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养崽日记》 第1章 第1章 穹擎岗,大量凶残猛兽的聚集地。 寻常兽类没点胆子,根本不敢踏足半步,连只飞鸟都要绕道而行。 这天,两只鬃熊在领地内巡逻,经过外围最荒凉的地带时,发现了一团白色的物体。 在枯黄交错的杂草当中,这团白色十分显眼,毛茸茸的。 鬃熊之一停下脚步,警惕道:“什么东西?”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捡到的幼崽?” 蟒蛇明显对鬃熊话里的幼崽起了兴趣,摆动蛇身缓缓滑下石床。 鬃熊半跪下来,压低脊背。 蟒蛇逐渐靠近,来到鬃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白色毛团子。 这时幼崽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连爪子都还没长齐……肉质一定很嫩。 蟒蛇垂下头颅,目光从幼崽身上转一圈,吐了吐信子:“不如给我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它说话时,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三只冰冷猩红的瞳孔近在咫尺,蛇信子从幼崽身前掠过,一张口就能直接将它整个吞入腹中碾碎。 来自危险凶兽的意图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鬃熊都忍不住感到惧怕。 幸好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每天规规矩矩地跟着族里的成年兽人从不乱跑,不然哪天……都不知道。 然而幼崽与三眼巨蟒默默对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感。 它身体被鬃熊抓住,只有四肢能动弹,抬起一只瘦弱的爪子,无声拍在巨蟒的吻部。 周围一片死寂,几道极轻的抽气声响起。 鬃熊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感到不妙。 但他不敢抬头,听见幼崽软乎乎的声音:“嗷呜?” 肉垫贴着鳞片,触感十分奇妙,幼崽觉得好玩,又拍了几下。 不仅如此,它还努力伸长爪子,想碰一碰巨蟒的眼睛。 幼崽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猩红的瞳孔在它眼里就像漂亮的红宝石。 周围的兽人全都吓得不敢看,另一只鬃熊跪在后方的位置,忍不住悄悄往后挪。 栎首领发起怒来恐怖至极,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被波及到。 至于那只胆大包天的幼崽……鬃熊心里默默叹息。 活是活不成了,但比起在荒郊野外冻死,能被栎首领吃掉,也算是它的福气…… 巨蟒眼底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与幼崽湛蓝的眸子对视。 幼崽摇晃着尾巴:“呜……”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发生。 蟒蛇的头颅退开,吐了吐信子:“有趣。” 它话里竟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像是当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并没有发怒。 众兽既惊讶又疑惑不解,唯独巨蟒身后一只小小的蓝青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它背上背着一个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小方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巨蟒没有吃掉幼崽,说明已经对它失去了作为食物的兴趣,但栎首领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幼崽尚在懵懂当中,巨蟒离开了它还有些不舍,挥动着前爪:“嗷呜……” 这时,议事厅内传来一阵骚动,一只黑脊狗被扔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随后另一个身影飞扑而上,利爪狠狠踩在黑脊狗的后背,压得它喘不过气。 “回去告诉你的首领,”身型高大健壮的黑豹比爪下的黑脊狗足足大了两圈,一对狰狞的尖牙暴露在外,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穹擎岗不收无信之徒。” 黑脊狗呼吸艰难,颤抖着说道:“是……我们无意冒犯,请您息怒……” 议事厅内又走出另外几个身影,有个兽人身穿大红色长袍,一串五颜六色的珠子绑在腰间,还戴着一顶深紫色的帽子,上面点缀着几根鹅黄色的羽毛。 兽人走在前面:“你别真把它给弄死了……” 他身后是一只灰狼,左眼浑浊无光,有一道疤痕从额间一直延伸到眼下,体型与裂齿豹相等。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只独角雄狮,它的身躯更为庞大,深棕色的鬃毛长至胸部,气势威严沉稳。 独角狮王一出现,周围所有的兽族垂下头,齐声:“首领。” 裂齿豹松开爪下的黑脊狗,冷声道:“滚。” 黑脊狗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草草低头行礼,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逃走。 一身花花绿绿的兽人见它那样子,出声嘲笑:“就这胆量,也敢独自来穹擎岗。” 裂齿豹盯着黑脊狗越来越远的背影,十分不屑:“废物。” “不必再管它们一族,”狮王开口,“例会已结束,无事便各忙各的去吧。” 一直沉默无言的灰狼抬脚就走,这时身旁的兽人眼尖,看见蟒蛇和两只半跪在地的兽人鬃熊在一起,眯着眼睛看过去:“栎首领,你在那里做什么?” 几个首领之间也同样使用尊称,这是狮王的规矩。 蟒蛇缓缓游过来:“他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幼崽,正要向狮王通报。” 它半句不提刚才想吃掉幼崽的事,身后的蓝青蛙跳着跟上,又擦了擦额上的汗。 “幼崽?”裂齿豹抬起下巴,“带上来看看。” 鬃熊起身上前,将手里的幼崽放在地上,后退几步重新半跪下来。 又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幼崽打量四周:“呜?” 几个庞然大物朝它靠近,投下的阴影将它小小的身躯笼罩。 一条三眼巨蟒,一只裂齿豹,和一只独角雄狮,还有一个打扮奇怪的兽人。 幼崽一下子看花了眼,不知是害怕还是迷茫无措,仰着头安静蹲在地上。 狮王一眼看出幼崽拥有兽人血脉,不是寻常的兽类,立即让手下的兽人把已经走远的灰狼叫回来。 等灰狼不情不愿地回来,狭窄的空间里又挤进一只巨兽。 狮王打量着幼崽周身,它见过不少兽人种族,竟然认不出幼崽属于哪一族类。 既然是穹擎岗内捡到的,狮王出声询问:“这是哪个部落的?” 裂齿豹的目光从幼崽又白又软的毛发和软塌塌的耳朵上掠过,看它连蹲都蹲不稳,眼神无比嫌弃:“我等族中,没有这么弱小的兽。” 灰狼默不作声,蟒蛇吐着信子:“垣首领,这不会是你们抓回来的吧?” 打扮奇怪的兽人当即怒道:“我抓别人家的幼崽回来做什么?而且这是活的,我可不收!” 他是一只食魔鹫,手底下管理的部落都是天上飞的,幼崽莫名其妙出现在荒凉偏僻的后山,的确只有鸟族最方便做这事。 但食魔鹫的习性与普通秃鹫相近,幼崽若是食物,就不会活着进入穹擎岗。 食魔鹫话里的意思,他既然不吃,幼崽对他也不会有别的用处。 “唔,”巨蟒若有所思,“这只幼崽身上的白毛可真是漂亮,又长又密,万一垣首领想再做一顶新的帽子呢?” 食魔鹫面容一下子变得扭曲,他最讨厌有别的兽内涵自己秃顶。 尤其是巨蟒,它明明也是个秃子,却拥有一身漂亮的鳞片。 食魔鹫撩起袖子,咬牙切齿:“是不是想打架?” 无兽在意的角落,蓝青蛙擦汗的前肢微微颤抖。 它捏紧挎包,只盼着蟒蛇能赶紧办完事离开这里,别再招惹其他首领了。 狮王无奈道:“行了。” 食魔鹫和三眼巨蟒立刻闭嘴,裂齿豹在一旁看热闹,只有灰狼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转头望向远方。 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幼崽望向最后出声的狮王。 它十分努力地仰着头,看见一大圈蓬松的鬃毛。 幼崽叫了一声,迈着四肢走到狮王跟前,抬起爪子挥了挥。 它明显对狮王的鬃毛很感兴趣,可惜它实在太小了,即使立起来也够不到。 周围的几只兽默默看着幼崽的动作,再悄悄看一眼狮王的脸色。 蟒蛇轻笑道:“我就说这团东西挺有趣。” 蓝青蛙疯狂擦汗,那是幼崽!不是团东西! 幼崽就在脚边,稍不注意就容易被踩到。 狮王扬起前爪,将幼崽慢慢推了回去。 它的动作还算轻柔,幼崽依旧稳不住身体,倒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腹部:“嗷呜……” 狮王沉思片刻:“不如就让它留在穹擎岗。” 裂齿豹第一个不同意:“为何?这并不是在岗内出生的幼崽。” 食魔鹫自顾自整理腰带,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只管会飞的兽族。 “此兽具有兽人血脉,不能随意处置,”狮王说道,“若是与同族走失,对方或许会找过来。” 裂齿豹不说话了,狮王不愿无故伤害其他种族,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这幼崽这么小,还这么弱,真的能在穹擎岗活下来吗? 而且它要归入哪个首领的部落之下? 裂齿豹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狮王问道:“可有首领愿意领走?” 四周再次恢复安静,没一个首领主动揽下这份差事。 狮王早有预料,又道:“那就劳烦四位首领轮流接手,直到此兽找到同族,或成年。” 第2章 第2章 这话一出,食魔鹫脸都绿了。 这幼崽看起来就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他也要接手? 他手底下的兽族都会飞,这只幼崽会吗? 食魔鹫看向裂齿豹,希望它再想刚才那样出言阻止。 裂齿豹看向幼崽的眼神十分嫌弃,完全不想把这样的兽族放进自己的部落,却依旧尊重狮王的决定:“可以。”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后方的亲属栏,则写着“无”。 拥有了名字的予白翻身爬起来,想去扒拉女兽人腿边盆里的热水。 女兽人将它制止,它又舔了舔爪子,蹭着女兽人手上湿漉漉的水汽。 “是不是饿了?”女兽人抱着它出了房间,往厨房的方向走,“别着急”。 已经快到中午,按照规矩,予白应该直接去院子里,和其他幼兽一起吃午饭。 但它初来乍到,女兽人担心它抢不过别的幼兽,便想着先单独喂它一次。 她去厨房热了一份蛋奶羹,撒上碎肉末,再准备一碗温水。 两个小巧的食碗摆在台上,女兽人将予白一并放上去。 予白早就闻到了香味,兴奋地围着食碗打转,抽动鼻尖嗅着蛋奶羹。 它没有直接吃,而是扭头来到女兽人面前,亲昵地蹭蹭她的手背。 女兽人忍不住笑,摸着予白的头顶:“真乖。” 予白这才回到食碗前,埋着头狼吞虎咽。 厨房里没有其他兽族,女兽人在一旁耐心等待,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 那是一只黑蹄野猪的幼崽,想趁这时候悄悄溜进厨房找点东西吃,措不及防看见女兽人站在台前。 它连忙退了回去,发现女兽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 小野猪再次冒头,看见厨房里不止有女兽人在,还有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台子上还有一只纯白色的幼崽,正把头埋在食碗里,吃着里面的食物。 小野猪往前一步,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是蛋奶羹的味道……这可是厨房每周只会做一次的食物,而且是专门给表现前三的奖励,不是每只幼崽都有。 今天也不是做蛋奶羹的时间,这只幼崽什么来历,为什么待遇和别的兽都不一样? 小野猪没见过予白,更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情,它渴望的眼神远远看着台上的食碗,馋得直咽口水,细短弯曲的尾巴不断甩动。 但它不敢出现,幼崽本来就不允许私自到厨房这边来。 小野猪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扭头奔向院子。 予白吃完了整整一份蛋奶羹,又喝了半碗水,蹲在台子上打嗝。 女兽人用干净的帕子替它擦嘴,将它抱起来:“我们先去睡个午觉,好不好?” 等院子里别的幼崽吃完午饭,下午出来活动的时候,再把予白带过去。 予白眼神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听懂没,本能地回应:“嗷呜……” 下午时分,午觉的时间已过,一只成年鬃熊立在院中厉声喊道:“集合!” 被惊醒的幼崽们慌忙爬起来,冲出房门。 它们排成两排,按照种族和个头依次站好,蹲坐下来等待指令。 女兽人就在这时候带着予白过来。 她怀里的白色毛团子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一只小野猪悄悄和身边的同伴说:“就是它!” 第3章 第3章 小野猪身边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一对标志性的尖牙还未长出来,身材敦实,体型在一群幼崽中最为突出。 “你确定没看错?”小黑豹眼神怀疑。 最近也没听说有哪位管事的家里添了幼崽,而且就算是首领的孩子,在幼兽园中都不会有特殊优待。 小黑豹微微扭头,视线里是另一只裂齿豹幼崽,身型和它比起来略微瘦弱一些,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蹲着。 小野猪急了,“哼哼”两声:“绝对没看错!” 不怪它们如此在意,这一届幼兽的年龄相差无几,都在半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算是互为竞争对手。 幼兽园中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们以后在族中的未来,是被首领看中重点培养,还是默默无闻勉强混口饭吃。 它们都还小,对父母的叮嘱似懂非懂,只知道要在各种学习上次次拼个前三。 而一份蛋奶羹,在它们眼里就是只属于前三的荣誉奖章。 现在这个奖章,疑似被一只来历不明,看起来还十分弱鸡的幼崽给私吞了。 站在前排的成年鬃熊拍着地面:“安静!” 小野猪立刻闭了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鬃熊的目光在两排幼崽当中环视一圈,才去了女兽人的方向。 “翁老师,”女兽人喊道,将怀里的予白捧起来,“这是今天刚入园的幼兽,半个月大。” 翁平变成兽人形态,低头看着眼前白色毛团子,眉间皱起:“梨总管,这是……” “是首领带回来的,”梨青解释道,压低声音,“说先放在幼兽园,我已经做好了登记。” “原来就是它?”翁平想起来了,上午是听见有人提起这事。 年纪倒也合适,但这只幼崽看着……有点弱啊。 梨青点头:“是。” 予白吃饱喝足后睡了一觉,被抱起来带走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才彻底醒了,晃了晃悬在空中的爪子。 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予白仰着头:“嗷呜?” “还不会兽语?”翁平双手背在身后,“若确定满了半个月,可以留下。”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出生半个月已经能够正常交流,只是要等到真正成年,激发体内兽人血脉的时候还早得很。 也有一小部分幼崽开口说话的时间,比同龄的兽晚一些,但已满半个月,听话学习是没问题的。 梨青又点点头:“满了。” 予白的体型是要小一些,年龄却是到了的,而且只多不少,女兽人给它清理身体的时候看过牙齿,估摸着或许有二十天了,不过最后还是在名册上写的十五天。 翁平应道:“好,那就放下吧。” 梨青半蹲下来,将予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顶:“在这里好好听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幼兽们晚上也会在园里睡觉,到时她再来看看予白,给它安排一个床铺。 她虽为幼兽园的总管,却不负责教导和干涉幼崽们的学习,把予白交给翁平后,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予白知道梨青要走了,蹭着她的手,不停摇着尾巴:“呜……” 望着瘦小白净的毛团子,再看看后方两排黑压压的幼崽,梨青对予白以后的状况很是担忧。 然而她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忍着不舍转身离去。 翁平变回了兽态,一对宽厚的熊掌踏在地面:“走吧,予白。” 听见它喊自己的名字,予白立刻扭头,小跑着跟在鬃熊身后。 来到院子里,予白蹲在鬃熊身边,面对前方投来的十几道目光。 眼前的这些……全是幼崽。 看着都比它大一些,但的确是幼崽没错,基本都是部落中的三大兽族。 裂齿豹,黑蹄野猪,鬃熊。 面对这么多同龄幼崽,予白有些兴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它摇着尾巴,仰头看向身旁的鬃熊,等待着它同意自己去和对面的幼崽们一起玩。 鬃熊拍拍地面,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予白,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予白,种族……” 它不知道予白的种族,梨青刚才也没有说,鬃熊低头看向予白。 白色毛团子和体型硕大的鬃熊默默对视,予白一对前爪在地上踩了踩,不明所以:“呜?” 差点忘了它还不会说兽语……鬃熊抬头示意:“好了,到队伍里去吧。” 鬃熊故意没有说让予白站在哪个位置,看它独自迈步上前,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的幼崽个子比第一排的矮,最边缘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空缺,予白就停在那里,学着其他幼崽的姿势蹲好。 鬃熊暗自点头,看来还挺聪明的。 排在予白身边的是一只棕色的狼族幼崽,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小,尾巴略短,顶端似乎断了一截。 小狼崽对予白并不感兴趣,前排有许多偷偷转过来打量予白的目光,它离予白最近,都没有扭头看它一眼。 予白还没有从加入一群幼崽当中的兴奋回过神,就听见鬃熊在前方道:“先跑五圈。” 幼崽们立刻起身,两排队伍连在一起成了一排,绕着院子外围奔跑。 予白排在最后一个,它紧跟着队伍,这时候才意识到来这个地方,不止是和幼崽们一起玩的,还要听从指令完成别的“任务”。 整个院子面积不小,跑五圈对一群幼兽来说不算轻松,而且幼崽们体力各有差异,一开始整整齐齐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有的轻轻松松超过了前排,体力差一点的慢慢落后。 鬃熊对此习以为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情况:“都麻利点,先跑完的先休息。” 予白虽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迈着小短腿跟着队伍奔跑。 但它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类耗费体力的训练,才跑了半圈就已经跟不上了,和前面的小狼崽距离越来越远。 鬃熊看在眼里,也不意外,甚至觉得予白坚持不了两圈。 它也不会念在予白第一天进幼兽园,就给它特殊优待,该跑几圈就跑几圈,所有幼崽都是这么过来的。 很快,最前方的小黑豹追赶上来,即将超过还没跑完第一圈的予白。 经过予白身侧时,小黑豹故意放慢了速度,眼神余光里露出一丝轻蔑:“哼。” 它的声音很轻,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 予白却丝毫没有被挑衅的自觉,反而十分羡慕,它也想像这只小豹子一样快。 它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继续奋力追赶。 当予白跑第二圈时,小黑豹又追了上来。 白色的毛团子就在前方,得从一旁绕过去。 然而小黑豹速度不减,直直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予白。 一旦撞上,予白一定会摔得很惨。 就在这时,一旁冲出另一个棕色的影子将予白扑倒在地,躲开了身后的小黑豹。 失去了目标,小黑豹毫无阻拦地冲到了前面。 它停下脚步,扭头看见和予白一起倒在旁边的小狼崽。 不远处的成年鬃熊似乎在看着这边,小黑豹不敢再做什么,继续跑完自己的五圈。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予白。 它沉默不语,随后转身走了。 予白累成了一滩,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看着小狼崽走远,下意识起身,迈着酸软的四肢追上去。 小狼崽见予白靠近,和它一起并肩往前,脚步不停:“不用跑那么快。” 它望着前方,一边和予白说话:“走完五圈都行。” 只有五圈这个强制性的要求,如果有幼崽体力不支,完成的速度慢一点也是可以的。 予白似懂非懂,回应了一声:“嗷呜!” 它已经很累了,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小狼崽看它一眼,将前进的速度放得更慢了一些。 两只幼崽走在一起,小狼崽比予白高一点点,棕色的毛发和别的幼崽都不像,这一点倒是和予白相似,它们都不是部落的三大兽族之一。 除此之外,小狼崽也很瘦弱,它毛发不如予白的蓬松,细细的四肢远比不上别的幼崽。 小狼崽的话很少,接下来的几圈一直沉默,予白就这么跟着它,顺利跑完了五圈,虽然中途有停下来休息片刻,也有慢悠悠地走路。 但予白的表现,还是出乎翁平的意料,它以为予白根本坚持不下来。 予白和小狼崽是最后两个跑完的,等它们停下来,鬃熊才宣布可以开始自由活动,休息或者喝水。 鬃熊说完就离开了院子,小狼崽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独自往角落的方向去。 予白还没来急的跟上,几只幼崽拦住了它的去路。 为首的小黑豹眼神不善:“你是谁家的?” 这么弱,还要送进幼兽园里来。 一只黑蹄野猪幼崽在它身边,正是中午撞见予白在厨房吃蛋奶羹的那只,它语气愤愤:“它不会是梨老师的私生子吧?” 小黑豹抬起爪子拍了它一下:“蠢货,梨老师是裂齿豹,能有白色的私生子吗?” 小野猪埋着头支支吾吾,又说:“可是我就是看见了!” 野猪的视力都不太好,它害怕小黑豹不相信它,觉得它在胡说八道。 小黑豹蹲坐在地,亮出爪子舔了舔:“喂,问你话呢。” 刚才跑圈的时候,它就想给予白一个下马威,让它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就算没有那份蛋奶羹它也会这么做。 结果半路被那只断尾给搅合了…… 其他的幼崽注意力都在它们这边,有好奇的,也有在看热闹的。 小黑豹抬着头,眼神余光落在另一只小豹子身上。 然而另一边的小豹子低头喝水,对别处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予白歪着头:“嗷呜。” 它摇摇尾巴,凑近小黑豹嗅了嗅,还想蹭蹭它的胡子。 予白不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它才第一天来这个地方。 它很想和这群幼崽一起玩,本能地表达着自己的友善。 小黑豹吓了一跳,根本没料到予白会靠近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还有许多幼崽看着,小黑豹顾及颜面,赶紧稳住身形。 “别想套近乎,”它做出凶狠的样子,露出还没长好的尖牙,“我才不喜欢小废物。” 跑个五圈都要花那么长的时间,予白和那只断尾一样,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以予白的状况,小黑豹不怕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它还是这群幼崽当中的佼佼者。 唯独小野猪所说的让它有些在意,可是予白又不回答,它一时拿对方没有办法。 予白依旧是刚才的模样,热情地摇着尾巴,湛蓝的瞳孔望着小黑豹:“呜……” “它怎么不说话?”小野猪小声道:“不会是个傻子吧?” “借过。” 一个声音突然将它们打断。 几只围在一起的幼崽散开,露出另一只小黑豹的身影。 它叼起地上的水碗,朝院子另一边专门摆放碗具的地方走去。 一只小黑豹从另一只小黑豹面前走过去。 予白睁大眼睛,它们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尾巴翘起来的弧度都差不多,只是后出现的小豹子体型略微小一点。 先前拦住予白的小黑豹冷哼一声,突然对眼前的白色毛团子失去了兴趣。 “算了,”它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去给我打点水来。” 小野猪立刻应下,屁颠屁颠地去叼水碗。 小黑豹一走,别的幼崽也都散了,予白被独自留在原地。 它再迟顿,也能看得出来了,这群幼崽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它。 也许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它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 予白的尾巴耷拉下来,一转头发现角落里的小狼崽正看着它。 它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起身奔向小狼崽。 白色的毛团子摇着身后的尾巴靠近,它不久前才跑完了整整五圈累得不行,这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 小狼崽往旁边挪,给予白让出一个位置,将身前的水碗移给它。 予白十分自来熟,不等小狼崽说话,自顾自埋着头“咕噜咕噜”喝水。 小狼崽重新趴好,默默望着远处,等予白喝完水抬头,突然出声:“那只想欺负你的裂齿豹,叫格因。” 予白顺着小狼崽的视线看过去,小黑豹身边簇拥着好几只幼崽。 “那边那只,叫邬元,”小狼崽扭头,悄悄给予白指了一个方向,正是和格因长得很像的另一只小黑豹,“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同为裂齿豹,尤其是幼崽时期,长得像再正常不过。 可偏偏是首领的儿子各处都被另一只同族压了一头,这就……有些微妙了。 再加上邬首领不喜欢弱小兽族的性格,前段时间甚至到处在传,格因会不会被首领收为义子。 小狼崽眯着眼睛晒太阳:“它们两个长得像,可别认错了。” 予白也趴了下来,歪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小狼崽看它这样子,就知道够呛:“……算了。” 过了一会儿,它又说:“我叫短尾。” 非常敷衍的一个名字,没有姓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小狼崽眼神淡漠,它看起来瘦瘦小小,却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气质。 予白摇摇尾巴,仰头“呜”一声,爪子扒拉出脖子上戴的小木牌,挪近让小狼崽看。 木牌上刻着痕迹,它们这群幼崽还没开始学习认字,小狼崽不认识,但猜到是予白的名字,敷衍地点点头:“嗯,看见了。” 予白很高兴,尾巴摇地更加欢快,挨着小狼崽趴下。 它记住了小狼崽叫短尾,这里只有它一只狼族,绝对不会认错。 — 休息了足够的时间,成年鬃熊从院外回来,幼崽们重新排成两排蹲好。 翁平先点了几只幼崽的名字,夸赞之前跑圈的表现不错,目光经过予白时顿了顿。 随后,他让幼崽们两两分组,自由切磋。 ——也就是打架。 幼崽们的年龄虽相差无几,能力却各有不同,跑圈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所以选择对手时,都尽量和自己差不多的幼崽一组。 于是小狼崽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予白,带着它来到不远处的空地,抬了抬下巴:“你先来吧。” 予白的耳尖动了动:“嗷呜?” 它不懂切磋是什么意思,小狼崽言简意赅:“过来揍我。” 这回予白听懂了,兴奋地摇着尾巴,压低身体猛地扑了过来。 小狼崽根本就没将它的攻击放在心上,估计予白以为这是在玩。 果然予白一点力气都没有,轻飘飘地撞在它身上。 小狼崽很给面子,顺势歪头一倒,违心道:“不错。” 反正只是做做样子,差不多就行了。 等予白爬起来,小狼崽也来了一次,低头用脑袋将予白拱到一边。 两只幼崽刚刚完成任务,就听见侧方传来骚动。 它们一同扭头,看见两只小黑豹站在院子中央,身边围着一圈幼崽。 小狼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两个又要打架。” 它示意予白跟着自己,悄悄来到院边,站在一块石头上。 视线变高了一截,可以清楚地看见两只小黑豹互相说了什么,开始各自后退几步。 院子里安静下来,幼崽们自动为它们腾出足够的空间,一旁的翁平也不阻止。 予白还没分出两只小黑豹谁是谁,它们已经冲向了对方。 与它刚才和小狼崽的玩闹不同,两只小豹子都是来真的,使出了自身十二分的力气。 远远看去,像两只黑团子卷到了一起,一只撕咬着对方的耳朵,另一只踹着对方的胸口。 但明显其中一只黑团子略胜一筹,另一只落入下风。 很快,落入下风的黑团子招架不住,狼狈地退到一边。 有一方退缩或认输,就算是分出胜负了。 获胜的小黑豹得意洋洋,周围的幼崽们上前将它簇拥起来。 而另一只小黑豹默默转身,独自去了角落的水槽。 予白看着小黑豹离开的背影,直起腰。 小狼崽一点都不意外:“又输了啊……诶你干什么去?” 予白跳下石头,朝着小黑豹的方向奔去。 小狼崽没拦住,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予白。 予白还不会说兽语,看起来傻乎乎的,它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小黑豹蹲在水槽边,尾巴蜷缩在脚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它没有打开水闸,也没有带水碗过来,不像口渴要喝水的样子。 予白对打架的输赢没有概念,它只觉得那边的小黑豹身边有好多幼崽,而这边的小黑豹十分孤独,看上去需要陪伴。 虽然,它还不知道这一只是格因还是邬元。 白色毛团子悄悄凑到小黑豹身边,蹭了蹭它的颈侧。 小黑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予白的靠近,此刻措不及防地抬头,露出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 予白一愣,小黑豹也一愣。 身后跟上来的小狼崽见了,脚步停住。 骤然被别的兽发现自己偷偷躲起来哭,而且还是今天刚进园的一只弱小幼崽,小黑豹既难堪又慌乱。 它把眼泪一收,恶狠狠地说:“滚开!” 予白还来不及反应,小黑豹扭头跑开了。 第4章 第4章 小黑豹越过水槽,爬上院墙翻出去离开了。 切磋是今天的最后一项课程,完成之后幼崽们又可以开始自由活动,等待着晚上开饭。 还有一些幼崽精力旺盛,还要再找几只别的幼崽打架。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不会又要给予白偷偷开小灶吧?它赶紧碰了碰身旁的小豹子:“格因,梨老师来了!她把小废物带走了!” 小黑豹正和别的幼崽一起练习咬合力,没空管这个,小野猪在原地独自干着急。 它环顾四周,干脆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宿舍,梨青将竹编小窝放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予白从她怀里下来,跳进小窝,用爪子踩了踩里面的软垫。 现在天气不冷,幼崽们的小窝里统一用的都是耐脏的布垫,予白这一个她刻意在底下多铺了一点棉花,睡起来更软。 小窝边缘刻着“予白”两个字,予白用爪子碰了碰,扭头看向旁边的小窝,上面刻着“短尾”。 予白还不认识字,它凑近嗅了嗅,在旁边的小窝里嗅到熟悉的气息。 “以后中午和晚上,都要在这里睡觉,”梨青一边说,一边摸着予白背部的软毛,“要听翁老师的话,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我不能随时过来看你……” 再过几天,就是幼崽们回家的日子,还不知道那时候予白要怎么办。 是被邬首领带回去,还是留在园中。 要是留下来,她倒是可以把予白带回家照顾一天…… 予白乖乖蹲在小窝里,认真听着梨青的话,在她指尖上舔了舔。 它舌头上长着细小的倒刺,这一点与裂齿豹的特征相同。 梨青也有个儿子,年龄比予白大了不少,正是叛逆头疼的时候。 此时遇见一只乖巧听话的幼崽,母爱顿时泛滥。 她低头从身上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在予白的窝里:“一点小零食,留到饿的时候吃。” 里面装的是一些肉干,她特意挑了最软的部位,像予白这么小的幼崽也能吃。 在幼兽园里吃饭基本靠抢,梨青担心予白抢不过别的幼崽,饿着肚子更难捱。 虽然邬首领有过命令,让她不许给予白特殊待遇,可面对这么一只瘦小的幼崽,她怎么也狠不下心。 先不说以后,现在她能帮的就尽量帮一点,平时在园里的学习,还得靠予白自己。 予白低头嗅了嗅油纸包,想把这包东西先藏起来。 有了下午和晚上的经历,让它明白食物是需要争抢的,让别的幼崽看见它有吃的,大概也想来抢走。 而且就算它不打算吃独食,那么多幼崽,油纸包里的食物肯定不够分。 还有小狼崽晚上分给它半碗食物,它一定也没吃饱,自己得给它留着。 予白安静思索片刻,用爪子将小窝里的软垫刨起来,再把油纸包藏在最下面。 厚厚的棉花和软垫盖住油纸包,也盖住了一丝淡淡的食物香气。 梨青看着予白的动作,摸着它的头顶夸赞:“真聪明。” 快到幼崽们睡觉的时间,梨青该离开了。 予白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在门口碰见了慌慌张张溜走的小野猪。 小野猪是偷偷跟过来的,它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在门口张望。 它看见梨青给予白做了新的小窝,刚好放在后方的空位子上,后来梨青背对着门口挡住了视线,小野猪没看见被予白藏起来的油纸包。 它还不死心,不愿意就此离开,结果没来得及躲藏好,就这么被发现了。 “黑卷,”梨青出声叫住它,“见了我跑什么?” 小野猪只好停下来,硬着头皮转身:“梨老师,我……我路过……” 这只小野猪总是去厨房偷吃,被梨青逮住了两三次,念在它年纪小才没有责罚。 梨青知道黑卷有点怕自己,见它模样还算规矩,点点头:“去吧。” 小野猪如释重负,扭头赶紧溜走。 — 夜里,院子内外的灯依次亮起,翁平准时过来,督促幼崽们去睡觉。 予白和小狼崽一起回到宿舍,小狼崽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新小窝。 刚刚梨青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看着明显更加结实的边框和厚厚的垫子,小狼崽沉默地蜷缩在自己窝里睡下。 能睡在小狼崽身边,予白倒是很开心,将小窝往里推了推,也跳了进去。 等所有的幼崽睡下,翁平熄灭房间和院子里的灯,关好门离开。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四周安静,偶尔传来翻身或说梦话的声音。 予白没睡着,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一阵饿意也在此时袭来。 它无声坐起来,伸出一只前爪,轻轻碰了碰一旁的小狼崽。 小狼崽这时候也没睡着。 它晚饭让予白吃了一半,也确实在饿。 但这不是重点,临睡前它见了予白那个精心布置过的小窝,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予白为什么能获得优待?是它长得比较可爱吗? 小狼崽并没有嫉妒或是气愤不平,只觉得羡慕。 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然它的尾巴也不会断掉一截,孤零零地被送进这里。 它背对着予白躺着,突然身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 小狼崽扭头看过去,果然是予白,它也没有睡。 予白兴奋地摇着尾巴,悄悄翻起软垫,叼出藏在下方的油纸包。 小狼崽抽动鼻尖,嗅到一丝香气,眼神微微发亮。 别的幼崽都在熟睡中,予白叼着油纸包跳出小窝,回头看向小狼崽,示意它跟上自己。 在宿舍里吃东西风险太大,万一把别的幼崽吵醒了就不好了,它们得去外面。 小狼崽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上。 一白一棕两只幼崽一前一后,悄无声息接近房门。 临近窗边的一个小窝里,黑卷半睁着眼睛坐起来,想去一趟茅厕。 它打着哈欠,正好看见房门打开,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出去。 小野猪一愣,转头看向角落,予白的窝里果然空荡荡的,旁边那只断尾巴的狼崽也不见了。 结合晚上梨青来给予白送小窝的时候,在宿舍里单独待了那么久,小野猪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它瞌睡顿时消散,茅厕也不去了,当即跟了过去,想看看予白和小狼崽究竟去外面干什么。 予白来到走廊的角落,放下口中的油纸包,对着身后跟上来的小狼崽“呜呜”几声。 小狼崽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压低声音猜测:“是梨老师给你的?” 予白点头,用爪子扒拉着油纸包,拆开封口。 里面是一些特制的肉干,诱人的香气一下子散发在空气中。 小狼崽暗自咽口水,看向予白。 予白将肉干推到小狼崽面前,让它先吃。 小狼崽低头咬住一根,又推回给予白。 梨青果然对予白很不错,真让它羡慕,不过予白能记得它的好,也把食物分给它,小狼崽不久前心里的那点不是滋味,立马就消失了。 两只幼崽一起埋头苦吃,这时走廊里突然又传来另一个微弱的脚步声。 予白紧张地转头,发现是名字叫黑卷的小野猪。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小野猪眼神不善,很快闻到了香味。 它抽动鼻尖,不由自主地往前:“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小狼崽爪子按住油纸包,随时准备把没吃完的裹起来跑路。 予白舔舔嘴唇,扭头从油纸包里叼了一根肉干,送到小野猪面前。 看见肉干,小野猪眼睛都快直了,不敢置信:“给、给我的吗?” 予白轻轻点头,小野猪一口接住肉干,几下吞进肚子里。 它意犹未尽,再次看向予白时,竟有些激动和羞涩。 小野猪一边“哼哼”,凑上前来蹭了蹭予白的耳朵,扭捏道:“你真好。” 第5章 第5章 见到予白给小野猪送肉干的举动,小狼崽很意外。 黑卷是格因的小跟班,整天跟在格因尾巴后面到处跑,殷勤地给对方打水抢饭,一起欺负别的幼崽。 白天就是黑卷故意领着小黑豹将予白拦住。 换做是自己,才不会把食物分给它。 但肉干是予白的,它想给谁,自己没有理由干预。 最多私下再提醒它几句,不要见了谁都示好,对方可不一定领情。 小狼崽隐隐头疼,下午跑圈时格因想把予白撞倒,它正好在附近看见,一时心软将它扑倒。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救下了一只小麻烦精。 小野猪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很没骨气的样子。 它后退一步,眼神飘忽着掩饰尴尬,还想试图挽回一下:“那个……你很识趣,我不会告诉翁老师你们半夜偷跑出来吃东西的。” 小狼崽一听这话,眼神有些冷,这是在威胁它们? 要是在它面前的是格因,它还会这么说话吗? 小野猪视线偷偷往予白身后的油纸包上瞟,努力绷着表情,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予白没想那么多,它看出来小野猪想吃,所以就给了。 白团子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贴近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卷……卷卷?” 梨青叫过小野猪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 小野猪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它家里人的确叫它卷卷,算是它的小名,现在被予白喊出来,听着有种别别扭扭的亲切感。 予白摇摇尾巴当作回应,领着小野猪来到油纸包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干,小野猪刚才的那点矜持又没了,直咽口水:“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它抬头眼巴巴望着予白,尾巴拼命甩动:“我……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跟过来的时候,小野猪承认它想过,它要先抢走予白和小狼崽这两只弱鸡的食物,再举报给翁平。 可是……可是予白竟然会主动给它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狼崽默默看在眼里,突然理解了予白,它的做法是对的。 剩下的肉干不多了,它基本吃饱,最后再叼起一根,将油纸包推过去。 予白点点头:“嗷呜!” 得到允许,小野猪激动万分,从油纸包里叼出第二根肉干吃掉。 最后,三只幼崽一起分完了肉干,小野猪来得迟所以吃的最少,不过它晚上吃了两份晚饭,本来就不怎么饿。 它打了个嗝,还教予白把油纸包扔到院边最远的垃圾桶,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处理好油纸包,三只幼崽又去水槽处喝水。 小野猪这时候才有时间去茅厕,它快去快回,飞奔着回来时予白和小狼崽还没走。 它凑到予白身边:“小白,我们回去睡觉吧?” 至于蛋奶羹那点事,小野猪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小狼崽被挤开,它落后半步,绕到了予白的另一侧。 三只幼崽结伴回去,悄悄关上房门,回到各自的小窝里睡觉。 第二天,翁平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集合!” 予白正睡得香,被身旁的小狼崽推醒。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幼崽们全都爬了起来,跟晚上抢饭一样往外冲。 “快点,”小狼崽催促,“迟了会挨骂。” 予白困倦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立刻翻身起床,和小狼崽一起出了宿舍。 和昨天一样,幼崽们排成两排,先依次去水槽洗漱。 轮到予白,它从一个兽人手里领了一个橘子味的小水球,放在嘴里咬破,里面有粗糙的小颗粒,最后吐掉再漱漱口就可以了。 随后,幼崽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上午的课程是文化类,不需要耗费体力,幼崽们坐在软垫上,听另一个兽人老师讲课。 内容基本都是一些穹擎岗的发展历史,狮王与几个首领的光荣伟绩,尤其是邬首领。 兽人将邬首领吹上了天,仅次于狮王的二把手,铁血手腕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统领出最壮大的部落群,深受穹擎岗所有兽族的尊重与爱戴。 兽人老师一边说,有不少幼崽都朝一只小黑豹投去目光。 它们都知道,邬元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虽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父亲,邬元却与别的幼崽没什么不同,照样在幼兽园和大家一起学习训练。 这同样是邬首领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在部落群里,出身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代表一切。 邬元埋着头,尾巴僵硬得绷在身后。 如果可以,它一点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对它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成绩要是拿不到第一,丢的就是它父亲的脸。 兽人老师还拿出了一张邬首领的画像,上面的裂齿豹身姿英武矫健,睥睨一切的眼神令人生畏。 予白坐在最后一排,它歪头看着,觉得画上的邬首领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它见过的大黑豹吗? 只不过大黑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它几次想靠近,都被对方给推开。 那时予白从后山被捡回去,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也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见到成年的兽族都忍不住想亲近。 一上午很快过去,幼崽们中途休息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房间里听课。 等到午饭的时间,予白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经历过昨天的一轮抢饭,它这一回做足了准备,和小狼崽一起挤到了中间,盯紧房门随时准备冲进去。 然而予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门一打开,它差点又被身后的幼崽挤倒在地。 予白心里着急,它今天可不能再让小狼崽分一半食物给自己了。 等它奋力穿越障碍,终于来到餐车前,眼前站着一只小野猪。 黑卷抢到了两份饭,嘴里叼着一个食碗,把脚下的另一个推给予白。 它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给你。” 它就知道,予白肯定又抢不上饭,念在昨晚它们一起偷偷吃过东西的交情,自己就帮它一把。 予白双眼发亮,亲昵地蹭着小野猪,稚嫩的声音响起:“卷卷!” 小野猪这时候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它甩着尾巴:“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不远处,邬元看见予白从小野猪那里收下食碗,叼起来开开心心去了小狼崽身边。 这发展也是它没料到的,它低头盯着自己的食碗,猛地咬了一大口。 而另一只小黑豹,也看见了小野猪的举动。 格因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很是不悦:“黑卷,你给那只小废物送饭干什么?” 黑卷平时一直和格因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它把食碗给了予白之后习惯性来到小黑豹身边。 它暗道不好,昨晚的事情没法和格因解释,不然自己被着它和别的幼崽一起吃独食,一定会生气。 “我……”小野猪支支吾吾,“我就是看它可怜……所以……” 它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变了一个态度,它应该去抢走予白的饭才对,而不是给它送饭。 格因眼神怀疑,把小野猪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小野猪紧张地要命,差点就要撑不住坦白了。 好在格因只是重重地哼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 小野猪胆战心惊,叼着食碗退到角落。 它先前光顾着帮予白抢饭,没想过格因看见了会不高兴。 那过几天它领了蛋奶羹,还会给自己吃一口吗……可是予白也给它吃了很好吃的肉干,它不能忘恩负义。 小野猪纠结无比,一边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 睡过午觉,予□□神抖擞地起床,下午的课程和昨天一样,又是跑五圈的任务。 予白照例落到了最后,和小狼崽一起艰难地跑完,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喝水。 它刚站在水槽边,身旁落下一道阴影。 小黑豹的体型比予白大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白团子。 “你挡着我了,让开。” 旁边还有别的位子,小黑豹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黑卷给予白送过午饭,格因现在看它更不顺眼了。 它才是这里的老大,而黑卷是它的小弟,黑卷给别的幼崽送食物,而且还是初来乍到的一只弱小幼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它的权威。 格因很不开心,但黑卷好歹跟了它挺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它便盯上了予白。 白色的毛团子柔柔弱弱,歪着头用湛蓝色的眼睛望着小黑豹。 予白晃晃尾巴,扭头去了另一边,不和格因抢位置。 小黑豹见予白就这么走了,心里憋了一股气。 它还算是穹擎岗的兽吗?都进了幼兽园还这么怂,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愤怒地和自己打一架? 但它其实也不意外,予白知道打不过它,所以很识趣地不和它起冲突。 翁平立过规矩,幼崽之间不能随意打架闹事,除非对方是自愿的,是“切磋”。 格因郁闷地喝了几口水,转身回到院子里。 直到自由切磋的课程一开始,格因直奔邬元而去。 邬元从来都不会拒绝它的挑战,即使每次都是输,这一次也不例外。 格因铆足了劲,似乎把在予白那里憋的气一并撒在邬元身上。 周围的幼崽都在看热闹,予白也不例外,今天的小黑豹格外凶猛,把另一只小黑豹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予白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挨打的那一只是邬元,也就是昨天输了的那个。 看样子,它今天也要输。 邬元被打懵了,不知道格因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它很快招架不住,认输之后,格因还往它脸上踹了一脚。 格因喘着气退开,带着只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和仰慕的目光回到院边休息,和昨天一样,立刻有幼崽给它送上刚打好的水。 邬元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瘸一拐地离开。 予白的目光紧跟着邬元,小狼崽在一旁看见,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它不会又要……果然予白起身跳下了石头,却是去另一个方向。 白团子越过被幼崽们簇拥的小黑豹,叼起一个眼熟的水碗。 小狼崽认得那个碗,是邬元的。 予白叼着碗去水槽,接了水再送到另一只孤独的小黑豹身前。 邬元也在水槽附近,它今天算是被打得最惨的一次,后腿破了一块皮,脸上也疼。 它很难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憋了回去。 昨天那样的情况只能有一次,它绝对不可以再被谁看见偷偷躲起来哭。 当水碗摆在自己面前,邬元警惕地后退:“你干什么?” 怎么又是这只幼崽,它难道还想来看自己的笑话。 予白蹲在水碗前,抬起一只爪子将碗推给小黑豹:“呜……” 它摇着尾巴,想让小黑豹喝水。 每次都会有幼崽给格因打水,予白猜测邬元也会口渴。 邬元这才明白了予白的意思,怔愣道:“这、这是……给我的?” 予白继续摇着尾巴,点头。 邬元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平时只会有幼崽给格因打水献殷情,而它空有一个首领儿子的身份,实际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要打得过,谁都能欺负它。 小黑豹慢慢走上前,打量着水碗,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比如在水里丢沙子什么的,才低头喝了一口。 予白凑到小豹子身边,见它一侧耳朵上沾了一点泥土,本能地舔了一下。 结果舔了一嘴的灰,它赶紧扭头“呸呸”吐掉。 再转过头时,予白看见几颗泪珠滑落,掉进水碗中。 邬元知道自己不能哭,可它控制不住。 小黑豹埋着头,声音哽咽:“我不想和它打架。” 每一次格因找它,它都想拒绝,可它不能拒绝。 身为首领的儿子,它一进园就备受瞩目,然而却总是比不上另一只裂齿豹幼崽。 邬元不想再看见父亲越来越失望和冷淡的眼神,只能加倍努力,就算打不过也要打,既然都已经输了,不可以再让别的兽觉得它认怂。 面对困难迎面而上,是父亲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教导与期望。 可是它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打不过格因,没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也没有谁来心疼过它。 有时候的一点小伤,它都不想去找老师包扎,自己舔舔算了。 而现在,竟然是才来第二天的一只弱小幼崽,给它送了水过来。 邬元不想去深究予白这么做的原因,说到底它也才一个月大,此刻实在绷不住委屈。 予白不知所措,轻轻蹭了蹭小黑豹,想让它别难过。 然而小黑豹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眼泪掉得更凶。 “我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小黑豹抽抽嗒嗒,“我不想在这里,不想上学。” 它也想和予白一样,跑圈的时候慢慢悠悠,累了就走路歇一会儿,被叫做小废物也无所谓。 可它有着这个身份,就注定无法懈怠。 附近有微弱的脚步声靠近,小黑豹理智尚存,不想再被第二只兽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条件反射般扭头,把头埋在予白的后颈。 乍一看,像是小黑豹压住了白团子不让它动,两只幼崽姿势奇怪,但也不会有谁联想到小黑豹在哭。 后方跟上来的小狼崽远远看见这一幕,在原地等待片刻,默默转身走了。 予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了半晌,身上的小黑豹才把头抬起来。 哭过一阵,邬元已经好多了。 予白后颈的毛发上还有一点水迹,它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爪子紧张地扣住地面:“对不起……” 予白起身抖抖毛,丝毫不在意,围着小黑豹转了一圈,蹭蹭它:“嗷呜呜……” 邬元也不再难受,过了一会儿小声说:“谢谢你。” 予白摇着尾巴,碰了碰水碗示意邬元再喝几口。 最后邬元去水槽边自己处理了腿上的伤,说是处理,其实就用水冲了冲。 有一点疼但是能忍,过一晚估计就没事了。 回院子里之前,邬元又叫住予白。 小黑豹眼神别扭,压低声音:“今天……不,这两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的兽。” 是指它在自己面前哭这件事吗?予白似懂非懂,点点头。 而远在另一边的格因,从予白去叼水碗的时候就看见了它。 这是什么意思?给它的手下败将送水,故意膈应它是吧? 格因更加气恼,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水碗。 别的幼崽都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生气,慌忙往后退。 黑卷小心翼翼开口:“格因,你怎么了?” 小黑豹生着闷气,冷冷回道:“没有。” — 晚饭时间,予白跑在最前面,紧跟着带领它们的兽人身后,成功混进第一梯队,守在门口等开饭。 一片黑压压的幼崽,唯独前排挤着一只白团子,小狼崽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予白压低脊背,稳住四肢蓄势待发,只等一开门就立马往里冲。 它紧盯着前方,房门刚被拉开一道缝隙,予白仗着自己瘦小,第一个冲了进去。 然而予白的速度还是差了一截,很快被别的幼崽追上,好在它动作快,成功抢到餐车最边上的食碗。 只是它力不从心,没办法帮小狼崽再抢一份。 予白叼着食碗后退,想看看小狼崽过来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来到它面前。 格因没有去抢餐车上的食碗,而是看上了予白的这一份。 它一口咬住碗边,直接拽了过来:“给我!” 第6章 第6章 予白正在找小狼崽,丝毫没有防备格因会来抢它的食物。 它措不及防,嘴里骤然一空,食碗直接被力气大一倍不止的小黑豹抢走。 白色毛团子愣在原地,眼神中露出怔愣与迷茫。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但当着首领小儿子的面,她们不好多问什么,很快收回视线。 邬元后腿上的伤口擦了点药,最后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好。 小狼崽的伤更轻,女兽人半天才看出它侧脸的毛发有点乱,用热毛巾擦了擦。 处理好后,三只幼崽就可以走了,要是还伤口还不舒服,随时都能再过来。 邬元跳下软垫,站在两名女兽人面前,欲言又止。 它想问问她们,父亲的干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豹别别扭扭,怎么也问不出口,它不想让谁知道它很在意这件事。 最后它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女兽人道谢后,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医疗室。 路上小黑豹心事重重,没能见到梨青,予白也有点闷闷不乐。 小狼崽沉默地走在它们中间,突然听小黑豹说:“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到时所有的幼崽都会被父母接回家,休息一天再回幼兽园学习。 这下轮到小狼崽不高兴了,它没有父母,那天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 它默不作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予白“嗷呜”一声,尾音朝上。 “我不想回家,”小黑豹自顾自道,“万一看见那个什么干儿子……” 它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没有谁能理解和体会它的心情。 邬元转移话题:“予白,你也要回家吧?” 它还不知道予白是谁家的幼崽,好像没有听说过穹擎岗有白色毛发的兽族…… 邬元脚步微顿,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它从来没有将予白和“父亲新收的干儿子”联系在一起过,所以即使觉得予白这样的兽族出现在穹擎岗很奇怪,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予白的尾巴晃了晃,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它也要回家吗?回哪里去? 小狼崽此时在一旁插话:“予白是不是梨老师的亲戚?” 上次的肉干,就是梨青给予白的,别的幼崽可没有这待遇。 亲戚?予白更加茫然:“呜?” 它现在还只会说零星的几个字,加上连自己都不清楚,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另外两只幼崽只当它是默认了,不再多聊这个话题。 — 自从邬元帮予白抢回了晚饭,格因没再主动过来招惹。 上午半天的学习下来,它规规矩矩的,中午也没有再试图针对予白或是别的幼崽,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一份饭去角落狼吞虎咽。 填饱了肚子,格因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没有什么是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格因又吃了点小野猪的那一份,打着嗝去喝水。 而下午的切磋,邬元也终于有了机会拒绝。 它露出后腿上缠的纱布,语气平淡:“抱歉。” 格因眯着漆黑的眼睛看了看,索然无味地走开,两只小黑豹头一回没有打架。 下午放学,幼崽们集合的时候,翁平带来一个消息。 “明天第三部落的栎首领会过来给大家上课,都注意点规矩。” 穹擎岗一共四个部落,除去兽族最多,由邬首领管理的第一部落,还有鸟族聚集的第二部落,毒物与蛇族聚集的第三部落,由骨狼一族单独设立的第四部落。 不少幼崽都听说过这位栎首领,传闻是一条十分可怕的三眼巨蟒。 放学在院子里等开饭的时候,小野猪瑟瑟发抖:“听说栎首领原型有一棵树那么粗,一顿能吃十个我……” 别的幼崽听得胆战心惊,一只鬃熊幼崽都快吓哭了:“真、真的?” 虽然知道栎首领不可能吃掉它们,但脑海中只要一想到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三眼巨蟒,足以让这一群不足三个月的幼崽害怕。 格因趴在石头上,尾巴微微甩动:“假的,十个黑卷还不够栎首领塞牙缝。” 三眼巨蟒与别的兽族不同,暴走状态下兽态体型能增大数百倍,一棵树算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小野猪身体一僵,声音颤抖:“我这么胖……十个都不够塞牙缝吗……” 予白和小狼崽趴在另一边的石头上,它微微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邬元喝完水回来,跳上石头蹲在剩余的位置上,瞥了对面一眼:“别听它们瞎说。” “栎首领,还是很……”邬元绞尽脑汁,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它只好放弃,趴下来:“总之明天规矩点,认真上课就好。” 只要不被栎首领盯上,他不感兴趣的事物基本不会搭理。 予白似懂非懂,摇着尾巴:“呜!” 第二天,内心忐忑的幼崽们来到上文化课的教室,却没有看见巨蟒。 一只蓝青蛙蹲在讲台上,清清嗓子:“大家好……“ 蓝色的小青蛙身材娇小,大概和幼崽的一只爪子一样大,身上背着一个精致的小挎包。 看起来……像一只会发声的小玩具…… 幼崽们眼睛都快直了。 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视线,蓝青蛙只想扭头逃走。 它忍住从挎包里拿出毛巾擦汗的念头,身体僵硬地蹲在原地。 一旁的兽人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来自第三部落的蓝极老师,是栎首领的助手,上午的课程就由蓝极老师来讲。” 会……会讲课的小玩具! 幼崽们仰头“呜呜”几声,用第一部落独有的方式欢迎蓝青蛙。 予白也跟着“嗷呜”,它见过这只小青蛙,就在刚来穹擎岗的那天。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坐在软垫最边缘的位置,想离讲台更近一点。 大部分幼崽都很期待,也有像邬元和格因这样比较冷静的,和谁来上课都行的小狼崽。 课程开始,兽人老师就离开了教室,并贴心地把门带上。 随着门锁扣上的声音响起,蓝青蛙深呼吸几下,抖着前肢从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 它的兽态娇小,身上的挎包和资料尺寸也极小,只有蓝青蛙自己能用。 “那个……”蓝青蛙硬着头皮,按照资料上的小字开始念,“如何分辨有毒食物及兽族……” 得知要来幼兽园讲课,蓝青蛙提前准备了这份资料。 这是它第一次来,这种事以前都是部落里另一个兽人负责。 蓝青蛙实在不想接这份差事,它知道自己长得像会动的玩具,不变成兽人形态也是有原因的。 它浑身带毒,稍不注意就会在触碰过的地方留下毒性,唯有兽态时体型最小,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奈何首领有令,不得违抗。 好在这群幼崽还算听话,虽然目光一直在它身上打转,不知道真正听进去了多少,却都乖乖坐在自己的软垫上不乱跑。 蓝青蛙松了口气,摸出小毛巾擦擦汗,继续讲课。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时兽人老师热情地留蓝青蛙和幼崽们一起吃饭。 “我看它们都很喜欢你,比以前听课都认真……” 蓝青蛙连声拒绝:“不不不不多谢好意……我自己准备了午饭,就不麻烦你们了。” 它一边说着,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举起来给兽人老师看,示意自己带了。 食盒太小,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兽人老师只好道:“好吧……下午还有半天课,您还不会回去吧?” 蓝青蛙苦涩应道:“嗯……” 部落安排的是一天,下午没有文化课,它也得继续留下来。 听说幼兽园下午的课程都是体力类,比如追逐打架什么的……蓝青蛙抖了抖身体,打算看情况不对就立马逃走。 中午等幼崽们都回了宿舍,蓝青蛙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掏出食盒。 食盒里装的是两段炸小鱼,底下垫了一层保温棉,打开盖子时还冒着热气。 蓝青蛙刚吃了一小段,视线里出现一抹金色的影子。 它连忙收起吃了一半的午饭,几步跳上前迎接:“首领。” 一条金灿灿的巨蟒从沿着院墙滑下,吐着信子:“嗯。” 这不走正门的方式让蓝青蛙忍不住想擦汗,它还以为巨蟒今天不回来,它跟在巨蟒身边:“您用过午饭了吗?” “没有,”巨蟒懒懒答道,“没胃口。” 它多数时候都没有胃口,每当这时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巨蟒都不会多瞧一眼。 蓝青蛙还想再说什么,巨蟒突然问道:“那只小抹布呢?” 小抹布?蓝青蛙苦思冥想,半晌才记起来巨蟒说的应该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崽。 后来幼崽被邬首领带走,似乎就送进了幼兽园里。 蓝青蛙上午光顾着念完资料,没怎么注意幼崽有哪些,它依稀记得最后一排,好像是有个白色的身影。 而巨蟒这时候问起来……不会还想着吃掉对方吧? 蓝青蛙掏出毛巾擦汗:“应该在……在睡午觉吧?” 巨蟒也不见有什么别的表示,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去院子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晒太阳。 — 睡完午觉醒来,予白和其他幼崽们一起到院子里集合。 成年鬃熊照例站在院前,而院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兽人。 他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袍,这样又浅又明亮的颜色穿在一个男性兽人身上,竟然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和奇怪,白皙的皮肤配上英俊的容貌十分惹眼。 兽人抬起一只手撑着额角,眼眸半垂,正看着排成两排的幼崽们,蓝青蛙则在他手肘靠着的石桌上蹲着。 翁平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向栎首领问好!” 原来这个陌生的兽人,就是昨天提起过的栎首领。 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三眼巨蟒,幼崽们都放松不少,兽人形态总是更无害一些。 幼崽们此起彼伏,喊了一声“栎首领”。 翁平不太满意:“都没吃午饭?大点声!” 于是幼崽们又喊了一遍,从各种稚嫩的声音当中,坐在石凳上的兽人敏锐捕捉到一声“嗷呜”。 他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找到一只瘦小的白色毛团子。 予白正好抬起头看过来,栎升对上它投来的目光,嘴角勾了勾。 然而予白却不认识他,它没有见过三眼巨蟒的兽人形态,只觉得这位栎首领看着隐约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栎升并不参与幼崽们的课程,似乎只是过来看一眼,当予白绕着院子跑完五圈,石桌旁的兽人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蓝青蛙还守在原地。 小野猪叼着水碗路过予白身边,嘟囔着:“也没那么吓人嘛……” 休息过后,又是每天的切磋时间。 而这一次,不少幼崽都将目光投向了院边的蓝青蛙,就连格因也无心找邬元打架。 栎首领走了,蓝青蛙还留在这里,它是不是要和它们一起上课?一起玩? 蓝青蛙脊背一凉,捏住小挎包的带子。 格因胆子最大,起身朝蓝青蛙的方向奔去。 它的速度并不算快,不过是一只一个月大的幼崽而已,但在蓝青蛙眼里,这是一只身型高大敦实,双眼冒光的裂齿豹。 不等格因靠近,蓝青蛙惨叫着跳走:“别追我!我有毒!” 小豹子眼露失望停了下来,原来蓝青蛙不和它们一起上课。 后方的予白看着蓝青蛙飞快逃走,低头喝完自己的水,叼起碗去水槽边放好。 它回来时经过走廊,眼神余光瞥见一丝金光。 予白好奇地扭头,看见一条略带眼熟的金色巨蟒,正贴着走廊边的栏杆移动。 白团子眼前一亮,迈着步子跑过去。 予白记得那条蟒蛇,对它一身漂亮的鳞片和红宝石般的眼睛记忆犹新。 实际上它还不知道这个兽族叫做蛇,也不知道蟒蛇的身份。 予白从侧面跳上走廊,蹲在栏杆前摇着尾巴:“嗷呜!” 它不知道蟒蛇还记不记得自己,刚到穹擎岗那天它碰见的几个兽族里,除了梨青,蟒蛇算是第二个愿意让它接近和触碰的兽。 巨蟒垂下头颅,一对红眼注视着予白。 予白不停摇摆的尾巴让它想起外面一个兽族的特征,巨蟒吐了吐信子:“小狗崽?” 别的地方又不太像,巨蟒尾部勾着栏杆,身侧的鳞片贴着予白又长又软的毛发掠过。 “过得怎么样?” 巨蟒绕了一圈,将白团子虚虚围住,低声道:“这里好无聊,不如跟我回部落?” 第7章 第7章 回部落? 予白眼神懵懂,它们现在不就是在部落里吗? 巨蟒见予白没什么反应,额间睁开第三只眼睛,无声打量着它。 还是只不足一个月的幼崽,长得瘦小白净,和幼兽园里的那一群站在一起显得更加柔弱,可胆子又很大。 金灿灿的蛇身环在四周,再收紧一点就会将予白整个缠住,蛇信子吐在粉嫩的鼻尖上方,只要一张口……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它想问,小狼崽是不是也要回家,它的父母会不会是那天见过的灰色巨狼? 除了毛色不一样,尾巴短一截,小狼崽和骨狼长得很像。 小狼崽没再出声,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直到翁平喊了解散,它转头往食堂的方向去,才说道:“我不回家。” 予白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还能不回家? 然而接下来无论予白在小狼崽面前晃了多久,它都不肯再说话。 晚饭时间,两只幼崽成功抢到食碗,加上找过来的邬元,一起在角落的软垫坐下。 予白刚吃了两口,另一个身影叼着碗走过来。 是小野猪,它围着软垫转了半圈,硬是挤进来坐在予白身边。 小狼崽默默往一边挪,给它腾个位置,邬元十分不满:“格因不是在那边。” 黑卷每次吃饭都跟着格因,今天怎么非要跑到它们这里来。 小野猪当作没听见,它放下碗,心有余悸:“予白……栎、栎首领没对你怎么样吧?” 它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活的蟒蛇,吓得晚上都没什么胃口了,只抢了一份饭。 从走廊逃走后,小野猪有一点后悔,予白还在那里,它们好歹是晚上一起偷偷吃过东西的交情,它就这么丢下予白独自跑了,予白被巨蟒吃掉怎么办。 它那么瘦小一只,肯定还不够塞牙缝的。 可是小野猪又实在害怕,它不敢回去,怕巨蟒拿它塞另一个牙缝。 好在集合的时候予白毫发无损地出现,小野猪差点就要去找翁平求助了。 听见小野猪的话,邬元和小狼崽一同抬起头。 小黑豹神色紧张道:“怎么回事?栎首领怎么了?“ 邬元是首领的小儿子,在一群幼崽当中,算是与别的首领接触较多的了,几乎不怎么出现的骨狼它也见过两次。 印象里,就这位栎首领最可怕最不好接近,性格阴晴不定,变脸比变天还快。 予白对上三道担忧的目光,茫然地摇摇头。 为什么它们都是这个反应,栎首领不是挺好的吗?说话温柔和善,它还碰过对方漂亮的金色鳞片,凉凉的很特别。 邬元松了口气:“没欺负你就好……” “呜……”予白再次摇头,更不明白邬元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野猪啃了一大口食物给自己压压惊,它嘴里塞着东西说话含糊:“一会儿终于能回家了,我要让我爹给我做煎肉饼。” 它说完这话,另外的三只幼崽都很沉默。 小狼崽得继续留在幼兽园,予白还不知道会去哪里,而邬元则是不想回家。 它又没有在切磋中打赢格因,不想回去面对父亲严厉和冷淡的眼神,也害怕碰见那个“干儿子”。 邬元闷头吃饭,心里想着“干儿子”也会是一只裂齿豹吗,一定哪个方面都比自己强,所以才会被父亲看中。 三只幼崽各有心事,予白恢复得最快,吃饱喝足后又精神抖擞,和别的幼崽一起去幼兽园大门口等待。 它离开前,小狼崽蜷缩在自己的窝里:“你快走吧,我就不去了。” 予白不清楚它的情况,又说不明白话,着急地用头拱它:“短短?” 最后还是邬元将予白拉走的,路上邬元才对予白说:“短尾没有家人,它哪里都不去。” 短尾是在予白之前进来的幼崽,父母原本也是穹擎岗的兽族,不知什么原因将它遗弃了,并连夜悄悄离开部落,再也不知所踪。 它和予白一样瘦小,在一群幼崽中表现并不突出,部落里没有愿意收养它的兽族,于是就先留在了幼兽园。 予白安静听完,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脚步迟疑下来。 小狼崽和它的情况好像有点相似,它大概也是被遗弃的,并且连自己的父母和族人都没有见过一眼,也许是忘记了。 予白突然停住,然后转身想往回走。 邬元赶紧用爪子扒拉住它:“你干什么去?不想回家了?” 予白不管不顾,它想回去陪着小狼崽,反正它也没有家。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小白?” 予白扭头一看,是梨青。 她站在大门口,朝予白招招手。 予白又犹豫了,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往梨青的方向去。 它和邬元一起来到门口,梨青迎上前,俯身变回兽态。 成年裂齿豹垂下头:“上来,我送你们回去。” 你……们?予白身边的小黑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别的幼崽在这里:“我和予白?” 身为首领,父亲总是很忙碌,母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是没有时间来接它,就会让梨青帮忙送一趟。 邬元对此并不意外,但它以为梨青喊了予白,是要带它回家的。 梨青点头:“对。” 幼兽园放假一天,梨青的确想着来接予白。 但予白是狮王和首领亲自安排进来的幼崽,她得先试探试探邬首领的意思,确认没问题才敢将予白偷偷带回去。 恰巧今天邬首领也没有时间接邬元回来,让梨青代劳。 狮王也在部落中,似乎在与邬首领谈事,见状随口道:“先前那只幼崽的情况如何?一并带过来吧。” 邬首领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梨青只好应下:“是。” 邬元还在疑惑,踩住成年裂齿豹的前腿爬上去。 也许梨青先送它回去,再和予白一起回家,省的跑两趟。 予白也跟着爬上裂齿豹的背部,它个子矮够不着,还是翁平在附近见了,走过来帮了一把。 梨青向他道谢,带着予白和邬元在其他幼崽羡慕的视线中快步离开。 小野猪翘首以待,还没见到自己父母的身影,和身旁的格因说话:“我就知道予白和梨老师有关系,那天晚上……” 格因扭头看过来,小野猪却不说了,硬生生停住:“没什么没什么……” — 成年裂齿豹后肩宽厚,放两只幼崽正合适。 狮王的命令梨青不敢耽误,尽量加快步子,往首领的住所去。 予白直挺挺趴着,爪子紧紧扒住裂齿豹的身体,生怕被甩下去。 直到幼兽园的大门在身后越来越远,一路上稳稳当当,它才慢慢爬起来,和邬元一起蹲坐着。 适应了之后,予白就开始兴奋,不停转动脑袋打量周围:“嗷呜!呜……” 邬元出声叮嘱:“小心点,别乱动。” 没过多久,梨青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院门前有两个兽人看守,邬元不认识他们,多看了两眼才想起来,似乎是狮王的下属。 裂齿豹附身让两只幼崽从身上下来,变回兽人形态,领着它们进去。 予白始终是兴奋的状态,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元元……” 它这么称呼自己,邬元已经渐渐习惯了,并且基本能猜出它要说什么:“对,这就是我家。” 穿过院子,梨青敲开前厅的大门,半跪着行礼:“首领,它们都带回来了。” 一只体型更大的裂齿豹趴在前方的软垫上,另一侧是一只独角狮王。 “多谢。” 裂齿豹开口道,梨青不止一次帮忙接送邬元,虽为下属,道谢也是应该的。 梨青站起身,暂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等待。 裂齿豹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却没多说什么。 邬元上前蹲着,低头:“父亲,穹首领。” 穹擎岗正是以狮王的姓氏命名,私下里邬元有时会叫狮王“叔叔”,正经场合依旧规规矩矩喊首领。 予白也和邬元蹲在一起,它扭头看看邬元,又看看前方的裂齿豹和独角狮王:“父……父……” 邬元尾巴一抽,压低声音:“你要叫邬首领!” 那是它父亲,予白怎么也跟着乱喊! 第8章 第8章 没有兽教过予白,它不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喊。 在邬元的提醒下,予白只好闭了嘴,摇着尾巴望向前方的两只兽族。 都是它刚来穹擎岗那天见过的,那只拥有一对尖牙的大黑豹,和邬元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邬元是缩小版,并且还没有长出裂齿豹标志性的尖牙。 予白这时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邬元和大黑豹的关系。 它们长得很像,是同族,也是家人。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而且回来之前的那两天,它也曾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提过几句,还问过予白的家在哪里,予白都没有任何表示。 小黑豹心里的委屈正是因为这个,它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和隐瞒。 邬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最先发觉的是蹲在它身边的予白。 予白歪着头凑近,抽动鼻尖,从小黑豹的眼睛里嗅到一丝水汽。 “你们先下去吧,”成年裂齿豹及时开口,抬眸,“梨青。” 梨青立即上前:“是。” 她半蹲下来,轻声喊道:“邬元,予白?” 小黑豹闷声道:“父亲,穹首领,我先回房了。” 它先一步扭头跑走,予白说不了和它一样长的句子,“呜呜”两声也跟着跑了。 梨青跟在两只幼崽后面,出了前厅顺手将门带上。 邬元头也不回,穿过走廊往自己的房间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它知道是予白,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予白在后面奋力追赶,每天下午绕着院子跑的五圈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它追不上邬元,也没有被它甩开。 前方的小黑豹猛然间停了下来,予白措不及防,一头撞过去。 邬元差点和扑过来的白团子一起栽倒,它稳住身型,往后退一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黑豹这话恶狠狠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强硬,反而带着一点颤音。 予白摇着尾巴,担忧地望着它:“呜……?” 它一眼看出邬元不开心,像每次和格因打架没赢过对方的时候一样。 梨青不知何时变回了兽态,成年裂齿豹迈着步子靠近:“邬元……” 她也发现了邬元的情绪不对,是因为不喜欢予白到这里来?两只幼崽在幼兽园里时明明关系不错的。 还是……邬元问的那一句“干儿子”? 它大概不知在哪里听到些传言,才误解了邬首领与予白的关系。 这段时间里不止幼兽园,部落别的地方也总有兽人谈论起首领带了另一只幼崽回来的事,猜测究竟是为什么。 可哪怕是邬首领自己,也不清楚狮王要将予白留下的原因。 “予白也要留在这里,”梨青柔声道,“这是狮王的意思,它来和你做个伴,后天再一起回园里上课好不好?” 她照顾着邬元的情绪,没有提邬首领,只说是狮王开口让予白留下。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除了这两只幼崽,谁都看得出来邬首领不太喜欢予白。 若不是狮王的命令,她便会将予白带回自家去。 小黑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予白凑过去蹭了蹭它的颈侧:“元……元元,不哭……” 它竟能说出“不哭”两个字了,邬元浑身一僵,推开它又羞又恼:“我没哭!” 予白点着脑袋,顺着它的话:“嗯!” 梨青还在一旁,邬元有些尴尬,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不开心和委屈也卡了回去。 它抬起爪子轻轻推了推予白:“赶紧跟我走!” 小黑豹继续快步走在前面,予白紧随其后,两只幼崽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不少,梨青也松了口气。 送它们回到房间,梨青就离开了。 临走前,她叮嘱予白:“乖乖听首领的话,后天回园时我来接你们。” 在予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成年裂齿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邬元领着予白来的是自己的房间,这里除了它自己和负责清扫的兽人,几乎没有别的兽来过,包括它的父母。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应该有人定时清扫,邬元去幼兽园几天没回来,家具和地上也没有落灰。 小黑豹关上门,快速打量一遍周围,把床边散落的几个棉布玩具叼去放好。它还小,虽不需要干扫地之类的活,房间里的东西却一直是自己整理的,这也是邬石的要求,安排过来打扰的兽人从不会动邬元的物品,就算拿起来也会按照原样放回去。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张又厚又大的软垫,一小框玩具,窗边靠墙还有一个高高的爬架。 邬元蹲在软垫前,语气复杂又冷淡:“你就先待在这里,一会儿……” 家里平时不会有谁来住,回来之前它特意看了看其他的空屋子,要么上了锁要么堆放着杂物。 应该是没有给予白另外安排房间的,邬元心想。 它的房间够大,软垫睡两三只幼崽都绰绰有余,接下来的时间予白多半都会和它待在一起。 邬元还没有适应自己多出了一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是予白,回来路上压下去的失落感又再次浮上来。 它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见予白正盯着地上的一小框玩具两眼放光。 邬元的情绪又诡异地停住了,迟疑道:“你……你想玩吗?” 予白摇着尾巴,拼命点头。 小黑豹走上前,把里面的玩具叼出来,挨个摆在地上。 见予白兴奋的模样,邬元隐约猜到:“你以前没玩过这些?” 予白低头闻一闻这个,再看一看哪个,简直移不开视线。 它摇头:“呜……” 何止没玩过,它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邬元很惊讶,和同龄的幼崽比起来,它的这些玩具算少了,而且都是最常见的一些。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几乎是一生下来,父母就会准备好玩具等一系列物品,予白好歹也是能进幼兽园的年纪了,却没玩过玩具。 小黑豹叼起一只棉布做的小鸟,向上抛甩出去。 棉布小鸟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予白湛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小鸟掉落的方向奔过去。 它试图跳起来接没接住,棉布里塞的是棉花,软软地砸在它脸上。 予白更加兴奋,叼起掉到地上的棉布小鸟回到邬元身边。 “不错,”邬元夸赞道,“差一点点就咬住了。” 它后退几步,示意这一次予白来扔,它来接:“你来。” 予白学着邬元的动作,奋力将棉布小鸟扔起来,可惜它经验不足,力气也不够,刚刚甩出去就砸回了脸上。 它并不气馁,捡起来又试了好几次,直到成功丢到远处。 小黑豹找准时机,一个干净利落的飞扑,成功在棉布小鸟落下前咬住。 这是幼崽之间最简单的游戏,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玩得乐此不疲,从房间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其他几个玩具,邬元也一并陪着予白玩了一会儿,最后两只幼崽一起爬上爬架,趴在最上方的小平台上休息。 予白下巴靠着软垫,露出舌尖散热,玩了这么久,简直比围着院子跑了五圈还累。 但它十分开心,身体的疲累掩盖不住眼里的兴奋,过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用爬架上的麻绳磨爪子。 邬元也很累,它自从进了幼兽园,就再也没玩过这些,怕父亲看见了会不高兴。 今天和予白一起疯了一阵,是它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最高兴的时候。 多一个弟弟……好像也不错。 小黑豹翻身爬起来,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予白。 太瘦了,后腿一看就没有力量,怕是和小狼崽打架都打不赢。 一身又长又软的白毛,缺乏攻击力的肉垫和爪子,尾巴总是热情地摇着,浑身上下都写着“弱小兽族”四个字。 邬元年纪虽小,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予白身上的每一处,都不讨邬石的喜欢。 或者说,就不是穹擎岗会有的兽族。 邬元这时候开始觉得奇怪起来,予白明明不是父亲心目中最完美的幼崽,甚至差得很远,为什么还要收它做干儿子? 不对,按照狮王的意思,应该还没有正式收,还得看父亲最终的意愿,目前只是将予白暂时留了下来。 小黑豹跳到予白所在的台子上,围着它打转。 予白不明所以,蹲下来:“嗷呜?” 邬元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的家人呢?不在穹擎岗吗?” 予白眨了下眼,慢吞吞地开口:“没……没有,家。” 它没有家人,大概和小狼崽一样,都是被遗弃的。 邬元一愣:“你……” 所以今天放学时,予白才想回去找小狼崽,如果不是梨青来接它,予白现在会和小狼崽待在幼兽园里。 看着予白照样摇晃着尾巴,丝毫没有因此而情绪低落的样子,邬元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先前那点关于“干儿子”的别扭感彻底消失了。 它继续围着予白转圈,又蹲坐下来看了予白半晌,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想住在这里吗?”小黑豹的尾巴尖悄悄翘起来,抬起头尽量用最冷淡的语气说,“我可以当你的哥哥。” 它看似平静,实际心里却十分忐忑,予白应该不会拒绝它吧。 至于父亲那里以后再说,它先把这个弟弟给认了。 予白眼神清澈懵懂,跟着喊了一声:“哥哥?” 它比叫元元的时候还咬字清晰,邬元就当它同意了,矜持道:“嗯。” “以后在幼兽园,谁敢欺负你,我就揍它,”邬元心里默念,格因也不例外,“你还可以住我的房间,我的玩具就是你的玩具。” 予白的双眼逐渐亮起,原来哥哥是这个意思。 “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邬元继续道,“就是刚才你见过的邬首领。” 那只大黑豹!予白开始兴奋,结结巴巴道:“家、回……回家。” 是不是以后每次幼兽园放假,它都可以跟着邬元回来,这里就是它新的家。 邬元能听懂予白的意思,点头:“对。” 予白开心的不得了,凑过去蹭着小黑豹:“元元……哥哥。” 邬元耐心纠正:“叫哥哥就行了,不要叫元元哥哥。” 不然听着怪怪的……不够符合哥哥这个身份。 予白乖巧道:“哥哥。” 邬元终于满意了,领着予白跳下爬架,一起趴在软垫上。 它们回来之前已经在幼兽园的食堂吃过了晚饭,一会儿自己熄灯睡觉就行。 只要别玩得太晚,父亲一般不会过来提醒它,邬元都习惯了。 新有了一个弟弟,邬元决定把身上的担子分一点过去,让予白和自己一起努力。 “父亲不喜欢没用的兽族,”邬元语气严肃,“我们要好好学习和训练,不惹父亲生气。” 予白似懂非懂,点头:“嗯!” 天色渐渐暗下,外面院子和走廊的灯已经熄灭。 时候不早了,予白却睡不着,还处于兴奋和开心的状态。 它和邬元挨在一起,和独自睡在小窝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然而予白在这时又想起了小狼崽。 “哥哥……”予白翻了个身,肉垫从侧面按在小黑豹身上,“短短……” 邬元也没睡着,它睁开眼:“短尾?” 这个时间,小狼崽大概独自睡在空旷的宿舍里,等明天天一亮,还不知道有没有兽族给它送食物。 从前邬元和小狼崽不熟,不怎么关注它的情况。 现在有了予白这个弟弟,并且予白和小狼崽的身世相似,都极有可能是被遗弃的。 邬元心疼予白,自然也会心疼小狼崽。 小黑豹侧过身,爪子在予白身上轻轻拍了拍:“我明天让一个兽族给它送点吃的过去。” 身为首领的儿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呜……”予白含糊地应了声,困意汹涌来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翻身动了动,很快睡着了。 — 第二天,予白准时被喊起来吃早饭。 邬石经常不在家,家里有专门负责给邬元做饭的兽族,得知予白的到来,准备了两份食物。 予白跟着邬元去饭厅,直到吃完了有陌生兽人过来收走食碗,它都没有再见到邬元的父亲。 邬元对此习以为常,领着予白在家里各处逛了一圈,想带它熟悉熟悉环境。 予白记性还不错,走一遍就基本认得路,知道邬元的房间在哪里。 中午,又是同一个兽人为它们端来饭菜。 吃饭前,邬元在门口和一个兽人交谈几句,走进来:“看来母亲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它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等到放假,却连面都见不上。 予白歪着头重复:“母亲?” 自邬元记事起,母亲比它当首领的父亲还要忙,一旦回家,还总是和父亲吵架。 小黑豹默默叹息,看了看予白:“不过如果母亲在的话,它一定会很喜欢你。” 吃完午饭,两只幼崽一起睡午觉,下午起来接着玩玩具和爬架。 快到天黑时,邬石才回到家。 邬元和予白刚刚吃完晚饭,两只幼崽一起蹲在门口。 “父亲。”邬元喊道。 体型庞大的裂齿豹来到面前,予白也跟着喊:“父、父亲!” 这一声父亲响亮又清晰,裂齿豹脚步停住,视线居高临下地投来。 邬元没能拦住予白,暗道不妙。 它还没找到机会告诉予白,父亲可能还没有认它这个干儿子…… 果然,裂齿豹冷声道:“我不是你的父亲。” 换做前一天的邬元,它心里肯定高兴死了,然而现在它却在为予白担心。 “父亲,”邬元不知道该怎么说,磕磕绊绊出声,“小白它只是……” 予白察觉到了面前这只成年裂齿豹的拒绝,摇摇尾巴:“……父亲?” 这回的声音要小一点,语气怯怯的。 裂齿豹懒得再出声,直接越过两只幼崽进了厅内,有兽人赶紧过来收走予白和邬元的碗,换上为首领准备的食物。 邬元垂头丧气,打算等下一次再另找机会和邬石说予白的事情。 就算不收予白为干儿子,让它继续留在家里也行。 它正想转身回房间,身旁的予白却朝成年裂齿豹的方向追了过去。 “予白?”邬元震惊不已,赶紧上前试图拦住予白,怕它惹裂齿豹生气。 两只幼崽一前一后,待裂齿豹在软垫上坐下,才发现它们跟着自己身后。 白团子跑得最快,停下来时被裂齿豹粗壮的尾巴一扫,差点没稳住身体。 予白蹲在软垫旁边,任凭邬元怎么小声喊它都不走,仰起头打量着眼前的成年裂齿豹。 它看起来略显疲惫,鼻尖呼出的气息沉重滚烫,大概因为在外面忙碌了一整天,这时候才终于得空休息。 予白跟着过来,原本是因为裂齿豹没有回应自己,它有些失落。 但它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就算初次见面时裂齿豹将它推开那么多次,它也依旧想要接近对方。 白团子安静趴了下来,像一只乖巧的小玩偶,也不再出声了。 