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漓帝九苍》 第1章 春梦中的神秘男子 我叫祝漓。 出生在依山傍水的丰水村。 村里接连六百年都延续一个习俗——封龙棺。 据老人家说,龙棺内钉着一条害人的灵蛟。 走蛟成龙就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灭顶灾难。 而我出生的时辰不好,正赶上百年一轮的封龙棺之日。 我爹说我八字硬,只有‘离’字能克得住我八字里的伤煞。 但我是个女娃子,名字终归要有讲究些才好。 于是为了让我的名字写出来更好看些,就为我的离加了三点水。 我有个一出生就背着鬼印的哥哥。 村里的神婆说,被冥王盖了鬼印的孩子活不过四岁就会被地府收走。 若想破劫,只有一个办法——借命! 借至亲之人的命! 是以,在我亲生父母两口子的再三商榷下,我亲妈果断决定再怀一个! 自他们赋予我生命的那一刻,就注定我要被当做哥哥的祭品牺牲。 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封龙棺之日,我妈在家里羊圈生下了我。 用红线卷着三百块钱塞进我怀里,买走了我七十年阳寿。 还给我换上红色纸衣,把我丢在后山乱葬岗的枣树下等候鬼差前来索命。 但也许是我运气好,我被借寿的那天晚上,后山石棺内封着的灵蛟突然招来狂风暴雨闪电雷霆,渡劫走蛟成功了。 飞升前还一尾巴将我卷起来扔进了匆忙赶来查看情况的我养父怀里! 我养父是村里有名的仙家弟子,家中供奉酆都大帝专为阴间办事。 也是整个村说话最有分量的百家仙,比村南边的老神婆本事还大,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王炸。 我爹确认走蛟成功的那条灵物对村子没有恶意,且不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后,就觉得蛟龙赐女是缘分。 加上他和我妈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便脱下自己的大衣包住我把我带回了家。 我爸是在给我办满月酒当天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世。 那会子村里所有人都劝我爸不要再收养我,毕竟我的阳寿已经被亲妈用三百块钱给借去了。 就算当时还活着,保不齐哪一天就咽气没命了。 我爸听完也心念动摇过,但我妈却养我养出了感情,坚决不同意我爸把我放回乱葬岗让鬼差索命。 我妈生来就体弱多病,和我爸在一起后,要不是我爸私底下偷偷用秘法给我妈吊着一口气,我妈估摸早就香消玉殒了。 也因我妈身体太差,所以两口子结婚五年多还没孩子。 我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没孩子却成了我妈心里的一道坎。 我爸刚把我抱回去,我妈一见着我就开心得整宿睡不着。 得亏我小时候就讨喜,别的同龄孩子还在吵夜闹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窝在妈妈怀里撒娇、玩她头发、隔三差五还会偷亲她一口。 乐得我妈连我爸都不香了,成天就抱着我眉开眼笑地哄。 满月当天村里人都在劝我爸放弃我,我妈却抱着我跑出去,红着一双眼眶和我爸说,我刚才开口叫她妈了。 起先所有人,包括我爸都以为我妈是不想他送走我才故意这么说。 可后来我竟当着大家伙的面往爸怀里爬,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声爸爸。 我爸霎时眼角湿润,当场便决定不管我还能活多久,他和我妈都养着! 大抵是我真命硬,我在爸妈的宠溺疼爱下竟没病没灾地活了十来年。 直到,十四岁那年的七月初一。 学校放假,我一早就去后山打野枣,和爸妈说好中午十来点一定赶回家。 可我爸等到太阳下山也不见我摸回去。 我爸本以为我是跟着哪个同学跑别人家野去了。 但当他和我妈拿着手电筒出门打算沿路找我的时候,却看见夕阳下,家门口的小路两侧开满了艳丽泣血的鬼花。 鬼花一路开到后山。 我爸当即心道不好,牵着我妈赶紧往后山跑。 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七窍流血暴毙在了血红鬼花花海里。 我妈趴在我的尸体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一个激动跟我一起走了。 我爸蹲在枣树下,唉声叹气的沉默半个多时辰。 等到当晚沁血的弯月升起来,我爸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盖在我的脸上。 又就地取材,绑枯树枝作骨架,撕了自己的白衬衫当笼衣,做了一只白灯笼给我妈提着。 红布遮面,白灯引魂,鬼花铺路,我爸才将我抱回家,放进老屋早就准备好的红棺里。 我爸在我棺头点了三天油灯。 第四天,我爸为了给我续命,让我妈给我换上金线滚绣龙凤纹的大红嫁衣。 点香请愿,把我许给了一位看不见的阴神…… 七月初七,我爸召集全村人来我家喝喜酒。 那天,门口戏台子上唱着鬼戏,门外婚席上坐着安静的村民。 我爸告诉做饭的厨子,要十八菜六汤,每个桌子上还要放四斤白酒。 我妈头戴红花,在我的棺头烧了一整天的金元宝。 等到晚上,我爸往门槛外放了一只香炉,插上三炷香。 两短一长为不应,三法归一为应。 那晚的三炷香,只一晃眼的功夫,香灰全部落炉。 打那以后,我的腕上就多了一条龙骨手链。 生命中多了一位从没见过面的鬼夫君。 十四岁那年我从棺材里醒过来,我爸叮嘱我如果有人问起,对外必须讲自己只是生了一场病,不能提自己起死回生过。 我爸说在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鬼差与神灵共同与我们存在于一个空间。 要是被鬼差知道我偷命,会去下面告鬼状。 我爸还不许我问那位阴夫君的事,只告诉我等机缘到了,阴夫君就会主动现身…… 而这一等,就是七年过去。 今年我二十二,大学刚毕业。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凭借着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误打误撞成为了一名恐怖游戏体验师。 这是个近三年才出现的冷门新行业。 主要任务就是帮做沉浸式灵异类型真人游戏的金主老板们刷刷体验感…… 可谓是低投入高回报,高风险,来钱快,死得早。 也因为这份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入这一行,难免会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 和我一起入行的伙伴们都退圈另择业了,只有我还坚守在勤奋接单的一线。 倒不是我仗着自己八字硬技高人胆大。 而是我发现,每当我撞上什么脏东西,被那玩意骚扰的时候,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庇护着我—— 农历七月初十。 正赶上我二十二岁生日,不胜酒力的我被没良心的好友沈乐颜按头灌了三瓶啤酒。 当夜,我就再次撞上了鬼压床。 意识迷糊之际,隐约看见一抹颀长的墨色身影出现在我的床前。 那影子,古人装扮,玄衣上绣着大片暗金龙纹,抬指就从我眉心抽出一股黑气。 薄唇轻启,嗓音冷冽,威压逼人:“滚。” 大片的黑雾顿时迸散。 男人朝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钳住我的下巴,语气莫名轻柔: “蠢丫头,本王的龙骨,好用么?” 腕上的龙骨手链隐隐闪烁着幽蓝荧光。 我浑噩睁开眼,看见他轮廓泛着虚光的身影,神使鬼差就抓住了他的手。 按在脸颊上任性蹭蹭。 他喉结滚动,下一刻,欺身覆压过来。 清澈温柔的声音像山涧流淌的泉水,悦耳,催人心弦乱颤。 寥寥几字就能拨弄得人面红耳赤: “长大了,七年前的承诺,该兑现了……本王的,龙王后。” 那只冰凉的大手反握住我,男人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耳鬓,令我本就燥热不安的心更是欲壑难平。 “阿漓、阿漓……”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唤我名字时,我好像被他叫走了三魂七魄。 那晚,我身上的睡衣被他褪落,他的大手游走遍我的全身。 我糊里糊涂想挣扎,却被他封住了唇,扣住双手。 开始纠缠那会子,他大手按在我的脊背上,恨不能将我揉碎融入骨血…… 我觉得难受,拼命地在他怀里抽泣,挣扎。 他鼻尖凝着细密的小水珠,刻意软下声诱惑我:“乖,别闹。” 十指相握,下一刻就是锥心刺骨的裂痛。 窗外骤起狂风,电闪雷鸣。 屋内好似还沉溺在一片旖旎的梦境里,春光无限,他一遍又一遍在我耳畔深情呼唤我的名字…… 喊得我心都要融化了。 一夜蚀骨缠绵,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春梦。 梦里那人离去前,还吻着我的指尖,耐心同我交代: “等着本王,很快,你我就会再见面。” 第2章 我的人也敢动?找死! 七月十四,我和两位同行被好闺蜜沈乐颜给忽悠去了著名的鬼镇阴门镇。 “这阴门镇分上阴门和下阴门,上阴门还有村民居住,下阴门已经搬空了。” “传说在一百年前,下阴门镇有个新媳妇结婚当天丈夫就病死了,婆家仗着有钱污蔑新媳妇命中带克,非说是新媳妇冲死了自己儿子,坚持要把新媳妇也活葬了。” “新媳妇一气之下,当晚放火把全家人都烧死了,后来这地方就成了著名的鬼镇,听说前几年还能看见百鬼夜行呢!” “我们公司搞出来的这个大型实景沉浸式鬼门逃生游戏,就是在鬼新娘的传说基础上改编而来!阿漓你知道吗,为了拿下这块地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了!” “这次我斥巨资打造的这个鬼门逃生游戏一定会一炮而红,成为诸多实景逃生游戏中的王者,到时候赚钱就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闺蜜沈乐颜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她爸是知名企业家,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她是她妈妈三十六岁才怀上的小幺儿,打小就被全家放在手心里宠着。 大学毕业她说她想创业,家里二话没说拿出了五千万给她挥霍。 她用这笔钱成立了一家专门打造实景沉浸式逃生游戏的公司,这回要不是她给的太多…… 别的体验师那份钱保准都进我一个人腰包! 这次同行的体验师加上我一共三个,两女一男。 旁边那一男一女还是情侣。 我们一行人下大巴车已经是傍晚五点了。 农历七月的晚五点天还不算太黑。 刚下车,乐颜就迫不及待地给我显摆她的杰作。 可旁边的女体验师铃铛却被吓得有点发毛: “今天可是七月十四,要不是老板你给的多,我们打死也不敢在这个日子来鬼镇体验什么鬼门逃生游戏啊!” 她男朋友超子倒是胆大,自信地抬起下巴嗤之以鼻: “瞅你那衰样,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们恐怖游戏体验师的特长是什么?胆肥,相信科学啊! 七月十四又怎么样,老子可练过拳击,甭管什么鬼,在老子这都是小菜一碟!” 乐颜那没心没肺的家伙当场就给超子竖了根大拇指,“专业!” 入阴门镇,要先过上阴门,再进下阴门。 刚进阴门镇的镇口大牌坊,迎面一阵阴风扫过来,瞬间将我们一行人都给吹得寒毛直竖。 铃铛搓着肩膀挤进她男朋友怀里,我拉下外衣的袖子,望着天空那轮诡异的圆月,和时不时飞过去的几只乌鸦,也敏锐察觉到几丝不对劲。 这地方太阴了,比我以前去过的所有游戏选址都阴。 “乐颜你为什么突发奇想让咱们今天过来体验游戏,七月半,你不怕吗?”我忍不住问乐颜。 可惜乐颜是个无神论者,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抱住我的胳膊和我兴奋道: “我找大师算过,游戏在明天开售会大爆! 已经有不少网红主播联系我要走内部渠道购票了,就是因为七月半才刺激嘛,今天七月十四,明天就是中元鬼节,玩着游戏岂不是代入感爆棚? 所以我今天才急着喊你们过来走一遍,全场体验下来没问题明天就可以放心宣传了! 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下阴门全是我们的npc,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可我总觉得,今晚的阴门镇处处都透露着要出事的苗头。 但看在十万块钱的份上…… 我可以为好友两肋插刀! 七月半当地有烧纸钱送鬼的习俗,路过上阴门的乡镇小道时,路两边的火光冲天。 还有村民烧着纸钱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怪话: “快走吧,快走吧,别再来了……” “都给你,别缠着我们,天老爷保佑我们今年平平安安……” 将要进下阴村,路上突然多了个挎着纸钱篮子的老太。 老太穿着老式传统的蓝布衫子,面无表情的拦在路中间,嗓音沙哑机械地朝我们阴森森说: “别去,七月半,鬼门开,阴门禁忌,鬼王要出来了!” “鬼王?” 铃铛的声音有点打飘,紧紧搂住自家男朋友胳膊,额头冒冷汗道: “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阴门镇的资料,好像是有七月半不入阴门镇的禁忌,说是,鬼王要在那天挑人索命!” 强子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口: “呵呸,什么鬼王索命,我看都是封建迷信!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赚完这一笔,咱们就能攒够钱结婚了! 又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瞧你这怂样!” 乐颜也是个马大粗。 也许是怕今晚日子比较特殊,铃铛又一路都畏畏缩缩的。 到时候两人半路变卦反悔,游戏的三条主线任务不能在七月半前体验完会影响她生意开张,便不耐烦地催促道: “咳,前面就是下阴门,咱们的项目基地了!早点刷完剧本主线任务,咱们早点发红包回家睡觉! 都别磨磨蹭蹭了,来都来了,咱们这个项目可是提前签过合同的,临时违约需要赔付三倍违约金!” 强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立马拽上女朋友打头阵:“嘁,谁要违约了!今晚谁怂谁是孙子!” 乐颜见搞定了强子,便也放心地挎着我胳膊跟上前面的小情侣。 就在我们与蓝衫子老太擦肩而过时,杵在路中间的老太突然伸出一只枯枝般瘦骨嶙峋的老手,狠狠抓住了我的手臂,攥得我小臂一阵刺疼。 我下意识扭头和她对视,却发现她的双眼,没有眼黑,全是眼白! 眼珠子上翻,眼皮发青,我爸说过,这种人是半阴尸! 就是所谓的,人死魂没走,半只脚踏进地府的活死人…… 这种人,能通阴! “小姑娘,你长得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孩,有罪。” 我傻愣住,没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后来还是乐颜硬把老太的手掰开,拉着我就往黑乎乎的夜路上走。 边走还边不高兴的抱怨: “我看这阴门镇最吓人的不是鬼,是里面的村民才对!长得漂亮招谁惹谁了?” 可只有我知道,老太一定是想提醒我些什么…… 晚上八点。 我们一行人顺利抵达鬼门逃生游戏的项目基地。 那是片废弃的小村落,不少土坯房屋顶墙头都倒塌了。 路两边栽的桦树在夜晚的凉风中沙沙作响,细听,着实有点像鬼魂的啼哭。 为了开发这个废弃村落,乐颜特意找人恢复了一部分村里的土坯房建筑,还增加了一个巨型水车。 女主角的家,就是村子最深处,门口插满纸红花,门上贴着红对联的那一户。 整个村落沿途都打着大吊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瘆人的红绸子。 路上还洒着黄色的圆形纸钱,夜风一吹,刮得满地黄纸到处跑—— 我和其他两名体验师被安排在村口化妆更衣拿剧本。 我拿到的是女主角樱红的游戏剧本。 铃铛和强子拿到的是双人剧本,另一对主线主角花残和叶霜。 花残与叶霜走的是现代剧情,只需要换上中学校服与男士风衣就行。 而我这个角色走的是古代剧情,开场就是大红桃花凤凰嫁衣,金色双凤百花冠子,还要戴上两只碧玉手镯。 化妆师将坠着暗青色流苏的云肩给我戴好,伸手就要来取我腕上的龙骨手链。 我及时捂住手链拒绝化妆师:“这个不能摘!” 上大学之前我爸千叮万嘱不许我摘龙骨手链,我爸说,这是保我命的东西。 龙骨手链一断,我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也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离奇经历,我这些年对手链能给我续命的说法深信不疑,就连洗澡,都没摘过这东西。 化妆师为难的看向乐颜,乐颜走过来大气地拍拍我肩膀: “这手链是她的命根子,不摘就不摘呗,镯子戴上,不碍事!” 女化妆师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碧玉手镯给我一条胳膊戴一只。 我穿戴打扮好,无奈和乐颜说:“你这游戏可真豪,这一身嫁衣都值好几千吧!” 乐颜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那当然,玩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凑过来笑靥如花的偷偷和我说: “你的薪酬是二十万,双倍!等办成这件事,回头我请你去五星级大酒店再搓一顿!” 我也不和她客气:“请吃饭就不用了,给钱就成!” 乐颜开心地与我击了一掌:“可以,今晚就靠你了!” “好!” 恐怖游戏体验师,又称压煞师。 游戏品牌方找到我们也并不是单纯为填那一张体验表反馈体验感。 更多的意义在于,恐怖游戏场所往往都会无意沾染上一些脏东西,我们先去体验第一把,叫,压煞。 只有我们平安无事的走出来了,那些游戏品牌方才能放心使用。 游戏开始,头上吊顶大灯被全部关闭,路边的红灯笼亮起。 夜风扫过,整条乡间小道都被红光映衬得万分诡异,乌鸦在头顶飞过。 地上纸钱,哗啦啦地被风卷起。 我提着一只红灯笼,一身血红嫁衣走在寂静的小路上。 不知道是今晚的温度太低,还是阴门镇的阴气太重,总觉得即便身上穿着厚重的古装,也依旧浑身发凉…… 很快,我就找到了第一个线索,一只石磨,磨盘把手推到特定的方位,就会有下一步指示。 跟着指示走,才能找到本游戏的压轴关卡——冥婚! 我用力推动磨盘,按照事先看过的剧本内容,将磨盘把手指向北方,随即磨盘里就掉出一张纸条。 让我去村里的土地庙,对着土地神像磕三个响头,再掷出圣杯。 然后就会出现本游戏的第一个npc,戴着笑脸面具的老头。 我依照指示,很快找到了土地庙,按要求掷出圣杯,又从笑脸老头手里取过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里是下一步剧情任务。 我花了两个小时走完了前面十七关,第十八关,正是最终关卡,喜堂冥婚。 我需要配合扮演各种角色的npc们,被红绳子绑住双手,纸钱塞住嘴巴,压上喜堂和公鸡拜堂。 然后再被丢进棺材里。 棺材里有钥匙孔,而打开喜棺的钥匙在上一关就已经通过剧情奖励给体验者了。 到时候只需要用钥匙打开棺材里的暗锁,把棺材板推开,这个游戏就顺利结束,我的二十万也成功到手了! 可就在我一帆风顺地把棺材板撬开,高高兴兴提着裙摆从棺材里翻出来时,原本该来接应我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一阵寒风刮进满目是喜字红绸的喜堂,吹灭了堂口两根蜡烛与三炷香! “小许,小许?”我跳下棺材,心里毛毛的,有股不祥的预感…… 壮着胆子往门口走去…… 我以为是那些工作人员在故意捉弄我,谁知一出屋门才发现,外面的圆月是红色的,门口原本插着的红纸花全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彼岸花…… 月夜下,一道黑影投落在地面,看不见实体,缓缓朝我走来。 我攥在裙摆上的双手顿时溢出温湿汗意,惶恐至极地转身就往屋里跑。 但一扭头,眼前突然撞上来一只绿衣纸人! 纸人瞪大双眼,脸上的表情笑眯眯,骤然放大的苍白面容吓得我顿时尖叫出声—— “啊!” 与此同时一道喑哑低沉的男人嗓音从头顶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过来: “今年的祭品,可真漂亮啊!” 祭品、祭品…… 我瞬间满头大汗淋漓,后背一阵渗冷汗。 前路被堵,我扭头看见半掩着的里屋房门,几乎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从里头把门反锁上! 但,我怎么能忘记那些脏东西都不是人,门是挡不住他们的…… 我有点头脑犯浑,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找个藏得住的地方躲进去。 柜子,对,柜子或许是个好地方! 我咬牙硬着头皮,拖着沉重发酸的双腿就往柜子那头跑…… 但是,一晃神,我就被一股力量反按在了墙上。 眼前分明没有人,可我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吐息。 那吐息,暧昧地扫过我耳根,落在我脖颈。 像有一双手,搂住了我的腰肢。 指骨修长,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腰间软肉。 “我的人,也敢觊觎,找死。” 不同于先前的粗犷喑哑,男人的声音,竟出奇的低沉磁性,清澈好听…… 第3章 黄仙送聘,鬼王索命! 我被压在墙上,全身一动不能动,额角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听过鬼压床的,却没听过鬼压墙啊! 我不会是撞见色鬼了吧…… 他摸我屁股做什么! 爸,救命啊,呜…… 后来。 我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乐颜说我翻棺材的时候低血糖犯了,工作人员小许把我一路背出阴门镇送上的救护车。 当时可把她也吓了一跳,但送到医院急诊科检查了一遍,医生只得出一个低血糖需要多休息的结论。 于是我醒过来的时候,手背上还扎着静脉注射葡萄糖的输液针。 而当我想起头一晚那无比真实的离奇遭遇,想问问乐颜另外两名体验师有没有撞见什么诡异情况时。 乐颜却一脸茫然地摇头,告诉我那两位体验师当晚拿着钱就被公司的商务车送回省城的出租屋了。 至于我和她说的鬼王、彼岸花,乐颜执意认为我是低血糖晕过去后情绪紧张做的梦。 毕竟当晚我是在一众工作人员的亲眼目睹下晕倒在棺材板上的,那会子一条腿还在棺材里,当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乐颜说得信誓旦旦,又加上那些工作人员的再三确定,导致我回家后连自己也开始怀疑当晚的一切是不是真是一场梦…… 不过乐颜又告诉我,化妆师在给我卸妆的时候发现我手腕上的碧玉镯少了一只。 但那碧玉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玉料,她忙着开业大吉就没顾得上让人去找。 七月半,中元节。 乐颜公司出品的鬼门逃生沉浸式实景游戏登上热搜,一瞬间全网大火特火。 连带着沉寂多年的著名鬼镇阴门镇都频频出现在热搜词条。 全网探险主播与实景游戏主播当场直播游戏实景盛况,十里鬼花,鬼灯引路,新娘冥婚更是成了中元节当晚最大的看头。 据说乐颜游戏开业当晚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上千万。 这本该是件好事,可我自打从阴门镇回来后就开始感冒生病。 农历七月的天还热着呢,邻居们都在吹空调,我却总觉得家里很冷,连冬天的睡衣都裹上了。 更可怕的是,七月十八,那晚打了雷,要下雨。 起伏的雷声压在头顶,更像是鬼魂的怒哼。 大雨噼里啪啦刚打在玻璃窗上时,白色窗纱被风吹得狂舞,我以为窗户没关,就走到窗边打算把窗子锁上—— 可靠近才发现,窗户是锁好的,窗边压根就没有风! 一道惊雷劈下,闪电照亮了玻璃外窗台上搁着的东西—— 正是那只被我弄丢的碧玉手镯! 我当即就被吓得腿软,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 窗边正对着我的那面落地镜里,我的脸上,多出了两行血泪。 脖子上也多出了一条红得发紫的勒痕! 我确定我是被东西缠上了。 然而第二天,乐颜带给我的新消息却让我顿时如遭雷劈,险些被吓没了魂! 乐颜打电话给我说,和我一起去下阴门的两位体验师被人发现横死在家里。 警察一早就过去封锁现场,初步推测,疑似分钱的时候产生意见分歧。 女人先拿刀砍了男人,男人不服,就用水果刀捅死了女人。 最后两人皆死于失血过多。 乐颜和警方都将这个案子的导火索归罪于分钱不均上。 可只有我知道,铃铛和强子的死,一定和阴门镇脱不了干系…… 我不敢再强撑着了,挂断乐颜的电话就打算给我爸拨过去。 可没想到,我爸却先把电话给我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爸抢着紧张兮兮的沉声开口问我: “漓漓,你是不是在外撞上事了?” 我抱着电话就像是抓住了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当场就没出息的哇一声哭出来: “爸,我好像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把前因后果都给我爸如实说了遍,我爸听完,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这次是撞见难对付的东西了。不然,以你的情况,没家伙敢这么缠你。 漓漓,你被鬼王看中了,今天一早黄大仙来家里说媒,刚才后山的狐狸突然现身,抬了两箱子陪葬的黄金白银,来咱家下聘了!” “鬼、鬼王?” 我吓得声音都打哆嗦,哭得更卖力了: “爸,我不会真撞见阴门镇的鬼王了吧!爸,鬼王是不是想弄死我啊?” 我爸沉默了半晌,说:“鬼王看中了你,要拉你陪葬。” “啊?”我顿时崩溃得连哭都没力气了,抽噎着向我爸求救:“爸,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爸闷哼一声,思纣着说: “漓漓你先别害怕。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总和你蹲在一起玩泥巴的赵家小崽子,赵青阳吗?” 我重重点头,抹着眼泪道:“记得啊!他后来不是进城里,没多久就父母双亡,失踪了吗?” 我爸冷静地和我道明实情: “他不是失踪了,他是去省城拜师开了堂口,他师父的堂口不是一般的堂子,是执法堂。 执法堂虽然不管这些事,但执法堂的人法力高,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找你。” 我听不懂什么执法堂明堂暗堂这些说法,只记得我爸从前说,堂口这些东西在东北比较多。 山海关以外的堂口也有,但不多,且隐藏得极好,一般人想要找这些堂口,多半都会被那些假堂口先骗一顿。 赵青阳开堂口的事爸没多说,我知道他们堂口这方面有禁忌,也没敢多问。 不得不提的是,爸效率的确很高! 挂断电话不过两个小时,十来年没见的赵青阳就骑着酷毙了的鬼火大摩托一个旋风漂移冲进了我租的小院子…… 把我院子里种的小野花都给轧死了一片。 我听见声音赶紧从客厅里跑出来,迎面就看到一头顶染红毛,穿着修行者青衣长衫,脖子上挂着菩提珠串,刚把头盔从脑袋上摘下来,正对着摩托车后视镜整理发型的年轻小伙。 十来年没见,他瘦了…… 还变帅了。 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这如果塞进大学校园里,妥妥男神级别的存在! 赵青阳目光扫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我,抱着头盔欣喜小跑到我跟前,热络地和我打招呼: “漓漓!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不对,比以前更漂亮了,小时候没长开,现在标准的大美人啊。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是青阳啊,咱俩小时候可是最好的朋友,我离开家去县城之前,还特意送了你一块朱砂护身符,你忘记了吗?” 这欠揍不要脸的语气,从前的熟悉感顷刻涌上心头。 我瞧着他,忽然就瘪嘴怂包的哭出来, “啊,死青阳!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跑死了呢! 你怎么才来啊,我人都要吓死了!早说你也在省城,我前几天就去求你救命了哇……” 赵青阳一见我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 “哎呦,我、我不是故意要失踪的,只是我当初是跟着师父来的省城,我们现在干的事,得低调保密。 我也不知道你就住在这啊,我前两天还路过你家门口了,我、我刚听老师说你撞上事了,我就立马飙车赶过来了! 你别哭,先领我进你房子里看看。” 我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带他进我的两层独立小楼房。 他跟着我先看的客厅,“嚯,你这小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挺雅致。买的还是租的?” 我说,“大学实习那年租的,郊区,便宜,一个月才一千块钱,年租更便宜,一万一年,我是论年租的。” “听老师说你是在做恐怖游戏体验师?这一行不是蛮赚钱的吗,为什么不买一套干净的房子?” “我一个人,没什么买房的必要,租房子多好,还省钱。” 赵青阳啧啧两声,“凶宅当然省钱了,这房子都不知道死多少人了,还好你命够硬,能克得住这房。” 我心头一颤,“什么?凶、凶宅?” 赵青阳把窗边的落地镜换了个方位放,一本正经地和我掐指说: “前迎龙虎煞,后面又是死人岭,这房子风水特别差,前头至少克死三个,你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租房的时候房东应该没敢和你说实话,不过没关系,你这丫头命够硬,不怕! 现在主要问题在鬼王下聘上,这样,今晚我就摆阵,帮你会会那个鬼王!” 我身上一阵犯冷,跟上赵青阳:“能成吗?那可是鬼王。” 赵青阳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放心,我跟着我师父学了十几年本事了,对付这些野路子小鬼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听他这么说了,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回去了些。 他晚上要设法阵斗鬼王,我下午就和他一起出门采办了要用的物资。 桃木剑,五帝钱,朱砂符,红绳铜钱,还有黄纸,香蜡鞭炮。 赵青阳从菜市场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捎上了两串佛珠。 回到家我们就开始做准备工作,赵青阳画符,我则按照他在地上做的标记,把符纸、铜铃、红蜡,依次压上去。 铜钱穿在红线上,挂在窗户边。 赵青阳在桌子上放了香炉,点燃一炷香,还摆上了黄酒、桃木剑。 最后用朱砂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圆形图案。 十二支红烛相继点亮,赵青阳将白纱窗帘拉拢。 万事俱备,只欠太阳落山的那阵东风。 晚上,明月高升,清冷的月光穿过窗前白纱洒落进客厅白到反光的地板上。 像平静水面洒上星星倒影,有光斑在地面一闪一闪。 烛火跳动,拉长了蹲在地上啃西瓜的赵青阳身影。 一阵寒意渗进玻璃窗,赵青阳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放下西瓜就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端放香炉的桌子前。 伸手悄然摸到那柄桃木宝剑。 我站在窗边一盆绿萝前,屋里没开灯,我提着小花壶就着昏黄烛光正在给绿萝浇水。 赵青阳朝我发出嘶嘶两声,谨慎提醒我:“你去厨房,把门关上!” 我放下小花壶,脊背一阵发毛:“是那东西要来了吗?” 赵青阳提着桃木剑说:“别问那么多,你先躲起来!” 可我,眼神死死盯着手腕上的碧玉镯,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冰冷的恐惧感从心底生根,肆意生长,沿着我的颈椎攀上头颅—— 我抖着手指尖,呼出一口阴气:“青阳哥,恐怕已经迟了。” 说话间,我身上的白色长裙已经龟裂成灰烬。 灰烬下,化出了一件绣着凤凰双喜的大红嫁衣。 明明已经被赵青阳挪了方位的落地镜,这会子正直直对着我。 镜子里的女孩,红嫁衣,碧玉镯,金凤冠,死人脸…… 七窍流血! 赵青阳看见我现在这个模样,惊得差些原地跳起来。 “卧槽!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还能给我来这招!” 赵青阳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趁我不备将黄符啪的一下贴我脑门子上。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四肢已经不能动了…… 赵青阳推着被符纸定住的我,把我塞进厨房里,还顺便将我手上的碧玉镯硬拽下来。 “这是他拿走的信物,呸,脏东西,小爷等会就把你砸了!” 厨房推拉门被赵青阳从外锁上。 磨砂材质的玻璃门那一头,隐约还能见到地上十二根红烛的火光在跳跃。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功夫,玻璃窗上红线串着的铜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屋里赵青阳设下的法阵猛地绽出灼目红光。 赵青阳的身影在大厅里晃了晃,紧接着就有一团黑雾遽然撞破玻璃窗,穿了进来—— 门窗在哐哐当当地晃动,地面好像都摇了起来。 大厅里掀起飓风,连我脑门子上贴的黄符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 “人鬼有别阴阳悬殊,你总缠着人家无辜小姑娘干什么!” 赵青阳好像拿着桃木剑和那股黑气斗了起来,整个客厅内红光忽明忽暗。 那黑雾发出一阵沙哑沉闷雌雄同体的刮耳声音,极度不悦道: “她是我送上门的祭品,我的鬼新娘。臭道士,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带走!” 第4章 龙仙大佬救我狗命! 赵青阳颇为费力地冷哼一声:“想带走我?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桌椅挪动的噪音格外剌耳,刺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门外红光阵阵乍亮,赵青阳与那团黑气斗法的身影从窗边打到厨房门前,又从厨房门外打进客厅法阵正中央—— 一阵杂物落地的叮叮当当声后,赵青阳忽被一股力量打飞撞到了厨房推拉门上。 那黑雾逼近赵青阳:“雕虫小技,本王看中的祭品,你也配阻拦!” 他说话间我周围的气体再度有了异常的浮动,眉心贴着的黄纸也被躁动不安的力量给拽得飘然欲落。 赵青阳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手在厨房推拉门上按下一个血掌印,喘息着发出一阵沙哑沉笑: “今天这祭品,我还真就护定了!” 说罢,抓起身旁的桃木剑就朝黑雾强劈过去—— 再后来,我听见屋里渗着红光的法阵内传出噼里啪啦似火烧木柴般的窸窣响动。 听见风将落地镜吹得移位,还听见,窗口铜钱撞击玻璃,裂缝怦然碎成渣片…… 赵青阳与那团黑雾打得难舍难分,打了一半甚至将佛经都给诵念了出来。 客厅内赵青阳瘦长的身影周围冒出了缕缕金光,佛经念诵不顶用,赵青阳在体力不支时突然改口,又诵起了我从没听过的奇怪经文。 这一回,赵青阳身边的金光更强烈刺眼了,屋内旋风卷得十二根蜡烛熄灭大半,连法阵的红光都削减了不少。 但赵青阳却凭借着那股神秘金光把鬼王给强势攻退了回去! “你是执法堂的人?执法堂不是不受理看事吗! 我们鬼界向来和执法堂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可是你们先招惹本王的!” “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今晚先放过你们一马,但你们别得意,明天本王还来! 本王的鬼新娘,老老实实等着本王来迎娶你吧,哈哈哈——” 那东西来得快跑得也快。 外面风平浪静后,赵青阳才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踉踉跄跄地提着桃木剑拉开厨房门。 扯掉我脑门子上的黄符,我顿觉四肢一松,全身恢复知觉。 “青阳哥!” 我害怕地扶住赵青阳,看着门外的遍地狼藉,还有那冒着红光的残损法阵,心底一阵发怵: “他还会再来对吗?青阳哥,明晚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青阳索性靠着墙累到瘫坐在地,一把丢掉桃木剑,揉着眉心和我严肃说: “我今晚试了下他的功力,这是个厉害的老鬼。怪不得能在阴门镇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连你都没办法对付他,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我抖着声绝望低喃。 赵青阳抬头瞧了我一阵,忽然说: “我师父不在本地,他上去办事去了,要不然他出手肯定能搞定。我刚才念的那几句法咒就是我师父独创的!” “但、你师父上去办事了,现在找不到他,我不还是得完犊子……”我瘪嘴想哭。 赵青阳趁我哭出声前赶忙又道:“可是我还有另一个办法!” “啊?”我收住眼泪,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赵青阳抹了把脸狼狈道:“我可以为你请我们的老大出山干他!” “你们老大,又是谁?”我总算是抓住了一丝丝希望。 赵青阳骄傲的抬起下巴:“我们执法堂的上方仙!” 次日一早。 赵青阳就骑着他那一踩油门噪音能传十里远的鬼火摩托,驮着我赶去了他现在的住处。 路上,他才和我仔细解释了他现在的工作: “我师父是个高人,他应该是打上面来的。我爸妈去世以后,我就被他挑到省城来做徒弟了!” “我师父家的堂口和别的堂口不一样,是执法堂。 执法堂不看事,我师父家的,按理来说也不供仙家,因为立堂口的本来就是上头仙。” “执法堂的存在就是为了监督当地的一众堂口有没有作孽干坏事。 如果发现谁家堂口坏规矩了,执法堂有权直接封了他的堂口,收了堂口出马弟子的神通。 堂口的仙家们轻者被解散,重者可是要被追责的!” “往往一个省,只有一两家执法堂,还都分布在一东一北,辖区划分得特别明确,谁也不干涉谁!” “我们家这个执法堂,又和传统的执法堂不太一样。我师父本事大,能破例为人看些事。” “我们家堂口供奉的上方仙,是个顶牛皮的龙仙大佬。 供奉他的作用也只是请他监督堂口,镇着堂口,如果遇见我师父解决不了的麻烦事,还可以请上方仙显灵现身相助!” “我们堂口这位龙仙,听师父透露他其实是蛟化龙。 大部分蛟龙性格都比较暴躁,但我们家这位却性情格外的好。 我和师父供奉他十几年了,每年过节他还会显灵和师父聊聊天,还会给我压岁红包。 我带你去求他救命,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肯定会答应的!” 摩托车七拐八拐进了一片郊区。 路过一块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偏僻地段后,才瞧见一栋破旧的两层小楼房。 楼房还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筑风格,虽说外表看起来破败了些,可进门才发现里面收拾得倒是很井井有条。 赵青阳带我先去正堂给一副没写字的牌位上炷香,然后才拉我进了正堂后的里屋。 迈进里屋才发现,原来里面比外面还宽敞。 只是光线昏暗很多。 里屋摆着一张条案,条案后供着一个神龛,神龛里的神像一身黑,半张脸都被神龛的帘帐挡着。 我尝试着去看清那神龛内的东西。 可无论我怎么仔细瞧,眼睛都好像有毛病似的,一看他的脸就犯模糊。 赵青阳点了支篾香,恭恭敬敬的头顶长香拜了拜神像,一本正经地念道: “弟子赵青阳,恭请龙仙九苍大人!今有信女祝漓误触鬼镇禁忌,遭鬼王逼婚命在旦夕,求请九苍大人显灵度厄,救她一命!” 说完,把香插进香炉。 拿起条案边上竹藤套紫砂的水壶,翻开一只干净茶杯,倒满不知名的乌黑汁水。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抓住我的手腕趁我没注意,快刀划开我的食指指腹。 我顿觉手指头一阵剧烈酸痛,随着血液的溢出、滑落—— 像有一缕奇怪的力量从指尖流失,裹进猩红冰凉的血液里,坠入盛满黑水的茶杯中。 血珠子噼里啪啦在杯面砸出一朵朵乌黑水花,血液于水内迅速扩散,从凝珠状渐渐融化成一条条细长弯曲似红线的血丝。 做完这一切后,赵青阳把水杯放在神龛右侧,拉着我在条案前跪下来。 “祝漓,按照上方仙们的规矩,这一步叫做结血契。 如果上方仙受了你这炷香,就代表上方仙答应庇佑你,你的性命就无忧了。 但作为报答,你需要应允上方仙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上方仙什么时候想好,会主动去向你索要兑现承诺。 如果这炷香从中折断,就代表上方仙不同意救你。 现在你需要先向上方仙表明你的诚意,如果上方仙答应助你躲过这一劫,你是否愿意答应上方仙的任何条件,永不反悔?” 我的脑子还是懵的,但嘴却很诚实立马连连点头同意:“我愿意我愿意!” 我爸说过,凡堂口供奉上方仙都是在天庭有供职的神仙,有天条束缚,绝不敢做任何伤天害理的坏事。 为上方仙办一件事总好过被鬼王拉下去陪葬! 赵青阳挺直脊背跪在我身边又说:“血契一旦结成,不能反悔,否则就会受到天谴报应!祝漓你想好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想、想好了!” “好!”赵青阳做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向神龛里的墨衣神像叩首大拜,中气十足的喊道:“弟子赵青阳,愿为好友祝漓担保,请龙仙九苍大人,显灵度厄!” 赵青阳脑门子贴着地面,还不忘悄悄扭头小声提醒我:“小漓,这位龙仙大人心软,你快哭,求他救命!” “啊?” 这么突然吗! 赵青阳怕我哭不出来特意专往我心窝子捅刀: “想想你才二十二岁,要是龙仙大人都不保你你就只能下去给鬼王陪葬了。 那个鬼王是铁了心看上你要带你走,你想年纪轻轻就进坟墓吗? 你想和一只长相奇丑无比的鬼老公每晚睡在一个坑里吗? 你死了想想老师和师娘怎么办!” 对啊,我现在就只剩下求龙仙保命这一条路了,如果连龙仙都不救我,那我爸妈更救不了我了。 我还这么年轻,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我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是死在外面,连家都回不去…… 想到这,我就突然忍不住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边哭还边不停给神龛里的东西磕头: “龙仙大人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这辈子从没干过什么坏事。 我知道我不该冲撞鬼镇的禁忌,我以后再也不敢那么胆大任性了,我还年轻,我上有老,我不想死在外面,不想陪着面目丑陋的老鬼睡在土坑里啊!” “龙仙大佬,只要您愿意救我,我给你烧金元宝,我给你上香,我天天给你上香都成,龙仙大佬我求你了,救救我……” 我哭得毫无形象,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趴在地上给龙仙大佬磕头。 脑门子咚咚撞在地上,就差没当场一口气喘不上来晕给他看了。 磕到不知第多少下时,地面忽然升腾起一股凛冽寒意,刺得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抹着眼泪再抬头,无意间好像看见腕上的龙骨手链闪过了一道幽蓝色的光。 只那一瞬,短暂的好像从未发生过…… 紧接着屋里就掀起了一阵诡异的阴风,里屋明明没有窗户,我却能感觉到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钻进我的骨缝,冻得我四肢八骸发僵发硬—— 我愣愣的昂起头,只见本该靠墙的条案神龛后,竟突然多出了一个空间! 佛龛后黑纱被风吹的晃动,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空间深处有光透过来,映照着朦胧白雾,在神龛正后方勾勒出一抹尊贵的墨衣神祇身影轮廓—— 我顿时止住哭泣,跪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那抹墨袍宽袖、长发过腰的颀长身影,出了神…… 原来,上方仙都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这个身影,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盯着那位上方仙,提心吊胆地吸了吸鼻子。 龙仙大佬逆光站在缥缈云雾里,只能看见他的衣影,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 不对,他的面容上,好像罩着一只兽面面具! 想起来了,我爸还说过,上方仙家并不爱用真面目现身。 他出现了……就代表我有救了! 泪珠子还在眼眶里憋着,我僵着脖子胆大昂头瞧他。 他好像走近了些。 抬起青铜兽面面具,两束灼热目光投落过来,与我视线相接…… 也是那一刹,上方仙大佬说话了! 大佬的声音清冷且极有磁性,像玉石相击,低沉,又莫名携着一丝丝摄人心魂的诱惑力: “是你……” 赵青阳看见大佬现身顿时欣喜不已: “老大!是我是我!对、对不起老大,我知道您最近在上头有事,急着把您请下来,也是因为人命关天只能来求您了!” 赵青阳不敢多浪费一秒时间,抓住我的手就向上方仙大佬介绍: “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她前一阵七月半不懂规矩闯进了阴门镇,被那只千年老鬼王给缠上了,我打不过那只老鬼王,老大你要是不救她,她就必死无疑了!” 说完,又用力捏了把我的手腕,我立时明白,泪珠子配合的掉下脸颊,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敬畏央求他: “大、大佬,救、救命……呜。” 昏暗雾光里的大佬沉默片刻。 下一秒,身影与空间同时消失在了墙那头。 我瞬间慌得不行,颤着哭腔不知所措地问赵青阳: “青、青阳哥,这是什么情况,大佬怎么走了啊!” 而一晃眼,香炉里的一炷香飞速燃尽。 神龛右侧的水杯里也红光乍现了一下。 桌子上出现了一块墨色蛟龙玉佩。 赵青阳站起来,拿过玉佩,狠狠松了口气: “最近上头神仙都在忙,刚才你看见的影子是老大的分身。 老大得知情况后又回上头了,等他办完事就会从上头下来找你。 香落炉,代表他答应保护你了,这块玉佩是他留给你的护身符。” 第5章 你女人?这分明是本王媳妇! 他将玉佩送到我手里,郑重嘱咐: “记住,玉佩挂在脖子上,不能离身!这枚玉佩至少能在老大回来收拾那个鬼王之前,保护你不被邪煞近身。” 我连忙用双手接过玉佩,瞧着玉佩上栩栩如生的蛟龙图案,重重点头:“好!” 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我放松几分紧绷的神经,两眼湿润地感激望着赵青阳:“谢谢你青阳哥。” 赵青阳拍了拍我的肩膀, “嗨这算什么,即便不看在老师对我的恩情上,我也要看在咱俩从小在一起玩泥巴的份上帮你这一回。 走吧,别担心了,有我们老大在,你这些都是小事,哥带你出去放心吃一顿好的!” “嗯!” 当晚。 我带着蛟龙玉佩回到家里,半夜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窗外一丁点响动就能吓得我精神紧绷浑身冒冷汗。 不过幸好,一夜无眠,一夜都是太平的。 后来那几天果然平安无事,什么诡异现象都没再发生了! 我知道是蛟龙玉佩的功劳,就更加宝贝脖子上的墨玉玉佩了。 期间赵青阳还给我打了几通电话询问我情况,又再三叮嘱了我几遍,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什么事都不能把蛟龙玉佩摘下来。 事关我自个儿的小命,我当然千分万分地听话! 只是有件事,让我稍微有那么丁点不自在…… 终于,在第三天赵青阳照例给我打电话问平安的时候,我没忍住的尴尬请教赵青阳: “那个,青阳哥,我可以洗澡吗?” 脖子上挂着这东西,洗澡万一冲撞了龙仙大人……多不好。 电话那头的赵青阳顿住,半天,才支支吾吾说: “可、可以吧!你放心,我家老大可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在你洗澡的时候突然现身的!” 听他亲口这样说了,我也就放下了心。 于是当晚我就裹着一身臭汗冲进了浴室,泡了个美美的牛奶花瓣浴! 浴缸里的花瓣是清香的,牛奶是温热的,我松开好几天没洗的长发,躺在浴缸里边清洗身体,边欢快地哼着小曲。 整整一个星期,我的噩梦终于过去了! 还是青阳哥家的上方仙大佬管用……呜呜,等这件事彻底解决后我一定要给他老人家多上几炷香。 心里是这么想着,不知道是这几天突然神经松弛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浴缸里的温水泡得太舒服,暖意太熏人。 我刚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清洗完一遍,就瞌睡的受不了,直接靠着浴缸睡着了过去—— 玫瑰花的清香还萦绕在鼻尖,恍惚中,有阴风吹进来。 肩膀上的花瓣被风袭落。 我觉得冷,想睁开眼,却根本没有张开眼皮的力气…… 好冷,好累,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久,好像有双大手把我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抱进一个残留着丝丝凉意的怀抱—— 那个怀抱里,还染着淡淡的古檀香。 我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游走在我的脸颊、脖颈、肩膀、以及……腰肢。 男人清凉如水的嗓音灌进耳中,像夏夜的风,拂过幽静的水波,在人心尖漾起层层涟漪。 “还是这么秀色可餐,本王的小阿漓,总算长大了。” 不知为什么,听见他这句话,我突然想到,我比别的女孩成人迟好几年这回事。 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女孩子们就相继来月经,生理方面开始发育成熟了。 可我却一直没有动静,我妈因为我不来月经的事还带我去省城大医院检查过。 但得出来结论是,我身体没问题,从医学方面来讲,每个女孩的体质都多多少少有点差异。 有的女孩身体发育的快,月经就来的早,有的女孩成熟的阶段比较长,所以月经也来得晚。 反正不是啥大毛病,从检查上看,我的身体各方面都正常。 医生这么讲,我妈也就放下了心。 只是到了十八岁,我还是没来月事,我妈就有点等不及,到处搜索中医偏方给我调理身体。 然而还是一点效果都瞧不见。 直到去年冬天,我才见了红。 当时我妈还特意给我包了顿饺子,说她和我爸悬了多年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确是刚刚长大。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总觉得我身边有个人,在跟着我…… 而这个人,现在正压在我身上,大手抚至我的双腿,掌心热意摩挲得我心头酥麻,意乱情迷…… “我的阿漓,这样引诱本王,本王会忍不住,想占有你。” “养了你这么多年,总算将你养出了人形,阿漓,不要再离开我,这次,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要我,我也给……” “阿漓,不想抱抱么?” 他的温柔磁音,像携着某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支配着我抱住他,融入他。 男人的唇,凉凉的,软软的,比我吃过的所有果冻都软和。 大手攀上我的腰,他勾着我配合他,回应他。 他将我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末了,还往我脖子上用力啃了口…… 让我又疼又痒。 —— 清晨,我从梦里惊醒。 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确定一下夜里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来了! 可当我把被子扔开以后才发现,我身上的睡衣还穿得好好的。 我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骤然放开。 看来真是我在做梦…… 做的还是春梦! 不过一想起梦里那个贴在我耳边不停唤小阿漓、漓漓的声音,我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这也忒丢人了些,我竟然在梦里和男人亲嘴……还喜欢上了男人的声音!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肯定是白天刷帅哥视频刷多了,夜里才会梦见那么、声音好听,完全达标我理想化的男人……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没看清脸吧? 我记得,我好像还和他十指相扣了。 那只手,也骨若修竹,指节分明,好摸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鬼物,单纯只是个美梦,我还是能馋一口梦中那美男子的。 拖着刚睡醒还疲惫沉重的身躯下床穿上拖鞋。 我打开浴室门,果然见到浴室里浴巾与洗漱用品都是按照我的习惯放置好的。 浴缸里的玫瑰花瓣被清理出来丢在垃圾桶,牛奶也放了下去。 这一看就是我昨晚实在太累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把浴室收拾好才爬上床睡觉的。 看见这些证据,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被打消了。 不过,就在我强打精神卖力刷牙,准备元气满满地迎接新一天时…… 我突然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脖子上,有块醒目的红色印记! 是个、草莓?! 我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停住刷牙的动作,瞪大眼睛看镜子里的那块红痕—— 来不及害怕,我就又发现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我脖子上的蛟龙玉佩不见了! 昨夜,是真的撞鬼了?! 我急忙扔下牙刷漱完口就跌跌撞撞往往外冲。 是不是我晚上睡觉不老实,玉佩落在床上了! 天知道我发现玉佩不见了的时候有多慌…… 天也知道我魂都要吓飞了地奔出浴室大门,却在刚闯进卧室的那一刹,就看见一抹黑影站在我床前的时候,人都多懵…… “大、大佬!” 龙仙大佬! 即便他是背对着我而立,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 冥冥中就好似有种直觉,在告诉我他是谁,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大佬身穿一袭暗金滚龙纹的玄色古人衣袍,广袖长衣,背影颀长。 墨发过腰,高束金龙冠。 他只需往那里一站,周身浑然天成的帝王威压就无限散发,凌人盛气吓得人膝盖发酸。 想跪地给他磕一个的念头只在脑子里闪过一瞬。 我就噗通直接双膝砸地,敬畏有加地磕磕巴巴说:“大、大佬,你、你真的现身了!” 不管我天生胆子怂,只怪大佬气场实在太强大,我、我害怕。 他一顿,缓缓转身。 面上还罩着半张青铜龙首面具。 真的是龙仙大佬! 看我怂包的在地上跪着,大佬愣了片刻,随即走过来,朝我伸手…… 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的脑袋一缩躲了下。 他捞了个空,动作一僵。 但下一秒,我整个人都被他搂腰提了起来! 大佬侧首,薄唇刻意贴近我的耳朵。 趁我被吓得脑子犯浑不敢胡乱挣扎,温柔低浅的启唇慢语: “小阿漓躲什么,昨晚,不是很喜欢往本王怀中蹭么?” 昨晚、往他怀中蹭……?! 仅这一句话,我的脑子里瞬间轰然炸开了锅! 我被这记晴天霹雳给劈得找不到北,当场惊呼:“昨晚的男人、是你?!” 怎、怎么会? 他不是龙仙吗! 他勾唇,声音依旧好听得诱人:“怎么,不像么?” 我被这个事实震得双腿发软,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他的怀里…… 赵、赵青阳不是说他家老大是个正人君子吗? 可昨晚的他分明就是个……有风度的色狼! 我难以置信的咕咚咽了口口水,趴在他健硕宽硬的胸膛,害怕地差点哭出来: “大、大佬,你别这么……热情,我、我害怕。” 大佬青铜面具下的幽深眸子微亮,像夜空中的粼粼海面落满星辰倒影,熠熠生辉。 听我这么说,静了静:“你若是自己能站好,本王就松开你。” 我一怔,这才丢人的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好像真不是他故意要搂着我不放。 而是我腿软整个人都瘫进了他怀里,他不得不搂着我腰身支撑我。 我一个激灵从大佬怀里跳出来,后退两步离大佬远些,在大佬跟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佬你这是、从上头回来了?大、大佬,要不然您先回堂口,等、等有事我再叫您?” 要我和这位大佬住在一起,我怕折寿…… 以前好像听过龙性本淫的说法,没想到是真的! 虽然他昨晚只是亲了摸了,但、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万一干柴烈火……那我岂不是要失身给龙仙了! 我正想找借口把这位大佬给打发走,门外却传来‘叩叩叩叩’的敲门声。 我歉意地看了大佬一眼,然后果断冲下楼去开门。 拉开一楼入户门,迎上的是乐颜那张灰白色没有表情的俏脸。 我见到她,虽然意外她怎么突然来我家了,但还是很热情地把她拉进客厅, “乐颜,你来之前怎么不打电话和我说一声,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着,正要拿杯热茶给她送过去,却突然发现乐颜的头发…… 发梢在滴血! 乐颜整张脸都呈现一种衰败的土灰色,面部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直勾勾的,挺直脊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人偶。 她坐在这里,唯一能将她与活人联系到一起的,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脊背发凉地硬着头皮,伸手晃了晃她胳膊:“乐颜,你怎么了?” 她的手也好凉! 乐颜僵硬的扭动脖子,昂头,眼珠子慢半拍才转过来,说话也是机械的一字一顿:“你、猜!” 下一秒,乐颜的头皮就骤然裂开,鲜红的血液从乐颜头顶咕噜咕噜冒出来…… 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砸碎在地上。 “啊!” 我顿时尖叫出声,颤抖着仓皇后退。 突然想到刚才的敲门声…… 是四声! 人三鬼四神仙五。 敲四声是鬼进门! 乐颜咧着嘴,诡异地瞪着我咯咯发笑,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乐颜裂开的头皮里就冒出了另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那东西撕开乐颜的长发人皮,像只庞大的蛆一般,不停扭动着血淋淋的新身躯。 嘴里还发出了雌雄同体的粗犷鬼怪声音: “我的新娘啊,我终于进来了。” “别以为你在门上画禁制,躲在家里不出门我就拿你没办法,跟我走吧,我要你陪葬——” 我看着那团庞然大物想要靠近我,瞬间心脏都要骤停了。 一秒不敢多耽搁的转身就往楼上跑,拼出吃奶的劲冲楼上房间哭嚎: “大、大佬救我,有鬼啊!” 双腿本来就被吓得发软,爬楼梯没有多少力气,那团黏糊糊血淋淋的恶心东西还突然飞上来拦在了我眼前。 化出一张没有皮的丑陋人脸,猛地朝我扑来,鬼笑着一喊:“祝漓,你逃不掉了!” “啊!”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后腰撞在楼梯栏杆上,紧接着整个人都失重从二楼翻了下去—— 我又惊又怕的哭嚎得更厉害了。 极速坠落的过程中,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的腰身,一把将我捞回了那个染着淡淡古檀香的怀抱—— 男人右手护住我的后脑勺,左手揽在我侧腰上,抱着我用法力控制下坠速度,携我缓缓落地。 我知道是他来了,本能的搂住他,瑟瑟发抖地把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又埋。 直到双脚沾地,我也不敢从他怀中出来……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似在无声安慰我别怕,薄唇凑到我耳边,一声嗤笑: “呵,小东西。刚才不还对本王避之不及?也好,你要记住了,这世上只有本王才会在你遇见危险时,保护你。” 说完,还往我耳尖上啄了一下。 我再度被他给惊到神魂一震! 这种时候还想占我便宜……呜这大佬真是一点也不矜持啊! 我缓过神来本想从他怀里出来,但只分开了两秒,我就看见追着我不放的鬼物这会子又次牙咧嘴地扑了过来! 于是我就没出息地又把脑袋埋了回去,吸溜着鼻子,抹着眼泪在心底不停念叨: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鬼东西扑过来就要和龙仙大佬争个高低,“你碰我看中的女人?我和你拼了——” 龙仙大佬淡淡低吟:“你的女人?” 低头看了眼缩在他怀里求生欲极强的我:“这明明是本王的媳妇。” 我:“啊?” 什么时候成媳妇了! 第6章 抱紧龙仙大佬大腿能中彩票! 不等那鬼东西再发威,龙仙大佬就抬掌聚出一团跳跃的熊熊烈火,一招把那死鬼给烧了…… “啊、火!这、这是三昧真火!啊——” 烈火攀上鬼东西的脑袋,几乎没给他多嚎啕几嗓子的机会,它就被烧成一把灰烬洒在了地上…… 全程高能,不超过十秒钟! 我傻眼地从龙仙大佬怀里出来,朝地上那摊黑灰走近两步…… 抹了把还没干的眼泪,诧异惊呼: “这、就完了?烧成灰了?” 鬼东西被大佬一把火烧了,地上那层假人皮也变成了一团臭烘烘的猪皮。 大佬真不愧是大佬,这效率可比赵青阳高一万倍! 大佬负袖站在客厅里,见状也不废话,直入正题: “鬼王已死,你求本王办的事,本王办完了。 接下来,该你信守承诺,兑现当日你在本王面前允下的那个条件。”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大佬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袭玄衣龙袍的大佬缓缓走到我面前来,突然伸手钳住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容颜。 再开口,慢语似水轻柔: “本王的条件是,祝漓,给本王生个孩子。” 我一惊未平,又被大佬这一句话给震得神魂狠狠一颤:“什么、生孩子?!” 我本以为是卖命,谁成想竟是卖身?! 大佬如揉碎星辰融入大海的琉璃色眸子内莫名积攒起几分淡淡的笑,语气却还是冰冷严肃: “怎么?你不乐意?” 我心尖一颤,三魂抖擞地赶忙摆手狡辩:“不、不是……” 欲哭无泪地看着大佬,我卑微地小声请求: “能不卖身、啊不,能不能换个条件,我、我可以为大佬干点别的,比如当牛做马,比如,我供奉大佬,每天给大佬上香,给大佬烧很多很多金元宝…… 只要大佬你一句话,我可以为大佬上刀山下火海比牛马还卖命!” 我噎下一口口水,拍着胸脯说得十二分认真坚定。 但,大佬只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瞧我,面无表情地冷酷道: “本王记得赵青阳带你去找本王救命的那天,他明确提醒过你,如若本王帮你躲过一劫,你就要答应本王提出的任何条件,永不反悔。否则,你就会受到天谴报应,死无葬身之地。” 我顿时哑住。 当天的确是这么说的来着……可我根本没想到龙仙大佬的条件是让我给他生孩子! 我低头,攥紧双手颤颤巍巍:“大佬我、那啥,我身体不太好,我、我不孕不育!” 此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到一股冷风骤然逼近我的面门,紧接着,我一昂头就撞上了龙仙大佬的胸口,吓得我赶忙又连连后退两步。 但在此过程中,龙仙大佬已顺利捞过了我的手腕,抬眸,眼神复杂地看向我,半晌,松开我的胳膊,启唇慢吞吞地说了句:“无碍,本王不急,本王可以等。” 我霎时石化在原地,想哭。 龙仙大佬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大发慈悲说: “不过你大可放心,本王向来不喜强人所难。你现在不肯与本王孕育子嗣,本王可以等你心甘情愿献身于本王时,再动你,本王等得起。” 等我、心甘情愿……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正神,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他趁我发呆,重新化成蛟龙墨玉玉佩落进我手中,清澈的嗓音干净温润: “在你没有怀上本王子嗣之前,本王都会留在你身边,祝漓,你记清楚了,你是本王的人。” 我捧住那枚蛟龙玉佩惊乱了神,“啊、啊?!大大大佬你不回自家堂口了吗?” 大佬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啊! 蛟龙玉佩内传来大佬一本正经的吩咐:“本王留下来,和小阿漓培养感情。” 啊—— 培养感情是什么情况! 然而没等我再争取一下请他老人家回堂口,他老人家就再度出声: “将本王挂回脖子上。” 说着,还假装弱下气息语气:“本王方才替你消灭千年老鬼元气大伤,你与本王气息相连,本王与你肌肤相亲,可以恢复得快些。” 我:“……” 大佬你在说什么胡话?!刚才你明明是连拳头都没动就一招将对方秒杀了好不好,哪来的机会元气大伤! “本王快些恢复,就能快些让你朋友转危为安,你不会以为那东西假扮她,来找你之前,没有先解决掉她吧。” 乐颜? 对啊,那东西是披着乐颜的假皮来的! 七月十四那天和我一起进阴门镇的那对情侣已经死于非命了,我被鬼王缠上要被拉去陪葬,剩下的乐颜不太可能会逃过一劫。 那鬼东西既然都变成她的样子来找我了,肯定是早就盯上了乐颜! 想到这,我果断将玉佩重新挂在脖子上,焦急询问龙仙大佬: “大佬我朋友她没事吧,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大佬声音很轻:“死不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活着。” “那我、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乐颜?” 大佬被我问烦了,轻轻一叹,柔下声用着哄孩子的语气和我说:“漓儿,这段时间我很忙,想歇会。” 我立即乖乖闭嘴,听起来,大佬的确像累了。 求人不如求己,我决定自己去找乐颜! 打了两通电话也没能联系上乐颜,我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乐颜的公司,但刚进去,就被那美女前台告知乐颜一早就回家了。 回沈家了。 沈家是本地的富豪大户,像我这种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没办法,我只能先回家再等等消息了。 不过好巧不巧,我前脚到家,后脚青阳就来了。 小院的门在敞着,他开着那张扬的鬼火摩托一脚油门滑进来,再次轧死了一片我刚种下的太阳花…… 看着那一片连土带起的可怜花儿,我深吸一口气,看在这家伙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忍! 赵青阳过来后我就带他去后院里蹲着啃西瓜,我说到鬼王扮成我闺蜜的样子骗我开门索命时,赵青阳抖了下。 说到大佬现身帮我一招秒了鬼王时,赵青阳又抖了一回。 直到我把前因后果全都说完,赵青阳才咔咔咳出了两颗西瓜子,吐在了后院的杂草地上,一脸正经道: “我们家这位龙仙大人可是修行极高位列仙班的正神,严谨点来说,应该称他为上方神! 那阴门镇的鬼王虽有千年道行,可在我们家老大的眼里它就是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垃圾,一招秒了它是基操。” 说着,颇为羡慕地砸吧砸吧嘴:“话又说回来,我认识我们家老大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放大招呢。” 我抽了抽嘴角干笑:“没关系,你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见他放大招的机会。” 赵青阳歪头,憨憨反问:“为啥?” 我故作深沉地将手里西瓜咔嚓掰成两半:“直觉!” 毕竟大佬可是说过,在我没有答应卖身之前他都会留在我身边,和我培养感情…… 呸,呜这算什么培养感情啊,这明明就是打算和我做持久抗衡! 大佬好歹是上方正神,竟然开条件让我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普通人给他生孩子,不知道是我出幻觉了还是他老人家脑子被驴踢了…… 好在他是正经来头的神仙,不用担心他恼羞成怒要我小命。 只是他总在我脖子上挂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青阳哥,你说龙仙大佬也是蛟化龙?他是不是活了很久,当了很多年的神仙?”我问赵青阳。 赵青阳扔掉西瓜皮拍拍手回答: “的确活了很久,听师父说老大没化龙之前,在地府修炼了好几千年。 不过老大是二十年前才走蛟化龙成功的,师父说老大本来数千年前就有化龙的资格了,但老大为了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就舍弃了毕生修为。 那件事办成了,老大的修行也要从头再来了,老大期间还沉睡了好几百年,二十年前刚苏醒就化龙了,一化龙就被上头召过去承了神职,嗯,老大在上头很受器重的! 信我,抱紧老大的大腿绝对不会出错!” 我恍惚明白地点点头:“那确实是个大佬。” 赵青阳那厮还像小时候一样不要脸,看我左手西瓜没动厚着脸皮上来就抢: “我家老大来头很深,你不用怕他,他性格好着呢! 像老大这种堂口的上方仙和堂口那些胡黄常蟒白清风不同,它们说好听点是地仙,不好听就是精怪,被地仙缠上你可能会日夜被折磨,沦为他们的傀儡,也就是顶香弟马,且它们性子阴晴不定,很难伺候哦。 上方仙就不一样了,上方仙看缘分,你同他有缘他就会庇护你,不会折腾你。 更重要的是上方仙人家本就是已经成仙位列仙班的大佬,根本不需要从你这索取些什么,更不用通过你来看事积攒功德,多少人做梦都希望能与上方仙生出缘分呢。 你怕老大,老大可是会失望的。” “照你这么说,如果上方仙愿意留在你身边护佑你,等于你捡了大便宜?”我好奇追问。 赵青阳颔首:“嗯哼,当然!上方仙自带仙气能够逆人气运,有的人无意与上方仙打个照面都能走好运!你刚才说,你见到老大的真身了?那你等着吧,你这几天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和大佬在一起还有这等神效!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赶忙又试着问:“那个、这个好事指的是什么?” 赵青阳信口说来:“这个范围就很广了,比如出门捡到钱,比如中彩票,比如走桃花运,比如死对头踩狗屎掉茅坑……” 出门捡到钱—— 我喜欢! 赵青阳看我一脸馋得要流口水的表情,无奈一个弹指把我叫醒:“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老大有没有告诉你他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 我陡然惊回神,面红耳赤地抬起胳膊擦去嘴角那不争气的口水,心虚扯谎:“啊、大、大佬没说……” 总不能告诉他大佬的条件是让我给他生孩子吧! 这也太离谱了。 赵青阳唔了声:“可能是老大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老大他人呢?现在哪去了?” 我尴尬地指了指脖子,难以启齿道:“变、变回去了。” 赵青阳:“……” 我支支吾吾说:“大、大佬说他为了消灭鬼王,元气大伤,需要变回去休息然后才能帮我救人。” 赵青阳的脸色意料之中黑了,满脑袋都顶着问号:“消灭鬼王?元气大伤?” 我为难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提的条件我没有做到之前他都会留在我身边,不回你那了。” 赵青阳甚是艰难地强迫自己接受事实,疯狂给自己洗脑:“老大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嗯!一定是!” 想了下,一惊一乍道:“是啊,老大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啊!差点忘记今天来的正事了。” “啥?” 赵青阳顿变谄媚,吐了颗西瓜籽没脸没皮地请求: “那个,我能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吗?我惹事了,得在外面躲一阵子,等我师父回来我才能回去,不然我可能会被人千刀万剐。” “啊?” 我惊讶,赵青阳丢人扶额:“我前几天收了桃花镇一位老人家的钱,帮她瞧香了,然后把捣乱的那个狐狸给打死了。 但没想到那野狐狸是当地县里一个堂口供奉的千年狐仙的表妹,那千年狐狸太厉害了,知道我师父不在家就要来找我索命,我家堂口那些黄仙狐仙都被他揍了个遍,现在都被吓得不敢回去了。 他们不保我,师父也不在,狐仙现在就守在我家附近等着守株待兔,我暂时只能来你这躲躲了。 而且,老大也在这啊!有老大在我肯定不会完蛋!” 我哦了下,“你家堂子不是什么执法堂吗?执法堂不是管他们的堂口的么?你怕它干什么?” 赵青阳摇摇头:“非也非也,执法堂对外是保密的,除了被封的堂口与我们内部人之外,没人知道我师父那个堂子是执法堂。” “原来还是机密机关。”我大方点头同意:“二楼还有两间空屋子,我前两天刚做过卫生,你自己挑一间睡就可以。” “好嘞!我就知道漓漓你最好了!” “嗳等等!”见他要走,我及时抓住他袖子昂头正儿八经地问他:“你说,上方仙能让人走好运,走好运的范围包括……中彩票?” 赵青阳:“啊。” 很好,人生有盼头了! 趁着赵青阳去收拾自己要住的屋子捎带洗衣服的空隙,我秉承着踏实务实的人生原则,骑上我的小电驴跑去了五公里外的一家彩票店,买了张十块钱的彩票。 东西拿到手的那一刻,我整颗心都在砰砰乱跳,人生第一张彩票,不知道能刮出多少钱…… 一百不嫌少,一万不嫌多,主打的就是个惊喜! 于是在我几番调整气息后,我拿着彩票在旁边冷饮店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掏出卡片小心翼翼一刮—— 刮出了颗桃子,对应的奖金是……三万! 赵青阳成不骗我啊,真的会中彩票! 突然觉得,把我脖子借大佬用用也不是不可以…… 我高兴地拿着彩票回去找赵青阳,本来想和他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谁知赵青阳开口就把我问懵了:“你就买了这一张?” 我点头如啄米:“嗯呐!” 赵青阳掐着眉心惋惜:“才三万,下一张说不定就是五万,啧,好好一次机会浪费了。” 我:“……你不早说!” 我现在再去买还能来得及吗? 我还沉浸在错亿的痛苦中不可自拔,手机倒是在此刻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乐颜的二哥! 他给我打电话,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我赶紧按了接听键,来不及开口问,对方就急切地沉声说: “小漓,颜儿出事了,她好像中邪了,现在见谁都咬!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刚来的阴阳先生说她是被鬼上身了,要是再不驱鬼就会危及性命! 你是干这一行的,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能驱鬼,我们请来的这位阴阳先生能力不够,根本降不住颜儿体内的那只鬼。” 被鬼上身?我没时间多打听,一口答应:“好,你先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我扯上赵青阳这个苦力就走:“青阳哥,跟我去救人啊!” 赵青阳:“啊?救谁?” 赵青阳的鬼火摩托可比我的小电驴速度飞快多了,按照我这个人工导航的指引,很快我们就跑到了沈家大宅所在的新安区,不过进了新安区后,赵青阳的车速突然慢了下来,越往前走,赵青阳跑得越慢…… 我都快怀疑他的鬼火摩托是不是没油了。 “漓漓,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离沈家只有两百米时,赵青阳忽然问我。 我抓着他的衣服,腾出手指了指前面的沈家大宅:“沈家就是,我朋友是沈家的千金!” “什么!”赵青阳猛地一个刹车差点将我撞摔下去,情绪有点不大对的激动道:“你说的闺蜜是沈乐颜?” 我被撞得心尖儿乱跳,晃晃脑袋不明所以:“你认识?” 赵青阳怪异的立马又否认:“不,不认识。” 我半信半疑:“不认识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第7章 我好像摸到了大佬的腹肌! 赵青阳哽了哽,“沈家千金,全省城有名的只有这一位,她的名字知道的人当然多。” 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了,可我还是通过车把旁边的后视镜看见了他陡然苍白的脸色,与心虚退缩的神情。 他和乐颜认识,还关系不浅? “我可能、不方便进去,我在外面等你。老大和你在一起,你有需要的时候他会现身的。”他面色落寞地低头说。 我深瞧了他一眼,点头,“哦。” 由于之前乐颜带我来过沈家,沈家大门的保安大叔认识我,加上又有沈家二少爷的提前通知,我很顺利便进入了沈家院子。 刚进沈家,沈家二少沈鹤鸣就亲自出来迎我,与我打了照面, “小漓你终于来了,颜颜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先前我还以为颜颜是生病了,但家庭医生给颜颜检查完却建议我去请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一来瞧就说有问题,只是他道行不行,没办法把那东西从我妹妹身上撵下去,你常年与这一行打交道,我就想着叫你过来,你或许有办法解决。” “乐颜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 沈鹤鸣道: “颜颜是一早回来的,中午吃完饭出事的!家里的佣人说,颜颜出事那会她们看见有团裹着树叶的旋风飞快进了颜颜房间,等她们过去查看的时候,就见到颜颜奇怪地蹲在地上咬生肉,满手都是血,那旋风已经消失了。” 我恍然:“旋风、中午吃完饭?那就对了!中午十二点是阳气最盛的时刻,但最盛之后就是最衰,所以正午时分也是阴气最凶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旋风一定是麻烦东西,上乐颜的身确实很难赶下来。” 沈鹤鸣边带我快步往乐颜的住处赶,边揣测问道:“小漓,颜颜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和她最近做的那个项目,鬼门逃生有关?” 我想了想,摇头:“现在没见到人,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大概率是。” 沈鹤鸣拧眉重重叹了口气: “我之前就调查过,阴门镇那地方很邪门,不少人过去都莫名其妙失踪了。 我劝过颜颜,可是这丫头是个死心眼的无神论者,不管我和她大哥三哥怎么劝,她都铁了心的要赶着沉浸游戏热度高分一杯羹。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还特意请高人在阴门镇项目落地实景打地基时往地基里填了不少符,后来那些工人们也的确没发生意外我才放心让颜颜去干。 但我实在没料到她竟然会在七月十四鬼门大开那晚带你们去试玩,我也是刚知道,当天和你们同行的两位体验师遇害了,小漓,这些天你有经历过什么怪事吗?” 我抿了抿唇,坚定点头:“有,不过我比较走运,我遇见了高人,帮我化了灾。” 沈鹤鸣抓住希望松口气:“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这方面的厉害人物!” 我们赶到乐颜的住处时,乐颜居住的那栋楼里已经被人贴满了黄符,佣人们都守在楼下不知所措,楼上还时不时传来让人惊心动魄的东西砸地声。 我抬步打算上楼,但,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和身后的沈鹤鸣说:“沈二哥你先在楼下等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沈鹤鸣担心道:“能行吗?我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能保护你。” 我无奈说:“我不会有事的,一个人容易跑,两个人不太方便。我上去看看,一个小时以后我如果还没出来的话,你再多叫几个人上去找我。” 沈鹤鸣攥紧手思纣片刻,颔首答应:“好。” 嘱咐完他,我才抓着扶梯扶手,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上层层木阶。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二楼的过道光线格外的沉,过道只有两排昏黄的感应氛围灯在忽闪忽闪地亮着…… 卧室里传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什么人在一声声敲打木板,咚咚的闷沉声回荡在空荡的二楼过道里,每一声,都令人不由胆战心惊—— 我猛吞了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来到乐颜的卧室门口,将手搭在冰凉的把手上,轻轻往下一压。 怪的是,房门敞开,里面黑乎乎的,窗外稀薄的天光投进来,能清楚看见每样物品的轮廓,却看不见乐颜的影子…… 我颤巍巍地抬手,按开灯,但开关重复按了好几回,头顶的水晶灯都没有一丁点反应! 极度寂静的环境下,我听见了吧嗒吧嗒的水滴声…… 我寻声往茶桌前走,可刚进屋,卧室大门就哐的一声自己带上了。 房门关的太重,以至于整个房子都为之狠狠颤了下,窗户都被震得哐哐当当一阵响…… 我一个激灵吓得浑身一抖擞,心头猝然一颤。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有蛟龙玉佩,有龙仙大佬在我身边,我死不了……死不了! 我深呼吸,卯足胆子继续向前去,走近才看见——桌子上有液体在沿着桌角往下坠,吧嗒吧嗒溅落在木质地板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腥气,桌角那团暗红色的不明液体,是血! 身后那熟悉的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我惶恐扭头,目光锁定在房间内的一只红木镶贝花玉石的立地柜子上—— 敲打声,就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 我攥紧双手,浑身冒冷汗,两条胳膊都酥麻得生起了鸡皮疙瘩。 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地艰难朝那柜子走去,我接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手搭在柜子的银把手上,我的整颗心都快要跳上嗓门眼了…… 咬咬牙,心下一横,我手上用力,猛地拉开了红木柜门。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见怀中捧着血淋淋生肉、双眸洇红,蓬头垢面满脸是鲜血的乐颜窝在柜子里,昂头目光凶狠盯着我时,我还是被她恐怖的样子给吓得尖叫出声…… “啊——” 柜子里的鬼物当然也没打算放过我,龇牙咧嘴面目扭曲地夺柜而出,伸出乌黑尖锐的十根弯曲长指甲就朝我扑过来:“杀了你——” 鬼物的指甲尖离我的眼睛只有十公分距离,生死关头,我的腰突然被人从后一把捞过,仅一瞬间的功夫,我整个人都被收进了一个充满安全感,携着丝丝凉意的怀抱! 是龙仙大佬! 紧接着大佬抬掌一道神力就把被鬼上身的乐颜给拍飞哐当撞在了红木柜门上。 屋内剧烈的动静引来了守在楼下的沈鹤鸣,沈鹤鸣立即不放心的在外拍门,疯狂扭动门把手:“小漓,小漓你没事吧小漓!” 他始终没能推开门,门好像被反锁了。 我愣在龙仙大佬怀里慢半拍的仓皇出声回应:“我没事!沈二哥你离远些,别、别打扰我们。” 门外人半信半疑的又确认一遍:“真没事?” 我看着撞在红木柜门上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沈乐颜,胆怯道:“真没事,你快走吧,别耽搁我办正事。” 沈鹤鸣这才放心的哦了声,不久,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过道的另一头。 然而沈鹤鸣刚走,上了乐颜身的鬼物就又发作起来了。 张牙舞爪的就要朝我们扑过来。 我吓得心发抖,抓住龙仙大佬的衣袍,一头撞在龙仙大佬的胸膛上。 龙仙大佬低头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随后一只手搂在我腰上,另一只手游刃有余的对付那只鬼物。 与鬼物过了几招后,大佬抓住我的手,安全感爆棚的把我送到身后保护,随即一个大招就把乐颜体内的黑气给打出体外—— 我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可没想到那黑气顷刻又分出了十几缕分身,其中一缕还径直朝我飞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猛地挣开大佬牵我的手,被吓到腿软,连退好几步。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也是因为我这坏事的一退,等我再反应过神来时,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站了好几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鬼打墙? 不对…… 我眼睛重影了? 我又急又怕的看向不远处戴着龙首面具,眸光冷冽清凉的玄衣大佬,“我、大佬救我……” 谁能想到那些鬼东西也学着我的语气无耻的泪眼盈盈朝大佬求救:“大佬救我……” “大佬,我好怕。” “怎么这么多我,大佬!” 有一个竟还厚着脸皮直接朝大佬怀中扑了去…… “大佬当心!”我着急提醒。 危机关头,大佬突然冷声启唇:“媳妇,蹲下!” “啊?”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听他话立即蹲下抱头—— 下一秒,他一袖子神力将那些假货通通拦腰一切为二了…… 耳边传来雌雄难辨的粗犷惨叫声,我害怕地将脑袋捂得更紧了。 好在那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黑气的消散,鬼叫声也渐渐被周遭的冰冷寂静吞没。 风平浪静后,一袭玄色龙袍的大佬缓步走到我跟前,朝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语气莫名温和:“来。” 我傻傻昂头,呆愣着与他四目相对,怔了良久。 青铜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清澈得好似漫漫星辰散落进了大海深处,幽若古海,星光灿烂,隐隐还藏着一股诱人的魔力…… 这双眼,得多俊的一张脸,才能配得上啊。 看我在发呆,他弯腰主动抓住我的手,握住我的指尖。 我一抖,这才回过神,借着他的搀扶站起来。 “大佬,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忍不住问他。 大佬用余光瞥了眼狼狈倒在地上的乐颜,淡淡道: “她沾染上了鬼王的一缕阴气,这缕阴气一直藏在她体内,吸食她的精元,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凶狠。” “这样说,那乐颜应该不是今天才刚被上身……中午的时候,那鬼王不是已经被大佬你给烧死了么。”我好奇琢磨。 大佬点头:“嗯,这缕阴气至少在她体内藏了两个月,只是今天鬼王被灭,鬼王不甘受死的怨气催动了藏在她身上的阴气发作,她才突然被阴气占了身体,被鬼上身。 如果不加遏制,任其发展下去,三天后鬼王就能借她的身体重生。” “鬼也能死而复生?”我错愕不已。 大佬高深莫测道:“你没听说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鬼王的阴气本来就属于鬼王的一部分,鬼王本体已死,如若不消灭鬼王留在世间的阴气,鬼王当然可借残灵重生。” “这样。”我恍然大悟:“意思是,早上大佬你没有杀干净。” 大佬风轻云淡地低吟:“现在杀干净也不迟。” 唔,大佬真厉害。 我低头,无意发现自己的手此刻还在大佬的手心里,心头一慌,我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把手抽出来,支支吾吾道谢: “大佬,谢、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我话还没说完,大佬竟然怪异地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眉心,目光也变得温柔绵长了起来,“你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 “大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大佬此时的眼神,有点情深义重? 根本不像是看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亦或是一个工具人,倒像是在看,自己深爱的女孩…… 不对不对,大佬和我才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感情。 