换加密产品了。 而rsa加密公司为了维持公司往日的高贵尊严，在合约到期之后，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联系对方，更没有自行降价。 哪怕已经有很多公司在谈新合约的时候已经将产品价格压下来了，他们也还是没有主动做出降价，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高傲与矜持。 在他们对未来发展的忧虑中，日子来到了四月十一日，会议召开的前一天。 尽管这是一场紧急召开的会议，但由于邀请对象是各国政府，哪怕再快也不可能今天宣布明天就召开。 在各方议定下，会议召开的时间被确定为四月十二日。 而在此前夕，典枢公司意外的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大致意思便是邀请典枢公司的研究代表前往兼摄邦国海湾州参与会议，与他们共同推动抗量子密码体系的建设。 邀请函中的语气诚恳，听上去能感觉到他们很有诚意，但考虑到这种邀请函几乎是各国共用一套模板的，想诚恳不起来也挺难的。 关键还得要看时间，在会议召开前一天才将邀请函送到他手上，这其中的意思无论是对他们的轻视，还是压根就不希望在会议上见到他们，表达的都非常明确。 再说了——典枢公司现在还在制裁名单上呢，凡是典枢公司的员工去办签证都过不了关，这邀请函根本就是做个样子的产物，真心实意邀请他们的话，直接解除制裁，让他们的算法进入兼摄邦国的市场，用市场来检验不就好了。 所以当这封邀请函被送到颜安手上时，他只是看过一眼就丢到了垃圾桶里，别说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就算是兼摄邦国把态度摆的再低下也没用，他是不可能会去兼摄邦国的。 bt也不会同意他前往兼摄邦国参加那什么会议。 去的时候能百分百安全，可回来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要不要我们也开个类似的会议？”高胜寒在一旁问道。 据他所知兼摄邦国似乎是要玩真的，本次会议召开规模之大不仅涵盖了各国政府，更是将全世界所有在抗量子密码方面有所建树的顶级研究团队都邀请了个遍，若是真让他们搞出点名堂来，那他们可就被动了。 典枢公司的成立可不是为了让朱赤的本土公司更好的使用全同态密码产品，而是为了在全球密码领域插上自己的大旗，要是被大家抛开只能自个跟自个玩的话，那可以毫不留情的说他们的战略是失败的。 颜安沉默着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将桌面上除了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以外的其他研究小组呈上来的成果报告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 良久，他将报告丢给高胜寒示意他也看看，“要是我们也召开个会议的话，那岂不成学他们的了。既然在这点上从一开始就落后于人的话，那就没必要一味地去模仿他们。 再说了，什么时候抗量子密码协议需要找他们一同商量了，我们——才应当是协议的制定者！ 这个领域的事情，只有我们能说得上话！就不劳那些连点成果都拿不出来的家伙们了。” 他的话语十分霸道，好在这间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倒是不用担心会传入第三个人耳中，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高胜寒将他递来的报告仔细看了一眼，脸上当即露出了欣喜之色。 “‘元宵’已经完成了体系建设？并且和‘高效’完全兼容，那以后只要采用我们的产品，就能在‘元宵’和‘高效’之间无缝切换了？” 不只是随意切换，相当于以后只要采用典枢公司定下的加密协议，就能够在这两项产品之间随意选择，极大的扩充了选择面，增强了他们的吸引力和核心竞争力。 “也不只是‘元宵’，‘低密文’和其他加密算法都差不多完成了，它们采用的协议也是一致的，现在是一种协议，有足足七种选择，你觉得如何？” “那还用说。”高胜寒兴奋的将报告放在桌上，他算是明白了颜安为什么有如此底气。 现在，他也有了一样的底气，就算是开会不带他们玩有能怎样，有这份密码协议在，兼摄邦国的一切打算都要通通落空。 没有商人看了会不对此心动，没有研究者看着会不对此感到绝望。 追赶？怎么追赶，他们一支团队拼尽全力才可能研究出一种算法，想要与典枢公司抗衡那他们只有七个团队同时拼尽全力才行，即便这样，他们各自研究出的算法还不一定能共用一套协议呢，分庭礼抗就是一种不可实现的奢望。 “对了，这个协议好像还没有取名，你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直接叫全同态加密协议？” “嗯……”颜安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全同态加密协议足够直接明显，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个协议是领头羊。 但他想到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你觉得——‘奇趣蛋协议’怎么样？” 高胜寒：Σ(°△ °|||) 第18章 奇趣蛋协议 高胜寒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正在缓缓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原谅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颜安的思维模式，哪怕认识相处了这么久，也还是觉得他的脑回路未免有些太过跳跃了。 如果说一个人与正常人的思维想法完全反着来，可以说这个人的脑回路完全是逆着长的，那么颜安的脑回路绝对是一半正一半逆，并且正与逆还是分段交错互相嵌合的。 “诶，为什么……你会想到要叫这个名字？”高胜寒憋着一口气缓不上来，万分费解的看着他。 “元宵”已经够出人意料了，但他从未想过在“元宵”之后，居然能再创新高，连奇趣蛋都出来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原因，以及除了这两奇葩名字外，颜安究竟还能再想出多少个奇葩的名字。 颜安眨了眨眼，非常无辜的看着他，“不是经常说，奇趣蛋可以三个愿望一次满足嘛。我们这个是七种选择一个协议，你不觉得跟奇趣蛋很像吗？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是比较贴合的嘛。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好的话，那‘奇趣蛋plus’怎么样？ 虽然奇趣蛋这个名字已经够贴合了，但是你想啊，这玩意毕竟只能满足三个愿望，而我们是七个选择，比它要丰富得多，所以这个协议它应该是奇趣蛋的升级版，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七种选择一个协议的特点嘛。” “……是吗？” 高胜寒已经无力多说了，这种清奇的脑回路简直比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自己是克拉克·肯特还要离谱。 颜安略有疑惑又显得自己非常无辜的眨眨眼，“不是吗？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更贴合吗？” 高胜寒：(╯‵皿′)╯︵┻━┻ 这到底是哪里贴合了啊！真想把你这家伙的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啥。 “要不然……还是就叫奇趣蛋吧？”在心底抓狂纠结过一阵后，高胜寒已经无力去纠正颜安这奇葩的取名能力了。 在这两个奇葩名字之间相比较，他发现还是“奇趣蛋协议”要稍微更容易接受一些，至少比另一个更奇葩的名字要正常一下。 “那也行吧。”颜安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他真觉得应该采用那个升级过的，描述更准确的名字来着。 高胜寒看着他脸皮不断抽抽，取名废是没办法救的，要不是舍不得，他都想把颜安拖出去枪毙一百遍。 而现在，在他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名字后，他隐隐的已经开始期待那些沉稳的领导们在看到这个名字后，会作何反应了。 为了尽快的看到大领导们的反应，高胜寒当晚就将这一成果汇报了上去。 由于不是面对面交谈，为了更好的欣赏领导们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的反应，高胜寒特意进行了视频通话汇报。 晚上十点半，汉军民仍然待在办公室里忙碌着工作。 关于为典枢公司造势，以及稳固他们在抗量子密码体系中的话语权的谋划方针在总参有专门的一个部门在负责此事。汉军民在其中不承担主要任务，不过因为有许多事情是只有他知道，而谋划部门不知道的，所以为了更好的推进这项工作，他也被迫参与其中，这段时间基本天天都要忙到十一二点才能下班。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找我？是跟明天兼摄邦国那场会议相关的？这件事情你不问我，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吧？” 典枢公司收到了兼摄邦国邀请函的事情并非什么秘密，携带邀请函的人刚踏上南都的土地他就知道了这么回事，要不是他允许了，那邀请函断不可能送到高胜寒手上，就更别提被颜安知道了。 事实上除了典枢公司收到了邀请函，朱赤国内还有其他做抗量子密码研究的团队收到了邀请函，只不过他们大多是研究基于编码的算法或基于多变量多项式的算法。 倒是没几家有关于格基加密算法的团队接到了邀请函，在朱赤研究有关领域的团队大多都被典枢公司给包圆了，剩下的一些是私企组建的团队，有点不够分量，故而就没有收到邀请函。 “是跟兼摄邦国相关的，但和您想到有点不太一样。我将邀请函给颜安看过之后，他扫了一眼将其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在不提到协议名称的时候，高胜寒还是很容易管理自己的表情的。 汉军民对颜安的反应很是满意，如此一来他就更放心了。“那你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是有关于另外六种加密算法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其他团队也完成了加密算法的规范化，并且和高效加密算法共用同一种协议，以后只要遵循一项协议，就可以随意在七种产品之间互相切换了。” “哦？‘元宵’也完成了？”汉军民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高胜寒身上。 别看有足足七种加密算法，在这里面他最重视的还得是“元宵”加密算法。 尽管“元宵”是根据其他六种加密算法取长补短设计出来的，但在整个计划中，“元宵”反而才是主位，其他六种各有缺陷各有优点的加密算法只能算作添头，可以理解为它们是针对市场需求推出的特定补充品。 “完成了，并且颜安已经为这个协议取好了名字……” “干嘛支支吾吾的，有话就直说。”汉军民不满的一皱眉头。 “他说，这个协议就叫‘奇趣蛋协议’……”高胜寒在说完后迅速低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着这位领导的表情反应。 只见汉军民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jpg”的样子，完全没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稳重。 “……这倒是他的风格，你没有让他想过一个其他的名字做备用？”半响，汉军民吐出口气，没有在后辈面前丢失太多风采。 “有一个，叫‘奇趣蛋plus协议’，他说奇趣蛋是三个愿望一次满足，和他这个七种选择一个协议不匹配，所以准确的说应该是奇趣蛋升级版。” “……” 汉军民：沉默，沉默。 “算了还是就叫奇趣蛋吧，反正这是他的成果，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咱就不必去多管闲事了。”也没过多久，汉军民就反应过来了，在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光速将视频通话挂断，生怕再多一秒，就要让后辈看笑话了。 在挂断之后，他头疼的揪了揪脑袋上略显稀疏的头发，而后才不再计较。 反正名字都已经定下来了，也就仅仅是个名字而已，用不着计较那么多。 再说对此最为头疼的可是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典枢”宣传部，或者说为了典枢公司成为密码领域的新王而努力谋划的部门。 也不知道他们在听到这个协议名字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想到这点，汉军民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拨通了他们的电话，这种消息当然是要他亲自传达，在第一时间告知对方，才能更好的知道他们的反应。 …… 次日，四月十二日，兼摄邦国海湾州豆豆城。这里曾是rsa密码体制的诞生之地，而本次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也将在此召开。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会议，以往的数次抗量子密码协议制定会议都不及此，汇集了全球各国代表，各大研究团队的代表悉数到齐。 在会议开始前，那些千里迢迢赶来的研究代表们正在寻找着东方的面孔，由于人种的差别，他们很容易的就能在人群中找出这样的人。 不过他们要找的目标并不只是满足了东方面孔这个特征的人，而是来着朱赤的典枢公司的代表。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里大多的都是黄倭国和三寒国的人，来自朱赤的人相当少。 不！不是相当少，在会议到席名单上，他们才发现向朱赤发出了那么多封邀请函，来的却只有一家公司。 更准确的说，是一家自朱赤诞生而为兼摄邦国服务的公司——“新意”。 