邬元见将它拉不走,也只好跟着留下来,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成年裂齿豹的反应。 两名兽人将热好的饭菜和水端上来,大部分兽族平日里更喜欢使用兽态,若非必须不会变成兽人,所以食物都做成了兽态方便取用的样式,直接放在矮桌上。 裂齿豹低头喝水,而后才将视线转向身边的两只幼崽。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安静乖巧地待在身边,看着竟然有些顺眼。 邬石本想让它们离开,自己回房间待着去,话到嘴边换了一句:“在幼兽园的训练如何?” 邬元往前挪一点,低着头答道:“回父亲,一切照旧。” 都挺好的,除了没能打赢格因,两次偷偷掉眼泪都被予白撞见这件事。 裂齿豹淡淡“嗯”了声,低头咬住面前摆放的肉块,撕扯下一截。 这时另一个稚嫩的声音说:“哥哥……” 是予白,它像刚刚才开始学说话的幼崽,努力组织语言:“很厉害!” 邬元被它夸得不好意思,抖了抖耳尖:“咳,小白……它叫我哥哥。” 小黑豹语气里透着丝丝无奈,仿佛在说予白非要这么喊它,然而身后翘起来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念头。 自己的儿子,看一眼就知道在想什么,裂齿豹眼眸微挑:“哥哥?” 它反问,话里的意味不明。 邬元琢磨了一会儿,感觉父亲不像在生气的样子。 予白顺着裂齿豹的话点头,又喊了一声:“哥哥……元元哥哥。” 它悄悄往前蹭,伸出爪子想碰一碰裂齿豹垂在身侧的尾巴,还没碰到时又缩了回来。 予白小声道:“父亲。” 它很执着,似乎认定了眼前的裂齿豹就是它的父亲。 裂齿豹没有再反驳,而是目光瞥向一旁小黑豹:“你教的?” 邬元浑身一僵,埋着头支支吾吾:“我、我……” 裂齿豹没有生气,它倒是很好奇,明明昨天邬元还在狮王面前做出那副样子,说什么予白是不是它的干儿子。 今天一见,它又和这只弱小的幼崽关系好得很,连哥哥都叫出来了。 裂齿豹继续进食,一旁的水碗容量不够大,很快见了底。 几个兽人都守在门口,没有及时补充。 予白第一时间看见,起身绕到另一边。 它在幼兽园就无师自通学会了给邬元打水,让它打完架回来喝,这时候又咬住眼前的水碗,想自己叼到外面去装水。 然而成年裂齿豹的水碗,装下一个予白都正合适,根本叼不起来。 于是予白改变了方式,直接咬住碗边往外拖。 一大一小两只裂齿豹都默默看着它的动作,邬石扫了一眼予白瘦小的四肢:“还算机灵。” 它话锋一转,瞥向邬元:“还不去帮忙?” 邬元如梦初醒般,去和予白一起将水碗移到门口,外面的兽人见状赶紧接过来,装满水重新送进厅内。 随后,两只幼崽就这么陪着裂齿豹吃完晚饭。 邬元感觉很微妙,它从前害怕被责骂,也不敢在无事的时候打扰,自它进了幼兽园起,就没再和父亲像这样一起待过。 今天还是因为予白的缘故,它胆子大几乎什么也不怕,若不是予白先留下来,邬元早就回了房间。 碗具有兽人负责收拾,裂齿豹走出饭厅,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它低头看向后方紧跟上来的两只幼崽:“明日要回幼兽园,早点睡觉,不可迟到。” 邬元应下,随口问:“是梨青老师来接我们吗?” 别的幼崽都是父母接送,但首领事务繁忙,经常交由别的兽族代劳,邬元也早就习惯了。 裂齿豹一时沉默,它白天太忙,忘了让下属通知梨青。 它正打算重新安排别的兽族,另一个声音在这时候喊它:“父亲。” 予白喊得越来越顺口,它仰头眼巴巴望着裂齿豹:“父亲……送吗?” 听见予白的话,邬元双眼发亮,随后又逐渐黯淡。 它也想让自己父亲接送,可是它总是很忙。 裂齿豹将两只幼崽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沉默片刻。 它放弃了安排其他下属的念头,并忽略了予白的称呼,说道:“我明早的确有空。” 小黑豹骤然抬头,非常惊喜:“真的?” 裂齿豹微微颔首,邬元激动之余不忘带上予白:“那……那明天予白也一起的吧?” 不管父亲认不认,予白喊的几声哥哥它是答应了的。 裂齿豹也应道:“自然。” — 夜里临睡前,邬元还在和予白说话:“其实,我觉得父亲也挺喜欢你的。”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也不回应予白喊的“父亲”。 邬元说不说来更具体的,只是一种直觉。 而且有予白在,它都觉得父亲没有以前那么严厉了。 原来有个弟弟这么好,明天还能一起去上学,邬元心里满足。 第二天一早,两只幼崽按时起床,洗漱完毕吃了点早饭准备出发。 部分幼崽昨天晚上就会回幼兽园,它们今早去,得赶在早上集合之前到达。 邬元打着哈欠,予白在一旁也跟着打了一个,两只幼崽泪眼朦胧。 不多时,裂齿豹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它迈步靠近,多看了予白两眼。 予白身上背着一个灰色的小挎包,是以前邬元用过的,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以前邬元也总喜欢带着这个小挎包出去玩,后来便不怎么喜欢了。 裂齿豹没有多言,转身:“走吧。” 它来到大门,低头让两只幼崽坐上来。 这回邬元让予白先上,在下方帮忙推了一把,予白才成功爬上去。 待两只幼崽都坐好,裂齿豹朝着幼兽园的方向出发。 一路上,不少兽族都看见了裂齿豹。 它身型比部落中所有的兽都要大一圈,脖子上戴着象征身份的尖牙吊坠与图腾,背上背着两只幼崽。 一只是邬元,那另一只是…… 沿途的兽族纷纷停下来行礼,向予白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予白趴在厚实的毛发上,眯着眼睛望向前方。 来到幼兽园,门口的兽人见首领亲自过来,赶紧迎上前。 裂齿豹停下脚步,背上的两只幼崽依次跳下来。 还有几只幼崽也跟它们一样,早上才被送来,在门内还没进去,此时惊讶又好奇地望着予白和邬元。 没看错吧,那只白色的幼崽也坐在首领的身上? 顺利将邬元和予白送到,裂齿豹就要离开了,邬元向它道别:“父亲,我先进去了。” 予白也跟着喊:“父亲,我呜呜呜呜!” 后半句它说不出来,胡乱念了点什么,扭头跟着小黑豹跑走。 不远处的几只幼崽听见,如遭雷击。 第9章 第9章 予白又乱喊,裂齿豹眉眼往下压,显得有些冷酷。 但予白已经背着小挎包和邬元一起进去了,也看不见它略微不悦的神色。 周围的兽族悄悄望过来,大概都听见了予白的声音。 邬石隐隐头疼,可这场面莫非要它主动解释?说只是幼崽不懂事乱喊?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下面叼出一个灰色的小布袋,布袋还缝着一条带子。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予白却不一样……它有个当首领的爹,还有个对它好的哥哥。 以前只有邬元是首领的儿子,它有身份带来的关注和压力,而予白或许正因为足够弱小,这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总的来说,幼崽们还是很羡慕予白的。 予白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边小口喝着水,小狼崽看一圈四周:“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予白,还有邬元。 邬元满不在乎:“让它们看。” 它就是要让别的幼崽都知道予白和它的关系,看以后谁敢来欺负予白。 从家里来到幼兽园,邬元心中所想已经由“让予白帮它分担点压力”迅速转变成了“要保护好予白这个弟弟”。 予白喝完了水把碗往前一推,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三只幼崽一起侧目。 是格因,它站在了另一块更高的石头上,视线在予白和邬元身上打转。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为兄弟。” 邬元懒得搭理它,扭头继续趴着休息。 小狼崽也默不作声,只有予白认认真真回答它的话:“嗯。” 格因没懂它的意思:“你嗯什么?” 予白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说:“元元是……哥哥。” 没错,它们就是兄弟。 格因差点要翻白眼了,元元哥哥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它简直想笑出声,然而心里嘲笑完,又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情绪莫名的小黑豹挨个瞪了它们一眼,扭头走了。 予白不解:“呜?” 邬元抬头看向它的背影,安抚道:“别理它。” 大不了一会儿它们再打一架,自己最近心情好,输了也没事。 然而等到了自由切磋的时候,格因却没有找邬元。 它和身边的另一只幼崽随意打了一场,就独自跑去院边趴着晒太阳。 邬元很疑惑,以为格因突然转了性。 没过多久,格因又来了。 但它要找的不是邬元,而是予白。 小黑豹越过邬元,挡在了予白面前:“你,起来。” 予白歪着脑袋,摇了摇尾巴:“呜?” 格因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打。” 打什么?打架?予白愣住了。 邬元第一个不同意,蹭的站起来:“不行,我和你打!” 格因看都不看它,目光只放在予白身上。 邬元很着急,将白团子护在身后:“它不接受!” 它就知道格因没安好心,予白要是真和它打一架,今晚别想从医疗室里出来。 格因不耐烦:“你让开,我没跟你说话。” 邬元提高音量:“我是小白的哥哥,我可以替它做主!” 予白却从邬元身后冒出半个头:“接……接受。” 邬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小狼崽都焦急道:“你不要命了?” 但予白自己接受了格因的约架,谁都无法再改变。 最后,一黑一白两只幼崽还是站在了院子中央。 一只是打遍幼兽园无敌手的裂齿豹,一只是瘦瘦小小不知种族的白团子。 谁胜谁负,一眼就能看出来。 格因的目的达到,却好像并不怎么高兴,还是臭着张黑脸:“一会儿你可别哭。” 予白蹲在原地,点点头:“嗯,不哭。” 院边的翁平也在看着这边,见到予白认认真真地回答自己不哭,哑然失笑。 这只幼崽看着弱,胆子倒是挺大的,没见它怕过什么…… 小黑豹无语片刻,深呼吸几下酝酿了一会儿。 它略有迟疑,最终只有了三成力气,迈开四肢朝予白冲过去。 邬元恨不得把予白换成自己,小狼崽随时准备着去医疗室找梨青,还有些幼崽不敢看,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然而片刻后,它们都没有见到想象中的画面。 小黑豹迅速逼近,眼看就要到跟前,予白直接一个卧倒。 地上的白团子慢吞吞翻了个身,露出粉嫩的肉垫和软软的肚子:“认……认输。” 第10章 第10章 白团子四脚朝天,一对软塌塌的耳朵贴着地面,尾巴晃了晃。 格因及时停了下来,差点没稳住身体和予白倒在一起。 它难以置信,呆呆道:“你说什么?” 予白以为格因没听清,微微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认输。” 它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翁平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去。 算了……这么小一只幼崽,要是真和格因打架受了伤,也怪可怜的。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咦?”一只黑喜鹊突然疑惑地出声,因为太过惊讶,直接用了通用兽语,“怎么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只白色的毛团子正努力奔跑,与前方一只幼崽的距离却越拉越远,速度明显跟不上。 第11章 第11章 黑喜鹊最讨厌猫族,不论是哪一类分支的猫。 它们认为猫是邪恶的代名词,血腥的杀戮者,所有鸟族都应该与猫族不共戴天! 穹擎岗里没有猫族,隔壁的隔壁山头倒是有一支狸花猫和橘猫的部落,黑喜鹊经常结伴飞去投放臭味炸弹,每次都免不了一场恶战。 一听见有只小猫咪,木架上的一排黑喜鹊齐刷刷扭头,红豆子似的眼睛盯着予白。 “不对,”又一只黑喜鹊说,“不像猫。”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黑喜鹊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清清嗓子:“算了,你……” 不等它说完,予白往前挪了一点,抬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颈侧。 一块小小的木牌从它厚实的颈部毛发中露了出来,上面隐约刻着字。 予白“呜呜”两声,示意黑喜鹊来看。 黑喜鹊果然被吸引了视线,凑近歪着头仔细打量。 木牌比它的脑袋还小,上面沾着几根白色的毛发,好像刻着一个“白”字。 白?短短时间呢,黑喜鹊脑海中闪过好几只和白字有关的猫族。 这木牌上的字,是这只幼崽的种族?还是它的名字? 黑喜鹊正思索着,想靠近一点,再仔细看看,能取下来的话就更好了。 它放松了警惕,注意力全在予白的脖子上,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离予白很近。 就在这时,予白猛然往前一扑,成功将毫无防备的黑喜鹊抓住,并且死死压住。 它十分兴奋,摇着尾巴轻轻咬了一口黑喜鹊的脖子,像捕捉到猎物一般。 随后,整个院子里的兽族都听见了黑喜鹊的惨叫声。 黑喜鹊浑身颤抖,这是它鸟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它身为穹擎岗黑喜鹊一族的老大,竟然被一只不足一个月大的幼崽,一只瘦小呆傻看着不太聪明,种族不明长得像猫的幼崽,给抓住了。 而且这只幼崽还在它羽毛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这是对它的羞辱和挑衅!简直和那些可恶的猫一样讨厌! 听见黑喜鹊的惨叫,周围的幼崽和其他黑喜鹊全都停下动作,投来诧异或不敢置信的目光。 第一个完成任务的,竟然是予白……连格因和邬元都抓不住,它是怎么做到的。 同时震惊的还有黑喜鹊们,看着被瘦小白团子压住动弹不得的老大。 黑喜鹊挣扎了一下,奈何这个姿势它根本没办法挣脱。 它怒道:“给我起来!” 被抓住了还这么凶,予白轻轻哼了一声,就是不起来。 它抓到黑喜鹊,得让翁平过来看看,不然这只黑喜鹊一会儿不承认怎么办。 黑喜鹊很是气恼,它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予白刚才拿小木牌给它看,指不定就是故意的,就等着它卸下防备靠近。 小小年纪就会搞这些!然而规则就是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依靠自己成功抓住黑喜鹊就行。 黑喜鹊憋着一通话没法说,最后还是翁平过来,予白才松开它。 翁平也十分意外,他认真看了看予白,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顶:“做得不错。” 予白可以提前去休息了,它在周围一众羡慕的目光下,开开心心去了院边的石头上趴着晒太阳。 其他黑喜鹊也得接着帮助幼崽们训练,纷纷收回视线。 被予白抓住的那只黑喜鹊也可以休息了,它飞到予白对面的位置,一对小小的红豆眼不善地盯着它。 然而予白根本不搭理它投来的视线,寻找到邬元和小狼崽的身影,关注着它们的进展。 黑喜鹊被无视,心里更加难受,忍了又忍,还是飞到了予白面前。 它挡住予白的视线,愤愤道:“你骗得我好惨!” 它现在甚至觉得,予白之前对它说的那些也全是假的,什么没有父母,不知道自己的种族,都是为了让它放松警惕的说辞罢了。 予白却不知道黑喜鹊的怒火从何而来,它没有骗过对方。 它也能隐约感觉到黑喜鹊对自己的敌意,从一开始就有了。 予白将下巴靠在爪子上:“呜……没有……” 它有一点委屈和不解,小心翼翼望着黑喜鹊,肉垫往前探,想碰一碰黑喜鹊。 黑喜鹊被这眼巴巴的目光一看,又开始动摇。 它说没有,应该是没有骗自己的意思……算了,这次算它认栽,跟一只幼崽计较什么。 心里虽这么想着,黑喜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它瞅着予白:“……哼。” 随后黑喜鹊飞到了石头的另一边,梳理几下自己的羽毛,抬头:“喳喳。” 幼崽们都已精疲力尽,它让其他黑喜鹊再坚持一会儿,差不多就行了,给它们放放水。 反正明后还有两天,有的是时间。 予白在一旁听见它清脆的声音,跟着学:“喳!” 黑喜鹊扭过头:“咦?” 予白学的一点都不像,但听起来还挺有意思,还没有哪个兽族会想要模仿其他族类的语言。 所以予白先前的那声“喵”,也是跟着自己学的。 黑喜鹊凑近,围着予白转了一圈,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它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既然你不是这里的兽族,不如跟我们一起回第二部落吧?” 予白自己说了没有骗它,它不是穹擎岗的兽,那便也不是第一部落的兽。 而且予白没有父母,多半是被遗弃,暂时由幼兽园收留。 像这种情况,予白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黑喜鹊并不知道予白的真实情况,第二部落的鸟族平时不怎么去别的部落串门,它们的首领那天回去也并没有提过半句予白。 它想带予白回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和猫族长得很像。 若是真正的猫族出现在穹擎岗,黑喜鹊绝对第一时间将其揍一顿再轰出去,幼崽可以下手轻一点,再丢去猫族部落的门口。 予白长得像猫,其他各个方面的表现又和猫不同,黑喜鹊原本想趁着训练的机会狠狠欺负它,最好能把它弄哭,谁让它长得像猫! 结果不小心失了算……更诡异的是,黑喜鹊觉得予白还挺可爱的,越看越顺眼。 也许是因为它与穹擎岗的兽族都不一样,这一身白净的软毛,在一群未来的凶兽中间格外吸引视线。 也因为予白像猫却不是猫,它用这幅外表做着与猫截然不同的事情,像只小狗崽一样摇尾巴,还会学鸟族的叫声。 要是将予白带回部落,由它们黑喜鹊一族亲自养育教导,以后再和猫族打架的时候也带上它。 一想到那些可恶的猫,被一只和自己很像的兽族按着揍的画面,黑喜鹊就激动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予白给拐走。 予白双眼一亮,去第二部落? 它不知道黑喜鹊的心思,还以为它和上回的三眼巨蟒一样,是邀请它去第二部落玩。 可是……予白同样不独自前去,而且它还要上课,等再过几天放假了,说不定可以和邬元一起。 它眼神里的期待又明显淡了下去,扭头看向院子的一个方向。 邬元在那边,它刚刚成功抓住了和自己一队的黑喜鹊,累得直接躺在地上。 予白身边的黑喜鹊扭过头,却以为予白是在看走到邬元身边的翁平。 黑喜鹊了然,予白一定是不敢答应,怕幼兽园不同意。 这有什么,它来想办法就是了。 黑喜鹊在穹擎岗也算是有头有脸排得上号的兽族,就连其他几个首领和狮王也会给点面子。 它们黑喜鹊想做的事情,谁有那个胆子阻拦? 黑喜鹊安抚道:“没关系,我来解决。” 予白茫然地看向它,解决什么? 黑喜鹊很快飞走了,它激动地想要和其他同族分享这个念头,再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做。 完成任务的黑喜鹊们陆续回到院边,它们没有飞上木架,而是落在地上凑到一起,不时发出“喳喳”的声音。 下午放学的时间一到,训练才终于停止。 黑喜鹊们被别的兽人老师领走,幼兽园特意为它们准备好了晚饭,而幼崽们累得连抢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唯独予白还精神抖擞,邬元和小狼崽也还好,小狼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甚至就怎么追赶黑喜鹊,跟跑圈一样走走歇歇,混到翁平宣布下课。 同样有力气冲在前面抢饭的还有格因和黑卷,小野猪也很累,但它更饿,拼尽全力抢了两份饭,溜到角落狼吞虎咽。 格因抢到自己的食物,正好与予白擦身而过,扭头多看了它两眼。 予白嘴里叼着食碗,对着它摇摇尾巴。 小黑豹身体一僵,莫名有些别扭,转头跑开。 — 夜里,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幼崽们睡得很香。 予白却从小窝里翻身爬了起来。 它有点不舒服,头顶一阵一阵的疼,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长出来。 予白忍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 它蹭到邬元的小窝那一边,小声喊它:“哥哥……” 邬元的耳尖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 “天亮了?”小黑豹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打了个哈欠,“要集合了吗……” 予白蔫哒哒地靠在窝边:“哥哥,头疼……” 小黑豹一下子清醒了,噌得坐起来。 它焦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白天哪里伤到了?” 予白摇摇头,爪子扒拉住自己头顶的位置。 白天的黑喜鹊们虽然个个都不留情,最后才肯放水让幼崽们通过训练,予白却没有被欺负过。 它是晚上准备睡觉时,突然觉得难受。 小黑豹凑近,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查看,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 它还不能变成兽人形态,用爪子触碰也不太方便,于是靠过去用最柔软的下巴挨着予白说疼的地方蹭了蹭。 然而同样一无所获,并且还不小心把另一边的小狼崽给吵醒了。 予白身体的不适突如其来,好在医疗室随时都有兽族值班,小黑豹没有惊动其他熟睡的幼崽,打算带着予白去看看。 小狼崽语气凝重:“我也去。” 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宿舍,外面的夜风一吹,予白好像又没那么难受了。 它想回去接着睡觉,邬元和小狼崽不肯,非要带它去医疗室看看再说。 待医疗室的兽人为予白检查了全身,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的予白头已经完全不疼了,精神恢复如初。 邬元还是很紧张:“老师,小白没事吧?” “暂时找不出突然头疼的原因,”兽人沉思道,“我先开一点助眠的药,最近几天好好休息,再有别的状况立刻送过来。” 药丸是像糖豆一样的小圆球,予白咕噜咽下一颗,舔舔唇。 剩下的装在叠好的纸包里,由邬元叼着带回去放好,负责按时给予白吃。 回去的路上,邬元不断问着予白头还疼不疼,生怕它还在难受。 予白吃了药困意上涌,打着哈欠摇头,两只幼崽这才放心。 第二天下午的课程,邬元就帮予白请了假,并将药包给翁平看。 一旁的予白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精神也不错,翁平很犹豫。 但念在予白最近的表现还不错,它又的确比别的幼崽体弱一些,最终答应下来。 于是后面两天的体力训练课程,予白都不用参加,连跑圈也不去了,只需要晒晒太阳就可以下课。 幼崽们又是十分羡慕,格因状似无意得问起小野猪:“它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小野猪摇头:“我不知道啊。” 格因一噎,它其实是在暗示小野猪去帮它问问。 可小野猪没懂它的意思,格因又不好意思明说,闷闷地走开。 整整三天的特殊训练过后,黑喜鹊们就要回到自己的部落了。 被折腾得不轻的幼崽们差点哭出来,终于要结束了。 临走前,和予白组过队的黑喜鹊悄悄来到它身边。 “别急,”黑喜鹊压低声音,朝它眨眨眼,“等着我们。” 予白想了想,它的意思应该是等着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带它去第二部落玩。 它默默记下,点头:“嗯!” 当晚,予白吃了最后一颗药丸,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它这两天没再头疼或是哪里难受,邬元也放心许多,安安稳稳地睡在旁边的小窝。 万籁俱静,宿舍里突然吹进来一阵微风。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窗边。 那是一只鸟族,它悄无声息地飞进来,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共六只黑喜鹊,一起来到予白身边。 一只黑喜鹊口中叼着一圈细麻绳,和其他几只一起用绳子麻利地绑住小窝下方。 最后它们叼起绳子,将小窝连同里面的予白抬了起来,从窗口带走。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宿舍里的幼崽们一无所知。 几只黑喜鹊离开后,还有一只折返回来,在小窝原来的位置留下一根纯黑色的羽毛,大大方方表示是自己干的。 离开前,黑喜鹊将窗户关好,恢复成原样。 第12章 第 12 章 第二天一早,??幼崽们在翁平的喊声中纷纷起床。 邬元整着困倦的双眼翻身爬起来,本能地看向身侧。 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予白不知所踪,??连它的窝也不见了。 原先放小窝的位置只有一根漆黑的羽毛,隔着一小段距离,??对面的小狼崽同样很懵。 小黑豹呆了两秒,??一跃而起:“小白呢!?” 它的声音吸引了其他幼崽,??宿舍里一时安静,??格因撞开身边的一只小鬃熊,??迈步奔来:“怎么回事?” 邬元顾不上深究格因为什么会第一个跑过来,??焦急道:“小白不见了!” 昨晚睡前,它亲眼看着予白吃了药躺下,等它熟睡后自己才安心闭眼。 就这一晚上的功夫,??连窝都没了。 小狼崽紧盯着地上的黑色羽毛,??小心翼翼伸出爪子碰了碰:“快去找翁老师。” 予白这几天吃了助眠的药,??夜里都睡得很熟,??不可能独自在深夜离开宿舍,??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小窝也悄无声息地移走。 昨晚一定有谁来过,??偷偷带走了予白。 很快,??翁平来到宿舍。 他捡起地上的羽毛,??眉头紧皱:“昨晚你们都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邬元非常自责,明明它离得最近,却半点动静都没听见,“都怪我,??我应该晚一点再睡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狼崽突然出声:“是留下羽毛的兽族干的吗?” 黑色的羽毛,??它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身影,??就是昨天才离开的黑喜鹊一族,看羽毛的大小好像也对得上。 但它们为什么要偷偷带走予白?而且还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留下证据,小狼崽很不理解,所以它没有直说,万一是别的兽族栽赃陷害,也是有可能的。 翁平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先去上课,此事我来处理。” 他和小狼崽基本想的一样,穹擎岗戒备森严,不可能有外面的兽族闯进来,只有可能是四个部落中的兽族干的,但需要再确认一下。 今天的集合就免了,翁平让幼崽们自行去洗漱吃早饭,然后去上文化课。 幼崽们纷纷离开,还剩下几只没有走。 邬元跟在翁平身后:“要去找父亲吗?我也去!” 牵扯到其他部落,的确需要上报首领,翁平面露犹豫,邬元紧接着说道:“小白是我弟弟!我也要去找它……” 是它这个当哥哥的失职,它明明说过会保护好予白。 予白那么小,什么也不会,很有可能被谁带去了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 予白和邬首领的关系,翁平也有听说,便同意了邬元一起去的请求。 至于别的幼崽没有这层关系,说不出合适的理由,小狼崽说道:“我先去上课。” “我……”格因看了看转身离开的小狼崽,也只好跟着走了。 当翁平带着邬元在部落中找到邬石,狮王正好也在。 翁平将羽毛递过去,仔细说了一遍情况。 狮王身边的一位下属接过羽毛闻了闻,交给狮王和裂齿豹查看:“是黑喜鹊没错。” 别的鸟族,也许还有栽赃陷害的可能,但……偷偷带走其他部落的幼崽,还要正大光明留下记号生怕别的兽不知道,的确是黑喜鹊一贯的作风。 “真的是它们?”邬元想起这三天里被黑喜鹊折磨的回忆,顿时更加担忧予白的现状,“它们为什么要带走予白?” 它倒是听说过,黑喜鹊一族非常记仇,并且难缠,虽然兽态的个头比较小,但胜在数量多,喜欢群体活动,寻常的兽族一般不敢招惹它们。 难道是因为……那天予白第一个抓住了黑喜鹊完成任务,让它们怀恨在心? 邬石看向小黑豹,眼中露出不满:“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黑豹一噎,低着头:“我……我担心小白。” “回去上课,”成年裂齿豹的语气不容拒绝,它顿了顿,继续道:“予白不会有事。” 后半句话算是让邬元安心,黑喜鹊一族虽然行事乖张,但它们带走的好歹是穹擎岗第一部落的兽族,不是外面的阿猫阿狗,予白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等他安排下属去找第二部落的首领垣奇问一问。 邬石向来说一不二,邬元自知没有任何再商量的余地,和翁平一起回幼兽园。 狮王看着小黑豹失落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这两位小朋友的关系很不错。” 邬石还没有彻底接受像予白这样的弱小兽族留在部落中,反倒是邬元很喜欢予白。 裂齿豹不置可否,叫来手下的一名兽人:“你去第二部落走一趟,问清楚怎么回事,把予白带回来。” 兽人应下,立刻动身出发。 — 邬元这边回了幼兽园,文化课还没结束,它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前面的兽人老师讲着课,它完全听不下去,满脑子都是予白。 那群黑喜鹊那么讨厌,一定会欺负予白。 它们趁着半夜偷偷把予白带走,连窝都没了,绝对没安好心…… 一下课,小狼崽第一时间询问邬元去寻找首领的情况。 邬元跟它说完,压低声音:“如果下午还没消息,我想自己去找……” 父亲一直不怎么喜欢予白,它是知道的,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将予白带回来,它实在坐立不安。 小狼崽眼里惊讶,它这是要逃课? 第二部落在穹擎岗的西边山头,路途也不算太远。 邬元既担忧又自责:“我不放心。” 它总觉得是自己的错,但凡昨晚它没睡得那么死,也许予白就不会被带走了。 小狼崽沉默,其实它也想去。 但它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四肢,还是决定不给邬元拖后腿。 两只幼崽悄悄说了会儿话,没有注意到身边有另一只小黑豹经过。 格因在暗中听见了邬元的打算,默默转身去食堂,没出声打扰它们。 午觉时间,邬元一直没合过眼,下午的课程也明显不在状态,跑圈时总往院子门口的方向看。 都这个时候了,去找第二部落的一支兽族,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吗? 也不知道予白有没有吃午饭……邬元心里沉重,越想越难过。 其他幼崽也在猜测予白莫名失踪的原因,小野猪颤着声:“不、不会被抓去吃掉了吧?” 不远处的小黑豹听见,转头瞪了它一眼,小野猪立刻闭嘴。 梨青也听说了予白被带走的消息,她来到院子,在幼崽们跑完圈休息时找到邬元。 “对不起梨老师,”小黑豹垂下尾巴,“是我没有保护好小白。” 梨青同样担忧,但她脱不开身,不能擅自离开幼兽园。 她抚摸着邬元的头顶,安抚道:“这绝不是你的错,不要想太多,予白会安全回来的。” 这话邬元左耳朵听完右耳朵出,它埋着头,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切磋的课程开始时,邬元随便找了只幼崽草草完成任务,扭头环顾四周。 别的幼崽都没有注意到它这边,翁平不见踪影,大概是去厨房烧水泡茶去了。 小黑豹悄悄来到院边,准备爬上院墙翻出去。 它知道第二部落在哪里,也认识垣首领的几个下属,路上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夜里就能到达。 邬元正准备往上跳,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喂。” 它警惕地扭头,见到另一只小黑豹。 格因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过来的。 邬元转过身:“我今天有事,不和你打架。” 格因没有回应它这句话,而是迈步走近,和邬元对视:“你要去第二部落吗?” 邬元一愣:“你怎么知道?” 被别的兽发现了目的,而且还是和自己一直不对付的格因,它有些恼怒:“我劝你别拦着我。” 就算要去举报它逃课,也得等它跑远了再说。 格因竟然诡异地沉默了,它视线飘忽,抬头望了望院墙:“……我是想说,我也要去。” 邬元:“?” “你别多想,”小黑豹挺起胸膛,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是看你太弱了,不一定能找到,而且……” 予白那么瘦小,除了倒地投降还会什么?第二部落都是鸟族,生活的环境和这里完全不一样,予白能不能活过一天都是问题。 格因不想承认自己担心予白,只觉得这样一只与众不同幼崽没了……还怪可惜的。 邬元一时沉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格因,显然是不信。 这下换做格因恼了,它烦躁道:“别墨迹了,赶紧走!” 算算时间,翁平应该快回来了。 邬元暂且信它一回,转头敏捷地跳上院墙,身影很快消失在墙头。 格因紧随其后,没干过翻墙逃课的事,但这点小事难不倒它。 很快,两只小黑豹悄悄离开,除了远处一直看着的小狼崽,其他幼崽都没有察觉。 等到下课集合时,翁平才发现邬元和格因都不见了。 他问了一句,小狼崽出声:“它们刚才切磋的时候都受了伤,先去医疗室了。” 别的幼崽都一脸茫然,它俩今天什么时候打过架? 翁平并没有多想,直接宣布了下课。 这两只幼崽平时明里暗里的争斗,打架是几乎每天必做的事情,受伤也是难免的事。 完全没料到有一天,它们还会一起结伴逃课。 直到晚上睡前,幼崽们都回了宿舍,翁平过来看一圈,才发现邬元和格因依旧不见踪影。 小狼崽十分无辜:“我不知道,我在食堂还看见它们了。” 其他幼崽依旧茫然,仔细回忆晚饭时的情形,好像……好像是在的吧? 幼崽中的裂齿豹也不止它们俩,一旦进了食堂抢饭,谁还会注意身边的是谁。 小野猪和格因的关系最好,当翁平看向它时,它打着饱嗝,明显晚上吃太多了:“我也呃、我也不知道。” 邬元和小狼崽的窝中间还缺着一块,联想到邬元下午的异常,翁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匆匆离开宿舍。 — 熟睡了一晚上的予白,在轻微的摇晃中醒来。 它睁开眼,打着哈欠翻了个身。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予白愣住了。 不是熟悉的宿舍,邬元和小狼崽也不在身边。 它只看见了几根光秃秃的树枝,和视线远处的大片山林和蓝天白云。 身下还是自己的小窝,可周围全变了个样,小窝被几根麻绳圈住挂在树上,风一吹就微微晃动。 予白小心翼翼坐起来,茫然打量四周。 它身处的这颗树很高很大,不少粗壮的枝干朝外延伸,却没有一片叶子。 一些和它小窝差不多大的小房子固定在树杈之间,起码有二十多个,而它的小窝挂在最高处的位置。 予白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敢乱动,生怕掉下去,怯生生喊道:“哥哥?” 周围安安静静的,根本没有声音回应它。 而随后,下方离予白最近的一个小房子里,钻出一个漆黑的鸟头:“咦?醒了?” 它飞出小房子,落在小窝上方的树枝上打量着予白。 这只鸟族浑身漆黑,一对红豆般的眼睛……不正是昨天才见过的黑喜鹊? 黑喜鹊“喳喳”叫了两声,附近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树上的每个小房子里都飞出一只黑喜鹊,陆续靠近予白身边。 一时间,树枝上站满了黑喜鹊,黑压压地一大片,数量比去幼兽园的多了一倍。 黑喜鹊们观察着予白,一边用“喳喳”声交流。 “这就是老大带回来的?” “看着不怎么样啊。” “果真和猫族长得很像,可以揍吗?” 一只个头稍大的黑喜鹊飞上来,其他黑喜鹊纷纷住了声。 黑喜鹊来到小窝边缘,扑闪着翅膀落下,小窝轻轻晃动。 “你终于醒了,”听着声音,这是那天被予白抓住的那一只,它语气和蔼,“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予白却没有出声,胆怯地望着四周。 一觉醒来突然换了个地方,身边还没有一只熟悉的兽在。 虽然黑喜鹊在幼兽园待过三天,予白是认识这一兽族的,可骤然看见这么多,还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难免会害怕。 它蜷缩着身体,委屈道:“哥哥呢?” 第13章 第 13 章 予白的反应在黑喜鹊的意料之外,??它歪着头用一侧的眼睛看过来:“哥哥?什么哥哥?” 缩在小窝里的幼崽似乎更委屈了,眼中慢慢蓄起水光。 黑喜鹊愣了一下,赶紧道:“你……你别哭啊,??你哥哥是谁?我去把它也偷回来!” 它们一族什么时候做过哄幼崽的事情,不把别的兽揍哭就不错了,??黑喜鹊的语气别别扭扭,??最后还不小心暴露出真实性情。 予白也愣住了,??它听见黑喜鹊说的是偷。 所以,??它是它们,??偷回来的? 难怪自己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邬元和小狼崽都不在。 予白还有些害怕,便摇了摇头:“不……” 它不哭了,黑喜鹊不要去偷邬元。 白团子慢慢趴下来,??望着立在窝边的黑喜鹊。 见予白情绪稍微稳定,??黑喜鹊松了口气,??看来它的眼光果然不错,??予白还是很乖巧的。 它也是真心想好好养着予白,??带都带回来了,??不能委屈着。 “别紧张,??这里是第二部落,??”黑喜鹊柔声道,??随后提高音量,“以后这只小崽,就是我们族的一员,谁也不许欺负它,??听见没有!” 树上围着予白的一圈黑喜鹊扑闪着翅膀,??此起彼伏地应着:“喳!喳!” 咦?趴在窝里的予白慢慢抬起头。 它以为黑喜鹊把自己偷回来,??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比如要把它吃掉什么的……当初三眼巨蟒来到幼兽园,予白曾听小野猪说过类似的话,除了这个,它也想不出别的来了。 可是黑喜鹊说,它以后就是它们族中的一员。 这也是家人的意思吗?毕竟还是只幼崽,予白一开始的那点惶恐不安逐渐消失。 不过,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即使黑喜鹊想把它当作家人,予白还是开心不起来。 它都没有和邬元说一声,还有小狼崽,它们知道它去了哪里吗? 立在窝边的黑喜鹊往前一步,跳进了窝里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旁的黑喜鹊们暗自无语,连名字都不知道就给拐了进来。 “呜呜,”予白还说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仰起下巴扒出脖子上的小木牌,想让黑喜鹊自己看,“嗷呜……” 黑喜鹊凑近打量:“白……” 它用鸟嘴把牌子翻了个面,背后还有一个“予”字。 原来那天予白让它看小木牌,是想告诉它名字,并不是故意用这个来让它放松警惕。 “予白?白予?” 念到第一个时予白点头,黑喜鹊了然:“予白啊,现在一定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它们这里的食物有荤有素,有蒸有炸,一定有予白喜欢的。 予白还真饿了,早上没人喊它起床,它实际已经睡过了平时吃早饭的时间。 它点了点头,一双湛蓝的眼睛看了看身边。 这里这么高,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予白正迷茫地寻找食物在哪里,黑喜鹊唤来几只同伴。 它们飞到上方,一起叼住绑着小窝的绳子,带着小窝连同里面的予白一起往下飞。 小窝微微晃动,予白紧张地趴下,生怕被甩出去。 直到安稳落地,它才敢挺直后背,睁大眼睛望向四周。 高度不同,见到的景象也不同,刚才的大树应当只是黑喜鹊们住的地方。 予白眼前是一片茂密的草丛,还有几棵稀疏的树木,越往远处就越是密集,满眼的绿色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高高的山林。 幼兽园里可没有这样的地方,予白双眼微微发亮,起身跳出小窝。 高高的草叶瞬间将它的身体淹没了大半,只留了一截毛茸茸的头顶和翘起来的尾巴。 鼻尖充斥着草木的清香,予白往前跑了几步,忍不住就地打了个滚,压着叶子蹭一蹭。 黑喜鹊飞在半空中:“走,我带你去里面。” 予白闻言一咕噜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跟着黑喜鹊。 为首的黑喜鹊顾及予白的速度,没有飞得太快,其他黑喜鹊也跟在后方慢悠悠地飞,黑压压的一整片,看起来颇为壮观。 穿过外围的草丛和几棵树,又是一片更加宽阔的草丛,杂草更短一些,明显是被修剪过的,中央立着一座两层的矮房子。 黑喜鹊飞进了房子里,予白紧随其后,小心翼翼迈进大门。 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大,整整齐齐摆着四张长矮桌,桌边都有一个精致的小凳子。 一点食物的香气飘散过来,予白抬起头轻轻抽动鼻尖,下意识往前走。 后方有一处小隔间,似乎是厨房,有两个身材矮小的兽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鸟族与别的兽族不同,它们的兽态也会影响到兽人形态时的模样,黑喜鹊体型较小,变为兽人形态时也比别的兽族矮小。 但兽人并不在意这一点,并且除了必要的时候,大多数兽族还是更喜欢使用自己原本的兽态。 “这里,”黑喜鹊飞到一张桌子前,朝予白挥动翅膀,“到这里来。” 其他的黑喜鹊也都落在桌边的小凳子上,挨个整齐坐好。 这场面有点像幼兽园上文化课和集合的时候,予白赶紧过去,按照黑喜鹊的示意坐上凳子。 然而凳子是给黑喜鹊坐的,对予白来说不合适,它放不下自己的前爪坐不稳,很容易掉下去。 等予白艰难地维持住身体,一旁另一只黑喜鹊见状“喳喳”笑了两声:“小胖崽。” 其实予白一点都不胖,甚至有些瘦弱,只是这个凳子实在太小了。 听见同伴的笑声,黑喜鹊老大抬起翅膀一把扇过去,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个新的凳子来!” 先前的那只黑喜鹊挨了这一下,连忙说着“我去我去”,叫上另外几只黑喜鹊一起飞出门外。 予白便从凳子上下来,坐在地上晃晃尾巴。 厨房的食物还没做好,趁着这空档,黑喜鹊又给予白带来两杯漱口的东西。 一杯是一些干净的细沙,另一杯是清水。 黑喜鹊先给予白做示范,叼起一嘴细沙再含一口清水,仰头“咕噜咕噜”几下,再一起吐掉。 这和幼兽园教的方法有点像,予白认真看着,学着黑喜鹊的动作咬了一口细沙。 沙子在嘴里的感觉很不舒服,予白抬起头呆了很久,忍住想直接吐出来的冲动。 黑喜鹊还以为它不会,一边摇着头,一边叼起杯子把水喂给予白,又拿了空杯子等它吐掉水和细沙。 养一只幼崽,可真麻烦,黑喜鹊心想。 黑喜鹊一族都没做过照顾幼崽的事情,予白是头一个,要不是见它可爱听话,它才不管。 它虽这样想着,还是去给予白叼来新的杯子,让它先喝水。 过了一会儿,几只黑喜鹊从外面回来,带着予白的小窝。 它们找了一圈,只有这个最合适了,吃完还能直接原地睡觉。 黑喜鹊老大无语了几秒,还是让它们把小窝摆过去。 弄好了予白的位子,厨房的门终于打开,两位兽人推着一车食物出来。 看见餐车,予白本能地想冲过去抢,刚刚起身就被黑喜鹊的翅膀按住。 “不急不急,”黑喜鹊拍拍它的肩,“我让他们送过来。” 最后,整整八个食碗摆在予白面前,里面装的全是不同的食物。 别的黑喜鹊都还没吃上,眼巴巴地等待予白先挑选。 黑喜鹊老大翅膀一挥,豪迈道:“只要你能吃得下,这些都是你的!” 予白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幼兽园的食堂跑慢了会吃不上饭,在这里竟然不仅不用抢,还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白团子兴奋地摇着尾巴,凑到每个食碗边闻了闻。 最后它挑了一个闻起来最香的,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像是肉类与蔬菜的混合。 予白吃不了那么多食物,就这一份就够了。 它叼住那一碗拖到自己面前,看向黑喜鹊:“这个!” 剩下的都被收走,这时候其他黑喜鹊才开始吃饭,各自选好了食物坐在凳子上。 食物的分量和予白在幼兽园吃的差不多,它早就饿了,向黑喜鹊摇了摇尾巴,随后埋头苦吃。 解决了早饭,黑喜鹊带着予白上了房子的二楼。 比起一楼,二楼简直杂乱不堪,虽然不脏,但堆放着许多各种各样的东西,更像一个杂物间。 予白站在门口无从下脚,黑喜鹊老大骄傲地挺直脖子:“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 所谓战利品,要么是看上了偷偷带回来的,要么是打赢了某个兽族,从对方那里抢过来的。 当然,如果是偷的,它们都会留下一根羽毛,大大方方留下名字,要是对方有意见,大可以找上门来。 予白往前走了几步,爪子扒拉着地上一颗的玻璃小球。 “有没有喜欢的?”黑喜鹊飞到一个木架上立着,“可以挑一个带走。” 也就是予白有这待遇了,换做别的兽族,连看都别想看一眼。 “嗷呜?”予白摇摇尾巴,确认黑喜鹊不是随口说说,果真低头在一堆杂物里寻找。 最终它在一个角落叼出一只棉布玩偶,和它在邬元家里玩的很像。 黑喜鹊歪着头瞅了瞅:“这个啊……可以。” 这玩偶,还是它去隔壁的隔壁猫族部落里,从一只小猫幼崽那抢来的。 那只小猫崽子的玩具被抢了,哭得昏天暗地,它的父母追了黑喜鹊两座山头才肯罢休。 黑喜鹊想起自己从前的丰功伟绩,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带着予白出去时,一边叮嘱:“记住,猫族是我们的天敌,一旦遇上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得揍得它们落荒而逃才行。” 予白似懂非懂,下意识点头。 猫族是什么兽?它以前在幼兽园,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剩下的时间,予白不需要上课,在外面的草地玩棉花布偶。 它把布偶叼起来抛甩出去,再奔过去接住,黑喜鹊见了,飞过来和它一起玩,在半空中接住布偶往下扔。 一只黑喜鹊立在屋檐边喊:“老大,我们今天去哪里打架?” 黑喜鹊老大正忙着陪予白玩,头也不回:“不去,今天在家带崽。” 那只黑喜鹊十分无语,转头飞走了。 也有些黑喜鹊挺喜欢予白,尤其是去过幼兽园的那些,纷纷靠近也想抢布偶。 渐渐的,棉花布偶在黑喜鹊之间扔来扔去,一次也没有掉下来。 予白在地下茫然地蹲了一会儿,干脆独自去扑蝴蝶,累了趴在草丛里晒太阳。 这里是挺好玩的,景色也不错,可是予白想念邬元和小狼崽。 它趴了一会儿,翻身露出肚皮,让这一面也晒一晒。 黑喜鹊老大这时候飞过来,落在予白身边。 “咱们这里怎么样?”它伸直双腿往后一倒,和予白一起躺下,语气骄傲“这座山头,都属于黑喜鹊一族。” 而别的鸟族住在另外两座山,包括垣首领。 实际上是因为没有兽族想和黑喜鹊做邻居,部落里正好有多余的位置,首领便直接给了它们一座山。 予白睁大双眼:“呜……” 可是它来了这里,还能回去吗? “哥哥……”予白翻身,小声念叨,“短短,父亲……” 还有梨青老师,眼睛很漂亮的金色蟒蛇,可爱的蓝青蛙,它是不是都见不到了。 黑喜鹊听见予白又在喊什么“哥哥”,翻身起来:“什么哥哥,你想要哥哥?” 它低头梳理羽毛,矜持地抬头:“我勉强可以当你的哥哥。” 予白望了他一眼,把脸埋进厚实的草叶中,闷声道:“不是你。” 黑喜鹊没听清:“什么?” 予白不说话了,它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很快睡着了。 中午照例在房子里吃了午饭,黑喜鹊又带着予白到处闲逛,予白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爬树。 可惜它爪子不够锋利,艰难地往上挪了两步就掉了下来。 好在下方垫着厚厚的草丛,予白摔不着。 一群无所事事的黑喜鹊跟在予白后面,看着白团子到处跑来跑去。 “可爱,想养。” “那是老大的崽,别做梦了。” 黑喜鹊老大把予白带回来的时候,说的虽然是将它放在族中大家一起养。 看眼下的情形,自己一只鸟养还差不多,上午抢布偶扔的时候谁多抢了一次,它就跟谁急眼。 “再去偷一只回来?” “可以,去哪里偷?” 一群黑喜鹊已经盘算着下一次去哪里带一只也这么可爱的幼崽回来,老大还跟在予白身边,浑然不知它们的心思。 直到天色将暗,黑喜鹊领着予白回去准备吃晚饭,山上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几只黑喜鹊匆匆来告诉老大:“首领的下属来了。” “我看见了。”黑喜鹊让它们先把予白从侧面带进房子里去,独自飞上前。 来的是两只与首领同族的食魔鹫,他们变成兽人形态,并排站在草地边。 黑喜鹊飞到两个兽人的面前:“你们来干什么?” 兽人没有说话,后方的草丛走出来另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袍的身影。 黑喜鹊立即落在地上,低下头:“首领。” 其他黑喜鹊和它一样,纷纷飞过来站在老大身后。 垣奇刚刚才换了衣服,抬手整理好头上的帽子,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喜鹊。 “听说,”他一开口,就有些咬牙切齿,“你偷了一只其他部落的幼崽回来?” 当邬石的下属找过来时,垣奇还不相信。 黑喜鹊一族的脾性,他是知道的,平时干点坏事,只要不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它们竟然胆子这么肥,敢半夜从幼兽园偷崽,而且偷走的还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崽,那可是狮王亲自留下的。 他记得那只幼崽小小的一只,又瘦又白净,遇上黑喜鹊这群鸟中恶霸,怕是凶多吉少。 为了避免生出别的事段,他将邬石派来的兽人打发走,并保证一定会将予白安全送回去。 兽人得到允诺便走了,垣奇才立刻带着下属找过来。 黑喜鹊猜到首领是为予白而来,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反正它们没少干过这种事情,这次只不过是偷了个活的而已,再说了予白没有父母,又不是第一部落的兽族…… 垣奇被它坦然给梗住,随即怒道:“那是狮王放在邬首领那里的幼崽,是你想偷就偷的吗?!” 黑喜鹊惊住:“狮、狮王?” 不是无父无母,没有家人吗?怎么突然…… 黑喜鹊这才想起来,那天予白看向一只小黑豹,似乎想要告诉它,那就是它的家人。 予白还不会流利地说话,当时它还以为是予白在瞎指…… 这时一只白团子悄悄从门后探头,望向外面的黑喜鹊和身穿大红衣袍的兽人。 房子里的黑喜鹊全都出去迎接首领了,包括厨房做饭的两个,予白在里面听见些动静,好像还与自己有关。 它这才忍不住来到门边,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那个带着夸张的帽子,衣服颜色非常鲜艳的兽人,它见过一次,也是它刚被带回穹擎岗的那天。 原来,他就是第二部落的首领。 予白一边看,一边听着垣奇与黑喜鹊的对话。 什么第一部落,什么狮王,好像是在说自己被带上这里的事情。 而且,这位予白从来没有见过兽态的首领,似乎很生气。 黑喜鹊偷偷把它带上山,予白一开始的确很害怕,也很委屈,担心它们会吃了自己。 可是黑喜鹊不但没有,还说它是自己的家人,给它好吃的食物,陪它玩。 予白不想看到黑喜鹊挨骂,鼓起勇气跑了出来。 后面的大门里突然跑出来一只白色的毛团子,垣奇眯着眼睛打量,认出来好像就是予白。 予白的精神还不错,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或是别的异常,似乎并没有在这里受到黑喜鹊们的欺负。 “哼,”见到予白完好无损地出现,垣奇的气消了一些,“还算你知道分寸没乱来,这幼崽我得送回去……” 黑喜鹊低头默默听着,找不到话反驳。 予白是哪家的幼崽都好,偏偏和狮王还有邬首领有关,那就是它不能养的了。 它心里很苦,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养一只幼崽的冲动,予白各方面也合它的心意。 谁知快乐只短暂地维持了不到一天,予白就要被送回去了…… 黑喜鹊越想越烦闷,准备等首领和予白走后,半夜去隔壁的隔壁猫族偷袭,打上一架出出气。 突然后方传来脚步声,一个白色的身影来到它身边。 黑喜鹊站在地上比予白矮一些,予白蹭了蹭它的鸟头,用一只爪子护住它,抬头望着垣奇:“呜……” 这亲近的动作着实让垣奇惊讶,怎么好像……予白和黑喜鹊的关系还不错。 予白的到来和明显护着它的动作让黑喜鹊一愣,随即感动道:“好乖崽,我就知道我没有白养你这一天。” 它张开翅膀抱住予白,试图挣扎:“不如就让我养着吧,您看它多喜欢我。” 垣奇嘴角抽了抽:“你在做梦。” 第14章 第 14 章 哪怕予白自愿留下,??也得先把它送回幼兽园,由狮王和邬首领定夺,规矩不能坏了。 不然这事传出去,??还以为他们第二部落胆大妄为,连狮王的指令都敢无视。 黑喜鹊一噎,??翅膀将予白抱得更紧:“那……那吃了晚饭再走吧,??都做好了……” 予白跟着附和:“嗷呜!饭饭!” 垣奇冷酷道:“不行。” 他怕黑喜鹊一会儿又动什么歪心思,??最好尽早把予白带走,??至于晚饭,??去了他那边再吃也不迟。 黑喜鹊悲从心中起,??把鸟头埋进予白颈部厚实的毛发里,竟然“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乖崽,我舍不得你,??”后面还有黑压压一大片小弟,??黑喜鹊老大丝毫不顾形象,??哭声越来越洪亮,??“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予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以前邬元在它面前哭,??也只是隐忍地掉泪,??不会像黑喜鹊这么大声地哭嚎。 “呜……”它很是担忧,??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黑喜鹊,焦急地摇着尾巴,努力扭头想看看趴在自己身上的黑喜鹊怎么样了。 垣奇沉默,他最见不得谁在他面前哭,??不是厌恶,??而是总会心软。 虽说穹擎岗中的兽族个个都勇猛无比,??但凶兽也总有脆弱和柔情的一面,比如眼前的黑喜鹊…… 垣奇迟疑着又说:“你……算了,我可以让你跟在这只幼崽身边,直到把它安全送回幼兽园。” 这已经是他妥协的极限了,予白是必须回去的,而且是尽快,让黑喜鹊一路跟随,也算再给它们一点相处的时间。 黑喜鹊立刻住了声,猛然抬头:“多谢首领!” 它不仅不再哭喊,甚至声音完全听不出刚才哭过的样子…… 垣奇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他就知道这只黑喜鹊鬼得很,敢情是装给他看的。 但他既然已经同意黑喜鹊的跟随,就不好再反悔了。 不过他还是搞不懂,黑喜鹊这整天只知道惹猫找事的一族,怎么会看上一只别族的幼崽,还非要偷回来养着。 垣奇暗自打量黑喜鹊老大身边的予白,这只幼崽还是和当初见到的一样瘦小柔弱,身上的毛发因为不久前匆匆跑过来,又被黑喜鹊靠过,看着略微凌乱,毛茸茸的尾巴翘在身后。 发现垣奇正在看自己,予白的尾巴摇了摇,湛蓝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垣奇收回视线,对黑喜鹊道:“收拾好东西,即刻出发。” 最终还是没能让予白留下吃了晚饭再走,黑喜鹊让手下的小弟把予白的窝拿出来,还有它玩过的那个棉花小布偶。 本就是送给予白的东西,正好让它带回去,以后予白见到布偶,就会想起自己来。 垣奇则独自退到了后方,躲到一棵树后不知干什么去了,身边的两位兽人下属也没有跟着。 予白看着他走远,再抬头看看挡在身前的两位兽人,趁没有兽注意它,悄悄从侧面绕了过去。 垣奇刚刚脱了大红外袍,叠好装进袋子里,正要摘下帽子,就听见附近的草丛里传来微弱的动静。 他扭头一看,一只眼熟的白团子从树后探头,眼里满是好奇。 白团子几乎快要被又厚又长的杂草给淹没,努力伸长脖子看他,露出草叶的尾巴尖摇了摇。 这位第二部落的首领,似乎很神秘,别的兽族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兽人形态,而他却像是反过来的。 予白非常好奇,不由自主地跟过来,想看一眼垣奇在做什么。 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布袋子,里面装的是垣奇刚刚脱下的红色外袍,垣奇停下摘帽子的动作,挥手驱赶:“走开。” 予白不为所动,甚至就地蹲了下来,用爪子将眼前挡住视线的杂草踩下去。 这只幼崽都还不怎么会说话,胆子倒是挺大。 垣奇和予白默默对视了片刻,干脆直接摘下帽子。 才一个月不到的幼崽,应当不懂什么秃不秃的,他懒得再叫下属过来将予白带走。 正好能当着予白的面化为兽态,吓一吓它,看它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跟过来靠近自己。 予白望着垣奇铮亮的光头,睁大眼睛:“呜?” 它见过兽人,都是有头发的,包括外面那两个垣奇的下属,只是他们的头发少,梳到脑后卷成一个和予白爪子差不多大的小揪。 被予白这么看着,垣奇有些别扭,他通常都是躲起来变换形态,不想被谁看见。 他快速将帽子一并放进布袋中,身型骤然开始变化。 顷刻间,巨大的食魔鹫张开双翼,几乎挡住了所有阳光,在草地上投下一大片漆黑的阴影。 它尖锐的喙部向下弯曲,利爪踩断树下的几根枯枝,抬起细长的脖颈。 食魔鹫视线往下,一对金色的瞳孔比寻常兽族要小一圈,想看看予白有没有被吓跑。 身型巨大的鸟族现身时,予白的确没有防备,但它并不害怕,等食魔鹫完全化身为兽态,反而离它更近了些。 “嗷呜!”它迈步上前,在食魔鹫脚下打转,抬起爪子试图碰一碰这只巨兽的羽毛。 食魔鹫和黑喜鹊一样黑,但体型却足足大了数十倍,颈部下方有一圈较长的羽绒随风飘动。 予白第一次见到这么威风的鸟族,兴奋地摇着尾巴。 食魔鹫完全没料到予白会是这种反应,在予白的爪子伸过来时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这只幼崽看见它都不害怕的吗?它和那只三眼巨蟒,可是被一同称为幼崽杀手,尤其是第一部落幼兽园里的那些,当初邬元第一次见它都躲到了自己父亲身后不肯出来。 眼看瘦小的白团子又挨了过来,食魔鹫跟见了鬼似的连连退开。 不远处,黑喜鹊让小弟送来了予白的小窝和布偶,麻绳也一起缠得好好的,方便一起带走,一转头就发现予白不见了。 它飞到半空中,环顾四周:“崽?我的乖崽呢?!” 这时树林里冲出一只体型巨大的食魔鹫,连飞带跑一下子窜出老远,后面一只白团子紧追不舍。 予白当然追不上食魔鹫,它才跑出草丛,食魔鹫已经飞到了黑喜鹊们的房子那边,收起翅膀落在屋檐上。 两位下属见状连忙也化为兽态,他们同样是食魔鹫一族,但体型要小上两圈。 两只食魔鹫跟着飞过去,小心翼翼问道:“首领?” 它们不知道树林里的情况,只见首领这么急匆匆地飞出来,像碰到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巨大的食魔鹫站在中央,沉默片刻:“没事。” 这只幼崽,也太离谱了,竟敢追着它跑…… 食魔鹫这时候隐约明白了予白的不同之处,它的胆子简直比黑喜鹊的还要大。 予白在食魔鹫后面出现,黑喜鹊紧张地飞下来:“怎么回事?首领没有欺负你吧?” 望着飞到远处的食魔鹫,予白摇摇头:“没、没有……” 食魔鹫明显不想让它靠近自己,予白隐约有些失落,但它很快恢复了情绪,蹲下来舔舔爪子。 过了一会儿,垣奇和两只食魔鹫从屋檐处飞了回来,清清嗓子:“准备好了就走吧。” 小窝被绳子绑好,予白和黑喜鹊一起钻进去,绳子由垣奇的两个下属用爪子提起来,其中一只食魔鹫还叼着垣奇装衣服和帽子的布袋。 首领只允许黑喜鹊老大一起跟着去,其他黑喜鹊留在林中,目送它们离开。 一只黑喜鹊“喳喳”叫了几声:“老大,你还没吃饭呢!” 予白身边的黑喜鹊回道:“回来再吃!给我留着!” 小窝摇摇晃晃地起飞,予白一开始紧张地趴好,后来渐渐发现不会掉下来,胆子便大了起来。 它蹭到窝边的位置,将爪子往外伸,感受迎面吹来的风,仰起头:“嗷呜~” 黑喜鹊站在一旁,跟着它一起喊:“喳!” 飞在前方的食魔鹫回头看,忍不住道:“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它对上了予白的视线,幼崽一见它在看自己,立刻摇着尾巴,看着很开心。 食魔鹫冷漠地扭头,飞行速度加快了一些。 它心里却有些微妙的感受,怎么回事,这只幼崽好像有点喜欢自己。 难道它被自己英俊的容貌与威武的风姿折服了吗?食魔鹫又十分后悔在林子里时,当着予白的面摘下了帽子。 让予白看见了它这一点小小的瑕疵,可能会影响到它在予白心目中的整体形象。 食魔鹫很在意自己没头发这件事,它是一只很注重外表的兽族,以前就老是被那条蟒蛇嘲笑,后来干脆不在别的兽面前变换形态了,兽人时总是戴着一顶帽子。 它飞了一会儿,又渐渐地将速度放慢,还故意围着小窝转了一圈。 两个下属不知首领想什么,也不见有何指令,默默地继续往前飞行。 予白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巨大的食魔鹫,挥动爪子:“呜呜!” 黑喜鹊在它身边:“小白也想飞?不如我来背着你!” 它的体型虽然比予白小,力气可大着呢,背一只予白这样的幼崽起飞,完全没有问题。 予白看了看黑喜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有些迟疑。 食魔鹫听见了黑喜鹊的话,眼神不屑,让它来还不如让自己来,予白甚至可以在它背上打滚。 它又立刻把这个念头给按下了,身为首领,怎么能让一只幼崽在自己的背上打滚! 哪怕是亲生的也不行,再说了它还年轻,是四个部落首领中最小的一个,还没有成家呢。 而小窝里的黑喜鹊,已经在怂恿予白到它背上去,保证不会让它掉下去。 食魔鹫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道:“行了,别胡闹。” 真掉下去了,有它在这里,予白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这么高的空中,难保不会吓到它。 就这,黑喜鹊还想当爹,一点都不细心。 黑喜鹊只好作罢,不再提要背着予白飞的事,收起翅膀蹲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食魔鹫听到黑喜鹊压低的声音:“首领可真凶。” 它这话是对予白说的,予白摇了一下尾巴:“呜。” 食魔鹫忍耐着没有发作,果然将予白送走是对的,让它跟着黑喜鹊,指不定学坏成什么样子。 — 三只食魔鹫带着小窝里的予白和黑喜鹊,朝着第一部落的方向飞,打算今晚就把予白送回去。 才飞出黑喜鹊所住的山头没多久,一只白鹰从另一个方向匆匆飞来。 “首领!”它远远喊住食魔鹫,飞近后气喘吁吁地停在空中,“首领,你们果然在这里。” 白鹰估摸着时间,猜测食魔鹫应该会经过这一带,抄了近路追赶上来。 食魔鹫问它:“怎么了这是?” “首领,有两只第一部落的裂齿豹幼崽来部落找您,”白鹰看一眼小窝里的予白,接着说道,“其中一位是邬首领的儿子。” 食魔鹫带着下属离开后没多久,两只小黑豹就找上门来,要求见垣奇,还说黑喜鹊偷走了它们部落的另一只幼崽。 白鹰又悄悄看了一眼予白身边的黑喜鹊,下午晚一些的时候是有个第一部落的兽族过来,首领也的确是要去找黑喜鹊,白鹰觉得这事一定有关联,于是第一时间找了过来。 一听见“邬首领的儿子”这几个字,予白眼神骤亮:“哥哥!” 不过怎么会有两只小黑豹,另一只是谁?小狼崽没有来吗? 黑喜鹊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哥哥是谁?” 不会就是邬首领的儿子吧? 与此同时,食魔鹫和它一起开口:“邬元是你哥哥?” 予白看了看黑喜鹊和食魔鹫,点头:“元元……哥哥。” 黑喜鹊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它承认,它还想着改天找个时间去和狮王说一说,争取让予白到它这边来,予白在它的带领下一定会成为一只穹擎岗最出色的兽族。 哪曾想……予白竟然已经成了邬首领的儿子。 黑喜鹊的养崽梦,彻底碎了。 食魔鹫的视线从予白身上扫过,自言自语般:“真是稀奇……” 它调转方向:“先回部落吧。” 邬元自己找过来,一定非常着急,与其让白鹰回去告诉它予白的情况,还不如让它们见一面,到时候再一起送回去就是了。 于是几只鸟族换了一条路线,朝第二部落中心的山头出发。 身边的黑喜鹊蔫哒哒地蹲着,加上食魔鹫确认邬元就是予白口中的哥哥时的反应,予白隐约明白了它们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它趴下来,闷闷地开口:“父亲……不喜欢我。” 这是食魔鹫听见予白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它反射性地扭头,见到明显流露出失落神色的白团子。 ……邬石怎么回事,又要收予白做干儿子,又对它不好? 食魔鹫心中愤愤,全然忘了自己不久前还拒绝予白的靠近。 黑喜鹊也是差不多的反应,音量一下子拔高:“邬首领对你不好?” 远在第一部落的邬石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一口黑锅,予白茫然地想了一会儿,摇头:“不……不是。” 邬石没有对它不好,只是它自己也说不出邬石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父亲倒是喊过几次,可邬石一次也没有答应过。 在黑喜鹊燃起希望的目光中,予白又说:“哥哥,对我好。” 邬元还来了第二部落,是专门来接它回家的吗? 黑喜鹊目光凝住,开始思考把邬元也给要过来一起养的可能性:“那……邬首领对邬元怎么样?” 对上予白懵懂的眼神,黑喜鹊叹息:“算了。” 还是得先把予白送回去,第二部落到第一部落的距离对它们鸟族来说很近,飞一趟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它随时都能去幼兽园看望予白。 或者,就在第一部落另外搭建一个临时住所也行。 是偷偷地建,还是保险一点先向邬首领打个申请?黑喜鹊又陷入了沉思。 很快,一座矮山出现在前方。 这座山像从中间被砍掉了一半,高度不如周围的山林,面积却十分宽阔,能远远看见山顶坐落的各种大小不一的房子,和蜿蜒进林间的小路。 第二部落的鸟族都生活在山中,最中央的这一座住的是食魔鹫和白鹰一族。 两只食魔鹫往下飞,予白将头探出小窝,看见下方有两个黑色的身影。 离山顶越来越近,它认出其中一个是邬元。 予白兴奋地起身:“哥哥!” 小黑豹在下方也很激动,它和格因一路赶来累得半死,得知垣首领早一步去了黑喜鹊那里,又恨自己怎么不再早点出发。 白鹰不肯带它们去找黑喜鹊,怕两方错过了,于是独自前去,邬元和格因只能留下来焦急地等待。 待食魔鹫将小窝稳稳放下,邬元顾不上跟垣奇打招呼,和格因一同奔过去。 予白跳出小窝,凑近过来的小黑豹紧张地查看它周身:“你没事吧?” “呜呜,”予白转了一圈,摇摇尾巴,“哥哥。” 它看向一旁的另一只小黑豹,略带疑惑:“格、格因?” 见到予白安然无恙,精神也不错,格因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找到了就好,也不算白跑一趟。 它对上予白的目光,沉默片刻,抬爪推了一下邬元:“是它不敢来……非要叫上我。”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邬元懒得跟它计较。 实际上这一次它和格因一起过来找予白,虽然面上都没有说什么,关系却明显缓和不少,不像从前那么剑拔弩张。 小黑豹围着予白转了一圈,再次确定它一切安好,没有遭受到什么虐待或欺负,转头就看见一只黑喜鹊立在一旁。 黑喜鹊睁着一对红豆眼,上下审视它:“你?就是小白的哥哥?” 邬元根本听不清黑喜鹊在说什么,它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可恶的身影,和一觉醒来丢了予白的愤怒。 小豹子猛地朝黑喜鹊扑了过去,黑喜鹊措手不及,被一爪子拍在地上。 好在它体型小,又灵活会飞,躲开小黑豹再一次的攻击,结果后方又窜出另一只小黑豹。 眼看黑喜鹊被围攻,予白一时懵圈,不知道该帮谁才好。 白鹰见状先把它们都拉开,黑喜鹊这才从邬元的爪下逃脱,迅速飞至高处,地上掉了几根漆黑的羽毛。 邬元很不甘心,还想再将黑喜鹊狠狠揍一顿,这时垣奇换上了红袍戴好帽子,正朝这边走来。 白鹰喊了声“首领”,邬元暂时作罢,低头:“垣叔叔。” 格因第一次见到第二部落的首领,它没有邬元的身份,也和垣奇不熟,恭恭敬敬道:“垣首领。” “怎么还打起来了?”垣奇走近,瞪了一眼落在树枝上的黑喜鹊,又看向两只小黑豹,“别生气,叔叔会替你们好好教训它。”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小崽子,还挺凶。” 它常年打架斗殴,掉几根羽毛而已,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倒是让它勉强认可了邬元。 幼兽园里那些全是比予白大的幼崽,还是些凶猛的兽族,予白在里面受欺负怎么办。 邬元和另一只小黑豹会打架,也会护着予白,算是个合格的哥哥。 予白嗅了嗅地上的羽毛,见黑喜鹊似乎没有大碍,又跑去查看邬元和格因的情况。 邬元没什么事,格因一侧的耳朵被黑喜鹊啄了一下,也掉了一小撮毛,露出米粒大小的白点。 予白伸出爪子,用肉垫轻轻碰了碰。 格因耳朵一抖,满不在乎:“没事,我不疼。” “喳喳,”黑喜鹊又出声,“那是因为我没用力。” 看在它们俩都是幼崽的份上,它只使出了三层的力气,不然再加一只邬元,它也能把它们一起揍哭。 垣奇再次瞪向它,没好气道:“你给我闭嘴!” 他撩起外袍蹲下来,摸了一下邬元的头顶:“我还没问,你怎么会跑过来?你父亲知道吗?” 小黑豹身体一僵,迎着头皮回道:“知、知道。” 格因在一旁附和,撒起谎来心不跳气不喘:“我们担心小白,所以才请假过来找它。” 垣奇不认识格因,但邬元自小就听话的很,学习和训练也认真,他完全没有多想,点头:“这么晚了,你们现在回去吗?” 三只幼崽,小窝恐怕塞不下,他可以多安排几个下属护送。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咕噜”从小黑豹的肚子里发出。 格因正要嘲笑邬元,还没来得及张口,它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予白适时候凑上前来:“饿饿!” 它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晚饭,两只小黑豹一路奔过来,也早已饿得不行了。 垣奇一时没忍住,也摸了一下予白的头顶:“那就不着急,先吃饭。” 他心里想着,既然邬石知道自己儿子在他这里,它们晚一点回去也不会担心,甚至可以明早再回去。 格因无所谓,邬元内心挣扎,看向摇着尾巴十分期待的予白,答应下来:“好,谢谢垣叔叔。” 反正已经逃了课,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会被挨骂,还不如先填饱肚子休息休息…… 在垣奇和白鹰的带领下,三只幼崽来到一座露天的院子,院边有一间简陋朴素的屋子,正是垣奇的住所。 黑喜鹊也跟在后方,邬元警惕道:“你怎么还不走?” “喳喳,”黑喜鹊越过它飞到前方,“首领说了,我可以送小白回幼兽园。” 邬元半信半疑,予白点头证明黑喜鹊没有撒谎:“嗯嗯!” 小黑豹这才没有多言,进了院子在一张长矮凳上坐好,悄声问:“小白,它没有欺负你吧?” 予白摇头:“没。” 黑喜鹊还送了它一个棉花布偶,予白环顾四周,想起布偶和小窝一起放在了外面。 有几个兽人走进院子,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又在垣奇的授意下找来几个幼崽们适合的碗,为它们装好食物,黑喜鹊也有一份。 垣奇依旧是兽人形态,他撩起衣袖,手里拿的是一双筷子:“试试?不合口味就让厨房重新做。” 食魔鹫喜欢冷食,但三只幼崽都不挑,尤其是两只小黑豹,埋着头狼吞虎咽。 予白吃了两口抬起头,望向垣奇手里拿着的筷子。 它没见过这个,非常好奇,看着垣奇用这两根奇怪的树枝夹起一块肉,然后往嘴里送。 垣奇注意到予白的目光,停下动作,朝它招了招手。 予白没有丝毫犹豫,抛下自己的食碗,跳上桌子跑过去。 “你也想用这个?”垣奇的手指灵活操纵着两根树枝,差点让予白看呆了。 白团子在桌子上蹲了下来,尾巴不住地晃动。 垣奇挑了一块最小的肉,用筷子夹起来喂给予白。 予白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仰头小心翼翼张口咬住肉的一端,垣奇一松筷子,肉就掉进了它嘴里。 它咽下口中的食物,靠过去蹭了蹭垣奇放在旁边的另一只手,于是垣奇又给它夹了一块蔬菜。 予白照例吃下去,垣奇摸了一把它的头顶:“真乖。” 第15章 第 15 章 垣奇没怎么接触过幼崽,??包括同族里的那些,更不曾见过其他部落里的。 邬元算是他最熟悉的一只了,也知道它被当首领的父亲教导得不错,??既懂事又努力。 所以最开始见到予白,垣奇是把它和邬元做比较的,??予白看着瘦瘦小小,??浑身上下都写着“弱”这个字,??一身略长的白色毛发配上毫无攻击力的爪子和牙齿,??完全不具备一只凶兽的特征,??它不适合待在穷擎岗。 不过今天再次见到予白,??种种迹象都表明它在穹擎岗过得不错。 连素有恶霸之名的黑喜鹊都想把它偷回去自己养着,还认了邬石当爹…… 想起予白先前说的“父亲不喜欢我”,垣奇目光一顿,??随后继续给予白喂吃的。 予白吃下第三次垣奇用筷子喂过来的食物,??剩下的就不吃了。 它拱了拱垣奇的手,??示意他自己吃,??蹲在一旁看着他。 桌子侧面的小黑豹饿得眼冒金星,??加上成功找到了予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把头埋在食碗里吃到一半,??才发现身旁的予白不见了。 邬元抬起头,??见予白不知何时跑到了垣奇那边,赶紧喊它:“小白?” 它担心予白打扰到垣奇,会让他不高兴,正要过去把予白领回来,??却见垣奇摆摆手:“没事。” 垣奇的筷子上夹着一块胡萝卜:“不吃了?” 予白摇头,??翘起来的尾巴又开始晃动:“你……吃。” 它也不叫首领,??垣奇并不在意。 等他自顾自吃下几口饭菜,予白起身蹭了蹭他的手,随后扭头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解决碗里剩余的食物。 垣奇手背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很想把予白抓回来再揉一揉,又硬生生忍耐下来。 第二部落里可没有像予白这么……这么胆大又可爱的兽族,大部分幼崽都是怕他的。 垣奇这时候竟然开始期待狮王当初的决定,等予白在第一部落待满两个月,应该会被送到第二部落来吧? 但邬石已经认了它当干儿子,到时会不会不肯放予白离开…… 两只小黑豹吃得快,将食碗舔得干干净净,予白才吃到一半。 邬元让予白慢慢吃不着急,在一旁耐心等待。 黑喜鹊也吃完了自己的食物,低头梳理几下羽毛,飞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的碗装了水,送到予白这里来。 它把水碗往予白的方向推了推,不忘警告两只小黑豹:“你俩没份,自己倒去。” 邬元懒得搭理它,才不肯离开予白半步,它对这只黑喜鹊的敌意还未消退。 垣奇在这时喊了它一声:“邬元,过来我问你点事。” 邬元顿时紧张,是不是他发现了自己是偷偷逃课来的? 它硬着头皮跟随垣奇来到院边,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 垣奇半蹲下来,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父亲和予白,怎么回事?” 邬元一愣:“我父亲?” “我听予白说,”垣奇压低声音,“你父亲不太喜欢它?” 邬元沉默片刻,点头:“……嗯。” 其实这个答案在垣奇的意料之中,邬石的喜好和性格另外几个首领都知道,若非狮王的要求,邬石根本不会多看予白一眼。 毕竟是在部落中设立了幼兽园的首领,出生半个月的幼崽就要送进去接受严苛的训练,在所有兽人部落中怕是独一份。 但是……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认予白做干儿子? 垣奇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邬元这才尴尬道:“是……是我的问题。” 是它想让予白当它的弟弟,结果父亲又没同意,但予白单纯年纪小,没有家人又不太懂这些,已经自己喊上了父亲。 垣奇默默听邬元解释完,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白团子追着裂齿豹喊父亲的画面……的确是予白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看来,是他之前误会了邬石。 垣奇叹了口气:“小可怜……等两个月后……” 既然如此,邬石肯定不会不肯将予白送走了,到时按照顺序,予白会被送来第二部落。 邬石不愿意当它的父亲,再另找一个就是了。 黑喜鹊肯定是不行的,它别把予白给教坏了,至于部落中其他的几个鸟族…… 但这也得看予白的心思吧?它喜欢哪个兽族,才会认哪个兽族做父亲才对。 垣奇心里升起一阵微妙的纠结感,单看予白现在的情况,它肯定是最喜欢自己的吧? 到时候它想让自己当它的父亲,这可怎么办? 他还没成家呢,哪有这么早就开始带崽的,但……如果予白在他面前哭,他可能会狠不下心…… “垣叔叔,什么两个月?” 邬元的话打断了垣奇越来越远的思绪,垣奇回过神:“啊……没事。” 他突然意识到,邬石是不喜欢予白,可邬元和予白的关系很好,甚至大半夜的为了寻找予白,跑到另一个部落来。 予白要是被送走了,邬元一定会很难过。 狮王要求每个部落照顾予白一段时间的事,垣奇还是没有在这时候说出来。 时间还早,等两个月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只要邬石愿意,他这里再接收一只幼崽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两个在角落里交谈时,予白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黑喜鹊在一旁柔声道:“不着急,喝口水。” 格因就在予白的另一边坐着,忍不住多看了黑喜鹊一眼。 因为幼兽园的那三天时间,它对黑喜鹊的印象也不太好,这种鸟族看着体型小,实际上很不好惹,会用各种方法欺负它们,还会出声嘲笑。 上次有一只黑喜鹊吓唬黑卷,说要把它抓去做水煮肉片,黑卷被吓得直哭。 然而现在,这只黑喜鹊对予白这么好,又是倒水又是陪吃饭,完全像变了一个鸟族似的。 黑喜鹊注意到格因的目光,恶狠狠道:“看什么看?” 它还记着仇呢,这两只小崽子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下手也太重了,它不想跟它们来真的,不代表就原谅了它们。 小黑豹收回视线:“……哼。” 它往旁边挪了挪,离黑喜鹊远一点。 予白终于吃完了食物,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喝水,最后舔了舔爪子。 它抬起头,看了看气氛有些紧张的黑喜鹊和格因:“呜?” 黑喜鹊又立刻变回了刚才的模样,歪着头问:“吃饱了?” 予白点头“嗯”了一声,跳下凳子。 几名兽人过来收拾碗具,予白环顾四周,发现邬元和垣奇去了院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它正要过去,黑喜鹊拦住它:“首领或许在谈事情,咱们不要过去打扰。” 予白听话地停住脚步,蹲下来望着那边。 黑喜鹊心里酸酸的:“你和你哥哥关系还真是不错。” 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要不是它年龄不合适,它也想当予白的哥哥。 格因在一旁插话:“是啊,不惜逃课也要找过来……” 它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好家伙,原来是逃课跑出来的。” 格因急忙道:“我……我乱说的,你千万别告诉垣首领。” 垣首领不知道,等它们回去之后也就只挨邬首领和幼兽园老师的一顿骂,垣首领要是知道了,它们可能会再多挨一顿骂。 “放心吧,”黑喜鹊笑嘻嘻的,“我不会拆穿你们的。” 垣奇不知道正好,送它们回去的时间越晚,它们挨的骂就会越狠。 格因完全不知道黑喜鹊的那点坏心思,刚松了口气,就看见予白正看着自己。 “呜?”予白摇摇尾巴。 现在天色已暗,院子里亮了灯,予白虽然什么都没说,格因却从它眼里隐约看出了它想问的问题。 格因别别扭扭道:“没错,我也是逃课出来的。” 它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算一周不去上课,也不会影响训练成绩。” 言下之意,它根本没把逃课当回事,就当作是出来玩一趟。 予白的尾巴又摇了摇,认认真真道:“嗯。” 它把头转了回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黑喜鹊说话:“格因,很厉害。” 因为还不能流利说话的缘故,这几个字它说得很慢,听着倒是十分清晰。 一旁的小黑豹尾巴僵住,慢慢翘了起来。 “喳喳,”黑喜鹊又在笑,语气很是欠扁,“真的吗?有多厉害?” 予白想了一会儿,憋出几个字:“……比我厉害。” 这的确是实话,黑喜鹊没有反驳,这时院边的垣奇和邬元一同过来。 垣奇看着三只幼崽:“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送你们回去吧。” 部落里没有多余的住所,但首领的屋子很大,加三只幼崽绰绰有余,把它们放在身边,垣奇也能更放心。 至于黑喜鹊,屋里没它的位置,垣奇让它自己想办法解决。 黑喜鹊倒在地上装哭:“呜呜首领好狠的心。” 垣奇不为所动,屋子里只有予白上了它的当,着急得过来用头拱它。 眼看装哭没用,黑喜鹊从地上爬了起来,安慰了予白说自己没事,转头飞了出去。 没过多久,它叼着一个精致的小房子飞回来,不知是从哪里抢来的。 小房子被黑喜鹊挂在窗边,正好一探头就能看见底下睡觉的三只幼崽。 予白的小窝也被送了进来,它第一时间跑过去,叼出里面的棉花布偶。 它将布偶放在了邬元面前,磕磕绊绊说着:“是……是黑、黑呜呜送我的。” 喜鹊两个字它说不明白,又糊成了不明音节。 邬元嫌弃地打量着布偶:“好丑。” 黑喜鹊从窗边的小房子里探头,竟然也跟着附和:“就是,真丑。” 猫族的东西,都难看,是予白喜欢玩,它才勉强给个眼神。 邬元当作没听见,把布偶推到一边:“家里有更好玩的,比这个好。” 予白眼露纠结,它喜欢家里的玩具,但也喜欢黑喜鹊给的,即使邬元好像不怎么喜欢,它还想跟它玩一会儿的。 于是它又把布偶叼了回去,重新放回小窝里,再跑回来睡觉。 三只幼崽睡在里面的房间,垣奇安排下属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软垫,还有一张薄薄的毯子,山上的温度低,觉得冷可以钻进毯子里去。 垣奇则睡在外面的房间,三只幼崽这边熄了灯,他屋里的灯光还亮着,透过房门下的缝隙照进来。 两只小黑豹累了一下午,很快睡着了,黑喜鹊也钻进了房子里不再露头。 唯独予白还没有睡着,它早上起得晚,白天不需要上课,中午和下午都睡过一会儿。 白团子在毯子里翻了个身,悄悄爬起来。 予白来到小窝边,叼出棉花布偶,自己扔着玩了一会儿。 但即便它动作再轻,跑动的时候也会弄出一些声响。 一只小黑豹似乎被惊动,翻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予白不敢动了,它用爪子按住布偶,趴下来歇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了还亮着灯的另一个房间。 现在只有垣奇没睡,他会和自己玩吗? 于是予白又叼着布偶来到门口,用爪子扒拉着门边。 然而这里的门和幼兽园的不一样,幼崽不好打开,予白尝试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另一边的垣奇整理好外袍,将帽子摆进玻璃柜,变回兽态正准备休息,就听见予白它们睡觉的房间传来微弱的动静,像是谁在轻轻地扒门。 食魔鹫走近,抬起一只爪子拧开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朝里面望去。 一只白团子正蹲在门边,叼着一个旧旧的棉花布偶,冲它摇摇尾巴。 予白明显精神得很,再看看屋里其他的幼崽,都已经睡熟了。 食魔鹫犹豫片刻,把门又拉开了一点。 予白见状,叼着布偶飞快窜了进去。 房门重新关好,食魔鹫低头看着予白:“这么晚还不睡觉?” 予白摇摇尾巴,叼着布偶往上扔了一下。 布偶掉下来落在予白脚边,食魔鹫歪着头,眯起一双金瞳:“什么意思?” 予白捡起布偶又扔了一次,这次拋得更高,砸在了食魔鹫的肩膀上。 布偶顺着羽毛滑下来,食魔鹫看着予白兴冲冲跑过来,再次叼起布偶。 所以这是……想让自己陪它玩? 等予白把布偶扔出去,食魔鹫伸直脖子接住。 白团子在底下摇着尾巴跃跃欲试,食魔鹫将布偶往屋里一丢,立刻撒腿追过去。 食魔鹫体型大个子高,扔的也远,就这么来回玩了几次,予白开始累了。 它叼着布偶过来,趴在食魔鹫脚下休息。 这间屋子的地上到处都铺着一层干草,予白玩了一阵也不冷,一趴下来困意开始上涌。 食魔鹫还站在原地,低头看向脚下抱着布偶闭上眼睛的予白。 就这么睡着了?它这屋子里可没有什么保暖的毯子,食魔鹫犹豫着该怎么把予白送回隔壁房间去。 它一挪动身体,予白就翻了个身,自动寻着热源靠了过来。 这只幼崽,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食魔鹫最终还是没有把予白送回去,而是小心翼翼蹲了下来,将熟睡的白团子收在翅膀下,包括它不小心掉出来的布偶,挡住外面的一切寒气。 它伸长另一侧的翅膀拂灭了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中。 — 第二天一早,邬元迷迷糊糊醒来。 小黑豹睁开眼,翻了个身,本能地往予白的方向找去。 软垫上空空如也,毯子也是冰凉的,根本没有睡过的迹象。 邬元瞬间清醒,历史仿佛重现,它一跃而起:“黑喜鹊!” 黑喜鹊还在窗边的小房子睡觉,骤然被略带熟悉的声音喊醒,闭着眼睛探头出来:“吵什么吵……” 一阵风袭来,危险靠近的直觉让它睁开双眼。 小黑豹动作灵活,和翻墙逃课时的动作一样,攀着墙壁跳上来,一爪子拍向黑喜鹊的脑袋。 黑喜鹊措不及防,急忙扭头躲闪。 邬元又用爪子勾住小房子的边缘,把头伸进去想咬它。 挂在窗边的小房子摇摇晃晃,黑喜鹊艰难地从另一头挤出来,飞到房间的另一侧:“你个臭小崽子,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欺负它同伴不在是吧,等它回了山头召集小弟,把幼兽园直接给你掀了! 邬元从窗边跳下来,对着黑喜鹊龇牙怒吼:“小白去哪儿?” “我怎么知……”黑喜鹊比它还大声,猛然反应过来:“小白不见了?” 格因在吵闹声中掀开毯子爬起来,它还没睡醒,茫然地看着它们。 “不是你搞的鬼吗?”邬元紧盯着黑喜鹊,“除了你还能有谁。” 黑喜鹊的语气和神态都不似作假,可它有偷崽的前科,不怪邬元第一个怀疑它。 “我……”黑喜鹊被它的话噎住,懒得再争辩,查看起屋里的情况。 窗户和门都关得好好的,小窝也在,予白绝对不会独自离开。 不过,小窝里的棉花布偶却不见了。 黑喜鹊顿时大喊:“是猫!是猫族来报仇了!” 是一定是它们怀恨在心,所以偷偷跑过来,带走了予白和那个玩偶。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予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门口,嘴里叼着丢失的棉花布偶,身后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食魔鹫。 食魔鹫明显还没睡醒,狠狠瞪了黑喜鹊一眼:“给我小声点。” 敢在首领这里大吵大闹,这只黑喜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屋里的两只幼崽和黑喜鹊都愣住了,看着予白小跑着回来,将布偶重新放回小窝里。 食魔鹫则关了门,继续补觉去了。 予白刚才在门外听见了它们吵闹的声音,但没听清楚究竟是什么,此时隐隐察觉小黑豹和黑喜鹊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它蹲下来,爪子整齐摆在身前:“嗷呜?” 原来都是误会……邬元误会了黑喜鹊,黑喜鹊的误会更加离谱。 邬元松了口气,围着予白转一圈:“吓死我了,小白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还好垣首领脾气不错,予白闯进去,也没有生气对予白发火…… 予白摇摇尾巴:“昨天,晚上。” 邬元震惊:“昨天晚上?你没有和我们一起睡觉吗?” 予白摇头,望向门口:“和……一起睡觉。” 它醒来时,正躺在一团厚实温暖的羽毛中央,身边是它的布偶玩具。 昨晚它玩累了不小心睡着,垣奇没有把它送回来。 “喳喳,”黑喜鹊飞过来,“首领竟然没有把你丢出来,不会还和你一起玩布偶娃娃吧?” 它见予白随身带着那个棉花布偶,随口一提。 予白点头:“嗯!” 黑喜鹊沉默了,它怎么突然有种预感,就算邬首领不想养予白,也轮不到它。 发现没什么要紧事,格因倒头继续睡。 时间还早,邬元领着予白也回到软垫上,又睡了一会儿。 直到有位兽人过来叫醒它们,称早饭已经快好了。 三只幼崽洗漱完毕,坐在院子里和昨天一样的位置,安静等开饭。 垣奇也起来了,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穿的是一件紫红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口边缘点缀着一圈白色的绒毛和夸张的宝石,帽子也换了一顶同色系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 他今天特意让厨房专门给三只幼崽做了热的食物,自己的还是冷食。 吃到一半,予白又跑到了垣奇身边。 它对他袖子上的绒毛很好奇,把鼻子埋进去使劲嗅了嗅,还咬了一口,绒毛上顿时沾了一点点水迹。 黑喜鹊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垣奇一不高兴,一巴掌把予白给扇出去。 几个部落的兽族都知道垣奇最宝贝他这几件衣服和帽子,碰脏了一点心疼得要死,并且谁也不许说丑。 然而垣奇只是默默用手整理了一下袖口,摸了摸予白的头顶,好声好气道:“乖,吃饭去。” 予白这才听话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早饭吃完,垣奇开始安排下属送予白它们回去。 部落里没有像小窝这样的工具,要想以最快速度去第一部落,可以让幼崽们坐在体型较大的鸟族背上。 为了安全起见,一只食魔鹫只负责背一只幼崽,而予白可以继续待在小窝里。 垣奇摸着下巴:“我也去吧。” 好歹送的是邬首领的儿子,而且是他部落里的黑喜鹊偷了别族幼崽,是该亲自去一趟。 就这么决定下来,垣奇进了房间,片刻后一只食魔鹫飞出来,口中叼着一个布袋。 不用问,袋子里装的一定是垣奇从不离身的外袍和帽子。 两个下属已经准备好了,俯身让两只小黑豹爬上来,小窝绑好绳子放在一边。 予白却没有进小窝,它仰头看着坐在食魔鹫背上的邬元,也想爬上去。 但首领有令,一起背两只幼崽不安全,下属移开视线,没有让予白上来。 当垣奇过来时,见到体型更大的一只食魔鹫,予白眼前骤然发亮。 它奔过去来到食魔鹫脚下,前爪扒着翅膀立起来,摇摇尾巴:“想……想飞……” 下属和周围的鸟族都看了过来,包括两只小黑豹和早已躺进小窝里的黑喜鹊。 垣奇轻咳一声:“飞什么飞,快进你的小窝里去。” 予白不肯,眼巴巴望着它:“呜……” 食魔鹫沉默了片刻,直起脖颈,金瞳扫了一圈:“都看着我做什么?没事干了?” 周围的鸟族立刻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垣奇这才压低脊背,翅膀向两边张开垂落在地:“自己上来。” 予白兴奋无比,爬上食魔鹫的翅膀。 等它在背上安稳趴好,食魔鹫慢慢抬起身体:“坐稳了。” 背上的予白出声迎合:“嗷呜!” 垣奇飞在最前方,身后两只食魔鹫下属带着小窝和背上的小黑豹跟上。 原本应该装着予白的小窝里,却只剩一只黑喜鹊,落寞地将鸟头靠在窝边。 后方的山林逐渐远离,越往第一部落的方向靠近,邬元的心里就越是忐忑。 等回去之后……父亲一定会很生气。 第16章 第 16 章 太阳还没出来,??上午的温度偏低,飞在最前方的食魔鹫刻意放缓了速度。 它背部的羽毛厚实,予白趴在上面一点也不冷,??时不时伸直脖子向外张望,??看一眼下方掠过的景色与后面的几个身影。 正好对上邬元看过来的视线,??予白兴奋道:“哥哥!” 邬元紧张地应了一声,??生怕予白掉下去:“风大,??快坐好。” 予白这才乖乖扭过头不动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坐不住,??开始用爪子扒拉食魔鹫的羽毛。 背后传来微微的痒意,垣奇有点不习惯,??但最终还是没有制止予白的行为。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同意了载着予白飞,鬼迷心窍似的,他可是第二部落的首领,??手下管理着穹擎岗所有的鸟族,??他的背上岂是谁随随便便就能上来的。 予白还没被送到第二部落来,他好像就要开始当爹了。 这只幼崽可爱是可爱,弱一点也无所谓,??他这么大一个部落,还怕养不起一只幼崽吗? 可予白虽种族不明,??各种特征都与第一部落的兽族相似,??而自己是一只食魔鹫,??这要是真当了爹,以后一起外出,??站在一起时看起来一点也不搭啊。 身后还有好几道投来的目光,??垣奇隐隐觉得别扭,??干脆飞到了两只食魔鹫下属的后面。 下属不明所以,??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垣奇催促道:“你们先走。” 小窝里的黑喜鹊也??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7章 第 17 章 邬元呆住了,??这与它猜想的结局差了十万八千里,本来只有它独自受罚,现在竟然成了予白和它一起。 可做错事的是它,??跟予白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看成年裂齿豹就要离开,??邬元慌忙追过去:“父亲!我自己去院子里罚站就好了,不要让小白也去,它是无辜的……” 邬石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小黑豹和不远处还在迷茫当中的予白,??开口道:“你做错了事,??它不该为你求情。” 第一部落中的规矩向来如此,自己承认的错误与接受的惩罚,??别的兽族一概不允许帮着说话或求情,否则就一起罚。 身为首领,??更要以身作则,??他曾对邬元说过这一点,??邬元一定是忘记了。 予白刚来这里不久,??年纪又还小,??它是不知道的,??但规矩就是规矩,??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要想在第一部落留下来,??就得遵守第一部落的规矩。 并且五个钟头不算太久,它们明天不用上课,??