肯定是我这几天经历了太多脑子有点不清醒! 我脸颊发烫地慌促收回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心神不定地磕磕巴巴换个话题:“乐颜她现在、怎么办?” 大佬淡然垂眸, “她没事,睡一觉就能好,醒过来后可能会觉得体虚腿软,让人给她喂点营养品养六七日便能恢复。 被鬼上过身,体内阳气一时半会上不来,嘱咐她这几天不要走夜路,其他的,没什么禁忌。” “哦,好。”我点点头,不等我再多问,大佬就一道光又挂回了我脖子上:“以后她的事,让赵青阳来办!” “啊为什么?”我嘴快地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立即心虚地一把捂住嘴巴。 完了,大佬会不会觉得我话多…… 然而大佬却的确如赵青阳说的那样,脾气好,且十分有耐心,轻声回应我:“原因,赵青阳以后会告诉你的。” 我迷糊的点点脑袋:“哦。” 大佬继续休眠后,我就使出了吃奶的劲把晕死在地上的乐颜给拖回了床上,然后喊沈家的佣人给乐颜清理身上的脏衣服。 沈鹤鸣见自家妹妹昏迷着被人架去浴室,惴惴不安地朝我问:“乐颜怎么样了?她身上的阴物……” 我镇定下来回答他: “已经解决了,大、咳,我找高人帮忙驱散了上她身的鬼物,高人说,她清醒后身子会很虚弱,你让厨房炖点鸡汤给她补补,还有这几天不要走夜路,免得又被什么东西冲撞到。” 沈鹤鸣焦急说:“好!这几天我会照顾好她的。” 犹豫一阵,又小心询问: “乐颜这次,到底是不是和阴门镇有关?阴门镇那片地多少这一行的上市公司都不敢碰,就怕有个万一。 我屡次提醒乐颜,可乐颜偏要不知天高地厚地收过来试一下。 那地方太邪了,不知道人多能不能镇得住。” 我犯难的皱眉:“乐颜这次中邪是和阴门镇有关,不过,以后应该就没事了吧。” 鬼王都已经被龙仙大佬给杀干净了,阴门镇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脏东西作怪了。 沈鹤鸣斟酌半晌,才勉强接受,随后脸色复杂地看我:“那小漓你,还好吗?” 我大大咧咧:“我很好啊,沈二哥你别担心我,我命硬着呢。” 沈鹤鸣眼神柔和下来:“现在已经很晚了,留在家里吃晚饭吧,其他人都不在家,你不用拘束。” “不了。”我礼貌地摆手拒绝:“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他接我回家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样,那我开车送你们回去。”沈鹤鸣热情地要去拿车钥匙。 “啊?不用!”我态度坚决地忙说:“我朋友有车。” 沈鹤鸣这才被迫打消了亲自送我的念头,神情忽然落寞:“那我送你出门。” “好。” 拒绝了他这么多次,如果连送我出门都要拒绝的话倒显得我有问题了…… 本来路上我担心好几次赵青阳会不会迎面撞上沈鹤鸣,但走运的是,我刚出沈家,沈鹤鸣就被一通电话给紧急召了回去。 沈家大门都没迈出去,就不得已原路返回了。 而我也在离开沈家往东走了几十米,于一个巷口前成功被赵青阳一把抓住胳膊,与他顺利接了头。 上了摩托,我抓着他的衣裳被迎面的强风与炸天的发动机声给折磨到耳鸣。 路灯下空旷宽敞的公路上只有我俩一车疾行,跑得飞快。 跑了大约十分钟,他总算忍不住的出声问道:“沈、你朋友情况怎么样了?” 我抓着他的衣服根本不敢撒手,生怕他一脚油门就将我甩下车送上西天了:“龙仙大佬把她体内的鬼王阴气给驱散了,她没事了,睡一觉就能好。” 后视镜内的赵青阳偷偷松口气:“那就好。” 他这反应,我更加断定他和乐颜之间肯定有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青阳哥。” “怎么?” 我一边抓紧他的外套保命,一边没心没肺说:“大佬说以后乐颜再出事,让你自己解决!” 赵青阳愣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为啥!” 我无情道:“你猜!” 他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我压不住好奇心,歪头追问:“你和沈乐颜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不敢让沈家人看见你,为什么你会担心乐颜?” 他再度安静了许久许久—— 直至快到家门口,他才神经兮兮地来了句:“我和她,孽缘啊,都是天意,天机,不可说。” 我:“???” 什么玩意儿天机不可说? 大概率是因为乐颜,赵青阳那家伙回家就抑郁了,晚饭都没心思多吃几口,很早就和我打招呼要回房睡觉了。 我也随便收拾一下回了自己的卧室,睡前刷了几条今天的热门消息,大部分还是和乐颜的鬼门逃生游戏有关。 阴门镇这些天的热度始终未减,客流量也高得离谱。 也许是人都有猎奇心理,在经过前几天各大主播的拼命宣传与许多自来水的一致好评推荐后,原本还对阴门镇有所忌惮的那些人也都跃跃欲试,接连开始往阴门镇跑了…… 人气多些,应该能镇得住阴门镇的阴气吧。 看了几条清一色的好评,我也眼皮沉重地渐渐失去了意识…… 但,不知过了多久,我半梦半醒间,竟然摸到了一块沟垒分明,坚硬冰凉的、腹肌…… 这手感,丝滑到爆,好到让人心底满足感爆棚—— 勾的人情不自禁,就想继续往下摸索。 好冰,好滑。 好多块腹肌…… 等等! 腹肌?! 我陡然如雷霆击顶,大难临头地猛地睁开眼。 不对,这个时候,这个手感,能出现在我床上的只有…… 我好像摸到了大佬的腹肌! 第8章 被大佬色诱根本遭不住…… “大、大佬!” 我瞬间睡意全无,心惊肉跳地从床上弹坐起身! 连带着那只为非作歹的手也立即从大佬敞开的衣襟下、腰腹处麻溜地缩了回来—— 完了完了,我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 大佬不会剁我爪子吧?! 不……不对,有问题的不该是我,分明是大佬才对。 想到此处,我才突然意识到,大佬他又现身又躺我床上来了。 更离谱的是,我定睛一看,发现大佬他不但衣衫不整地侧躺在我床上,此刻还正用一种怪异复杂的眸光温柔凝视着我…… 如瀑青丝慵懒地散落在肩上,白皙的脸庞用青铜龙首面具罩住了大半,只余下一双幽深若海底宝石的清澈眸子,与两瓣淡若桃花色的薄唇。 大佬身上只穿着一件类似睡袍的玄色薄绸古袍,织金的衣襟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坦露出一大片富有男性气息,雪白坚硬、似璞玉无暇的胸膛…… 腰腹衣襟相合处,隐约还能看见衣物被抓攥过的痕迹! 玄色薄衣下,男人沟壑分明结实雪白的腹肌若隐若现,看起来,起码有八块! 男人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的姿势甚是松弛散漫,乌黑长发铺落床上堆积如云,这般瞧着,颇具醉玉颓山之美…… 尤其是这恰到好处的美色暴露,真是勾得人根本挪不开眼啊。 不对! 我现在难道不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么?! 就在我打算偷摸摸往床里侧退时,大佬竟开口淡淡道了句:“醒了?” 床头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红烛,烛火跳跃的光浮在他乌黑青丝与青铜龙首面具的侧面上,倒衬的他老人家身上,有一种金光粼粼的朦胧美感…… 我抓着身上的薄被子猛吞凉气:“大佬你、喜欢这张床?那,我去隔壁睡!” 说完,我掀开被子就准备先逃再说。 可惜我双脚还没穿上拖鞋,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大佬就沉稳启唇:“本王同你躺在一块,可以恢复元气。再说,小漓儿方才,不是很享受,触碰本王的身体么?” “我、” 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拉住我的手兀自疲倦地说下去: “上面的事,很复杂,我办完就马不停蹄地下来了,怕你真的有个好歹,漓儿,你如此避着本王,是否过于薄情了,嗯?” 故意上扬的尾音听得人心尖一阵窜电。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我是个负心女似的?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我欲哭无泪地尴尬道:“可是、大佬我们俩睡在一个床上……不、不好吧。” 话音刚落,床上的大佬却猝不及防一个翻身就将我压在了身下,如墨青丝散下肩头,正好落在了我的锁骨处。 我心惊胆战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佬就黯下眸子不悦说: “你人都是本王的,睡在一张床上又如何?” 我…… 想了想,大佬又补充一句:“更何况,本王只是想借你恢复元气,本王说过,本王不会强迫你。” 有他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了点,胸口起伏得厉害,我鼓起勇气与他四目相对,颤抖着问出心里疑惑: “为、为什么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就能恢复元气?” 他沉默片刻,松开我的双臂躺回去,轻声回了个听起来似乎有道理的答案:“离你近些,本王有安全感。” 啥? “祝漓。”他突然叫我。 “嗯?”我揉揉发酸的眼睛,确实瞌睡得不行,不怎么想挪窝了。 “你怕打雷吗?” 我脱口道:“不怕啊。” 大佬安静片刻,接着问:“那如果是,天崩地裂的响雷呢?” 我:“不知道。” “那你怕鬼吗?” 我立刻诚实点头:“这个我怕!” 大佬好像研究出来了什么:“嗯……” 大佬问这些做什么? 奈何没给我琢磨出答案的机会,他突然抬指往我眉心上一点,紧接着我就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午夜时分我又醒了一次,这次是被外面的狂风暴雨和闪电雷鸣给轰醒的! 我迷迷糊糊睁眼,竟然看见床头好像站着一个黑影。 起初我以为是大佬,可下一秒却发现大佬此时正在我身边躺着,我的脑袋还枕着他的胳膊—— 那这个黑影…… 鬼、鬼啊! 外面风雨大作雷电轰得整个大地都仿佛在震动,床前那个黑影也时而清晰时而看不见,一道强光闪电再落下时,我清楚看见那个黑影,长着一双猩红滴血、眼球凸出的大眼睛—— 我不自觉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默默缩了缩脑袋,往男人的怀中偎了又偎。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意亲近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在我继续往他胸膛上挤时,他忽然伸手揽住了我的腰,翻身压上,薄唇不由分说地覆上了我的唇…… 我一时惊得瞪大双眼,本能地要伸手推开他,可恰在此刻外面又是一道响雷,好像还劈中了屋顶的瓦片! 耳边的风声里还裹挟着诡异木门咯吱开关声,吓得我愣是把推他的动作改成了反抱住他的脖子—— 无心的举止竟勾起了他更荒唐的想法,男人的大手游走在我的腰肢上,推开我的上衣衣摆,贴着肌肤,摩挲引诱。 唇边极致温柔的缠绵更让我有种此刻在做梦的错觉。 但我胸口局促急切的心跳却在认真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呜他不是说不强迫我吗? 现在又是在干嘛! 男人掌心的温热沿着我的侧腰攀爬而上,唇边的亲吻也逐步加深加重。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不好的事,我竟然被他摸得有了那种欲望…… 妈呀,我就知道,活得太寡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是放过了我的嘴唇,但下一步,竟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沿着下颌落在脖子上,锁骨旁…… 像羽毛扫过脖颈与心口,若即若离的触感让人完全丧失反抗的能力,甚至想,主动迎合。 我拼命攥住双手妄图想保留些理智,但他的吻,落在心口麻麻的,根本克制不住啊! 我开始无意识地抓他肩膀,不自在地扭动身体。 然而就在我快要被攻破心理防线时,他却出乎意料的放开了我,大手还顺道掐了把我的腰肢,恶趣味地佯作低怪:“漓儿,不可勾引本王。” 我人还懵着呢,听到他这话,更懵了! 我勾引他?明明是他先主动的! 夜空里又劈下来一道炸雷,我条件反射地低头就往他怀里钻。 但,好巧,手不偏不倚就按在了他腹部那几块紧实、手感超好的腹肌上了…… 他看了眼我按在他腰上的手,又抬头看我,眼里噙着笑,眯了眯灿若星辰的清眸:“你喜欢,腹肌?” 我:“……” 现在嘴硬不承认还来得及吗? 他抓着我的手往他胸口处带,勾唇笑道:“本王的胸肌也不错。”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懵圈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谁家上方正神这么不正经啊! 不过,指腹传来的触感,的确有点让人上头啊。 他不会改变策略,不强上弓换色诱了吧…… 这一夜过得十分煎熬,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次日清晨醒过来没见到那位大佬。 蛟龙玉佩也不在。 要不是因为被窝里还余有他身上的淡淡古檀香,我真要怀疑昨晚那些事是不是做梦了…… 我颓废下楼,赵青阳很仗义地已经帮忙准备好了早餐。 “漓漓,快来,你起来的正好,我刚去街上买的热豆浆和小笼包。”赵青阳把筷子分给我,热情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趁热,赶快尝尝。” 我揉揉沉重的眼皮问他:“你家龙仙大人呢?” 赵青阳神清气爽道:“哦九爷一早回堂口了,说是要去处理前阵子土地城隍那边呈报过去的表文。” “哦。”我啃了口包子,半天才留意到他的称呼:“九爷?” 赵青阳点点头:“对啊,九爷就是我们堂口的上方仙,他的名字是龙王帝九苍,我和师父习惯称呼他为九爷。” “原来是这样。” 帝九苍,名字也霸气。 我探头瞧向外面湿润的地面:“真奇怪,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没有雨,昨晚怎么突然下暴雨了。” 赵青阳撕开豆浆杯的保护膜:“是挺怪的,下半夜我睡醒一觉就听见外面有雷声,还怪响的,不过也正常,现在虽说节气已经立秋了,可外面的天气还很闷热,下雨打雷能让天凉快凉快。” 我赞同点头:“对。但是今天好像也并没有比昨天凉快。” 赵青阳端了一盘咸菜放在我面前:“谁知道呢,这天气,阴晴不定的。” 我吞下两枚小笼包,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视线落在正疯狂干饭的赵青阳身上,趁那位大佬不在,我偷偷问赵青阳:“青阳哥,我有个事想请教你……” 赵青阳粗枝大叶地捞了把袖子,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说:“嗯,什么事?” 我瞎编道:“我有一个同行,她之前也求过堂子的神仙帮忙,后来那个神仙提出的条件是……让她给他生孩子。青阳哥,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小心探问,赵青阳喝口豆浆顺气:“这个得分神仙,我和你说过,堂口的神仙分草仙和正仙! 草仙就是地仙,但堂口的地仙并不是真的地仙,是人们为了奉承他故意这么喊的,实际上那些就是成了气候的精怪,他们想位列仙班,就只能找堂子落脚利用人来帮自己积攒功德。 如果你那位同行请的是草仙帮忙,草仙和她提出这个条件,那就不好了,草仙说白了就是妖,人怎么能怀妖的孩子。 应该是你那个同行体质特殊,草仙看中了这一点,带有目的性的让你同行帮他孕育子嗣,草仙不是仙,也不是人,这样母体对草仙来说就是个繁衍后代的容器。 如果是浊气重点的草仙,比如身上带毒的蛇蟒,他的子嗣在母体中养育得越久,母体被吸食的精气就越多,最后孩子呱呱落地,母亲就死了。 所以千万不要随便求仙家办事,一旦求错了仙家,代价你可是承担不起的,小命说不准都要搭进去。” 繁衍后代的容器…… 我心里猛地一慌,筷子都从手里吓掉了! 赵青阳不明所以地挑眉好奇问:“漓漓你怎么了?你怎么还这样胆小,我才说几句你就脸都白了……” 我心慌意乱的赶忙又把筷子捡起来,擦擦头上的冷汗,抱着一丝希望接着问:“那、如果是正仙呢?” 赵青阳说下去:“正仙肯定和草仙不一样,正仙在天庭有供职,草菅人命的事他们肯定不干,那大概就是正仙想找个人延续香火,恰好你的同行合他眼缘。” 呼,那就好,只是单纯的生孩子不会丢命就好。 我暗地猛松一口气。 “或者……”赵青阳还想告诉我些什么,谁知大佬突然一道光出现在客厅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什么合眼缘,你们在说什么?”大佬身披一袭玄色龙袍,罩着冰冷的青铜面具,声音没有温度地问。 “九爷!”赵青阳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口粮起身欣喜和大佬打招呼:“九爷你回来啦!” 大佬又恢复成我与他初次见面时的生人勿近清冷神姿,和赵青阳说话也淡淡的: “回头管好你手底下的那些灵仙,本王回去竟无一人守堂,告诉他们,若想继续待在堂上就规矩点,不想待,随时可以走。” “好,我一定转达!”赵青阳浑身直打哆嗦,殷勤地捧起一盘小笼包就向大佬献媚:“九爷你尝尝,这是我们凡间的食物,早餐,好吃!” 大佬只用余光扫了那盘小笼包一眼,“本王不吃人间食物。” “啊?九爷你这段时间辟谷吗,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吃喜仔小馒头的嘛?” 赵青阳此话一出,顿时收获了大佬的一记凌厉眼刀。 不过赵青阳的反应还算贼快,察觉到大佬的不乐意后立马亡羊补牢:“我这就去给九爷上香!上十块钱的!” 说完放下小笼包就跑。 没心没肺地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客厅里…… 此时此刻的我,一手拿着小笼包,一手端着豆浆,傻傻地昂头瞧着大佬,还成功与大佬目光相接,四目相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默默把小笼包收进怀里,我也有点浑身发抖了,白天的大佬和晚上的,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感觉白天的他身上冒寒气呢。 我紧张兮兮地噎下小笼包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端着豆浆就盘算着如何开溜。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大佬走过来了,还朝我伸来一只手,“给你带的。” 翻过手背,张开五指,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粉红蝴蝶。 粉蝴蝶还活着,恢复自由后立即振翅翩翩飞离了他的掌心,朝我肩膀落过来。 “蝴蝶?”我意外地怔住,连豆浆都顾不上喝了,用手指头戳了戳落在我肩膀上的粉色蝴蝶,“为什么不飞呢?” “它喜欢你。” “是吗?” 大佬再次用法术在手心化出一朵桃花,“这个也是你的。” 我把桃花拿过来,“都秋天了,哪来的桃花?” 大佬道:“山上还有野桃花,看见了,顺手给你带的。” 大佬出门还会给人带礼物? 我只是出了会神,再抬头就看不见龙仙大佬了。 紧接着就是沈乐颜火急火燎地闯进我家,冲进来一见到我就瘪嘴差点哭出来:“阿漓,完了完了,出事了!” 我原本就被那口小笼包噎得上不来气,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出现差点把我吓憋死。 肩膀上的粉蝴蝶见到生人立马扑扇翅膀跑了,我灌了一大口豆浆才勉强把小笼包顺下去,“乐颜怎么了?” 沈乐颜红着眼眶手忙脚乱地比划道: “阴、阴门镇……昨晚,有几个玩家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第9章 阴门镇的脏东西 “凭空消失?”我心生不好,但鬼王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阴门镇还有其他鬼魂? 我抓住重点打听:“到底什么情况,有线索吗?” 沈乐颜急得哇一声哭出来: “我要是有线索就不来麻烦你了,听那边的总监说,人就是玩着玩着就没了……” “在游戏过程中?是不是她们玩不下去从什么地方溜走退出了?” 沈乐颜摇头:“没有,那片地都被我们围住了,我们的人都找过好几遍,警察都快把那个地方翻过来一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人!” “那是怎么回事,活人怎么会平地消失呢?” 我也不明白了,乐颜怕得手哆嗦: “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走漏出去,我们必须要尽快给个交代,不然事情闹大了,我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鬼门逃生爆款实景游戏就彻底完了。” 说着,抱着一丝希冀看着我: “不过,听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她们消失的那段时间,有人听见阴门镇,有女孩在唱戏……唱的调子很奇怪,像是古时候的戏曲腔调。” “古时候的戏腔?”我秒懂乐颜的意思:“你怀疑她们的消失和脏东西有关?” 乐颜很想不承认,可最终还是点头:“对。” 我哽了哽,小声问她:“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但他们都怀疑这件事和玄学方面有关,而且消失的,都是女孩。” 乐颜垂头丧气地呜咽,拉住我的手可怜祈求: “阿漓你帮帮我,你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精力,我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的心血打水漂。” 看她这么伤神难受,身为她的好朋友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但我也不会抓鬼看事啊,除非……把赵青阳带上。 但是赵青阳和乐颜好像有什么纠葛……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稳住乐颜忽悠道:“我去请教一个懂这方面的朋友,看看他能不能解决,你等我消息。” 乐颜听话点头:“行。” “那我先送你……” 原本我都已经替赵青阳躲过一劫了,但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赵青阳那个倒霉蛋关键时刻竟然自己撞上来了! “九爷,我上完了,还给你供了一盘子香蕉——” 好巧不巧,撞了个对面。 好巧不巧,两人都在我根本没机会阻拦的第一时间瞧见了对方,双双石化在原地! 我头疼捂脑门子。 赵青阳愣在门外,像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状态,很久,才喃喃挤出一声:“颜颜……” 至于乐颜,看着他的脸色从吃惊变成呆愣,又从呆愣变成伤心,最后,全都化作了一腔怒意,抓着名牌镶钻包的那只手恨不能把皮包给掐出几个洞。 也是半晌后,方俏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讥讽了一句:“赵青阳,原来你没死啊!” 他叫她颜颜,她说,他原来没死……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乐颜,你们认识?”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乐颜眸子红的渗血,掐着名贵皮包含泪讥笑说: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莫名其妙失踪,我找了他三年,最后却只收到了他一封绝交信的渣男前男友!” 还真是! 我尴尬瞧了眼面色发灰的赵青阳,又将目光放回乐颜身上,没料到曾经被我和乐颜骂的祖宗十八代都差点脱层皮的渣男竟然就是赵青阳。 可记忆里的赵青阳,不像是能干出始乱终弃这种事的人啊。 也许,隔了这么久没见,我们都长大了,各自经历的一切不同,才难免会和小时候性子不大一样。 据乐颜说,她是在十六岁那年认识这个渣男的。 那会子他们在一个学校上高中,乐颜是重点班,他是普通班。 在外人看来,乐颜这种姑娘就是学习好品质优的小仙女好学生,而赵青阳就是末等班还拖后腿的小混混。 原本这两个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但十六岁那年老天爷却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沈家虽然是省城数一数二的显赫人家,家里钱多得能塞满一整座大银行,但沈乐颜的爷爷当初是白手起家,沈家老爷子年轻吃过苦,卖过力,最艰难的阶段沈家老爷子带着老婆孩子被人追债只能藏在乡下桥底啃树皮野草度日。 沈家发了后,沈家老爷子为了让子孙后代忆苦思甜,记住沈家当下的偌大家业来之不易,戒骄戒躁,不养成挥霍败家的坏习惯,就定下了沈家子孙在上学阶段不得露富,不能仗着自己身份荒废学业的规矩。 因此沈乐颜和她的三个哥哥在上大学之前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家世,除了每天上下学有个保姆来接,其他方面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乐颜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有保姆接她放学被同学说过闲话,打那以后乐颜就不许家里佣人再去学校接自己了。 高中阶段乐颜借住在自家叔叔以前在学校旁盖的小破楼老房子里,十六岁她刚上高一,因看不惯班里的班花欺负人就出面替被霸凌者说了两句话,结果却惹来班花的报复。 次日放学,她就被班花的几个追求者给拦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了。 那些普通班的男学生放话要扒她衣服拍照,还要在她身上烫烟疤,她打小就是富生富养的千金小姐,遇见这阵仗当然被吓得魂都没了。 她硬着头皮拿起墙边的木棍保护自己,而就在那种危急关头,是赵青阳从天而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打跑了那些坏学生。 英雄救美,向来都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最吃的那一套。 只是一开始赵青阳对乐颜没什么兴趣,是乐颜在赵青阳身上找到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又给赵青阳送礼物,又是求赵青阳送自己回家的。 这期间,赵青阳越疏远乐颜,乐颜反而越对他心动,就这么纠缠了两年,两人终归还是在一起了。 变故发生在考大学那年。 赵青阳成绩差,高考前就决定不上了。 但乐颜,却考上了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学。 两人的差距再次被拉开了很长一截。 也是因为这种差距,赵青阳开始变得自卑,不敢再和乐颜无忧无虑地见面。 说是怕耽搁乐颜的未来,但乐颜认准了赵青阳,坚持要和赵青阳谈下去。 为了给赵青阳安全感,乐颜甚至在大一的寒假就带赵青阳回去见父母了。 然而,两人的感情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沈家是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的,乐颜为了能嫁给赵青阳不惜绝食和家里抗议,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就在沈家父母心疼乐颜准备松口答应时,赵青阳却人间蒸发消失了。 后来沈家大哥告诉乐颜,赵青阳消失的前一天还从自己那拿走了一千万,沈家大哥说,在乐颜和一千万二者间,赵青阳选择了一千万。 最开始沈乐颜是不相信的,拖着病体哭着到处找人,但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赵青阳都杳无音讯。 其实不止乐颜,连我都以为这人消失得如此彻底,可能是真死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真渣啊! 赵青阳回了神,如临大敌的转身就跑,可乐颜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拔腿就追了上去: “赵青阳!你个死人,你别跑,你站住!” “姑奶奶你别拽我头发,疼、真疼!” “赵青阳你个死渣男,你什么意思,老娘还没有那一千万值钱对吗? 那绝交信又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从来没喜欢过老娘,你没喜欢过你直说啊,还玩失踪,还写信,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把你推井里满足你,让你失踪!” “我的妈啊,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彪悍了!沈乐颜,你撒手,裤腰带要被你拽断了……” 怪不得大佬嘱咐我,以后沈乐颜的事让赵青阳去办。 感情债不好还哦。 “失踪的都是女孩,是那东西醒过来了。”大佬的声音蓦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惊,扭头看见一身寒意的大佬,“那东西,是什么?” 大佬没明白回答我,只是一拂袖子威仪说: “阴门镇阴气极重,百年来滋生出的鬼怪数不胜数,那里的鬼怪不能去地府轮回,也没有自由,只能找载体脱离阴门镇。” “载体……”我琢磨着大佬的话,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借尸还魂。 “赵青阳应该能解决。”大佬回眸看我,轻轻说:“把手伸出来。” 我立即老老实实照做。 他一道光飞进了我的手心,又变回了蛟龙玉佩的样子。 随后,柔柔弱弱的软声叮嘱:“漓儿,你可要照顾好本王。” 一声柔肠百转的‘漓儿’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咦,肉麻! 我熟练地把玉佩挂在脖子上,门外打闹的两人在赵青阳喊出她身上有鬼气之后总算消停了下来。 后来赵青阳用帮乐颜解决阴门镇项目的事,暂时和乐颜达成互不伤害和平共处的条约…… 两人终于不打了,只是等我再看见赵青阳的时候,这倒霉蛋脸皮已经被挠破了。 赵青阳本来挺想找我诉苦的,但被乐颜一个杀人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最后在乐颜无声的眼神杀之下,赵青阳骑上摩托,带上我和乐颜一起赶往几十公里外的阴门镇—— “阴门镇那地方我小时候跟师父一起去过,磁场强得吓人,里面孤魂野鬼不计其数,你是怎么想的要在那地方搞什么恐怖游戏实景基地。 本来这玩意就容易招阴灵,你还把基地建在阴门镇,真是嫌命长了。 还害得漓漓差点被里面的东西拉去陪葬……啊疼!我开车呢,你老实点!” 沈乐颜冷哼一声,收回拧他腰的手,“我还以为你离开我以后过得有多好呢,没想到是去当神棍了!” 赵青阳厚着脸皮纠正:“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认识你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沈乐颜抽了抽唇角,“呵,不要脸!” 我搂着乐颜的腰被风吹得打喷嚏,乐颜找到机会和我埋汰赵青阳: “早知道他是你发小,我就告诉你他的名字了!到时候找到他,我非得把他家祖坟给挖了不可!你命真苦,竟然和这种人是发小。” 我揉揉鼻子无奈说: “嗳,我也是刚遇见他没几天,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进城了,后来再也没见过,要不是有我爸牵线,我以为他十来年前就死了呢! 找他是找不到的,但你想挖他家祖坟我倒是可以给你带个路!” 赵青阳:“蛇蝎妇人啊,两个蛇蝎妇人!” 乐颜臭着脸没好气道:“你最好真有本事帮我摆平阴门镇的事,不然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青阳踩着油门加快速度,声音被风吹得颤抖:“放心就好,拿钱办事的事,我很认真的!” 阴门镇离省城的距离还是挺远的,即便赵青阳已经在拼命蹬摩托了,可我们到达阴门镇那会子,也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到地后,乐颜公司的项目经理已经早早就在上阴门村口等着了。 项目经理先带我们去附近他们新建的酒店落脚,安排完我和赵青阳的住处,就请乐颜出去单独说话了。 酒店位于上阴门村口右侧东南方向,前方就是刚铺的公路,后方是灌溉农田的水渠,水渠另一头是片金灿灿的稻田。 通车方便,风景也还不错。 楼层不高,只有三层,但占地面积大,一层有百十个房间。 三层属于高级贵宾房,房间面积宽敞些,故只有五十个编号。 酒店设施齐全,房间采光也不错,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坐落在这种偏僻的乡野之地,确实与外面村民的土坯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些天壤之别。 由于游戏基地出了事,今天工作人员临时宣布鬼门逃生游戏闭门休息两天,所以不少远道而来的玩家今天都挤在了这个酒店里等消息。 项目经理为了让我们住得舒服些,特意在三层最深处找了两个房间供我们休息。 趁着乐颜出去听经理汇报工作,我跑到赵青阳房间,问拿着罗盘犯愁的赵青阳: “有没有发现什么?” 赵青阳沉着脸,拿袖子擦了擦罗盘铜器上的浮灰,一本正经说: “来的时间不对,今晚阴气弱,可能查不到什么。而且,我需要先进去实地考察一下。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办事。” 我点点头:“那就再等一天吧。” 巧的是,我的话刚说完,乐颜就惊喜地跑进来通知我们: “今晚你们先不动手,我们请到了一位有名的侦探,他今晚要进阴门镇查线索,顺便全程直播帮我们破除阴门镇封建迷信的谣言!” “侦探,还外加破除阴门镇封建迷信谣言?”我不太放心地问她:“靠谱吗?” 乐颜坚定道:“当然靠谱了,花重金从外地请来的高人!” 顺道还不忘拉踩赵青阳一把:“可比某些装神弄鬼的神棍靠谱多了!” 我呛咳出声。 光是破除阴门镇禁忌谣言这一点就挺不靠谱的。 赵青阳倒一点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地收回罗盘,“成吧,既如此那神棍就暂时休息一夜,谢谢老板给神棍放假!” 没个正形地将胳膊搭在我肩上:“走吧漓漓,我们下楼去吃烧烤!” 乐颜:“……出息!” 我赶紧把他胳膊提起来扔出去,保持距离嫌弃道:“你自己吃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 这话倒不是骗他的,自从经历了上次的鬼王索命一事后,我就总觉得精神不如以前,身子很容易就乏了。 赵青阳扫兴地耸耸肩:“哎,行吧,瞧你这小身板,能干些什么!那我就一个人去吃了!” 想了想,贱兮兮地问乐颜:“老板,你去吗?” 乐颜翻了个白眼:“滚!” 赵青阳:“……真凶。” 晚上。 乐颜跟着项目经理屁颠屁颠地去县里接那位高人了,赵青阳在自个儿屋里开着直播好像在给人鉴宝。 只有我,一早就进被窝缩床上睡大觉了。 农村安静,还没有城市那样晃眼的光污染,正适合睡觉。 只是,睡到半夜。 我又感觉到一只熟悉的手,穿进我的衣物,贴着我的肌肤,温柔游走,肆意抚摸—— 淡淡的古檀香萦绕鼻前,他怀中温浅的暖意,让人难以自持地想往他怀里蹭…… 男人启唇,柔软的嗓音仿若带着勾人心魂的魔力,诱得人浑身骨头都酥了。 “本王的、小漓儿……” 一声小漓儿,喊得我魂都要飘了。 呜,不是吧。 又来! 第10章 就这么不想给本王生孩子? 属于男人的灼热吐息擦过我的耳垂,扑进我的脖窝。 一双健壮有力的手臂将我越缠越紧,我想睁开眼反抗,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给磨得神魂大乱,意醉情迷…… 像是被他用法术摄住了魂,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男人的鼻尖轻轻蹭了下我的鼻头,下一步,就是凉唇嗫住了我的两瓣嘴唇—— 修长如玉的精致骨指探进我的内衣,有良心地避开不该触碰的地方,停在内衣扣抵着脊背的方位,故意深一下浅一下的摩挲…… 男人的唇,软得像小时候吃的果冻,先天条件已经好到爆了,偏偏他老人家的吻技又十分高超,四瓣唇仅相抵磨擦了半分钟不到,就已经磨得我心神动荡,心弦乱颤了。 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我无力反抗他,只能被迫接受他的温情,被他占尽便宜。 男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我的腰窝处……蓦然大掌控住力度一捏,顿时一种又痒又舒爽的滋味猛灌心头。 我克制不住昂头,张唇便是一声羞人的娇吟溢出鼻头—— 他趁机将凉舌钻进了我的口腔,再之后,便是捏着我的腰,疯狂地与我口液相融,灵活的舌尖勾着我的舌,共舞、沉沦…… 男人沉重的身躯也毫无顾虑地压在了我身上,肌肤相亲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敞开的衣襟下,结实润滑的肩膀、锁骨,胸膛,与我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柔软的青丝有意无意拂过我的耳鬓,与我的长发融为一色。 这种玩火的行径,我有种自己迟早要失身的直觉…… 我也想控制住自己,可我的身体,它完全不听脑子使唤啊! 救命,这么夜夜纠缠,谁能遭得住啊! 本来就挺扛不住他的汹涌攻势,谁知他亲着亲着,竟更过分了…… 他拿起了我的手,贴到了他强壮紧实的胸肌上—— 随后他再度凑过来,张开薄唇,含住了我的耳垂,大手沿着我的侧腰滑下,停在我的臀部,猝不及防地、用力揉了把…… 一个动作成功吓得我陡然绷紧身子,脑子轰的一下,万千思绪炸开了锅! 他,竟然摸我屁股! 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那一刹,我似乎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滚烫的坚硬…… 一张老脸噌的一下滚烫起来。 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冲散了梦魇,我突然能睁开眼,也能动了! 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又羞又惊地猛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黑暗夜幕里,男人似是撞到了什么地方,闷哼了一声。 我瞬间就后悔了,完了,我好像用力过猛了…… 不过,这么冷不防地推开他,好像有点难解释。 我瑟瑟捉住盖在身上的被子,欲哭无泪地哼唧着胡诌:“九、九爷?我、不好意思,我刚才、刚才做噩梦了!” 做噩梦推开他的这个理由应该比纯属不想让他碰才推开他罪孽轻些吧…… 黑暗中的龙仙大佬沉默了很久都没回话。 我心有余悸地噎了口口水,悄悄又往床里侧缩了缩。 他突然没声了,我有点害怕,但耳边那轻浅的呼吸声又向我证明着,他的确就在我身边…… 该不会是我推他的时候用力太重把他撞疼了,他生气了吧! 大佬生气,不会吃了我吧…… 我越想越怕,越觉得自己可能、要暂时避一避才行。 毕竟现在大佬、可是在气头上。 “咳,我,我有点渴,我先去外面吧台拿杯茶!” 说完,我就手脚并用掀开被子麻溜地翻下了床。 过程中还差点被床外侧的大佬给绊摔下去…… 直到顺利开门跑出了房间,我才如释重负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缓气。 太可怕了,我怎么就、那么用力地推了呢! 万一把大佬惹火了,我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但是大佬总这么半夜爬我的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要不然,和大佬商量一下? 我觉得这样或许可行,但要挑在大佬心情好的时候说。 算了! 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讲吧。 酒店的走廊还有暖光夜灯在开着,我揉了揉惺忪模糊的睡眼,努力让自己清醒清醒…… 奇怪的是,酒店的饮料吧台竟不是通宵的。 我过去找水,吧台已经没人营业了。 好歹也是投资几千万建的高级酒店,细节也太差劲了。 没找到水,我只好失望地原路返回。 可就在经过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时,我无意扭头往外面寂静无光的乡村稻田瞥了一眼—— 却看见足以让我吓飞魂的一幕! 目光所及的稻田尽头,无数只红灯笼在沉沉夜幕中胡乱飞舞,灯笼中央,簇拥着一个穿宽大白袍子的……长头发女人! 楼下稻田里有火光由远及近地蹦跳过来,火焰通体幽蓝色,只见火团发光,不见那光亮映出周边稻草的影子。 小时候听我爸说过,人间的火能照清周边的景物,可有一种火,却是只发光不照物…… 那就是鬼火! 阴门镇阴气重,鬼火多也正常。 我心跳如雷的赶紧收回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怂包地加快脚步就往自己房间跑。 但人倒霉的时候,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眼见还有两间屋就到我自个儿房间的门口了,忽有一阵穿堂阴风扑面而过,吹得我浑身汗毛倒立,毛孔发寒,一阵哆嗦……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拍在了我的脸上。 我懵圈地拿下来定睛一瞧…… 头皮瞬间就麻了! 是白色的、圆形方口冥钱—— 与此同时,路尽头的拐角处也浮出了两抹怪异的红光…… 鬼……撞、撞邪了! 我一个激灵扔掉手里的脏东西拼命往屋里跑,紧要关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酒店的门把手真的太鸡肋,我反复按压了好几次把手,门锁都毫无反应…… 拐角的红光越发强烈了,我又急又怕地咬牙狠心一用力,几乎是连推带撞,才终于把门弄开。 来不及摸开灯,我逃命似的反手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带上,紧接着就一股脑地往大床的方向跑。 屋内太过漆黑,几乎没有一丝光线,我只能凭借着脑海里的模糊记忆胡乱往前冲…… 摸黑跑路自然避免不了磕磕碰碰,扑向大床的路上我还倒霉地摔了一跤。 但我根本不敢迟钝停留,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接着爬起身继续逃。 “漓儿?” 刚靠近大床,一条强有力的手臂就及时将我一把捞了过去。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成功被大佬托腰放在床上,塞进了被窝。 脚上的鞋子也神奇地消失了! “九、九爷!”我立马薅住他的衣襟不放,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缩在他怀里不敢露头,快要被吓哭了的拖着哭腔和他小声说:“我在外面看见好多鬼火,九爷,外面有鬼,有好多鬼!” 他拍着我的肩膀,声音平静:“此处,是阴门镇,有鬼难道不正常么。” 对啊,阴门镇有鬼,再正常不过…… 可鬼吓人啊! 鬼还被我看见了! 虽然我维持生计的工作就是常年和这些阴间地方打交道,虽然我入行多年已经自诩胆子大算是行业中的半个翘楚了…… 可我以前即便撞见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也是一晃而过,而且撞见的概率还挺小,从没实打实的真当面撞过啊! 怪不得干这一行的人都干不长久,我到底是真低估了这些玩意儿的威力。 “九爷,我怕……”我没出息地趴在他胸膛上瑟瑟发抖,刚想抹鼻涕流眼泪,却突然发现—— 他的衣襟又没合好。 吓得我连忙把鼻涕又吸了回去。 这要是直接抹他老人家胸膛上,他不得嫌我脏把我丢出去啊…… 不过,有一说一,他老人家的胸肌,是真的、挺不错…… 想到这,我顿时脸颊一阵滚烫。 连心里的恐惧感都被驱散了好几分。 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不安全? 不对,离他老人家太远我更不安全! “怕什么,本王在,它们还敢进来吃了你么?”他老人家倒是一丁点也不介意,揽住我的腰就把我收进怀中严严实实的护住了。 有他这句话,我也慢慢放心了。 对啊,他老人家可是执法堂的上方仙,龙仙大佬,孤魂野鬼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要我老实待在他身边,肯定小命是无虞的。 只是、这同床共枕的局面……让我有点为难啊。 我趴在他胸膛上,紧张地抠手,支支吾吾说:“大、大佬,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大佬拍着我的后背,冰冷的龙首面具抵着我的额头,丝丝凉意顺着毛孔钻进了我的身体,“蜷着,没有躺着舒服。” 蜷着? 啊对,我记得大佬变成蛟龙玉佩的时候,玉佩上的图案就是一条蜷着的黑龙。 我要是现在求他蜷回去,会不会太不道德了? 想了想,我果断放弃了第一方案,既然不能请他老人家离我远点,那我离他远点总行吧! 在他怀中待了会儿,我还是不适应。 于是调整好心态不再恐慌后,我默默松开了他老人家的衣襟,悄悄离他老人家远些……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大佬隐隐携着倦意的声音忽在头顶响起: “本王在,外面的那些鬼物不敢随便靠近,本王能护得住你,但前提是,你须得在本王怀里,与本王亲近。 不然,你若离得太远,本王怕本王感应不到你的气息。到时候它们如果在本王睡梦中将你捉走,本王也束手无策。” 我:“……” 下一秒,我迅速乖乖躺了回去,一头埋在了他老人家的胸膛上。 天大地大狗命最大! 再说…… 这样睡被占便宜的又不是我。 至少,龙仙大佬的胸肌,还是很好摸的…… 就这样,我妥协地勉强在他怀中睡了一下。 不过,让我没算到的是,这一夜我竟然将自己没见识又好色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主要是那胸肌,实在手感太好,腹肌也太完美…… 以至于在大佬怀中睡了一夜,我的口水把大佬的衣裳都给浸湿了…… 大佬的脾气,和传说中的一样好,不但没嫌弃我睡觉磨牙流口水,好像,还体贴地给我揉腿了。 他知道我摔倒的时候伤了膝盖,因此就在我睡迷糊后温柔似水地给我揉了很久。 没想到大佬竟会是个注重细节的男人。 清晨五六点那会子我醒了几分钟,粗略地清理了一下犯罪现场后又熬不住的睡着了。 可是这次再入睡,我做了个梦。 梦见了十四岁那年,鬼花开遍山野,血月当空,满屋子被风刮得哗哗啦啦的白色招魂幡。 梦见,我妈跪在棺材前哭得痛彻心扉,烧着金元宝,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当年是您赐给我们这个女儿,现在下面要把她收回去,求您发发慈悲再救她一回吧,我们把小漓献给您,一辈子给您守活寡,只求您给孩子一条生路……” 梦见我爸红着眼眶推开棺材,将一串龙骨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唉声叹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把闺女献给神明,闺女能活,但一辈子也毁了。” 梦里我爸还再三叮嘱我:“你在十四岁就已经许了仙家,千万不能做任何让仙家不高兴的事,你要为仙家守身如玉,不然我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龙骨手链,阴夫君! 我如果敢和别的仙家厮混,我们全家都会遭报应,我就活不成了…… 再醒过来时,我全身都被汗浸湿了。 不行,我不能答应给龙仙大佬生孩子,我已经许了人,背叛他我会死,我爸妈也会被我连累的! “醒了?” 恰好龙仙大佬刚从隔壁更衣室出来,身上的玄色宽松薄衣也换成了一件更加稳重威严的金色龙纹广袖墨袍。 举手投足,都有种帝王临世的清冷压迫感。 脸上一副龙首面具藏住了大佬的所有情绪,伸手将一杯清水递给我,抬眸,留意到了我的仓皇神色:“又做噩梦了?” 我怯怯把杯子接下来:“没有……” 指腹局促不安地在玻璃杯上摩挲,我犹豫很久,一咬牙,心下一横,懦懦向大佬请求: “大佬,我们以后,能不能分床睡?我觉得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不太合适!” 大佬的眸光,意料之中的黯了下来。 但言语里还听不出半分异样,故意用委屈的语气问:“漓儿,你嫌本王?” “不是……” 我拿着水杯不知所措,着急想解释,“我的意思是,大佬你可不可以换个条件,我能不能不给你生孩子……”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大佬的冰冷眼神给吓得憋住了。 大佬的眸光比上一秒更寒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似顷刻被填满万丈寒冰,寒冰之下,是能吞噬掉人骸骨、寒意凌冽如刀的深渊。 被他盯了两秒,我已经清晰感觉到有寒气渗进自己骨缝,冻得全身骨头又酸又痛了。 根本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大佬就蓦然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钳住了我的下颌,稍稍用力就让我疼得头皮发麻: “就这样不喜欢和本王在一起吗,排斥和本王亲近,不愿给本王生孩子?” 低沉阴森的嗓音里,好像更多的是失落…… “九爷……”我看着他的眼睛,怕得嗓门发硬:“疼。” 完了,我果然还是把他惹怒了…… 面具下的那张容颜是什么表情我完全看不清,但我感觉,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里,似乎不单单只有被人拒绝的愤怒。 下颌被他捏得剧疼,可他手背上那凸起的青筋又在向我证明着,他已经在努力克制着了…… 克制着自己不伤我。 不知为什么,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怕他…… 可能是怕再做出什么更过激的行为,他很快就一把甩开了我,拂袖转身落荒而逃: “本王、出去冷静冷静!” 第11章 鬼门关,赵家女 “九爷……” 我被他甩趴在床上,自认理亏地急忙再爬起来想追他,可他消失得太快,我刚抬头他人影就不见了。 摸摸空荡荡的胸口,蛟龙玉佩也没有了。 呜,我这次是真把他惹气了! 龙仙大佬走后不到十分钟,赵青阳就脸色铁青的敲门进我房间来找我,着急道: “漓漓,又出事了!你看昨晚阴门镇的直播了吗?” 我迷茫摇头:“没有啊!我昨晚比较累,一早就休息了,直播怎么了?你看了?” 赵青阳心虚了一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昨晚给人视频鉴宝呢,没兴趣看那个家伙哗众取宠。” 说完,脸色又迅速严肃起来: “不过我刚睡醒就看见了今天的热搜,昨晚那个所谓的大师翻车了!还被一根木柱子砸了,好像伤的挺严重。 我问了酒店经理,沈乐颜也是一夜没回来,我刚才给她打电话,才发现她、把我拉黑了。” “乐颜把你拉黑了?”我错愕问道:“你现在还有乐颜的手机号码?难道不是你把乐颜拉黑了?” 赵青阳似是被我问住了,目光躲闪的转移话题:“这不重要,你看这个。”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按开热搜词条下配的直播回放剪辑视频。 视频里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蓝布道系长衫,手里还盘着两枚褐红色的大核桃,正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两颗镶金门牙,语速滔滔舌灿莲花的张牙舞爪卖弄着: “这些都是封建社会留下的迷信糟粕,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今天老吴就在这大名鼎鼎的鬼门关阴门镇,来向大家逐一击破祸害世间已久的鬼神乱力之说!” 一边讲着,老男人还一边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桶凉井水: “传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三把火烧得越旺鬼魂越不敢靠近,今晚我们就来一起验证一下,没有这三把火,老吴在这威名远扬的阴门镇会不会撞见鬼!” 随后哗啦一声,整桶凉井水都被他兜头浇下,浇完还不忘专门要求自己的女助理来拍打自己的双肩及头顶。 见他干的这么果断玩得这么大,评论区也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弹幕挤得满屏都是—— ‘破除封建迷信这种事还是得看吴哥,吴哥是有事真上啊!’ ‘听说阴门镇有条河,晚上拿着一根蜡烛去看河面,能看见河里的水鬼!’ ‘这个传闻我也听过,那条河该不会就是吴哥身后那条吧?’ ‘我老家就是阴门镇的,你们说的那条河确实就是吴哥身后的那条,那条河是真的很邪门,我小时候住在附近,每天中午十二点都能听见河边有人捶衣服,可出门看又瞧不见人影,我奶奶说那是水鬼在招替死鬼呢! 还有,小时候就听说有个不怕死的同村人不信邪,半夜三更拿着蜡烛要去河边看鬼,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发现淹死在河里了!’ ‘真有那么玄乎吗?’ ‘说不定是夜里天黑看不见路失足掉进去的,有我们吴哥在,一定能将这些荒唐的流言逐个击破!’ 屏幕上不少围观群众都在起哄让老男人去试试在河边点蜡烛,老男人成就感满满的大手一挥,豪迈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我去水边照鬼,可以!助理把蜡烛带上,我们这就去实地验证一下水里究竟有没有水鬼!” 团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水边打灯挪过去,走到岸旁,摄影师还特意给了草丛深处一尊黑色的陶瓷娃娃一个特写。 那陶瓷娃娃是婴儿形象,光头光脚,胖乎乎的,穿着一件小小僧衣,盘腿坐在河边。 双手合十,憨态可掬,嘴角咧着笑,但,却有三只眼睛。 第三只眼睛还横长在脑门处! 余下的那双眼紧紧合着,只有第三只眼瞪得圆溜溜。 浑身罩着一层夜光暮色,徒添诸多诡异。 弹幕上有人科普,说这是河童,是当地人特意放在河边镇压水鬼的。 河童像仅有三十公分高,正前方摆放着村民供奉的水果以及一只黄铜香炉。 可没想到盘着核桃的中年老男人上去就一脚将黄铜香炉踹翻在地,还胆大包天地把河童神像前的贡品拿过来吃: “咱就说现在这些人啊,都是好日子过多了,这么好的苹果竟然拿来浪费!什么河童镇压水鬼,我倒要看看没有这河童,有没有水鬼上来把我拽下去淹死!” 苹果咬在嘴里,老男人冲助理招招手,立马有人递了个大锤子给他,接着他便在一众围观网友的大声叫好中,挥起工具一锤子将河童神像砸个粉碎—— 我惊住,赶紧问赵青阳:“这么干真的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吗?” 赵青阳意味深长地瞧我:“你说呢?” 接着那位‘高人’就在直播镜头前点燃了一根红蜡烛,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地往河边走去。 蹲在河岸上,冲着水里烛光映照出来的影子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道: “鬼呢?鬼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到!” “这世上要真是有鬼,见了我北山老吴也得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北山老吴的祖上是干嘛的?那可是从前古时候倒斗掘坟运阴物的一把好手! 别说是什么普通的水鬼孤魂野鬼了,就算我北山老吴打到他们的老巢,他们也只敢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个躬,喊我一声爷!” 可能是他拿着蜡烛在水面晃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传闻里的水鬼,心里更加踏实了,那家伙便越骂越起劲了: “看见了没,贡品我吃了,神像我砸了,蜡烛我也点了,哪里有鬼?!以后谁他娘再和我说阴门镇的鬼凶,我上去就两拳头!” 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引得团队氛围组那些家伙像磕了假药似的纷纷高呼附和: “吴哥牛,吴哥最牛,吴哥吴哥你最棒!快,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多给我们吴哥点点赞,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一个环节,刷个跑车看吴哥在阴门镇烧活纸人!” 我瞧着视频里那经典的直播圈钱方式,抽了抽唇角,“乐颜不是说请的是侦探吗?这分明就是营销团队!看起来不像办案,像来诈骗的。” 赵青阳无奈捏捏太阳穴,耸肩道:“谁让人家金主爹不信咱们呢。” 正说着,屏幕上的一条弹幕却是猛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刚才镜头一晃而过的东西你们看见了吗?好像是、河童……’ ‘是啊,我也看见了,就在吴哥的身后!’ ‘你们看,吴哥的脑门子,好像有股黑气。’ 经他们一提醒,我才留意到,视频里的男人确实脑门子上隐约罩着一团黑雾—— 但网友的提醒他们选择视若无睹,继续置若罔闻地干着破坏禁忌的事。 什么拿筷子敲碗招魂,往自己脖子上系白布喊着让孤魂野鬼来抓自己,拔掉嵌在地上的桃木桩…… 最让我佩服的是,他真敢把纸人做成自己的样子,用自己的血点眼,然后将纸人烧在乱坟岗里! 视频是网友剪辑加速过的,从头至尾不过八分钟,可每一秒都是高能画面! 而从他烧完纸人开始,就能清楚瞧见,视频中的人脸开始慢慢变得灰白……越发接近死人色了…… 视频的结尾,是他应网友的提议,去阴门镇一处有名的鬼屋折腾。 刚靠近鬼屋,破房子屋顶的一根木柱子就砸落了下去,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整个人都给重重压趴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摄影机器也不小心捕捉到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镜头——鬼火,他们的身后,跟了许多鬼火! 后来再发生的事随着摄影机器的强行掐断而一无所知了,但我和赵青阳都清楚,这么不知死活的在阴门镇作妖,那老东西的这辈子,算是废了…… “幸好只是不小心拍到了鬼火,鬼火这东西用科学也是可以解释的,那废物脸发青,说不定是他身体不好。 目前网络上流传出来的这些画面并不足以证明阴门镇真的有鬼,所以应该对沈乐颜的项目影响不大。” 赵青阳把手机收回去,我不放心的赶紧给乐颜打电话,但,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 要打第三回时,赵青阳伸手阻止了我:“算了,说不定是她在忙。出了这种事,她这个主要负责人肯定是脱不掉责任的。” 我惴惴不安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青阳思纣片刻,道:“实地探访,走,我们进村去看看!”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我点点头:“好!” 我之前来过一次阴门镇,因此很顺利就带赵青阳进了上阴门。 当初镇里把地卖给沈乐颜时,签订的合同上明确写了下阴门归沈乐颜所有,上阴门还属于阴门镇的所有镇民。 只是要想进下阴门,必须要先路过上阴门。 上下阴门之间隔着一条长河,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七月十四那天傍晚过来时我并没有见到上阴门有多少户人家点了灯,大概是因为节日的关系,这次我和赵青阳再进来,倒是在上阴门见到不少老人家。 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老太太老大爷坐在树荫下晒太阳。 路上还遇见了几位四十来岁的大娘,挎着鸡蛋篮子大老远看见我们就背过脸去叽叽喳喳说三道四: “又是一男一女,啧,这年轻人就是不知羞,哪像我们当年,和男人见个面都得背人,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敢光天化日跟男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 “你懂什么,现在都提倡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男女平等,哪能和咱们年轻的时候相比!” “她们还真敢往这地方来,下阴门当年都失踪多少个女孩子了……” “呸呸呸,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你没听村长讲,下阴门的生意越火爆,越对咱们有利吗?现在下阴门的名气那么大,前两天那生意刚营业路上全是人,整个下阴门都人山人海的! 人流量这么大,你想啊,以后咱们要是也去进点果汁矿泉水,开个小卖铺饭店,或者搞个民宿,那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可不是么,前两天我男人在下阴门路口卖莲蓬,你猜怎么着,五块钱一个,那些男孩女孩们还直呼好便宜呢,两天功夫我男人赚了好几百块! 这城里人就是有钱。再说,人多些,说不准还能压一压那下面的脏东西……”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就怕镇不住……” “走走走,先去把这些鸡蛋送到老刘家里再说,要不是他儿媳妇过月子得用鸡蛋补身体,他那铁公鸡才不会让咱们赚到一分钱呢!” 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娘们好不容易结伴要走过去了,赵青阳却突然主动又追了上去:“大娘!” 我顿时被他搞晕了头,他这是又要闹哪样…… 挎着鸡蛋篮子的大娘们闻声停下来,一扭头,就见到满脸堆着谄媚笑容的赵青阳迎了过去。 “干啥?”大娘们警惕地瞪着赵青阳。 赵青阳自来熟地赶过去和大娘们热络搭话:“嗳,我看大娘你们这篮子里的鸡蛋倒是挺新鲜的,咋卖的?” 我虽然不知道赵青阳怎么半路突发奇想要买鸡蛋了,但还是镇定地跟了上去—— 大娘们一听赵青阳有意向买鸡蛋,立即放松警惕换了副热情态度:“鸡蛋啊!五毛钱一个!” “小伙子你想买鸡蛋?你瞧,这都是我们家里笨鸡下的土鸡蛋,我们家的鸡都是喂粮食的!一点饲料都没沾呢!” “对啊,土鸡蛋可比城里的鸡蛋好吃多了,小伙子你要不要来一点?” 大娘们笑容满面地把鸡蛋篮子凑放到赵青阳面前,就等赵青阳做这个买卖了。 赵青阳顺势蹲下,伸手在篮子里挑拣: “大娘这鸡蛋的确品相好,早就听说乡下散养的鸡下蛋最健康,这蛋,颗颗都这么饱满,还大,可见大娘们都是下了不少功夫才养出来能下这么好的蛋的鸡啊!对了,我要的多,可以挑挑吗?” 大娘们本来见来了生意就挺高兴的,又被赵青阳拐弯抹角的一通夸,一时更加喜上眉梢,越看赵青阳越欢心了: “那可不,我们这些村里人也没个正事,一天到晚也就是养养鸡鸭喂喂猪,干些农活!别的不说,我们家的鸡蛋,那肯定比城里超市的鸡蛋好!” “就是,小伙子你想挑当然可以挑,哪有买东西不让挑的呢,大娘给你拿个袋子,你自己看中哪个就挑哪个!” 灰衣服的大娘从上衣口袋里扯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给赵青阳,赵青阳礼貌地道了谢,接过去后就开始认真的挑选鸡蛋…… 挑了大约两分钟,他果然还是慢慢进入了正题, “这村里的空气就是好,风水也养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风水不错,大娘们人也厚道,实不相瞒,我很久都没有遇见像大娘们这样好的人了,大娘们的性子,和我妈一样直爽!” 这马屁拍的……几位大娘特别受用! “哎呦你这小伙子,素质又好,又会说话,来,大娘教你怎么挑,你看看这个,这个蛋大,肯定好!” “小伙子你要是过来方便,以后想吃鸡蛋了还来这找大娘买,大娘给你优惠!” 赵青阳憨憨一笑,露出个上了岁数的人都喜欢的老实笑容,乖巧地一口答应:“好!那我以后就常来!” 一句话逗得大娘们心花怒放,眼角细纹都叠压了好几层。 随口客套了两句,赵青阳就循序渐进地引入话题: “我其实是省城艺术学院的大学生,这次来阴门镇也是为了完成学校的编导作业,过来采风找素材。对了,听说阴门镇阴气重,以前总是隔三差五的闹鬼,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几位大娘听罢相视一眼,有点为难,但也许是看在赵青阳买了她们鸡蛋的份上,一大娘还是往赵青阳身边挪了挪偷偷说: “闹鬼的,是下阴门,现在……应该不闹了吧,毕竟人多,压得住下面的东西!” 赵青阳装作恍然大悟:“这样,学校让我们收集一些民间传说的素材,大娘你们知不知道,阴门镇赵家女的事?” 提及赵家女,几位大娘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 “赵家女,我们当然知道,我太爷爷当年还认识这个赵家女呢!” 赵青阳抓住机会问下去:“赵家一百多口真的全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吗?” 一大娘点头,抿了抿嘴唇道: “千真万确!赵家女其实是从前镇上饭店老板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可漂亮着呢。 后来她爹欠了赵家的钱,就把她卖给了赵家当冲喜新娘,结果她和赵家大少爷结婚那天,大少爷被炮仗给吓没了。 她婆家接受不了,逢人就说她命硬,把自己儿子克死了,之后还要把她装进大少爷的棺材,让她给大少爷活埋陪葬! 那姑娘啊,活着的时候受了不少罪,快死的那晚硬是咬断了绳子跑出来放了把火,把赵家所有人都烧死了。” “下阴村的赵家死了一百多口人,冤魂一直留在那地方,那地方凶啊! 自从赵家出事后,整个下阴门就没有太平过,几乎家家户户都被闹过,闹得大家实在受不了了,就全搬走了!” 赵青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哦……网上说,赵家出事以后,是赵家的远房亲戚来帮他们处理的后事,他们的骸骨没有建坟,被埋到了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 捡鸡蛋的大娘严肃说:“听我家老人说,那会子就已经被人发现不对劲了,立坟怕冤魂出来闹事,就把它们埋在了东边的荒草地里!” 赵青阳试着问下去:“大娘你知道他们埋尸地的具体位置?” 大娘无奈说: “就在下阴门进去后往东走二里路的大荒地里!前一阵还鬼火乱跳呢!” 第12章 是九爷回来了! “东边二里路大荒地。” 赵青阳重复确认了遍,笑着再套话:“那赵家的旧址大娘知道,现在该去哪里找吗?” “赵家的旧址……” 旁边蓝衣大娘努力回想道: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赵家的破房子。听我爹妈说,赵家当年是整个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房子也盖得特别气派,是座四进四出的大院,遭了场火灾后,就只剩下一个烧焦的框架了。 四十年前,我刚记事那会子赵家的废墟还在,我和玩伴还去挖过宝贝,但后来政府征地,就把赵家那片空地给收回去做农田了,再后来那里成了水库。 现在的位置……就在开发区!被城里那位大老板圈在红墙里了。 那片区域重建完成之前,我和我家老头子进去看过热闹,我记得,那边改成了一个小些的池塘,还有两个大水车,旁边种着红花,还有一座新的大院子! 院子里,有棵好大的梨花树。” 赵青阳捏着鸡蛋思纣了片刻,大功告成的拎起塑料袋站起身:“就要这些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大娘:“谢谢大娘和我说了这些,我身上没零钱,这钱就不用找了,鸡蛋我先拎回去尝尝,好吃我再来找大娘们买!” 几位大娘拎起篮子,接了钱热情地点头答应:“好嘞!那就谢谢小伙子了,小伙子一路玩好啊!” “小伙子再见——” 赵青阳拎着三十个鸡蛋和大娘们告别完就带上我继续往下阴门去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鸡蛋了,原来是为了打探消息。”我感慨说道。 赵青阳正经地抬了抬下巴: “实地考察就是要听要看,咱们如果什么也不问不探全靠自己闷头走黑路会白浪费很多时间的。 咱们在这拼了命的查一两天,所得到的信息远不如原住民晓得的多。 她们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老人,直接问他们,是简单最快速了解阴门镇的方式。” 我明白地点点头:“所以,你怀疑当年出事的赵家,现在还有东西在阴门镇闹?” 赵青阳一手拎鸡蛋,一手盘菩提珠: “阴门镇闹鬼的因,就出在赵家之上。是赵家的冤魂乱了本地的磁场,所以才导致方圆几十里的孤魂野鬼都被吸引了过来。 之前缠着你的那个鬼王也是被这个原因招来的。 不过那种千年老鬼属于外来鬼,本地的鬼都是小鬼,阴门镇的阴气怨气太重,加之特殊的地理位置,非常适合鬼魂落脚霸占。 故而,这镇上的鬼也鱼龙混杂,有老的有小的,有本领高强的,也有石缝求生的。” “那这次女玩家失踪又和赵家有什么关系?”我问他。 赵青阳认真说:“我仔细了解过,一共失踪了八名女生,她们的生辰八字都有阴属性,不是在半夜出生,就是农历七月的生日。 女性,八字属阴,失踪,这像借尸还魂术。 而且都是三更半夜消失的,按照下阴门前几天晚上的这个客流量来算,能在人气那么旺的时间段弄走八个女生,一定是个本事不小的鬼,绑女生借尸还魂,还应该是个女鬼。 下阴门最有名的女鬼,不就是那位赵家女了么?” “有道理。”我赞同,“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青阳说:“阴门镇鬼多,怀疑归怀疑,先去那个实景游戏基地瞧瞧!如果确定是赵家女所为,等晚点鬼魂出门,我们再去挖她的骸骨!” “好。” 游戏基地出事后,警方与乐颜手下的工作人员便将整个下阴门都给封住了。 幸好赵青阳手里有乐颜昨晚离开前写好的书面证明,我们才能顺利进入下阴门的鬼门逃生实景基地。 “嚯,没想到这里代入感还挺强,道具不错!” 一进去,赵青阳就望着被添满恐怖元素的实景鬼镇不禁心生感慨: “我之前也在网上看过灵异逃生游戏的实景照片,沈乐颜开发的这个地方倒是比其他公司开发的鬼村实景更逼真更有感觉!” 我跟着赵青阳往前走,叹口气: “这是乐颜毕业后独立做的第一个项目,乐颜往这里砸了不少钱,每个细节都做到了精益求精,光是剧本打磨都开了半个月的研讨会。 为了让玩家有更入戏的体验感,这里的道具都是真的,呐,你看前面的纸人纸马,都是从扎纸师父那拉来的,还有棺材,也是从丧葬铺子里买的! 就连庙宇也是按照真正的土地神庙一比一还原的。” 赵青阳蹙眉道:“她可真是胆子大,这么以假乱真,很容易让那些神神鬼鬼也当真的。” 我叹气说:“乐颜是个讲信用办事踏实的人,但她一直都不相信世上有鬼,她是无神论者,你还不知道吗?” 赵青阳沉默一阵,点头:“所以当年她并不知道我家是开堂子的。” 往前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在一条开满野花的小路旁,赵青阳手里的罗盘有了异动。 赵青阳端着罗盘摆弄了一阵,随即带上我,在罗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仿古建筑的大宅院前—— “那些女孩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赵青阳脸色凝重的在罗盘上空比划了两下,罗盘的龙头指针迅速指向宅院半敞的朱红大门, “果然和赵家女有关系,如果我猜的没错,她是想找个合适的躯体,好借尸还魂,重生。” 我探头往大门里侧望,目光所及,只有一片广阔的青石砖铺成的空地。 空地最中央,还种着一棵挂了果的苍天大梨树。 “为什么在这里消失,就是和赵家女有关?”我不解地询问,赵青阳瞥了我一眼,提示道:“这里就是百年前的赵家,是整个阴门镇最阴的地方。” 这里就是赵家…… 我昂头看向宅子门头上挂着的那块写着‘周府’二字的匾,还真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另一个剧本的主线场景,女主角是个大学生,被父母骗回家给村里的富商周家死儿子配阴婚,后来走投无路吊死在了房梁上…… 这里是那个剧本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场景,所以乐颜当时是专门请了江南的建筑师傅来盖的富商大宅,没想到,剧本里的富商周家竟与现实中的富商赵家重合了—— 门外有水塘,还有两个大水车,门口栽红花,院子里种着老梨树……还真是从前的赵家! 大门檐下挂着的两只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 整个宅院都是为剧情服务的,因此盖好后又被人特意做了旧,营造出一种荒凉萧瑟之感。 适逢初秋,院子里的树叶都落了,一进去扑面便是一股透心的寒凉。 树叶子哗哗啦啦在地上被风吹得乱跑,我跟上赵青阳,检查完旁边几个小房间,最后才进的堂屋。 赵青阳手里的罗盘震动着将他往东厢房带,我没有再跟上去,而是突然对堂屋内摆着的一副棺材起了兴趣…… 那棺材上,雕着一幅图,棺身勾勒的迎亲队伍庞大且热闹,但队伍中央,花轿内的新娘子,却在掩面哭泣—— 进门,点炮,跨火盆,拜堂……画中的准新郎佝偻着背,五官耷拉,像个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被人搀扶着接新娘去拜堂。 然后,倒在了喜堂内,众人哗然。 我绕着棺材缓缓前行,继续往后看,然而后面的画面,却让我一头雾水,看不懂了! 新娘被送进了洞房,左右胳膊都被强壮男人给按了住。 那些男人面露淫笑,龇牙咧嘴,紧接着,新娘的衣服变得凌乱,一个大肚便便的古代老男人将新娘压在了床上…… 后来,新娘的肚子大了起来。 又有中年女人掐腰用藤条狠狠抽打女人隆起的腹部,新娘跪在地上含泪求饶,却换来了丫鬟用不明液体兜头浇灌…… 还有人强迫喂新娘喝些什么,临盆,生孩子,孩子被人扔进了水缸,新娘被绑,被那老男人掌掴,最后,还要将新娘按进棺材—— 画面停止在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按进棺材的那一幕……再后面,就没有了。 乐颜还真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连一个棺材道具都做得这么精致富有故事性。 只是,这上面的故事,好像和这个场景的剧本,不太一样…… 忽有一瞬,我仿佛看见棺材底部雕刻的彼岸花,亮了一下…… 亮的是血红艳丽的光。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好奇地凑近……本想仔细看看那花到底有没有异常,谁知我刚靠近棺材两步,棺材盖竟突然被推开了个小口! 紧接着,一刹间里面伸出了一只肤色死白的手,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把将我带进了棺材里—— “啊!”我被吓得失声尖叫。 “漓漓!” 赵青阳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拉进棺材里,且坠入了一个漆黑森冷的无底深渊—— 我的身体好像一直在往下坠落,我抓不到能够自救的任何东西。 更可怕的是,越往下掉,我的脑子就越空,意识就越模糊! 恍惚中,我朦胧看见了、雾蒙蒙的天空,空荡荡的长街,还有一条红彤彤、十里绵长的迎亲队伍—— 喜婆不耐烦的斥责声传入耳中,吵得人心烦: “哭哭哭!你都哭一路了,怪谁呢?谁让你爹在外赌博输了钱,只能把你赔给赵家冲喜!要怪,你就怪你亲爹去吧! 再说,这赵家在咱们天门镇可是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富绅人家,赵家老爷和夫人一辈子只有这一个独子,你嫁过去可是做少奶奶的,就算那大少爷哪天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你可就是赵家唯一的女主人! 二老要是走的早,那整个赵家不就都是你的了吗? 你要是能在那病秧子少爷挂掉前,肚子争气怀上病秧子少爷的宝贝儿子,那你以后的日子就真富贵不用愁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镇上其他姑娘求都求不来呢! 你也是命好,长得漂亮,要不然那赵家还看不上你呢,真以为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入得了赵家的眼?” 喜婆一路念叨啰嗦个没完没了,花轿中新娘的哭声也断断续续不曾消停过…… 喜轿进了门,新娘一袭火红嫁衣跨完火盆,出门相迎的,是个脸色憔悴苍白,双目无神,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病重年轻男人。 男人连走路都费劲,全靠身侧小厮搀扶,两步一停三步一喘,好不容易撑到拜堂,却生生被一声爆竹吓得一口痰卡在了嗓门眼,当场就哑声喘着气憋死了。 喜堂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老男人的撕心裂肺哭声,妇人的咬牙切齿怒骂声,还有下人宾客们的慌张询问情况声,无数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聒噪了不知多久,才重新归于平静…… 但,赵家并没有因此放过新娘子,而是在打发走宾客后继续拖着新娘子走完后面的流程,按规矩,把新娘送进了新房—— 入夜时分,有两个强壮男家丁进了新房,一左一右按住了新娘,新娘大惊失色,哭得梨花带雨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然而,没多久,赵家老爷进去了,一脸色相地边脱衣服,边步步朝新娘逼近。 新娘见状哭哑了嗓子,又惊又怕地拼命冲赵家老爷吼道:“你别过来,你可是我公爹,你不能动我,你不能……” 右边的家丁贼笑着无耻道: “我们天门镇老辈有个说法,儿媳妇嫁进门没怀上孩子,可以让公爹代劳,这样就能延续独苗香火。 您现在可是我们少爷的媳妇,老爷的儿媳妇,如今少爷不幸走了,新婚之夜就让老爷替少爷娶了你,这样以后生下孩子,就还是我们赵家的孙少爷!” “荒唐,怎么可以这样,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怎么能和公爹……这是乱伦!” 新娘子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话,得到的却是赵家老爷响亮的一个巴掌,赵家老爷阴着脸狠声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这间屋子里,哪都不许去!以后的每晚,我都会来找你,找到你怀上我们家的香火! 我们赵家世代单传,我问过神婆,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我们赵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你要是敢让我们赵家一脉断在你手里,我就掐死你!” 说罢,搓搓手,扑上去就狂拽新娘的嫁衣。 “不要碰我,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啊——” 新娘子痛彻心扉地喊了一夜,偌大的赵家,也终无一人肯救她…… 次日一早,她赤身裸体的被婆婆命人拽下了床榻,被丫鬟强灌一碗乌黑发臭的汤汁。 她婆婆说,这个药能让她怀上死去丈夫的孩子…… 往后的每一晚,她都如头一夜那样被人压着双臂,违背道德伦理的羞辱折磨。 最开始她还有力气哭喊反抗,可后来,她被逼得慢慢变得麻木,懒得挣扎,任人发泄…… 两个月后,她被郎中诊断出有孕,每晚的噩梦才终于结束。 婆婆对她的态度也终于有了转变,为了她腹中的胎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除了不给她自由,其他方面,赵家都对她仁至义尽。 直到,六个月,她婆婆请了神婆给她把脉,把出了她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婴…… 为了让她顺利生下男孩,她婆婆听信神婆的鬼话,又开始无间断地折磨她。 她被拽着头发挺着大肚子,压跪在府中院子里,她婆婆赵夫人端着香茶,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凝重地冲她说: “你啊,天生就是贱命一条!谁让你八字弱,生不出男孩,怀了个不中用的女娃! 为了我们赵家的六代单传的香火,别怪娘,娘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往你肚子上狠狠地抽,这样女孩就不敢来投胎了,到时候,你就能为我们赵家生个大胖孙子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鞭子专往她的小腹上抽,打得她胸前衣物被血濡湿一片,可无论她怎么奄奄一息的哭着哀求婆婆别打了,婆婆也铁石心肠的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打完鬼胎淋狗血,公狗血,来年定会生个带把的公娃娃!” 一桶狗血兜头淋下,她也在持续性的折磨下,承受不住的虚弱倒地晕了下去…… 从那日起,她婆婆每天都会盯着人用柳条编成的鞭子往她隆起的腹部狠狠抽打,她被打的遍体鳞伤,却根本无力反抗。 一直到临盆那天。 奈何天不遂人愿,即便打了这么久的女胎,孩子落地,却还是个女孩。 “造孽啊,造孽!又是个赔钱货!” “扔进水缸里,把她溺死,溺死后,把她剁碎了扔出去喂狗,看以后还有没有女胎敢来我们赵家了!” “别,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 女子满身是血地从产房里冲出来时,却见孩子已被管家无情地塞进了门口水缸—— 女子也在这一瞬彻底崩溃疯癫了,不顾丫鬟的阻拦拼了命地去抓挠撕咬赵夫人,双目沁血的悲恸质问: “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还回来!” 赵夫人被她抓破了脸皮,一怒之下让家丁上手拽开了她,怒不可遏的狠狠挥袖吩咐道: “生不出男胎,这个女人算是废了!传话下去,少奶奶八字硬克死了大少爷,产下了死胎,让她明天,去给大少爷陪葬吧。” 管家迅速拱手领命:“是。” 接着一个手势让家丁把女子拖下去。 “你们还我的女儿,还我女儿!我不要陪葬,我不要给你的死儿子陪葬!赵德明,柳如意,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我死后化成厉鬼,也要向你们来索命——” 也是当晚,她在满腔愤恨的支撑下,满嘴是血地咬开麻绳,搬出库房的柴油,围着整个赵家浇了一圈。 黑夜中,满身是血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女子举着火把,羸弱地冲着赵家主人卧房傻笑,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赵德明,柳如意,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一把火扔出去,火势迅速蔓延,被及时风一带,顷刻便吞没了整个赵家…… “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赵家一个活口都不留!” “哈哈哈哈,想让我去给你的死儿子陪葬,做梦!我死,你们也别想活,别想活——” 弥天的大火在我眼前焚得滚烫,我的身体仿佛此刻就在火场中,被风卷起的猎猎火焰慢慢包围、吞噬…… 好疼。 体肤上的灼痛感越来越疼了…… 可我,却根本睁不开沉重的双眼。 火势焚烧木材的碎响中,突然掺杂进一道沙哑的女人笑声,像钻耳的魔音,诡异可怖: “哈哈哈,找到了,最完美的身体……我好喜欢啊……” 我闭着眼睛满头大汗地拼命想动一动身体,可,我的四肢根本不听我的意识使唤! 那女人仿若就在耳边,向我循循引诱:“来吧,把身体献给我,把你的身体,给我——” 不,我不给!我不要死,我不要被人借尸还魂,我要逃,我要逃! 便在我痛苦地继续咬牙逼迫自己清醒过来时,一抹火焰突然舔上了我的右手手腕…… 下一秒,龙骨手链遽然变得烧烫起来,烫得我本能的神魂一惊,突然睁眼—— 赵青阳的声音也恰好出现在外面:“漓漓,漓漓你在里面吗,漓漓!” 他好像,在拍我头顶的板子。 我慢半拍的清醒过来,惊恐地顶着满头大汗也慌忙拍打上方的木板,拖着哭腔害怕回应:“青阳哥,救我!” 赵青阳在外面闷哼使劲,艰难地和我说:“别怕、我这就、这就把你弄出来……该死的棺材,怎么撬不开!” 棺材…… 我额间冷汗瞬间又蒙上了一层! 我果然在棺材里! 便在赵青阳连用两回力都没能撬开棺材板,力竭到大喘气时,一道清澈威仪的嗓音破风传来:“让开!” 这声音…… 是九爷! 我心底顿时生出了希望! 赵青阳哆嗦着嚎了声:“九爷你回来了!” 下一刻,头顶的棺材板砰地一声,被一道强力震飞了出去…… 许是在棺材中闷太久,突然见了光呼吸到氧气,我竟脑子一个眩晕瘫在棺材里起不来了。 但,下一秒,我就被人从棺材里捞了起来,紧紧按进怀中。 耳边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一丝颤抖: “漓儿!” 第13章 我已经被许了仙家,不能给九爷你生孩子…… 清冽的古檀香扑进鼻腔,我头昏脑胀地抬起胳膊,本能也抱住了他。 心有余悸地搂着他不敢撒手,快要哭出来的冲他委屈喊:“九爷……” 他立即拍着我后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我回来了。” 不远处的赵青阳见状顿时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小声试探:“九、九爷?” 男人安抚好我的情绪后,强壮有力手臂的轻易便将我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混账东西,凭你也配觊觎我夫人的身体,给本王滚出来!” 话音落,整个房间刹那光线大暗,香案旁的两排烛台红烛瞬间自燃,平地突起怪异的旋风,卷着泛黄的枯叶包围住我们,在宽敞的堂屋内盘旋呼啸—— 赵青阳手腕上挂着的菩提玉珠也一时金光大现,惹得他不禁提高警惕,目光锐利: “刘莺莺,正神面前还不速速现身,装神弄鬼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回应赵青阳的,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一道闷沉粗犷女人声音: “哈哈哈,活得不耐烦?是啊,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 正神?这世上如果真有神仙,那为什么在人需要的时候他们从不出现!我的一辈子,那样苦,如果真有神凭什么不来救救我! 现在出现,是想消灭我吗?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卷着一泓落叶注入棺材的另一头,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满身错落着斑驳血迹,披头散发面色灰白双目浸满怒意的女鬼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她还穿着点火自焚时的那身单薄白衣,本该姣好的面容此刻却变得狰狞恐怖,全是血淋淋的刀痕…… “真是好完美的一具身体,我见过那么多适龄女孩,唯有这一个,最合我眼缘,也最适合,让我的魂魄住进去……” 女鬼说着,伸出猩红的舌尖,行为诡异得像猫儿般,舔了下自己发黑的长指尖。 我瞧见她舌尖上凝着一滴黑红的液体,头皮发麻地默默又往九爷胸膛上挤挤。 戴着兽面面具的九爷眼神像刀子般剐过去,冷漠道:“胃口不小,她的身体,你也敢动。” 女鬼一点也不害怕地勾唇,冲九爷嚣张大笑:“我知道她来历不简单,占了她的身子我就能长生不老,就能永远摆脱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刘莺莺!” 赵青阳上前一步凝声劝道: “我知道你前世死得冤,你命苦,可你也不该抓走那些无辜的女孩,你快把人放了,不然扰乱了阴阳秩序,地府那边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地府?”女鬼气的磨牙,恼恨道:“这百年来我离不开阴门镇,我下不去地府,地府早就抛弃了我,既如此那就休怪我在人间为非作歹!” 赵青阳寒着脸反驳: “地府不收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问题出在你身上? 你死后怨气不散怨念滔天,你烧死了赵家的所有人还不解气,甚至在化成厉鬼后还吞噬了赵家所有人的魂魄,你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在所有活着的人身上。 你活生生吓死了自己亲爹,缠得当初为你说媒的媒婆发疯,你亲弟弟被你推进水中淹死。 你平等的憎恨每一个天门镇上的人,你把原本生活富庶,百姓安居乐业的天门镇折腾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是你让天门镇变成了阴门镇,后来阴门镇空了,只剩下你们这些鬼魂了! 你当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说地府肯不肯收你?! 你被困在这里,纯属自找的!如今你还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妄想借尸还魂,我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女鬼嗤笑一声:“你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我的不幸,难道不是他们所有人造成的吗! 我爹就因为二两金子把我卖给了赵家冲喜,大婚之日赵家的痨病鬼死了,我却被赵家那个老禽兽给强迫玷污了。 我不是没有逃出去过,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跑回去,我以为回到娘家就有依靠,就能觅得一条活路了,我以为弟弟和爹会为我报官,拉我出火海。 