除此之外别说典枢公司没到，就是其他做抗量子密码研究的团队也没来，无论是挂靠在国家企业名下，还是狸猫等私企自行组建的团队，他们在接到邀请函之后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抉择。 各国代表们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放在了新意公司身上，按道理来说，他们也是一家朱赤公司，应该要比他们更容易接触到典枢公司吧？ 在会议正式开始前，新意公司的代表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谁都想去结交一番。 “柳先生的目光果然长远，相信我，你们的公司已经踏上了通往未来的火车。”负责本次会议的兼摄邦国国家安全局副局长与新意公司的董事长柳志邦郑重握手。 虽然在研究方面新意公司很没本事，但是在资助兼摄邦国这件事上他们干得还挺不错，称得上是尽忠职守。 作为“奖励机制”，就像狗狗听话的跟着你的指令蹲下吐舌头一样，是需要及时的给一个正反馈给他，以更好的激励完成下一个任务。 他此刻在做的便是给予柳志邦一个正面的反馈，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重视，是不可或缺的“人”的感觉。 这种奖励机制的反馈也非常明显，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柳志邦的脸上出现了灿烂如菊花般的笑容。 “朱赤的密码学未来，可全都在你身上了。”威廉李用力的拍了拍柳志邦的肩膀，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这种感觉令他很是满意，朱赤没有其他研究团队过来又能如何。 威廉李看着会场中来自全球各地的人，他感到碧穹星未来的密码学命运正握在自己手里。 当他一边欣赏着会场中那乌泱泱的人群，一边品味着把握命运的感觉，踱步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然而刚坐下没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他对曼妙命运的品味。 第19章 为了积极的响应本次会议 在得到他的允许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他的私人女秘书，穿着别致裁剪的灰色套装，将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干练又利落。腰带设计和别半身裙搭配出时髦的样子，这是一套仿沟通部主任的妆容，让威廉李看了心神一动。 不过在这人多眼杂的会议场所，这位秘书的表情显得格外认真，威廉李在她脸上还看到了忧虑。 果不其然，在将房门关上后，秘书立即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着他说道：“长官！出事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好，让威廉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发生了什么事？是有哪位受邀者临时退出了会议吗？还是说某个该死的混蛋把枪带进来了？” 以往召开全球性大会的时候，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这次紧急召开的会议只有几天时间供他们策划方案，进行场地布置安排，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若是在这种大会上被人把枪给带进来并发生了枪击事故，那乐子可就大了。 有多大呢，大概就像几万人在一起举行的反枪支暴力示威活动上有人反手掏出来一把枪那么大吧。 由于这个国家充满了魔法，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威廉李一下紧张了起来。 好在秘书的回答让他稍稍放下了心，“跟枪没有关系，而是有很多人申请希望能够推迟会议两个小时再开。” “很多人？为什么？”虽然得到了不是与枪支有关系的坏消息，但秘书带来的消息也不是那么的好听，威廉李万分困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 秘书点头，将怀中的平板调出一条新闻后递给威廉李，“大概有两成以上的人提出了这个要求，并且目前人数还在增加，我们的人处理不过来，还在统计中。原因就是这条新闻，那些人正是在看到这条新闻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的。” 威廉李带着疑惑看了一眼平板，与其说那是新闻，倒不如说是一篇简陋的会议纪要，由兼摄邦国驻朱赤记者记录，内容是朱赤今日的新闻发布会内容简述。 入眼第一条就是与本次会议有关的提问，问及朱赤方如何看待本次兼摄邦国召开的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以及在未来朱赤的加密算法是否会遵循本次会议制定下的抗量子密码新协议。 答：本次新闻发布会的主体恰巧与此有关。首先得对此事表示一定的遗憾，鉴于典枢公司接到邀请函的时间太晚了，所以没办法亲身前往参与到本次会议中去。但是对于全球共同遵循同一套抗量子密码协议的提议，典枢公司表示将尽全力提供支持。为了积极响应本次会议，他们决定将在稍后正式公布低密文全同态加密算法、元宵……等六种新型全同态加密算法。并对这些算法设定了统一的抗量子密码规范协议，欢迎业内人士对此协议进行查补缺漏，更欢迎大家在此协议的基础上开拓出新的抗量子加密算法。 将那些恭维的场面话去掉，威廉李迅速的看出了回答之中的核心内容。 这番话里哪有什么对本次会议不能参与的遗憾，字里行间写着的都是朱赤的狼子野心，明明召开会议的是他们，将要制定未来的抗量子密码协议的也是他们，可朱赤却浑然没放在眼里。 一口气拿出来六种全新的加密算法，对这些算法设定了统一的规范协议，每一步举动都在他们的计算之外，料谁能想到他们的回击会如此迅猛突然，这都算些什么事！还真是好一个“尽全力支持”。 威廉李气得咬牙切齿，就像上次他们忽然公布rsa有效搜索算法一样，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甚至于他都搞不明白朱赤是怎么办到的，明明此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忽然就从劣势扳成了均势，就在他们准备靠着强大的底蕴关系一点点把优势扳回来时，朱赤乓乓两招杀手锏打的他们无力招架。 也难怪会有人想要让会议延后两个小时再召开，就连他在看到这条消息后都想要知道典枢公司将要公布的新算法是什么，他们又制定了一份什么样的协议。 并且他有预感，现在只有两成人提出请求是因为消息还没有正式传开，等到消息大规模传开后，提出延迟会议的请求绝对会翻倍，甚至于占总人数的六成乃至八成。 “长官？我们该如何处理，需要统计他们的意见，先发起一轮投票询问是否要推迟吗？”秘书看着出神的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行！绝对不行！”威廉李猛地起身，厉声反驳。 开什么玩笑！让他们投票决定要不要开会？那结果不用想也该知道对他们不利。 相反，想要让大会顺利的进行下去，就绝对不能让朱赤得偿所愿。利用新的加密算法和制定好的协议来冲击他们的霸主地位？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点。他们不仅不会推迟会议，还要提前召开！决不能坐等消息传播开，必须在人心浮动前将他们和自己绑在同一条战船上。 “告诉他们，因不可抗因素影响，本次会议提前半小时召开，也就是十分钟之后，明白吗？” 威廉李说完后立即拨通了另一名下属的电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信号屏蔽器开起来！就说为了避免会议被别有用心之人监听，不得不进行屏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阻碍消息传播的方式，这时候让国内的新闻媒体闭嘴已经太晚了，更何况就算是国内的媒体闭嘴了也无济于事，这里大多都是外国人，他们只要看自己国家的新闻报道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要从源头掐死消息的传播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可以掐死这些人接收消息的途径，至少在会议开始前，不会有更多人看到新闻，然后知道这条消息。 整个会议现场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在会场中，被冷落只能自己人进行抱团的来自斡罗思国立大学的研究团队看着兼摄邦国国家安全局紧急通知的提前开会消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连信号都被屏蔽更是让他感到不对劲。 他们是第一批知道朱赤典枢公司即将推出新算法与新协议的人，也是第一批提出推迟两小时开会请求的人。 不过由于斡罗思与兼摄邦国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敌对，所以他们的请求被直接忽视，还是其他国家的人也跟着提出这一请求后方才有了重视。 他们非常清楚威廉李贸然将会议时间提前绝不是什么好事，相反直觉告诉他们这事与朱赤的新闻发布会有着密切不可分割的关系。 ——威廉李急了！ 他必然是在害怕当消息流传开时，会有更多人将注意力放在典枢公司上，从而影响了他们的主导者地位。 这点小心思几乎不用去想，哪怕他是个研究人员，也在第一时间就猜到缘由。 “各位，现在怎么办？”纳乌莫夫看向了周围的同事，他就是团队的老板，蓝眼睛白皮肤，眼眶凹的很深，虽然是斡罗思人，但他的体格并不高大，与周围同事对比反而显得瘦小，人也要矮上半个头。 但是他的气场绝对强大，威严满满当他说话时没人敢插嘴。“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留在这里继续参与会议。二是现在就走，相信朱赤的典枢公司会带给我们惊喜。” 若要稳妥的话，留在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无论参不参加会议，他们都能知道典枢公司公布的新算法与协议是什么。 相较之下，不参加会议那就真错过了。 只不过纳乌莫夫不在乎，反正这是兼摄邦国人召开的会议，就算不参加又能怎样。 再说这样也更能体现出他的诚意，若要等开完会之后再去联系典枢公司，那多半是抢不到第一的位置，彰显不出他们的诚意。 “我选第二条！” “我也是！” 同事们也没让他失望，当即便做出了与他期望一致的决定，在商量好后，一行人即刻动身离开会场。 “我们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吗？”在走之前，一名同事问道。 纳乌莫夫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肯定有人在信号屏蔽之前就看到了消息，他们都没有这么做，我们也没必要这样。” “可是这样说不准能扰乱会场秩序。” “嗯，是啊。然后我们就会被他们找各种理由借口关起来。”纳乌莫夫横过一眼，对于兼摄邦国的手段他不特意去关注也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一些。不想人间蒸发或是被零元购然后“不小心打死”的话，最好还是低调一些。 更何况这种时候，竞争对手当然是要越少越好，要是搁这嚎一嗓子，那竞争对手指不定得要增加个几十上百呢。 他们一行人快步离开，安保倒也没拦着他们，威廉李只怕拦下来会惹出更大的动静让其他人知道朱赤那边的消息。 不只是他们，将宝押在典枢公司或者说朱赤身上的人还有不少，他们与纳乌莫夫一样朝着会场外走去，彼此之间几乎形成一种无形的竞争，在走出一段路后终于大家都忍不住了，开始小跑起来。 在他们的身后，会议在一片匆忙中召开。 威廉李拿到了离开会场的人的名单，足足少了一成！好在及时的将会议提前，没有流失更多的人。 他用手擦了擦额头，发现上面汗水密布。眼前乌泱泱的人头让他松了口气，优势仍然在我，还有机会能够追回平手。 第20章 让人来给你放松放松 “真的没必要让我上去吧？”颜安躲在幕后，紧张的往台前看去一眼，那里乌央乌央一片的，不是人头就是摄像机。 几乎南昌所有的媒体都来人了，填满了这个不大的新闻发布会现场，那热闹的场面让颜安望而却步。 他被迫穿上了西装，打好了领结，经过简单修饰过后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更帅更精神了。任何人见了无论男女都要眼前一亮，赞叹他的英俊帅气。 只不过这份容颜并没有给颜安带来自信，他在心里已经奏响了可上国家大剧院的退堂鼓，不止一次从口中说出“算了吧”、“换个人上去”之类的话。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只手还在摆弄着领带，这玩意系在脖子上是真的不舒服，感觉就像是套了一根绳子，总有种要把他勒死在这里的感觉。 “说真的，换个人怎么样？我觉得我真不适合。”颜安认真的说到，一想到待会要面对那么多人，再加上无数个长枪短炮般的镜头对着，他就感到浑身别扭。 “这怎么能行！都是我们开会的时候商议定好了的，你要是不上的，那谁能上去？”高胜寒果断回绝，由谁上台介绍典枢公司新推出的六种全同态加密算法这件事是经过内部开会讨论的。 谁让颜安嫌麻烦没去呢，他以全票通过荣幸当选。 “再说你这条件摆在这里对不对，只要你往上面一站，谁看了不得心生好感啊，那些小姑娘不都得追着你要签名啊，咱们这个名气，不就变相的在广大百姓中散播开了吗。就别知足了，我要是你，有这张脸就直接去当明星了，一日一爽还轻松。” “那你们下次开会讨论的时候，可以叫上我吗？” “好的，我已经收到了你的意见反馈，有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会开会讨论的。” 高胜寒一本正经的答道，让颜安无话可说。 “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要不要我叫两个人进来给你放松放松？” “嗯？”颜安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现在还有谁能帮他放松，时间也不够啊。再说与其帮他放松，倒不如直接替他上去演讲，那才是真的帮了他大忙。 高胜寒故作神秘的笑笑，“领导早有预测，知道你肯定会临阵紧张，所以让我特别安排了一下，你在这等会，我去把人叫过来。” 