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可是……” “没有可是。” 邬石不再给邬元任何说话的机会,??推门出去,穿过走廊离开。 小黑豹很难过,??它看着成年裂齿豹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转身。 予白跑到邬元身边,??摇摇尾巴:“呜?” 它似乎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根本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邬元更加自责:“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8章 第 18 章 “别想狡辩!”蓝青蛙也委屈,??它攥紧小挎包的带子,“你舌头都变蓝了!” 予白连忙闭上嘴巴,一副无辜的神色。 本来的确是没干什么的。 予白不小心碰了柱子上的毒液,??又不小心舔进了嘴里,蓝青蛙既震惊又着急。 它是演示给予白看的,??它浑身都带毒,??予白可千万不要碰到它,谁知道这只小崽子这么不怕死,??凑得那么近,??结果就蹭到了鼻子上。 蹭到鼻子上也没什么,??这一点毒液会让它鼻尖发麻,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肿,??嗅觉也会受到影响,但整体没什么大碍,休息半天就好了。 然后予白又舔了自己的鼻尖,把毒液给吃进了肚子里。 如果是个成年兽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予白还小。 它还是一只不到一个月大的幼崽,看起来瘦小柔弱,??身体素质一定很差。 这问题就大了,??轻则浑身无力上吐下泻,??重则高烧不止昏迷不醒! 在别族的部落里,??让别族首领家的一只幼崽中了毒,蓝青蛙觉得自己的问题也大了。 它立刻就要带予白去找栎升,??它没有自身毒液的解药,??只有首领有办法。 蓝青蛙急急忙忙往前跳,??心想予白别半路就晕过去了。 然而当它回头看予白有没有跟上来时,??白团子跟无事发生一样,精神满满地迈着步子。 “咦?”蓝青蛙停下来,疑惑地打量予白,??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9章 第 19 章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有幼崽问:“尖、尖尾鳄是什么?” “它怎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鳄鱼是什么鱼?” 小狼崽直起脖子,目光在小鳄鱼短短的四肢上打量一圈,压低声音:“看来以后跑圈,??我们两个就不是倒数第一了。” 蹲在它身边的予白点头附和:“嗯。” “安静!”翁平化为兽态,熊掌用力拍了拍地面,幼崽们立刻闭了嘴。 前方捧着小鳄鱼的兽人半蹲下来,将它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说道:“小少爷,??幼兽园不允许有家属陪同,??您独自在这里没问题吧……“ 小鳄鱼尾巴一甩,自己把背后歪掉的书包扭正:“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晖管家。” 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兽人和小鳄鱼的对话清晰地传来。 小少爷?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大多数幼崽对此似懂非懂,??只隐约觉得小鳄鱼的身份很不一般。 站在前排的格因打量着小鳄鱼,目光不屑:“嘁……” 再厉害,能比首领的儿子还要厉害吗? 首领的两个儿子它都能按着揍,再多来一个也不怕。 兽人放下小鳄鱼后,依依不舍地离去,??似乎很不放心将小鳄鱼留在这里。 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是他们一族非要送自家幼崽进来,??现在也只能遵守幼兽园的规矩。 兽人离开后,翁??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章 第 20 章 “不要去第三部落,??也不要听栎首领的话,那里一点都不好玩,”小黑豹继续说,??“尤其是我们这个年纪的,??绝对不能去。” 首领之间偶尔有来往,??在进幼兽园之前,??邬元曾见过栎升几次。 它记得有一次,??栎升变回巨蟒的兽态吓唬它,??说自己已经七天没吃上饭了,??就想找一只像它那样的,皮薄肉嫩的幼崽垫垫肚子。 邬元那时胆子小,哭着要找父亲,结果邬石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还有一次,??栎升说要把它抓回去,??扔给部落的毒蜘蛛当筑巢材料,又成功把邬元给吓哭。 后来邬元见了栎升就躲,??不过栎升吓哭了它两次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了。 一直到现在,栎升在邬元面前还算正常,没想到他又把主意打到了予白身上。 邬元也知道,栎升就是喜欢把幼崽们吓哭,??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坏心思,??不会真的伤害予白。 但它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又是予白的哥哥,??它必须保护好予白。 予白看了看自己和小黑豹不足一个月大的身躯,??似懂非懂地点头。 “下次放假,??小白要是觉得无聊,??”邬元轻轻蹭了蹭予白的耳朵,“我带你去找垣叔叔玩。” 几个首领中,邬元最喜欢垣奇,第二部落的风景也好。 至于第四部落的首领骨狼,邬元记忆中只见过对方一次,更没说上过半句话。 垣叔??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1章 第 21 章 小鳄鱼还在生病,??刚刚填饱了肚子,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哭声却很洪亮。 它也才半个月大而已,??在家时被宠着哄着,也很听话,??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优秀懂事。 进幼兽园之前,族里的长辈都很担心它,??怕它在里面吃不饱睡不好,??可是就算不进幼兽园,??小鳄鱼满了半个月,??也得开始学着独立,这是兽人的一贯传统。 小鳄鱼没当回事,昨天来之前,它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在这里一定能拼出个好成绩,它不比第一部落别的兽族差。 实际上一开始,的确是很顺利的,??它即使不算拔尖,??也能排个中上。 但从输给那只小黑豹开始,??一连串的打击让小鳄鱼再也控制不住。 它闭着眼睛哭嚎了一阵,哭完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又开始抽抽嗒嗒:“呜呜呜我想回家……” 抱着小鳄鱼的兽人医生擦掉它的泪水,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了。” 梨青既心疼又有点想笑,??轻轻捏了捏小鳄鱼的爪子:“昨天怎么不吃晚饭呢?” “我……”小鳄鱼这时候顾不上要面子了,??委屈道:“我没抢到。” 梨青叹了口气:“晚上是不是没睡好,??着凉了?” 饿一顿不至于病成这样,??她以为小鳄鱼是不是不太适应幼兽园的环境,才突然着凉感冒。 小鳄鱼抽泣的声音停了一下,才支支吾吾说:“我昨晚……自己去洗澡了。” 梨青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气质,让它不自觉想要亲近,也没再隐瞒偷偷洗冷水澡的事。 小鳄鱼这么一说,梨青就明白了,它想洗澡,只能去外面院子里的水槽。 她伸手将小鳄鱼身上盖的被子拉紧,不忍心责备它,只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小鳄鱼闷闷地应下,一抬头突然在门口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予白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一只小黑豹,和昨天打赢它的那只长得很像,但好像又不是。 小鳄鱼一下子尴尬起来,它刚才哭得那么大声,不会被听见了吧。 梨青也看见了门口的两只幼崽,起身迎上:“你们俩怎么也来了?”邬元先一步开口:“小白头疼,我带它来开点药。” 小鳄鱼被送走后,予白就回去上课了,上到一半额角两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以前都是晚上,现在白天也疼起来,估计额上的角加快了生长的速度,过不久就要冒出来了。 教室里邬元坐在前排的位置,不在予白身边,予白自己忍了一阵,被小狼崽看出异样。 它“噌”一下站起来:“老师,予白不舒服。” 不等兽人老师反应,前方一只小黑豹一下子窜到后面,紧张地围着予白转:“是不是头又疼了?” 讲课被迫中止,整个教室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予白有些不好意思。 它蹲在软垫上,一对前爪整齐摆在身前:“嗯……” 上次来家里的兽人医生留了一瓶药,结果回来上课时,忘记带了。 虽然医生说过,不吃药按摩一下也可以,每一次的疼痛不会持续太久,但邬元还是给予白请了假,第一时间带着它来到医疗室。 兽人老师见予白还能自己走路,并且有邬元陪着,就没跟着去,敲了敲桌子继续上课。 两只幼崽结伴走到医疗室外面的走廊拐角,就听见了小鳄鱼的哭声。 邬元被吓了一跳:“谁在哭?” 予白停下脚步,仔细辨认:“是……尾离。” 被送去医疗室的也只有它了,邬元惊讶:“这是怎么了?” 它身为首领的儿子,比别的幼崽知道更多部落中的事情,尖尾鳄一族的情况它是听说过的。 小鳄鱼送过来时还好好的,昨天一整天也没见它哭过,怎么这时候…… 部落里的一些兽族都不太喜欢尖尾鳄,邬元担心医疗室的兽人医生会不会也这样,所以才把小鳄鱼给弄哭了。 它赶紧带着予白过去,走到门口就听见小鳄鱼说自己抢不到饭。 梨青也在,小鳄鱼被软布包得好好的,趴在一个兽人医生的腿上,看着明显不像受欺负的样子。 予白悄悄探头打量,原来小鳄鱼是没抢到,不是因为不喜欢才没吃东西。 它对小鳄鱼顿时又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其实它每次跑得那么快,有时还是抢不过别的幼崽,好在有邬元帮它抢,才不至于饿肚子。 梨青将两只幼崽领进来,这才知道予白头上要长角的事。 她抱着予白坐下,在它额角的地方轻轻抚摸:“会疼吗?” 另一个兽人医生为予白开了一点止痛药,走过来给它喂了一颗。 予白靠在梨青的手上:“不疼,我好多了。” 邬元跳上桌子,在一旁插话:“再休息一会儿吧,不如上午的课就别去了。” 再过段时间,它们要开始认字学新的课程了,最近兽人老师讲的都是以前听过的内容。 “小白可以留下,”梨青整理好予白头顶的毛发,转头对小黑豹说,“但你得回去上课。” 邬元有点不情愿,它想陪在予白身边,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但它还算听梨青的话,而且有梨青照顾予白,它也能安心。 小黑豹确认予白有所好转,已经基本不疼了,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不远处的小鳄鱼悄悄看在眼里,很是羡慕。 自从予白和邬元一起进来,它就没出过声,缩在暖和的软布里一动不动。 予白来医疗室还有别的幼崽陪着,而它孤零零的一个,要是长辈们在这里,一定也会守在它身边,把这间小小的屋子堵得水泄不通。 小鳄鱼又开始想家,落寞地闭上眼。 梨青和予白说了会儿话,也将它放在软垫上,并给一旁的小鳄鱼量了一次体温。 随后她出去了一趟,予白扭过头,伸出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小鳄鱼身上的软布:“呜?” 小鳄鱼睁开眼,又蔫哒哒地合上了。 但它看着比刚送过来时的状态好了很多,吃了食物和药,应该很快就会好。 “原来,你不是饿病的,”予白像在自言自语,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晚上冷……为什么洗澡?” 它在门口都听见了,小鳄鱼昨晚偷偷跑出去洗澡,所以才会着凉生病。 一开始小鳄鱼还有些别扭,但它发现,予白好像并没有嘲笑它的意思。 和早上它拦住翁平,告诉他自己没有吃完饭一样,它只是单纯地在说这件事情。 小鳄鱼再次睁开眼,吞吞吐吐道:“我以前在家……每天都要洗澡的,所以昨晚……不习惯。” 每天都要洗?予白眼中露出疑惑和不解,它低头闻了闻自己的爪子:“我没洗过……”上次洗澡,好像还是梨青带它来幼兽园的第一天,至于平时身上脏了的时候,自己舔舔就好,邬元和小狼崽都是这么做的。 予白又扭头闻了闻自己的后背和尾巴,自言自语:“不臭。” 它没有洗澡,身上也不脏。 小鳄鱼看着予白的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想起了什么,主动问道:“刚才那个是谁?跟你关系真好。” 哭过一阵之后,它很快就想通了,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它还要继续在幼兽园里待下去。 也许是因为予白的毛色很特别,平时上课离得近,和自己说的话也是最多的,小鳄鱼对它的印象最深,也比较有好感。 虽然有时说话磕磕绊绊,长得还很瘦小……小鳄鱼悄悄打量着予白细细的四肢,明显比别的幼崽都要小。 予白回答道:“是我哥哥,叫邬元。” 它一字一句,把邬元的名字清楚地念出来。 “你哥哥?”小鳄鱼惊讶,再次打量,“可是……你是白色的,它是黑色的。” 毛色不一样,怎么会是兄弟呢? 予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肯定道:“它就是我哥哥。” 它这时候说话一点也不磕巴了,语气斩钉截铁。 小鳄鱼又开始羡慕:“我没有哥哥……” 它语气低落,予白望着它,正想安慰几句,就听见小鳄鱼接着说:“我只有三个舅舅,四个姑姑,还有六个叔叔……” 这回羡慕的换成了予白,它凑近一点,摇着尾巴:“你……你家里,这么多……” 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鳄鱼怎么会有这么多舅舅姑姑叔叔…… 这时梨青从外面回来,带着一些肉干零食,分给两只幼崽。 予白念在小鳄鱼昨晚没吃饭,可能还饿着,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全留给小鳄鱼。 小鳄鱼很感动:“谢谢你。” 除了不久前给它喂过食物的梨青,予白是幼兽园里第二个对它好的。 予白身后的尾巴继续摇着:“下次你再……抢不到饭,可以来找我。” 它没有告诉小鳄鱼,其实它们昨天中午就给它凑了点饭,可惜小鳄鱼那个时候不需要。 “放心吧,”小鳄鱼啃着肉干,说话含含糊糊,“我下次一定不会饿肚子!” 不就是抢饭吗,它就不信自己真的不行。 两只幼崽直接在医疗室待到了中午,予白的头早就不疼了,梨青有意让它留下来陪着小鳄鱼,才没有送它回去。 到了午饭的时间,梨青让食堂单独送了两份食物过来,让予白和小鳄鱼吃了再回去。 休息了一上午,小鳄鱼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它钻出软布,和予白一起并排站在垫子上,吃得头也不抬。 还没等予白吃完饭,邬元又来了,身后还跟着小狼崽和格因。 它们刚从食堂出来,打算一起来接予白回去。 格因盯着予白的头顶瞧,抬起爪子想碰一下:“你还有角?什么样子的?” 邬元拍掉它的爪子,护着予白:“不要打扰小白吃饭。” 看见格因,小鳄鱼推着自己的碗往一旁挪了一点。 这一幕正好被格因看见,小黑豹翻了个白眼,故意凑到小鳄鱼身边:“你躲什么?我又不揍你。” 小鳄鱼不理它,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才抬起头:“下次赢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这明显的挑衅,格因也不生气,往软垫上一躺:“我下次不和你打了。” 它突然觉得从前的日子没什么意思,可能因为总是赢,根本没什么挑战性。 一定要比邬元强的念头也没那么强烈了,它现在反而和对方成了疑似的好朋友,天天和邬元一样跟在予白身后到处跑。 等予白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几只幼崽被梨青送回宿舍。 — 下午的训练予白照常继续,小鳄鱼则因为早上发烧情况比较严重,可以再休息半天,于是晚饭也由梨青单独送过来。 晚上回到宿舍,临睡前邬元告诉予白,明天几个首领都会到第一部落来,和狮王首领一起开会。 这是狮王定下的规矩,每隔一段时间几个首领都要聚一次,不管有没有事情商议。 “我们可以上午请假过去,”邬元都想好了,“我让梨老师跟父亲说,我们找栎首领有事,他不会不同意的。” 只要栎首领点头就行,不管是哪个部落的兽族,想面见几个首领,谁也不许拦着,这也是狮王定下的规矩,为的是保证任何一个兽族都有与首领交谈和提意见的机会。 邬石不知道它们想干什么,却拦不住。 而栎升肯定会同意见它们,到时再单独把兽牙还给他就行。 要和栎升怎么说,邬元也帮予白想好了,就说自己年纪还小,去不了第三部落,要是栎升真想受自己做干儿子,等它长大一点再说。 予白认真记下,点头:“嗯。” 第二天上午,梨青先去找了邬石,随后果然来接它们,要将它们直接送去议事厅。 两只幼崽坐在成年裂齿豹的背上,途中梨青问起来:“你们去找栎首领做什么?” 邬元含糊道:“有点东西要还给他。” 到了议事厅门外,大门紧闭着,门口有几个兽人留守。 梨青将两只幼崽放下,和它们一起在外面等待。 不久后,议事厅的门从里面推开。 一只灰色巨狼走出来,它左眼浑浊,面部有一道疤。 它垂头看见门边蹲着的两只幼崽,脚步一顿。 邬元喊道:“利首领。” 一旁的予白也跟着喊:“利……利首领。” 它见过这只巨狼,不过只有最初来到穹擎岗的那一次,到现在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有些忘了。 予白仰着头,好奇地望向骨狼的左眼。 它看得出来,那只眼睛不太正常,还有骨狼脸上的那道疤痕,它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接触到予白投来的目光,发现它正在打量自己瞎掉的左眼,骨狼猛然把头抬了起来。 它一言不发,快步离去。 第二个出来的是垣奇,他依旧一身夸张的服饰,看见予白眼前一亮。 “你俩找那条蛇有什么事?”梨青过来通报时,几个首领都听见了,垣奇揉了一把予白的头顶,“是不是他欺负你们了?” 邬元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予白见到垣奇也很开心,在他手上蹭了蹭,声音稚嫩:“我们是来……还东西的。” “还什么东西?” 栎升的声音出现在后方,垣奇侧过身,露出门口的金色巨蟒。 予白又不说了,它看了看栎升,又看向邬元。 它没有喊父亲,巨蟒朝它脖颈处扫了一眼,转身:“进来吧。” 狮王有事,早就先一步离开了,议事厅里只剩下邬石。 予白和邬元跟着进去,垣奇也想一起。 于是最后成了三位首领都在里面,等着予白和邬元开口。 邬元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它原本想的是只和栎升见面,不让别的首领知道,毕竟赠送的兽牙又被归还这事,比较尴尬。 蓝青蛙也在,它刚才听到了垣奇和予白在门口的对话。 还东西……难不成,是兽牙? 巨蟒游到白团子身边,语气温和:“你要把什么东西还给我?” 真到了这时候,予白心里比邬元还要紧张。 它抬起下巴,想把脖子上戴的兽牙扒拉出来:“是、是……” 巨蟒打断予白的话:“怎么不叫父亲?” 邬石坐在前方一言不发,蓝青蛙从小挎包里掏出毛巾,把脸埋了进去。 虽然早就知道,但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 自家首领……竟然就当爹了…… 最震惊的是垣奇,他愣了一下,既诧异又不敢相信:“你发什么疯?” 他让予白喊他什么? 予白想了想,喊道:“父亲。” 兽牙还没有还,它还可以喊,但是换了之后就不是父亲了。 巨蟒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柔和,吐着信子:“找我什么事?” 然而下一刻,予白就把脖子上的兽牙从软毛中扒了出来:“这个,还给栎首领……” 才喊了一声父亲,结果又不叫了,还想把兽牙还给他。 巨蟒盯着予白脖子上的兽牙,目光逐渐变冷。 裂齿豹眉间皱起,看向一旁的邬元。 小黑豹接触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 是它让予白这么做的没错,可是栎首领不适合当予白的父亲,这也是事实…… 垣奇在予白喊出父亲的那一刻,就被惊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然而又见予白说要把脖子上的兽牙还给栎升,深吸一口气仿佛活了过来。 他比予白还着急,走到巨蟒身边把予白抱起来,帮着它解开脖子上的细绳,取下兽牙。 垣奇一边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小白怎么会喊你父亲,你什么时候哄骗着人家收了兽牙?简直居心叵测……” 他将兽牙丢给一旁的蓝青蛙,蓝青蛙赶紧跳过接住。 竟然直接给兽牙,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不对,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养一个儿子呢…… 蓝青蛙将兽牙递给巨蟒,巨蟒看都不看一眼,蛇尾一抽,兽牙滚到角落。 眼看垣奇就要将予白抱走,巨蟒顾不上深究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冷冷开口道:“等等。” “我送出去的东西被退回,”巨蟒缓缓游近,“总得让我问问原因吧。” 栎升的语气听着正常,且提出的要求也很合理,垣奇停住脚步转过身。 他将予白重新放在地上,一掀衣袍直接坐在予白身后:“你问。” 巨蟒恨不得把这只碍眼的秃毛鸟给扇出去,它压着火气,睁开额上的第三只眼睛打量着予白:“是你不要想了,还是谁告诉你不要的?” 他的直觉准得可怕,或者说不相信前天还那么乖巧叫父亲的予白,今天就不认他了。 后方的小黑豹一抖,悄悄躲到邬石身侧。 但予白这回没有看邬元,答道:“我不想要了。” 如果哥哥和栎升之间,只能选一个,它肯定选哥哥。 “我还小,不适合收……兽牙,”予白按照邬元告诉它的话说了出来,不只是这一点,它也有自己的想法,“栎首领骗我……说带我去玩,结果……又走了。” 其实栎升说要当它父亲的那一天,予白也觉得对方像随口一说,最后甚至没有再来看它一眼,就直接和蓝青蛙一起离开了。 予白看着有点委屈,认真答道:“我更喜欢哥哥。” 蓝青蛙抱着从角落捡回来的兽牙,再次上前递给巨蟒,巨蟒的尾巴一抽,又将兽牙甩了出去。 “喜欢哥哥?”他的语气和之前一样温和,听着却更加可怕,仿佛是彻底爆发之前的诡异平静。 “邬元?”巨蟒嗤笑一声,“傻孩子,它才不是你的哥哥。” “你哪来的哥哥,不过是从后山捡来的,破例让你留在穹擎岗,你还当真了?” 垣奇越听越不对劲,一把护住予白:“瞎扯什么呢你?” 巨蟒扫他一眼,直起脖颈:“果然是被遗弃的,一点都不讨喜欢。” 垣奇一撸袖子,只想把这条巨蟒的头按进土里,邬石也在此时出声:“栎首领。” 他不知何时变成了兽人形态,起身走来,眉间紧紧拧起:“你太过了。” 巨蟒不再开口,眼神漠然,低头再看向被垣奇抱进怀里的予白。 白团子湛蓝的双眼望着他,眼眶中慢慢蓄起泪光。 第22章 第 22 章 见到予白给小野猪送肉干的举动,??小狼崽很意外。 黑卷是格因的小跟班,整天跟在格因尾巴后面到处跑,殷勤地给对方打水抢饭,??一起欺负别的幼崽。 白天就是黑卷故意领着小黑豹将予白拦住。 换做是自己,才不会把食物分给它。 但肉干是予白的,??它想给谁,??自己没有理由干预。 最多私下再提醒它几句,不要见了谁都示好,??对方可不一定领情。 小狼崽隐隐头疼,下午跑圈时格因想把予白撞倒,??它正好在附近看见,??一时心软将它扑倒。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救下了一只小麻烦精。 小野猪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很没骨气的样子。 它后退一步,眼神飘忽着掩饰尴尬,还想试图挽回一下:“那个……你很识趣,我不会告诉翁老师你们半夜偷跑出来吃东西的。” 小狼崽一听这话,??眼神有些冷,这是在威胁它们? 要是在它面前的是格因,??它还会这么说话吗? 小野猪视线偷偷往予白身后的油纸包上瞟,??努力绷着表情,??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予白没想那么多,它看出来小野猪想吃,??所以就给了。 白团子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贴近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卷……卷卷?” 梨青叫过小野猪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 小野猪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它家里人的确叫它卷卷,??算是它的小名,现在被予白喊出来,听着有种别别扭扭的亲切感。 予白摇摇尾巴当作回应,领着小野猪来到油纸包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干,小野猪刚才的那点矜持又没了,直咽口水:“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它抬头眼巴巴望着予白,尾巴拼命甩动:“我……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跟过来的时候,小野猪承认它想过,它要先抢走予白和小狼崽这两只弱鸡的食物,再举报给翁平。 可是……可是予白竟然会主动给它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狼崽默默看在眼里,突然理解了予白,它的做法是对的。 剩下的肉干不多了,它基本吃饱,最后再叼起一根,将油纸包推过去。 予白点点头:“嗷呜!” 得到允许,小野猪激动万分,从油纸包里叼出第二根肉干吃掉。 最后,三只幼崽一起分完了肉干,小野猪来得迟所以吃的最少,不过它晚上吃了两份晚饭,本来就不怎么饿。 它打了个嗝,还教予白把油纸包扔到院边最远的垃圾桶,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处理好油纸包,三只幼崽又去水槽处喝水。 小野猪这时候才有时间去茅厕,它快去快回,飞奔着回来时予白和小狼崽还没走。 它凑到予白身边:“小白,我们回去睡觉吧?” 至于蛋奶羹那点事,小野猪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小狼崽被挤开,它落后半步,绕到了予白的另一侧。 三只幼崽结伴回去,悄悄关上房门,回到各自的小窝里睡觉。 第二天,翁平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集合!” 予白正睡得香,被身旁的小狼崽推醒。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幼崽们全都爬了起来,跟晚上抢饭一样往外冲。 “快点,”小狼崽催促,“迟了会挨骂。” 予白困倦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立刻翻身起床,和小狼崽一起出了宿舍。 和昨天一样,幼崽们排成两排,先依次去水槽洗漱。 轮到予白,它从一个兽人手里领了一个橘子味的小水球,放在嘴里咬破,里面有粗糙的小颗粒,最后吐掉再漱漱口就可以了。 随后,幼崽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上午的课程是文化类,不需要耗费体力,幼崽们坐在软垫上,听另一个兽人老师讲课。 内容基本都是一些穹擎岗的发展历史,狮王与几个首领的光荣伟绩,尤其是邬首领。 兽人将邬首领吹上了天,仅次于狮王的二把手,铁血手腕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统领出最壮大的部落群,深受穹擎岗所有兽族的尊重与爱戴。 兽人老师一边说,有不少幼崽都朝一只小黑豹投去目光。 它们都知道,邬元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虽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父亲,邬元却与别的幼崽没什么不同,照样在幼兽园和大家一起学习训练。 这同样是邬首领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在部落群里,出身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代表一切。 邬元埋着头,尾巴僵硬得绷在身后。 如果可以,它一点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对它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成绩要是拿不到第一,丢的就是它父亲的脸。 兽人老师还拿出了一张邬首领的画像,上面的裂齿豹身姿英武矫健,睥睨一切的眼神令人生畏。 予白坐在最后一排,它歪头看着,觉得画上的邬首领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它见过的大黑豹吗? 只不过大黑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它几次想靠近,都被对方给推开。 那时予白从后山被捡回去,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也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见到成年的兽族都忍不住想亲近。 一上午很快过去,幼崽们中途休息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房间里听课。 等到午饭的时间,予白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经历过昨天的一轮抢饭,它这一回做足了准备,和小狼崽一起挤到了中间,盯紧房门随时准备冲进去。 然而予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门一打开,它差点又被身后的幼崽挤倒在地。 予白心里着急,它今天可不能再让小狼崽分一半食物给自己了。 等它奋力穿越障碍,终于来到餐车前,眼前站着一只小野猪。 黑卷抢到了两份饭,嘴里叼着一个食碗,把脚下的另一个推给予白。 它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给你。” 它就知道,予白肯定又抢不上饭,念在昨晚它们一起偷偷吃过东西的交情,自己就帮它一把。 予白双眼发亮,亲昵地蹭着小野猪,稚嫩的声音响起:“卷卷!” 小野猪这时候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它甩着尾巴:“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不远处,邬元看见予白从小野猪那里收下食碗,叼起来开开心心去了小狼崽身边。 这发展也是它没料到的,它低头盯着自己的食碗,猛地咬了一大口。 而另一只小黑豹,也看见了小野猪的举动。 格因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很是不悦:“黑卷,你给那只小废物送饭干什么?” 黑卷平时一直和格因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它把食碗给了予白之后习惯性来到小黑豹身边。 它暗道不好,昨晚的事情没法和格因解释,不然自己被着它和别的幼崽一起吃独食,一定会生气。 “我……”小野猪支支吾吾,“我就是看它可怜……所以……” 它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变了一个态度,它应该去抢走予白的饭才对,而不是给它送饭。 格因眼神怀疑,把小野猪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小野猪紧张地要命,差点就要撑不住坦白了。 好在格因只是重重地哼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 小野猪胆战心惊,叼着食碗退到角落。 它先前光顾着帮予白抢饭,没想过格因看见了会不高兴。 那过几天它领了蛋奶羹,还会给自己吃一口吗……可是予白也给它吃了很好吃的肉干,它不能忘恩负义。 小野猪纠结无比,一边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 睡过午觉,予□□神抖擞地起床,下午的课程和昨天一样,又是跑五圈的任务。 予白照例落到了最后,和小狼崽一起艰难地跑完,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喝水。 它刚站在水槽边,身旁落下一道阴影。 小黑豹的体型比予白大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白团子。 “你挡着我了,让开。” 旁边还有别的位子,小黑豹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黑卷给予白送过午饭,格因现在看它更不顺眼了。 它才是这里的老大,而黑卷是它的小弟,黑卷给别的幼崽送食物,而且还是初来乍到的一只弱小幼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它的权威。 格因很不开心,但黑卷好歹跟了它挺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它便盯上了予白。 白色的毛团子柔柔弱弱,歪着头用湛蓝色的眼睛望着小黑豹。 予白晃晃尾巴,扭头去了另一边,不和格因抢位置。 小黑豹见予白就这么走了,心里憋了一股气。 它还算是穹擎岗的兽吗?都进了幼兽园还这么怂,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愤怒地和自己打一架? 但它其实也不意外,予白知道打不过它,所以很识趣地不和它起冲突。 翁平立过规矩,幼崽之间不能随意打架闹事,除非对方是自愿的,是“切磋”。 格因郁闷地喝了几口水,转身回到院子里。 直到自由切磋的课程一开始,格因直奔邬元而去。 邬元从来都不会拒绝它的挑战,即使每次都是输,这一次也不例外。 格因铆足了劲,似乎把在予白那里憋的气一并撒在邬元身上。 周围的幼崽都在看热闹,予白也不例外,今天的小黑豹格外凶猛,把另一只小黑豹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予白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挨打的那一只是邬元,也就是昨天输了的那个。 看样子,它今天也要输。 邬元被打懵了,不知道格因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它很快招架不住,认输之后,格因还往它脸上踹了一脚。 格因喘着气退开,带着只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和仰慕的目光回到院边休息,和昨天一样,立刻有幼崽给它送上刚打好的水。 邬元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瘸一拐地离开。 予白的目光紧跟着邬元,小狼崽在一旁看见,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它不会又要……果然予白起身跳下了石头,却是去另一个方向。 白团子越过被幼崽们簇拥的小黑豹,叼起一个眼熟的水碗。 小狼崽认得那个碗,是邬元的。 予白叼着碗去水槽,接了水再送到另一只孤独的小黑豹身前。 邬元也在水槽附近,它今天算是被打得最惨的一次,后腿破了一块皮,脸上也疼。 它很难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憋了回去。 昨天那样的情况只能有一次,它绝对不可以再被谁看见偷偷躲起来哭。 当水碗摆在自己面前,邬元警惕地后退:“你干什么?” 怎么又是这只幼崽,它难道还想来看自己的笑话。 予白蹲在水碗前,抬起一只爪子将碗推给小黑豹:“呜……” 它摇着尾巴,想让小黑豹喝水。 每次都会有幼崽给格因打水,予白猜测邬元也会口渴。 邬元这才明白了予白的意思,怔愣道:“这、这是……给我的?” 予白继续摇着尾巴,点头。 邬元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平时只会有幼崽给格因打水献殷情,而它空有一个首领儿子的身份,实际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要打得过,谁都能欺负它。 小黑豹慢慢走上前,打量着水碗,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比如在水里丢沙子什么的,才低头喝了一口。 予白凑到小豹子身边,见它一侧耳朵上沾了一点泥土,本能地舔了一下。 结果舔了一嘴的灰,它赶紧扭头“呸呸”吐掉。 再转过头时,予白看见几颗泪珠滑落,掉进水碗中。 邬元知道自己不能哭,可它控制不住。 小黑豹埋着头,声音哽咽:“我不想和它打架。” 每一次格因找它,它都想拒绝,可它不能拒绝。 身为首领的儿子,它一进园就备受瞩目,然而却总是比不上另一只裂齿豹幼崽。 邬元不想再看见父亲越来越失望和冷淡的眼神,只能加倍努力,就算打不过也要打,既然都已经输了,不可以再让别的兽觉得它认怂。 面对困难迎面而上,是父亲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教导与期望。 可是它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打不过格因,没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也没有谁来心疼过它。 有时候的一点小伤,它都不想去找老师包扎,自己舔舔算了。 而现在,竟然是才来第二天的一只弱小幼崽,给它送了水过来。 邬元不想去深究予白这么做的原因,说到底它也才一个月大,此刻实在绷不住委屈。 予白不知所措,轻轻蹭了蹭小黑豹,想让它别难过。 然而小黑豹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眼泪掉得更凶。 “我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小黑豹抽抽嗒嗒,“我不想在这里,不想上学。” 它也想和予白一样,跑圈的时候慢慢悠悠,累了就走路歇一会儿,被叫做小废物也无所谓。 可它有着这个身份,就注定无法懈怠。 附近有微弱的脚步声靠近,小黑豹理智尚存,不想再被第二只兽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条件反射般扭头,把头埋在予白的后颈。 乍一看,像是小黑豹压住了白团子不让它动,两只幼崽姿势奇怪,但也不会有谁联想到小黑豹在哭。 后方跟上来的小狼崽远远看见这一幕,在原地等待片刻,默默转身走了。 予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了半晌,身上的小黑豹才把头抬起来。 哭过一阵,邬元已经好多了。 予白后颈的毛发上还有一点水迹,它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爪子紧张地扣住地面:“对不起……” 予白起身抖抖毛,丝毫不在意,围着小黑豹转了一圈,蹭蹭它:“嗷呜呜……” 邬元也不再难受,过了一会儿小声说:“谢谢你。” 予白摇着尾巴,碰了碰水碗示意邬元再喝几口。 最后邬元去水槽边自己处理了腿上的伤,说是处理,其实就用水冲了冲。 有一点疼但是能忍,过一晚估计就没事了。 回院子里之前,邬元又叫住予白。 小黑豹眼神别扭,压低声音:“今天……不,这两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的兽。” 是指它在自己面前哭这件事吗?予白似懂非懂,点点头。 而远在另一边的格因,从予白去叼水碗的时候就看见了它。 这是什么意思?给它的手下败将送水,故意膈应它是吧? 格因更加气恼,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水碗。 别的幼崽都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生气,慌忙往后退。 黑卷小心翼翼开口:“格因,你怎么了?” 小黑豹生着闷气,冷冷回道:“没有。” — 晚饭时间,予白跑在最前面,紧跟着带领它们的兽人身后,成功混进第一梯队,守在门口等开饭。 一片黑压压的幼崽,唯独前排挤着一只白团子,小狼崽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予白压低脊背,稳住四肢蓄势待发,只等一开门就立马往里冲。 它紧盯着前方,房门刚被拉开一道缝隙,予白仗着自己瘦小,第一个冲了进去。 然而予白的速度还是差了一截,很快被别的幼崽追上,好在它动作快,成功抢到餐车最边上的食碗。 只是它力不从心,没办法帮小狼崽再抢一份。 予白叼着食碗后退,想看看小狼崽过来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来到它面前。 格因没有去抢餐车上的食碗,而是看上了予白的这一份。 它一口咬住碗边,直接拽了过来:“给我!” 一听见有只小猫咪,木架上的一排黑喜鹊齐刷刷扭头,红豆子似的眼睛盯着予白。 “不对,”又一只黑喜鹊说,“不像猫。”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第23章 第 23 章 不怪它们如此在意,??这一届幼兽的年龄相差无几,都在半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算是互为竞争对手。 幼兽园中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们以后在族中的未来,??是被首领看中重点培养,还是默默无闻勉强混口饭吃。 它们都还小,??对父母的叮嘱似懂非懂,??只知道要在各种学习上次次拼个前三。 而一份蛋奶羹,在它们眼里就是只属于前三的荣誉奖章。 现在这个奖章,??疑似被一只来历不明,看起来还十分弱鸡的幼崽给私吞了。 站在前排的成年鬃熊拍着地面:“安静!” 小野猪立刻闭了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鬃熊的目光在两排幼崽当中环视一圈,??才去了女兽人的方向。 “翁老师,??”女兽人喊道,??将怀里的予白捧起来,??“这是今天刚入园的幼兽,??半个月大。” 翁平变成兽人形态,低头看着眼前白色毛团子,??眉间皱起:“梨总管,??这是……” “是首领带回来的,??”梨青解释道,??压低声音,“说先放在幼兽园,我已经做好了登记。” “原来就是它?”翁平想起来了,上午是听见有人提起这事。 年纪倒也合适,但这只幼崽看着……有点弱啊。 梨青点头:“是。” 予白吃饱喝足后睡了一觉,??被抱起来带走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才彻底醒了,??晃了晃悬在空中的爪子。 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予白仰着头:“嗷呜?” “还不会兽语?”翁平双手背在身后,“若确定满了半个月,可以留下。”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出生半个月已经能够正常交流,只是要等到真正成年,激发体内兽人血脉的时候还早得很。 也有一小部分幼崽开口说话的时间,比同龄的兽晚一些,但已满半个月,听话学习是没问题的。 梨青又点点头:“满了。” 予白的体型是要小一些,年龄却是到了的,而且只多不少,女兽人给它清理身体的时候看过牙齿,估摸着或许有二十天了,不过最后还是在名册上写的十五天。 翁平应道:“好,那就放下吧。” 梨青半蹲下来,将予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顶:“在这里好好听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幼兽们晚上也会在园里睡觉,到时她再来看看予白,给它安排一个床铺。 她虽为幼兽园的总管,却不负责教导和干涉幼崽们的学习,把予白交给翁平后,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予白知道梨青要走了,蹭着她的手,不停摇着尾巴:“呜……” 望着瘦小白净的毛团子,再看看后方两排黑压压的幼崽,梨青对予白以后的状况很是担忧。 然而她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忍着不舍转身离去。 翁平变回了兽态,一对宽厚的熊掌踏在地面:“走吧,予白。” 听见它喊自己的名字,予白立刻扭头,小跑着跟在鬃熊身后。 来到院子里,予白蹲在鬃熊身边,面对前方投来的十几道目光。 眼前的这些……全是幼崽。 看着都比它大一些,但的确是幼崽没错,基本都是部落中的三大兽族。 裂齿豹,黑蹄野猪,鬃熊。 面对这么多同龄幼崽,予白有些兴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它摇着尾巴,仰头看向身旁的鬃熊,等待着它同意自己去和对面的幼崽们一起玩。 鬃熊拍拍地面,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予白,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予白,种族……” 它不知道予白的种族,梨青刚才也没有说,鬃熊低头看向予白。 白色毛团子和体型硕大的鬃熊默默对视,予白一对前爪在地上踩了踩,不明所以:“呜?” 差点忘了它还不会说兽语……鬃熊抬头示意:“好了,到队伍里去吧。” 鬃熊故意没有说让予白站在哪个位置,看它独自迈步上前,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的幼崽个子比第一排的矮,最边缘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空缺,予白就停在那里,学着其他幼崽的姿势蹲好。 鬃熊暗自点头,看来还挺聪明的。 排在予白身边的是一只棕色的狼族幼崽,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小,尾巴略短,顶端似乎断了一截。 小狼崽对予白并不感兴趣,前排有许多偷偷转过来打量予白的目光,它离予白最近,都没有扭头看它一眼。 予白还没有从加入一群幼崽当中的兴奋回过神,就听见鬃熊在前方道:“先跑五圈。” 幼崽们立刻起身,两排队伍连在一起成了一排,绕着院子外围奔跑。 予白排在最后一个,它紧跟着队伍,这时候才意识到来这个地方,不止是和幼崽们一起玩的,还要听从指令完成别的“任务”。 整个院子面积不小,跑五圈对一群幼兽来说不算轻松,而且幼崽们体力各有差异,一开始整整齐齐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有的轻轻松松超过了前排,体力差一点的慢慢落后。 鬃熊对此习以为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情况:“都麻利点,先跑完的先休息。” 予白虽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迈着小短腿跟着队伍奔跑。 但它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类耗费体力的训练,才跑了半圈就已经跟不上了,和前面的小狼崽距离越来越远。 鬃熊看在眼里,也不意外,甚至觉得予白坚持不了两圈。 它也不会念在予白第一天进幼兽园,就给它特殊优待,该跑几圈就跑几圈,所有幼崽都是这么过来的。 很快,最前方的小黑豹追赶上来,即将超过还没跑完第一圈的予白。 经过予白身侧时,小黑豹故意放慢了速度,眼神余光里露出一丝轻蔑:“哼。” 它的声音很轻,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 予白却丝毫没有被挑衅的自觉,反而十分羡慕,它也想像这只小豹子一样快。 它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继续奋力追赶。 当予白跑第二圈时,小黑豹又追了上来。 白色的毛团子就在前方,得从一旁绕过去。 然而小黑豹速度不减,直直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予白。 一旦撞上,予白一定会摔得很惨。 就在这时,一旁冲出另一个棕色的影子将予白扑倒在地,躲开了身后的小黑豹。 失去了目标,小黑豹毫无阻拦地冲到了前面。 它停下脚步,扭头看见和予白一起倒在旁边的小狼崽。 不远处的成年鬃熊似乎在看着这边,小黑豹不敢再做什么,继续跑完自己的五圈。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予白。 它沉默不语,随后转身走了。 予白累成了一滩,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看着小狼崽走远,下意识起身,迈着酸软的四肢追上去。 小狼崽见予白靠近,和它一起并肩往前,脚步不停:“不用跑那么快。” 它望着前方,一边和予白说话:“走完五圈都行。” 只有五圈这个强制性的要求,如果有幼崽体力不支,完成的速度慢一点也是可以的。 予白似懂非懂,回应了一声:“嗷呜!” 它已经很累了,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小狼崽看它一眼,将前进的速度放得更慢了一些。 两只幼崽走在一起,小狼崽比予白高一点点,棕色的毛发和别的幼崽都不像,这一点倒是和予白相似,它们都不是部落的三大兽族之一。 除此之外,小狼崽也很瘦弱,它毛发不如予白的蓬松,细细的四肢远比不上别的幼崽。 小狼崽的话很少,接下来的几圈一直沉默,予白就这么跟着它,顺利跑完了五圈,虽然中途有停下来休息片刻,也有慢悠悠地走路。 但予白的表现,还是出乎翁平的意料,它以为予白根本坚持不下来。 予白和小狼崽是最后两个跑完的,等它们停下来,鬃熊才宣布可以开始自由活动,休息或者喝水。 鬃熊说完就离开了院子,小狼崽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独自往角落的方向去。 予白还没来急的跟上,几只幼崽拦住了它的去路。 为首的小黑豹眼神不善:“你是谁家的?” 这么弱,还要送进幼兽园里来。 一只黑蹄野猪幼崽在它身边,正是中午撞见予白在厨房吃蛋奶羹的那只,它语气愤愤:“它不会是梨老师的私生子吧?” 小黑豹抬起爪子拍了它一下:“蠢货,梨老师是裂齿豹,能有白色的私生子吗?” 小野猪埋着头支支吾吾,又说:“可是我就是看见了!” 野猪的视力都不太好,它害怕小黑豹不相信它,觉得它在胡说八道。 小黑豹蹲坐在地,亮出爪子舔了舔:“喂,问你话呢。” 刚才跑圈的时候,它就想给予白一个下马威,让它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就算没有那份蛋奶羹它也会这么做。 结果半路被那只断尾给搅合了…… 其他的幼崽注意力都在它们这边,有好奇的,也有在看热闹的。 小黑豹抬着头,眼神余光落在另一只小豹子身上。 然而另一边的小豹子低头喝水,对别处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予白歪着头:“嗷呜。” 它摇摇尾巴,凑近小黑豹嗅了嗅,还想蹭蹭它的胡子。 予白不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它才第一天来这个地方。 它很想和这群幼崽一起玩,本能地表达着自己的友善。 小黑豹吓了一跳,根本没料到予白会靠近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还有许多幼崽看着,小黑豹顾及颜面,赶紧稳住身形。 “别想套近乎,”它做出凶狠的样子,露出还没长好的尖牙,“我才不喜欢小废物。” 跑个五圈都要花那么长的时间,予白和那只断尾一样,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以予白的状况,小黑豹不怕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它还是这群幼崽当中的佼佼者。 唯独小野猪所说的让它有些在意,可是予白又不回答,它一时拿对方没有办法。 予白依旧是刚才的模样,热情地摇着尾巴,湛蓝的瞳孔望着小黑豹:“呜……” “它怎么不说话?”小野猪小声道:“不会是个傻子吧?” “借过。” 一个声音突然将它们打断。 几只围在一起的幼崽散开,露出另一只小黑豹的身影。 它叼起地上的水碗,朝院子另一边专门摆放碗具的地方走去。 一只小黑豹从另一只小黑豹面前走过去。 予白睁大眼睛,它们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尾巴翘起来的弧度都差不多,只是后出现的小豹子体型略微小一点。 先前拦住予白的小黑豹冷哼一声,突然对眼前的白色毛团子失去了兴趣。 “算了,”它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去给我打点水来。” 小野猪立刻应下,屁颠屁颠地去叼水碗。 小黑豹一走,别的幼崽也都散了,予白被独自留在原地。 它再迟顿,也能看得出来了,这群幼崽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它。 也许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它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 予白的尾巴耷拉下来,一转头发现角落里的小狼崽正看着它。 它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起身奔向小狼崽。 白色的毛团子摇着身后的尾巴靠近,它不久前才跑完了整整五圈累得不行,这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 小狼崽往旁边挪,给予白让出一个位置,将身前的水碗移给它。 予白十分自来熟,不等小狼崽说话,自顾自埋着头“咕噜咕噜”喝水。 小狼崽重新趴好,默默望着远处,等予白喝完水抬头,突然出声:“那只想欺负你的裂齿豹,叫格因。” 予白顺着小狼崽的视线看过去,小黑豹身边簇拥着好几只幼崽。 “那边那只,叫邬元,”小狼崽扭头,悄悄给予白指了一个方向,正是和格因长得很像的另一只小黑豹,“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同为裂齿豹,尤其是幼崽时期,长得像再正常不过。 可偏偏是首领的儿子各处都被另一只同族压了一头,这就……有些微妙了。 再加上邬首领不喜欢弱小兽族的性格,前段时间甚至到处在传,格因会不会被首领收为义子。 小狼崽眯着眼睛晒太阳:“它们两个长得像,可别认错了。” 予白也趴了下来,歪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小狼崽看它这样子,就知道够呛:“……算了。” 过了一会儿,它又说:“我叫短尾。” 非常敷衍的一个名字,没有姓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小狼崽眼神淡漠,它看起来瘦瘦小小,却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气质。 予白摇摇尾巴,仰头“呜”一声,爪子扒拉出脖子上戴的小木牌,挪近让小狼崽看。 木牌上刻着痕迹,它们这群幼崽还没开始学习认字,小狼崽不认识,但猜到是予白的名字,敷衍地点点头:“嗯,看见了。” 予白很高兴,尾巴摇地更加欢快,挨着小狼崽趴下。 它记住了小狼崽叫短尾,这里只有它一只狼族,绝对不会认错。 — 休息了足够的时间,成年鬃熊从院外回来,幼崽们重新排成两排蹲好。 翁平先点了几只幼崽的名字,夸赞之前跑圈的表现不错,目光经过予白时顿了顿。 随后,他让幼崽们两两分组,自由切磋。 ——也就是打架。 幼崽们的年龄虽相差无几,能力却各有不同,跑圈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所以选择对手时,都尽量和自己差不多的幼崽一组。 于是小狼崽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予白,带着它来到不远处的空地,抬了抬下巴:“你先来吧。” 予白的耳尖动了动:“嗷呜?” 它不懂切磋是什么意思,小狼崽言简意赅:“过来揍我。” 这回予白听懂了,兴奋地摇着尾巴,压低身体猛地扑了过来。 小狼崽根本就没将它的攻击放在心上,估计予白以为这是在玩。 果然予白一点力气都没有,轻飘飘地撞在它身上。 小狼崽很给面子,顺势歪头一倒,违心道:“不错。” 反正只是做做样子,差不多就行了。 等予白爬起来,小狼崽也来了一次,低头用脑袋将予白拱到一边。 两只幼崽刚刚完成任务,就听见侧方传来骚动。 它们一同扭头,看见两只小黑豹站在院子中央,身边围着一圈幼崽。 小狼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两个又要打架。” 它示意予白跟着自己,悄悄来到院边,站在一块石头上。 视线变高了一截,可以清楚地看见两只小黑豹互相说了什么,开始各自后退几步。 院子里安静下来,幼崽们自动为它们腾出足够的空间,一旁的翁平也不阻止。 予白还没分出两只小黑豹谁是谁,它们已经冲向了对方。 与它刚才和小狼崽的玩闹不同,两只小豹子都是来真的,使出了自身十二分的力气。 远远看去,像两只黑团子卷到了一起,一只撕咬着对方的耳朵,另一只踹着对方的胸口。 但明显其中一只黑团子略胜一筹,另一只落入下风。 很快,落入下风的黑团子招架不住,狼狈地退到一边。 有一方退缩或认输,就算是分出胜负了。 获胜的小黑豹得意洋洋,周围的幼崽们上前将它簇拥起来。 而另一只小黑豹默默转身,独自去了角落的水槽。 予白看着小黑豹离开的背影,直起腰。 小狼崽一点都不意外:“又输了啊……诶你干什么去?” 予白跳下石头,朝着小黑豹的方向奔去。 小狼崽没拦住,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予白。 予白还不会说兽语,看起来傻乎乎的,它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小黑豹蹲在水槽边,尾巴蜷缩在脚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它没有打开水闸,也没有带水碗过来,不像口渴要喝水的样子。 予白对打架的输赢没有概念,它只觉得那边的小黑豹身边有好多幼崽,而这边的小黑豹十分孤独,看上去需要陪伴。 虽然,它还不知道这一只是格因还是邬元。 白色毛团子悄悄凑到小黑豹身边,蹭了蹭它的颈侧。 小黑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予白的靠近,此刻措不及防地抬头,露出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 予白一愣,小黑豹也一愣。 身后跟上来的小狼崽见了,脚步停住。 骤然被别的兽发现自己偷偷躲起来哭,而且还是今天刚进园的一只弱小幼崽,小黑豹既难堪又慌乱。 它把眼泪一收,恶狠狠地说:“滚开!” 予白还来不及反应,小黑豹扭头跑开了。 予白以为格因没听清,微微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认输。” 它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翁平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去。 算了……这么小一只幼崽,要是真和格因打架受了伤,也怪可怜的。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第24章 第 24 章 予白正在找小狼崽,??丝毫没有防备格因会来抢它的食物。 它措不及防,嘴里骤然一空,食碗直接被力气大一倍不止的小黑豹抢走。 白色毛团子愣在原地,??眼神中露出怔愣与迷茫。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但当着首领小儿子的面,她们不好多问什么,很快收回视线。 邬元后腿上的伤口擦了点药,最后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好。 小狼崽的伤更轻,女兽人半天才看出它侧脸的毛发有点乱,用热毛巾擦了擦。 处理好后,三只幼崽就可以走了,要是还伤口还不舒服,随时都能再过来。 邬元跳下软垫,站在两名女兽人面前,欲言又止。 它想问问她们,父亲的干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豹别别扭扭,怎么也问不出口,它不想让谁知道它很在意这件事。 最后它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女兽人道谢后,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医疗室。 路上小黑豹心事重重,没能见到梨青,予白也有点闷闷不乐。 小狼崽沉默地走在它们中间,突然听小黑豹说:“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到时所有的幼崽都会被父母接回家,休息一天再回幼兽园学习。 这下轮到小狼崽不高兴了,它没有父母,那天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 它默不作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予白“嗷呜”一声,尾音朝上。 “我不想回家,”小黑豹自顾自道,“万一看见那个什么干儿子……” 它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没有谁能理解和体会它的心情。 邬元转移话题:“予白,你也要回家吧?” 它还不知道予白是谁家的幼崽,好像没有听说过穹擎岗有白色毛发的兽族…… 邬元脚步微顿,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它从来没有将予白和“父亲新收的干儿子”联系在一起过,所以即使觉得予白这样的兽族出现在穹擎岗很奇怪,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予白的尾巴晃了晃,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它也要回家吗?回哪里去? 小狼崽此时在一旁插话:“予白是不是梨老师的亲戚?” 上次的肉干,就是梨青给予白的,别的幼崽可没有这待遇。 亲戚?予白更加茫然:“呜?” 它现在还只会说零星的几个字,加上连自己都不清楚,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另外两只幼崽只当它是默认了,不再多聊这个话题。 — 自从邬元帮予白抢回了晚饭,格因没再主动过来招惹。 上午半天的学习下来,它规规矩矩的,中午也没有再试图针对予白或是别的幼崽,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一份饭去角落狼吞虎咽。 填饱了肚子,格因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没有什么是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格因又吃了点小野猪的那一份,打着嗝去喝水。 而下午的切磋,邬元也终于有了机会拒绝。 它露出后腿上缠的纱布,语气平淡:“抱歉。” 格因眯着漆黑的眼睛看了看,索然无味地走开,两只小黑豹头一回没有打架。 下午放学,幼崽们集合的时候,翁平带来一个消息。 “明天第三部落的栎首领会过来给大家上课,都注意点规矩。” 穹擎岗一共四个部落,除去兽族最多,由邬首领管理的第一部落,还有鸟族聚集的第二部落,毒物与蛇族聚集的第三部落,由骨狼一族单独设立的第四部落。 不少幼崽都听说过这位栎首领,传闻是一条十分可怕的三眼巨蟒。 放学在院子里等开饭的时候,小野猪瑟瑟发抖:“听说栎首领原型有一棵树那么粗,一顿能吃十个我……” 别的幼崽听得胆战心惊,一只鬃熊幼崽都快吓哭了:“真、真的?” 虽然知道栎首领不可能吃掉它们,但脑海中只要一想到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三眼巨蟒,足以让这一群不足三个月的幼崽害怕。 格因趴在石头上,尾巴微微甩动:“假的,十个黑卷还不够栎首领塞牙缝。” 三眼巨蟒与别的兽族不同,暴走状态下兽态体型能增大数百倍,一棵树算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小野猪身体一僵,声音颤抖:“我这么胖……十个都不够塞牙缝吗……” 予白和小狼崽趴在另一边的石头上,它微微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邬元喝完水回来,跳上石头蹲在剩余的位置上,瞥了对面一眼:“别听它们瞎说。” “栎首领,还是很……”邬元绞尽脑汁,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它只好放弃,趴下来:“总之明天规矩点,认真上课就好。” 只要不被栎首领盯上,他不感兴趣的事物基本不会搭理。 予白似懂非懂,摇着尾巴:“呜!” 第二天,内心忐忑的幼崽们来到上文化课的教室,却没有看见巨蟒。 一只蓝青蛙蹲在讲台上,清清嗓子:“大家好……“ 蓝色的小青蛙身材娇小,大概和幼崽的一只爪子一样大,身上背着一个精致的小挎包。 看起来……像一只会发声的小玩具…… 幼崽们眼睛都快直了。 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视线,蓝青蛙只想扭头逃走。 它忍住从挎包里拿出毛巾擦汗的念头,身体僵硬地蹲在原地。 一旁的兽人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来自第三部落的蓝极老师,是栎首领的助手,上午的课程就由蓝极老师来讲。” 会……会讲课的小玩具! 幼崽们仰头“呜呜”几声,用第一部落独有的方式欢迎蓝青蛙。 予白也跟着“嗷呜”,它见过这只小青蛙,就在刚来穹擎岗的那天。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坐在软垫最边缘的位置,想离讲台更近一点。 大部分幼崽都很期待,也有像邬元和格因这样比较冷静的,和谁来上课都行的小狼崽。 课程开始,兽人老师就离开了教室,并贴心地把门带上。 随着门锁扣上的声音响起,蓝青蛙深呼吸几下,抖着前肢从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 它的兽态娇小,身上的挎包和资料尺寸也极小,只有蓝青蛙自己能用。 “那个……”蓝青蛙硬着头皮,按照资料上的小字开始念,“如何分辨有毒食物及兽族……” 得知要来幼兽园讲课,蓝青蛙提前准备了这份资料。 这是它第一次来,这种事以前都是部落里另一个兽人负责。 蓝青蛙实在不想接这份差事,它知道自己长得像会动的玩具,不变成兽人形态也是有原因的。 它浑身带毒,稍不注意就会在触碰过的地方留下毒性,唯有兽态时体型最小,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奈何首领有令,不得违抗。 好在这群幼崽还算听话,虽然目光一直在它身上打转,不知道真正听进去了多少,却都乖乖坐在自己的软垫上不乱跑。 蓝青蛙松了口气,摸出小毛巾擦擦汗,继续讲课。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时兽人老师热情地留蓝青蛙和幼崽们一起吃饭。 “我看它们都很喜欢你,比以前听课都认真……” 蓝青蛙连声拒绝:“不不不不多谢好意……我自己准备了午饭,就不麻烦你们了。” 它一边说着,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举起来给兽人老师看,示意自己带了。 食盒太小,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兽人老师只好道:“好吧……下午还有半天课,您还不会回去吧?” 蓝青蛙苦涩应道:“嗯……” 部落安排的是一天,下午没有文化课,它也得继续留下来。 听说幼兽园下午的课程都是体力类,比如追逐打架什么的……蓝青蛙抖了抖身体,打算看情况不对就立马逃走。 中午等幼崽们都回了宿舍,蓝青蛙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掏出食盒。 食盒里装的是两段炸小鱼,底下垫了一层保温棉,打开盖子时还冒着热气。 蓝青蛙刚吃了一小段,视线里出现一抹金色的影子。 它连忙收起吃了一半的午饭,几步跳上前迎接:“首领。” 一条金灿灿的巨蟒从沿着院墙滑下,吐着信子:“嗯。” 这不走正门的方式让蓝青蛙忍不住想擦汗,它还以为巨蟒今天不回来,它跟在巨蟒身边:“您用过午饭了吗?” “没有,”巨蟒懒懒答道,“没胃口。” 它多数时候都没有胃口,每当这时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巨蟒都不会多瞧一眼。 蓝青蛙还想再说什么,巨蟒突然问道:“那只小抹布呢?” 小抹布?蓝青蛙苦思冥想,半晌才记起来巨蟒说的应该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崽。 后来幼崽被邬首领带走,似乎就送进了幼兽园里。 蓝青蛙上午光顾着念完资料,没怎么注意幼崽有哪些,它依稀记得最后一排,好像是有个白色的身影。 第25章 第 25 章 他手底下的兽族都会飞,??这只幼崽会吗 食魔鹫看向裂齿豹,希望它再想刚才那样出言阻止。 裂齿豹看向幼崽的眼神十分嫌弃,完全不想把这样的兽族放进自己的部落,??却依旧尊重狮王的决定“可以。”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后方的亲属栏,则写着“无”。 拥有了名字的予白翻身爬起来,想去扒拉女兽人腿边盆里的热水。 女兽人将它制止,它又舔了舔爪子,蹭着女兽人手上湿漉漉的水汽。 “是不是饿了”女兽人抱着它出了房间,往厨房的方向走,“别着急”。 已经快到中午,按照规矩,予白应该直接去院子里,和其他幼兽一起吃午饭。 但它初来乍到,女兽人担心它抢不过别的幼兽,便想着先单独喂它一次。 她去厨房热了一份蛋奶羹,撒上碎肉末,再准备一碗温水。 两个小巧的食碗摆在台上,女兽人将予白一并放上去。 予白早就闻到了香味,兴奋地围着食碗打转,抽动鼻尖嗅着蛋奶羹。 它没有直接吃,而是扭头来到女兽人面前,亲昵地蹭蹭她的手背。 女兽人忍不住笑,摸着予白的头顶“真乖。” 予白这才回到食碗前,埋着头狼吞虎咽。 厨房里没有其他兽族,女兽人在一旁耐心等待,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 那是一只黑蹄野猪的幼崽,想趁这时候悄悄溜进厨房找点东西吃,措不及防看见女兽人站在台前。 它连忙退了回去,发现女兽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 小野猪再次冒头,看见厨房里不止有女兽人在,还有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台子上还有一只纯白色的幼崽,正把头埋在食碗里,吃着里面的食物。 小野猪往前一步,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是蛋奶羹的味道这可是厨房每周只会做一次的食物,而且是专门给表现前三的奖励,不是每只幼崽都有。 今天也不是做蛋奶羹的时间,这只幼崽什么来历,为什么待遇和别的兽都不一样 小野猪没见过予白,更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情,它渴望的眼神远远看着台上的食碗,馋得直咽口水,细短弯曲的尾巴不断甩动。 但它不敢出现,幼崽本来就不允许私自到厨房这边来。 小野猪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扭头奔向院子。 予白吃完了整整一份蛋奶羹,又喝了半碗水,蹲在台子上打嗝。 女兽人用干净的帕子替它擦嘴,将它抱起来“我们先去睡个午觉,好不好” 等院子里别的幼崽吃完午饭,下午出来活动的时候,再把予白带过去。 予白眼神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听懂没,本能地回应“嗷呜” 下午时分,午觉的时间已过,一只成年鬃熊立在院中厉声喊道“集合” 被惊醒的幼崽们慌忙爬起来,冲出房门。 它们排成两排,按照种族和个头依次站好,蹲坐下来等待指令。 女兽人就在这时候带着予白过来。 她怀里的白色毛团子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一只小野猪悄悄和身边的同伴说“就是它” 它措不及防,嘴里骤然一空,食碗直接被力气大一倍不止的小黑豹抢走。 白色毛团子愣在原地,眼神中露出怔愣与迷茫。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第26章 第 26 章 小狼崽隐隐头疼,??下午跑圈时格因想把予白撞倒,它正好在附近看见,一时心软将它扑倒。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救下了一只小麻烦精。 小野猪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很没骨气的样子。 它后退一步,??眼神飘忽着掩饰尴尬,还想试图挽回一下:“那个……你很识趣,我不会告诉翁老师你们半夜偷跑出来吃东西的。” 小狼崽一听这话,眼神有些冷,这是在威胁它们? 要是在它面前的是格因,??它还会这么说话吗? 小野猪视线偷偷往予白身后的油纸包上瞟,??努力绷着表情,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予白没想那么多,它看出来小野猪想吃,??所以就给了。 白团子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贴近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卷……卷卷?” 梨青叫过小野猪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 小野猪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它家里人的确叫它卷卷,算是它的小名,??现在被予白喊出来,听着有种别别扭扭的亲切感。 予白摇摇尾巴当作回应,??领着小野猪来到油纸包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干,小野猪刚才的那点矜持又没了,??直咽口水:“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它抬头眼巴巴望着予白,??尾巴拼命甩动:“我……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跟过来的时候,??小野猪承认它想过,它要先抢走予白和小狼崽这两只弱鸡的食物,再举报给翁平。 可是……可是予白竟然会主动给它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狼崽默默看在眼里,突然理解了予白,它的做法是对的。 剩下的肉干不多了,它基本吃饱,最后再叼起一根,将油纸包推过去。 予白点点头:“嗷呜!” 得到允许,小野猪激动万分,从油纸包里叼出第二根肉干吃掉。 最后,三只幼崽一起分完了肉干,小野猪来得迟所以吃的最少,不过它晚上吃了两份晚饭,本来就不怎么饿。 它打了个嗝,还教予白把油纸包扔到院边最远的垃圾桶,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处理好油纸包,三只幼崽又去水槽处喝水。 小野猪这时候才有时间去茅厕,它快去快回,飞奔着回来时予白和小狼崽还没走。 它凑到予白身边:“小白,我们回去睡觉吧?” 至于蛋奶羹那点事,小野猪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小狼崽被挤开,它落后半步,绕到了予白的另一侧。 三只幼崽结伴回去,悄悄关上房门,回到各自的小窝里睡觉。 第二天,翁平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集合!” 予白正睡得香,被身旁的小狼崽推醒。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幼崽们全都爬了起来,跟晚上抢饭一样往外冲。 “快点,”小狼崽催促,“迟了会挨骂。” 予白困倦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立刻翻身起床,和小狼崽一起出了宿舍。 和昨天一样,幼崽们排成两排,先依次去水槽洗漱。 轮到予白,它从一个兽人手里领了一个橘子味的小水球,放在嘴里咬破,里面有粗糙的小颗粒,最后吐掉再漱漱口就可以了。 随后,幼崽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上午的课程是文化类,不需要耗费体力,幼崽们坐在软垫上,听另一个兽人老师讲课。 内容基本都是一些穹擎岗的发展历史,狮王与几个首领的光荣伟绩,尤其是邬首领。 兽人将邬首领吹上了天,仅次于狮王的二把手,铁血手腕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统领出最壮大的部落群,深受穹擎岗所有兽族的尊重与爱戴。 兽人老师一边说,有不少幼崽都朝一只小黑豹投去目光。 它们都知道,邬元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虽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父亲,邬元却与别的幼崽没什么不同,照样在幼兽园和大家一起学习训练。 这同样是邬首领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在部落群里,出身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代表一切。 邬元埋着头,尾巴僵硬得绷在身后。 如果可以,它一点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对它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成绩要是拿不到第一,丢的就是它父亲的脸。 兽人老师还拿出了一张邬首领的画像,上面的裂齿豹身姿英武矫健,睥睨一切的眼神令人生畏。 予白坐在最后一排,它歪头看着,觉得画上的邬首领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它见过的大黑豹吗? 只不过大黑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它几次想靠近,都被对方给推开。 那时予白从后山被捡回去,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也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见到成年的兽族都忍不住想亲近。 一上午很快过去,幼崽们中途休息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房间里听课。 等到午饭的时间,予白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经历过昨天的一轮抢饭,它这一回做足了准备,和小狼崽一起挤到了中间,盯紧房门随时准备冲进去。 然而予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门一打开,它差点又被身后的幼崽挤倒在地。 予白心里着急,它今天可不能再让小狼崽分一半食物给自己了。 等它奋力穿越障碍,终于来到餐车前,眼前站着一只小野猪。 黑卷抢到了两份饭,嘴里叼着一个食碗,把脚下的另一个推给予白。 它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给你。” 它就知道,予白肯定又抢不上饭,念在昨晚它们一起偷偷吃过东西的交情,自己就帮它一把。 予白双眼发亮,亲昵地蹭着小野猪,稚嫩的声音响起:“卷卷!” 小野猪这时候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它甩着尾巴:“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不远处,邬元看见予白从小野猪那里收下食碗,叼起来开开心心去了小狼崽身边。 这发展也是它没料到的,它低头盯着自己的食碗,猛地咬了一大口。 而另一只小黑豹,也看见了小野猪的举动。 格因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很是不悦:“黑卷,你给那只小废物送饭干什么?” 黑卷平时一直和格因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它把食碗给了予白之后习惯性来到小黑豹身边。 它暗道不好,昨晚的事情没法和格因解释,不然自己被着它和别的幼崽一起吃独食,一定会生气。 “我……”小野猪支支吾吾,“我就是看它可怜……所以……” 它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变了一个态度,它应该去抢走予白的饭才对,而不是给它送饭。 格因眼神怀疑,把小野猪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小野猪紧张地要命,差点就要撑不住坦白了。 好在格因只是重重地哼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 小野猪胆战心惊,叼着食碗退到角落。 它先前光顾着帮予白抢饭,没想过格因看见了会不高兴。 那过几天它领了蛋奶羹,还会给自己吃一口吗……可是予白也给它吃了很好吃的肉干,它不能忘恩负义。 小野猪纠结无比,一边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 睡过午觉,予□□神抖擞地起床,下午的课程和昨天一样,又是跑五圈的任务。 予白照例落到了最后,和小狼崽一起艰难地跑完,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喝水。 它刚站在水槽边,身旁落下一道阴影。 小黑豹的体型比予白大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白团子。 “你挡着我了,让开。” 旁边还有别的位子,小黑豹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黑卷给予白送过午饭,格因现在看它更不顺眼了。 它才是这里的老大,而黑卷是它的小弟,黑卷给别的幼崽送食物,而且还是初来乍到的一只弱小幼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它的权威。 格因很不开心,但黑卷好歹跟了它挺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它便盯上了予白。 白色的毛团子柔柔弱弱,歪着头用湛蓝色的眼睛望着小黑豹。 予白晃晃尾巴,扭头去了另一边,不和格因抢位置。 小黑豹见予白就这么走了,心里憋了一股气。 它还算是穹擎岗的兽吗?都进了幼兽园还这么怂,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愤怒地和自己打一架? 但它其实也不意外,予白知道打不过它,所以很识趣地不和它起冲突。 翁平立过规矩,幼崽之间不能随意打架闹事,除非对方是自愿的,是“切磋”。 格因郁闷地喝了几口水,转身回到院子里。 直到自由切磋的课程一开始,格因直奔邬元而去。 邬元从来都不会拒绝它的挑战,即使每次都是输,这一次也不例外。 格因铆足了劲,似乎把在予白那里憋的气一并撒在邬元身上。 周围的幼崽都在看热闹,予白也不例外,今天的小黑豹格外凶猛,把另一只小黑豹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予白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挨打的那一只是邬元,也就是昨天输了的那个。 看样子,它今天也要输。 邬元被打懵了,不知道格因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它很快招架不住,认输之后,格因还往它脸上踹了一脚。 格因喘着气退开,带着只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和仰慕的目光回到院边休息,和昨天一样,立刻有幼崽给它送上刚打好的水。 邬元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瘸一拐地离开。 予白的目光紧跟着邬元,小狼崽在一旁看见,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它不会又要……果然予白起身跳下了石头,却是去另一个方向。 白团子越过被幼崽们簇拥的小黑豹,叼起一个眼熟的水碗。 小狼崽认得那个碗,是邬元的。 予白叼着碗去水槽,接了水再送到另一只孤独的小黑豹身前。 邬元也在水槽附近,它今天算是被打得最惨的一次,后腿破了一块皮,脸上也疼。 它很难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憋了回去。 昨天那样的情况只能有一次,它绝对不可以再被谁看见偷偷躲起来哭。 当水碗摆在自己面前,邬元警惕地后退:“你干什么?” 怎么又是这只幼崽,它难道还想来看自己的笑话。 予白蹲在水碗前,抬起一只爪子将碗推给小黑豹:“呜……” 它摇着尾巴,想让小黑豹喝水。 每次都会有幼崽给格因打水,予白猜测邬元也会口渴。 邬元这才明白了予白的意思,怔愣道:“这、这是……给我的?” 予白继续摇着尾巴,点头。 邬元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平时只会有幼崽给格因打水献殷情,而它空有一个首领儿子的身份,实际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要打得过,谁都能欺负它。 小黑豹慢慢走上前,打量着水碗,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比如在水里丢沙子什么的,才低头喝了一口。 予白凑到小豹子身边,见它一侧耳朵上沾了一点泥土,本能地舔了一下。 结果舔了一嘴的灰,它赶紧扭头“呸呸”吐掉。 再转过头时,予白看见几颗泪珠滑落,掉进水碗中。 邬元知道自己不能哭,可它控制不住。 小黑豹埋着头,声音哽咽:“我不想和它打架。” 每一次格因找它,它都想拒绝,可它不能拒绝。 身为首领的儿子,它一进园就备受瞩目,然而却总是比不上另一只裂齿豹幼崽。 邬元不想再看见父亲越来越失望和冷淡的眼神,只能加倍努力,就算打不过也要打,既然都已经输了,不可以再让别的兽觉得它认怂。 面对困难迎面而上,是父亲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教导与期望。 可是它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打不过格因,没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也没有谁来心疼过它。 有时候的一点小伤,它都不想去找老师包扎,自己舔舔算了。 而现在,竟然是才来第二天的一只弱小幼崽,给它送了水过来。 邬元不想去深究予白这么做的原因,说到底它也才一个月大,此刻实在绷不住委屈。 予白不知所措,轻轻蹭了蹭小黑豹,想让它别难过。 然而小黑豹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眼泪掉得更凶。 “我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小黑豹抽抽嗒嗒,“我不想在这里,不想上学。” 它也想和予白一样,跑圈的时候慢慢悠悠,累了就走路歇一会儿,被叫做小废物也无所谓。 可它有着这个身份,就注定无法懈怠。 附近有微弱的脚步声靠近,小黑豹理智尚存,不想再被第二只兽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条件反射般扭头,把头埋在予白的后颈。 乍一看,像是小黑豹压住了白团子不让它动,两只幼崽姿势奇怪,但也不会有谁联想到小黑豹在哭。 后方跟上来的小狼崽远远看见这一幕,在原地等待片刻,默默转身走了。 予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了半晌,身上的小黑豹才把头抬起来。 哭过一阵,邬元已经好多了。 予白后颈的毛发上还有一点水迹,它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爪子紧张地扣住地面:“对不起……” 予白起身抖抖毛,丝毫不在意,围着小黑豹转了一圈,蹭蹭它:“嗷呜呜……” 邬元也不再难受,过了一会儿小声说:“谢谢你。” 予白摇着尾巴,碰了碰水碗示意邬元再喝几口。 最后邬元去水槽边自己处理了腿上的伤,说是处理,其实就用水冲了冲。 有一点疼但是能忍,过一晚估计就没事了。 回院子里之前,邬元又叫住予白。 小黑豹眼神别扭,压低声音:“今天……不,这两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的兽。” 是指它在自己面前哭这件事吗?予白似懂非懂,点点头。 而远在另一边的格因,从予白去叼水碗的时候就看见了它。 这是什么意思?给它的手下败将送水,故意膈应它是吧? 格因更加气恼,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水碗。 别的幼崽都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生气,慌忙往后退。 黑卷小心翼翼开口:“格因,你怎么了?” 小黑豹生着闷气,冷冷回道:“没有。” — 晚饭时间,予白跑在最前面,紧跟着带领它们的兽人身后,成功混进第一梯队,守在门口等开饭。 一片黑压压的幼崽,唯独前排挤着一只白团子,小狼崽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予白压低脊背,稳住四肢蓄势待发,只等一开门就立马往里冲。 它紧盯着前方,房门刚被拉开一道缝隙,予白仗着自己瘦小,第一个冲了进去。 然而予白的速度还是差了一截,很快被别的幼崽追上,好在它动作快,成功抢到餐车最边上的食碗。 只是它力不从心,没办法帮小狼崽再抢一份。 予白叼着食碗后退,想看看小狼崽过来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来到它面前。 格因没有去抢餐车上的食碗,而是看上了予白的这一份。 它一口咬住碗边,直接拽了过来:“给我!” 切磋是今天的最后一项课程,完成之后幼崽们又可以开始自由活动,等待着晚上开饭。 还有一些幼崽精力旺盛,还要再找几只别的幼崽打架。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第27章 栎升答应下来,??予白明显开。 白团子倒在他怀里翻身躺下,打了个饱嗝。 这时候起,??栎升在予白里的位置,又往前了一。 虽然兽牙经还给栎升,它也不再喊栎升父亲,但他们的关系似乎比这还亲近了一些。 先前那不愉快的事,予白也彻底不在意了,按照栎升的法,它不生气了。 栎升也不再生气,??并且好好吃完了晚饭,??这个结果让予白觉得己没有白来。 栎升给予白『揉』了『揉』肚子:“再喝水?” 予白摇头:“喝不下了。” “小白今天吃了好多了,”邬元蹲在石桌边,“比平时晚上吃的都多。” 食盒里只剩下几,??吃了一些别的菜,??还有三颗蛋。 对它这么大的一只幼崽来,经十分难得了。 小黑豹神『色』微微紧张,??担予白又像上那样吃多了一直打嗝。 好在予白并没有别的异样,只是吃得有饱,??好好地躺在栎升怀里。 栎升还是让蓝青蛙再端来一杯水,??喂予白喝了一小。 予白第一次来第三部落,??愿意多吃一,??他然开。 他又想起白天送过去的糖包,??问道:“白天的糖吃完了吗?” 幼崽喜欢的东西他不太清楚,像零食玩具什么的他也没有接触过,不过只予白提出来,他都可以尽量满足,不比那只秃『毛』鸟差。 予白睁着湛蓝的双眼:“糖?” 它茫然了一瞬,??才想起下午蓝青蛙送过来的糖包。 那袋糖……予白当时以为栎升不会给己送东西,所以没有,也没有吃过,最是邬元收下了,分给了院子里别的幼崽。 此时栎升问起,予白才明白的确是他送的。 它支支吾吾:“糖……” 栎升却以为是予白不喜欢吃,神『色』如常:“味道不好?下次再给你买别的,喜欢哪一种?” 他没有追问,予白放松下来,微钝的爪子刨了刨眼前的衣服布料:“我都喜欢……可是翁老师,幼崽不可以吃……太多糖。” 甜的零食也是,老师吃多了牙齿会坏掉,所以每次垣奇给它带那么多过来,它都只吃一。 栎升以前不关注这些,倒是第一次知道,他皱起眉:“那垣奇怎么每次给你买那么多零食?” 他一出,才发觉不太对劲。 予白也愣住了,栎升怎么知道这件事。 面对予白疑『惑』和茫然的目光,栎升向蓝青蛙:“蓝岐告诉我的。” 被到名的蓝青蛙跳过来:“啊……是的,我听幼兽园的兽族的……” 它在里默默吐槽,它会告诉栎升,还不是因为他想知道。 予白却想起了那天去食堂,它经过走廊,瞥见院墙边有一抹金『色』的鳞片。 当时它觉得是己错了,现在仔细想想,栎升会不会真的去了。 予白生『性』单纯,许多事情不会深究,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思考。 栎升托蓝青蛙给它送糖包,知道垣奇总是带零食过来它,还有蓝青蛙他几天都不吃饭。 蓝青蛙想带它来见栎升之前,予白是当真认为栎升还想欺负它,它哭出来才会情好一,因为他曾这么做过,以前还吓哭过邬元。 