可他们一个害怕赵家上门追债,一个害怕丢了手头的赚钱活计,又把我迷晕送了回去! 我弟弟还冷脸无情的警告我,既然嫁了人就应该安分守己,好好留在婆家听公婆的话,不要动不动就往娘家跑。 他们可是我的至亲啊,为了钱,他们选择舍弃我糟蹋我,他们从始至终需要的,都是用我的命来换自己的富贵生活! 我被赵家的老畜生欺负怀上孩子,府中那些下人明面喊我少奶奶,背地里却骂我是勾引公爹的娼妇! 我的女儿刚出生就被狠心的婆婆按进水缸里淹死了,他们觉得我八字不好生不出男孩,就要把我活埋掉给那个死去的痨病鬼殉葬! 他们为了不让世人诟病他们赵家,就对外谎称我八字硬冲喜冲死了他们的儿子,还说我不守妇道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勾搭成奸。 他们绑着我的双手拉我游街示众,那些只知道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不分青红皂白就用臭鸡蛋烂菜叶丢我,他们骂我淫妇,骂我贱人婊子,他们说我死有余辜! 我是被他们所有人逼死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化成厉鬼向他们讨债,有错吗!” 赵青阳被她的话震得半晌没能开口,“就算……是他们先造孽有错在前,可现在,那些被你抓走的女孩子是无辜的!” “我已经过够了鬼魂不见天日的生活!我要找一具最完美的身体,为我所用……” “可这样乃是逆天而行,人鬼殊途,你已经是鬼了,还妄想继续做人借尸还魂!你想当人,我可以送你下去投胎!” “未知的人生谁还要重来一次!借尸还魂,不就是为了做现在的自己吗? 更何况,当初我只是想找个载体离开这个破地方。 可我抓来八个合眼缘的女孩,她们的身体,却都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条件,直到,遇见了这个女孩……” 女鬼诡异闪烁的血色目光紧紧盯在我身上,像瞧着一只猎物般,满意咧嘴: “我改变主意了,只是离开这里有什么意思,我还想利用这具完美的身体得到更多力量,长生不老——” “你做梦!”赵青阳摸出腰间的桃木剑厉声说:“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赵青阳已经拿着桃木剑朝女鬼刺了过去。 女鬼一挥袖子迅速后退,一头乌黑乱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不屑地讥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想刨我的尸骨,不过,你找不到的,你永远都休想找到我的骨头,杀掉我!” 女鬼发作起来强大的可怕,气势上完全不输赵青阳,猛地抬手,一掌就将赵青阳拍飞了出去。 “青阳哥……”我藏在男人怀里担心不已地望着摔倒在地还砸烂一张桌子的赵青阳。 赵青阳的本事在浑身缠满黑气的女鬼面前显得格外微不足道,不过女鬼的目标并不在赵青阳身上,而在,我的身上…… “这具身体,我要定了!” 女鬼击败赵青阳后转头就将凶狠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拂袖一道白影便朝我瞬间挪移飞驰而来—— “刘莺莺你不能动她!”赵青阳狼狈的艰难爬起身,脱下手腕上的菩提念珠紧张召唤:“狐老三黄大头听令……” 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女鬼就伸着十厘米长的乌黑指甲逼到了我的面门前,而抱着我的男人一动未动,却全身金光乍现! 光泽所照之地,鬼魂退散…… 下一秒,女鬼就被一道强悍的力量打趴在地,吐出一口老血。 一袭墨色龙袍的男人抱着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女鬼,冷冷发话:“本王早就说过,凭你,也配!” 坐在地上的赵青阳默默把菩提珠收起来,抬袖擦了擦唇边血,兀自嘟囔: “对啊,九爷在这,还需要召唤什么堂仙……” 可那白衣女鬼并不服输,不死心地再次咬牙高喝一声飞起来:“我和你拼了!” 男人从容放下我,一只手臂箍着我腰肢,一手简单两招,强大的神力就将那女鬼逼撞在了棺材上,疼得面目扭曲、眉心流血…… 女鬼明知打不过九爷,但仍一根筋地还要扑过来! 关键时刻九爷忽抬手化出了一小截白骨,女鬼一见那白骨,吓得立即止住步伐,仓皇出口疾声问: “我的骨头,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男人冷漠至极:“雕虫小技,你的骨头在本王手里,若想魂飞魄散,尽管再来。” “你把我的骨头还给我,还给我!” 女鬼索性直接上手抢,但一靠近九爷,就被一道银色的光墙给挡在半米距离外,无论她怎么拍打那面光墙,都不能靠近九爷分毫。 “你作孽多端多行不义心性残暴,地府不收你,留你在世上做恶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生命。但念你前世多遭坎坷命中多舛,为世人所逼也曾是无辜之人。 今日起,你就跟在赵青阳身边好好修行吧,做赵青阳手下的兵马,待功德圆满,本王自会放你自由!” 说完,九爷掌心上空悬着的那截白骨瞬间被打磨成一颗白皙细腻的圆珠子,女鬼也在抱头痛叫中被吸进了骨珠,消失了踪迹。 “接着。”九爷把骨珠扔给了赵青阳,赵青阳手忙脚乱地接住,捧起骨珠唏嘘道:“自作孽不可活……很好,又多了一个打杂的。” 与此同时赵青阳腕上的菩提珠也相继闪起了光,有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九爷又收服了一只……厉鬼!” “女的,还是女的!” “青阳小子快,快串到我身边来!” “瞧你们这副不值钱的样子,说得就像咱们窝里没女孩子一样……” “啧,狐老三你这话说的,一个还在吃糖,另一个……我们也不敢动啊!” “嗨……咦,九爷怀里的姑娘是谁?” 闻言赵青阳迅速把袖子扯下来盖住了菩提珠,无奈责备:“你们真八卦,好好待着吧!” 收好女鬼的骨珠,赵青阳走过来支吾说:“九爷,我还没找到那些女孩……” 九爷淡淡答了句: “本王已经把她们送回各自的家了。 阴门镇鬼物太多,但两个最厉害的已经被除掉了。 剩下的,你去在阴门镇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打一根桃木桩,把那些阴灵们束缚在东面的矮山内,尽量别让他们下山扰了人群。” 赵青阳一口应下:“好!”扭头,视线落在我身上:“漓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昏昏沉沉地靠在男人身上,脸颊和脖子都有点发烫,听见他喊我,怔愣地啊了声,恹恹说:“我有点、头晕,冷……” 才说完,我就身上一软,没力气地趴进了男人怀里—— “漓儿!” “漓漓这又怎么了?!” “无事,后遗症。” 紧接着,我被他抱了起来,身后有声音炸了锅: “九爷抱她了哎!” “九爷为什么和她那么亲近?九爷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那我们的小莲花怎么办?” “嘘小点声,莲花不在呢,要是被她知道可是会伤心的……” “老实说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我也觉得还行,重点要看九爷喜不喜欢……” “嗳青阳老弟你别蒙我们眼啊!” “去去去,别看了,你们这群爱八卦的老东西,当心等会儿九爷揍你们啊。” …… 休息了好久,我才从酒店的大床上疲惫无力地醒过来。 头重脚轻地睁开眼,那身披一袭墨色龙袍,清风霁月的男人还守在我床前。 见我睁眼,男人放轻语气,退步道: “早上,是本王吓着你了。你不想给本王生孩子,本王可以等,本王说过,本王不会强迫你。本王只是,想再争取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打算走。 我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怯怯道:“九爷你别走……” 他顿住,果然没再迈开步子。 我抓着他袖子从床上坐起来,歉意说: “我早上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我不能给你生孩子! 我小时候被人借了寿,我爸为了给我续命就把我许了仙家。 我已经被许人了,要是再给九爷你生孩子,我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的!” 第14章 本王有你说的那么残暴吗? 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死寂。 我无声将他袖子攥得更紧,心虚地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耳边静的能听见他沉重呼吸声。 隔了很久,他回头,握住我的手。 手背处的温暖顿时唤醒了我的意识。 “你,知道当初你父亲将你许给了谁么?”他浅浅问,像刻意压弱情绪,怕吓到我。 我迷茫摇头: “不知道,我爸不肯告诉我。从小到大我问过很多次,每次问,我爸都会黑着脸凶我,告诉我不该提的别提,只说时机尚未到,等时机到了我那位阴夫君会主动来找我履行婚约。 这个时机,也许是在我成年后的三五年,也许是在三五十年后。 反正,我从没见过那位丈夫,而且我也从没感觉到他的存在,我们俩唯一的联系,只有这串龙骨手链。” 我认真把右腕上的骨串送到他眼前, “我爸说这是我丈夫给我的信物,我戴着它就能保性命无虞,如果取下它我就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我不是故意要反悔不肯答应九爷你的条件,我是怕我这样做会害了我的家人,九爷,我……” “是他、不好。”男人的五指用力包裹住我手,静了静,破天荒的不但没生气,还目光和煦地揉了把我脑袋:“原来是怕这个。” 我突然不知所措:“那九爷、你能不能别生气?你换个条件,我、我发誓,只要不是给你、当老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办到!” 男人冰魄般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手指在我眉心处揉了揉,重新在我床边坐下来,“你被许给他,是不是就打算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我咬住唇,内心也很纠结:“按理说是这样,我的命是他救的。” 他看我的目光逐渐柔软温和,执起我的手放到心口,“如果没有他,漓儿会试着喜欢我吗?” 拂过耳鬓的磁性声音深情缠绵地不像话,不经意的四目相对,却在我心底碰撞出了两道小小的涟漪…… 他的眼睛里清晰勾勒着我的轮廓,像两片藏了潋滟春光的平静湖泊,又像阳光破开冰川,在那双浓墨淡彩的深眸里化开一池温存—— 好看得乱人心弦。 我还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眼神…… 没等我答复,他就抬袖摸了我发烫的脸颊,目光再度柔和了几分:“脸红了?我知道了。” 啊?他知道什么了? 然而我这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上手搂住我,霸道地将我按在怀里,贴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堆我听不太懂的话: “我幻想过无数次你我重逢的画面,但现实,比想象中的好些,漓儿没有意料中的那样怕我。” 说起来也确实怪,我好像真没有很怕他。 还不怎么抗拒和他有肢体接触。 他身上的古檀香,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知道么,我被很多人抛弃了很多次,唯独你没有丢下我。” “漓儿的身躯小小的,可漓儿的怀抱却让我最有安全感。” “我是个烂人,升了仙,也是烂仙,漓儿,我只有你。” 他的嗓音,莫名沙哑。 语气里不知为什么,似乎掺了许多伤感。 我听着蛮不是滋味。 “九爷……” 你哪里是烂仙了,你明明、挺好的。 他揉揉我的后脑勺,突然轻浮不正经:“所以你要保护好我。” 我蓦然哽住! 开什么玩笑,大佬你这么厉害你保护我还差不多…… 这次我没有推开他,其实在他怀里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但他老人家的面具,是真的很硌人! 大佬声音那么好听…… 长得应该也不差。 不知道面具下的这张容颜会是什么样…… 这么想着,我的手也无意识不受控地抬了起来,不晓得哪来的胆子竟想摘掉他的面具看看—— 好在指尖触碰到面具上一抹寒意那一刹,我及时清醒了过来,手头一颤立马缩回了爪子。 突然把人家面具摘下来多冒犯啊,万一大佬一个不高兴又生气了这么办? 毕竟我们家这位九爷是有点小傲娇在身上的。 尽管我收手的快,他也还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抓住我收回去的那只手,声音清澈且极有磁性:“你想看我的脸?” 我心虚装咳嗽:“那个,我就是好奇。” “我长得不好看。” “啊?哦,那我不看了。” 怪不得戴面具,原来是容貌焦虑。 他接着补了句:“不过应该足够满足夫人你的审美。” 我:“???” 到底是好不好看,别吊人胃口好不好! 我张嘴刚要追问,谁知门口却传来了有人开锁的声音,等我再回头,坐在床边的大佬已经没影了。 得,又把人吓跑了。 进来的人是乐颜,后面还跟着表情无奈的赵青阳。 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好,似乎刚受到什么惊吓。 见到我,乐颜双目无神的嘴一瘪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伸手就朝我冲了过来:“呜阿漓!” 小姑娘重重扑进我怀里将我箍得有点上不来气,我推了几把没推开,只好无奈地任她抱着:“乐颜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我不问还好,一问这家伙就哇的一声放开嗓子嚎哭了起来:“原来这世上真有鬼魂啊,吓死我了!” 我不明所以地懵圈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见到鬼魂被冲撞到了?” “呜、我好像见到了,我也不知道,就、好大的纸人,纸人的眼睛还流血了……” 乐颜趴在我怀里哭得哼哼唧唧半晌也说不清楚一个事,末了还是赵青阳看不下去的帮她解释道: “是河童,她从县里医院回来就被河童给缠上了,可能是河童误以为她和那个乱犯忌讳的老吴是一伙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昨晚那个家伙烧的纸人追。 那纸人是骗子老吴照着自己的模样做的,还用自己的血点了眼,她被吓得够呛。” 这就难怪了,那个老吴本来就长得挺歪瓜裂枣,照他样子做出来的纸人也不好看,更何况骗子老吴昨晚为了节目效应还特意给纸人穿上了红色纸衣…… 试想青天白日下,无论是谁被那种晦气诡异的糟心玩意追都会被吓出心理阴影! 就算乐颜不信鬼神之说,她也终究只是个小女孩…… 乐颜闻言可怜巴巴地昂头,想不明白地哭嚎着争辩:“不是说鬼魂只会在夜里现身吗?怎么大白天还会撞见鬼啊!这不科学!” 赵青阳神色凝重: “我的姑奶奶,鬼魂这个东西存在于世上本来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事! 再说,谁告诉你鬼魂只会在夜里出现?普通的鬼魂的确习惯夜间出行见不得光,但咱们现在可是在大名鼎鼎的阴门镇,这里的鬼魂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 此处磁场混乱,连道门人都不敢轻易动这个地方,阴气太重,藏的又都是些几百年上千年的老鬼。 这些鬼魂道行深,虽说仍不能自由行走在太阳下,可中午与傍晚太阳下山阴阳交替的时间段里他们完全可在阳界自由行走,你想想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日沉西山时分? 况且,河童是更高级点的鬼仙,它本来就不怕大太阳。” 自顾自去桌子前倒了杯白开水,“幸好九爷吩咐我去设阵下桃木桩恰巧要路过镇口,要不然你现在说不准就在村南边大河里飘着了!” 乐颜被赵青阳吓到浑身痉挛,面无血色地闷头搂紧我,哭着嚷嚷道: “你别说了!我、我又不是故意要招惹他们的,而且那个老吴是当地派出所所长介绍给我的,我怎么知道他也是神棍,还是没真本事的神棍! 我以为,真是对家有人在给我下套,故意打着神神鬼鬼的名义使坏呢……” “你啊,就是太容易被欺骗,还和当初一样,一遇事就自乱阵脚,别人说什么都信。” 赵青阳把水端过来送给乐颜,拿她没办法的说: “那个老吴坏了阴门镇的规矩,砸河童神像,吃神明贡品,惹怒了本地的鬼仙,你完全是被河童给迁怒的。 再怎么讲,你在此处折腾出了这么多东西,扰了他们清静不说还带别人祸害他们,我要是他们也会将你这个罪魁祸首给办了!” 我替乐颜接下水杯:“对了,那个老吴现在怎么样了?” 乐颜抹了把眼泪从我怀里出来:“医生说,他的情况比较麻烦,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就算醒过来,也可能会后半生瘫痪在床。” 赵青阳嗤之以鼻接道: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还记得今天追你的那个纸人吗? 他用活人模样的纸人烧给死人,纸人本来就容易招灵,他还敢砸神像扎自己小人,现在他的一魂一魄已经被纸人给吸进去了。 等再过七天,他的三魂七魄会全部被吸进纸人身体中,与纸人融为一体,彻底沦为河童的奴隶。” 乐颜吸着鼻涕诧异问:“三魂七魄被纸人吸走,那老吴会怎样?他会死吗!” 赵青阳严肃道:“三魂七魄如果在阳寿未尽时脱离本体,那本体就会变成一具空壳子,虽生犹死。” 怕乐颜听不懂,还特意换了个更现代化的解释: “一个活人,掉了魂会生病,如果三魂全走了,就会变成活死人,也就是医学上的植物人。 医学上将脑死亡作为判定人类彻底死去的标准,在神学中,也是阳寿尽了才会在下面的系统里状态由生变成死。 由于他原本的阳寿未尽,所以他暂时不会脑死亡,但他也不可能再苏醒了,他的器官会正常活着,但没了魂,就等同于弄丢了核心。 因此他未来,只能当个植物人在家里躺到他阳寿终结那天,然后才会器官衰竭,再脑死亡,再彻底死掉。” “啊?”乐颜灌了口凉水,着急忙慌请求赵青阳:“那不是和死了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赵青阳你救救他啊,你不是神棍吗?你救人啊,别让纸人吸他的魂……” 赵青阳无情地摇摇头:“他有这一遭是命中注定,这家伙活着不敬鬼神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河童要他的命也是他自找的,我救不了。” 乐颜失望地垂头:“是我害了他,是我不好……” “因果循环,他种了恶因得了孽果,是报应,和你没关系的。” 我拍拍乐颜的肩膀安慰她,可她仍旧很自责:“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不是我请他过来……他是在我这出的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脱不了干系。” 乐颜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思索很久,才下定决心道:“我还是在赔偿协议上面多加点钱吧!” 说完拎上包就风风火火地去办了。 赵青阳见此情景,和我相视一眼后重重叹了口气,不放心地也要跟过去:“你先休息,我去盯着点她。” 我点点头:“好。” 赵青阳打完招呼就快步跑了,看着二人相继消失在门口,我无奈在心底唏嘘,赵青阳还是很关心乐颜的嘛…… 睡觉前赵青阳给我发了消息来,说乐颜又在赔偿老吴家属的协议里追加了三百万。 要不是他拦着,乐颜还想再给两百万。 果然,给有钱人办事命都翻倍值钱了! 阴门镇消失的女孩都安然无恙各回各家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暂定再在镇上休息一晚明天启程回家。 夜里我睡觉前还再三确定了蛟龙玉佩不在我脖子上。 可,半夜十二点,我又被人压了…… 男人清凉的大手肆无忌惮地钻进我衣摆里,滚烫炙热的吻沿着眉心,吻上鼻梁,含住了我的唇。 指腹温柔摩挲着我的眉头,男人的怀抱越来越紧,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漓儿,漓儿……” 一声声诱人的呼唤仿佛要勾走我的魂。 极致温柔的抚摸很快便引得我浑身热意翻涌,血液逆行…… 那缠绵悱恻的吻,若即若离地挑逗乱了我的意识,很快我就情不自禁地被他磨得娇吟出声。 不行,这样不可以…… 会带来麻烦的!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扭动身体,想抱他…… 尤其是在手无意按上他紧实冰滑的胸肌时,生理上的原始冲动瞬间更激烈了…… 呜,美色误人啊! 本以为他这次也和先前一样,占占便宜就算了…… 直到胸口陡然一凉。 我立即从沉沦中清醒过来,一把捂住衣领反抗他,睁开眼睛,昏暗的床头灯光衬得他那张龙首面具格外瘆人。 “大佬、不行的!”我咬咬牙,头皮发麻:“我卖艺不卖身的!” 可今晚的他,特别硬气。 一把捞住我的腰,把我压在身下,嗓音低沉,带着动情的欲望: “漓儿的身子,我早就看光了,也摸遍了……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这么说,我更急了,快要哭出来的憋屈道: “我有丈夫了!我要是失身给你,我那个丈夫会杀我全家的。九爷,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听完顿了一阵,半晌,鼻音沉重略为不悦: “本王有你说的这么残暴吗?” 第15章 我像不像你成婚多年的夫君 “啊?” 我脑子还没转过弯呢,便见他缓缓抬手,拿住罩在脸上的青铜龙首面具—— 随着面具的一寸寸取下,橘黄烛光缕缕洒在了男人白皙如玉的脸庞上。 男人清隽俊逸的容貌也逐渐映入我愈加激动到模糊的眼眸…… 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天庭饱满的莹白额头。 如墨如画,一笔提成飞扬入鬓的剑眉。 似墨玉深沉,暗藏琉璃淡彩,幽深而神秘的丹凤双目…… 高挺的雪鼻,轻抿的薄唇。 五官完美如精雕细绘而成,尤其是那双宛若画成的眉眼,温情中,又不乏摄人的威严…… 像极了是从一场梦中走出来的神仙,似梦似幻,好看得不像尘世中人。 这样一张几近完美,绝世无双的俊脸,见到他,好像书上那些诸如‘面若冠玉,龙章凤姿,翩翩君子’的成语一瞬间全都具象化起来了…… 他的眼睛深如落满夜色的大海,绽出寥寥两缕薄凉的琉璃星光,俊逸的侧脸上跳跃着床头柜旁立着的昏黄烛火。 青铜面具放置在枕边,男人棱角清晰,刀削般的墨眉稍挑,对上我痴傻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好看弧度。 片刻,语气冰冷,清风霁月地启唇:“漓儿,你觉得,我像不像你成婚多年的夫君?” 他说什么我一时没在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张好看到惨绝人寰不符合常理的脸上了! 他这眉眼,这五官,放在娱乐圈能吊打多少号称千年难得一见的神仙俊男啊…… 不该啊,这张脸怎么还会容貌焦虑?我要是男人,拥有这么一张好看到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俊俏脸庞,我做梦都能乐醒! 以前我并没有对他老人家的容貌产生过多强烈的好奇欲,毕竟我爸说过,上头的仙都不爱以真容示人。 现在乍一看见,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他老人家是怎么修炼的,这脸,也忒帅了吧! 我迟迟没有回他话,他故意又贴近我几分,温热的吐息扑在我的脸颊上,有点痒:“我好看么?” 我怔怔点头:“好、好看。” 他抓到机会问下去:“那你喜欢吗?” 喜、喜欢…… 我噌的一下红了脸,慌乱错开目光不敢再看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见状,心情不错地自问自答:“应该是喜欢的。” 缓了缓,又说:“夫人,你流口水了。” “啊?”我心头一颤,连忙抬手摸了摸嘴角……还真是! 太太太、太丢人了,我也太没出息了,怎么能对着他流口水呢! 我心慌意乱地胡乱用袖子抹,他别有深意地没忍住笑了下,亲自抬手帮我擦去嘴角口水。 动作轻的像是在耐心照顾一只小宠物猫。 抹干净脸蛋,我忽然有一瞬脑子里猛地记起了刚才他说的那句话—— 他他他、他是什么意思,什么成婚多年的夫君?! 我凌乱的一把扯住他袖子,不可思议地试着问: “九、爷,你、你刚才说什么?你难道就是我当年、嫁的那个阴夫君!” 他忽然手臂用力把我圈撞进怀里,吓我一激灵,歪着身子躺在我旁边,搂着我坦白道: “不然呢?漓儿手上可是戴着本王给的信物,这一节肋骨,乃是当年本王特意从身上心脏下方抽出来的,做成手链,这样本王就不会弄丢漓儿。” 说着,他执起我的右腕,腕间那串龙骨手链与他互生感应,幽蓝光泽乍现。 “原来我的鬼丈夫,是九爷!”事发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事实被揭穿,我都分不清此时心里是庆幸多一些还是惊恐多一点了。 怪不得他开出的条件是让我给他生孩子,怪不得,前几回每次他出现我手腕上的龙骨都会莫名发光…… 原来是撞见正主了! 那…… “七月十四那晚,我撞见鬼王的时候,是不是九爷你……” 我试探着问他,他把我往怀里搂紧些,没有隐瞒: “是。不仅那晚是,漓儿以为,你常年频繁出入阴气重的地方为何没有被冤魂厉鬼缠上,是本王在暗中替你赶走了那些脏东西。 本王原本觉得收拾了鬼王,他就不敢再打你主意了,前一阵子七月半,上面有事召我回去,这才让那个混账东西钻了空子。 本王才几天不在,一回来媳妇便差些被抢了。没办法,本王只能自己现身保护夫人了。” 还真是他,怪不得他头一晚摸我……的感觉,那么熟悉! 但,我还是感觉太巧了,我爸当初把我许给了一位仙家,而这位仙家恰好就是赵青阳家供奉的上方仙。 所以我找来找去,找到的还是自己老公?! “九爷你、真是和我结婚的仙家?” 我拍拍发昏的脑子,仍旧半信半疑,“赵青阳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如果不知道,那也太巧了,我那位老公,怎么会是你……” “他不知道,我也没料到他带来求我的人是你。” 他的大手放肆揉了揉我腰肢,贪婪吮吸着我发间的气息: “你不信本王,总要相信你手腕上的龙骨不会认错主人,况且,我没必要骗你。 你本来就是本王早就定下的龙王后,自你出生时起,本王就守在你身边。你算是,本王的童养媳。” “我出生时你就在我身边?”我更加诧异了,壮着胆子与他面对面,迫不及待的追问:“九爷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宝贝地摸摸我脑袋,拇指揉平我紧皱的眉心,本就俊逸的面容此刻温柔得能滴水: “你爸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出生那年,后山封印的灵蛟走蛟成龙的故事?” 我听完连连点头:“有!我爸还说,我是蛟龙赐女……”说到此处,我陡然察觉到一个不得了的秘密,瞠目结舌地昂头,与他四目相对哑了很久:“你、你不会就是当年那条灵蛟吧!” 他平静地抱着我: “那时候,你还很小,你该死的亲生父母借走你的阳寿后便将你丢在后山,我抱着你小小的身体,你在发抖,哭哑了嗓子,你什么都不懂,却把我的衣裳拽得很紧。 你父亲是村里最正直善良的人,把你送给他,我相信他会养好你的。好在,他没有辜负我的托付,我在上面接了神职,奉命下来执掌执法总堂。 你十四岁那年阳寿耗尽,你父母不肯放弃你,便烧了表文给我。” “是因为我小时候你抱过我,所以你才答应救我?”我心里乱糟糟地问他。 他想了想,说:“嗯,你与我有缘,我救你,你做我夫人,很公平。” 这不还是想让我卖身么…… 不过,他迟钝几秒接着补充道:“也是因为,我确实很喜欢你,漓儿。” “喜、喜欢?”我不太敢当真,毕竟我俩也才刚认识没多久,彼此对对方都不是很了解…… 现在就说喜欢,有点假。 我趴在他胸口攥着拳头思纣许久,没忍住说: “九爷,如果你是我那位丈夫,我可以给你生孩子。你救过我的命,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答应,但有些事,我还是希望九爷你能再考虑考虑。 结婚……是件大事,九爷你现在还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们对对方的性格还是一知半解,你如果一时冲动就、就认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 我可以答应九爷,九爷需要人陪的时候我会留在九爷身边。要是哪天九爷后悔了,我、也能接受。”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互相了解了么?” 他贴心整理着我的头发,举止亲密地将下颌倚在我肩上,抱着我,像怕一撒手我就不见了似的,沉声低落说: “我说过,我是个烂人,我被人抛弃过太多次。漓儿,我只有你。” 虽然我不知道他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反正我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如果真有想和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想法,我没什么意见。 他长得好看又是法力高强的龙仙大佬,和他在一起,怎么算都是我赚了。 “那我们定个时间吧,三个月以后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俩就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随时可以换条件……” 他拍拍我的后脑勺无奈说:“哪有女孩子提这种要求的。况且,就算是三年后,三十年后,我也只喜欢漓儿。” 我不好意思道:“不能让你吃亏嘛。” 他沉笑,点头应允:“三个月,漓儿也会喜欢上我的。” 我觉得他有点高估我了……我向来对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什么抵抗力,说不定根本撑不住三个月…… “九爷……” 他阖目淡淡纠正我:“我叫帝九苍,你可以直接唤我九苍。” 九苍……好羞耻啊! 我指了指旁边的面具:“你以后还戴面具吗?” 他沉默住,过了一会儿问我:“夫人想让我戴吗?” 我羞窘低头:“嗯……其实我觉得,九苍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要把脸遮住,面具容易封印你的颜值,而且那面具瞧着还挺凶……” “那就不戴了。”他爽快地一挥手就把龙首面具给转移没影了。 唔,听劝,还情绪稳定,这老公不错! “我从前也好奇过,为什么我经常接触那些东西,同行都被折腾疯了,我却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我能感觉到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我身边罩着我,看来我的第六感很准。 九爷、苍,既然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现在才现身?” “因为,我在等漓儿长大。” “我今年都二十二了……” “可漓儿不是去年才开始来那个么。” “我……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 “……” “况且,漓儿从小到大,每次洗澡都戴着我的骨头,漓儿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熟悉。” 我彻底没话了,突然后悔刚才和他约定什么三个月之期了! 他知道的太多,还是绑在身边最安全。 要不然……直接睡了吧! 不对…… 我猛地又记起一回事,撑起身子就把准备入睡的大佬晃醒:“七月初十那晚,你是不是,和我……生米煮成熟饭了?!” “生米煮成熟饭。” 他故作平静地重复了一句,旋即捞回我,把我重新按进怀里,鼻音夹杂几丝没良心的笑意: “脊椎疼,和身下疼,夫人分不清么?夫人这么着急,想和本王生米煮成熟饭?” 我:“……” 我又没经验,谁晓得第一次是哪疼啊! 大佬很好,就是挺难掌控。 不过,我倒也庆幸我那个七八年没见过一面的老公是他…… 至少他对我,真的很温柔。 次日一早,阴门镇的实景游戏基地再次顺利开业接客。 等八点钟我起来那会子,整个下阴门已经恢复了从前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 沈乐颜见状松口气,抹了把脑门子上的冷汗: “昨晚警方已经查清楚了,那几个女孩是提前回家,忘记了和同伴打招呼,所以才让人误以为她们可能出了什么事。 鬼门逃生又可以继续营业了,幸好,问题没有严重到暂停这个项目的地步。” 赵青阳捻着菩提手串淡定道:“歇业大吉不至于,这里面的阴灵都被赶到山上去了,何况下阴门人多,阳气重就能镇住。” “那我就放心了,早知道下阴门这么厉害我就不太岁头上动土了。” 乐颜顶着黑眼圈噘嘴抱怨,目光往我身上无意一瞥,突然留意到我脖子上挂着的墨色蛟龙玉佩, “咦?阿漓你这块玉是从哪弄来的,还是冰种哎!” “我对象给我的。”我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把正在喝水的赵青阳给吓得一口茶全喷乐颜后背上了! 乐颜震惊扭头,看了眼瞠目结舌手足无措的赵青阳,又看了眼后肩上的一大片茶水印,努力保持冷静地冲他扯了个瘆人的笑: “你完了,我这件衣服是限定款,你这趟的薪酬没了!” 赵青阳:“我我我……”不明所以地疯狂拿手冲我比划:“你、我、九爷?!” 乐颜懒得理他,回头才按耐不住激动地问我: “你有对象了?骗我的吧,啥时候有的?不会是前一阵在网上追你的那个小奶狗吧!真有了还是假有了?” 我一头黑线:“不是网恋,刚有的……” 乐颜死缠烂打地抓着我八卦:“是谁?有照片吗,长得好看吗,有钱吗?!” 我为难地拍拍她手背敷衍她:“没照片,下次、下次介绍你认识。” 乐颜不乐意地掐腰抱怨:“你也太不仁义了吧,我可是你最好的闺蜜,你谈恋爱我竟然不知道,我要谴责你!” 我心虚解释:“这不是刚有吗……” 乐颜不依不饶地哼唧:“你太坏了,我生气了,下次你一定要把他带给我看看!” “好好好,一定带!” 幸好关键时刻乐颜身边的副总跑过来把她带走办事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她念叨多久呢…… 乐颜走后,赵青阳才一脸严肃地赶过来了解情况: “漓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九爷、有一腿?!” 第16章 摸他龙尾,夫人你这是在玩火…… “什么叫做有一腿……”我老脸一红,咳了声,装得正经:“我俩是,光明正大好不好!” 赵青阳:“???” 震惊之余,抽了抽嘴角不死心追着问我: “你之前问我,被仙家看中的事,说仙家提条件让她给自己生孩子,不会不是你同行,就是你自己吧!九爷他提出的条件是、让你给他……生孩子?!” 我哽住,勉强严肃起来:“很意外么,我也挺意外的,不过只是生孩子,嗯!也不是很难接受。再说,九苍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 赵青阳嘴角抽搐到面目扭曲,小声嘀咕:“他当然不会强迫你了,毕竟你俩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 “啊?不是生个孩子就算完事了吗?”我天真问道。 赵青阳怔住,良久,干笑笑: “上次的话我还没说完,如果是正仙找人给他生孩子,除了恰好是他老人家见你合眼缘,又正巧他有延续香火的想法,想借你肚子一用,还有可能…… 是他真的喜欢你,想娶你,和你白首偕老做夫妻!” 喜欢我? 他是说过喜欢我来着。 “像九爷这种大佬级别的仙人,他找你生孩子肯定不是只为延续香火,再说他老人家虽然活得久,但在神仙的世界里他这岁数还是年轻风华正茂的存在。 而且九爷才飞升多少年,一不用担心历劫命在旦夕,二并非年迈寿数至头,他要什么孩子。 我看啊,老大他肯定是看中你了,想把你娶回家才用这个说法唬你,他的目标压根不在孩子身上,在你身上才对。” “我?我有什么好图的……”我心虚低头绞手指。 赵青阳见我这表情反而更担心了,抓住我的胳膊脸色凝重道: “九爷休息的时候会短暂封闭五感,他老人家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漓漓,我有个重要事问你! 你爸,我老师有没有告诉你,你刚出生被云家大婶子丢在后山,差点被野狗吃掉,是后山石棺里封着的那条蛟龙救了你? 也是那条灵蛟,在飞升前特意把你赐给了老师两口子,你在后山快被饿死的时候,是那条灵蛟用自己的血喂了你,老师抱到你那会子,你嘴里还含着龙血。 你和那条蛟龙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用自己的龙血救你,你俩此生,命定会有所纠缠! 而且,你十四岁那年阳寿耗尽,老师求遍高人都不能救你性命,万不得已,老师献祭阳寿,写了表文烧给灵蛟,求灵蛟救命。 你十四岁,全村人都去喝过你和蛟龙的喜酒,那条灵蛟就是你的夫君,你手上至今还戴着他的龙骨。 是,九爷这人确实不错,且九爷法力高强,就算那条蛟龙来抢,九爷也是能将你夺过来的。 但,那条灵蛟在你刚出生饿得奄奄一息时,不惜用血来喂养你,冒着违反天规的危险,在你阳寿尽时选择和你结亲给你续命,可见他对你是真心在乎,如果你现在选了九爷…… 后续可能会麻烦无穷,那条灵蛟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你后来又发现九爷不适合你,那条灵蛟你更喜欢,九爷这边你也不好交代。 九爷他,清心寡欲太久了,在你之前,不是没有人试过与他相处。” 他正儿八经说完这一堆话,我的好奇点却不在主题上:“你怎么知道我十四岁嫁仙家的事?我七八岁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离开丰水村了吗?” 赵青阳哽住,扶额道:“那年老师找过我……我还偷偷回去喝过你的喜酒。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万一你和九爷在一起惹怒了那条灵蛟,它不会放过你们一家的。” 我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低头摆弄了一阵脖子上的蛟龙玉佩,“你说有没有可能,九苍就是当年和我结婚的那条蛟龙?” 赵青阳:“啊?啥?!” 我道:“九苍自己说的,他还说我腕上的这串龙骨就是他的。” 赵青阳听后惊讶程度毫不亚于昨晚的我。 哑然无言了很久,才忍不住地缠着我八卦: “九爷就是当初丰水村后山镇着的那条蛟?!好像是能对上哦,九爷升仙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前丰水村也飞升了一条灵蛟…… 搞半天我和九爷是老乡啊!九爷以前也没和我说过,真是白操心了!” “对了,你刚才说,有人试过和九苍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赵青阳立马装咳嗽别过头:“啊这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前和九爷相处的时候九爷挺严肃的,九爷性子淡,我怕你一个姑娘可能受不了……” “是这样吗?” 那小莲花又是谁? 不过也难怪,我这个老公我打小就没见过,也没在我身边,有个桃花小迷妹再正常不过…… 由于乐颜在阴门镇还有些事没忙完,可能得下午才能动身回省城,所以我和赵青阳就先启程一路摩托飞奔了回去。 到家已经是大晚上八点钟了,简单吃完一顿晚饭,我去院子里浇花,赵青阳则在一楼客厅看电视。 看的还是僵尸片。 “嚯,这道士真牛,就是符画反了!” “你懂什么,那是怕犯忌讳,毕竟是拍电视剧又不是真抓僵尸……” “你见过僵尸吗?僵尸这玩意挺稀有的,反正我是至今都没撞见过。” “我之前听胡青青说,她见过,那尸体邦邦硬,用普通火都烧不烂!” “啊!好恐怖,那人头掉下来了!” “小奶娃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黄大仙的命也是命好不好……” 我无奈看了眼客厅里凭空出现的那几道影子,屋里此刻看似一个人,实则一堆人。 我还没做好面对一堆仙家的心理准备,蹲在花圃边浇着个个都有巴掌大的紫色金线莲。 一瓢水舀出来,手却被一只大掌给握住。 我吓了一跳,扭头,视线却撞上一束红艳艳的凤尾花。 好看! ‘阿嚏!’ 就是太香了。 他替我把水浇在花团锦簇的花圃里,牵着我的手扶我站起来,“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出去散步……我扭头看见客厅里群魔乱舞的影子,打了个寒颤,还是出去吧! 住在偏僻郊区的好处就是人少,光污染不多,出门虽说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是坏的,但头顶皎洁的月光却能洒遍杂草丛生的狭窄小道每一个角落。 只是,头一回和男人牵手,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热吗?”他握着我的手,轻轻问。 我摇摇头,但意识到掌心的汗意后又红着脸慌忙摇头改口:“是有点!” 他勾唇,“前面有条河,可以去洗把脸。” “嗯……”我抬眼看向前头的黑树林:“前面有河?” 他说:“有,不小,很干净。你在这住,还不清楚附近都有什么?” 我下意识往他身边挤了挤,另一只手也抓在他胳膊上,摇头:“邻居们都说这地方夏天有蛇,冬天我来过两次,很荒芜,有点吓人。” “害怕?”他修长手指穿进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我在这,不会有蛇咬你。” “我们大晚上为什么要来这里散步……” “里面或许会有你喜欢的东西。” “嗯?” 我不清楚情况,进树林子后几乎整个人都贴他身上了…… 主要是林子太森冷,里面还时不时传来飞鸟振翅的声音,好像、还有猫头鹰! 走了几步,脚底的树叶堆里忽然哗啦一声窜出了什么东西,我被惊得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往男人怀里扑:“九、九爷!” 男人拍拍我的后脑勺忍俊不禁:“胆子这么小?是老鼠。” “老鼠……”我缓过神,慢吞吞地从九苍怀里出来,硬着头皮一身冷汗的扭头看地面。 地上全是杂乱的荒叶,枯黄的树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中间还夹杂着掉落的干枝头。 除了树枝树叶,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老鼠跑了。 我深呼一口气,这才敢继续往前走。 “以前不是胆子挺大吗,不怕鬼怕老鼠?” 我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怂包的缩脑袋:“以前又没真撞到过鬼。” 上次那鬼王蹦出来差点没把我吓得原地升天。 所以追根究底,还是他从前把我保护得太好了。 一路艰难的好不容易才走出去,自树林内迈出来的那一刻,我抬头,好像突然来到了仙境! 皎白的月光洒落在水波粼粼的河面上,狗尾巴草在岸边随风轻轻摇摆,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遍地绽放,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飞舞在明若白昼的夜幕下。 天边银河璀璨如带,远处山坡有花香飘过来,金色桂花树枝摇曳在下弦月影里,旁边的大树上花冠高举,玉兰素雅。 有点像梦。 谁能想到树林的另一头,竟然是这么漂亮的景象。 地上草丛里还低伏着迟开的金银花,无数萤火虫就在眼前飞动,伸手便能抓到。 “这里,真美啊!”我不禁感慨。 他淡淡告诉我:“前面有很多花,这一带没有蛇,你可以过去采点带回家,布置房子。” 我爽快答应:“好。” 激动迈出去两步,又回头正经叮嘱他:“那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啊!” 他颔首:“嗯,不走。” 得到他的承诺,我才放心的往旁边的草丛里跑。 先摘金银花,再摘野菊花,一路往里走,竟然还有野百合! 这哪里是臭水沟啊,这简直是梦幻花海! 我随便摘点就多的拿不下了,最后只能用狗尾巴草把花束缠好抱在怀里才顺利揣住…… 二十分钟后,我抱着一堆花兴高采烈地回去。 可是,却没见到九苍…… 说好的在原地等我呢。 “九苍?” “九爷!” 我抱着花不知所措地喊了他两声。 但回应我的,是河面上哗哗啦啦水溅下去的声音。 我立时转身回头,还真在河里见到了……衣衫半敞的男人! 月光下男人一袭单薄墨衣被剥开,宽大的薄袍松垮挂在胸口,雪白紧实的胸膛敞露在皎皎月色下,连那沟垒分明的腹肌,都能侥幸看见四块! 绸缎般的墨发被水浸湿散落肩头,男人丰神俊朗的容貌被月色勾勒得格外清冷出尘,清隽绝美。 墨玉般的眸子里绽出幽蓝琉璃光,眼尾上翘的凤目平静往我这边一扫,抬了抬下巴,薄唇轻启,声音清朗:“过来。” 他的相貌更偏威严贵气那个类型,平日也多是喜怒不形于色,是以常给人一种清冷不好惹的感觉…… 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帝王,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要不是那墨眸深处的和煦柔光,他这样喊我,八成更像是召我过去喂鱼。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那宽硬结实的胸膛上……有一说一,我家这位便宜老公的身材是真的好极了! 肩宽腰窄,八块腹肌! 胸肌坚硬,还手感好到爆…… 而且,他还有锁骨。 莹白性感的锁骨…… 我老脸燥红的把花举起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走过去。 他这是在洗澡? 也对,蛟龙这种灵物肯定更喜欢在水里…… “九、爷?”我走到岸边。 他靠过来,将一枚玉簪送给我,温润如玉地请求道:“劳烦夫人帮我挽个发。” “挽发?”我接下玉簪,魂不守舍地跪坐下来,先把花搁在一旁,再小心翼翼把他肩头墨发给捧起来…… 他的头发怎么保养的,柔软的像一匹丝绸…… 乌黑滑顺,还不脱发。 给他随便挽了一个高马尾,再用簪子插进去固定。 虽说和他之前的发型不同,但架不住他老人家底子好,挽什么发式都好看。 “水里,有会发光的红鲤鱼。”他说。 “会发光的鲤鱼?”我跪坐在草地上,伸头望水里看,但借着月色看了好久都没找到他说的鲤鱼:“哪里有鲤鱼?” 他牵住我的手,挂着水珠的喉结滚了下,嗓音略哑:“可能,是被吓走了。夫人,想看龙尾吗?” “龙尾?”我怔了下,只是不等我回答他,水下便忽然有一条粗壮的庞然大物扬出河面,墨色鳞甲在月光下泛着流光溢彩的蓝紫琉璃光泽—— 我仅看见一条粗长的尾巴在跟前晃了一瞬,随即那尾巴就又重重沉入了河里…… 就只给人看一眼啊? “我还没看清楚呢……”我委屈嘀咕。 但他,竟抓着我的手,往自己埋在水中的腰腹处带。 压低声,吐息暧昧地擦过我耳畔:“可以给夫人摸摸。” “摸龙尾?”我脑子没转过弯,手就已经贴在了一片冰凉的坚硬鳞甲上…… 水下的鳞甲随着男人的呼吸一张一翕,鳞片薄锐的边缘轻轻刮着我的手心,有点痒,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鳞甲张开时,缝隙里的软肉有点发烫…… 这就是龙的尾巴? 我激动到心都快跳上嗓门眼了,手被他按在腰侧鳞甲上,试着动了动,那地方的一层层鳞甲顿时停止了张合。 顺着他的龙尾往下一撸,心底的满足感瞬间爆棚! 摸龙尾的感觉很奇妙,勾得我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但我却没怎么留意某人愈渐灼红的脸颊,与起伏厉害的胸口…… 直到,他轻慢地唤了我一声:“夫人。” 我停住,“啊?” 下一秒,我就被他生猛地拖进了水里。 按在水边,掐腰喘息急促地抵住:“夫人,这般勾引,你是在玩火。” 第17章 我们蛟龙,就喜欢在水里…… 我脑子空白了一下,等意识到自己此刻面临着什么情况,已经晚了…… 男人的深邃眸眼被欲色染得猩红,滚烫的吐息擦过我的脸颊,扑在耳根处。 大手戏弄地在我腰间用力揉了两把,有点疼,我不由自主张唇吐气,而他趁此机会,见缝插针的靠过来含住了我的唇瓣。 凉软的舌柔中带刚撬开我的唇齿,塞进我的口腔,舌尖漫不经心扫过我的上颚,激得我陡然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满一双手臂…… “唔……”我惊慌失措地想挣扎,但男人却双手用力,紧实钳住我,大掌还故意在我腰窝间肆意揉捏,稍稍几把,便把我揉的全身骨头都酥了。 手在胡乱推搡间无意按上他裸露光滑,线条优美的胸肌……我乍时脑子一热,脸颊炙烫! 掌心中的那块胸肌,好紧,摸着、好爽! 呜,色诱,妥妥的色诱…… 男人身上的墨衣已被清凉河水浸得湿透,此时薄薄一层贴在他的肌肤上,我甚至能完全看清他凸起的胸肌,与紧致均匀的八块腹肌轮廓! 他的鼻头挂着细密的小水珠,肩上与胸口也是水淋淋的,连挽好的发尾也落进水中,与夜幕下的深蓝水泽融为一色…… 察觉我失神,他掐着我腰肢猛地往上一提,我慌促清醒,下一刻却感觉到有东西缠上了我的双腿,在托着我不往水深处下沉—— 他把我按得更紧,方才还温柔缠绵的吻此刻骤然变成狂风暴雨,吻得我根本无力反抗,缺氧喘不上气。 男人又凉又软的唇啃得我嘴巴发酸,舌尖不经意的勾挑亦是乱了我的心弦,入骨缱绻憋得我脖子发热…… 两具身子贴得太紧,我无处安放的手只能被迫放在他的胸口,这也就导致,我一直能摸到他的胸肌,占到他的便宜! 他吻到我犯喘才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唇,但接着,他的吻又落到了我的耳根,落到脖子…… 他吻过的地方出奇酥麻,很痒,但又并非表肤的那种痒,而是钻心的痒,挠心的燥…… 我一个母胎单身狗什么时候被男人这么亲热过,他的吻,我根本没有半点抵抗力。 不一会儿,就身上发热,脖子出汗了。 要不是此刻就在水里,我估计自己都有自燃的风险…… 身上像揣了一个炭火炉子。 他吻过我的脖子,掌控在我腰上的手悄然用力,低头,沿着我的脖颈,锁骨,亲到胸口…… 今天我虽说穿的是件普通裙子,胸口不低,可他还是顺利吻到了我的心口。 抵着我的心跳,缠绵到龙尾紧收。 这么折腾还不够,他竟伸了舌头,在我的心口轻轻舔了一下…… 像羽毛拂过心坎,我神魂一颤,意乱情迷地不自觉昂头,哽了哽,一声暧昧的低吟溢出鼻尖。 老天爷啊,他这么引诱,谁能遭得住啊…… 也许是发觉我要绷不住了,他的唇离开了我的身体,霸道的将我往怀里按按,气喘吁吁地附在我耳边轻道:“夫人猜对了,我们蛟龙,就喜欢在水里……” 什么? 我一口气刚上来,缓了不到半分钟,就被他再度压住! 只是这次我狼狈的及时制止了他,欲哭无泪地颤着声求他:“别、再来真的会把持不住……” 他暧昧的用鼻尖蹭我,“那就,不要把持,漓儿……”牵过我的手往腰腹处按,他眼眸迷离的没良心低道:“我是你的,你能感觉到么?” 掌心一路从胸肌摸到了腹肌,停在他匝实有力的窄腰上那一刻,好像有团火,在我的体内噌的一下燃起来了! 我彻底突破底线,嗓门干燥如刀割,吞咽了两口口水,手十分诚实捧住他的俊脸,趁着神智还没有完全被欲望吞噬,委屈向他道:“九爷你这样,我可能撑不到三个月。” “那就不要撑,我的脸,我的身体,满足不了夫人么?” 受不了,既然是他自找的,那就别怪我不要老脸了! 这次我没等他主动,而是自己猛地送上门,搂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就啃…… 亲吻,果然是抒发内心欲望最好的办法。 可惜我的吻技,实在是没法点评,我没有接吻的经验,所以对于亲吻的理解就是,亲上去,横冲直撞…… 好在有他的循循引诱,我才顺利摸到了一丁点的技巧。 虽然这期间我不小心咬了他好几回…… “漓儿,漓儿……” 他每次唤我,声音中都仿佛带着勾人魂魄的魔力,让我更加离不开他…… 而且,他的腹肌,手感真的好! 最后的最后,我几乎站不住身子瘫靠在他的怀里。 刚在一起就亲的这么激烈…… 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等我俩从水里爬上来,月亮都挂上头顶了。 龙仙大佬有法术,因此爬上来后我们的衣裳没几分钟就干成了原来模样。 回去的路上,我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怀里捧着的那束花上,也不和他说话。 秋天的半夜,有些凉,我被夜风吹得打了两个喷嚏。 忽觉肩头一沉,扭头才看见是他将自己的滚金龙袍披在了我身上。 然后很自然地牵住我。 “刚才不是很主动吗?现在脸红什么。” 他不说还好,说了我更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美色误人啊,终于知道脑子一热,一时冲动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我羞得继续把脸往花里埋,他看着我,好笑着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当心花粉沾脸上,会痒。” 我尴尬地把花拿下去点,咬住唇,硬着头皮小声嘟囔:“是你先、亲我的,我就是、没控制住……我都和你说了我要克制不住了……” 你还让我别克制了来着! 再说,亲自己老公犯法吗? 他浓墨重彩的眸底晕开一抹笑:“嗯,都是我不好,撩到夫人了。不过,亲自己媳妇不犯法。” 看看!他也是这个想法吧! “不过……”他有意话说半截吊着我。 我久久等不到他的下文,只好歪头问他:“不过什么?” 他捏了捏我手心,一脸温柔地说:“夫人刚才说,可能撑不到三个月……” 我愣住,脸颊又烫起来了,“我、我那是……” 冲动,冲动是魔鬼! “三个月确实太长,不过夫人既然想要心里踏实,我可以陪夫人等三个月,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漓儿,我是你的,从未变过。” 他的话说得太深情,以至于我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心,又噗通噗通跳地雀跃了。 被他牵住的手,主动握住他的手指。 “九爷。” “嗯。” “为什么喜欢我?总不至于我刚出生你就喜欢我……” “亲眼看着长大的姑娘,当然哪方面都好。” “你应该不缺追求者。”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心尖颤动了一下,默默牵好他的手: “三个月是太长了,要不然我们改成一个月吧……” 他看了眼心虚的我,唇角上扬,“嗯,听你的。” 到家,赵青阳还没睡,因为他手底下那几位仙家打起来了。 我们进院子的时候那些狐仙黄大仙清风仙还在客厅里打的西瓜皮橘子皮乱飞——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算什么东西!把骨珠还给我,我要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要还魂,我要重生!” “你这就不懂规矩了,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狐天明大哥是咱们之间资历最老的,道行也最高,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我们老大,你一来就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想要骨珠,你有本事去找九爷啊!既然来了这里,就该服从老大的命令!” “我就是不想和你们这群神经病待在一起,你们最好放我自由,不然我让你们所有人以后每一日都不得安生——” “姐姐,没必要吧,黄哥哥虽然脾气不太好,嘴也臭,但他心是好的,相处久了你就适应了……” “啊——我就是受不了他睡觉打呼噜磨牙还放屁,我都要疯了,我修炼的时候他还在旁边不停叨叨叨,我刚才差点就走火入魔了!这破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了,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所谓的颜色,就是把赵青阳啃过的西瓜皮拍在对方脸上。 更有甚者把榴莲一把按在女鬼刘莺莺的脑门子上,糊了她一脑袋…… “该死的刺猬!你往我头上糊屎——” “都让开!让我来——” 我和九苍进门的那一刹,正好见到一名黄袍子大仙端起桌子上的芒果汁,手快地扬袖就朝刘莺莺俏脸泼过去…… 黄的白的一团乱糟糟全挂在了刘莺莺脸蛋上,刘莺莺崩溃昂头怒吼:“啊啊啊,你还往我身上泼尿,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其他人见刘莺莺要来真的,纷纷化出自己的原形,炸了毛的龇牙咧嘴警惕盯着刘莺莺。 屋里的仙家都打翻天了,赵青阳却蹲在沙发后的小角落里悠闲地观战嗑瓜子。 瞥见我进屋,刘莺莺脸色一变,一阵阴风刮到我身畔,下一秒猝然掐住我脖子,眸中凶光四射地咬牙切齿埋怨威胁: “都怪你,不肯把身体给我!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安生,来啊,你们敢来我就弄死这个女人!” 她指尖猛用力,掐得我脖子骤然一疼,顿时提不上气…… 屋里张牙舞爪的仙家们霎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纷纷收敛威力默默后退—— “漓漓!”赵青阳惊得从沙发后跳起来,差些被瓜子壳卡死。 但她似乎忽略了……九苍还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身边男人阴恻恻的低音飘过来。 不知道是他突然摘下面具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回事,刘莺莺这回出奇的胆大,指尖再次用力扣住我喉头: “我说你们敢来我就弄死这个女……” 话没说完,刘莺莺的鬼魂就已被一股强大神力打飞出去了—— “啊!”刘莺莺痛得凄惨大叫。 我喉间一松,嗓门被刺激得难受发痒,每喘一口气都会不舒服地呛咳出来。 男人伸出手臂把我护进怀里,心疼地抚了抚我脖子上被女鬼掐出的痕迹,眼底寒意凌冽,冷冷开口,威压逼人: “想死?本王现在便可让你魂飞魄散!” 此话一出,屋里的动物仙家们俱是毛骨悚然地狠狠一颤…… 被打飞摔在地上伤到吐血的刘莺莺此刻眼底也升腾出了一股恐惧,瑟瑟发抖地捂着胸口竖起一身防备死死盯着九苍。 狐老三最先反应过来,“九、九爷!” 余下的仙家们纷纷清醒低头礼拜:“九爷……” 抱着瓜子磕的赵青阳迷茫惊呼:“九爷你的面具、呢?” 男人用指腹温柔揉开我脖子上的伤痕,眉眼冷俊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夫人不喜欢本王带面具。” 赵青阳嘴角抽搐:“啊?还可以这样。” 男人一个眼神扫过去,化成原形的仙家们立时秒懂,全部化成白雾变回菩提珠串躺在了茶几上,连那个惹事的刘莺莺也跑得飞快。 “把屋子给本王收拾干净了,不然不许睡觉!” “哈?” 九苍下完命令便牵着我先上楼,徒留赵青阳一人在大厅中凌乱…… “都怪你们,打架就打架吧,还把垃圾丢得到处都是!给我滚出来,不收拾干净你们也别想睡觉!” “九爷使唤你,你使唤我们,啧!” “再多叭叭,我把你们挂九爷的房门口,让九爷吓死你们!” “……” 上楼回房间,把花插好,沐浴完,我刚躺回床上关了灯,某大佬就厚着脸皮贴过来,从后搂住了我。 后背抵上他紧致光滑的胸膛,惊得我秒起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就绷直了身子,挺起了腰肢。 紧张到手心出汗,声音打颤:“九、九爷……” 又睡一起啊? 他放肆地将下颌压在我肩上,暧昧吮吸着我脖子里的香息,硬气道: “你我的夫妻关系名正言顺,当年你父亲为我们写过婚礼证书,我这是,持证上岗。” 一句话震得我被口水呛住,持证上岗,还挺正规。 怪不得之前那几夜,占我便宜占的那么底气充足。 面红耳赤地缩了缩脑袋,我趴在枕头上囫囵道:“睡、睡吧九爷……” 你的持证上岗,让我受宠若惊啊…… 好在这一夜,他并没再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把我按在怀里简单地抱着睡了一夜。 次日早起。 我刚下楼就瞧见赵青阳那家伙在客厅里对着手机摇头唏嘘,叹完一口气,还发癫似的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青阳哥,大早上的,你被鬼上身了?”我不明状况地走过去。 赵青阳瞧见我,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对象,拿着手机便朝我送过来,激动吐槽: “这是昨晚我撞见的一个大冤种,花三千万买了个玻璃假货!说本来是要送给自己未婚妻的,结果前几天未婚妻跟别人私奔了,现在一气之下要把它卖掉。 据直播间的观众朋友透露,他还是个年轻有为的霸总呢! 奈何这年头霸总的脑子都不太好,买了这么个玩意儿,在拍卖行都能淘到假货,我要是他女朋友我也甩了他!” 第18章 能感应怨气的超能力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粉红玉佩的照片,玉佩左边是条五爪大龙,右边是只长尾凤凰。 一龙一凤,典型的传统龙凤呈祥样式。 “这是玻璃?” 我凑近点看,玉佩质地细腻做工精致,里面好像还有糯,一眼看过去,不像假的,细看也瞧不出哪里不对: “玻璃和玉的手感质感差距应该很大吧,怎么可能有人分不出玻璃与玉?” 况且,霸总哎!霸总不应该都是见多识广的高层人士吗?平时应该不少和这些高档货打交道,怎会认错。 比起照片上这玩意儿是玻璃,我更相信是赵青阳功力浅薄看走眼了。 “如果连你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它是假货,那它又有什么本事能混进拍卖场还被那大冤种以三千万的价格买下来呢! 现在玉石界造假的手段高到令人发指,要不是我慧眼如炬心细如发,但凡忽略了一个小小的关键点,我就瞧不出来这玩意是个假货!” 我还是半信半疑:“那青阳哥,你怎么确定这三千万的贵重物品确实是假的呢?会不会一不小心看错了?” 赵青阳坚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都在鉴宝圈混迹这么多年了,谁不晓得我南山雪豹的威名!这玩意儿,我百分之百确定是假的,不信你问九爷。” 看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我点头勉强信他一回。 不过他说得也对,能骗人三千万的假玉石肯定有些功夫门路在里面的……连拍卖场的那些行家都分不出真假,更何况我一个没接触过这些的外行人了。 隔行如隔山,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句话可不是吹的。 但说来也碰巧,九爷正好从楼上下来了,见我俩凑在一起钻研手机里的照片,便走过来随口一问:“看什么呢?这么有兴致。” 我趁他在,赶紧把手机拿过去送给他看:“我们在看这龙凤玉佩是真的假的!” 九苍好奇看了眼,随后面不改色地确认:“假的。” 得了九苍的肯定,赵青阳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看吧我就说是假的,你还不信我,好歹我也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不管是好玉歹玉,从眼前过一遍,我一秒钟就能认出来!” 我皱眉失落:“哦,还真是假的,这玉看起来挺好看的,可惜了……你们这眼光也忒毒了点吧,怎么做到看一眼照片就能认出真假的。” 照片上这玉瞧起来温润有光泽,颜色也赏心悦目。 得,确认了,我如果哪天一夜暴富了,肯定能被别人用高档奢侈品给骗的分文不剩! “这对龙凤玉配是三百年前苏皇后的东西,后被赏给了远嫁的公主,意在希望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龙凤呈祥,只奈何公主刚嫁出去三年就患急症香消玉殒了。 公主去世后这对龙凤玉佩又辗转回到了苏皇后手里,苏皇后每每想念女儿,都会将这玉佩拿出来擦拭,睹物思人。 苏皇后对此玉佩爱惜有加珍视非常,寿终正寝时,这玉佩也被当做陪葬品放进了苏皇后的棺椁里。 一百年前有盗墓贼潜进苏皇后地宫盗取宝物,这对玉佩才再次重见天日。 现在真正的苏皇后龙凤玉佩就在云州苏家,也便是赵青阳师父手里。 赵青阳当初见过真品,还差些将东西摔了,他当然能一眼分清这东西的真伪了。” 九苍说完,我已被惊得说不出话了,诧异很久才激动道: “云州苏家?那不是云州首富吗!听说祖上出过皇后和公卿。赵青阳师父、是云州苏家的人?!” 赵青阳摸摸鼻子无奈道: “我也是这几年才知道我师父真实身份的,我师父是云州苏家的大公子,手里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所以我沾了他的光见过不少货真价实的古董。” 九苍继续说: “云州苏家的势力很强,玉佩主人苏皇后就是苏家的祖上。 这对龙凤玉佩在三年前阴差阳错被人当成假货扔在了黑市上,正好被赵青阳师父见到,所以早在那时候真玉佩就回到了苏家。” 他这样一说,我兴致更浓了:“假货都能做得这么好看,真品一定更绝美。” 有机会还真想见见真货。 “那当然,真玉佩的龙鳞与凤羽上雕刻的还有字呢,是长久长乐。” 赵青阳摇头唏嘘: “不过听我师父说,这玉佩不太好,送谁谁倒霉,据说几百年前狗皇帝刚把玉佩送给苏皇后,狗皇帝就死在了别的妃子床上。 落到公主手里呢,公主也是婚姻不太顺,刚过门一年半驸马就变心在外面养了小三,公主受了刺激,旧疾复发当天就挂了。” “啊?那还是离它远些!” 我果断把手机还给赵青阳,但,怪的是,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忽然一阵头晕,我的脑子里像是一刹被人强塞进了很多陌生画面—— 画面里的女孩阳光开朗,穿着一件茉莉花白裙子,笑起来十分好看。 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臭着脸,冷漠把玉佩塞进她手里:“你奶奶的遗物我已经给你找回来了,江眠,以后给我老实点!” 女孩双手接过玉佩,感激地抱住他:“谢谢你,谢戈。” 玉佩在女孩手里摇晃,女孩站在男人的办公室前,满怀欣喜地想要进去。 可虚掩的门里传出来的冰冷嗓音却让她顿时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谢二哥,我不管你怎么玩,我们两家的联姻都已经定下了,两个月后,你必须娶我。” “怕什么,我和江眠只是玩玩而已,江眠她害死我爷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门外的女孩步伐一踉跄,瘫靠在了墙壁上。 “眠眠,其实你什么都知道,这玉佩是假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求你!” “向衡,我再试一回,如果他还是心里没我,我就跟你走。” 夜晚的瓢泼大雨里,男人抓住女孩,将她扔进冰凉的雨幕里狠心指责: “你不是想祈求沈玥原谅吗?那就在外面跪着!跪到她肯原谅你为止!”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两名保镖赶上去强行压住挣扎起身的女孩,女孩满脸泪痕地昂头望着男人: “谢戈,我没有故意用开水烫伤她!你放开我,放开我!谢戈,我有了你的孩子……” 男人离去的背影一顿,半晌,冷酷羞辱:“你撒过那么多谎,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谢戈——”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谢二哥早就发现你怀孕了,他是故意把你扣在谢家,强迫你在雨中跪一整夜的,他知道你从小就身体弱,所以他想借此机会,让你流产。毕竟,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仇人,怀上自己的孩子。” “我求你了小眠,你别把真相说出来,小戈会承受不住的!” “阿姨,你们家所有人都在告诉我,真相说破谢戈会承受不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真相不说出来我会承受不住!” “九月三号,我们的婚礼,江小姐可一定要参加啊……” “对不起了江小姐,有人想让我们在你身上留下点东西。”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 “谢戈,这辈子,是我看走眼了——” 狂风骤雨里,几名混混提好裤子从女孩身上摸走了龙凤玉佩,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沈小姐,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老大,我看这女的好像不动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用她手机给谢戈发条信息,让那个姓谢的亲眼看见她现在这副浪荡样!” “刚才咱们哥几个会不会太没分寸,把人弄昏死了?要不要打急救电话啊!” “你有病啊,打急救是想送咱们进局子吗,才多久,死不了!” 我看见了,那些人走后,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女孩渐渐没了气息,无力闭上了双眼—— 雨幕里是一道惊慌的身影冲到女孩身边,手忙脚乱把自己外衣脱下来罩在女孩身上,伏在女孩肩头哭得痛彻心扉。 江眠,江眠…… 一股强烈的痛苦感充斥着胸膛,绞得我心脏剧疼不止,压迫得我喘不上气。 “漓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赵青阳把手机抽了过去,我这才猛地脑子清醒,一口氧气吸进肺管里—— “看见什么了?”九苍未卜先知地问我。 我惊悚昂头,急切和他说:“一个女孩,被强奸致死!好像就在,我们这个城市!” “在我们这个城市?”赵青阳一头雾水,我颔首,努力形容道:“那地方我好像去过,但一时半会记不起来在哪个方向了,那个女孩叫江眠,还有个臭男人叫谢戈!” “谢戈?”赵青阳立马从沙发上跳站起来,目瞪口呆:“昨晚拿这玩意来鉴赏的冤种霸总,就是谢戈!” 我慌神地转身求助九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九苍淡淡道:“你方才感应到的,是玉佩主人的生平经历,它的主人已经死了,玉佩上还残留她的怨气。” “所以,你能感应到物品上的怨气与残留的记忆?!”赵青阳愕然感慨:“你什么时候有这超能力了?” 我欲哭无泪:“不、不知道啊……” 九苍没正面回答我们这个问题,只说:“如果好奇,可以出去,八卦一下。” 八卦? 我和赵青阳相视一眼,没出息地达成了共识…… 碰巧赵青阳有认识的人在谢戈公司上班,碰巧咱俩都是爱凑热闹的本性,于是我和赵青阳连早饭都没吃就直奔八卦中心而去—— 路上经过彩票店,我没忍住又进去买了张。 赵青阳对我突然多了个买彩票的爱好一事表示十分嫌弃:“嗳,这次数多了就不管用了啊,不然我跟了九爷这么多年,早就成亿万富翁了!” 但又压不住好奇心,想知道结果,厚着脸皮探过头来看:“昨天九爷、只是牵了你的手而已……可能不是很多。” 我拿着彩票认真地刮:“昨晚九爷抱我睡了一夜,我应该沾了他不少仙气。” 赵青阳:“……好好好,你作弊!” 彩票刮开,意料之中的中了大奖—— 三十万! 看见奖金数目,我心满意足地把彩票装起来。 抓住赵青阳的外衣,潇洒使唤:“走!” 赵青阳黑着脸耍赖:“三十万?你别太离谱!见者有份哈,为什么我就不能中这么高的数额……我只中过一个十五万的,还是除夕那晚接九爷压岁钱偷摸到了他的手指头。” 这样说,我美滋滋合计道:“那我晚上趁他睡着,再多摸几把!” 没想到啊,便宜老公还有财神爷属性。 赵青阳嫉妒到眼红:“变态。” 半个小时后,我们成功抵达谢家公司楼下。 停完车赵青阳上去找老朋友,我则在公司对面的奶茶店门口坐等他。 又半小时,赵青阳大大咧咧地回来和我接头。 我把早就点好的冰奶茶送给他,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赵青阳撩开衣摆找个位置坐下,为难地拧眉头,扎破奶茶杯吸了口: “很复杂,也很狗血。江眠是谢戈的青梅竹马,两人家里是世交,从小就在一起玩,关系很不错。 两娃娃刚出生家里就给他们定了婚约,只是后来江家破产,两家人就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五年前谢戈的爷爷因病去世,据说,他爷爷去世当晚只有江眠陪在他爷爷身边,是江眠在陪护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才让谢戈爷爷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谢戈得知了这件事,从那以后就把江眠当成了害死他亲人的凶手。 谢戈其实还是在意江眠的,只是爷爷的死一直横在他心坎里,他过不去这个坎,才以折磨江眠为乐,前一阵子,还把江眠害流产了。 谢戈结婚那天特意打电话刺激江眠去参加婚礼,可江眠从那天起就失踪了。 他不让人去找,却又担心,就想出了在鉴宝直播间当众扬言要把江眠奶奶的遗物龙凤玉佩拍卖掉的法子,好以此来逼迫江眠现身。” 我捧着奶茶听得都快生理性不适了:“不是,他有病吧?他想找人就找啊,哪有用这么缺德的办法逼人出来的?” 赵青阳冷笑笑: “还有更绝的呢,小说里霸总通用手段,一生气就停对方家人的医药费!不过江眠的父亲生病住院的费用不是谢戈出的,江家虽然破产了,但却没达到连医药费都出不起的地步。 谢戈他啊,在钱的方面拿捏不住江眠一家,就威逼省城所有医院不许再给江眠父亲提供治疗方案,江眠父亲患的是尿毒症,再这么折腾下去,用不了几天人就完了。” 我都开始牙痒痒了:“他不知道江眠已经死了吗!” 第19章 大佬每天都在色诱夫人的路上 赵青阳耸耸肩: “知道还干这种事,那他就是畜生不如了。目前我掌握的情况是,他还没收到江眠的死讯,而且我猜测,江眠就是在谢戈结婚那天死的。谢戈的婚期,是两天前。” “婚期,九月三号,今天是九月六号。”我着急又问:“九月三号那天晚上,咱们市哪个区下的雨比较大?” 赵青阳想了下,拿出手机搜索,“九月三号,青州省城中雨,复兴区在晚上九点十分下了持续两个小时的暴雨。” “复兴区。”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端起没喝完的奶茶急切道:“我好像知道江眠遇难的案发现场在哪了!” 赵青阳不解地询问:“什么?” 我说:“复兴区我只去过一条巷子,还是去年夏天陪乐颜去找旗袍老店路过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江眠遇害的那个地方,我看着熟悉。 现在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条路!那路上的老墙面上还攀着红蔷薇!” 赵青阳也明白过来:“我们找到案发现场,就能打探出当晚的消息,死人这件事肯定会惊动警方的,附近的群众不可能不知情。” 我赞同颔首:“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啊!”赵青阳在吃瓜这方面特别积极。 “好。” 我俩收拾好东西赶着去复兴区,然而在离开奶茶店时,竟意外遇见刚从商务车下来的乐颜。 “漓漓!”沈乐颜大老远就冲我招手,开心地拎着包跑过来,一瞧见赵青阳也在,瞬间就拉长脸了。“你们在这里干嘛?” 目光扫过赵青阳手里的奶茶,沈乐颜瘪嘴闷声嘟囔:“别告诉我你们是特意来这里喝奶茶的!” 这醋味,啧啧,冲鼻子。 我立即挽住她胳膊哄哄她:“走,过去我给你也买一杯。” 乐颜噘嘴赌气:“不要!我又不缺你这一杯奶茶……”趁我不注意直接将我手里的抢走:“我,喝你的!” 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啊。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我轻声问乐颜,乐颜喝着奶茶漫不经心回答: “阴门镇的项目不是已经太平了吗,我来拉投资!这家公司的执行总裁正好是我亲戚,所以我就打算先坑他个几千万!” 赵青阳发觉到重点:“谢戈是你亲戚?你哪个亲戚!” 乐颜白了他一眼:“堂姐夫,谢戈和我堂姐沈玥有婚约,虽然前两天的婚没结成吧,但是谢家说了,不会不认这门亲的,等堂姐夫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他们会重新挑选日子举行婚礼的。” 听到这,我默契地和赵青阳相视一眼。 吃瓜吃到了亲友的姐夫身上? 乐颜察觉到不对劲,皱眉追问:“怎么了嘛,你们干嘛是这个表情?” 赵青阳二话没说拉走沈乐颜:“你不着急吧?不着急我们带你去凑个热闹!” “啊?神马?凑什么热闹……” 后来,乐颜在赵青阳那一启动就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的摩托车上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听完她姐夫和江眠的爱恨情仇,乐颜难以接受地嫌弃道: “太恶心了……我早就觉得谢戈这人有毛病!我家和大伯家其实来往不怎么频繁亲近,我还没出生,大伯就闹着和我爸分家了,这二十多年来我们两家一直都是各过各的。 沈玥这个人,打小就自私狭隘,整天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我早就瞧她不爽了! 江眠,我见过两次,她家还兴旺的时候,我俩在一块吃过蛋糕,后来她家破产了,她就被谢家老爷子带到谢家抚养了。 江眠一直是谢家老爷子中意的孙媳妇,但你也知道,商人之间的友情承诺很轻薄,谢家破产今非昔比,不能在生意上实现合作共赢,那谢家肯定不会再自降身份,和江家按承诺联姻。 恰好前两年我那个堂姐看中谢戈了,两家一合计,觉得不错,就定了亲。 本来是打算在九月三号举办婚礼的,但谁能想到婚礼过程中,谢戈突然发神经跑出去了,彻夜未归。 第二天谢家人在附近一家酒吧找到了谢戈,那时候的谢戈喝得烂醉如泥,醒了以后就疯狂给江眠打电话,江眠没接听,他就在家里公司里发火砸东西瞎折腾。” “可是江眠,已经死了啊。”我靠在乐颜肩膀上怜悯道:“那个爱笑的姑娘已经死在了暴雨里。” 乐颜闻言也情绪低落下来:“是啊,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死了呢。是,沈玥干的?!” 我点头:“嗯,反正我见到的,就是那些男人给一个女人打电话,称呼她为沈小姐。” 乐颜咬牙愤恨道:“这畜生!” “嗷你骂人归骂人,别掐我啊!”赵青阳被乐颜掐疼了腰,惨叫连连。 乐颜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开车!” 赵青阳:“……真是这辈子欠你的!” 顺利找到记忆中那条偏僻老旧的巷子,果不其然,刚进巷口就见到了警方拉的警戒线。 下了车,乐颜挽着我的胳膊紧张往前走,吞了口口水,遥遥望着警戒线内的那条空旷道路,瑟瑟发抖问:“江眠,就是死在这个地方?” 我点头确定:“嗯。” 乐颜眼底瞬间一片模糊:“怎么会这样呢,上个月还看见了她,现在说没就没了。” 赵青阳拿着车钥匙走上来:“江眠的死,严谨来说,你那位姐夫也是间接杀人凶手。” “谢戈从小到大都是个死疯子!”乐颜义愤填膺地骂了句。 附近拉了线还有警察在旁边盯着,我们一行人想探听情况只能从旁边的生意铺子下手。 于是赵青阳就找了个环境好点,能坐在外面吃的老面馆要了三碗阳春面,趁老板下面的功夫和老板搭话聊天: “这附近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把路口都封了,还有警察在里面走动,像盯梢似的。” 老板拿筷子搅动大锅里的手工面条,唉声叹气说: “大前天晚上,那条路上死人了。是个姑娘,听说是遇见了歹徒,衣服都被扒光了,赤身裸体地躺在雨地里,身下全是血!” “是被人强奸了?” “应该是,真是造孽啊!偏偏咱们这个路口还没有监控设备,附近的那个摄像头也坏很久了。 至今还没找到凶手呢,那晚警车与救护车三更半夜过来,听旁边被吵醒的人家说,救护车来的时候女孩已经没气了! 女孩应该是被警察带走尸检了,这几天都没消息,只有这些警察在前面保护案发现场。” 赵青阳拿了筷子递给我们:“现在的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小姑娘走夜路也能遇害,可惜了。” 老板捞起面条感叹道:“可不是么,那晚其实附近居民都听见哭声了,但风雨太大,大家都以为是听错了。直到警车救护车过来,才发现是出事了!”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下雨……是不是江眠就不会死了。 老板很快就将三碗面端了上来,我和乐颜听说江眠的悲惨遭遇后都有几分心不在焉。 拿起筷子正要吃东西,无意抬头,我却突然看见,不远处警戒线后的蔷薇花墙前站着一名穿白色碎花裙子的女孩…… 女孩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脸色苍白,连唇瓣都瞧不见一丝血色。 就那样呆呆地伫立在红艳艳的花墙前,眼神空洞的放眼望着我们—— 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桌子上,赵青阳正想问我怎么回事,却在顺着我惊恐的目光望过去后,也蓦然僵住了。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乐颜跟着往花墙方向看,但她,根本看不见那抹虚弱的鬼魂。 “没、没什么。”我仓皇把筷子捡起来,闷头吃饭。 很好,吃瓜又吃到正主身上了。 赵青阳考虑了一会儿,拿筷子吃面, “吃完咱们就回去吧,反正也八卦完了,我们……帮不了她什么,她最多只能在阳间留七天,七天还魂夜过,她就要跟着鬼差下去了。 好在,她身上没有多少怨气,和别的厉鬼不同。” 我点头:“嗯。” 乐颜后知后觉地发怵道:“你们,不会看见江眠的鬼魂了吧。” 赵青阳剥了个鸡蛋给乐颜:“先吃饭。” 乐颜被赵青阳的严肃表情给吓得不敢再多问,简单扒了几口饭就和我们迅速撤离了现场…… 回家路上,赵青阳本来想把乐颜送回沈家的,可乐颜这怂包坚持要和我们回我家,说怕江眠半夜去找她。 非亲非故的,江眠怎么可能半夜去沈家吓唬她,更何况江眠这几天一直留在案发现场,说不定,是根本离不开那里。 碍于乐颜的强烈要求,赵青阳只好把她一道带了回来。 快到家时,我在路边正巧看见了卖蛋糕的小摊位,就顺便过去买了一块。 “漓漓你真好,还给我买蛋糕!”乐颜厚着脸皮伸手就要过来拿,我忙把蛋糕护进怀里,脸红拒绝道:“嗳,这个不是给你买的!” 乐颜:“什么?不是给我买的……难道是给赵青阳买的?!” 我不好意思地解释:“是给,一个特殊的人买的。” 乐颜被我说得脑子犯迷糊:“你爸妈来省城了?” 赵青阳一副早已看破世俗的表情:“你直接说是给九爷买的不就得了,还绕弯子,什么特殊的人,啧啧啧。” 我羞窘争论:“不就是特殊的人吗……又没说错。” 乐颜歪头问赵青阳:“九爷是谁?” 赵青阳挑眉:“回去给你说。” 乐颜:“……” 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我拎着蛋糕进门就往楼上房间跑。 走到卧室门口,我陡然慢下了脚步,然后假装从容地靠近,开门…… 房门打开,我按捺住心底的雀跃,放眼看过去……竟然没人。 他不在家里。 隐隐有点失落,我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走到窗边,伸手无聊拨弄着花瓶里的野花。 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在外跑了一天,我疲惫地坐下来,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只是玩了没一会儿,我就打起瞌睡闭上了眼睛。 又过很久,我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腰……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我下意识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九爷你回来了?” 回头,正好撞进某人浓墨溢彩的眸子里—— 男人眼底温情流淌,柔软的眸光令人情不自禁就瞬间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长得好看,是原罪啊。 “在等我?”他揽着我的腰,眉眼含笑地淡淡问。 我脸一红,心虚错开目光,“你,去哪了?” 他说:“去找别的堂主商量了些事情,下次再出门,向你报备。” “哦。”我点头。 “猜猜我这次给你带的礼物是什么?”他抱着我,神秘兮兮地说。 我意外昂头:“你又给我带礼物了?这次,是花,还是蝴蝶?” “都不是。”他摊开手,里面是一枚紫钻发卡,“别家上方仙给媳妇买了两枚,我看着不错,就从他那收了一枚,送你。” 他眼光好,发卡的确很好看,我红着脸把发卡拿过来,顺手戴在头上,“这样好看吗?” “好看。”他满意地欣赏着我发间发饰,大手用力揉了揉我的肩膀,“我夫人戴什么都好看。” 这话倒把我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回来了,我赶紧把桌子上的蛋糕拿给他:“我在路上买的,你尝尝。” 他欣然看了眼蛋糕:“夫人怎么知道我喜欢甜的?” 我哽了哽,紧张说:“猜的。” 他勾起唇角,“可是没有勺子。” 我这才突然发觉,蛋糕包装里确实没带勺子。 “我下去拿一只。”我急匆匆从他怀里出去,直奔楼下厨房。 奇怪,明明记得我买蛋糕时,看见每个盒子里都有勺子啊。 难道是手气不好,恰巧拿到了没放勺子的那盒? 我风风火火把勺子拿上来,再进卧室,昂头却看见他、在换衣服…… 层层华贵龙袍被褪落在床上,最后一件里衣脱下,男人完美健壮的后背顿时全部暴露在我的目光里…… 那白皙紧致,线条优美的宽肩,如皎玉无瑕,挺直如松的后背,还有那一看就很结实有力的窄腰…… 臂上肌肉微微隆起,比例完美的身材,看得人一时喉间干燥,整张脸都似被炭火炙烤着…… 我吓得立即转身不敢多看,本想先出去,等他换完衣裳再进来,可他突然启唇叫住了我:“漓儿,跑什么?” “我、我……”我羞红了脸,心虚到结巴。 被迫转身再次回头,可这回再看他,他已经从容将轻薄的墨色睡袍披上了。 呼…… 我暗松了口气,把勺子送过去,“你刚才不方便,我想先出去等等你来着。” 捧起蛋糕,一回头就撞上了男人那白皙结实的胸膛……差点逼我喷出一把鼻血! 他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啊!衣襟为什么不合严实,这样欲迎还拒的松垮遮着,勾搭谁呢!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可避嫌的。”他面不改色地用勺子挑了一朵奶油花,先送到我嘴边:“夫人先吃。” 我老脸滚烫地木讷张嘴,放任他把东西送进我嘴里。 香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 他问:“甜吗?” 我点头:“甜……” 没机会想别的,他突然揽过我的后脑勺按住,趁我不备就深深亲了我一口,还故意用舌尖小心翼翼舔舐我的唇角—— 温存地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喉头微耸,富有磁性的低吟听得人心尖发酥: “嗯,是很甜。” 第20章 女鬼江眠 我顿时脑子一嗡,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又亲我…… “九爷你、”我耳根发烫呼吸急促的结巴说不出话。 他抬手捏了捏我炙热的耳垂,指腹力度揉得我全身骨头都酥了,双腿没出息地发起了软…… 以致我不小心一个踉跄,本能伸手扶住他的窄腰,借他来稳住重心。 手握在他健壮的细腰上,我脸红的更厉害了,羞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见到我这个反应,勾唇有意挑逗:“夫人这样脸皮薄,看来为夫以后须得再努力努力了。” 说着,猛地一把揽住我的腰把我收撞进怀里。 我被他磨得欲哭无泪:“九爷、你别闹……先吃蛋糕!” “蛋糕哪有夫人甜。”他拿起我的手,往那结实起伏的胸口处带,一脸温情地和我耳鬓私语:“感受到了么,这颗心,是为你跳动的。” 我不禁撩地咕咚咽了口口水,昂起滚烫的老脸瘪嘴看他:“你再这样勾下去,我会馋你身子的……” “挺好。”他挑眉,没良心地低头再往我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一口:“看来为夫在夫人眼里,还是有优点的。” 可不是么,优点是长得好,身材好…… 对上他那双浓墨淡彩的明眸,我心虚不敢多瞧,怂包地收回目光,轻声催促:“你赶紧吃吧,我、我去洗把脸!” 再瞧下去我真难保自己不会兽性大发! 我匆忙从他怀里出去,跑进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掬了一捧凉水往脸上盖,逼着自己醒神…… 仙家老爷就是不一样,光这么看着都容易让人头昏目眩,分不清北。 照这样下去,别说三个月了,一个月能不能撑得住都难说。 一定是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会对像大佬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此没抵抗力……对,肯定是!都怪经验不足! 我趴在洗手台上猛喘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混乱的脑子慢慢变清醒,为了能少点尴尬,我特意在卫生间里拖了二十多分钟才出去! 好在我出去那会子他已经优雅地坐在桌前吃蛋糕了。 “过来。”他招手喊我过去,把余下的几朵奶油花都留给了我,“这种老手艺做的蛋糕,现在应该很少见了。” 我点头,张嘴将他送过来的奶油花吃掉,“现在的蛋糕做法很繁琐,口味也很复杂,今天的蛋糕是一位老人家卖的,还是老做法,甜而不腻,配料单一。”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吃甜食。”他接着喂我。 我怔了下,弱弱说:“我,不是很喜欢吃甜,我喜欢吃辣的。” 他顿住,眸光骤沉,安静很久,又问:“那你喜欢吃鱼吗?” 我摇摇头,“我很少吃鱼。” 这次他的脸色更沉了,拿着勺子的那只手暗暗捏紧…… 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夫人,喜欢为夫身上的檀香么?” 他身上的古檀香……我耳根发烫地低头,害羞回答:“这个、喜欢。” 下一秒,身子突然被他揽进了怀抱中,我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 他深呼吸,按在我背上的大手悄然用力,似恨不能将我揉进他的身体内,轻启唇,声音打颤着说: “没事,我只是,觉得好久没这样抱过你了。” 我哽住,好久没这样抱过我? 他分明每天都这么抱我…… “是因为我喜欢吃甜食,喜欢吃鱼,所以你才说自己喜欢,对么?” “啊?”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吃甜的了,我最近好像都没吃过鱼。 “漓儿,对一个人好,是要说出来,要让他知道的,如果你不说,恰好那个人又很笨……傻姑娘,你会吃亏。” 虽然我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他口中那个很笨的人,说的其实是他自己。 “九爷。”我抬手,抱住他腰身回应他,“你不笨。我长嘴了,我不会对你藏着掖着,而且我更清楚,九爷你不会让我吃亏。” 他听完,束在我身上的力度无息间松懈了几分,肆意往我脖颈里再蹭蹭:“夫人信我,就好。” 我乖乖让他抱了好一会子,他才满足地松开我,“今天见到江眠的鬼魂了?” 提到江眠,我立马点头:“是,我看见她就在案发现场!” “有和她说话吗?” 我回答:“没有,我爸说过,在能看见鬼魂的情况下不能过去搭讪胡说八道,不然鬼魂会跟着人回家的。” “嗯,岳父大人说得没错。” 这就、把岳父叫上了…… 我僵在他怀里小声咕哝:“我爸,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吗?” “夫人身上的桃花香,很好闻。”他文不对题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说:“是沐浴露的味道。” “嗯,我也喜欢,所以今晚可不可以和夫人一起沐浴?”他像只乖巧等待主人应允的小狗,蹭着我的脖子问。 我:“???”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他抱着我安静待了一阵,忽然又说:“岳父大人有没有同夫人讲过,如果是被鬼魂看上,就算不和鬼魂搭讪,假装看不见鬼魂,鬼魂也是会跟在你身后的。” 我怔住:“啊?” 正说着话呢,赵青阳与乐颜突然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我房间。 “出怪事了!昨天晚上那傻缺谢总在直播间里扬言要把龙凤玉佩给卖掉,售价五千万,谁知刚刚还真有人要出这么多钱买谢总手里的玉佩!” 他俩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以至于我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推开了抱着我的男人…… 不对。 我慌什么! 我是在我名正言顺的老公怀里,又不是背着他们在外偷吃。 分明是合法同居正常程序培养感情,我怎么会有种在和他偷情的错觉…… 离谱,太离谱了! 心虚的尴尬看向被我推开的男人,此刻的龙仙大佬面无表情,眼底一片清冷,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中,隐隐携着几分茫然…… 他好像也没想通我到底为什么会推开他。 而闯进来的赵青阳与乐颜两人瞧见他在,瞬间愣住了神。 一个装咳嗽不好意思地想打退堂鼓,一个则对着丰神俊朗面目清隽的龙仙大佬犯起了花痴,哈喇子都快顺嘴角流出来了。 “九爷、你也在啊,对不起打扰到你老人家了,我这就出去!”赵青阳皮笑肉不笑地同九苍僵硬打哈哈,扭头拽上乐颜就要逃。 龙仙大佬淡漠瞟了他一眼,伸手,极为自然地牵住我:“来都来了,刚才的事,说下去。” 他开口吩咐,赵青阳立即顿住步伐不敢再跑路了,一手紧张攥住乐颜胳膊,听话回头,抽了抽嘴角道: “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我无聊刷手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的留言,他说他愿意出五千万买走谢戈手里的假货。” 出五千万买一对高仿玉佩,果然有比我眼光还差的人! 可是…… “你昨天晚上没有在直播间说那东西是假的吗?”我想不明白地问。 赵青阳面色愈发凝重: “就是说了才觉得是怪事,我好歹在鉴宝圈有点名气,就算直播间的那些人不相信谢戈手里的高价假货是玻璃高仿,正常人想出价购买也要多掂量掂量,旁的不说,至少得多请几位专业人士验验吧…… 更何况这对龙凤玉佩是拍卖行的货,拍卖行的东西本来就严重溢价,三千万的价格已经高于物品本身的价值了,谢戈还要往上再加两千万,都快翻倍了,谁真买,谁脑子有坑!” 我赞同赵青阳这话,但,“万一,那位金主大佬就喜欢这对玉佩,就愿意拿钱买个开心呢。” 通常真正的有钱人都爱视金钱为粪土,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人生中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玉佩合他眼缘,他挥斥千金买下来,不是不可能。 乐颜鼓腮小声嘀咕:“就是!五千万,也不是很多嘛。” 赵青阳和我听见这句话,同时陷入了沉默…… 赵青阳清清嗓子意图分析这个事: “就算,真像你们说的这样,但我认为谢戈他的本意并不是真要卖玉佩,他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逼江眠现身。” “玉佩在谢戈手里,谢戈随时都可以反悔,这问题不大。”我平静道。 但乐颜却在这会子爆料出了另一个炸裂的消息:“我想起来了!” 翻出手机联系人,乐颜确认道:“是向衡,高价买玉佩的人,就是向衡!” 向衡……我当即就记起来这个人与江眠同框出现过! 他对江眠很好,江眠曾答应过他,再试一次,如果再来一次谢戈还让她失望她就跟向衡走。 乐颜深呼一口气进入八卦状态: “向衡是江眠小时候的玩伴,向家也是近两年才发家的,向衡对江眠有意思,当初江眠在谢家受欺负,向衡还跑进谢家公司往正在开会的谢戈脸上狠狠挥了两拳头,把谢戈大牙都打掉了。” 赵青阳恍然了悟,“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他是想拿回属于江眠的东西吧。” 我摇摇头,“应该不简单,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看见了江眠遇害的场景,那些坏人把江眠的玉佩拿走,消失在雨幕里没多久,向衡就追过去了,当夜就是向衡报的警!” “是向衡……”乐颜走神的呢喃重复。 但下一秒,赵青阳手机里再次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我那个在谢戈公司的老朋友说,向衡刚刚又去谢家公司闹事了,还发疯把谢戈脑袋打破了,现在向衡和谢戈都被警察带走了。” 我无奈叹气:“寻衅滋事可是要蹲看守所的。” 乐颜不以为然:“他背后是向家,向家会捞他的。” 江眠的事说到底和我们并没有多少关系,无非是闲着没事干无聊吃吃瓜。 只是,私心上来讲,我可怜江眠,也希望那个谢戈能遭报应。 心里陡然莫名涌上一股熟悉的难受痛苦感,和早上看见江眠过往的感觉一模一样…… 日薄西山,夕阳余晖透过门窗洒进屋,伴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寒意森森的阴风! 我抬眼,看见乐颜身后突然多了个影子! 披肩长发,眉眼俏丽,面色苍白,一身碎花白裙子—— 她怎么跟过来了?! 赵青阳也察觉到了江眠的存在,怕直接揭穿会吓到乐颜,就沉着脸,悄悄抬手,揽住了乐颜。 乐颜不自在地皱眉,抗拒地挣开他:“你干什么!” 赵青阳拿她没办法:“江眠在你身后。” “你有病吧,她在你身后呢!”乐颜非但不信,还骂了赵青阳一句。 赵青阳头疼的只好说:“你回头看看。” 乐颜勇气可嘉地嫌弃嘟囔:“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还没到晚上呢,我又不是不敢回头,我回头……啊——” 现实,会治好每一个嘴硬的人。 一转眼,乐颜已经习惯性地扑进了赵青阳怀里,被脸白如纸的江眠吓到险些哮喘复发。 “江、江眠!”乐颜激动地捂着胸口,小脸憋得通红,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 “没事了,别害怕,我在这。”赵青阳细心给乐颜抚着后背顺气。 我没出息地默默往九爷身边挤,有他在,我就安全了…… 九苍倒是很享受我这么贴近他,修长玉指扣住我的手,淡淡道:“她是跟着你回来的,她有事求你。” “求我?”我意外地问:“什么事?” 鬼魂状态的江眠幽幽启唇: “谢家老宅就在复兴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自己有力气,我想求你,带我去谢家老宅,我有样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取回来……” “复兴区。”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那夜冒雨去复兴区,就是为了那个东西?” 江眠无精打采地点头:“对,很重要。” 我抬眸,用眼神询问九苍的意见,九苍想了想,朝我点头:“去吧。” 既然他同意了,那就证明,我跟着江眠很安全,江眠确实,很需要我。 赵青阳听见我们的话,疾声道:“我跟你去!” 窝在他怀里刚冷静下来的乐颜也赶着凑热闹:“我也去,带我。” —— 晚上七点,我们一行人才顺利摸去谢家老宅的门口。 宅子已经很多年不住人了,我们没有钥匙,只能翻墙进去。 赵青阳先送我翻下墙头,再把乐颜送进来,最后自己垫底,从两米半高的墙上一跃而下。 院子里杂草丛生荒废不堪,夜晚进来极不好走…… 尤其是前面还飘了个引路的白衣女鬼,在随风起伏的草海上方忽远忽近,多看两眼我都要被吓得走不动路。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我们跟着江眠掰开侧门从楼梯上了二楼。 然后在二楼尽头的一间屋子门口停住了脚步。 “有门神爷,我进不去。”江眠有气无力地说。 我和乐颜齐刷刷把视线投在了赵青阳身上,赵青阳无奈捏了捏鼻梁,撸起袖子捏诀施法。 “乾坤颠倒阴阳置换,神明闭眼小人借道,封!” 随着咒语话音落下,木门上贴着的旧门神画像果真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闭、闭眼了!”乐颜头一次这么直观见证到赵青阳的威力,抓着我的胳膊指着门神像紧张到结巴。 房门突然自动敞开,江眠率先飘了进去,我拽住乐颜紧随其后。 手机的手电筒光照了进去,勉强能大致看完屋里的陈设…… 东西摆件大多是老样式的,床和家具都是极简风,桌子上放着一沓没看的报纸。 看起来,像是位老人家的住处。 江眠轻车熟路地跑到床前,蹲下去,伸手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木盒子。 用密码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张老爷爷的照片,还有泛黄的病历,与一瓶药。 “你找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不解问道。 江眠捧着病历单,深沉的眼底凝出瘆人的寒意: “我要谢戈那个死渣男,万劫不复!” 第21章 殡仪馆大叔竟是鬼差 江眠的反应好像和意料中的不太一样…… 怪不得她死前遭了那么多罪,死后都没有化成厉鬼,敢情是这姑娘恋爱脑觉醒了! “这药,是治心脏病的。”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手中的药瓶。 这个牌子的救心丸我妈也在吃。 江眠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老人家照片,将照片重新放回木盒子。 但把药瓶和病历装进口袋里带走了。 她找到了所谓的重要物件,将木盒推进床底下,站起身和我们说: “要去看热闹吗?我的尸体已经从刑警大队的验尸室转移去殡仪馆了,明天阿衡会为我举办送别会。算算时间,现在谢家人已经到了,谢戈很快就能看见我的尸身。” 谢戈得知江眠的死讯,这绝对是场难得一见的大戏。 赵青阳原本还心存犹豫,但架不住乐颜有兴致,是以离开谢家老宅后,我们三就一起坐着摩托车往市殡仪馆赶了去。 大晚上的来殡仪馆,说不吓人是假的。 刚进殡仪馆的大门,我就感觉到一股凉风从背后吹来,袭得人浑身冷飕飕的。 殡仪馆按理来说晚上是不开门的,但今晚好像情况比较特殊,院子里排队停了七八辆豪车。 殡仪馆的推拉电门也是直接收在边上的,门卫室的保安不知所踪,因此我们三个大活人跟着一只魂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不但没受阻拦,还没被任何人发现。 殡仪馆一楼的送别堂明灯大开着,堂外早已摆满花圈与纸人童男童女。 里面有人在争吵,还有警察在灯影下维持秩序。 等来到送别堂的正门外,我才晓得为何刚刚保安亭没人了。 原来保安大叔也跑过来凑热闹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还在连夜赶工布置灵堂,灵堂正对面的墙上挂着江眠生前面带微笑的照片,白底黑字的挽联足有两米长,相框上方挂着森严庄重的黑色绸花。 正中央方位无数朵纯洁悲凉的白菊花簇拥着女孩干干净净,毫无生机的尸体。 女孩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透明水晶棺里,鬓边的菊花开得娴静美好。 江眠的尸身应该是被殡仪馆处理过了,白皙透亮,不染一尘的肌肤,娇俏美丽的容貌,上了淡妆,一头乌黑长发温柔披肩。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栀子花露肩礼服,怀里抱着一束圣洁的白玫瑰。 白纱被茉莉花发卡别在头发上,蕾丝纱边遮住了女孩的眉眼,将女孩装扮得宛若一名无意堕入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灵堂,是向衡让别人这么布置的吧……该是倾注了多少爱意,才将江眠的身后事办得这样精致美好…… “假的,都是假的,肯定是你联合江眠一起骗我!江眠不可能死,她怎么会死,她命那么硬,我逼着她喝煤油她都能安然无恙,她怎么会死!江眠,你给我起来,别装了,再不起来我砸了这间房子!” 扑在江眠冰棺前发神经的男人应该就是谢戈,旁边的向衡挣开同伴阻拦,双眸血红的大步迈上去,一把拽开谢戈恼怒至极: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谢戈,江眠死了,是被你和沈玥害死的!” 一衣着光鲜华贵的妇人闻言立即不乐意地上前护住谢戈, “向衡,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警察都已经说了,害死江眠的凶手暂时还没有找到,需要时间比对基因库才能完全锁定凶手! 江眠的死是意外,是她自己倒霉撞上了,和我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最好别让我再听见你污蔑我儿子和儿媳妇,不然我告你诽谤!” 向衡满脸疲惫的窝火冲谢戈吼:“和谢戈没关系?当天要不是谢戈发信息刺激江眠,江眠怎么可能晚上出门遇见歹徒!” 谢戈痛苦地捂头不敢接受事实: “我当时只是想逼她来见我,我没想让她出事……再说,谁让江眠大半夜往偏僻的地方跑,那些歹徒侵犯她的时候,她就不能反抗吗? 她平时不是张牙舞爪很厉害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连自己的贞洁都保不住!” “你这个畜生!”向衡忍无可忍地还是挥了谢戈一拳头,打得谢戈往后连连踉跄好几步。 “儿子啊!你怎么能对我儿子动手呢!向衡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向家的!”夫人扶住谢戈在灵堂前撒泼。 旁边另一位年轻些的素衣女人也走上前,冷着脸说: “谢太太好威风啊,行啊,你想和我们向家交手,我们向家也绝不会怕事!江眠多好一个女孩子,要不是被你家谢戈所害,江眠怎么可能会死!她才二十六岁,她还这么年轻呢!” “我再说一次,江眠的死那是她自己的命,和我们家谢戈没有半分关系!” “你还敢说没有关系?” 向衡目眦欲裂地攥紧双拳咬牙狠狠拆穿道: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她本来不会……但是半个月前她才刚刚流产,她身体还没有好,就被人这么欺负,所以她才抢救无效死亡的! 谢戈,你知道吗,欺负小眠的那些人就是你那位好未婚妻找来的,事发那天晚上她先给你打的电话,因为她的紧急联系人设定的是你! 可你呢,她打了九通电话,你全给挂了,最后她只能发信息向我求助,给了我位置,只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那些歹徒拿着小眠的手机给你发信息的,你看完非但没有报警还把小眠的联系方式给拉黑了!小眠她做过最错误的一个选择,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你的手里! 你知道她当晚都经历了什么吗?她害怕,她挣扎,可那么多人,她只能被人按在雨中欺负! 你现在还有脸说她不反抗,当初你强迫小眠怀上你孩子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吗,最后还是被你得手了! 你身为男人,最清楚男人的力气有多大,可你到这种时候仍选择用最大恶意揣度伤害小眠,你真是畜生不如!” 向衡说完,满脸都是斑驳的泪光,一个大男人就那样护在江眠的冰棺前哭得不成模样…… 飘在我们身前的江眠见此情景,无声潮湿了眼眶。 “我以为,我以为她是又想耍什么手段骗我,那照片太模糊了,全是雨,我没有看清楚,只瞧见附带的那句话,上面说:你喜欢的女人已经被我玩过了…… 我以为,是她在自导自演,所以我就把她联系方式拉黑了,可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她拉回来了,我醒了酒,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照片信息也被我删掉了。 我没想到会害死眠眠,我真的没想到……” 谢戈母亲也被吓得踉跄一步:“什么?那些人是玥玥找来的?这孩子真是糊涂啊,就算再讨厌江眠也不能自己动手啊……” 谢戈接受不了的拼命要往江眠棺前扑,泣不成声地喊:“眠眠!让我再看看眠眠!” 向衡生气的猛地无情推开谢戈,咬牙切齿道:“小眠活着的时候你屡屡伤害她,现在死了装什么深情!” “死了她也是我未婚妻,我未婚妻,江眠!” 谢戈被向衡再次阻拦下来,有点崩溃的含泪发疯: “她是我的女人,向衡,你追了她这么久她都没有同意和你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见我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是沈家的沈玥小姐,你未婚妻?当初江家破产你不是已经不打算认这门婚事了吗,前两天你不是还和沈玥那个女人举行婚礼了吗?现在承认她是你未婚妻,晚了!” “眠眠爱的人永远都是我,她死了,爱着的人也是我,你算什么,再讨好,眠眠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眠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眠眠……我对不起你,谢哥哥对不起你,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同你闹了,我也不恨你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害爷爷去世的事,眠眠,你醒过来我就娶你。” 灵堂正前方两个大老爷们哭得肝肠寸断生离死别,灵堂门口的保安大叔嘎嘣磕开一枚瓜子,“呵——呸!” 听着大叔嘴里不断传来的嘎嘣嘎嘣脆响,我突然有种割裂感—— 大叔扭头,无意瞧见我们,吓一跳:“你们是谁?” 我和沈乐颜的下意识挺起胸膛,“我们是、逝者的朋友。” 保安大叔这才点头,“哦,知道了。” 可能是怕我们看得无聊,保安大叔人特好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把瓜子分给我们: “你们不进去?那就在门口看吧。啧啧,我在殡仪馆干了这么多年,头次见到这么复杂的爱恨情仇!爱情啊,究竟给人带来了什么。” 我们三厚着脸皮分了保安大叔的瓜子,赵青阳好奇问:“这个谢戈,到底对江眠是什么感情,说爱吧,不像,说不爱,也不像……” 保安大叔摇摇头:“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那个姓向的年轻人明显比他靠谱多了!” 乐颜探出脑袋:“大叔这都看出来了。” 保安大叔边磕瓜子边说: “那个姓谢的,口口声声说爱江眠,可却要娶姓沈的小姐。 和人家沈小姐结婚当天呢,婚礼举行一半又跑了,去酒吧和别的女人一起喝的烂醉如泥,还给江眠发信息威胁江眠去找他,不然就让江眠她爸好看。 江眠是因为他才冒雨跑出去的,结果江眠遇见危险给他打电话,他又不接,还闹脾气把江眠的手机号拉黑了。 次日酒醒了,开始疯狂地寻找江眠,用尽手段逼江眠现身。 刚来的时候,姓向的孩子给他说江眠小丫头没了,他还不信,非说向衡和江眠一起玩弄忽悠他,还要把江眠从冰棺里拽出来,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现在又哭着喊着说江眠是他未婚妻,简直一神经病,我觉得这玩意儿就是想脚踏两只船,新欢旧爱他全都要。 反观向衡那个年轻人,自从得到了江眠的噩耗,他就总往殡仪馆跑,他知道女孩子爱美,就让化妆师把江眠身上的伤痕全都遮盖住,记得江眠喜欢白玫瑰,就给她买了一束放在怀里。 江眠现在穿的用的,还有这整个灵堂的布置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江眠刚被运来殡仪馆的时候,推车出了问题,不肯进门,是他抱着江眠小丫头下来的,早前你们都没在,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送别堂里,靠着江眠的冰棺,哭了好几回了。 咱就说,那江眠丫头如果当初选了向衡那小子,现在,也不至于白送一条命。” 只奈何,人生哪有如果当初。 我和乐颜低头叹气,赵青阳惋惜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站在不远处的江眠听着我们的议论,低头,脸色苍白沉重: “我和谢戈,还有向衡,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向衡的爸爸那时是我爸的下属,向家还没有发家,有一段时日几乎是全靠着我爸的资助才能勉强生活。 我爷爷和谢戈的爷爷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在几十年前那段炮火连天的光阴里,谢戈父亲都是借住在我爷爷家,由我奶奶照顾的。 所以我们两家算是世交,我爸和谢戈的爸情同手足。 我爷爷走的早,后来时局安稳了,我爷爷也不在了。 我爷爷生前最疼爱我这个孙女,六岁之后,我家的经济情况就走下坡路了,谢戈爷爷为了让我不跟着父母东奔西走颠沛流离,就做主把我接到了谢家养着。 那会子谢戈的父母也一门心思在外打拼,谢戈打小就是谢爷爷带大的,我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小时候,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相识到后来,都感情甚笃。他就像我哥哥一样,在我身边护着我,宠爱我,什么都依着我。 我很小的时候,谢爷爷就拉着我的手和我说,等我长大了,他就让谢戈娶我,要我名正言顺做他谢家的人。 明明,二十岁前的日子,都是那样美好,直到谢爷爷离世。 他是谢爷爷带大的,和谢爷爷感情最深,他恨我当晚没有替他照顾好爷爷,以至于爷爷发病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遗憾离世。 可他为什么会忘记,我也是谢爷爷带大的,我脑海里关于自己亲爷爷的记忆早已模糊,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候,是谢爷爷护在我身畔,把我当亲孙女养。 谢爷爷对我而言,比我爸还亲。 爷爷走后,他就彻底变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我是害死他爷爷的凶手,他没有把我赶出谢家,就已经是对我仁至义尽了。 只是,打那时起,他就不再纵容我,护着我了,他动不动就会阴阳怪气地数落我贪睡,还无数次用伤人的话刺激我。 而且,他也是从那会开始变得风流不着调,他的身边,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新面孔,他会当着我的面和自己的新欢调情,会故意弄脏床单,让我去给他洗…… 我不是没求过他别那样对我,可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我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犯贱,明明他都那样折磨我了,我为什么还舍不得离开他,一次次的转身回头,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他和沈玥订婚那晚,他母亲找我说了很多话,总而言之就是让我离开谢家,离她儿子远点,我亲眼看见他和沈玥在大厅的沙发上…… 也是那一瞬,我脑海里生出了要放手的念头。 但我不明白,我缠着他的时候,他恨不能让我永远消失,而当我把他给的戒指还给他时,他又发疯失控不许我走。 他明明已经和沈玥在一起了,却还是强行占有了我。 沈玥隔三差五找机会欺负我,他都视而不见,有他的放纵,沈玥更加肆无忌惮,她为了逼我离开,故意自己烫伤自己嫁祸给我,谢戈,他都晓得,但他还是选择替沈玥出气。 是我不肯离开他吗?分明是他把我囚在谢家不肯让我走。 那晚,那么大的雨,那么冷的风,我和他说我怀孕了,我想过他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但还是不死心的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喜欢我的孩子…… 但他,亲手害得我流产,他有选择,他可以用别的不伤我的办法拿掉那个孩子,可他让我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 不仅孩子没了,我的身体,也垮了。那次,我彻底对他死心了,我不肯再在他面前逆来顺受了,也不愿再做他的替罪羊,发泄桶!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死……怎样,都不至于,死在那里。” “江眠。”乐颜心疼地望着江眠背影,咬唇想了一阵,说:“他现在,应该后悔了吧。你到底还是,心里有他,那好几通求救的电话打给他,他都不肯接,你肯定心都痛碎了……” 江眠霜白的薄唇抿动了两下: “心痛?我有病?!那晚我本来就没打算向他求救,是我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没改回来,我本来想拨打110的! 但我太紧张,手机又在包里看不见屏幕,就重复拨给了他,谁知道这渣男一次都没接!白白浪费我求救的时间! 后来我看见包里的手机在亮着,就拨给了最近联系人阿衡,但我没时间等他接听了,就给他发了串求救数字过去…… 我原本还担心他会看不懂那些求救数字,但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来了。” 果然这就是差距,不爱你的人你给他打电话救命他都能视若不见,爱你的人,仅凭一串数字就能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赵青阳听得眼底冒火,“这浑蛋玩意!靠,真不是个男人!” 保安大叔嘎嘣磕了颗瓜子,点头赞同:“就是!这畜生就不配做男人!” 我:“……” 乐颜:“……” 赵青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靠在门上悠闲嗑瓜子的大叔:“你、也能看见?” 保安大叔懒散地叹气:“不是说了嘛,我都在殡仪馆干不少年了,见过的鬼魂比你还多!” 赵青阳嘴角直抽:“真的吗?我不信!叔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是……” “是堂口的弟子呗,你一来我就看出你的身份了。” 保安大叔吐了片瓜子皮,拍拍衣裳在赵青阳见鬼般的吃惊目光里霸气抱拳,一身正气道: “自我介绍一下,本地888号鬼差,本市市区所有亡灵,都由在下引渡!” “鬼差!活的!”乐颜差一点就亢奋地原地蹦起来了。 赵青阳瞠目结舌了好半晌:“嚯!你们鬼差现在都在阳间找工作了?你一个鬼打两份工啊!” 保安大叔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有趣地摆手道: “一切都是为了业绩嘛,与其我在外东奔西跑,不如找个坑守株待兔,反正正规死法的那些家伙最后都得到这里。 而且,殡仪馆待遇不错,一个月五千还包吃住,没事还会发点毛巾洗脸盆和生活补贴,日用品我都不用再花钱买了!” 赵青阳:“还是大叔你会过日子啊……” “所以你是来等江眠的?”我意外地问他。 “对啊,顺便来凑个热闹看八卦……” 保安大叔说得兴致勃勃,然而在他扭头看清我的模样时,他却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瓜子都撒了一半,神情怪异地盯住我脱口惊呼: “大、大人?!” 第22章 你敢拐骗黄泉之主! “大人?”赵青阳迷茫追问:“谁是大人?” 我也不晓得他在喊谁,扭头往后看,才发现九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这就能理解了,原来又是九爷的熟人。 “是你!”可鬼差大叔的反应又有几分怪异,目光越过我肩头投在九爷身上,忽然警惕,“你怎么和、”说着还莫名其妙地瞟了我两眼,“在一起……你不是走了吗!” 九苍抬袖揽住我的肩,平静淡漠道:“我当然是和我夫人在一起,大统领,好久不见。” “你夫人?”保安大叔脸色沉得不行,暗暗捏紧拳头咬牙道:“你真不要脸!竟然趁着……骗婚!” “本王可不是骗婚,本王与夫人是自愿结为夫妇的,你不服,也要忍着。”九苍轻描淡写地幽幽说。 “你!”保安大叔被他气得憋红脸,视线不受控地多次往我身上放:“下面知道吗?” 九苍轻轻道:“下面不需要知道。” 保安大叔嘴角直抽:“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事关重大你怎么能私自做主,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只希望这辈子她能快乐无虑,她只需是我夫人,无需再是任何人。” “你、” 他俩也不晓得是在打什么哑谜,总之我没听懂,乐颜和赵青阳也没听明白。 灵堂内的两男人在我们转移目光的这段时间已经动手打了一架,后来还是跟着过来的警察出面才拉开了斗殴的两人。 “谢先生,向先生,人已经走了我们希望两位能够节哀……” “是啊,谢总向总,江小姐已经去了,你们再为江小姐起争执也是于事无补。谢总,如果江小姐在天有灵,她肯定是不希望你为了她这么一蹶不振,肯定也不想看见你和向总在她灵前大打出手。” 助理忙着上前安慰,谢母则挎着名牌包阴阳怪气: “江眠她就算活着也不能嫁到我们谢家了,再说,当年要不是她,老爷子说不准现在还活着呢,老爷子生前那样喜欢她,她下去了还能和老爷子团聚,也不是件坏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眠眠的灵前说这种话!” 向母听不下去地出声斥责: “老爷子去世后你们打着老爷子的名义对眠眠做了多少恶心事! 你们把老爷子犯病逝世的过错推到眠眠身上,你们靠折磨眠眠来掩盖自己的愧疚心虚。 你们口口声声骂眠眠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可有想过,老爷子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都在哪里? 谢夫人,你在家忙着和朋友打麻将买奢侈品包,你家男人在公司走不开,而谢戈你,跑出去给同僚的妹妹买花过生日骗眠眠是出门应酬,把老爷子交给眠眠一个人看护。 眠眠为了照顾老爷子几天几夜没睡觉,出事那晚守在老爷子床前的除了眠眠,还有护工,明明是两个人都睡着了,为什么到最后你们却把所有罪责都强推到眠眠头上! 你们这些亲儿子亲孙子都不能做到家里亲人病重守在床榻前,就因为眠眠的一次大意,你们就将老人过世的罪全让眠眠一人承担,你们有什么资格现在还拿这件事来说事!” 谢母被向母训斥的面红耳赤,“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嘛!要不是她没看护好老爷子,我儿子怎么会舍弃她另娶别人……” 谢戈低头哽咽: “是,我是有错,很多事我给了她不少委屈,可她就没有一点错吗? 要不是因为她的过失,害爷爷去世……爷爷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止一次说过,她会和我一起孝顺爷爷,会将爷爷当做自己的亲爷爷对待,可爷爷还是因为她过世了。 爷爷没有出事之前,我是真心爱她,只想娶她,爷爷过世以后,我是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把一个害死爷爷的凶手娶进谢家,我真的无法做到原谅她! 我不是没想过赶她走,和她一刀两断,但我,又舍不得,我只能把她留在身边,我不敢再对她好,每次看见她笑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爷爷去世的样子…… 孩子,我也不是没想过留下来当私生子养,但我看见爷爷送她的那只镯子,我突然想到爷爷如果知道他孙子身上流淌的有害他凶手的血…… 我恨她,我想把她留下来折磨,我舍不得放手,只要她听话,我可以让她一直待在谢家,我没想让她死,我爱她! 和沈玥结婚那天她不来,我是真的怕了,我不明白,谢太太的名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就算我和沈玥结婚,就算我和沈玥生了孩子,我不爱沈玥,哪怕她做了这么严重的错事,我也对她还有爱…… 从小到大,她不是只想要我的爱吗?” 向衡被气到喘息急促,猩红眼眶涨满泪水: “你可真是个浑蛋,你恨她就把她圈在身边做你的笼中鸟,你对她还有爱,所以你是想等和沈玥结婚,和沈玥生下孩子,还让小眠做你见不得光的情妇!你想坐拥齐人之福,你真是想的美!” 这人的话,确实将我恶心到了,我想不通地问江眠:“你到底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个渣男海王的?” 江眠哽了哽,落寞垂首:“从前,他不是这样。也许,是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吧。” 保安大叔惋惜叹道:“这算什么,还有更过分的呢,江眠,谢戈爷爷的死,真和你有关?” 保安大叔问出这话,我与众人的注意力一瞬全被江眠吸引了过去。 难道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江眠长长叹了口气,眼底浮起丝丝悲凉: “谢爷爷那时候病的很严重,接连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但在医生们竭尽全力的照顾下,谢爷爷并没有生命危险,也是因为这一点,谢家人并没有特别担心爷爷,包括谢戈。 谢爷爷出事那天,谢阿姨去逛商场买衣服了,傍晚,谢戈和我说公司有个很重要的项目需同另一家公司的老总洽谈,得出门应酬,想拜托我帮忙照顾谢爷爷。 别说是他开口了,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守着谢爷爷,陪在他身边的。 晚饭后,谢爷爷按时间吃了药,谁知吃完药还没一个小时,谢爷爷就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我和护工立马喊了医生过来。 医院里来了好多人,他们把谢爷爷送进抢救室,立即排查谢爷爷突然发病的原因,医生把谢爷爷吃过东西喝过的水全部拿去化验,没多久,医生就查出谢爷爷出事的原因……就是那瓶药! 那药特殊,只需要在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吃几颗压一下,不需要日常吃,那段时间爷爷经常心脏不适,碍于家里常备的有这药,所以谢爷爷就没让谢戈再从医院买。 出事当天爷爷的救心丸吃完了,让谢戈回去帮忙再拿一瓶,结果就是这瓶药,害爷爷出了事! 这药,已经过期两年了。谢家常备着救心丸,爷爷那也确实有一批过期的药物没扔,但爷爷和谢戈说过,过期和没过期的药品中间隔着一个箱子呢!” “所以,是谢戈拿错了药,才导致他爷爷发病过世?”这个真相倒是我没能料到的,“那为什么后来又变成了,你的大意?” 江眠勾唇苦笑: “因为,谢戈他从小就有抑郁症倾向,不能受刺激! 那晚医院检查出药品有问题,就立即通知了谢叔叔和谢阿姨,我本来是给谢戈打过电话的,但谢戈的手机一直在关机,我根本联系不上,我给谢戈的助理打电话问谢戈踪迹,那助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谢叔叔来的时候,谢爷爷已经不行了,谢阿姨得知事情原委后,直接跪下来求我,让我别把真相抖出来,说谢戈会受不了…… 谢叔叔一开始还是不赞同谢阿姨的说法,可医院宣告爷爷过世之后,谢叔叔就也动摇了。 谢阿姨说,谢戈的精神状态好不容易这几年才恢复正常,谢戈是跟着谢爷爷长大的,如果让谢戈知道谢爷爷的死是他导致的,谢戈肯定会自责到发疯。 可谢爷爷在谢戈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骤然离世谢戈肯定会怀疑,谢阿姨怕谢戈自己查到了真相,因此,就需要一个人来顶包。 她求我替谢戈扛下这个罪名,还承诺我,等这件事过去,就让谢戈娶我。 她说,以谢戈和我感情,就算因为我的无心之失害爷爷离世,谢戈也不会恨我,顶多会让我为谢家生儿育女,作为弥补……” “你答应了?”乐颜不敢置信。 江眠点点头,“嗯,那时候恋爱脑,我就想着,只要不让谢哥哥受到伤害,我愿意替他承担骂名。” “你应该自己也没料到,谢戈真会那样绝情吧。” 赵青阳唏嘘道: “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是要做错的那个人承担,而不是让无辜的人替他背锅,你替他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他可有一瞬间对你心软过。鬼差大叔说得对,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江眠把病历证明与那瓶药拿出来,交给了我: “我在熬不下去的时候,是谢阿姨一直让我忍,逼着我忍,后来我再忍就活不下去了,我就想着把当年的真相戳穿,还自己一个清白。 可老天爷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死了,死了也要背着大意害死抚养自己长大的谢爷爷这个污点,我不想人都不在世上了,还被人时不时拎出来骂一顿。 我自己已经给不了自己清白了,所以,我拜托你,让我死的瞑目……这个黑锅太沉重,我实在背不动了。” 她的话,让人心酸,我接过东西:“你想让我替你揭穿真相?” 江眠两眼含泪地颔首:“求求你……” 我于心不忍的一口答应:“好。” 我拿上她的东西,深呼吸,只身闯进了还在疯狂对骂的两家人中间,拔高嗓音道: “谢家爷爷的死,和江眠没有关系,谢戈你最不该恨的人就是江眠,她曾是最爱你的人,为了你,她甚至给你当了多年的替罪羊,而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呢?她真是看错人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谢母,听罢我的话明显紧张了起来:“你又是谁,胡说些什么?保安,谁允许无关人等进来的!” 赶在她身后两个保镖冲上来推我之前,我拿着病历单疾声道: “当年害死谢家爷爷的人根本不是江眠,而是谢戈你!是你拿了过期的药物给你爷爷,才让你爷爷一命归西的,当年是江眠怕你自责难受才揽下了这个黑锅!我这里有证据——” 此话一出,向衡当即就冲到了我的跟前替我挡下了那两名保镖:“我看你们谁敢动这位小姐!” 我知道向衡是信得过的人,手快地将病历塞进向衡怀里: “这里有医院开的病历,上面有药物化验结果,还有谢家爷爷的真正死因!病历都是医院盖过章的,保真防伪!这个可以证明,谢家爷爷的死,都是谢戈所致!” 向衡管不了那么多的拿起病历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手哆嗦着把病历扔到一脸惊诧的谢戈身上: “你自己看看!看看老爷子到底是谁害死的,药物过期导致的药物中毒、心脏病复发,老爷子那么大年纪,怎么能经得起这个折腾!” 我趁着谢戈脸色苍白拿起病历细看的时间,举起手里的药瓶:“这就是你当年拿给谢老爷子的那瓶药,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已经过期两年了!” 药瓶被我丢给谢戈,只是没等谢戈醒悟过来,谢母就抬起保养得当的葱白玉指指向我,严厉呵斥: “你胡说!哪来的贱人胡说八道,老爷子的死和我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来人啊把她轰出去,轰出去!” 向衡抖着声与她对峙: “我看谁敢!谢戈,那病历上可是有医院的公章,你抵赖不掉的! 怪不得我总觉得眠眠生前心里藏了太多事,怪不得眠眠那天说,等她做完手头那件事,就能和你彻底撇清关系。 你们谢家欠了她这么多,你们害了她一条命,你们这样就不怕眠眠死的太冤午夜梦回来找你们索命吗!” “妈,当年爷爷过世那晚你也在医院,这上面说的死因是不是真的,害爷爷去世的凶手根本不是眠眠,是我,对不对!”谢戈攥着那张泛黄的病历单压着激动情绪虚脱无力地问身旁妇人。 谢母脸色难看的强装镇定:“当然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向家为了替那个小贱人脱罪撒下的弥天大谎,他们联合起来骗你的!” “别人可以骗你,可姐夫,我没有必要跟外人一起设计你。” 乐颜忍不下去的出面帮衬我,走到浑身哆嗦几乎站不稳的谢戈眼前,反问谢母: “谢夫人,当初你跪着求江眠把罪责扛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姐夫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老谢总。 就算谢夫人能昧着良心不承认,我相信老谢总至少不敢颠倒是非,不然他以后有何颜面下去见江爷爷江奶奶!见为了保护他差点没了命的干爹干妈!” 谢母被乐颜当面质问给惊得连连后退,心虚低头不敢再狡辩。 谢戈看自己母亲当下的反应,心里也彻底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拿着病历单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是我错怪了眠眠,原来有罪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害死了爷爷,我害死了眠眠,害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向衡红着眼苦笑: “眠眠,原来这就是你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哪怕他那样欺负你,你也没想过揭穿他。 你那么爱他,可他呢,纵容沈玥一次又一次的向你下手,眠眠,孩子没了你疼不疼,那夜雨下的那样大,你怕不怕……” 江眠病殃殃地飘到向衡身边,伸手,想要牵住向衡的手,但末了,却又紧张收了回来: “对不起,还是把你牵连进来了,其实,我更怕你难受,这辈子,注定无缘了。” “眠眠……”向衡捂脸痛哭。 我于心不忍地和他说:“眠眠她,说更怕你难受。” 向衡陡然止住哽咽,惊愕不已地含泪看向我。 我抿了抿唇,低声暗示他:“眠眠在天有灵,更担心你,你节哀,她也不愿意看你为她这样难受痛苦。” “眠眠……”向衡踉跄一步,又哭又笑,拼命地拍自己脑袋:“我该带你走的,早就该带你走了!” “衡儿。”向母心疼地抱住自家儿子。 “眠眠,我对不起你……眠眠!让我去看看她,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爱护她,她死了你们也不能拦着我见她!”谢戈崩溃哭喊着朝江眠的冰棺扑过去,可终究仍被向家的人拦在冰棺前不能靠近。 乐颜翻了个白眼:“恶心!” 江眠扭头,转身离开:“我现在看见他就生理性不适,烦!我出去走走。” 鬼差大叔意味深长地道了句:“早点回来,别迷路了,你的日子,不多了。” 江眠顿了下:“好。” 江眠托付我们的事已经办完了,乐颜挽着我打算功成身退。 可临走乐颜却被那个疯子谢戈给叫住了,说是有关于沈玥的事想和乐颜核实。 赵青阳不放心的留在那里等待乐颜,我则和九苍一起出门透气。 我们离开送别堂,保安大叔尾随着跟了上来。 “九苍,你站住!”保安大叔出声呵止。 牵住我的男人停下脚步,面不改色的等待保安大叔发作。 保安大叔咬牙,凝声问责:“拐骗黄泉之主,该当何罪!” 第23章 偷尸体犯法…… 黄泉、之主? 九苍沉默了片刻,平静启唇:“黄泉之主,是谁,本王不认识。” 保安大叔被气得脸一黑:“你!” 九苍回首,冷冷看向他,“大统领不好好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追着本王不放做什么?” 保安大叔干笑:“我追着你?你脸皮真厚!” 说完迅速走到我跟前,一把握住我胳膊,满脸慈爱目光柔和地与我说:“丫头啊,你离这个人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知所措地惊惶抽回胳膊,在他和九苍之间,果断选择相信九苍,“大叔,我男朋友人很好……” 九苍也趁机搂住了我的腰,一本正经地和我告状:“嗯,夫人明鉴,他污蔑我。” 保安大叔半张脸都狠狠抽搐了下,极为看不惯他此刻的作风: “你你你,你真是比百年前还不要脸!我这是污蔑你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本王觉得,本王人挺好。”他的大手在我腰肢上悄然捏了捏,傲娇地抬起俊容,顺便反将了保安大叔一军:“你别白费心思了,我夫人不会被你蛊惑的,我夫人,只喜欢我。” 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保安大叔持续干笑:“就没遇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但愿这回,你真的学会了珍惜。” 九苍瞟了他一眼,和我说:“有点累,夫人咱们回家睡觉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的点头:“嗯,好。” 正好我也累了,都跑一天了。 得到我的回应,他心满意足地牵着我离开。 保安大叔也没有再自讨无趣的跟上来,等出了殡仪馆大门,他才握住我的手,在意地解释:“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不晓得他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但还是耐心地回复他:“我知道。” “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我会待你好,此生不变。” 我点头:“我信你。” 夜晚的风有点冷,我尝试着,挽住他胳膊,靠他近点。 好似,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明白我的需求是什么。 他抬袖把我护进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我舒服了,乖乖留在他怀里,主动勾住了他的手。 他怔了怔,呼吸愈渐急促,但还是将回家的这段路给完整走下去了…… 回到我们自己家,刚进卧室灯都没打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掐住我腰,把我提放在屋内的桌子上,按住我的后背,将我压在怀里,迫不及待地亲吻啃咬—— “漓儿。” 滚烫的吐息喷洒在我的脖窝里,他深情啃着我的脖颈,两瓣薄唇缓缓上移,停留在我的唇畔。 按在我后背上的一双大手用力揉着我的脊背,恨不能将我揉进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男人怀里的温度炙热,霸道的气息将我严严实实包裹其中。 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桌上,他欺身压上来,大手沿着我的脊骨滑至腰畔—— 几番暧昧揉捏过后,指尖悄然钻进我的裙摆,在我腿上来回轻刮…… 疾风骤雨的吻亲得我克制不住的意乱情迷,头晕目眩,神魂飘飘然。 尤其是他将软舌送入我口腔,与我共舞缠绵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男人有力的大掌在我腿上揉捏抚摸,我心下酥痒,情不自禁地就抬起双臂,主动搂紧他的脖子…… 阖上双目,学着迎合他。 他察觉到了我的配合,稍稍一顿,紧接着吻得更深入贪婪了。 我妥协地躺在冰凉桌面上,任他压着我放肆折腾…… 而他的怀抱,他舌尖的柔软,好似对我有种诱惑力极强的魔力,令我一旦沾染,就不自觉的沦陷—— 我以前还从未感受到过这么有安全的怀抱。 他吻技极好的勾着我尝试着舌尖动一动,蓦然握住我的腿往腰上一撞,吓得我神魂一颤,紧接着,是更强烈的欲望由心底滋生,驱使着我无意识弓起腰身,娇吟声溢出鼻尖…… 灵魂深处的那股子冲动更加不可遏制了。 反正是自家老公……就算是一时冲动发生了关系,应该也没什么吧…… 再说,是他先勾搭我的! 所以,就当是提前履行承诺了…… 想到此,我不禁精神松懈下来,壮着胆子闭上眼,浅尝辄止地回应他。 手胡乱摸到他结实饱满的胸肌,隔着衣服的手感,都能这样好! 灵魂被他的身体狠狠刺激到,我昂头,与他唇瓣相抵,入骨缠绵,彻底沦陷在了他的温存中,毫无反抗之力地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然而,就在我已经被他撩拨得欲火焚身、气血逆行有点收不住的时候…… 他竟突然松开我的腰,放开我的唇,恶作剧似的戛然而止! 拂袖起身,摸摸我的脑袋勾唇没良心道:“我就亲亲,不动你。” 我:“???” 他将我从桌子上抱了起来,送到床上,合衣陪我躺下,全程没开灯, “夫人不是说,三月为期么?就算为夫再怎么孟浪,撑不过三个月,至少要熬过一个月,如此才能向夫人证明为夫的真心。” 三月、为期……敢情是我自己坑了自己啊! 黑暗中男人的温热吐息扫过我的耳鬓,有点痒。 大手揽过我的腰,把我护进怀里,意味深长道:“不过夫人今晚的表现,为夫很满意。” 我默默红了脸颊,什么叫今晚的表现他很满意……他是故意勾引我的! 呜,男人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身体内压着的那团火好像还没消,我只能咬着嘴唇闷头窝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他抬手,撩开我鬓角的乱发,顺便捏了捏我的耳垂,压低声逗我:“怎么不说话?是,生气了么?” 我低头嘟囔:“没有。” 他笑:“真没有?” 我脑子嗡嗡的,又羞又恼,鼓足勇气握拳往他胸口砸,怨气极重地警告他:“你以后,不许这样……不然我真会生气的!” 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薄唇压在我的额头上,亲昵同我说话:“哪样?” “你!”我呛住,委屈巴巴的翻身睡,不理他,“哼!” 他被我这个反应逗笑,无奈从后抱住我,附在我耳边浅浅哄道:“乖,这次不行,你要到日子了,现在亲近,对你身体不好。” 我哽住,到日子了? 仔细算一下,好像生理期真是这几天! “谁说这个了……”我面红耳赤地仗着屋里没开灯嘴硬不承认:“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正经吗……” 呜实际上就是! “嗯,我不正经,我贪图夫人美色。”他大度地揽下责任,体贴的帮我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腰肢:“夫人啊,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说着,还将我箍紧些,下颌抵着我的肩柔情万分道:“可为夫,就是喜欢看见夫人霸道不讲理,夫人只需鲜活地站在我面前,我便此生无憾了。” 他这话,听着莫名觉得心酸。 “九爷?” “嗯……” “你一个堂堂正神,跟我一个凡人在一起,真的不会吃亏吗?”我小声喃喃。 总觉得我占了他很大便宜。 可他却抱着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求之不得。” 一句求之不得,成功令我怦然心跳。 我乖乖又转过身去,抱住他睡觉。 算了,不适应可以尝试着适应嘛,没有感情,就培养感情。 我可以试着和他,先谈个恋爱…… 虽然进度有点快,但先婚后爱,感觉也不错。 我安心枕在他胳膊上睡觉,我爸的眼光向来不错……这次也不例外。 我觉得自己似乎爱上了他的怀抱,很暖,睡着很踏实。 于是太舒服留下的后遗症就是,自从有了他,我就没有再清晨起床过! 每天都睡到八九点才能醒过来。 次日,江眠的追悼会在殡仪馆轰轰烈烈地召开。 之所以用轰轰烈烈这个词形容,是因为谢父回来了,得知江眠的死讯痛心不已,决定还江眠一个清白。 虽然我认为他之所以愿意替江眠洗刷冤屈并不是真的良心发现,而是那天我和乐颜当着向谢两家人的面揭穿事实,碍于江眠的身份特殊,当晚不止向衡谢戈与他们的母亲在场,还有向谢两家的堂叔堂伯在。 谢家是瞒不住了,谢父才只好假仁假义地装模作样给江眠正名。 江眠的追悼会是以谢家养女江家小姐的名义举办的,据说追悼会现场不但来了不少江眠生前所谓的‘亲朋好友’,还去了不少媒体直播报道。 江眠的父亲撑着病重的躯体哭晕在灵堂内,谢戈更是长跪江眠棺前不起。 于是当天‘江家千金意外遇害芳魂早逝,谢家太子爷悔不当初情深入骨,取消与沈家联姻,欲与江家千金举办冥婚’的娱乐头版头条冲上了热搜。 电视里放着谢戈的采访视频,视频内谢戈满脸憔悴眼下发黑地含泪宣布: “不管怎么样,江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她有过我的孩子,是我不懂得珍惜,欠了她许多。” 女记者亢奋问道:“谢总谢总,听说当初是因为江小姐的过失才令老爷子与世长辞,你也因此取消了与江小姐的婚约,真有这回事吗?” 谢戈深情款款道:“有,但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真正导致爷爷提前去世的人是我,眠眠她是为了让我不自责难受余生都活在愧疚里,才将罪责揽在她一人头上,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很爱我。” 女记者又问:“如今江小姐遭遇不测,谢总你打算如何安置江小姐的身后事?” 谢戈哽咽着道:“眠眠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嫁给我,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让她如愿以偿,死后,我想满足她的愿望。” “谢总是想让江小姐以谢太太的身份葬入谢家祖坟?” “在此之前,我会在这里,同她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要和江小姐冥婚?谢总你就不怕触犯禁忌?活人冥婚这种事,风水上说会影响气运的!” 谢戈一脸真挚的坚定道:“我不怕!我爱眠眠,不管她活着,还是死去,我都爱她!” 台下的记者们闻言纷纷感慨:“谢总真是个痴情人,就算江小姐已经遭遇不测,也对江小姐生死不离。” “谢总的深情,真让人感动!” “谢总与江小姐的这段爱情,真是可歌可泣……” 电视机前的狐老三:“禽兽!” 黄大头:“畜生!” 白老大:“猪狗不如!” 刘莺莺:“要不然我去缠死他吧!” 赵青阳靠在沙发上,手里捻着菩提珠摇头啧啧道:“有钱人真的太癫了,把人都折磨死了,还能称之为可歌可泣。” 乐颜揪着手里的香蕉皮一脸怨气道: “昨天晚上他还问我沈玥会不会编平安结调香,笑死,就沈玥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死样子,能徒手打个结就挺费劲,还编平安结调香。 不过看起来,他应该是又误会了些什么,误以为江眠做的某些好事,是沈玥做的。 从我这得到答案后,他就好像神经病上来了似的,趴在江眠棺上又哭又笑。” 而舆论中的女主角,此刻正蹲在门口剥橘子。 “两年前谢戈出了车祸,短暂失明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正好我和他在冷战,他不肯见我,我又实在担心他,就借着沈小姐的名义去医院看望他陪伴他。 那会子他颓丧的很,为了鼓励他好好活下去,我给他编了个平安结,还用祖传的手艺制香为他安眠。 沈小姐得知我为谢戈做的这些事,非但没有阻止,还威胁我不许告诉谢戈在医院陪他的人其实是我……” 我不能理解地轻咳出声:“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乐颜吞了口口水:“似曾相识。” 江眠丢掉橘子皮无精打采:“是我太自信了,我总以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他就算失明,接触了我这么多次也该熟悉我的体温才对,再说,我擅长调香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 “有时候,男人并不是真的看不见你为他做的一切,无非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掩盖、自己心底的愧疚。” 九苍信步从楼上走下,冷漠道出实情。 赵青阳趴在沙发上赞同道:“男人最了解男人!” 乐颜愤愤咬了口香蕉:“呸,知道还问!装模作样。” 与此同时电视上又播放出另一个炸裂性的新闻: “本市谢氏家族太子爷谢戈先生将会在明日上午九点与已逝的江小姐在市殡仪馆举办婚礼,诚邀社会各界人士前来见证这一世纪爱情……” 听见这个惊天消息,江眠当场就疯了,橘子从手里滑落下去,冲进屋内满眼恐惧地祈求我: “祝小姐,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了还被谢戈困在身边,我不要死了也无法自由! 太可怕了,我活着的时候那么拼命的想要逃离他,他不能让我死了也无法如愿! 祝小姐,你救救我,我求你了,求你了!” 我赶紧扶住差点就跪下的江眠,不知所措地看向九苍。 九苍给了我一个应允的眼神。 我这才敢放心帮她:“你需要我怎么做?” 江眠含泪哽了哽,说:“联系阿衡,告诉他,我想和他走……” 为今之计,也只有向衡才会义无反顾拼尽全力地为她做任何事了。 我答应了江眠,乐颜瞧着瑟瑟发抖的白衣女孩,突然醒悟: “原来市场上那些看得无数读者热血沸腾的霸总追妻火葬场小说,带入现实会这样恐怖。 以前看的时候,只会盼着男女主早日冰释前嫌,大团圆结局,就算是悲剧收尾,也会被霸总的深情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冥婚这种桥段放小说里,那简直是霸总的高光时刻,但却没有人想过,这样对小说里的女主来说,多么不公平,多么可怕。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更何况这深情女主未必想要……” 我无奈提出设想: “现实中,没有绝对的男一男二,在追妻火葬文里,向衡妥妥是男二配置,谢戈是毋庸置疑的男一,假如,你带入一下,谢戈才是那个偏执男二,向衡是爱而不得的男一呢……” 赵青阳一语道破:“那这就是本恐怖小说!” 乐颜:“……” 世人都喜欢看有情人饱受磨难,情路坎坷后才守得云开终相守的桥段。 可却忽略了爱情的本质其实是,我舍不得让你受苦,你舍不得伤我半分…… 我愿奉出我的所有,只为能给你幸福。 见到向衡的时候,向衡正搂着江眠的遗像喝闷酒。 眼泪在玻璃相框上晕湿了一片。 “他们都说,你生前那么爱他,肯定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我没资格同他抢你……嫁给他,是你的心愿,你如果在天有灵,也是想成为谢太太的……” “为什么,不来爱我,我也会给你温暖,让你开心的……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眠眠,我想你,眠眠……” 堂堂向家未来的继承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向总,此刻却抱着江眠的遗像哭到肝肠寸断,喝得烂醉如泥。 我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他瘫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还握着一个啤酒瓶,红着双眼,含泪抬眸看我: “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你,你是昨天的那位小姐。你、来干什么。” 我斟酌一阵,犹豫着说:“可能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江眠一直都在。江眠说,她不想死后还被囚在谢戈身边。她说,让我来找你,求你帮她。” 他手里的啤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下一秒,像是提起了全身精力,噌的一下站起来,神情激动地向我确认:“真的是……眠眠说的?” 我颔首:“江眠还说,你从前最想要龙凤玉佩的龙佩,她明白你对她的感情,她只是后悔,没能在活着的时候找回奶奶的遗物,亲手把龙佩送给你。” 向衡听完,再度陷入了沉思。 半分钟后,向衡猛地下定决心开口道:“走,去殡仪馆!” 我惊了下,不放心道:“硬碰硬啊?现在殡仪馆附近都是谢家的人!” 向衡道:“不正面起冲突,我去把眠眠的尸体偷出来!” 我松了口气点头:“不硬碰硬就好……” 等等! “嗳?大哥偷尸体犯法!” 第24章 我媳妇,是你能碰的?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偷尸体的嫌疑犯……的同党! 进殡仪馆的大门后,我在车里等消息,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向衡那家伙就抱着一具僵硬尸体冲了出来…… 他抱尸体狂奔的模样,差点吓飘我的魂! 尸体被他放在了车后排,他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来,启动车子,握好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往大门飞奔而去—— “你是怎么做到光明正大把她……抱出来的!”我惊呼。 向衡红着脸道:“眠眠的灵堂是我派人布置的,我和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比较熟悉,给他们一人发了两万块钱红包,让他们帮我望风的。” 我:“……有钱真是任性!那我们现在去哪?” 向衡也是个狠人,当即说:“我在东郊有处房子,眠眠生前最喜欢那里!” “现在天气热,江眠的尸体撑不了太久。” 向衡说:“我已经让助理去买冰棺了,等将眠眠安顿下来,我再去让人运棺材过来,我会给眠眠找个好地方长眠……” “你打算土葬?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 “殡仪馆从今天开始肯定都会是谢家的人,火葬行不通,再说眠眠生前那样怕疼……” 我脊背发凉地缩在副驾驶上,向衡这家伙还真是为了江眠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车子驶至大门口,保安大叔突然站出来拦在车头前,一脸严肃地逼停向衡:“站住!车上带的是什么!” 向衡咬住后槽牙,红着眼有种想要闯杆的冲动。 我见状赶紧抓好勒在身上的安全带,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保安大叔走过来几步,正要敲车门玻璃,却忽得看见了我—— “丫头你……”保安大叔百思不得其解地瞧了我一阵,又放眼往车后排看……尽管我已经努力在遮挡他的视线了,可还是被他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 “大叔……”正当我头皮发麻打算死缠烂打撒泼打滚求他放江眠一马时,他突然冷冷开口:“在这等着我,我找个东西给你们!” 我和向衡俱是愣住。 很快保安大叔就拿了张毯子出来,敲开我身侧的挡光玻璃,塞进一头雾水的我怀里: “这一路都有红绿灯监控设备,要是被摄像头拍到了肯定会招来麻烦的,把那东西……盖住!” 我立马明白过来,手忙脚乱地和向衡把后座的僵硬尸体盖住。 整理好一切,向衡才发动车子,感激地看了眼保安大叔:“多谢!” 保安大叔散漫地回到保安亭,摆摆手无奈嘀咕了句:“闹腾。” 车子顺利飞驰出殡仪馆驶上宽敞的公路,车速太快逼得我只能抓紧安全带后背严实贴在座位车靠上—— 挺浓的酒味钻进我的鼻息,我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地猛地反应过来:“你,酒驾!” 向衡脸色红得发黑:“你冷静点,以我的酒量现在开车还不至于出事,如果有人吵到了我,那就难说了。” 我懦懦缩起来,心里默念了无数次:酒驾危险酒驾犯法! 但他说得对,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尽力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也好在去东郊的路上车和人都比较少,因此即便他把车飙到濒临超速的程度也没有多大风险。 只可惜,放松不过半个小时,谢家的那群疯子就驱车追了上来—— “向衡,把眠眠放下!向衡你疯了吗,你要把眠眠的尸体带到什么地方去!” “向衡,眠眠都死了你也不肯让她瞑目吗!” 谢戈这回是真的紧张了,单手开豪车追到与向衡位置持平。 向衡眼底一片濡湿,懒得搭理他,嗤之以鼻:“不肯让眠眠瞑目的人,是你。” 话音落,一脚油门唰的一下把谢戈那个疯子甩没影了。 “向衡,你跑不掉的!” 谢戈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被向衡甩开后很快再次追过来,且这次追赶向衡的车更多了—— 我担心向衡一个人会干不过谢戈,但又不好开口让他分心,只能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前方路况。 双方僵持了将近二十分钟,没想到最后谢戈那狗东西还是放了大招,竟然找人从前面拦截向衡! 幸好向衡反应的快,猛地一打方向盘踩住刹车避开了前面车辆,不然今天这场交通事故是肯定没跑了。 车子狠狠漂移出去,等再停下来,四面八方已经围满了谢家的车队。 谢戈拿锤子用力砸碎向衡的车窗,动作迅速地伸手进来打开车门,将被撞晕头的向衡拽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向衡,你不是答应不阻拦我和眠眠结婚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你想把眠眠从我身边抢走!” 向衡本就喝了不少酒,此时的战斗力似乎还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被谢戈薅住领子也不反抗,只一个劲地放肆大笑: “哈哈,把眠眠从你身边抢走?呵,眠眠从来都不属于你!眠眠在你身边得不到幸福的,她活着的时候你把她囚在身边,将她当成你的掌中鸟养,她死了,你凭什么还要夺走她的自由!” “眠眠是爱我的,眠眠想和我在一起!她想嫁给我!”谢戈提着向衡领子口水乱喷的厉声宣誓主权。 向衡听罢却笑,“她是想嫁给你,不过那是以前,是你没有因为沈玥羞辱欺负她的时候,是你没有逼着她在雨中跪了一夜,害她失去孩子丧失生育能力的时候。 是你没有逼她在你结婚那天出门见你,被沈玥找人羞辱,打了无数通电话向你求救你却置之不理视若罔闻的时候! 我早就说过,眠眠的死,你也是杀人凶手! 你还有脸说眠眠想和你在一起,眠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都给过她什么? 虐待,冤枉,言语羞辱,你这种人也配得到眠眠的爱?!” “那又怎样,眠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去你妈的,你死都别想得到眠眠!” 两人吵着吵着就急红了眼,向衡先动的手,之后谢戈也不甘示弱的和他拽着衣领扭打了起来。 两大男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在马路上发疯斗殴,谢家手底的人想插手参与都没机会。 我见向衡和谢戈打得实在有点厉害,就坐不住地开门下车想去劝几句…… 但,万万没想到竟被江眠那个没良心的钻了空子,我刚下车,就猛地感觉到有股力量撞进了我的身体—— 接着,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被另一缕魂魄给支配了身体。 双腿僵硬的走向谢戈…… 在谢戈一拳挥起时,突然抓住谢戈的手腕,从谢戈手底救出向衡,转头狠狠甩了谢戈一巴掌。 不等谢戈怒目圆瞪地朝我发作,属于江眠的声音便从我嘴里幽幽吐了出来:“谢戈,你够了!” 眼角不自觉地潮湿,凝成泪珠,江眠占着我的身子悲伤哀痛道:“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向衡与谢戈终于慢半拍地猜到是江眠出来了,向衡立即踉跄走来牵住我的手,意外又惊喜的含泪唤江眠: “眠眠,是你回来了对吗?” 谢戈蛮横的一把推开向衡,疯癫地冲过来用力握住我一双手,又哭又笑地激动道: “眠眠你回来了,眠眠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眠眠,我爱你,我已经知道错了!过往种种都是我不好,眠眠,我求求你别生我的气…… 你看,你奶奶的遗物我没有把它卖掉,你说过,龙凤玉佩是有情人之间最珍贵的定情信物,眠眠,龙佩我要! 我现在就把它戴在身上,从此以后这对玉佩我们一人一个,玉佩是一对,我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情人!” 男人把龙凤玉佩从口袋里取出来,粗鲁地将玉佩塞进我手里,目光灼灼自信满满道: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生前没能让你如愿,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信守承诺娶你,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就算你现在已经不是阳世间人,我也不在乎……眠眠,我还是当初那个最爱你的谢哥哥啊!” 我:恶心。 江眠低头瞧了眼手里的龙凤玉佩,嗤笑:“有人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这玉佩是假的。” 谢戈僵住,难以接受的死不承认: “怎么可能,这是我亲自从拍卖行拍下来的,再说,你不是也看过了么?你不是也确认过,这玉佩就是你奶奶的遗物吗?” 江眠嫌弃地将龙凤玉佩还回去,无情戳破真相: “那是因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谢戈,我很感谢你在这事上为我上过心,所以哪怕清楚这龙凤玉佩是假的,我也无比珍视它。 但你呢?当初我说将龙佩送给你,是你亲口拒绝的,还说来历不明的脏东西,不配留在你身边,后来它还成了你手中的筹码。 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奶奶的遗物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可你还是拿它来要挟逼迫我,还是扬言,要把它卖了!” “眠眠,我那时候只是想逼你现身一见,我只是想求你向我服个软……我的本意,并不是真想卖了它……” “我一天不出现,你没有真卖它的念头,我要是一个月、一年不出现呢?谢戈,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谁要是敢挑战你的耐心,那下场必然是极惨的,哪怕你同她鱼死网破,你也绝不会放过她。” 江眠含泪瞪着谢戈,失望透顶地揭穿谢戈的伪装: “如果这次我不是死在了外面,你把我抓回去,又会怎样对我? 是逼着我给你的未婚妻下跪,还是按着我给谢爷爷磕头,让我举着三炷香跪在谢爷爷灵位前重复‘我是白眼狼,我罪该万死,我是凶手,我欠谢家’这句话一天一夜!” 谢戈脊背陡然一颤,睁大眼睛,嗓音哽咽:“眠眠,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认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滴泪滑过我的脸颊,江眠好笑地深呼一口气: “原谅?当初我哭着和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是如何回答我的?你说,错了就是错了,我的错造成的代价不是轻描淡写一句认错就能原谅的! 你说,那是一条命,你要我记着,我余生都背着一条人命,我欠谢家的一辈子都还不完。现在,我要把这句话还给你。 谢戈,从今往后,我要你余生的每一天,都记得,你身上背着一条人命!你欠我江眠的,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猛地撒手,谢戈被江眠狠心甩开,那对伪造的龙凤玉佩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裂成无数瓣。 “眠眠!”谢戈不死心地依旧死缠烂打握住我的胳膊,含泪祈求江眠:“你不爱谢哥哥了吗?眠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乖一些,我信守承诺,我娶你,我要你做谢哥哥唯一的谢太太……” “谢戈你能不能不要再发神经的自我感动了!我死了你想起我的好了?我活着的时候但凡你给过我一天好日子过,我也不会是那个丢人的死法!” 江眠怒不可遏地抬手指着谢戈,悲恸万分, “谢戈,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给你背锅,我受了多少苦,我好几次都撑不下去了,是你妈三番五次的求我再忍忍,后来索性拿你的健康来威胁我,她知道我在意你,她更清楚我舍不得看你自责到发疯的模样! 谢戈,我给过你机会,刚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我想着,只要你善待那个孩子,有些骂名,我替你扛一辈子。 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了讨好沈玥,做了多少虐待我的事,你故意让人把我关在电梯里,你知道我怕黑,我有密闭恐惧症,但你还是把我关了一夜! 你让你的女助理嫁祸我泄露商业机密,当着那么多男同事的面,逼我脱衣服自证清白。 你和你那位纨绔朋友合谋设计把我送过去给竞争公司的张总陪酒,我好不容易安然无恙回来,你朋友就在公司造谣我和张总不清白,有肉体交易!” 谢戈霎时如遭晴天霹雳,心虚的后退:“你都、知道……” 江眠痛心疾首地昂头惨笑: “哈哈哈,谢戈,你为什么总把我当傻子,还是,你高估了你自己的手段……当初恋爱脑发作,我选择默默忍受。 直到,你害我流产……我看清了你有多心狠,那时我就对你死心了! 你以为那天晚上,我会因为你几条故意刺激我的信息,就在意你,跑出去找你? 不,不是,我是为了去谢家老宅找证据! 我要揭穿你这个伪君子,我要让你把这些年欠我的,全还回来! 谢戈,你不配得到我的爱,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老娘,不陪你玩了!” “眠眠、眠眠……”谢戈惊诧恐慌的僵在原地,迟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江眠转身,看着心疼到偷偷抹眼泪的向衡,抿了抿唇,轻轻道:“阿衡,带我走。” 向衡眨了眨模糊的双眼,努力调整状态,艰难地说出话:“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江眠沉默住,没回答他。 向衡擦去眼泪,坚定承诺:“眠眠,我带你走,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江眠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谢谢……” 随后,便脱离我的身体,悄无声息的走了。 谢戈那神经病晚了很久才回过神,冲上来一把握住我的双肩发癫狂摇: “不,眠眠,我不许你走!谁都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你!眠眠,我爱你,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眠眠我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错了,眠眠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本来我被上过身后就头晕体弱站不住重心,被他这么一疯狂摇晃,我觉得我胃里的东西下一瞬就要涌上嗓门眼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恶心!” 我难受至极地用力推他,但是这畜生发起疯来臂力实在惊人,我非但没能挣开他,反而差些被他勒死过去。 “放开我,我不是江眠了,江眠已经走了!” 他仍旧不管不顾地把我往怀里勒,没长耳朵似的自顾自发狂: “眠眠,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放开我,我不是江眠!放开我你个神经!” “眠眠,我不会让你走,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红着眼嘴里不住念叨着,转头还要来亲吻我占我便宜…… 关键时刻一道强力凶狠将他击退,男人勒在我身上的双臂骤然松开。 我难受无力地连退两步,可,竟意外撞进了一个浸染着淡淡古檀香的怀抱。 一条结实的手臂揽住我的腰把我收进怀里,他知道我难受,抬袖体贴地帮我揉捏太阳穴。 冷冽摄人的眸光如刀刃般朝谢戈那个神经病投射过去,轻启唇,寒意刺骨: “我媳妇,是你随便能碰的么?” 第25章 刚才咬你的是狐狸 发疯失败的谢戈乍一见到九苍,陡然被吓白面容。 而他身后的那些狗腿子也在见到九苍现身后吓得一哄而散,扯嗓子惨叫:“妖、妖怪啊,有妖怪啊——” 谢戈那渣男愣了片刻,紧接着身子哆嗦的鼓足勇气对上九苍冷漠眉眼—— “把眠眠还给我!” 九苍眯了眯深邃阴冷的凤目,没搭理他。 赵青阳带着乐颜也在此刻火急火燎赶了过来:“你的眠眠早就走了!别发神经了,是你亲手弄丢了她,现在不肯撒手有什么意义!” 赵青阳说罢,向衡抬袖抹去嘴角鲜血踉跄走向前,冷笑着用残忍真相刺激谢戈: “你好意思,让我们把眠眠还给你,我告诉你,休想! 当夜你发那种恶心的信息逼眠眠主动去找你,要不是你,眠眠怎么可能半夜三更往谢家老宅跑,又怎么可能被你未婚妻抓到机会……让人将眠眠凌辱致死! 谢戈,眠眠已经不爱你了,她是怀着对你的满腔恨意而逝去的!谢戈,假如你当初没有用下作手段害眠眠失去孩子损了身体,眠眠不会死…… 沈玥是那个持刀的凶手,你就是那个递刀的帮凶! 我向家,必定会使尽手段请沈玥小姐余生都在牢狱里安享天年,至于你,谢戈,我无法让你余生不见天日,但未来的时日里,我会经常提醒你,眠眠是如何被人折磨到断气的。 谢戈,法律惩罚不了你,那就让眠眠来惩罚你!” “不,我不知道沈玥会对眠眠下这么重的手,我如果晓得沈玥存了这个心思,我会阻拦的。向衡,我没想害死眠眠……” 谢戈精神不正常的捂着头朝向衡解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爱眠眠,我不会真让她死的……” 我听不下去的出声反驳: “这仅是基于你现在得知真相的前提下,你才会这样说这样想! 如果江眠还活着,如果你不知道这些年一直是江眠在替你背锅,沈玥找人去欺负江眠,你大概率还是会选择视若无睹,因为你需要用眠眠来讨好沈玥,你需要用对江眠的置若罔闻来证明你对江眠的不在意。 你恨江眠害你爷爷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你将江眠视为害死你爷爷的凶手,这些年你靠折磨她来发泄你对她的恨,你加注在她身上的怨恨沉重且狠戾。 但杀你爷爷的凶手换成你自己,你还会把加注在江眠身上同样的恨意转移回自己身上吗? 你会像这些年来折磨江眠那样,折磨你自己吗? 你不会,一旦角色转移到你自己的身上,你只会想到如何推卸责任,如何为自己找理由借口,你只会拿从前的情意,来pua江眠原谅你。 谢戈,你比天底下任何人都自私,你口口声声的爱不是爱江眠,而是爱你自己。” “眠眠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这一生只爱过你一人,你要相信我!”他激动得整张脸都扭曲抽搐着,说着还想往我身上扑。 吓得我转头就往九爷怀里藏。 有九苍护着我,那神经病自然不敢再靠近。 乐颜唏嘘道: “沈玥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与江眠的死相关的嫌疑犯也全部逮捕归案了,沈玥与你的婚礼,应该没机会再重新举行一次…… 谢戈,你造的孽,你害得江眠这么苦,还不够吗? 放手吧,江眠不想跟你走,生前她没有一日是自由的,死后,就让她随心一次,别再强求了,就当是看在江眠曾那样真心待你的份上。” 赵青阳凝声道: “同为男人,我瞧不起你,但我更可怜你。 你本该有一段美满的姻缘,幸福的人生,本该和喜欢你的人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可你却亲手毁了她,揉碎了那颗万分真诚的心。 可尽管如此,你还是比许多人幸运,至少你曾经拥有过……放手,对你们都好,强迫她与你冥婚,只会让她更痛苦。” 谢戈承受不住打击地连连后退,撞在豪车的车灯处,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眠眠,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眠眠……” 赵青阳给了向衡一个眼神,向衡立马会意,迅速回到车上,一脚油门带着江眠冲出围困渐渐消失在宽敞的大道上—— 不久,谢家人得到消息撵过来将恍若丢了魂的谢戈带了回去。 事到如今,也该有个圆满结局了吧。 解决完江眠的问题,我们四人总算能打道回府,回家歇会了。 只不过,刚到家乐颜就接到了沈家兴师问罪的电话,沈玥的父母,要见乐颜。 “沈玥父母肯定知道了这事你也掺和其中,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一起去!”赵青阳关切道。 乐颜焉巴巴地低头,“你跟我一起去有什么用?他们再厉害还能吃了我不成?更何况,你敢见沈家长辈么。” 赵青阳:“我……” 乐颜勾唇讥笑:“呵,意料之中。” 随后便拎起自己的包,出门上了沈家派来接她的车。 赵青阳捏紧手,欲言又止:“乐、” 那个‘颜’字,迟迟没能唤出口。 我走到赵青阳身畔,挑眉怂恿道:“想追就追,犹豫什么?” 赵青阳踟蹰着低头:“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切,嘴硬。 我靠过去又说:“谁说结束了不能做朋友,不能关心她?朋友有难,你去留意一下,有问题吗?” 他一怔,沉默半晌,扭头,正儿八经地和我道:“打小我就觉得你比我聪明,现在,你依旧脑子好使啊!” 我开心与他抬手击掌:“去吧,沈家那边要是有个什么问题,大不了我给你兜底。” 赵青阳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摸摸口袋:“那我现在过去,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晚饭。” “好。” 赵青阳同我交代完就捎上头盔跑出去骑上他那辆妈见打的鬼火摩托车噌的一下飞奔出去了。 他俩都不在,我就端上剩饭去后门外喂流浪猫。 秋天已经过了一半,眼见着天越来越冷,再过一段时间得给流浪猫们在后面搭个小窝…… 剩饭放在竹林里,没多久两只小花猫就钻了出来,先是绕在我腿边温顺地蹭了蹭,喵喵叫了两声,后才乖乖吃饭。 只有两只……剩下那三只呢? 我进竹林子里找了找,后来在竹林深处见到了小白和两只大橘……以及、一只身上带血、瘦巴巴的眼生小流浪猫…… 小流浪猫通体雪白,生着一双极美的深海色蓝瞳子,长相好似和普通流浪土猫不太一样。 脸型明显比旁边那三家伙要干瘪点,一身绒绒白毛被折腾得脏兮兮,尾巴、好像也比小白它们的要大些、蓬松些。 看样子,应该是刚和别的猫打完架。 爪子上还挂着淋淋鲜血呢。 小白见到我,赶紧讨好地用脑袋蹭蹭我小腿。 旁边两只大家伙还守在小流浪猫身侧,此时正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我…… 对于这种情况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谁能想到最初我家旁边只有小白这一条流浪猫呢。 小白其实是这个家的原住民,它主人在这里住了两年,后来听说是要回老家结婚了,就不再续租这里,收拾行李走人了。 但,小白主人走的那天没有带上小白。 可能是因为小白并非品种猫,而是实打实的田园小土猫,起初收养它没有成本,所以后来遗弃它,也不心疼。 直至我搬进来那会子,小白已经被锁在杂物房里饿成皮包骨了。 我不是没有想过继续收养它,只是小白似乎被上任主人伤透了心不愿再相信人类,任我怎么用猫条猫罐头勾引,它都只顾着闷头吃,不认人。 我将它关在院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反而因为出不去院门差点被吓应激,于是为了她和我双方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尊重它的意见给她自由…… 她也成功由一只院墙内的小家猫挤进了流浪猫的队伍中。 但这家伙脸皮厚,灵魂在外流浪,肉体还馋着我的猫罐头。 大抵是之前被我喂习惯了,这家伙只要在外找不到吃食,就会立马回来找我要。 后来我实在拿它没法子,就隔三差五端着剩饭来后门外的竹林里喂它。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小白竟然也是一只有爱心、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猫。 现在的大橘小黄和三花肉球都是它从外捡回来的。 每一条与我初次见面的情景,都同今天这一幕差不多…… 不用说,眼前这只雪团又是小东西从外弄回来的! 由于有了头几回的经验,这次我轻车熟路地撸起袖子,蹲下身,伸手小心翼翼地凑近那只雪球,低声安抚: “小猫猫别害怕,我来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乖啊,你千万别挠我……狂犬疫苗现在可贵了。” 许是它伤得挺重,此刻已经没精力再动弹反抗了,所以哪怕我的手指戳到它脑门,它也一丝反应都没有。 只恹恹伏在地上,一双眼皮沉重往下耷拉。 倒是只性格好的小猫咪。 它没抗拒我的抚摸,我便壮着胆子去拿它受伤的那只爪子—— 抬起它毛茸茸的右爪才发现,这小东西的身下全是血,胸腹处一大片的伤。 伤口一看就是动物撕咬的痕迹! “怎么会伤这么严重,这架势,是要往死里打啊……” 它身上的伤口太深太多,我一个人肯定是处理不了的,斟酌再三,我还是决定带它去宠物医院! 流浪猫的命也是命,我今天如果不管它,它跑去别的地方肯定过不了多久伤口就会感染,到时还能不能留下一条猫命都难说。 “小猫咪乖啊,我带你去看医生,医生会把你的伤口包扎好,用不了几天你就能好起来了。”我抱起那只受伤的雪团子,轻轻抚摸雪团子的脑袋低声安抚。 但让我意外的是,小家伙在我怀里安静地窝了几秒,我抱着它正要往家走,它却突然激动地挣扎起来—— 我怕摔着它就下意识搂紧它,而它,竟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腕上。 趁我吃痛松手一个箭步跳下去,飞身跃进竹林深处。 等我捂着阵阵刺痛的手腕反应过来昂头看它时,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我是想救它,它反而转头咬我! 小家伙牙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锋利,我拿开捂在腕上的那只手,只见腕骨处赫然留下了四个血窟窿…… 白眼狼,咬得还挺深。 我垂头丧气地回家,从客厅的电视柜下翻出了医用酒精,咬牙做了自己半天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闭眼把浸满酒精的棉布往手腕上一盖。 手腕本就被那只野猫给咬得痛到麻木,伤口沾上酒精更是骤然疼地撕心裂肺,硬生生将我的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我咬唇忍住不哭出来,按着酒精棉直到那痛感渐渐减弱,才放心松开手指。 “你怎么了?”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一惊,慌张转身,抬眸就撞入了男人忧心忡忡的深邃目光里。 “没、没事。”我心虚地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 他走过来,不放心地直接执起我的手,仔细查看我的伤口:“谁咬的?疼么?” 我本来想说不疼的,但又实在、憋不住地想和他诉苦: “疼……我刚才去后面喂流浪猫,不小心被一只受伤的猫给咬了。” “猫?”他英气的剑眉皱了下,想和我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抬手,掌中银光一扫,我手腕上的伤口竟奇迹般愈合不见了,连个疤痕都没留下,“笨漓儿,受伤为何不来找我,有我在,至少不会让你疼。” 我惊讶地举起胳膊,不敢相信的还用指腹揉了揉,果然不疼了,伤口完全消失了! “九爷你这么厉害……呜刚才我还想着要去预约狂犬疫苗呢!真是虚惊一场,白害怕了。” “我能办到的,比你想象中的还多,伤口愈合只是最普通的小法术。” 他牵住我的手,别有深意地勾唇道: “夫人想要的,我都能为夫人办到,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试着了解为夫?为夫能带给你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一丁点。” “了解……”我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现在,不是已经在慢慢了解你了吗?” “还不够。”他带着我的手覆在他心口,薄唇暧昧地凑到我耳畔,存心逗我:“夫人不如,先从为夫的身体了解起,再慢慢了解为夫的灵魂?” 身体……腹肌! 我呛咳出声,有点扛不住地匆忙转移话题:“那个、九爷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想了下,好脾气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方才被吓到了,今晚我做饭。” “九爷你会做饭?”我意外不已,尴尬说:“我没被吓到,我只是没想到它会咬我。” “做饭,不是男人的必修课么?你可以过来给我打下手。” 他牵着我往厨房去,可是走了几步,却忽然道: “刚才咬你的不是猫,是狐狸。” 第26章 我想要你的身体 “狐狸?”我震惊顿住。 他淡淡道:“那只狐狸还会再回来的。” 