他转身朝远处跑去，颜安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在幕后忙碌的人此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这里除了他就只剩一些音响器材。 这究竟想搞什么？ 不远处的墙角，一张脸探头探脑的伸出来，在露出一双眼睛后停下。 颜安瞅着感觉眼熟，紧跟着在他的上方，露出了一张更熟悉的脸，长发摇曳当即就将下面的那张脸给盖住了。 在上方的人与他对视一眼，眼角一弯宛若一轮月牙，在被发现后不再隐藏，推着另一人从墙角中出来。 ——是章老师与学姐。 他在不知觉中扬起嘴角，也露出个笑容。 章年生连呸好几口，长发扫过他总有中不小心吃了头发进去的感觉，而后才笑着上前在颜安的肩膀上连拍几下，“好小子，我说怎么就不读了呢，原来是直接提前毕业了，有我当年的风范。听说你待会就要上去开发布会了，有没有紧张啊？” 他虽是老师，但对颜安还是比较了解的，在熟人面前这小子要稍微能放开一些，面对生人可就不一样了。当初选他当替补的时候，明明是大一大二两个年级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可偏偏在入队后作自我介绍时看着底下八九个学长学姐紧张得不成样子，搞得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被吃掉了样的。 “嗯。”没有任何扭捏他就点头了，紧张就是紧张，就算他强撑着也装不出不紧张的样子。 章年生笑了笑，没有一直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紧张作为一种情绪，越是强调它反而越不容易排解，与其鼓舞颜安不要紧张，倒不如转移话题，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去。 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封纯白色的信，“这玩意寄到学校来了，本来之前就要给你的，但是一直没找到你，正好就趁这个机会给你吧。” 信是没有被拆过的，颜安疑惑的接过手，“这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某个姑娘给你写的情书呢。”刘希装作不在意的说到，余光却是锁死了颜安手中的信。 见他拆开后更是悄摸摸的凑过去瞅了一眼，结果发现信件内容全是英文的，她根本看不懂，“嚯！还是个外国姑娘。” 章年生故意抽了抽鼻子，“哪来的酸味呢。” 刘希红着脸暗锤了一下老师，好在颜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信件上，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 “这是acm朱赤理事会那边寄来的信。”颜安看过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给他们回信，对于是否要前往春申出acm全球赛的第一题这个请求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信是三月份寄来的，那个时候颜安正在忙着完善算法和制定协议，完全将这回事抛之脑后了。 而眼下已经四月份了，比赛将在五月初召开，有关于比赛的试题进入了征集工作，他得在四月二十日之前给他们回信才行，毕竟试题是需要反复检验的，错过时间的话他们会采用备选方案，今年直接放弃相性数据结构的题目，换成常规算法题。 还好时间上来得及，颜安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当即就在信纸的背面写上了题目，这完全由他临时构想的题目，顺带着自行将标准答案书写了上去，一整个题目需要用到相性数据结构和相性跳跃算法进行解答，至于相性复杂算法他倒是没用上，这毕竟只是第一题嘛，难度适中即可。 当他写完回过神来后，才反应过来花费的时间太长了点，都忘了旁边还站着两人。 刘希在安安静静的欣赏他全神贯注的样子，而章年生在凑着往外面瞄了瞄，那长枪短炮的架势让他都有些心惊，更可怕的是他在记者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张婷敏！”章年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起来这都有十一年没见了，没想到对方的样貌变化虽大，但还能看出她二十一时的底子。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有没有认出他来。 章年生已经开始后悔来这了，早知道会在这里碰上前女友，他宁可窝在学校不踏出去半步也绝不会来此。 万一这女人发现他后告诉其他前女友，然后给他下江湖jian杀令怎么办。 “那什么……我能现在走吗？” “老师！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能掉链子呢！”刘希忍不住埋怨道。 章年生看了看外面正在全神贯注进行记录的张婷敏，又看了看颜安，咬咬牙决定赌一把，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乱跑，想来张婷敏也发现不了他。 “那时间快到了，该你上场了吧？” “嗯，好。”因为此前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此刻紧张的心情淡化了不少，至少那个退堂鼓已经不能算国家级的了。 “等一下。”刘希叫住他，凑到他身前脸颊微红的伸出手替他整理领带，一边用极小的声音嘟囔，“真是的，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系领带。你弄这么紧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要呼吸啊。”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颜安呼气的温湿气流可以拂过她的双手。 砰！砰！砰！刘希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简直比闪灵中杰克拿斧头劈门的声音还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了，但可以肯定她这个心率肯定已经来到了燃脂区间，甚至还有超过，直奔着极限去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心跳过急死掉啊？ 好在领带终于是调整好了，帮颜安松了松后摆正了位置，“快去吧，他们还等着你呢。” 刘希轻轻推了一把颜安，在他离开后，整张俏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涨红，脑袋上都要冒出蒸汽了。 颜安上场的时候，宣传部部长结束演讲，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记者们的关注点便成了他，长枪短炮对准了这个帅气得过分的年轻人，宣传部部长冲他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有请我们典枢公司的研究代表为大家介绍本次我司将推出的六种新型加密算法，以及相应的协议。 诸位可别以为他年纪轻轻的还是学生，其实他可是团队中的得力干将呢。” 大概是看出了记者们的不信任，宣传部的部长又解释了一句，让众人对颜安的好奇心更浓郁起来。 深吸口气往前走出两步，总感觉有无数目光看着他，但紧张的情绪倒是真没几分，他接过递来的激光笔，将正在放映的ppt换到了新的一页。 “有关于全同态加密算法，是当今最热门的一种抗量子密码。其优点相较于rsa加密算法增强了数据的安全性…… 我司深知对于当今复杂的互联网环境，仅能做到高效加密高效解密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能够做到在移动互联网、卫星通信、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领域全面应用全同态加密算法，现特别推出六种全新的全同态加密算法，分别做到了降低密文膨胀度、覆盖‘加密’、‘签名’、‘认证’等功能点…… 以及最后一种新算法——元宵，元宵加密算法集前六种算法优点于一身，在各方面都做到满足需求且表现良好，是目前碧穹星最完美的全同态加密算法。” 颜安淡定的说到，在进入状态之后可以有效的减轻来自别人的目光压力，不过他的话成了丢在人群中的一枚手榴弹，给全体记者都炸开了花。 “完美的算法？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要请问你，这个完美是指？” 第21章 六边形战士 一个记者冒昧的起身将颜安的话打断，让高胜寒深深皱起了眉头，南都是没有进驻外媒记者的，这里上一次出现外媒记者还是在去年六月份。 发布会现场的要么是南都本地的新闻媒体，要么就是朱赤官方进驻此地的新闻媒体，这种不合时宜的“添乱”让他很是不满，“没有打点他们吗？至少什么时候能提问，什么时候不能提问，总该让他们清楚吧。” 宣传部部长在一旁连声抱歉，“发布会之前就跟他们都联系过了，有几家只说自己要做真实的报道，我想着应该也不会添乱就任由他们去了，抱歉。我这就去查查他们是哪家媒体。” 好在颜安现在被打断也没有紧张到慌乱，在他的身上反而有了几分赵立的风范，瞥过一眼淡然回道：“字面意思。” “元宵是全同态加密算法中唯一兼顾高效、低密文等功能于一体的算法，其涵盖的功能面是全同态加密算法之最。不存在明显的短板，这就是完美算法的字面意思。” 颜安的话音刚落，董藩用手推了推眼镜，当即抓住了语言中的漏洞不依不饶的追着问道，“那是否意味着，这个算法也不存在明显的长处，是一个平庸的算法？” 这种“高情商”说法他见多了，在董藩眼中这都是手机圈、电脑圈玩烂的东西，本根糊弄不到他。 只要他稍加思索，就能明白说它是完美算法无非就是因为涵盖功能面广泛。而根据他多年的从业经验，无论是什么行业，凡是宽度广的产品深度一定不够，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产品虽然面面俱到，但是产品完全没有突出重点，属于那种干啥都还行，干啥都不太行的平庸产品。 别看现在完美算法叫得好听，实际应用的时候，指不定连垃圾都不如。这种例子他已经见过太多，又怎么可能会被颜安的这种言语修饰给糊弄过去。 董藩的言语犀利毫不留情，这种挑明了说话的架势怎么看都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专业的记者。 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把话说得太刺太透，就他这样的表现，要是当年采访“杜”老大的时候派他去，面对ak47还敢这样说话，只怕是连横着出来都做不到的，得打碎了，打成汁然后装垃圾袋里扔出来。也就是欺负国内环境太安全了，才敢这么死咬着不放。 高胜寒为此捏了一把汗，他不是在为“元宵”担心，这个算法中也有他的一部分成果，他对这个算法有信心，即便是将原理公之于众也不怕会被人质疑。 他担心的是颜安，按颜安的脾气和以往的表现来看，当场拿着元宵加密算法问这个记者脑袋发育齐全了没，看不看得懂算法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董藩咄咄逼人的提问没有留出足够的回旋余地，尖锐的问题让现场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他担心颜安会在紧张中真的这么做——那样就完了，记者是肯定看不懂算法的，但是他们能把事情搅黄。 到时候网络上的讨论绝不是新公布的几种算法有多么多么厉害了，而是典枢公司的研究代表有多么多么厉害。 同样是厉害，前者是称赞，后者是阴阳怪气，这绝对会将典枢公司大好的未来给一把断送掉。 好在今天的颜安可能吃了镇定丸，将ppt翻到新的一页，正是元宵加密算法与其他六种全同态加密算法的特点对比，附带有详细的测试数据，比对对象不局限于现有的全同态加密算法，rsa、aes、三重des、ecc等碧穹星常用的加密算法全部包含在内，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空口白牙光说不能让人信服，直接将数据摆出来更具有说服力。颜安这才淡定的回道：“这个算法的长处就在于全面，元宵是最后一个被设计出来的算法，不仅兼具前六种算法的特点，并且在这些方面已经达到了现在其他算法的一线水平，我想这应该不能被称作是平庸吧。” 能让其他研究人员都如此重视的元宵加密算法，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平庸的产品。的确，元宵比效率不如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密文膨胀度也比不过低密文全同态加密算法。 但是元宵对任意一种算法而言都有它们不具备的其他五项优势长处，在密文膨胀度、算法覆盖面、算法适应性等五个方向上都要比高效全同态加密算法表现更优秀。 不仅如此，即便是在效率方面，元宵也不比“高效”要差多少。如果说现在常用的加密算法中，rsa加密算法只能拿到六七分，而最快的ecc加密算法能拿到十分的话，那么“高效”能拿到十三、十四分，元宵则能拿到九分。 它在其他功能面上的表现也是如此，将表现最好的算法按十分计算，元宵少说是九分，属于正儿八经的六边形战士。 如果六项两三分的六边形战士叫平庸的话，那么一个全九分，部分十分的六边形战士也能叫平庸？ 数据公布显示在大家面前，这就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明，董藩张张口发现说不出话来，只能讪讪坐下。 没有人打扰，颜安便接着背稿子。 这种发布会讲不出多少细节上的技术问题，就算想讲，记者多半也听不明白，对他们而言，来参加发布会，就是为了将“典枢公司牛逼”这个标题，扩展成“典枢公司为什么这么牛逼”。 不过当“奇趣蛋协议”从他口中蹦出来时，周围还是传来了一片低笑声，记者们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从业多年，他们都习惯了在朱赤发生的大小事取名上的讲究，且不说去年曝光的“南天门计划鸾鸟号”，就是典枢公司的这个名字也很讲究。 可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一本正经各种引经据典的朱赤环境中，听到这么一个名字。 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了，听这名字，真的很难想象典枢公司是家国企。 