但饭都吃完了,栎升也没欺负它,还对它好。 所以也许,让栎升胃好起来的原因,仅仅是它来了这里? 见栎升似乎没有主动起的意思,予白翻身爬起来,蹲在他的臂弯里,仰着头问:“你是不是来过我?” 栎升立刻向蓝青蛙,者连连摇头,表示己什么也没过。 经向予白道了歉,亲认下己的错误,再让栎升承认己前几天偷偷去过幼兽园,他怎么也开不了。 他好歹是一大部落的首领,怎么感觉总做些不太好的事。 予白见栎升不答,摇着尾巴追问:“是不是?” 栎升只好道:“是,那天垣奇和他部落里的另一只鸟族也在……” 他的是黑喜鹊来的那天,予白宿舍里跑出来,才到院子央,他就转身走了。 予白摇头:“还有一次,我……我好像见你了。” 它眼神又变得有些委屈,也许因为栎升不肯承认,或是不相信己错了。 栎升现在见不得予白委屈,总觉得有负罪感,叹息道:“好吧,我的确去过,你在上课,就没有打扰。” 予白却并不关他为什么去了幼兽园不来找己,仿佛只想确认他是不是来过。 白团子重躺下,两只前爪抱住栎升的手蹭了蹭:“我知道了。” 时间越来越晚,早到了予白和邬元该睡觉的时间,还不见蓝青蛙送它们出来,梨青在外面等得十分焦急。 裂齿豹的身影出现在院边,蓝青蛙赶紧过去,栎升道:“让她进来吧。” 梨青变了兽人形态,进了院子向栎升低头行礼:“栎首领,我是奉邬首领的命令,送邬元和予白过来的。” 栎升早知道梨青在外面,对此既不意外,同时又有些不悦。 邬元也跟了过来,幼兽园肯会禀报邬石,派个下属跟着送一送正常,但一步不离地守在院子外面,是不是太夸张了,像是怕他对两只幼崽做什么似的…… 不过邬元和予白第一次来这里,经这么晚了,反正它们幼兽园也是睡觉,他这里有屋子有床,也能睡。 这个念头一出,栎升更不想把怀里的白团子送出去。 他捏着予白的小爪子:“不如就让它们在这里留一晚,明早我亲送它们去。” 梨青面『露』难『色』:“这……” 栎升低头问予白:“想留下来吗?可以在石头房子里睡觉。” 他身正是首领居住的地方,房屋用不同大小的石块堆砌而成,缝隙填了泥沙,面上随意刷了各『色』的彩漆,着既简陋又有一种十分奇异的观赏感。 予白双眼发亮,扭头了梨青:“可以留下来吗?” 邬元也早就对面的房子感兴趣,蹲在石桌边张望。 梨青到两只幼崽的反应,就知道它们想留下来。 她一贯不忍让幼崽们失望,这一晚上栎升与两只幼崽似乎相处的也不错…… 梨青犹豫片刻,道:“我得去向邬首领通报一声。” 栎升应下,抬了抬下巴:“蓝岐也一起去。” 蓝青蛙忙活了一天,还得再去一趟第一部落,它有苦难言:“好的,首领。” 谁让这是家首领,希望这次予白来过一趟,接下来的几天栎升都能好好吃饭,别再让己和部落里的兽族『操』了…… 梨青和蓝青蛙离开,几个兽人过来收走餐具,院子里的灯暗了下来。 栎升抱起一黑一白两只幼崽,起身进了石屋。 屋子里面也简陋,甚至只有极为宽敞的一个房间,角落一张石床和两个简单的木柜,再没有别的家具。 两只幼崽见空『荡』『荡』的屋内,一齐沉默了。 身为首领,住的地方比幼兽园的宿舍还简陋,垣奇那里至少还有两个房间。 栎升平日里使用兽态最多,根本不需添置桌椅等物,干脆就没有让手下兽族做多余的布置。 现在让两只幼崽睡在这里,现在这模样肯是不行的。 他叫来几个下属,让他们去找些软垫和干草过来,把整间屋子都铺上一遍。 予白和邬元被放下,暂时让它们己在屋里玩一会儿。 小黑豹跑到了墙边,屋子里面也刷着彩漆,不过是比较柔和的暖棕『色』。 它用爪子按了按,和凑过来的予白小声:“我以前也做过石头房子,就是没这么大……” 只能容纳它一只幼崽进去的那种,摆在院子里过了一晚上还塌掉了。 予白没玩过堆房子,不懂邬元的惋惜,它只觉得这里还挺好的。 但周围都是冰冷的石头,温度便有些低,予白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到石床边,跳上栎升的膝头。 栎升『摸』着它凉凉的爪子:“一会儿送垫子和干草过来铺在地上,就不会冷了。” 过了一会儿,邬元也跑过来。 它还没和栎升这么亲近过,以往见他么偷偷绕道走,么规规矩矩的喊首领。 小黑豹迟疑地站在栎升身边,试探地抬起前爪,又放了下去。 这小动作没能瞒过栎升的眼睛,他伸手一并将小黑豹也抱了过来,温热的掌碰到它的爪子。 栎升轻轻皱眉,第三部落确实又冷又『潮』湿,环境比垣奇的第二部落还稍差一。 他以前也没有想过带别族的幼崽进来,以还想让予白和邬元过来玩,就得将部落里布置一下。 没过多久,几个兽族拉着整整三车软垫和干草,把整个屋子的地面和石床都铺了厚厚的两层。 这下不止石床,连地上都可以直接睡觉了。 予白踩在软和的垫子上,用爪子刨了刨。 邬元则用几根干草绑在一起,己做了一个草球,可以和棉布玩偶一样扔着玩。 两只幼崽还不困,叼着草球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栎升以前最喜欢清净,屋里来没有第二个兽族敢进来打扰,现在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动静,竟也不觉得吵闹。 他变了兽态,巨蟒闭着眼,盘绕着身躯躺在石床上。 两只幼崽玩了一会儿,歇下来的时候困意也立刻涌上来。 邬元抬头见巨蟒似乎经睡着了,悄无声息地主动熄了灯,在黑暗带着予白随意找了个地方躺下。 两只幼崽紧挨在一起,安静地陷入熟睡。 — 第二天,蓝青蛙掐着时间过来,叫栎升和两只幼崽起床。 它昨天和梨青一起去了第一部落找到邬石,邬元和予白晚上都想留在第三部落。 邬元也想留下来,邬石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未多问,直接同意下来,但蓝青蛙保证邬元和予白来时不能迟到。 蓝青蛙一早就起来了,先吩咐厨房做三份早饭,又去准备洗漱的工具。 解决完早饭,蓝青蛙又跟在巨蟒身,送两只幼崽去。 去的路途依旧是来的那一条,白天路边挂的灯具也是亮的,予白一边走一边仰头,差撞到前面的邬元。 草丛里偶尔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等予白扭头过去时又会消失,不止是不是有他体型小的兽族躲在里面。 过了桥,巨蟒一路把它们送进了幼兽园的院子,正好赶上集合的时间。 一群幼崽睁着惺忪的睡眼跑出来排队,见金『色』的巨蟒缓缓靠近,吓得瞌睡都没了。 翁平上前迎接:“栎首领。” 巨蟒微微偏头,对身侧的两只幼崽:“去吧。” 这时小鳄鱼打着哈欠出来,眼睛余光见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它差以为己在做梦,或是认错了,但在穹擎岗,谁还会有这一身明亮闪耀的鳞片。 小鳄鱼呆呆道:“栎、栎首领?” 它往前走了几步,使劲眨了一下眼睛,随快步奔过去。 一只青『色』小鳄鱼突然跑过来,巨蟒多了一眼。 它认得这是尖尾鳄的幼崽,就是那个想加入第三部落,却被己拒绝了两次的兽族。 但巨蟒也只是了一眼而,收视线正准备转身离开。 一个小翼翼的声音喊道:“是、是栎首领吗?” 小鳄鱼迈着步子挪到巨蟒面前,既紧张又激动万分:“栎首领,我终于见到您了……” 巨蟒打量着它:“找我有事?” “没、没……”小鳄鱼摇着头,又拼命头,“我……我叫尾离,来尖尾鳄一族,再过段时间就满一个月了,刚进幼兽园不久……” 巨蟒吐了吐信子:“嗯,你好。” 小鳄鱼更加激动,栎首领对它了你好!这证明栎首领对己的印象不错! 再多与栎首领交流几次,它是不是就有机会加入第三部落了。 等小鳄鱼过神,巨蟒经和蓝青蛙一起走了。 它墨绿『色』的眼里『露』出失落之『色』,它还想和栎首领多几句话的。 集合的时间到了,小鳄鱼一步一头,依依不舍地到院子里。 去教室上课的时候,小鳄鱼才想起来,巨蟒那时过来,身边除了翁平,好像还有予白和邬元。 予白就在一旁认真听着课,小鳄鱼打量了它几眼,忍不住小声喊道:“喂!” 它也记得昨晚予白和邬元都没有来睡觉,翁平没什么,证明它们是提前请过假的。 想到它们两个也许与栎首领一起进来,小鳄鱼微微泛酸。 予白扭过头,茫然道:“呜?” 小鳄鱼凑近一,压低声音:“你和你哥哥,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一旁的小狼崽也竖起耳朵,它也想问,但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 予白悄悄了一眼前面的兽人老师,低下头,实话实话:“去了,第三部落。” 小鳄鱼:“!!!” 所以它们不只是和栎首领一起进来,而是昨晚就睡在第三部落。 它们为什么能去?还能留宿,和栎首领的关系一好…… 小鳄鱼的眼神无比羡慕,竟一时不知道先问哪一个问题。 小狼崽了然,现在予白和哪个首领关系好,它都不会感到意外和惊讶了。 课间休息,小鳄鱼凑到予白身边:“那个……第三部落好玩吗?” 予白想起昨晚和邬元一起玩草球,头:“好玩!” 小鳄鱼几乎把羡慕两个字写在脸上,吸了吸鼻子:“我……我也想去。” 予白这才记起来,小鳄鱼刚来幼兽园的那几天,十分向往第三部落,还总想见栎升一面。 它趴在软垫上想了想,扭头:“下次我和哥哥,带你一起去。” 小鳄鱼眼骤亮,也不管什么矜持和礼数了,急切道:“真的?” “但是……”予白不敢完全保证,“先问栎首领。” 栎升不是垣奇,带别的幼崽去第三部落,还得让栎升先同意了才行。 小鳄鱼拼命头:“我知道我知道,肯问过栎首领才行的,栎首领应该会同意吧……我早上见到他过来了,他还跟我了你好……” 它虽没去过第三部落,一提起来却个不停,予白根本『插』不上话,着头应和。 不过这么想去第三部落的,除了小鳄鱼,整个幼兽园找不出第二只幼崽来,连小狼崽都不愿意去。 予白在这边答应了帮小鳄鱼问问,下次能不能带它一起去第三部落,另一边,邬元答应了格因面几天的切磋让它赢一次。 实不答应,格因多半也会赢,只是它们久没打过架了,格因总觉得应该先和邬元一声才行。 “我父母不太同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玩,”格因的表情微微别扭,“让我这周必须拿到表现第一名才行。” 上它偷偷跟着邬元逃课,父母就生气,结果这一次又跑去第二部落。 虽不是逃课,也有别的幼崽一起,垣首领还负责接送,格因的父母还是有条件。 不主动找别的幼崽打架切磋,是没有额外积分的,格因想在周评里拿第一,除了完成所有的训练和课程,还得多找邬元打几架。 邬元表示理解:“行,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一旁的小黑豹沉默,对它的坦然竟有些不适应。 — 好不容易盼来放假,又到了幼崽们家的时间。 予白早早地和小黑豹一起来到门,这一次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 邬元早拜托梨青帮它们问过了,邬石同意它们去第二部落,而予白又想着干脆把小狼崽一起带家,到时候一起走,不必再来幼兽园多跑一趟。 这个求,邬石也同意了。 于是这一次放假,梨青负责把三只幼崽都送去。 小狼崽无比紧张,比明天去第二部落还紧张,短短的尾巴垂下来。 “邬首领真的答应了吗?”它还有些不敢置信,“我能跟你们一起去?” “父亲答应了,”邬元知道小狼崽在紧张什么,安抚它,“别担,父亲今晚有忙,不来吃饭。” 也就是去了之见不到邬石,明天一早又会离开去第二部落。 小狼崽松了气,它最不擅的就是和辈相处,上次的垣奇是温和,可邬首领的严格和冷酷的『性』子它是听过的,一想到面对这么一只成兽族,它就忍不住想退缩。 不过时,梨青来到门,她依旧变为兽态,让三只幼崽坐到背上来。 多了一只幼崽,她将速度刻意放慢,往首领的住所方向去。 梨青来的比较早,这个时间幼兽园附近没有更多的兽族,基本都在家吃饭。 路过一小片树林,一根细细的银针突然飞了出来,准确刺入梨青的脖颈。 银针飞来时,梨青听见了细微的风声,然而她背上还有三只幼崽,根本无法躲避。 脖子上的刺痛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梨青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迷』晕了过去。 成裂齿豹倒下,背上的三只幼崽跌落在地,都有些懵。 邬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正想让予白和小狼崽和己一起先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林出现一个陌生兽人。 他迅速靠近,打开手里的麻袋,将地上的三只幼崽套了进去。 麻袋里似乎也放了『迷』晕的『药』物,予白惊慌地想喊出声,一张就晕了过去。 等到意识逐渐恢复,予白眼前漆黑一片。 它害怕,小声喊道:“哥哥?” 邬元的声音就在它身侧出现:“我在。” 小狼崽也醒了:“我也在。” 三只幼崽挤成一团,它们好像被谁撞进了一个空间狭小的袋子里。 外面另一个声音响起:“醒了?” 有脚步声靠近,一双手将袋子解开。 三只幼崽终于见到光亮,它们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刚才打开袋子的正是昏『迷』之前见过的那个兽人。 邬元努力让己镇下来,将予白和小狼崽护住:“你是谁?” 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脊狗不远处走过来:“怎么绑了三个?” 兽人收起麻袋,恭敬道:“这三只幼崽被邬石的手下一起带着,所以……” “多此一举,”黑脊狗的语气不太好,目光落在邬元身上,“这只才是邬石的儿子,他的……丢出去。” 第28章 予白和狼崽都不是裂齿豹,??一尾巴断了一截,另一浑身白『毛』不出来是什么兽族,??都长得瘦羸弱,甚至不像是穹擎岗的兽。 黑脊狗的目标在邬石的儿子,别的都不在乎,这么多幼崽放在屋里实在多余。 予白和狼崽缩成一团,眼神惊慌失措。 邬元一咬牙,挡在它们面前,一爪子挥开兽人伸过来的手:“它们两个有什么闪失,??父亲绝不会放过你。” 黑脊狗一就是冲着它来的,??应该有所图谋,一并绑了予白和狼崽是意外,而它们现在一定已经不在穹擎岗了,??外面多半是荒郊野外。 眼下的况,??予白和狼崽留下来才是最安全的,现在天黑了,??外面那么冷,被丢出去更加危险。 兽人的手被挠出三血痕,??他“嘶”一,??一巴掌扇开邬元。 黑豹狼狈地跌倒在一旁,??予白里焦急,??想过去把它扶起来:“哥唔……” 狼崽一把按住它,??并阻止了予白即将喊出来的“哥哥”。 黑脊狗有注意到这一点,咧了咧嘴角,『露』出半截断裂的尖牙:“不会放过我?会杀了我吗?我好害怕。” 它的语气冷漠平静,说出来的话毫不相符,走近打量着邬元:“我连邬石的亲儿子都敢掳走,??再死一两个他部落里的兽族,又能怎么样?” 后果么它成功逃走,么死在邬石手下,不会再有三个选择。 而邬石亲自统领的部落,混进了别的兽族,还绑走了几幼兽,出的故一切都会怪在邬石身上,是他管理不当。 黑脊狗原本觉得下属多此一举,把邬元带出来就够了,现在这么一想,觉得不错。 不是因为留着邬元还有用处,它同样不会放过这尚在幼年期的裂齿豹。 黑脊狗重新向一白一棕两幼崽,投来的目光不怀好意:“这鬼地方连老鼠都找不到,不如把这两弄死煲个汤,肉是多少,勉强能暖暖肚子。” 一旁的兽人皱着眉沉默了,他竟分不清黑脊狗是不是在开玩。 有兽人血脉的兽族不是普通动物,普通的动物不管什么种类,想吃哪吃多少都谁管,吃带有兽人血脉的兽族,会不会太…… 他们是干了绑架幼崽的错,可食用同类,他干不出来,无法替黑脊狗下手。 黑脊狗见兽人默不作,嗤:“这就不敢了?” 兽人大大方方承认:“我胆子,见不得这种场面,您是真想煲汤,我现在就出去。” 他似乎并不是黑脊狗的同族,或许是暂时的合作关系。 整间屋子里就有黑脊狗和兽人,四周脏『乱』不堪,不出原貌的杂物堆积在角落,暖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黑脊狗实际是随一说而已,这时候更了兴致。 狼崽及时开,颤着:“我、我们自己出去就是了。” 它抱住予白,一前爪放在予白脖颈处的位置,轻轻拍了拍。 刚才兽人的力不算大,邬元很快爬了起来,注意到狼崽的动作。 它顿时想,予白脖子上还戴着垣奇给的骨哨。 予白对垣奇给的兽牙和骨哨宝贝得很,谁都不肯给一眼,除了邬元和狼崽。 所狼崽知骨哨的作用,上回垣奇过来,予白还在狼崽面前演示过一次。 它们不知身处何处,若离得太远,更不知骨哨能不能起作用,总得试一试。 为了不让黑脊狗起疑,最好悄悄地吹响,予白能和狼崽一起去外面。 邬元狼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在黑脊狗过来之前及时低头。 兽人见黑脊狗不再提什么煲汤,起身去开了门。 寒风一下子吹进来,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不见。 趁黑脊狗改变意之前,狼崽带着予白跑了出去。 邬元眼『露』担忧,着它们消失在夜『色』中,随后房门重新关上。 兽人走过来,抓住黑豹,用系麻袋的绳子将它绑在一个废弃货架的边缘,防止它『乱』跑。 他一边动作,一边:“你很在意它们?” 邬元的反应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三幼崽放学一起被接走,想来关系不寻常,不是黑脊狗,兽人是不愿意把那两幼崽丢出去的。 多一,就多一份筹码,说不定能换取更多的赎金。 然而黑脊狗眼里有邬石的儿子,这次绑架带上了私人仇怨,兽人便懒得说什么。 邬元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想说话。 它祈祷着外面的予白和狼崽不有,撑到垣奇或者父亲找过来。 绑好邬元,兽人去角落翻找出一些早已冷掉的食物,味虽不怎么好,好歹有坏掉,勉强能吃。 他们身上带什么的工具,几乎都是空手过来的,这里虽偏僻,大晚上的最好不生火,免得火光引来不必的麻烦。 兽人递给黑脊狗一份,留了一些放在邬元的身边,它一低头就能够得到。 黑脊狗咬了一硬邦邦的食物,差点吐出来:“这什么鬼东西?” 兽人倒是一点不嫌弃:“将就一下吧,今时不同往日了,黑首领。” 被绑住的邬元埋着头,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从一开始,它就觉得黑脊狗的模样很眼熟,此刻听见兽人喊它黑首领,脑海中大概有了一点印象。 前有一次狮王来到家里,邬元跑到前厅那边玩,正好听见邬石和狮王提起一个兽族。 那个兽族的族类为黑脊狗,名字叫黑邢,是一方首领,因为中途发生了一些,族中搞得四分五裂,首领想带着仅剩的族人加入穹擎岗。 邬元记得清清楚楚,邬石不同意这,穹擎岗里虽是凶兽的聚集地,凶兽多为外表战斗力的代名词,而黑脊狗的首领品行不佳,邬石瞧不上。 前总有一些兽想进穹擎岗,不管是一整个种族,还是落单的兽族,狮王和其他首领都会商议后再做决定,各方面都符合才允许进岗。 邬石在此上其实并不是太严格,当初栎升不收尖尾鳄,其他部落不适合尖尾鳄居住,邬石还是收下了。 他那么坚决地拒绝黑脊狗,证明对方已经触犯到了底线。 在此之前,邬元见过黑脊狗,它在幼兽园教的画册上见过大部分狗族的长相和特征,再结合兽人的称呼,大致猜错。 邬元不知黑脊狗曾经做过什么,就凭它敢将自己绑来,还有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这一定是个极为危险的兽族,穷凶极恶且胆大包天。 它已经从最开始的慌『乱』无措中缓过神,予白和狼崽去了外面,现在担它们的安危已是多余,它得先稳住黑脊狗,不能『乱』来。 黑脊狗不耐烦地推着脚下的食物,可惜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其他能吃的东西,它低头重新咬了一,见被绑住的邬元有动面前的食物。 它的尖牙若隐若现,起来十分狰狞:“你这个被宠大的少爷,吃不下去吧?” 邬元闻言头不抬,伸长脖子啃着兽人给的食物。 它晚上在幼兽园吃了晚饭,其实并不饿,为了不和黑脊狗作对,还是勉强吃两。 果然黑脊狗见它乖乖吃了,冷哼一不再它。 解决了晚饭,兽人用一把生锈的大锁锁住房门,这间屋子里有窗户,邬元就算挣脱了束缚跑不出去。 随后他熄灭了头顶那盏亮光微弱的灯,化为兽态和黑脊狗在另一侧一起休息。 邬元在黑暗中听到一点翅膀扇动的响,猜测兽人应该是鸟族。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互相交谈的音,时大时,并不忌讳邬元还在。 邬元仔细听了一阵,大概知了他们将自己绑来的目的。 黑脊狗的部落已经彻底不在了,族人全跟着另一黑脊狗去了别处,而它在附近名狼藉,各个部落都有想接纳它的。 它能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找个谁认识自己的部落,许还能重新来过。 离开了同族,落单的兽想加入别的部落本就很困难,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安身之处。 更别提这一路的吃住如何解决,兽人多的地方寻常动物就少,找不到足够的食物能花钱买。 黑脊狗哪里有钱,于是便找来它有相同目的的兽人,打算干一票绑架勒索的勾当,攒足了路费就逃跑。 至于为什么选邬元,一是因为它曾想加入穹擎岗,观察过穹擎岗的地形,知从哪里容易混进去,二是和邬石有私人恩怨。 绑走三幼崽后,兽人在一部落留下了字条索赎金,这时候穹擎岗一定已经知了它们是被谁带走的。 而等到明天中午,邬石将赎金放在指定的位置,黑脊狗确认无误才会通知兽人放了邬元,否则邬石别想再见到自己的儿子。 邬元悄悄听着兽人黑脊狗的谈话,唯独听他们提起过交赎金的地方,和他们现在在哪里。 渐渐的,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黑脊狗不再出,似乎睡着了。 兽人翻了个身,邬元强撑着沉重的眼皮,过多久睡了过去。 而先前被放出去的予白和狼崽,此时正蜷缩在一个薄薄的土坑里,勉强靠前面一丛光秃秃的灌木挡风。 它们出来之后,外面又冷又黑,根本不清方向和环境。 狼崽担在附近吹哨会被房子里的两个兽族听见,领着予白一路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两幼崽靠在一起取暖,狼崽提醒予白:“快吹哨,告诉垣首领我们在这里。” 予白哆哆嗦嗦点头,扒拉出脖子上的骨哨,用力吹响。 它担一次不够,吹了好几遍,直到身上什么力气。 予白吹完,狼崽吹了几次。 它们站在寒风中,四周个可遮挡的树木或是建筑物,实在冷得受不住了,狼崽又带着予白去寻找可避风的地方。 这里很冷,温度比穹擎岗低了不少,大概是在什么山上。 予白一边走,一边担忧:“哥哥,不会有吧?” “别担,”狼崽抬起头,在夜空中找到月亮的方向,“他们绑走邬元,一定和邬首领有关。” 最起码邬元暂时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能藏身的地方,不然它们恐怕撑不过今晚,会冻死在这里。 予白一边跟着狼崽,一边偶尔吹响骨哨,狼崽不敢离原来的地方太远,怕等垣奇找来后,丢失了邬元的方向耽误时间。 而且天太黑了,一不可能还会被绊倒,最终它们找到一处土坑,可挤进去躲一躲。 两幼崽依偎在一起,有刚才走路时那么冷了,予白再次吹响骨哨,吸了吸鼻子:“父亲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一想到邬元还留在那个房子里,和两个危险的兽族呆在一起,予白就无比担忧。 狼崽安慰:“很快的,我们和邬元一定会。” 再放不下,困意袭来时得睡觉,两幼崽听着风,靠在一起陷入熟睡。 — 骨哨吹响时,垣奇一时间感觉到。 他蓦地起身:“白在吹哨子,我去找它。” 栎升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他虽有翅膀,变回原型让垣奇抓着一起飞就行,这个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了。 议厅内,狮王和其他首领在,包括先前被『迷』晕的梨青。 梨青面『露』自责:“我不该走那条路,若我警惕『性』再高一点……” “此不怪你,”邬石面沉如墨,让下属先带梨青回去休息,“黑邢明摆着冲我来的,就算有这一次,会有下一次。”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早知会发生今天这种状况,当初他就应该一脚踩断那黑脊狗的脖子。 狮王同样愤怒,鼻尖喷洒出滚烫的气息:“敢挑衅穹擎岗,来他是不想自己这条命了。” 前方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正是在梨青身边发现的,上面写着用赎金来交换邬元。 时间定在二天中午,邬石让下属先去准备赎金。 他叫住正走的垣奇栎升,嘱咐他们一些,最好不打草惊蛇。 狮王所言是邬石的担忧,黑邢是个不怕死,这一次恐怕是抱着不成功就命的自觉。 是有什么差错,难保不会来个鱼死网破,三幼崽都会有『性』命之忧。 垣奇明白邬石的意思,身边带了一个下属,和栎升一起离开。 骨哨吹响,不管离多远,垣奇都能感受到,骨哨并不是什么神物,距离太远,方向可能会无法分辨。 他变为兽态,绕着整个穹擎岗飞了两圈,落在地上:“不行,太远了,我得出去。” 刚才他的耳骨震动了好几下,一想到予白被带走,身处陌生的地方,无助地吹着骨哨,他急如焚,整兽有些焦躁。 巨蟒游过来,动缠上食魔鹫的脚踝:“我和你一起去,你别着急,仔细听。” 食魔鹫点头,重新振翼起飞。 他们离开了穹擎岗,在四周漫无目的地飞行,有在骨哨响起时,垣奇才能隐约分辨出方向,更改飞行的路线。 然而耳骨的震动频率越来越低,直到不再响起,食魔鹫最终落在一棵树上,望着四周:“应该是这个方向,我再过去。” 防万一,下属则去了另一个方向寻找,夜里风大,垣奇的感应许会收到干扰。 食魔鹫带着脚上的巨蟒一路飞行,同时猜测黑脊狗应该不会走出太远的距离,不然来回赶不上明天领赎金的时间。 后半夜,它们在一处荒山顶找到一间废弃的屋子。 屋子有窗户,房门紧闭,不确定里面是不是空的,周围有半个兽族的影子。 这里的距离他们的猜测对的上,是骨哨最后响起的方向。 食魔鹫远远飞落地面,巨蟒松开它的脚。 “现在怎么办?”食魔鹫紧盯着远处的房子,“我觉得是这里错,它们应该在里面。” 它还不知的是,予白和狼崽早已被赶了出来,还为三幼崽都被关在屋子里。 巨蟒比食魔鹫更谨慎一些,提议:“先去附近,还有有别的兽族在这里。” 它们尚不清楚黑脊狗有多少帮手,按理说三幼崽不会单独关着,至少会安排手下的兽族守。 垣奇的下属去了另一个方向,现在回穹擎岗通知邬石大概来不及了,它们不如就等在这里,静观其变。 食魔鹫同意下来,带着巨蟒再次起飞,无绕着整座山飞了一圈。 它们注意着周围的地形,查有有其他可疑的影子,唯独有发现某处土坑里,蜷缩在一起的幼崽。 直到天蒙蒙亮,食魔鹫和巨蟒确认周围安全,悄悄从后方靠近屋子。 房门“吱呀”一,从里面走出一个兽人。 兽人一边出来,一边对着里面说:“我去附近找找食物。” 里面有个音应了一,兽人关上门,化为兽态。 他是一鹰族,浑身『毛』发大部分为黑『色』,头顶和翅膀边缘是白『色』的。 食魔鹫和巨蟒躲在石头后面,巨蟒向食魔鹫,眼神询问它是否见过。 食魔鹫摇头,着黑鹰飞走,有跟上去。 过多久,土坑里的予白醒了。 它推了推狼崽,独自爬了起来。 睡了一晚,虽然很冷,还是勉强恢复了一些精神。 狼崽起身抖抖『毛』,望向远方:“去找点能吃的东西吧,还有水源。” 予白点头,并拿出骨哨吹了两。 远在荒山另一边的食魔鹫猛然抬头:“我感觉到了。” 巨蟒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房门,还来得及询问,就被突然起飞的食魔鹫一把抓住身躯,带着一起飞走。 它走得太急,屋里的黑脊狗听见几微弱的动静,还为是不久前出门的兽人回来了。 这么快?它生警惕,推开门悄悄向外望去,却见到任何异常。 黑脊狗有完全放松,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回到屋内关上门,站在邬元面前打量着它。 “你,”黑脊狗眯着眼,出问,“不担你的那两个同伴吗?” 昨晚邬元还护着那两幼崽,不想让它们被赶出去。 而这一晚上过去,邬元都安安静静的,不哭闹。 邬石的儿子果然别的幼崽不同,黑脊狗想。 它生『性』多疑,加上刚刚听见的动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邬元抬起头,又垂了下来:“我相信它们会的。” 它这么一说,黑脊狗的怀疑反而打消了一些。 几幼崽而已,能做什么,这荒山上什么都有,那两幼崽许昨晚上就被冻死了。 它又推门出去,在附近巡视一圈,随后进了屋子,等待着兽人寻找食物归来。 而飞出一段距离的黑鹰,听见了远处响起的哨。 它里一沉,同为鸟族,它能听出这哨不寻常。 而且这附近有别的兽族,会是昨晚赶出去的两幼崽。 哨再次响起,黑鹰立刻调转方向,朝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予白边走边吹哨子,跟着狼崽往前走了一段路,『迷』茫地打量四周。 这里比穹擎岗的后山还荒凉,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泥土和稀疏的枯草,一眼望去见不到几棵树,更别说食物了。 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父亲难还有来吗? 予白既难过又担邬元的状况,鼻尖微酸。 它一抬头,忽然见到空中飞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予白双眼骤亮,往前奔了几步:“父亲!” 黑影转眼间飞近,却不是食魔鹫,而是一陌生的鸟族。 狼崽留了一个眼,推着予白后退。 鸟族落地,变成了昨天那个兽人。 兽人着两幼崽,和予白脖子上戴的骨哨:“是你在吹哨子?” 他还听见予白喊了一什么,沉着脸靠近。 狼崽立刻拽着予白扭头:“快跑!” 然而它们哪里跑得过一鸟族,黑鹰重新变回兽态,振翅追过去。 它低低地飞着,伸出一对利爪,抓向地上的予白。 忽然间,后方一阵劲风袭来,同时一个熟悉的音怒:“给我滚开!” 第29章 黑鹰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予白身上,??想赶紧抓住它夺走哨子,再回去通知黑脊狗,??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了。 若它没听错,哨子是鸟族的东西,吹响后会暴『露』这里的方位。 它没有现到身后极速靠近的食魔鹫,听见怒吼声时已经晚了。 黑鹰暗道不好,慌忙调转方向,一侧的翅膀躲避不及,被利爪狠狠划出血痕,??几根黑『色』的羽『毛』掉落。 它回头想看看是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 金光竟然是一条蟒蛇,被追来的鸟族丢在它身上,蟒蛇瞬间缠住它的身体与脖颈。 黑鹰挣扎了几下,??被迫栽倒在地。 这时它才终于看清,??将巨蟒丢在它身上的,是一只巨大的食魔鹫。 黑鹰没见过穹擎岗的兽族,??但也曾听说过里面的几首领,中统领鸟族的,??是一只食魔鹫。 而浑身金『色』的蟒蛇,??一定是穹擎岗另一部落的首领,??三眼巨蟒。 这下完了,??黑鹰眼中『露』出绝望之『色』,??越来越重的窒息感令它再抵抗的力气。 它和黑脊狗怎么也料不到,抓来的幼崽中会有一只带食魔鹫的骨哨,而它们一时疏忽,竟然了予白吹响哨子的机会。 早知如此,昨晚它何必犹豫,??按照黑脊狗的意思杀了这两只幼崽就好。 现在不仅赎金没了,两位首领找来,黑脊狗也必定法成功逃脱。 巨蟒的束缚与压迫让它几乎法呼吸,黑鹰眼前阵阵黑,看见刚才被自己追赶的白『毛』幼崽朝食魔鹫的方向奔去。 见到食魔鹫和巨蟒的出现,予白激动地快要哭出来:“父亲!” 它差点被地面的石子绊倒,食魔鹫及时用翅膀扶住它,变为兽人形态将它抱起来。 垣奇急出来寻找予白,没带上外袍和帽子,身上穿化形自带的黑『色』兽人服饰,头顶光秃秃的。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哪形态方便就用哪。 “阿崽没事吧?”垣奇神『色』紧张,打量予白周身,“抱歉,父亲来晚了……” 予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呜呜……哥哥还在、在里面……” “邬元?” 予白身边只有小狼崽,邬元一定就在他们见到的那间屋子里面,垣奇『摸』予白的头顶,安抚道:“怕,我去救它出来。” 地上的黑鹰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垣奇暂时将予白放下,让它先和小狼崽呆在一起,上前靠近黑鹰。 他让巨蟒先松开黑鹰,随后一把按住它的后颈,干净利落地折断了它一侧的翅膀。 黑鹰一声惨叫,后方挨小狼崽的予白闭眼缩了缩脖子。 翅膀被折断,黑鹰法再飞行,眼看垣奇还想拧断它的一只脚,黑鹰慌忙出声:“我可以帮助你们!” 垣奇闻言,果然停住了动作,冷笑:“还想谈条件?” “邬石的子还在他上,”黑鹰受了重伤,有气力,“你们就不怕他和那只裂齿豹的幼兽同归于尽?” 它没有说假话,黑脊狗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它怨恨邬石已久,这次没达到目的,知道自己被抓住了活不了,不如再拉垫背的。 垣奇沉默,黑鹰一看有机会,又道:“那间房子里只剩黑邢,此事的参与者只有我们两……我帮你们把黑邢引出来,但你们要答应饶我一命……” 巨蟒变为兽人形态,瞳孔中的红光还未彻底散去,向黑鹰投去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但邬元还在黑脊狗上,稳妥起见,可以暂时答应黑鹰的条件。 栎升压抑怒火,故意踩住黑鹰断裂的翅膀,在它的痛呼声中警告:“想耍什么花招,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 垣奇则抓住黑鹰另一侧完好的翅膀:“要引黑邢出来,会说话就够了。” 言下之意,想把它两边翅膀和腿都弄断,只要保证它不死,吊一条命就行。 黑鹰心中恐惧,忍耐疼痛求饶:“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听了黑邢的话,绑走邬首领的子……” 它刚才,好像还听见那只带骨哨的幼崽喊食魔鹫父亲,但一是鸟族首领,另一是一身白『毛』尾巴的幼崽……一定是它听错了。 此时予白小心翼翼上前,蹭了一下栎升的衣角。 栎升刚才用兽态缠住黑鹰,予白还没来得及喊他。 予白的出现,让两刚刚还满身煞气的首领顿时住了声,气势明显减弱。 栎升俯身抱起予白,既心疼又庆幸他们来得及时:“吓到了?” 黑鹰被折断的伤口处流出鲜血,空气中蔓延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予白不敢低头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我不害怕。” 垣奇一脚将黑鹰踢开,起身凑过来『摸』了『摸』予白的后颈:“父亲在教训坏人,马上就去把邬元救出来。” 黑鹰这时候清楚地听见垣奇自称父亲,心中更加震惊和懊悔。 原来它绑走的不止一首领的子,竟然是两,难怪食魔鹫会这么快地找来…… 小狼崽听见了黑鹰和两位首领的对话,蹲在垣奇脚边:“它说的没错,那间屋子里只有一只黑『毛』狗。” 予白跟点头:“那只黑『毛』狗很凶……” 垣奇干脆也把小狼崽抱起来,两只幼崽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昨天被带走后生的事情。 包括黑脊狗说要把予白和小狼崽拿来炖汤,后还是将它们放走。 说是放走,际就是把它们丢了出来,这荒山上什么也没有,一不小心还可会踩空跌落山下。 就算活过一晚上,黑脊狗也没打算将予白和小狼崽送回去,成功拿到赎金之前,它只会保证邬元还活。 栎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想到予白要是没有骨哨,他们再来晚一步…… 垣奇更加暴躁,转头用力踹了地上的黑鹰几脚泄愤。 确认了邬元那边的情况,栎升让垣奇保护好两只幼崽,由他带黑鹰去救邬元。 为了不让予白和小狼崽再见到什么血腥的场面,垣奇留在附近,带它们到不远处干净一些的空旷草地上等待。 予白依旧担忧:“父亲,哥哥会没事吧?” 它不是不相信栎升,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一直勉强保持住情绪没有哭,已经很难得了。 “一定会没事的。” 垣奇一边向予白保证,际心里也不太完全放心。 黑邢和黑鹰,就凭他们两兽族,敢闯进戒备森严的穹擎岗绑走三只幼崽,不仅胆子极大,力估计也不弱。 刚才对付黑鹰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垣奇担心栎升独自前去不搞定黑邢,万一那只黑鹰心怀不轨…… 垣奇越想越不放心,抱起两只幼崽:“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他不想单独把予白和小狼崽留下,于是打算一起带过去,远远地看一眼,有时候情况也及时赶过去。 食魔鹫恢复兽态,让两只幼崽坐到背上来,振翼起飞。 关邬元的房子附近空『荡』『荡』的,食魔鹫勉强躲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后,和背上探头的两只幼崽一起朝前方张望。 黑鹰变回了兽人形态,右不常地扭曲,站在门口喊道:“黑首领,我回来了。” 在门边的角落,一条金『色』蟒蛇静静地蛰伏。 屋内传出一些细微的动静,一声音响起:“门没有锁。” 黑鹰语气如常:“我两只上都拿东西,不方便。” 里面的黑脊狗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里拿东西,放下再开门不就行了吗? 但它怎么也没想到,穹擎岗的另外两首领已经追了过来,黑鹰为了保命,把它出卖了。 再加上黑鹰与它不过是暂时的合作关系,算不上下属,辛辛苦苦外出自己寻找食物,主动开门也是应当的。 黑脊狗思索一番,将门从里面推开。 它将头探出门外:“带了什么回来?” 黑鹰的姿势很奇怪,他没有站在门口的中央,而是用墙壁将自己的右连同肩膀挡住了,并且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带食物回来。 还没等黑脊狗反应过来,门边飞快窜出一道金光,紧紧缠住了它的脖子。 黑脊狗大惊,奋力挣扎,前爪在巨蟒的鳞片上刻下几道划痕。 蟒蛇在黑脊狗高大的身躯面前不够看,力气极大,缠住黑脊狗将它从门口拖了出来,往外面的空地一甩。 黑脊狗摔在地上,一翻身爬起来,眯眼打量巨蟒:“栎首领?” 它记得这条蟒蛇,曾在穹擎岗请求加入时见过一次,是穹擎岗中一部落的首领。 黑脊狗当即明白过来,它暴『露』了方位,黑鹰一定为了自保选择倒戈。 本就是临时凑到一起的关系,黑脊狗也没指望黑鹰有多忠诚,眼下的情况只逃命了。 它转身逃走,后方突然传来鳞片相互摩擦与骨骼的脆响。 黑脊狗按耐不住好奇,回头望了一眼。 它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比惊骇。 刚才还只有碗口粗的巨蟒,身躯不断膨胀拉,在转眼间增大了数十倍。 三只猩红的巨眼望过来,金『色』的鳞片在初升的阳光下明晃晃地闪光,犹如一只上古时代复苏的凶兽。 巨蟒嘶吼一声,吐出的飓风将黑脊狗掀倒在地。 早就听说过穹擎岗的一位蛇族首领血脉不同寻常,但谁也不曾见过,许多兽族只当是传闻,黑脊狗也不例外。 直到今天亲眼看见,它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心里真出现一丝悔意。 然而一切都晚了,它还是因为一时疏忽,太大意了。 否则它就算是死,也要带上屋里的邬元一起,让邬石一辈子都在拒绝它的悔恨中度日。 黑脊狗眼神变得决绝,它后看了一眼不断靠近的巨蟒,调头朝另一侧方向直直地奔去,跳下山崖。 远处的食魔鹫看见这一幕,赶紧抬起翅膀挡住两只幼崽的视线。 这座荒山这么高,黑脊狗跳下去大概率是没命了。 予白扒开羽『毛』继续探出头,望身躯比树干还要粗的巨蟒:“栎首领,好厉害……” 原来格因说的是真的,巨蟒真的一口吞下十几只幼崽,还不够它塞牙缝。 “这有什么……”食魔鹫语气微微扭:“父亲我虽然不会变大,但也很厉害。” 予白往前挪,靠在食魔鹫的颈『毛』处:“嗯!父亲也很厉害。” 而黑鹰见到身型变大的巨蟒,吓得腿都软了。 他还想趁巨蟒和黑脊狗打斗的间隙偷偷溜走,现在也彻底断了念想。 他勉强稳住心神,进了屋内。 邬元焦急地朝外张望,见到黑鹰进来,眼『露』警惕。 但黑鹰只是蹲下来,用完好的那只帮邬元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终于获得自由,小黑豹不假思索地冲向屋外。 巨蟒身型缩小,恢复了原本的形态,食魔鹫带两只幼崽飞过来,背上的予白一眼看见从门口出来的邬元。 “哥哥!”予白摇尾巴,等食魔鹫刚刚压低脊背,就跳了下去。 它一路奔过去,差点和小黑豹撞在一起,邬元紧张道:“小白没事吧?短尾呢?” 予白一边摇尾巴,一边围邬元打转,想看看它身上有没有受伤。 好在邬元只是看精神差了一点,浑身完好损。 “在后面,”予白扭头,落后几步的小狼崽跑向这边,“父亲来找我们了!” 一定是它吹的哨子起了作用,不过后的哨声也引来了黑鹰,幸好垣奇和栎升来得及时,并且成功救下邬元。 邬元在屋内听到了动静,隐约看见了巨蟒的鳞片,就猜到是他们来了。 它担心了一晚上,好在予白和小狼崽都没事。 小黑豹松了口气,环顾周:“父亲没有来吗?” 食魔鹫飞到山脚下,带上来黑脊狗的尸体。 它来到三只幼崽身边,收起翅膀:“我们与邬首领分头行动,做了两准备。” 骨哨只有垣奇才感应到方位,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带太多下属。 而保险起见,邬石准备了赎金,现在多半已经赶去了交易的地点。 巨蟒缓缓游过来:“带它们去找邬石吧,先报平安。” 垣奇的下属也不知飞去了何处,还没有任何兽族知道这里的情况,邬石那边一定急死了。 黑脊狗已死,尸体可以暂时留在这里,食魔鹫看向后方,现黑鹰不知何时逃走了。 它冷哼一声:“跑得倒是快。” “他断了翅膀,跑不远,”巨蟒吐了吐信子,“暂时不管他。” 要去找他得花费时间,带回去也费劲,不如先将三只幼崽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安排下属抓捕。 食魔鹫同意了巨蟒的提议,重新压低脊背,让三只幼崽都坐上来。 至于巨蟒,还是缠在它脚上。 巨蟒语气凉凉:“我为什么不坐在你的背上?” 它好歹是一族首领,来的时候也就算了,此刻危机已解除,再挂在食魔鹫的脚下,是不是不太妥当。 食魔鹫冷眼看它:“你在做梦。” 它的背上挤一挤,还是容下一条蟒蛇的,但这是不可生的事情。 巨蟒尾巴一抬,死死缠住了食魔鹫的翅膀:“那就都走了。” 食魔鹫差点没站稳,另一侧翅膀挥过去:“松开!” 它背上的三只幼崽默默看,都没有出声。 后不知是谁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叫声,食魔鹫和巨蟒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巨蟒不依不饶:“我挂在你背上就行,不占地方。” 食魔鹫隐隐头疼,金『色』的眸子瞪巨蟒。 看在巨蟒救出邬元的份上,勉强算有功,再耗下去时间都浪费了,它不情不愿道:“行吧。” 巨蟒缓缓爬上食魔鹫的脊背,挂在颈『毛』的后方,尾巴和头颅都垂了下来。 三只幼崽往后挪了一点点,巨蟒腾出位置。 这样一看,食魔鹫像戴一条金『色』的绸带,予白坐在前方,探出爪子『摸』了『摸』鳞片。 等背上的三只幼崽都坐好了,巨蟒也稳住了身躯,食魔鹫动身起飞。 黑脊狗约定交易的地方在荒山和穹擎岗之间的地方,也是一座山的山顶。 食魔鹫记得方位,一路极速飞行。 巨蟒在它脖子后面挂了一会,悄悄抬起头颅。 它吐信子,低声问予白:“刚才害不害怕?” 它暴走时,知道予白也看见了自己。 寻常的幼崽,看见它的常形态都会害怕,更提变大数倍之后,只有像邬元这样的,胆子才会稍微大一点。 临走前它爬上食魔鹫的背,看见后面的那只小狼崽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不过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果然会和予白玩到一起的幼崽,即使看起来一样瘦小,在胆量方面也总会有些不同寻常。 予白摇头,小声道:“不怕。” 它伸爪子,碰了碰巨蟒身上的鳞片,好奇道:“为什么会大?” 连同鳞片也变大了,恢复之后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巨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这是我独有的特征,就像你头顶会出一对角。” 予白似懂非懂,它会角,邬元和小狼崽就不会。 “那的蛇族,也会大吗?”它又问。 “我不知道,”巨蟒回道,予白爪下的鳞片微微滑动,“但我没有见过第只会大的蛇族。” 予白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崇拜和仰慕,明明白白写“好厉害”三字。 巨蟒极少使用暴走状态,一是因为没必要,是也懒得的兽族展示。 这时候它头一回感觉到这事也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至少的首领都不会。 若它的兽牙还在予白身上,予白此刻一定会说,父亲真厉害。 巨蟒仿佛叹息了一声,趁食魔鹫还没现,它靠近予白继续说道:“怕,有我在,任何兽族都想伤你。” 它话音顿了顿,看向予白身后的另外两只幼崽,补充道:“你们。” 小黑豹沉默片刻,出声:“谢谢栎首领。” 小狼崽张了张口,也要跟它说,食魔鹫现了端倪,扭过头:“你在干什么?!老挂!” 食魔鹫昨晚飞了大半夜,现在又要背三只幼崽和一条蛇回去,巨蟒暂时不与它顶嘴,默不作声地垂下头,重新恢复成一条绸带的模样。 大概飞了小半钟头,食魔鹫远远看见前方的山顶站几兽族。 为首的是邬石,身边还有两下属。 下属眼尖,先看见食魔鹫,赶紧道:“首领!是垣首领和栎首领回来了!” 邬石立即起身,抬头望去,目光焦急忐忑。 直到食魔鹫缓缓落地,脖颈处挂的巨蟒滑落下来,背后冒出三小脑袋。 此时激动的是邬元,它不等食魔鹫弯腰就跳了下来,朝成年裂齿豹的方向奔去。 裂齿豹变回兽人形态,一把将奔过来的小黑豹抱起来,见到它安全恙,悬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想起昨晚到现在生的一切,小黑豹的心里一阵后怕:“父亲……” 邬石轻轻拍了拍怀里小黑豹的背部:“没事就好。” 他随后看向食魔鹫与巨蟒,语气感激道:“多谢。” 栎升也变回了兽人形态,这里的兽族多,他料定食魔鹫没带外袍和帽子,只敢维持兽态,明目张胆地从它背上抱走予白。 小狼崽刚刚起身,又干脆趴了下来,就这么继续呆在食魔鹫的背上。 三只幼崽都平安归来,后方的小树林响起几声动静,出现另外两身影。 一只是裂齿豹,另一只是骨狼。 予白在栎升的怀里扭头张望,好奇地出声:“呜?” 它认得骨狼受伤的左眼和脸上的疤,没想到它也来了这里。 而另外一只裂齿豹模样陌生,予白没有见过,它的身型与梨青大致相似,不是梨青。 成年裂齿豹快步上前,邬元听见脚步声,从邬石的怀里抬起头。 看见裂齿豹,小黑豹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随即激动道:“母亲!” 它微微挣扎,于是邬石将它放了下来,小黑豹立即撒腿狂奔,一头撞进裂齿豹的怀里。 第30章 裂齿豹化为兽人形态,??这是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兽人,面容冷艳,??乌黑的发丝绑在脑后。 她一把小黑豹按进怀里,长长舒一口气,随后仔细查看小黑豹的周身,神『色』庆幸又自责:“元元没受伤吧?妈妈来晚。” “没有受伤,”邬元摇头,不停蹭着女兽人的脸颊,激动道:“母亲,??我好想你。” 整个穹擎岗都知道,??邬石妻聊琴感情不合,长年分居两。 邬石身为首领,需要在部落中管理各族及琐,??聊琴则带着另一批属住在穹擎岗的边界,??是距离第一部落最远的一个方向。 穹擎岗中凶兽聚集,寻常兽类不敢靠近,??但也随时做好防守,尤其是偏远段。 其他部落人手不足,??聊琴便主动接这份差,??带着属在第二部落第部落间的空白处镇守巡逻,??一个月都回来不几次。 “我也很想念元元,??”聊琴就坐,??捏起小黑豹的爪,“让我看看,元元有没有长大一?” 邬元乖乖任她动作,配合着翘起尾巴,张嘴『露』出牙齿。 予白一直扭头看着,??脖酸就换另一个方向。 原来这是邬元的母亲,它好像从来没有听邬元提起过。 予白睁大眼睛,努力张望。 栎升察觉它的意图,侧身换个方向让它看更清楚一些,小声问:“想过去个招呼吗?” 予白想想,犹豫着摇头。 邬元似乎和它的母亲很久没见,眼的气氛,它还是最好不要去扰。 虽然它对邬元的母亲非常好奇,也有些羡慕。 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即使有时十分严格,还有一个同疼爱自己的母亲。 不过它也有父亲,还有栎升这个曾经的父亲,也对它很好。 予白抬起头望着栎升,学着刚才邬元的动作,凑过来蹭蹭他的脸颊。 栎升心中一暖,正要『摸』『摸』它的头顶,腿上突然被踹一。 他侧目看去,食魔鹫背上趴着小狼崽,恶狠狠瞪着他,一边压低声音:“你自己没儿吗?抱着我家阿崽干什么?给我放来!” 说完它看向予白,又换一副温柔的语气:“阿崽,快到父亲这里来。” 食魔鹫就是故意说栎升没儿的,好戳中他的痛处,然而栎升一派坦然,他就是没儿怎么。 栎升抱着予白不撒手,躲开食魔鹫再次踹过来的爪,站到另一边。 食魔鹫还背着一只幼崽,不方便追过去,只好暂时作罢。 小狼崽估计也在绑架中受到惊吓,刻孤苦伶仃的没有家人来接它,垣奇不忍心它放来,便继续这么背着。 栎升换到侧后方的位置,正好那边的骨狼站在一起。 骨狼抬眼看过来,栎升和它招呼:“利首领也在。” 怀里的白团也垂着脑袋看过来,骨狼接触到予白清澈懵懂的目光,本能般微微侧头,左眼和脸上的疤藏住。 它声音沙哑,回道:“碰巧遇见。” 骨狼的部落离聊琴所在的位置不远,它恰巧在外面碰见聊琴,听说这。 第部落虽然其他部落接触不多,但同为首领,岗中发生如严重且恶劣的情,它还是跟着赶过来看看。 骨狼说完这个字就不再出声,栎升知道它向来沉默寡言,头示回应。 予白还趴在栎升的臂弯往探头,骨狼一族所叫骨狼,是因为它们的兽态从后颈至尾椎处,有一条突出来的白『色』脊骨,比背部其他部位的『毛』发高出一截。 除这一,骨狼和小狼崽长很像,只是『毛』『色』也不相同。 予白看看骨狼,又扭头看看不远处食魔鹫背上的小狼崽。 同为狼族,却不是同一支,就像蛇族也有许多旁支,不然的小狼崽也许加入骨狼的部落,第一部落里似乎没有第二只狼族。 是自己又是什么种族的兽呢?予白抬起爪自己碰碰头顶。 它会长角,狮王也有,难道它是一只狮? 骨狼被予白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看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往另一边挪一。 它脸上有道狰狞的疤,左眼也是瞎的,予白看起来在第一部落过不错,垣奇和栎升也挺喜欢它,自己这副模,还是不要吓到它为好,不然惹其他首领心生不悦。 骨狼当初答应狮王,愿意和几个首领一起轮流接手予白,实际是顺口应,早解决这早回去,并没有想过真的要予白带回部落。 它住的方最远,族群中都是骨狼,也予白不合适,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推就是。 刚才食魔鹫和栎升的对,骨狼也听见,食魔鹫自称予白的父亲,令它有些意外和不解。 不过终究是别族的情,它懒多问。 另一边,邬元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聊琴,包括食魔鹫听见骨哨声,和巨蟒一起来救它们。 “骨哨?”聊琴起兴趣,看向食魔鹫,“我听说垣首领新收个干儿,看来是真的?” 一只食魔鹫只有一根骨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代表首领身份的兽牙还要珍贵。 垣奇和予白的关系,许多兽族都还不知道,但聊琴不一,她在部落中的位几乎邬石同等,有几个亲信留在部落和幼兽园,经常会向她禀报部落中所有发生的情。 所她虽然不在邬元身边,却也知道予白的情况,知道邬元和这只来历不明的幼兽关系很好。 附近也有不少其他兽族,聊琴这么一问,周围一众或震惊或好奇的视线全都看向食魔鹫。 “啊……”食魔鹫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没错,本想过段时间再宣布的。” 首领收个干儿,算是件大,尤其是垣奇这还未成家的,干儿便是部落的第一继承人。 但予白的情况特殊,它不是鸟族……又留在幼兽园训练和学习,暂时还是第一部落的兽族。 食魔鹫背上背着小狼崽,一时间许多目光投向它。 小狼崽缩缩脖:“不、不是我……” 一共有三只幼崽被绑,不是小狼崽,那就是……栎升怀里的那只。 白团望着周,不明白大家怎么又都在量自己:“嗷呜?” 邬石时出声:“先带它们回去……” “这么着急做什么?”聊琴脸上的笑意一收,断他的,“我就不回部落,要跟我儿再好好聚一聚。” 邬石闭嘴,几个属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其中一个识趣问道:“首领,那我们去附近找些吃的来?” 聊琴好不容易见邬元一次,却不跟他们一起回去,邬石再怎么狠心,也必然不会这时候邬元带。 然邬石应道:“去吧。” 这里不属于穹擎岗的领,山上应该能找到一些普通的动物,生火烤一烤就能吃,至少先让几只幼崽填填肚。 邬元眼巴巴望着聊琴:“母亲,你不回去吗?我今天放假……” “我午还有别的情,”聊琴柔声道,“等你周放假,我一定回来看你。” 小黑豹有些失落,也只能头:“好吧,母亲次一定要回来。” 危机暂时解除,邬石找到垣奇和栎升,询问他们黑脊狗的情况。 首领们有要谈,小狼崽和予白被放到面,乖乖去旁边不扰他们。 骨狼没有参他们其中,它见这里没什么,抬脚要,它向来如,也不用跟谁特意说一声。 它刚一转身,撞上一白一棕两只幼崽。 予白和小狼崽一起抬头望着骨狼,小狼崽的眼神略复杂一些。 要是骨狼的部落要求没那么严格,它说不定能去……不过去后,它就不能和予白还有邬元一起上学,这一相比,好像还是在幼兽园继续呆着比较好。 予白则规规矩矩喊道:“利首领。” 它现在说基本流利,不会再像前那磕磕绊绊的,吐字也清楚。 骨狼身体一僵,似是不习惯和幼崽靠这么近,后退一步。 它迟钝“嗯”一声,正算换个方向离开,又听见予白稚嫩的声音:“您要吗?” 予白依稀记,它仅有的几次见到骨狼,对方似乎都是这,沉默站在一边,最后再悄悄离去。 骨狼侧过脸,想立刻就,又觉不太合适。 这是垣奇的干儿,身份别的幼崽不同,它不能太过随意。 骨狼耐着『性』,回道:“是。” 予白又在看它那只受伤的左眼,即使它眼中并没有恶意,也让骨狼很不适应。 这只幼崽难道不害怕吗?还有它身边的棕狼幼崽,半胆怯的也没有表现出来。 莫非第一部落的兽族,胆都这么大,难怪狮王总是看重第一部落…… 骨狼垂视线,依旧小心翼翼侧着头,尽量脸上的伤疤挡住。 它的耐心也即耗尽,却见予白盯着它的眼睛问:“会疼吗?” 骨狼一愣神:“什么?” 予白睁着湛蓝的双眼,蹲在草上,抬起爪碰碰自己的左眼:“这里,会疼吗?” 骨狼的那只眼睛的确有些怕,眼球晦暗无光,不论看向哪里都没有焦距,似乎还比正常的右眼稍微突出来一些。 加上它脸上那道狰狞的疤,骨狼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很不好的情,也许比它们被那只坏黑狗绑还不好。 予白心里藏不住,略微心疼和担忧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骨狼清楚看见,对无所适从。 它的伤连手的族人都不会轻易提起,知道这是它的禁区一。 骨狼的年纪比邬石还要大几岁,却一直没有妻儿,时也是头一回有一只幼崽这问它。 它呆站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回道:“不疼。 比起刚才,骨狼的语气明显温和不少,面对两只幼崽,也不再那么僵硬。 它最后看一眼予白和小狼崽,转头快步离去。 山顶另一头的三位首领没有注意到这一幕,邬石确认黑脊狗死,安排部分属前去荒山,黑脊狗的尸体带回来,顺便沿路找一找黑鹰的踪迹。 “黑邢然抱着赴死的心态,”邬石面上不显,实际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好在有二位首领相助,我欠二位一个人情。” 一旦不如黑脊狗的意,他恐怕就再也见不到邬元,聊琴更不能再和好如初。 食魔鹫一挥翅膀:“说这些干什么,被抓的也有我儿。” 栎升瞥垣奇一眼,淡声道:“也曾经是我儿。” 食魔鹫笑两声:“你也知道是曾经。” 那天予白去第三部落,帮助栎升解决绝食的问题,垣奇也早就听说,予白年纪小单纯,它原谅栎升,不代表自己也要原谅。 栎升懒跟他继续掰扯,转而问起邬石:“黑鹰是从哪里溜进部落?” 邬石昨晚一夜没合眼,身上正好还带着用过的图,拿出来展开,指着河边的一处:“应当在这里,这个方向的确疏于巡逻……” 骨狼后,予白悄悄靠近垣奇和栎升,听见他们还在谈,又转身悄悄。 它一扭头,不远处的聊琴对上视线。 她怀里的邬元抬起爪挥挥:“小白!短尾!” 聊琴也『露』出一个笑容,朝两只幼崽招手:“过来让我瞧瞧。” 小狼崽却明显退缩,邬元的母亲虽然看起来挺温和,但它到现在为止,也只和最没架的垣奇熟悉一些,面对别的陌生长辈,还是很紧张。 它原趴来:“你过去吧,我在这里吹吹风就好。” 予白埋头拱它几,它就是不起来,予白只好独自过去。 靠近聊琴,予白的速度慢来。 它冲聊琴摇摇尾巴,竟也开始感到紧张。 在予白心里,邬石是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它还停留在对方不乐意自己叫他父亲的记忆中。 那邬元的母亲会喜欢它吗?予白接触的女兽人不多,梨青是其中一个,聊琴的气质看起来和梨青不太相同,但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让予白不自觉想要靠近。 它小心翼翼迈着步,聊琴被它怯生生的模逗笑,伸出手:“过来吧,别怕。” 予白身后的尾巴一摇更欢,几步奔过去,歪头在聊琴的掌心蹭蹭。 聊琴『摸』『摸』予白头顶的软『毛』,托住它的肚也它抱进怀里,和邬元挤在一起。 “长真爱,”聊琴捏着予白塌来的耳尖,再看看它的爪,“就是瘦,平时吃饭多吃两口,长肉才行。” 予白乖巧头:“嗯。” “母亲放心,”邬元眼『露』骄傲,“小白现在是我弟弟,有我照顾它,不会饿着的。” 予白一张口,差也跟着邬元喊:“呜……嗯。” 聊琴故意收起笑容:“好啊你,我不在家,就给自己找个弟弟?” 邬元“嘿嘿”笑一声,予白也看出聊琴并没有生气。 它附和道:“哥哥对我最好,我最喜欢哥哥。” 聊琴的指尖在予白巴勾勾:“那垣首领呢?他不是你最喜欢的?” 予白不假思索道:“父亲对我也好,父亲排第二。” 聊琴“噗呲”一声,笑着问道:“那第三是谁?” 予白仔细想想,犹豫着回答:“梨老师……和栎首领,还有短短,黑呜呜……” 要排第三的实在太多,它一时数不完。 “第三有这么多?”聊琴笑容不变,抬手指向远处的邬石,“那邬首领也是第三?” 刚才予白说好几个名字,似乎没有邬石。 予白扭头看过去,勉强道:“……第。” 聊琴一怔,顿时笑不能自。 周围投过来好几道视线,连邬石也察觉这边的动静。 予白心里忐忑,它难道是说错什么? 一旁的邬元朝它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它没。 过一会儿,聊琴才缓过神来,清清嗓恢复神态:“然,他是最不讨喜欢的一个。” 予白似懂非懂,好像明白聊琴为什么会笑这么开心。 它再次望一眼邬石,脑海中浮现出对方不苟言笑的模,补充道:“唔……邬首领,挺好的。” “没,在我这里不用给他面,”聊琴眼含笑意,接着问予白,“那我呢?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应该还不能排在前面吧?” 她早就从属口中听说过予白,但一直不怎么在意,今天见,对予白的印象十分不错。 予白在聊琴手上蹭蹭:“我喜欢……哥哥的,母亲。” 这句对予白来说有一拗口,它慢慢说完,伸着前爪靠在聊琴身上:“排第三。” 那就是比邬石高一,聊琴对很满意。 她搜遍全身的衣服口袋,找出一随身带着的肉干,分给予白和邬元。 小狼崽不肯过来,聊琴并不强求,让邬元给它送一过去。 等邬石那边的三位首领交谈完,食魔鹫和栎升一同转头,意识寻找予白的身影。 他们看见予白仰躺在聊琴的腿上,明显经和她混熟。 而聊琴也明显很喜欢予白,指尖温柔抚着它身上的软『毛』,一边和它说。 食魔鹫没有上前,语气既感慨又有酸:“阿崽真讨兽喜欢。” 不仅在幼兽园和大部分幼崽关系都不错,长辈们见也稀罕。 还好它找准时机送兽牙,不然是不是它儿还不一定。 栎升不置否,阳光渐渐出来,他变为兽态,趴在山崖边晒太阳。 没过多久,去别处寻找食物的几个兽族回来。 他们不仅水,摘不少野,还抓住几条鱼和一只小羊羔。 小羊羔浑身白『色』,是一只普通的动物,刚一出现就吸引三只幼崽的目光。 “山有几只野山羊,”归来的兽族准备生火,一边向邬石禀报,“别的都溜,就抓住这一只。” 几条鱼和野足够三只幼崽当午饭,小羊羔算是备用,一并带上来问过邬石的意思再说。 邬石眼睛都不抬:“一起处理。” 除三只幼崽,聊琴和她带来的兽族也能吃一些,自己这边的属回部落再说。 小羊羔肢被绑住放在草上,予白伸长脖张望,忍不住起身跑过去。 它围着小羊羔转,低头嗅嗅小羊羔身上的味道。 小羊羔丝毫不知危险降临,张口叫出声:“咩——” 予白吓一跳,后退几步,差撞上邬元。 它摇着尾巴,有一激动:“它和我长好像!” 巨蟒缓缓游过来,吐着信:“哪里像?” “『毛』!”予白重新凑到小羊羔身边,看看上的小羊羔,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爪,“都是白『色』的!” 邬元看着小羊羔头顶的一对角,也陷入沉思:“它也有角……” 这只小羊没有兽人血脉,仅仅是一只普通的动物。 予白眼神发亮,眼巴巴望着过来拿小羊羔的兽族:“不吃它吗?” 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毛』『色』一模一的动物,而且也有角! 虽然别的方好像都不像,叫声也不一…… 兽人面『露』难『色』,看向邬石。 邬石眉间皱皱,不等他做决定,聊琴先一步出声:“小白喜欢,那就先留着吧。” 她看邬元似乎也挺感兴趣,幼崽们在部落里几乎没有机会见到活的普通动物,让它们接触接触也行。 聊琴一开口,邬石便不再多言,让属去把鱼烤就行。 见小羊羔不用被做成食物,予白更加开心和激动,又用爪轻轻碰碰小羊羔一对刚长出来不久的羊角。 小狼崽也凑过来,量着上的小羊羔:“尾巴和你不像,太短。” “是,它是白『色』的,”予白不在意这个,“还有角!” 它换个方向,趴在小羊羔的面前,发现眼睛的颜『色』也不一。 面前这么多兽族,小羊羔竟然也不害怕,抖抖耳朵:“咩……” 予白跟着它学:“咩?” 第31章 予白的这声“咩”学得还挺像,??身旁的邬元和小狼崽都愣住了。 它们也才一个月左右的年纪,没见过么世面,??兽人与普通动物之间的区别也很模糊。 邬元还觉得不劲:“可……” 小羊羔似乎也被予白吓到,躺在草地上伸直脖颈:“咩?” 予白激动地抬头:“它在和我说话!” 聊琴看着它笑,食魔鹫也凑了过来,兽态的脸上和巨蟒一样都看不出表。 食魔鹫迟疑道:“阿崽,这个……” 巨蟒的尾巴甩过来,轻轻抽了它一下:“让它们玩吧。” 予白没有那么傻,还不至于真的把一普通的小羊羔当作同族,??不过初次见到『毛』『色』与己相同,??偏偏也长着角的动物,有些兴奋和心罢了。 等幼崽们发现这小羊羔不说话,也听不懂兽语,??就慢慢失兴趣。 食魔鹫好闭嘴,??弯起双脚蹲下来。 予白用爪子碰了碰绑住小羊羔的藤蔓,想它解。 它还没忘,??这原本邬石的下属带回来的食物,解束缚之后,??小羊羔不因为害怕跑掉。 予白求助的眼望向了聊琴,??聊琴意,??上帮着解藤蔓,??重新打了个结套在小羊羔的腹部和腿的地方,??再拴到附近的灌木丛底部。 小羊羔发现四肢能动了,从地上一跃而起。 它歪着头后退几步,转身就要跑,结果然跑不出几步就被藤蔓拦住。 予白追过,小声安抚:“你不要害怕,??我们……不吃你。” “咩咩……”小羊羔挣脱不了,便不再挣扎了,低头啃了几口地上的绿草。 这小羊羔明显也一不经世事的幼崽,没经历过么危险,不远处就有一食魔鹫和一条巨蟒,也完全不在意。 予白看着小羊羔的动作,慢慢低下头。 邬元及时拦住它:“别别别,这草不能吃……” 予白凑近闻了闻,并不吃,又看向小羊羔:“它不……不吃肉?” 聊琴出声为它们解释:“这羊,吃草。” “羊……”邬元盯着小羊羔的模样看,“我想起来了,有羊这个兽族。” 许多兽人种族,都有与之应的普通动物,羊也不例外。 予白眼一亮:“羊?” 它的种族也羊吗?一长角的羊? 邬元的记不错,它印象中,羊族非常胆小的一个兽族,而且吃素,各方面都与穹擎岗的兽族格格不入。 予白刚进幼兽园时,虽然瘦瘦小小的,也不像穹擎岗的兽,可它吃肉的。 它和羊有些方面相似,肯定不同一个种族,就像裂齿豹与黑脊狗,同为黑『色』的『毛』发,有差不多的四肢和尾巴,却也不同族。 邬元一本经地向予白解释,小狼崽在一旁边听边点头,予白有些失落:“哦……” 它重新靠近小羊羔,蹲在它的身边,爪子碰了碰它身上微微卷曲的『毛』发。 颜『色』虽然一样的,仔细一看,还有区别的。 予白很喜欢这小羊羔,总觉得和它一见如故,要它也说话就好了。 “羊……”予白拍了拍小羊羔的肩侧,“就叫你小羊吧。” 小羊羔比三幼崽还要高一截,漆黑的眼睛望着予白,“咩”一声仿佛在回应,复又继续低头吃草。 予白把小羊羔的反应当作同意和愿意亲近己,凑过蹭了蹭小羊羔的颈侧,主动帮它拔起地上的绿草。 小羊羔却不吃,扭头啃着另一边。 邬元有些不高兴,这羊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它轻轻推着予白:“别理它了,它都不说话。” 予白摇着尾巴:“可,我没有见过白『色』的兽……” 而且还长角,就凭这两点,足够让予白这小羊羔充满好奇。 它望着小羊羔头上的一角:“我的角,也这样吗?” 狮王的独角长在额头,朝着方,小羊羔的则朝后,末端略有一点弯曲。 邬元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用下巴蹭予白头顶的的『毛』发:“我帮你看看。” 过了这么多天,予白的角已经长出来了一点点,两边都冒出一个小尖,颜『色』也白『色』,平时被厚实的软『毛』盖住。 邬元仔细辨认,得出结论:“不一样。” “不一样吗?”予白己看不见头顶,言语般,“等再长出来一点就好了。” 邬元知道予白很想确认己的种族,就算被遗弃的,知道己哪一种兽也好。 可予白肯定不羊族,它总不能看见有一点相似的兽或动物,就想要亲近。 邬元不太表达己的这个想法,又有点心疼予白,安慰道:“没关系,不一样就不一样,我没有角,也小白的哥哥。” 它的意思原本,不一定要同族,才可以当家人,垣奇还一食魔鹫呢,予白不也叫他父亲。 这话到了予白耳朵里,就成了角不一样也没关系,都长角的兽。 脑回路虽然不同,予白的绪的确不再低落。 “嗯!”它点头表示认同,继续看着小羊羔吃草。 小羊羔吃饱后,就地趴下来休息。 予白一点一点挪过,想近距离再看看小羊羔的角么样子的。 小羊羔不太配合,予白在哪里,它就歪头看着哪里。 予白心里一急,干脆将爪搭在小羊羔的后颈,整个身体几乎趴在它的背上。 小羊羔抖抖耳朵,直接站了起来跑了几步。 予白措不及防,下意识死死扒住小羊羔的脖子。 好在它没有掉下,小羊羔似觉得背上不舒服,绕着灌木丛又跑了半圈。 邬元一脸紧张,咬住藤蔓想拽住小羊羔。 谁知小羊羔的气力还挺大,根本拽不住。 而予白找准时机,奋力往上爬,稳稳趴在了小羊羔的背上。 它兴奋喊道:“哥哥,这个好玩!” 这和平时坐在梨青或垣奇的背上的觉完全不同,小羊羔跑起来时不太稳当,因为不稳,反而觉得更好玩。 邬元见予白掉不下来,松了嘴里咬住的藤蔓,小羊羔继续围着灌木丛跑,时不时停下来抖抖腿,往跳两下。 予白已经挪到了小羊羔的头顶,爪子勾住一羊角,这样趴着分稳当,根本不被甩下来。 直到小羊羔停下动作,再次低头吃草,予白才顺势跳下。 “哥哥!”它摇着尾巴跑回来,“哥哥也坐!” 这时候的予白满脑子都刚才小羊羔背着它跑起来的兴奋,至于它长不长角跟己的种族有没有关系,早就忘在了脑后。 邬元也有些心动,等小羊羔吃完草,从侧面一跃而起,成功跳到了小羊羔背上。 小羊羔又继续跑了起来,予白跟在后面一起跑,还学着小羊羔四条腿一起跳。 邬元坐完,又换成了小狼崽上。 小羊羔的精力还不错,这么一轮下来,也累得精疲力尽,趴在地上休息。 三幼崽也累了,一起靠在小羊羔身上。 邬元没了最始的不高兴:“我现在也有点喜欢这羊了。” “小羊也喜欢我们!”予白斩钉截铁道。 小狼崽提议:“可以带回吗?” 予白和邬元一起朝它看过来,小狼崽接着说道:“带回……幼兽园?” 不,小羊羔不说话,好像也听不懂兽语,可以和它们一起训练吗? 除了这一点,小羊羔跑起来的速度倒不快,精也好,总之体质比它和予白抢多了。 “幼兽园肯定不行,”邬元压低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邬石,“父亲不同意的。” 而且穹擎岗中好像没有普通动物,它们和小羊羔再玩一儿,吃完饭就要回了。 聊琴恰好在此时喊它们过,三幼崽纷纷爬起来。 午饭已经做好了,耽搁了一上午,三幼崽在刚才吃了点洗过的野果子,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烤鱼的味道很香,上面用一些酸叶子代替了调味,聊琴手里拿着两细树枝,挑下来一块鱼肉喂邬元。 随后予白和小狼崽也有份,小狼崽紧张地缩着尾巴,小声道:“谢谢……” 鱼肉有刺,聊琴不放心让幼崽们己吃,让几个下属也帮着处理鱼刺。 金『色』的鳞片一闪而过,栎升掀起衣袍坐在地上,也要帮忙。 他的偏好很明确,挑出来的鱼肉予白。 食魔鹫在后方看着,它也想予白挑鱼刺,这明明它身为父亲该做的事,却被栎升抢了。 然而它的兽态很不方便,这里的兽族太多,它没带外袍和帽子,不好意思变成兽人形态。 它很不甘心,走到栎升的身后,轻轻踹了他一脚:“我也弄点!” 栎升瞥了食魔鹫一眼:“你不吃冷食?而且跟几幼崽抢吃的,你好意思吗?” 食魔鹫说不过他,心里郁闷得很。 它在后方踱步,最后干脆将细长的脖子挤进栎升和予白中间。 食魔鹫金『色』的瞳孔盯着栎升:“我不放心,看看你把刺挑干净没有。” 栎升嘴角抽了抽,懒得再多言,由着它挤在这里。 第32章 予白的另一边是邬元,??小狼崽反而挤到了离聊琴最近的位置。 小狼崽蜷缩着尾巴不敢动,在聊琴把鱼肉喂过来的时候机械地张嘴,??胡『乱』嚼几下就咽了。 它不是害怕,就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这里的兽族多了,而且邬首领的夫人竟然在亲自给它喂鱼肉。 小狼崽做不到像予白那样放松自如,要不是不合适,它想带着鱼到另一边自己啃去。 聊琴看出小狼崽很紧张,在它僵硬的背上搓了搓:“你也很瘦,??多吃点。” 她的动作并不算温柔,??小狼崽在她的手里左右晃了几下,差点撞到身旁的邬元。 它慌忙蹲好,身体的拘束与僵硬倒是缓和了一些,??张口吃下聊琴喂过来的鱼肉:“谢谢……” 鱼的数量够三幼崽的份,??其余兽族都在一旁看着,邬石也一样,??回部落之后再解决午饭。 而栎升和垣奇挤在一起,给予白喂鱼的竟然是栎升。 这两位首领纪最轻,??也是最喜欢互怼的,??还未上任首领时就经常打架,??有狮王在场才会收敛一点,??极少出现今天这样的和睦场。 周围的一众兽族都是兽人形态,??唯独垣奇维持着兽态,羽『毛』漆黑的食魔鹫在其中十分显眼,他大概是没带外袍和帽子,不想变形态也能解。 可是那新来不久的白『色』幼崽,不是垣奇新收下的干儿子吗?怎么是栎升在给它喂食物? 他们虽好奇和不解,??不敢问,聊琴多看了几眼,也默不作声。 邬元和它身边发生的一切,聊琴都知道,栎升这位首领她不熟悉,和予白的关系也更复杂曲折一些,更不适合这时候过多询问和闲聊。 她顺手给邬元塞了一块鱼肉,问起:“明天去幼兽园,是不是要开始参加野外训练了?” “嗯,”邬元一边咽下口中的鱼,挺直腰,“我经组好队了,小白和短尾都跟我一起,还有另一裂齿豹和黑蹄野猪。” 聊琴点头,赞许道:“不错。” 唯独邬石听见了邬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予白和小狼崽看着很弱,按照他的经验,这种在队伍里都是拖后腿的。 有一个也就算了,还一下加了两个,就算邬元和它们关系好,也该自己的考核绩打算。 他站在聊琴身后,视线转向予白。 “草率了,”片刻后,邬石出声道,“且予白近来身体不适,可以申请退出训练。” 点到名的予白茫然抬起头:“呜?” 它什么时候身体不适了?不是好好的吗……难道邬石是在说它长角头疼的事情? 邬元最先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予白:“小白……这几天头不疼了。” 角经长出来一点点,应该没有大碍了。 予白跟着点头:“我不退……” 它实际对野外训练还没什么概念,更像是期待和邬元一起去外玩,而且兽人老师在课上讲的它都记牢了,一定没问题。 予白自己都不肯退出,小狼崽的情况邬石不熟悉,更不好说什么,又将目光看向了邬元。 当着这么多兽族的,还有自己的下属和许久未见的聊琴,邬石没有直言,而是问道:“我记得幼兽园还有一与你绩近的同族,是叫格?它也组好了队伍?” 他还给邬元留了点子,没有说出是格总压它一头,希望它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也许是邬元最近总和予白还有小狼崽在一起,训练上似乎有些懈怠。 邬石的严格众所周知,对待邬元也同样如此,他不要求邬元事事做到第一,但总要有想拿第一的勤奋和努力。 小黑豹沉默了,聊琴放下手中的鱼肉,回头冷冷瞪了邬石一眼。 予白隐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小声道:“格……也和我们一起。” 邬石眉一松,明显十分意外。 互竞争关系的竟然了队友,是他的思维经跟不上这些幼崽,还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前段时予白半夜黑喜鹊偷走,格是和邬元一起逃课的…… 不如何,这回邬石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他最后沉声道:“好好参加,这是第一次,往后还会有更加严苛的。” 首领的叮嘱三幼崽不敢不听,此起彼伏地回应着。 说完这,邬石又退到了后方,不打扰它们吃鱼。 栎升挑完鱼刺,神『色』有些凝重,低声道:“野外训练,是什么意思?” 他以前没怎么关过第一部落的习惯,难不幼崽们还要到外去?在院子里跑圈还不够? 予白“啊呜”一口吃下鱼肉,正想解释,挤在中的食魔鹫抢先一步:“就是字上的意思。” 它简单解释了几句,栎升的眉头越听越皱,表情比刚才的邬石还不好看。 在野外呆上整整三天,吃住都要自己解决,万一饿肚子怎么办?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予白还小,栎升不赞同这样的训练方式,但他既不是予白的父亲,也管不了第一部落,不好说什么。 食魔鹫和栎升一样担忧,但它早就想好了对策。 它垂下头,趁没有兽族注意到这边,小声对予白说:“别怕,到时候我偷偷过来……” 予白有它的骨哨,吹一声就是了,它可以悄悄地送来一些食物和子。 这种做法等作弊,食魔鹫倒是没想那么多,它不需要予白拿多好的绩回来,是不想它在外风吹晒饿肚子。 别的兽族是没听见食魔鹫的,栎升是听见了的,他上不动声『色』,里暗自同意。 这秃『毛』鸟总算有了点用处,鸟族会飞,送物资更合适。 予白摇了摇头:“父亲,不可以这样的。” 食魔鹫一愣:“啊……” 予白眼神认真,一字一句道:“我们要靠自己,不能求助别的兽。” 这是翁平课上讲过的规则,垣奇哪怕不送食物,过来看一眼都是犯规。 在予白清澈的目光下,食魔鹫里竟生出惭愧之意,张了张嘴:“……好吧。” 是这下它开始和栎升一起忧,予白这么小一幼崽,在野外要怎么过? 虽然有个邬元,但它也比予白大几天而。 吃完鱼肉,邬石就该带着三幼崽回去了。 一共六条鱼,它们吃得干干净净,聊琴接过下属递来的『毛』巾给它们挨个擦了脸和爪子。 她眼里『露』出不舍,『揉』了『揉』小黑豹的头:“妈妈要走了,下次再回来看你。” 邬元扑进聊琴怀里,埋着脑袋闷声道:“不能反悔,说好了等我下次放假就回来的……” “嗯,绝对不反悔,”聊琴把小黑豹捞起来,捏捏它的耳尖,“好好听,照顾好弟弟和短尾。” 予白应声摇了摇尾巴,小狼崽蹲在一旁,也很不舍。 这是继垣奇之后,第二个让它觉得十分亲切的长辈。 邬石依旧站在后方,默默看着聊琴与三幼崽道别,还有另外两位首领,随后带着化兽态,带着自己的下属离去。 一直到裂齿豹的身影消失在林,他们也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 邬石收回视线,侧身道:“把附近清一下,准备回去。” 聊琴走后,邬元仿佛蔫了气的皮球,低头数着地上的草,算算还有多少天才能再见到聊琴。 父亲之的事情它不懂,也很乖巧得不哭不闹不多问,但每隔很长一段时才能见到聊琴的子实在艰难了。 邬元叹着气,一头靠在予白身上。 周围生火的痕迹和一些杂物都清掉,最后剩下灌木丛上拴着的小羊羔。 予白抢在一个兽人前奔过去,挡在小羊羔前:“是要把小羊带回去吗?” 兽人半蹲下来,难道:“首领说,要把它放走。” 部落里不进普通动物,除非是经处好的生肉。 “我、我……”予白环顾周,想找个可以求助的身影。 邬石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予白摇着尾巴喊道:“父亲!” 食魔鹫应声飞来:“怎么了阿崽?” 小羊羔侧身趴在地上,予白用前爪抱住它的一条腿:“我想带小羊回去。” 食魔鹫爽快地答应:“可以啊,带回去养着!” 予白双眼骤亮,摇着尾巴继续说:“我想……把小羊放在宿舍后的院子里。” 那里是一暂时没有使用的院子,从宿舍的窗口就能看见,许久未清,院子里杂草丛生,最适合养小羊。 食魔鹫沉默,想带去幼兽园?那它管不着…… 它一抬脖子,正要把邬石喊过来问问,栎升不知何时来到予白身边,主动解开绑在灌木丛底部的藤蔓:“小白不是还得训练?放在幼兽园跑丢了怎么办。” 予白这才想起来,它要离开幼兽园三天,小羊独自待在后院,它不放。 “这样吧,”栎升柔和一笑,牵住小羊,“我带回第三部落先养着,小白什么时候空了,过来看它就好。” 第三部落离幼兽园也近,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还不用问过邬石的意思。 垣奇恨自己住得不够近,冷哼道:“你别带回去一口吞了。” “当然不会,”栎升正『色』道,“小白的宠物,我当然要帮它好好养着。” “栎首领,帮我养?”再次得到确认的回复,予白无比开,激动得蹭着栎升的衣角:“谢谢栎首领……” 解决了小羊羔的去向,一众兽族准备回穹擎岗。 食魔鹫张开翅膀:“阿崽过来,父亲送你回去。” 予白奔向它,动作熟练灵活地爬上它的背。 邬元也想去,又看了看一旁变回兽态的邬石,还是不好意思再让食魔鹫背自己,去了裂齿豹的方向。 小狼崽则由邬石的另一个下属载着,最后剩下栎升。 栎升没有可以用来奔跑的肢,也没有翅膀,他一手牵着小羊羔,缓缓看向食魔鹫。 这里与穹擎岗有一段距离,他更不可能用兽人形态走回去。 食魔鹫不情不愿,予白趴在它背上,语气期待:“小羊也可以和我一起吗?” 栎升负责带着小羊,他过来和食魔鹫一起,等小羊也一起。 了予白,食魔鹫妥协道:“勉强可以让你挂着。” 是出发时,小羊羔的身体两边都藤蔓绑住,和巨蟒一起挂在食魔鹫的脖子上。 这点重量对食魔鹫来说轻轻松松,它叮嘱予白坐稳,振翼起飞。 小羊羔头一次飞上高空,惊恐万分:“咩!” 予白跟着它学:“咩!” — 食魔鹫刻意放慢了飞行速度,紧随下方的邬石。 回到穹擎岗,不少兽族都守在第一部落的大门,有邬石的下属,也有垣奇和栎升的。 蓝青蛙小翼翼避开周的兽族,蹲在大门旁的栏杆上,一眼看见了挂在食魔鹫脖子上的金『色』巨蟒。 它激动道:“首领!是我们家首领!” 不过巨蟒的旁边,怎么还挂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几位首领带着绑走的三幼崽功返回,并且似乎都安然无恙,众兽族终放,尤其是梨青。 她第一个迎上前,顾不上别的,将三幼崽挨着抱了一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蓝青蛙来到巨蟒身边,正要表达自己这一整晚加一上午的担忧,就见巨蟒变兽人形态,手里牵着一小羊羔。 它迟疑地打量着小羊羔:“这是……” 这羊没有兽人血脉,就是一普通的动物,难不是栎升看上了,想带回去当晚饭?蓝青蛙搓搓手,里想着小羊羔身上的哪个部位可以做什么菜,就听栎升说:“在我院子里单独隔一片空地出来。” “空地?”蓝青蛙不解,“用来做什么?” 栎升『色』如常:“养小羊。” 蓝青蛙:“……?” 栎升和蓝青蛙先一步带着小羊羔回去,食魔鹫和梨青一起,将三幼崽送到邬石家的大门口才离开。 食魔鹫临走前,叮嘱予白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吹哨子,去幼兽园之后的训练不要幸苦,撑不下去及时退出,不丢人。 垣奇每次要走,都会说很多,予白乖巧蹲着,一边点头一边“嗯”。 邬元看得很是羡慕,悄悄打量邬石。 什么时候父亲送它去上学时,也能说这么多,这会让它明确感觉到自己正关着。 等垣奇终飞走,两幼崽跟着邬石进去。 负责守卫的兽族迎上来:“首领,有一裂齿豹的幼崽,在里等了很久了。” 裂齿豹幼崽是今早过来的,邬元绑走的消息没有让部落里的多兽族知道,下属不敢贸然说出来吓到这幼崽,又不清楚什么情况。 幼崽不肯回去,非要见邬元,也不肯说自己家住哪里,下属没办法,好让它先等着,中午还让厨房给它做了吃的。 “裂齿豹?”邬元道不好,朝里跑去。 小狼崽和予白紧随其后,来到平时接待宾客的前厅,果然看见格在里。 小黑豹身上背着一个灰『色』的斜挎包,里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听见门口的声响,扭头望过来。 格语气平静:“你们去了哪里?” 看它的反应,一定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怕是以它们三个去第二部落玩,唯独把自己给忘了。 邬元赶紧道:“你听我解释……” 它把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邬元它们没事就好,要真是去玩把自己给忘了,它得挨个揍一遍。 眼下经快到下午,垣奇也回去了,再去第二部落玩不合适,格勉强答应就在邬元的家里玩一下午。 它们结伴出去,正好碰上邬石,格立即喊道:“邬首领。” 邬石应了一声,他记得格,对它的印象不错,顺口问道:“你来找邬元,可有什么事情?” 格犹豫了一下,老实回道:“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玩。” 邬石沉默,临近第一次野外训练,难道不该在家复习功课和做足准备吗? 格又问:“首领,我下午可以留下来吗?” 不远处的三幼崽还在等着它,邬石气息顿了顿:“可以。” “谢谢首领,”不等邬石再回应,格背着挎包转身,“那我先过去了……” 几幼崽一起离开,身影从走廊的拐角消失吗,邬石才转身回房。 下午时分,派去荒山的几个兽族归来。 他们带着黑脊狗的尸体,还有在附近山脚下找到的黑鹰。 黑鹰负伤不能飞行,逃走时过慌『乱』,从半山腰踩空摔了下去。 虽没有『性』命之忧,又断了一条腿,彻底没办法再走多远,要不是邬石派去的下属找到他,他能在原地等死。 黑鹰押送到第一部落的大牢,邬石让医生暂时保住他的命,等第二天通报狮王首领,再对他做处置。 而黑脊狗的尸体交给邬石看过,确定就是曾经与他有过冲突的黑邢。 邬石这才安,休息了半个钟头,又起来与部落中的其他管事商议防守漏洞。 比他这边,几幼崽就轻松许多,基本将昨晚的不愉快忘掉。 格看过予白十分宝贝的骨哨,问道:“你还带回来一小羊?在哪里?” “在栎首领那里,”予白回答,“栎首领说,先帮我养着。” 格眼神微妙,得出和垣奇一样的结:“栎首领不会偷偷吃掉吧?” 一小羊羔,对蟒蛇来说可是美味,生吞做菜都行。 予白不高兴:“你不要『乱』说,栎首领不会的。”栎升赶来救它,还给它挑鱼刺,他在予白里,经和垣奇的位置差不多了。 了让格信,予白还答应它,下次去第三部落的时候带着它。 格轻哼一声:“不着急,第二部落还没去呢,我都记着。” 格一直待到了晚上,在邬元家里吃了晚饭才回去,邬石本想让下属送它,它说不用。 小黑豹背着包,独自奔向门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小狼崽则睡在了邬元的房里,这是它记忆中头一回睡在幼兽园以外的地方。 它拘谨地躺在软垫上,甚至不敢翻身,直到屋里的灯熄灭,身侧响起两道熟悉的呼吸声,和在宿舍里时一样。 小狼崽渐渐放松,陷入熟睡。 — 第二天,三幼崽准时送去幼兽园。 邬石特意嘱咐过,不要把绑走的事情告诉别的幼崽,以免引起幼崽们的恐慌影响训练,就当是它们出去玩了一趟。 包括格在内的幼崽都很听,对此闭口不提。 有新的训练,上午的文化课取消,翁平再给幼崽们讲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午饭过后就会带它们去野外。 幼崽们按照各自组的队伍站好,唯独剩下小鳄鱼。 小鳄鱼默默趴在栏杆边,眼含羡慕。 这一次训练,幼崽们会带到去往第二部落途中的平原,那里没有兽族居住,基本是野外的环境。 队员之需要互帮助,碰上别的队伍不能起冲突打架,如果它们愿意,也可以一起合作,但队伍之都是竞争关系,需要慎重考虑。 翁平还给每个幼崽发了一个小挎包,可以用来装一些东西,比如食物。 平原附近有两条小溪,水源不用担,大概有夜里休息会麻烦一点。 格一边听,一边悄悄对一旁的邬元说:“你的队员,可不要拖后腿。” 在格眼里,也就邬元勉强还行,予白短尾还有黑卷全是拖后腿的。 邬元同样小声道:“你不也是队员。” 第33章 每个队伍里没有明确的分谁是队长,??不过一个队伍里有五只幼崽,遇到需要做决定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带头的。 格因这么说,像是默认了邬元是队长。 既然是队长,自然不能让其他队员受欺负,尤其是自己亲自邀请加入的予白和小狼崽。 格因轻轻“哼”了一声:“我怎么可能拖后腿……” 即使带三个拖油瓶,也有信拿到第一,放望去,这院子里有几个能的。 翁平发的挎包有大有小,??小野猪主动背了一个最大的,??予白则挑了一个和自己『毛』『色』相近的灰白『色』。 们背包去食堂,吃完午饭就准备出发了,午觉取消。 小鳄鱼跟在予白身旁,??羡慕道:“这包真好看。” 其实也有小挎包,??家里还有比这漂亮的,可大概得不到的最珍贵。 一想到自己得在幼兽园里孤独地待三天,??下一次能和大家一起外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予白扭头看了看身上的包,??说道:“回来之后,??送给你。” 只要翁平不把包再收回去。 小鳄鱼喉间一梗:“我……不是这个意。” 食堂的大门打开,??小鳄鱼立刻精神抖擞,??一个箭步冲进去。 是越来越适应幼兽园里的生活,??日常表现的排名已直『逼』前五。 落后一步的予白后知后觉,小鳄鱼应该是也想跟们一起去。 可比自己还小一,不太适合去野外。 等们走了,小鳄鱼只能独自在幼兽园里,一定很孤单。 于是吃完午饭临走前,??予白从宿舍墙角的柜子后面偷偷叼出一个棉花布偶,送给小鳄鱼。 这是之前从邬元家里带来的,本来想偷偷地玩,但幼兽园里不准带玩具,予白便藏了起来,后来又忘了带走。 予白悄悄对小鳄鱼说:“你自己玩,不要被翁老师发现了。” 棉花布偶在墙角藏了很久,上面脏兮兮的沾了不少灰,小鳄鱼屏呼吸拍干净,既嫌弃又有感动。 收了下来,放在小窝边的挎包里:“谢谢,我会保护好的。” 翁平在院子里喊集合,予白匆匆跑走。 平原的位置离这里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幼崽们需要统一被送过去。 院子里不知何时停了两辆木车,像两个长方形的大箱子,里面放软垫,幼崽们挨个爬进去坐好。 清完幼崽的数量,翁平变兽态,和两个负责拉车的裂齿豹一起出发。 路面不平,木车不稳当,偶尔摇晃几下,予白悄悄和邬元说:“像在小羊背上一。” 昨天回家之后,予白念念是自己的小羊,恨不得马上就去第三部落看一。 离开了幼兽园,木车驶出第一部落,周遭的环境渐渐陌生。 太阳很大,予白仰起头打了个哈欠。 没睡午觉,现在有困,不知道去了平原,能不能先找个地方休息。 身边别的幼崽也不太精神,有两只甚至已开始打起了瞌睡。 空中突然有一黑影一闪而过,被予白角的余光捕捉到。 扭头望去,却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看见,视线尽头被一片茂密的树林遮挡住。 予白垂下头,靠在邬元身上又打了个哈欠。 大概小半个钟头,木车到达目的地。 平原早已布置好,边缘围了一圈木桩和绳索,一看不到尽头。 翁平叫醒昏昏欲睡的幼崽们,按照队伍排好顺序挨个进去。 附近是宽阔的草地,远处还有几片树林,属于这次训练的范围。 翁平在围栏外负手而立:“从现在起,训练正式开始。” 幼崽们还有懵,从今早到中午出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没有什么验,再加上一路的困倦,仿佛还处于神游状态。 邬元与格因对视一,们的反应最快,向队伍里其他三只幼崽低声道:“快,我们去树林!” 这里地势太平,不好藏棉豆子,树林里的一定最多,且各种物资也最丰富。 说完两只小黑豹朝树林的方向冲去,予白不知道什么要去那边,本能地跟邬元,小狼崽和小野猪紧随其后。 等们一整个队伍跑开,别的幼崽如梦初醒般:“我、我们要去哪里?” 翁平扫了一圈,里大概有了数,等所有幼崽离开围栏附近,他和负责拉车的兽族转身返回部落。 水源之一也在树林中,靠近林边,予白听见了溪水声。 前面的两只小黑豹速度太快,有跟不上,进树林的时候还不小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予白赶紧爬起来,一低头发现石头挪开了一半,『露』出里面藏的红『色』棉豆子。 推开石头,将棉豆子扒拉出来,兴奋道:“哥哥!” 邬元应声折返,夸赞道:“小白找到了第一个!” 予白的运还不错,按照邬元的意将棉豆子放进自己的挎包,再咬住带子重新背好。 别的队伍估计也会过来,们得尽快动,几只幼崽分头找,又在最显的地方找到了六颗。 剩下的,就得凭耐和细了,到最后一天,可能还需要想办法顺走其他队伍的。 邬元的要求不高,尽力就,别的队伍管不,只要别来抢们的就。 找完一轮棉豆子,幼崽们的情绪不再紧绷,慢慢放松下来。 予白来到溪边,站在一块石头上,伸长脖子喝水。 小野猪鼻尖紧贴地面嗅来嗅去,失望道:“这里好像没有吃的啊。” 第一时间想吃,换做往常,格因一定要说几句,这时候却沉默了。 林子里除了树就是溪水,还有满地的绿草,就是没有能吃的东西,哪怕是一朵蘑菇。 邬元安慰道:“不急,还早呢,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树林的面积不小,总能找到一果子什么的。 小狼崽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向太阳,指了个方向:“走这里吧。” 邬元叫上溪边的予白,几只幼崽结伴前。 路上们又找到两颗棉豆子,装在各自的挎包里。 予白一直在队伍的最后,包里只有最开始在石头底下捡到的那一颗。 低头看了看瘪瘪的挎包,迈步子追上邬元,也帮在四周寻找。 顺小溪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锲而不舍的小野猪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一丛长红『色』小果子的植物。 兽人几乎不吃生食,幼崽们也一,们还没有兽人形态,没办法生火做熟食,在野外只能找能生吃的果子生菜等等。 小野猪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颗果子,激动道:“甜的!能吃!” 邬元没拦住,谨慎,等了十多分钟见小野猪没有任何异,让大家把果子分摘下来,自己装好。 予白念在自己找到的棉豆子最少,也是最瘦小的一个,只摘了几颗就不摘了。 邬元看在里,没有多言,默默将剩下的塞进自己的挎包。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照下来,予白蹲在草丛里等待,光线突然暗了一下,像头顶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一瞬间挡住了阳光。 予白抬起头,只看见满的绿『色』。 “哥哥,”叫了邬元一声,迟疑道:“是不是有鸟飞过去了?” 且个头还不小。 邬元没有注意到刚的一丝异,顺予白的目光看过去,未在意,随口道:“可能是第二部落的鸟族。” 平原的位置在去第二部落的路上,也许有鸟族飞回去,正好过。 予白盯树叶的空隙看,应道:“哦……”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几只幼崽有饿了。 包里的果子完全不够吃,趁天还没黑,邬元站在溪边往水里打量:“不如我们抓条鱼?” 鱼是生吃可以勉强接受的肉类之一,处理也简单,啃掉外面的鳞片就可以了。 不再想想办法,们今晚就会饿肚子。 “怎么抓?”格因跃跃欲试,“我会游泳。” 邬元拦住:“不,天快黑了,碰水会凉。” 格因是队伍的主力之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小狼崽想了想,说道:“这里能挖到蚯蚓吗?” 小野猪听到要吃鱼,口水快流下来了,当即自告奋勇:“我来挖!” 和小狼崽结伴去了阴凉『潮』湿的地方寻找,予白也想跟去,被邬元拦住。 邬元从自己的挎包里倒出剩下的果子:“我还不饿,这你吃吧。” 予白摇尾巴,不和客:“谢谢哥哥。” 送完果子,邬元回到溪边和格因一起找哪里有鱼,予白在附近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棵树后。 那棵树很大,树干粗壮笔直,边缘『露』出一黑『色』。 予白扭头看了一邬元,独自悄悄走过去。 等靠近,看清黑『色』的是几根羽『毛』,在林间的细风里轻轻飘动。 予白停住脚步,语不太确定:“父亲?” 话音刚落,黑『色』的羽『毛』猛然缩了回去,重新藏在树干后面。 然而的型实在太大,这一边藏好了,另一边又『露』出几根羽『毛』。 第34章 垣奇还是跟过来了,??他不清楚幼兽园的训练究竟怎个流程,实在担心予白在外面发什状况。 吃不饱睡不好都是小问题了,??万受伤了怎办。 所以即予白昨天说过,他不能跟着去,他还是来了。 垣奇从上午就守在第部落的门口,没让任何兽族知道,等载满幼崽的木车出现,再悄悄跟过去。 他飞得很,沿着树林边飞行,??尽量藏下自己的身躯,??这条路本就是去第二部落的方向,被别的兽族看见也没关系,要不认出来是他就行。 黑喜鹊得知予白要被送去野外训练,??吵着闹着也要来,??它上次瞒着垣奇偷偷溜进第部落的事,垣奇很气。 它平时惹些小麻烦也就算了,??背着自家首领去找另位首领的麻烦实在太胆大妄为,垣奇让它在家好好闭门思过,??并专门派了两白鹰盯着它。 黑喜鹊自知理亏,??它再惹垣奇气,??以后想见予白恐怕难,??好乖乖听。 予白跟着邬元它们进了树林,??路上关注着在哪找棉豆子和寻找食物,没有注意到有食魔鹫跟了过来。 结果垣奇万万没想到,他藏得这好,还是被予白给发现了。 在幼崽面前,食魔鹫竟有些紧张,??它努力提气收拢翅膀,用树干挡住自己的身躯。 他试图装死,要是予白再靠近,他就马上飞。 反正第二部落的食魔鹫不止,就说是偶路过,予白认错了。 树后的羽『毛』还在,却没有回应,予白果真迟疑了,停在原地歪着打量。 黑『色』的羽『毛』,也许不是食魔鹫,如果是垣奇,定会回应它才对。 可是除了垣奇,又会有哪鸟族在这树林里呢? 躲在树干后面,多半就是在偷偷看它们。 这时邬元见予白跑到了远处,站在溪边望过来:“小白?” 予白应了声,在“回去找哥哥”和“确认是不是父亲”之犹豫了几秒,选择了前者。 它转身跑开,树后的垣奇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 片刻后食魔鹫悄悄探,予白经回到了溪边,正和两小黑豹说着。 邬元似乎还朝这边望了眼,垣奇心里紧,立刻把缩回来。 他心想,自己是看眼,又没做什,不会帮着它们作弊,应该不会有事吧。 为了保险起见,垣奇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在树林外游『荡』,打算过会儿再进去看看。 溪边,予白提起刚才的发现:“那边有黑『色』的鸟……” “好像很大,我觉得有点像父亲,”予白『迷』茫道:“可是它不理我。” “黑『色』的鸟?不会又是从外面溜进来的吧?”格心警惕,邬元和予白前天才遇上被绑的事情,“我去看看。” 它胆子大,说完立马跑过去查看,树后什也没有,此时垣奇经离开了。 予白说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邬元想了想:“也许是翁老师安排的,想确认我们的安。” 虽说是完不干扰的训练,也得看着点吧?不真出了什状况怎办。 鸟族能飞,可以在空好地观察它们,所以予白看见的鸟族,极有可能是幼兽园叫来帮忙的。 