俗话说,狐狸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它都咬我一口了还来报什么仇! 晚上乐颜和赵青阳都不在家,我们就打算简单弄点饭菜。 只不过,九苍嘴里说着简单弄点,实际上却做了三道十分复杂的……古代宫廷菜! 一道玉蝉羹,一道桂花云月,还有一道新荷落玉珠。 玉蝉羹是用薄鱼片烹饪而成,桂花云月是道甜口糕点,而新荷落玉珠,则是用萝卜大虾做出来的花样菜! 即便是很少吃水里东西的我,闻到第一道玉蝉羹出锅的香气,也忍不住咽口水。 今天做的菜甚是有技术含量,为了这三道菜我们甚至打开了半年都没用了的老厨房,全程用柴火与地锅做的晚饭。 “玉蝉羹,本来该用鲈鱼来做,但家里一时半会找不到那种鱼,所以改用黑鱼做了。玉蝉羹的特色就是鲜而不腻,口感清爽,刺都已经剔掉了,刚出锅的玉蝉羹最适合食用,你先尝尝。” 他腾出手递了个勺子给我,我蹲在桌子前,深深吸了口鱼香味,竟然一点也不腥。 羹面还用玫瑰花花瓣点缀了一层,闻着清香馥郁,精致好看的我都舍不得吃了…… “我现在还不饿。” 接下他递来的勺子放在边上,我忍不住惊叹道: “九爷你手艺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你们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连人间的饭菜都不一定会吃,更何况是做饭了……而且,就算九爷不是神仙,现在的普通男人也很少会做饭下厨吧。” 古往今来厨房这种地方与女人的联系最多,我见过的上一个会进厨房的男人,还是我爸。 但我爸的手艺属实一言难尽,前几年我妈不舒服的时候,我有幸品尝过我爸的手艺……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家里大黑尝一口都能绝食好几天的程度! “下厨是我的兴趣爱好,从前……我母亲最会做菜,我跟在她身边耳闻目染,就学了她三分手艺。” 大佬的母亲? 我歪头问九苍:“九爷你母亲现在、还在世么?” 他怔了怔,面无表情地摇头:“她去世很多年了。” 我后悔地低头,“这样啊,对不起……” “我说的这个母亲,其实只能算得上是我半个生母。” 他瞟了我一眼,剥了个黄杏子递给我,从容儒雅道: “我生母,在我刚满百岁的时候就不幸去世了,从我记事起,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喜欢我,甚至每天都在盘算着如何除掉我。 教我做菜的这个母亲,是千年前我入世轮回历劫,做凡人时的母亲,她是个有名的厨娘。 与我生母不同的是,她很疼爱我,我们有过一段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那年乡下闹饥荒,情况很严重,很多人家为了自保,选择吃掉自己的孩子。 半年后,我成了我们村唯一的幼儿,因为我母亲不肯吃我。 为了让我活下去,她还割肉给我煲过汤。 但时逢天灾,我母亲不肯吃我不代表别人不垂涎,附近能吃的活物都吃完了,邻居们便打上了我的主意,他们想偷偷掳走我把我吃了,是我母亲及时发现,又把我救了出去。 再后来,邻居诬陷我是带来天灾的祸害,要把我烧死祭天,是我母亲和、另一个人力保我。 当地受灾人吃子女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惊动了朝廷,我和母亲也因此侥幸找到了父亲。 再后来,我母亲进宫成了御膳房总管,这道玉蝉羹,就是她的拿手菜。” 一千年前,那是古代了。 没想到他千年前还做过人…… 汤汁勾芡在桂花上,我赶过去添柴火,“也许是老天爷为了弥补你,才让你母亲出现,把你生命中空缺的母爱给填补上。” “我活得久,母亲这个角色在我的记忆里仅是昙花一现。所有人,都该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他说得轻描淡写,炒菜的动作娴熟麻利。 但,他说所有人都该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却让我心底生出了一丝不安。 这样说,我应该也不例外。 他挑了几片清洗干净的荷花花瓣,见我若有所思,补了句:“夫人,你除外。” 我低头,闷闷不乐:“我现在肯定除外,以后我可能也会成为你命中的一个过客。” “夫人是要和我共度余生的人,怎么会是过客。” 他夹起一枚虾丸送到我嘴边,目光宠溺道: “知道夫人家教好,饭菜没有上桌绝不会先动筷子,但是家里只有你我,你和为夫客气什么?” 我脸一烫,犹豫了一会儿张嘴把那盘落玉珠的玉珠给吃了。 不过,这味道也太好了点! 比我以前去乐颜家五星级酒店蹭的招牌菜还好吃十倍。 “味道如何?”他期待地问。 我激动点头:“好吃!特别好吃!” “那就再来点。”他温和地继续夹给我吃。 反正他刚才说过不用客气,那我就没必要矜持了。 他夹过来我就一口吞下,百吃不腻。 “你是怎么做到把普通的食材做成山珍海味的?”我忍不住问,他勾唇,高深莫测道:“经验。” 也对,既然下厨是他的兴趣爱好,他又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的是空闲钻研厨艺提升手艺,把饭菜做得比五星级大酒店还好吃也实属正常! 三道菜全部做好装盘,他舀了碗玉蝉羹给我,我只吃一口就高兴地称赞道: “太好吃了,九爷你太厉害了,每一道都好吃的不一样!” “喜欢?那我以后常做。”他拿纸帮我擦了擦嘴角。 我抓住他的手,认真请求:“教我!” 他却笑道:“你不用会做这些,我学做菜,本来就是为了你。” “可是,我也想学你的经验,我想等我再回家的时候去我爸跟前露一手,省得我爸总说我做饭方面没天赋遗传了他。”我兴致勃勃地说。 他考虑了一下,目光柔和地答应:“好,等有机会,我教你。” “我就知道九爷你人最好了!”我欣喜抱住他的胳膊,感激道:“那我明天给你做蛋糕。” “好。” 晚上的饭菜太丰盛,又加上九苍总是给我夹菜,我吃完直接累瘫在了沙发上。 吃太饱,得歇会消消食。 他收拾完碗筷本要进大厅找我,可刚走过来,落地窗外就有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屋外阴风呼啸,猛吹的窗前树影摇晃。 我知道是有东西过来了,紧张站起身。 他停住步伐,安静片刻和我打招呼:“漓儿,本王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 是来找他的? 我愣愣点头:“哦,好。” 话音刚落,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大厅里。 走得挺着急。 他出门办事,赵青阳和乐颜看样子也不打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看电视。 等到九点半还不见有人来,就给赵青阳发了个消息,锁门上楼睡觉了。 这段时间总和九苍待在一起,今晚忽然要自己睡,我竟有种很孤单的感觉…… 但明明这两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人啊,果然不能尝到太多甜头…… 说起来,他在时我总觉得拘束,可这次真不在了,我又睡不着。 都是他惯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个把小时才成功会了周公。 但,没睡多久我就被一股阴气给冻醒了。 被子往上提好几次还是觉得冷。 迷糊睁开眼,我被渗进门缝的绿光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我是没关灯吗?哪来的光。 我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疲惫地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打算出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拉开房门,绿光铺在我脚下,一路绵延至楼梯下端。 这是什么? 我跟着绿光的指引扶着木质扶手,穿着拖鞋一步步下了楼。 好像顺手按过楼梯道的电灯开关,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灯没亮。 绿光一路铺到一楼大厅,大厅里没人,窗外风摇树叶沙沙作响,乱晃的枝影乍一眼看过去,像舞动的鬼爪! 我被树枝撞击玻璃的声音给吓得一哆嗦,陡然整个人都清醒了。 低头再看脚下的地面,那绿光竟然消失了! 不过,一名白衣女鬼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光线昏暗的沙发另一头—— 女鬼身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银光,这才能让我顺利辨认出她的身份。 “刘莺莺?”见到是她,我暗松了口气,“你不是跟在赵青阳的身边吗?怎么自己回来了?” 自从刘莺莺被迫成为赵青阳手底仙家的一员后,她之前那副厉鬼的模样也变回正常状态了。 一袭白茶花蝴蝶暗纹的白色古装,秀发挽起,发间簪着白色琉璃珠花,一把青丝温婉地垂落在胸前。 全身上下唯一的颜色,是那十根纤纤玉指指头的红蔻丹指甲…… 听我问她,刘莺莺抬手遮唇,妩媚一笑: “九爷的眼光真不错,喜欢的人也非同寻常,来历不凡……但九爷最大的错,就是不该自认为能收服我,一时心软,妄想让我为他所用!” 我心尖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刘莺莺神色轻佻地捋了捋胸口那把乌色长发,笑眼弯弯,眸底却杀气翻腾,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一下。小丫头你知道吗,你这一身皮囊,绝顶的好,多少鬼魂修八辈子福气也碰不上一回。瞧瞧,细皮嫩肉,肤如凝脂,肩若削成,腰可盈握……” 轻步来到我身边,绕至我身后,神情迷恋的深吸一口我肩上气息,“连血肉里,都带着异香。真不愧是天上神花,佛家吉祥。” 葱白玉指忽然搭上我的肩,刘莺莺面色诡异的往下说: “若是这具肉身能为我所用,我必能得永生,说不准立地成仙也不在话下,吞汝魂魄,定能涨千年修为,到时候,那条灵蛟可就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了……” 我毛骨悚然的仓皇避开她两步,警惕瞪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答案已然无声跃于脑中:她还贼心不死的想要我身体! 刘莺莺挑起红唇,眼下一片森冷:“堂口出了事,九爷今晚回不来了。那就意味着,就算我把你杀了,也没人会来救你。” 她果然想杀我。 我盯着她那张过分美艳的俏脸,发怵的攥紧双手,“这可是在我家,而且我手上有九爷的龙骨,你敢动我,九爷随时都可能回来,到时候你就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听罢却昂首大笑:“哈哈哈,改过自新?他只不过是一条蛟化龙,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改过自新!我才不需要什么改过,我从来都没错过。 你的身体,我特别喜欢,等我吞噬了你的魂魄,再占据你的身体,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受任何人控制了!” 说罢,她没给我任何反应时间就陡然漂移过来,锋利的五根红指甲狠狠嵌进了我的脖子里,指节用力,恨不得将我的脖子掐成两段—— “放、放开我!”脖颈骤然被人攥住,她的指尖陷进我脖间皮肉里,又疼又喘不过气。 我很快就感觉到了大脑缺氧头昏目眩耳鸣窒息的滋味,双手拼命掰她的手指头,可即便我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根本不能撼动她半分…… 好疼,喉头被她魔爪的虎口卡住,勒得我想吐,强烈的眩晕感自后脑勺直抵天灵盖,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窒息憋得我痛苦到疯。 她双眸深处一片森寒,手上的力气还在不断加深—— 我被她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脸颊灼烫,眼角潮湿。 那尖锐的五根手指像是一寸寸连指甲带指腹一同插进了我的脖子里,我的意识,也提得越来越费劲了…… 好疼,好痛苦,被人攥在掌中滋味,生不如死! 不,我还不能死,就这样死在刘莺莺手里,太窝囊了! 我用力拍打掰扯着刘莺莺的手,挣扎了几十秒无果后,我只能满头大汗地咬牙另想法子…… 步子艰难的往后挪,刘莺莺察觉到我的动作,索性掐着我的脖子大步将我逼得迅速往后退,直至我的后腰重重撞击在桌子上。 但这正好给了我机会,我伸手摸到桌上的玻璃花瓶,用尽全身力气将花瓶砸向她—— 可她是鬼,存在特殊,花瓶径直从她的鬼魂胸口穿飞了出去,摔碎在两米外的地面上。 她双眸浸血的嗤笑:“放弃吧,你只是人,杀不了我。把你的身体给我,给我!” 她这次的力气足以在十几秒内掐断我的脖子,生死关头我猛地想起桌子下的抽屉里,有赵青阳送给我的朱砂护身符! 赶在意识没有彻底消散前别过胳膊抽开抽屉,胡乱摸了一通,抓到一块冰凉沉重的东西就往女鬼身上抛。 幸好这一次,成功了。 朱砂砸在刘莺莺的魂魄上,刘莺莺被朱砂碰到地方立时烫出了两股白烟,她也当即吃痛地松开我,鬼哭狼嚎: “啊!疼,疼死我了,啊——” 我身体一软趴倒在桌子上,一口气喘上来,我丝毫不敢耽搁地抓住机会往外跑…… “死丫头,你跑不了的!”身后传来刘莺莺的惨叫,而我也在疯狂逃命的路上忽然感觉到后背一凉—— 刘莺莺的法力将要击进我身体时,我忽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古檀香浮在鼻息前,他抱着我一个旋身,与我换了位置。 来不及惊喜,一股重力就遽然撞进了男人的后背。 男人按着我的肩膀,靠在我肩上闷哼一声。 有滴温热,坠落在我的脖子上…… “九苍!” 我心脏狠狠一抽,吓颤了嗓音。 第27章 鬼花现,黄泉之主归来 双手赶忙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搂着我缓上一口气后便单手箍住我腰肢,一拂广袖转身,脸色阴沉凝视着气喘吁吁的刘莺莺,冷声启唇:“你找死?” 本就被朱砂伤不轻的刘莺莺俨然没想到九苍竟然真回来了,神色仓皇满眼忌惮地下意识往后退: “你在她身上施了感应术?没想到,你对她,竟真动了心!” 九苍压下体内的不适,不放心地仍旧揽着我腰,冷淡地用阴恻恻眸光剜她: “本王本想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没想到你如此不识好歹,敢对本王的夫人下手,看来还是本王平日里太放纵你们了。既然你这般不珍惜自由,那以后,就休想再出来了。” “你想把我困死在骨珠里?”刘莺莺勾起唇角不知天高地厚的冷笑:“不可能!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只要我一天还活着,我就还有机会出来,还有机会占有这具身体!” “本王想过索性杀了你,但是杀你太便宜你了。”九苍面无表情地问下去:“说,同你勾结的人,是谁?” 刘莺莺蓦然僵了下,片刻,挑起唇角,自嘲地磨着后槽牙笑:“九爷真不愧是九爷,连这个都知道。” 他们……在说什么? 九苍高深莫测地平静开口:“本王的身边,容不下叛徒。” “那又怎样?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杀我就要承担我这个祸害带来的一切风险!” 刘莺莺傲娇抬了抬下巴,死到临头仍颇有骨气: “我刘莺莺天生就是个犟种,绝不服输,不向任何人低头,你想要让我听你号令,做梦去吧!我刘莺莺,绝不做任何人的奴隶!” “本王没时间听你废话,回答本王方才的问题!”九苍冷斥,刘莺莺挑眉:“想知道答案?打得过我再说!” 说罢抬掌便朝九苍与我击了过来—— 强悍的掌风直逼面门,九苍揽紧我的腰,倏然提着我飞身往后迅速撤退。 脚跟离地脚尖摩擦地面的感觉我从未体会过,说不怕是假的,但我只能努力镇定下来,胆怯地往他胸口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让他分神—— 下一秒他抱我停下,在刘莺莺凶神恶煞朝他击来一道红光之际施法化出一道淡青色的保护屏障。 两道法力撞击迸发出猎猎狂风与凶戾火花,九苍陡然加重掌中法力,一道寒冰化作千万利刃霎时朝刘莺莺飞射了过去。 刘莺莺脸上一白,来不及躲开九苍的攻击,只能一个侧翻勉强逃过一劫。 白衣女鬼踉跄落地,下一秒突然从袖子里抓出了一把东西,瞬移靠近,与九苍过招间猛将一把红色粉末撒过来。 只奈何九苍先她一步一道神力将红色粉末全部反震回了她自己身上—— “啊,疼,救我,这是化骨散,九爷救我,龙君大人救我!”刘莺莺瞬间发出了刺破喉咙的惨叫。 而她身上的白衣也被红色粉末顷刻灼烧成一处处越烧越大的黑洞…… 灼破的衣裳下方,是她逐渐被烧化的鬼魂。 “龙王陛下,我错了,莺莺再也不敢背叛龙王陛下了,九爷,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刘莺莺被烧的实在受不住,捂着脑袋痛苦的流出血泪,跪倒在地不管不顾的朝九苍爬过来,“陛下,救命!” 九苍握在我腰上的手力度收紧,冷眼看着她自作自受:“最后一次,讲!” 五分钟前的刘莺莺有多么嘴硬嚣张,五分钟后的刘莺莺就有多么怂包没骨气。 听九苍愿意救她性命了,当即就捂着被烧黑的半张脸哭着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在被九爷收服的第二天晚上,我跑出去寻找能够恢复自由的办法。 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突然撞见了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太厉害了,他挥挥手就能让我生不如死。 他说他能让我脱离骨珠的控制,还能助我得到九爷夫人的身体,但,我要帮他一个忙。 我本来是不敢轻易答应的,可他说无需我多做些什么,只要我帮他留意着九爷的动向,帮他摸清九爷的堂口主位神位就行,他给了我化骨散,让我在和九爷交手的时候用这个自保,其他的我都不用管。 我、我起了贪心,就答应和他做交易了…… 今晚是我告诉他九爷的堂口神位方向,他动手之前给我传了消息,告诉我可以趁此机会,对丫头下手……” “你没见到那名黑衣人的长相。”九苍轻描淡写地替她说出重点。 刘莺莺痛苦趴在地上浑身被烫得冒白烟,呜咽点头: “龙王大人明鉴,我真的没有机会看清他的脸!他每次来见我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我本来也不敢相信他的,可他帮我提升了修为……” 怪不得今晚的刘莺莺比从前厉害了很多,都能与九苍过招了。 等刘莺莺把该坦白的都吐干净了,九苍才用法力将刘莺莺身上的阴火散去。 “本王不是没给过你悔过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你敢动漓儿,那就休怪本王客气。” 话音落,刚刚痛苦有所缓和的刘莺莺再次捂着脑袋凄惨大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魂魄也开始慢慢变透明…… “即日起你的灵魂将会被本王收为己用,做执法堂的兵马,刘莺莺,你就老实跟着赵青阳赎罪!” 男人不可置喙的沉重嗓音在头顶响起,刘莺莺疼到在地上打滚,撕心裂肺地反抗:“不,我不要做兵马,我不要做傀儡,我不要丧失自我意识,九爷,放了我,求你了——” 只是没给她太多挣扎反抗的时间,她的魂魄就被迫化成了一只缩小好几百倍的、巴掌大小、与她模样完全一致的石膏小人偶。 我不可思议的瞪着地上那只精致人偶,来不及多想,抱着我的人就一口血喷在了我的肩膀上…… 温热的血液浸透我肩上衣物,我立马搂住身边人虚弱到差些倒下的沉重身躯,瞬间慌了神:“九苍,九苍你还好吗?” 手无意按住他的脊背,指尖碰到一抹冰凉。 我六神无主地探头往他身后看,这才发现他背上插着一柄萦绕着缕缕诡异黑气的匕首! 这把刀,本来该刺进我身体,是他替我挡下来的…… “九苍,九苍你身后有把刀,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我眼角湿润,害怕地拖着哭腔问他,努力保持冷静道:“我先扶你回房间,然后打电话找赵青阳!” 可他却将我重重按在怀里,气息不稳地低低道:“别怕,死不了。” 冰凉的手指捂住我脖子上的伤口,关心道:“漓儿你疼不疼?我来晚了。” 指尖施法,冰凉气息刚渗进我的伤口,他就承受不住地又张口呕了滩血…… 扶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有点湿,我拿起来一看,全是血…… 目光颤抖着往下移,我看见,他腰上早已被血水晕湿了一大片。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兜头侵蚀而来,像是将要失去某样生命里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死! 房间是没法回去了,我两只耳朵鸣啸得厉害,脑子空白地把他扶到沙发上侧躺下。 小心翼翼托着他的脑袋,放在抱枕上。 “你别怕,漓儿。” 他应该是强撑了很久,此刻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体力也虚乏得厉害,冰凉的手一直不放心地攥在我手腕上,强打着精神安慰我: “先去找药止血,为夫现在法力流失,没办法给你愈合伤口,乖。”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去管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跪坐在他身边手胡乱摸索到旁边的手机,拨通赵青阳的手机号。 然而有时候偏偏一切真是那样赶巧。 拨号等待音响了十几遍,没人接听。 我眼前发黑地继续打。 还是没人接听。 再继续打…… 时间一秒一分迅速流逝,他身上的血都顺着沙发套流到地上了。 我看着裙边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终于还是绷不住地害怕哭了出来,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祈求: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赵青阳,除了赵青阳我还能找谁救你……” “漓儿。”他撑着一口气把崩溃的我按进怀里,心疼不已,“漓儿,别哭……没事的,想帮我,你也可以。” 我像是坠崖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泪眼朦胧地疾声问:“我怎么帮你?你告诉我。” 他奄奄一息道:“把那把匕首,拔出来。” “你让我给你拔刀?”我瞪大了模糊的泪眼。 他格外宽纵包容地伸手摸摸我脑袋,面色苍白的更严重,即便自己都命在旦夕了还耐着性子哄我:“怕?那就不拔了,等赵青阳回来。” 我壮起胆子,抽噎了下:“那刀上是不是有脏东西,拔出来会好受对不对。我可以!我去找纱布还有止血药!” “漓儿……” 我已经听不进去其他话了,跑到靠墙的小木柜前拉开抽屉翻出止血棉,很快就回到了他身边。 看着他背上的那把鬼首黑铁匕首,我伸手一把抓住。 诡异的黑气顷刻便像有生命力一般,蜿蜒穿进了我的血肉里。 而同一时间,我的手背上竟透出了红色光芒。 血红的怪光,好像在吞噬鬼首黑铁匕首上的黑气…… “你忍一下,我动手了!”我咬住牙关,努力控制住气息不抖。 他抱住我,于心不忍:“怕,就别勉强自己……我知道漓儿胆小。” 胆小,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上马虎。 “九爷,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我手上猛地用力,刀从九苍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但,拔出来的那一刻我才看清楚,根本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寒光刺目的弯刀! 大抵是我拔刀时用力太过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他猝然一口鲜血喷在了我的裙子上,晕倒在我怀里。 “九苍!” 手里的弯刀挂着新鲜的血液,我顾不上别的,扔下那把脏东西就把撒上药的止血棉按在他背上,不知所措地无助流泪: “九苍你醒醒啊,怎么办……” 他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我捂都捂不住,猩热从指缝里溢出来,他的身体也一时间冰冷得可怕。 像一个大冰块子! 一团止血棉止不住他的血,我疯狂地扯来更多。 可每次都是东西刚捂在他的伤口上,就全部被浸透了。 我急得掉眼泪,泪珠子一滴一滴溅在他肩膀上,泪水顺着下颌线滚进脖子里,进入脖颈大动脉旁的伤口,顿时阵阵剧痛。 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滑下去了,我抱着他俯身给他按住伤口,一滴红色不小心掉在他的唇边,我也来不及管。 好在,血好像突然就止住了。 而他的身体,仍像是掉进了冰窟里,额头上还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我迫不得已打开空调暖风对着他吹,过了五分钟似乎有点好转了,但效果不明显。 我跪在他身边给他搓手取暖,他的情况严重到即便我一个正常人在大夏天开着暖风趴在他身上,也毫不觉得热…… 我伸手往他鼻息前探了下,弱到几乎察觉不着。 “九苍你别死,别有事啊。”我捧着他的手往他无力的指尖哈气,没有用,一点都没用! 我崩溃的趴在他身上放声哭出来:“九苍,你别吓我啊。” 给赵青阳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这死赵青阳,关键时候竟然连人都找不到! 赵青阳找不到,还有谁能救九苍,还有……我爸! 对,我爸!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最后一个法子,能不能救他,只能赌一把了。 大半夜的给我爸打电话,我以为我爸那边也悬,毕竟他睡觉的时候爱把手机调静音。 走运的是,电话那头刚拉了七八次长音,我爸就接了。 “漓漓,怎么了?” “爸——”听见我爸的声音,我顿时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委屈的嚎啕起来:“爸,救命,帮我救人啊!” 我爸被我这一哭吓得立即语调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我抽泣着长话短说:“赵青阳家的上方仙,就是当年你给我找的仙家老公!” “这个我知道。” “他现在受了好严重的伤,全身都是血,已经昏迷不醒了,气息很弱,他出事了,怎么办我打不通赵青阳的电话,他吐了好多血,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爸你救救他,我不想让他死……” 我哭的直抽,我爸那边沉默一阵,条理清晰的指挥我:“去探一下他的脉。” 我干着急:“我不会把脉……” 我爸霸气道:“我现在教你!把你的中指搭在他腕上高骨处,上下各一指,从上至下分别为寸关尺,静心探一下,左右手脉搏跳动的地方分别是什么方位!” 我抹掉眼泪麻利的按我爸吩咐做,两只手腕各试了一下,“左手脉搏关脉跳的很轻,右手寸关两个部位同时跳动,很有力!” 我爸听完沉沉叹了口气,说:“是外面的仇敌干的,他肯定是遇见事了,刚和人交过手。而且,他中了邪毒,这毒毒性很强,怪不得能让他伤成这样。” 我火急火燎的追问:“爸,救他,你有法子吗?” 我爸犹豫了一下,“有是有……需要用你的血,你的血可以化煞解毒。” “我的血?” 还有这奇效! “你如果怕疼,就、考虑一下,这不是唯一的办法,但见效最快……” 我爸还在低声和我商量,我就已经从桌上拿来了水果刀,着急挂电话:“我知道了爸,就这样!” “嗳……” 我手快的没给他时间多说就按了挂断键。 随后果断给自己胳膊一刀。 我怕疼,更怕他出事…… 血溢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忘记问我爸怎么用了。 不过按照正常脑回路来揣测,应该是喂他嘴里! 我轻轻掰开他的嘴唇,把血滴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的凉意总算褪去了几分。 腹部的血也止住了。 怪的是,我分明没有流太多血,这会子竟开始浑身乏力,虚脱疲惫……很想睡觉。 血喂得还不够,我倒是先虚的眼皮子打架抬不起头了。 他的身体,还是很冷。 我往他身边挤了挤,撑了一会儿,索性直接抱着他一起在沙发上睡了下来。 胳膊还放在他嘴边,搂住他,这样就算我睡着了,也能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保暖…… 他身上的味道,好香。 我好像,隔了很久,都没闻见这种香味了—— 意识迷糊地睁开眼皮,像在梦里,我看见身边生出了好几株、红色的、彼岸花…… 红花绽出流光溢彩的光芒,罩在了我和九苍的身上。 过了很久很久。 “彼岸花,黄泉之主,竟然是你。” 有人靠近,闷声道: “你怎么被伤成这样了?要不是你家这位小娘娘,这一夜你很难熬啊。” 第28章 九爷给别的女人写信了…… 被我压在身下的某人抬手抚了抚我脑袋,气息虚弱:“是本王大意了,漓儿,还是在意我的,她昨晚趴在我身边哭了很久。” “花灵重现,冥界必然会有察觉。你打算一直这样偷偷养着她?” “这辈子她是我的。” “怕只怕她想起来一切后,不肯原谅你。” …… 脑子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竟然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昨晚,不是陪九苍在楼下沙发上睡的么? 九苍呢? 我起来没见到九苍,来不及整理头发衣裳修边幅就惴惴不安地穿上拖鞋快步跑下了楼。 楼梯刚走一半,我就看见了楼下气压低沉,氛围压抑的大厅里端坐着一名西装革履容貌俊美的陌生男人。 九苍正襟危坐在茶几旁,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喝水。 他醒过来了。 我暗松一口气…… 没事了就好。 赵青阳此刻也郑重的挺直脊背立在陌生男人身后,他们的对面,是几道模糊怪异的黑影。 隐约还能看见一只只大型动物的轮廓。 屋里点着三炷香,一只黄大仙率先不服气地开口: “我们的堂子莫名奇妙就被皇封堂给封了,前脚堂子被封,后脚弟子就出了事,堂口也被毁了!我们怀疑,这事是不是和皇封堂有关!” 旁边柳仙也不悦道:“就是,即便是执法堂封我们的堂口也会给我们理由,皇封堂那边封了我们的堂口连个反馈都没有!我们的弟子想申诉都无门,就算是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一只老白仙捋着长胡子说:“最近发生的事确实很多,皇封堂的仙家们,我们也接触不到,再这样封下去,我们这些仙家堂口可能就要被人连窝端,彻底绝迹了!” “南方道北方仙,我们离开北方本来就法力受限,修行受阻,皇封堂还发神经封我们,这事要绝了我们的生路啊!” “九爷是执法堂的上方仙,大人是上头指派的执法堂堂主,能不能帮我们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堂口一直在封着,又遭受不明势力袭击,现在我们连喘气都不顺畅了!” “他们专毁堂口,杀仙家,连执法堂的堂口都敢动,我们是命大躲过了一劫,只是如今我们根本不敢回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地里盯着我们。” 陌生男人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皇封堂的堂主消失了,上方仙现在也下落不明。九爷和他交过手,依九爷看?” 九苍抿了口白开水,低低启唇:“那人对堂口上的事很了解,修炼的是道家禁术。” 黄大仙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是道门那些死道士?仙道两家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他们难道想违抗天上的旨意,把咱们斩草除根?” “不。”陌生男人淡淡打断:“九爷既然说了,是道家禁术,修炼有成的道家仙不会做这些。” 灰仙仔细想想,斟酌道:“确实不是正路,他手底下的五猖兵马邪气很重,魔性无比强大!” “对堂口下手,极有可能是为了吞噬你们的灵魂,干些伤天害理的事。”陌生男人思纣着担忧:“连执法堂都敢动,昨晚明显是冲九爷来的,他胃口不小。” 九苍一语道破重点:“先从皇封堂下手,也许,是某些东西想借机激化两堂的矛盾。” 刚说完,一条浑身罩着银光的蟒蛇就从陌生男人背后钻了出来, “老大说得对!本地的仙家谁不知道我们执法堂和皇封堂不对付,皇封堂那条臭狐狸总喜欢和我们老大作对!” 陌生男人恭恭敬敬请教九苍:“依九爷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九苍考虑了片刻,说:“本王已经了解到你们的情况了,这段时间本王会派执法堂的兵马去保护你们及剩下的堂子,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有事本王会传召你们。” “是。” 几位仙家听罢相继消失在了客厅里。 不久,赵青阳随身携带的几位草仙紧急现身,往浑身发白光的灵蟒跟前凑:“蟒仙大人,你也被袭击了?” 灵蟒蠕动身体,闷声咳嗽: “嗯,堂口的神位被人私自挪动,气口也被人堵上了,我和白九昨晚差点死在了那个人手里。 是九爷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不过那人昨晚弄了个特别厉害的法阵,九爷虽然把法阵破了,却受了不轻的伤。” 黄大仙激动道:“昨晚我们也被人截住了,我和狐老三差点就被那人给吸走了,幸好我们的肉身在青阳小子手里,青阳小子佛珠都拽断了才带着我们死里逃生!” 灵蟒摇头忧心不已:“这次很棘手,九爷,我们该从什么地方先查起?” 九苍与执法堂堂主相视一眼,互相意会。 执法堂堂主道: “你带一批兵马,去清理出了事的堂子,把那些仙的后事给办了,重要的是,保证弟子的安全。 黄大头,你和狐老三带人设法与皇封堂取得联系,另外尽快为我整理出这段时间被封堂口的名单,我好去找上头核实一下。” “是,吾等领命!” 又几道青烟飘了出去。 赵青阳站在自家师父身后老实的一声不敢吭,等外人走光了,才精神松懈下来。 昂头看见愣在楼梯上不知所措的我,惊讶喊道:“漓漓!” 陌生男人与九苍的目光也刹那全落在了我身上…… 我进退两难的僵在原地,小声支吾说:“我、我是来找九苍……” “夫人。”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过来接我了。 牵上我下楼,在执法堂堂主略带意外的目光中,郑重其事的介绍:“祝漓,我夫人。” 一身鸦青色西装的男人怔了怔,随后弯唇笑笑,点头和我打招呼:“夫人你好,我是苏聿明,也是执法堂堂主,九爷的老伙计。” 苏聿明,执法堂堂主! 云州首富,苏家大公子! “你、你好。”我有点紧张地朝他礼貌伸手,他笑着回了个握手礼:“听青阳说,你和他是发小?” 我点头:“嗯,我俩小时候一个村的。” “那就更是自己人了,以后可以将我当兄长,不用客气。” 我噎了口凉气,“好。” 抱到有钱人大腿了! 不过,重点不在他身上。 我拉着九苍往厨房躲,顺手关上厨房推拉门,不安地检查他身体:“你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口处理了吗?” 他倒是挺享受我这么关心他的,轻轻说:“好点了,就是,还很疼。” 手往他腰上小心摸过去,“没重新包扎?” 他说:“没这个习惯。” 我着急:“那怎么行呢!伤口和衣服摩擦会很疼的,容易让伤口溃烂感染。” 手往他胸口摸摸,他的体温,昨夜冷得厉害,现在发烫! “不会是已经感染发烧了吧?”我伸手试了试他额头温柔,格外的热,“你发烧了!再不上药消炎会更难受的!” 我管不了别的,伸手就扯他衣带。 他眼底带笑地任我拽掉他腰带,不加阻拦:“夫人要做什么?” 我脑子嗡嗡的,“我口袋里揣的有药和纱布,还是昨天晚上给你用的,我给你包扎,你那伤口太深了,不上药止痛会烧得越来越厉害……对了,还得消毒,我去拿消毒水!” “不用,我有。”他施法变出了一瓶医用消毒水……好像就是我前一阵刚买的那瓶。 东西都有了,我立即全神贯注地干正事。 外袍与里面的一件墨衣先被褪下,贴身的那件,我万分小心地给他脱,唯恐扯疼了他的伤处。 我战战兢兢地连大气都不敢出,这男人却没良心的放轻声挑逗:“夫人,大白天这么心急,是不是不太好?” 我:“晚上太迟了!” “慢点,疼。” 我单纯地信了,吓得缩回手,歉意道:“啊?那我再小心点,你忍一忍。” 沾血的里衣帮他脱了去,男人沟垒分明的结实肌肉让我……有点气血逆流。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他身体的时候,我于心不忍地将手指搭在他被血染红的后背上,先用卫生纸给他擦去旁边污血。 那一根手指长的伤口上结了黑疤,但疤块又裂出了好几道缝,血水从缝里渗出,将他的背弄得湿乎乎…… “你先忍忍,我给你用医用酒精消毒。”我小声和他说。 他颔首:“嗯。” 酒精倒在棉布上,我绷紧神经,把棉布轻轻按在他的后背伤口上…… 他脊上一震,握紧十指,一声没吭。 棉布在他的伤口处按了几秒钟,我忙拿起来,顺便给他擦拭背上的血,把止血止疼的药粉倒上去。 处理完他背上的刀伤,我给他清理腰腹处的伤时才发现,他腰上的伤口更严重—— 像是什么怪物的爪子直接掏了进去……血肉模糊,烂成了一片。 “这么严重的伤,用酒精消毒肯定会疼死的。”我根本下不去那个手。 他温声鼓励我:“无碍,用你们的药物能好,我是龙仙,恢复得快。” “真的?”我昂头,脑子犯浑地确认。 他深眸下流光熠熠:“真的。” 勾起我的下颌,若无其事的气息沉重道:“就是得麻烦夫人以后,还要再为我换药包扎几次了。大约,三天就好。” 我被他瞧得脸发烫:“这有什么麻烦……” 垂下目光,控制不住地抬手往他伤口处摸,心里很不是滋味道:“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下手真狠,你是不是特别疼?” 他趁我不注意抱住了我,低头,熟门熟路地往我唇上啄了一口。 猝不及防的亲吻惊得我瞬间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诧异昂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抱着我的腰,讨好地低头往我脖子里偎。 偏偏他的亲近,我一点也不排斥。 “夫人亲一下,就不疼了。” 又勾引我! 我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了起来,拿他没办法的羞窘嘀咕:“你老实点,别色诱我!” 他保持着抱我的亲昵姿势,笑出声:“好,不色诱。” “松点,我的手,不太方便了……” “夫人身子真软。” “你别、当心我弄疼你。” “不疼……再重一些也无妨。” “我怕你没忍住叫出来……嗯,不太好。” “为夫的忍耐力,有那么弱吗?” 我费了不少功夫才艰难在他腰上打了个蝴蝶结,帮他把衣服重新穿好。 大功告成,我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以后,对自己的身体好点。”我小声咕哝,他抱着我往怀里一按,厚着脸皮勾唇笑道:“我的身体,是夫人的……” 我面红耳赤的没机会回应,就突然被门口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厨房推拉门上。 然后我就看见磨砂玻璃上黑了一片,还有几道极小的声音争执道:“往那边挤挤,你压着我了!” “你别推我,我听不见了!” “里面怎么没声了?” “等等,九爷刚才说什么了……他说他的身体是夫人的……” “哎呦——” 九苍顿时黑了脸,有心吓唬那几个家伙,放轻步伐走到玻璃门前。 哗的一声拉开了推拉门! 下一秒,门外一大团东西全滚了进来,幸好九苍攥着我胳膊躲得快,不然得被这些仙家砸到。 摔在地上的面孔全是赵青阳手里的老熟人,九苍垂眸睥睨他们,冷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啊,我梦游呢!” “我看这墙上好像有苍蝇……” “我准备擦地板来着!” “我、我是来看他们擦地板的!” “……” 不等九苍发怒,那堆仙家们就机灵的化成黑烟跑路了: “我们要回去睡觉了,就不打扰九爷您老人家谈情说爱啦——” 大的跑完了,最后还留了个小的。 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模样,脑袋上还竖着一只红色尖尖狐耳,手里拿着棒棒糖懵圈的环视一周,之后才瑟瑟发抖地看向九苍,可怜兮兮地把大棒棒糖送给九苍:“九、九爷哥哥,吃、吃糖吗?” 九苍:“……” 最后还是执法堂堂主看不下去地过来拎走她,与九苍说:“我先回堂口看看。” 九苍点头:“嗯。” 下午,赵青阳伺候完他师父了,才有时间过来找我。 我蹲在门口的廊檐下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他听罢,心有余悸地倒抽一口气: “原来是刘莺莺告的密!怪不得那人专挑堂口神位下手,早知道我就不该一时心软把她放出去!就该把她锁死在骨珠里! 我听师父说了,九爷其实在堂口受的伤不要紧,要紧的是后来九爷为你挡的一把弯刀,那刀上沾了脏东西,对九爷伤害力特别大。 我估摸是那人从刘莺莺那知道了你和九爷的关系,所以故意利用刘莺莺,明着朝你下手,实际上是算准了九爷会为你挡刀,目标还是九爷。 九爷昨天本来就在堂口受了伤,又火急火燎赶回来救你,反应肯定不如平时敏捷了,能被刘莺莺伤到,也合理。” “九苍把刘莺莺变成了人偶,对了,昨晚上九苍答应不杀刘莺莺,可为什么刘莺莺那么害怕成为九苍的兵马?”我问出心中疑惑。 赵青阳嘴里衔着一根草,正儿八经说: “兵马,也是分种类的,刘莺莺之前也算是兵马,但由于九爷可怜她的身世,想给她一条生路,就把她收为手下草仙,这种兵马除了不太自由,其他方面都不怎么受限制,通俗点来说就是把孤魂野鬼提到了编制内。 只要她跟着九爷修炼功德圆满,她就可以顺利去地府轮回投胎,如果不想投胎,还可以继续修仙。 而昨晚九爷说的兵马,其实是低等兵马,简单讲就是堂口的提线木偶,它们会完全丧失自我意识,成为行尸走肉,一辈子做堂口的奴隶。 要是哪天倒霉被仙家派出去斩妖除魔打头阵,被炸成灰的就是她。反正刘莺莺现在,和死了没区别。” 我听明白了:“怪不得她那么害怕,原来是变成了活死人。” “背叛九爷害得我们堂口险些全军覆没,让她变成低等兵马已经算是对她宽大处置了,如果换成别的堂口上方仙处理她,她早就被上方仙一口吞噬了!”赵青阳脸色难看的愤愤道。 我歪头接着问:“乐颜那边呢,昨晚沈家人有没有为难她?” 赵青阳摇头:“那些人话说的是挺难听,但她大伯那一家现在生意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以后可能还想仰仗乐颜父母,加上乐颜两个哥哥也在,没折腾多久就离开了。倒是昨晚碰见那种情况,把她吓得不轻。” 我恍然明白:“我说你昨晚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赵青阳无奈说:“手机报废了呗!我今早回来的时候看见师父竟然在咱这,家里发生的事还是从师父口中得知的。” 说着,好奇问我:“师父说九爷昨晚遇见危险,是你灌了九爷不少血才把九爷救回来的。你怎么知道、你的血有用?为什么你的血能救九爷?” 我抱膝坐下:“我爸说的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青阳若有所思,“老师告诉你的,那就不奇怪了,老师总能想到很多出乎意料的救人方式。” 挽起袖子,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九爷伤得严重,现在能醒过来也是强打着精神,他的法力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恢复,幸好师父掐着点回来了。” “他不该替我挡的,那时候刘莺莺想要我的身体,想杀的也是我。”我垂头丧气地自责愧疚。 赵青阳靠过来,不着调地悄悄说: “你到底干什么了,竟然让九爷在意你在意到这种地步? 上次在阴门镇,九爷把你从棺材里抱出来的样子,就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回也是,九爷竟能为你挡刀,要不是那一刀,九爷不会身体出这么大的问题。” “我没干什么啊。” 我苦着脸不知道从哪解释好: “我其实没向他付出过多少感情,但好像从我被许给他那一刻起,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在暗处悄悄保护我。我俩第一回见面,他就和我很亲密,待我特别温柔。” “你和九爷也认识一段时间了,那你,对九爷有感觉吗?”赵青阳八卦地追问。 “感觉……”我心情复杂地抠手指,这个很难说,反正,他每次色诱我都挺管用的。 但我、总不能和赵青阳这么说。 “咳,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怕他继续撵着问,爬起来准备逃之夭夭。 可是站起身,一转头就看见了玉骨挺立,芝兰皓月般清隽的墨衣神仙不知什么时候竟悄然出现在了身后…… “九爷。”我心虚地一惊,“你怎么在这。” 他也许是没听见我们刚才说的话……吧。 反正脸色没有丝毫异常,怕我往后退摔下去,一把搂住我的腰身收进怀里。 抱住我,下颌倚在我的肩上,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温和摸摸我脑袋,“我要出门一趟办点事,晚上可能回来得迟,等我。” 我早已习惯了他和我亲密相处,点点头:“好,那你注意安全。” “嗯,记住了,夫人。” 我下意识抬手握住了他的腰,他对我是很好,是与别人的好不一样的那种好…… 我早上起来,身上的伤口就全部愈合了。 所以他是一醒过来有点法力就全用我身上了…… 他和我交代完行程后就离开了,赵青阳转着手里的菩提珠,看着九苍消失的地方叹气: “小时候,你把老师给你的橘子味水果糖留给我时,也是这个表情。” 我假装听不懂,“我要回屋睡觉。” 赵青阳没心没肺地追着我戳破我的谎言,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 “真的没感觉吗?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九爷挺好的,至少待你十分与众不同,我和师父都很看好你俩!” 我:“你闭嘴!” 赵青阳洋洋得意,不要脸道:“我是过来人——” 呵,的确是过来人,过来的渣男! 九苍出去办事,赵青阳也乖乖回房补觉去了,我一个人趴在卧室的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默默输入一个问题: ‘如何判断自己有没有喜欢上一个男人。’ 答案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还是心灵鸡汤。 不过很快我也意识到,我可能问错了,于是我删掉搜索框的全部内容,重新输入: ‘怎么样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对方的皮囊还是灵魂?’ 点赞最多的一个回答是: ‘喜欢对方的皮囊,是想上他,而喜欢对方的人,是想和他有个家。’ 我看完,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我果然,是个肤浅的女人…… 傍晚五点,太阳下山,我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就下楼去看了下。 出了一楼客厅门,我看见跟在赵青阳身边的几位仙家蹲在院子里槐花树下交头私语: “冥界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天鬼差们怎么到处跑。” “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也找不到咱们这,咱们这有九爷设下的结界。” “说起来,小莲花应该快回来了吧。” “走两个月了,探亲是该回来了。” “嗳你说,小莲花一回来,九爷会不会就不要咱们现在这位夫人了?” “你脑子坏了?九爷对夫人和小莲花的态度,还不明确吗?小莲花那是单相思。这一位,像九爷单相思。” “话是这么说,可九爷今天问起小莲花了哎,还给小莲花写了信,让白翠山亲自送去的……” 第29章 夫人死后,九爷会不会和小莲花在一起 小莲花是、喜欢九苍的那位仙家? 狐老三摸着下巴思考: “小莲花么,跟在九爷身边的时间确实比较久,而且九爷对她有恩,她自己对九爷也是情根深种,只是,她对九爷的情意,不知道九爷是否明白……” 黄大头摇头啧啧: “九爷又不是傻子,他肯定看出来了!九爷应该是对小莲花没意思,又不好明说伤人家姑娘的心,才选择当做什么都不晓得。”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九爷如果也对小莲花有意思,这么多年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九爷对小莲花,和对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九爷同小莲花在一起,永远都是很生疏,冷冷的,不苟言笑。 可九爷和夫人在一起,会特别主动,看夫人的目光里总是爱意满满…… 还会动不动就亲近夫人,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事,我以前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九爷身上。” 胡天明蹙眉,找到重点:“但是,夫人只是个人类,陪不了九爷多久。莲芯却能伴九爷成百上千年。” 小狐丫奶声奶气插话: “对啊对啊,莲姐姐回家探亲现在还没回来,九爷哥哥肯定是因为担心她才写信送过去的! 九爷哥哥以前不是经常夸莲姐姐心细如发,是他最好的助手吗? 丫丫感觉,九爷哥哥对现在这位夫人可能只是一时心动,在九爷哥哥的潜意识里最重要的还是莲姐姐。 莲姐姐才是九爷哥哥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这位夫人、可有可无。” 黄大头砸吧砸吧嘴:“嗯,说得没错,那就能理解了。 咱们这位夫人是九爷亲自选中的,但她是人,寿数有限。 她的几十年生命对九爷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小莲花就不同了,小莲花可以长久陪在九爷身畔。 九爷他老人家寡了这么多年,想找个对象谈个恋爱玩玩我们都能理解。” 狐老三戳戳树干:“你说,等夫人死了后,九爷有没有可能真会和小莲花在一起?” 白老大:“有可能……” 小狐丫:“可能性很大。” 找个对象、谈个恋爱、玩玩…… 对啊,我的几十年阳寿对于一个神仙来说,短暂的就像屋檐滴落的一滴水—— 我死了,他会有第二任第三任妻子。 他对我好,但我却不是唯一。 我突然脑子很乱,默默转身回屋…… 奇怪,明明没有走心,可为什么听见他们刚才的话,我的心像是空白了一块。 身上一阵凉津津。 算了,既然真相已经注定,无法改变,那我能做的,只有努力接受,顺其自然…… 但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更让我如鲠在喉,心烦气躁。 直到入夜我趴在床上,脑子里萦绕的还是那句: “九爷他老人家寡了这么多年,想找个对象谈个恋爱玩玩我们都能理解。” “等夫人死了后,九爷有没有可能真会和小莲花在一起……” “等夫人死后……” “可能性很大……” 没缘由的憋屈,仿佛有很多字眼堵在喉头,难以言说。 就连听见他回来,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立马爬起来去找他。 他见我已经躺下了,靠过来,大手握住我的肩,小声唤道:“夫人?” 我闭着眼睛不理他,假装睡着了听不见。 他没等到我的回应,压低声音闷咳了两回,一拂袖子把床头灯关上,疲倦地抱着我睡下来。 这家伙的身体,怎么又变冰冷了…… 而且他受了伤,精神也比以往萎靡倦怠很多。 晚上抱着我睡都不乱摸了…… 我心里闷着事,还在犹豫要不要转身和他说句话,肩后却已然传来了男人均匀沉重的呼吸声。 五分钟没到就睡着了,神速啊! 既然他睡下了,我也就没必要再打扰他,他回来,我也能安心休息了。 只是我闭上眼睛睡意刚升起,就察觉到抱着我的人,身子在微微颤抖—— 搂在我腰上的手也凉得像刚从冰河里捞出来一样。 他很冷? 我拿他没法子,只能乖乖翻身,主动往他怀里贴贴,搂住他的腰身和他抱在一起睡,用我怀里的温度来供他取暖。 没办法,谁让他是为了我才被伤成这样的呢…… 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他被我翻身的动静惊醒,感受到我埋他怀里了,温柔抬手摸摸我的后脑勺,低头,冰凉的唇往我额上印了一吻, “怎么不理我?” 我哽住,他可能是已经发现刚才我没睡着故意不搭理他了,“我、在酝酿睡意,怕被打断了。” 我找了个极蹩脚的理由。 “嗯,睡吧。”他没多问,双臂紧紧将我收在怀里,无比珍惜地哑声说:“夫人,别离开我……” 我咬住唇角,心里又开始憋屈了。 让我别离开你,可你却可以有好多个老婆,我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只有几十年的阳寿,而你却可以长生不老。 的确,女仙家更适合你…… 说不准用不着等我死,几十年后我变老了,变丑了,他就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那个什么莲花多一点……然后抱着别的女人这么睡! 越想越气,想把他踹下去! 不对,我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我喜欢的只是他的皮囊,说不准等我老了我对帅哥也没兴趣了。 山珍海味吃多了还会腻呢。 想那么长远做什么…… 他救了我的命,保了我这么多年,他对我已经是恩情似海了,我为什么还要自私的意图独占他。 更何况一开始我就说过,等他以后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了,我不耽搁他寻找真爱。 想到这里,我才精神稍稍松弛些,闷头继续往他胸口蹭。 不得不承认,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还好他胸膛上没有伤…… 夜里又打了雷,狂风骤雨里好像附近的变压器都被雷劈炸掉了。 轰轰隆隆的巨响吓得人魂都要飞了。 “九苍。”我抓着他衣襟,睡得头昏脑涨,睁开眼看见窗外摇晃的树影,心里莫名紧张。 他拍拍我的后背,温柔说:“这个月是雷火月,上天降罚为非作歹的灵物,别怕。” 我抱着他腰点头,“有你在,我不怕。” 雷劈到早上七点才停歇,不过我也仅是刚打雷那会子糊里糊涂醒了几分钟,然后一觉睡到风停雨静。 等我起床给九苍换完药,跟九苍一起下楼,才从赵青阳那听说昨晚的场面具体有多刺激。 “你是没看见,变压器都被劈出火花子了,就我身边那几个家伙吓得一夜没睡! 早上我出门,好家伙,路边的老树被刮得东倒西歪,有好几棵都被连根拔起了。 公路上到处都是树枝,一早林业部门的人就开车过来清理路面,重新修理路边那些大树了。” 九苍拿起一个小笼包,放进口中品尝: “今年是百年一次的赦罪年,上头降雷惩罚那些祸害苍生的恶灵,凡罪孽深重的妖魔鬼怪,都逃不过天雷之劫。” 赵青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七月底开始天气预报就总是不准确了,原来是天庭干涉了正常气象。” 我拿起一杯豆浆喝,“打雷就打雷吧,只要不劈到我们就行。” 赵青阳嘴欠道:“劈你干嘛,你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再说,上头真要收拾你还需要降雷劫?” 我:“……” 诚然,我们这种蝼蚁般的小人物,老天爷就算想要我们的性命,也犯不着用这么轰轰烈烈的方式。 杀鸡焉用牛刀啊! 吃完早饭,赵青阳和手底的仙家们急着出门办事去了。 九苍倒是在家,很有闲情逸致的帮我打理起了门口小花圃。 花园里的鲜花受了一夜风雨摧残,如今歪脖子的歪脖子,当场倒泥里的索性直接罢工。 他拿剪子将折了花杆的鲜花剪下,还能抢救的就插一根竹竿给它上个支架捆绑住。 这打理花圃的手艺,有点像专业人士。 不过,我这里就不太好了…… 彼时我抱着弄脏的衣服,站在二楼阳台洗衣机前风中凌乱了很久。 完了,忘记买日用品了。 我怎么没想起来那东西上个月就耗光了呢……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我自己赶紧去买,要么点个外卖。 可,那东西来势汹汹,我走一步就感觉人要大出血……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他拿着一把剪下来的红色玫瑰花上楼,见我像块石头一样杵在阳台上,拧眉担忧问:“漓儿,你怎么了?” 我生无可恋地吸了吸鼻子,“没事,我在怀疑人生。” 他一头雾水,“什么?”随即把手里那束玫瑰花送给我,“闻闻,香不香。” 玫瑰花,红的…… 我觉得我身体内的那股冲动叫嚣得更厉害了。 “衣服怎么不放进去?”脏衣服猝不及防就被他拿了去,我都来不及阻拦:“别……” 但他还是看见了裙子上的那片晕红。 我一时脸红耳赤羞地立马低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瞬间懂了我的不便,贴心地帮我把衣服放进去。 靠过来,大手握住我的腰,给我捏捏:“疼?”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欲哭无泪难以启齿:“你别动……” 越动越多……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出门啊。 “怎么了?”他极为温和地搂着我腰,几乎是用哄孩子的语气询问我的情况:“你哪里不方便……为夫帮你。” 我脸颊发烫的又羞又尴尬,低头抓着裙子,纠结很久才迫不得已向他求助:“我、那个没了,忘记买了……九爷……” 他怔了怔,很快就给出回应:“夫人乖,在这等我。” 话音落,人也瞬间消失没影了。 我半晌后才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嗳不是,我说得这么模棱两可,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么? 然而十分钟后,他再现身,手里拿着两包日用一包夜用的东西,递给我。 “你……去收拾,我把花插进花瓶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老人家脸颊微微浮起一抹酡红。 我愣愣地低头,看着怀里的三包东西陷入沉思。 他竟买了最好的牌子,还晓得日用不够需要多买一包…… 九爷,似乎、挺有经验? 整理好一切后,我离开卫生间,看见他在窗边摆弄玫瑰花。 不好意思的别扭走过去,我红着脸道谢:“九爷,谢谢……” 他沉默片刻,回身,拉住我下楼:“还给你买了红糖和红枣,刚才已经给你泡上了,你乖些,去喝点。” 我讷讷地跟着他走,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心头一阵酥麻。 九爷很会照顾人。 热牛奶里泡了红枣,他把杯子递给我,“这样,应该能舒服点。我记得,你每次都是头三天不舒服。” 我呆住:“啊?”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他心虚地低头咳了声,“这几天多歇息,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办。” 我点头:“哦。” 喝一口红枣牛奶……九爷的手艺,不去开饭馆子太屈才了。 同样的原料同样的泡法,就是比我自个儿平时做的要好喝! 下午,执法堂那位堂主过来和九苍议事,我在楼上准备把没办法插瓶的那些多余鲜花给做成永生花。 装干燥粉和花的盒子刚刚封住,乐颜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来:“漓漓,我在永生国度咖啡厅定了位置,速来!” 我边干活边回复她:“你又不忙了?永生国度,那可是贵族消费,一杯咖啡少说得五六千。 不是我这种穷狗能消费得起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的贫民窟姐妹。” 乐颜大大咧咧:“哎呀,我请你喝咖啡还会让你掏钱吗?再说我今天叫你可是有正事要办! 我有个合作伙伴听说你在圈内很厉害,就想找你干一票大的,事成,五十万。” 五十万…… 我:“定位发我,另外能不能让你司机来接我,我今天不想挤公交车!” 电话那头的乐颜哈哈大笑了好几声: “肯定能啊,司机早就已经在去你那的路上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大约还有六分钟他就能出现在你家门口。” 我正儿八经地与她说:“感谢姐妹,你我姐妹情定能天长地久,白首偕老!” 乐颜无语:“行了行了,快来!” 五十万,这票要是能干成,我妈妈近三年的医药费都不用愁了…… 我拿上手机,带个小背包高高兴兴下楼,路过客厅,九苍和执法堂堂主还在面色凝重地商讨解决方案。 “九爷我出去和乐颜约会啦!”我心情特别好地向他招手,和他交代行程。 他深深瞧了我一眼,颔首答应:“好,夫人,晚上早点回来。” “嗯!” 我欢快跑出去,身后那位神秘的执法堂堂主却忍不住笑道:“九爷家的这位夫人,很活泼。” “她一直都挺活泼的。” 静了静,那位堂主接着说了句我听不明白的话:“据说当年,她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九百九十九里黄泉路,亡魂皆对她闻风丧胆。” “只是传言罢了,其实她,那时候还很小,也还是个小姑娘。” 永生国度咖啡厅。 乐颜介绍的年轻金主将一份宣传图册递给我,文质彬彬地和我描述大致情况: “我们这个游戏呢,是以古代封建家族洗女的故事为蓝本创作的实景逃生游戏。 古代有洗女九代可保家族荣华富贵经久不衰的奇异风俗,所谓洗女,就是连续九代将家中出生的头胎女婴全部用残忍手段杀死,要想达到目的,必须保证家里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是男婴。 不然,前几代努力设下的家中风水局就会出现变故,只要女孩在男孩前头活下来了,家里的财运就会全部转移到女孩与女婿一家身上,本家轻则破财九世颠沛流离,重则有牢狱之灾,灭门断香火。 游戏的女主角就是洗女风俗里活下来的那个女孩,女孩十二岁时养父母被亲生父母追杀,双双跌落悬崖身亡。 女孩为报仇就向庙里的阴神许了愿,随后就改名换姓隐瞒真实身份回到了自己亲生父母家,以亲弟弟未婚妻的身份留在大家族里,行邪术报复之事。 因为涉及洗女,所以游戏里会大量使用婴儿哭声的音效,比市面上其他恐怖游戏氛围感更强些,体验效果,应该不会逊色沈总的鬼门逃生。 实不相瞒,在祝小姐之前我有请过体验师,只是、效果不太好,我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祝小姐也知道,干我们这行都比较信这个,我爱人在写这个本子的时候,家里也遇见过不少、糟心事。 但《洗女》这个游戏是我们夫妻精心打磨两年才创作出来的,我们公司投入了大量经济支持与精力消耗,这个项目,就像是我和我爱人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想放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秒懂的点点头:“好,我会给你准确反馈体验感的。” 年轻金主推了推金框眼镜,再三提醒:“基地那边,可能情况比较复杂,祝小姐最好还是提前做准备……” 我嗯了声,马上意会。 “既然这样,那我们今晚就可以签合同。” 金主为人倒是爽快,打开随身公文包,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给我: “祝小姐的薪酬是五十万,我们这边条件是,祝小姐进去走剧情,需要全程佩戴摄像头,方便我们这边存档。” 我熟门熟路的检查一遍合同,确定条项无误薪酬准确后,拿笔在合同上填了基本信息,签了自己名字。 “李总。”我双手将合同还回去,金主检查完毕,掏出公司公章盖了骑缝,分给我一份:“那就辛苦祝小姐,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接应祝小姐。” 我礼貌地随着他一起站起来,和他友好地握手,达成共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祝小姐。” 送走那位金主爹后,乐颜才无聊搅着咖啡发表看法: “你还真敢接他的生意,他那边闹出来的动静,可不比阴门镇小。据说你的同行过去都是哭着跑出来的。” 我用镊子往咖啡里又添了两块方糖,淡定说: “这个我知道,前几天我们这一行的大群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在洗女的游戏过程里,能看见婴灵。” 乐颜叹气:“可不是么,虽然我以前是无神论者,但是通过上次阴门镇事件后我就对鬼神之事改观了。 我哥说得对,做这种东西,难免会引来一些脏东西,赵青阳也说了,鬼魂容易被阴气重的地方吸引去,怨气太强的地方阴气重,人为营造恐怖氛围的地方,阴气也重。 不过,我看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是不是对这事很有把握?” 我抿了口香甜的咖啡:“你忘记了?还有赵青阳呢!他专业抓鬼。” 乐颜抽了抽嘴角,干笑道:“那确实……我也是觉得当初阴门镇的事那么棘手你都办妥了,洗女这个项目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介绍给他。” 我无奈唏嘘道:“就算没有赵青阳我也会接这笔生意,毕竟,五十万啊,他给得太多,我需要钱。” 乐颜无法共情地摇摇头:“你啊,小财奴,满脑子都是钱。”想了想,突然说:“我去趟洗手间,补个口红,你在这等我。” “好。” 乐颜拿上包踩着名贵高跟鞋优雅地往洗手间方向去。 我独自坐在位置上,闲着无事边刷手机边喝咖啡。 咖啡喝到见底,对面终于再次有了人。 我以为是乐颜回来了,可一抬眸,看见的却是乐颜二哥,沈鹤鸣。 沈家二少怀里抱着一束粉红玫瑰,突然与我四目相接,神色略有些紧张,脸红的轻咳一声,柔和开口: “小漓,好久不见。” 第30章 能不能不要和莲姐姐抢九爷哥哥…… “沈二哥?”我惊讶放下咖啡杯:“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乐颜的吗?乐颜她刚才去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兀自抱着玫瑰花在对面坐下,出声打断: “不是,我、正好今晚也在这里谈事情,看见你和颜颜在,就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哦。”我明白地点点头。 永生国度是整个省城最高档的咖啡厅,平日里的确会有很多上层人士在这里进行商务洽谈。 在这和沈家二少偶遇,不奇怪。 “刚才和你们谈事情的那个男人,是广海集团的李总吧。”他把花放在桌子上,清清嗓子找话题和我聊天。 我颔首:“是啊,挺年轻有为,温和儒雅的一个人。” 沈鹤鸣说:“他不是商贾家庭出身,当然温和儒雅。年轻有为,也是因为他老丈人有本事。” 这么说,我可就来兴趣了,“他老丈人又是谁?” 沈鹤鸣轻声讲述:“是我们青州著名企业家,孟阔山。 李总出生于农民家庭,但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优异,高考那年是本省的文科状元,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大学读的是经济学与古文明发展学。 然后,就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孟小葡。 他运气好,个人也足够努力,原本他老丈人是瞧不上他的出身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可他在大学期间拿到了不少项研发专利,靠着这些专利赚了不少钱,同时还得了不少国家级的奖项。 有一回孟阔山举办慈善酒会,孟小姐偷偷把他带了过去,让他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宴会上的人都以为他是孟小姐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就对他大加赞赏,不少公司老总也对他青睐有加,还想动手出高薪资把他挖过去。 孟阔山这种有钱人,到了晚年就喜欢听别人的奉承夸奖,他在宴会上为孟阔山挣足了脸面,孟阔山一高兴,第二天就把他请回家,同意了他和孟小姐的婚事。 孟阔山承诺等他们结婚后,会对他们进行经济上的支持,给他们一家公司自己全权运营打理。 但条件是,他要做孟家的上门女婿,公司所有营收账目,都要交给孟小姐来管理。” 我听完,淡定发表看法: “当代社会,就算当上门女婿也不是一件很难听的事,只要夫妻俩能把日子过好,那老丈人的资助就是锦上添花。 只是把公司的财政大权交给孟小姐,不知道身为男人,李总的心里能不能真的接受。” 沈鹤鸣说下去:“李总和孟小姐的感情特别好,当初孟阔山提起这个要求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小两口刚结婚那几年日子过得也红火,只是最近两年他小姨子也结婚了,妹夫是与孟家门当户对的蓝家小少爷。 孟阔山原本就有点嫌弃李总的出身,小女儿结婚后,孟阔山就把重心放在了小女婿身上,拿了不少钱去资助小女婿小女儿创业,李总这个二女婿便彻底失宠了。 两夫妻现在全靠自己的能力运营那么大的公司,的确有点费劲,所以李总就打算在恐怖实景游戏这个风口上也赶着分一杯羹。 如果他手头这个项目能像颜颜的鬼门逃生一样火爆,那他们的公司就稳了。” “怪不得李总为了洗女游戏,前期工作这么肯投资金,连找体验师都这么大手笔。”我听罢始末,突然能理解李总此刻的心情了。 “他们夫妻现在的处境虽然很严峻,但幸好,孟小姐与他夫妻感情极好,孟小姐也从未因为他是农民出身而对他有微词。” 我抿了抿唇,“李总的确运气好,放别的豪门,估计连站稳脚跟都难。” “也不是所有豪门生存都困难……只要夫妻俩感情好,自己的另一半愿意保护自己,豪门其实也并不可怕。”沈鹤鸣意味深长地抬眼看我,“有情,可抵万难。” 这句话,不可否认,也许……对吧。 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九苍的影子…… 如果这个豪门是九苍,我也会觉得并不可怕。 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让我在任何人跟前吃亏。 见我发呆,沈鹤鸣低头,红着耳根咳了咳,“小漓……今年也不小了吧,家里人有催婚吗?” 我摇头:“没有啊。” 沈鹤鸣沉默了会儿:“那小漓的理想型男友,又是什么样的?” 我想一下:“对我好,性格好。” “小漓,想不想找个对象,试一试?” 他目光躲闪,神情很不自在地说。 我瞄了眼奇怪的沈鹤鸣,“暂时没这个打算。” 沈鹤鸣一顿,红着脸略为失望:“是么?那可能是小漓你还没有遇见合适的人……咳,这束花是我从附近花店买的,送给你。” 送花…… 我正直拒绝:“那个,我对玫瑰花不怎么感兴趣,这花香我有点过敏。” 沈鹤鸣天真拧眉:“啊?可我记得小漓你家里种的就有玫瑰花,我也从没听颜颜说过,你对玫瑰花过敏……” 我一本正经地忽悠他:“我家里种的其实是月季,我从来不买玫瑰花,所以乐颜不知道很正常。” “那……” 他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找了借口赶紧溜之大吉: “沈二哥,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些事没办,就不陪你聊了,等乐颜回来你记得帮我转告她一声,我们下次再约。” 沈鹤鸣哽了哽,欲言又止:“小漓……” 我捞上包跑的飞快。 什么嫁入豪门,我一个菜鸟硬把我拉入高端局,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再说我对沈鹤鸣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虽然长得还可以吧,但着实不是我喜欢的那口。 我还是喜欢、九苍那种风格的……哪方面都顺眼! 跑出永生国度咖啡厅后,我才发现乐颜这家伙竟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先一步出来了。 此时正守在旁边的棉花糖摊铺前盯着老板做粉红蝴蝶棉花糖。 “乐颜!”我生气地从后掐住她的水蛇腰。 她被我掐得痒笑出声,看我一脸要找她算账的凶巴巴表情,赶紧拉住我的手撒娇认错: “哎呀你别抓我痒痒肉!哈哈,你干嘛啊,我只是给我二哥牵了个线,其他的可什么都没干,你这么凶做什么……我错啦,下次不搞突然袭击,我提前给你打招呼!” 我黑着脸责备道:“哪有你这么做闺蜜的,不声不吭就把我给卖了!” 她挽住我的胳膊凑过来亲近问道:“怎么了?我二哥该不会是一根筋的直接向你表白了吧?” 我无奈叹气:“那倒没有。” 乐颜挑眉八卦地问: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我二哥早上还说害怕突然表白吓到你,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你是怎么猜到,他对你有意思的? 我以前离你们这样近,都没瞧出来他对你有意思,我感觉我二哥隐藏得已经够深了。 我早前还担心,你这榆木脑袋,如果和你说得太委婉了,你会听不懂。” “他都把玫瑰花送到我眼前了,我要是再不懂,就显假了!”我生气说道。 乐颜从摊贩手里接过两根蝴蝶造型的棉花糖,分给我一根赔罪: “别不高兴嘛漓漓,我个人以为,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二哥是三个哥哥里,性格最好,最有耐心的一个,他是真心诚意对你有意思的,你不用那么快下决定,好歹给我二哥一个机会,给他留个考察期嘛!” 我干笑笑:“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已经有对象了!你二哥不知道,你能不清楚吗?” 乐颜没心没肺地说:“可你那位对象不是人哎……你们真能过一辈子吗?再说,二哥是自己人,你就算把他当备胎也没关系。” 备胎…… 有这么一位不做人的妹妹,沈鹤鸣真是家门不幸啊。 “他,肯定可以陪我过一辈子……该担心能不能过一辈子的人,是他。” 我这辈子,最多还有六七十年的阳寿。 而他…… 今天是工作日,永生国度咖啡厅地理位置又在郊区,因此回去的路上,半天碰不到一辆车,瞧不见一个行人。 我低头沉默住,和乐颜漫无目的的走在空荡荡的马路边。 身后有风袭来,吹落枝头金桂,小花盏洋洋洒洒落下来,砸得我满头都是…… 一股寒意逼近我脊梁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动物嘶叫。 我好奇转身,却被一颗发金光的琉璃珠子给砸中。 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金色琉璃珠,我环顾四周,什么也没看见…… 可能是路边绿化带里的野猫在闹吧? 乐颜凑上来稀奇道:“哪来的弹珠?好漂亮啊!” 我掂了掂手里的珠子,“你喜欢?给你玩吧。” 乐颜推回我的手摇头:“不了,我都多大了,还玩什么弹珠。要是被我爸妈看见又该说我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玩了,你带回去逗猫吧。” 我捏着珠子,迎着太阳光看:“还挺漂亮,金灿灿的,像太阳晶。” 乐颜嘟囔:“那当然啊,不漂亮谁买……回家放进鱼缸里也不错。” …… 和乐颜分道扬镳后,我回家把那颗漂亮的琉璃珠丢进了客厅窗户边水培风信子的玻璃花瓶内。 家里没人,我就回屋继续做干花,然后又去楼上顶层浇我刚种下的两盆小蒜苗。 搞定完所有,我转身要回去,却突然看见赵青阳身边的小狐丫竖着耳朵尖尖站在不远处。 目光怯怯地抱着一根巴掌大的棒棒糖。 “丫丫?”我小声试着喊她。 小狐丫迈着小短腿噔噔主动跑过来,肉乎乎的小爪子牵住我的手,天真可爱的说: “他们都出去办事了,青阳哥哥嫌我没本事,不带我一起,让我在家里陪夫人姐姐……” 小丫头奶呼呼的,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白裙子,一双尖尖耳竖在头顶,银发被挽成两个包子髻,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你一直在家里等我吗?怎么不早点出来啊?”我忍住想抱住她蹂躏的冲动,软声问她。 小狐丫亲人的往我身上蹭,“九爷哥哥说,不能吓到夫人姐姐。” 我抱住小狐丫软软的身体:“那你九爷哥哥呢?” 小狐丫嘟嘴:“被堂主带走了。” 我点头:“这样。”牵住她的小手打算带她下去玩:“我那有棉花糖,给你吃!” 可小丫头却拽了我一下,拉着我不走,昂起乖巧可爱的软糯面孔,结结巴巴地说:“夫人姐姐,你、没有莲姐姐长得好看……” 我顿时愣住:“啊?” 小丫头心虚地低头,模样委屈地很小声说:“九爷哥哥说,你没有莲姐姐长得好看,九爷哥哥还说,莲姐姐比你重要。” 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心凉一半。 我吞了口口水,勉强保持镇定,拉着小狐丫轻轻问:“你九爷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狐丫怯怯摇头。 我不由自主握紧了小丫头的肉爪子,心乱如麻,有点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勉强勾唇笑笑: “你莲姐姐和你九爷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久,在九爷心里,她,肯定比我重要。” “莲姐姐走的这段时间,九爷哥哥很想念莲姐姐,九爷哥哥以前待莲姐姐,比待夫人姐姐还好……九爷哥哥身上现在还带着莲姐姐送的平安铃。 我、下午的时候,我听九爷哥哥和白翠山哥哥说,不知道该不该把莲姐姐的存在告诉夫人姐姐……九、九爷哥哥害怕莲姐姐回来后,夫人姐姐会欺负莲姐姐……” 小家伙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我倒是彻底愣住了。 苦涩的滋味莫名在心头散开,我的心脏,有些发酸,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了住。 我咽了口口水,笑得牵强:“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静了片刻,我拉着小狐丫在旁边坐下,忍不住找她八卦套话:“丫丫,你那位莲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狐丫搂着棒棒糖认真回答:“莲姐姐很温柔,很漂亮,听她说话,如沐春风。 她会的很多,会将一块烂木头雕成一尊仙女像,会用法术催开桃花,会做荷花酥桃花酪,还会做胭脂,制墨。 她还会做禁步,编手链和玉佩,九爷哥哥平时用的毛笔和墨,还有身上戴着的玉佩平安铃都是莲姐姐做的。 而且莲姐姐是我们所有人中法力最高强的一个,九爷哥哥以前每次出门办事都会单独带上莲姐姐,让莲姐姐做自己的助手。 莲姐姐对大家都很宽容,不管我们做错什么事,莲姐姐都会帮着我们隐瞒弥补。 记得小时候我不小心放走了九爷哥哥关起来的一只厉鬼,我怕被九爷哥哥训斥,是莲姐姐在九爷哥哥问责的时候站出来揽下过错,替我顶罪的,后来也是莲姐姐代我出去把厉鬼重新抓回来的……” 我抓紧双手,假装不怎么在意,“所以,你们都很喜欢莲姐姐,九爷,也是……” 小狐丫乖巧点头:“九爷哥哥一直都喜欢莲姐姐,只是九爷哥哥说、哥哥说,”小家伙努力回想了一下,磕磕巴巴重复:“喜欢不一定、不一定就要绑在身边……” 喜欢,不一定就要绑在身边。 这和网络上的真爱誓言:‘爱她就放手,让她自由追寻自己的幸福’简直是、异曲同工。 看来,那位莲仙家,的确对九爷很重要…… 九爷,也的确挺喜欢她。 不过也对,小狐丫口中的莲姐姐那么十全十美,多才多艺,是个男人都难忍住对她不动心吧。 她什么都会,而我,一无是处。 只会拖累九爷。 我深呼一口气,压下脑子里的繁杂念头,伸手牵住小狐丫:“走吧小家伙,我带你下楼吃糖!” 小狐丫拽住我,昂头用一双清澈明亮的黑黝黝眸子天真凝望我:“夫人姐姐,你不会和莲姐姐抢九爷哥哥的对吧。” 我怔住。 小狐丫软糯可爱地低头缩缩脖子: “莲姐姐喜欢九爷哥哥,我们也喜欢莲姐姐,夫人姐姐你应该不会生莲姐姐的气,把九爷哥哥从莲姐姐身边抢走吧……夫人姐姐你又不喜欢九爷哥哥。” 我的胸口,控制不住的噗通噗通乱跳,气息起伏的厉害…… 牵着小狐丫的那只手臂有点发僵。 对啊,我又不喜欢他。 干嘛和那位莲仙家抢…… 可是。 真不喜欢吗? 指甲掐进了掌心,我却不觉得疼。 心情复杂的沉默很久,我忽然蹲下身,一本正经地握住小狐丫肩膀,郑重地和她讲道理: “丫丫,你这话说得不对。 不管你莲姐姐喜不喜欢九爷,九爷喜不喜欢你莲姐姐,你莲姐姐现在不在,九爷又和我成了夫妻,我和九爷本来就有婚约,我八年前就已经是他夫人了。 无论从哪方面算,我都是九爷名正言顺的媳妇,你莲姐姐才是那个外人。 你们喜欢莲姐姐或是喜欢九爷,我都拦不住,也不会不允许你们喜欢他,但丫丫你要清楚,九爷现在是我的,我做什么,都不是抢。 九爷如今属于我,不是属于你莲姐姐,准确来说,如果你莲姐姐还对九爷有情,并且当着我的面付诸措施,那她才是抢。 丫丫,你记住,不管我和九爷之间有没有感情,九爷只要一天还是我对象,那你莲姐姐对九爷出手,都是第三者行为。 除非,九爷和我分手。九爷恢复自由身之后,她再追求九爷,才不算违反道德。 否则,我有权利做出反击。” 小狐丫傻傻挠头,捋清我的话,接着眼神清澈地问:“那夫人姐姐,九爷哥哥什么时候和你分手?” 我顿住,像有根软针扎进了心脏,努力不在小家伙面前暴露情绪起伏,低声道:“这个,你该去问九爷。”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玩腻收手。 小狐丫若有其事地点头,“哦——” 傍晚,可能是因为心里堵着一团气迟迟找不到发泄口,我连晚饭都没做。 肚子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把小狐丫放在客厅看动画片,我独自一人趴在卧室靠窗的桌子上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一束红色玫瑰花插进了我手边的花瓶里。 挪动花瓶的声响惊醒了我。 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刚坐起身,腰就被人从后搂了住。 专属于男人的淡淡古檀香从颈后飘了过来,男人将下颌压在我肩头,温声询问: “是不舒服么,为什么不吃饭?” 第31章 夫人不是想咬我么? 我陡然清醒,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不吃饭,还不是被你气饱了么…… “今晚,不饿。”我继续趴回桌子上,闭眼睡觉。 可下一秒身子却被他突然打横捞起,抱到床前:“就算要休息,也不能趴在窗口,今日风寒,会冻病的。” 体贴的把我放在大床上,抓过空调被盖住我,他眉眼温柔似水地叮嘱:“你先睡,我下楼办件事,半个小时就回来。” 我才不想管他多久回来呢,翻过身背对他躺着,“哦。” 他抬手蹭了蹭我的脸颊,目光不舍地看了我一阵,转身离开。 我趴在枕头上一动不想动,这么关心我有什么用…… 不还是更在意你那位小莲花么。 嘴上说着喜欢我,实际上却担心我会欺负你的小莲花。 呵,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哪有欺负仙家那个本事。 心里装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鄙视你! 恰好今天生理期刚开始,我也疼得没力气多想别的。 他走后我趴在床上捂着酸痛的小腹休息,没多久就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不过按着以往的经验,疼个一两天,等第三天身上所有不适的症状就会慢慢缓解了。 只要咬咬牙,熬过去了就成。 可,这次疼的,好像比从前更厉害点。 我翻身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腰部刚稍稍用力挪动,身子就被一双手捞起来,抱进了怀里。 “很疼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男人将我放在腿上,让我靠着他坐起来。伸手试了下我的额温,忧心道:“有点低烧。” 端起床头一碗红糖鸡蛋羹,他双臂从后环着我,用瓷勺舀起红糖水送到唇边吹吹,等糖水半凉了,才放心喂给我:“漓儿,乖,喝点会舒服些。” 我现在已经没力气逞能了,乖乖张开嘴,喝下他喂来的温糖水…… 甜丝丝的鸡蛋羹灌进了嘴里,我喝了几口,感觉小腹生暖,疼痛缓和了一点。 靠在他身上,抬手抓住他的广袖,有气无力地问:“你下去办事,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做红糖水吧?” 他搅动碗里羹水散热,抱着我柔声说:“知道你疼,没想到你这回疼得这么严重,无妨,等喝完它,为夫给你揉揉。” 给我揉揉…… 我忽然想起去年有一回我痛经,大半夜疼的埋在被窝里哭出声,后来哭累了,半梦半醒时分,总觉得小腹上暖暖的,像是有双手在温柔抚摸…… “去年我疼的时候,也是你帮我揉的对吗?”我低声问。 他坦然交代:“嗯,那回你在哭,为夫看着心疼。” 我张嘴喝掉他送来的甜鸡蛋水,“你对我真好,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我这么体贴过。” 他用指腹擦去我唇边的东西:“漓儿是我的夫人,我自然要对你好,将你养的貌美如花,身强体壮。” 一碗糖水喝完,他扶着我躺下来,把被子裹在我和他身上。 我趴在他怀里,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你对其他女孩,也是这么温柔体贴吗?” 他拍拍我的肩,“哪有其他女孩?” 我低头,抵着他的胸膛情绪低落: “我只是个仅有几十年阳寿的人,你不可能唯有我一个女人……你现在对我的好,也许是其他人早就享受过的。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无理取闹,蛮横顽劣,你为什么会怕我欺负别人,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我早就说过,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随时不要我…… 九苍,别对我这么好,我一点也不大度,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当真了。 我的一生,只是你的弹指之间,而你的一转眼,却是我的一辈子。 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活成什么样子,但,我不想自己这一生,都被你的一句:玩玩而已搭进去。” “本王,什么时候要同你玩玩而已了?” 他怔了怔,接着给我揉肚子,“我什么时候怕你欺负别人了?夫人若有欺负别人的本事,为夫也就不会这么不放心夫人了。” 不是玩玩而已……那就是两个都想要。 我没精力再和他抱怨,靠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张嘴喘气。 他揉完我的肚子,帮我捏腰:“听说女孩子来月事,都会心情烦躁多思抑郁。” 靠过来,吻了吻我的耳尖:“不许多想,我待你,是真的。” 那待你的小莲花呢。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神仙向凡人许下的承诺,一点分量都没有。 “腰疼。”我抓住他的衣裳低低哼唧,他掌中力度加重:“再帮你按按,是这个地方么?” 我没心没肺地使唤他:“往下,往右边一点点……对,就是那个地方,重些。” “会不会按痛你?” “不会,你用力点,又疼又爽……” “……” 被他按舒服了,我才疲倦地窝在他怀里睡着过去。 夜里突然醒过来,我迷迷糊糊地抓着他手问:“我没有你的小莲花漂亮吗?” 他愣住,片刻后往我额头上亲了下,温言软语:“夫人最漂亮。” 我…… 信你个鬼。 …… 睡了一夜身上的酸痛缓解不少,早晨坐起身,我捏捏有点落枕的脖子,睡眼朦胧地扭头,恍惚看见窗外有一抹白影迅速跳起来,又急速坠了下去—— 什么东西?我揉揉眼睛,视力恢复,接着往窗外仔细看过去。 除了摇曳的树枝头,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外面的飞鸟吧。 打着哈欠下楼,赵青阳那厮正捧着一盆茉莉花进客厅,见到我热情招呼: “看!我刚从桥头小菜市场的卖花大爷那里买的,很香!大爷说放在屋里还能驱蚊子呢。” 我无奈叹气:“现在都秋天了,蚊子都快没了。” 瞟了那盆小白花一眼,我心里不爽地嘟囔:“沾花惹草……” 赵青阳:“……” 把茉莉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赵青阳好奇问我:“我就是买盆花而已,你说我干嘛?该不会是……沈乐颜又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吧!” 我蹲在地上,呵呵干笑:“她现在都不屑评价你了。” “那谁招惹你了,你怎么看起来,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赵青阳顺手递给我一根玫瑰花棒棒糖:“大清早的我才刚见到你,难不成是九爷惹你了?” 我不客气地薅过棒棒糖,半死不活的叹道:“他,沾花惹草,招蜂引蝶,脚踩两只船,渣男!” 拽掉包装纸,把玫瑰花棒棒糖塞进了嘴里,咔嚓一声咬碎。 赵青阳抽了抽嘴角:“稀奇啊,这辈子还能听见有人骂九爷是渣男……他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蹲在地上不断长吁短叹: “天下乌鸦一样黑,天下男人一样渣,男人都是骗子,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比谁玩的都花,说我不漂亮……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昂头看见一脸迷茫的赵青阳,我有火没处撒地猛地站起来,大声问他:“老娘不漂亮吗!” 赵青阳一个踉跄差些吓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惶恐道:“漂、漂亮啊!谁说你长得不漂亮?他真是、瞎!” 吼出来了,心里也舒坦了很多,我烦躁的深呼吸:“最近都别惹我,不然我会咬人的……” 话还没说完,肩上就倏地一沉,我没耐心地遽然转身:“我说了别惹我我咬你了!” 某人搭在我肩上的手立即收了回去。 我吼完才发现……搭我肩膀的人是、九苍。 心尖的小火苗熄了两束,我意外哽住:“九爷……” 九苍明显是被我吓到了,俊容迷茫地欲要关心我。 我脑子一热,火气极旺:“九爷也咬,都别管我!” 发泄完就往外面跑。 而客厅内那位熟客见状却忍不住八卦:“九爷你,怎么惹到她了?” 赵青阳着急撇开关系:“这事我一点也不知情哈!师父你可别看我!” 某人百思不得其解:“本王,昨晚,好像没说错话……” 出门到河边散心,我无聊地把石子踢到河里。 几分钟后,赵青阳跟了过来:“你该不会,是在介意莲芯吧。” 