刘希在后台笑得眉眼弯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这名字是他取得吗？这也太可爱了吧，确实是他的风格。” “请问，为什么要给这个协议取名叫奇趣蛋呢？我想今天过后，奇趣蛋的销量都会被你们带动吧。”一名女记者在颜安顿住时举手问道，这个名字真的很难不让她猜测名字是奇趣蛋的生产厂商冠名赞助得来的。 “这七种算法可以共同采用这一种协议，和奇趣蛋的三个愿望一次满足很像，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虽然还不够准确，但在相似度上已经很贴合了。” 颜安解释道，“不够准确？”女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还有故事，出于收集素材的职业习惯，她忍不住要刨根掘底为稿子再添一笔内容，“那请问你认为准确的名字应该是怎样的呢？” “奇趣蛋plus。” 这下笑声就更大了，不过他们都是因为感到好玩而笑的，颜安在笑声中将ppt翻过一页，继续按记忆背诵他的稿子。 上台前说自己没记住稿子是为了逃避找的接口，现在都上台了，再把这个接口当真可就不应该了。他将稿子认认真真一字不差的背完后，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趁着记者们还在埋头记记记的功夫，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高胜寒错愕的看着他从台上窜下来拦也拦不住，“不是说好了还有提问环节吗？你怎么就下来了？” “提问的都该是你们找来的自己人吧，这事换谁来不都一样吗，没必要非得是我吧。”颜安拍手耸了耸肩，“再说现在过饭点这么久了都还没吃饭，我已经饿了，你不吃没关系，可是我要吃。” 刘希恰时的从旁边冒出来，拉着颜安的手往外头走去，“就是啊就是啊，刚才听你说那个奇趣蛋，搞得我都饿了，跟我去吃饭怎么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烤鱼特别好吃哦。” 要说到这个，那可就拿捏住了颜安的脉门，当即就点头和她一起出去。 王志方无奈的与高胜寒对视一眼，与队友一起，远远的缀在颜安身后。 “对哦，现在都到饭点了。”章年生摸着肚子像是才发现似的，看着消失在转角的两人露出了追忆的目光，“也不比我年轻时差嘛……对了，你们这有提供工作餐没。” 虽然发布会快结束了，但是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场地的后续打扫，有关信息的对接，都还要忙活好一阵子，大概要等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才能完事，在其他人忙碌的时候他还能吃饭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高胜寒在道具堆里翻了一阵，随后丢出来两桶方便面，“爆椒味的，你是本地人应该吃得惯吧。” 看着那两包面，章年生隐隐都感觉到胃疼了，“你们这就没点别的工作餐吗。” “也有——小鸡炖蘑菇口味的，还有一个是藤椒口味的，你可以自己挑，不用客气。” “……”胃更痛了。要不是为了给颜安加油打气，他早就走了。现在倒好，两人居然丢下他就这么跑去吃饭。而外面还有个张婷敏，他不敢乱晃悠，万一被发现就玩蛋蛋了。 认命的拿起两桶泡面，加过热水后将其中一桶递给高胜寒。 “你吃吧，我老婆送饭来了。”高胜寒推手拒绝，龙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将手中的袋子放下，从两个保温盒中依次拿出盘卤牛肉、炒毛豆、皮蛋瘦肉羹，饭面上还有着一枚金黄的荷包蛋。 “辛苦你了，那么远过来累了吧，来，坐这里。”高胜寒赶紧将座椅让给老婆，自己捧着饭盒夹起片卤牛肉放进嘴里，兴奋的扬起头来，“好好吃！” 章年生：我****** 第22章 柳志邦 这边典枢公司的发布会开得还算顺利，另一边兼摄邦国的会议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本来就是紧急召开，能来的都是与兼摄邦国关系紧密，或在抗量子密码领域有所建树的一流顶级团队，并没有做到真正的全球响应。又因为临时将开会时间提前半小时，导致会议现场骚乱不断，威廉李用了好一会功夫才将众人安抚下。 待到正式召开后，他看着人头攒动的会议还挺心满意足的，然而也没笑多久，很快打脸的就来了。 为了更好的将未来密码学的方向把握在自己手里，召开本次会议的目的就是趁着典枢公司还未崛起的时候，强势性的利用国家力量插手到这个领域当中去，建立起由兼摄邦国主导的抗量子密码协议。 由于碧穹星当今的抗量子密码分有四类，所以这项工作也被分为四类进行。 前三类还好说，至少目前来讲还没有足够成熟的产品，他们不用急着先将协议推出来，完全可以根据产品的更新换代而逐步完善协议。 但是第四类格基加密算法就不一样了，全同态作为其衍生产品，基本原理也属于l类算法，在典枢公司已经拿出成熟的全同态加密算法的情况下，有关协议必须一步到位才能对典枢公司产生制约效果。 只有他们拿出一份可行的协议才能逼着典枢公司遵守游戏规则，总不能既拿不出协议，又不让典枢公司卖产品吧。那种事情，兼摄邦国自认还是做不到的。 “在今天的会议召开前，朱赤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了有关于典枢公司的新消息，他们似乎正在准备公布一项全同态加密算法协议，我认为可以使用他们的协议，只要确认协议可行便能直接纳入标准。就算协议存在漏洞，我们也只需对其指出进行修改就好，这么做的话，能节省许多时间精力。” 大会上的一名专家站起来说到，这种话也只有专家会愿意站起来说了。国家代表是都清楚兼摄邦国的意图，哪怕知道朱赤的新举动，也万万不可能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而这名专家本身是格基加密算法领域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提议立即得到了一众研究人员的支持。 大家都搞了这么久的研究，非常清楚格基加密算法在他们手上远远没到能设计出可应用产品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典枢公司相对于他们是遥遥领先的。 羊群不去遵从领头羊走过的开辟过的道路，想要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往罗马的路，这没问题，可是要想这么做就不能求快。 偏偏兼摄邦国在求快，他们对此是不太能接受的，在他们看来这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采用典枢公司的协议，以那为基础进行扩展提升。 威廉李的笑容从脸上逐渐消失，他也知道这件事操之过急了，求快不可能得出一份可用协议，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推出一份可以跟朱赤打擂台的算法协议，而是需要一个声势足够大，丢出去能吓死人的名头。 总而言之，先将朱赤典枢公司推出的协议盖过去，等把典枢公司的协议逼死了，剩下的怎么玩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可惜的是这份要领并没有被研究员们所领悟，这群人根本没有一点政治头脑，全部都是只知道敲代码的死脑筋。 威廉李在心中暗骂，旋即将目光瞥向了整个会场中，唯一来自朱赤的公司。 仅需要一个眼神，柳志邦便明白威廉李需要自己做什么。 “抱歉，博士。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其实在我们的国家，吹牛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这是朱赤人的劣根性，他们喜欢管这叫做修饰。” 对付不同意见的最好办法不是让持有相反意见的人与他进行争论，因为大家持有的意见都是相反的，怎么可能会发生三言两语就被说服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另一个角度去转移话题从而达到目的。 也就是所谓的，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感情。我跟你讲感情，你跟我讲人性。我跟你讲人性，你又扯开话题跟我讲现实。等到我跟你讲现实的时候，你扭过头来跟我讲道理。 这简直没有道理可言。 而有了他的发言，这个提议暂且被搁置，那名教授的注意力顺利的被转移到柳志邦身上，对他所说的话感到疑惑不解，“这与我们的话题似乎并无关联。” “不，是有关联的。”柳志邦语气诚恳，带着不知从何处产生的歉意，“我们国家的人总是喜欢吹牛，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如此——也就是说他们所谓的新算法和协议，其实也是吹牛的。对此，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采用他们协议的提议。” 教授看着他，这种自己人说自己人坏话的场面他不多见，对朱赤的不了解让他对柳志邦的话将信将疑，“你也是朱赤人吧？你们公司也是朱赤的公司啊。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的同胞呢？” “教授，我虽然是一名朱赤人，但新意公司是一家世界公司，我们致力于为全世界人民服务，实在无法坐视同胞做出如此举动，这才想要提醒你不要上当受骗了。” 柳志邦的话刚说完，也不知道是谁率先鼓掌的，带动着其余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鼓掌，整个大会现场，仿佛所有人都为柳志邦这种“大义灭亲”的举动而感动。 这个提议在被他搅和过后，也就无人再提了。 威廉李如愿以偿的让一众学者们开始制定起格基加密算法所要遵守的协议。 …… “算法原理已经公布出去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汉军民正在与高胜寒通话，此时距离发布会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一夜了，算法原理也在发布会结束后没多久公布了出去，相应的“元宵加密算法”和“奇趣蛋协议”因为名字足够奇怪在网络上又掀起了一波讨论的热潮。 如果忽略掉远在星球另一端的兼摄邦国的话，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好，他们的会议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初步的意向确立阶段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集合各个研究团队的力量，共同完成新的协议规则。 “斡罗思的研究团队在得知我们即将公布新算法和协议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兼摄邦国的会议与我们取得了联系，他们是最早与我们联系的团队。” 这事是必须要单独拎出来说的，斡罗思国立大学纳乌莫夫教授带的团队不仅是第一个与典枢公司取得联系的，更是早在发布会召开之前，听赵立说过后当即就做出了这一抉择。 相较于后续其他与典枢进行联系的代表，纳乌莫夫敢在算法原理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做出如此决断，赌得成分实在太大，让高胜寒都觉得沉甸甸的。 汉军民倒是不显意外，朱赤与斡罗思是在对兼摄邦国压力下的最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他是斡罗思人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总比热脸贴上冷屁股要来得好。 “那除此之外呢？我们的目光不能停留在过去的合作伙伴上，这次的全同态加密算法这么好，要有信心开拓出全球市场，得要将目光放在新人身上，新人越多，才能说明这个产品的名声是真正打出去了。” 这是上层机关对典枢的期望，造势了这么久，宣传经费一笔一笔砸下去，目标自然不再局限于过去的合作伙伴。 而是要从兼摄邦国这匹恶狼口中抢下一块肉来才行。 “截止到目前为止，只有十几家不算大的公司表达了意向，还不能确定他们的最终选择。”提到这个，高胜寒就没那么激动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到。 虽然知道体量越大的公司动起来越慢，尤其是那些大企业，别说更换加密产品了，就算是让他们决定是否要来与典枢公司接触都得先开个会商量一下。毕竟，他们还得要考虑这么做，兼摄邦国那边的反应怎样。 但几近无人问津的现实发生在身上，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难免会感到失落。 汉军民那边一下沉默了，他很清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理由是rsa加密算法在世人眼中还没被破解，他们没有必须选择典枢公司的理由。 尽管早前宣布了1024位rsa加密算法被破解，但这并不能让那些企业家们放弃rsa加密算法，他们只会从1024、2048位换成看起来更安全的3072、4096位。 除非让他们真正意识到现在的rsa彻底不安全了，可那样又会暴露因数分解算法的存在，从战略角度讲不符合朱赤的利益需求，仅是这段时间对因数分解算法的运用，就让他们破解了不少的阴谋诡计。 像什么电幕和quantum攻击平台，这些完全被朱赤所掌握，也不急着揭发兼摄邦国的丑陋举动，而是私下里做好了提防，每次都让他们的出击无功而返，即便有所收获，也不过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 “没事，慢慢来吧。只要能压着兼摄邦国就行了，先站稳脚跟，等过个几年他们就会意识到rsa的不安全了。” 汉军民在宽慰高胜寒，也是在宽慰自己。他们都知道，典枢公司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逐步发力，现在就想着能有大收获，是他们太心急了。 “顺便再跟你说个消息。” 第23章 多年前的活动记录 “颜安不在你身边吧？” “不在，需要我去将他找过来吗？” “别！这事我现在告诉你，但是先别跟颜安说明白吗？”汉军民再三嘱咐道，让高胜寒颇为好奇，有什么事情是要告诉他，但是不能让颜安知道的？ “这不是保密的内容，只是最新的一些发现，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告诉颜安的。