邬元通理论,还真能说得过去,两幼崽跟着点附和。 “别担心,父亲昨天就加强了整个穹擎岗的防守,”邬元安慰道,“不会再出事的。” 第部落的兽族数量最多,四大部落居住地以外的空白地段,大部分都是由第部落来看守。 “好吧,那就不管了,”格抖了抖『毛』,看向溪水,“想想怎抓鱼吧。” 天快黑了,它们得尽快解决晚饭的问题,再找个地方睡觉。 小狼崽和小野猪在小溪的另侧,踩着溪面上突出的几块石返回。 小野猪嘴里叼着团叶子,它放在地上,『露』出里面包裹的条蚯蚓。 它和小狼崽前腿都沾了不少泥,小野猪的嘴边也沾了点,在溪水清洗。 “累死我了,”小野猪甩甩前腿,“找到了条。” 邬元说道:“条够了。” 它去周围找来树枝和几根藤蔓,把蚯蚓绑在树枝上,再扔进水里。 树枝由小野猪咬着不动,邬元又和格起找来些个不小的石,守在溪边。 剩下的予白和小狼崽没有分配到任务,安静待在旁边等着就好。 予白趴在草丛里,好奇地望着它们的举动,从小挎包里掏出两颗红果子,颗自己吃,颗给小狼崽。 这里的树林平日里极少有兽族过来,溪水的鱼自由长,估计从未被诱捕过。 蚯蚓在水挣扎,『荡』起圈圈波纹,没过多久,两条鱼慢慢游过来。 溪边还站着两小黑豹,水里的鱼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围在蚯蚓身边。 趁着这时候,邬元和格举起石,对准鱼脑袋的位置猛地砸下去。 “砰砰——” 水花溅了两小黑豹身,蚯蚓还在树枝上,两条鱼不见了踪影。 小野猪叼着树枝,急切道:“怎样怎样?抓到了吗?” 邬元盯着水面不出声,安静等待了片刻,两条被砸晕的鱼浮上水面。 格这才甩掉脸上的水珠:“成了!” 随后它们又带着蚯蚓换了个地方,如法炮制抓到条大的。 三条鱼差不多够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邬元把树枝和经死掉的蚯蚓扔掉,准备开始吃晚饭。 几幼崽围着地上的鱼,邬元说道:“吃不完就扔掉,明天会臭。” 就算不会变质,腥味也会重,没办法下咽。 予白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鱼身:“我们要……怎吃?” 它昨天午刚吃过鱼肉,不过是烤熟的,它记得要把鱼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鱼也不能吃。 邬元用爪子挠了挠鱼鳞:“先把鳞片啃掉。” 爪子不好,就能用牙齿了,荒郊野外的,它们也没有第二个办法处理。 小野猪早就饿得不行了,挤上前:“我来我来!” 它虽没有裂齿豹的对尖牙,牙口也不错,在家时父亲老说它饿起来铁皮都能给啃了。 在身边几道目光的注视下,小野猪用前腿按住鱼身,用鱼尾巴开始,咬住鳞片连撕带扯,将鱼皮也给撕了下来。 也许是为了能早点吃上鱼,它动作迅速,扭吐掉鱼鳞再继续啃,很快啃完条鱼的鳞片。 鱼肉表面坑坑洼洼的,还算完整,小狼崽拿去溪水清洗,小野猪接着啃第二条。 予白也想帮忙,学着小野猪的动作咬住鳞片,也成功撕下来点。 它吐出鳞片,兴奋地让邬元看。 而予白的动作还是太慢,小野猪啃完第二条,把最后条也接了过去。 等鱼都处理好,小野猪『舔』着牙齿:“让我先吃口吧,我快饿死了……” 它挖蚯蚓也有功劳,邬元知道它饭量大,直接给了它整条鱼。 剩下的四幼崽分,格和小狼崽都没动,邬元用爪子指着鱼身的侧面,对予白说:“咬这里,这里刺少。” 予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其他幼崽:“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格不跟它们客气,埋咬了口鱼肉,嚼了几下吞进肚子里:“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腥。” 听说远古时候的兽人都是以肉为食,到了现在,大家虽不再轻易吃肉,身的接受能力似乎还残留了点,至少面对鱼不会咽不下去,也不会此闹肚子。 邬元也咬了口,接着是小狼崽,予白排在最后个,小心翼翼在鱼身上啃下点肉。 它吃的是邬元特意留的边,果没有刺。 鱼肉很嫩,这里溪水清澈干净,也没有被污染过的痕迹,予白还拿出包里剩下的几颗红果子,和鱼肉起吃。 小野猪的果子早就吃完了,看见予白的方法也想试试,可惜邬元不让它碰予白仅剩的果子。 它好去别处找,还真找到了另丛,味道稍微酸点,也不错。 树林远处,食魔鹫趁着夜『色』的掩护又来到附近,看着几幼崽很是心疼。 昨天予白还吃着精心挑去鱼刺的鱼肉,今天却能抱着条鱼啃, 不小心吃到鱼刺怎办,那小幼崽,万卡住了喉咙…… 食魔鹫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帮它们个火,或者这里离第二部落不算远,它飞回去带点食物来也行。 想到昨天予白认认真真地说不可以这样做,垣奇还是忍住了。 他再看看,要是察觉不对劲,他就立刻将予白带,去他的什野外训练,有本事让邬石来找他。 食魔鹫按耐着不动,看着几幼崽点点将三条鱼啃完。 鱼和内脏不能吃,鱼肉还不好吐刺,除此之外,能吃的地方其实并不多。不过三条鱼也足够几幼崽吃个五六分饱,总比吃点能尝味道的果子强。 鱼骨和鱼鳞等杂物被堆到起埋在树下,此时天『色』完暗了下来,格在前面探路,带领着其他幼崽往树林深处去。 林子里的杂草干燥厚实,它们寻了处合适的地方,就地躺下,互相蜷缩在起。 白天才出过太阳,最近的温度不低,身边挨着温暖的同伴,夜里的树林点都不冷。 予白挤在邬元和小狼崽,闭着眼睛躺了会儿还睡不着。 它想着自己包里有颗棉豆子,还是碰运气找到的,心情有些低落。 白天挖蚯蚓和抓鱼,甚至啃掉鱼的鳞片,自己也都没有帮上什忙。 出发之前,予白听见格小声跟邬元说,它和短尾还有黑卷都是拖后腿的。 它那时没多想,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而且真正拖后腿的有它个。 要是把它换成幼兽园里的其他幼崽,估计表现都会好。 予白的顶也在这时候隐隐作疼,它睁开眼,动作缓慢地翻了个身,望着漆黑的夜『色』发呆。 它们出来自不可能带着止痛『药』,不过这点疼远不如刚开始长角的那几次,予白勉强能忍住,不想此吵醒别的幼崽。 身旁的小黑豹呼吸均匀,早睡着了,予白顶的疼痛没有持续多久,它重新闭上眼,也渐渐陷入熟睡当。 『迷』『迷』糊糊之,予白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很真实,似乎就是它们身处的这片平原。 在它身边的依旧是熟悉的几幼崽,它们好像离开了抓过鱼的小溪,不断往树林深处去。 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予白还在株灌木丛里找到了第二颗棉豆子。 即在梦里,它也十分开心,将红『色』的棉豆子装进小挎包。 而状况很快发,它们穿过段树林,在前面的小黑豹突跌进了片看似正常的泥地里。 梦里予白认不清那是格还是邬元,想和其他幼崽起把小黑豹拉上来,却怎也不上力气,眼睁睁看着小黑豹往下陷。 这段梦境最真实,予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焦急与慌『乱』。 危机之下,予白醒了过来。 它睁开眼,透过树荫看见天上的朵白云。 予白本能地扭,见到身边还在睡觉的邬元,身边其他几幼崽也都好好的,这才放心下来。 时还早,它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小黑豹颈的『毛』发。 予白平时基本不做梦,要做完第二天醒来就忘了,像这样从梦里惊醒,还是第次发。 昨晚的梦也很可怕,文化课上兽人老师说过,大部分梦境与现实都是有关联的,是不是为昨天没能帮上什忙,担心要是出了别的状况,自己真成了拖后腿的。 予白越想越担心,彻底睡不着了,干脆悄悄爬起来。 它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带回来给大家当早饭。 白团子悄无声息地跳进草丛,抬环顾四周,往个方向去。 予白边,边捡了几块石子和些枯枝做记号,避免自己回去时找不到路。 它树林寻找,经过片加茂盛的草丛时,突听见侧方有点轻微的动静。 予白停下脚步,脑海浮现的第个身影,是昨天见过的黑羽鸟族。 它还想确认下那是不是垣奇,身的反应最迅速,予白踩着杂草奔过去,绕到株灌木丛后方。 与此同时,点金『色』的鳞片在草丛闪而过,予白没有看见。 灌木丛后面没有想象的鸟族,却有根莫名被折断的树枝,上面挂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果子。 树枝躺在草丛上,予白抬起,眼神茫。 附近并没有看见长着这种果子的树,这树枝是怎到这里来的? 予白直觉不太对劲,围着灌木丛转了圈,又在周围仔细寻找。 没有其他兽族留下过的痕迹与踪影,也没找到哪里有黑『色』羽『毛』藏在后面。 予白回到树枝旁,纠结着要不要带回去。 这时远处响起邬元喊它的声音,予白回应了声,不再犹豫,咬住树枝断裂的端。 邬元寻着声音,还有予白在路上留下的记号,半路找到叼着树枝卖力往回拖的予白。 后方的小野猪眼前亮:“这是什?” 几幼崽都围了过去,予白指了个方向:“我在那边找到的。” 它正想告诉邬元,这树枝出现得有点奇怪,说不定是谁故意放在那里的。 邬元顺着予白指的方向望过去,没见到眼前的这种树叶和果子,心里大概有了数。 它及时出声:“这种果子我见过,剥了皮就能吃,正好当早饭。” 小野猪和格飞快地摘两个,予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吃完果子,它们又回到溪边喝水,而后再次准备出发。 “不知道其他队伍去了哪里,”邬元数了下大家的棉豆子数量,想了想,“我们再去里面看看吧,明天早上就离开树林。” 别的幼崽都没意见,唯独予白看向眼望不到尽的树林,脚步迟疑了。 它想起了昨晚的梦,那是梦而,应该……不会有事吧。 邬元回催促予白,予白咬住小挎包的带子调整好,快步跟了上去。 往前了段路,太阳渐渐出来,整个林子里都温暖起来。 予白闷前进,努力不掉队,抬看见路边长着株灌木丛。 这株灌木丛,好像……有点眼熟。 予白近,围着灌木丛打量了圈。 随后它伸出前爪,扒开灌木丛的枝条,颗红『色』的棉豆子突从上方滚落出来。 第35章 着滚落到草地的棉豆子,??予白呆住了。 这不是梦里发生的事情吗?刚才就觉得这株灌木丛熟悉,梦里也是这样扒开枝条,??找到了藏里面的棉豆子。 难道的梦变成了真的?或者只是个巧合而已。 邬元走过来一:“这里竟然也藏着棉豆子,小白是怎么发现的?” 予白眼神『迷』茫:“我……” 难道说是自己做梦梦见的?邬元们一定不信。 好大家都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只说予白的运气好,邬元帮把棉豆子叼起来装包里。 随几只幼崽继续往前走,早吃的几个子又大又甜,离中午还早,暂时没有寻找食物的压力,??大家都轻松,??像是结伴出来玩的。 小野猪一路走一路闻,附近找到一以生吃的野菜。 这野菜的根茎略粗,撕掉表皮就能吃,??味道还挺甜,??兽老师课给们过穹擎岗中好几野菜的模样,这是常见的一。 几只幼崽把野菜挖出来,??去掉叶子保留根茎,各自包里都装一。 小野猪带的多,??吃得多,??力气也大,??加入队伍之前就说过自己能帮着背东西。 装好野菜,??小野猪又一棵树下找到几朵白『色』的蘑菇。 蘑菇从一堆落叶中探出来,??凑近『舔』了一小口,没尝出什么味来。 小野猪喊道:“这个能吃的吗?” 幼崽们闻声凑近,格因用爪子扒下来一朵,左右量:“不知道,你试试?” 邬元不太赞:“好不要吃蘑菇吧?虽然这个长得像没毒的……” 只知道颜『色』鲜艳的蘑菇一定不能吃,??这些蘑菇是纯白『色』的,长得规规矩矩,起来倒是正常,但蘑菇生吃的味道也并不好。 小野猪蠢蠢欲动:“我想试试……” 这树林里以吃的东西太少了,们还得平原里呆整整两天,不能放过一食物。 格因扒下来的那朵是小的,小野猪拍了拍蘑菇身的土,一口咬掉伞帽。 的脸皱了一下,“哼哼”两声:“不好吃……” 邬元踢开剩下的蘑菇杆:“还是算了吧,我们去找别的食物。” 要不然们再回溪边抓鱼,总比吃野生蘑菇好。 但吃都吃了,就没有浪费的道,小野猪还是把蘑菇咽了下去。 掏出挎包里的野菜根茎,撕掉外皮啃了一小截,盖住口中的生涩苦味。 “哎,那走吧,”小野猪依依不舍地向几朵蘑菇,“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们继续往原来的方向走,一边寻找以吃的食物,一边找藏树林中的棉豆子。 “翁老师说过,一共有六十个棉豆子,”邬元数了一遍队伍里找到的,“我们现只有十二个,是不是少了……” “才第一天,急什么,”格因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对此并不意,“其他队伍还不一定有我们多呢。” 虽然带着三只拖油瓶,但这第一天的情况,格因勉强还算满意。 而且自从和邬元的关系变好,从前那些必须争第一的念想就淡了许多。 现们成了队友,格因更不乎成绩了,或者说是因为除了邬元,别的幼崽都基本瞧不。 邬元头,思索道:“一天,我们去树林外……” 规则里说不能架惹事,但没说不能想办法抢走其他队伍的棉豆子…… 邬元本来也是不意成绩的,是那天和聊琴山顶,听懂了邬石没说完的话。 他故意说予白头疼身体不适,以申请退出,是想让邬元换一个队员,予白和小狼崽的体质都比较差。 邬石还提起格因,也是想借机提醒邬元,要注重成绩。 他知道格因的表现不错,基本邬元之,也知道这两只小黑豹幼兽园总是互不让,只是没想到们突然成了队友,才没有再多言。 邬石还是不喜欢予白,瞧不的弱小,还有样体弱的小狼崽。 予白是弟弟,邬元当然不能放弃,小狼崽是自己邀请的,也不能更换。 既然邬石瞧不选的队员,就偏要努力得个第一,让邬石对们刮目。 这个想法邬元藏自己心里,没有告诉其他几只幼崽,包括予白。 想归想,队伍的情况邬元也清楚,不想给大家太大的压力。 格因赞:“以,别的队伍情况怎么样……” 小狼崽走中间,也出声:“如我们有多余的物资,或许以用来换棉豆子。” 不能架,也就是不能明着抢,得想别的办法。 别的队伍未必能每顿都找到食物,成绩和填饱肚子,还是者更加重要,不过们也得先保证自己。 予白跟着附和:“对!” 这时,落的小野猪虚弱地开口:“我、我头好晕……” 停下脚步,一屁股坐下。 几只幼崽一下子紧张起来,小野猪不久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晕。 予白问道:“是蘑菇吗?” “我们吃的东西都一样,除了蘑菇,”小狼崽说,“我们没什么事,那就是蘑菇有问题。” 邬元扶着小野猪趴下来,用力拍着的背:“还能吐出来吗?” 小野猪『迷』『迷』瞪瞪,摇头:“吐不出来了……也不是晕,就是……” 慢慢躺地,翻了个身四脚朝天,望着方的树叶:“我见好大一只炸鸡腿……” 小狼崽走前:“还认识我吗?我是谁?” 小野猪盯着了一会儿:“短尾……” “这是几?” “一……不对,是二……” 格因着小野猪的反应,得出结论:“有像喝醉了。” 跟父亲平时喝酒以的样子像,那朵蘑菇小野猪只吃了一,应该问题不大。 邬元忧心忡忡:“先休息一下吧,得去溪边水过来……” “我去吧。”格因取下自己的小挎包,附近找了一片宽大的叶子,叼着跑远。 小野猪还躺地,嘿嘿地傻笑:“卤肉干……” “要是还不舒服,就说出来,”小狼崽轻轻拍了拍的脸,“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大概率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予白却想,的梦里没有发生这件事。 那来先前找到的棉豆子,只是巧合而已,这树林能藏棉豆子的地方本来就不多,说不定别的灌木丛也有。 所以来有小黑豹陷泥地里的梦,也不会发生了。 从找到灌木丛中的棉豆子开始,予白就有些忐忑不安,现终于能安心一。 翻出小野猪包里咬过一口的野菜根茎,撕下表皮喂给。 小野猪张口吃下,含糊道:“怎么没有肉味……” 远处,食魔鹫正观察着几只幼崽。 刚才那个蘑菇竟然有毒『性』,都没认出来,还好予白没有吃。 着予白十分贴心地给小野猪喂吃的,食魔鹫轻轻叹了口气。 这野外训练的环境这么艰难,不过是一群一个月多一的幼崽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第二部落的鸟族就从来没有什么训练,父母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作为一只鸟,只要会飞就行。 食魔鹫继续蹲树瞧,想着要不要帮们找食物。 今早予白带回去的那些子就不错,那时离得远,没清是哪找到的。 反正是树林里的东西,从远一些的地方搬过来放附近而已,应该不算犯规吧? 食魔鹫这样想着,一旁的草丛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动静没有持续太久,一只熟悉的金『色』巨蟒探出头来,目光对食魔鹫的金瞳。 食魔鹫一愣,闭了闭眼睛,巨蟒还。 “你?怎么这里?”食魔鹫压低声音,诧异道,“你不家好好养小羊?跑这来干什么?” 巨蟒早就发现了食魔鹫,懒得找而已,也不怕发现。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巨蟒吐着信子,“小羊好得,不劳『操』心。” 食魔鹫轻哼一声,一时找不到别的话反驳。 俩为首领,现都跟着予白到这里来,还不敢现身,谁也别想嘲笑谁。 两只兽族安静下来,巨蟒扭头重新钻草丛,拖出一个鸟窝。 鸟窝里躺着几颗白嫩的蛋,食魔鹫着巨蟒咬住鸟窝,悄无声息地靠近远处几只幼崽。 巨蟒将鸟窝连鸟蛋一起,放了幼崽们一会儿要途径的路,再悄悄折返。 整个过程没有被幼崽们发现,巨蟒回到草丛,食魔鹫多了几眼:“你这要是被阿崽发现……” 被予白知道,估计不会要这些蛋,不过巨蟒的行为和食魔鹫刚才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有些蠢蠢欲动。 巨蟒毫不意:“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早的子也是送过去的,正好免得幼崽们再花时间去寻找。 一次普通的野外训练而已,成绩以找到的棉豆子数量为准,悄悄送食物不会有什么的。 巨蟒十分坦然,即便真的被予白或是第一部落的兽族发现,也无所谓。 食魔鹫默不作声,巨蟒待原处了一会儿,钻草丛中离开了,不知是不是又去了别处寻找食物。 自己才是予白的父亲,结跟过来快一整天了什么忙也没帮,反而让巨蟒先一步送了吃的。 食魔鹫不甘示弱,扭头朝树林的另一个方向飞去。 格因快带着水回来,叼住叠一起的树叶边缘,叶片里包着清澈的溪水。 这短短的时间里,小野猪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张口接住叶子里倒出来的水,定眼一是格因叼着叶子,立马翻身爬起来。 幼兽园里时,小野猪就是格因的小跟班,现竟然让老大给跟班水。 小野猪既动又惶恐,说话结结巴巴:“谢、谢谢……” 格因嫌弃地着:“吃了毒蘑菇,说话也结巴了?” 不过好小野猪并没有大碍,只是头晕了一会儿,似乎还见了一些幻觉。 小狼崽若有所思,丢下一句“你们等我一下”转身跑远。 剩下的几只幼崽不明所以,等小狼崽再次返回,发现把先前的白蘑菇全都摘了下来,塞包里鼓鼓的。 予白好奇问道:“这个不是有毒吗?” “毒『性』小,”小狼崽背着蘑菇走近,“也许面能有别的用处。” 们自己肯定不会吃,先暂时带身。 只有邬元大概懂了小狼崽的意思,头:“黑卷没事了就继续走吧,晚再回溪边。” 小野猪恢复了先前的精神,背好小挎包迈着步子走前面。 没过多久,们找到了巨蟒放路边的鸟窝。 小野猪第一个跑过去,惊喜地扭头:“有蛋!” 穹擎岗中一般不会有普通动物,会飞的鸟类却没办法完全拦住,像这极少有兽族过来的树林,会有普通鸟类也正常。 “一二三四五……”小野猪数了一遍,“正好五个!” 鸟蛋个头不大不小,不知是哪一鸟类,不过这蛋,们也只能生吃。 小狼崽语气犹豫:“确定是普通的鸟蛋吗?” “放心吧,”邬元扒拉着窝里的蛋,“第二部落的鸟族,不能会出现这里。” 鸟族的鸟蛋是宝贵的东西,幼鸟破壳之前,除父母以外根本不会让别的兽族一眼,更别说单独放这荒郊野外。 予白抬起头,疑『惑』道:“是从树掉下来的吗?” 鸟窝的方并没有树,而且就算从树掉下来,竟然还能完好无损。 加今早找到的子,予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鸟窝也像是谁刻意放这的。 邬元也默不作声,小野猪才不管这个,身细卷的尾巴摇晃着:“鸟蛋容易破,不好带走,不如我们现就吃午饭吧……” 刚才因为毒蘑菇耽误了一时间,现距离中午,其实也差不了太久了。 鸟蛋是以生吃的,说不定味道还比生鱼肉强一,几只幼崽互了,都没意见。 一共五颗鸟蛋,正好分完,加找到的野菜根茎,基本够吃了。 予白用爪子轻轻推着面前的鸟蛋,小声对身旁的邬元道:“哥哥,我觉得……” 邬元知道想说什么,安抚道:“别担心,吃就是了,不用管太多。” 予白这才放松一:“好吧……” 鸟蛋用尖尖的树枝小心戳开一个小洞,直接倒嘴里就好,予白皱着脸咽下,别的幼崽都没说话,一句“不好吃”没能说出来。 还是想念次栎升那里吃的鸟蛋,煮熟又白又嫩,中间的蛋黄也香。 但野外,就无法奢求那么多了。 予白心想,等回去之,要去第三部落找栎升,自己的小羊。 也没忘记答应的承诺,要带格因和小鳄鱼一起去。 幼崽们围着鸟窝吃完午饭,蛋壳和吃野菜剩余的杂物都扔到别处,鸟窝完好无损地摆原地。 这是小狼崽的建议:“这窝还能用,说不定会被别的鸟捡走。” 填饱了肚子,们再次出发。 这回予白落了,时不时回头张望。 不知是多想,还是有些奇怪的错觉,总觉得面的草丛有视线着,就像昨天躲树被发现的鸟族。 前面的邬元喊了予白一声,予白快步跟,又扭头了一眼。 远处,一隐约的金光从绿叶中闪过。 予白睁大眼睛,赶紧向身旁的邬元道:“哥哥!我……” 邬元关切道:“怎么了?” 予白再回头仔细过去,那边的草丛却又什么也没有。 是错了吗?能只是照到叶子的阳光,被成了金『色』的鳞片。 予白又犹豫了,摇头:“没什么。” 昨天疑似食魔鹫的鸟族,还有刚才草丛里的金光,都只有见了。 找到的食物,大家也没有多想。 也许是想念垣奇和栎升,才会觉得他们都跟了过来。 邬元出予白的茫然无措,回头了一眼远处的草丛,快收回视线:“有我呢,跟着我就好。” 予白头:“嗯。” 树林的深处也训练的场所范围,然有一些棉豆子藏各处。 石头缝隙,落叶下方,甚至还有一颗挂树枝的末端。 唯独灌木丛中,只有予白找到的那一颗。 格因利落地爬树干,将挂树的棉豆子摇了下来。 顺便攀住树枝望向远处,随跳下来:“我见围栏了,就前面不远。” 围栏代表训练范围的边界,不能越过围栏去外面。 “那我们到了围栏边就往回走吧,”邬元装好棉豆子,抬头天『色』,“应该能天黑之前回溪边。” “得快回去,”小野猪嘀咕道,“蚯蚓不好挖,还得抓鱼呢。” 予白又落了,脚步迟疑,量着四周的环境。 了一圈,才快步跟。 越靠近边缘,树林里的路越是不好走,到处都落满树叶和枯枝,杂草几乎要盖到头顶。 邬元特意放慢脚步,让予白咬住的尾巴尖,紧跟自己面走。 予白一边松松地咬住小黑豹的尾巴,一边努力抬起头,辨认前方的路。 好不容易出了这片草地,前面一根粗壮的树枝横中间,再往前就是围栏。 格因走第一个,跳树枝,抬起爪子指向围栏:“那里有棉豆子!” 红『色』的棉豆子十分显眼,就躺围栏下方的空地,格因正要跑过去捡起来。 见到眼前横路中间的树枝,予白心里十分不安,本能般制止:“不要过去!” 小黑豹应声停下,回过头:“怎么了?” 予白心跳加速,环顾四周。 熟悉又来了,这就是梦里的场景。 而树枝的前面,就是那片让小黑豹陷去的泥地。 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是摇着头:“那里危险……” 予白从没有来过这里,按说不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 邬元见语气慌『乱』,不像是随口『乱』说,也来到树枝前量。 树枝的另一边是一片面积不小的空地,长着一层绒『毛』般的绿藻,着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小狼崽过来了一眼:“找块石头丢过去试试?” 格因跳下树枝,从附近叼来一块不小的石头,用力扔到树枝另一边。 刚一接触到空地,石头立刻陷了去,绿藻中『露』出一黑绿『色』的泥沙,将石头彻底吞噬。 小狼崽退一步:“是沼泽。” 这根本不是空地,而是起来像空地的沼泽,面覆盖着一层绿藻,不注意的话根本不出来。 格因着缓缓流动的泥沙,一阵恶寒:“还好没踩去。” 训练的范围内,按说不会有太危险的地方,这沼泽多半不深,不会危及生命,只是有恶心。 邬元向四周:“绕过去吧,棉豆子得捡过来。” 格因应声换了个方向,叼着根树枝小心翼翼试探,终成功到达围栏边。 小野猪好奇道:“予白怎么知道这里危险?” 剩下的两道视线也过来,予白缩着脖子:“我……我不知道……” 说是昨晚做梦梦见的,大家会信吗? 从灌木丛里捡到的棉豆子,加刚才的一幕…… 但不知为何,小野猪吃蘑菇中毒这事,并没有梦到。 予白无法解,突然遇这情况,也有些害怕,往邬元的身边靠:“哥哥……” 邬元护住:“小白运气本来就好,之前找到的棉豆子你们都忘了吗?” 换了别的幼崽,谁也发现不了石头底下和灌木丛里的棉豆子。 小野猪心思单纯,仰慕道:“好厉害……予白去参加抽奖的话,运气一定也不错。” 小狼崽不知信没信,着沼泽没说话。 这事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等格因捡了棉豆子回来,们开始往回走。 予白紧跟邬元身边:“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好,”邬元脚步微顿,“我们先回去,睡觉的时候告诉我。” 予白乖乖头:“嗯。” 回去的速度加快了一倍,赶天『色』暗下来之前,几只幼崽回到小溪边。 小野猪催促道:“快快,短尾我们去挖蚯蚓!” 话音刚落,树林边出现另外几只幼崽,听见动静朝这边过来。 几道视线遥遥望,一样的五只幼崽,一样的小挎包,这是另一个队伍。 邬元率先了声招呼:“这么巧,你们也来了。” 对面的队伍为兽的是一只鬃熊幼崽,眼神警惕:“是啊,巧。” 小狼崽悄悄侧过身体,挡住包里装的毒蘑菇。 第36章 平原的面积很大,??共只有四个队伍,想去哪里都可。 当也能随时换地方,??碰巧撞上了很正常。 只是当下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对方对视的眼神都带着防备。 虽不能打架,可平原里没有兽人老师盯着,打没打也不知道。 邬元加上格因,属于幼兽园的两个最强战斗,小野猪也不容小觑。 但它们又带着予白和小狼崽,整体实打个折扣。 对面的几只幼崽凑到起悄悄了点么,??又很快退开,??没有离开树林。 相比之下,邬元这边要放松得多,在溪边找了个地方趴下休息。 格因压低声音,??道:“怎么办,??还要抓鱼吗?” 它们抓鱼用的方法,课上老师没讲过,??别的幼崽不会,要是被对面偷偷学走,??那岂不是还帮了竞争对手的忙。 “要抓,??”邬元不假思索道,??整理好小挎包,??“现在去。” 食物而已,??不还能换取些信任。 小狼崽将大包毒蘑菇暂时交给予白看着,和小野猪起去挖蚯蚓,邬元和格因负责找树枝藤条石头等物。 果,它们的举动吸引了对面几只幼崽的注意。 那几只幼崽也在准备吃晚饭,是从外面挖的几颗红薯,??啃起又干又涩。 是因为红薯太难吃,又找不到其他食物,所它们才到树林这边,着溪水啃红薯,顺便找找别的物资。 它们互相窃窃私语,随后派了只曾经和小野猪起抢过饭,勉强能得上话的幼崽,过去情况。 幼崽单独到小野猪和小狼崽的附近,看着它俩卖地刨着土,好奇道:“你们在挖么?” 这么『潮』湿的泥土,总不可能也长着红薯吧? 小野猪早已被叮嘱过,老老实实答道:“我们在挖蚯蚓,会要用抓鱼的。” 不等幼崽询,它全了出,幼崽愣:“蚯……蚯蚓?” 它迟疑道:“用蚯蚓……能抓到鱼吗?” “能啊,”小野猪挺起脖子,“我们昨天抓了三条呢!” 三条鱼……哪怕只能生吃,但也好歹是肉。 已经啃了整天红薯的幼崽暗自咽口水,了声“谢谢”扭头跑回去。 幼崽隐隐激动,小声告诉同伴:“它们在抓鱼!” 为首小鬃熊最谨慎,它不太相信:“用蚯蚓怎么抓?难道不是直接进水更方便?” 小鬃熊也知道天快黑了,不能轻易下水,不它也想试着抓鱼吃。 况且它们是两个有竞争关系的队伍,黑卷会这么简单地把挖蚯蚓的用途告诉它们?不应该都藏着掖着吗,等对方饿得没气了,自己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棉豆子。 小鬃熊按兵不动,让大家先吃东西,晚上找个离对面远点的地方睡觉。 它算是队伍里的队长,其他幼崽基本都听它的,开始专心啃红薯,边悄悄打量邬元它们。 直到小野猪成功挖到条蚯蚓,邬元用树枝和藤条将蚯蚓绑了起,扔进水里。 小鬃熊嗤笑声:“这能钓起吗?树枝折断……” 它才不相信能有么抓鱼的方法,倒是对安静趴在另边的予白有些在意。 予白上背着个包,爪子上还抱着个,好像是另只幼崽放在那里的。 包里不知塞了么东西,满满当当的,几乎快要溢出。 小鬃熊仔细打量,在挎包开口的边缘看见点白『色』的痕迹。 棉豆子是红『色』的,那这白『色』,是食物,是它们真正的食物。 小鬃熊十分笃自己的判断,而没过多久,溪边传石头落进水里的声响。 片刻后是小野猪兴奋的喊声:“抓到了抓到了,这条真大!” 它连忙看过去,邬元嘴里果叼着条鱼,从溪面提到岸边。 可惜它们离得有点远,看不清邬元具体用的么方法。 不是蚯蚓和树枝吗?怎么又把石头扔进水里了?小鬃熊时脑子转不过,有点想不明白。 但鱼真真切切被它们给抓住了,小野猪负责啃掉外面层不能吃的鳞片,再拿到溪水洗洗,随后几只幼崽凑到起,你口我口地吃起鱼肉。 小鬃熊还看见予白打开了那个鼓鼓的挎包,将里面的东西拿了点出,似乎刻意防着它们,用体挡住没让它们看清是么。 点点鱼肉的腥气顺着树林里的风飘过,要是放在往常,幼崽们才不会碰有腥味的东西,而时却成了美味。 它们低头看着爪下啃了半的红薯,突觉得索无味,难下咽。 而那条鱼,翻覆去被啃了遍,剩下的点肉带着小刺,几只幼崽便不吃了,和鱼头起埋在了树下。 小鬃熊这边默默无言,只幼崽忍不住道:“不如……我们也抓鱼试试?” 都了,面对眼前的红薯和溪水的鱼,当要选鱼。 邬元它们抓鱼坦坦『荡』『荡』,应当是不在意方法被学走的。 小鬃熊还在犹豫,埋头啃了口红薯。 这时,只小黑豹主动靠近。 邬元认得为首的小鬃熊,向它打招呼:“咦?这是红薯?在哪里挖到的?” 红薯并不是稀罕物,小鬃熊自己都快吃不下去了,给邬元指了个方向:“那边找到的,还挺多。” 邬元点头,语气迟疑下:“不过……你们吃这个?” 几只幼崽沉默,气氛突有些尴尬,邬元抖了抖耳朵:“光吃红薯怎么行,不如你们也试试抓鱼吧?很简单的。” 小鬃熊队伍里的另只裂齿豹幼崽双眼发亮,忍不住:“要怎么抓?我们……没试过。” 邬元爽快道:“我教你们,或者你们再帮忙挖两条蚯蚓,会抓到的鱼,分半跟你们。” 还有这好事? 幼崽们心里冒出同句话,小鬃熊警惕道:“白送吗?” “当不是,”邬元大大方方承认,“除了你们要帮忙挖蚯蚓,还有……” 它看向对面只幼崽背上背的个小竹筒:“我想要那个可装水的东西。” 当小鬃熊在观察邬元它们时,邬元也在暗观察这只队伍。 它们应该是从树林的侧面过的,那边有小片竹林,有两只幼崽上都背着个竹筒。 竹筒不大,刚好能塞进包里,是有点长,会『露』出截。 但只要奔跑的时候注意着点,或者找个藤条么的再固下,不会掉出。 而竹筒最上方有个被戳出的小洞,洗干净后可灌水进去,平时用叶子塞着防止倒出。 小鬃熊这边共有两个竹筒,它们又到了水源附近,其实可送出去个。 所,邬元愿意送鱼给它们,是看上了它们装水的竹筒。 它这么坦地出自己的目的,反倒让小鬃熊信了。 怪不得点都不藏着掖着,原对它们也有所图。 天快黑了,算它们学会了抓鱼的方法,没有经验,也未必能像邬元那顺利,用个竹筒换顿鱼肉,小鬃熊觉得不亏。 它朝邬元后望去,先前予白守着的挎包已经回到了小狼崽背上。 见到小鬃熊在看自己的包,小狼崽赶紧躲到予白后,把鼓鼓的挎包藏住。 小鬃熊实在好奇,还是觉得那个包里藏着好东西。 既邬元都主动过了,它也干脆直接:“那只小狼,是叫短尾吧?它包里装的是么?” 邬元有片刻的犹豫,似乎并不想。 “这个……”它回头看了眼,下决心般:“是我们在树林里找到的些蘑菇,因为数量太少了,所……” 所比较珍贵,又不像鱼吃了还能再抓。 小鬃熊在心里自动帮邬元补全了后半句话,轻轻哼了声。 面前小黑豹的神『色』似乎下子慌了,急急道:“那再加半蘑菇,换你们的竹筒。” 接着它又补充道:“只能给你们半了,我们在树林里走了快整天,只找到这么点能吃的蘑菇,不也不会回继续抓鱼……” 邬元的识趣让小鬃熊很满意,这才对嘛,既想互换物资,不要藏着掖着。 它和其他几个队员简短商量了下,随后向邬元点头:“可。” 双方成功达成了交易,格因过带走了个竹筒。 小狼崽也走了过,脚步缓慢,明显不太情愿。 它打开自己的小挎包,『露』出里面整整五朵白『色』的蘑菇,因为塞在包里被挤得有些变形,但能看出很新鲜。 小鬃熊还是留了个心眼,仔细打量着蘑菇。 白『色』的,应该没毒。 而且看邬元和小狼崽的反应,这蘑菇估计味道很好,不它们不会这么宝贝。 小狼崽拿出两朵:“不好分,这些吧,我们也要吃……” 那两朵还是最小的,邬元轻轻推了它下,小鬃熊很是不悦,看在邬元的面子上忍耐下,指着包里的另朵:“两朵太小了,再加这朵才行,不鱼我们也不要了。” 最后小鬃熊当是如愿偿,带着三朵白蘑菇回去。 邬元和小狼崽转过,差点笑出声。 小狼崽压低声音:“怎么,我演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邬元赞许道,“会等着它们毒『性』发作。” 它们有分寸,三朵小蘑菇分给五只幼崽,也口,效果大概和小野猪差不多,晕会没事了。 而小鬃熊这边的几只幼崽,则跟着小野猪起去挖蚯蚓。 幼崽多,挖蚯蚓的速度也快,邬元和格因负责抓鱼,抓到条换个地方,赶在天黑之前,又抓到了四条。 它们本想再抓条,而这回等了许久都没见有鱼上钩,不知是不是这溪水的鱼收到惊吓,不肯再出了。 四条鱼大小都差不多,邬元让小鬃熊挑了两条。 小鬃熊其实觉得两条少了点,但邬元和格因毕竟才是抓鱼的主,它们消耗的体大,多吃点也正常。 小野猪还贴心地教它们如何去掉鱼鳞,哪个部位的小刺最少,不容易扎到舌头。 这,两个队伍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抓鱼的时候偶尔聊了几句,起这天队伍的情况。 不过邬元和小鬃熊都没有提棉豆子,十分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晚上吃鱼,两个队伍分开,坐在小溪的两个方向。 予白边啃鱼肉,边悄悄打量着对面:“它们会把蘑菇吃掉吗?” “应该会,”邬元有信心,“会知道了。” 剩下的两朵蘑菇,依旧由小狼崽带着,它们吃完鱼,把附近杂物收拾掉。 对面,几只幼崽按照小野猪教的方法去掉鱼鳞,成功吃上了生鱼肉。 “有点腥,”只幼崽尝了尝,“但比红薯好吃多了。” 其他幼崽深表同意,早知道它们开始也到树林,不至于直在外面啃红薯。 两条鱼很快被吃完,几个幼崽四五分饱,又不怎么想继续啃红薯了。 只小黑豹:“是不是还有蘑菇?要不咱们今天吃了吧!” 明天的事明天再,吃饱了才有精继续找食物和棉豆子。 小鬃熊拿出蘑菇:“才这么点……” 但放到明天,估计不新鲜了。 它用爪子把三朵蘑菇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再分给大家,每只幼崽分到的蘑菇都是多的。 小鬃熊迫不及待,先自己吃了块。 它咽下蘑菇,自言自语般:“是切太小了吗?怎么觉没么味道……” 和它想象的有差距,但小鬃熊并没有多想,也许是刚吃过鱼,生鱼肉的味道太重了。 小鬃熊把剩下的蘑菇粒股脑塞进嘴里,其他几只幼崽也。 它们吃完蘑菇,还觉得不太够,又啃了点红薯。 大约过了十分钟,毒蘑菇开始见效。 小鬃熊最先反应过,猜到鱼或者蘑菇有题:“不好,我们快走……” 而它浑没气,刚站起头栽倒,再看边的队员,躺倒的躺倒,傻笑的傻笑。 月『色』下,两个漆黑的影靠近。 “蘑菇好吃吗?”格因嘻嘻地笑,“你看天上的月亮,像不像张肉饼?” 小鬃熊又惊又气,还有点委屈:“你……你们……” 亏自己这么信任它们,没想到……那蘑菇根本是邬元故意给它们的。 邬元叹息道:“抱歉,不过不用担心,蘑菇毒『性』很小,你们休息会没事了。” “我……你……”小鬃熊想哭,它担心的不是蘑菇的毒『性』,而是队伍里的棉豆子。 不远处又有另外三个影过,各自分配了只幼崽,翻找它们的小挎包,把找到的棉豆子全部装进自己的包里。 吃下毒蘑菇的幼崽上没气动不了,除了眼前出现的些许幻觉,意识还是清醒的,它们眼睁睁看着棉豆子被扫而空,却无法阻止。 搜刮完棉豆子,邬元带着几只幼崽火速溜走。 它们没带走别的物资,食物么的都留了下,至于格因拿走的那个竹筒,是用两条鱼换回的,算正规交易,而且邬元还教会了它们抓鱼呢。 予白装好棉豆子,捂紧小挎包,临走前小声:“对不起呀……” 它着对不起,语气却明显开心和激动,话音刚落,跟着邬元跑出树林。 等小鬃熊上恢复了点气,早找不到邬元它们的影了。 — 邬元其实并没有跑到太远的地方,它知道小鬃熊估计会试着追过,所离开时,边走边将后的痕迹尽量抹去,小狼崽还在树林出口的另边印下几道脚印。 它们路到树林的南边,这个方向有大片高高的杂草,踩进去几乎没过头顶。 邬元让几只幼崽先进去,留在最后扒拉几下草叶,这从外面看不出踩踏过的痕迹,做完这事它也扭头钻进去。 到草丛央,它们才停了下,兴奋地凑到起,数着战利品。 “我们自己本有十三颗豆子,”邬元激动道,“现在有二十三颗,多了整整十颗!” 已经超过了棉豆子总数的三分之,若无意外,它们大概率会是第。 “不错,”格因也高兴,爪子拍在小野猪的屁股上,“没想到黑卷还立功了。”要不是它嘴馋吃了蘑菇,它们还发现不了蘑菇的毒『性』。 利用毒蘑菇顺走小鬃熊它们的棉豆子,则是小狼崽最先提出的想法。 邬元夸了几句,小狼崽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不自在道:“咳,没么……” 予白凑到邬元边:“哥哥也厉害……” “小白也厉害,”邬元道,“小白找到的棉豆子是最多的!” 这也是予白运气好,它翻的是另只小野猪的挎包,里面的棉豆子是其他幼崽的倍。 而邬元和小狼崽起配合,负责抓鱼的也是它和格因。 好像到最后,最没用的还是自己。 予白有点不好意思,摇着尾巴:“我、我会努的……” 实际上,包括邬元在内的几只幼崽并不在意这点,格因还在激动当,推了推邬元:“快,再把豆子拿出让我数遍。” 邬元把装着棉豆子的挎包给它,不忘叮嘱:“你小心点别弄掉了,这里杂草太深,不好找。” 激动过后,该睡觉了。 邬元直记着予白有事要和自己,临睡前,领着它离开附近,单独去了另边的草丛。 两只幼崽蹲在绿叶间,邬元先道:“今天没饿着吧?这里东西太少了,只有那几能吃的。” “我不饿,”予白乖巧摇头,“都吃饱了。” 邬元放心了:“那好。” 它安抚般用爪子拍了拍予白的脊背:“别担心,再过天半,能回去了,我们肯是第。” “嗯,”予白应了声,慢慢趴下:“哥哥,我……” 它眼神忐忑,鼓起勇气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么梦?”邬元开始还未在意,为予白做了么噩梦,所想要寻求安慰。 直到予白告诉它,自己在梦里找到了灌木丛藏着的棉豆子,还看见邬元或是格因掉进了沼泽。 邬元边听,双眼慢慢睁大。 予白不知道邬元会不会相信它,也有第次遇上这类事情的『迷』茫不解与惴惴不安。 “哥哥,”予白湛蓝的眼睛里『露』出慌『乱』,“我为么会梦到这个?” “所,”邬元喃喃道,“小白才能找到那颗棉豆子。” 其实它那时也觉得有点奇怪,予白像是早知道那里有棉豆子,直奔而去。 棉豆子藏在哪里,绝不可能有谁提前知情,邬元开始还为……会是垣奇放的。 早上的果子和午的鸟蛋,它也觉到了,只是队伍里别的幼崽没有发现,便没有,不想让予白有太大心理负担。 结果没想到,竟是予白梦见的! 还有那里的沼泽,如果予白没有出言阻止,那么格因会像它梦里发生的那掉进去。 予白还望着它:“哥哥相信我吗?” “当相信!”邬元下子起,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又蹲了下,“这是预知梦!小白会预知梦!” 予白脸茫:“预知梦……是么?” 邬元也不清楚,尽量向予白解释:“大概……大概像栎首领那,他会变大,别的蛇族不会。” “总之,”小黑豹隐隐激动,“小白很厉害!” 予白眼神亮起,期待道:“真的吗?” 巨蟒体型的增大,和它的梦好像不,但邬元所的话和现在的反应,让予白也有些激动。 “真的!” 邬元踩着周围的草叶转了圈,想去和队伍里其他几只幼崽这件事,又觉得不妥。 它重新蹲下:“小白先不要告诉其他兽族,等训练结束,我们去找父亲。” 还是过邬石最保险,邬石能清楚予白的梦究竟是么能。 予白点头:“嗯!” “要是再做么梦,小白可告诉我,”邬元道,“我们起看看怎么回事。” 有邬元在边,予白也不再害怕,后梦见么,告诉邬元总比独自憋着要好。 予白再次点头:“谢谢哥哥……” “还么谢谢,”小黑豹蹭了蹭予白的耳尖,“不早了,先回去睡觉。” 两只幼崽原路返回,解决了这件事,予白心里放松不少,连带着脚步也轻快许多。 它跟在邬元后面穿过草丛,前方的小黑豹突停住了:“咦?那是……” 邬元看向侧方,予白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那里是平原的另片树林。 漆黑的树影映在夜空下,只体型不小的鸟族从上方掠过。 它飞过树林央,道长条状的影子迅速探出,似乎缠住了那只鸟族的脚。 鸟族摇摇晃晃飞了几下,和另个影子起掉进树林。 第37章 第 37 章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后方的亲属栏,则写着“无”。 拥有了名字的予白翻身爬起来,想去扒拉女兽人腿边盆里的热水。 女兽人将它制止,它又舔了舔爪子,蹭着女兽人手上湿漉漉的水汽。 “是不是饿了?”女兽人抱着它出了房间,往厨房的方向走,“别着急”。 已经快到中午,按照规矩,予白应该直接去院子里,和其他幼兽一起吃午饭。 但它初来乍到,女兽人担心它抢不过别的幼兽,便想着先单独喂它一次。 她去厨房热了一份蛋奶羹,撒上碎肉末,再准备一碗温水。 两个小巧的食碗摆在台上,女兽人将予白一并放上去。 予白早就闻到了香味,兴奋地围着食碗打转,抽动鼻尖嗅着蛋奶羹。 它没有直接吃,而是扭头来到女兽人面前,亲昵地蹭蹭她的手背。 女兽人忍不住笑,摸着予白的头顶:“真乖。” 予白这才回到食碗前,埋着头狼吞虎咽。 厨房里没有其他兽族,女兽人在一旁耐心等待,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 那是一只黑蹄野猪的幼崽,想趁这时候悄悄溜进厨房找点东西吃,措不及防看见女兽人站在台前。 它连忙退了回去,发现女兽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 小野猪再次冒头,看见厨房里不止有女兽人在,还有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台子上还有一只纯白色的幼崽,正把头埋在食碗里,吃着里面的食物。 小野猪往前一步,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是蛋奶羹的味道……这可是厨房每周只会做一次的食物,而且是专门给表现前三的奖励,不是每只幼崽都有。 今天也不是做蛋奶羹的时间,这只幼崽什么来历,为什么待遇和别的兽都不一样? 小野猪没见过予白,更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情,它渴望的眼神远远看着台上的食碗,馋得直咽口水,细短弯曲的尾巴不断甩动。 但它不敢出现,幼崽本来就不允许私自到厨房这边来。 小野猪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扭头奔向院子。 予白吃完了整整一份蛋奶羹,又喝了半碗水,蹲在台子上打嗝。 女兽人用干净的帕子替它擦嘴,将它抱起来:“我们先去睡个午觉,好不好?” 等院子里别的幼崽吃完午饭,下午出来活动的时候,再把予白带过去。 予白眼神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听懂没,本能地回应:“嗷呜……” 下午时分,午觉的时间已过,一只成年鬃熊立在院中厉声喊道:“集合!” 被惊醒的幼崽们慌忙爬起来,冲出房门。 它们排成两排,按照种族和个头依次站好,蹲坐下来等待指令。 女兽人就在这时候带着予白过来。 她怀里的白色毛团子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一只小野猪悄悄和身边的同伴说:“就是它!”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第38章 第 38 章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咦?”一只黑喜鹊突然疑惑地出声,因为太过惊讶,直接用了通用兽语,“怎么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只白色的毛团子正努力奔跑,与前方一只幼崽的距离却越拉越远,速度明显跟不上。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予白却不一样……它有个当首领的爹,还有个对它好的哥哥。 以前只有邬元是首领的儿子,它有身份带来的关注和压力,而予白或许正因为足够弱小,这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总的来说,幼崽们还是很羡慕予白的。 予白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边小口喝着水,小狼崽看一圈四周:“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予白,还有邬元。 邬元满不在乎:“让它们看。” 它就是要让别的幼崽都知道予白和它的关系,看以后谁敢来欺负予白。 从家里来到幼兽园,邬元心中所想已经由“让予白帮它分担点压力”迅速转变成了“要保护好予白这个弟弟”。 予白喝完了水把碗往前一推,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三只幼崽一起侧目。 是格因,它站在了另一块更高的石头上,视线在予白和邬元身上打转。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为兄弟。” 邬元懒得搭理它,扭头继续趴着休息。 小狼崽也默不作声,只有予白认认真真回答它的话:“嗯。” 格因没懂它的意思:“你嗯什么?” 予白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说:“元元是……哥哥。” 没错,它们就是兄弟。 格因差点要翻白眼了,元元哥哥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它简直想笑出声,然而心里嘲笑完,又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情绪莫名的小黑豹挨个瞪了它们一眼,扭头走了。 予白不解:“呜?” 邬元抬头看向它的背影,安抚道:“别理它。” 大不了一会儿它们再打一架,自己最近心情好,输了也没事。 然而等到了自由切磋的时候,格因却没有找邬元。 它和身边的另一只幼崽随意打了一场,就独自跑去院边趴着晒太阳。 邬元很疑惑,以为格因突然转了性。 没过多久,格因又来了。 但它要找的不是邬元,而是予白。 小黑豹越过邬元,挡在了予白面前:“你,起来。” 予白歪着脑袋,摇了摇尾巴:“呜?” 格因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打。” 打什么?打架?予白愣住了。 第39章 第 39 章 “不对,??”又一只黑喜鹊说,“不像猫。”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黑喜鹊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清清嗓子:“算了,你……” 不等它说完,予白往前挪了一点,抬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颈侧。 一块小小的木牌从它厚实的颈部毛发中露了出来,上面隐约刻着字。 予白“呜呜”两声,示意黑喜鹊来看。 黑喜鹊果然被吸引了视线,凑近歪着头仔细打量。 木牌比它的脑袋还小,上面沾着几根白色的毛发,好像刻着一个“白”字。 白?短短时间呢,黑喜鹊脑海中闪过好几只和白字有关的猫族。 这木牌上的字,是这只幼崽的种族?还是它的名字? 黑喜鹊正思索着,想靠近一点,再仔细看看,能取下来的话就更好了。 它放松了警惕,注意力全在予白的脖子上,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离予白很近。 就在这时,予白猛然往前一扑,成功将毫无防备的黑喜鹊抓住,并且死死压住。 它十分兴奋,摇着尾巴轻轻咬了一口黑喜鹊的脖子,像捕捉到猎物一般。 随后,整个院子里的兽族都听见了黑喜鹊的惨叫声。 黑喜鹊浑身颤抖,这是它鸟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它身为穹擎岗黑喜鹊一族的老大,竟然被一只不足一个月大的幼崽,一只瘦小呆傻看着不太聪明,种族不明长得像猫的幼崽,给抓住了。 而且这只幼崽还在它羽毛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这是对它的羞辱和挑衅!简直和那些可恶的猫一样讨厌! 听见黑喜鹊的惨叫,周围的幼崽和其他黑喜鹊全都停下动作,投来诧异或不敢置信的目光。 第一个完成任务的,竟然是予白……连格因和邬元都抓不住,它是怎么做到的。 同时震惊的还有黑喜鹊们,看着被瘦小白团子压住动弹不得的老大。 黑喜鹊挣扎了一下,奈何这个姿势它根本没办法挣脱。 它怒道:“给我起来!” 被抓住了还这么凶,予白轻轻哼了一声,就是不起来。 它抓到黑喜鹊,得让翁平过来看看,不然这只黑喜鹊一会儿不承认怎么办。 黑喜鹊很是气恼,它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予白刚才拿小木牌给它看,指不定就是故意的,就等着它卸下防备靠近。 小小年纪就会搞这些!然而规则就是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依靠自己成功抓住黑喜鹊就行。 黑喜鹊憋着一通话没法说,最后还是翁平过来,予白才松开它。 翁平也十分意外,他认真看了看予白,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顶:“做得不错。” 予白可以提前去休息了,它在周围一众羡慕的目光下,开开心心去了院边的石头上趴着晒太阳。 其他黑喜鹊也得接着帮助幼崽们训练,纷纷收回视线。 被予白抓住的那只黑喜鹊也可以休息了,它飞到予白对面的位置,一对小小的红豆眼不善地盯着它。 然而予白根本不搭理它投来的视线,寻找到邬元和小狼崽的身影,关注着它们的进展。 黑喜鹊被无视,心里更加难受,忍了又忍,还是飞到了予白面前。 它挡住予白的视线,愤愤道:“你骗得我好惨!” 它现在甚至觉得,予白之前对它说的那些也全是假的,什么没有父母,不知道自己的种族,都是为了让它放松警惕的说辞罢了。 予白却不知道黑喜鹊的怒火从何而来,它没有骗过对方。 它也能隐约感觉到黑喜鹊对自己的敌意,从一开始就有了。 予白将下巴靠在爪子上:“呜……没有……” 它有一点委屈和不解,小心翼翼望着黑喜鹊,肉垫往前探,想碰一碰黑喜鹊。 黑喜鹊被这眼巴巴的目光一看,又开始动摇。 它说没有,应该是没有骗自己的意思……算了,这次算它认栽,跟一只幼崽计较什么。 心里虽这么想着,黑喜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它瞅着予白:“……哼。” 随后黑喜鹊飞到了石头的另一边,梳理几下自己的羽毛,抬头:“喳喳。” 幼崽们都已精疲力尽,它让其他黑喜鹊再坚持一会儿,差不多就行了,给它们放放水。 反正明后还有两天,有的是时间。 予白在一旁听见它清脆的声音,跟着学:“喳!” 黑喜鹊扭过头:“咦?” 予白学的一点都不像,但听起来还挺有意思,还没有哪个兽族会想要模仿其他族类的语言。 所以予白先前的那声“喵”,也是跟着自己学的。 黑喜鹊凑近,围着予白转了一圈,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它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既然你不是这里的兽族,不如跟我们一起回第二部落吧?” 予白自己说了没有骗它,它不是穹擎岗的兽,那便也不是第一部落的兽。 而且予白没有父母,多半是被遗弃,暂时由幼兽园收留。 像这种情况,予白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黑喜鹊并不知道予白的真实情况,第二部落的鸟族平时不怎么去别的部落串门,它们的首领那天回去也并没有提过半句予白。 它想带予白回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和猫族长得很像。 若是真正的猫族出现在穹擎岗,黑喜鹊绝对第一时间将其揍一顿再轰出去,幼崽可以下手轻一点,再丢去猫族部落的门口。 予白长得像猫,其他各个方面的表现又和猫不同,黑喜鹊原本想趁着训练的机会狠狠欺负它,最好能把它弄哭,谁让它长得像猫! 结果不小心失了算……更诡异的是,黑喜鹊觉得予白还挺可爱的,越看越顺眼。 也许是因为它与穹擎岗的兽族都不一样,这一身白净的软毛,在一群未来的凶兽中间格外吸引视线。 也因为予白像猫却不是猫,它用这幅外表做着与猫截然不同的事情,像只小狗崽一样摇尾巴,还会学鸟族的叫声。 要是将予白带回部落,由它们黑喜鹊一族亲自养育教导,以后再和猫族打架的时候也带上它。 一想到那些可恶的猫,被一只和自己很像的兽族按着揍的画面,黑喜鹊就激动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予白给拐走。 予白双眼一亮,去第二部落? 它不知道黑喜鹊的心思,还以为它和上回的三眼巨蟒一样,是邀请它去第二部落玩。 可是……予白同样不独自前去,而且它还要上课,等再过几天放假了,说不定可以和邬元一起。 它眼神里的期待又明显淡了下去,扭头看向院子的一个方向。 邬元在那边,它刚刚成功抓住了和自己一队的黑喜鹊,累得直接躺在地上。 予白身边的黑喜鹊扭过头,却以为予白是在看走到邬元身边的翁平。 黑喜鹊了然,予白一定是不敢答应,怕幼兽园不同意。 这有什么,它来想办法就是了。 黑喜鹊在穹擎岗也算是有头有脸排得上号的兽族,就连其他几个首领和狮王也会给点面子。 它们黑喜鹊想做的事情,谁有那个胆子阻拦? 黑喜鹊安抚道:“没关系,我来解决。” 予白茫然地看向它,解决什么? 黑喜鹊很快飞走了,它激动地想要和其他同族分享这个念头,再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做。 完成任务的黑喜鹊们陆续回到院边,它们没有飞上木架,而是落在地上凑到一起,不时发出“喳喳”的声音。 下午放学的时间一到,训练才终于停止。 黑喜鹊们被别的兽人老师领走,幼兽园特意为它们准备好了晚饭,而幼崽们累得连抢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唯独予白还精神抖擞,邬元和小狼崽也还好,小狼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甚至就怎么追赶黑喜鹊,跟跑圈一样走走歇歇,混到翁平宣布下课。 同样有力气冲在前面抢饭的还有格因和黑卷,小野猪也很累,但它更饿,拼尽全力抢了两份饭,溜到角落狼吞虎咽。 格因抢到自己的食物,正好与予白擦身而过,扭头多看了它两眼。 予白嘴里叼着食碗,对着它摇摇尾巴。 小黑豹身体一僵,莫名有些别扭,转头跑开。 — 夜里,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幼崽们睡得很香。 予白却从小窝里翻身爬了起来。 它有点不舒服,头顶一阵一阵的疼,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长出来。 予白忍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 它蹭到邬元的小窝那一边,小声喊它:“哥哥……” 邬元的耳尖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 “天亮了?”小黑豹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打了个哈欠,“要集合了吗……” 予白蔫哒哒地靠在窝边:“哥哥,头疼……” 小黑豹一下子清醒了,噌得坐起来。 它焦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白天哪里伤到了?” 予白摇摇头,爪子扒拉住自己头顶的位置。 白天的黑喜鹊们虽然个个都不留情,最后才肯放水让幼崽们通过训练,予白却没有被欺负过。 第40章 第 40 章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但当着首领小儿子的面,她们不好多问什么,很快收回视线。 邬元后腿上的伤口擦了点药,最后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好。 小狼崽的伤更轻,女兽人半天才看出它侧脸的毛发有点乱,用热毛巾擦了擦。 处理好后,三只幼崽就可以走了,要是还伤口还不舒服,随时都能再过来。 邬元跳下软垫,站在两名女兽人面前,欲言又止。 它想问问她们,父亲的干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豹别别扭扭,怎么也问不出口,它不想让谁知道它很在意这件事。 最后它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女兽人道谢后,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医疗室。 路上小黑豹心事重重,没能见到梨青,予白也有点闷闷不乐。 小狼崽沉默地走在它们中间,突然听小黑豹说:“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到时所有的幼崽都会被父母接回家,休息一天再回幼兽园学习。 这下轮到小狼崽不高兴了,它没有父母,那天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 它默不作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予白“嗷呜”一声,尾音朝上。 “我不想回家,”小黑豹自顾自道,“万一看见那个什么干儿子……” 它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没有谁能理解和体会它的心情。 邬元转移话题:“予白,你也要回家吧?” 它还不知道予白是谁家的幼崽,好像没有听说过穹擎岗有白色毛发的兽族…… 邬元脚步微顿,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它从来没有将予白和“父亲新收的干儿子”联系在一起过,所以即使觉得予白这样的兽族出现在穹擎岗很奇怪,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予白的尾巴晃了晃,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它也要回家吗?回哪里去? 小狼崽此时在一旁插话:“予白是不是梨老师的亲戚?” 上次的肉干,就是梨青给予白的,别的幼崽可没有这待遇。 亲戚?予白更加茫然:“呜?” 它现在还只会说零星的几个字,加上连自己都不清楚,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另外两只幼崽只当它是默认了,不再多聊这个话题。 — 自从邬元帮予白抢回了晚饭,格因没再主动过来招惹。 上午半天的学习下来,它规规矩矩的,中午也没有再试图针对予白或是别的幼崽,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一份饭去角落狼吞虎咽。 填饱了肚子,格因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没有什么是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格因又吃了点小野猪的那一份,打着嗝去喝水。 而下午的切磋,邬元也终于有了机会拒绝。 它露出后腿上缠的纱布,语气平淡:“抱歉。” 格因眯着漆黑的眼睛看了看,索然无味地走开,两只小黑豹头一回没有打架。 下午放学,幼崽们集合的时候,翁平带来一个消息。 “明天第三部落的栎首领会过来给大家上课,都注意点规矩。” 穹擎岗一共四个部落,除去兽族最多,由邬首领管理的第一部落,还有鸟族聚集的第二部落,毒物与蛇族聚集的第三部落,由骨狼一族单独设立的第四部落。 不少幼崽都听说过这位栎首领,传闻是一条十分可怕的三眼巨蟒。 放学在院子里等开饭的时候,小野猪瑟瑟发抖:“听说栎首领原型有一棵树那么粗,一顿能吃十个我……” 别的幼崽听得胆战心惊,一只鬃熊幼崽都快吓哭了:“真、真的?” 虽然知道栎首领不可能吃掉它们,但脑海中只要一想到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三眼巨蟒,足以让这一群不足三个月的幼崽害怕。 格因趴在石头上,尾巴微微甩动:“假的,十个黑卷还不够栎首领塞牙缝。” 三眼巨蟒与别的兽族不同,暴走状态下兽态体型能增大数百倍,一棵树算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小野猪身体一僵,声音颤抖:“我这么胖……十个都不够塞牙缝吗……” 予白和小狼崽趴在另一边的石头上,它微微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邬元喝完水回来,跳上石头蹲在剩余的位置上,瞥了对面一眼:“别听它们瞎说。” “栎首领,还是很……”邬元绞尽脑汁,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它只好放弃,趴下来:“总之明天规矩点,认真上课就好。” 只要不被栎首领盯上,他不感兴趣的事物基本不会搭理。 予白似懂非懂,摇着尾巴:“呜!” 第二天,内心忐忑的幼崽们来到上文化课的教室,却没有看见巨蟒。 一只蓝青蛙蹲在讲台上,清清嗓子:“大家好……“ 蓝色的小青蛙身材娇小,大概和幼崽的一只爪子一样大,身上背着一个精致的小挎包。 看起来……像一只会发声的小玩具…… 幼崽们眼睛都快直了。 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视线,蓝青蛙只想扭头逃走。 它忍住从挎包里拿出毛巾擦汗的念头,身体僵硬地蹲在原地。 一旁的兽人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来自第三部落的蓝极老师,是栎首领的助手,上午的课程就由蓝极老师来讲。” 会……会讲课的小玩具! 幼崽们仰头“呜呜”几声,用第一部落独有的方式欢迎蓝青蛙。 予白也跟着“嗷呜”,它见过这只小青蛙,就在刚来穹擎岗的那天。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坐在软垫最边缘的位置,想离讲台更近一点。 大部分幼崽都很期待,也有像邬元和格因这样比较冷静的,和谁来上课都行的小狼崽。 课程开始,兽人老师就离开了教室,并贴心地把门带上。 随着门锁扣上的声音响起,蓝青蛙深呼吸几下,抖着前肢从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 它的兽态娇小,身上的挎包和资料尺寸也极小,只有蓝青蛙自己能用。 “那个……”蓝青蛙硬着头皮,按照资料上的小字开始念,“如何分辨有毒食物及兽族……” 得知要来幼兽园讲课,蓝青蛙提前准备了这份资料。 这是它第一次来,这种事以前都是部落里另一个兽人负责。 蓝青蛙实在不想接这份差事,它知道自己长得像会动的玩具,不变成兽人形态也是有原因的。 它浑身带毒,稍不注意就会在触碰过的地方留下毒性,唯有兽态时体型最小,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奈何首领有令,不得违抗。 好在这群幼崽还算听话,虽然目光一直在它身上打转,不知道真正听进去了多少,却都乖乖坐在自己的软垫上不乱跑。 蓝青蛙松了口气,摸出小毛巾擦擦汗,继续讲课。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时兽人老师热情地留蓝青蛙和幼崽们一起吃饭。 “我看它们都很喜欢你,比以前听课都认真……” 蓝青蛙连声拒绝:“不不不不多谢好意……我自己准备了午饭,就不麻烦你们了。” 它一边说着,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举起来给兽人老师看,示意自己带了。 食盒太小,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兽人老师只好道:“好吧……下午还有半天课,您还不会回去吧?” 蓝青蛙苦涩应道:“嗯……” 部落安排的是一天,下午没有文化课,它也得继续留下来。 听说幼兽园下午的课程都是体力类,比如追逐打架什么的……蓝青蛙抖了抖身体,打算看情况不对就立马逃走。 中午等幼崽们都回了宿舍,蓝青蛙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掏出食盒。 食盒里装的是两段炸小鱼,底下垫了一层保温棉,打开盖子时还冒着热气。 蓝青蛙刚吃了一小段,视线里出现一抹金色的影子。 它连忙收起吃了一半的午饭,几步跳上前迎接:“首领。” 一条金灿灿的巨蟒从沿着院墙滑下,吐着信子:“嗯。” 这不走正门的方式让蓝青蛙忍不住想擦汗,它还以为巨蟒今天不回来,它跟在巨蟒身边:“您用过午饭了吗?” “没有,”巨蟒懒懒答道,“没胃口。” 它多数时候都没有胃口,每当这时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巨蟒都不会多瞧一眼。 蓝青蛙还想再说什么,巨蟒突然问道:“那只小抹布呢?” 小抹布?蓝青蛙苦思冥想,半晌才记起来巨蟒说的应该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崽。 后来幼崽被邬首领带走,似乎就送进了幼兽园里。 蓝青蛙上午光顾着念完资料,没怎么注意幼崽有哪些,它依稀记得最后一排,好像是有个白色的身影。 第41章 第 41 章 但予白已经背着小挎包和邬元一起进去了,??也看不见它略微不悦的神色。 周围的兽族悄悄望过来,大概都听见了予白的声音。 邬石隐隐头疼,可这场面莫非要它主动解释?说只是幼崽不懂事乱喊?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予白却不一样……它有个当首领的爹,还有个对它好的哥哥。 以前只有邬元是首领的儿子,它有身份带来的关注和压力,而予白或许正因为足够弱小,这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总的来说,幼崽们还是很羡慕予白的。 予白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边小口喝着水,小狼崽看一圈四周:“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予白,还有邬元。 邬元满不在乎:“让它们看。” 它就是要让别的幼崽都知道予白和它的关系,看以后谁敢来欺负予白。 从家里来到幼兽园,邬元心中所想已经由“让予白帮它分担点压力”迅速转变成了“要保护好予白这个弟弟”。 予白喝完了水把碗往前一推,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三只幼崽一起侧目。 是格因,它站在了另一块更高的石头上,视线在予白和邬元身上打转。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为兄弟。” 邬元懒得搭理它,扭头继续趴着休息。 小狼崽也默不作声,只有予白认认真真回答它的话:“嗯。” 格因没懂它的意思:“你嗯什么?” 予白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说:“元元是……哥哥。” 没错,它们就是兄弟。 格因差点要翻白眼了,元元哥哥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它简直想笑出声,然而心里嘲笑完,又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情绪莫名的小黑豹挨个瞪了它们一眼,扭头走了。 予白不解:“呜?” 邬元抬头看向它的背影,安抚道:“别理它。” 大不了一会儿它们再打一架,自己最近心情好,输了也没事。 然而等到了自由切磋的时候,格因却没有找邬元。 它和身边的另一只幼崽随意打了一场,就独自跑去院边趴着晒太阳。 邬元很疑惑,以为格因突然转了性。 没过多久,格因又来了。 但它要找的不是邬元,而是予白。 小黑豹越过邬元,挡在了予白面前:“你,起来。” 予白歪着脑袋,摇了摇尾巴:“呜?” 格因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打。” 打什么?打架?予白愣住了。 邬元第一个不同意,蹭的站起来:“不行,我和你打!” 格因看都不看它,目光只放在予白身上。 邬元很着急,将白团子护在身后:“它不接受!” 它就知道格因没安好心,予白要是真和它打一架,今晚别想从医疗室里出来。 格因不耐烦:“你让开,我没跟你说话。” 邬元提高音量:“我是小白的哥哥,我可以替它做主!” 予白却从邬元身后冒出半个头:“接……接受。” 邬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小狼崽都焦急道:“你不要命了?” 但予白自己接受了格因的约架,谁都无法再改变。 最后,一黑一白两只幼崽还是站在了院子中央。 一只是打遍幼兽园无敌手的裂齿豹,一只是瘦瘦小小不知种族的白团子。 谁胜谁负,一眼就能看出来。 格因的目的达到,却好像并不怎么高兴,还是臭着张黑脸:“一会儿你可别哭。” 予白蹲在原地,点点头:“嗯,不哭。” 院边的翁平也在看着这边,见到予白认认真真地回答自己不哭,哑然失笑。 这只幼崽看着弱,胆子倒是挺大的,没见它怕过什么…… 小黑豹无语片刻,深呼吸几下酝酿了一会儿。 它略有迟疑,最终只有了三成力气,迈开四肢朝予白冲过去。 邬元恨不得把予白换成自己,小狼崽随时准备着去医疗室找梨青,还有些幼崽不敢看,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然而片刻后,它们都没有见到想象中的画面。 小黑豹迅速逼近,眼看就要到跟前,予白直接一个卧倒。 地上的白团子慢吞吞翻了个身,露出粉嫩的肉垫和软软的肚子:“认……认输。”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第42章 第 42 章 都是它刚来穹擎岗那天见过的,??那只拥有一对尖牙的大黑豹,和邬元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邬元是缩小版,并且还没有长出裂齿豹标志性的尖牙。 予白这时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邬元和大黑豹的关系。 它们长得很像,??是同族,??也是家人。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而且回来之前的那两天,它也曾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提过几句,还问过予白的家在哪里,予白都没有任何表示。 小黑豹心里的委屈正是因为这个,它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和隐瞒。 邬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最先发觉的是蹲在它身边的予白。 予白歪着头凑近,抽动鼻尖,从小黑豹的眼睛里嗅到一丝水汽。 “你们先下去吧,”成年裂齿豹及时开口,抬眸,“梨青。” 梨青立即上前:“是。” 她半蹲下来,轻声喊道:“邬元,予白?” 小黑豹闷声道:“父亲,穹首领,我先回房了。” 它先一步扭头跑走,予白说不了和它一样长的句子,“呜呜”两声也跟着跑了。 梨青跟在两只幼崽后面,出了前厅顺手将门带上。 邬元头也不回,穿过走廊往自己的房间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它知道是予白,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予白在后面奋力追赶,每天下午绕着院子跑的五圈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它追不上邬元,也没有被它甩开。 前方的小黑豹猛然间停了下来,予白措不及防,一头撞过去。 邬元差点和扑过来的白团子一起栽倒,它稳住身型,往后退一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黑豹这话恶狠狠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强硬,反而带着一点颤音。 予白摇着尾巴,担忧地望着它:“呜……?” 它一眼看出邬元不开心,像每次和格因打架没赢过对方的时候一样。 梨青不知何时变回了兽态,成年裂齿豹迈着步子靠近:“邬元……” 她也发现了邬元的情绪不对,是因为不喜欢予白到这里来?两只幼崽在幼兽园里时明明关系不错的。 还是……邬元问的那一句“干儿子”? 它大概不知在哪里听到些传言,才误解了邬首领与予白的关系。 这段时间里不止幼兽园,部落别的地方也总有兽人谈论起首领带了另一只幼崽回来的事,猜测究竟是为什么。 可哪怕是邬首领自己,也不清楚狮王要将予白留下的原因。 “予白也要留在这里,”梨青柔声道,“这是狮王的意思,它来和你做个伴,后天再一起回园里上课好不好?” 她照顾着邬元的情绪,没有提邬首领,只说是狮王开口让予白留下。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除了这两只幼崽,谁都看得出来邬首领不太喜欢予白。 若不是狮王的命令,她便会将予白带回自家去。 小黑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予白凑过去蹭了蹭它的颈侧:“元……元元,不哭……” 它竟能说出“不哭”两个字了,邬元浑身一僵,推开它又羞又恼:“我没哭!” 予白点着脑袋,顺着它的话:“嗯!” 梨青还在一旁,邬元有些尴尬,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不开心和委屈也卡了回去。 它抬起爪子轻轻推了推予白:“赶紧跟我走!” 小黑豹继续快步走在前面,予白紧随其后,两只幼崽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不少,梨青也松了口气。 送它们回到房间,梨青就离开了。 临走前,她叮嘱予白:“乖乖听首领的话,后天回园时我来接你们。” 在予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成年裂齿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邬元领着予白来的是自己的房间,这里除了它自己和负责清扫的兽人,几乎没有别的兽来过,包括它的父母。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应该有人定时清扫,邬元去幼兽园几天没回来,家具和地上也没有落灰。 小黑豹关上门,快速打量一遍周围,把床边散落的几个棉布玩具叼去放好。它还小,虽不需要干扫地之类的活,房间里的东西却一直是自己整理的,这也是邬石的要求,安排过来打扰的兽人从不会动邬元的物品,就算拿起来也会按照原样放回去。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张又厚又大的软垫,一小框玩具,窗边靠墙还有一个高高的爬架。 邬元蹲在软垫前,语气复杂又冷淡:“你就先待在这里,一会儿……” 家里平时不会有谁来住,回来之前它特意看了看其他的空屋子,要么上了锁要么堆放着杂物。 应该是没有给予白另外安排房间的,邬元心想。 它的房间够大,软垫睡两三只幼崽都绰绰有余,接下来的时间予白多半都会和它待在一起。 邬元还没有适应自己多出了一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是予白,回来路上压下去的失落感又再次浮上来。 它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见予白正盯着地上的一小框玩具两眼放光。 邬元的情绪又诡异地停住了,迟疑道:“你……你想玩吗?” 予白摇着尾巴,拼命点头。 小黑豹走上前,把里面的玩具叼出来,挨个摆在地上。 见予白兴奋的模样,邬元隐约猜到:“你以前没玩过这些?” 予白低头闻一闻这个,再看一看哪个,简直移不开视线。 它摇头:“呜……” 何止没玩过,它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邬元很惊讶,和同龄的幼崽比起来,它的这些玩具算少了,而且都是最常见的一些。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几乎是一生下来,父母就会准备好玩具等一系列物品,予白好歹也是能进幼兽园的年纪了,却没玩过玩具。 小黑豹叼起一只棉布做的小鸟,向上抛甩出去。 棉布小鸟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予白湛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小鸟掉落的方向奔过去。 它试图跳起来接没接住,棉布里塞的是棉花,软软地砸在它脸上。 予白更加兴奋,叼起掉到地上的棉布小鸟回到邬元身边。 “不错,”邬元夸赞道,“差一点点就咬住了。” 它后退几步,示意这一次予白来扔,它来接:“你来。” 予白学着邬元的动作,奋力将棉布小鸟扔起来,可惜它经验不足,力气也不够,刚刚甩出去就砸回了脸上。 它并不气馁,捡起来又试了好几次,直到成功丢到远处。 小黑豹找准时机,一个干净利落的飞扑,成功在棉布小鸟落下前咬住。 这是幼崽之间最简单的游戏,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玩得乐此不疲,从房间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其他几个玩具,邬元也一并陪着予白玩了一会儿,最后两只幼崽一起爬上爬架,趴在最上方的小平台上休息。 予白下巴靠着软垫,露出舌尖散热,玩了这么久,简直比围着院子跑了五圈还累。 但它十分开心,身体的疲累掩盖不住眼里的兴奋,过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用爬架上的麻绳磨爪子。 邬元也很累,它自从进了幼兽园,就再也没玩过这些,怕父亲看见了会不高兴。 今天和予白一起疯了一阵,是它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最高兴的时候。 多一个弟弟……好像也不错。 小黑豹翻身爬起来,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予白。 太瘦了,后腿一看就没有力量,怕是和小狼崽打架都打不赢。 一身又长又软的白毛,缺乏攻击力的肉垫和爪子,尾巴总是热情地摇着,浑身上下都写着“弱小兽族”四个字。 邬元年纪虽小,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予白身上的每一处,都不讨邬石的喜欢。 或者说,就不是穹擎岗会有的兽族。 邬元这时候开始觉得奇怪起来,予白明明不是父亲心目中最完美的幼崽,甚至差得很远,为什么还要收它做干儿子? 不对,按照狮王的意思,应该还没有正式收,还得看父亲最终的意愿,目前只是将予白暂时留了下来。 小黑豹跳到予白所在的台子上,围着它打转。 予白不明所以,蹲下来:“嗷呜?” 邬元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的家人呢?不在穹擎岗吗?” 予白眨了下眼,慢吞吞地开口:“没……没有,家。” 它没有家人,大概和小狼崽一样,都是被遗弃的。 邬元一愣:“你……” 所以今天放学时,予白才想回去找小狼崽,如果不是梨青来接它,予白现在会和小狼崽待在幼兽园里。 看着予白照样摇晃着尾巴,丝毫没有因此而情绪低落的样子,邬元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先前那点关于“干儿子”的别扭感彻底消失了。 它继续围着予白转圈,又蹲坐下来看了予白半晌,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想住在这里吗?”小黑豹的尾巴尖悄悄翘起来,抬起头尽量用最冷淡的语气说,“我可以当你的哥哥。” 它看似平静,实际心里却十分忐忑,予白应该不会拒绝它吧。 至于父亲那里以后再说,它先把这个弟弟给认了。 予白眼神清澈懵懂,跟着喊了一声:“哥哥?” 它比叫元元的时候还咬字清晰,邬元就当它同意了,矜持道:“嗯。” “以后在幼兽园,谁敢欺负你,我就揍它,”邬元心里默念,格因也不例外,“你还可以住我的房间,我的玩具就是你的玩具。” 予白的双眼逐渐亮起,原来哥哥是这个意思。 “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邬元继续道,“就是刚才你见过的邬首领。” 那只大黑豹!予白开始兴奋,结结巴巴道:“家、回……回家。” 是不是以后每次幼兽园放假,它都可以跟着邬元回来,这里就是它新的家。 邬元能听懂予白的意思,点头:“对。” 予白开心的不得了,凑过去蹭着小黑豹:“元元……哥哥。” 邬元耐心纠正:“叫哥哥就行了,不要叫元元哥哥。” 不然听着怪怪的……不够符合哥哥这个身份。 予白乖巧道:“哥哥。” 邬元终于满意了,领着予白跳下爬架,一起趴在软垫上。 它们回来之前已经在幼兽园的食堂吃过了晚饭,一会儿自己熄灯睡觉就行。 只要别玩得太晚,父亲一般不会过来提醒它,邬元都习惯了。 新有了一个弟弟,邬元决定把身上的担子分一点过去,让予白和自己一起努力。 “父亲不喜欢没用的兽族,”邬元语气严肃,“我们要好好学习和训练,不惹父亲生气。” 予白似懂非懂,点头:“嗯!” 天色渐渐暗下,外面院子和走廊的灯已经熄灭。 时候不早了,予白却睡不着,还处于兴奋和开心的状态。 它和邬元挨在一起,和独自睡在小窝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然而予白在这时又想起了小狼崽。 “哥哥……”予白翻了个身,肉垫从侧面按在小黑豹身上,“短短……” 邬元也没睡着,它睁开眼:“短尾?” 这个时间,小狼崽大概独自睡在空旷的宿舍里,等明天天一亮,还不知道有没有兽族给它送食物。 从前邬元和小狼崽不熟,不怎么关注它的情况。 现在有了予白这个弟弟,并且予白和小狼崽的身世相似,都极有可能是被遗弃的。 邬元心疼予白,自然也会心疼小狼崽。 小黑豹侧过身,爪子在予白身上轻轻拍了拍:“我明天让一个兽族给它送点吃的过去。” 身为首领的儿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呜……”予白含糊地应了声,困意汹涌来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翻身动了动,很快睡着了。 — 第二天,予白准时被喊起来吃早饭。 邬石经常不在家,家里有专门负责给邬元做饭的兽族,得知予白的到来,准备了两份食物。 予白跟着邬元去饭厅,直到吃完了有陌生兽人过来收走食碗,它都没有再见到邬元的父亲。 邬元对此习以为常,领着予白在家里各处逛了一圈,想带它熟悉熟悉环境。 予白记性还不错,走一遍就基本认得路,知道邬元的房间在哪里。 中午,又是同一个兽人为它们端来饭菜。 吃饭前,邬元在门口和一个兽人交谈几句,走进来:“看来母亲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它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等到放假,却连面都见不上。 予白歪着头重复:“母亲?” 自邬元记事起,母亲比它当首领的父亲还要忙,一旦回家,还总是和父亲吵架。 第43章 第 43 章 切磋是今天的最后一项课程,??完成之后幼崽们又可以开始自由活动,等待着晚上开饭。 还有一些幼崽精力旺盛,还要再找几只别的幼崽打架。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不会又要给予白偷偷开小灶吧?它赶紧碰了碰身旁的小豹子:“格因,梨老师来了!她把小废物带走了!” 小黑豹正和别的幼崽一起练习咬合力,没空管这个,小野猪在原地独自干着急。 它环顾四周,干脆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宿舍,梨青将竹编小窝放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予白从她怀里下来,跳进小窝,用爪子踩了踩里面的软垫。 现在天气不冷,幼崽们的小窝里统一用的都是耐脏的布垫,予白这一个她刻意在底下多铺了一点棉花,睡起来更软。 小窝边缘刻着“予白”两个字,予白用爪子碰了碰,扭头看向旁边的小窝,上面刻着“短尾”。 予白还不认识字,它凑近嗅了嗅,在旁边的小窝里嗅到熟悉的气息。 “以后中午和晚上,都要在这里睡觉,”梨青一边说,一边摸着予白背部的软毛,“要听翁老师的话,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我不能随时过来看你……” 再过几天,就是幼崽们回家的日子,还不知道那时候予白要怎么办。 是被邬首领带回去,还是留在园中。 要是留下来,她倒是可以把予白带回家照顾一天…… 予白乖乖蹲在小窝里,认真听着梨青的话,在她指尖上舔了舔。 它舌头上长着细小的倒刺,这一点与裂齿豹的特征相同。 梨青也有个儿子,年龄比予白大了不少,正是叛逆头疼的时候。 此时遇见一只乖巧听话的幼崽,母爱顿时泛滥。 她低头从身上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在予白的窝里:“一点小零食,留到饿的时候吃。” 里面装的是一些肉干,她特意挑了最软的部位,像予白这么小的幼崽也能吃。 在幼兽园里吃饭基本靠抢,梨青担心予白抢不过别的幼崽,饿着肚子更难捱。 虽然邬首领有过命令,让她不许给予白特殊待遇,可面对这么一只瘦小的幼崽,她怎么也狠不下心。 先不说以后,现在她能帮的就尽量帮一点,平时在园里的学习,还得靠予白自己。 予白低头嗅了嗅油纸包,想把这包东西先藏起来。 有了下午和晚上的经历,让它明白食物是需要争抢的,让别的幼崽看见它有吃的,大概也想来抢走。 而且就算它不打算吃独食,那么多幼崽,油纸包里的食物肯定不够分。 还有小狼崽晚上分给它半碗食物,它一定也没吃饱,自己得给它留着。 予白安静思索片刻,用爪子将小窝里的软垫刨起来,再把油纸包藏在最 厚厚的棉花和软垫盖住油纸包,也盖住了一丝淡淡的食物香气。 梨青看着予白的动作,摸着它的头顶夸赞:“真聪明。” 快到幼崽们睡觉的时间,梨青该离开了。 予白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在门口碰见了慌慌张张溜走的小野猪。 小野猪是偷偷跟过来的,它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在门口张望。 它看见梨青给予白做了新的小窝,刚好放在后方的空位子上,后来梨青背对着门口挡住了视线,小野猪没看见被予白藏起来的油纸包。 它还不死心,不愿意就此离开,结果没来得及躲藏好,就这么被发现了。 “黑卷,”梨青出声叫住它,“见了我跑什么?” 小野猪只好停下来,硬着头皮转身:“梨老师,我……我路过……” 这只小野猪总是去厨房偷吃,被梨青逮住了两三次,念在它年纪小才没有责罚。 梨青知道黑卷有点怕自己,见它模样还算规矩,点点头:“去吧。” 小野猪如释重负,扭头赶紧溜走。 — 夜里,院子内外的灯依次亮起,翁平准时过来,督促幼崽们去睡觉。 予白和小狼崽一起回到宿舍,小狼崽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新小窝。 刚刚梨青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看着明显更加结实的边框和厚厚的垫子,小狼崽沉默地蜷缩在自己窝里睡下。 能睡在小狼崽身边,予白倒是很开心,将小窝往里推了推,也跳了进去。 等所有的幼崽睡下,翁平熄灭房间和院子里的灯,关好门离开。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四周安静,偶尔传来翻身或说梦话的声音。 予白没睡着,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一阵饿意也在此时袭来。 它无声坐起来,伸出一只前爪,轻轻碰了碰一旁的小狼崽。 小狼崽这时候也没睡着。 它晚饭让予白吃了一半,也确实在饿。 但这不是重点,临睡前它见了予白那个精心布置过的小窝,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予白为什么能获得优待?是它长得比较可爱吗? 小狼崽并没有嫉妒或是气愤不平,只觉得羡慕。 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然它的尾巴也不会断掉一截,孤零零地被送进这里。 它背对着予白躺着,突然身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 小狼崽扭头看过去,果然是予白,它也没有睡。 予白兴奋地摇着尾巴,悄悄翻起软垫,叼出藏在下方的油纸包。 小狼崽抽动鼻尖,嗅到一丝香气,眼神微微发亮。 别的幼崽都在熟睡中,予白叼着油纸包跳出小窝,回头看向小狼崽,示意它跟上自己。 在宿舍里吃东西风险太大,万一把别的幼崽吵醒了就不好了,它们得去外面。 小狼崽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上。 一白一棕两只幼崽一前一后,悄无声息接近房门。 临近窗边的一个小窝里,黑卷半睁着眼睛坐起来,想去一趟茅厕。 它打着哈欠,正好看见房门打开,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出去。 小野猪一愣,转头看向角落,予白的窝里果然空荡荡的,旁边那只断尾巴的狼崽也不见了。 结合晚上梨青来给予白送小窝的时候,在宿舍里单独待了那么久,小野猪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它瞌睡顿时消散,茅厕也不去了,当即跟了过去,想看看予白和小狼崽究竟去外面干什么。 予白来到走廊的角落,放下口中的油纸包,对着身后跟上来的小狼崽“呜呜”几声。 小狼崽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压低声音猜测:“是梨老师给你的?” 予白点头,用爪子扒拉着油纸包,拆开封口。 里面是一些特制的肉干,诱人的香气一下子散发在空气中。 小狼崽暗自咽口水,看向予白。 予白将肉干推到小狼崽面前,让它先吃。 小狼崽低头咬住一根,又推回给予白。 梨青果然对予白很不错,真让它羡慕,不过予白能记得它的好,也把食物分给它,小狼崽不久前心里的那点不是滋味,立马就消失了。 两只幼崽一起埋头苦吃,这时走廊里突然又传来另一个微弱的脚步声。 予白紧张地转头,发现是名字叫黑卷的小野猪。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小野猪眼神不善,很快闻到了香味。 它抽动鼻尖,不由自主地往前:“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小狼崽爪子按住油纸包,随时准备把没吃完的裹起来跑路。 予白舔舔嘴唇,扭头从油纸包里叼了一根肉干,送到小野猪面前。 看见肉干,小野猪眼睛都快直了,不敢置信:“给、给我的吗?” 予白轻轻点头,小野猪一口接住肉干,几下吞进肚子里。 它意犹未尽,再次看向予白时,竟有些激动和羞涩。 小野猪一边“哼哼”,凑上前来蹭了蹭予白的耳朵,扭捏道:“你真好。”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第44章 第 44 章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黑喜鹊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清清嗓子:“算了,你……” 不等它说完,予白往前挪了一点,抬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颈侧。 一块小小的木牌从它厚实的颈部毛发中露了出来,上面隐约刻着字。 予白“呜呜”两声,示意黑喜鹊来看。 第45章 第 45 章 白团子四脚朝天,??一对软塌塌的耳朵贴着地面,尾巴晃了晃。 格因及时停了下来,差点没稳住身体和予白倒在一起。 它难以置信,??呆呆道:“你说什么?” 予白以为格因没听清,??微微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认输。” 它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翁平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去。 算了……这么小一只幼崽,??要是真和格因打架受了伤,也怪可怜的。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咦?”一只黑喜鹊突然疑惑地出声,因为太过惊讶,直接用了通用兽语,“怎么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只白色的毛团子正努力奔跑,与前方一只幼崽的距离却越拉越远,速度明显跟不上。 予白这时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邬元和大黑豹的关系。 它们长得很像,是同族,也是家人。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第46章 第 46 章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但当着首领小儿子的面,她们不好多问什么,很快收回视线。 邬元后腿上的伤口擦了点药,最后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好。 小狼崽的伤更轻,女兽人半天才看出它侧脸的毛发有点乱,用热毛巾擦了擦。 处理好后,三只幼崽就可以走了,要是还伤口还不舒服,随时都能再过来。 邬元跳下软垫,站在两名女兽人面前,欲言又止。 它想问问她们,父亲的干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豹别别扭扭,怎么也问不出口,它不想让谁知道它很在意这件事。 最后它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女兽人道谢后,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医疗室。 路上小黑豹心事重重,没能见到梨青,予白也有点闷闷不乐。 小狼崽沉默地走在它们中间,突然听小黑豹说:“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到时所有的幼崽都会被父母接回家,休息一天再回幼兽园学习。 这下轮到小狼崽不高兴了,它没有父母,那天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 第47章 第 47 章 食魔鹫看向裂齿豹,??希望它再想刚才那样出言阻止。 