我蹲在地上没说话,赵青阳挤过来,打趣道:“还说你对九爷没感觉,刚才九爷说昨晚你提到了小莲花,我立马就猜到,你是在介怀她暗恋九爷的事。” 我飞了个石头子出去:“我没有,我只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易怒易烦躁。” 他在我身边的石头地上坐下来,昂头看天,无限感慨: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好歹,还有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的机会,不像我……我连说爱她的资格,都没有。” 我脸黑,也一屁股坐下来,不悦问罪:“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渣男!” 赵青阳被气笑,拿我无计可施:“哪有,我爱的,其实一直都是,那一个女孩。” 我反应迟钝地僵住,不确定的反问: “你说的,不会是乐颜吧?你还爱着乐颜……那你为什么当初悄无声息就失踪了,你知不知道乐颜因为你失踪,痛苦了多少年?” 赵青阳拍拍脑袋:“如果可以,我怎么会忍心离开她……” 我哑住,过了会儿,问他:“你当年离开,难道是有什么苦衷?” 赵青阳学我捡起一颗石子,在手里掂了掂,飞进小河里: “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你以为真会有结果吗? 沈家是整个青州都有头有脸的富商人物,而我呢,小地方出生,父母双亡,一事无成。 乐颜是沈家千金,可我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小黄毛街溜子,由于我和师父这个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我在外面,只能自称无业游民,沈家怎么会招一个小黄毛做上门女婿呢。 更何况,富商人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父母定下了合适的结婚对象,沈家觉得,我和乐颜在一起是在毁了乐颜。 而且漓漓,我只能告诉你,沈家那些人,乐颜的哥哥,父母,都不是好东西。” 说着,他撸起袖管,露出手臂上一大片黑色疤痕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 我提起心询问,赵青阳苦笑不已: “胳膊上只有这一块,背上更多,浑身上下,不下一百块伤疤。 当年沈家为了逼我和乐颜分手,往我身上浇过汽油,还逼我喝过下水道的污水,这些伤是他们把我绑起来,一片一片的用刀割掉皮,然后在我的伤口上浇柴油水…… 我的腿,当年也被他们打得粉碎性骨折,一辈子不能剧烈活动踢足球。 当年我被他们殴打到脑震荡,差点就死在了他们手上,那会子师父一直在闭关,也没有人给我撑腰,好几次,我都是全凭运气死里逃生爬出来的。” “他们竟然殴打你,逼迫你和乐颜分手?”我听完气得不行:“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有钱人,是不用受法律约束的。” 赵青阳放下袖子,一脸平静: “即便如此,我也没打算屈服,那时候年轻气盛,做事都是不计后果的。 我总想着,我爱着乐颜,就算是豁出一条命又如何…… 可我终究是低估了他们的手段,他们在我这讨不到好处,就对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下手。 他们将乐颜关在家里,任由乐颜不吃不喝,后来乐颜为了我割腕自杀,他们竟然,借此机会,和我谈条件。 他们用医治乐颜来威胁我答应和乐颜分手,永远不再见乐颜,不然,他们宁愿没有这个女儿,索性让乐颜,血流光身亡。” “什么?”我震惊道:“乐颜不是他们的幺女,沈家一直都很宠乐颜吗?他们怎么舍得,放弃自己女儿的生命?!” 赵青阳摇摇头: “他们是很宠爱乐颜,但他们也要沈家的脸面,他们或许是故意这么说,来达到逼我放手的目的。 可我不能拿乐颜的性命来赌,我可以不计自己的后果,但我不能,让乐颜出事…… 后来,眼见着乐颜手上血流的越来越多,人已经休克,我只能松口答应,跪下求他们救乐颜…… 他们不许我把他们做的事告诉乐颜,他们说,是为了乐颜好,乐颜跟着我这么一个人,是没有未来的。 我在医院陪着乐颜恢复,等乐颜身体好转了,我才放心离开乐颜……当初答应他们,永远不再见乐颜,现在,终究还是食言了。” “那当年,你给乐颜写的绝交信?” 赵青阳挑挑眉峰: “分手后,小乐颜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拼了命地到处找我,我都知道。 我想着既然命中注定要分手,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绝了她的念头。只有逼她放下,她那一关撑过去了,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我就写了份绝交信托人转交给她,我说我不要她了,我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她以为,她还在努力为我们争取未来,可我却先放弃了,其实不是那样的,我也想争取过,可我们有未来的前提是,她得好好活着。 我不能拿她的性命去较劲,而且沈家人考虑的也对,我这样的人,乐颜跟着我,是会受罪的。 我没有存款,没有房子没有车,我给不了乐颜物质保证,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一行,既发不了财,又长不了寿,干这种事……很少有善终的。 也许,是三十岁,也许是四十岁,也许……五六十岁,都是说不准的。与其得到了又失去,不如,从未得到过。” 我早就猜到赵青阳和乐颜分手另有隐情,只是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不过,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豪门媳妇难当,豪门女婿也不是容易做的…… “是因为,泄露太多天机吗?”我轻轻问:“当年,你怎么忽然就进了执法堂,拜了师父?” 赵青阳装的吊儿郎当: “你知道走棺人吗?专门给有钱人挖仇家祖坟,改仇家风水穴的。 一旦改穴成功,仇家轻则世代贫困潦倒,重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改穴这种事特别缺德,但赚的钱多。 我家自我爸往上三代都是走棺人,走棺人一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走棺不过三代,意思是这种缺德钱顶多只能赚三代人,一旦破了这个规矩,家里就会出事。 当年我还小,有人慕名来找我爸改穴,我爸一开始是不乐意的,但自从爷爷走后家里的经济条件就越来越差了,加上那些年我爸跟人合作搞果园把家底都赔进去了。 于是在那人再三加价请我爸出手之后,我爸没经得住诱惑,破了这个规矩。 结果就是办完那件事我父母相继突发恶疾身亡,我家遭了天谴,本来我也注定活不了的,是老师看我可怜,把我送到了省城,让我跪在师父的堂口前磕头求收留。 恰巧那时我师父见我顺眼,就把我留在堂子里当弟子,跟他学习看香看事。” 我恍然了悟:“这么说,你其实和我一样,都是被仙家续了命。” 赵青阳颔首:“嗯,是这样。” “沈家说,你离开乐颜的时候,他们给你很多钱,你是因为钱才放弃乐颜……” 赵青阳没忍住啐了一口:“呵呸!他们一开始是想用钱解决我,我没要,后来他们用乐颜的命相逼,我才不得已离开乐颜的,别说是很多钱了,离开那天的打车费还是我自己出的呢!” 听完他的话,我彻底对沈家改观了:“沈家这群抠门祖宗!” 赵青阳叹口气,嘱咐我:“我是看在你和我小时候在一起玩过泥巴的份上才把实话告诉你的,你发誓不能告诉乐颜!” 我不明白:“为什么啊?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和乐颜说明白这个误会吗?你,真的不打算和乐颜再续前缘了?” 赵青阳一脸深沉地摇摇头: “不了,当初既然已做出选择,我就没想过反悔。人想怎么活,都是自己选的。 我给不了乐颜未来……就这样各自安好,才是最佳状态。 漓漓,我和乐颜之间,隔了太多不好的因素,我们是注定无法走到一起的,即便相爱,也只能远离。 但是!你和九爷就不一样了,你俩之间没有什么碍事的因素存在,喜欢就喜欢了,又不丢人。 况且本来就是九爷先喜欢你的,当年是他答应娶你,保护你,这个因是他种下的,以后结出什么果也是他的责任。 人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对象,太难了,喜欢就去争取,而且,九爷本来就是你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我托着下巴郁闷道:“他心里有人家,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赵青阳想了想,说:“昨天,九爷突然匆匆出现在我面前,问我女生说,那个没了是什么意思。 我好久才明白他老人家到底在问什么,我就告诉他了,然后他还问我,买什么牌子的比较好,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幸好我是过来人,不然只能他一个人干着急了。” 原来他问了赵青阳……怪不得那么有经验。 赵青阳拍拍我肩膀,假装老气横秋地说: “有些事,不能因为你不知道,就否认他的心意。不要听任何人对他的评价,你得自己去找答案。” “自己找答案?”我思考很久,站起身,释怀了点:“行吧,自己找就自己找。” 在外待了一个多小时,我和赵青阳才回家。 奈何回去的不巧,正撞见一位白袍子仙家递给他回信。 赵青阳被黄大头喊过去说事了,小狐丫则抱着棒棒糖拦在了我的面前,小心翼翼说:“莲姐姐要回来了。” 我哽了下,伸手揉揉小狐丫脑袋:“是吗?那挺好啊。” 小狐丫牵住我的手,乖巧道:“九爷哥哥等你很久了,你快过去。” 说着着急把我往堂屋拽。 我本来还没做好面对九苍的准备呢,谁知道小狐丫这小东西力气挺大,三步并两步就把我扯九苍跟前了。 九苍看见我,挥手示意白翠山先下去,把那写得密密麻麻的书信收进袖子里,走过来牵住我。 “中午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先把红枣牛奶喝了。” 牛奶送到我嘴边,我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先接过来。 他低眸扫了眼跟在我身边的狐丫,一个眼神就把狐丫吓没影了。 等屋里没人了,他才突然搂住我的腰,不由分说的先往我唇上深深吻下来—— 我震惊的拿着牛奶,既怕动作幅度太大把牛奶弄撒出来,又害羞地想往后退。 两瓣唇被他亲吻啃咬到酥麻,我紧张地挺直脊背,伸手推他。 “呜!”我说不出话,只能闷声反抗。 他墨玉般的眸子里如有繁星熠熠,勾人魂魄,大手不安好心地往我腰上轻轻捏一把,不疼,却痒! 我惊得浑身战栗,手上的玻璃杯都差点拿不住了。 他贪婪吮吸我口中温度,抓住我的另一条胳膊,蓦然将我往墙上一抵。 报复性咬一下我的嘴唇,暧昧的吐息扫得我鼻尖痒痒。 “夫人不是说,想咬我么?” 第32章 他身上还带着别人送的定情信物 我愣在他的身下。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耳珠,深眸内柔情似潮水,磁性嗓音低哑诱人:“本王惹夫人不开心了,给夫人赔罪。” 我握着热牛奶杯,呼吸微急地不乐意皱眉,“所以你就靠出卖色相赔罪?” 他取走我手里碍事的杯子,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的手往他胸口处按: “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一试,谁让夫人就吃这一套呢?” 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他掐着我的腰将我按在墙上,低头还要来亲我: “小漓儿这么娇气,本王可要好好养着小漓儿,本王虽然不知道小漓儿究竟在气什么,但千错万错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让小漓儿委屈了,本王,向漓儿赔罪。” 说得好听,可这哪里是他在赔罪,分明是他趁机占我便宜。 不行,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碰上了! 既然是赔罪……那也该我占便宜才对。 我趁他正要亲下来,鼓起勇气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赵青阳说得对,因是他种下的,结出什么果也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是他答应娶我的,不是我逼他的。 自己老公的嘴,不亲留给别人占便宜吗? 就算九苍他真对那朵小莲花有意思…… 初吻也是我的! 谁让他先招惹我! 我越发胆大的往他怀里趴,学着他的样子,唇瓣研磨着他的唇,主动出击,把他搂得很紧…… 他眸眼噙笑得眯了眯,把我按在墙上的力度更重了些,大手在我腰上不安分地揉捏,引得我一阵腿软,头皮发麻。 可惜我的吻技在他面前始终是小巫见大巫,才嚣张没两分钟,就被他顺理成章地抢走了主导权。 舌尖交缠抵死缠绵,我主动的样子反而像是取悦了他,他越吻呼吸越沉,凉软的舌在我口腔里横冲直撞,舌顶扫过上颚,吻得我身上发酥,头脑发昏…… 然而即便这样他也不满足,揽着我的腰突然将我压在了旁边桌子上,俯身疯狂向我索取—— 手指被他扣住,与他十指交叉,掌心相抵的那一刻,我清楚感觉到,他的大掌被汗湿一片。 我愈发觉得自己的魂要飘,他的吻技日渐高超,我对他的吻,也越来越没有抵抗力…… 不行,该被惩罚的是他,凭什么又让他如愿了! 我清醒了几分,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撒气似的往他唇上用力咬了口。 他怔住,停下所有动作,眼神恢复清明。 只是,即便我将他咬疼了,他也没有推开我的打算。 而是等我发泄完,又吻了起来。 但这次的吻,不再像先前那样疾风骤雨,一个劲索取了…… 这回,有点像细雨绵绵,柔情无限中,夹杂着无声的安抚。 好几分钟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 大手抚摸着我红润的脸颊,耐心放轻声哄道:“咬过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羞窘地低头,从桌子上爬起来,“你……都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他大度说:“不管夫人生什么气,都是我的错。” 我赌气嘟囔:“……算你有良心!” 他被我生闷气的样子逗笑,靠过来给我揉腰:“今天还疼吗?” 我点头:“疼,但稍微好受一些了。” “给你炖了乌鸡汤,去尝尝。” “哦。” 碍于执法堂的堂口被神秘凶手给毁了,堂子里的仙家们需要静养,所以不但赵青阳一时半会不能回去了,连那位执法堂的堂主也要来我们家借住。 吃午饭的时候赵青阳不好意思的和我提起这件事,我听完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家里人多点,也挺好。 可让我意料不到的是,下午那位堂主就找人把我家的老家电老家具全给重新换了一遍—— 彼时我站在双开门的大冰箱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赵青阳却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靠在冰箱上双手插胸道:“我师父说了,这是对你同意他暂住在这的报答!” “报答……”我惊得合不拢嘴:“有钱人的报答方式都这么朴实无华吗?” 赵青阳打了个弹指:“不止这些呢,厨房里的东西也给你换掉,这水瓢,这水龙头,这灶具……” 我激动:“灶、灶具我去年才换的!” 赵青阳大手一挥:“九爷说了油烟太重会呛到你,也给你一起换了。” “可是这几天一直都是九爷在做饭……” “也许是、九爷为了以防万一!总之全都清掉。” 赵青阳那货一点也不心疼的兵兵乓乓把我家厨房东西全都给丢进了纸箱子—— “嗳那是我的锅!”我及时扑上去护住了我心爱的不粘锅。 赵青阳冷酷无情的虎着脸:“旧了,这锅都用一年了,撒手,给你换新的。” “不要不要……” 奈何任凭我如何阻止,都没能改变那锅进垃圾箱的命运。 “怎么还有个平底锅?” “啊?” 我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死赵青阳就无情地将平底锅顺着窗户口扔了出去—— “哐——” “啊!靠!” “什么声音?”我耳尖地捕捉到窗外动静,惊讶问赵青阳:“你砸到谁了?” 赵青阳呆住,下一秒赶紧冲到窗台前俯身往下看,“没有人啊……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我点头,“好像是谁被砸到了!” 赵青阳深吸一口气: “嘶,不可能啊,九爷在楼上浇花呢,师父还没过来,那些仙家们现在都藏进菩提珠内休养生息了,谁会被我的锅砸到? 而且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会不会是野猫?叫声比较奇怪所以咱们听着才误以为是人的声音?” 我赞同点头:“有可能,家附近是有挺多只野猫的。” “那先不管了,我把这些旧东西拿出去卖掉,晚点会有工人上门来安新厨具。” “我帮你。” “不用,你去旁边歇着,体力活我来弄就行……” …… 赵青阳帮忙干活去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去厨房侧面的窗户下面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扒开窗户下的杂草堆,果然看见了一簇动物身上的白毛。 还真是小野猫。 我捏着软乎乎的猫毛看了一阵,正发着呆呢,门外突然传来了快递小哥嘹亮的一声吼:“祝妹子,你的快递——” “来啦!”我连忙丢了猫毛跑出去,从快递小哥那接过一个纸盒子。 奇怪,我最近没有网上购物啊。 但低头仔细看快递单上的信息,收货人的确是我的名字。 唯一不对劲的,是我经常用的快递信息上收件人名字绝不会写真名。 除了比较重要的合同文件之外,我很少收到写自己真名的快递。 在快递面单上签完字,我抱着箱子回家。 快递单上的地址,是团圆县。 这不是我老家吗? 寄件人是……送你归西。 这年头谁用这个名字寄快递啊! 老家那边,除了我爸,还有谁会给我寄东西…… 我把快递箱放在树荫下,拿个剪子打开快递。 里面的东西被泡泡纸左一层右一层地包裹住,我拆了半天,才见到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竟然是一只相貌怪异的彩陶狮子。 狮子旁边还放着一只粉红兔子玩偶。 像给孩子寄的小玩意儿。 我伸手想要拿起兔子,谁知道手指刚碰到玩偶,就被一根没合好的曲别针给扎流血了…… 我缩回刺痛的指尖,连忙送到唇边吹吹。 无奈地把小兔子身上粘着蝴蝶结的曲别针整理好,拿着东西回屋。 本想摆在电视机上的,可我的小玩偶小摆件有点多,电视机旁没空位了,我就只好把东西塞进了抽屉里。 拿出手机给我爸发信息再确认一遍: “爸,你最近没有给我寄快递吧,今天收到了老家寄来的一个快递,里面是两个小玩偶,收件人用的是网名,预留的手机号那一栏空着没填。” 几分钟后,我爸回了消息:“没有,可能是你在这边的同学,前几天你小学同学燕子来找我要了你的快递地址。” 这就说得通了。 但是,我和那些小学同学好多年都没见着了,燕子这个名字我也是想了很久才记起来她的模样。 我们俩小学期间除了在一个班之外,根本没有过多交集,压根不熟。 干嘛突然送我小玩偶…… 难道是要结婚了通知我回去出份子钱? 晚点等赵青阳忙完后我还特意问了下他知不知道许燕的近况。 不巧的是,赵青阳当年离开得早,连这个名字都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执法堂那位堂主搬过来住在了赵青阳隔壁,吓得赵青阳半夜根本不敢开直播给人鉴宝。 晚上我趴在床上看漫画,九苍在更换花瓶里的玫瑰花,一朵鲜花插进了青色瓷瓶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杂物倒塌的声音…… 紧接着外面响起几声野猫的嘶叫。 我无奈叹气:“快到冬天了,这些小东西一点也不安生。” 九苍抬眸,看着窗外的漆黑夜幕,敏锐拧眉:“家附近竟然还有狐狸的气息。” 我打了个哈欠:“可能是那只受伤的小白狐狸还没走吧。” 他想了想,道:“也许。” 入夜,关灯,他倒是越来越把我的家当成他家,我的床当成他的床了。 没收走我怀里的漫画书,他轻敲了下我的脑门:“睡觉。” 我抗议:“就差两页这一话就看完了,你把书给我,让我再瞧一眼……” 他抱我躺下:“诱她深陷?你喜欢看男女主亲热?” 突然搂住我的腰,暧昧气息顷刻覆压上来,“为夫在这,还需要看书?” 我顿时脸红,提起戒备迅速一巴掌抵住他胸膛,结结巴巴辩解:“我看的、又不是亲热画面,我看的是剧情!” “剧情不就是,翻云覆雨么?” 他厚颜无耻地凑上来吻了下我的脸颊,扣着我的手把我压在床上不安好意地挑逗: “在本王刚化形那个时代,新婚的姑娘都会在枕边放上一本带图的画册子,夫人,本王懂。” 我:“……你懂什么啊,我看的是正经漫画!” 他仍自顾自地调戏我:“不过夫人,你如今不方便,你我夫妻,不急一时。” 我抽了抽嘴角,欲哭无泪:“行吧,我睡觉行了吧!” 他目的得逞搂着我,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边笑道:“以后想尝试,本王随时可以……” 我瞬间就秒懂他的意思了,敢情他扫一眼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漫画上的亲热画面了! 等等…… 我刚才看的那页…… 男女主,在卫生间、的浴缸里…… 尺度确实有些大哈。 不过那是一场女主为了报复男主而设下的局,后面是要走爽文撕女配路线的! 我刚才只顾着追女主大杀四方的剧情了,谁注意到男女主在浴缸里用什么姿势了! 猛地吞了口口水,我试图解释:“我看的真是正经书。” 九苍:“嗯!” 我:“真是剧情!” 他:“……夫人说得都对。” 我总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 “九苍。” “我在。” “我总觉得你白天和晚上不像一个人,你不会有精神分裂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搂着我的腰说:“懂了,夫人嫌为夫,白天不够热情。” 我:“……” 神理解啊! 这段时间,我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每个夜晚。 生理期有他帮忙揉腰,好像不那么难熬了。 但怪的是,不知道我是睡迷糊出现幻觉了,还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恍惚睁开眼,我好像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房子。 眼前的景物都是黑白发昏的,房子里跪着一男一女,看起来是对中年夫妇,男的体型微胖,女的又瘦又矮。 正对面的供桌上供着一只端坐的稻草人,稻草人浑身都绑着黑线,线上坠着铜铃铛。 火盆里火光滔天,中年夫妇将纸钱丢进凶猛烈火中,边烧纸,边嘴里念念有词: “讨债鬼速速离去,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我神使鬼差地靠近,但人却被挡在供桌前两丈距离处,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阻止我再向前…… 而中年夫妇再开口,却成功激起了我满身鸡皮疙瘩: “祝漓,魂来,魂来……” “祝漓,你该去地府报到了,就别再滞留人间,祸害无辜了!” “祝漓,你阳寿已经尽了,你怎么还不下地狱!” “把我儿子的阳寿还回来,还回来——” 他们在叫我的名字,他们是在给我烧纸! 我恐惧得连连后退,转身跑出了那个黑房子。 可房子外,两道黑影突然看见了我。 “那是谁?看着像缕阴魂。” “丰水村最近没有死人啊……不好,快追!” 是鬼差! 我漫无目的地胡乱往前跑,抬头无意看见,后山的鬼花,红得似火。 眼见那鬼差就要飞身追过来了,我心跳剧烈地硬着头皮往前闯,害怕得差点哭出来:“九爷救我!” “九爷救我——” 一梦惊醒,我弹坐起身,脸上一片冰凉。 坐在被窝里大口喘气。 床头灯被打开,身边的男人紧张起身,把我止不住发抖的身体按进怀里:“做噩梦了?” 我心有余悸地靠在他胸口点头:“嗯,我梦见有人在给我烧纸,还让我早些下地狱……还梦见有鬼差要抓我,九爷……” 他揉揉我的脑袋,脸色凝重地轻轻安抚:“不怕,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又缩,压下心底的恐惧颔首:“我不怕,九爷我不怕。你抱紧我,抱紧我就不害怕了……” 他心疼地听话箍紧我身子,“没事了,我在,没有鬼敢抓走你。” 我抹去脸上的眼泪,满头大汗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我忘记了,总之这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睡眠时间…… 直到早上七点多,我才睡饱睁眼。 昂头就看见了那张咫尺之遥的俊俏脸庞…… 他长得,确实很好看啊! 容颜清隽,芝兰玉树,俊美无俦…… 昨晚我做噩梦,拽着他的衣裳央求他抱紧我,他还真就保持这个亲昵姿势抱着我睡了一夜。 心里,有一点点感动。 他还没睡醒,我觉得有些热,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想扒开被子。 手指无意碰到他腰间一串微凉的东西,像铃铛…… 本来我是没对那串东西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抬手的过程中,我明明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一不小心就把那串铃铛扯了下来—— 这可不是我故意拽下来的,是它自己掉进我手里的! 我将铃铛拿出来看了眼…… 才发现,这串铃铛,好像就是狐丫说的,九苍会贴身携带的平安铃。 她莲姐姐送的。 铃铛的样式比较复古,上面是翠玉雕刻的桃花,下面坠着三只铜铃…… 白玉吊牌上刻着平安二字,下面的流苏玉扣上,还雕着半句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 后面半句不知是没地雕了,还是不好意思明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定情信物? 怪不得要贴身携带呢。 我把铃铛放在了床边,不自在地轻轻把他胳膊抬起来,放回去,掀开被子起身。 下楼坐在门口无聊看花,小狐丫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怀里还搂着一大罐糖果。 见到我,小狐丫乖巧地把糖果分给我一把。 “夫人姐姐,吃糖。” 我接了她的糖,温柔摸摸她的小脑袋:“谢谢。” 小狐丫见我兴致不高,歪头问我:“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开心?” 我若无其事的笑笑:“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今年的玫瑰花开得真不错。” 小狐丫哦了声,啃了颗奶糖,安静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磕磕巴巴说: “莲、莲姐姐以前最喜欢玫瑰花,九爷从前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莲姐姐带上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我唇角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九苍确实有回家给我带玫瑰花的习惯…… 我以为,他是特意给我带的。 第33章 她不是仙家,是正神! 小狐丫察觉到我情绪失落,内疚地低头顶着手指头,“丫、丫丫是不是不该、不该说这些。” 我迟钝地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轻声安抚:“没有,丫丫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顾虑太多。” 牵住小丫丫的手:“屋里有牛角蜜,我带你去吃。” 小吃货立马两眼放光点头:“好!” —— 也许是内心深处还在暗中和他较着劲,上午他原本是打算带我出去走走的,可我没答应。 甚至还为了躲他坚持要和赵青阳一起回他师父家给他搬东西,搞得赵青阳一头雾水左右为难。 但没想到乐颜今天也闲得没事干,听我说和赵青阳一起在赵青阳师父家,二话没说就赶来找我了。 虽然,我内心无比清楚这丫的是在打着找我的旗号光明正大来见赵青阳…… “你说,你家那位龙大仙在外面有人了?”乐颜蹲在地上和我一起掘土:“也正常,人家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个初恋前女友或者本来就有意思的身边人!” 我烦躁坐在草堆上挖金银花的根茎:“你说,我要不要直接问他?” 乐颜嘁了声,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问?问什么?问他对那个莲花姐姐有没有意思?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实话吗,根据我这些年与男人相处对男人的了解,有些男人表面看起来直的不行,什么也不懂,嘴上嚷嚷着吃不透女朋友的想法,实际上他们最擅长揣摩对象的心思,尤其是在一心二用这方面上! 只要你抓到他偷腥,当面问他,他和别的女人有没有一腿,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否认。因为在他们没有下定决心要舍弃你之前,他们都会用谎言,千方百计地把你留在身边。 他们知道你想听见什么样的答案,所以他们就说出那个答案,因为他们晓得,一旦答案不如你的意,你就会无理取闹寻死觅活疯狂搞事。 男人,最怕女人同他闹了,所以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多半都是假的,根本不可信!” 我郁闷托腮:“是吗?” 乐颜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铜钱吊坠:“这个吊坠是我送赵青阳的十九岁生日礼物,要不要赌一把?” 我提起兴趣坐直身,茫然看她。 乐颜将铁铲一丢,扯嗓子召唤:“赵青阳!” “怎么了怎么了?”赵青阳从后门秒冲了出来。 乐颜把吊坠握进手里,等他过来,黑着脸问他:“我之前送你的幸运铜钱呢?” “啊?”赵青阳顿了下,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煞有其事地说:“我、收起来了!怎么了?” 我扶额没眼看他。 乐颜失落叹气:“没什么……我以为你把它扔了呢。” 赵青阳心虚的呛了声,目光躲闪的转身悄悄挪回去:“那个,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戴着它有点碍事……我我我继续去搬东西了!” 说完面红耳赤地拔腿就跑。 乐颜意料之中的失望道: “看吧,男人总觉得女人麻烦,觉得女人在意是无理取闹,觉得女人的吃醋是无中生有,为了让女人少折腾,他们只能用谎言掩盖真相,从源头上杜绝女人无理取闹无中生有……” 我觉得,乐颜的话很有道理。 问他,他也不一定和我说真心话。 再说,我算什么,人家小莲花可是陪了他多年的好帮手…… 这么一算,我倒像是那个插足者。 “既然你家那位龙大仙这么渣,不如你还是跟我二哥吧,我二哥可没有别的喜欢的姑娘,他只对你有意思!”乐颜没心没肺地见缝插针撮合我与沈鹤鸣。 我头疼地捂住脑袋:“你当心被龙仙大佬知道,他一口吃掉你二哥。” 乐颜吐了吐舌头:“总得让他知道,你不是除了他就没有人追!” …… 赵青阳自己收拾了两个小时,六箱子东西,而我和乐颜则在他家附近挖了一棵金银花苗,三株野萱草,一篮子薄荷草,以及两棵栀子花,一棵野丁香。 搬家公司的车来拖走了箱子,赵青阳瞧了眼我与乐颜的一身泥巴,嫌弃地拉长脸:“你俩是来扫荡的?” 乐颜:“要你管!” 我拍拍手:“你家这地理位置好啊,好多我们那看不见的野花,正好可以回去栽我院子里!” 赵青阳半张脸直抽:“我师父让我来拖几样法器,没让我把家附近的树根都给挖回去啊。” 乐颜白了赵青阳一眼:“瞅你这小气样,不就是挖你家几根野草吗?” 赵青阳无奈递过来一张湿毛巾:“得,大小姐,擦擦手吧!瞧你俩糊的,一身脏兮兮。把手上泥灰洗干净咱们也该回去了!” 乐颜傲娇哼了声,拿过毛巾拉上我到一边洗手。 整理完要带走的东西,赵青阳把小破房子的木门锁上。 路上乐颜还缠着我嘀咕:“哎呀漓漓,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他很喜欢你的,你再不搭理他他就要犯相思病了!” 我心累:“哪有这么严重?” 乐颜嬉皮笑脸地牵住我: “我二哥人很好的,你和他在一起我保证他不会给你委屈受,再说,我也希望你做我嫂子,这样我们俩就能一直在一起……” 赵青阳手里拎着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你要把漓漓介绍给沈鹤鸣?”赵青阳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阴沉难看,目光冰冷地看向乐颜:“不行,漓漓不行!” 乐颜不服气地反驳:“为什么不行?我给漓漓介绍对象管你什么事?” 赵青阳捡起塑料袋,两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一片凸起,怒意沁红了双眸,语气强势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漓漓你不许和沈家那些王八蛋扯上半点关系!” 乐颜一听赵青阳骂人,立马也不高兴了,窝火道:“赵青阳你抽什么风,你骂谁王八蛋呢!” 赵青阳气极反笑:“骂你哥骂你爸妈骂你全家呢!” “赵青阳你有病吗!” “你的那几个哥哥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什么意思,我哥哥怎么了?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呵,最好的哥哥?你们沈家那些男人都是些臭鱼烂虾,平时只会耍阴谋手段,沈乐颜你醒醒吧,你要是真为了漓漓好,就不要瞎给她牵红线!” “哈?我是漓漓最好的朋友我能害了她吗? 赵青阳,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沈家的男人不行,可是再怎么不行,也好过你不声不吭失踪,把我一个人丢在沈家,你知道吗,我好几次都想上吊,都想喝农药! 我当初真是疯了恋爱脑上头,四年了,我仍然对你念念不忘,每次午夜梦回都是你的身影,每年过生日我都盼望着能与你见一面。 你刚失踪那段时间,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最怕的是你在外出事,我最后悔当初没有再坚定些,逼我爸妈接纳你! 可你呢,拿着我哥给你的钱跑了,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以泪洗面的时候你在和别人花天酒地,我哥再坏,也坏不到抛弃女朋友自己潇洒的地步!” “颜颜……”赵青阳听罢乐颜的话,顿时内疚地没了之前嚣张气焰,伸手想去牵乐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颜颜,有些事,你不了解,也不清楚本质……” “你撒手!”乐颜气得两眼通红,眼角湿漉漉的,“漓漓是你的发小,不是我的闺蜜吗?你这种人,懂得怎么为身边人好吗?” “颜颜……” 两人走一路吵一路,后来乐颜索性闹脾气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赵青阳着急去追,“颜颜,你别这样。” 徒留我一人在后面脑袋懵圈。 这些年轻的小情侣啊…… 真是折腾。 徒步走到郊区,赵青阳才好不容易把乐颜哄好。 乐颜红着眼角,嘴上说着讨厌赵青阳的话,可实际上已经不排斥赵青阳的靠近了…… “我们俩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也不用讨好我,反正我们俩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别碍着谁……” “先回家,回家你再走阳关道。” “赵青阳你别碰我。” “颜颜你再闹我挠你痒痒了……” “赵青阳!” 也不知道这俩人哪来的力气,吵了一路现在还精神这么足。 反观我这个拖后腿的,已经累到两眼发黑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半路竟然还能出差池…… 走到一片紫薇花绿化带旁时,里侧的夹竹桃林子内突然窜出了一抹白影:“赵青阳,拿命来!” 紧接着就是一道强劲飓风猛地朝我们掀了过来—— 赵青阳第一反应就是搂住乐颜仓皇避开:“当心!” 而我,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被一股无形的风力给撞退好几步…… 然后倒霉的一脚踩空,掉下了没盖的下水道。 “啊!” “砰——” 真是倒了血霉了,竟然是头着地,瞬间就把我摔得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狐仙!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赵青阳你杀我表妹,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你表妹把人家孕妇缠得命都快没了,她违反天条,我打死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有什么资格替天庭取我表妹性命!你杀了我表妹,我也杀了你心爱的女人!” “青阳,别管我!快走啊!” “噗——把、颜颜放了,我杀的你表妹,我把命赔给你。” “青阳,你走啊——” 上头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女孩的哭声也吼得撕心裂肺…… “一个人类,也敢杀我的狐儿表妹,真是不自量力!” “青阳小子,快把我们放出来!” “没用的,他是千年狐仙,你们也不是对手。”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你打死!兄弟们,上!” 外面的战况,听起来很是严峻。 “找死!” 一道强大的仙力刮过头顶,赵青阳手底的那些仙家皆被打飞了出去…… “别碰颜颜!” “赵青阳,我不恨你了,你好好活着……” “颜颜——” 我被吵得脑壳疼,幽幽醒转,魂魄脱离肉身束缚。 一缕天光从井口投下来,落在我一袭流光四溢,金线密绣红花的广袖仙袍上。 青丝过腰及地,高累的云髻上碧玉钗环叮当作响…… 千年了,终于,又见到了人世间的阳光。 “赵青阳,你快放手啊,我求你……” 头顶女孩的哭声悲天跄地,我昂首,瞬间化身在上面的宽敞大道上。 白衣狐仙一手掐着沈乐颜的脖子,一手拿匕首欲要朝沈乐颜心口刺下去。 而赵青阳,一脸的血水,身形佝偻着伫立在狐仙面前,用双手抓住了狐仙的利刃。 狐黄柳灰等草仙们被打得四零八散。 “青阳小子!” 白狐仙龇牙咧嘴地露出尖獠牙:“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猛地把刀从赵青阳掌心中抽出来,刹那血水四溅,接着再度要往赵青阳身上刺去—— 我眼疾手快地趁此机会一掌神力将白狐仙击飞了出去。 沈乐颜也被一股强风推出了白狐仙的怀抱,撞进了赵青阳怀里。 “颜颜……”赵青阳如获至宝的搂住沈乐颜,泪眼模糊的询问:“没事吧,脖子疼不疼……” 白狐仙摔倒在十米开完,不服输地爬起来,身子一抖化成原形,想朝我扑咬过来。 我主动飞身过去,身子躲闪避开了白狐仙的攻击,衣摆旋转间,脚下生出数朵摇曳的彼岸花…… “不自量力,找死!” 白狐仙发了狠,露出发黄的两排犬牙,四肢用力从天扑下。 我当即双手捏诀,化出一道神力,猛地出掌,法力强行将白狐仙拍倒在地,压得他面目出血蹬着四只爪子爬不起身…… “是谁,你到底是谁!”白狐仙流出血泪声音打抖。 我淡然垂眸看着他,一字一句,清冷开口:“通知执法堂,查封平安县张家堂口,地府将于三日内,收回掌堂仙。” 白狐仙闻言吓得连挣扎都忘记了。 身后女孩颤巍巍的缩在赵青阳怀里:“她、是谁?这是什么情况……” 赵青阳:“我、我也不知道……”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赵青阳的掌堂仙家狐天明:“是,我等回去必禀明堂主与九爷!” 事情解决,我也该离开了。 闭上眼睛,魂魄化作片片彼岸花散去…… “天明大哥,刚才这女仙家你认识吗?” “她可不是仙家……她和九爷一样,是正神。” “神仙啊!看起来就很厉害,只可惜没见到真容……” “等等,漓漓呢!” 鬼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他们发现,被他们从下水道里拎出来带回去的。 脑子不清不楚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我身边凝声问: “你说,救你们的女神仙,所经之处,遍地开出彼岸花?” 狐天明郑重说:“是,穿着红衣,梳着盘云髻,发间簪着碧玉钗,所经之处,皆有彼岸花开。” 过了很久,某人才压沉声道:“本王知道了。” 第34章 不然,为夫用手…… 乐颜内疚地站在我床前自责: “都怪我不好,我没注意……要是我当时拉漓漓一把,漓漓也不会摔下去现在还昏迷不醒。” 赵青阳也歉意揽罪:“九爷,这事不怪乐颜,事发突然,我忘记还有漓漓了。” 旁边的仙家们瑟瑟发抖:“九爷,我们有罪,请九爷责罚。” 半晌,某人冰冷发话:“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我陪着漓儿。” “是。” 他们前脚出去,我后脚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动了下脑袋,后脑勺疼到我叫出声。 “啊!” 他正出神呢,看我醒了,赶紧用大掌托住我的脑袋,扶我坐起身。 “小心点,皮外伤我已经帮你用法术愈合了,骨头的伤,还需要几天。” 我抬手扶住晕沉沉的脑袋:“九爷,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让我靠着他缓口气:“有一个小时了,是狐天明把你背回来的。” “乐颜她们呢?” “她们都没事,她们的伤自己可以解决,不用担心。” 我扒在他的胳膊上头晕目眩,“好难受……” 他抚了抚我的后背给我顺气:“你磕到了头,是会难受。” “九爷……我想吐。” 他怜爱地捂住我脑壳:“没事,吐吧。” “会弄脏你的衣服……” “脏了再洗便好。” 我的手按在了他腰上,“咦,你的定情信物……不对,铃铛呢?” 他沉默住,“可能是掉什么地方去了,无妨,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是真心大,还是假装的,那铃铛我明明一早起来放回了他手边…… 算了,我现在难受死了,也没空再去考虑这些。 后来我还是忍住了要吐他身上的冲动,毕竟……我不想他以后每次一看见我就犯恶心! 等我缓过神能起床了,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那条攻击他们的白狐狸被赵青阳带了回来,九苍负手居高临下地看了它一眼,无情下令: “打入畜生道,让他从头开始修炼!” 随后就有两只黄鼠狼拖着白狐狸消失了,整个过程里,白狐狸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昂头哀鸣两声。 赵青阳谨慎询问:“那他们家的堂口,封不封?” 九苍淡淡道:“她让封,当然得封。” 我和乐颜蹲在树荫下啃苹果,乐颜摸摸我的脑袋,心疼不已: “痛不痛啊,对不起漓漓,我当时要是抓住你就好了。” 我郁闷地叹气:“还好啦,九爷说不会得脑震荡。” “呜,可怜的漓漓。” 正说着话,院子外又是一阵野猫的嘶叫…… 我以为是哪只生猫又和小白它们打架了,由于对小白的战斗力太有信心,于是就没管。 谁知道过一阵子,小白突然委屈唧唧地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疯狂往我腿上蹭,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嗷呜嗷呜的诉苦声—— 我仔细一瞧,好家伙,小白脑门子都秃了! “谁把我家猫脑袋薅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放下苹果就气势汹汹地出门,在大门外到处寻找为非作歹的凶手。 路过门外桃花树前,我看见剩下几只花猫在盯着对面草丛提起警惕竖着耳朵发抖,顺着它们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草丛子里窝着一只浑身是伤的眼熟小白猫…… 我一眼就认出这家伙是之前啃我一口的坏东西,它见着我,立即像等来了救星一般,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它站起来,我才发现,这家伙的体型是比一般小猫大,尾巴也比小猫咪蓬松。 看着像只未成年的狐崽。 小狐狸挺着脖子来到我脚边,然后蹭腿,示好,嘴里还极不要脸地吐出一声:“喵呜~” 我:“……” 这家伙是不是装猫装上瘾了? 我蹲下身,一脸防备地盯着它:“就是你把小白薅秃的?” 小狐崽眨了眨眼睛,卖萌装不知道。 我暗暗捏手,趁它不注意一个泰山无影爪揪住它的后颈皮将它整只狐狸都旱地拔葱拎了起来, “你还不承认!上次你咬老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乖模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都在欺负我的小白,我告诉你,小白虽然是流浪猫但是它现在随我姓了,你还敢咬我,你奶奶我今天就把你给起锅烧油炖了!” 蠢狐狸瞬间被吓得张牙舞爪胡乱蹬着四肢挣扎。 我抓着臭家伙进院子,生气道:“青阳哥,今晚吃狐狸肉!” 站在门口的九苍见到我手里东西,陡然怔住。 刚出门的苏堂主视线扫过来,也瞬间变了脸色。 赵青阳赶过来凑热闹,“嗳?从哪抓的狐狸。”捏捏狐狸的一只小爪:“还挺肥,就是不知道狐狸肉好不好吃……会不会发酸啊。” 被我拎起来的狐狸一脸厌烦,猛地把爪子从赵青阳手里抽出来,呲牙: “看什么看!再看你爹我挠死你!” 我:“……” 赵青阳:“……” 这狐狸……会说话?! 我后知后觉的一个激灵惊呼一声把手里的脏东西扔了出去,“啊有妖怪啊!” “哎呦卧槽!”白狐狸摔在地上痛得放声哀嚎。 不过下一秒臭狐狸就麻利地爬起来,冲着堂屋大门撒脚丫子飞奔而去:“我——的——内——丹——” 白影嗖的一下从眼前窜过去。 片刻后,只听客厅内噼里啪啦一阵响,像是玻璃被它打碎了…… 紧接着,脑袋挂彩的狐狸双腿站立捏着拳头龇牙咧嘴的狼狈从屋内又走出来,怒目瞪着九苍:“帝九苍!爷的内丹呢!” 它,认识九爷? 听这语气,似乎还挺熟。 九苍不紧不慢地抬手,于掌中化出一枚金灿灿的琉璃珠:“你说的是这个?” 我看见那所谓的内丹庐山真面目,惊了一下:“这不是……” 我前几天捡到的珠子吗? 狐狸气焰嚣张的伸爪索要:“把内丹还给我!” 九苍冷酷无情地反而收回了东西: “这是内丹吗?本王怎么没瞧出来。这明明是本王夫人捡到的小玩意,谁捡到的算谁的。” 狐狸:“……” 我和赵青阳:“……” 九爷连耍赖,都这么有底气…… 狐狸彻底恼了,跺脚发疯: “帝九苍!你要不要脸?! 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的那些小算盘,你家堂子前些天也倒霉了吧,你受了挺严重的伤。 我能感应到你身上仙气很弱,如果爷猜得没错,你的修为现在还没有恢复。 你是害怕内丹回到我体内,不是小爷我的对手,你怕小爷撕烂你的脸!是不是?!” 九苍高高在上地低头睥睨跟前小狐狸,腹黑地启唇: “你都被打回原形了,就算给你内丹,你又能翻起多大的浪?你现在,有没有内丹有区别么?” 狐狸被怼得结巴,不知所措的抬起一双雪白爪子: “内丹回来我至少,爪子更加锋利点!没、没有内丹我现在连普通狐狸都不如……” “既然内丹那么容易被弄丢,不如就放在本王这里,本王帮你保管。”九苍仍旧厚着脸皮不松口。 狐狸气到两眼发红,在九苍那达不到目的转头便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委屈巴巴地闪烁着两眼框泪花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求我: “小漓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当初是为了救你才吐出内丹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我迷茫反问:“救我?” 狐狸连忙点头: “还记得当初我咬了你一口吗?那是因为你们家有结界我进不来! 我当时伤的太重,脑子有点迷糊,状态应激,就不小心把你当成坏人啃了,但也因为我喝了你一口血,所以保住了一条小命。 那天你在路上,我察觉到有股邪气在跟着你,就不放心地一路尾随在你身后,后来发现想对你下手的家伙竟然就是毁我们堂子的人! 我重伤在身没有法力,他想杀你我肯定拦不住,但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丧命,只能把内丹逼出来打退他,然后内丹就掉进你怀里了。 这几天我一直想把内丹偷回来,谁知道帝九苍这家伙不是个东西啊! 他在你们家把结界设得里三层外三层,我想进来比登天还难啊,你瞧我腿都被摔残了! 好不容易挤进来了,又被哪个王八蛋扔了个平底锅砸中,触发了另一个法阵,又被结界给扔出去了! 我、我只能把小白给薅秃了,好求你把我带进来了…… 我没有内丹就恢复不了法力,没有法力就没有安全感,小漓你就这么纵容帝九苍虐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原来,它逼出内丹是为了救我小命,之前赵青阳一平底锅砸到的就是他啊! 赵青阳听完,心虚地挪开视线假装看头顶树枝。 不过…… 我为难地缩缩脑袋:“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我的话没用,九爷决定的事,我说的不算。” 狐狸怨气极重的呲牙:“他不是你男人嘛,你怎么连你男人都管不住!” 我闷闷不乐地别过头自言自语嘟囔:“是不是我男人,还难说呢……” 九苍顿了顿,果断走过来给我撑腰: “夫人和本王一条心,本王的决定也是夫人的决定,你再多嘴,本王把你踢出去!” 狐狸默默松开了我的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呸!” 拍拍身上的浮毛,傲娇道: “你不把内丹还给小爷,那小爷就不走了!爷要在你家安窝!赵青阳,给爷搞个竹篮子,里面再垫一块软和的小被子,本君现在,就勉强在你们的寒舍住一住吧!” 赵青阳啊了声,不知所措地昂头用目光询问自己师父,苏堂主想了想,颔首应允: “青阳,按白君的要求,去办。” 赵青阳挠挠头:“哦。” 狐狸掐腰继续要求: “苏堂主,记得把家里的结界给改掉,不然本君出入不方便……对了,本君的堂主也消失了,派你执法堂的人去找找!” 苏堂主沉默片刻,点头:“可以。” “记得给本君准备一个艾叶枕头,本君闻着艾草香才能有个好睡眠……” 九苍狠心一脚踹过去,无情地把狐狸踹翻了个跟头,冷脸威胁:“再这么多事,本王把你丢去狗窝里!” 狐狸:“……好好好,帝九苍你现在有底气了,有本事把内丹还我啊!小爷怕你?你最好晚上别睡太熟,不然小爷咬死你!” 我和啃苹果的乐颜,一阵安静…… 好在赵青阳后来将这话痨狐狸给请走感受新窝了,我捂住被吵到发涨的脑袋,好奇问九苍: “你们认识?” 九苍伸手揽住我腰,细心地给我揉揉:“嗯,死对头。” “啊?” 九苍低眸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他就是皇封堂的上方仙,白君狐王。” 皇封堂,就是之前被仙家们怀疑的对象? 估摸那些仙家们也没料到,他们怀疑的凶手此刻自己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白君没有和宋堂主在一起。” 苏堂主信步走来,忧心道:“通灵术一直找不到宋堂主,执法堂的人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消息,宋堂主会不会已经……” 九苍冷下眸色,压沉声: “各地皇封堂堂主心意相通,灵脉相连,他要是遭遇不测,其他皇封堂堂主必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其他堂主觅不到宋堂主的灵息,大概是宋堂主也像白君一样,失去了灵力。 你别忘记了宋堂主从前是什么身份,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解决的。” 苏堂主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家里来了只狐狸,乐颜可能是觉得稀奇,晚上说什么也不肯回家,偏要在我家挤着住。 索性这姑娘也不是头一回在我家过夜了,楼上本来就有为她准备的房间。 我这处房子虽然老了点,但胜在地盘大。 楼下两间房楼上四间房,顶上阳台还有一间小房子可以住,不过现在已经被那狐狸给霸占了。 我和九苍,乐颜,以及赵青阳师徒俩就在二楼住。 至于一楼客厅以及左右两间屋便全留给赵青阳带来的那些仙家折腾了。 家里,好像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吃完晚饭,我和乐颜在院子里研究葡萄什么时候可以吃,九苍与狐狸则坐在客厅门口吹风吃茶。 “那几个堂口是我们封的,不过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狐狸啜了口茶幽幽说:“李家堂出马弟子给人看事,结果把人家胎儿看死了。 刘家堂,教别人怎么咒死仇家。 最可恨的是那个郑家堂,他们堂子宣称自己是佛家堂,结果只有一只灰仙出面看事,还看不准。 人家嫌他不灵验就不愿意去找他,他呢,为了能多吃香火,自导自演托梦去吓唬别人,再引诱别人拿钱去他们的堂子化解,等钱和香火到手了他就不闹了,短短两年时间浑水摸鱼把自己吹成了当地最灵验的堂口,搞得附近堂子叫苦不迭。 上面查到了他们弄虚作假,就传旨让我们把堂口封了。 这回接连有堂子被封可不是我们皇封堂告的状,我们看见不顺眼的是会上去禀奏天帝,但我们也没那个精力一家一家的堂子去检查监督。 今年年头特殊,上头开始查在人间受香火的精灵鬼怪,一查就查出来一大堆! 不止我们这有,其他地方的堂口也被封了不少。 圣旨下达到皇封堂,我们只是去传个话而已。 况且,有些堂子的情况也没那么严重,大部分只需要弟子带着仙家面壁思过一阵,写个检讨书保证书,上面再象征性的罚一下就可以了,个别作死的,是要永久性封堂的。 可没想到我们的消息刚陆续传出去,那些被封的堂子就出事了,我和老宋前一天说要查,后一天就被人追到家里斩草除根了。 动手的那个人穿着黑斗篷,他手里有颗神珠,威力特别强大,看起来不像是神界或是人间的东西,用那东西化出的法阵特别厉害,我和老宋都被打伤了,我小命都差点丢在那了。 老宋还要护着堂口那些草仙,后来我们逃出生天法力也消耗殆尽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附近,没看见老宋。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竟然闯到了你的地盘,被小漓给救了。” “那珠子,本王看着眼熟。” 狐狸竖起耳朵:“你认识?” 九苍道:“本王从前,是在地府修炼,跟在黄泉……娘娘的身边,当时地府出了个厉害货色,号须莲鬼母,鬼母以忘川孤魂为食,吞噬了大量被锁在十八层地狱的厉鬼,想推翻冥界政权,自立为王,统掌三界。” 狐狸兴致勃勃:“然后呢?” 九苍说下去:“被黄泉打死了。” “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吗?” “他使用的招数与力量,和须莲鬼母有所相似,须莲鬼母死后,身体化成了冥界毒障河,两只眼珠子化成了两枚灵珠,一枚被黄泉震碎了,一枚下落不明。” 狐狸深沉反问:“你怀疑那灵珠是须莲鬼母的东西?” “嗯。” “须莲鬼母的大名,本君也听过,据说是冥界万年难得一遇的厉鬼,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死在了仅有千岁的黄泉之主手里。可见黄泉之主的本事不亚于地府那些尊神啊。” “她是天道择选出来的黄泉之主,自然非同一般。” “哎,你现在怀念她吗?毕竟当初是她给了你一条生路,后来也是你恩将仇报,害死了她……你别瞪我,冥界都这么说!说你帝九苍不是个东西,说你无耻没良心。” “本王还可以再无耻些,今晚就将你烤了!” “……” 他们在旁边聊事情,我已经开始给葡萄藤施肥了:“小葡萄快快长大。” 乐颜:“长大都炫我嘴里!” 我瞬间无语住。 没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你好,你的外卖!” 我不解地昂头,外卖?我没点外卖啊! 乐颜对上我询问的眼神,耸耸肩:“不是我的。” 那可能是,赵青阳或者苏堂主的? 我跑过去打开院门,却没想到外卖竟然是一束用书法纸包裹的浅粉色荷花。 谁大半夜的买花了? 可收货人那一栏写着我的名字啊。 签收完,我抱着花进院子迷茫道:“赵青阳或是苏大哥买花了?” 乐颜跑过来,好奇嘀咕:“不会吧……这上面不是有卡片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花束里确实有张精致的小卡片。 拿起来打开一看,上面用钢笔写着: ‘一束清香扑鼻的荷花,送给出水芙蓉的你,小漓,希望你每天清晨都能看见我送你的花,一整天都能有个好心情。下月三号沈家在隆兴大厦举办舞会,诚邀小漓一聚,还望不要推脱 ——沈鹤鸣。’ “沈鹤鸣?”我拧眉偏头看身边的女孩:“你哥?” 乐颜也颇感意外地猛摇脑袋:“这事我不知道。” 想了想,又说:“可能是因为上次你说你不喜欢玫瑰,所以他就换了个更清新别致的送你,我就说我哥对你很上心吧!” “你哥送的,我不要。”我把花塞回乐颜怀里,快步往屋里去。 乐颜抱着花追上来:“给你的,你又给我干什么?我不喜欢荷花,上次不是你说你不喜欢玫瑰吗,漓漓……” 我快步上楼,门口喝茶的两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狐狸:“我刚才没听错吧,有人给你老婆送花……” 九苍:“是么?” “干嘛?不喝茶了?” “本王去看看,谁敢这么不要命!” 于是,我前脚刚回房间,后脚乐颜抱着花还没追上来呢,房门就哐的一声关了上,把乐颜给隔绝在了门外。 “漓漓,花、花啊!” 我惊讶转身,下一秒却被一抹高大身影给壁咚在了墙角。 我背靠墙面心头狠狠一跳,怯怯抬眸,望着他那张阴沉到能滴水的脸,默默吞了口口水。 “有人,在追求你?”他不悦问道。 我紧张到心口砰砰乱跳:“我、又没答应。” 他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点,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来,送到床上。 我呼吸急促地刚躺下,他就欺身压了下来,扣住我的手将我压在床上,霸道强势地吻住我两瓣唇…… 像一头猛兽急于将怀中猎物拆骨入腹,他与我十指交叉相握,吻得我好几次都来不及喘气…… 没过一会儿我就有点大脑缺氧,呼吸艰难了。 可唇边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欲望,强势地索取挑逗勾得我连反抗都难,只能软绵绵的时不时鼻尖溢出一声轻吟表示抗议。 手被他按在枕边,无法挣扎,我下意识不自在地扭动腰身…… 但突然间,他的手按在了我的后腰上,猛地一抬—— 某处坚硬骤然贴在胯下,惊得我瞬间脑袋里轰一声,炸开了锅! 脸颊顿时滚烫得厉害,他这么欺负我还不够,后来还若即若离的磨蹭。 我遽然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想推开他的手臂也变得没有力气,整个人都像是躺在了松软的棉花上,云里雾里,不知南北。 不自觉就配合着吻了回去,他折磨得我心乱如麻,隐隐却还带着几丝快感…… 男人的手落在我腰上,欲要撩我裙摆时,却陡然想起了什么—— 半分钟后,他放过了被他吻到意乱情迷的我,略为扫兴地抱着我好好躺下,抚了抚我的脑袋,低道: “现在,还不行。” 我咽了口口水,觉得嗓子很干,埋在他怀里脸红不说话。 他感受到我身体发烫,用被子裹住我,低头抵着我的额,和气喘吁吁的我说:“难受?” 我丢人的闭上眼睛不敢回话。 他喉结滚了下,身上的古檀香一时竟成了催情的良药,让我,根本把持不住,想往他身上贴贴。 再近些。 他捏着我发烫的耳尖,忧心地附在我耳边说: “不然,为夫用手……” 第35章 谁说她不喜欢九爷 说着还作势要往我身下摸,我一颤,赶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羞耻不已:“别、哪有你这样的……” 他只好把手放回我腰上,无奈笑道:“你都是本王的人了,在本王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面红耳赤的声音发抖道:“说得就像你只有我一个女人似的……” 他怔了怔,柔声道:“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不信:“你、以前没有过对象?没和别的女人……这样过?” 他低低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暧昧地咬了下我耳朵,“为夫只这样对过你……” 我吞了口口水,“那我,是初恋?” 他点头:“嗯,夫人是初恋。” 话音刚落,我就主动再次亲了上去…… 既然是初恋,初吻,那就不能便宜别人! 要不是今晚不碰巧,真想现在就把他睡了! —— 沈鹤鸣送的那束荷花被乐颜插在花瓶里放在客厅摆着,但可能是碍了某人的眼,花只在客厅放了一小时不到,就迅速枯萎了。 等我和乐颜从外面回来再看见那束花时,那花已经干枯发黄,花瓣碰一下,整片都碎成了渣…… 乐颜站在花瓶前,抽了抽唇角:“你家那位,醋性挺大啊……” 我瞧着眼前这一幕,干笑两声:“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把花从花瓶里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为了避免垃圾桶发生不明原因的火灾,我还顺手把垃圾袋系好,直接送出家门。 做完这一切我才拍拍手松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 李总那边发来消息,说是已经确定了洗女游戏的体验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洗女,这个风俗源于流行于江南的一种风水局,九代洗女可保家族荣华富贵长盛不衰。” 赵青阳拿着洗女游戏的宣传册,拧眉道: “这种游戏,以婴灵为题材,难免会招来孤魂野鬼,且以小鬼为多…… 你的那些同行说在体验过程中遇见婴灵,这是正常现象。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虽然不像古时候那样孩子生下来以后养着养着就一命呜呼了,古代医疗条件差,别说是婴儿了,就是孩子她妈,难产与月子中不小心得病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医疗条件好,女人生孩子的死亡风险很低,但现在的人生活条件好了啊,思想也开放了,太多年轻男女造了孽却不想负责。 就说上个月,市妇产医院的流产项目都被人预约满了,好多女孩子没约上,医院的打胎药都卖完了。 这其中因为孩子有先天缺陷不得不放弃的只占百分之一,剩下的,不是女方二十来岁大学还没毕业,就是男方一听女方怀孕了就闹分手,女方不得不堕了这个孩子。 他们都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就因为一时贪欢,害了一条命,这些都是债。 那些一两月只有个胎心的倒还好,五六个月都快成型的胎儿已经有灵魂了,被医院强行堕掉,魂魄找不到地府入口,只能徘徊于人间…… 这个游戏,于他们而言,就是个天然的收容所。” “那、能解决吗?”我问赵青阳。 赵青阳点头:“不是什么大问题,超度一下就好。 但,资本方既然选择做这一行就该知道,涉及鬼神题材的实景本身磁场能量就搭建得不正,阳气不足阴气过剩。 就算现在把先前被引来的那批婴灵与鬼魂给全部超度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那地方还会吸引来新的婴灵亡魂。 所以如果想保证这个游戏在运营期间一直不出事,那就必须得隔一段时间,请人去超度净化一次。” “那我们的鬼门逃生游戏,是不是也得定期请高人去净化?”乐颜不敢马虎地追问。 赵青阳将宣传册还给我,淡定道: “阴门镇和洗女这个游戏的情况不一样,阴门镇如今阴气最重磁场最强的地方是后山那片鬼林子,那里原本就是乱葬岗,在阴门镇没有出事之前,那里才是生人避让鬼魂聚集的禁地。 只是后来阴门镇发生了刘莺莺那桩血案,有刘莺莺和赵家上百只亡灵聚集在下阴门,就导致下阴门的磁场力量远盖住了后山乱葬岗,附近的孤魂野鬼被下阴门的怨气吸引过去,阴气越积越多,阴门镇的磁场力量就越发失衡。 久而久之阴门镇的磁场重心就从后山鬼林子转移到了下阴门,这才导致你在上面搞了个又红又白的实景基地会出事。 毕竟你当初的行为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为本就磁场强烈阴气浓重的下阴门火上又浇了瓢油。 不过后来九爷收服了刘莺莺那只厉鬼,阴门镇的鬼王也死在了九爷手中后,九爷就吩咐我把阴门镇那些原住鬼全都赶上了后山,在阴门镇设下了桃木封印。 鬼魂回到后山,磁场的重心就也随即转移了回去,这样你在下阴门搞得那些所产生的阴气与后山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就算有鬼魂被阴门镇吸引,也是下意识去后山,你那地方客流量大,人气旺,压住了阴气,普通鬼魂躲都来不及呢。 更何况,还有桃木结界这层保障,所以你就放心吧,鬼门逃生是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了。” 我好像听懂了,“阴门镇,是因为有后山那片鬼林子在,阴气盖过了下阴门,因此下阴门不再是孤魂野鬼聚众的首选,而且下阴门现在每天都人来人往,人气旺,能镇得住。 可洗女游戏这边就不一样了,洗女游戏的选址在、东郊荒地,那片荒地我记得原来就是个乱葬岗,头几年被政府给收回去拍卖了,本来是要卖给人盖学校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盖了一半又停工了。 东郊,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比乱葬岗磁场更强,阴气更重吧。” 乐颜吞了口口水,低声道:“因为新建大学的申请是五年前递上去的,五年前还是上一任市长审批的,但去年我们市换了新市长,又加上,上面政策有变,政府就让校方重新提交申请审核。 结果后来公示上说,这所大学不符合审批合格的标准,又把审批给驳回了。这才导致学校都施工一半了,投资方被迫撤资,停止投入及时止损。 而这块地皮,是去年秋天李总低价从政府那买来的,当时拍卖信息我也看过,起拍价比市场价的二分之一还低,我本来也心动过,还打算拍来搞个游乐园之类的。 但是我爸公司的项目经理却提醒我,这块地不好,地理位置偏僻,而且当初建学校的时候投资方为了省事,好多东西都直接推平埋在下面,根本没有动工挖出来。 要是盖个学校之类的倒还好,盖个儿童乐园,可能不会有人买账,因此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青阳拍拍手道:“你没有买下这块地皮很明智,你要晓得,风水风水,好风好水才是好地方,门口整天刮阴风,想不赔本都难! 而且,每一块地,都是有地力的。有的地发力强,就会种什么兴旺什么,不管在地面上做什么买卖,都会稳赚不赔。 而有的地方地力用光了,或者被什么东西给败完了,就会诸事不顺,在上面盖房子人丁难以兴旺,六畜难以养活,卖什么赔什么。 这位李总买的这块地,就是典型的养鬼不养人。”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我不放心地问。 乐颜想了下,摇头:“李总现在有点急功近利,就算他知道这块地有问题,也不会放弃这么赚钱的一个风口。 只能告诉他,得隔一阵子请人来清理一次了。 不过现在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很快,恐怖游戏实景逃生这一行,兴起得快,败得也快,图的就是一个赚快钱,没有强硬后台支撑,很难维持下去。 说不准半年一年后热度下去,游戏基地就荒废了,隔一阵找人清理一次,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这样说,我只要保证今晚能顺利过完洗女游戏的剧情就行。”我拿着宣传单稳如老狗:“应该没问题,我经验丰富!” “我陪你一块去。” 乐颜挽住我的胳膊,激动道: “我还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呢,公司最近太闲,我只能来你这找点事干,不过你家里……陌生人有点多。你晚上出门办事把我一个人放在这,我会不自在的!我跟你一起去还能给你做个伴!” 我一眼看穿她心底的小九九:“你才不是为了给我作伴呢,你就是闲得发慌想找刺激。” 乐颜嬉皮笑脸地往我身上蹭:“嘿嘿,你就带上我嘛,我现在也胆大!” “我信你?万一在里面遇见什么东西,你要是被吓晕了我还得把你背出来。” “不会不会,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被吓晕!你就带上我呗,我也想看看李总这个游戏做得怎么样,体验感是不是真的比鬼门逃生好。” 我拿她没办法地低眸看她:“真要去?出了事可不许哭。” 乐颜三指指天:“绝对不哭,不晕,不给漓漓添任何麻烦!” 她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再拒绝她扫她的兴,张嘴正要答应,旁边的赵青阳突然插话:“我也去!” 我和乐颜同时朝他投去了质疑的目光:“你去干嘛?” “对啊,你去抓鬼啊!” 赵青阳假正经地咳嗽两声: “我去保护你们啊!你们不是都说了嘛,之前过去的体验师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着跑出来,我去,给你们壮壮胆,万一遇见什么紧急情况,我也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带赵青阳一起去…… 的确人身安全有保障。 乐颜的人身安全有保障! 毕竟犹记上次我们遇见突发状况的时候……赵青阳可是眼疾手快的保护好了乐颜,然后都没发现我掉进下水道了! 这个重色轻友的浑蛋! 但,他能护住乐颜也算是给我减轻了负担,他的女人就该他自己保护。 乐颜嘴硬地假装瞧不起他:“就你?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别被鬼给抓了就不错了!” “嗳你瞧不起谁呢!虽然上次、咳,上次是个意外,狐仙与普通小鬼能相提并论吗。 仙家我打不过,冤魂厉鬼我还是能手到擒来的,不信你问漓漓,上次的鬼王那么凶残恐怖,我照样把他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啧,可把你骄傲着了。” 实话实说,赵青阳的本事还真不是三脚猫功夫,想当初他虽不能像九爷那么霸气,随手一把火就将鬼王给烧得连灰都不剩,但至少能与鬼王打个平手。 这世上能达到赵青阳这个境界的高人,恐怕都屈指可数了。 我答应了带赵青阳一起去洗女的游戏基地,中午拿包收拾随身要带的东西时,九苍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伸手揽住了我的腰。 “今天还疼不疼了?” 我怔了下,身体慢慢适应他怀里的温度:“不疼了,已经快结束了。” 他温柔将臂上力度束紧些:“本王今晚要同苏聿明一道出门办事,你腕上带着本王的龙骨,若是在外面遇见什么危险,就呼唤本王的名字,本王听见会立即赶去救你。” 我点点头:“嗯,今晚赵青阳也去,不会有什么事的,赵青阳也很厉害。” 提及赵青阳,他脸色蓦然一沉,眸光黯然下去,不悦道: “他是什么德行本王还不知道么,他如今满脑子只有沈乐颜,有他跟在你身边,与没他,没什么区别。” 我抿了抿发干的唇嘀咕:“那是他心爱的姑娘,他肯定满脑子都是她啊!” “所以,你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就喊本王,你也是本王心爱的姑娘,本王保护你。” 即便对他和那位莲仙家的关系还心有不舒坦,可在听见他这么说时,我还是不自觉地心头一暖,有点小感动。 “我、知道啦。”我答应下来,突然很想问他,如果他的那朵小莲花在外遇见危险,他会不会也像保护我这样,第一时间冲过去见她,救她…… 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有些事,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再说,那位莲仙家跟了他多久,我才和他相处几天? 论远近亲疏,我肯定不如莲仙家与他的感情深…… 也难怪他担心我以后会不会欺负他的小莲花。 “漓儿。”他见我迟迟没说话,便搂着我柔声问:“为何本王总觉得,你这几天有心事?” 我装傻不承认:“有吗?女生生理期都这样,想得会比平时多点,都是些有的没的,不重要。” “那为夫以后,要多了解夫人……尽量不在夫人这个阶段惹夫人不开心。” 我低头沉默,目光无意往他腰身上一扫,却被一枚墨青色绣绿竹的香囊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香囊,他似乎每天都佩戴。 香囊上的竹叶是纯手工绣出来的,一针一线密密相排,且用金丝勾勒了轮廓,将竹叶绣得既美观又栩栩如生。 香囊下还坠着两颗和田玉晴水绿珠子与一条墨色冰丝流苏,玉珠与流苏的搭配格外大气协调。 我有种预感,这么精致的绣工,这么完美的搭配,这样巧的手艺,绝对是哪个姑娘绣了送给他的! 大胆地伸手,拿起他腰间香囊,翻看背面,目光所及处,是用金丝青线绣成的平安二字。 绣这香囊的姑娘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挺在意九苍的。 “怎么了?”他搂着我低声问。 我佯作平静:“没怎么,就是看你好像每天都佩戴着这只香囊,今天才发现香囊的绣工真不错。” 他听罢点头,淡淡说:“嗯,是不错。为夫,很喜欢。” 呵,喜欢她做的香囊,也喜欢她对不对? 我咬住唇憋了一会儿,试探着问:“这香囊,对你重要吗?我觉得上面的绣样挺好看的,能不能给我玩几天?” 他听我这么说,唇角的弧度果然消失了,抱着我半哄半就: “你想玩,为夫还有样式绣工更好的香囊,等晚点为夫选一枚适合夫人的,送给夫人把玩。这枚,不行。”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我不死心地追问:“很重要吗?” 他静了良久,点头:“很重要。” 我暗暗握紧双手,一根筋执着道:“那我呢?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夫人也重要。” 呸,既要又要! 我没好气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接着收拾东西:“你安心出门办事吧,我和赵青阳在一起很安全。” 他可能没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脾气上头,被我挣开后,不放心地再次握住我的手,靠过来,揽住我的脑袋在我额头上留下浅浅一个吻: “夫人是我此生最在乎、最重要的人,但是夫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在意一下为夫。” 我被他问得语塞,过了几秒,手按在他的腰上,推开他。 男人嘴里最大的谎言就是爱。 他没再纠缠我,见我忙着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把手电筒数据线还有水杯等必需品揣进书包里后,转头去拿纸巾,但,手伸出去,我低下视线,却倏然发现掌心有血迹…… 血? 是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对了,今天我忘记给他换药了! 脑海里浮现出他临走前语气低落说出的那句话:“但是夫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在意一下为夫……” 他身上是有血腥味,可我只顾着计较他那枚香囊了,根本没把这件事上心! 我还赌气推了他…… 肯定是按在他伤口上了,要不然我手上也不会沾到他的血。 想到这我赶紧转头往门口跑,准备去找他。 “别追了,晚啦。” 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狐狸坐在窗户边上,一爪拿着小镜子,臭美地对着脸照,一副看好戏的做派: “他早就走了,今天的状态是不怎么好,早晨他腰上的伤就出血了,你起床那会子他抓着你的手不让你走,可能就是想等你记起来给他换药的事,结果你根本没想起来…… 他这家伙,本来就是个闷葫芦,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的小算盘可打得响亮着呢!” 自恋的挠挠头上毛:“哎呦我这英俊的小脸庞……” 整理完发型,接着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是他老婆吗?你俩怎么看起来,有点熟,又有点不熟呢?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温和有耐心的对待一个女人,身为龙仙,尤其是蛟化龙,他肯这么温言慢语的和你说话,就是在向你示弱示好,就是心甘情愿把自己处于你之下的地位,你知道要让龙仙低头示弱多不容易吗? 而且我听说,他在堂口受的伤本来不怎么严重,是为了救你替你挡下致命一刀才丧失神力,修为溃散的…… 哎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法力只剩下了两成,也就比我好了那么一丢丢,要不是你当晚及时给他喂了自己的血,他现在估计连站起来都费劲。 想当初,本君也是昏迷了近五天才醒过来,这两成法力呢,是不能支撑他身体的伤迅速好转的,他现在的体质,和你们人类差不多了,你想想,若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前几天,疼的能受得住吗? 如果他的修为一直不恢复,这伤至少得一个月才能结疤。他就是个闷葫芦,死要面子,疼也不会告诉你,小漓啊,你怎么都不在乎人家呢?” 他的伤……我一直都以为,他是神仙,受了伤可以自己痊愈。 没想到,他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 “这家伙骄傲自大又嚣张,你是不是和本君一样不喜欢他?” 狐狸从窗户上跳下来,没心没肺地说着风凉话: “啧啧,本君就说嘛,强扭的瓜不甜!他这种人,上赶着奉承他的,他瞧都不瞧一眼,不稀罕他的,他偏要舔着脸去奢求。这种天煞孤星,谁会想不开看上他!” 我内疚低头,心急反驳:“谁说我不喜欢他!” 第36章 是九苍害死了黄泉神女 狐狸震惊瞪大眼,“哈?你认真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家伙是个实打实的祸星,谁沾他谁倒霉! 而且,他现在可是地府公敌,整个阴间有几个鬼瞧得起他! 他就是个死烂人,你跟着他,迟早会后悔的…… 咳,还不如跟着本君,本君的法力虽不如他,但本君可没有什么黑历史值得他人诟病成百上千年!” “黑历史?”我不明白地向他索问:“九爷为什么会成为、地府的公敌?” 狐狸背着手大摇大摆地朝我走过来,一脸深沉: “这家伙啊,生来就是个祸害,据说他命格奇异,降生之日天降血雨,差点把自己老爹的半个族落给浇没了。 妖族的占星官说,这家伙是天煞孤星转世,主大灾,是个几万年都难遇一次的怪物,若将他留在族中,他满千岁之日,就是阖族灭亡之时。 他的族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恐惧至极,纷纷请求他父王将他就地斩杀,以保全族太平。 但是他老爹蛟王终究还是念着一丝父子之情,虎毒不食子,他也狠不下那个心亲手了结自己刚出生的稚儿,于是就想了个两全之策,下令先将小皇子养在蛟王宫荒废的宫殿里,给他一条活路。 等他千岁生辰即将来临时,再废了他的妖骨断了他的妖筋,灭掉他的妖灵将他驱逐出灵蛟族,这样就能既留下他的性命,又保得住全族平安了。 因此,他打小就被扔在废弃宫殿里由一只老蚌照顾,虽说命留下了,但难免会时常饿肚子,冬天没棉袄,夏天没蒲扇,还会隔三岔五被外面的虾兵蟹将欺负,就连他的同父兄弟姐妹,也会以欺负折磨他为乐。 老蛟王碍于灾星一说,除了他刚降生那一眼,再没去见过他。 而他母亲原本是蛟王明媒正娶的蛟后,但由于蛟王后宫里貌美年轻的妃妾众多,自己又为老蛟王生了个灾星祸害儿子,而被老蛟王疏远冷待,争宠根本争不过宫里的那些蛇妃蚌妃鲤鱼妃。 蛟后觉得是他连累了自己,害自己在蛟王面前失了宠,从而心里堵着气也和老蛟王一样,根本不乐意踏足废弃宫殿去看儿子一眼。 就这样,他爹不疼娘不爱的在废宫里活到了三百岁。 三百岁那年蛟后终于诞下了蛟王的第二个皇子,按照蛟王宫的规矩,蛟王与蛟后的儿子就是王宫唯一的太子,只有蛟后生下的长子才能继承父亲的王位。 但帝九苍这个长子当时已经废废了,所以蛟后的二子该被封为蛟王太子,可二皇子出生后,蛟王一直没有提给儿子封太子的事,蛟后觉得不对劲,派人私下去查,才知道丞相的女儿蛇妃已经有孕六个月了。 丞相为了让自己的外孙去争这个太子之位,就联合一众大臣以蛟后曾为蛟王诞下天煞孤星为由,请蛟王慎重敕封王太子。 还说大皇子与二皇子乃是手足亲兄弟,大皇子的存在,说不准会影响到二皇子的命格,让二皇子的命格内也沾染上灾厄,届时恐祸及全族。 蛟王听后也犹豫了,这才迟迟没有给二皇子太子的封号。” 趁他去倒水缓口气的功夫,我很不理解地问: “就算九爷是天煞孤星主大灾的命格,可与二皇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灾星体质还能传染?这也太荒唐了点!” 狐狸灌口温水,吊儿郎当地坐下,接着说: “命格这种东西么,若能量太强的确会影响到自己的至亲。 你不懂,这些东西比较复杂。 蛟后得知了真相,自然不会允许一个小小妃子的儿子未来凌驾在自己亲儿子头上,再说,她还指望这个宝贝小儿子翻身掌权呢。 为了不让帝九苍成为小儿子封太子路上的阻碍,蛟后便决定,除掉帝九苍。 她先是假装成一个慈母,去废弃宫殿看望帝九苍,帝九苍当时还年幼,又打小就缺失父爱母爱,甫一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开心得不行,以为母亲是来关心自己的,便对母亲百般讨好,万分亲近。 结果当晚他吃了母亲亲手所做的糕点,差点一命呜呼了,要不是老蚌精发现得及时又恰好懂点医术,采了解药让他吞下,他当时就被毒死了。 最开始,他还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对他下如此狠手,谁承想后来他母亲变本加厉地害他,几次把他逼至生死边缘。 最后可能是发现他命太硬的确不好杀,就索性从暗中下手变成了明着伤害,他被毒瞎过眼睛,挑断过手筋脚筋,他没有内丹,因为他原本的那颗被蛟后掏了。 蛟后用铁链打穿了他的琵琶骨,还在他身上钉下了三百颗噬魂钉,这钉子会让他每时每刻都痛不欲生,直到将他折磨死为止。 不过,要么怎说他是祸害遗千年呢,他都快死了,却硬是被老蚌精犯险以命换命救出去了。 他离开灵蛟族后,为了躲避追杀,才误打误撞进入了冥界,然后遇见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贵人,驻守在黄泉的神女。 那神女可怜他,就将他养在自己的府邸,悉心照料,为他治眼睛,续妖筋,还送他去人间历劫,助他飞升。 他如今这一身神力,其实都是拜那位神女所赐,可以说没有那位神女,就没有如今的帝九苍。” “为了自己的小儿子狠心残害自己的大儿子……九爷幼年,过得这么苦吗。”我暗暗握紧双手。 狐狸冷笑两声,“你别急着可怜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有多狠吗? 他在地府休养数百年,能力变强大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报仇,当时整个蛟王宫,血流成河,他亲手杀死了他母亲。 若是弒母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他之后害死教导养育自己多年的神女,更是罪大恶极!” “他害死了那位神女?怎么可能……” 九苍,他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弒母,我也不信。 狐狸耸耸肩:“要不是因为他命格太烂克死了那位神女,那神女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没了,而且地府那边的确提到他就牙痒痒。 小漓啊,我劝你离他远点,他是真的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当初养育他长大的蚌精被蛟后做成菜端上了餐桌,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神女才几千岁,就魂飞魄散了。 但凡和他亲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他可是我们神仙圈子里有名的灾星,我们都不敢离他太近的!” “白君不敢离他太近,不还是住进我们家了吗?” 我冷脸反怼回去: “九苍他是灾星,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俩凑在一起谁也不逊色谁,用不着白君你操心。如果白君你留下来的意义就是在我面前诽谤九苍,那你还是另找去处吧!” “哎,怎么还把你说急眼了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狐狸不要脸地怂恿:“你跟着他有什么好,不如跟着本君,本君恢复人形脸蛋可丝毫都不比他差!他能给你的,本君也可以!” 我拎上包,扭头就走:“我不信你说的这些,我只相信我亲眼见到的,亲身感受到的,九爷根本不是灾星祸害,和九爷在一起也不会倒霉,自从认识他,我中了好几次彩票。” 狐狸:“……我也可以让你中彩票的!” “我不稀罕!” 背包挎在身后,我出了卧室门,不高兴地说: “晚上我就提醒九爷,让他在我们的卧室也下几层结界,免得翻进来什么坏东西!” 狐狸僵住脸:“过分……真是个、不听劝的丫头。” 下午四点,李总派的车停在了家门口。 我和乐颜赵青阳一起上车出门,家里就只剩下白君一只狐狸看大门了。 有钱人的商务豪车都是驾驶位与后座乘客位用隔音挡板彻底隔绝住,虽然这会子前面挡板的玻璃遮帘没有拉上,但我们在后排聊天,前面司机是完全听不见的。 乐颜也是仗着有隔音挡板在,才不放心地问赵青阳:“我们都走了,那位狐大仙不会拆家吧!” 老实说,乐颜问出了我最担心的事…… 赵青阳胸有成竹道:“怕什么?他敢拆家,九爷肯定把他身上的狐狸皮给剥下来!” “他和九爷不是死对头吗?现在怎么在死对头家住得这么心安理得。”我理解不了地摇头,“他就不怕九爷半夜三更杀人灭口?” 赵青阳轻嗤:“死对头只是于他而言,这些年九爷待他仁至义尽,是他有事没事就在后面嚼舌根败坏九爷名声。” 乐颜好奇追问下去:“他俩是有什么旧仇旧怨吗?狐大仙干嘛总看龙大仙不顺眼?” 赵青阳掏出包里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两口: “这事就要从几千年前说起了,那时候九爷还没有化龙升仙,白君也只是城隍爷庙里修炼的一只灵狐。 有一日白君的千年雷劫到了,在城隍庙外被天雷劈得里嫩外焦,是我们九爷无意经过,救了他一命,也因为九爷对白君出手相救,令庙里的城隍爷一眼看中了我们九爷,还想收九爷为徒弟。 然而白君呢,在城隍庙里赖了七八百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拜城隍为师,得城隍爷的提点褪去凡皮飞升成仙,可惜人家城隍爷眼光高,压根没看上他,也不肯收他。 但城隍爷只见了我们家九爷一面就要收九爷为徒,甚至还向九爷承诺,说九爷只要答应做他的徒弟,他可以给九爷升仙保录的机会。 可惜我们九爷当时心气高,直接婉拒了,于是白君从那以后就记恨上九爷了。 不过与其说记恨,不如说是嫉妒,就因为城隍爷看中九爷没看中他,所以他后来才事事都想抢先九爷一步。 他在九爷之前升仙,又在九爷之前承仙职,九爷接管了执法堂,他就主动请奏天庭也要接管执法堂,不过天庭那边没答应,最后只允了他一个皇封堂。 这下可好,两人管辖着同一块地盘,他的皇封堂又不如九爷的执法堂霸气威风,他心里就更加不爽了,对九爷意见颇大。 这么多年,青州这些堂子仙家谁不知道皇封堂与执法堂不对付。” 这就难怪了。 白君,是不服九苍方方面面都强过他一头。 “话说回来,九爷今天和师父一起离开时,脸色有点苍白。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天还要劳心劳神处理堂口上的事…… 那个白君也好意思和我们九爷比,我们堂口少一条黄仙九爷都要将整个青州翻过来一遍把人找到,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更遑论是堂主了。 我师父要是哪天失踪不见,生死难测,九爷肯定夜以继日地在外找,才不会像白君,还有心情找窝睡觉。 自家堂主自己不找,还得使唤我们执法堂的人手。” 连赵青阳都留意到九苍脸色不好了……我却根本没发现。 我这一天天的,究竟在想什么! 路上乐颜和赵青阳提起各路堂口的话题,聊得倒是挺欢。 而我则靠在车窗玻璃上脑子很乱地发呆打瞌睡,看着窗外飞驰的树影,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到了目的地,引我们进游戏基地的是名业务精练的短发女秘书。 据李秘书说,李总本人今天在参加市里组织的一场很重要的会议。 本来是想等会议结束他手头工作不忙了再让我们过来和他碰面的,可他找的算命先生算出的开业吉日就是明天,所以只能今天让我们过来办事,至于办完事后的薪酬也会由他身边的首席女秘书来负责打款。 李总公司搭建的这个游戏基地位于城区向东五十公里的东郊三区,再往东边去……就是东郊的火葬场了。 东郊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偏僻荒凉,不过据秘书说,如今这里已经比一年前有人气多了。 自从李总夫妻打算在这里搞实景游戏基地,不少品牌方也看中了这个项目的发展性,纷纷在附近的商业区租了门面,打算干餐饮与一些日常用品纪念品小卖铺。 东郊虽然又远又荒,但如果李总这个项目能搞起来,来东郊体验,确实比坐大巴去阴门镇体验要方便的多。 恐怖逃生游戏这种项目面向的就是年轻男女群体,鬼门逃生的基地太远,且附近乡村县城留守老人与孩童比较多,基地接待的玩家十分之九都是外地与省城千里迢迢赶过去的。 