但是又担心会对颜安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所以才跟你说，想着让你能去旁敲侧击一下，试探试探他的反应。” “明白！请指示！”高胜寒整个人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尽管还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但一听这个口吻就知道绝对是与颜安密切相关，又不太好的消息。 “你应该知道颜安的父母是谁吧？” 最先向他们提出颜安父母是白星野、须尽欢猜测的人就是高胜寒，并且他还委托王志方去调查过当年的情况。后来这个任务被叫停，没有人给过他们的叫停的理由，关于颜安父母的身份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说是未解之谜，其实对高胜寒而言，叫停调查就是答案，如果不是已经得到了证实，这项调查又怎么会被人叫停呢。 要知道在朱赤对未知身份的人的审查可是最严格的，尤其是颜安这种背后没有人撑腰的，被说往上查三代人，就是整个族谱上开枝散叶分出去的人都有可能会被调查一遍。 而一反常态的叫停，只能说明颜安的父母来历很大，那么除了白星野、须尽欢，还有谁能让高层机关对此事讳莫如深呢？ 在得到了高胜寒肯定的答复后，汉军民应了一声，“当初我从颜安的口中亲耳听到了他的回答，当时挺意外的，和他聊了一些当年的事情。自那天之后，关于他父母的调查虽然被叫停，但是我们加重了对于白星野、须尽欢两人的历史活动的调查。 本来是希望能够通过记录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可能给儿子留下的遗物什么的。结果——我们发现了白星野与须尽欢两人在二零零零年至二零零三年的活动记录，而颜安是在零三年才被记录上户口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高胜寒不解，听到这里他也没有发现存在不对劲的地方，虽然零三年登记户口的时候颜安已经五岁了，不过找到零零年至零三年的活动记录应该不算什么特别重要，需要格外注意的事情吧。 “问题就出在这段记录上。”汉军民的声音显得很是疲惫，尤其是他这个年纪在嗓音上的体现格外明显，“这段时间，他们频繁对各大孤儿院进行了资助。这些资助对任何孤儿院都只有一次，当一个城市的所有孤儿院都被资助过后，他们就会前往下个城市进行资助。 这项活动直到零三年才停止……” 话不用说完，高胜寒就已经想到了，时间节点上的巧合让他不得不联想到那个结果。 他们对所有孤儿院只过一次，不重复资助，这个城市过完直接去下个城市的举动很明显的表明了他们此举是在寻找某人。从他们留给颜安的遗产来看，停留的原因绝不会是因为没钱资助了，而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我知道了，这个事我会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的。”高胜寒立即说道，他明白汉军民的意思，如果颜安明确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那么这事告诉他也无妨。可若要是不知道的话，此事告诉他恐怕会造成心理上的打击，毕竟他是那么的以父母是白星野与须尽欢为荣。 “只是……如果颜安是他们亲生的怎么办呢？能不能检测dna，他们应该有留下dna样本吧？” 时间节点能对上不代表事情真就是他们这般想的，也有可能这就是巧合，冒冒失失的做出反应极有可能闹出乌龙。 而要说碧穹星现在能够确立此事关系的，那就只剩下dna检测了。只有生物遗传才不会骗人，也只有它才能跨越十多年光阴为他们找出真相。 “有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汉军民无奈的说到，“他们两人是最反对生物科技的，那个时候人体异能还有点流行，他们把所有搞相关研究的都给骂了一遍，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人这么针对。 早就有人提过要收集一些他们的dna样本，然后被拒绝了，不仅如此，就连抽血都不让，说是怕被人利用制作出克隆人来取代他……” 这是个明显的借口，但以他两人当时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哪怕是拿着报纸当钞票，都得有人认，更何况是拒绝检查这种小事。 这条路被堵死让高胜寒好一阵失望，不过从三人对于抽血的相同抵触来看，他们是一家人的可能性还真大。 颜安也很不乐意抽血检查，哪怕是用小针在指尖上扎一滴血出来都不乐意，不过用的借口没这么奇葩。 “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也不要太着急明白吗，我们这边也会在接下来慢慢调查当年的情况，现在还在与那些孤儿院的院长进行接触，争取找出他们资助过的最后一家孤儿院，也好了解当年的情况。 当然，最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千万不能让颜安察觉到异常。”汉军民再三嘱咐道，让高胜寒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与忧虑。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而颜安又完全不知情，那么他们该如何告诉颜安？还是干脆就直接瞒下去，免得造成颜安情绪波动。 他还在忧虑呢，刚挂断电话将门打开，就看到冲向远处的颜安。 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吧。高胜寒心中一紧连忙跟出去，结果发现颜安直奔电梯口，在等了一小会后电梯缓缓打开，里面站着警卫员，手上还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透明塑料袋。 颜安迫不及待的接过那个塑料袋，当场就捧着手抓饼吃了起来。 原来只是想吃宵夜而已，高胜寒在心里松了口气，看他脸上那满脸幸福的表情，刚才的通话应该没有被听见。不然的话以颜安这拙劣的演技，是根本骗不过他的。 手抓饼并不大，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加蛋加肠而已，三下五除二就被颜安给吃下肚了。 狼吞虎咽过后的他用纸随意的擦了擦嘴，然后才有时间向警卫道谢。 高胜寒也是等到这个时候方才开口询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吃东西？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从来不在晚上吃东西。是不是晚饭的时候没有吃饱？”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饿了，想吃而已。”颜安喝了口水才说道，刚才吃太快了搞得他有些噎到了。 至于以前从来不在晚上吃东西，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发现警卫还有此妙用——他好吃但从来不主动出去觅食，原因就在于懒，实在是懒得特意跑一趟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以前晚上即便饿了他也不会去吃东西。 现在就不一样了，让警卫或其他人帮忙跑腿为颜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才发现，有什么想吃的，完全可以跟警卫说一声，他们就会跑这一趟，为自己买来。 例如刚才的手抓饼，那可是颜安馋了很久的玩意，加班忙着为确立加密算法协议的时候，经常在九十点钟看着楼下的摊子流口水，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吃上这玩意。 “嗯。这种东西还是要少吃点，又是当夜宵，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不过现在才八点钟，也算不上夜宵吧。”有些时候，学习忘记了时间，八点钟才吃饭呢。 高胜寒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世界就是有这么奇妙，夜宵从来没有确切的时间，甚至于只要是吃过晚饭后再吃东西，那都属于夜宵的范畴。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十一二点吃，对部分人而言四点吃都不算晚，但在高胜寒的认知中，八点就已经很晚了。 对于生活习性之间的差异，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随着颜安一并回到机房。 一进门，便能看到在房间中央穿戴着外骨骼助力装甲进行活动的赵青，虽然现在兼摄邦国与朱赤两边有关于抗量子密码协议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落在颜安身上，并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只要将全同态加密算法搞出来就好，随着“奇趣蛋协议”的确定，朱赤这边已经逐步开始了更换加密算法，其决心之坚，根本不等兼摄邦国那边的会议开完，从未将他们的即将推出的协议纳入考量范围中。 剩下的事情，需要依靠颜安的部分反而不多，于是乎就被袁忠国催着，将接下来的工作，定为了改进外骨骼装甲操作系统。 这事袁总从三月份开始就在盼着了，本以为很快就能开始，结果谁能想到，居然等到了四月中颜安才忙完，他当即就把整个研究团队一股脑的塞给颜安了，生怕慢一步，就会让别人抢了先去。 “今天也要忙到十一二点吗？”穿在赵青身上的这套外骨骼装甲是最新设计的实验性装甲，上面采用了许多外星科技，正是在洞洞妖项目中获得的那套外骨骼装甲，有关于机械机构的部分被完全解构，与碧穹星现代外骨骼装甲进行了结合。 第24章 新型外骨骼装甲 “因为更新了机械结构，所以此前装甲的数据都用不了了，需要重新采集，这比较花时间，不过今天不用，只要正常采集完运动数据就行，想做操作系统得要先有数据支撑。待会就能走了。” 这种外骨骼装甲并不像钢铁侠那样做到了全包裹，其功能归根结底还是以助力为主，在设计时就没想过要往硬抗火箭弹的方向发展。 而这套装甲与朱赤过去设计的装甲完全不同，过去的装甲分有两种，其一是采用电池作为动力来源，受限于电池大小，只能够在背负负荷三十五公斤的情况下，平地步速四点五公里一小时，行走二十公里左右。其二是纯机械结构的外骨骼助力装甲，通过精妙的机械结构将装甲受力分摊到全身上下，负荷量、行走速度和行走距离受限于穿戴者的体能，测试效果各不相同。 采用了外星助力装甲的新装甲可以说是第三类装甲，在有电池供电的情况下，装甲尽可能的在机械结构方面进行了优化。 过去不这样做是因为电供装甲不需要穿戴者发挥多大的力量，主要由装甲自行伸缩参与运动。而纯机械装甲主要由穿戴者发力带动运动，在结构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二者难以兼容。 这个问题通过参考外星助力装甲得到了一定的解决，让两者达到了一个微秒的平衡。这也意味着无论是过去的电供装甲还是纯机械装甲，它们的数据都已经只能当做一个参考，而无法再使用了。 颜安此刻正在进行的便是重新采集数据样本。 赵青正在房间的正中间小心翼翼的迈步前进，上面搭载的操作系统仍是以前那套需要改进的，存在着诸多问题。 别看他现在能迈出鸭子步走得四平八稳，刚开始时可不是这样，步子大点急点都有可能发生前脚迈出还没落地，后脚就支撑不住摔倒的情况，左右脚就像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谁也不听谁的。 要是步子小了没使上劲，那又根本迈不出去，电供助力系统没反应，就只能靠腿部可活动的机械关节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前挪，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他移动了。 得亏是他赵青天赋异禀，早前就有穿戴助力装甲训练的经验，否则的话还真难驾驭这新装甲，找不到一个操作发力的平衡点。 “这套装甲的进步未免太大了点，怎么会被忽然设计出来呢。”被袁忠国派来主持装甲操作系统工作的闻道先正看着赵青喃喃自语，这两天他说过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作为前两代参与设计过装甲操作系统并接触到了核心内容的工程师，他非常清楚这之间的差距。 别看赵青现在连正常走路都很难做到，这完全是对装甲不熟悉的原因，其归根结底来看，这都是因为眼前的外骨骼装甲采用技术相较于之前的装甲，在动力系统以及机械结构方面做出了很大的改变，它甚至都不能算作是老装甲的迭代更新产品，而是彻头彻尾的另外一个“系列”产品。 这才是令人不解的地方，装甲更新是循环渐进的，只有先将之前的技术经验吃透，才能顺利的应用到新的装甲上。 尤其是眼前的装甲不仅改良了电供装甲的操作，还吸收了纯机械装甲灵活的优点，从迭代的角度来讲，光是将这两方向的装甲的优点全部吸收并糅合到一起就已经很难了。更别提在这基础上进行扩展升级，一般来说，缝合怪能维持自己与缝合对象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就已经很勉强了，想要在此基础上进行提升，那就必须兼顾两道，并对两个方向的装甲领域都了如指掌才行。 国内有这样的人吗？闻道先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这样的人——随着科学体系越来越精细化，大家已经不像数百年前那样可以同时身兼数职，既是数学家又是物理学家，同时还能是天文学家、诗人。更多的人想要将有限的精力充分的利用起来，那就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个方向的科研中去。 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同时修习两个以上的研究方向，并做出举世瞩目的成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一个方向的研究中去才能更好的出成果。 这是科研界当今的环境，也是大势所趋。 这种情况下，会有可能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对装甲大刀阔斧的改进这么多吗？