裂齿豹看向幼崽的眼神十分嫌弃,完全不想把这样的兽族放进自己的部落,却依旧尊重狮王的决定:“可以。”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后方的亲属栏,则写着“无”。 拥有了名字的予白翻身爬起来,想去扒拉女兽人腿边盆里的热水。 女兽人将它制止,它又舔了舔爪子,蹭着女兽人手上湿漉漉的水汽。 “是不是饿了?”女兽人抱着它出了房间,往厨房的方向走,“别着急”。 第48章 第 48 章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而且回来之前的那两天,它也曾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提过几句,还问过予白的家在哪里,予白都没有任何表示。 小黑豹心里的委屈正是因为这个,它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和隐瞒。 邬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最先发觉的是蹲在它身边的予白。 予白歪着头凑近,抽动鼻尖,从小黑豹的眼睛里嗅到一丝水汽。 “你们先下去吧,”成年裂齿豹及时开口,抬眸,“梨青。” 梨青立即上前:“是。” 她半蹲下来,轻声喊道:“邬元,予白?” 小黑豹闷声道:“父亲,穹首领,我先回房了。” 它先一步扭头跑走,予白说不了和它一样长的句子,“呜呜”两声也跟着跑了。 梨青跟在两只幼崽后面,出了前厅顺手将门带上。 邬元头也不回,穿过走廊往自己的房间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它知道是予白,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予白在后面奋力追赶,每天下午绕着院子跑的五圈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它追不上邬元,也没有被它甩开。 前方的小黑豹猛然间停了下来,予白措不及防,一头撞过去。 邬元差点和扑过来的白团子一起栽倒,它稳住身型,往后退一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黑豹这话恶狠狠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强硬,反而带着一点颤音。 予白摇着尾巴,担忧地望着它:“呜……?” 它一眼看出邬元不开心,像每次和格因打架没赢过对方的时候一样。 梨青不知何时变回了兽态,成年裂齿豹迈着步子靠近:“邬元……” 她也发现了邬元的情绪不对,是因为不喜欢予白到这里来?两只幼崽在幼兽园里时明明关系不错的。 还是……邬元问的那一句“干儿子”? 它大概不知在哪里听到些传言,才误解了邬首领与予白的关系。 这段时间里不止幼兽园,部落别的地方也总有兽人谈论起首领带了另一只幼崽回来的事,猜测究竟是为什么。 可哪怕是邬首领自己,也不清楚狮王要将予白留下的原因。 “予白也要留在这里,”梨青柔声道,“这是狮王的意思,它来和你做个伴,后天再一起回园里上课好不好?” 她照顾着邬元的情绪,没有提邬首领,只说是狮王开口让予白留下。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除了这两只幼崽,谁都看得出来邬首领不太喜欢予白。 若不是狮王的命令,她便会将予白带回自家去。 小黑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予白凑过去蹭了蹭它的颈侧:“元……元元,不哭……” 它竟能说出“不哭”两个字了,邬元浑身一僵,推开它又羞又恼:“我没哭!” 予白点着脑袋,顺着它的话:“嗯!” 梨青还在一旁,邬元有些尴尬,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不开心和委屈也卡了回去。 它抬起爪子轻轻推了推予白:“赶紧跟我走!” 小黑豹继续快步走在前面,予白紧随其后,两只幼崽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不少,梨青也松了口气。 送它们回到房间,梨青就离开了。 临走前,她叮嘱予白:“乖乖听首领的话,后天回园时我来接你们。” 在予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成年裂齿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邬元领着予白来的是自己的房间,这里除了它自己和负责清扫的兽人,几乎没有别的兽来过,包括它的父母。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应该有人定时清扫,邬元去幼兽园几天没回来,家具和地上也没有落灰。 小黑豹关上门,快速打量一遍周围,把床边散落的几个棉布玩具叼去放好。它还小,虽不需要干扫地之类的活,房间里的东西却一直是自己整理的,这也是邬石的要求,安排过来打扰的兽人从不会动邬元的物品,就算拿起来也会按照原样放回去。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张又厚又大的软垫,一小框玩具,窗边靠墙还有一个高高的爬架。 邬元蹲在软垫前,语气复杂又冷淡:“你就先待在这里,一会儿……” 家里平时不会有谁来住,回来之前它特意看了看其他的空屋子,要么上了锁要么堆放着杂物。 应该是没有给予白另外安排房间的,邬元心想。 它的房间够大,软垫睡两三只幼崽都绰绰有余,接下来的时间予白多半都会和它待在一起。 邬元还没有适应自己多出了一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是予白,回来路上压下去的失落感又再次浮上来。 它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见予白正盯着地上的一小框玩具两眼放光。 邬元的情绪又诡异地停住了,迟疑道:“你……你想玩吗?” 予白摇着尾巴,拼命点头。 小黑豹走上前,把里面的玩具叼出来,挨个摆在地上。 见予白兴奋的模样,邬元隐约猜到:“你以前没玩过这些?” 予白低头闻一闻这个,再看一看哪个,简直移不开视线。 它摇头:“呜……” 何止没玩过,它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邬元很惊讶,和同龄的幼崽比起来,它的这些玩具算少了,而且都是最常见的一些。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几乎是一生下来,父母就会准备好玩具等一系列物品,予白好歹也是能进幼兽园的年纪了,却没玩过玩具。 小黑豹叼起一只棉布做的小鸟,向上抛甩出去。 棉布小鸟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予白湛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小鸟掉落的方向奔过去。 它试图跳起来接没接住,棉布里塞的是棉花,软软地砸在它脸上。 予白更加兴奋,叼起掉到地上的棉布小鸟回到邬元身边。 “不错,”邬元夸赞道,“差一点点就咬住了。” 它后退几步,示意这一次予白来扔,它来接:“你来。” 予白学着邬元的动作,奋力将棉布小鸟扔起来,可惜它经验不足,力气也不够,刚刚甩出去就砸回了脸上。 它并不气馁,捡起来又试了好几次,直到成功丢到远处。 小黑豹找准时机,一个干净利落的飞扑,成功在棉布小鸟落下前咬住。 第49章 第 49 章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记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记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但当着首领小儿子的面,她们不好多问什么,很快收回视线。 邬元后腿上的伤口擦了点药,最后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好。 小狼崽的伤更轻,女兽人半天才看出它侧脸的毛发有点乱,用热毛巾擦了擦。 处理好后,三只幼崽就可以走了,要是还伤口还不舒服,随时都能再过来。 邬元跳下软垫,站在两名女兽人面前,欲言又止。 它想问问记她们,父亲的干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豹别别扭扭,怎么也问不出口,它不想让谁知道它很在意这件事。 最后它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女兽人道谢后,三只幼崽结伴离开医疗室。 路上小黑豹心事重重,没能见到梨青,予白也有点闷闷不乐。 小狼崽沉默地走在它们中间,突然听小黑豹说:“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到时所有的幼崽都会被父母接回家,休息一天再回幼兽园学习。 这下轮到小狼崽不高兴了,它没有父母,那天只能孤独地留在这里。 它默不作声,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予白“嗷呜”一声,尾音朝上。 “我不想回家,”小黑豹自顾自道,“万一看见那个什么干儿子……” 它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没有谁能理解和体会它的心情。 邬元转移话题:“予白,你也要回家吧?” 它还不知道予白是谁家的幼崽,好像没有听说过穹擎岗有白色毛发的兽族…… 邬元脚步微顿,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它从来没有将予白和“父亲新收的干儿子”联系在一起过,所以即使觉得予白这样的兽族出现在穹擎岗很奇怪,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予白的尾巴晃了晃,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它也要回家吗?回哪里去? 小狼崽此时在一旁插话:“予白是不是梨老师的亲戚?” 第50章 第 50 章 穹擎岗,大量凶残猛兽的聚集地。 寻常兽类没点胆子,根本不敢踏足半步,连只飞鸟都要绕道而行。 这天,两只鬃熊在领地内巡逻,经过外围最荒凉的地带时,发现了一团白色的物体。 在枯黄交错的杂草当中,这团白色十分显眼,毛茸茸的。 鬃熊之一停下脚步,警惕道:“什么东西?”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记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记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捡到的幼崽?” 蟒蛇明显对鬃熊话里的幼崽起了兴趣,摆动蛇身缓缓滑下石床。 鬃熊半跪下来,压低脊背。 蟒蛇逐渐靠近,来到鬃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白色毛团子。 这时幼崽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连爪子都还没长齐……肉质一定很嫩。 蟒蛇垂下头颅,目光从幼崽身上转一圈,吐了吐信子:“不如给我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它说话时,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三只冰冷猩红的瞳孔近在咫尺,蛇信子从幼崽身前掠过,一张口就能直接将它整个吞入腹中碾碎。 来自危险凶兽的意图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鬃熊都忍不住感到惧怕。 幸好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每天规规矩矩地跟着族里的成年兽人从不乱跑,不然哪天……都不知道。 然而幼崽与三眼巨蟒默默对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感。 它身体被鬃熊抓住,只有四肢能动弹,抬起一只瘦弱的爪子,无声拍在巨蟒的吻部。 周围一片死寂,几道极轻的抽气声响起。 鬃熊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感到不妙。 但他不敢抬头,听见幼崽软乎乎的声音:“嗷呜?” 肉垫贴着鳞片,触感十分奇妙,幼崽觉得好玩,又拍了几下。 不仅如此,它还努力伸长爪子,想碰一碰巨蟒的眼睛。 幼崽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猩红的瞳孔在它眼里就像漂亮的红宝石。 周围的兽人全都吓得不敢看,另一只鬃熊跪在后方的位置,忍不住悄悄往后挪。 栎首领发起怒来恐怖至极,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被波及到。 至于那只胆大包天的幼崽……鬃熊心里默默叹息。 活是活不成了,但比起在荒郊野外冻死,能被栎首领吃掉,也算是它的福气…… 巨蟒眼底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与幼崽湛蓝的眸子对视。 幼崽摇晃着尾巴:“呜……”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发生。 蟒蛇的头颅退开,吐了吐信子:“有趣。” 它话里竟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像是当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并没有发怒。 众兽既惊讶又疑惑不解,唯独巨蟒身后一只小小的蓝青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它背上背着一记个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小方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巨蟒没有吃掉幼崽,说明已经对它失去了作为食物的兴趣,但栎首领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幼崽尚在懵懂当中,巨蟒离开了它还有些不舍,挥动着前爪:“嗷呜……” 这时,议事厅内传来一阵骚动,一只黑脊狗被扔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随后另一个身影飞扑而上,利爪狠狠踩在黑脊狗的后背,压得它喘不过气。 “回去告诉你的首领,”身型高大健壮的黑豹比爪下的黑脊狗足足大了两圈,一对狰狞的尖牙暴露在外,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穹擎岗不收无信之徒。” 黑脊狗呼吸艰难,颤抖着说道:“是……我们无意冒犯,请您息怒……” 议事厅内又走出另外几个身影,有个兽人身穿大红色长袍,一串五颜六色的珠子绑在腰间,还戴着一顶深紫色的帽子,上面点缀着几根鹅黄色的羽毛。 兽人走在前面:“你别真把它给弄死了……” 他身后是一只灰狼,左眼浑浊无光,有一道疤痕从额间一直延伸到眼下,体型与裂齿豹相等。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只独角雄狮,它的身躯更为庞大,深棕色的鬃毛长至胸部,气势威严沉稳。 独角狮王一出现,周围所有的兽族垂下头,齐声:“首领。” 裂齿豹松开爪下的黑脊狗,冷声道:“滚。” 黑脊狗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草草低头行礼,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逃走。 一身花花绿绿的兽人见它那样子,出声嘲笑:“就这胆量,也敢独自来穹擎岗。” 裂齿豹盯着黑脊狗越来越远的背影,十分不屑:“废物。” “不必再管它们一族,”狮王开口,“例会已结束,无事便各忙各的去吧。” 一直沉默无言的灰狼抬脚就走,这时身旁的兽人眼尖,看见蟒蛇和两只半跪在地的兽人鬃熊在一起,眯着眼睛看过去:“栎首领,你在那里做什么?” 几个首领之间也同样使用尊称,这是狮王的规矩。 蟒蛇缓缓游过来:“他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幼崽,正要向狮王通报。” 它半句不提刚才想吃掉幼崽的事,身后的蓝青蛙跳着跟上,又擦了擦额上的汗。 “幼崽?”裂齿豹抬起下巴,“带上来看看。” 鬃熊起身上前,将手里的幼崽放在地上,后退几步重新半跪下来。 又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幼崽打量四周:“呜?” 几个庞然大物朝它靠近,投下的阴影将它小小的身躯笼罩。 一条三眼巨蟒,一只裂齿豹,和一只独角雄狮,还有一个打扮奇怪的兽人。 幼崽一下子看花了眼,不知是害怕还是迷茫无措,仰着头安静蹲在地上。 狮王一眼看出幼崽拥有兽人血脉,不是寻常的兽类,立即让手下的兽人把已经走远的灰狼叫回来。 等灰狼不情不愿地回来,狭窄的空间里又挤进一只巨兽。 狮王打量着幼崽周身,记它见过不少兽人种族,竟然认不出幼崽属于哪一族类。 既然是穹擎岗内捡到的,狮王出声询问:“这是哪个部落的?” 裂齿豹的目光从幼崽又白又软的毛发和软塌塌的耳朵上掠过,看它连蹲都蹲不稳,眼神无比嫌弃:“我等族中,没有这么弱小的兽。” 灰狼默不作声,蟒蛇吐着信子:“垣首领,这不会是你们抓回来的吧?” 打扮奇怪的兽人当即怒道:“我抓别人家的幼崽回来做什么?而且这是活的,我可不收!” 他是一只食魔鹫,手底下管理的部落都是天上飞的,幼崽莫名其妙出现在荒凉偏僻的后山,的确只有鸟族最方便做这事。 但食魔鹫的习性与普通秃鹫相近,幼崽若是食物,就不会活着进入穹擎岗。 食魔鹫话里的意思,他既然不吃,幼崽对他也不会有别的用处。 “唔,”巨蟒若有所思,“这只幼崽身上的白毛可真是漂亮,又长又密,万一垣首领想再做一顶新的帽子呢?” 食魔鹫面容一下子变得扭曲,他最讨厌有别的兽内涵自己秃顶。 尤其是巨蟒,它明明也是个秃子,却拥有一身漂亮的鳞片。 食魔鹫撩起袖子,咬牙切齿:“是不是想打架?” 无兽在意的角落,蓝青蛙擦汗的前肢微微颤抖。 它捏紧挎包,只盼着蟒蛇能赶紧办完事离开这里,别再招惹其他首领了。 狮王无奈道:“行了。” 食魔鹫和三眼巨蟒立刻闭嘴,裂齿豹在一旁看热闹,只有灰狼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转头望向远方。 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幼崽望向最后出声的狮王。 它十分努力地仰着头,看见一大圈蓬松的鬃毛。 幼崽叫了一声,迈着四肢走到狮王跟前,抬起爪子挥了挥。 它明显对狮王的鬃毛很感兴趣,可惜它实在太小了,即使立起来也够不到。 周围的几只兽默默看着幼崽的动作,再悄悄看一眼狮王的脸色。 蟒蛇轻笑道:“我就说这团东西挺有趣。” 蓝青蛙疯狂擦汗,那是幼崽!不是团东西! 幼崽就在脚边,稍不注意就容易被踩到。 狮王扬起前爪,将幼崽慢慢推了回去。 它的动作还算轻柔,幼崽依旧稳不住身体,倒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腹部:“嗷呜……” 狮王沉思片刻:“不如就让它留在穹擎岗。” 裂齿豹第一个不同意:“为何?这并不是在岗内出生的幼崽。” 食魔鹫自顾自整理腰带,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只管会飞的兽族。 “此兽具有兽人血脉,不能随意处置,”狮王说道,“若是与同族走失,对方或许会找过来。” 裂齿豹不说话了,狮王不愿无故伤害其他种族,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第51章 第 51 章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不会又要给予白偷偷开小灶吧?它赶紧碰了碰身旁的小豹子:“格因,梨老师来了!她把小废物带走了!” 小黑豹正和别的幼崽一起练习咬合力,没空管这个,小野猪在原地独自干着急。 它环顾四周,干脆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宿舍,梨青将竹编小窝放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予白从她怀里下来,跳进小窝,用爪子踩了踩里面的软垫。 现在天气不冷,幼崽们的小窝里统一用的都是耐脏的布垫,予白这一个她刻意在底下多铺了一点棉花,睡起来更软。 第52章 第 52 章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第53章 第 53 章 小野猪急了,??“哼哼”两声:“绝对没看错!” 不怪它们如此在意,这一届幼兽的年龄相差无几,都在半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算是互为竞争对手。 幼兽园中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们以后在族中的未来,??是被首领看中重点培养,还是默默无闻勉强混口饭吃。 它们都还小,对父母的叮嘱似懂非懂,??只知道要在各种学习上次次拼个前三。 而一份蛋奶羹,??在它们眼里就是只属于前三的荣誉奖章。 现在这个奖章,疑似被一只来历不明,??看起来还十分弱鸡的幼崽给私吞了。 站在前排的成年鬃熊拍着地面:“安静!” 小野猪立刻闭了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鬃熊的目光在两排幼崽当中环视一圈,??才去了女兽人的方向。 “翁老师,”女兽人喊道,将怀里的予白捧起来,“这是今天刚入园的幼兽,??半个月大。” 翁平变成兽人形态,低头看着眼前白色毛团子,??眉间皱起:“梨总管,这是……” “是首领带回来的,??”梨青解释道,压低声音,??“说先放在幼兽园,我已经做好了登记。” “原来就是它?”翁平想起来了,??上午是听见有人提起这事。 年纪倒也合适,??但这只幼崽看着……有点弱啊。 梨青点头:“是。” 予白吃饱喝足后睡了一觉,??被抱起来带走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才彻底醒了,晃了晃悬在空中的爪子。 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予白仰着头:“嗷呜?” “还不会兽语?”翁平双手背在身后,“若确定满了半个月,可以留下。”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出生半个月已经能够正常交流,只是要等到真正成年,激发体内兽人血脉的时候还早得很。 也有一小部分幼崽开口说话的时间,比同龄的兽晚一些,但已满半个月,听话学习是没问题的。 梨青又点点头:“满了。” 予白的体型是要小一些,年龄却是到了的,而且只多不少,女兽人给它清理身体的时候看过牙齿,估摸着或许有二十天了,不过最后还是在名册上写的十五天。 翁平应道:“好,那就放下吧。” 梨青半蹲下来,将予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顶:“在这里好好听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幼兽们晚上也会在园里睡觉,到时她再来看看予白,给它安排一个床铺。 她虽为幼兽园的总管,却不负责教导和干涉幼崽们的学习,把予白交给翁平后,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予白知道梨青要走了,蹭着她的手,不停摇着尾巴:“呜……” 望着瘦小白净的毛团子,再看看后方两排黑压压的幼崽,梨青对予白以后的状况很是担忧。 然而她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忍着不舍转身离去。 翁平变回了兽态,一对宽厚的熊掌踏在地面:“走吧,予白。” 听见它喊自己的名字,予白立刻扭头,小跑着跟在鬃熊身后。 来到院子里,予白蹲在鬃熊身边,面对前方投来的十几道目光。 眼前的这些……全是幼崽。 看着都比它大一些,但的确是幼崽没错,基本都是部落中的三大兽族。 裂齿豹,黑蹄野猪,鬃熊。 面对这么多同龄幼崽,予白有些兴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它摇着尾巴,仰头看向身旁的鬃熊,等待着它同意自己去和对面的幼崽们一起玩。 鬃熊拍拍地面,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予白,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予白,种族……” 它不知道予白的种族,梨青刚才也没有说,鬃熊低头看向予白。 白色毛团子和体型硕大的鬃熊默默对视,予白一对前爪在地上踩了踩,不明所以:“呜?” 差点忘了它还不会说兽语……鬃熊抬头示意:“好了,到队伍里去吧。” 鬃熊故意没有说让予白站在哪个位置,看它独自迈步上前,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的幼崽个子比第一排的矮,最边缘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空缺,予白就停在那里,学着其他幼崽的姿势蹲好。 鬃熊暗自点头,看来还挺聪明的。 排在予白身边的是一只棕色的狼族幼崽,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小,尾巴略短,顶端似乎断了一截。 小狼崽对予白并不感兴趣,前排有许多偷偷转过来打量予白的目光,它离予白最近,都没有扭头看它一眼。 予白还没有从加入一群幼崽当中的兴奋回过神,就听见鬃熊在前方道:“先跑五圈。” 幼崽们立刻起身,两排队伍连在一起成了一排,绕着院子外围奔跑。 予白排在最后一个,它紧跟着队伍,这时候才意识到来这个地方,不止是和幼崽们一起玩的,还要听从指令完成别的“任务”。 整个院子面积不小,跑五圈对一群幼兽来说不算轻松,而且幼崽们体力各有差异,一开始整整齐齐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有的轻轻松松超过了前排,体力差一点的慢慢落后。 鬃熊对此习以为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情况:“都麻利点,先跑完的先休息。” 予白虽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迈着小短腿跟着队伍奔跑。 但它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类耗费体力的训练,才跑了半圈就已经跟不上了,和前面的小狼崽距离越来越远。 鬃熊看在眼里,也不意外,甚至觉得予白坚持不了两圈。 它也不会念在予白第一天进幼兽园,就给它特殊优待,该跑几圈就跑几圈,所有幼崽都是这么过来的。 很快,最前方的小黑豹追赶上来,即将超过还没跑完第一圈的予白。 经过予白身侧时,小黑豹故意放慢了速度,眼神余光里露出一丝轻蔑:“哼。” 它的声音很轻,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 予白却丝毫没有被挑衅的自觉,反而十分羡慕,它也想像这只小豹子一样快。 它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继续奋力追赶。 当予白跑第二圈时,小黑豹又追了上来。 白色的毛团子就在前方,得从一旁绕过去。 然而小黑豹速度不减,直直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予白。 一旦撞上,予白一定会摔得很惨。 就在这时,一旁冲出另一个棕色的影子将予白扑倒在地,躲开了身后的小黑豹。 失去了目标,小黑豹毫无阻拦地冲到了前面。 它停下脚步,扭头看见和予白一起倒在旁边的小狼崽。 不远处的成年鬃熊似乎在看着这边,小黑豹不敢再做什么,继续跑完自己的五圈。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予白。 它沉默不语,随后转身走了。 予白累成了一滩,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看着小狼崽走远,下意识起身,迈着酸软的四肢追上去。 小狼崽见予白靠近,和它一起并肩往前,脚步不停:“不用跑那么快。” 它望着前方,一边和予白说话:“走完五圈都行。” 只有五圈这个强制性的要求,如果有幼崽体力不支,完成的速度慢一点也是可以的。 予白似懂非懂,回应了一声:“嗷呜!” 它已经很累了,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小狼崽看它一眼,将前进的速度放得更慢了一些。 两只幼崽走在一起,小狼崽比予白高一点点,棕色的毛发和别的幼崽都不像,这一点倒是和予白相似,它们都不是部落的三大兽族之一。 除此之外,小狼崽也很瘦弱,它毛发不如予白的蓬松,细细的四肢远比不上别的幼崽。 小狼崽的话很少,接下来的几圈一直沉默,予白就这么跟着它,顺利跑完了五圈,虽然中途有停下来休息片刻,也有慢悠悠地走路。 但予白的表现,还是出乎翁平的意料,它以为予白根本坚持不下来。 予白和小狼崽是最后两个跑完的,等它们停下来,鬃熊才宣布可以开始自由活动,休息或者喝水。 鬃熊说完就离开了院子,小狼崽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独自往角落的方向去。 予白还没来急的跟上,几只幼崽拦住了它的去路。 为首的小黑豹眼神不善:“你是谁家的?” 这么弱,还要送进幼兽园里来。 一只黑蹄野猪幼崽在它身边,正是中午撞见予白在厨房吃蛋奶羹的那只,它语气愤愤:“它不会是梨老师的私生子吧?” 小黑豹抬起爪子拍了它一下:“蠢货,梨老师是裂齿豹,能有白色的私生子吗?” 小野猪埋着头支支吾吾,又说:“可是我就是看见了!” 野猪的视力都不太好,它害怕小黑豹不相信它,觉得它在胡说八道。 小黑豹蹲坐在地,亮出爪子舔了舔:“喂,问你话呢。” 刚才跑圈的时候,它就想给予白一个下马威,让它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就算没有那份蛋奶羹它也会这么做。 结果半路被那只断尾给搅合了…… 其他的幼崽注意力都在它们这边,有好奇的,也有在看热闹的。 小黑豹抬着头,眼神余光落在另一只小豹子身上。 然而另一边的小豹子低头喝水,对别处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予白歪着头:“嗷呜。” 它摇摇尾巴,凑近小黑豹嗅了嗅,还想蹭蹭它的胡子。 予白不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它才第一天来这个地方。 它很想和这群幼崽一起玩,本能地表达着自己的友善。 小黑豹吓了一跳,根本没料到予白会靠近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还有许多幼崽看着,小黑豹顾及颜面,赶紧稳住身形。 “别想套近乎,”它做出凶狠的样子,露出还没长好的尖牙,“我才不喜欢小废物。” 跑个五圈都要花那么长的时间,予白和那只断尾一样,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以予白的状况,小黑豹不怕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它还是这群幼崽当中的佼佼者。 唯独小野猪所说的让它有些在意,可是予白又不回答,它一时拿对方没有办法。 予白依旧是刚才的模样,热情地摇着尾巴,湛蓝的瞳孔望着小黑豹:“呜……” “它怎么不说话?”小野猪小声道:“不会是个傻子吧?” “借过。” 一个声音突然将它们打断。 几只围在一起的幼崽散开,露出另一只小黑豹的身影。 它叼起地上的水碗,朝院子另一边专门摆放碗具的地方走去。 一只小黑豹从另一只小黑豹面前走过去。 予白睁大眼睛,它们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尾巴翘起来的弧度都差不多,只是后出现的小豹子体型略微小一点。 先前拦住予白的小黑豹冷哼一声,突然对眼前的白色毛团子失去了兴趣。 “算了,”它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去给我打点水来。” 小野猪立刻应下,屁颠屁颠地去叼水碗。 小黑豹一走,别的幼崽也都散了,予白被独自留在原地。 它再迟顿,也能看得出来了,这群幼崽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它。 也许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它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 予白的尾巴耷拉下来,一转头发现角落里的小狼崽正看着它。 它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起身奔向小狼崽。 白色的毛团子摇着身后的尾巴靠近,它不久前才跑完了整整五圈累得不行,这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 小狼崽往旁边挪,给予白让出一个位置,将身前的水碗移给它。 予白十分自来熟,不等小狼崽说话,自顾自埋着头“咕噜咕噜”喝水。 小狼崽重新趴好,默默望着远处,等予白喝完水抬头,突然出声:“那只想欺负你的裂齿豹,叫格因。” 予白顺着小狼崽的视线看过去,小黑豹身边簇拥着好几只幼崽。 第54章 第 54 章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它想问,小狼崽是不是也要回家,它的父母会不会是那天见过的灰色巨狼? 除了毛色不一样,尾巴短一截,小狼崽和骨狼长得很像。 小狼崽没再出声,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直到翁平喊了解散,它转头往食堂的方向去,才说道:“我不回家。” 予白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还能不回家? 然而接下来无论予白在小狼崽面前晃了多久,它都不肯再说话。 晚饭时间,两只幼崽成功抢到食碗,加上找过来的邬元,一起在角落的软垫坐下。 予白刚吃了两口,另一个身影叼着碗走过来。 第55章 第 55 章 巨蟒见予白没什么反应,??额间睁开第三只眼睛,无声打量着它。 还是只不足一个月的幼崽,长得瘦小白净,和幼兽园里的那一群站在一起显得更加柔弱,??可胆子又很大。 金灿灿的蛇身环在四周,??再收紧一点就会将予白整个缠住,??蛇信子吐在粉嫩的鼻尖上方,??只要一张口……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它想问,小狼崽是不是也要回家,它的父母会不会是那天见过的灰色巨狼? 除了毛色不一样,尾巴短一截,小狼崽和骨狼长得很像。 小狼崽没再出声,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直到翁平喊了解散,它转头往食堂的方向去,才说道:“我不回家。” 予白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还能不回家? 然而接下来无论予白在小狼崽面前晃了多久,它都不肯再说话。 晚饭时间,两只幼崽成功抢到食碗,加上找过来的邬元,一起在角落的软垫坐下。 予白刚吃了两口,另一个身影叼着碗走过来。 是小野猪,它围着软垫转了半圈,硬是挤进来坐在予白身边。 小狼崽默默往一边挪,给它腾个位置,邬元十分不满:“格因不是在那边。” 第56章 第 56 章 鬃熊之一停下脚步,警惕道:“什么东西?”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记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记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捡到的幼崽?” 蟒蛇明显对鬃熊话里的幼崽起了兴趣,摆动蛇身缓缓滑下石床。 鬃熊半跪下来,压低脊背。 蟒蛇逐渐靠近,来到鬃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白色毛团子。 这时幼崽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连爪子都还没长齐……肉质一定很嫩。 蟒蛇垂下头颅,目光从幼崽身上转一圈,吐了吐信子:“不如给我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它说话时,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三只冰冷猩红的瞳孔近在咫尺,蛇信子从幼崽身前掠过,一张口就能直接将它整个吞入腹中碾碎。 来自危险凶兽的意图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鬃熊都忍不住感到惧怕。 幸好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每天规规矩矩地跟着族里的成年兽人从不乱跑,不然哪天……都不知道。 然而幼崽与三眼巨蟒默默对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感。 它身体被鬃熊抓住,只有四肢能动弹,抬起一只瘦弱的爪子,无声拍在巨蟒的吻部。 周围一片死寂,几道极轻的抽气声响起。 鬃熊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感到不妙。 但他不敢抬头,听见幼崽软乎乎的声音:“嗷呜?” 肉垫贴着鳞片,触感十分奇妙,幼崽觉得好玩,又拍了几下。 不仅如此,它还努力伸长爪子,想碰一碰巨蟒的眼睛。 幼崽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猩红的瞳孔在它眼里就像漂亮的红宝石。 周围的兽人全都吓得不敢看,另一只鬃熊跪在后方的位置,忍不住悄悄往后挪。 栎首领发起怒来恐怖至极,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被波及到。 至于那只胆大包天的幼崽……鬃熊心里默默叹息。 活是活不成了,但比起在荒郊野外冻死,能被栎首领吃掉,也算是它的福气…… 巨蟒眼底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与幼崽湛蓝的眸子对视。 幼崽摇晃着尾巴:“呜……”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发生。 蟒蛇的头颅退开,吐了吐信子:“有趣。” 它话里竟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像是当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并没有发怒。 众兽既惊讶又疑惑不解,唯独巨蟒身后一只小小的蓝青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它背上背着一个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小方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巨蟒没有吃掉幼崽,说明已经对它失去了作为食物的兴趣,但栎首领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幼崽尚在懵懂当中,巨蟒离开了它还有些不舍,挥动着前爪:“嗷呜……” 这时,议事厅内传来一阵骚动,一只记黑脊狗被扔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随后另一个身影飞扑而上,利爪狠狠踩在黑脊狗的后背,压得它喘不过气。 “回去告诉你的首领,”身型高大健壮的黑豹比爪下的黑脊狗足足大了两圈,一对狰狞的尖牙暴露在外,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穹擎岗不收无信之徒。” 第57章 第 57 章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后方的亲属栏,则写着“无”。 拥有了名字的予白翻身爬起来,想去扒拉女兽人腿边盆里的热水。 女兽人将它制止,它又舔了舔爪子,蹭着女兽人手上湿漉漉的水汽。 第58章 第 58 章 穹擎岗里没有猫族,??隔壁的隔壁山头倒是有一支狸花猫和橘猫的部落,黑喜鹊经常结伴飞去投放臭味炸弹,每次都免不了一场恶战。 一听见有只小猫咪,??木架上的一排黑喜鹊齐刷刷扭头,??红豆子似的眼睛盯着予白。 “不对,”又一只黑喜鹊说,“不像猫。”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第59章 第 59 章 予白以为格因没听清,??微微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认输。” 它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翁平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去。 算了……这么小一只幼崽,要是真和格因打架受了伤,??也怪可怜的。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咦?”一只黑喜鹊突然疑惑地出声,因为太过惊讶,直接用了通用兽语,“怎么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只白色的毛团子正努力奔跑,与前方一只幼崽的距离却越拉越远,速度明显跟不上。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第60章 第 60 章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不会又要给予白偷偷开小灶吧?它赶紧碰了碰身旁的小豹子:“格因,梨老师来了!她把小废物带走了!” 第61章 第 61 章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不会又要给予白偷偷开小灶吧?它赶紧碰了碰身旁的小豹子:“格因,梨老师来了!她把小废物带走了!” 小黑豹正和别的幼崽一起练习咬合力,没空管这个,小野猪在原地独自干着急。 它环顾四周,干脆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宿舍,梨青将竹编小窝放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予白从她怀里下来,跳进小窝,用爪子踩了踩里面的软垫。 现在天气不冷,幼崽们的小窝里统一用的都是耐脏的布垫,予白这一个她刻意在底下多铺了一点棉花,睡起来更软。 第62章 第 62 章 还是只不足一个月的幼崽,长得瘦小白净,和幼兽园里的那一群站在一起显得更加柔弱,可胆子又很大。 金灿灿的蛇身环在四周,再收紧一点就会将予白整个缠住,蛇信子吐在粉嫩的鼻尖上方,只要一张口……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记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记30340;,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它想问,小狼崽是不是也要回家,它的父母会不会是那天见过的灰色巨狼? 除了毛色不一样,尾巴短一截,小狼崽和骨狼长得很像。 小狼崽没再出声,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直到翁平喊了解散,它转头往食堂的方向去,才说道:“我不回家。” 第63章 第 63 章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第64章 第 64 章 一听见有只小猫咪,??木架上的一排黑喜鹊齐刷刷扭头,红豆子似的眼睛盯着予白。 “不对,”又一只黑喜鹊说,??“不像猫。”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黑喜鹊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清清嗓子:“算了,你……” 不等它说完,予白往前挪了一点,抬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颈侧。 一块小小的木牌从它厚实的颈部毛发中露了出来,上面隐约刻着字。 予白“呜呜”两声,示意黑喜鹊来看。 第65章 第 65 章 算了……这么小一只幼崽,要是真和格因打架受了伤,也怪可怜的。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记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记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咦?”一只黑喜鹊突然疑惑地出声,因为太过惊讶,直接用了通用兽语,“怎么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只白色的毛团子正努力奔跑,与前方一只幼崽的距离却越拉越远,速度明显跟不上。 都是它刚来穹擎岗那天见过的,那只拥有一对尖牙的大黑豹,和邬元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邬元是缩小版,并且还没有长出裂齿豹标志性的尖牙。 第66章 第 66 章 “你、你……”格因完全没想过予白会来这一出,??爪子用力在地面刨了刨,“你给我起来!”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咦?”一只黑喜鹊突然疑惑地出声,因为太过惊讶,直接用了通用兽语,“怎么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只白色的毛团子正努力奔跑,与前方一只幼崽的距离却越拉越远,速度明显跟不上。 换做是自己,才不会把食物分给它。 第67章 第 67 章 它们继续用着族内的专属语言交流,??鸟族在兽态时声线会有所变化,声音清脆尖细,在别的兽族听来不像说话,??倒像在唱歌似的。 木架那边不断传来动静,翁平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黑喜鹊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清清嗓子:“算了,你……” 不等它说完,予白往前挪了一点,抬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颈侧。 一块小小的木牌从它厚实的颈部毛发中露了出来,上面隐约刻着字。 予白“呜呜”两声,示意黑喜鹊来看。 黑喜鹊果然被吸引了视线,凑近歪着头仔细打量。 第68章 第 68 章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记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记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幼兽园的幼崽她们都熟悉,只有予白是个陌生面孔。 ——就是这只? ——是的。 可这只幼崽又瘦又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与部落中的其他兽族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那就不可能是干儿子了……邬首领最不喜欢弱小兽族,只会看重有潜力的幼崽。 不过予白会和邬元在一起,与另一只小狼崽结伴来医疗室,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倒让她们十分惊讶。 第69章 第 69 章 予白这时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邬元和大黑豹的关系。 它们长得很像,??是同族,也是家人。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而且回来之前的那两天,它也曾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提过几句,还问过予白的家在哪里,予白都没有任何表示。 小黑豹心里的委屈正是因为这个,它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和隐瞒。 邬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最先发觉的是蹲在它身边的予白。 予白歪着头凑近,抽动鼻尖,从小黑豹的眼睛里嗅到一丝水汽。 “你们先下去吧,”成年裂齿豹及时开口,抬眸,“梨青。” 梨青立即上前:“是。” 她半蹲下来,轻声喊道:“邬元,予白?” 小黑豹闷声道:“父亲,穹首领,我先回房了。” 它先一步扭头跑走,予白说不了和它一样长的句子,“呜呜”两声也跟着跑了。 梨青跟在两只幼崽后面,出了前厅顺手将门带上。 邬元头也不回,穿过走廊往自己的房间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它知道是予白,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予白在后面奋力追赶,每天下午绕着院子跑的五圈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它追不上邬元,也没有被它甩开。 前方的小黑豹猛然间停了下来,予白措不及防,一头撞过去。 邬元差点和扑过来的白团子一起栽倒,它稳住身型,往后退一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黑豹这话恶狠狠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强硬,反而带着一点颤音。 予白摇着尾巴,担忧地望着它:“呜……?” 它一眼看出邬元不开心,像每次和格因打架没赢过对方的时候一样。 梨青不知何时变回了兽态,成年裂齿豹迈着步子靠近:“邬元……” 她也发现了邬元的情绪不对,是因为不喜欢予白到这里来?两只幼崽在幼兽园里时明明关系不错的。 还是……邬元问的那一句“干儿子”? 它大概不知在哪里听到些传言,才误解了邬首领与予白的关系。 这段时间里不止幼兽园,部落别的地方也总有兽人谈论起首领带了另一只幼崽回来的事,猜测究竟是为什么。 可哪怕是邬首领自己,也不清楚狮王要将予白留下的原因。 “予白也要留在这里,”梨青柔声道,“这是狮王的意思,它来和你做个伴,后天再一起回园里上课好不好?” 她照顾着邬元的情绪,没有提邬首领,只说是狮王开口让予白留下。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除了这两只幼崽,谁都看得出来邬首领不太喜欢予白。 若不是狮王的命令,她便会将予白带回自家去。 小黑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予白凑过去蹭了蹭它的颈侧:“元……元元,不哭……” 它竟能说出“不哭”两个字了,邬元浑身一僵,推开它又羞又恼:“我没哭!” 予白点着脑袋,顺着它的话:“嗯!” 梨青还在一旁,邬元有些尴尬,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不开心和委屈也卡了回去。 它抬起爪子轻轻推了推予白:“赶紧跟我走!” 小黑豹继续快步走在前面,予白紧随其后,两只幼崽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不少,梨青也松了口气。 送它们回到房间,梨青就离开了。 临走前,她叮嘱予白:“乖乖听首领的话,后天回园时我来接你们。” 在予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成年裂齿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邬元领着予白来的是自己的房间,这里除了它自己和负责清扫的兽人,几乎没有别的兽来过,包括它的父母。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应该有人定时清扫,邬元去幼兽园几天没回来,家具和地上也没有落灰。 小黑豹关上门,快速打量一遍周围,把床边散落的几个棉布玩具叼去放好。它还小,虽不需要干扫地之类的活,房间里的东西却一直是自己整理的,这也是邬石的要求,安排过来打扰的兽人从不会动邬元的物品,就算拿起来也会按照原样放回去。 第70章 第 70 章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记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记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后方的亲属栏,则写着“无”。 拥有了名字&记30340;予白翻身爬起来,想去扒拉女兽人腿边盆里的热水。 第71章 第 71 章 小黑豹越过水槽,爬上院墙翻出去离开了。 切磋是今天的最后一项课程,完成之后幼崽们又可以开始自由活动,等待着晚上开饭。 还有一些幼崽精力旺盛,还要再找几只别的幼崽打架。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记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30记340;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第72章 第 72 章 这天,??两只鬃熊在领地内巡逻,经过外围最荒凉的地带时,发现了一团白色的物体。 在枯黄交错的杂草当中,??这团白色十分显眼,毛茸茸的。 鬃熊之一停下脚步,??警惕道:“什么东西?”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捡到的幼崽?” 蟒蛇明显对鬃熊话里的幼崽起了兴趣,摆动蛇身缓缓滑下石床。 鬃熊半跪下来,压低脊背。 蟒蛇逐渐靠近,来到鬃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白色毛团子。 这时幼崽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连爪子都还没长齐……肉质一定很嫩。 蟒蛇垂下头颅,目光从幼崽身上转一圈,吐了吐信子:“不如给我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它说话时,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三只冰冷猩红的瞳孔近在咫尺,蛇信子从幼崽身前掠过,一张口就能直接将它整个吞入腹中碾碎。 来自危险凶兽的意图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鬃熊都忍不住感到惧怕。 幸好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每天规规矩矩地跟着族里的成年兽人从不乱跑,不然哪天……都不知道。 然而幼崽与三眼巨蟒默默对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感。 它身体被鬃熊抓住,只有四肢能动弹,抬起一只瘦弱的爪子,无声拍在巨蟒的吻部。 周围一片死寂,几道极轻的抽气声响起。 鬃熊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感到不妙。 但他不敢抬头,听见幼崽软乎乎的声音:“嗷呜?” 肉垫贴着鳞片,触感十分奇妙,幼崽觉得好玩,又拍了几下。 不仅如此,它还努力伸长爪子,想碰一碰巨蟒的眼睛。 幼崽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猩红的瞳孔在它眼里就像漂亮的红宝石。 周围的兽人全都吓得不敢看,另一只鬃熊跪在后方的位置,忍不住悄悄往后挪。 栎首领发起怒来恐怖至极,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被波及到。 至于那只胆大包天的幼崽……鬃熊心里默默叹息。 活是活不成了,但比起在荒郊野外冻死,能被栎首领吃掉,也算是它的福气…… 巨蟒眼底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与幼崽湛蓝的眸子对视。 幼崽摇晃着尾巴:“呜……”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发生。 蟒蛇的头颅退开,吐了吐信子:“有趣。” 它话里竟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像是当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并没有发怒。 众兽既惊讶又疑惑不解,唯独巨蟒身后一只小小的蓝青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第73章 第 73 章 还是只不足一个月的幼崽,??长得瘦小白净,和幼兽园里的那一群站在一起显得更加柔弱,可胆子又很大。 金灿灿的蛇身环在四周,??再收紧一点就会将予白整个缠住,蛇信子吐在粉嫩的鼻尖上方,只要一张口……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它想问,小狼崽是不是也要回家,它的父母会不会是那天见过的灰色巨狼? 除了毛色不一样,尾巴短一截,小狼崽和骨狼长得很像。 小狼崽没再出声,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直到翁平喊了解散,它转头往食堂的方向去,才说道:“我不回家。” 第74章 第 74 章 巨蟒见予白没什么反应,额间睁开第三只眼睛,无声打量着它。 还是只不足一个月的幼崽,长得瘦小白净,和幼兽园里的那一群站在一起显得更加柔弱,可胆子又很大。 金灿灿的蛇身环在四周,再收紧一点就会将予白整个缠住,蛇信子吐在粉嫩的鼻尖上方,只要一张口……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记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记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第75章 第 75 章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第76章 第 76 章 小野猪急了,“哼哼”两声:“绝对没看错!” 不怪它们如此在意,这一届幼兽的年龄相差无几,都在半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算是互为竞争对手。 幼兽园中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们以后在族中的未来,是被首领看中重点培养,还是默默无闻勉强混口饭吃。 它们都还小,对父母的叮嘱似懂非懂,只知道要在各种学习上次次拼个前三。 而一份蛋奶羹,在它们眼里就是只属于前三的荣誉奖章。 现在这个奖章,疑似被一只来历不明,看起来还十分弱鸡的幼崽给私吞了。 站在前排的成年鬃熊拍着地面:“安静!” 小野猪立刻闭了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鬃熊的目光在两排幼崽当中环视一圈,才去了女兽人的方向。 “翁老师,”女兽人喊道,将怀里的予白捧起来,“这是今天刚入园的幼兽,半个月大。” 翁平变成兽人形态,低头看着眼前白色毛团子,眉间皱起:“梨总管,这是……” “是首领带回来的,”梨青解释道,压低声音,“说先放在幼兽园,我已经做好了登记。” “原来就是它?”翁平想起来了,上午是听见有人提起这事。 年纪倒也合适,但这只幼崽看着……有点弱啊。 梨青点头:“是。” 予白吃饱喝足后睡了一觉,被抱起来带走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才彻底醒了,晃了晃悬在空中的爪子。 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予白仰着头:“嗷呜?” “还不会兽语?”翁平双手背在身后,“若确定满了半个月,可以留下。”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出生半个月已经能够正常交流,只是要等到真正成年,激发体内兽人血脉的时候还早得很。 也有一小部分幼崽开口说话的时间,比同龄的兽晚一些,但已满半个月,听话学习是没问题的。 梨青又点点头:“满了。” 予白的体型是要小一些,年龄却是到了的,而且只多不少,女兽人给它清理身体的时候看过牙齿,估摸着或许有二十天了,不过最后还是在名册上写的十五天。 翁平应道:“好,那就放下吧。” 梨青半蹲下来,将予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顶:“在这里好好听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幼兽们晚上也会在园里睡觉,到时她再来看看予白,给它安排一个床铺。 她虽为幼兽园的总管,却不负责教导和干涉幼崽们的学习,把予白交给翁平后,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予白知道梨青要走了,蹭着她的手,不停摇着尾巴:“呜……” 望着瘦小白净的毛团子,再看看后方两排黑压压的幼崽,梨青对予白以后的状况很是担忧。 然而她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忍着不舍转身离去。 翁平变回了兽态,一对宽厚的熊掌踏在地面:“走吧,予白。”记 听见它喊自己的名字,予白立刻扭头,小跑着跟在鬃熊身后。 来到院子里,予白蹲在鬃熊身边,面对前方投来的十几道目光。 眼前的这些……全是幼崽。 看着都比它大一些,但的确是幼崽没错,基本都是部落中的三大兽族。 裂齿豹,黑蹄野猪,鬃熊。 面对这么多同龄幼崽,予白有些兴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它摇着尾巴,仰头看向身旁的鬃熊,等待着它同意自己去和对面的幼崽们一起玩。 鬃熊拍拍地面,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予白,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予白,种族……” 它不知道予白的种族,梨青刚才也没有说,鬃熊低头看向予白。 白色毛团子和体型硕大的鬃熊默默对视,予白一对前爪在地上踩了踩,不明所以:“呜?” 差点忘了它还不会说兽语……鬃熊抬头示意:“好了,到队伍里去吧。” 鬃熊故意没有说让予白站在哪个位置,看它独自迈步上前,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的幼崽个子比第一排的矮,最边缘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空缺,予白就停在那里,学着其他幼崽的姿势蹲好。 鬃熊暗自点头,看来还挺聪明的。 排在予白身边的是一只棕色的狼族幼崽,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小,尾巴略短,顶端似乎断了一截。 小狼崽对予白并不感兴趣,前排有许多偷偷转过来打量予白的目光,它离予白最近,都没有扭头看它一眼。 予白还没有从加入一群幼崽当中的兴奋回过神,就听见鬃熊在前方道:“先跑五圈。” 幼崽们立刻起身,两排队伍连在一起成了一排,绕着院子外围奔跑。 予白排在最后一个,它紧跟着队伍,这时候才意识到来这个地方,不止是和幼崽们一起玩的,还要听从指令完成别的“任务”。 整个院子面积不小,跑五圈对一群幼兽来说不算轻松,而且幼崽们体力各有差异,一开始整整齐齐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有的轻轻松松超过了前排,体力差一点的慢慢落后。 鬃熊对此习以为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情况:“都麻利点,先跑完的先休息。” 予白虽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迈着小短腿跟着队伍奔跑。 但它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类耗费体力的训练,才跑了半圈就已经跟不上了,和前面的小狼崽距离越来越远。 鬃熊看在眼里,也不意外,甚至觉得予白坚持不了两圈。 它也不会念在予白第一天进幼兽园,就给它特殊优待,该跑几圈就跑几圈,所有幼崽都是这么过来的。 很快,最前方的小黑豹追赶上来,即将超过还没跑完第一圈的予白。 经过予白身侧时,小黑豹故意放慢了速度,眼神余光里露出一丝轻蔑:“哼。” 它的声音很轻,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 予白却丝毫没有被挑衅的自觉,反而十分羡慕,它也想像这只小豹子一样快。记 它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继续奋力追赶。 当予白跑第二圈时,小黑豹又追了上来。 白色的毛团子就在前方,得从一旁绕过去。 然而小黑豹速度不减,直直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予白。 一旦撞上,予白一定会摔得很惨。 就在这时,一旁冲出另一个棕色的影子将予白扑倒在地,躲开了身后的小黑豹。 失去了目标,小黑豹毫无阻拦地冲到了前面。 它停下脚步,扭头看见和予白一起倒在旁边的小狼崽。 不远处的成年鬃熊似乎在看着这边,小黑豹不敢再做什么,继续跑完自己的五圈。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予白。 它沉默不语,随后转身走了。 予白累成了一滩,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看着小狼崽走远,下意识起身,迈着酸软的四肢追上去。 小狼崽见予白靠近,和它一起并肩往前,脚步不停:“不用跑那么快。” 它望着前方,一边和予白说话:“走完五圈都行。” 只有五圈这个强制性的要求,如果有幼崽体力不支,完成的速度慢一点也是可以的。 第77章 第 77 章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记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记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进了幼兽园,若无特殊情况,幼崽们一周才可以回家一次,平时都在园里吃住。 每只幼崽都有一个专属的小窝,统一摆放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睡。 梨青和予白一起离开时,先前的小野猪也看见了。 不会又要给予白偷偷开小灶吧?它赶紧碰了碰身旁的小豹子:“格因,梨老师来了!她把小废物带走了!” 小黑豹正和别的幼崽一起练习咬合力,没空管这个,小野猪在原地独自干着急。 第78章 第 78 章 但予白已经背着小挎包和邬元一起进去了,??也看不见它略微不悦的神色。 周围的兽族悄悄望过来,大概都听见了予白的声音。 邬石隐隐头疼,可这场面莫非要它主动解释?说只是幼崽不懂事乱喊?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予白却不一样……它有个当首领的爹,还有个对它好的哥哥。 以前只有邬元是首领的儿子,它有身份带来的关注和压力,而予白或许正因为足够弱小,这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总的来说,幼崽们还是很羡慕予白的。 予白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边小口喝着水,小狼崽看一圈四周:“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予白,还有邬元。 邬元满不在乎:“让它们看。” 它就是要让别的幼崽都知道予白和它的关系,看以后谁敢来欺负予白。 从家里来到幼兽园,邬元心中所想已经由“让予白帮它分担点压力”迅速转变成了“要保护好予白这个弟弟”。 予白喝完了水把碗往前一推,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三只幼崽一起侧目。 是格因,它站在了另一块更高的石头上,视线在予白和邬元身上打转。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为兄弟。” 邬元懒得搭理它,扭头继续趴着休息。 小狼崽也默不作声,只有予白认认真真回答它的话:“嗯。” 格因没懂它的意思:“你嗯什么?” 予白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说:“元元是……哥哥。” 没错,它们就是兄弟。 格因差点要翻白眼了,元元哥哥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它简直想笑出声,然而心里嘲笑完,又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情绪莫名的小黑豹挨个瞪了它们一眼,扭头走了。 予白不解:“呜?” 邬元抬头看向它的背影,安抚道:“别理它。” 大不了一会儿它们再打一架,自己最近心情好,输了也没事。 然而等到了自由切磋的时候,格因却没有找邬元。 它和身边的另一只幼崽随意打了一场,就独自跑去院边趴着晒太阳。 邬元很疑惑,以为格因突然转了性。 第79章 第 79 章 还是只不足一个月的幼崽,长得瘦小白净,和幼兽园里的那一群站在一起显得更加柔弱,可胆子又很大。 金灿灿的蛇身环在四周,再收紧一点就会将予白整个缠住,蛇信子吐在粉嫩的鼻尖上方,只要一张口…… 换做别的幼崽,遇到这样的情形得直接吓晕过去,予白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巨蟒也的确干过不少故意吓唬幼崽的事情,看那些小崽子哭着要回家找父母就觉得很有意思,但见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现在骤然有一只幼崽胆子大不会害怕,甚至还主动接近它,巨蟒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予白要是跟它回去,与部落里那些长相诡异瘆人的毒物待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巨蟒一想起来就有些迫不及待,只可惜狮王先将予白安排在了裂齿豹这里。 予白的鼻尖轻轻抽动,嗅到巨蟒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不难闻,像是被水浸过的湿润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凉凉的。 它抬起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巨蟒金色的鳞片。 巨蟒待在原地没有躲,望着三只红宝石般的眼睛,予白忽然间想了起来。 三只眼睛……三眼巨蟒,不就是先前见过的栎首领吗? 下午在院子里坐过一会儿的兽人,没有在幼崽们面前显露出原本的兽态,但三眼的特征太过独特,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兽族来。 予白睁大湛蓝的双眼,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磕磕绊绊出声:“栎、栎……” 它没有什么关于首领的概念,知道了巨蟒的身份,也没有把贴在它鳞片上的爪子移开。 巨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予白还是没能把“栎首领”三个字成功喊出来。 它有些挫败,尾巴往下耷拉了一点,凑近蹭了蹭巨蟒想寻求安慰。 巨蟒却轻巧地躲开了,抬起头颅,蛇信子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气:“你还真是不怕死。” 它语气未变,声音与之前一样懒洋洋的,也不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这时蓝青蛙出现在走廊尽头,它从院墙逃走后得知巨蟒还在幼兽园里没有离开,于是又绕路回来了。 它一眼看见金黄色的巨蟒用身躯圈住中间的弱小幼崽,受到惊吓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蓝青蛙捏紧挎包带子,飞快跳过来:“……首领,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吃不得啊!而且它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胡来! 巨蟒松开予白,重新攀上后方的栏杆:“嗯。” 它不再做像刚才那样的危险举动,蓝青蛙着实松了口气,摸出包里的小毛巾擦擦脸。 蓝青蛙的出现让予白再次双眼发亮,尾巴摇得更欢。 它半趴下来,朝蓝青蛙的方向挪近,企图用鼻尖嗅一嗅这只会动的小玩具。 白色的毛团子慢慢逼近,蓝青蛙擦脸的动作僵住。 它刚刚还担心予白被吃掉,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应该是它才对。 记 蓝青蛙不住后退:“这位……小朋友,你不要过来,我浑身都是毒液,不可以碰的……” 其实碰一下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碰到的地方会微微发麻,严重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休息半天就好了。 但蓝青蛙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幼崽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强精力还旺盛,一爪子拍下来它怕是不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予白停下动作,歪着头:“呜?” 它听见蓝青蛙从院子里逃走时说的话了,带毒的东西碰了会怎么样,对予白而言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明白了蓝青蛙的拒绝。 于是白团子不再靠近,一双颜色与蓝青蛙皮肤相近的眼睛一眨不眨,爪子往前伸一点又立马缩了回来。 蓝青蛙心惊胆战,生怕那只爪子落在自己身上,它又后退了一步,碰到巨蟒垂下的尾部。 巨蟒还将它往予白的方向推,话里带着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蓝青蛙差点哭出来,可是巨蟒的话如同命令,它再躲恐怕会惹它不高兴。 好在予白并没有对它怎么样,反而是自己往后退,和蓝青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蓝青蛙这才松了口气,颤抖地拿起小毛巾擦脸。 还好还好,这只幼崽看着是比较懂事的那种…… 不能和蓝青蛙一起玩,予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巨蟒。 白团子起身蹭过去,被巨蟒摆动的尾巴尖吸引了注意力。 它蹲下来翘起尾巴,也学着巨蟒的样子慢慢摆动。 巨蟒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居高临下,耐心问出第二遍:“和我回部落吧?” 它知道明天幼兽园会放假,裂齿豹估计不会将予白带回去。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予白去它那里玩一天总是可以的吧? 巨蟒的语气像在诱骗小孩:“我的部落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蓝青蛙在一旁出声:“首领,这……” 所以,还是打算带回去再吃掉……? 算算时间,巨蟒已经有八九天胃口不好没有食欲,部落里的兽族个个都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找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可巨蟒看都不看一眼。 巨蟒冷冷地瞥向蓝青蛙,蓝青蛙立刻闭嘴。 这回予白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栎首领,它的部落自然是第三部落。 予白耳尖动了动,目光单纯好奇,隐约有些期待。 它不知道巨蟒的真实目的,仅仅觉得它是在邀请自己去玩。 予白很心动,可是…… 要去的话,它还想带上小狼崽和邬元,它们三个一起去。 巨蟒看着予白从眼里写着“想去”,再到明显的犹豫和迟疑。 它那点耐心又很快消失了,吐着信子:“罢了。” 予白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两个月后它就会被送走。 只要到时自己还记得它,再来将它接回去也不迟。 “蛇、蛇……” 走廊里突然传来幼崽惊恐的声音,予白扭过头,看见了一只小野猪。 黑卷刚从厨房的方向回来,它饿得不行,想去偷偷找点吃的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别的老师发现,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巨蟒额间的第三只眼睛还未来得及闭合,纵使身躯没有一棵树那么粗,却也足够吓人了。 巨蟒慢慢将头颅转过来,三只眼睛红得滴血,吐了吐信子。 小野猪哆哆嗦嗦:“栎首、首领……” 它一句“别吃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挪动着步子后退。 小野猪倒着走了几步,见巨蟒还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转头撒腿就跑。 又一只被吓跑的幼崽,巨蟒无趣地收回视线,滑下栏杆:“走吧。” 这句话是对蓝青蛙说的,蓝青蛙将小毛巾塞进挎包放好,连忙跟上。 后方的予白看着它们离开:“嗷呜?” 不是说要带它去部落玩吗?怎么就走了,它正要去问一问小狼崽和邬元想不想去。 巨蟒和蓝青蛙头也不回,翁平也在这时候喊着集合。 予白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往院子里跑去。 待幼崽们回到院子里排成两排,翁平宣布了放学,包括晚饭过后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幼崽各自的父母都会来接它们。 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再回到幼兽园继续上课。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兴奋的欢呼声,唯独予白和身旁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 小狼崽无家可回,放假只能继续留在幼兽园。 明天兽人老师们也不在,厨房不开火,会有一个负责清理杂物和打扫院子的老兽人过来,每次会给小狼崽带一点食物,才不至于让它饿肚子。 小狼崽对此习以为常,明天别的幼崽都不在,它还能独自享受一整个院子和宿舍。 予白则是根本不知道谁会来接它,又是回哪个家。 原本巨蟒要带它回部落,可最后它又和蓝青蛙一起走了,予白努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梨青的身影。 除了梨青,予白想不出可能来接它的第二只兽。 它抬起头,恰巧看见蹲在前排的邬元。 邬元的父亲就是那只把自己送进幼兽园的大黑豹,可它似乎不喜欢自己。 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还在讲话,让幼崽们回家之后也不要只顾着玩,后天回来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它们。 趁翁平不注意,予白的尾巴悄悄碰了碰小狼崽。 小狼崽目不斜视,嘴巴几乎没有动,压低声音:“干什么?” 予白学着它的样子,也小声道:“短短,回……回……” 它想问,小狼崽是不是也要回家,它的父母会不会是那天见过的灰色巨狼? 除了毛色不一样,尾巴短一截,小狼崽和骨狼长得很像。 小狼崽没再出声,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直到翁平喊了解散,它转头往食堂的方向去,才说道:“我不回家。” 予白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还能不回家? 然而接下来无论予白在小狼崽面前晃了多久,它都不肯再说话。 晚饭时间,两只幼崽成功抢到食碗,加上找过来的邬元,一起在角落的软垫坐下。 予白刚吃了两口,另一个身影叼着碗走过来。 是小野猪,它围着软垫转了半圈,硬是挤进来坐在予白身边。 记小狼崽默默往一边挪,给它腾个位置,邬元十分不满:“格因不是在那边。” 黑卷每次吃饭都跟着格因,今天怎么非要跑到它们这里来。 第80章 第 80 章 白天就是黑卷故意领着小黑豹将予白拦住。 换做是自己,??才不会把食物分给它。 但肉干是予白的,它想给谁,自己没有理由干预。 最多私下再提醒它几句,不要见了谁都示好,??对方可不一定领情。 小狼崽隐隐头疼,??下午跑圈时格因想把予白撞倒,??它正好在附近看见,??一时心软将它扑倒。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救下了一只小麻烦精。 小野猪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很没骨气的样子。 它后退一步,眼神飘忽着掩饰尴尬,??还想试图挽回一下:“那个……你很识趣,??我不会告诉翁老师你们半夜偷跑出来吃东西的。” 小狼崽一听这话,眼神有些冷,这是在威胁它们? 要是在它面前的是格因,它还会这么说话吗? 小野猪视线偷偷往予白身后的油纸包上瞟,??努力绷着表情,??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予白没想那么多,它看出来小野猪想吃,所以就给了。 白团子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贴近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卷……卷卷?” 梨青叫过小野猪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 小野猪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它家里人的确叫它卷卷,??算是它的小名,??现在被予白喊出来,??听着有种别别扭扭的亲切感。 予白摇摇尾巴当作回应,??领着小野猪来到油纸包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干,??小野猪刚才的那点矜持又没了,直咽口水:“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它抬头眼巴巴望着予白,尾巴拼命甩动:“我……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跟过来的时候,小野猪承认它想过,它要先抢走予白和小狼崽这两只弱鸡的食物,再举报给翁平。 可是……可是予白竟然会主动给它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狼崽默默看在眼里,突然理解了予白,它的做法是对的。 剩下的肉干不多了,它基本吃饱,最后再叼起一根,将油纸包推过去。 予白点点头:“嗷呜!” 得到允许,小野猪激动万分,从油纸包里叼出第二根肉干吃掉。 最后,三只幼崽一起分完了肉干,小野猪来得迟所以吃的最少,不过它晚上吃了两份晚饭,本来就不怎么饿。 它打了个嗝,还教予白把油纸包扔到院边最远的垃圾桶,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处理好油纸包,三只幼崽又去水槽处喝水。 小野猪这时候才有时间去茅厕,它快去快回,飞奔着回来时予白和小狼崽还没走。 它凑到予白身边:“小白,我们回去睡觉吧?” 至于蛋奶羹那点事,小野猪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小狼崽被挤开,它落后半步,绕到了予白的另一侧。 三只幼崽结伴回去,悄悄关上房门,回到各自的小窝里睡觉。 第二天,翁平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集合!” 予白正睡得香,被身旁的小狼崽推醒。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幼崽们全都爬了起来,跟晚上抢饭一样往外冲。 “快点,”小狼崽催促,“迟了会挨骂。” 予白困倦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立刻翻身起床,和小狼崽一起出了宿舍。 和昨天一样,幼崽们排成两排,先依次去水槽洗漱。 轮到予白,它从一个兽人手里领了一个橘子味的小水球,放在嘴里咬破,里面有粗糙的小颗粒,最后吐掉再漱漱口就可以了。 随后,幼崽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上午的课程是文化类,不需要耗费体力,幼崽们坐在软垫上,听另一个兽人老师讲课。 内容基本都是一些穹擎岗的发展历史,狮王与几个首领的光荣伟绩,尤其是邬首领。 兽人将邬首领吹上了天,仅次于狮王的二把手,铁血手腕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统领出最壮大的部落群,深受穹擎岗所有兽族的尊重与爱戴。 兽人老师一边说,有不少幼崽都朝一只小黑豹投去目光。 它们都知道,邬元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虽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父亲,邬元却与别的幼崽没什么不同,照样在幼兽园和大家一起学习训练。 这同样是邬首领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在部落群里,出身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代表一切。 邬元埋着头,尾巴僵硬得绷在身后。 如果可以,它一点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对它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成绩要是拿不到第一,丢的就是它父亲的脸。 兽人老师还拿出了一张邬首领的画像,上面的裂齿豹身姿英武矫健,睥睨一切的眼神令人生畏。 予白坐在最后一排,它歪头看着,觉得画上的邬首领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它见过的大黑豹吗? 只不过大黑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它几次想靠近,都被对方给推开。 那时予白从后山被捡回去,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也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见到成年的兽族都忍不住想亲近。 一上午很快过去,幼崽们中途休息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房间里听课。 等到午饭的时间,予白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经历过昨天的一轮抢饭,它这一回做足了准备,和小狼崽一起挤到了中间,盯紧房门随时准备冲进去。 然而予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门一打开,它差点又被身后的幼崽挤倒在地。 予白心里着急,它今天可不能再让小狼崽分一半食物给自己了。 等它奋力穿越障碍,终于来到餐车前,眼前站着一只小野猪。 黑卷抢到了两份饭,嘴里叼着一个食碗,把脚下的另一个推给予白。 它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给你。” 它就知道,予白肯定又抢不上饭,念在昨晚它们一起偷偷吃过东西的交情,自己就帮它一把。 予白双眼发亮,亲昵地蹭着小野猪,稚嫩的声音响起:“卷卷!” 小野猪这时候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它甩着尾巴:“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不远处,邬元看见予白从小野猪那里收下食碗,叼起来开开心心去了小狼崽身边。 这发展也是它没料到的,它低头盯着自己的食碗,猛地咬了一大口。 而另一只小黑豹,也看见了小野猪的举动。 格因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很是不悦:“黑卷,你给那只小废物送饭干什么?” 黑卷平时一直和格因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它把食碗给了予白之后习惯性来到小黑豹身边。 它暗道不好,昨晚的事情没法和格因解释,不然自己被着它和别的幼崽一起吃独食,一定会生气。 “我……”小野猪支支吾吾,“我就是看它可怜……所以……” 它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变了一个态度,它应该去抢走予白的饭才对,而不是给它送饭。 格因眼神怀疑,把小野猪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小野猪紧张地要命,差点就要撑不住坦白了。 好在格因只是重重地哼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 小野猪胆战心惊,叼着食碗退到角落。 它先前光顾着帮予白抢饭,没想过格因看见了会不高兴。 那过几天它领了蛋奶羹,还会给自己吃一口吗……可是予白也给它吃了很好吃的肉干,它不能忘恩负义。 小野猪纠结无比,一边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 睡过午觉,予□□神抖擞地起床,下午的课程和昨天一样,又是跑五圈的任务。 予白照例落到了最后,和小狼崽一起艰难地跑完,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喝水。 它刚站在水槽边,身旁落下一道阴影。 小黑豹的体型比予白大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白团子。 “你挡着我了,让开。” 旁边还有别的位子,小黑豹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黑卷给予白送过午饭,格因现在看它更不顺眼了。 它才是这里的老大,而黑卷是它的小弟,黑卷给别的幼崽送食物,而且还是初来乍到的一只弱小幼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它的权威。 第81章 第 81 章 在枯黄交错的杂草当中,??这团白色十分显眼,毛茸茸的。 鬃熊之一停下脚步,警惕道:“什么东西?”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捡到的幼崽?” 蟒蛇明显对鬃熊话里的幼崽起了兴趣,摆动蛇身缓缓滑下石床。 鬃熊半跪下来,压低脊背。 蟒蛇逐渐靠近,来到鬃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白色毛团子。 这时幼崽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连爪子都还没长齐……肉质一定很嫩。 蟒蛇垂下头颅,目光从幼崽身上转一圈,吐了吐信子:“不如给我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它说话时,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三只冰冷猩红的瞳孔近在咫尺,蛇信子从幼崽身前掠过,一张口就能直接将它整个吞入腹中碾碎。 来自危险凶兽的意图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鬃熊都忍不住感到惧怕。 幸好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每天规规矩矩地跟着族里的成年兽人从不乱跑,不然哪天……都不知道。 然而幼崽与三眼巨蟒默默对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感。 它身体被鬃熊抓住,只有四肢能动弹,抬起一只瘦弱的爪子,无声拍在巨蟒的吻部。 周围一片死寂,几道极轻的抽气声响起。 鬃熊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感到不妙。 但他不敢抬头,听见幼崽软乎乎的声音:“嗷呜?” 肉垫贴着鳞片,触感十分奇妙,幼崽觉得好玩,又拍了几下。 不仅如此,它还努力伸长爪子,想碰一碰巨蟒的眼睛。 幼崽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猩红的瞳孔在它眼里就像漂亮的红宝石。 