所以从地理位置上看,洗女的先天条件就比鬼门逃生好上许多。 鬼门逃生胜在剧情不错,剧情线不单一,能满足玩家的不同需求,有单人线,有双人线,有爱情线还有亲情线、友情线、事业线。 每条线都能单独拎出来成为主线剧情,而且沈家公司有钱,投资多,道具衣服都主打一个真实感,这才能吸引省城及外地的玩家忽略路途遥远、环境条件一般等缺点,不惜高铁大巴坐上十来个小时也要去一睹为快。 洗女既然对标的是鬼门逃生,要真能在体验感上与鬼门逃生相提并论,那乐颜公司的业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洗女说不定会成为鬼门逃生的一个劲敌。 如我所料,乐颜这家伙跟过来并不是真的只为贪玩找刺激…… 而是正大光明打入竞争对手内部,亲自来看看洗女这个游戏的情况。 整个游戏基地都是徽派建筑的院落设计,十九个小院子,簇拥着一座占地两千亩的四进四出大院子。 不知是地盘不够用还是刻意打造,院落与院落之间的距离特别近,几乎是屋檐抵着屋檐。 进去后也是一条极为狭窄的青石小巷子,小巷子地面留着车轱辘碾过、以及雨水打过的痕迹。 巷子拐弯处的一树红茶花开得如火如荼,与前头人家门口挂着的白灯笼白绸花形成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对比。 “洗女这个风俗呢源自于民间,我们老板特意找人复原了百年前民间这种比较有特色,能够成为一个时代代表的建筑风格,本游戏呢,共有三条主线。 以盛家大小姐的复仇线为游戏主推,剩下两条线分别是盛家大奶奶,与盛家二少爷。 大小姐这个人物的主要任务就是闯关拿到盛家金库钥匙成为掌权人,盛家大奶奶则是走逃生线,大少爷走事业线……” 女秘书在前面给我们朗声介绍游戏规则,我跟在后面握住乐颜的手,低声打趣四处张望的乐颜: “你真是越来越像个女老板了,怪不得你把我介绍给李总。” 乐颜凑近我,小声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他老婆整天叫嚣着自己的作品不会比我们的鬼门逃生差,我不得亲自来体验一下才能心里有谱。” “那你现在,心里有底了吗?”我问。 乐颜道:“还是得等游戏开始,进入正题……不过,我发现这里的设施,不太好。 好多东西放得不对,就像那树下的秋千,用的不是剑麻绳包铁链,而是普通的黄麻绳,虽然更有代入感吧,但不安全,不知道有没有请专人来检查过。” “人家既然敢这么弄,肯定是有保障的,再说谁没事去荡他的秋千啊。” 乐颜干笑笑:“你忽略了现在年轻人好奇心有多重。” “整个游戏基地呈八卦状,左边是正常建筑物,右边是我们设计的丧葬风格,盛家的大宅子与城隍庙象征八卦中的阴阳两点。 游戏七点钟开始,六点我会将任务本与注意事项交给你,会有专门的服装师设计师来帮你复原角色装扮。 需要提前提醒祝小姐的是,如果没有按规定时间走完规定剧情,中途退场,则合同作废,我们不支付任何薪酬。” 说着,女秘书把一枚微型摄像头递给我,“预祝祝小姐,体验愉快。” 我拿过东西,和赵青阳相视一眼,赵青阳点头,我才淡淡答了句:“愉快。” 晚饭我们是在附近的商业街随便吃的馄饨,六点化妆师来帮我换造型,我的角色是盛家复仇大小姐,乐颜与赵青阳则是丫鬟和大小姐的青梅竹马——路边卖杂货的货郎。 看完剧本,我的造型也做得差不多了,单看这妆容与暗青色百花凤尾裙的服饰……游戏前的体验还可以。 为了让玩家更融入角色,乐颜与赵青阳也被迫换了妆造。 于是游戏开始,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天黑,复古的暖黄大灯打起来,我们走在纸钱乱卷的深宅大院门口,第一反应不是被环境带动紧张情绪,而是凑在一起疯狂吐槽: “什么鬼,这丫鬟的服装也太不友好了吧,而且丫鬟的任务竟然是、辅佐大小姐斗倒大奶奶,这个能理解,可为什么还有勾引卖货郎、背叛大小姐,最后洗心革面,忠心保护大小姐? 这丫鬟是脑子被驴踢了吧,大户人家的丫鬟,竟然能看上路边的穷小子,但凡她把卖货郎改成表少爷我都能理解。” 乐颜说完,我默默把纸条也递了上去: “我的隐藏任务,搜出你出卖我的证据,和你,为卖货郎争风吃醋。因为有个关键的通关道具在卖货郎身上。” 赵青阳的表情显得比咱俩还难受: “我,对善良天真的丫鬟有意思,但和一心想要复仇的黑莲花大小姐是青梅竹马,愿意为大小姐付出一切,但却意外酒后失控,让丫鬟怀上了我的孩子,后来我为了救大小姐,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最后,丫鬟被我的一腔真情感动,主动退出,我和大小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丫鬟守在我们身边,伺候我们岁月静好!” 我:“……” 乐颜:“???” 最后,我们三人心有灵犀地扔掉了任务单。 第37章 她是,莲仙家 我掏出了女秘书给的通关攻略。 这狗屎剧情谁爱过谁过吧! 乐颜单纯探头过来看,好奇问:“咦,这不是通关攻略吗,秘书小姐不是叮嘱你过不了关的时候再拿出来吗?” 我展开通关攻略,带她和赵青阳看,一本正经道: “我,堂堂恐怖游戏体验师,过来给他们压煞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好,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替他们确认这地方有没有脏东西,能不能开业大吉,又不是过来玩的!” 乐颜拉长脸:“上次在鬼门逃生,我或许就不该心疼你,提前让人把隐藏剧情点全告诉你!” 我厚着脸皮道:“就算你不告诉我,叮嘱我按着攻略走,我也会自己看攻略的!我是体验师,又不是傻子小白鼠。” 赵青阳默默朝我竖了根大拇指:“你牛!” 按照游戏攻略上的指引,我们只花了半个小时就过完了前面十六关,碍于合同上有体验时间要求,剩下最后两关时,我们勉强放慢进程,按游戏规则试了下第十七关。 第十七关是在磨豆腐老李家,找到拼字游戏。 老李家豆腐铺门口正对面,就是那树红得像火的茶花…… 茶花旁,是一只木板做成的秋千。 我和乐颜正研究怎么把字拼成呢,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秋千摇曳、咯吱咯吱的声音…… 本以为那动静是赵青阳折腾出来的,可,赵青阳此刻就站在乐颜身后,根本没出去! 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稚嫩婴儿的哭声…… 难道又是游戏音效? 乐颜傻傻扭头,但却被赵青阳黑着脸,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别看,是它们来了。” 它们,婴灵! 门外的扫帚毫无征兆地啪嗒倒地,耳边婴儿哭声仿佛离得越来越近…… 我转身,余光恰好扫见门外有几道诡异的孩童影子掠过—— 一道清朗的笑声陡然出现在脑勺后,我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赵青阳猛一把抓住,拽了过去。 仓皇抬头,才看见一只飘在半空中的鬼婴儿正面目狰狞地呲着牙朝我笑,挥舞着锋利指甲意图伸手捉我! 赵青阳见状眼疾手快地从袖子里抽出黄符,疾声念了句咒语,那黄符瞬间无火自燃,在他凝重喝了句‘去!’之后,飞出赵青阳指尖,直逼半空那只面目可怖的婴灵而去—— 婴灵身上沾染了符火,火势顿时像点燃了易爆物一般,汹涌的一个狂舌便将婴灵吞噬其中,紧接着头顶的婴儿轻笑声就变成了哇哇啼哭声…… 一道哭声传出去,门外顿时便有千百道孩童哭声附和。 而我也能清晰察觉到,这附近的婴灵,越来越多了。 赵青阳消灭完一只婴灵,又有无数只鬼婴儿呈黑雾状从旁边的石磨、砖缝、水缸后钻出来。 屋内烛影摇晃,阴冷的气息渗进我们每一个人的体肤,冻得我们浑身发凉一个劲起鸡皮疙瘩…… 婴灵跪在地上缓慢地朝我们包围过来,赵青阳一手拉着乐颜,一手拽上我,紧张道: “屋子里不好施法,你们俩也不好找地方藏身,先出去!” “好!” 我们一行三人迅速离开老李家豆腐坊,出了屋子才清晰瞧见,外面的婴灵更多,水井上、屋顶上、还有门口种的白桦树上、红茶花旁的黄麻绳秋千上……全都趴着黑雾聚成的婴儿身影! 像夏日的蛙鸣,哭声此起彼伏。 赵青阳忍不住骂了句:“搞什么,进来一个它们拦一个,能把这个游戏顺利通关才怪了呢!”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不放心地问赵青阳。 赵青阳皱着眉头说:“虽然比我想象中的数量多了点,但能搞定。漓漓,乐颜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这些婴灵……” 可惜他话刚说完,另一边的乐颜就不知死活地伸手摸到了身侧婴灵的脸! “哇,好可爱的娃娃,肉嘟嘟的,赵青阳你看……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扭头和赵青阳说话的空隙,站在她手边的婴灵猛地一口咬在了她拇指下方的虎口位置上—— 一口见血。 咬完那婴灵还嚣张的露出四颗尖齿大獠牙向赵青阳示威,没给赵青阳对他动手的机会,一晃眼就化作阴风刮没影了! “乐颜!”赵青阳瞬间自乱了阵脚,紧忙搂住乐颜的腰接住乐颜摇摇欲坠的身体,“笨蛋,它的牙齿上有尸毒!这是你能乱摸的吗?” 有些晕乎的乐颜腿软无力瘫在赵青阳怀里,欲哭无泪地吊着一口气委屈说: “我怎么知道,它刚刚明明是在对我笑,还主动蹭我的手背,我看它眼神清澈,好可爱,还以为它不会伤害我……” “笨蛋,怎么还是这样傻!鬼婴和普通婴儿一样吗……” 乐颜一出事赵青阳就变得六神无主忘记正事了,两人还抱在一起腻腻歪歪,我却眼神贼好地捕捉到一只烟雾状的婴灵自树梢上一跃而下,伸出十根锋利尖锐的乌黑指甲,飞身扑过来准备攻击赵青阳。 “让开!”我抬高声,迅速一把推开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我们三人上一秒挪了位置,下一秒那只婴灵就像子弹似的,嗖的一下擦着我胳膊飞过去。 等我站稳身,低头才看见肩膀上被擦出了两道黑色血口子。 赵青阳总算是回过了神,将中了尸毒昏昏欲睡的乐颜交给我,随即赶过去施法对付那些成群结队的鬼婴。 我扶着乐颜在石滚旁席地坐下,她靠在石头上艰难的撑开眼皮,没出息地拖着哭腔胆怯问我:“漓漓,我不会死吧……” 我镇定的扶着她肩膀安慰:“不会的乐颜,你别害怕,只是尸毒而已,等赵青阳解决完那些婴灵以后就能过来给你解毒了!” “是吗?不会死、就好……”她疲倦地说完这句话后就撑不住的头一转,晕死过去。 我抓住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尸毒这东西常见好解,连我爸都会,赵青阳肯定也能救乐颜。 再说,就算赵青阳不行,不是还有苏堂主与九苍吗。 赵青阳在前面抵抗婴灵的围攻,我陪乐颜坐在石磙后,胳膊上的伤火辣辣的疼,我伸手捂住伤处,可伤口里的黑血反而流得更汹涌了…… 没一会儿就染黑了我整条袖子。 也许是和乐颜一样不小心中了尸毒的缘故,我也开始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搅得想吐了。 呼吸开始变得不畅,我捂住好似被石头压住的心口,张嘴用力喘气。 奈何一口气喘得过猛,我竟猝然喷了口鲜血出去—— 这尸毒也忒厉害了,竟然这么快就攻到心脉了。 我抬起干净的左袖,擦掉嘴边的血迹,立马伸手去探了探乐颜的鼻息。 还好,乐颜的呼吸还很正常,没有出现我这种吸气上不来的情况,不然她又处于晕厥状态,很容易在梦中把自己憋死…… 我刚松口气,一只从井里冒出来的婴灵就盯上了我,爬出来,呲牙像盯猎物般虎视眈眈地打算扑过来。 我心下一惊,着急喊赵青阳救命,可,心口太疼了,呼吸太困难了…… 连带着出口的声音都变得孱弱无力,比旁边的风吹落树叶声还轻。 “赵、青阳……” 他在那边施法和婴灵打斗,响动本来就大,我这么喊他,他根本听不见。 我清楚此时此刻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赵青阳身上了,眼见那婴灵纵身飞过来,我心下一急,抬起受伤的手臂,用手腕上的龙骨手链挡住脑袋,下意识就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九苍,九苍救我,帝九苍!” 声音不大,我都怀疑他是否能听见…… 可,他还是来了。 就在婴灵只差一米距离便要扑我身上的那一刻,他携着猎猎狂风匆匆赶来,从天而降—— 一袭暗金龙纹玄袍,袖底生风,墨发如瀑,宛若救世的神明,落在我的跟前。 聚起一掌神力,即便身受重伤修为所剩无几,也能骤然一招秒杀游戏基地内的所有婴灵亡魂—— 强大得简直不像话。 正在与赵青阳搏斗的婴灵们被九苍强悍的法力波及,顿时像清除垃圾一般被九苍打飞出去几十米远。 噼里啪啦撞在对面的青砖墙上,声声痛苦嘶嚎回荡于整片寂静凄冷的人工仿古建筑群内。 赵青阳气喘吁吁地诧异转身:“九爷?你怎么来了!” 他没回答赵青阳的问题,第一时间赶来找我。 蹲下来,大手扶住我受伤的胳膊,眼底一片忧色:“受伤了?疼不疼?” 我终于见到了他,既愧疚又委屈地不管不顾往他怀里扑,双臂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我憋着哭腔开口: “原来你真的能听见……你去哪了?我、我害怕……” 他沉默片刻,回抱住我的身体,轻声说: “没有走远,就在市区。被吓到了?本王怎么瞧着不像,夫人从前,不是胆子很大么……再怎样也不至于被吓哭,还,这么抱着本王。” “你胡说!我之前被鬼王也吓哭过!你也有好几回差点把我吓掉眼泪了……我、我就是想抱你,你都抱我这么多回了,我抱你一次又怎么了!”我憋屈且强势地趴在他耳边吼。 他听罢,深情揉了揉我头发,无奈地低低说了句:“小丫头,还挺霸道。” 我不服气地趴他肩上湿了眼眶:“霸道也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九爷者有点小脾气又怎么了。 “跟本王学的……”他不觉勾起唇角,眸光温柔:“甚好。” 赵青阳见他一过来就往我这跑,尴尬到嘴角抽搐,半晌才靠近,清清嗓子道: “那个,九爷您今晚不是要去张家堂口给他们堂子解封吗?” 九苍拥着我,淡淡道:“已经办完了,剩下的事你师父善后。” “哦。”赵青阳愣愣点头,扫见晕倒在我旁边的乐颜,立即上前查看情况,“乐颜?乐颜!” 熟练地拿起乐颜手腕给她把脉,赵青阳急得头冒冷汗: “这些婴灵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是普通的鬼童,没想到这里的脏东西个个都是有年头的!” “没年头的,都被吞噬了。” 九苍把我从怀里捞出来,余光瞥了眼倒在远处的诡异婴灵们,冷漠启唇: “他们早就丧失了理智,满脑子里能想到的都是吃了送上门的食物让自己变强大。之前来这里的压煞师也算命大,不然早就被他们吞了魂魄死于非命了。” “我也发现它们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像是被邪气控制了身体一样,师父说过,鬼魂之中最祸害人的就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鬼,这样的鬼吃人魂魄吸人精血,战斗力还强到爆棚!” 赵青阳抱住乐颜着急问:“九爷,那这些婴灵留不留?” 九苍扶我站起来,“都还是一群孩子,灭了可惜,不灭的话是肯定不能留在阳界。你走之前为它们净化超度一下,给附近的鬼差传个消息让他们把婴灵都带下冥界处置吧。” 赵青阳点点头:“好。” 九苍扶着我准备往前走:“还差几关完成任务?顺道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婴灵在,届时一并处理了。” 赵青阳搂着乐颜,昂头盯着九苍,面色有点奇怪,神情不自在地呼喊:“九爷……” 九苍视线扫过去,赵青阳这家伙反而欲言又止起来了,“我、我……” 九苍蹙眉,居高临下地俯视赵青阳,威严万千:“你怎么了?” 赵青阳连续吞咽好几回,才磕磕巴巴说话:“那个,九爷,乐颜中的毒有点强,我、我……” 他想说他解不了? 九苍了然:“还能撑得住一个时辰,到家让你师父帮忙解。” 赵青阳:“……” 那家伙安静了片刻,突然再次抬眼,泪巴巴地装可怜,语气忽然一变: “哼!我就是想让你帮忙解个毒,我都帮了你这么多次了,你帮我一回怎么了!” 我:“???” 赵青阳脑子被驴踢了? 不对,这调调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学我?! 果然,九苍也受不了他这么刺激,眉心拧成一团,满脸阴霾:“有病?去治!” 赵青阳哽住。 九苍牵着我残忍无情地走得更快了。 赵青阳抱起乐颜慌里慌张追上,跟了九苍一路也自我怀疑了一路:“咦,九爷不是很吃这一套吗……” “为什么漓漓可以,我就不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是这家伙没完没了的念叨将九苍念烦了,牵着我的男人五分钟后终于忍不住顿了一步,咬牙沉声:“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吐出来很恶心?本王真想踹你!” 赵青阳:“……别呀九爷,呜呜呜我下次不这样了还不成嘛!九爷你以前……可平静了,现在怎么如此暴力……” 我淡定总结经验:“可能是九爷以前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比较少,你也没机会找九爷聊天,烦不到九爷。” 赵青阳垮脸:“漓漓,你这样就打击人了吼!” 顺利走完剩下两关,我在与女秘书碰面前拿掉了胸前的微型摄像头,交给九苍,请九苍修改了摄像头储存器里的内容。 反正那些婴灵今夜都要被赵青阳处理掉,留着摄像头里的监控内容也丝毫没有意义,相反,还有可能暴露九苍的存在…… 趁着赵青阳赶去超度婴灵的功夫,我顺利和秘书接头交了差,且拿到了李总承诺的薪酬。 五十分钟后,我们一行人被李总公司的司机安全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赵青阳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乐颜飞奔直冲楼上去找他师父解毒。 我则牵着九苍的手,慢吞吞地走在院子里…… 快要进堂屋时,我终是克制不住地突然转身抱住他,愧疚心疼地道歉: “对不起九爷,是我不好,这几天我脑子里总是很乱,我也分不清自己这是到底怎么了,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我不该、不该被那些情绪侵吞了理智,疏忽了你,连给你换药都忘记了,对不起……你疼不疼?” 他怔了下,半晌,才有点反应地抬手要抱我,嗓音微哑:“漓儿……” 只是没等他给出回应,一抹青色倩影就婀娜出现在了葡萄架前的稀疏灯影里,柔声招呼: “九爷,你回来了。” 第38章 及时放手,免得未来受伤 这声音,女人…… 我惊诧松开九爷,扭头定睛朝那抹青影望过去,只见橘色灯辉里的女人身穿一袭仙气飘逸的淡青色广袖长裙,裙摆与袖摆皆有金线红线绣成的莲花图案,臂弯上搭着一条浅白透淡绿的曳地古代披帛。 淡青薄纱下的抹胸是瓣瓣红莲绣片层叠覆压相连而成,花瓣尖尖只能稍稍遮全胸部,锁骨下方金莲花纹熠熠夺目,浅金色素花暗云纹的腰封下,挂着和九爷那只平安铃……样式一样的铃铛。 腰身又细又软,窄背肤若白玉,十指纤细如削葱,肩若削成,玉颈似雪,长发过腰,青丝温柔搭在胸前。 脖子上挂着一串红玛瑙项链,下坠蓝宝石,柳眉星目,高鼻赤唇,粉腮白面,过分美貌的容颜就好似那开在春日里的初绽桃花…… 哪怕是我一个女的看见,也不由被她的美勾得失了魂魄。 云发高挽成髻,插着两枚青玉簪,耳边挂着两串珍珠流苏,行如弱柳扶风,安静站在那,红唇含笑的样子,美得就像一幅画…… 这打扮,不用猜应该就是那位莲仙家了吧。 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一听见她的声音,九苍的全部注意力就立即转移到了她身上。 “九爷。”那女仙家温柔似水地走上来,所有目光都凝聚在九苍一人身上,笑靥如花:“怎么去了那么久?九爷今晚辛苦了,刚把我接回来就赶着出门救人。” 今晚,他不是出门办事的,是去接她的…… 心脏像是被蚂蚁啃了一口,发麻发凉。 放开九苍的手,我低头心里五味杂陈。 女仙家像个等待丈夫归家的贤惠妻子般,明眸善睐地朝他笑,用着亲昵的夫妻家常语气说:“我还给你做了药膳,有利于伤势愈合。” 说完,才假装刚看见我,从容淡然地笑问: “这位就是九爷的那个小夫人?都长这么大了,刚和九爷结亲的那年,应该还是个小女孩。八年时光,过得真快啊。” 不知为什么,她这语气总给我一种,她和九苍是我爸妈的错觉。 出于礼貌,我还是点头勉强一笑和她打招呼:“你好。” 女仙家的视线并未在我身上滞留,象征性的和我说了句话后便又接着贤惠温柔地抬眼深情凝望九苍: “这段时间我不在,听说堂口出事了,九爷,你辛苦了,都怪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堂口的事与你无关,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好好休息几日。”九苍与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着了这名如夏夜荷花般美好的女子。 女仙家低头莞尔一笑,“我还不累,九爷,你先去尝尝我为你做的药膳吧,听说你的伤今日又裂开了……” 说着,还有意往我身上瞟,话里有话道:“夫人年龄小,不懂得照顾人,不像我,都跟了九爷快二十年了,在服侍九爷这方面我比夫人合适。” 这话说的,倒像是在告诉我,我这个夫人没她会心疼照顾九苍,她比我更适合做九苍的伴侣。 虽然,事实似乎确实是这样。 我连需要给九苍换药都忘记了,我也没有给九苍做过药膳。 我才认识九苍一个月,她已经跟了九苍二十年了…… 无论哪方面,我都比不过她。 “九爷,我给你包扎伤口吧。” 她伸手要来握九苍的手,只是关键时刻却被九苍压低声拒绝: “你先下去歇着,本王的伤自有本王夫人帮忙处理,夫人在外受了惊,本王要先带夫人回房间。” 她的手识趣地顿在半空,脸上瞧不出明显的情绪变化,唇角依旧挂着笑: “这样,那我等会儿让青阳把药膳送到你与夫人房中,我就不打扰九爷和夫人休息了。” 弱柳扶风的屈膝向九苍行了个礼,随后往一楼客厅右边的偏房走去。 见我在发呆,他牵住我沉声说:“本王私自做主让莲芯在一楼偏房落脚,夫人不生气吧。” 我魂不守舍地点头:“都行,这事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做主就行。” 他看了眼我胳膊上的血淋淋伤口,蹙眉担忧道:“先回去帮你处理尸毒,剩下的,等明天我再同你详细解释。” “嗯。” 回了房间,他让我把上衣脱下,我本来有点害羞不好意思的,谁知他语气颇为无奈地安抚说: “你的身体……为夫什么地方没碰过,何况你都这样了,为夫难不成还会对着你起歹意?” 他说的,挺对。 毕竟我也觉得他不会好色到把浑身是血的我压在身下的地步…… 于是我磨磨蹭蹭,面红耳赤地把衣服脱了,只留下一件贴身内衣。 他帮我清理干净胳膊上的黑血,先用法力将毒气从我臂上伤口内抽出来,再用赵青阳给的创伤药敷上,然后用纱布裹住,包扎好,最后体贴地为我穿上宽松睡衣。 “你的那个好朋友沈乐颜中了尸毒都昏迷一路了,可夫人你,却硬是撑到了现在。” 我坐在床上低头无聊划拉手机:“可能是我体质比较好。” 他细心地在我胳膊上打了个蝴蝶结,挑眉道:“这是尸毒,伤口不好愈合,最近洗澡的时候切记不能沾水,不然会发炎冒脓。” “好。” 感觉胳膊不怎么疼了,我着急转身,趴进他怀里低声道:“现在该换我给你换药了……你把衣服解开就行。” “我的伤不碍事,你少乱动,当心胳膊疼。” “没事,我这只是皮外伤,你快把衣服解开我看看,不然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他只好听话让我帮他重新换了药包扎。 如那只狐狸所说,九苍身上的刀口还没结疤。 他的法力没恢复,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 本来伤得就严重,被我这么一耽搁,更严重了…… 换好药,他斯条慢理地系上衣带,整理好衣袍。 “怎么精神这样差?”他揉揉我的头发问。 我疲惫地往他膝上一倒,睡眼惺忪:“可能是尸毒的后劲上来了,有点累,呼吸困难。” 他摸着我的脑袋,心疼道:“为夫陪你躺下休息。” 我昂头,不爽地故意问:“那位女仙家给你做的药膳呢……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别浪费。” 他沉默片刻,说:“下次再讲,陪夫人休息重要。” 这个答复……我满意了。 从他怀里爬起来,我把他往外推: “药膳肯定是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的,我不会做这些,既然那位仙家给你做了你赶紧过去吃了,这样你的法力才能快些恢复,身体才能早点好起来。” 他抓住我的手不乐意:“可我想陪着你。” 我板着脸严肃道:“我又不会跑,你快点去吃,吃完了我等你休息,正好我也有些事没做完。” 他不放心的看了我良久,依旧不肯走:“漓儿……” 我硬气的威胁:“我不想下床了,你要是再不去,我就生气了。你快点,解决完早些回来,我是真的有点累。” 他见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思纣片刻,只好答应:“好,我去,夫人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我重重点头:“嗯。” 等他出了门,我才有点撑不住的往床上一瘫,歪着身子面朝外睡。 这一天天的,太难熬了。 原本想先睡的,谁知道眼刚闭上,就听见床底下传来一阵细碎的躁动。 我还以为是闹老鼠了呢,翻身趴到床边低头往下看,岂料一团雪白的毛球突然快速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软糯可爱的小白猫! “小猫咪!” 我欣喜不已,激动爬起身想下地去抓它,但关键时刻,那只白团子却扫兴地发出了一道无比熟悉的欠揍男人声: “冷静!控制住!是本君!” 我好似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凉水,浑身热血刹那冷却了下去,高兴的表情僵在脸上,身体在脑子宕机的过程中已经诚实缩回了床上…… 烦!白高兴了。 “您老人家是闲得发慌吗?装猫很好玩?”我有点气! 白猫拍拍身上的浮灰,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板凳,摊开一双粉红爪爪颓废道: “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啊!我可是狐狸!狐族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猫这种凡物的皮囊怎么能配得上本君这高贵的身份有趣的灵魂! 还不是你家那条破龙干的!是他出手帮我敛了真容改变真身,说这样可以替我隐藏身份。” “隐藏身份?”我好奇地趴到床边问他,“你的真实身份大家不是都知道吗?还需要隐藏什么?” 白猫举起爪子拍脑袋,神秘兮兮道: “嗯有些事你不用琢磨得太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需要从此刻开始,牢记我只是你家养的一只猫,忘掉我是白君狐王的事。 你记清楚了,我不是狐狸,不是狐仙,我仅是一只普通的小白猫,晓得了么?”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阵,忍不住发出质疑:“你脑子坏掉了?做了太久的狐狸,腻了?想换个身份cos一下?” 白猫嘴角一抽,被我恼得想炸毛,捏紧两个小拳头咬牙切齿地强迫自己冷静,耐心说: “反正你必须要记得我嘱咐你的这件事,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方便向你透露太多,总之,我的身份从此刻开始就是一级机密,小漓你要配合我,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听起来倒是挺紧要的。” 我趴在床上兀自喃喃,“行吧,你是猫,不是狐狸,我保证不和任何人提及你的真实身份!” 无耻的白猫这才松口气,蹲在板凳上用爪子挠了挠猫耳,“对嘛,我就说小漓上道。不过……” 雪团子又跳到我床头的木柜上,八卦的歪着脑袋问: “你不是喜欢帝九苍那浑蛋吗?为什么还让他去吃别的女人做的饭! 你该不会还不晓得莲芯与帝九苍的关系吧,这俩人从前相处时就挺暧昧的,那个莲芯可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你当心她抢你老公!” 我疲倦地闭上眼睛,心情沉重: “但我确实不会做药膳,九苍他不是人类,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也无法按调养人身体的方式去照顾他。 况且,这次本来就是我的错,我没想到的方面,那位女仙家想到了,她照顾了九苍这么多年,肯定比我更清楚这个时候怎样照料九苍最好。 是我自己没做到,为什么要怪别人钻空子呢,既然她做的东西九苍吃了对他好,我又何必因为一时的争风吃醋让九苍多受这个罪呢。” 白君抽了抽嘴角干笑: “呵、呵呵,有时候与敌人相处太有原则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凭什么后来者居上,还不是前者不争不抢。 你啊,太年轻,不是那个莲芯的对手! 我都已经预测到你的未来会被她折腾得如何一塌糊涂了,听哥哥一句劝,帝九苍不是好东西,那个莲芯更不是善茬,你不如现在就放手,免得最后受伤害。 你还这么年轻,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类过一辈子不比跟着他有前途?” “放手?” 我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趴在床上看着手腕上的那条龙骨手链: “这又不是我能说的算的!再说……我们之间的较量还没正式开始呢,你怎么就断定我必输无疑,白君你这就是典型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白君缩成一团也眯上眼,揣着爪子老气横秋: “我还不是担心你,帝九苍这家伙没良心,那个莲芯本来就是他身边最受器重的花妖。 你能保证来日你和莲芯起了争执他肯定会站在你这头?你敢保证莲芯回来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能高过莲芯? 拜托,本君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一个跟了他近二十年,一个跟了他个把月,他会更信任谁。 人家是千年花妖,你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你拿什么和别人斗,还不如早撒手及时止损呢,不然后面受了欺负可不许来找本君哭鼻子。” 我抿了抿唇,听完他的话心里更不舒坦了,翻个身面朝天睡在床上, “我发现你们这些仙家思想都太腐朽老套了!就因为她跟着九苍的时间长,我就要不战而败? 何况,就算她和九苍真的从前走得比较近,关系比较好,可九苍没有选择娶她,九苍现在是我老公,他对我究竟有没有真心且不谈,我现在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 你要劝放手,也该劝她,而不是来劝我及时止损。” 白君慵懒地抬了下眼皮,呵呵两声:“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我认真说:“我这是在保证我的合法权益。” 白君见说不动我,只好叹口气:“得,你乐意去赌,就赌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白玉镂空铃铛扔给我: “这是本君之前把玩的掌中玉铃铛,上面还有几丝仙气在,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次,你记得随身携带,免得哪天出什么事不清不楚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铃铛扔在我手边,我从床上捡起那东西,毫不客气地收了。 仙家给的护身法物,不要白不要! 不过九苍这一走,不会真是故人重逢相见舍不得再离开,把我忘了吧。 我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他回来,实在熬得受不住,便浑浑噩噩的趴在枕边睡死了过去…… 白君这家伙还算仗义,一直窝在我床头柜子上眯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人推开我的卧室门,紧接着一股寒意涌进来,冻得我下意识蜷缩住身子。 “呦,舍得回来了,红颜知己做的饭好吃吗?” “胡说些什么,本王,刚才出门了一趟。”有人用微凉的手帮我撩开鬓角碎发,放轻声问:“不是说,等我回来么,是不是等累了,睡得这么熟。” “可不是吗,什么饭一个时辰才吃完啊,肯定是与红颜知己多日未见甚是想念,舍不得分开呗! 原配,哪有知己香。 她心里都清楚,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就说不浪费时间,提前睡了。” “本王不回来,她就不、难受么?还能睡得这么香……” “她难受什么,你当初是用什么手段得到人家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你,人家完全可以找个合眼缘,和她一样是人的男人结婚。 你现在用龙骨手链绑着她,她想找别人都不行,反正你红颜知己也回来了,要是能趁机摆脱你,也挺好。” “这是她的意思?” “你不知道?” “……” “嗳!带回来的东西别扔啊,她不吃我吃,别浪费啊!” 我好像听见了九苍和白君在说话,可偏偏就是清醒不过来,也没记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浑浑噩噩,一团混沌。 “帝九苍,让你得意,本君就是要让你吃瘪一回!小漓,本君这可是在帮你,你不肯放手,本君就只好推你一把了……” 次日,我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九苍有早起的习惯,这个我清楚,他不爱睡懒觉,现在说不准已经在楼下浇花了…… 对了,该给九苍换药,这次我百分百不会再忘! 打着哈欠什么也没收拾,穿着一件睡衣就匆匆下楼去找他了。 但,出了客厅才看见,九苍此时正在修剪院子里的玫瑰花枝,而那位貌美如花的莲仙家这会子正提着花篮陪在他身侧。 接过九苍刚剪下的一枝灼灼红玫瑰,优雅地放在鼻尖轻嗅,笑起来唇边两个梨涡甜美温柔, “九爷原来一直都记得我喜欢红玫瑰。” 一朵初绽的玫瑰花被他无情剪断。 他风轻云淡地嗯了声,像和最熟悉的人话家常那样浅声说: “你的喜好,本王自不会忘。” 第39章 九爷生气了…… 她的喜好是玫瑰花。 所以每天摘玫瑰花回来送我,其实是他和莲芯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 小狐丫没骗我。 可他投其所好干嘛要剪我的花! 月季系的鲜花既爱长虫又娇气受不住风雨,他知道我为了把这一园子火焰玫瑰花打理好耗费了多少心血吗?! 我暗暗捏紧双手,心里不平衡地深呼一口气。 算了,她是客人我们是主人,客人想要主人花园里几枝花,给她就好。 再说火焰玫瑰这个品种花期从初夏开到寒冬,产量也多……以前我自己在家也每天都剪,与其凋零在枝头,不如剪下来物尽其用…… 几朵花都计较,只能显得我很小气,更比不上她了。 我努力在心里安抚自己,半晌后,恢复平静准备出门去找九苍。 但,我一只脚还没迈出去,苏堂主倒是先我一步走到了两人跟前,拿过一枝玫瑰花淡淡道: “这花,又是采给你夫人插花瓶的?” 旁边姑娘笑眼盈盈地替九苍回答:“不是,是我有用玫瑰花做香粉的习惯,九爷说院子里的花多,采几枝给我做香囊。” “莲仙子心灵手巧,九爷随身的佩饰大多是莲仙子亲手所做,真是羡煞我等了。” 莲芯笑弯了眉眼,深情款款地扭头看着九苍:“跟在九爷身边这么多年,我照顾九爷都照顾习惯了。” 黄大头从苏堂主身后冒了出来,黄爪子抹了把脸阿谀奉承道: “可不是嘛,九爷最信任小莲花,小莲花也对九爷最忠心,整个青州的仙家圈子谁不知道小莲花是九爷的红粉知己。” 狐老三化作一道白烟憨憨附和:“要我看,小莲花和九爷真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黄大头听出不对劲赶忙打断:“去去去,拍马屁可不带这么拍的……” 不放心地偷偷瞧了眼九苍,确定九苍神情并无异样后才说下去: “九爷现在已经有夫人了,怎么能和、小莲花天生一对呢!” 狐老三不以为然:“可我说的是实话嘛,那位夫人哪有小莲花和九爷相处默契……” 站在门槛内的我,再也没勇气抬起想迈出去的那条腿了。 是啊,我哪有他身边的女仙家和他相处默契,我哪有那位莲仙家更适合做他夫人。 但,又不是我非要他做我老公的……是他当年主动答应娶我的,又不是被我逼迫。 我捏紧手指,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委屈感莫名愈加强烈。 外面的女子娇嗔责备:“黄大哥狐三哥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夫人是夫人,我是我,我怎么能和夫人相提并论呢?” 一边说着,盈盈似水的眸光还一边悄悄往九苍身上瞟。 不知道他是真觉得这话没什么可计较,还是仙家们说中了他的心思,哪怕他们都把玩笑开到这个地步了,九苍也没有出声阻止。 就这样任由他们编排自己和莲芯的关系。 “最近过得怎么样,家里还好吗?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临走前九爷不是特意给了你一瓶仙丹吗,有没有给你母亲用上?九爷对你就是好,那炼了上千年的仙丹说给就给……” 外面的那些人开始聊些琐事,我站在客厅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总觉得他们凑在一起才像是一家人,而我是个外人。 “看吧,我就说莲芯回来了,你斗不过她。而且人家可是他的红颜知己,今天他能薅你的花送莲芯,明天他就能为了莲芯抛弃你!”白君蹲在我脚边,尾巴在地上扇得飞灰惊起三尺高。 我装作不在乎地低声说:“她刚回来,九苍和他多说几句话不正常吗?我还没不讲理到那种地步,连他们聊天都吃醋。” 白君歪着脑袋斜眼睨我:“昨晚上他可是在莲芯的房间待到半夜三更才回来,今天一早就出门了,你猜他干嘛去了?带着莲芯散步去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莲芯在他身边都是寸步不离的存在,你信不信,她回来了,帝九苍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和你待在一起久!” 我无声咬住唇,冷脸低头朝他没好气道:“我和他的事,你省省心吧。我又不是傻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就算他昨晚在别的女人房间待到三更半夜……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是那样的人。 白君阴阳怪气的冷哼,“啧,你就嘴硬吧,还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我和他认识几百年了,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敢大放厥词说了解他……小姑娘,你还太年轻,迟早会吃亏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但我,偏不信! 从小我爸就告诉我,分辨一个人的品行不能光从他人的形容里了解他,你所见到的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与一人相处,要看他待你如何。 就像赵青阳小时候是全村的狗见嫌,经常拿根棍子满村子寻衅滋事,村里同年龄段的小男孩有一大半都挨过他的揍。 偏偏他老爸又是个不讲理的性子,他每回在外惹事被受害方家属气势汹汹地找上门讨公道,他爸都假装撒酒疯,不讲理地谈着谈着就和人谈崩了,砸桌子摔板凳的,把人吓得说法也不讨了,赔偿也不敢要了,带上自家孩子就赶紧逃命为上。 久而久之村里的大人们就开始嘱咐自家小孩不要和赵青阳玩,说赵青阳和他爸一样是神经病、不学无术的小疯子。 再后来,赵青阳就成了全村孩子的孤立对象,身上被村里大人们牢牢打上了小流氓小地痞的标签。 然,那时候别人怕他,我不怕他…… 因为他会在我掉进水坑的时候拉我一把,他会放学后带我一起走,在回家路上给我摘野果子。 哪怕村里的叔叔婶子对我指指点点,嘴里念叨着小漓也要被青阳带坏了,我也从没想过和他绝交。 我们照样在一起玩泥巴。 就像,即便莲芯对我有威胁,我也不害怕九苍会为了莲芯离开我。 因为我清楚,他之前对我的好,还不足以被此时的一丁点不愉快侵噬。 他对我怎样,还用不着外人来评说。 等仙家们在院子里聊完散场了,我才出门,走到正在打理花枝的九苍跟前,若无其事地问: “你起的好早。早饭吃了吗?回房间我给你换药!” 他抬头,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把剪掉的花枝放在女子手里的竹篮里,语气平静道: “以后不用你帮本王换药了,这种事,莲芯来办就行。” “啊?”我怔住,不理解地伸手想抓他袖子:“可是……” 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旁边的青衣仙女给笑着打断: “小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九爷的,九爷从前受伤也是我在身边侍奉。” 我不自在地心中一沉。 可是,包扎是要脱衣服的,他们连这个都不避了? 青衣仙女提着花篮迈过来一步,接着说: “九爷的伤,我在九爷身边能有些用处,小漓你是人类,没有法力,你给九爷上药包扎,对九爷的伤势痊愈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对啊,我是人,她再怎么说也是仙家。 以前九苍法力强的时候只需要随手一抹就能让我伤口愈合,就算她帮九苍上药我心里会不痛快,可她说得对,换药这种事她来,比我来有用。 再说,我相信九苍是个有分寸的神……他都答应了,我有什么好不痛快的。 “那,就听你们的。”我低头极为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两人的注意力没在我身上多停留,青衣仙女顺理成章扶住九苍胳膊,亲近且自然地朝九苍露出一抹浅笑:“九爷,先回房。” “嗯。” 等我缓过来,他们已经走远了。 不是、 这就走了? 他就不打算,再说点什么? “九爷哥哥……”小狐丫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牵住我手,道:“他昨晚没有去找莲姐姐,也没有半夜三更才回去。” 我愣了下:“啊?” 小狐丫昂起纯真可爱的面庞,坚定地对上我视线, “九爷哥哥昨晚从你们卧室出来,并没有去找莲姐姐,而是去很远的地方,找了烧烤摊,买了你喜欢吃的烤鸡腿……可是九爷哥哥回来的时候,夫人姐姐好像已经睡着了…… 小狐丫在门口只听见九爷哥哥说,不是说好等他回去的么。然后没多久,猫猫就拿着烤鸡腿出来,和我分着吃掉了。” “你说,九苍昨晚给我买了烤鸡腿?可是他回来,我睡着了,所以……他生气了,气我没等他?”我意外地又找小狐丫确定一遍。 小狐丫乖乖点头,目光真挚道:“小狐丫不骗夫人姐姐,而且九爷哥哥昨晚,好像一夜没睡,他的伤口又裂开了,我蹲在门外都闻见血腥味了。” 就因为我没有等他,所以他才生了这么大的气,连伤口都气裂了? 怪不得今天见到我,神色不大对。 我昨晚,是真的太累了才睡着的,可能是我体内的尸毒没有清理干净,所以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浑身骨头酸痛,疲惫得很…… 他以前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不过想想也正常,他还带着伤呢,辛苦跑出去给我买夜宵,谁料回来却发现我已经睡下了,他的一番心意终究是因为我毁了…… 换成我,我也会生气。 更何况我还亲口答应他会等他回来。 那只臭狐狸明知他昨晚是干什么去了,竟然故意骗我,我就知道白君这狗东西没安好心! 我郁闷地蹲下身,握住小狐丫的肩膀感激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小狐丫嘟嘴盯了我许久,才话里有话的和我说: “夫人姐姐,九爷哥哥人很好……九爷哥哥也需要你的关心在意,你如果真的喜欢九爷哥哥,就要争取。 莲姐姐肯定、不会放手的,丫丫看得出来,九爷哥哥和莲姐姐在一起,夫人姐姐不高兴,但夫人不高兴是要让九爷知道的,夫人姐姐什么都不说,就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过小狐丫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或许我对九苍的感情,的确早已在无形中起了变化,改了本质。 以前,只是有好感。 但他待我那样好,我想没好感都困难! 而现在,或许真是喜欢上了…… 从前他是九爷,是我那位结婚多年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神秘老公。 现在,他、也许已经走进我心里了。 想到这些,我执起丫丫的手用力点头: “好,我听丫丫的,我以后会多关心九苍的,我不会轻易就认输,现在我想为自己争一争。” 小狐丫眼巴巴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凑上来抱住我脖子,趴在我耳边意味深长地提醒: “夫人姐姐,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也不要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你要用心去感受,去一步步靠近真正爱你的人。” 总觉得今天小狐丫说的话,很有哲理。 我无奈拍拍她后背,笑着轻喃:“人小鬼大。” 从小狐丫那得知事情真相后,我一上午都闷在厨房做蛋糕,连赵青阳和乐颜现在怎么样了都没顾得上管。 直到中午十一点,我总算是烤好了一盘满意的蛋糕。 诚意满满地裱上奶油花,在蛋糕中间画个漂亮的红色爱心。 做完,我开心地捧着奶油蛋糕去客厅找到了九苍,把蛋糕送到他面前:“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 他淡淡瞧了眼蛋糕,面上没有什么反应,“放着吧。” 我知道他心里还憋着气,就主动用勺子挖起一朵奶油花喂他: “你尝尝嘛,我做了一上午,失败了好几回才做出你喜欢吃的这种。” 他眼底有微光浮动,听我这么说好像有点心软了,正要张口品尝,却被端着茶水快步赶过来的莲芯阻止道:“九爷,你有伤在身,不能吃甜食!” 受伤不能吃甜食吗? 我愣了神,而他被莲芯这么一阻拦,眼底的光当即黯然了下来。 从我手里接过蛋糕,顺手放回桌子上,轻描淡写道: “夫人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现在不方便品尝,下次有机会再尝也不迟。” 青衣仙女赶紧把一盏茶递给他,关心得紧:“喝这个吧,我特意给你泡的,可以镇痛。” 我的无知对比她的体贴,我瞬间在她面前被秒成了渣…… 而他接下来的话,又再次给我心头重重一击: “本王记得,你也喜欢吃甜的。” 这话当然不是和我说的。 莲芯莞尔一笑:“九爷连这个都记得。” 他抿了口茶,拂袖转身: “夫人的好意不能浪费了,本王不能吃甜的,你替本王吃吧。” 第40章 把他扑倒在地,狠狠吻住! 我顿时怔住。 他的气性那么大么,连我做的蛋糕都不肯吃了? 莲芯假模假样,装作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笑得干巴:“这不好吧,蛋糕是小漓做给九爷的……” 九苍放下茶盏,面无表情道:“本王现在忌口,与其东西放在这坏掉,不如你替本王吃了。就当是本王受了夫人的好意。” 他再三坚持,莲芯一脸勉强地踟蹰片刻,假装很为难的、接受了:“那,好吧。” 转头一副弱者模样的善良问我:“小漓、不会生气吧?” 我无语地干笑:“不会,当然不会。”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那就好。”她温柔大度地释怀一笑,捧起蛋糕,眸光明媚地与九苍说:“我拿出去给黄大哥狐三哥和丫丫分一下。” 她肯定是故意的…… 蛋糕本就是一个人的量,可她不但要占有我给九苍做的蛋糕,还要把蛋糕拿出去分,这不就是在明里暗里提醒我……我做的东西,九苍不屑么? 偏偏,九苍还真就点头答应了。 她心满意足地捧着蛋糕快步离开客厅,而我,刚想伸手拽九苍袖子,他倒先平静挥袖巧妙躲开了我,不冷不热道: “本王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 “九爷!” 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主动亲近: “我昨晚不是故意不等你的,我是太累了所以才提前睡了,而且,我以为你去找那位莲仙家了……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我是对你放心才没有等你……” 他顿了顿,良久,才握住我的手,回身面向我,“夫人不用解释,本王知道。” 我鼓了鼓腮帮子低喃:“你知道什么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还给我摆脸色。” 他习惯性地抬手把我按进怀里,抚了抚我的脑袋低声说:“本王气的不是这个。” 我不解:“啊?那你在生什么气。” 他深呼吸,凝声附在我耳边道: “本王是突然发现,本王从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本王总觉得三个月内让你对本王动心是件很简单的事,可如今才发现,想要获得夫人芳心,颇有难度。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本王还是毫无收获,或许你我都该好好想想,这段感情到底值不值……” 我蓦地愣住:“值不值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问我:“如果有一天,沈乐颜要你的龙骨手链,你会给吗?” 我心里一阵不安,“龙骨手链……当然不会。” 他附在我耳畔的声音更轻了点:“夫人在意龙骨手链,所以不会把手链给任何人。可夫人,却能纵容为夫走向别人……” 我什么时候纵容他走向别人了?莲芯回来这两天,不一直都是他、主动和莲芯靠得近吗。 “三月之期到时,夫人若还是对本王没有意思,本王会放你离开,还你自由。” “放我离开……”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彻底愣在原地,连他说完这些话转身便走了都没注意到。 他说,要考虑我们这段感情到底值不值,说等三个月一到,会放我离开还我自由。 他的意思是,我不在意他? 可能这段时间我真是做得过了,他受伤我没有过多在意,反而连给他换药都能忘记。 他跑出去给我买夜宵,回来了,我却已经睡熟了…… 他一夜未眠我毫无察觉。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我的好,却忽略了,即便是神仙,也是需要句句有回应的。 我这样疏忽他,他肯定会难受……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确定一件事。 傍晚时分,我和刚休息好的乐颜还有闲得发慌薅狗尾巴草的赵青阳一起坐在田埂上晒太阳。 乐颜与赵青阳这对冤家在听完我对中午那些事的复述后,却为了争论此事究竟错在谁身上而面红耳赤地大吵了起来—— “或许九爷在意的并非是昨晚他辛苦给你买夜宵,你却睡着了,而是,你对莲芯的态度!” “我对莲芯的态度?”我听不太懂,茫然问:“有问题吗?” 我已经尽力大度退步了! 赵青阳一本正经地帮我分析: “昨晚九爷说想陪你,不去吃莲芯的药膳,九爷是不是事先就表明了态度,明确拒绝了莲芯的好意?可你呢,你还催他去吃莲芯做的药膳,这正常吗?” 乐颜气鼓鼓:“这怎么不正常了?!” 赵青阳瞬间拉长脸:“呵,我怎么记得当初有女孩送我奶茶,你看见二话没说转身就走,气得三天没理我。 我好不容易扒上你家窗户翻进你的房间见到你,把你哄好,你事后一次性点了十杯奶茶报复我! 还让我必须当着你的面把十杯奶茶全部喝完,害得我当时差点就撑死过去了,回家一夜吐了四五回,到现在我还只要一看见珍珠奶茶就想吐!” 乐颜:“……那、那能怪我吗!你当时是我男朋友,别的女生给你送奶茶不就是在挑衅我?你还接了一把,你接了就是你的错,你要是真没打算要人家的奶茶,干嘛最开始伸手去接!” 赵青阳无奈叹气,耐心地再次解释:“我当时是真的脑子宕机没反应过来!我还以为她只是让我帮忙拿一下。” 随即赶紧向我证明:“你看!她这反应才是正常,如果你真的喜欢九爷在乎九爷,怎么可能大度到容忍得了九爷去吃别人做的饭菜!” 我拧眉狡辩:“当时我心里是很不舒服,可我更清楚莲芯做的药膳对九苍身子好,我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不顾九苍的身体情况……” 赵青阳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我脑门子: “还有早上,你怎么能在九爷说以后让莲芯给自己换药的时候,无动于衷呢!你应该阻止反驳才对,至少……要脸上表现出你很不高兴。我怎么看你到现在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不争气模样呢!” 我委屈捂住被敲疼的额头,心虚嘟囔: “那不是莲芯说,她有法力,对九爷伤势恢复有助吗!我给九苍换了几天的药,九苍的伤势根本没有好转,连白君也说九苍伤得很严重,恢复得不好。” “那也不需要在亲自给九爷换药的时候运功帮九爷疗伤啊,莲芯这么说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听起来很合理合适的借口,实则就是打着为九爷疗伤的幌子单独亲近九爷,企图从你身边抢走九爷!” 我烦躁地搂住双膝,歪头枕在膝盖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这些仙家说的话,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她如何给九苍疗伤,我也不清楚啊!” 赵青阳心累得深呼一口气,“莲芯如果真想给九爷疗伤,只需运功施法输送进九爷的体内就行,根本不需要在换药的时候,见着伤口再运功施法……你被骗了,她这个人可狡猾呢,肯定是看出了你和九爷之间有嫌隙,才钻空子趁机占便宜。” 乐颜见我精神萎靡说不出话,心疼地帮衬我: “就算,那个白莲花骗了漓漓,也只能证明我们家漓漓比较理智,至少她、一直秉承着以九爷身体为重的原则,和九爷相处! 九爷不是受了伤吗,如果漓漓在这种事情上闹脾气,那最后难受的不还是九爷?我倒觉得这是漓漓爱九爷的表现,爱到可以为了他的健康忍辱负重默默承受白莲花的挑衅……” 赵青阳呵呵干笑了两声:“漓漓才认识九爷多久,对九爷的感情现在都甚至不能称得上是爱…… 对,漓漓是比较理智,漓漓向来很明白事理,可你们怎么能忘了,喜欢一个人,有些情况下是无法理智的。 就像当初你为了赌一杯奶茶的气,报复性消费连给我点了十杯奶茶,我能说你这是不爱我,不把我的身体健康当回事? 相反,这正是你在乎我的表现。 男人与女人在一起,产生了感情,当感情达到一定的深度后就会滋生出占有欲,这是必然现象。 就像九爷待你,他听说沈鹤鸣给你送花,立马就醋地把乐颜关在门外,跑去找你,向你发泄他的不悦不满,这是他在乎你,不想你被抢走的表现,而你……很显然还没有到这个阶段。 也有可能是你从小就比较理性,自制力太强,所以即便心中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多时还是会为大局着想…… 可太过理性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在意,就像小时候村里人总说你命短活不长,是个短命鬼,你每次听见这些说辞都一脸平静,满不在意,可事实上呢,你真的不在乎你小时候被借命的事? 真的不在乎,你被亲生父母舍弃,注定活不长远? 可别人眼里的你,就是怎么说都不会生气,根本不会被那些话影响。 我觉得,九爷拿他和龙骨手链比,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些。 至于他说的放你自由,我赌一百块,赌他绝对不会真的说放手就放手!” “借命?漓漓小时候还被借命了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手腕上的那条龙骨链子是她的命根子!” 乐颜听见八卦就没良心往上扑,赵青阳一把抵住她凑过去的脑门子,咳了咳拿她没办法地说: “这事等我回去和你详谈,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漓漓的感情问题!” “感情问题……” 乐颜发表了和赵青阳截然不同的看法:“我觉得这事根本不能怪漓漓!你身边那些仙家不是早就给漓漓打过预防针了吗? 那朵白莲花本来就和九爷关系不清不楚,九爷现在既然已经有漓漓了就应该学着避嫌,即便他对漓漓哪里不满,也不能用疏远漓漓,接近白莲花的方式来刺激漓漓。 用漓漓的花去讨好白莲花,还把漓漓做的蛋糕送给白莲花吃,他这样不是在伤漓漓的心吗?” 赵青阳蹙眉为难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别一口一个白莲花,人家是喜欢九爷,以前和九爷关系走得近。但……” 赵青阳有所顾虑地悄悄瞥我一眼,说下去: “论先来后到,也是人家最先来到九爷身边,最先喜欢上九爷的。 不能只允许漓漓喜欢九爷,不允许她喜欢九爷啊,而且人家现在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这些事,究其原因,问题还是出在漓漓和九爷两个人身上,要不是漓漓和九爷之间有嫌隙,她怎么敢占有漓漓的花,还吃漓漓的蛋糕…… 只要漓漓和九爷之间的问题解决了,白莲、啊呸,莲芯的事自然就不算回事了!” “我是瞧出来了,你们男人都挺享受被女人抢被好几个女人爱的!” 乐颜不高兴的阴阳他,赵青阳一脸诧异:“这又是从何说起?” 乐颜生气地给了赵青阳一拳头: “既然他龙大仙现在挑中了我们漓漓,还一口一个夫人叫的这么甜,那就是认可了我们漓漓的身份,认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伴侣,而不是普通朋友。 用我们的话来说,漓漓现在才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婆,那个白莲花充其量就是从前有好感的暧昧对象! 一个男人他都已经选择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还和前暧昧对象藕断丝连走得亲近,你说这不是渣是什么? 他娶了漓漓就要对漓漓负责,对这段婚姻负责,如果他还放不下前对象那和漓漓结婚又有什么意义! 已婚男士与其她异性保持距离难道不是必遵原则? 是,爱情是平等的,我们没有资格去不允许白莲花喜欢龙大仙,可现在的情况是龙大仙已经有老婆了,有老婆了她还来充当搅屎棍那就是白莲,就是小三!” 赵青阳哽住:“你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乐颜冷哼哼道:“要么就别娶老婆别来招惹我们漓漓,要么就别整这一出,本来两人就不清不楚,现在这么干欺负谁呢!” 赵青阳轻咳两声,可能是怕乐颜情绪上头又误伤到他,赶紧转移话题:“白莲、咳莲芯的事咱们先放一放,今天的主要论题是,帮漓漓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九爷了!” 乐颜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嘛?你看她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肯定是喜欢呗!” 赵青阳很仗义地设法给我解决心中疑虑: “你是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九爷了?你其实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明确答案对吗?” 我点头:“我感觉,我对九爷的感情也许,真的已经变了,看他身边有别人,我会难受。 他说要放我自由的时候,我也很不舒服。但我又怕,这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需要有个人明确告诉我,我对他是喜欢…… 这样我才有勇气敞开了和莲芯过招。” “你还记得你上次脸红心跳是为了谁吗?”赵青阳编着一根草蚂蚱问。 我昂头:“还能有谁……除了他,哪个男人会和我走得近。” 乐颜仿佛明白了赵青阳的意思,追问道:“上上次呢?” 我努力想了下:“不记得了,如果你是想问我有没有为别的男人脸红心跳过……没有,你知道,我母胎单身。” 乐颜往我身边挤了挤:“和我哥在一起呢?你有没有感觉到心跳加速过?” 我果断摇头:“没!” 乐颜挑眉,“我有一招,可以解你疑惑。” “啊?” 晚上七点,赵青阳和乐颜把我带到了执法堂附近的一处荒地。 两人之前背着我嘀嘀咕咕也不晓得在商量些什么,我竖起耳朵偷听,也只隐约听见赵青阳压着嗓子惊呼一声:“这能成吗?” 随后是乐颜拍着胸脯保证:“信我,准没错!” 再然后,两人就把我带得离家越来越远了…… “漓漓你记住,不管等会儿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见到龙大仙就往他身上扑,说你头晕目眩全身难受,然后趁他不注意就把他扑倒在地上,亲他!” 我听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地问乐颜:“这又是,为什么?” 乐颜很有经验地解释: “脑子可以骗人,但心不会。思想可以掩饰自己的感情,但身体,会给出最本能的反应。 只要你主动亲他,人在和喜欢的人极度亲近且处于上风的状态下,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些过往不怎么清晰的感情,就会被无限放大。 有些感情,你会在那一刹那,感受得特别清楚……反正,只要你按我说的那样做了,你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是吗?”我半信半疑,乐颜信心满满地用力点头:“过来人的宝贵经验!” 我抿唇考虑了一下,姑且信了她所谓的过来人经验,“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乐颜与赵青阳相视一眼,随即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齐刷刷往我身上投过来——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没给我多考虑的时间,赵青阳就突然贼笑着从身后拽出了一条…… 蛇?!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放了黑蛇,下一秒黑蛇便拨开草丛飞快攀上我的小腿,往我腿上用力咬了一口—— 我疼得惊呼出声,腰还没弯下去,就被乐颜那个没良心猛推了一把。 重心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脚踩空跌进了深渊…… 摔进一个铺满杂草落叶、距地面大约五六米的土坑! 上面的赵青阳和乐颜见状立马开始大喊:“不好了,漓漓被蛇咬了!” “九爷救命啊,漓漓掉封印里去了……” “九爷!” 我腰酸背痛地从草堆里撑起身体,望了眼光线昏暗的外面天空,无奈何的只能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被那两没良心的东西摔死。 可能是这次摔得有些重,我的心口又开始窒息喘不上气了。 腿上被蛇咬过的地方渗出了两滴鲜血,他们想把九苍引过来,大可以和我说一声啊,还真放蛇咬我一口! 呜,疼死了。 他们在外也就嚎了半分钟,倏然一道强风刮进了地下深坑,卷得洞内落叶哗哗燥响。 我有所预感地昂头,目光却恰好撞上他匆忙赶来的身影,与惊慌担忧的目光。 “漓儿!”他蹲下身扶住我肩膀,焦急唤我。 而我也因他这一声漓儿,瞬间酸了鼻头。 受惊害怕地扑进他怀里,猛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声音也应景的打起了颤:“九爷……” “被蛇咬了?别怕,我看看。”他拍拍我的后背低声安抚我。 我搂着他不肯撒手,一边努力遏制住心底拼命滋生的委屈,一边不忘正事地拼命回忆乐颜之前叮嘱我的步骤。 见到他先扑倒他,然后该干什么来着? 对了,喊疼,然后亲他…… 我下定决心厚着脸皮趴在他肩上矫情呜咽:“九爷,疼,头晕,难受。” 他更急了,扶住我的腰沉声哄着:“乖点,先松开,让我看看你的伤是不是毒蛇咬的。” 我听话松开他一点,但在他准备帮我看腿伤的时候,却忽然一个纵身将他扑倒在地,在他惊诧恍惚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第41章 我要追九爷! 四瓣唇相抵的那一瞬,我的心骤然跳上了嗓门眼,脑子也轰的一声,一片混乱。 全身血液瞬间沸腾滚烫,搂在他脖子上的那双手不自觉收紧、握住。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我索性闭上眼睛,心下一横,主动对他发起了攻势…… 反正从前也亲不少次了,更过分的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既然他能干,那我……亲他一回又能怎样! 不过,有一点还真让乐颜说中了。 这样干,确实能更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心跳地有多么猛烈。 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原来早已在不觉中,这样贪婪他怀抱的温暖…… 贪恋他衣衫上的浅浅古檀香气息。 想将他抱住,再抱紧点。 我突然扑倒他,还亲了他,他最开始倒稍稍反抗了一两回,但随着我的攻势逐渐胆大,他本是推在我腰肢上的那双手也默默落回了我的腰胯上,温柔握住。 一只大手按上我后背,他任我处置地被我一个劲亲了足有两分钟,直到我因技穷而变得愈发拘束,他才握好我的腰,慢慢主动起来—— 主权终究还是被他夺了去,他扶住我的后脑勺,温软的舌尖有意无意擦过我的上颚,勾挑着我的舌。 故意用舌尖轻扫上颚那处敏感的方寸之地,我心跳如鼓地默默抓紧他肩头衣袍,灼热的呼吸回荡在我二人的鼻前…… 他的吻,像携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魔力,让人一旦沉浸其中,便不可自拔。 唇瓣辗转,相融以沫的过程里,我的脑子忽有一瞬的清醒。 我想,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既委屈又后怕地微微睁开双眼,我更是卖力地亲昵吻他,抓在他肩上的手,小心翼翼抬起,指尖搭上他烫红的耳廓,指腹轻轻揉捏他的耳尖。 他被我这不知分寸的小动作给诱得忍不住鼻尖溢出一道极低的闷哼,握着我腰肢的手猛然一攥。 我吃痛张唇,他倒趁机将柔软的舌全部塞了进来,控制我腰身强势地蓦然一转。 天旋地转间,我俩的方位已然来了个对调。 他将我压在铺满荒叶的地面上,肩上如瀑墨丝被洞顶来风袭得肆意飞卷。 一只手被他按在耳旁,十指穿梭,收力扣住。 我抬眼,对上那张咫尺之遥的俊逸面容,如画眉眼,心头一酸,情不自禁潮湿了眼眶。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抛弃我,不要我…… 可能是我眼角的泪吓着了他,他一顿,停下来,松开我被吻麻的唇,蹙眉心疼问我:“把你压疼了?” 我咬住唇,委屈地憋着眼泪,拖着要哭不哭的腔调摇头说: “没有,我只是、我还以为你不会管我了……你这几天总在外忙,我以为你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 他听完,略为错愕地抬眼凝望我:“你,是在怕这个?” 我捞过他的手认真握住, “从小到大对我好的人屈指可数,你是最好的那个,我没有不在乎你,你说我不肯把龙骨手链让给别人,却会把你往别人那推,怎么可能!龙骨是你的骨头,你肯定比龙骨还重要……” “我、比龙骨还重要?” 他听我这么说,倒紧张了起来: “如果没有本王,龙骨手链依旧能护你平安呢,如果你我之间,没有我用你的性命做要挟,你还会,这样纵容本王留在你身边?” “你什么时候用我的命要挟我了?” 我真心实意地解释:“你留下来,最开始的确并不是我情愿的,可,我从来没有哪一天,希望你消失,希望你赶紧放过我,给我自由。你护了我很多次,你对我的好我都清楚…… 只是你是龙王,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说你喜欢我,我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 从前我怕你,是因为我不了解你,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习惯了你在身边,九苍,我、不想要自由,也不想让你走。 你说,你不知道我们的这段感情值不值,我其实很难过…… 九苍,你别生我气,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与你达到灵魂契合,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我也有,害怕的事。” “漓儿。”他伸手疼惜地摸摸我脸颊,扶我起来,想了很久才说:“为夫帮你看看腿上的伤。” 我点头,抹了把眼角的泪珠子,乖乖把受伤的那只腿送给他看。 他撩开我的裙摆,检查了一下蛇咬出的伤口。 玉指力度适中地按了下伤口旁边的皮肉:“这个地方疼吗?” 我诚实点头:“疼!” 他二话没说便低头吻住了我小腿受伤的地方,用力将伤口中蓄着的黑血吸出来,再吐出去。 这样重复好几回,直到吸出深红色的正常血液,他才放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干净手帕,帮我包住患处。 “还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蛇毒,只是普通的花环蛇蛇毒,逼出来就没事了。” 我收回自己的腿,小声嘟囔:“书上说用嘴吸蛇毒不安全,蛇毒会通过唾液进入身体,如果不及时漱口,嘴巴会被毒肿的!” “你忘记了?为夫可是蛟化龙,这个档次的蛇毒还撂不倒为夫。”他牵住我的手,问我:“还能站起来吗?” 我点头,但……想到乐颜之前和我说的在男人面前要学会示弱,我立马又臭不要脸地连忙摇头,故意无病呻吟地抱住他胳膊可怜兮兮道:“九爷,我疼!”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低头,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明明在偷笑,可下一秒面上又继续装得冷漠深沉,“不能站起来,那就在继续坐着吧,反正你我今晚,还要在这里坐上一夜。” “啊?一夜!”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为什么啊!” 他陪我席地坐在荒叶上,握住我的手平静说: “这里原本是保护执法堂的一处封印,普通妖魔鬼怪掉进这个封印里就休想再出去了。此封印乃是三年前为夫与苏聿明堂主联手所设,威力颇为强大。 为夫现如今,法力只剩下两成了,加之此封印的灵力来源便是月光,日落之后此封印的力量比白天还要强上两倍,强闯胜算不大。 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上一夜,等天亮赵青阳那个小混账打开封印,才能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心虚地埋低头,原来赵青阳与乐颜研究出来的妙计就是把他和我关在一起啊。 也好,省得回去被那个莲芯截胡,害我连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所剩不多了。 “不过夫人放心,今晚天象无雨也无风,洞底温度低,不会太热。等会我再设个结界,不许蚊虫靠近打扰你休息。”他体贴地帮我安顿好所有事。 我昂头,看了眼天上已经偷偷相继冒出来的许多星星,打了个哈欠,壮着胆子歪头靠在他肩上,“在外面过夜,也挺好。今晚的星星很美。” “坐在山顶看星星,更美。过几日得空带你去爬山,挑个不冷不热的天,我们在山上过夜。能看星星,还能带你守着日出。” 我一听他这么说就来兴致了,激动昂起脸庞,和他欣喜道:“真的?好啊,我还上学的时候就听同学讲日出很美,在山上看日出更有氛围感,可惜,那时候一直没时间去尝试。” “本王记得,你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工作,拼了命地挣钱。”他握住我的手,心疼攥紧。 我嗯了声,对他没有任何隐瞒: “我家庭条件不算好,我妈妈得了病,吃药就要花好多好多钱。以前没有我的时候,我爸挣的钱都给我妈治病了,后来有了我,爸爸妈妈就省吃俭用供我衣食住行,供我上学,上大学。 我家只有我爸一个劳动力,他的一份经济来源前面二十年都是掰成三份用的,家里生活过得苦,但从小到大他们没亏待过我,每回都是拿最好的东西给我用。 上大学那几年,我学费生活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爸总担心我在大学里身上没钱会受欺负,或者融入不了大学的女生团体,还隔三差五多给我打一两千块的零花钱,再三嘱咐我有空就多和室友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免得受人孤立。 他给我的血汗钱我当然舍不得花,原本呢,我是想先攒着那笔钱,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再全部还给爸爸。 可没多久我回家过暑假,却无意听见了隔壁三嫂和我妈说悄悄话,才从三嫂的口中得知我妈的病已经到了必须要开刀做手术的地步。 只是家里没多少钱,我妈担心她如果真去做了手术会没法供我上大学,所以她就一拖再拖,打算等我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了再动手术。 我爸也为了能多赚几个钱,好让我在大学里过得手头宽松些,白天给人干木匠活,晚上去河边挖草药网虾,时不时还带上我妈,接给人做棺材寿衣的活计。 我刚上大学那年,只是半学期不见,他们就像是苍老了十来岁,我妈身子弱总生病,我爸的背也佝偻了。 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为了我受苦受罪耽误自己的病情,就在开学后和我爸妈说,我去了学校合作的企业做兼职,给的工资高不用他们再给我发生活费了,我每个月还能存下很多钱,可以寄回去孝敬他们。” “实际上,你是自己在外找了好几份兼职,白天在咖啡厅,晚上在火锅店,双休日还会去老年大学代课。你赚的钱,有三分之二都省下来转给你爸妈了。 你的同学根本没机会孤立你,因为她们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看不见你,就连你的室友都因为你睡得晚起得早,错过了和你见面的时间,你大三修完所有课程,还有室友喊不上你的名字。 你在外过得很苦,在咖啡厅打工总被客人调戏为难,在火锅店,被烫了五次,只有在老年大学,你才能稍微放松开心些。” 我搂紧他的胳膊,无奈笑说:“提前社会实践嘛,后来我当了游戏试玩师才赚到了大钱,记得我第一次拿到薪酬的时候,开心得一整夜没睡着,十万块,我得刷多少个咖啡杯菜盘子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他挑眉:“你奖励了自己一块十块钱的蛋糕,一杯六块钱的柠檬水,当晚就高兴地替你妈预约了省城最好的医院。” 我尴尬低头笑笑:“那时候是不富裕,六块钱一杯的柠檬水在省城很贵的好不好!我已经算奢侈一把了……” 当时的奢侈,放在正常人眼里,其实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为能喝到一杯六块钱的柠檬水开心好一阵,说出去确实很丢人。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他轻轻启唇:“本王说过,本王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所以,我在咖啡店做兼职的时候,总欺负我的那个大胖子客户是你收拾的?我在火锅店被人恶意泼热汤,也是你出手教训的……后来的每一次恐怖游戏试玩,你其实都在我身边?” 我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的,只是身边跟着龙王这件事实在过于离奇,而且那时候被生活所困,也没时间想这些玄乎其玄的事。 还记得那年有个胖子老板总去咖啡厅,点名让我服务,抓住机会就动手动脚,咖啡厅经理都黑着脸提醒他许多回了,他还是没事找事,偏要找刺激…… 结果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报警,那胖子有一天就鼻青脸肿地冲进咖啡厅二话没说就主动来找我认错道歉了。 态度之诚恳,就差没原地给我磕一个了! 火锅店那次,是一顾客带着孩子,孩子太调皮,总把新鲜食材往垃圾桶里倒,我过去劝阻,熊孩子的妈妈就护犊子地和我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吵上头了,端起滚着汤花的火锅就要往我身上泼…… 但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手滑一锅汤全撒自己腿上了,烫得她火锅都没吃上一口就被120拉走了。 至于我干体验师这一行,好几回同伴都出事了,只有我还安然无恙,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从前我把这些侥幸归于自己运气好,命硬。 后来才知道,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那时,我已经尽力不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了,只是,若让人当着本王的面欺负了本王的女人,本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岂不是窝囊。” 我心底一暖,抱紧他的胳膊,枕着他肩膀闭眼:“九苍,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沉默良久,扶住我的肩:“漓儿,本王也是。” 农历八月的夜已经有些冷了,我和他说着话,不知不觉就靠着他肩膀睡着了过去。 半夜觉得洞里有点凉,我本能的蜷缩进了他怀里,趴在他腿上睡。 他摸着我的头发,自顾自低喃:“要怎样,才能让漓儿,爱上本王,不再离开本王呢……” 天亮,赵青阳过来打开了封印,他抱着还没清醒的我飞身出了洞坑。 “九爷,嘿嘿不好意思,我以为您能带漓漓上来呢,昨天看见您老人家出现就没敢打扰您和漓漓的二人世界,我的错我的错,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告诉我师父,要是我师父知道因为我的疏忽害您和漓漓在这封印里待一晚上,他肯定会扒了我的皮……” 赵青阳恬不知耻的嬉皮笑脸忽悠九苍,九苍淡淡瞟了他一眼,似乎早已看穿他的这些小把戏,但并不打算追究,只沉声低斥:“下次再敢用漓儿的安危来犯险,本王亲自剥了你的皮!” 赵青阳嘴角一抽,连连答应:“不会了不会了,我发誓!” 我枕着他胸口,被他一路抱回了家。 托赵青阳和乐颜的福,我和他清静了一夜,回到家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睡这么踏实。 “九爷,你昨晚去哪了?” 果然刚进家门,他那位体贴善良的红颜知己就一脸担忧地匆匆现身,拦在了我们的面前,“这是怎么了?小漓在外受伤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压根不是在担心我,而是想在九苍面前立个大度心善的人设。 九苍抱着我平静道:“没有,昨晚本王和夫人在外面过的夜,漓儿可能是没睡好,本王抱着她回来,就是想让她在本王怀里多睡会。” 莲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颔首: “那就好,我还以为九爷和小漓在外出事了呢!昨晚我本来是想出去寻九爷的,可青阳说……九爷和小漓在一起过二人世界,不让我去打扰。 我想着,九爷难得放松一次,既然和小漓在一起,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说着,低头脸上浮起几丝恰到好处的落寞之色,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明明憋了一肚子委屈却还要大度地原谅他…… 这表情,这反应,说她对九苍没有别的心思,傻子都不信! “对了九爷,我查到了一些事,与破坏堂口的神秘人有关,想和你禀报。”她急切地想把九苍争过去。 九苍想了想,道:“本王先将夫人送回卧室。” 她红唇微张,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瞟了我一眼,脸上还挂着不甘心,嘴里却只能顺从说:“好,那我在外面等着九爷。” “嗯。” 九苍带我回到楼上卧室,把我安顿好后才摸了摸我的头柔声说:“再睡会,本王出去一趟。” 我躺在床上,见他要走赶紧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小声问他:“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他想了下,告诉我:“本王今天回来早点,别担心。” 我乖乖哦了声。 他握住我的手,用力握紧了一下,才松开。 转身出了卧室,还顺道给我带上了房间门。 我翻个身躺在床上,打个哈欠原本是想继续睡的,谁知道睡意还没酝酿起来,我就听见门被某人蹑手蹑脚地打开了。 扭头往门口一瞧,是做贼似的赵青阳和乐颜! 门被重新关上反锁,乐颜立即快步朝我奔来,扑到我床上找我八卦:“怎么样怎么样,昨晚相处得愉快吗?你有没有……” 她激动地撮着手指比划亲亲。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兴奋点头:“有有有!” 乐颜听完顿时两眼放光:“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吗?” 我不自觉红了脸,诚实地再次点头:“有。” 乐颜心情舒畅地长呼一口气,洋洋得意道: “我就说嘛,我这招肯定管用!你看龙大仙今早送你回来时的样子,那眼神温柔的像春水……男人嘛,有时候和女人一样,就是矫情,得哄!” 赵青阳欣慰挑眉:“既然你已经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了,那我们昨晚这犯险的一招就值了。” 说起这个,我黑脸审问赵青阳:“你还说呢!你竟然真放蛇咬我!” 赵青阳无辜解释:“那我能怎么办?你以为九爷是那么好骗的,我要是不真放蛇咬你……九爷岂不是看出来了。” 我无语干笑:“呵呵。” 说得像九苍现在没看出来似的。 乐颜拉住我的手抱怨: “你可不知道昨晚我和赵青阳花了好大的劲才把那朵白莲花给拦下来的!她是真的很精,昨晚发现你和龙大仙都没回来,就立马想到你俩可能在一起背着她单溜了,说什么也要出门去找龙大仙。 幸好赵青阳昨夜在结界附近撒上了掩盖仙气的药粉,她感应不到龙大仙的方位,最后只能被迫放弃出去找你们。 而且我和你说,她的真面目根本不是平时在你和龙大仙面前的那副温顺柔和样子,昨晚上她看我和赵青阳的眼神可凶了,还说反话威胁赵青阳!” 旁边的赵青阳淡定叹道:“习惯就好,我早就和你们说过那朵白莲、啊呸,莲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她仗着九爷的信任,可没少作威作福。 好在堂子上的仙家们除了她和小狐丫都是粗犷的大老爷们,也没人和她计较,小狐丫呢向来以她马首是瞻,所以她和大家相处得倒还算和谐。冷不丁地冒出个九爷夫人,她肯定心里不舒服。”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能想到。 乐颜挤过来好奇问我:“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捏紧手,下定决心说:“我要追九爷!” 第42章 没有和他闹的资本 乐颜欣慰拍我肩膀:“好样的,姐妹支持你!” 赵青阳:“……九爷,你?还用追吗?” 我:“……也许,要的吧。” 至少以后面对莲芯的挑衅,我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乐颜和赵青阳相视一眼,一致决定无条件支持我。 九苍今天出门办事只用了五个多小时,下午两点钟,他便带着满面春风,脸颊羞红的莲芯从外面回来了…… “九爷你也累了,我去给你泡茶。” 我抓住机会一溜烟冲上去,“九苍!” 拉住他的手,冲他软声撒娇:“你终于回来了,跟我来,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愣住,可能是被我过度热情的表现给吓到了,良久,才点头:“好。” 旁边女子的脸立时就拉下来了,但碍于九苍在场,只能强装大度的冷静笑笑: “小漓,九爷的身子还没恢复,又在外忙了一天,有什么事可以等会儿再说,先让九爷歇歇。” 我很讲理地抓着九苍手不放,淡定反驳: “九苍回房间也能歇啊,我那边也有水,你还有什么事要找九苍吗?” 莲芯心虚低头,目光躲闪,假笑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九爷,而且九爷今天没有换药,我是想,先侍奉九爷换药……” 我理直气壮地打断她: “你必须要在给九苍换药的时候,才能帮九苍疗伤吗?我想了下,这种事还是我来比较方便,等我给九苍包扎好了,你再帮他疗伤,就算以前你常侍奉在九苍身边,九苍现在结婚了,再麻烦你显得我挺不懂事。” 她听完果然压不住心底的不服气了,抬眼光明正大地和我硬刚: “小漓,是在介意我吗?我知道,九爷现在已经和小漓在一起了,我没有和小漓争抢的意思……九爷对我有恩,从我被九爷救回堂口的那日开始,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忠心于九爷一辈子…… 小漓,你别赶我走,我只求能常常侍奉在九爷身边就够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莲姐姐和九苍的关系好,我也没有多想,只是现在我和九苍结婚了,我能解决的事情就不麻烦莲姐姐了。” 装白莲花嘛,我也会。 她不依不饶,“九爷的伤势,比较严重,小漓你现在还小,没有经验,会弄疼九爷的……而且,小漓你年轻,性子跳脱,万一又出现像上次的情况……还是我帮九爷处理比较好,我记忆力好,不会不小心忘记……” 她存心拿我上次的失误来戳我心坎,提起这件事,我现在还愧疚不已。 本想再和她斗上几句,谁知我身边的男人突然发话,凝声道:“还是让莲芯来吧,她说得对,漓儿你没有经验,本王不为难你。” 我诧异昂头,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眸眼。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更向着莲芯。 青衣女人闻言,得偿所愿的惊喜看向他,“是,莲芯多谢九爷信任。” 说完,还故意递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勾着红唇,笑得妩媚。 “那莲芯先回房间,九爷和小漓……好好相处。” 她的目的达成了,终于肯心满意足地先走一步,不在我和九苍中间挤着了。 见我有些失落,九苍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乖。” 我咬住唇,深呼一口气假装不生气,牵住他的手仍旧热情地带他回房间:“快来,我给你做了一样东西!” 算了,就像赵青阳所说,我不能只许自己喜欢九苍,不允许别人也对九苍动心,再说,论先来后到也是她先我一步。 白君也说过,莲芯和他认识二十年了,有些时候,他难免会更偏向莲芯,可能是习惯吧……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也变成他的习惯。 进了卧室,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红黑两色棉绳编成的手绳,手绳上挂着祈求平安的小银牌,还有三枚铜钱与九个铃铛。 把手绳牢牢戴在他右腕上,他见到东西,眸光愈渐柔和:“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我点头:“这是我老家那边的风俗,每个女孩在定亲时,都要给未婚夫亲手编一条手绳。这条手绳我早该给你了。” 他举起胳膊,手绳上的铃铛会随着他的动作叮当清响,有动静但并不吵人:“夫人的手,很巧。” 看样子他是对手绳很满意的。 我握住他的指尖嘱咐:“可不能弄没了啊,这手绳对我们那地方的女孩来说,意义很不一般。” 他反攥住我的手,心情不错地低头,额头抵着我的额,把我搂进怀里: “这是夫人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为夫当然会好好珍惜,绝不会弄丢。” 我欣慰地抿唇一笑,把自己的胳膊也举起来,“你看,我们俩手上都有东西了,我的是龙骨手链,你的是手绳。” “下次有好东西,记得继续给为夫留着,夫人做的,为夫都很喜欢。”他凑过来,暧昧地往我鼻尖吻了一下。 我脸红的歪头靠在他肩上,主动搂住他的腰:“九苍,我会学着去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 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着急从他怀里出来: “你是不是渴了?我这边有泡好的茶,我听青阳哥说你平时最喜欢云顶乌青,我这里正好有,还是今年一个金主刚送的新茶,我都泡好了,我去给你拿!” 转身要去拿茶,可身体却被人从后抱了住,男人的唇擦过我耳廓,落在我的耳垂上,灼热吐息扫得我脖子又烫又痒:“喝茶,没有夫人解渴……” “啊?” 我一扭头,就被他趁机噙住了唇,按在怀里索吻。 勒在腰上的那双手臂收得很紧,他吐息沉重地含住我两片唇,肆意啃咬,鼻息相融,缠绵入骨。 我没有推开他,反而很配合地抓住他手腕,挺起脖子昂头去回吻他。 酥麻的窜电感在心尖流淌,想和他靠近些,再近点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情到深处,我克制不住地转身,往他怀里贴,揪着他的衣裳,想将自己融于他的骨血…… 绵长的一个吻亲完,我抱着他的腰身昂头喘息,雾眼蒙蒙地低低喊他:“九爷……” 他再度封住我的唇,且猩红着眼角地咬了我一口,喉结微滚,哑声责怪:“别这样,本王,会控制不住……想吃掉你。” 我听罢脸红的窝进他怀里,乘胜追击软声耍赖:“今晚你要陪我吃晚饭。” 他气息微沉的轻轻答应:“好。” “还要早点陪我睡觉。” “嗯。” “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宠溺的承诺:“当然只喜欢夫人一个人。” 我满足的贴在他胸口上,只要他说,我就信。 