闻道先看向了颜安，是有这个可能的，只要这个领域出现一个类似于颜安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朱赤已经有了颜安，有能再出一个吗？ 不太可能…… 君不见朱赤已经近九百年没有再诞生一个高俅了吗。 按黄倭国那边的说法，颜安得是四千年一遇。 如果排除掉忽然冒出高人改进装甲的可能，那么这次“大更新”的缘由会是什么？ 闻道先看着颜安，这个年轻人的能耐不只在于密码学上，更是本次装甲操作系统的核心——他现在的确是操作系统的总设计师，只不过操作系统的方向得由颜安把控，原因就在于对方掌握的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 来南都第一天他就见识到了那项技术，自那之后他对颜安就没有任何意见了。说实话，任何对生物神经方面有过研究的人，在面对这项技术的时候，都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 那么作为典枢公司的研究代表，密码学上的“恒星新秀”，同时还是本次装甲操作系统的主攻手，颜安会不会对这些事知道更多的内幕？ “这该不会是……月背发现的外星人的技术吧？”朱赤在一九年一月三日就已经完成了月背着陆，那个时候的报道文字很少，并且此后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大肆宣扬，和以往发生了重大事件的架势差不多。 当时最多的讨论便是怀疑在月背发现了外星人基地，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眼前这突飞猛进的装甲技术让他很难不联想到这事。 甚至于他都怀疑，颜安的神经网络深度还原读取技术就是一项外星技术——不然的话为什么他能掏出如此天方夜谭的技术。 “这怎么可能，要是外星人的技术就这的话，它怎么可能跑我们这来。”还没等颜安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高胜寒就立即回道，神色自然看不出丝毫的紧张，语调甚至还是开玩笑的调侃，整个应对看上去就像是早有排练一般的流畅。 这成功的将闻道先的猜想打消，“也对。” 相似的文明强度意味着“对方”也走不出自身所在的恒星系，他们的科技产品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碧穹星。而若是“对方”的文明实力强过碧穹星，又不会被他们得到相关的科技产品。 可以说这种猜想是立不住脚的，闻道先尴尬的笑笑，这两天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了，让他都有些魔怔了。 “那这个装甲……”闻道先还想再问，高胜寒拍手耸肩，“咱也不知道啊，咱也不敢问啊。兴许是跟兼摄邦国那边有关系吧。” 高胜寒非常娴熟，碰到解释不了、解释不清的问题，那就不要费时费力的去解释，说得越多错的越多，直接将锅推给兼摄邦国就好。就像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那样，高精尖的技术直接跟兼摄邦国扯上关系，合格的听众会自行脑补细节内容的。 就像现在，闻道先恍然的点点头，如果说上面的科技来源于被缴获的兼摄邦国外骨骼装甲的话，那就合理了，综合两国不同方向的优点设计出来的装甲，有些“大更新”也是能理解的。 颜安又盯了一会赵青，确认设计的动作都有被认真的做出来并采集到后满意的点点头，“那你们先接着采集数据吧，我回去了。” 第25：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成果 与朱赤典枢公司这边的悠哉不同，大洋彼岸那边，兼摄邦国的海湾州豆豆城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关于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自召开起足足过了一周时间才落下帷幕，而这场会议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来看。 第一个阶段是所有到席人员参与的，参与对象不仅有研究人员，更有各国的政府代表，并以这些代表为主，互相交流统一一件。 想要推广一个东西，要靠的不只是这件东西质量过不过关，再好的东西，只要联合其他国家进行封锁打压，那它就硬气不起来。 而本次大会的主要核心目的，就是与小弟之间相互通个气，提前打好招呼可以避免这些蠢蠢欲动有想法的家伙背刺自己。 第二个阶段就比较纯粹了，政府代表们各自带着更详实的会议内容回国，留下来的只剩下参与协议标准建设的研究人员。 光封锁打压，是很难将朱赤完全压死的，这一点兼摄邦国早有体会，他们总能以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方式突破封锁。 更何况这次的较量，他们这边连个能拿得出手去打擂台戏的都没有，对朱赤的压制力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强。 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些人按捺不住自己，“迫于种种原因”去选择与典枢公司接触，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站到了他们那边。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也就有了本次会议的第二个目的——弄出一个标准协议来与典枢公司打对台，强压之下要么是典枢公司遵从他们的协议，要么是被完全排挤到默默无闻跌落神坛。 这第二阶段也是最不顺利的，因为时间拉得太长了，他们不可能对所有参与会议的研究人员都进行消息封锁，即便是在会场使用了信号屏蔽装置，也控制不了他们的腿往有信号的地方跑。 在会议的第二天，所有研究员就已经知道了朱赤典枢公司闹出来的大举动，一夜之间“奇趣蛋协议”传遍众人之口，这次哪怕是柳志邦站出来说话也不管用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向外界完全公布开的协议怎么可能会是朱赤人吹嘘的产物。 他们再怎么傻，也不至于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再说大家都是行业顶尖的人才，这个圈子就只有这么大，谁还能没个朱赤的朋友了。就算没有，按照六度分离理论，他们也能通过朋友的朋友认识朱赤人，进而了解到朱赤那边的情况。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柳志邦身为一个朱赤，要这样诋毁自己的祖国，将自己的同胞形容成满口胡言就知道说谎骗人的家伙。但这家伙的不可信已经得到了一众研究员的公认，此时无论从他口中说出什么，众人都不可能再相信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第二阶段工作的推进困难重重，这本来就不是一项容易的任务，几天的时间只够给他们起个头的，要不是为了糊弄威廉李，他们也不想浪费精力在这方面。 这种情绪在了解了典枢公司的新算法与标准协议后被极速放大——大家本来就不想干，谁都想偷懒，明明就有现成的摆在眼前可以用，还要强迫他们花费大量精力时间在这上面，这不是纯纯的折腾人嘛，换谁来都不会乐意。 在消极怠工中，会议的第二阶段落幕也没有拿出什么实打实的成果来，最终递交到威廉李手中，是一份与一八年三月发布的全同态加密标准草案相较差别并不大的协议。 不过这玩意拿来应付威廉李就已经够用了，国家安全局的副局长从来不是技术人员可以胜任的位置，哪怕是将两份协议摆在他面前，以他的技术水平恐怕也很难看得明白这两份协议是几乎相同的。 “真是个好东西啊。”威廉李伸出一只手在秘书的屁股上摩挲着，今天是黑色加字母的丝袜，外穿一套浅绿色的修身外套，将包臀裙掀起能够更好的捏住丰腴的细肉。 他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同事或上司会喜欢去小圣詹姆斯岛，明明熟透的苹果会要比青苹果更香甜才对。更难理解神父阁下为什么会喜欢小男孩，下雪封山后走山后小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目标直奔小路的原因他真想不通。 “可是，最近那些研究员的意见很大，不少人都更看好朱赤而不看好我们。万一这个失利的话……嗯……”秘书忍着威廉李的手，略显忧虑的说道，最后因为威廉李的初步探洞行动而无法保持语调说下去。 她的上半身趴在办公桌上，这一块位置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文件，显然是威廉李早就准备好的。 “那些书呆子能有什么意见，他们除了无休无止的抱怨，什么都做不了。”威廉李将秘书的包臀裙拉了下来，现在并不是很方便，过过手瘾就够了。 他拍了拍秘书的挺翘富有弹性的屁股，“现在可以去告诉那些记者，又一个新的兼摄邦国奇迹诞生了，叫他们赶紧来报道，好让那些乡下穷人知道，永远伟大的兼摄邦国是不可能会被一个发展中国家给超越的。” 逃过此劫的秘书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扭动腰胯走出办公室，不用管研究人员们是如何看待本次会议的，总之在他们的口中，这是一场完美的会议，将会以一项足以与典枢公司“奇趣蛋协议”旗鼓相当的标准协议作为完美落幕。 威廉李双腿架着放在办公桌上，想了好一会儿进一步削弱典枢公司影响力的对策，终于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朱赤不是看重国际影响力嘛，那就从国际影响力这方面下手。他们想要争夺话语权，那就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结果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做现实的。 他将这个提议递交上去，很快就得到了高层机关近百分之七十的投票允许——为了彰显兼摄邦国是个多元化的国家的特点，更为推进碧穹星一体化建设，他们可以召开一场全球抗量子密码协议统一化大会。 别问为什么要靠开会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除了联合各国封锁在舆论场上占据微妙的优势外，他们做不了太多，总不能再掏出一罐洗牙粉来吧。他们有心这么干，可也不敢真的这么做啊，毕竟朱赤是真的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了这么点事，真的犯不上动刀动枪的。 这场会议的焦点便是要决定未来碧穹星要采用哪种加密标准协议，只要在这上面赢了朱赤，那他们的协议就算再完美也派不上用场，敢用他们的协议就是违反协议规章，不仅能打压典枢，更是能逼着朱赤做出选择。 以他们那性子，威廉李现在就可以开始展望未来的某一天朱赤弃典枢公司而不用，在协议规章的要求下全面采用他们的标准协议的那天——这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柳志邦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示例。 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和各国之间通通气，确保他们这边能够拿到七成以上的投票，只有这样才能放心的召开这场会议。 第一个要联系的国家就是与他们关系密切深厚的英腐国，两国之间历史渊源悠久，在网络上还有调侃兼摄邦国是英腐国儿子的说法。当然按现在两国的实力差距来讲这个父子关系是反过来的。 第26章 选择兼摄邦国的理由 “什么？希望我们能够在将来选择他们在本次会议上弄出来的那个协议？这是什么意思。”当英腐国的研究学者史蒂夫·安托努奇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理解，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教授，你应该也知道朱赤那边的典枢公司也弄出来了一个这样的标准协议，而问题在于碧穹星不需要两个全同态加密算法的标准协议……” 这件事最先是由兼摄邦国的人与英腐国进行交流沟通的，等他们上层的意见得到了统一之后，再由英腐国的政府官员出面与他们国家的研究人员进行沟通交流。 这项工作又被分为几步进行，最后将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召集到一起开会时，负责联系的是常与他接触的地方官员，在视频会议上，他们见到了数天前还在兼摄邦国参加会议，而现在已经回到英腐国开始忙活的代表们。 “所以说，你们决定公平公正民主的原则，用投票的方式让大家在两个协议之间选出一个来？”这次安托努奇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明白了这个突然召开的视频会议用意在何了。 虽说站在整体性发展的角度来看，大家的目标都是罗马，那么去罗马的路自然是越多越好。但科研也要考虑现实情况，尤其是在这种大事所牵动的国际形势下，情况要复杂的多。 先有抗量子密码协议全球共建共享会议，后有本次视频会议，兼摄邦国之心已是他这个研究人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了——通往罗马的路可以有很多条，也欢迎开辟出更多的道路。但是这些道路，只能被掌控在兼摄邦国手里，任何不被掌握的道路，都将被他们封死堵死。 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这些生在罗马的人，就没办法控制那些抵达罗马的人了，更没办法挡在路上去肆意嘲弄那些连罗马都到不了的人。 这种举动并不像会议那样文明，相反还充满了霸道与蛮横不讲理。 只不过在粉饰之下看起来像是文明。 “没错，我们的意思是，既然本次会议提出的协议是集各国之力一同完成的，那我们也应该无条件的选择我们自己提出的协议。”当然不可能说这是兼摄邦国要求他们照做的，反正效果一样的话，说什么都无所谓。 安托努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作为研究人员他非常清楚真正可以拿来用的协议是朱赤典枢公司提出来的那套，至于本次会议弄出来的那玩意，放在一个月前都不能叫过时，可在典枢公司的协议面前就是一堆可以随意废弃的草稿。 可是这不影响他做出一个让官员满意的回答，“我没什么意见。”