周围的兽人全都吓得不敢看,另一只鬃熊跪在后方的位置,忍不住悄悄往后挪。 栎首领发起怒来恐怖至极,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被波及到。 至于那只胆大包天的幼崽……鬃熊心里默默叹息。 活是活不成了,但比起在荒郊野外冻死,能被栎首领吃掉,也算是它的福气…… 巨蟒眼底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与幼崽湛蓝的眸子对视。 幼崽摇晃着尾巴:“呜……” 然而下一刻,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发生。 蟒蛇的头颅退开,吐了吐信子:“有趣。” 它话里竟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像是当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并没有发怒。 众兽既惊讶又疑惑不解,唯独巨蟒身后一只小小的蓝青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第82章 第 82 章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予白却不一样……它有个当首领的爹,还有个对它好的哥哥。 以前只有邬元是首领的儿子,它有身份带来的关注和压力,而予白或许正因为足够弱小,这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总的来说,幼崽们还是很羡慕予白的。 予白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边小口喝着水,小狼崽看一圈四周:“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予白,还有邬元。 邬元满不在乎:“让它们看。” 它就是要让别的幼崽都知道予白和它的关系,看以后谁敢来欺负予白。 从家里来到幼兽园,邬元心中所想已经由“让予白帮它分担点压力”迅速转变成了“要保护好予白这个弟弟”。 予白喝完了水把碗往前一推,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三只幼崽一起侧目。 是格因,它站在了另一块更高的石头上,视线在予白和邬元身上打转。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为兄弟。” 邬元懒得搭理它,扭头继续趴着休息。 小狼崽也默不作声,只有予白认认真真回答它的话:“嗯。” 格因没懂它的意思:“你嗯什么?” 予白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说:“元元是……哥哥。” 没错,它们就是兄弟。 格因差点要翻白眼了,元元哥哥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它简直想笑出声,然而心里嘲笑完,又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情绪莫名的小黑豹挨个瞪了它们一眼,扭头走了。 予白不解:“呜?” 邬元抬头看向它的背影,安抚道:“别理它。” 大不了一会儿它们再打一架,自己最近心情好,输了也没事。 然而等到了自由切磋的时候,格因却没有找邬元。 它和身边的另一只幼崽随意打了一场,就独自跑去院边趴着晒太阳。 邬元很疑惑,以为格因突然转了性。 没过多久,格因又来了。 但它要找的不是邬元,而是予白。 小黑豹越过邬元,挡在了予白面前:“你,起来。” 予白歪着脑袋,摇了摇尾巴:“呜?” 格因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打。” 打什么?打架?予白愣住了。 邬元第一个不同意,蹭的站起来:“不行,我和你打!” 格因看都不看它,目光只放在予白身上。 邬元很着急,将白团子护在身后:“它不接受!” 它就知道格因没安好心,予白要是真和它打一架,今晚别想从医疗室里出来。 格因不耐烦:“你让开,我没跟你说话。” 第83章 第 83 章 黑卷是格因的小跟班,??整天跟在格因尾巴后面到处跑,殷勤地给对方打水抢饭,一起欺负别的幼崽。 白天就是黑卷故意领着小黑豹将予白拦住。 换做是自己,??才不会把食物分给它。 但肉干是予白的,它想给谁,自己没有理由干预。 最多私下再提醒它几句,??不要见了谁都示好,对方可不一定领情。 小狼崽隐隐头疼,下午跑圈时格因想把予白撞倒,??它正好在附近看见,??一时心软将它扑倒。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救下了一只小麻烦精。 小野猪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很没骨气的样子。 它后退一步,眼神飘忽着掩饰尴尬,??还想试图挽回一下:“那个……你很识趣,我不会告诉翁老师你们半夜偷跑出来吃东西的。” 小狼崽一听这话,??眼神有些冷,??这是在威胁它们? 要是在它面前的是格因,??它还会这么说话吗? 小野猪视线偷偷往予白身后的油纸包上瞟,努力绷着表情,??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予白没想那么多,它看出来小野猪想吃,所以就给了。 白团子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贴近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卷……卷卷?” 梨青叫过小野猪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 小野猪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它家里人的确叫它卷卷,??算是它的小名,??现在被予白喊出来,听着有种别别扭扭的亲切感。 予白摇摇尾巴当作回应,领着小野猪来到油纸包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干,小野猪刚才的那点矜持又没了,直咽口水:“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它抬头眼巴巴望着予白,尾巴拼命甩动:“我……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跟过来的时候,小野猪承认它想过,它要先抢走予白和小狼崽这两只弱鸡的食物,再举报给翁平。 可是……可是予白竟然会主动给它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狼崽默默看在眼里,突然理解了予白,它的做法是对的。 剩下的肉干不多了,它基本吃饱,最后再叼起一根,将油纸包推过去。 予白点点头:“嗷呜!” 得到允许,小野猪激动万分,从油纸包里叼出第二根肉干吃掉。 最后,三只幼崽一起分完了肉干,小野猪来得迟所以吃的最少,不过它晚上吃了两份晚饭,本来就不怎么饿。 它打了个嗝,还教予白把油纸包扔到院边最远的垃圾桶,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处理好油纸包,三只幼崽又去水槽处喝水。 小野猪这时候才有时间去茅厕,它快去快回,飞奔着回来时予白和小狼崽还没走。 它凑到予白身边:“小白,我们回去睡觉吧?” 至于蛋奶羹那点事,小野猪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小狼崽被挤开,它落后半步,绕到了予白的另一侧。 三只幼崽结伴回去,悄悄关上房门,回到各自的小窝里睡觉。 第二天,翁平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集合!” 予白正睡得香,被身旁的小狼崽推醒。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幼崽们全都爬了起来,跟晚上抢饭一样往外冲。 “快点,”小狼崽催促,“迟了会挨骂。” 予白困倦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立刻翻身起床,和小狼崽一起出了宿舍。 和昨天一样,幼崽们排成两排,先依次去水槽洗漱。 轮到予白,它从一个兽人 手里领了一个橘子味的小水球,放在嘴里咬破,里面有粗糙的小颗粒,最后吐掉再漱漱口就可以了。 随后,幼崽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上午的课程是文化类,不需要耗费体力,幼崽们坐在软垫上,听另一个兽人老师讲课。 内容基本都是一些穹擎岗的发展历史,狮王与几个首领的光荣伟绩,尤其是邬首领。 兽人将邬首领吹上了天,仅次于狮王的二把手,铁血手腕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统领出最壮大的部落群,深受穹擎岗所有兽族的尊重与爱戴。 兽人老师一边说,有不少幼崽都朝一只小黑豹投去目光。 它们都知道,邬元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虽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父亲,邬元却与别的幼崽没什么不同,照样在幼兽园和大家一起学习训练。 这同样是邬首领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在部落群里,出身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代表一切。 邬元埋着头,尾巴僵硬得绷在身后。 如果可以,它一点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对它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成绩要是拿不到第一,丢的就是它父亲的脸。 兽人老师还拿出了一张邬首领的画像,上面的裂齿豹身姿英武矫健,睥睨一切的眼神令人生畏。 予白坐在最后一排,它歪头看着,觉得画上的邬首领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它见过的大黑豹吗? 只不过大黑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它几次想靠近,都被对方给推开。 那时予白从后山被捡回去,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也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见到成年的兽族都忍不住想亲近。 一上午很快过去,幼崽们中途休息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房间里听课。 等到午饭的时间,予白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经历过昨天的一轮抢饭,它这一回做足了准备,和小狼崽一起挤到了中间,盯紧房门随时准备冲进去。 然而予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门一打开,它差点又被身后的幼崽挤倒在地。 予白心里着急,它今天可不能再让小狼崽分一半食物给自己了。 等它奋力穿越障碍,终于来到餐车前,眼前站着一只小野猪。 黑卷抢到了两份饭,嘴里叼着一个食碗,把脚下的另一个推给予白。 它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给你。” 它就知道,予白肯定又抢不上饭,念在昨晚它们一起偷偷吃过东西的交情,自己就帮它一把。 予白双眼发亮,亲昵地蹭着小野猪,稚嫩的声音响起:“卷卷!” 小野猪这时候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它甩着尾巴:“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不远处,邬元看见予白从小野猪那里收下食碗,叼起来开开心心去了小狼崽身边。 这发展也是它没料到的,它低头盯着自己的食碗,猛地咬了一大口。 而另一只小黑豹,也看见了小野猪的举动。 格因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很是不悦:“黑卷,你给那只小废物送饭干什么?” 黑卷平时一直和格因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它把食碗给了予白之后习惯性来到小黑豹身边。 它暗道不好,昨晚的事情没法和格因解释,不然自己被着它和别的幼崽一起吃独食,一定会生气。 “我……”小野猪支支吾吾,“我就是看它可怜……所以……” 它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变了一个态度,它应该去抢走予白的饭才对,而不是给它送饭。 格因眼神怀疑,把小野猪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小野猪紧张地 要命,差点就要撑不住坦白了。 好在格因只是重重地哼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 小野猪胆战心惊,叼着食碗退到角落。 它先前光顾着帮予白抢饭,没想过格因看见了会不高兴。 那过几天它领了蛋奶羹,还会给自己吃一口吗……可是予白也给它吃了很好吃的肉干,它不能忘恩负义。 小野猪纠结无比,一边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 睡过午觉,予□□神抖擞地起床,下午的课程和昨天一样,又是跑五圈的任务。 予白照例落到了最后,和小狼崽一起艰难地跑完,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喝水。 它刚站在水槽边,身旁落下一道阴影。 小黑豹的体型比予白大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白团子。 “你挡着我了,让开。” 旁边还有别的位子,小黑豹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黑卷给予白送过午饭,格因现在看它更不顺眼了。 它才是这里的老大,而黑卷是它的小弟,黑卷给别的幼崽送食物,而且还是初来乍到的一只弱小幼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它的权威。 第84章 第 84 章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 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予白看着小野猪圆滚滚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吃完晚饭,有成年兽人来收走餐车和碗具。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幼崽们最自由的时候。 予白跟在小狼崽身后回到院子里,趴在角落的石头上消食。 它其实还没有吃饱,但食物只有那么多了,而且还是小狼崽分给它的。 予白一点一点蹭到小狼崽身边,歪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嗷呜?” 小狼崽半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感觉予白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身软白的长毛被风吹过来。 小狼崽转头:“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予白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很单纯,但智力应该是没有问题,没道理到了进幼兽园的年纪还不会说话。 两只幼崽大眼瞪小眼,予白晃了晃尾巴,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小狼崽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短……短。” 予白艰难地出声,它知道小狼崽的名字叫短尾,但它算是初学说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连起来对它来说还有点难。 于是“短尾”被它喊 成了“短短”。 虽然有一点瑕疵,予白还是很兴奋,摇着尾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小狼崽。 小狼崽沉默不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没有等到它的夸奖,予白没有气馁,又喊了一声:“短短!” 这一次就流利多了,吐字清晰响亮。 小狼崽当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它不搭理自己,予白只好重新趴下来,声音含糊:“呜……” 小狼崽一侧的耳尖微动,身后略短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 天色将暗,予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边。 是梨青,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编小窝,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予白,朝它招招手。 予白激动地起身,对着小狼崽“嗷呜”两声,跳下石头奔向梨青。 梨青放下竹编小窝,将奔过来的白团子抱起来。 “小白,”她摸着予白的脑袋,“晚饭吃了吧?” 予白点头,蹭着她的掌心。 它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上也不脏,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梨青松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提起竹编小屋,抱着予白去睡觉的宿舍。 第85章 第 85 章 他手底下的兽族都会飞,??这只幼崽会吗? 食魔鹫看向裂齿豹,希望它再想刚才那样出言阻止。 裂齿豹看向幼崽的眼神十分嫌弃,完全不想把这样的兽族放进自己的部落,??却依旧尊重狮王的决定:“可以。”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 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 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第86章 第 86 章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 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也是……” 两个女兽人都是幼兽园的总管,她们先带着幼崽去清理,毛巾用热水打湿,擦拭着它的毛发和四只小爪子,查看牙齿确认年龄。 幼崽十分乖巧,躺在女兽人腿上一动不动。 擦到脖颈处时,女兽人这才发现幼崽脖子上带着一块小牌子。 牌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穿在一根红绳上,之前藏在又长又密的颈毛里看不见。 女兽人小心查看,牌子上刻着字,一面是“予”,一面是“白”。 “予白,这是你的名字吗?”女兽人将小牌子暂时取起来,梳理幼崽颈部的毛发,“小白?” 幼崽“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晃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待清理完毕,小牌子重新回到幼崽脖子上,另一个女兽人拿着名册本,翻到最后写下“予白”两个字,年龄十五天。 第87章 第 87 章 利钏这两天想了很久,两个月时间一到,予白被送回去之后,恐怕就再难回第四部落了。 第四部落离得远是一个问题,它和自己又没什么名义上的关系。 幼崽的精力总是分散的,容易被新的事物吸引注意力,等时间一长,予白肯定会忘了他。 照顾予白的这段时间以来,利玔是真心喜欢这只幼崽,他孤单了大半辈子,今后多半也不会有娶妻生子的念头,在部落中找只合适的骨狼培养继任首领就好。 而到他晚年之间,不知还会有谁记得来陪陪他。 所以,即使予白最终还是要回第一部落,利玔依旧想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他当初把予白带回来,不也是争取而来的。 他想到了垣奇与栎升,不知是何缘由,他们竟然都成为了予白的养父。 若予白的养父只有一个,利玔便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既然有两个,并且似乎三方都是愿意的,看起来十分融洽…… 那再加一个他,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总之他是不介意的。 利玔思来想去,准备先问一问垣奇和栎升的意见。 他虽较少与其他几位首领交流,也不善言辞,但平日里有什么事都喜欢直接一点,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利玔话音刚落,几个首领神色各异地望过来。 垣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为什么利玔突然也要当予白的父亲?都想跟他抢是吧! 邬石沉默不语,栎升看了一眼利玔的脖颈,发现上面的兽牙还是两颗,收回视线也没说话。 狮王惊奇道:“利首领这是……” 它知道予白已经有了两个养父,跟邬元的关系也非常好,这下连利玔也…… 当初狮王安排予白进穹擎岗时,可不曾料想过它会如此受欢迎。 再联想到四位首领身上佩戴的各种白色物件,狮王对予白更加好奇。 予白的乖巧听话狮王是知道的,也与它接触过几次,却还是不太能理解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认予白当养子。 莫非因为它是白泽的缘故,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不成? 利玔正色道:“我有此念头已久,更何况多一个养父,对予白而言有利无害。” 他就差直说予白已经有两个养父,多他一个也不多。 巨蟒吐着信子:“可是等到两个月以后,小白还是回邬首领那边更合适些吧?” 栎升边说边看了邬石一眼,邬石难得与他对上脑回路,接了话:“的确。” 垣奇委婉道:“第四部落的幼年骨狼个个聪敏机灵……” 言下之意,利玔想收个养子,在部落里找一个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收予白…… 利玔才不管这些,他想当予白的养父,也不是为了把它继续留在第四部落,予白以后想长期居住在任何一个部落都可以。 狮王见几位首领各有各的想法,但也没说拒绝。 栎升和予白之间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他们也算是第一例养子拥有不止一个养父的情况了。 以狮王旁观者的角度,比较认同利玔所说的,予白已有两个养父,多一个疼爱照顾它的,对它而言有利无害。 狮王提议道:“该先问问予白的意见。” 利玔的确还没告诉它,想问过了垣奇和利玔的意思再说。 不过狮王的话基本表明了态度,至少他不会阻止。 利玔心中更有了底气,应了声是。 例会随之结束,几位首领还有什么要说的,私下再对话。 狮王起身离开,邬石部落里还有事,也先走了。 剩下的三位成年兽族待在原处,议事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垣奇率先打破平静:“你怎么突然想收个养子了?” 狮王不在,他也就不必顾及一些礼数了,自从白爪黑熊事件以来,垣奇在第四部落陆陆续续住过不短的时间,自认和利玔没那么生分。 “不是突然。”利玔认真解释。 也不是因为想收个养子了,才考虑予白,而是就想收予白为养子。 垣奇沉默片刻:“那……你问过阿崽的意思吗?” 看狮王和利玔刚才的对话,予白应当还是不知情的。 利玔果然摇头:“还没有。” 栎升扫了垣奇一眼,出声道:“我其实是没有意见的,得看阿崽愿不愿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个月满后它必须回第一部落。” 利玔若想用一层身份,来将予白长期留在第四部落,那他第一个不同意。 “我知道,”利玔表态,“我也正是此意。” 第四部落还是太远了,并且族中只有骨狼,他甚至在考虑将部落往中心迁移一段,但也需要时间来商议。 栎升便没话说了,只是看向利玔的眼神还有些微妙。 上一次见,他还是予白的利叔叔,现在就成了予白的第三个父亲,和自己同样的养父身份,虽然这事还未真正决定…… 垣奇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知道利玔待予白不错,予白还说过利叔叔以前每天早上都帮它梳毛。 可就是因为无法反驳,他心里又觉得憋得很。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跟他抢…… 邬石就不说了,邬元跟予白关系好他没办法,一个栎升偷偷摸摸背着他给予白送兽牙,还有一个黑喜鹊天天戴着角壳做成的帽子在他眼前显摆。 垣奇盘算着,什么时候得把予白接到他的第二部落住一段时间才行,他好歹才是予白最先收下兽牙的那一个。 和两位养父的第一次沟通竟然意外地顺利,利玔心头一松,剩下的就是如何告诉予白了。 他向垣奇和栎升道别,匆匆离开议事厅。 利玔一走,巨蟒扭过头来盯着食魔鹫。 垣奇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干什么?” 巨蟒冷哼一声:“当初我送出兽牙,你反应那么大,这时候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垣奇一噎,随即怼回去:“你还好意思问,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说完它正了正头顶的帽子,转身飞出议事厅。 — 利玔这边回了部落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予白。 他在几个首领面前有话直说,面对予白却有些犹豫了。 要是予白不愿意…… 那岂不是会很尴尬。 利玔自己倒没什么,他不希望让予白有心理负担,即使它已经拥有两位养父了。 他暂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想等到予白即将回去时再做决定。 而实际上,予白最近也在想回去这个问题。 那天栎升提了一句,它才发觉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邬元肯定是要回去的,予白自己也想回去,它走的时候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和好多兽族亲自道别,还有它答应了格因和小鳄鱼,要带它们去第二部落和第三部落玩。 予白一直惦记着这事,从来没有忘记过。 但它又很舍不得小狼崽,小狼崽应当是不会和它们回去了。 庆幸的是小狼崽在第四部落十分受欢迎,它这段时间跟着邬元训练也颇具成效,等它们一走,肯定是不会受欺负的。 午睡时间,予白一点睡意也没有,在软垫上悄悄翻了两次身。 邬元就躺在它身旁,迷迷糊糊被惊动,半睁开眼:“小白怎么不睡?” 予白不想打扰邬元,赶紧闭上眼:“睡了。” 它不仅舍不得小狼崽,也舍不得利玔。 等回去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一趟了,第四部落太远,来回就得花上一整天。 这平时放假一天,时间根本不够用。 予白翻身肚子朝上,闭着眼睛装睡,微微晃动的尾巴尖暴露了状态。 要是第四部落没那么远就好了……或者直接搬去挨着第一部落的旁边。 可是这样好像也不容易,第四部落的住宅区和水果田什么的,都很麻烦。 予白想了一中午,它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它会离开这里,和小狼崽还有利玔注定是要分别的。 很快予白又重新打起精神,都在穹擎岗中,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它以后肯定还会回来的,它还得把钱还给骨狼奶奶。 中午没睡午觉,放学回家吃了晚饭,还没玩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它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见利玔坐在院子里向它招招手。 予白小跑着过去,灵巧跳上利玔的膝头。 利玔随身带着一把小梳子,掏出来习惯性地给它梳梳毛:“中午没睡好?” 予白老老实实道:“我没有睡午觉。” “怎么不睡?”利玔皱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因为又做了预知梦,还是什么别的…… “没有不舒服,”予白却说:“我在想,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和哥哥就要回去了。” 利玔微愣,面上不显,应了一声:“嗯。” 原来予白还是盼着回去的,也是……若不是因为小狼崽,它也根本不会到第四部落来,这里没有它的朋友和两位养父。 利玔心中怅然,默默叹息一声,要准备对予白说的打算和念头稍微退缩了一点点。 予白歪头蹭了蹭利玔的手:“我舍不得利叔叔……”利钏这两天想了很久,两个月时间一到,予白被送回去之后,恐怕就再难回第四部落了。 第四部落离得远是一个问题,它和自己又没什么名义上的关系。 幼崽的精力总是分散的,容易被新的事物吸引注意力,等时间一长,予白肯定会忘了他。 照顾予白的这段时间以来,利玔是真心喜欢这只幼崽,他孤单了大半辈子,今后多半也不会有娶妻生子的念头,在部落中找只合适的骨狼培养继任首领就好。 而到他晚年之间,不知还会有谁记得来陪陪他。 所以,即使予白最终还是要回第一部落,利玔依旧想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他当初把予白带回来,不也是争取而来的。 他想到了垣奇与栎升,不知是何缘由,他们竟然都成为了予白的养父。 若予白的养父只有一个,利玔便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既然有两个,并且似乎三方都是愿意的,看起来十分融洽…… 那再加一个他,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总之他是不介意的。 利玔思来想去,准备先问一问垣奇和栎升的意见。 他虽较少与其他几位首领交流,也不善言辞,但平日里有什么事都喜欢直接一点,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利玔话音刚落,几个首领神色各异地望过来。 垣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为什么利玔突然也要当予白的父亲?都想跟他抢是吧! 邬石沉默不语,栎升看了一眼利玔的脖颈,发现上面的兽牙还是两颗,收回视线也没说话。 狮王惊奇道:“利首领这是……” 它知道予白已经有了两个养父,跟邬元的关系也非常好,这下连利玔也…… 当初狮王安排予白进穹擎岗时,可不曾料想过它会如此受欢迎。 再联想到四位首领身上佩戴的各种白色物件,狮王对予白更加好奇。 予白的乖巧听话狮王是知道的,也与它接触过几次,却还是不太能理解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认予白当养子。 莫非因为它是白泽的缘故,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不成? 利玔正色道:“我有此念头已久,更何况多一个养父,对予白而言有利无害。” 他就差直说予白已经有两个养父,多他一个也不多。 巨蟒吐着信子:“可是等到两个月以后,小白还是回邬首领那边更合适些吧?” 栎升边说边看了邬石一眼,邬石难得与他对上脑回路,接了话:“的确。” 垣奇委婉道:“第四部落的幼年骨狼个个聪敏机灵……” 言下之意,利玔想收个养子,在部落里找一个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收予白…… 利玔才不管这些,他想当予白的养父,也不是为了把它继续留在第四部落,予白以后想长期居住在任何一个部落都可以。 狮王见几位首领各有各的想法,但也没说拒绝。 栎升和予白之间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他们也算是第一例养子拥有不止一个养父的情况了。 以狮王旁观者的角度,比较认同利玔所说的,予白已有两个养父,多一个疼爱照顾它的,对它而言有利无害。 狮王提议道:“该先问问予白的意见。” 利玔的确还没告诉它,想问过了垣奇和利玔的意思再说。 不过狮王的话基本表明了态度,至少他不会阻止。 利玔心中更有了底气,应了声是。 例会随之结束,几位首领还有什么要说的,私下再对话。 狮王起身离开,邬石部落里还有事,也先走了。 剩下的三位成年兽族待在原处,议事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垣奇率先打破平静:“你怎么突然想收个养子了?” 狮王不在,他也就不必顾及一些礼数了,自从白爪黑熊事件以来,垣奇在第四部落陆陆续续住过不短的时间,自认和利玔没那么生分。 “不是突然。”利玔认真解释。 也不是因为想收个养子了,才考虑予白,而是就想收予白为养子。 垣奇沉默片刻:“那……你问过阿崽的意思吗?” 看狮王和利玔刚才的对话,予白应当还是不知情的。 利玔果然摇头:“还没有。” 栎升扫了垣奇一眼,出声道:“我其实是没有意见的,得看阿崽愿不愿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个月满后它必须回第一部落。” 利玔若想用一层身份,来将予白长期留在第四部落,那他第一个不同意。 “我知道,”利玔表态,“我也正是此意。” 第四部落还是太远了,并且族中只有骨狼,他甚至在考虑将部落往中心迁移一段,但也需要时间来商议。 栎升便没话说了,只是看向利玔的眼神还有些微妙。 上一次见,他还是予白的利叔叔,现在就成了予白的第三个父亲,和自己同样的养父身份,虽然这事还未真正决定…… 垣奇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知道利玔待予白不错,予白还说过利叔叔以前每天早上都帮它梳毛。 可就是因为无法反驳,他心里又觉得憋得很。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跟他抢…… 邬石就不说了,邬元跟予白关系好他没办法,一个栎升偷偷摸摸背着他给予白送兽牙,还有一个黑喜鹊天天戴着角壳做成的帽子在他眼前显摆。 垣奇盘算着,什么时候得把予白接到他的第二部落住一段时间才行,他好歹才是予白最先收下兽牙的那一个。 和两位养父的第一次沟通竟然意外地顺利,利玔心头一松,剩下的就是如何告诉予白了。 他向垣奇和栎升道别,匆匆离开议事厅。 利玔一走,巨蟒扭过头来盯着食魔鹫。 垣奇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干什么?” 巨蟒冷哼一声:“当初我送出兽牙,你反应那么大,这时候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垣奇一噎,随即怼回去:“你还好意思问,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说完它正了正头顶的帽子,转身飞出议事厅。 — 利玔这边回了部落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予白。 他在几个首领面前有话直说,面对予白却有些犹豫了。 要是予白不愿意…… 那岂不是会很尴尬。 利玔自己倒没什么,他不希望让予白有心理负担,即使它已经拥有两位养父了。 他暂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想等到予白即将回去时再做决定。 而实际上,予白最近也在想回去这个问题。 那天栎升提了一句,它才发觉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邬元肯定是要回去的,予白自己也想回去,它走的时候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和好多兽族亲自道别,还有它答应了格因和小鳄鱼,要带它们去第二部落和第三部落玩。 予白一直惦记着这事,从来没有忘记过。 但它又很舍不得小狼崽,小狼崽应当是不会和它们回去了。 庆幸的是小狼崽在第四部落十分受欢迎,它这段时间跟着邬元训练也颇具成效,等它们一走,肯定是不会受欺负的。 午睡时间,予白一点睡意也没有,在软垫上悄悄翻了两次身。 邬元就躺在它身旁,迷迷糊糊被惊动,半睁开眼:“小白怎么不睡?” 予白不想打扰邬元,赶紧闭上眼:“睡了。” 它不仅舍不得小狼崽,也舍不得利玔。 等回去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一趟了,第四部落太远,来回就得花上一整天。 这平时放假一天,时间根本不够用。 予白翻身肚子朝上,闭着眼睛装睡,微微晃动的尾巴尖暴露了状态。 要是第四部落没那么远就好了……或者直接搬去挨着第一部落的旁边。 可是这样好像也不容易,第四部落的住宅区和水果田什么的,都很麻烦。 予白想了一中午,它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它会离开这里,和小狼崽还有利玔注定是要分别的。 很快予白又重新打起精神,都在穹擎岗中,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它以后肯定还会回来的,它还得把钱还给骨狼奶奶。 中午没睡午觉,放学回家吃了晚饭,还没玩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它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见利玔坐在院子里向它招招手。 予白小跑着过去,灵巧跳上利玔的膝头。 利玔随身带着一把小梳子,掏出来习惯性地给它梳梳毛:“中午没睡好?” 予白老老实实道:“我没有睡午觉。” “怎么不睡?”利玔皱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因为又做了预知梦,还是什么别的…… “没有不舒服,”予白却说:“我在想,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和哥哥就要回去了。” 利玔微愣,面上不显,应了一声:“嗯。” 原来予白还是盼着回去的,也是……若不是因为小狼崽,它也根本不会到第四部落来,这里没有它的朋友和两位养父。 利玔心中怅然,默默叹息一声,要准备对予白说的打算和念头稍微退缩了一点点。 予白歪头蹭了蹭利玔的手:“我舍不得利叔叔……” 第88章 第 88 章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 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 ,声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小黑豹视线凝固,爪子无意识探出来紧紧扣住地面。 屋里闲聊的两个兽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她们刚才说的话还在邬元脑海中回荡。 什么干儿子,什么送到这里来……父亲对它的表现失望透顶,所以又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吗?还要把那只幼崽送到幼兽园来? 已经有了一个格因,现在还莫名多出个“兄弟”。 邬元既失落又委屈,默默吸了吸鼻子。 予白和小狼崽还在身后,它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止是邬元,予白和小狼崽也听见了那些话。 予白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邬元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唯独小狼崽朝邬元多看了几眼,目光隐隐同情。 有时它也庆幸自己没有父母,不需要按照谁的期待来让自己吃苦,能混口饭吃就行,但也没有人领它回家嘘寒问暖就是了。 小狼崽眼里满不在乎,和予白一起跟在小黑豹身后进去。 予白环顾四周,发现梨青不在,医疗室里是有两名没见过的陌生女兽人。 它有些失落,跳上一旁的软凳,趴下来静静等待邬元和小狼崽处理伤口。 三只幼崽都没有注意到,予白一出现,两个女兽人的眼神明显一亮,悄悄对视一眼。 第89章 第 89 章 食魔鹫看向裂齿豹,??希望它再想刚才那样出言阻止。 裂齿豹看向幼崽的眼神十分嫌弃,完全不想把这样的兽族放进自己的部落,却依旧尊重狮王的决定:“可以。”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部落中所有的幼崽,出生满半个月必须断奶,离开父母身边独自进入幼兽园,开始学习所有关于战斗与生存的技巧,包括首领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些十分苛刻的训练,比如满一个月后,幼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到野外,待上整整三天才会被带回,在这三天时间里自行捕猎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穹擎岗不养废物,部分天生体弱的幼崽,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强度,会被父母早早送去其他部落群。 如果不送走,大概活不到能够激发兽人血脉,成功化形的年龄。 而眼前的这只幼崽……看着是漂亮可爱,一身没有杂色的白毛,粉嫩的肉垫与鼻尖,然而身躯纤细瘦小,叫声柔弱…… 女兽人照顾过许多幼崽,包括部落里的其他兽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幼崽要是进了幼兽园,恐怕会很艰难。 然而首领又额外吩咐过,不能搞特殊。 女兽人叹息一声,抱着幼崽回去。 一路上,幼崽靠在女兽人的臂弯中,舔了舔爪子,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女兽人低头见状,暗自摇头。 警惕性也如此差,好歹是首领交给她的幼崽,这要是真的没活下来可怎么办。 回到幼兽园,另一个女兽人迎上来:“这就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兽?” 短短时间,部落里都传开了,有两只鬃熊在后山巡逻的时候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狮王还将其留了下来。 女兽人应了声“是”,说起回来之前与首领的对话。 幼崽这时被动静吵醒,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哎呀,好可爱,”另一个女兽人轻轻摸了摸幼崽的爪子,小声道:“我听说狮王最近在物色养子,该不会是……” 狮王没有妻儿,最近打算在几个部落里选出一名养子,将来继承它的位置,但似乎一直没有确定的人选。 而这只幼崽明明不属于穹擎岗,却破例留了下来。 “不可能,”抱着幼崽的女兽人摇头,“要是养子,怎么不养在自己身边?” 而是交给裂齿豹的部落,况且狮王怎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弱小的兽。 第90章 第 90 章 那只白色的幼崽已经停了下来,??凑到一只小黑豹身边,尾巴欢快得摇晃着。 “猫可不会这样摇尾巴,”黑喜鹊说道,??“是一只长得和猫很像的臭小崽子。” 即使不是猫,??见到长得和猫相似的幼崽也令黑喜鹊无法容忍,穹擎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兽族! 这里虽然不是第二部落,但只要在穹擎岗的地盘,就没有它们不能管的事。 一时间,??黑喜鹊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跃跃欲试。 “给我揍!” “不能放过它!” “我没修指甲,让我先!” 立在木架最前端的一只黑喜鹊个头稍大一点,它抬起一侧翅膀,??其他黑喜鹊立即住了声。“不急,??”为首的黑喜鹊说道,??“先按规矩来。” 规矩也就是幼兽园的规矩,??它们受邀来到这里,??首要的任务是给第一部落的幼崽们上课,这是狮王的命令,而且是有报酬的,不能搞砸了。 至于那只和猫长得非常像的臭小崽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跑完一圈,??幼崽们短暂休息了片刻,??又被叫过去集合。 随后,??翁平向幼崽们说了接下来它们要接受的训练。 幼崽一共有十五只,黑喜鹊也有十五只,??刚好可以两两分组。 而幼崽们只要能抓住同队伍的黑喜鹊,??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用任何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但必须独立完成,不能寻求帮助,也不许帮别的幼崽。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这不就跟玩游戏一样,抓住对方就算赢? 穹擎岗中极少出现活的普通动物,多数幼崽更没有与鸟族接触过,只有一些玩丢玩偶和扔球的经验,还以为这次的课程也一样轻松。 在翁平的引领下,黑喜鹊们依次来到幼崽们面前。 “你好啊,”黑喜鹊向幼崽打招呼,它们很有礼貌,说通用兽语时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小朋友。” 幼崽们放松了警惕,都觉得黑喜鹊一族虽然长得黑了点,眼睛红红的,但实际上十分友善可亲。 应该很快就会让它们通过训练,不会为难它们的吧?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它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院子很大,幼崽们分散开来,各自分配好的一只黑喜鹊就站在身前。 翁平已经退到了院边,坐在石凳上默默注视着院内的情况。 格因站在最中央的位置,邬元就在它身边。 小黑豹胜券在握,趁着眼前的黑喜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悄悄蓄力。 它找准时机一个飞扑,然而却扑了个空。 黑喜鹊的速度比它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半空中低低地飞了一圈,重新落在地上:“再来,再来。” 邬元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裂齿豹一族擅长跳跃与爬树,它一路追赶着黑喜鹊爬上了院边的树梢,也没能碰到黑喜鹊的一根羽毛。 连裂齿豹都是如此,更别提一些几乎不会跳和爬树的幼崽,比小野猪。 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看着前方的黑喜鹊扑闪着翅膀,小野猪觉得自己又馋了。 好想吃麻辣鸡块和田鸡腿……不对,这些好像都和鸟族没什么关系。 小野猪吸吸口水,迈着小短腿朝黑喜鹊拱过去。 黑喜鹊轻松往后一退,小野猪再往前拱,它又往后退,像在逗小狗一样。 小野猪急了,还不小心撞上了树干。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落在小野猪身侧,摇摇头:“小胖猪,真弱。” 被一只比自己小了三倍的鸟族嘲笑,还说自己胖,小野猪委屈地“哼哼”两声。 而它这边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些幼崽不仅碰不到抓不住黑喜鹊,还要被它们欺负。 有的黑喜鹊叼来路边的石头,砸在幼崽们的屁股上,或者飞下来啄它们的耳朵,停在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还会用一对爪子抓住它们背部的毛发,试图将幼崽直接提起来。 幼崽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训练。 有几只甚至被欺负得哭出来,蹲在一边不肯再继续。 翁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变回了兽人形态,悠闲地坐在院边喝茶。 邬元追着黑喜鹊跑了半个院子,中途停下来歇口气。 同时它环顾四周,想看看予白那边的情况。 当它的视线捕捉到院子里的白团子时,那边的情况竟然意外地和谐。 被安排给予白的是这群黑喜鹊的老大,虽然予白看起来是最弱的,但它长得像猫,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让稳重干练的老大去最合适。 黑喜鹊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打量着予白。 它想先试探试探,于是学了一声猫叫,想看看予白的反应:“喵?” 一只鸟嘴里吐出喵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予白根本不明白黑喜鹊的意思。 白团子摇着尾巴,眼神懵懂茫然,跟着黑喜鹊学:“喵?” 黑喜鹊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它的判断有误,这只外表像猫,行为与猫有区别的幼崽,实际真的是一只猫? 见到黑喜鹊后退,予白本能地奔过去,想抓住它。 黑喜鹊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敏捷地飞到半空中。 予白又试着追了一会儿,毫无疑问追不上。 它停下来微微喘息,露出粉嫩的舌尖,抬头望着黑喜鹊:“嗷呜……” 这好像比跑圈和切磋都难,照这样下去到天黑也抓不住黑喜鹊。 予白此时的样子又和猫一点都不像了,叫声也不再和刚才一样。 黑喜鹊十分疑惑,落在予白的前方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声问:“喂,你是什么族的兽?” 不是猫也得揍,但揍之前它得问清楚,满足一下好奇心。 予白疑惑地“呜”一声,似是不明白黑喜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它磕磕绊绊答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黑喜鹊音量微微升高,“怎么会不知道?” 它靠近了一点,一对红豆眼盯着予白,想从它的眼神中辨认它是否在撒谎:“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予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父母。 但它有家人,而且也在这个院子里。 予白环顾四周,准确寻找到邬元的身影,朝着它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呜呜!” 黑喜鹊顺着予白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一只小黑豹。 它隐约能明白予白的意思,幼崽们跑完圈,予白正是和那只小黑豹凑到一块。 所以予白是在告诉它,小黑豹就是它的家人? 放屁!黑喜鹊“喳”一声,挥动翅膀扇起一阵风。 那明明是一只裂齿豹的幼崽,浑身的毛色是纯黑色的,予白则是纯白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它俩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但予白看着单纯傻乎乎的,不像是在故意骗它,而且它明显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因为年纪还小。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只没有父母的幼崽,以为自己和裂齿豹是同族? 这也许是第一部落的八卦,黑喜鹊更加好奇,又问:“难道,你不是穹擎岗的兽族?” 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嗯……不是。” 果然不是穹擎岗的兽,黑喜鹊心想,它就说怎么从来没在第一部落见过长着纯白色毛发的族类,连第二部落与第三部落都没有,骨狼一支更不必说。 黑喜鹊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怀疑,外面部落的兽族想进来,需要通过十分严格的考核,绝不会轻易收下来历不明的兽族,更何况是像予白这样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幼崽。 莫非是别族派来的卧底!黑喜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猫脸,它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予白被黑喜鹊的一惊一乍给搞懵了,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它。 它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呜……” 被予白这么一看,黑喜鹊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有点凶。 毕竟还是只幼崽……还没有父母,挺可怜的。 黑喜鹊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清清嗓子:“算了,你……” 不等它说完,予白往前挪了一点,抬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颈侧。 一块小小的木牌从它厚实的颈部毛发中露了出来,上面隐约刻着字。 予白“呜呜”两声,示意黑喜鹊来看。 黑喜鹊果然被吸引了视线,凑近歪着头仔细打量。 木牌比它的脑袋还小,上面沾着几根白色的毛发,好像刻着一个“白”字。 白?短短时间呢,黑喜鹊脑海中闪过好几只和白字有关的猫族。 这木牌上的字,是这只幼崽的种族?还是它的名字? 第91章 第 91 章 切磋并不是真正的打架,??双方都有权认输,但实在没见过谁还没开始就认输的……可这是规则,格因拿予白没办法。 予白不肯:“不。” 起来了格因还想跟它打怎么办,??躺在地上最保险。 周围的幼崽看向予白的眼神都震惊无比,还……还能这样的吗? 邬元和小狼崽默默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里所有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格因揍过,??它是这一届幼崽中的佼佼者。 除了格因,??邬元差不多就是第二,??因为它身份的缘故,??后来格因就只找它打架。 这一次格因找了予白,??别的幼崽不太能理解,??予白一看就打不过格因,何必浪费这一点时间。 只有邬元清楚,格因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它。 是予白叫了它哥哥,并且疑似成了首领的干儿子,??众兽的焦点都落在了它身上。 以前曾有传言,说格因比邬元的表现好,??首领和狮王都很看好它。 正好狮王前段时间有过收一个养子的念头,??后来却不了了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成了邬首领想收格因当干儿子。 邬元当时还气闷得很,??又不好说什么,??要解释反而像它嫉妒格因。 格因虽没说什么,??但能得到首领的认可,它还是十分骄傲和开心的。 现在却是另一只幼崽得到了这个“身份”,??而且是在它看来哪方面不如自己甚至垫底的予白。 大概也有这一点原因,??格因才会找上予白。 若是别的幼崽这么做,??邬元估计还嗤之以鼻,这也太怂了,连架都不敢打,走出去说是穹擎岗的兽,别的部落都会笑话。 但对象是予白,那就不一样了。 格因还在原地,小黑豹暴躁不已,想用爪子把地上的毛团子扒拉起来,又怕别的兽说它欺负弱小,都认输了还不肯放过。 它半趴下来,低头拱着予白:“起来!” 予白闭上双眼,一字一句:“我!不!” 另一只小黑豹冲上前来,将格因撞到一边:“你干什么!认输即是结束,你已经赢了,不可以再接着打。” 格因心里憋屈:“我……”它根本什么都没干! 这是它有史以来赢的最难受的一次,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甚至比输了还难以接受。 予白终于肯站起来,它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地躲到邬元身后,抖了抖毛。 格因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它,又看向了邬元:“你再跟我打一次!”它今天非要把心里憋的这口气给顺了才行,不然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邬元丝毫不意外,正要开口应下。 身后的予白突然凑上前:“嗷呜?” 予白眼神担忧,尾巴略急切地摇晃着,结结巴巴:“哥哥……不、不接受。” 邬元心里一暖,低头蹭了蹭予白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天天输这么一次,它都习惯了,勉强能当作是对自己的激励。 予白还想着它上次和格因打架伤了后腿,要去医疗室包扎,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一眼格因:“有事。” 陌生的字词它还说不太明白,听着含含糊糊的,却也足够能听懂意思了。 对面小豹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予白的反应,就好像它要把邬元怎么样似的。 只是一场切磋而已,受点伤又能怎么样!还是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了! 邬元继续安抚:“又不是没跟它打过,我有分寸。” 予白一时沉默,磨磨蹭蹭地还不愿意走。 邬元现在成 了它的哥哥,是它的家人,和它当初第一次看见邬元挨打时不一样了。 小狼崽在邬元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想把予白带走。 格因却在这时候出声:“行了!我不打了!” 它看着对面的三只幼崽,愤愤道:“没意思!” 格因当真转身离开,围在周围的幼崽给它让路。 它去了院边,独自趴在石头上把头转到别处。 小黑豹正生着闷气,它不想承认,它刚才竟然有一点羡慕邬元。 穹擎岗的大部分兽族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有兄弟姐妹,年纪也相差较多,或是互为竞争关系,哪里见过像予白和邬元这样的。 想起刚才瘦小的白团子挡在邬元面前的一幕,格因心里默默泛酸,连打架的心思也没了。 不远处,予白跟着邬元还有小狼崽一起走了,格因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落在跟过来的小野猪身上。 “黑卷,”小黑豹趴在石头上,垂眼看它,“你有弟弟或者哥哥吗?” “啊?”小野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甩了甩尾巴,“我没有。” 家里就它一只幼崽,母亲倒是说过它的食量一个顶俩,根本养不起第二只了。 格因顿时没了继续和小野猪聊下去的兴趣,重新别过脑袋:“哦。” 小野猪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去了另一边坐下。 — 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邬元担心格因再来惹事,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对方。 然而格因不仅没有再来挑衅过,每天必找邬元打一架的习惯也没了,随便找只幼崽完成翁平布置的任务就算完事,剩余的时间都趴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晒太阳。 翁平也发觉了它的异样,第一时间私下找来邬元询问:“你跟格因怎么回事?这几天都不见你们互相训练。” 它已经找过一次格因,但格因什么也不肯说,只表示自己不想打了。 表现最好的学生突然失去了斗志,翁平很担心,又来问问邬元。 邬元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格因不来找它,正合它的意,谁愿意天天在同学面前挨打,这和不拒绝切磋邀请是另一回事。 翁平无奈,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去上课吧。” 邬元应了声“是”,转身回到教室。 一上午的文化课过后,幼崽们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照例在翁平的催促声中集合。 而今天,院子里还多了另一群不属于第一部落的兽族。 那是一群鸟类,体形并不大,身上的毛色纯黑,足足有十几只,一起歇在翁平身后的木头矮架上。 矮架应当是特意放的,上面站了黑压压一片,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部落中不会出现寻常动物,它们只有可能是第二部落的兽族。 果然,翁平向幼崽们介绍,这些鸟类来自第二部落,是垣首领的下属,种族名字叫做黑喜鹊。 幼崽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鸟类,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 小野猪咽了咽口水:“喜、喜鹊?也是穹擎岗的兽?” 它只知道肉质鲜美的鸽子和鹌鹑等等,喜鹊这名字听着就不够威风,和穹擎岗格格不入,不像这里的兽族。 它这句话敏锐地被木架上的一只黑喜鹊捕捉到,转头盯着它。 这时候小野猪才注意到,这种鸟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三眼巨蟒的一模一样。 对上那只黑喜鹊的视线,小野猪莫名背后一凉,并且这眼睛的颜色让它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它慌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木架上的黑喜鹊低低地“喳喳”两声,另外几只出声附和,它们用族内专属的语言交流着。 “小胖猪,真没礼貌。” “一会儿揍它!” “不急,都要揍。” 很快,翁平向幼崽们说明了黑喜鹊一族来这里的原因。 它们和前些日子的栎首领一样,都是来上课,给幼崽们训练的。 黑喜鹊在第二部落的鸟族中,体型虽是最小的,但它们通常结伴而行,战斗力也不低,并且最适合幼兽园的幼崽。 它们会在幼兽园待上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下午的课程都不再与之前相同。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必备的跑五圈改成了跑一圈,让幼崽们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群黑喜鹊立在木架上,挨个打量围着院子奔跑的幼崽。 有一只悄悄飞到下方,叼起一颗石子。 正在卖力往前跑的小野猪突然屁股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 它脚步忙下来,迷茫着朝后看,却一无所获。 其他的黑喜鹊一边看,一边暗自交流。 “那只不错,速度很快。” “也就那样,追不上我。” “我不飞它也追不上。” 第92章 第 92 章 都是它刚来穹擎岗那天见过的,??那只拥有一对尖牙的大黑豹,和邬元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邬元是缩小版,??并且还没有长出裂齿豹标志性的尖牙。 予白这时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邬元和大黑豹的关系。 它们长得很像,是同族,也是家人。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而且回来之前的那两天,它也曾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提过几句,还问过予白的家在哪里,予白都没有任何表示。 小黑豹心里的委屈正是因为这个,它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和隐瞒。 邬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最先发觉的是蹲在它身边的予白。 予白歪着头凑近,抽动鼻尖,从小黑豹的眼睛里嗅到一丝水汽。 “你们先下去吧,”成年裂齿豹及时开口,抬眸,“梨青。” 梨青立即上前:“是。” 她半蹲下来,轻声喊道:“邬元,予白?” 小黑豹闷声道:“父亲,穹首领,我先回房了。” 它先一步扭头跑走,予白说不了和它一样长的句子,“呜呜”两声也跟着跑了。 梨青跟在两只幼崽后面,出了前厅顺手将门带上。 邬元头也不回,穿过走廊往自己的房间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它知道是予白,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予白在后面奋力追赶,每天下午绕着院子跑的五圈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它追不上邬元,也没有被它甩开。 前方的小黑豹猛然间停了下来,予白措不及防,一头撞过去。 邬元差点和扑过来的白团子一起栽倒,它稳住身型,往后退一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黑豹这话恶狠狠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强硬,反而带着一点颤音。 予白摇着尾巴,担忧地望着它:“呜……?” 它一眼看出邬元不开心,像每次和格因打架没赢过对方的时候一样。 梨青不知何时变回了兽态,成年裂齿豹迈着步子靠近:“邬元……” 她也发现了邬元的情绪不对,是因为不喜欢予白到这里来?两只幼崽在幼兽园里时明明关系不错的。 还是……邬元问的那一句“干儿子”? 它大概不知在哪里听到些传言,才误解了邬首领与予白的关系。 这段时间里不止幼兽园,部落别的地方也总有兽人谈论起首领带了另一只幼崽回来的事,猜测究竟是为什么。 可哪怕是邬首领自己,也不清楚狮王要将予白留下的原因。 “予白也要留在这里,”梨青柔声道,“这是狮王的意思,它来和你做个伴,后天再一起回园里上课好不好?” 她照顾着邬元的情绪,没有提邬首领,只说是狮王开口让予白留下。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除了这两只幼崽,谁都看得出来邬首领不太喜欢予白。 若不是狮王的命令,她便会将予白带回自家去。 小黑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予白凑过去蹭了蹭它的颈侧:“元……元元,不哭……” 它竟能说出“不哭”两个字了,邬元浑身一僵,推开它又羞又恼:“我没哭!” 予白点着脑袋,顺着它的话:“嗯!” 梨青还在一旁,邬元有些尴尬,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不开心和委屈也卡了回去。 它抬起爪子轻轻推了推予白:“赶紧跟我走!” 小黑豹继续快步走在前面,予白紧随其后,两只幼崽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不少,梨青也松了口气。 第93章 第 93 章 切磋是今天的最后一项课程,??完成之后幼崽们又可以开始自由活动,等待着晚上开饭。 还有一些幼崽精力旺盛,??还要再找几只别的幼崽打架。 院子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幼崽,还有围观看热闹的。 除了予白和小狼崽,没有第三只兽注意到跑掉的小黑豹。 还没有真正宣布放学,小黑豹的这类行为叫做逃课。 但予白不懂这些,小狼崽当然更不会去向翁平举报。 予白正望着小黑豹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身后的小狼崽走上前来。 它沉默地站在予白身边,予白扭头看它:“呜?” 那只小豹子为什么跑掉了?是不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 小狼崽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躲起来哭被别的兽发现了这种事,??换做是它,??它也会很尴尬。 予白第一天到这来,就惹了两只最不该惹的裂齿豹……不止是个小废物,??还很会找事。 可要是没了自己,??别的幼崽更不会跟它一起玩。 小狼崽转身:“走吧。” 算了,它们都是小废物,??没有资格嫌弃对方。 予白湛蓝的瞳孔中显出失落与迷茫,最后看了看小黑豹翻身离开的院墙,还是跟着小狼崽走了。 它依旧有些担心,小黑豹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 刚刚打架赢了的那只小豹子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好几只幼崽围着它,还有给它专门打水的。 予白看见,??这时隐约想到了,??赢了的小豹子,应该是格因。 小野猪凑到格因身边,??语气扭捏:“格因,??过几天你领了蛋奶羹,??可以分我一小口吗?” 小黑豹眼神瞥过去,小野猪立刻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你就这点出息,”小豹子甩着尾巴,大方道:“可以。” 放学的时间一到,翁平催促着幼崽们集合。 予白四处环顾,发现两只熟悉的小黑豹都在,邬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豹子挺直脊背蹲在地上,紧绷的胡须与爪子暴露出它的紧张。 输掉打架没什么,它也不是第一次输给格因了,大家的反应它都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不一样…… 小黑豹悄悄注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幼崽向它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 尤其是格因,还沉浸在“今天又赢了”的满足与骄傲里。 它松了口气,看来它偷偷躲起来哭这件事,那只新来的幼崽没有到处乱说。 还有自己当时太慌乱,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直接翻墙出了院子。 这要让翁老师知道,再告诉父亲,少不了一顿挨骂。 然而站在前方的成年鬃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自顾自说着让幼崽们晚上听话一点,睡前它会再过来一趟。 小黑豹扭头,看见侧后方蹲着的白色毛团子,正好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予白见到小黑豹在看自己,激动地摇着尾巴。 小黑豹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背部的毛发微微炸起。 成年鬃熊离开后,幼崽们彻底自由。 予白又想去找小黑豹,被小狼崽按住了尾巴。 “要开饭了,”小狼崽打量着予白瘦弱的身板,面色凝重:“别乱跑。” 下午围着院子跑的五圈耗费了大量精力,予白早已饿得不行。 一听马上要开饭,予白立刻将小黑豹抛到了脑后。 片刻后,两名兽人过来,带着一群幼崽去了另一个房间。幼崽们在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全都两眼冒光,不断往前挤。 予白和小狼崽挤在边上,周围的幼崽有些闹腾,小狼崽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予白没听清。 这时房门打开,小狼崽“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不只是它,别的幼崽也一窝蜂往里挤,唯独予白迟钝地站在门口,还差点被推倒。 等予白稳住身体跟在后面进去,来到餐车前一看,两排架子上空空如也。 这短短的时间里,食物已经被抢完了。 可是晚饭应该每一只幼崽都有份才对,予白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几只幼崽嘴里叼着一个食碗,爪子低下还护着另一个,一旦别的幼崽靠近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而有一只和予白一样没抢到晚饭的鬃熊幼崽,早已和另一只野猪幼崽打了起来。 予白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眼巴巴望着其他幼崽的食碗。 难道它也要靠打架去抢吗?可它好像谁都打不过。 一只小黑豹趴在角落的软垫上,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见了予白。 白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看今晚就要饿肚子。 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食碗,它抢到的这碗份量是最多的,虽然下午很累,但少吃两口也没什么,要不然…… 邬元扒拉着碗边,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白团子叫过来,再找个什么借口施舍它一点食物。 自己是看它实在可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哦对,还得借机警告一下它,不许把白天的事情到处乱说…… 小黑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再次抬起头。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白团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地跑过去。 那里是一只瘦小的狼崽,身后棕色的尾巴短一截,将自己的食碗让给予白。 见白团子开开心心埋着头狼吞虎咽,小黑豹莫名不爽,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 小狼崽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催促:“快点吃。” 它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予白,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幼崽过来抢。 即使它不说,予白的速度也足够快,它实在太饿了。 晚上的食物是切好的肉丝和一些蔬菜块混合在一起,味道和中午吃过的蛋奶羹比起来稍微差一点,予白依旧吃得很香,很快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抬头。 小狼崽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予白才刚刚吃完,一只眼熟的小野猪跑过来。 它只看见了一只空碗,目的无法达到,对着予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跑开了。 予白记得这只小野猪,它的额上有三道很特别的花纹,下午经常和格因待在一起。 还有刚才予白也看见了,小野猪抢到了两份食物,竟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第94章 第 94 章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 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予白却不一样……它有个当首领的爹,还有个对它好的哥哥。 以前只有邬元是首领的儿子,它有身份带来的关注和压力,而予白或许正因为足够弱小,这些反而都不重要了…… 总的来说,幼崽们还是很羡慕予白的。 予白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边小口喝着水,小狼崽看一圈四周:“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予白,还有邬元。 邬元满不在乎:“让它们看。” 它就是要让别的幼崽都知道予白和它的关系,看以后谁敢来欺负予白。 从家里来到幼兽园,邬元心中所想已经由“让予白帮它分担点压力”迅速转变成了“要保护好 予白这个弟弟”。 予白喝完了水把碗往前一推,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三只幼崽一起侧目。 是格因,它站在了另一块更高的石头上,视线在予白和邬元身上打转。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成为兄弟。” 邬元懒得搭理它,扭头继续趴着休息。 小狼崽也默不作声,只有予白认认真真回答它的话:“嗯。” 格因没懂它的意思:“你嗯什么?” 予白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说:“元元是……哥哥。” 没错,它们就是兄弟。 格因差点要翻白眼了,元元哥哥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它简直想笑出声,然而心里嘲笑完,又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情绪莫名的小黑豹挨个瞪了它们一眼,扭头走了。 予白不解:“呜?” 邬元抬头看向它的背影,安抚道:“别理它。” 大不了一会儿它们再打一架,自己最近心情好,输了也没事。 然而等到了自由切磋的时候,格因却没有找邬元。 它和身边的另一只幼崽随意打了一场,就独自跑去院边趴着晒太阳。 邬元很疑惑,以为格因突然转了性。 没过多久,格因又来了。 但它要找的不是邬元,而是予白。 小黑豹越过邬元,挡在了予白面前:“你,起来。” 予白歪着脑袋,摇了摇尾巴:“呜?” 格因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打。” 第95章 第 95 章 都是它刚来穹擎岗那天见过的,??那只拥有一对尖牙的大黑豹,和邬元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邬元是缩小版,??并且还没有长出裂齿豹标志性的尖牙。 予白这时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邬元和大黑豹的关系。 它们长得很像,是同族,也是家人。 予白再看向周围,整个前厅加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见到第二只与它毛色相同的兽族。 但……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吧,??梨青也是邬元的同族,??她就对自己很好,给它做舒适的小窝,??送好吃的食物。 予白的口误及时停下,没有将“父亲”两个字跟着念出来,??裂齿豹的目光在它瘦弱的身躯上扫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只幼崽去幼兽园也有几天了,邬石叮嘱过梨青,让它和其他幼崽一起学习和训练,不许因为它是狮王留下的就特殊对待。 现在一看,??予白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精神倒是不错,似乎还挺适应的。 这倒让邬石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予白在幼兽园坚持不了两天,就会因为受伤或者生病等各种原因被送出来。 裂齿豹微微颔首,正打算让邬元退下,自己回房间去,??再让梨青把予白带走。 看也看过了,??知道情况就行。 狮王却在此时开口,??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邬首领,看来这只幼崽对你很是亲近。” 它指的是予白刚才差点喊出“父亲”两个字,邬石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狮王抬起宽厚的前爪,朝两只幼崽招了招:“到我这里来。” 邬元起身上前,予白慢半拍,快步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并排蹲在狮王面前,一只大一只小。 予白仰起脑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狮王先询问了邬元:“最近的学习和训练如何?” 邬元略带羞愧地低下头:“回首领,我正在努力……” 这就是还没有打过格因的意思,狮王关注所有部落,自然也知道格因和邬元这两只裂齿豹幼崽的情况。 “不错,努力就好,”狮王随后将视线转向予白,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一些,“叫什么名字?” 予白“嗷呜”一声,把下巴抬的老高,露出脖颈上挂的小牌子,用爪子扒拉几下,想凑近给狮王看。 梨青正要回话,邬元按住予白,抢先一步:“首领,它叫予白。” 狮王点头:“这名字倒是合适。” 予白重新蹲好,注意力渐渐落在狮王的鬃毛上。 又长又密的一圈鬃毛围成一圈,看起来既威风又软和。 予白上次就没能碰到,这一次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狮王这时说道:“明日幼兽园放假,不如就让它留在你这里,也能和邬元做个伴。” 实际自从予白进了幼兽园,狮王问过一次它的情况,知道它跟邬元的关系还不错,两只幼崽算是朋友,这么安排也并非临时起意。 “这……”邬石语气犹豫,难不成以后无家可归的幼崽都要放在他家里?他实在不懂狮王为什么对这只弱小的幼崽另眼相看。 予白身边的邬元愣住了,它以为予白只是进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和梨青一起回去,怎么突然间就要留下来了? “你既然答应收下,就该好好照顾,”狮王不容他拒绝,“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等两个月后再商议。“ 几位首领那天达成了共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同意了要分别接手予白一段时间。 这也是四个部落头一回做一件同样的事情,在将予白送去下一个部落之前,都不应该对它敷衍了事。 若狮王不主动提起,邬石大 概会直接将予白留在空荡荡的幼兽园里,。 邬石只好应下:“好,多谢狮王提醒。” 底下的小黑豹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它回忆起上次在医疗室外面听见的,结合予白进幼兽园的时间,还有狮王刚才说的…… 邬元目光呆愣,脱口而出:“予白就是父亲的干儿子?” 这几天和它经常在一起,瘦瘦小小每次抢饭都很卖力,跑圈的时候明明累得快趴下还要坚持跑完的予白? 难怪予白来的第一天,幼崽之间就在传它是梨青老师的亲戚,待遇和别的幼崽不一样。 当时邬元嗤之以鼻,就算予白和梨青老师有关系,也不可能在幼兽园搞特殊,它邬元还是首领的儿子呢。 现在看来……梨青对予白的照顾,的确是因为它的身份,但它们都搞错了对象。 一时间,厅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邬元,包括予白和一旁的梨青。 “嗷呜?”予白疑惑不解,干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裂齿豹漆黑的眉间不易察觉地往下压,对邬元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有些不悦。 狮王倒是不在意,温和道:“这就要问你父亲的意思了。” 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邬元既震惊又委屈,其实……其实它也挺喜欢予白的,可它没想过予白就是父亲的新儿子。 而且回来之前的那两天,它也曾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提过几句,还问过予白的家在哪里,予白都没有任何表示。 小黑豹心里的委屈正是因为这个,它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和隐瞒。 邬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最先发觉的是蹲在它身边的予白。 予白歪着头凑近,抽动鼻尖,从小黑豹的眼睛里嗅到一丝水汽。 “你们先下去吧,”成年裂齿豹及时开口,抬眸,“梨青。” 梨青立即上前:“是。” 她半蹲下来,轻声喊道:“邬元,予白?” 小黑豹闷声道:“父亲,穹首领,我先回房了。” 它先一步扭头跑走,予白说不了和它一样长的句子,“呜呜”两声也跟着跑了。 梨青跟在两只幼崽后面,出了前厅顺手将门带上。 邬元头也不回,穿过走廊往自己的房间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它知道是予白,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予白在后面奋力追赶,每天下午绕着院子跑的五圈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它追不上邬元,也没有被它甩开。 前方的小黑豹猛然间停了下来,予白措不及防,一头撞过去。 邬元差点和扑过来的白团子一起栽倒,它稳住身型,往后退一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第96章 第 96 章 予白正在找小狼崽,??丝毫没有防备格因会来抢它的食物。 它措不及防,嘴里骤然一空,食碗直接被力气大一倍不止的小黑豹抢走。 白色毛团子愣在原地,眼神中露出怔愣与迷茫。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 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 儿子吗?” 第97章 第 97 章 予白正在找小狼崽,??丝毫没有防备格因会来抢它的食物。 它措不及防,嘴里骤然一空,食碗直接被力气大一倍不止的小黑豹抢走。 白色毛团子愣在原地,??眼神中露出怔愣与迷茫。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 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第98章 第 98 章 裂齿豹看向幼崽的眼神十分嫌弃,??完全不想把这样的兽族放进自己的部落,却依旧尊重狮王的决定:“可以。” 食魔鹫只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灰狼。 灰狼的种族名为骨狼,部落远在穹擎岗最边缘的山头,??它手底下只有骨狼这一族,??绝不会收下别族的幼崽。 然而骨狼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幼崽,??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随后是三眼巨蟒,??它将食魔鹫不敢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也答应下来:“我没意见。” 蟒蛇的部落里都是些带毒的冷血动物,??连它都同意了…… 食魔鹫憋了半天,??也只好妥协:“那行吧……” 几个首领达成了共识,狮王颔首:“那就先从邬首领开始吧。” 裂齿豹垂头应道:“是。” 虽然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但看它的体态特征,确实应该留在裂齿豹的部落。 狮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无奈裂齿豹对幼崽的排斥太过明显。 裂齿豹素来不喜欢弱小的兽族,??直接让它收下,估计会有很大的情绪。 轮流接手只是暂时的打算,先让幼崽能够顺利留下来。 至于以后,??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而每位首领接手的时间,??暂定两个月,两个月后裂齿豹便可将幼崽送去其他首领的部落群。 已经被决定了去向的幼崽懵懂无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它正好看见了蹲在蟒蛇身后的蓝青蛙,比它还小的一只,??一身蓝色的皮肤漂亮又显眼。 蓝青蛙对上幼崽的视线,??暗道不好。 几个首领正在商议中,??没有谁注意到它这边,??它慌忙收好小毛巾,??后腿一蹬跳到了另一侧。 像蓝宝石一样的小青蛙消失了,??幼崽重新蹲坐下来,左右环顾:“嗷呜?” 它找不到对方,尾巴失落地耷拉下来。 蓝青蛙从巨蟒尾部的另一侧探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它最不喜欢幼崽了,它们总是好奇心太强,喜欢追着又小又鲜艳的活物跑,比如它这种。 可它体型虽小,却也是个正经兽人,而且身上还带有剧毒。 它躲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被别的兽找麻烦。 确认第一个接手幼崽的不是自己,骨狼不再多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另外几个首领早就知道它的性子,也没有多在意。 食魔鹫也向狮王告退,临走前狠狠瞪了蟒蛇一眼。 他今天被暗中嘲讽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接了个轮流照顾幼崽的差事。 要是鸟族的幼崽也就罢了,四条腿长尾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食魔鹫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想着等以后再把这事给推了。 他独自绕到议事厅后方隐蔽的角落,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兽会经过这里,食魔鹫解开腰带脱掉大红外袍,取下帽子露出光滑的头顶。 他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兽人服饰,变换形态时由自身覆盖的羽毛变成。 食魔鹫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将外袍和帽子等物叠好装进布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的身型开始出现变化。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秃鹫出现在原地。 它浑身漆黑,羽毛随风飘动,一截颈部和头顶的绒毛稀少,喙部向下弯曲,粗壮尖锐的利爪碾着杂草。 食魔鹫叼起布袋,振翼起飞,返回自己的部落群。 食魔鹫走后,三眼巨蟒和独角狮王也离开了。 身为穹擎岗的最高决策者,四大首领的上级,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务等着狮王处理,已经安置好幼崽的去向,它无需再多留。 三眼巨蟒围着幼崽转一圈,在幼崽试图扑向它尾巴时轻巧地躲开,来到裂齿豹面前。 它压低声音:“两个月后,先给我吧?” 如果……这只幼崽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蟒蛇对幼崽感兴趣,却又不主动向狮王表明态度,现在幼崽被安排进裂齿豹的部落,狮王的决定已经不能再更改。 裂齿豹瞥了蟒蛇一眼,想起它部落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 它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巨蟒不置可否,与蓝青蛙一同离去。 议事厅关闭,周围的兽人都去了别处,一开始送幼崽过来的两只鬃熊也被叫走。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幼崽和裂齿豹。 幼崽蹲在地上仰起头,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差异极大的兽族默默对视。 裂齿豹背对着阳光,面目隐在漆黑的阴影中,唯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尖齿轮廓清晰。 幼崽头重脚轻,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又歪头栽倒。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努力翻身爬起来,朝前方身躯庞大的凶兽走去。 裂齿豹冷眼看着,等幼崽靠近,用爪背将它推开,不想让它挨着自己。 这一推,幼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它晃了晃脑袋,继续刚才的动作,裂齿豹同样像刚才那样推开它。 一连几次,幼崽终于累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趴在地上用爪子勾着杂草:“呜……” 这时,一个女性兽人匆匆过来,半跪着行礼:“首领,您找我?” “把这只幼崽,带回部落,”裂齿豹颔首,视线落在一旁趴着的幼崽,“和族里其他幼兽放在一起吧。” 它话音顿了顿,补充道:“不必搞特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兽人应下,裂齿豹说完转身离开。 幼崽望着它渐远的背影,突然被另一双手温柔抱起来。 “呜……”它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陌生面孔。 “好小的幼崽,”女兽人摸着幼崽的头顶,将它身上粘到的草叶拂掉,“不像穹擎岗的兽族啊……” 她这时候才明白,首领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兽人也是裂齿豹一族,在部落里担任照看幼兽的职位,除了为幼兽们准备食物,有时互相打闹途中受了伤,也得负责处理包扎。 穹擎岗素来是凶兽聚集的部落群,她不知道其他三个首领是如何管理族中幼兽的,总之自家首领严格得很。 第99章 第 99 章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它姿态懒惰,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身躯并不算粗,大概与普通兽人的胳膊相等,却令一旁的兽不敢多看。 “栎首领,”鬃熊低下头,恭敬道:“这不是抹布,是从后山捡到的幼崽,不知来自哪个部落。” “捡到的幼崽?” 蟒蛇明显对鬃熊话里的幼崽起了兴趣,摆动蛇身缓缓滑下石床。 鬃熊半跪下来,压低脊背。 蟒蛇逐渐靠近,来到鬃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白色毛团子。 这时幼崽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懵懂的双眼。 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连爪子都还没长齐……肉质一定很嫩。 蟒蛇垂下头颅,目光从幼崽身上转一圈,吐了吐信子:“不如给我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它说话时,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三只冰冷猩红的瞳孔近在咫尺,蛇信子从幼崽身前掠过,一张口就能直接将它整个吞入腹中碾碎。 来自危险凶兽的意图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鬃熊都忍不住感到惧怕。 幸好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每天规规矩矩地跟着族里的成年兽人从不乱跑,不然哪天……都不知道。 然而幼崽与三眼巨蟒默默对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感。 它身体被鬃熊抓住,只有四肢能动弹,抬起一只瘦弱的爪子,无声拍在巨蟒的吻部。 第100章 第 100 章 黑喜鹊一听予白为自己说话,感动地不行,一把抱住予白“我就知道,还是阿崽最懂我” 它虽然总是闯祸,尤其是当初看上予白,将它拐回山里想当崽养的那一次开始,就经常被垣奇勒令不许外出。 但它那是因为关心予白,才偷偷跑去见它,又不是为了干坏事。 有予白在,垣奇便不好发作,憋了一早上的火气顿时哑了。 他轻哼一声“这次就算了。” 食魔鹫飞在前方,带领着黑喜鹊们将巨窝带回部落。 小鳄鱼没怎么见过垣奇,更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这么大的一只鸟族,它感叹道“小白,你的父亲看起来好厉害啊。” 予白的尾巴摇了摇,骄傲地抬起头“那当然了,我的三个父亲都很厉害。” 身旁的邬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到达部落,巨窝直接放在了垣奇的院子里。 予白和邬元最先从窝里跳出来,小狼崽虽然没来过,却也神态自如,一点都不怯生。 格因和小鳄鱼就显得拘谨许多,尤其是小鳄鱼,它腿短不好跳出来,还差点被窝边的绳索绊倒。 等稳住身体,它赶紧看看四周,确认没谁在看自己的笑话,才扶了扶背上的小挎包。 黑喜鹊招呼着小弟们收起巨窝,小鳄鱼几乎是担惊受怕了一路,这时候看着巨大的窝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从第一部落飞过来的。 它后知后觉地傻笑了两声“我刚刚在飞” 整个幼兽园甚至其他三个部落,恐怕也没有多少兽族体验过被鸟族带着飞行的感觉。 收好巨窝,垣奇让黑喜鹊把它的小弟们带回去。 看着树上黑压压的一大片,黑喜鹊不肯“那不行啊首领,我们晚点还要送小白它们回去的。” 它知道自己这一回去,就别想再来了,必须争取一下送幼崽们回家的差事。 垣奇考虑了一下,巨窝是现成的,让黑喜鹊们送也行,勉强同意“行吧。” 他说完不忘叮嘱,压低声音道“送回去之后就赶紧回来” 黑喜鹊当作没听见,幼崽们才刚刚到这,怎么就开始管回去之后的事了。 它扭头就跑,飞去和幼崽们说话。 垣奇被晾在原地,嘴角抽了抽,深呼吸几下,不和黑喜鹊一般计较。 他吩咐下属送些水和小零食过来,先带着幼崽们进屋里玩一会儿。 他是早上才知道黑喜鹊去接予白它们了,先前予白虽然和他提过几次,想带同学过来玩,但垣奇不知该准备些什么。 他这里也没有幼崽可以玩的玩具,便在屋里铺了厚厚的一层棉花。 棉花是真的棉花,没有用布装起来的那种,踩上去软软的凉凉的。 一见到满屋子的白色棉花,幼崽们惊住了。 小狼崽迟疑道“这原来垣首领每天都睡在棉花上吗” 予白用爪子按了按棉花,整个爪子立刻陷了进去。 “我记得上次来,好像不是”格因也呆了呆,试着往里一跳。 顿时,小黑豹半个身体都陷进了棉花里。 格因兴奋地弹起来“这个好玩” 垣奇在身后轻咳一声“阿崽觉得怎么样我特意让他们准备的。” 予白才从这一片白茫茫的震惊中回神,摇着尾巴“我好喜欢” 话音刚落,几只幼崽接二连三地跳进厚厚的棉花堆里。 这里的棉花都是挑了最柔软的,不掺半点杂质,像云朵一样蓬松,掉进去时又像带着一点弹性的软床。 予白从来没玩过这么多棉花,也不知是不是种族的关系,它和两只小黑豹是最兴奋的,不停往棉花里刨。 小狼崽矜持一些,没它们那么疯,却也在棉花堆里滚了好几圈。 小鳄鱼就比较难了,这棉花好玩是好玩,可是它个头太矮,又不能跟其他幼崽一样跳得那么高。 它站立起来蹦了几下,才让另一边的几只幼崽看见自己。 “小白”小鳄鱼找准方向,扒开棉花冲过去,一抬头又发现予白不见了,“咦” 它正寻找,予白突然从它脚下窜出来“我在这里” 予白的毛色简直和棉花一摸一样,它要是趴着不动,乍一看根本发现不了,唯有带着一点圈状花纹的角和一双湛蓝的眼睛稍微明显一点。 小鳄鱼被吓了一跳,慌忙站好。 它隐约悟到了这样玩的乐趣,便也学着予白藏起来。 它虽没有一身雪白的毛发,但胜在长得矮,往棉花里一钻,再找准时间蹦出来,也能吓别的幼崽一个出其不意。 幼崽们玩得越来越不亦乐乎,连零食也不吃了,玩累了就往棉花里一躺。 垣奇喊它们出来喝水,它们也磨磨蹭蹭不肯动。 他低估了这一屋子棉花的吸引力,幼崽们没来之前,还担心它们会不会喜欢。 最后还是黑喜鹊叫上几个小弟,用最小的纸杯子装了水叼进屋里,挨个将棉花里的幼崽们找出来喂一点。 予白喝了水,终于累得不想动了,它感觉比上课的时候围着院子跑五圈还要累。 可是棉花也太好玩了,等它回去,要让栎升也在屋子里铺上这么一层,还有利玔那里也要铺。 予白也想到了邬石,但很快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邬石那么严厉,肯定不允许它们在房间里铺这个。 予白躺了一会儿,其他几只幼崽累了,也纷纷靠过来瘫作一团。 垣奇去后厨给它们安排午饭去了,小鳄鱼翻身侧躺着,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小白,你的父亲们真好。” 栎升上次带着它们游泳,而这里是首领的院子,首领住的房间,现在就为了它们几只幼崽,垣奇将床和一些家具全搬了出去,做成了一个大型的玩具房。 要是能再塞点玩具,就更好玩了。 予白也没想到垣奇会专门准备这个,歪头蹭着软软的棉花“我的父亲都对我很好,下次有机会,再带你们去第四部落玩,就是有点远” 格因第一个答应下来“去去去我不嫌远” 这时,邬元挪过来,小声问“小白,你愿意再多一个父亲吗” 第101章 第 101 章 予白又乱喊,??裂齿豹眉眼往下压,显得有些冷酷。 但予白已经背着小挎包和邬元一起进去了,也看不见它略微不悦的神色。 周围的兽族悄悄望过来,??大概都听见了予白的声音。 邬石隐隐头疼,可这场面莫非要它主动解释?说只是幼崽不懂事乱喊?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第102章 第 102 章 格因目光不屑地看着予白:“哼。” 它叼着抢到的食碗转身离开,??别的幼崽纷纷避让,知道它下午似乎心情不太好,都不敢招惹。 格因欺负了予白,??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然而它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奔跑的声音靠近。 一个白团子追上来,??拦在了格因面前,张口咬住碗边不放。 这情形和刚才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两只幼崽站在了相反的位置。 予白湛蓝的双眼里充满愤怒,??还有一点点委屈。 格因和它一样冲在前面,很早就进来了,它完全有时间从餐车上拿走一个新的食碗,却故意要来抢它的。 这一只小黑豹不太喜欢自己,予白不是没察觉到,??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不管什么原因,??谁都不可以抢走它的食物。 格因没想到予白有胆量再来,??它下午在水槽边不是还怂得很,怎么这时候不肯罢休了。 它叼着食碗往后拽,竟然一时没拽动。 周围的幼崽几乎都在看它们这边,有兴奋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被格因抢走了食物,??饿一晚上也就算了,还敢试图再抢回来,??这不得按着予白揍一顿。 然而只见瘦小的白团子紧咬住碗不放,喉间发出威胁的“呜”声,??找准时机猛地一扯。 也许是予白的举动出乎意料,??加上格因轻敌了,??就这么一下,食碗又被予白抢走。 众幼崽睁大眼睛,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它们看向予白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予白后退几步稳住身型,还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洒出来。 抢到的食物又被抢了回去,还是它一直瞧不起的小废物,小黑豹微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随即怒不可遏。 眼看予白要溜走,格因正想追:“你站住!” 这时它尾巴突然一疼,转头发现是一只棕色的小狼崽,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瘦小小,狠劲却一点不少,它还没长齐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格因立刻痛呼出声。 但格因的力气依旧更大一些,它从小狼崽口中夺回尾巴,一爪子挥过去。 小狼崽躲避不及,被拍倒在地。 予白看见了这一幕,焦急地赶过去。 它顾不上什么晚饭了,把食碗丢在一边,低头拱了拱小狼崽:“呜……短短……” 小狼崽翻身爬起来,甩甩耳朵:“我没事。” 予白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正和格因的意,它要将予白和这只总是碍事的小狼崽揍一顿,再抢走它们的晚饭。 小黑豹亮出爪子跃跃欲试,还没等发动攻击,另一只小黑豹从侧方飞扑而来,和它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幼崽们都看呆了,平日里经常有争夺食物的状况发生,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过。 邬元的后腿还有伤,刚刚结痂又打架,伤口开始火辣辣得疼。 它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搞了个突然袭击让格因措手不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立刻退离。 小黑豹挡在予白和小狼崽面前,保护的意味明显:“你有完没完?” 邬元还要来掺合一脚,它什么时候跟这两只小废物关系这么好了,格因恼怒不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格因却没有再继续上前。 对面的三只幼崽,哪一只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格因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它们一起围攻…… 三只打一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格因不想输给邬元,无论哪一种情况下。 它心里无比憋闷,视线在对面三只幼崽 身上一一扫过,嘲讽道:“三个小废物。”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只小废物,和一只它的手下败将。 格因把放弃挑衅和争夺食物当作对它们的施舍,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它回到自己平时一贯用餐的角落,小野猪颤颤巍巍送上一份食物:“格因,我多抢了一份,给你吧?” 格因看都不看:“我没胃口,不想吃。” 其实它现在很饿,说不想吃是为了面子,掩饰一下抢食物没抢到的尴尬。 对,不是它抢不过,而是它不想吃,所以才放过予白它们。 小野猪甩着尾巴:“那、那我吃了啊……” 它的饭量一直很大,两份食物对它来说轻轻松松,小野猪埋头苦吃,肉香味不断传到格因鼻尖。 小黑豹忍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出了食堂,去院子里吹风。 而另一边角落,三只幼崽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唯一一份食物。 这是予白从格因那里抢回来的,小狼崽今天动作稍慢,又为了帮予白拦住格因,没有抢到食物。 而邬元本来是有一份的,看见格因要欺负予白和小狼崽,丢下才吃了两口的晚饭急匆匆赶过来。 等格因离开,它返回原处一看,食碗早已不知道被哪只幼崽给偷偷顺走了。 邬元悄悄咽了咽口水:“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狼崽瞥了它一眼,也摇头:“我也不饿。” 予白摇着尾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把头埋进碗里吃了一口,推给邬元。 闻着食物的香气,小黑豹终究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再推给小狼崽。 小狼崽便也没有拒绝,于是三只幼崽就这么分着吃,直到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没有吃饱,但总比谁一直饿着肚子强。 小狼崽用爪子擦擦脸,目光投向一旁的邬元。 它这还是头一回和对方接触,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回忆起格因不久前说的“三只小废物”,小狼崽又往邬元受伤的后腿看了一眼。 它主动道:“你不去找梨老师包扎一下吗?” 听到小狼崽提起梨青,予白耳尖微动,立刻抬起头。 它也看向邬元的后腿,凑近嗅了嗅,眼神担忧:“呜?” 邬元犹豫道:“算了吧……” 伤口不算严重,本来自己舔舔休息一晚上就好,是和格因起冲突的时候又不小心擦到,渗了一点血出来。 它打算再去院子里用水冲一冲,转身时眼前一晃,予白拦在了它身前。 “呜……”予白很着急,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元……元元,要去……” 邬元纠正它:“我叫邬元,不叫元元……” 小狼崽习以为常,走上前来:“去吧,我也去。” 它被格因拍了一爪子,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了邬元才这么说。 予白“嗷呜”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它也要去。 邬元见状只好应下:“那好吧……” 离晚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三只幼崽离开食堂,穿过走廊往院子的另一半去。 小黑豹在前方带路,予白和小狼崽紧随其后。 医疗室就在走廊拐角的另一头,幼崽们睡觉之前随时都有兽人在里面留守。 靠近门口时,走在最前面的邬元听见屋里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会是邬首领的干儿子吗?” “不清楚……没那么简单吧?” 小黑豹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予白和小狼崽也停了下来。 它转头压低声音:“等一下。”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 音断断续续:“又不是谁都能当……更何况是一只来历不……” “那狮王为什么……”另一个兽人说,“还送到这里来……” 第103章 第 103 章 最近也没听说有哪位管事的家里添了幼崽,??而且就算是首领的孩子,在幼兽园中都不会有特殊优待。 小黑豹微微扭头,视线里是另一只裂齿豹幼崽,身型和它比起来略微瘦弱一些,??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蹲着。 小野猪急了,??“哼哼”两声:“绝对没看错!” 不怪它们如此在意,??这一届幼兽的年龄相差无几,??都在半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算是互为竞争对手。 幼兽园中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们以后在族中的未来,是被首领看中重点培养,还是默默无闻勉强混口饭吃。 它们都还小,对父母的叮嘱似懂非懂,??只知道要在各种学习上次次拼个前三。 而一份蛋奶羹,??在它们眼里就是只属于前三的荣誉奖章。 现在这个奖章,疑似被一只来历不明,??看起来还十分弱鸡的幼崽给私吞了。 站在前排的成年鬃熊拍着地面:“安静!” 小野猪立刻闭了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鬃熊的目光在两排幼崽当中环视一圈,才去了女兽人的方向。 “翁老师,”女兽人喊道,将怀里的予白捧起来,“这是今天刚入园的幼兽,??半个月大。” 翁平变成兽人形态,低头看着眼前白色毛团子,??眉间皱起:“梨总管,这是……” “是首领带回来的,??”梨青解释道,??压低声音,??“说先放在幼兽园,我已经做好了登记。” “原来就是它?”翁平想起来了,上午是听见有人提起这事。 年纪倒也合适,但这只幼崽看着……有点弱啊。 梨青点头:“是。” 予白吃饱喝足后睡了一觉,被抱起来带走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才彻底醒了,晃了晃悬在空中的爪子。 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予白仰着头:“嗷呜?” “还不会兽语?”翁平双手背在身后,“若确定满了半个月,可以留下。”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出生半个月已经能够正常交流,只是要等到真正成年,激发体内兽人血脉的时候还早得很。 也有一小部分幼崽开口说话的时间,比同龄的兽晚一些,但已满半个月,听话学习是没问题的。 梨青又点点头:“满了。” 予白的体型是要小一些,年龄却是到了的,而且只多不少,女兽人给它清理身体的时候看过牙齿,估摸着或许有二十天了,不过最后还是在名册上写的十五天。 翁平应道:“好,那就放下吧。” 梨青半蹲下来,将予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顶:“在这里好好听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幼兽们晚上也会在园里睡觉,到时她再来看看予白,给它安排一个床铺。 她虽为幼兽园的总管,却不负责教导和干涉幼崽们的学习,把予白交给翁平后,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予白知道梨青要走了,蹭着她的手,不停摇着尾巴:“呜……” 望着瘦小白净的毛团子,再看看后方两排黑压压的幼崽,梨青对予白以后的状况很是担忧。 然而她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忍着不舍转身离去。 翁平变回了兽态,一对宽厚的熊掌踏在地面:“走吧,予白。” 听见它喊自己的名字,予白立刻扭头,小跑着跟在鬃熊身后。 来到院子里,予白蹲在鬃熊身边,面对前方投来的十几道目光。 眼前的这些……全是幼崽。 看着都比它大一些,但的确是幼崽没错,基本都是部落中的三大兽族。 裂齿豹,黑蹄野猪,鬃熊。 面对这么多同龄幼崽,予白有些兴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它摇着尾巴,仰头看向身旁的鬃熊,等待着它同意自己去和对面的幼崽们一起玩。 鬃熊拍拍地面,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予白,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予白,种族……” 它不知道予白的种族,梨青刚才也没有说,鬃熊低头看向予白。 白色毛团子和体型硕大的鬃熊默默对视,予白一对前爪在地上踩了踩,不明所以:“呜?” 差点忘了它还不会说兽语……鬃熊抬头示意:“好了,到队伍里去吧。” 鬃熊故意没有说让予白站在哪个位置,看它独自迈步上前,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的幼崽个子比第一排的矮,最边缘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空缺,予白就停在那里,学着其他幼崽的姿势蹲好。 鬃熊暗自点头,看来还挺聪明的。 排在予白身边的是一只棕色的狼族幼崽,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小,尾巴略短,顶端似乎断了一截。 小狼崽对予白并不感兴趣,前排有许多偷偷转过来打量予白的目光,它离予白最近,都没有扭头看它一眼。 予白还没有从加入一群幼崽当中的兴奋回过神,就听见鬃熊在前方道:“先跑五圈。” 幼崽们立刻起身,两排队伍连在一起成了一排,绕着院子外围奔跑。 予白排在最后一个,它紧跟着队伍,这时候才意识到来这个地方,不止是和幼崽们一起玩的,还要听从指令完成别的“任务”。 整个院子面积不小,跑五圈对一群幼兽来说不算轻松,而且幼崽们体力各有差异,一开始整整齐齐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有的轻轻松松超过了前排,体力差一点的慢慢落后。 鬃熊对此习以为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情况:“都麻利点,先跑完的先休息。” 予白虽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迈着小短腿跟着队伍奔跑。 但它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类耗费体力的训练,才跑了半圈就已经跟不上了,和前面的小狼崽距离越来越远。 鬃熊看在眼里,也不意外,甚至觉得予白坚持不了两圈。 第104章 第 104 章 另一只鬃熊化为半兽人形态,??拔出背后的短斧:“是不是对面搞出来的陷阱?” 白色的毛团微微动了一下,两只鬃熊立刻后退。 他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毛团没有任何异动,??才开始慢慢靠近。 待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兽,蜷缩在草丛中双眼紧闭。 兽人形态的鬃熊用短斧的顶端轻轻推了推:“活的吗?” “一只幼崽,”另一只鬃熊环顾四周,??“谁扔在这的?” 幼崽这时又动了动,睁开一对湛蓝色的眼睛。 它不过兽人一个巴掌大小,浑身白色的毛发略长,??耳朵往下耷拉着,抬起湿漉漉的鼻尖。 “呜……”幼崽嗅了嗅凑到身边的短斧,??伸出爪子想去碰。 短斧比它整整大了两三倍,斧刃在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气,幼崽即将碰上的时候,鬃熊默默把斧子收了回来,??重新别在后腰。 “怎么办?” “不像穹擎岗的兽,干脆丢出去?” 穹擎岗中也有幼崽,??但那几个种族和眼前的幼崽都不像。 这一身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爪子,??粉嫩干净的肉垫……就不是穹擎岗的兽会有的。 穹擎岗是凶兽盘踞的部落群,??由独角狮王和另外四个首领坐镇,身上长有毛发的族群只有裂齿豹和鬃熊,黑蹄野猪也能勉强算一个。 另外一些加入穹擎岗的零散兽族,??其中更没有白毛。 而且拥有兽人血脉不能与普通动物相比,??穹擎岗的幼崽出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捕猎和战斗,??整日在泥土中摸滚带爬,??和眼前的幼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白团子幼崽此时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撑着一对爪子蹲在地上,尾巴弯曲着贴在身侧。 它看起来很小,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不知是哪一个种族。 “丢出去?”刚才拿着短斧的鬃熊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迟疑道:“是不是该报给首领?” 这里荒郊野外的,即使不丢出去,被留下来的幼崽也只能等死。 并且普通动物不敢靠近穹擎岗,会出现在这里,身上多半带有兽人血脉,他们不能随意处置。 “那么麻烦做什么?”另一只兽态的鬃熊挠了挠脖子,“这一看就不是我们部落里的兽。” 既然不是穹擎岗的兽族,丢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胆敢闯进来,没把它当成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鬃熊放下爪子上前,想叼住幼崽将它丢到界线外面去。 它往前一步,幼崽见它靠近自己,竟然欢快地叫了一声。 幼崽的声音很微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尾巴翘在身后。 鬃熊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半路不由得停了下来。 幼崽来到鬃熊脚下,眼前对它而言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它低着头,似乎对鬃熊锋利的爪子很感兴趣,用软软的肉垫轻轻碰了碰。 幼崽的身躯柔弱瘦小,仿佛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直接要了它的命,鬃熊身体僵住,连忙将爪子往后一缩。 它轻咳一声:“不如……还是带回去让首领瞧瞧。” 这幼崽真奇怪,它在部落群可没见过这样的兽类。 它这么小,连爪子都软绵绵的,留在野外真的会死吧…… 两只鬃熊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准备将幼崽带回去。 先前改变主意的鬃熊重新来到幼崽面前,想把它叼起来。 他们虽是兽人,但平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兽态,再加上附近没有别的工具,所以用最原始的方式就好。 然而当它张开熊口露出尖牙,面对蹲在地上好奇打量自己的幼崽,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口。 幼崽“嗷”一声,随后学着鬃熊的样子,仰着头也张开嘴巴,因为幅度太大,差点一头栽倒。 鬃熊看它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直起脖子退开,爪子动了动想扶住它。 好在幼崽没有倒下去,堪堪稳住身形。 它见鬃熊不再长开嘴巴,也把自己的合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望着鬃熊。 鬃熊突然就没了主意,这幼崽这么小,要是下口没轻没重的,可能会受伤。 要是受伤了,还可能在半路直接死掉,既然要带去见首领,当然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它看向同伴,兽人形态的鬃熊也在看着幼崽,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来吧?” 兽人形态下的双手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他的动作笨拙,一只手抓住幼崽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将它举了起来。 幼崽四肢离地,在半空中晃动小爪子。 鬃熊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手臂僵硬地举着,前进的速度也很慢。 另一只鬃熊依旧是兽态,迈开四肢跑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兽人完全跟不上,干脆也化为兽人形态,和他一起走路。 返回途中,有不少兽族都看见了两只鬃熊,见他们状态奇奇怪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兽族们几乎都是兽态,对鬃熊手里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最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幼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在轻微的摇晃中歪着头睡得正香。 两只鬃熊一路来到部落中央的议事厅,门口的一个兽人拦住他们:“有什么事?” 今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部落大会,几个首领都在里面谈事情,任何兽都不能进去打扰。 拿着幼崽的鬃熊说道:“麻烦向狮王通报一声,我们……在后山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不确定幼崽的种族,他不知道该找哪个首领,只能求助独角狮王。 门口的兽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白色团子,皱了皱眉正要询问,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捧着一张抹布做什么?” 兽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侧后方的身影。 那是一条黄金巨蟒,躺在议事厅门口的石床上,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第105章 第 105 章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跑完圈休息的时间,邬元主动去给予白打水。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邬元好歹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又是陪着跑圈又是打水…… 尤其它照顾的对象,是看起来最弱小的予白。 以予白跑完五圈就累瘫的体质,邬元帮它打水好像也合适,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穹擎岗的兽族从来就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概念,从一出生它们就被告知,弱者是要被淘汰的。 努力挣到第一,才有资格获得特权与优待,包括来自弱者的仰慕。 第106章 第 106 章 最近也没听说有哪位管事的家里添了幼崽,??而且就算是首领的孩子,在幼兽园中都不会有特殊优待。 小黑豹微微扭头,视线里是另一只裂齿豹幼崽,??身型和它比起来略微瘦弱一些,??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蹲着。 小野猪急了,??“哼哼”两声:“绝对没看错!” 不怪它们如此在意,??这一届幼兽的年龄相差无几,都在半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算是互为竞争对手。 幼兽园中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们以后在族中的未来,是被首领看中重点培养,还是默默无闻勉强混口饭吃。 它们都还小,对父母的叮嘱似懂非懂,只知道要在各种学习上次次拼个前三。 而一份蛋奶羹,在它们眼里就是只属于前三的荣誉奖章。 现在这个奖章,疑似被一只来历不明,看起来还十分弱鸡的幼崽给私吞了。 站在前排的成年鬃熊拍着地面:“安静!” 小野猪立刻闭了嘴,低头不敢再出声。 鬃熊的目光在两排幼崽当中环视一圈,??才去了女兽人的方向。 “翁老师,”女兽人喊道,??将怀里的予白捧起来,“这是今天刚入园的幼兽,??半个月大。” 翁平变成兽人形态,??低头看着眼前白色毛团子,眉间皱起:“梨总管,这是……” “是首领带回来的,??”梨青解释道,??压低声音,??“说先放在幼兽园,我已经做好了登记。” “原来就是它?”翁平想起来了,上午是听见有人提起这事。 年纪倒也合适,但这只幼崽看着……有点弱啊。 梨青点头:“是。” 予白吃饱喝足后睡了一觉,被抱起来带走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才彻底醒了,晃了晃悬在空中的爪子。 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予白仰着头:“嗷呜?” “还不会兽语?”翁平双手背在身后,“若确定满了半个月,可以留下。”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出生半个月已经能够正常交流,只是要等到真正成年,激发体内兽人血脉的时候还早得很。 也有一小部分幼崽开口说话的时间,比同龄的兽晚一些,但已满半个月,听话学习是没问题的。 梨青又点点头:“满了。” 予白的体型是要小一些,年龄却是到了的,而且只多不少,女兽人给它清理身体的时候看过牙齿,估摸着或许有二十天了,不过最后还是在名册上写的十五天。 翁平应道:“好,那就放下吧。” 梨青半蹲下来,将予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顶:“在这里好好听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幼兽们晚上也会在园里睡觉,到时她再来看看予白,给它安排一个床铺。 她虽为幼兽园的总管,却不负责教导和干涉幼崽们的学习,把予白交给翁平后,就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予白知道梨青要走了,蹭着她的手,不停摇着尾巴:“呜……” 望着瘦小白净的毛团子,再看看后方两排黑压压的幼崽,梨青对予白以后的状况很是担忧。 然而她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忍着不舍转身离去。 翁平变回了兽态,一对宽厚的熊掌踏在地面:“走吧,予白。” 听见它喊自己的名字,予白立刻扭头,小跑着跟在鬃熊身后。 来到院子里,予白蹲在鬃熊身边,面对前方投来的十几道目光。 眼前的这些……全是幼崽。 看着都比它大一些,但的确是幼崽没错,基本都是部落中的三大兽族。 裂齿豹,黑蹄野猪,鬃熊。 面对这么多同龄幼崽,予白有些兴奋,一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它摇着尾巴,仰头看向身旁的鬃熊,等待着它同意自己去和对面的幼崽们一起玩。 鬃熊拍拍地面,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予白,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予白,种族……” 它不知道予白的种族,梨青刚才也没有说,鬃熊低头看向予白。 白色毛团子和体型硕大的鬃熊默默对视,予白一对前爪在地上踩了踩,不明所以:“呜?” 差点忘了它还不会说兽语……鬃熊抬头示意:“好了,到队伍里去吧。” 鬃熊故意没有说让予白站在哪个位置,看它独自迈步上前,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的幼崽个子比第一排的矮,最边缘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空缺,予白就停在那里,学着其他幼崽的姿势蹲好。 鬃熊暗自点头,看来还挺聪明的。 排在予白身边的是一只棕色的狼族幼崽,小狼崽和予白一样瘦小,尾巴略短,顶端似乎断了一截。 小狼崽对予白并不感兴趣,前排有许多偷偷转过来打量予白的目光,它离予白最近,都没有扭头看它一眼。 予白还没有从加入一群幼崽当中的兴奋回过神,就听见鬃熊在前方道:“先跑五圈。” 幼崽们立刻起身,两排队伍连在一起成了一排,绕着院子外围奔跑。 予白排在最后一个,它紧跟着队伍,这时候才意识到来这个地方,不止是和幼崽们一起玩的,还要听从指令完成别的“任务”。 整个院子面积不小,跑五圈对一群幼兽来说不算轻松,而且幼崽们体力各有差异,一开始整整齐齐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有的轻轻松松超过了前排,体力差一点的慢慢落后。 鬃熊对此习以为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注意着幼崽们的情况:“都麻利点,先跑完的先休息。” 予白虽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迈着小短腿跟着队伍奔跑。 但它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类耗费体力的训练,才跑了半圈就已经跟不上了,和前面的小狼崽距离越来越远。 鬃熊看在眼里,也不意外,甚至觉得予白坚持不了两圈。 它也不会念在予白第一天进幼兽园,就给它特殊优待,该跑几圈就跑几圈,所有幼崽都是这么过来的。 第107章 第 107 章 予白又乱喊,??裂齿豹眉眼往下压,显得有些冷酷。 但予白已经背着小挎包和邬元一起进去了,也看不见它略微不悦的神色。 周围的兽族悄悄望过来,??大概都听见了予白的声音。 邬石隐隐头疼,可这场面莫非要它主动解释?说只是幼崽不懂事乱喊?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下面叼出一个灰色的小布袋,布袋还缝着一条带子。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第108章 第 108 章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同意了送它们来这里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裂齿豹还有别的事要忙,??无奈转身离去,??在一众兽族的目光中渐远。 等它走后,门口的兽人不敢置信“我没听错吧?” “这不都喊上了?还一起送来上学,”另一个兽人压低声音,??“就差在部落里宣布了吧。” 那只幼崽浑身白毛,??必不可能是首领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认下的干儿子。 前几天就总有传言,称首领带回来一只很特别的幼崽,??特别是指与穹擎岗格格不入。 众兽都在猜测狮王和首领为什么要把那只幼崽留下,猜来猜去,今天总算是确认了。 不过在首领没有正式宣布之前,他们还不敢到处乱传,自己听见就行了,最多私下里互相探探口风。 回到熟悉的院子,予白先回了一趟宿舍,??将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翁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催促着幼崽们集合,??予白藏好东西,飞快跑出门。 上午的依旧是文化课,??待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幼崽都知道了予白是首领儿子的事情。 邬元就猜到予白的那声“父亲”会被别的兽听见,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大部分幼崽并不相信,??尤其是格因。 “它?”小豹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首领怎么会将它认作干儿子,??它这么瘦小一只,什么都不会…… 早上在门口的幼崽斩钉截铁“是真的,我听见了!” 不但喊了,首领还没有反驳。 并且还是首领亲自送予白和邬元来的幼兽园,以前每次放假,邬元都只有梨青或是别的兽族负责接送。 格因略显暴躁,既震惊又不实在不愿意相信,首领究竟看上了予白哪一点? 它扭头看去,予白正和邬元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小狼崽,三只幼崽一起守在门口等待开饭。 小野猪凑上前“我就说前几天予白和邬元的关系那么好,怪不得……” 格因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视线。 其他幼崽之间到处都传开了,小狼崽自然也听见了一些。 它状似无意般提起“今天早上,是邬首领送你们过来的?” 不等邬元出声,予白点头“嗯!” 放一天假回来,予白会说的字句变多了不少。 小狼崽垂下尾巴,似乎没什么别的反应“恭喜。” 予白没有看出它隐藏的情绪,一旁的邬元直觉敏锐,多看了小狼崽一眼。 食堂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幼崽们无暇顾及别的,尽数往里冲。 尤其是邬元,它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成功抢到两份饭。 它等着落后一步的予白过来,将一个食碗推过去“你的。” 予白开开心心收下“谢谢……哥哥。” 谢谢两个字它说得不怎么明白,含含糊糊听不清,后面的哥哥倒是响亮又清楚。 周围的幼崽全都朝它们看过来,更加做实了上午的传闻。 邬元抖了抖耳尖,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这么客气。” 小狼崽也抢到了饭,三只幼崽结伴去了熟悉的角落。 回宿舍睡午觉的路上,予白明显有些兴奋。 它跑在前面,回过头催促落在后方的邬元和小狼崽。 宿舍的小窝摆放位置,是根据幼崽们进幼兽园的时间来的,也可以和别的幼崽商量好了自行更换。 既然予白和自己的关系已经不一样,邬元便想和它一起睡,于是叼着自己的小窝过来,和予白身边的另一只幼崽交换了位置。 这下予白左边是邬元,右边是小狼崽。 它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最后停在小狼崽的方向。 “短短……”白团子靠着窝边,伸出爪子去碰小狼崽。 予白知道小狼崽还没睡着,刚刚还睁开眼睛看过它。 小狼崽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睁开眼。 予白正蹲坐在自己的窝里,扒开软垫从下面叼出一个灰色的小布袋,布袋还缝着一条带子。 小狼崽见予白将小布袋丢到了自己窝里,然后摇着尾巴目光期待地望着它。 一丝食物的香气溢了出来,小狼崽迟疑着打开布袋,里面是满满的肉干。 它愣了一下,立刻把布袋子合上,以防被别的幼崽闻着味。 小狼崽小声问道“这是……” “呜……”予白将下巴靠在窝边,“给短短。” 邬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家里厨房做的,小白非要给你带点过来。” 它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它也贡献了一个小挎包。 本来予白还想给小狼崽带一个玩具,是邬元告诉它幼崽不允许带玩具进幼兽园,被发现会挨骂,它才作罢。 小狼崽很感动,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谢谢。” 肉干被切成了小小的方块,正适合年纪不大的幼崽,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饭,小狼崽还是没经住诱惑,悄悄打开布袋吃了一块。 它还想分给予白和邬元,然而它们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都没要。 小布袋也一并留给了小狼崽,它学着予白的做法,把软垫扒拉起来藏东西。 闻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小狼崽的这个午觉睡得很香。 — 下午跑圈,予白依旧落在最后。 小狼崽和它一起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开始跑最后一圈。 这时邬元正好跑完,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快步追上予白。 它先完成了任务,再陪着予白多跑一圈。 格因远远看着,又“哼”了一声。 小野猪倒是很羡慕,它身后细长卷曲的尾巴甩动着,眼巴巴道“要是也有谁,愿意每次和我一起去厨房就好了……” 它们一起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被发现了就一起被撵出来,在门口罚站也有个伴…… 第109章 第 109 章 黑卷是格因的小跟班,??整天跟在格因尾巴后面到处跑,殷勤地给对方打水抢饭,一起欺负别的幼崽。 白天就是黑卷故意领着小黑豹将予白拦住。 换做是自己,??才不会把食物分给它。 但肉干是予白的,它想给谁,??自己没有理由干预。 最多私下再提醒它几句,不要见了谁都示好,??对方可不一定领情。 小狼崽隐隐头疼,??下午跑圈时格因想把予白撞倒,??它正好在附近看见,一时心软将它扑倒。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救下了一只小麻烦精。 小野猪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很没骨气的样子。 它后退一步,眼神飘忽着掩饰尴尬,还想试图挽回一下:“那个……你很识趣,我不会告诉翁老师你们半夜偷跑出来吃东西的。” 小狼崽一听这话,??眼神有些冷,这是在威胁它们? 要是在它面前的是格因,它还会这么说话吗? 小野猪视线偷偷往予白身后的油纸包上瞟,努力绷着表情,??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予白没想那么多,??它看出来小野猪想吃,所以就给了。 白团子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贴近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卷……卷卷?” 梨青叫过小野猪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 小野猪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它家里人的确叫它卷卷,??算是它的小名,??现在被予白喊出来,听着有种别别扭扭的亲切感。 予白摇摇尾巴当作回应,领着小野猪来到油纸包面前。 看着眼前的肉干,小野猪刚才的那点矜持又没了,直咽口水:“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它抬头眼巴巴望着予白,尾巴拼命甩动:“我……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跟过来的时候,小野猪承认它想过,它要先抢走予白和小狼崽这两只弱鸡的食物,再举报给翁平。 可是……可是予白竟然会主动给它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狼崽默默看在眼里,突然理解了予白,它的做法是对的。 剩下的肉干不多了,它基本吃饱,最后再叼起一根,将油纸包推过去。 予白点点头:“嗷呜!” 得到允许,小野猪激动万分,从油纸包里叼出第二根肉干吃掉。 最后,三只幼崽一起分完了肉干,小野猪来得迟所以吃的最少,不过它晚上吃了两份晚饭,本来就不怎么饿。 它打了个嗝,还教予白把油纸包扔到院边最远的垃圾桶,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处理好油纸包,三只幼崽又去水槽处喝水。 小野猪这时候才有时间去茅厕,它快去快回,飞奔着回来时予白和小狼崽还没走。 它凑到予白身边:“小白,我们回去睡觉吧?” 至于蛋奶羹那点事,小野猪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小狼崽被挤开,它落后半步,绕到了予白的另一侧。 三只幼崽结伴回去,悄悄关上房门,回到各自的小窝里睡觉。 第二天,翁平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集合!” 予白正睡得香,被身旁的小狼崽推醒。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幼崽们全都爬了起来,跟晚上抢饭一样往外冲。 “快点,”小狼崽催促,“迟了会挨骂。” 予白困倦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立刻翻身起床,和小狼崽一起出了宿舍。 和昨天一样,幼崽们排成两排,先依次去水槽洗漱。 轮到予白,它从一个兽人手里领了一个橘子味的小水球,放在嘴里咬破,里面有粗糙的小颗粒,最后吐掉再漱漱口就可以了。 随后,幼崽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上午的课程是文化类,不需要耗费体力,幼崽们坐在软垫上,听另一个兽人老师讲课。 内容基本都是一些穹擎岗的发展历史,狮王与几个首领的光荣伟绩,尤其是邬首领。 兽人将邬首领吹上了天,仅次于狮王的二把手,铁血手腕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统领出最壮大的部落群,深受穹擎岗所有兽族的尊重与爱戴。 兽人老师一边说,有不少幼崽都朝一只小黑豹投去目光。 它们都知道,邬元是邬首领的小儿子。 虽然有一个地位尊贵的父亲,邬元却与别的幼崽没什么不同,照样在幼兽园和大家一起学习训练。 这同样是邬首领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在部落群里,出身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代表一切。 邬元埋着头,尾巴僵硬得绷在身后。 如果可以,它一点也不想当首领的儿子,对它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成绩要是拿不到第一,丢的就是它父亲的脸。 兽人老师还拿出了一张邬首领的画像,上面的裂齿豹身姿英武矫健,睥睨一切的眼神令人生畏。 予白坐在最后一排,它歪头看着,觉得画上的邬首领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它见过的大黑豹吗? 只不过大黑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它几次想靠近,都被对方给推开。 那时予白从后山被捡回去,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也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见到成年的兽族都忍不住想亲近。 一上午很快过去,幼崽们中途休息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房间里听课。 等到午饭的时间,予白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经历过昨天的一轮抢饭,它这一回做足了准备,和小狼崽一起挤到了中间,盯紧房门随时准备冲进去。 然而予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门一打开,它差点又被身后的幼崽挤倒在地。 予白心里着急,它今天可不能再让小狼崽分一半食物给自己了。 等它奋力穿越障碍,终于来到餐车前,眼前站着一只小野猪。 黑卷抢到了两份饭,嘴里叼着一个食碗,把脚下的另一个推给予白。 它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给你。” 第110章 第 110 章 邬元一时没有明白予白的话,它把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小白名正言顺地成为弟弟”这事上,根本没想过邬石的转变还会有别的原因。 也许不止为了它们这几只幼崽,还有以前总是拒绝回家的聊琴,或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才让这位固执的首领终于想要做出改变。 总之结果是好的,邬元甚至想着过不了多久,予白脖子上带的兽牙,就要再多出一个。 它完全忘了自己也有获得兽牙的权利,每位首领的兽牙一共两颗,在最初定规矩的时候,首领赠出兽牙,表示收到的兽族将成为下一任首领。 不过现在有三位首领的兽牙都在予白这里,这个规矩在大家的默契中变成了仅表示养子身份。 还好现在予白长大了不少,不然按照以前的身板,一次性带上四颗兽牙,还有其他的东西,怕是连走路都不稳当。 来到幼兽园,三只幼崽又受到了一轮瞩目。 邬石将它们送到后离开,临走前叮嘱它们认真上课训练,三只幼崽乖巧应下。 成年裂齿豹一走,周围几只幼崽围上来。 “邬元,首领又送你们来上学啦!” 邬元翘起尾巴,矜持道:“可能因为父亲最近不忙吧,我都习惯了。” 说来奇怪,以往的邬元是没有首领之子光环的,甚至要做的比其他幼崽更好才行。 唯有这段时间,它才真正感觉到身为首领之子的“乐趣”。 它背着小挎包,招呼予白和小狼崽走进去。 新的一周,予白依旧严格按照制定的方法来训练,并逐渐适应和越发得轻松。 并且它一旦下定了决心,不管发生什么,训练都不能耽误。 有天晚上下雨,院子里不能去,它就绕着走廊跑,非得完成当天的训练量才行,小狼崽劝说它休息一天都不行。 予白的适应能力也非常强,有了课余时间的加强训练,下午的跑圈也能开始跟上大部队,不再落到后面迟迟跑完。 但它再有毅力,也是一只年纪不大的幼崽而已,很快沉不住气,悄悄问邬元:“哥哥,你觉得我的进步大吗?” 其实夸奖的话邬元和小狼崽天天都在说,既是鼓励,也真的是在夸予白。 “当然了,”邬元不假思索道,“小白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 连小狼崽都只能排第二,小狼崽的体质变强,也有做了切骨手术的原因,而予白全靠自己努力。 “那……”予白语气纠结,“我不会给邬首领丢脸了吧?” 邬元愣住了:“丢脸?” 予白努力训练的原因,还没跟任何兽族提过,包括邬元。 “是、是啊,”予白的尾巴尖摇了摇,苦恼道:“我觉得我还不够厉害,比不上哥哥和父亲们,还、还有邬首领。” 它有了危机意识后,便将邬元当成自己的目标,要努力做到和它一样厉害。 邬元睁大眼睛,迅速明白过来,予白这段时间突然奋起,竟然是不想让邬石丢脸。 所以……它愿意认邬石做父亲!只是担心自己还不够格。 邬元激动万分,说话语无伦次,两只幼崽费了一会儿功夫才终于弄明白对方的意思。 予白担心自己不够格,邬元担心自己的父亲不够格。 邬元简直快要哭了,它担心了那么久,还以为予白不喜欢邬石才会拒绝。 它身后的尾巴猛摇:“怎么不厉害了?小白可是整个穹擎岗最好最可爱该已经来了,才赶紧带上挎包,和恢复精神的小狼崽一起,跟在邬元身后激动地往大门方向去。 第111章 第 111 章 去大门的路上,??予白问小狼崽:“短短,你好些了吗?” 小狼崽的身体不适来得很突然,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要不是白天小狼崽看着确实很不舒服的模样,它差点要怀疑小狼崽是不是特意装病,为的就是让予白顺利拿到前三名。 小狼崽摇头:“吃了药就好多了,??梨老师还悄悄给了我半碗蛋奶羹。” 它想了想,又解释道:“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露着肚子,??才会不舒服,??最近天冷了,你们也注意着点。” 邬元严肃点头,予白看着它俩,??也就没有再怀疑。 而且它的表现分和小狼崽差距很小,??理智告诉它这一次不是真正的前三名,??私心又让它觉得已经够了,它努力了这么久,??取得的成果已经超出了预计。 它也只是一只快四个月大的幼崽而已,??终于拿到前所未有的好成绩,满脑子都是赶紧告诉父亲们和邬石。 来到幼兽园大门,予白远远看见成年裂齿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其他来接孩子的兽族自动退到两边,与气势逼人的首领保持开距离。 予白欢快地朝邬石奔去:“邬首领!” 邬元和小狼崽紧随其后,??邬石一眼看出它们今天心情不错,好像都很激动和兴奋。 待予白跑近,??它抬头望向邬石,??摇着尾巴:“邬首领……” “父亲!”邬元也跑了过来,??“我就知道父亲会来接我们!” 裂齿豹伏下脊背,??让幼崽们爬上来,等它们都坐稳当,开始朝回去的方向迈步。 半路,邬石问起来:“这一周的训练和课程进展如何?” 他知道予白这段时间在努力训练,特意出声询问的,找个话头让予白自己说。 予白照例坐在最前方的位置,回答道:“我们昨天考试了。” 考的是认字,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安排幼崽们排队单独进教室,认完二十个字并造出准确的句子,就算满分。 “我和哥哥都是满分,”予白语气隐隐骄傲,“短短也是。” 虽然整个幼兽园里,满分的有一小半,大家都很聪明,即使有认错的,也没扣多少分。 邬石早已第一时间从幼兽园的管事口中听说了考试成绩,此时装作刚刚得知,夸赞道:“不错。” 予白的尾巴摇了摇,趴了下来:“邬首领,我还拿到了表现分的前三!梨老师奖励了我一碗蛋奶羹!” 它本来还有点紧张,一说出口,便有些刹不住车:“我第一次靠自己吃到蛋奶羹!以前都是哥哥分给我的……哥哥也拿了前三!本来……本来短短也是前三的,但它今天不舒服生病了……唔唔……” 邬元一把捂住予白的嘴,不让它继续说,邬石听见背后的动静,偏头看过来。 小黑豹迅速坐直,尴尬地笑了笑:“父、父亲,小白刚才头上有个虫子,我帮它拿掉了。 邬元怕予白再说下去,会被邬石发现端倪。 其实它也不知道小狼崽究竟是不是真的病了,这时机太凑巧,可是小狼崽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 总之还是不要让邬石知道这件事,以免出什么别的状况。 然而这怎么可能瞒得过邬石,他既然知道了考试成绩,两周一次的表现分前三评选自然也知道。 他视线不动声色地扫向最后方的小狼崽,很快收回,但也被小狼崽察觉到。 小狼崽哭笑不得:“不是……我是真的生病了,没骗你们,不是装的。” 邬元凑近小声道:“真的?” 小狼崽也学着它压低声音:“当然,我干嘛骗你。” 邬石没有后方说悄悄话的两只幼崽,一边迈着步子,一边点头:“你的进步非常大,超出了我曾经的预计,幼兽园收下你,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最初是不喜欢予白的,觉得它不适合留在穹擎岗,让它进幼兽园,是因为狮王的命令,他以为予白坚持不了一周。 然而予白不仅坚持下来,适应地很快,还在一直进步。 予白这一天从邬石这里听到的夸奖,比以前加起来的还要多,它不好意思地趴下来:“我还比不上哥哥呢,小狼崽也很厉害……邬首领和父亲们都很厉害。” 邬石闻言,语气里又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不必事事都与最厉害的相比较……再说你有你的的长处。” 他话音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向来对你们严格,尤其是邬元,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邬元总被格因压了一头,有一段时间闷闷不乐,拼了一股劲想超过它。 但其实邬石对它严格,却没有说过非要让它事事做到第一,只是他们之间的沟通还是太少了,是后来予白的到来,才让邬元不再执着,变得开心不少,与格因的关系也有改善。 都是一群幼崽而已,哪能天天都想着在训练和学习上拿第一,玩乐也很重要,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邬元在当哥哥这件事上,就做得很好。 邬石也是花上了一段时间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虽不是与幼崽们相处时间最多的,但对它们的关注不比别的首领少。 邬元听到自己的名字,轻轻摇摆着尾巴:“我、我其实还好……我知道父亲罚我是为了让我懂道理。” “不过……”邬元往前挪了一点,“父亲,母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呢?” 聊琴一个月都回来不了几次,它要上学,也不能到处乱跑。 它隐约觉得邬石和聊琴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了,两人重新住到一起,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经常吵架。 邬石沉默半晌,才回答道:“快了。” 他没有解释更多,抵达门口将背上的幼崽们放下。 “明日三位首领和狮王首领都要来,”走进院子,邬石一边说,“我晚饭不在家,你们早些睡觉。” 狮王和三位首领都要来?邬元好奇询问:“来我们家?开会吗?” 邬石只道:“算是吧。” 予白很开心,它拿了前三,正想告诉父亲们这个好消息,还有它进来训练的情况。 “那明天我们要早点起床,”它迈着步子往里跑,“我好饿,哥哥快走。” 第112章 第 112 章 回到家吃完晚饭,??予白的兴奋不减,无比期待明天三位父亲的到来。 它也可以顺便告诉父亲们,它又要多一位父亲了,??以后邬元会是它名正言顺的哥哥。 予白脚步一顿,??又扭头看向小狼崽。 如果可以的话……小狼崽也能成为它名正言顺的弟弟就好了。 但予白想归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行,难道要让小狼崽也认一个父亲吗? 这个疑问一直留在予白心里,??直到晚上临睡前。 邬元看出它心不在焉,??晚饭最后一道西瓜甜汤都没喝多少。 “小白,”它凑近一点,??“你在担心吗?” 邬元以为它可能还想着认新父亲,??或是这周表现分前三的事。 “你别多想,明天垣叔叔他们也要来了,”小黑豹说道,“他们肯定会替你高兴的!” 予白却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小狼崽。 小狼崽接触到予白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后腿挠着下巴:“咋了?我真没事,肚子一点都不难受了……” 予白还是摇头,??欲言又止。 但它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基本上无话不谈,??有什么心思也藏不住。 予白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也想让短短变成真正的弟弟……” 小狼崽的眼角抽了抽,??想反驳予白口中的“弟弟”,可它确实比予白小几天,??没办法反驳。 邬元看了看它俩:“可是……那我……” 小狼崽和予白要想成为名正言顺的兄弟,??那倒简单,??让利首领再收一个养子就是了,??可是这样一来,那自己呢? 不能把它给漏了啊!它也想当小狼崽的哥哥! 邬元左思右想,好像只有让邬石收下小狼崽,才是最完美的方法,而且如果真能成,以后小狼崽也不用回第四部落了! 它激动万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屋内一时安静,三只幼崽面面相觑。 予白被邬元大胆的想法惊住,让邬石再收一个养子……这…… 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你们想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要找同一个父亲,才能当兄弟呢?”小狼崽挺直脊背,发出灵魂质问,“我们不能自己来吗?” 屋内变得更加安静,过了半晌,才听见邬元的声音:“自……自己来?” 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与不确定,还有隐约的恍然大悟。 予白瞪大湛蓝色的眼睛:“自己也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小狼崽继续问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自己做主。” 它告诉两只懵懵的幼崽,它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有没有同一个父亲都一样,就像三位首领收下予白当养子,他们口头说是,那就是了。 所以它们三个想要成为兄弟,也不需要谁从中帮忙,它们自己同意并且做下承诺,履行兄弟之间需要做到的义务就行了。 两只幼崽醍醐灌顶,予白的尾巴猛摇:“短短,好厉害……” 它根本想不到这些,还在纠结着怎么给小狼崽找个父亲。 小狼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子:“这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没必要麻烦大人,我们自己就能处理。” 而且首领们也不是从幼兽长大的吗,它们现在是还小,做什么都需要经过成年兽族的同意,等它们长大后就不一样了。 它也相信,它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邬元顿悟了:“你说的对,我们要自己做主!” 听完小狼崽的一番话,它甚至觉得让邬石收下予白当养子这件事,对它而言也没那么迫切和重要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对!”予白跟着附和,“以后短短就是我弟弟!” 听见“弟弟”两个字,小狼崽的眼角又抽了抽:“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年纪来决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们觉得呢?” 邬元没意见,不管从哪方面,它肯定是哥哥。 予白反应过来,一股脑摇头:“我觉得不行,年纪才是永远不会变。” 它认认真真说:“短短就是我弟弟。” 尤其是最近予白努力训练,真切看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按照小狼崽说的,它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弱的一个,难道以后就不会变强吗?变强了之后称呼也要改吗?那多麻烦。 小狼崽喉间一梗,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支支吾吾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聊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兽人管家来催过一次,邬元拍灭了屋内的灯,三只幼崽一起在软垫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垣奇就来了。 他这一次竟然还带着黑喜鹊,黑喜鹊一进大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飞,凭感觉寻找着幼崽们所在的地方,垣奇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 垣奇气得脸色铁青:“我就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黑喜鹊不知道从哪偷听到的消息,得知垣奇和另外几个首领今天要来见邬石。 它一看日子,刚好遇上幼兽园放假,于是在垣奇面前打滚撒泼,非要跟着一起去见予白一面。 垣奇知道邬石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而黑喜鹊平日里对予白算得上非常好了,要不是有几个首领在前头,它也得认了这只崽不可。 加上上次予白带着同学来第二部落,黑喜鹊的表现还不错,所以垣奇便同意了。 兽人管家笑了笑:“让它去吧,小白正好也起床了。” 黑喜鹊一路飞速前进,在走廊撞见三只刚洗漱完,准备去饭厅吃早饭的幼崽。 见到熟悉的黑色身影,予白眼前一亮,飞奔过去:“黑呜呜!” 黑喜鹊滑翔过去,一把抱住予白:“乖崽!” 予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黑喜鹊都快抱不住它了。 “黑呜呜怎么也来了!”予白摇着尾巴,“父亲呢?不对,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黑喜鹊老是偷偷跑出来,惹得垣奇不高兴,连予白都知道了。 “咳,当然知道,首领带我过来的!”黑喜鹊仰起脖子,“首领在后面,马上就来。” 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要给乖崽认个新父亲?” 予白一愣神:“新父亲?” 邬石派了下属前来第二部落邀请垣奇,被黑喜鹊偷偷听到了对话,这是它猜到的。 黑喜鹊愤愤不平,果然身份不够高,永远排不上队,这下四个首领都成了予白的父亲,下一个是不是终于能轮到它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予白觉得不可思议,??睁着湛蓝的瞳孔:“黑呜呜怎么知道的……不对不对,邬首领没有告诉过我……” 邬石昨天并没有跟它们提过,??邀请所有首领和狮王的原因,??所以黑喜鹊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邬石对垣奇说过什么,垣奇又告诉了黑喜鹊? 予白湛蓝色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摇着尾巴望向黑喜鹊,??等待它的解释。 它觉得这一切都能说通,??邬石先让邬元来询问它的想法,中途给它们做棉花屋,??接送它们上学,等时机成熟了,??再召集几个首领来正式宣布此事。 想到这里,予白的尾巴摇得更欢。 黑喜鹊却说:“啊,我猜的。” 予白一愣:“你、你也?” 你也是猜的? 一兽一鸟大眼瞪小眼,??还是小狼崽在一旁出声催促:“我好饿,??咱们先去吃饭吧?” 三只幼崽再次迈步朝着饭厅的方向,予白没能从黑喜鹊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微微有些失落。 但它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而且黑喜鹊也这么猜,??说明可能性更大。 黑喜鹊支着两条细腿,跟随在予白身边,??爪子踏在地面上“哒哒”地响。 它仰起一侧翅膀,??想搭在予白的后颈上,??奈何予白比以前长大了一圈,??有点够不到了,??只好放弃。 “小白,??乖崽……”黑喜鹊压低声音,??“一会儿要是邬首领真的收你当儿子,那你就跟他们说……” 它寻思着,邬石把包括狮王在内的几位首领都邀请了过来,这种事一年也遇不上一次,所以他一定把这一次要做的事情看得很重要。 而且予白的另外三位父亲也在,正好…… 黑喜鹊便想让予白到时候说,也想让它来当自己的第五位父亲!或者干脆直接说,已经私底下悄悄认了,叫上爹了。 虽然垣奇和邬石一定会生气,尤其是垣奇,要是计划失败,它以后可能都不能离开第二部落了,这辈子也别想到出去。 还有栎升和利玔,黑喜鹊和利玔不熟,和栎升可是结过梁子的,他肯定也不喜欢自己。 总之这事风险非常大,可是风险越大,机会也很大!尤其在这种场面,几位首领可能碍于身份和面子,不好拒绝予白的请求。 毕竟这么一只乖巧可爱的幼崽,已经有了四位父亲了,怎么就不能再有一个呢? 它黑喜鹊扪心自问,对予白也是十分不错的,它甚至愿意让予白一个别族兽继承它的一整座山头,比起予白的其他父亲,它也就是输在了没首领这个身份而已。 但话到了嘴边,黑喜鹊又顿住了。 它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它倒不是在意那几位首领,而是担心自己这种举动像是在哄骗一只未成年的幼崽,偷偷摸摸当爹。 可是其他的首领,还是在予白更小的时候收下它的,按照年龄来看,他们才更像哄骗。 黑喜鹊陷入纠结,一着急就开始扑闪翅膀。 予白察觉出它的异样,疑惑道:“你怎么了黑呜呜?” 黑喜鹊收好翅膀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小白,要是父亲太多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予白当即摇头:“当然不会啊,父亲们都对我很好!” 它也想不了更多更深的东西,只知道能多一个父亲,自己就很开心。 黑喜鹊得到确定的答案,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乖崽,要不我也……” 它话音未落,最关键的信息没能说出口,一只体型庞大的食魔鹫朝这边极速飞来,一对金瞳里蕴含着愤怒:“黑喜鹊!” 黑喜鹊连忙扭头就逃,一溜烟飞出走廊,落在不远处 的树上。 见到食魔鹫的出现,予白更加开心:“父亲父亲!” 垣奇及时刹车,在予白身边落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黑喜鹊:“一点规矩都没有,给我老实点!” 他说完转过头来面对予白,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温和语气:“小白,今天起这么早?” 予白摇着尾巴点头:“邬首领说过父亲们要来!” 它说完望了望垣奇来时的方向,想看看栎升和利玔是不是也来了。 垣奇猜出它的想法,说道:“他们还在后面,是不是还没吃早饭?上来。” 他张开翅膀,让三只幼崽一起到自己背上来,背着它们去饭厅。 黑喜鹊此时悄悄飞过来凑近,在食魔鹫扭头的时候干笑:“首领……” 垣奇瞥它一眼:“走吧。” 两只鸟族一起送幼崽们去饭厅吃饭,吃到一半,栎升也来了。 利玔是最慢的一个,第四部落里这边最远,灰狼风尘仆仆地赶来,背毛上沾着点早晨的露水。 这下三位父亲都齐了,予白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扭头看看哪个。 “父亲父亲!”它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摇着尾巴,“我最近上学可努力了!” 它说完,又有点不太好意思继续说,它的努力,也仅仅只是追在了邬元的屁股后面,在几位当首领的父亲面前,可能更算不上什么。 栎升摸着予白的脑袋:“我听说了,小白最近非常勤奋,是不是还拿了个什么名次?” 第三部落就在第一部落隔壁,有什么消息方便打听,栎升也知道予白这段时间勤加训练,超常发挥。 不等予白回答,旁边凑过来一只小黑豹的脑袋:“小白是这半个月表现分前三名!翁老师夸了它好几次!进步非常非常非常大!” 为了突显予白的进步有多么不容易,邬元一口气说了老长,满脸的骄傲。 予白更加不好意思,腼腆地低着头:“没有哥哥和短短,我自己肯定做不到的……” 不需要它自己解释,邬元和小狼崽一人一句,还有知道些情况的栎升,就把这段时间予白的训练和进步说了出来,连早上不赖床了也说,这也是一项进步。 垣奇早变回了兽人形态,一边亲自为幼崽们剥橘子,不断称赞:“真厉害!我小时候都没小白这么努力。” 利玔点着头:“不错,继续保持,不过也要劳逸结合才是……” 予白坐在桌子边上,往前挪了挪,伸直脖子接住垣奇递到嘴边的橘子。 栎升靠在椅背上,略带不满:“不过这个名次,奖励才一碗什么羹,是不是太抠了点?” 据说才那么一小碗,几口就没了,依他看,第三名就得给个三碗。 予白想说一碗就够了,嘴里包着橘子说不出话,利玔从一旁扯了张纸巾,为它擦了擦嘴边,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皮球和一个小布包。 小狼崽暂时不回第四部落,他这次来,便给它们带了点玩具,是以前在学堂幼崽们都玩的一种。 布包里装的则是一盒药膏,时不时要抹在小狼崽背后的骨头上,帮助生长。 小狼崽接下药膏,用爪子扒拉到自己身边,趴下来听利玔说话,和他说起来幼兽园之后的情况,后背还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邬元也在吃橘子,一口能吃三瓣,垣奇分完了一个自己一点没吃上。 黑喜鹊在一边望着,十分心痒,飞上桌子挤在予白身边,故意问它:“乖崽,什么时候再去我哪里玩?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它一喊乖崽,几道目光同时扫了过来,黑喜鹊无所畏惧,一双红豆眼歪着。 这时,邬石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几个下属。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裂齿豹几步上前,变回兽人形态,先向几位首领道歉,说事务繁忙稍微来晚了点。 随后他看向桌上的黑喜鹊,沉声问道:“什么好地方?” 第114章 第 114 章 黑喜鹊一下子没了声,??缩了缩脖子。 不知怎的,它别的首领都不怕,也不怕自家首领垣奇,??唯独害怕邬石。 这位首领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严厉残酷,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听说以前狮王首领还被他怼过一两次。 黑喜鹊莫名心虚,在垣奇的目光催促下向邬石打招呼:“邬首领……” “邬首领!”予白摇着尾巴,??“您忙完了吗?” 邬石应了一声,不再管黑喜鹊,??吩咐手下收走桌上的餐具,再拿些糕点之类的摆到院子里去。 他这一次把其他三位首领都叫过来,也是为了让大家一起看看予白的情况,首领中只有栎升住得最近,??垣奇和利玔都不能随时来看望予白。 加上予白需要在幼兽园上学,??一周就那么一天休息的时间,也没多少机会能随意走动。 于是这次三位首领过来,??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对邬石的“考察”。 虽然明面上没说,??但首领心里多少都会有将予白带回自己部落的私心,??如果它在第一部落有半点的不好,??不出半天,??立即会有兽族把它带离这里。 院子里摆上了几张桌椅,??三只幼崽吃饱喝足,叼着利玔带来的皮球玩了一会儿。 邬石赶着时间忙完了手头所有的事情,也跟着坐了下来,??兽人管家趁此机会,??捧着一个小本子过来,??低声向邬石汇报幼兽园这几个月的情况。 兽人族每年的新生儿并不多,??除了予白和小鳄鱼,还没有新的幼崽入园,汇报的内容主要是幼崽们各方面的学习进度,还有各种支出,伙食有哪些调整,又从外面购置了多少本书籍填充图书馆。 管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刚好能被其他三位首领听见,栎升和垣奇越听越沉默,他们是最自由散漫的两个部落,学习这种事都是由父母自己来。 利玔也很沉默,幼兽园和第四部落的管理方式很不一样,他也许还有很多可以向邬石学习的地方。 就单凭幼兽园这一点,就是另外三个部落比不上的。 黑喜鹊也在一旁听着,红豆眼越来越亮。 它悄悄飞到垣奇身边,小声说:“首领,咱们也可以办个学校啊!” 邬石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明明都忙完了,干嘛非得这时候让下属汇报幼兽园的情况?不就是说给其他兽族听的。 兽人管家刚才说的那些,它觉得也不是很难,完全可以尝试一下,以后予白就能去第二部落常住了。 垣奇也有些心动,压低声音:“回去再说。” 他原先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刚才一听兽人管家的汇报,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得抽时间过来陪予白玩呢,太耽搁时间了不行,交给不放心的兽族去办也不行。 思来想去,其实予白留在第一部落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栎升最为沉默,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关心,他拿起一旁的糕点掰成两半,向玩累了准备中场休息的予白招手。 予白跑近,灵活跳上栎升的膝头,就着他的手啃糕点,一边听首领们谈话。 兽人管家还捧着小本子念,提到以后打算让更多其他部落的兽族前来指导幼崽们训练,利玔终于按耐不住接了话头,和邬石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从幼兽园到了部落管理,予白一点都听不懂,翻身躺在栎升怀里。 黑喜鹊飞过来,先“嘿嘿”笑了两声:“栎首领……” 栎升似笑非笑地看它一眼:“嗯,你也来了。” 眼前的只要不是邬石,黑喜鹊的脸皮就厚得很:“是啊,首领知道我想见一见乖崽,就带我过来了。” 予白仰头看着反过来的黑喜鹊,突然想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起了什么,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黑呜呜!上回在父亲那里玩的棉花屋,你还记得吗?” 黑喜鹊点头:“记得,乖崽还想玩吗?” 予白摇头,刻意压低声音,对黑喜鹊说:“邬首领也给我们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黑喜鹊不太相信:“一个什么?棉花屋?” 予白拼命点头:“对啊!” 这事它是想悄悄告诉黑喜鹊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棉花屋在第一部落也有了。 然而它的音量实际并不小,又恰好几位首领都没说话,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予白和黑喜鹊的对话。 栎升表情微妙,垣奇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利玔最为迷茫:“棉花屋是什么?” 长满棉花的屋子?邬石做的? 邬石面色如常:“这还要多亏了垣首领,小白它们确实很喜欢玩。” 他向利玔简单解释了几句,告诉他棉花屋的来历和用途。 利玔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垣奇:“垣首领,那棉花是从哪里购置的……” 垣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外面买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订一些送去第四部落。” 利玔连连道谢,予白不好意思地缩起爪子:“父、父亲也要做棉花屋吗?”它真的只是想告诉黑喜鹊的,结果……好在父亲们都没说什么。 利玔就坐在栎升旁边,“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摸了摸予白的脑袋:“下次你去我那边,也可以玩。” 黑喜鹊不甘示弱:“我那也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也做一个……” 话还没说完,垣奇在黑喜鹊头顶拍了一下:“做什么做?你要做几个?” 他那边已经有了,黑喜鹊还想自己做,想造反? 黑喜鹊梗着脖子:“我自己也想玩,不行吗?那要不我以后想玩的时候,就去首领那边……” 垣奇简直懒得搭理它,瞪它一眼,顺便伸手把予白捞到了自己这边来。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快到中午的时候,狮王首领才出现。 狮王首领本就是邀请来这边用午饭的,几位首领亲自在门口迎接,狮王一进门,就看见一旁蹲着的三只幼崽。 幼崽们齐声向他问好,狮王点着头,叫出予白和邬元的名字,看着小狼崽迟疑道:“这个是……前些日子送去利首领的小狼?” 小狼崽点头:“是我,我叫短尾。” 打招呼迎接的兽族里,黑喜鹊排在最后,它心里盘算着,狮王可算是来了,但它还没找到机会和予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错过了这一天,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第115章 第 115 章 黑喜鹊的身型小,??跟在幼崽们身边也不显得突兀,它紧跟着的予白,看狮王和其余几位首领交谈。 身旁的予白突然转头,??悄声道:“黑呜呜,你怎么了?” 有了前车之鉴,??它的声音非常小,??生怕再被别的兽族听见。 黑喜鹊眨了一下红豆眼:“我?”予白点点头,??眼神中透出丝丝关切。 它虽然跟黑喜鹊在一起的时间不是特别长,但也算对它比较熟悉了,黑喜鹊好像……有心事。 刚才去饭厅之前,黑喜鹊还想对它说什么来着,??被到达的垣奇打断了。 不得不说,予白在这方面的直觉很准。 趁着前方的几位首领没注意到这边,黑喜鹊压低声音:“乖崽,你跟我来。” 它领着予白离开原地,??予白被带走,邬元和小狼崽立刻扭头看过来,??予白朝它们晃了晃尾巴,示意自己很快就回来。 来到院子侧面的花坛后面,黑喜鹊才停下来,??支着两条小细腿,万分纠结道:“小白,你早上是不是说过,??不会觉得父亲太多?” 予白点头:“是呀。” “那……”黑喜鹊又变得扭扭捏捏,??当初第一次半夜绑架予白时候的气势荡然无存,??忐忑道:“你看我怎么样?” 予白一愣,??呆站在原地。 它沉默的时间太长,??黑喜鹊以为自己被拒绝了,也失落地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予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黑呜呜也……也要当我的父亲吗?” 它摇着尾巴,凑上前去蹭了蹭黑喜鹊的羽毛。 这亲近的举动,让黑喜鹊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它嘿嘿笑了两声:“是啊,当初要不是……小白早就在我的山头安家了!” 虽然予白真留在黑喜鹊们的住处,对它而言并不是个最好的选择,它得上学,得和别的幼崽一起玩。 “可是……”予白迟疑着出声,并没有立即答应,黑喜鹊愣住,一时间的心情大起大落。 它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乖崽?” 予白蹲了下来,尾巴还在摇,用一种纠结又叹息的语气说:“可是黑呜呜也需要被照顾……” 在它的认知里,父亲不仅意味着家人,父亲的出现,也代表着一切麻烦都会被解决,是可以依赖和求助的。 予白肯定是喜欢黑喜鹊的,但黑喜鹊的陪伴并不像一位父亲,更像是朋友,甚至兄弟。 它不知道黑喜鹊的年纪多大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认它做个哥哥可能更合适一些。 幼崽有时候的直觉也是敏锐的,予白一连认了三位父亲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第四位,除了同龄幼崽,它好像没接触过多少长辈以外的角色,但它却没有因此而混淆。 黑喜鹊愿意当它的父亲,它非常开心,可是这对于它们来说,并不是合适的关系。 予白磕磕绊绊解释了好久,才说明白自己的想法,它眼神期待:“黑呜呜,那我认你当哥哥吧?” 小狼崽说了,当兄弟这种事,不需要经过成年兽族,它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黑喜鹊鼻子一酸,张开翅膀搂住予白:“呜呜呜,小白真好……” 它完全没想到,自己颇有私心的一个念头,予白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它还需要被照顾。 黑喜鹊承认,它想认予白当养子,也有嫉妒几个首领的原因,当初明明是它先看中的幼崽,后来却依次认了别的兽族当爹,还是它各方面都无法超越的那种。 现在听了予白的话,它终于释怀了,它反省自己,的确还不适合来当一个父亲。 当哥哥的话……黑喜鹊老脸微烫:“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合适吧?” 它和垣奇小一岁,也还年轻,但和幼崽比起来,怎么也不能是同辈。 “可是我觉得黑呜呜不老……”予白摇着尾巴,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黑喜鹊,欲言又止。 它从来没见过黑喜鹊的兽人形态,像这样的小体型鸟,叫一声哥哥好像并不突兀。 黑喜鹊在厚着脸皮当爹和厚着脸皮当哥哥之间来回挣扎,最终选择了后者。 它挺起胸膛,翅膀拍得啪啪作响:“好!以后我就是小白的黑哥了!以后谁敢欺负我家崽,我第一个饶不了!” 它们在花坛后面耽搁的时间太长,邬元和小狼崽悄悄找过来,从对面探出半个脑袋:“小白?你们在干嘛呢?” 予白摇着尾巴:“我们在……” 它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又多了个哥哥,扭头看向黑喜鹊。 黑喜鹊一副大哥的模样,扬起翅膀招呼它们都过来。 邬元和小狼崽对视一眼,小跑着来到黑喜鹊与予白身边。 花坛后面一下子变得拥挤许多,予白望了一眼远处,见几个首领都没注意到它们这边,才告诉邬元和小狼崽:“黑呜呜以后就是我的哥哥啦!” 黑喜鹊挺直脖子,略显矜持道:“我比你们都大了不少,这个哥哥是我占便宜了……” 它想着都是幼崽,以后出门在外,它总不可能只护着予白,邬元和小狼崽要是谁受欺负了,予白肯定不能坐视不管,那它也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予白的这声哥哥,给黑喜鹊带来了三位弟弟。 邬元欲言又止,黑喜鹊成了予白的哥哥它倒不是特别意外,毕竟黑喜鹊以前还干过半夜偷崽的事。 可予白认下的哥哥,跟它们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好像黑喜鹊把它们全当成弟弟似的了。 小狼崽及时说道:“没关系,是我们占便宜了才对。” 它接受得非常快,别看黑喜鹊平时吊儿郎当的,当初它们第一次去第四部落的学堂,黑喜鹊还带着一帮兄弟去撑腰,威胁学堂里的小骨狼们不许欺负新同学。 这事是后来有只小骨狼告诉小狼崽的,虽然这事琢磨起来,是黑喜鹊做的不对,但它十分护短,也有自己的原则,整体上会是一个好哥哥。 于是这层关系就这么定了下来,只不过黑喜鹊想让三只幼崽叫它“黑哥”,这两个字听起来不如“哥哥”来得亲切,但更有气势一些。 第116章 第 116 章 几只幼崽基本达成了共识,??黑喜鹊让它们暂时不要告诉首领们。 「为什么?」邬元不解道,「不能告诉他们吗?」 虽然它们三个还小,互相认下的哥哥也许还算不了数,??但黑喜鹊是成年兽族了,??有它的加入,这就不是幼崽之间的玩闹,??是真正的哥哥。 黑喜鹊支支吾吾:「不是不能,是……还没到时机。」 再等等,等它帮着垣奇建好第二部落的专属学堂,??管理好自家的山头,再对外承认和予白的哥哥关系。 虽然从父亲降级到了哥哥,黑喜鹊的使命感还是在的,尤其刚才予白还说,??它也需要被照顾,还不是一个绝对成熟的兽族。 它可不希望以后被别的兽提起来,说予白有个天天只知道打架的鸟哥。 黑喜鹊拍着翅膀说:「放心吧,说了当哥哥就是哥哥,??谁敢不长眼欺负你们,只管来找我!」 首领们不方便做的事,完全可以让它来。 三只幼崽乖巧点头,??聊着聊着在院子里玩了起来,黑喜鹊叼来皮球,陪着幼崽们踢。 狮王远远看着这一幕,话里含着笑意:「看来黑喜鹊很讨孩子们的喜欢。」 垣奇谦虚道:「它老是到处惹事,最近这段时间倒是稍微好了一些……」 至少没有天天跑出去找猫族打架了,??以前穹擎岗一个月最少要受到五六次猫族的投诉与抗议,??而现在的黑喜鹊一有空就跑到他那边去打听予白的消息。 「难得有鸟族与第一部落的兽族如此亲近,??」狮王说道,「部落之间常走动,也是好事。」 邬石听见这话没出声,当作是默认了。 不止黑喜鹊,几位首领的关系似乎也产生了一些紧密的联系,而这都是因为予白。 — 午饭之前,聊琴赶着时间回到第一部落。 看见院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邬元万分惊喜,兴奋地奔过去:「母亲!」 它身后跟着予白和小狼崽,一起上前迎接。 聊琴挨个抱起来,怀里塞得满满当当:「不错,都长胖了不少。」 「母亲好久才回来一次,」邬元哼哼着说,「每次回来,我都会比以前长大好多好多。」 其实也就比上一次见到聊琴,长大了那么一点点,兽人族的幼年期长,至少要满十二岁以后才会加速增长,为成年最好准备。 聊琴向它道歉:「是妈妈不好,以后一定经常回来看你。」 近来她与邬石的关系好了不少,并且培养了好几个得力的助手在身边,边界的巡逻可以放心地交出去,她便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回家。 她抱着三只幼崽,朝狮王和几位首领打了招呼,闲聊了几句。 时间差不多,就该开饭了。 饭厅里的桌子换成了更大的圆桌,狮王坐在最上方,四位首领和聊琴依次坐在狮王身边。 年纪最小的幼崽们坐在最下方,予白一抬起头,刚好对上狮王温和的视线,它抬起前爪搭在桌前,摇了摇尾巴。 黑喜鹊跟着垣奇过来,也有一个位置,第一次变回了兽人形态,规规矩矩坐在垣奇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