安托努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罗马”不一定就是所有研究人员都向往的加密算法标准协议，它是可以被人为定义的。 从学术角度来讲，典枢公司的标准协议确实是“罗马”不假。可他们若是选择站在兼摄邦国这一边，那么未来的“罗马”也可以是他们制定的那套标准协议。 两者相较，身为研究人员的安托努奇最终还是没有偏向学术的方向。 原因很简单，他对朱赤不了解。 很草率，很操蛋，但就是有这么简单。 相较之下可谓是同根同源，与英腐国密切相关的兼摄邦国，让他更有一种熟系的感觉。 来到这里简直就像是回了家一样，到处都是和他们相同肤色的人，到处都是说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语言——英语的人。 “我也没什么意见。”坐在他一旁的米歇尔·穆西伸手揽住安托努奇的胳膊，他们是一对夫妻，也是非常罕见的在同一领域进行研究并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的一流研究员。 见两人带头做出了表率，还在犹豫着是要坚持本心向着更高层的学术进发，还是要选择兼摄邦国的人也跟着做出了选择。 半个多小时后，官员满意的结束了视频会议，他得到了超出百分之九十的支持回答，尽管这其中还有不少人都表现得犹豫不决，在两个选择中摇摆不定，但等到投票的时候，在大多数人都支持兼摄邦国的情况下，他们也会随波逐流跟着做出一样的选择的。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的肚子已经空掉了。”安托努奇摸着肚子起身说到，看向妻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要说这辈子有什么事情是他最自豪的，那不会是他在研究上取得了多么多么惊人的成果，而是他非常荣幸的娶到了他的妻子。 做研究是枯燥无味的，同事始终都是同事，在这痛苦而漫长的研究岁月中，能有一位这样善解人意美丽动人的妻子陪在身边，是一件拯救银河系都换不来的幸福美事。 “今天想吃什么？”穆西跟着起身说到，他们在兼摄邦国的酒店没有厨房不能做饭菜，即便有她也不会——研究已经够费工夫的了，没有时间再去研究做饭。 “汉堡怎么样？我想吃芝士牛肉的。”安托努奇打开房门，在酒店附近就有一个快餐店，来回用不了十分钟。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房门，结果还没几步就碰上了自楼下上来找他们的同事，“教授很抱歉打扰你一下，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选典枢公司提出的那个协议吗？” 他虽然在视频会议上跟着做出了选择，但在心里实际上还是纠结的很，这样的做法让他总有种背弃学术的负罪感。 于是乎安托努奇便给他解释了一下原因，在知道理由竟是如此的简单后，克里斯蒂安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教授，难道我们不应该遵从学术道德，追求更好的成果吗。” 安托努奇耸耸肩，“可那是朱赤的成果，与我们无关。别忘了，谁才是自己人。” “好吧……我知道了。”克里斯蒂安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个答案和他心中追求的不太一样，可这似乎又没什么问题，毕竟他还是清楚，这个时候孰轻孰重哪个更重要，对此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 简单交谈过后，安托努奇与穆西越过克里斯蒂安，乘坐电梯离开酒店，奔着不远处的快餐店去了。 在兼摄邦国的好处太多太多了，别的不说，能让两人暂时摆脱英腐国的炸鱼薯条这点就非常棒，值得让他们违背学术做出一次“偏心”的选择。 两夫妇神情轻松的一路步行，要命的糊弄鬼的该死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个理由就足以让他们露出笑容。 至于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这个见鬼的任务仍有可能落到他们头上，那又是以后的事情了，最起码现在他们不用再为此而焦虑了。 “你先点吧，我要去趟洗手间，吃的跟你一样就好。”刚到店，穆西就对安托努奇说道，她朝着远处的卫生间走去，安托努奇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热情的上前将菜单递给他，当她靠近时，一股幽香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是种独特的味道，让安托努奇一下就将其深深记住，“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芝士牛肉汉堡，再来些薯条吧……”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服务员那亮得跟手电筒一样的大眼珠子，“你的雾都腔真好听。” 那火热的眼神仿佛会说话似的，配合她的赞美，一下让安托努奇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英腐国的标准口音其实是rp音，在中世纪后期rp音开始是作为宫廷和上层社会的口音出现。而现在提到的雾都腔起源于“cockney”，是雾都东部的一个地区，在当地生活的居民和工人口音很重，属于劳工草根阶级的口音。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雾都腔大受欢迎，甚至会被一些不了解的人当成是英腐国的“普通话”。 他在雾都生活了三四十年，雾都腔作为习惯已经融入到了生活之中，这些年来无论是在雾都还是外出到其他国家进行学术交流，都从未有人会对他的雾都腔夸赞，这种感觉体验还真是新奇。 安托努奇友好的笑笑，服务生握着笔飞快的在记菜单上涂涂写写，紧跟着扯下小纸条塞进他的手里，“先生，如果有空的话，你愿意教教我吗。” 火辣的身材搭配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珠子，安托努奇发现自己居然不能立即说出拒绝的话。待到服务生走远，他才将手掌摊开，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她的姓名与一串电话号码。 犹豫再三，安托努奇还是决定将这纸条找个地方丢掉，但时间上来不及，眼角的余光扫到穆西从卫生间出来了，他只好将纸条隐晦的塞入口袋。 因为点餐的时候被搅和了那么一下，搞得东西也没点多少，端上来的速度倒是挺快。尽管女服务生对安托努奇已经有女伴的事情有那么些惊讶，但在看过穆西的正面之后，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冲他抛去个媚眼。 对女服务生而言的半老徐娘对安托努奇来说是陪伴自己朝朝暮暮的妻子，对飞来的媚眼也只好装作没有看见。 “这家店比我们家附近的那家好吃多了。”穆西浑然没有注意到丈夫的不自然反应，安托努奇随声附和到，女服务生的每一次靠近，都要让他身体僵硬紧张起来，尤其是那频频抛来的媚眼，更是让安托努奇头皮发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让穆西发现。 第27章 梁剑锋 好在穆西常年与数学打交道，冷冰冰的逻辑早已将她敏锐的第六感磨平，再加上安托努奇跟她差不多都是研究大过生活的主，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异样表现，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安托努奇可就不这样了，芝士牛肉在嘴里味同嚼蜡，这顿饭给他吃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好在一直到吃完离开快餐店，都没有发生什么幺蛾子，这可让他松了口气。 临走前那服务员还在穆西没有注意的地方冲他抛媚眼，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亲爱的我们在附近走走吧。”穆西提议道。 虽然平时只在会场和旅馆活动，但这里这段时间的天气属实是不怎么样，来这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了，已经下了三场小雨，天气最好的时候是他们来的那两天，多云转晴和晴转多云，然后就变成了阴天和雨天。 身为一个雾都人，虽然年降雨量并不多，但一到秋冬季节就空气湿润，雾气较重，导致他对这种湿潮潮的天气习惯却不喜欢。 尤其是这里的气温比去年四月的雾都还要冷，使他不得不穿上厚重臃肿的羽绒服。好在来之前他没有拒绝妻子的建议，将秋裤带来了（也就是“long johns”起始于十七世纪），这才能让他在寒冷天气中得以舒舒服服的展开研究。 安托努奇抬起头朝天上看了看，今天的天气很好，昨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将天空冲刷的干干净净，久违的放晴让天空显得更为透亮，哪怕在夜晚，也能感受到晴天与雨天环境下，天空的不同。 没有了服务员媚眼骚扰，安托努奇也轻松了不少，开口答应道，“好啊。” 他也需要找个机会将刚才得到的小纸条销毁，如果扔在旅馆的垃圾桶里——指不定会让穆西发现。 两人便找了一个方向开始慢慢散步，海湾州的治安一直算不错，尤其是豆豆城堪称整个兼摄邦国犯罪率最低的地区。现在也不是很晚，太阳才刚刚落下没有多久，在街道上散步并不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也不是那么的安全…… 在公园里逛了两圈的看到个喝了不少酒的高大年轻白人正晕乎乎的用手臂勾住一个有着明显东方特征样貌的年轻人不撒手。 那东方小伙子相对要瘦弱很多，哪里承担的起这个重量，可偏偏周围连个能搭把手的都没有，只能在那苦苦支撑，拖着大块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需要帮忙吗？”在安托努西看到这一幕还未有动作时，穆西就已经走过去了。 没办法他也只好跟上，但是不忘在穆西压低声音提醒她，“小心点，这些东方人都很坏，他可能要对这个年轻人图谋不轨。” “那我们更该把人救出来。”穆西也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让人听到。 两人靠近还未帮忙，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就已经开始连声道谢了，他们找了长椅将大块头放下后，东方年轻人这才喘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你们，我叫梁剑锋，他是威廉，要不是你们的话，我到这就要走不动了。”梁剑锋做着自我介绍，一边苦笑，一边诚恳的向着两人道谢。 只不过安托努奇本能的信不过这些东方人，毕竟无论是新闻还是报纸，他们的形象都不怎么好。 这点从无论在兼摄邦国还是英腐国都会时不时发生的针对这些东方人的袭击案就知道了——如果东方人没有错的话，为什么会被他们两国的公民袭击？ “他是你的朋友吗？我真好奇你们是怎么成朋友的。”安托努奇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名堂来，只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的，他之前帮助了我，而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就请他吃顿饭感谢他。”被问及此的梁剑锋显得很坦然，可即便这样也不能打消他的不信任。 说起来在这个异国他乡，为他国的一个小伙子而担心，安托努奇也说不上来原因是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些东方人留给他的印象太差了吧，总而言之，他对梁剑锋就像是在看惯偷一样。 用长期对着电脑工作略显无光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梁剑锋，脸型面相什么的他说不出一二，东方人在他眼里差不多都长一个样子，但是从衣着打扮也能看出一些名堂来，虽然浑身上下都不是名牌，但打扮的还算干净，走近些能闻到酒味，不过没有他的同伴重。 “能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吗，我有个作家朋友，她应该会很感兴趣的。”怕丈夫再说下去会显得敌意太重了，穆西连忙说道。 我们哪来的作家朋友？安托努奇刚想说话，就接到了妻子的眼神暗示，顿时心领神会不再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梁剑锋一边说，一边用手将醉醺醺不老实的威廉扶正，他的嘴里还在说着胡话，时不时就要“插嘴”干扰他们的对话。 “因为我是朱赤人，在这里其实很容易被人欺负。” 东方人在兼摄邦国，其实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根据歧视链来讲的话，大概是白黑黄。 尽管在这里的东方人不是学生就是有稳定且优渥的工作的中年人，就经济地位而言属于中产往上，但在兼摄邦国除了钱，拳头的大小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指标。 囤粮不囤枪，我家是粮仓。 这句话就足以描述绝大多数的东方人在兼摄邦国的境地，那些游荡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人，他们深知东方人的有钱，在机会出现的时候丝毫不介意客串一把抢劫犯，在拿了钱后潇洒离去快乐一段时间。 更有甚者会专门学一句朱赤语——“打劫，钱拿出来！” 是的，为了更方便的打劫，是会有人愿意专门学这样一句话的。 东方人在这里的境地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梁剑锋便是受害者其一。 只不过他要好些，在刚来这里的第一年，就碰到了威廉。 “我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兼职，那个时候刚领薪水，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有一群人围住了我想要抢走我的钱，而钱被抢走之后，他们还想要对我动手。好在威廉路过，及时的制止了他们。从那以后，这种事发生的频率也少了很多。” 故事很平淡，但梁剑锋眼中的感激是掩盖不住的。 直到现在，当他看向醉醺醺的威廉时，穆西也能轻易读出那明亮目光中的意味。 一个人来到这异国他乡，又频繁的遭到这种事情，换做是任何人的话，都会觉得很苦恼吧，如果不是有人及时的帮了他一把，该如何完成学业对梁剑锋来说可能都是个麻烦。 安托努奇从梁剑锋的话中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不过醉醺醺嘟嘟囔囔的威廉似乎是听到了这个故事想要说点什么。 紧跟着他就忽的大叫一声，“梁！你走了，我的奖学金怎么办？！” 他的话让人多少摸不着头脑，这听起来似乎完全和梁剑锋要讲的故事没什么关系，更让人想不到梁剑锋的离开和他的奖学金有什么牵连。 就在三人茫然的看着他的时候，威廉突然嘿嘿傻笑起来，“梁！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之前抢你的人是我指使的。” 一边说威廉还打了个酒嗝，像是清醒了一下，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从长椅上翻身坐起来，让梁剑锋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穆西注意到他眼中明亮的那束光正在飞速的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但他没有一气之下对着威廉动手，只是脸上的笑容逐渐恢复了平静，“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因为你这个该死的吝啬鬼带的钱越来越少了。”威廉高声的骄傲着回答，别看他现在喝醉了，只怕没醉时的表现亦是如此。 “第一次你身上可是带着好几百元呢。可是后来就连一百都没有了——你怎么能只在身上带这么点钱，我都不够用！ 然后……然后你的钱越来越少了，我只好换个方法……” 威廉大声的斥责着梁剑锋，让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原来那次也是你——那是我几个月的生活费……” 他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怒火压下，“后来，你就想到了要‘见义勇为’是吗？抢我的人是你找来的，你‘帮’了我，恰好被学校知道，顺利的拿到了奖学金。还成了我眼中的好人。” 梁剑锋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安托努奇震惊于故事背后的真相，完全忘了防范梁剑锋。 不过也用不着防范，梁剑锋控制得住自己的拳头，他已接到导师邀请，过几天就能回国直接参与到项目当中，不想在这时候闹出幺蛾子来。 话又说回来，这里是兼摄邦国，白黄之间，有道理可言吗？ 他忽然想起来曾经在街头听别人说到过的一个黑色幽默冷笑话——有什么东西上面是白的下面是黑的？ 答：兼摄邦国社会。 这也可以被用在他的身上，大抵要等到全世界的压迫都被推翻以后，才能改变现状吧。 梁剑锋也只能强迫自己忍着，好在这个真相是在他要走时才暴露出来，只需要忍上几天，他便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眼不见心不烦，再也不会被恶心了。 安托努奇看了看离去的梁剑锋的背影，又看了看介于清醒与晕乎之间的威廉，冲妻子摊了摊手后两人就这么离开。 他是很想帮一帮“自己人”的，奈何这个自己人让他实在是认同不起来，也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就这么走开，反正现在的天气只会让人冻感冒，还不至于直接冻死。 第28章 接机 梁剑锋只身一人回到公寓，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人跟踪打劫他，似乎在得知真相后，枪声也远离了他，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这些年来是否一直生活在所谓“恩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危险环境下。 当他拧开公寓的门把手时，站在大门口，在客厅就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夸张叫声，梁剑锋轻而易举的将这声音从脑海中屏蔽，平日里他就已经习惯这么做了，现在更是没心情去关注室友的盘肠大战。 将卫生间的冷水拍打在脸上使自己稍微清醒了些，心里不觉得愤怒，反而无力感要多一些。 从今往后，他在这，再也没有兼摄邦国朋友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梁剑锋逐渐平静下来。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一间卧室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白+d的女生，脸上泛着刚过的潮红，紧跟在后面的是还在提裤子的室友徐线春。 妹子的衣衫也不整齐，不过在出门前用一件风衣将大好的身材掩盖下，连带着那露出的大片白色肌肤也被掩藏。 将人送出门后，徐线春回来冲着梁剑锋一拍手无奈的摊开，“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呢，这都最后几天了，不珍惜机会让william带你去开开荤？以后再想有这机会可不多了。” 本来都跟妹子说好了今晚就睡这边，长夜漫漫他们可以共探长短深浅，结果梁剑锋一回来，把这仅剩不多的美事也给搅黄了，以往这种情况也发生过不少次，不过那个时候还有很多机会，所以也就不在意。现在不同，没几次了，所以他就特别珍视夜晚的每一秒。好在这次的妹子通情达理，没有让他卡膛，而是将上膛的子弹打出去了。 梁剑锋看了一眼徐线春，“没钱。”这就是最简单的回答。 徐线春撇了撇嘴，“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和朱赤真的不一样，你的courage（胆子）要大一点，她们都很开放的，又不做lover也不用负责，多好啊，还也花不了多少钱。” 梁剑锋什么家庭条件他是知道的，在朱赤至少也是工薪阶层中等偏上的那一层，他真不需要过得那么抠搜。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在这里运气好的话可以不用蓝精灵雨伞——白皮社区蓝精灵雨伞的使用率相较于黑皮社区反而要低一些，这要是在朱赤，非恋人十有八九是要用蓝精灵雨伞的，毕竟这样才保险嘛。 “回国谈更好。”对徐线春的观点，梁剑锋也仅仅是回了这样一句，随后两人各自回卧室休息去了。 数天后，两人顺利的踏上了返回朱赤的飞机——他们很幸运，在朱赤大使馆的帮助下，离开人人向往的自由之地兼摄邦国没有那么的困难。 他们是同项目从兼摄邦国征召回国的最后一批人，各自的导师在朱赤都是顶天柱般的人物，这次二话不说让他们回来，连点项目内容都没透露，属实是吊足了胃口。 待到飞机落地，徐线春拖着行李在机场四处打量，并没有发现举着牌子来接自己的人，等了十几分钟后，才有人姗姗来迟。 “抱歉抱歉，这两天有点太忙了，来晚了，真是抱歉。”来人就只有穿着便装的赵青一个，一见梁剑锋与徐线春就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笑脸。 “你们的manner（态度）还真是arrogance（傲慢），国内的环境不过再过多久都没有一点变化，就这，还想追上人家。”徐线春瞥了来接机的赵青一眼，不满的怒气冲着他宣泄过去。 研究人员的每一分钟都是无比珍贵的，让他在这里等待的十几分钟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浪费。 只见赵青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主动的伸手将徐线春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来，徐线春也不客气，将行李塞过去后径直往机场停车场走去。 赵青左手拎着包右手拖着行李箱，伸手还想要帮梁剑锋拿行李，不过看他两只手已经腾不出来了，梁剑锋也没好意思再麻烦他，便婉言拒绝了。 两人上车后并未第一时间奔着军区去，这项目又不是加密、解密算法那样靠主要几个人就能攻克的，其中碰上的技术难关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带飞的，牵扯到的人越多，泄密的风险就越大。 任何参与到其中的人，都会被慎重对待。更何况他们在做的外骨骼装甲是能够决定未来单兵作战体系走向的革命性装备，可以说未来的世界格局如何变化，这个项目可以起到直接推动作用。 这种情况下，别说他们这些刚从国外被召回的优秀青年，就是本地知根知底的人都要在参与前接受严格的审查，稍微有点污点都不可能参与其中。 不过能认识到这点人的中显然不包括徐线春，他一上车就在好奇兴奋的问东问西，“why？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要让我们直接来南都？搞得我回了平京都没来得及好好玩，连我parent（父母）都没见就转机过来了。” “咳，别问了。”梁剑锋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室友，这一路上他已经是多次提醒徐线春管好自己的嘴，可惜效果不大，仅仅是让他从要昭告天下变成了昭告朋友圈，最后妥协成了向所有混得比自己差的人宣告——“爷们被导师叫回来，就是要整个大的！” 这很明显是违反规定的，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被叫回来是要干啥，所以念叨一会后也就没人再关注他了。 再者，一般来说，现在这个环境哪怕是国家级大项目，只要不是得罪了人被鸡蛋里挑骨头揪着不放，那这种小问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手底下的人那么多，管都管不过来，谁在乎你每天都干啥，只要不出事，爱咋咋。 这一路上他都处于是想说但又总被制止的状态，憋了这么久，终于是熬到南都了，也见到了项目组派来接机的人，能忍到现在，没有在机场就问出来，徐线春觉得自己就已经很懂规矩了。 现在人都已经坐上车了，他是再也就忍不住了，用手将梁剑锋的手肘推回去，“哎呀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我们被叫回来，不就是让我们来参加project（项目）的！既然到地方了，那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线春满不在乎的说道，浑然没有注意到赵青的表情。 他没有这种自觉，赵青也好生硬的回答道，“抱歉，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见他一脸严肃，无趣得很，徐线春悻悻的摆了摆手，“国内就是这点不行，一个个捂得这么严实，把那三瓜两枣的技术当成个宝，要是那些领导能明白science without borders（科学无国界）的思想就好了，有什么project拿到国际上交流交流，指不定人家就做过可以直接拿来用呢，也不至于让咱们总是重复人家的老路啊。 要我说咱们就该这么干才对，那不知道省了多少时间精力，省下来的那些经费拿来提升我们这些scientists（科学家们）的待遇，用不了多久，就能赶超兼摄邦国了。” 徐线春一边说着朱赤的语言，其中还要夹杂一两个单词进去，听得赵青直皱眉头。倒不是他听不懂，能参与到这个项目来做保卫工作的，就没有一个简单人。 可能听懂和能听得习惯完全是两码事，在一个周围人都说朱赤语的环境下，大家第一次见面不问“您贵姓”而是来一句“what’s you name?”，冷不丁下换谁都很难反应过来，思维是有惯性的，这句话要是说得再快点，带上点口音，就会被先入为主的判断为这是朱赤某偏僻地区的方言。 不过还好，徐线春来自于朱赤最大的“学区房”平京，接受的教育那不得不说是整个朱赤头一线的，哪怕在兼摄邦国呆了那么些年也没有染上口音，从嘴里蹦出来的话拿来语音转文字都不成问题。 但这毕竟是两种语言的混杂，赵青只有在十几年前的小学、初中时期才会听到有人这么说，那个时候的兼摄邦国还是人人向往的神圣美好之地，连带着他们的主要语言英语也成了挂在嘴边彰显自己“厉害”的一种方式。 不过现在就不这样了，至少赵青已经很少听到有人会这么说话了，即便有也是研究人员在碰到绕不开的单词，或叫起来更顺口的时候，像徐线春这样一句话里非得夹杂那么一两个不然就不舒服的，赵青很是不习惯。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微微蹙眉的小动作，徐线春连忙解释道：“抱歉抱歉，我在那边待久了已经习惯了，刚回国有点改不过来。你以前留过学吗，应该也有这体会吧。反正我知道剑锋也有这种情况，以前在兼摄邦国有时候想不起单词，憋急了嘴里就能蹦出个朱赤语来，当时给那群老外迷得不轻。”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又拉了梁剑锋举例子表示自己不是孤例，赵青只是透过中央后视镜看了一眼徐线春，对他这种习惯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谈起了另一件事。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南都的外宾比较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现在得先去军区的临时招待所。条件上可能要差些，还请理解一下。” “嗯，这个没问题的。”梁剑锋摁住了想说话的徐线春，别说赵青，就是他都有点受不了徐线春那时不时蹦出的单词，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完全可以让自己正常与人交流。 在这一段交流过后，三人一路上都在保持着沉默，徐线春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自己的杂交口语而选择闭口，梁剑锋则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比较闷，平日里话就很少，相较于热闹，他更喜欢独处安静的环境。 赵青不说话是怕自己会在不知觉中泄露出一些机密情报，对于日常工作来说消息的泄露大多源于个别分子在特殊心境想法下做出的狗屁倒灶的事，而对于专业特工而言，哪怕是普通的交谈也会被他们分析出许多有用的信息。 对于这两还未确定是否安全的从外国归来的人，谨慎些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