哪怕我的阳寿很短,我的存在,可能只是他漫长神仙生涯里的一个过客…… 只要我喜欢他,这就够了。 晚上我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他喜欢吃的菜。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九爷喜欢吃甜食,喜欢吃鱼!但他受了伤需要忌口,不能吃口味太重的,只能做清蒸鱼。再加几个鹌鹑蛋,鱼肉丸子……九爷吃香菜,也加上!” 我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白君倒是慵懒的趴在案板上,晃着尾巴气定神闲地说风凉话: “你就是没出息,他让别的女人近身侍奉,帮他换药哎,那可是要脱衣服的!他还把你做的蛋糕送给莲芯吃,你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就这么和他和好了?” 我把香菜放在滚熟的鱼汤上,拿勺子将鱼肉盛上来:“我的事呢,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了!” 白君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对那条冷血龙有偏见,所以才不肯相信我的话,反正我把话搁这,你这样喜欢他,迟早会后悔的!” “他是我老公,有什么可后悔的。”我不当回事的继续盛汤。 白君冷笑:“这世上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小漓啊,你没救了。” 我把旁边菜盆里的鸡腿扔给他,“得了您嘞,别啰嗦了,吃鸡腿。” 白君赶紧跳下桌子去捡,炸毛谴责我:“喂鸡腿掉地上都沾灰了,这怎么吃啊!你能不能别真的把我当成猫了!” 我:“……” 好不容易做完一桌子菜,我成就感满满地端着鱼汤去客厅,喊他们吃饭:“青阳哥,乐颜!九苍,吃饭啦——” 赵青阳刚做完木工活灰头土脸地带着乐颜从旁边杂物房出来,拍拍衣裳说:“九爷刚刚突然出门了,我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又出门?” 不是说好了晚上陪我吃晚饭的吗? 不过他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急着出门去办,我也不能不理解他…… 既然他出门了,我就先安排赵青阳和乐颜,还有终于见着人的苏堂主吃晚饭,特意留了饭菜在锅里,等他回来一起吃。 只是等的天都黑了,我趴在锅台上也没等着他的身影。 白君看不下去地跳上锅台,和我说:“你还等啊?这都已经晚上九点了,他如果一夜不回来,你还能不吃晚饭吗?” 我趴在锅边枕着胳膊有些打瞌睡,精神恹恹道:“他说过今晚会陪我吃饭,他以前从没放过我鸽子。” 白君攥着爪子有种想给我一拳的冲动,磨着后槽牙生气道: “你知道他今晚为什么出门吗?因为他感应到了莲芯有危险!跑去救他那个红颜知己了!” 我疲惫地打个哈欠,伸手推开白君的猫脑袋:“别闹了,他肯定是有别的事要去办,你少忽悠我。” 白君忍无可忍地一爪子拍我脑袋上,打得还挺重: “祝漓,你能不能争气点!你以为他真的会对你一个人类死心塌?他是仙你是人,你们俩门不当户不对先天条件就不匹配,况且,人家莲芯跟着帝九苍近二十年!你呢,你的生命里有多少个二十年,你拿什么和莲芯比!” 我本来就瞌睡,被他这么一闹瞬间火气窜上来了,捂住发痛的脑袋朝他发怒: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也比不上那个莲芯,这些不用你告诉我!他去做了什么,等他回来,我自己会问,不用你在这和我瞎猜。” “对,我是瞎猜,可我那不是担心你吗!人家跑出去英雄救美,就你还傻傻在这等!他要是和那朵白莲花一直不回来,你就一直不吃饭,饿死你算了!” 白君今晚火气也有些足,闹脾气转头就跳了下去,撒开四条小短腿往外跑:“我走,走不就得了!我就多余提醒你这句。” 他今晚,又在抽什么风…… 九苍难道真的是出去英雄救美了? 还是等他回来再问吧,毕竟白君也不是第一回骗我了。 白君就是只会拱火的臭狐狸! 我没多想,趴在锅台边继续闭眼睡觉……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感觉有人碰了我的头。 我陡然惊醒,以为是九苍,还没看见人就开心道:“九爷你回来了?” 揉着眼睛昂起头,视线恢复清晰,才发现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浑身发银光,一袭白衣的狐天明…… “小漓,九爷回来了,但是……”他欲言又止。 我愣了愣,以为是九苍出什么事了,紧张追问:“天明大哥,九爷怎么了?” 小狐丫从狐天明身后冒出来,抓着狐天明的白衣袍奶声奶气替不知怎么开口的狐天明回答我: “夫人姐姐,九爷早就回来了,是莲姐姐被人袭击受伤了,九爷哥哥从很远的地方把她抱回来的,我们和九爷哥哥说,你为九爷哥哥做了鱼,在等他,但九爷哥哥说,他没空来见夫人姐姐…… 九爷哥哥都在莲姐姐的房间守了一个小时了,我和天明哥哥觉得九爷哥哥今晚应该不会离开那里了,所以就想着,来和夫人姐姐说一声。” 莲芯受伤了? 白君这次没骗我……真是英雄救美去了? “她,怎么会受伤?”我问。 小狐丫摇摇头。 我拍拍脑袋站起来,“我去看看!” 但不知是不是低血压又严重了,我猛地站起来,眼前却是倏然一黑,整个人有一瞬间不听使唤,全身发软,差点一头扎地上。 “小漓!”狐天明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一口气缓上来,站稳脚跟,意识恢复:“没事,谢谢天明大哥。” 莲芯的房间在一楼,客厅右手边就是。 我刚出厨房走进院子里,却遥遥就看见一楼莲芯房间玻璃窗的窗帘上,映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女人坐起身,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则安静地让她抱着自己…… 相拥而坐。 槐花树下,黄大头和狐老三等一群仙家正站在玻璃窗外的光影里嗑着瓜子八卦—— “九爷到底是对小莲花有感情啊,你看刚九爷把小莲花从外面抱回来时的脸色,特别难看……” “相处这么久,肯定有感情,再说小莲花以前可不像咱们,动不动还要被收进菩提珠里关着,她是可以随时出来侍奉九爷的。” “这孤男寡女,女人又受着伤,躺在他怀里梨花带雨,想不动心都难啊。” “要我说,九爷迟早会和小莲花,咳咳……” “小莲花是有些手段的,只不过以前,小莲花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才愿意和九爷日久天长的磨着。这次夫人的出现让小莲花有了危机感,小莲花肯定是会有所行动的!” “夫人和小莲花的差距就在于,小莲花比夫人跟着九爷的时间长,感情更深。女人之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只要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你只需要略施小计,他就会心疼的不行,主动来找你。 就像这次,小莲花自己要出门的,然后在外受了伤,也不是什么特别重的伤,但就因为人家洒了两滴眼泪,这不,九爷现在还在人家房里不走……” “可怜小漓夫人现在还等着九爷呢……你们说,九爷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之前更亲近夫人。” “还能怎么想,小莲花从前日日都跟在九爷身边,九爷习以为常了,可能就会意识不到自己对小莲花其实是有意思的。现在有了夫人,两人一对比……你懂的。” “还是那句话,夫人是人,九爷是神,九爷啊,和人在一起可以玩玩,真正过日子,还是得找个配得上他,陪得了他的。” 窗帘上映着的那双影子,一时扎疼了我的心。 夜风吹得我全身血液都凉下来了。 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过去,还是逃走。 “漓漓。”赵青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听见那些仙家的话脸色沉得难看:“黄大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闲的!” 几位仙家转头一瞧,下一秒就吓得一哄而散。 “漓漓,你没事吧?”赵青阳忧心忡忡地拦在我前面问我,我反应迟钝地报以一笑:“没事……我先回去睡觉了,有点瞌睡。” “漓漓……” 我绕开他,进屋上了楼,推开自己的卧室,找到大床躺上去,盖好被子。 眼睛闭上不到五分钟,白君那个讨厌的家伙就翻窗户跳进了我房间,爬上我的床头柜,赌着气嘀咕: “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和你说了你又不信,我就说帝九苍他不是好东西,你会受伤。那个莲芯,刚才在他怀里哭着喊疼,我还听她说:我是不是要死了,九爷,我舍不得你。啧啧啧,心机白莲花!” 见我不肯理他,又窝着身子在床头柜上睡下:“算了,知道你听不进去……睡吧,白君哥哥守着你。” 我把头闷进被子里,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很凉的冰,又硌人,又冻得我心脏酸痛。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有人回房间。 白君听见动静悄无声息地溜了。 男人的手搭在我肩上,俯身,温热吐息逼近,轻轻在我侧脸上吻了一下。 随后才和衣而睡,从后抱住了我。 翌日。 早上起来,他已经在院子里和莲芯说话了。 我刚下楼就看见莲芯一脸情深拉住了他的手,余光瞥见我的身影后,又假装受惊地撒开了他。 “小、小漓!” 她恨不得把做贼心虚四个大字直接写在脸上,佯作紧张兮兮地走过来,精致妆容像是在脸上加了层磨皮柔光的滤镜,看着纯天然无公害,活脱脱一只纯洁善良的小白兔。 “你别误会,我刚才只是、只是情不自禁才失了分寸,小漓你千万别多想,别误解九爷。” 我瞧了眼演技贼好的她,又看向颇为意外的九苍,反其道而行地抿唇笑笑:“怎么会呢!我就算不信你,也要相信九苍啊。” 迈到九苍身边,我挽住他的胳膊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昂头问他:“你今天还有安排吗?” 他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我,抬手摸摸我的脸颊:“今天在家陪你,你想做什么?” “我、”我话还没说呢,旁边的女子就见缝插针地捂着嘴开始猛咳了起来,咳完还不忘‘一不小心’让九苍看见掌心的血。 “你的伤,还这么严重?”九苍沉声问她。 她装模作样的慌张将手藏起来,嘴角渗血地冲九苍笑笑:“我没事,只是从前都是九爷帮我疗伤,现在靠我自己恢复的有点慢。” “你身上的仙丹都用完了吗?” 她歉意笑笑:“仙丹没用完,赋灵草用完了,九爷知道,我是妖身,没有赋灵草无法直接消化仙丹……” 得,我已经能猜到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她想让九苍给他弄什么赋灵草。 九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赋灵草确实重要,附近找不到这种东西,需要上山。” 她仿佛已经断定九苍会如她所愿亲自出去帮她找这什么玩意草,低头红了脸颊: “九爷不必为我费心,我其实还能撑下去,不能打扰了九爷和夫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嗯。”九苍瞟了她一眼,淡淡说:“赋灵草还是要找的,本王,让白翠山出去帮你找找。” “白、翠山大哥帮我找……”她眼底的暗喜瞬间消失殆尽,同时还生出了许多迷茫。 我也没想到整半天九苍竟然来了这么一招,打得莲芯措手不及。 他把赋灵草的重任交给了那个暂时还没见过面的白翠山同志后,就拉住我的手柔声问我:“想去什么地方玩,为夫陪你。” 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过我前两天看见后面竹林里的小花猫要生了,我想过去找找……” “好。”他低声答应。 他今天,竟然没有买莲芯的账,昨晚不还抱在一起吗……今天做人了? 我回卧室拿猫零食,再出门,白君突然挡在了脚下。 “有时候我挺看不懂你的,你忘记昨晚他和她……鬼混到半夜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他肯定是心里有鬼所以才突然跑来讨好你!” 我停了一步,被他的话又勾起了那些令人生理不适的回忆。 一点都不在意,怎么可能…… 但我,喜欢他啊,还想再争取一下。 不然,我怕我以后留遗憾。 拿上东西,我没管白君,跑下楼先去和九苍会合。 由于那些小野猫平时活动范围挺广,所以我们出了家门后就将方圆两三里的草堆荒地树林子都找了一遍。 路上他有几次想和我说话都是欲言又止,而我,也因为昨晚的事有点不知该怎么主动向他开口。 “漓儿……” 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打破平静了,我却眼神极好地在前面草丛里看见了小花猫的影子—— “九爷你看,猫!猫在那!”我开心拽上他跑过去,走近才发现小花猫的怀里还藏着几条玳瑁色的小奶猫。 这是把娃生在了外面啊! 小花猫虚弱地躺在荒草上,见到我,立马亲切地昂起头要摸摸。 我带着他蹲下来,心疼地伸手揉揉花猫脑袋,从怀里掏出猫条喂它,给它补充营养。 “生了六条小猫,我想把它们带回去,这样等它们长大了还能帮忙找人领养。” 他颔首答应:“好。” 静了静,伸手也摸摸我脑袋:“这几天疏忽你了。” 我无奈,“你忙,我能理解,没事,等你忙完了补回来就行。” “昨晚,是我不好,没有陪你吃晚饭,你是不是生本王的气了。”他小声试探。 我叹气:“生气怎么办,总不能不要你……” “漓儿。”他握住我的手,语气低浅地问了句:“你真的对本王,没有感觉么?” “啊?”我扭头,对上他那双深情黯然的眸眼。 他接着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说:“其实本王,倒是希望你能像别的女孩那样,会不讲理,会闹。” 不讲理的闹……有没有一种可能,闹,是因为她们知道对方不会离开自己。 可九苍你呢,身边还有一个莲芯呢,我怎么敢和你闹。 手里的猫条喂完了,我抽回思绪,和他道:“我再去给猫弄点水,你在这等我,帮我看着小猫咪们。” 他站起身,“好。” 有他在,我才放心地去前头池塘里弄水。 一来一往并没有敢耽搁太长时间,我好不容易用野芭蕉叶子捧了水回来,却没有再见到九苍。 他又去哪了…… 芭蕉叶容易漏水,我赶紧蹲下身先喂猫喝水。 但,小猫咪才喝了几口,身后忽袭来一阵刺骨阴风,小猫也突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竖起一身猫毛连孩子都不要了,撒腿便惊叫着窜进了树林子里—— 我捧着芭蕉叶转身,却见一团黑气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直逼我而来! 我躲避不及的本能后退,脑子还没弄清究竟是什么情况,那团黑气就被另一道急速袭来的掌风给强势劈散了…… 黑气散去,我才留意到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名穿着红色长裙,浑身散发着怪异气息的冷艳美人! 美人长发披肩,踩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裙琚飘飘如迎风摇曳的红玫瑰花,英姿飒爽地朝我走来。 眉眼清冷,没有感情地冲我开口:“冥界找了你这么久,你果然还活着!” 第43章 他牵肠挂肚之人,不止她一个 冥界……为什么要找我? 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回头望身后,好像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 冷艳美人在我跟前两米距离处停下步子,美眸冷冷注视着我,倏然单膝下跪,肃色沉声向我启唇恭敬说:“大人,属下接你回去!” 大人?属下? 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大人。” 我迷茫开口解释,但她听罢,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坚持道: “大人现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等回了冥界自然就想起来了,黄泉不能没有大人,还请大人,跟属下回冥界!” 冥界,那我跟她去冥界岂不是,挂了?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大人,你认错了!” 我心慌意乱的转身要逃,然下一秒,那女人就瞬移到了我身边,冷酷无情地一把抓住我胳膊,阴恻恻道: “属下这是为您好,还请大人跟属下走一趟,见罢冥王殿下,大人便一切都明白了!” 冥王,走一趟? 说得容易,如果真是她认错人了,我去见了冥王大佬可就回不来了! “你先放开我……”我拧眉急切挣扎,她冷脸压沉声威胁:“请大人配合点,属下得罪了。” 言罢拿住我的左臂就要拎着我往后走。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熟悉声音从耳后急切传来,“慢着!” 紧接着我的右胳膊也被人一把抓住,我仓皇扭头,才见是殡仪馆的保安大叔有如神兵天降的出现了! “大叔救我!”我害怕地往他身边藏。 保安大叔很是仗义地用力一扯将我拽回了身后护着,冷脸冲对面女人发话:“你现在还不能带她下去。” 冷艳美人蹙眉不悦:“大统领是想违抗冥王法旨?” 保安大叔用余光瞟了我一眼,端重道:“谢大人认错人了,这不是你要找的那位。” 冷艳美人眼波微动,诧异反问:“你当本座瞎?本座能感应到……” 不等她话说完,保安大叔就打断道:“三年前新任冥王是有法旨降下,命我等寻找那位大人,但这似乎是我们勾魂鬼差的任务。” 冷艳美人眯了眯上挑的美目,心情不悦导致周身气温骤降,一袭玫瑰色红裙也无风自曳的厉害:“你想违抗冥王法旨!” 保安大叔镇定道:“谢大人可是六道神宫的人,不妨回去请示后土娘娘,要不要掺和这件事。” “你!”冷艳美人语塞,咬紧两排贝齿冷目凝视了保安大叔良久,才无奈负手,语气忽轻:“看来大统领你是护定了她……冥王追究下来,本座可不给你说情!” 保安大叔突然发笑,满身戒备瞬间松弛下来:“令姮,你怎么来阳界了?” 冷艳美人拍拍手,姿态慵懒:“娘娘命我来调查阳界道士养鬼害人的事,正好路过。还说呢,要不是我正好路过这地方,她早就被人打死了!” 保安大叔紧张皱眉:“什么?” 我藏在保安大叔身后,也一头雾水的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保安大叔扭头问我:“刚才有人想袭击你?是谁?” 我愣愣地说:“好像是。但我没有看见人影……” 冷艳美人抬了抬下巴清冷道:“你这一阵要注意点了,你被人盯上了。” 我被人盯上了? 谁想害我…… “本座不能在阳界滞留太久,还要赶回去向娘娘与大帝复命,就不同你们多聊了,今日的事,本座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告辞!”冷艳美人潇洒利落地告完别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美人离开后,保安大叔才猛松了一口气,摸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和我庆幸道: “还好,她今天比较好说话。你可不知道这妹子平时有多不好对付,你被她盯上,要不是我赶来得及时,她肯定会将你带去冥殿溜一圈的!” 我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对了,大叔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保安大叔无奈说:“碰巧,我是来送人的!正好我打算往你们家去,在这遇见你,那就麻烦你把人给我带过去吧!” “送人?”我好奇地四处张望:“送谁啊?” 保安大叔冲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喊:“出来吧,人都走了,她没发现你。” 紧接着,柳树后便走出了一个穿着深青衬衫,黑色西裤,脚踩黑皮鞋,模样颇为俊朗,神情很是萎靡的年轻男人…… 等年轻男人走近,保安大叔才认真同我介绍: “这是皇封堂宋堂主,前一阵受了很重的伤,这两天一直在我那休养,今天才能正常下地走路。皇封堂被毁,堂子的上方仙狐王也不见了踪迹,他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先去找你们避一避了。” 说着又好奇问我:“哎对了,九苍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我愣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是一起出来的,但半路将我丢了? “他、有事在忙,我出来找猫……” 保安大叔恍然:“哦,原来是这样。”随即又和那模样俊朗的男人说:“这是九苍家的,你跟着她就能找到九苍,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 宋堂主淡淡点头:“好,多谢你了大统领。” 保安大叔摆摆手:“不客气。” 尔后放心地原路返回了。 他就是九苍派人一直在找的宋堂主,没想到大家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他反而自己出现了。 “宋堂主你等我一下,我搂上小猫然后就带你回家。” 宋堂主魂不守舍地慢半拍点头:“好,麻烦你了。” “不客气。”我回头去找被吓跑的母猫和草窝里还不会走路的小猫咪,拨开荒草,弯腰伸手先把小猫拿进怀里……可,鼻头竟然莫名其妙地流了血…… 带着温度的血液一滴一滴砸落在我的胳膊上,我下意识抬袖子去擦,可却陡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小姐!” 身体倒进草丛里,后被人扶了起来,男人试了试我的额温焦急道:“怎、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晕了?” 随即是一道清冽女声:“啊?晕了?晕了怎么给我们带路啊……” 隐约再有意识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带着我摸到了家门。 “宋、宋堂主!” “天明哥哥,我们终于又见面啦——” “月红妹妹,你们怎么自己找来了?夫人……她怎么了?” “夫人?九爷和莲芯结婚了?” “哎呦堂主,他们叫得明明是你怀里的这个女孩……” “漓漓!都让开,她怎么了!宋堂主,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流鼻血晕了。” “她不是跟着九爷一起出去的吗?!九爷呢!” “青阳你先别激动,九爷……刚才吧,小莲花从树上摔下来了……九爷吧,就、就感应到小莲花有危险,现在和小莲花在一起呢。” “他怎么能把漓漓丢在外面……” 怪不得他突然消失,原来,是赶着救别人了。 狐天明稳重道:“先把小漓送回房间吧,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好。” 宋堂主抱着我快步迈进客厅,然而刚进门,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前路。 “漓儿!” “九爷。”宋堂主很识眼色地将我送进九苍怀里。 我闻见了他身上那熟悉的古檀香,还有……他家小莲花身上携着的淡莲香…… 努力睁开眼,我逼迫自己清醒过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强行从九苍怀里翻了下去。 “漓漓。”赵青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漓儿。”他想伸手触碰我,却被我赌气推开,头晕目眩地踉跄往前走,抹了把鼻头的血,上气不接下气的爬上楼梯:“我没事,只是上火贫血……” “漓儿,不要闹。”他不放心的追上来握住我胳膊,我心烦暴躁地猛地甩开他:“我没有闹!你去忙你的事,别管我,都别管我!” “漓儿……” “九爷现在晓得关心人家小女孩了,你把人家一个扔在外面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人家会不会遇见什么突发情况,要不是咱们赶巧撞上,这小姑娘就被那昏了头的鬼差给带到冥界去了! 到时不管这小姑娘是不是地府要找的人,见了冥王她都回不来了。人家现在不想理你,你就别去烦人家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当心她回头甩你一巴掌……” 宋堂主身边的狐狸仙扭着细腰阴阳怪气道。 宋堂主呛了下,面上有些挂不住的低声责备:“月红,怎么和九爷说话的呢!” 狐狸仙翻个白眼: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说的可是实话,怪不得白爷总说,执法堂的九爷最不是东西,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我要是人家小姑娘,这会子巴掌都已经呼他脸上了。 那朵死莲花,整天就爱无病呻吟,我早就看她不爽了!” “月红!” “行行行,我不骂了,你们不方便去照顾人家小姑娘,我方便。”狐狸仙婀娜婷袅的走过来,帮忙扶住我的腰,回首吊儿郎当地翻了九苍一眼,“记得给钱哦。” 九苍沉默没说话。 狐狸仙仗义地扶着我上楼,压低声在我耳边调侃: “你怎么看上他的?这种男人可不好搞到手,就算到手,也无趣的很。更何况,那朵死白莲还在他身边,你啊,怎么能斗得过那个臭妖精。” 进了卧室,她扶我在床上躺下,掌心聚起法力,用柔软的玉手轻轻摸摸我的脑袋。 再收手,我的头总算不那么晕了。 缓过神来,我撑着身体坐好,哑着嗓子感激:“谢谢你,狐狸姐姐。” 狐狸仙穿着一袭红衣,挥开广袖走到窗边,抬起纤纤玉指抚弄花瓶内的玫瑰花,“想不想,把他的心抢回来?” “抢?”我忽觉可笑,“怎么抢?” 狐狸仙扭头看我,挑了挑细长的黛眉:“你喜欢他,难道就甘心,让他被那朵死莲花抢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传授你魅惑男人的法子。” 我苦笑:“如果一段感情需要自己去煞费苦心地谋划暗抢,那得到了又有什么意思。” 狐狸仙前一秒还在窗边抚弄玫瑰,后一秒就出现在了我床上,半趴在我身侧,托着下巴歪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要,把喜欢的人拱手让出去?” 我垂着脑袋想了想: “我喜欢的人,我会去努力用正当方式去争取,不过我也有底线。这是第二次……如果真的争取不到,我会放手。 我不会强迫自己喜欢一个不感兴趣的人,也不会强求一个根本不会把我放在心上的人喜欢我。” 狐狸仙鼓着腮帮子歪头:“你这话说的,倒是挺合我胃口……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今天你受的委屈,姐姐帮你报!” 我愣住,“啊?” 狐狸仙妩媚地翻了个身下床,潇洒一挥金线密绣桃花的广袖,打个响指道:“许久不见那臭花妖了,老娘去找她叙叙旧!” 她这架势,我怎么看,都感觉不像是去叙旧的,倒像是去寻仇…… 果然,她下去不到十分钟,楼下就乒乒乓乓响起来了,那轰轰隆隆噼里啪啦的轰轰烈烈动静一点也不亚于哈士奇拆家! 我甚至听见了我新买的一对石榴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狐狸极具攻击性的嘶叫声传入耳中,楼下的板凳桌子都被动物奔跑给带倒掀翻了。 宋堂主惊叫着制止:“月红,你做什么!总逮着小莲花打什么!” “天、天明大哥,你对象疯了,你看她,她还想吃花!” “莲姐姐……你当心啊。” 不久又是赵青阳开口紧张道:“咳,这是仙家们自己的小打小闹,您做上方仙的还是不要插手了……宋堂主你也别太担心,我相信月红姐是知道分寸的!” “月红、月红把小莲花给咬了!” “狐月红你又发什么神经!放开我,你听见没有?你敢咬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九爷,九爷救命啊!” “上次你在背后怎么蛐蛐老娘的你以为老娘不知道?死白莲你不是受伤了吗,你不是伤得严重吗?你不是摔断了腿下不了床吗!有本事别跑啊! 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怎么没本事承认啊!当初和我抢天明,现在又和人家一个小姑娘抢九爷,别人的饭就那么香吗?别人拉的屎你吃不吃!” “狐月红我杀了你!” “哎嗨打不着!让老娘教教你正确的扇嘴巴子方式!” “啪——” “啊——” 那一声惨叫,直冲云霄。 直到苏堂主出现,下面才终于偃旗息鼓。 “堂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皇封堂的这些死家伙都打上我们执法堂的门了!” “聿明堂主,呜我想死你了,前几天我去你家找月月玩,她说你出门办事现在很少回苏家了,堂主,你看我尾巴又掉毛了……” “小狐狸别胡闹。”苏堂主语气柔和地解释:“不好意思九爷,小东西被家妹给惯坏了。” 狐仙姐姐竟然和苏堂主妹妹有关系,而莲芯又是苏堂主手下的草仙……这两个堂子的关系,可真是复杂。 我有点累了,下床去关了卧室门。 想了想,将卧室门反锁住。 放在床头的手机叮咚响了下,我拿过来一看,发现是我爸发的语音消息。 “上次转的钱还没有用完,你怎么又往卡里转了那么多?你妈现在吃的药对她的病情很有效果,你在外面不用担心,她很好,前两天中秋节总是念着你……” 后半段是我妈的声音: “漓漓啊,你今年过年回来吗?好久见不着你,我和你爸都很想你。中秋那晚你只给我们发了条中秋快乐的消息,还有两个红包,我和你爸猜测你可能还在忙着,就没敢打电话打扰你。 以后不要再每个月都按时打钱回来了,我和你爸两个人在家里根本花不完,我们就是想你了。你也长大了,有钱记得自己存着,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记得多给自己买几样像样的首饰与衣裳,免得出门被人看扁了去。 我和你爸的人生,也就只剩下这一二十年光阴了,可你还年轻,要学着对自己好点。” 听着爸妈关心的言语,我有点难受地抱住膝盖,发了条文字信息过去:“爸爸妈妈,我也想你。” 紧接着我爸又说:“工作再忙,过年也要回来,我们一家人一年总要团圆一次。对了,你身边那位和你相处的怎么样?对你还好吗?你们应该相处得来吧。” 我犹豫了一阵,发信息:“他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挂念。” “很好就好,当年把你许给他也是无奈之举,蛟龙赐女是缘分,那时候我们到处都求遍了,只有他愿意救你的小命。” 当年是他救了我,算上我小时候被扔进后山的那次,他救了我三回。 他是很好,只是……可能心里还有别人吧。 我孤独地抱着双膝,低头枕着胳膊闭上眼睛。 中午与晚上赵青阳喊我吃饭都被我打发走了。 完全没有胃口。 下午赵青阳帮我把小花猫和它的六只崽崽接回了家,特意在院子后门外给她们弄了个能遮风避雨的小窝。 安置好小猫们,赵青阳给我发了张毛孩子在窝里睡大觉的照片,另配了段文字: “知道你心情不好,就算不吃饭,也要出来看看你的小猫猫,小猫崽刚出生还没睁开眼,有一只后腿受了伤,我已经给它包扎好了。” 在卧室里憋了大半天,我等晚上家里安静些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去后门外看完小猫,我不太想回家,就打算一个人趁着夕阳西下晚风凉快走远点溜溜,散散心。 踩着田埂上的晚霞余光,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南头的树林子前。 本来是不打算大晚上往树林里走的,但巧的是,一阵风裹来,我在空气中嗅到了莲花香…… 这个时节附近水塘的莲花早就败了,怎么还会有莲花香? 难道,是莲芯? 碍于好奇心作祟,我还是提心吊胆地轻手轻脚,进了树林子…… 穿过树林,果然,在一片大池塘前方看见了莲芯,以及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男人。 两人面向池塘正认真讨论些什么。 我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树后,听不见…… 再悄悄往前挪,找片草丛子藏进去。 还是听不太清。 万不得已,我犯险藏进了一片离他们仅有三米远的荆棘草丛子。 草丛上方有枯黄的狗尾巴草,附近全是齐腰高的蒿草,加上现在天已经昏沉了,水边风又大,到处都是摇晃的树影草影,找这片草丛藏身,还是完全可行的。 就是有些刺激,一旦弄出动静被发现……实在不太好敷衍! 我钻进草丛里头偷听,这次总算是听清她们讲的话了。 “那条龙很不好对付,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利用了那个蠢蛋女鬼,假借去杀那个女人的幌子扎了他一刀,让他中了剧毒,他也不可能被伤成这样,以我手中的那些兵马,恐怕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他不好对付,你可以换个目标对付。执法堂现在废了,运行不动了,皇封堂也毁了,那个姓宋的现在神通全无,他们的上方仙也不知道躲哪避难去了,两个堂子都不成了,剩下的那些家堂,还不好收拾吗?” “执法堂现在派了大量兵马前去保护当地的堂口,想动手,不容易。而且上次同他交手我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我现在内伤极为严重,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危…… 我近不了那个女人的身,说起来也奇怪,那个女人运气真好,每次都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我也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奇怪,她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现在和她们在一起,下手最方便,什么时候能把她交给我,我想用她的魂魄来恢复力量!” “当务之急,还是得你来配合我,既然你现在身受重伤不便再动手,那不如,来帮我演几场戏……”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还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这件事过后,我要的,你得给我。” “放心,等我得偿所愿了,你想要的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是挥手即得,我还能漏掉你么?” 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也是九苍手底的仙家吗?莲芯允诺会给他的东西,又是什么…… 执法堂,皇封堂…… 莲芯自己就是执法堂的人,什么叫做,剩下的家堂还不好收拾? 我坐在草丛里被他们的话给绕迷糊了,正出神呢,手边突然一阵剧痛。 我咬住唇赶紧缩回自己的手,仔细一看,才发现草丛里……蠕动着一条黑乎乎的长蛇…… 而我的右手,则已经被蛇咬了个口子。 老天爷啊,我最近这是和蛇犯冲吧! 我虽然挺怕这玩意儿,可如果现在发出动静或者钻出去肯定会被前头那两人发现…… 九苍不在,万一莲芯趁机对我下手,我可就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怕那蛇与我仅有咫尺之遥,我也要忍住。 我忍着手上的疼痛与心理上的恐惧,抬起另一只胳膊,咬住袖子闭上眼睛,满头冷汗地选择不看那玩意儿。 好在,水塘前那两人并没有停留过久,达成共识后便双双消失在了水岸边。 我确定四下没有旁的动静,他们着实已经离开后,才捂住麻木的胳膊狼狈从草丛里钻出来。 呼,真是好险。 手上被蛇咬伤的地方已经乌黑发紫,连带伤口附近的地方都有几分发黑了,看样子这蛇有毒…… 我不敢迟疑,趁着蛇毒还没有蔓延全身,拔腿就往家里跑。 死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强! 我用力攥住发麻的手臂,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冲进客厅时,宋堂主苏堂主以及九苍赵青阳都在。 他们身边跟着的那些仙家此时倒是一个都没瞧见。 “现在,先静观其变吧,看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青阳哥!”我急着保命,大声打断了苏堂主的话,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赶紧跑到赵青阳面前,伸出已经被毒到没知觉的胳膊,欲哭无泪地虚弱道:“我又被蛇咬了,救、救我!” 赵青阳啊了声,不等他有所反应,九苍倒是先赶过来急切抓住我胳膊,甚是紧张地给我看伤:“这是剧毒,先忍忍。” 随即抬掌施法,用自己的神力帮我将伤口的蛇毒逼出来。 墨水似的血液顺着手掌边缘蜿蜒溢出,啪嗒啪嗒滴落在脚边地板上…… 我觉得疼,忍不住拧眉缩手。 他见状,握在我胳膊上的大手松开,下一秒抓住了我的指尖,将我的手温柔攥在掌心。 “你这是跑哪去了?怎么又被毒蛇给咬了?”赵青阳趁九苍给我逼毒的功夫,想不通地问我。 我疼得倒抽冷气,满头大汗地小声答复:“我、去外面散步,然后见到……” 心虚地偷偷瞟了九苍一眼,我别过头咳嗽,一本正经地改口:“我去偷听人讲话了!然后躲在草丛子里就被咬了!” “偷听人讲话?”宋堂主风度翩翩的走过来追问:“祝小姐偷听到谁讲话了?” 我正犹豫该不该告诉他们实情,好巧不巧,莲芯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黄大哥他们说九爷在里面谈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是,堂口那边有什么线索了吗?” 我一听她的声音,吓得立马将手抽回来别在身后藏起来。 九苍深深瞧了我一眼,仿佛是猜到了什么,故意往我身前走了一步,挡住我。 “暂时还没有,本王在同宋堂主了解些事。” “这样。” 莲芯笑吟吟地端着茶走进来,扫见九苍身后的我,不怀好意的挑眉笑问: “小漓也在啊,小漓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在生早上的气?是我不好,当时我也是无意的,谁知道九爷突然就赶回来了…… 我后来才想起来,我身上有九爷给的灵物,只要我有危险,九爷就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她故意提起早上的事,又故意当着九苍的面告诉我她有九苍给的信物……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早就该想到,我不会是唯一一个一有危险,他就会赶来相救的人。 不会是唯一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莲芯话说完,他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阴冷凝重。 我赶在他前头开口,笑了笑假装感慨:“九爷对莲姐姐可真是细致体贴入微,真让我羡慕。” 莲芯笑得虚伪:“小漓不能这么说,我与九爷只是主仆之情,九爷和小漓才是夫妻情深。” “是吗?你真这么想吗?” 我声音不高不低地反问,顺手挽住九苍的胳膊: “我也觉得,九爷对你再好也是顾念往昔情义,毕竟他现在已经和我同居了,而且他和我结过婚,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除非哪天他腻了,不想继续这段婚姻和我离婚了,不然他对哪个女人好都没用。” “那小漓你可得把九爷看好,免得九爷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 她用着似笑非笑的语气说,我也似真似假地反驳:“莲姐姐这话说的,其实照现在的情况看,我只需要防着他不被莲姐姐你抢走就行。” 她眸光明艳:“怎会?” 赵青阳与两位堂主此刻已经默默离我们三丈远了…… 莲芯和我阴阳怪气完,低头,突然又问:“小漓的鞋子上,怎么这么多泥巴?是去哪里玩了吗?” 我一愣,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想出八百个忽悠她的说法了,可让我意外的是,九苍竟然站出来帮我圆谎了。 “本王下午带她出去喂猫了,你不是身上还有伤吗?茶放下,下去吧。” 莲芯怔住,不甘心地昂头看他良久,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顺从道:“好,九爷你也早些休息。” 他的红颜知己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企图能得他一次回心转意。 挺没意思的。 莲芯走了,我也不想再演下去了,放开他的胳膊上楼去睡觉。 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赵青阳在楼下胆大包天地说风凉话:“得,玩脱了吧,漓漓现在不理九爷了。” 宋堂主琢磨着说:“所以九爷本来想刺激祝小姐,结果用力过猛了。” 苏堂主:“早就和他说过不能惹女人,他不听,想当年我妹夫可是在这方面栽了不少跟头。” “九爷,你跑那么快是害怕漓漓夜里让你睡客厅吗?” 我前脚刚进房间,后脚他就跟了上来。 门砰地一声被风带上,灯还没开呢,人就已经被他握着肩膀一个旋转按在了墙壁上。 后背撞上墙的那一瞬,我差点又一把鼻血喷出来。 黑暗中他将我抵在墙上搂在怀里,压低磁性嗓音,心疼不已地哽咽怜惜:“对不起,漓儿。” 现在才说对不起,是不是有点晚? 我眼眶发热地僵在他怀里,不反抗,也不主动,“九爷,你压疼我了。” 第44章 她说,喜欢九爷 他闻言,立马松开我些。 “漓儿,我不是有意要将你丢下,我是想,等办完事我就去找你。” 我没有感情地启唇:“其实九爷是把我忘了吧……九爷不用解释,我知道,在九爷心里我可能并不算重要。” “漓儿,我没有……” “九爷的心里有别人,应该早点和我说的。” 他紧张捧住我的脑袋,把我按进怀里: “从来都没有别人,漓儿,你是唯一一个。本王只是生气,气你对本王没有感觉,气你即便见到莲芯,也能大度地将本王让出去。” “那我能怎么办呢?” 我不禁苦笑:“你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莲芯对你有意思,都说你俩才是最般配的一对,那天是我不对,我忽略了你,我想和你道歉,莲芯的出现根本让我猝不及防。 是,你们是旧相识,你去接她我不能吃醋,她给你做药膳我不能吃醋,连你拿我的花送给莲芯我也不能吃醋。 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资格和你计较这些,你每天都会采一束玫瑰花放进卧室的花瓶里,我以为,你是送我的,可后来才知道玫瑰花是她喜欢的,你采花送人也是从前和她在一起的习惯。 你说你喜欢我,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等我反应过来我对你确实有感情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你让她帮你换药碰你的身体,你为了救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两次…… 也许,真正在意一个人,不该是这样,他们说得对,你是神仙我是人,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有未来,你和我在一起也只是玩玩而已,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莲芯身边的。” “漓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是本王做得不对,不该那样不顾你的感受。” 我难过地低头:“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她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其实很多,只是我还不自量力地想要争取一次。” 他哑了嗓子:“漓儿,别多想,本王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 我哽咽了下,抬手,主动搂住他的腰:“这几天,我都在偷偷生你的气,但是九爷,我不敢告诉你,谁让我发现我也喜欢你呢……” “你、喜欢我。”他仿佛是有点不敢相信,默默将我抱得更紧,“漓儿,你说什么?” 我闷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说: “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我怕我对你的依赖只是因为你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救我的命。 我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我更怕我们之间有道无形的身份鸿沟,我怕我接受不了我死了以后你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老婆。 我是人,我接受的思想就是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女人,就算是,有人死了伴侣二婚,但两个和无数个,还是有差别的。 后来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留在你身边。 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但我,就是想试试,或许等我老了,阳寿尽了的时候,我就不在意这些了。” 他听完,沉默了片刻,抬起大掌摸摸我脑袋,心疼地将下颌抵在我额头上,“夫人总算对本王有感觉了。是我不好,总让你伤心,以后不会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关键时候还是会把我丢下,九爷,我也会坚持不住的,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放弃。” 话刚说完,唇就已经被他给吻住了。 他堵住了我剩下的话,搂着我的身子,温柔似水地亲了亲我,趁着给我缓气的功夫,低低告诉我: “这几天的药是她准备的,但是我自己换的。夫人,没有别的女人碰过我,她每次都是在门外候着,除了你,为夫不会在任何女人面前失去分寸。 还有,为夫这辈子,只会和你在一起,为夫只会给你占有,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老婆。” 我抿了抿发干的唇,眼前一片雾气:“那你要说话算话,不许骗我。” 他揽过我的肩,认真承诺:“不骗你。” 那就,再信他一回。 阳历月头第一天,乐颜开完公司会议跑到我这来躲懒,听我说了她不在这几日家里发生的事后,吸了口气怀疑: “你也太好哄了,他两三句话就把你哄好了,女孩子太好哄容易吃亏的。你真的,能一点也不介意他干的糟心事?” 月红姐坐在石头上啃石榴: “就是,女人不能太大度,不然男人会蹬鼻子上脸的,而且你都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了,他还为了别的女人把你扔在那破地方,换我早就让他滚犊子了!” 我托腮认真说:“莲芯喜欢他,我也喜欢他,他愿意和谁在一起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就当他有个前女友了。” 乐颜干笑:“谁把前女友往家里带啊,这不是缺根筋吗!” 赵青阳又挑了个红彤彤的大石榴扔给乐颜:“根据我对漓漓的了解……这有点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什么意思?”乐颜昂头追问。 赵青阳耸耸肩: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反正我现在倒是更担心九爷,但凡九爷下次再惹到漓漓,漓漓八成真会和他一拍两散。 这丫头打小就性子倔,认准的事比谁都坚定,可一旦有人让她失望了,她走得比谁都决绝。” “其实我也觉得,九爷应该不会犯糊涂,真瞧上那个莲芯。从前我们是看见莲芯有意亲近九爷,但九爷大多时候都是挺疏远她的,九爷从前不会像现在这样纵容她亲近……”月红摸着下巴揣摩。 赵青阳无奈说:“不是和你们解释过了吗?九爷也是有点使小性子,毕竟之前的漓漓,确实……挺粗心的,人家心里憋屈,就想利用莲芯逼一逼漓漓,包括之前摘漓漓的花送莲芯,都是他故意的。” “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 月红砰地一下突然化成粉毛狐狸蹲在石头上,拿着大石榴不耐烦道: “哎搞这么复杂,要不然小漓妹子,我还是教你怎么魅惑男人吧,直接将他扑倒吃干抹净,这样就没那么多破事了!” “魅惑男人……”我还没说话呢,乐颜倒是先两眼放光地来了兴趣,激动抱住身边的大粉狐狸,高兴蹭蹭:“月红姐姐,要不然你教教我呗,我觉得我比漓漓更有魅惑男人的天赋!” 此话一出,赵青阳的脸瞬间黑成锅底:“你疯了?” 月红姐姐抖了抖一身蓬松的狐狸毛,高傲地挺起玉颈果断拒绝: “我不!你都有男人了还学什么魅惑术?我要是真教你了,青阳崽子得咬死我!” 乐颜不悦地拉下脸,死鸭子嘴硬: “我、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我现在还是单身,单身学魅惑术,我也好出去魅惑一个长得帅,还有钱,一米八五以上,不狼心狗肺,只对我一心一意不会突然消失的好男人!” 赵青阳听完,没忍住呛咳了声,假正经的赶紧道德绑架转移话题:“乐颜你别打岔,我们现在是在帮漓漓解决问题!” 月红姐姐也被乐颜的话给带偏了:“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长腿,那可不好找,要是还有腹肌可就更珍稀了。” 乐颜翻了赵青阳一个白眼,置若罔闻地接着和月红姐姐八卦: “是吧,我之前遇见好多帅哥,身高过一米八的不少,但一米八五是个坎!我至今也没见着几个!” 月红姐姐啃了口石榴说:“一米八五,我常见啊!我家堂主刚好一米八五,白爷一米八六,九爷一米八九,苏堂主和我们堂主个头差不多,应该也有一米八五。 咱们家的这群男人,除了青阳崽子,应该都达标,不但身高达标颜值也不低。 你是没见过我家白爷,长得可妖冶了,九爷就是神仙味比较足的那种,苏堂主是不问世事的圣人,至于我家堂主,十分有帝王风范!” 说起这个,我也凑了上去:“为什么一定要一米八五,一米八四也挺高啊!我每次和九爷在一起,他站着我都只能贴上他的胸口!” 乐颜酸溜溜道: “你自己有了肯定不羡慕啦!都说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抱着才有安全感,重要的是,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是行走的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好不好! 你看你家九爷,还有苏家大少,那身材绝了!宋堂主……就是瘦了点。月红姐姐,宋堂主哪有什么帝王风范啊,我怎么看宋堂主有点虚……” 月红无奈扶额:“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家堂主穿龙袍时的样子,那简直是睥睨众生,霸气凛凛!只可惜自从亡国之后,我们堂主就虚了。” “亡国?”乐颜惊喜问道:“宋堂主不会真是、皇帝吧!” 月红点点头: “我们可是皇封堂,知道什么是皇封堂吗? 我们宋堂主当年继位的时候,朝廷已经腐败不堪,江山也已经动荡不安,四处都是乱党叛军,堂主虽举毕生之力,企图力挽狂澜,也没能在风雨摇曳下保住宋氏江山,最后在叛军攻入皇都时,一把长剑自刎于祠堂内的祖宗牌位前了。 上头啊,说他是个有仁心的帝王,只是生不逢时,若能早出生两百年,定能让宋氏江山再撑个五六代无灭国之忧。 堂主的魂魄下了黄泉之后,冥界觉得堂主的一生都很可惜,于是上报天界想给堂主求个半仙职位,让堂主脱离六道轮回,上头答应了,这不,让堂主做了我们堂子的掌堂人! 有了堂主,我们堂子也从普通家堂升级成了皇封堂,我们也从普通小职工高升成了有编制的公务员。 当年灭国的事给堂主造成了太大阴影,这么多年过去了,堂主还时不时在半夜望着月亮自言自语,有时还一个人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发酒疯了!” “啧啧啧。”乐颜摇头唏嘘:“宋堂主也算是个病娇美人了……说起来,月红姐你跟宋堂主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拿宋堂主练练功?魅惑宋堂主一下?” 月红嫌弃呵呵:“他?算了吧!这家伙可能对女人也有点阴影。” 我越听越来劲:“为什么?” 月红道: “这就要从他做皇帝那年说起了,新帝继位,朝中老臣逼他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做皇后,他呢,从小就有这个青梅竹马,原本皇后之位也是要留给青梅竹马的。 但因为没拗得过那些前朝大臣,只能委屈自己的心肝儿做贵妃了。 说起那位皇后,也是将门虎女,皇帝在迎娶皇后当日还同时迎了贵妃入宫,朝中大臣都在替她打抱不平,她却已经看淡世事了。 婚后堂主昏了头独宠贵妃,根本不给皇后好脸子瞧,皇后呢,也不抱怨,哪怕堂主把执掌六宫之权交给贵妃,存心要架空她,她也没闹过。 堂主唯一一次宠幸皇后,还是被皇后的父兄带着满朝文武逼迫的,那夜过后,堂主再也没去见过皇后。 堂主是个有想法有抱负的帝王,他觉得天底下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贵妃懂他,他爱屋及乌,将军国大事都交给了贵妃父亲来处理。 他觉得只有贵妃的父亲才能帮助自己实现稳定江山,重现皇朝盛世的理想,满朝忠臣,他最信任自己的老丈人。 结果后来叛军即将攻进京城,他的老丈人眼见着皇朝没救了,为了给自己谋个生路就叛变了,他的贵妃娘娘也离开他独自逃命去了。 他被困在皇宫出不去的时候,是皇后带着驻守京城的将士杀出去迎敌,为他争取逃命的机会。 但没多久,就传来皇后阵亡的噩耗,他最后才从侍奉皇后的太监口中得知,皇后其实在少年时就爱慕他,皇后才是全天下最了解堂主心中所求之人,而皇后香消玉殒时,腹中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可能是贵妃舍他逃命的事对他的打击本来就挺大,又加上皇后怀着孩子为他而死,他承受不住这双重刺激,于是就在叛军攻入皇宫时,下了一道字字泣血的罪己诏,随即拔剑自刎了。” “拔剑自刎……”乐颜脸一灰,假笑两声:“哈哈,死得不冤。一个皇帝识人不清,活该他被背叛。” 我叹气:“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谁能想到青梅竹马也会捅自己刀子呢。” 月红摇摇头:“我对用情不专的男人向来没啥兴趣。” 乐颜捧住下巴:“啧,可惜了……月红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展示一下魅惑男人的法术……” “魅惑男人可不是靠法术。”月红正说着,恰好九苍带着莲芯从客厅里走了出来,月红一见到莲芯就有点红眼,此刻按捺不住的和我们交代:“看好了,姑奶奶这就去给你们魅惑一个!” 站起身,化回人形直奔九苍而去。 赵青阳咂舌道:“她她她,她不会要去魅惑九爷吧!” 乐颜:“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 我坐在原地看好戏。 月红突然出现挡在了九苍和莲芯面前,莲芯一脸沉重的警惕问:“你要干什么?” 月红妩媚娇俏的笑笑:“不干什么……就是久闻九爷威名,今日得见,颇为仰慕。” 九苍面无表情,只是眸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莲芯忍不住吃醋:“你发什么神经,九爷还有事要忙,你赶紧让开!” 月红不晓得从哪里变出了一张帕子,扯着帕角扭腰摆胯,笑得撩人:“九爷~你看她!九爷你人这么好,长得这么俊,只允许她喜欢,不允许奴家喜欢吗?九爷,人家……哎呦,脚好痛。” 说着就勇气可嘉地往九苍怀里扑—— 结果,意料之中。 九苍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躲她像躲瘟神似的一个闪身,害月红直接扑进了莲芯怀里。 莲芯这回更气了,当场就和月红撕了起来:“死狐狸,你滚啊!有完没完!” 月红自然也不甘示弱:“怎么了,抢了你的心尖尖你不高兴了?他是你的吗你就不爽?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抢人者人恒抢之,我就勾搭九爷,我还当着你的面勾搭呢!” “狐月红,我杀了你!” 两人又打了起来,算了算,他们来家里不过三天,月红姐姐已经和莲芯打了四五架了。 “漓儿。”他躲开打成一团那两人,径直向我走来,朝我伸手:“带你出去走走。” 我顿了下,把手伸过去,借他的力站起来,“去哪?” “随便转转。” “哦。” 我跟着九苍走了,乐颜就只能勉强和赵青阳在一起玩了。 “想过二人世界直说不就行了,还随便转转。”乐颜郁闷地嘟囔。 赵青阳靠过去:“走,咱们也出去转转?” “去哪?” “逛超市。” “好!” 我们都跑出去了,于是家里就只剩下打成一团的月红姐和莲芯…… 他和我说出门转转,但没想到竟然是要带我爬山。 也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冷不热,正适宜往山上去。 爬的这座山不是景区,所以山下没有卖干粮和水的,但山上果树多,随便摘点野果子就能果腹解渴。 爬到半山腰已经是下午一两点了,手机拿出来都没有信号。 这座山远远看着高,爬起来更高,我估摸着能在日落前爬上山顶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在路上给我摘了不少野果子,吃起来比家里种植的果子口感还好,我累到喘气,本来不想牵他手的,但最终还是体力不支地屈服了。 先是抓住了他的袖子,然后牵住了他的手,再往前,我拽着他直接原地罢工不干了。 “太高了,我不爬了,咱们下去好不好?”我丢人地喘着粗气和他商量。 他蹲下来,目光和煦地看着我好笑道:“这才走一半,就爬不动了?” 我认真地给自己找理由:“我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体力不够用……咱们下次再爬吧。” 他佯作惋惜:“可今晚有流星雨,百年难得一见,这座山的山顶就是最佳观景位。” 我:“……” 流星雨哎,百年难得一遇哎! “算了,你等我歇歇吧,我缓口气继续。” 他凑近我,故意逗我:“夫人,其实,为夫可以背你上去,但是有个条件。” 我昂头:“啊?什么条件?” 他厚颜无耻地勾唇:“夫人亲亲为夫,为夫就背夫人上去。” 我噎住。 他眸眼含笑地挑眉:“怎么?夫人不好意思?” 我无语了很久,才说:“不是,我怀疑你是故意带我来爬这座山的!” 他倒是挺坦荡,“夫人猜对了,就是故意的。” 我长呼一口气,拿他没办法地抬头又问:“亲哪?” 他闻言却是暧昧的更加贴近我几分,烫人的吐息扫得我鼻尖痒痒的,存心放轻嗓音,小声撩我: “当然是亲唇了……夫人难道还想亲别的地方?虽说你我如今身在荒郊野岭,可天还没黑呢,夫人怎这般,迫不及待……” “迫……”我老脸乍红,被他吓到结巴:“我、我什么时候迫不及待了,我只是问你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了……” “我都懂。”他摸我脑袋,清澈眸光里一片明媚笑意,“别的地方暂时还不能亲,不过夫人莫急,为夫迟早是夫人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我脑子里还在打结绕弯,他却已经主动凑过来,索去了我的吻。 薄唇覆在我的唇上,深深亲了下。 下一秒,他捏了捏我的手掌,松开我的唇和我说:“上来,我背你。” 我有点犹豫:“你腰上还有伤呢,能使劲吗?” 他不正经地调侃:“夫人是在质疑本王的腰?” 我老脸通红,羞涩地把手抽回来:“我、我说正事呢!” 话音刚落,他就霸道地将我捞上了背,趁我不注意就把我背了起来,吓得我惊叫出声:“啊!” 他却老神在在道:“本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背夫人上山还是绰绰有余……夫人,你担心本王,本王很开心。” 我有点无语,拿他没法子地乖乖俯身,搂住他的脖子:“你明明会法术,可以带我瞬移上去的。” 他轻笑着忽悠我:“本王现在法力尚未恢复。” 我哼了声,无情揭穿:“你之前带着赵青阳嗖的一下就没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他理直气壮:“嗯,本王觉得这样走上山,比较浪漫。” 我:“……” 龙仙,也懂什么叫浪漫吗。 山上的风景比想象中要更漂亮些,虽然是万物凋零的秋天,但山上红枫倒是长势极好,还有松柏,郁郁葱葱,都挺有生机盎然的感觉。 更奇特的是,上山路上的石缝里,竟然生长着零散的红色鬼花…… 彼岸花,传说中是生长在黄泉路上的神花,花香有勾起人前世回忆的作用。 民间传闻,人死后,过黄泉,饮孟婆汤,尔后忘记前生种种,脑中空白地前去投胎。 孟婆汤忘情,彼岸花就是孟婆汤唯一的解药。 有情人若能在饮罢孟婆汤后再次见到彼岸花,则会立刻想起自己生前最为深爱的伴侣,所以彼岸花只生在黄泉,过完忘川,便彻底不见踪影…… 漫漫轮回路,取而代之的则是皎白如雪的枯骨花,这也是所谓的‘一入冥界,红颜变枯骨’。 “小时候我听村里人说,彼岸花这种东西很晦气,通常都是长在坟头的,要是谁家莫名奇妙长出这花,就代表他家要死人。 我十四岁那年,就见过漫山的彼岸花,那花好像是一瞬间长出来的,我只隐约瞧见了两三眼,然后就没气了……从那以后我就挺怕这东西的,每次看见都有种自己要活不长了的错觉。” 他背我一步步迈上年久失修的断裂青石板台阶,淡淡道: “彼岸花喜阴不喜阳,坟头阴气重的确是彼岸花喜欢的地方,但彼岸花并不是晦气的脏东西,不过是世人太过恐惧死亡,才导致对彼岸花产生了偏见。 在佛家典故中,彼岸花乃是天上吉花,无论是地府也好,还是天界也好,彼岸花都是祥瑞的象征。” “那,彼岸花真有勾起人前世回忆的作用吗?”我歪头趴在他肩上问。 他颔首,耐心和我说: “孟婆汤的原料就有彼岸花,彼岸花本身就有忘情功效,但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说过,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彼岸花的花瓣可忘情,而彼岸花的花香却能让人记起曾被遗忘的那段感情。 彼岸花确实能勾起亡魂生前回忆,所以黄泉路上百鬼哭泣,亡魂盼归。 九百九十九里黄泉路上之所以种满彼岸花,也是为了方便判官们审判鬼魂生前的功绩罪过,先用他们生前的回忆折磨他们,这样等到了判官殿他们就能问什么答什么。” “九爷对冥界的事情真了解。” 也对,他从前就是在冥界修炼的。 他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彼岸花不是脏东西,它和夫人一样,都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他……夸我? “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了吗?九爷什么时候变得嘴这么甜了?”我故意打趣。 他背着我,步履轻快地往山顶走,好笑不已:“本王对夫人向来如此,只是夫人以前不在乎罢了。” 说起这个我就心虚了,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嘟囔: “这能怪我吗,换做是你,哪天突然出现个很神秘厉害的女孩和你说她喜欢你,你一时半会敢相信能接受吗?九爷以前和我说喜欢我,我很多时候更相信九爷是活久了想找个消遣……最开始那些天我不了解九爷,怎么在乎九爷。” “所以夫人对本王是日久生情了?”他轻笑。 我点头,“算是吧。但也不是很久,才一个月。” “那夫人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本王的?” “也就那一瞬间的功夫吧……可能是突然开窍了。” 突然发现我也不是很大度,看见他送别的女人花会吃醋,看见亲手做的蛋糕被他送给别的女人吃,会难受。 成功爬上山顶已经是日薄西山时分了,找个有风的方位坐下来,正好可以直接懒着等天黑看流星。 晚上,月亮缓缓从东边升起来。 天色渐沉,迎面袭来的夜风凉飕飕的,我默默朝他坐近点,厚着脸皮偷偷用手指头去碰他的袖角。 他眼角余光扫见了我的这些小动作,会意地主动抬起手臂,将我捞进了怀里,让我伏在他膝上等流星…… 手机上显示,今晚的流星雨会在八点零五分划过本市上空。 八点多,还不算晚。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九爷,你有什么心愿吗?” 他考虑了一下,说:“嗯,有。” 我意外昂头:“是什么?” 他也垂眸看我,幽深的墨眸里好似藏了千盏明灯,万粒星辰:“希望我的漓儿,岁岁无忧。” 我愣住,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微微塌下一寸。 他接着问我:“漓儿的心愿是什么?” 我认真斟酌半晌,很坚定地说:“我想做世界首富!” 他:“……” 考虑到这个心愿的难度系数有点高,我还善解人意地补充一句: “全国首富也行!” 第45章 莲芯和他表白了…… 他顿时哽住。 良久,才抱着我温声调侃:“乖,咱们还是别为难流星了。” 我不高兴地哼唧:“许愿许愿,要是轻易能实现我还求老天爷做什么。” 想了想,转头问他:“对着流星许愿,真的有用吗?” 他眸光璀璨地抬手摸我脑袋:“应该是没用的。” “啊?” “人类不是早就发现,流星只是星石坠落,陨石与空气发生摩擦才产生出的火光么? 流星的本质就是普通石头从天而落罢了,从前的人对着星星许愿本王倒是还能理解,对着流星许愿就有些离谱了,他们就不怕自己的心愿从天上掉下去么?” 我啊了声,失望道:“本来挺浪漫的一件事,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许愿了!” 他帮我整理肩后长发,淡笑道:“虽然对流星许愿没用,但不可否认流星陨落的那一瞬,是很美。” 我趴回他腿上,枕着他的膝安静看繁星渐现的夜空,“这倒是,看流星原本就不是只为了许愿……所以流星算是星星为世间奉献的最后一抹惊艳,对吗?” “算是吧。”他抚着我的发,温言细语地和我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星星如此,人如此,神也如此。” 我皱眉:“星星会落,人会死,神也会消失吗?” 他颔首,“嗯,会的。” 我不理解:“神仙不是长生不老的吗?” 他低低一笑,抚摸我的脑袋说:“傻瓜,生命都是有终结之日的。” 所以,他也会…… 不过就算他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也是瞧不见的,到时候说不准我早已经轮回几万几亿次了,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 刚说完,西边天空就有几道光亮突然出现,擦着夜色凝重的天际边,迅速往东面划去—— “流星,九爷你看流星!”我激动坐起身,摇晃着九爷的胳膊。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流星,不过更让人惊喜的是,今晚的流星群好大,一粒粒流星漫漫如雨点般从头顶划过,像一条条长着尾巴的小精灵,气势恢宏,络绎不绝,惊艳悦目。 “好多流星啊。”我昂头看天空,震撼不已。 他悄悄握住我的手,好心提醒:“夫人该许愿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流星群,睿智道:“你不是说对流星许愿没用嘛,那就不许了,我可不想让我的心愿砸地上。” 他柔下语气:“许愿,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期盼罢了,人许愿,又不是非要它实现才好。万一……夫人以后真能做首富呢?” 我摇头:“我刚才骗你的,我的心愿不是当首富,而且我的愿望也不需要流星帮我实现,我自己可以努力实现它!” 他捞过我,按在怀里,轻叹道:“你啊,还是这个性子,向来喜欢自己解决一切难题,不求任何人。有什么困难,也自己独自担着,不让任何人插手帮忙。” “还是会的。”我扭头看他,与他视线相接,厚着脸皮说:“我挺喜欢依赖你的,我的困难大多都是你帮我解决的,九爷,我的确不喜欢求人,但我喜欢求你。” 他怔了怔,安静几秒钟后,深情款款地捧着我脸蛋往我唇上深深啄了口,“傻瓜,你我之间,能算求么?漓儿,这是本王欠你的,本王会用自己的余生,来偿还。” 我静静盯着他这张好看的俊脸,这位龙仙大佬本来就长得清风霁月俊美无俦,如今被月色这么一笼罩,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如玉,五官更加精致端正了…… 这浓墨淡彩的眸,飞扬入鬓的眉,还有这高挺雪白的鼻,淡红轻抿的薄唇……太好看了,即便是放在美男云集的娱乐圈里,这颜值也属于绝对抗打,出场便能秒杀无数新晋年轻小鲜肉的境界! 如此美男,放在身边当花瓶天天瞧着也能让人心情愉悦,越活越年轻! “夫人,在想什么?”可能是发现了我眼底的贪婪,他微微勾唇,低声问。 我盯着他的脸舍不得挪眼,厚颜无耻地感慨:“在想,我好像,捡到宝了。” 他满意地眯了眯深眸,提醒我:“流星要消失了。”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抓住流星的小尾巴继续看。 “九爷,你看那只流星尾巴好短!” “因为它小吧。” “那个流星为什么红了?” “哪个?” “就是靠近月亮的那个……” “可能是,下坠速度太快,火气旺。” “流星也会火气旺。” “和夫人一样……生气就上火,把自己气到流鼻血。” “……我流鼻血真不是被气的!” “嗯,为夫信。” “你能不能装得像一点,你现在满脸都写着口是心非四个字!” “我对夫人,是真心的。” “……” 流星划过天边消声匿迹后,我趴在他腿上感叹:“流星好美啊,就是太短暂了,要是能再久一点,就更美了。” 他握着我的肩,温和道:“以后还会有机会看见的。” 我闭上眼:“流星雨很稀少的,人生能见一次,已经是幸运了……对了,我们爬这样高,你别指望我现在还能溜下去。” 他笑:“夫人先睡吧,剩下的交给为夫。” 我没良心地点头:“山上好凉快,九苍,你身上好香。” “嗯,我知道,夫人说过,夫人喜欢这香味。” 我换个舒服的姿势趴好,“是啊,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也喜欢你,所以你不许再欺负我,不然我就不追你了。” 他忍俊不禁:“小笨蛋,好。” 白天是他把我背上山的,夜里也是他将我抱回家,温柔护着我的脑袋,将我放在床上。 我知道他在身边,默默搂住他的胳膊,将下颌倚在他的肩上,抱着他安心睡觉…… 我和九苍,也算是和好了吧。 但有人却不乐意了。 可能是察觉到九苍近两天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漠,莲芯索性找到机会把我堵在后院门口,直言不讳地胆大挑衅: “恭喜小漓,和九爷和好如初。这次,小漓可要将九爷看好了,千万别又惹九爷生气。” 我刚给坐月子的母猫添完猫粮,突然听见她的声音,平静站起身,“这个就不劳莲仙家费心了。” 莲芯缓步靠近我,笑得虚伪: “只是小漓,为什么非要这么不识趣呢?你以为九爷真能一辈子都将你放在心尖尖上,他只是活得太久生活无趣才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要是你,就主动放手,离他远远的,毕竟等他什么时候玩腻了,终归还是会回头的。” 我听完,昂起没有表情的脸庞,“你也喜欢九爷。” 她没有隐瞒,坦荡点头:“对,我是喜欢他。而且……九爷也并非对我没有意思。” 我冷笑:“可是九爷现在已经和我结婚了,莲仙家如今说这些有意思吗?” 莲芯轻抿红唇,妩媚一笑:“结婚?九爷当年不过是一时兴起才答应了这场婚事,你和九爷从前可没有接触过,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能让九爷对你一见钟情,一眼深爱入骨? 况且九爷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九爷是龙仙,他是可以长生不老的,你呢,最多还有五六十年的光阴。 你们人类会找一只蜉蝣做伴侣吗?也许会,但种族寿数之间的差距注定它只可能是你们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微末过客,比起所谓的真爱可以跨越种族,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人之所以愿意和寿数短暂弹指即逝的异类在一起,是为了寻求新鲜感。 对仙来说,人也是异类,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蜉蝣。” “这事,不用莲仙家提醒我。” 我沉着脸要走,可她又说: “我只是希望小漓你能明白,你和九爷是没有未来的,而且,你能确定九爷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吗? 有些事说太明白就不好玩了,你以为你与九爷和好,在九爷面前吃上几句醋,九爷就能将我赶走了? 不信,你大可以去试试。我与九爷,那可是同生共死的交情。” 她骄傲地拦在我跟前,故意拿起腰间系着的平安铃,冲我显摆: “这对平安铃是十年前我在灵山脚下的姻缘庙求的,一共两枚,是一对,可保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的那枚平安铃上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我的这串则是,夜夜流光相皎洁。 你以为九爷真的不知道平安铃的寓意是什么吗?可他至今还随身携带着我送的平安铃,是什么意思,应该不用我再同小漓解释了吧。” 平安铃,这个也显摆! 我心里很不舒服地毅然对上她挑衅的眼神,不卑不亢道: “你比我早认识九苍,与九苍的交情深,先一步喜欢上九苍,我都听说了,不用莲仙家再强调。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和我结婚了,他即便从前对你有意思,现在他也没有娶你,我才是他媳妇,你有权利喜欢九苍追求九苍,我也有资格守护自己的婚姻,守卫自己的老公。” 她听完突然讽刺味拉满的抬手掩唇笑了起来,“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将你们的这段所谓的婚姻当回事! 你知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算不算夫妻全凭九爷一句话,你以为是你们凡人啊,结婚有结婚证,有婚姻法,你和九爷这种情况,仅仅只是九爷承认了你的身份罢了。 实际上,天上的神地下的仙,没有一个会真将你当成九爷的夫人。 你说你是九爷的妻子,证据呢?凡人尚有一张纸作证,你什么都没有。你和九爷在一起,连我都不如,好歹外面人都知道我是九爷的人,你呢? 哦不,外面人根本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不会在意你和九爷有过什么关系,因为九爷的同僚,根本没人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哪天九爷真想离开了,连声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即便你满天下去找,也找不到九爷。 九爷如果真的想和你长久,会连个身份证明都不肯给你吗?” 我心情沉重地暗暗捏紧双手,反怼回去: “我不知道按照你们神妖的规矩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结婚,但是按照我们人的规矩,九苍就是我丈夫,我们举办过婚礼,我爸给他烧过表文,表文婚书上他盖了手指印,我们就是正规合法的夫妻。 别人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只是和他有层婚姻关系而已,我还是我,并不是嫁给他,我就必须要争一个九爷夫人的名头。 但不管外人认不认我这个九爷夫人,我和九爷的婚姻关系都是存在的,就算你插足我们的婚姻不犯法,你也在道德层面上不光彩。不是每个第三者都有罪,但每个第三者,都缺德。” 她做作的捂嘴笑起来: “哈哈,这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规则,我们妖不在乎这些,你别忘记了,九爷也是动物仙,动物仙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伴侣。动物仙,没有一夫一妻的意识,只要喜欢,都可以下手去抢。” 我冷脸镇定地看她:“那你去抢好了,我可从始至终都没拦过你。”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她敛住唇畔弧度,讥讽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出事,九爷都能及时找到我吗?” 拿起胸口那颗蓝宝石项坠:“是这块灵石,当年我在外受伤差点死掉,九爷过了很久才找到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海里的鲨鱼给吞进肚子里了。 那次过后,九爷就把这条项链送给了我,这块宝石能在我遇见危险的时候通知九爷,所以哪怕你把九爷带出去,我也有办法让九爷回来找我。 换而言之,只要我有危险,九爷一定会离开你,赶来救我,只要我略施手段,九爷就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如何,我这样说,九爷更在乎谁,小漓你有没有一目了然?” 我强装冷静地咽了口口水,气势上还不肯输:“既然你这么厉害,你去让九爷回到你身边啊!在我这浪费口水有什么意思。” 她笑得花枝乱颤:“我只是好心提醒小漓妹妹,怕小漓妹妹后来哭着离开,多尴尬。” 我嗤笑,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那就多谢莲姐姐好意了,你放心,你哭,我都不会哭!” 她挑眉:“可真是个犟种,可惜了。” 我懒得和她废话,迈开步子快速进院子。 但,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九爷腰上系的香囊,也是你绣的?”我回头问她。 她愣了下,随即温柔笑笑:“是,很多年了,九爷一直舍不得换。” 我的心顿时像坠进了冰窟窿,又疼又冷。 果然是她做的…… 怪不得如视珍宝。 我假装淡然地夸了句:“手艺不错。” 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过奖。” 平安铃他可以装作不在乎……那个香囊,他倒是护得紧。 对啊,如果真没有意思,何必她送的东西,他十几年来时刻贴身携带呢。 我心乱如麻地回家,进卧室。 看见他在窗边修剪花枝,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莲芯刚才说的话…… “你以为你与九爷和好,在九爷面前吃上几句醋,九爷就能将我赶走了?不信,你大可以去试试。” 试试…… 我心虚地攥着双手,走上前,从后面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九爷。” 他回眸,见是我,就随手递了枝红艳艳的山茶花给我:“回来了?那几只小猫有没有长大点?” 我颔首:“嗯,有四只都睁眼了,还有两只比较虚弱。” “小猫小狗正常都是一周睁眼,迟一点的半个月,不用着急,这几天不冷不热不会影响它们的身体。” “哦。”我点点头,忽然发现他今天插的是红茶花:“你怎么换花了?” 他手上动作停了下,说:“家里的玫瑰花被剪得差不多了,我看见院墙边上的茶花开了,就挑了这花放在你屋子里养,就当换个心情。” “这样。” 我明白了,手扒在他的胳膊上,犹豫片刻,下定决心开口试探: “那个,我看莲仙家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总让她在家里配房委屈着也不好,咱们家人多,其他仙家都是在青阳哥的菩提珠里,平时不出来……不如让莲仙家先回别的地方休养?” 他熟练地修剪花枝插进花瓶,言语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堂子那边现在还没有收拾好,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且我最近有事需要用到她,她的适应能力很好,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你不用管她。”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家的条件不算好,万一委屈了人家……” 他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不用将她当外人,她在家里住得还好。” 不用当外人? 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凉透了。 有点不知所措地低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了。 “九爷,师父有事找你!”门外传来赵青阳的声音,他也恰好将最后一枝山茶花插进了花瓶里。 放下剪刀,他转身将我抱进怀里,拍拍我的后背,别有深意地道了句:“乖点,不要闹。” 我陡然僵住,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是在吃莲芯的醋,所以才想赶莲芯走,但他还是觉得,我是在闹…… “看到了吧,早就告诉你别相信他,你就是不听。”白君躲在门后探个脑袋出来:“呸,真不是东西!” 我转身一言不发地收拾着桌上的花叶子。 白君纵身一跃跳上桌子,晃着尾巴拱火: “你失望了?这都第多少次了,你瞧瞧哥,哥哪一点比不上他,你喜欢哥,哥保准不给你任何委屈受!至少,不让你受女人的欺负!” 我边整理桌子边戳破真相:“是吗?那我怎么听月红姐说,你之前同时和三条母狐狸纠缠不清,还差点被一条母狼给生扑夺去清白了?” 白君表情一僵:“……这死丫头!”迈着小短腿走近我两步,探头往我身后瞧,小声嘀咕了一句:“嗳这什么……” 我也扭头往身后看了眼,什么都没看见:“啥?” 他突然安静了,过一会儿,伸爪子在我后背拍拍:“没什么没什么,一点灰。” 我半信半疑,这个白君,总是神神叨叨的。 下午,乐颜约我去逛街,说是她妈妈要过生日了,她得去商场给她的老母亲挑个礼物。 我俩结伴逛的第一家店就是本市有名的高奢珠宝品牌旗舰店,里面的钻石玉器皆是价格不菲,动辄上百万。 由于乐颜是店里的常客,因此托她的福,我俩一进来就被请进了单独的品赏间,销售经理亲自去端了好几盘宝石首饰送进来,乐颜翻完一批没有合眼缘的,销售经理立马热情地继续出去挑了今年新款。 临走前还特意端了两杯高端咖啡饮品进来,再三客气地嘱咐让我们稍等,她去去就来,生怕乐颜这个大客户一转头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李总那边,和我预料的一样,没多大水花,而且因为消防安全检查不过关,昨天被有关部门责令闭门整改了。 前两天有个女生从秋千上摔出去了,脸都磕毁容了,听行内人八卦,李总两口子好像还赔了不少钱,送了那女孩不少礼物。 不过你还别说,赵青阳确实有两把刷子,李总上回给我发信息,说游戏基地里再也没遇见怪事了,他还找我要了赵青阳的联系方式,我推给他了…… 赵青阳的师父也很厉害,我看他早晨给供的牌位上香,手指夹着香往下一翻,再翻上来,香头就自动点着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上香的手法。” 乐颜边挑选着摆盘里的贵重物品,边和我低声聊天八卦。 我瞧着她吊儿郎当不把那些钻石宝石玉器当回事胡乱扔的样子,一阵心惊胆战,唯恐她一失手把那祖母绿镯子给干碎了。 看不下去的把她弄乱的东西重新摆好,我说:“苏大哥啊,我听青阳哥说苏大哥精通算卦,师从道门高人,苏大哥抓鬼很厉害,青阳哥的一身本领都是和苏大哥学的。” 乐颜想不通地皱眉问:“不过我有个事搞不明白,苏家大少今年好像才三十二岁!也就是只比赵青阳大了……不到十岁。 赵青阳不是七八岁就来省城拜师了吗,那时候,苏家大少顶多十七八,可赵青阳又说,他刚来拜师的时候,他师父就是这副模样了……十来年了,相貌没变。 十七八的少年教七八岁的孩子,我总觉哪里不对劲。” “他都能凭空点香了,你纠结这个做什么,那些都是神人,咱们捉摸不透的。就像如果不是月红姐姐告诉你,你敢信宋堂主原来是个亡国国君?” 乐颜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好像是这个道理!” 托住下巴羡慕道:“云州苏家,那可是很有权势很有钱的首富豪门,听说他们家现在住的老宅都是几百年前皇帝亲自下旨盖的官家府邸,家里房子的墙头用的都是金砖!” “你家不是也很有钱吗?”我把东西全部放好,这才爽快地松口气。 没办法,强迫症患者的通病…… 乐颜一脸向往地摇头:“不不不,我们沈家和苏家的差距还很大。这么说吧,苏家是皇宫,我们沈家只能算知府府邸,苏家富可敌国,我们家的资产还不到苏家的十分之一。 整个青州只有祝家才有资格和苏家相提并论,真没想到苏家的掌权人竟然是执法堂堂主!不过说起祝家……嗳,你要不要问问你爹,祝家是不是你家的什么亲戚?你们同姓哎!” 我恍惚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我爸,祖上三代都是地道老农民,怎么可能和首富祝家扯上关系!” 乐颜啧啧惋惜:“可惜了,同姓不同命。我两年前倒是去过云州一次,那回我爸妈想逼我和云州靳家公子靳九重联姻,靳家和苏家走的倒是挺近,我听靳九重说,苏家大小姐是他的挚友,他一开始还追过人家呢,但可惜人家有心上人了。 我俩那次都是被父母逼着去相亲的,晚上吃完饭,我俩为了糊弄家里派的人监视,愣是徒步在大道上走了十五里路,脚都给我磨破了! 靳九重这个人吧,倒是仗义,后来我俩都觉得总这样敷衍挺累,于是他就一个人扛住了家里的压力,把咱俩联姻的事搅黄了!” “听起来,那位靳少的确很不错,人家家世好还仗义,和你正好门当户对,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人家试试呢?”我歪头好奇问。 乐颜惆怅道:“我那时候放不下……赵青阳,他也有心上人,听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他父母一开始也不同意,总觉得他爱的人来历不明,不配进靳家,但架不住小两口用情深,怎么拆都拆不散,靳伯伯当初拿藤条抽的他满身是伤他也不肯松口放手。 后来可能是二老被小两口感动了,就不管了。两人去年十月份结的婚,现在还时不时发朋友圈秀恩爱。”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地点头。 经理送来了第二批珠宝,笑吟吟地向乐颜介绍: “这是天然紫钻项链,十克拉,十分稀少,我们店今年的镇店之宝,还有这红宝石戒指,也很衬气质,这件是珍珠中的极品东珠串成的项链,中间这块是翡翠玉佛……” 乐颜还在精心挑选她母亲的生日礼物,我对那些贵重宝石没什么兴趣,无聊昂头,目光却无意扫到了玻璃墙另一端的商店展柜内,一对泛着粼粼紫光的银戒指…… 我提起兴趣走出去,来到展柜前,仔细一瞧,才看清那是对情侣对戒,男士戒指上雕刻着龙鳞纹,纹路边缘线条内嵌着淡色紫水晶,看着像是用紫色宝光为层层鳞片勾勒一道华边,所以有光打上去时,戒指才会绽出粼粼紫光。 戒指的正面还雕出了零落的两片花瓣,戒指上为什么会有花瓣,原因自然是出在它的情侣款上了…… 女款戒指大致的艺术设计和男款差不多,只是戒环偏细,戒环上的龙鳞纹改成了淡紫水波纹,戒面是一簇银色彼岸花。 男款戒指上的花瓣,就是女款戒指上彼岸花的花瓣。 销售员见我盯着这对戒指看了许久,温柔笑道: “小姐是看中了这款戒指吗?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今天刚上的款式,名字叫做三生有你,虽然是银质的,但这个设计放眼整个首饰行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而且这款戒指的设计师每款设计只出一个成品,因此每款都是孤品,原本设计师只设计钻石翡翠等高奢饰品的,这一款是设计师在闲暇时随手做的,今天也是随意放在店内售卖,打算卖给即将订婚或结婚的客户。 刚才有对客户已经看中了,只是现在他们先去看楼上的凤簪凤冠了,这一款还没有定下来,小姐你看,你喜不喜欢……” 旁边的售价是……十六万? 银子与紫水晶其实都不是很值钱,但这个价格在这种高档首饰店也正常,毕竟卖的就是个设计。 十六万,肉疼…… 可,人总要为自己放纵一次,我都抠了这么多年了,奢侈一次……应该不碍事。 “这对戒指,我要了。”我咬牙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刷卡。” 大不了明天就去接活,把这十六万赚回来! 但,银行卡递给售货员,售货员却没有立马接下,而是歉意笑笑:“小姐不好意思,想买走这款戒指,除了钱,我们的设计师还另有要求。” “另有要求?”我还是头次听说这种奇怪规矩,不解问道:“还有什么要求?” 售货小姐笑得很甜: “我们的设计师比较有个性,他将戒指放过来售卖时,曾说自己的作品只希望能戴在真正的有情人手上,他不想让辜负真心,不珍惜真情的人玷污了他的作品。 所以,他说想买走这对戒指还有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能在这枚菩提珠上雕刻出四尊佛像。” 她说着,从身后的小收纳盒里拿出一枚菩提珠送给我: “上面线稿已经绘制好了,小姐只需要照着上面刻就行,在此期间我们的三生有你戒指会继续售卖,最先完成设计师附加条件的顾客,则可购买这对戒指。” 菩提珠,雕佛像……我捏着那枚直径不过二十毫米的白玉菩提,看着上面精心勾勒而成的线稿,有点犯难了。 我没雕过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而且这菩提珠上图案繁复密集,看起来工作量还挺大,绝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但那对戒指,我又的确很想要。 我考虑了半分钟,收起菩提珠:“好,我试试。” 销售小姐热情提醒:“好的小姐,再次提醒小姐,只能自己雕刻,不能让别人帮忙哦。这也是为了考验小姐对伴侣的真心。” 我淡定点头:“记住了。” 随后将菩提珠装进了口袋。 乐颜挑好礼物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可能是在珠宝店挑花了眼,她也没有太多兴趣再去逛别的地方,于是就跟着我一起回了家。 傍晚六点,乐颜的司机将我们俩送到了家门口。 乐颜挎着大包小包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把赵青阳一起带着了!我就买了几样东西,怎么这么沉……” 我还在琢磨着回家要不要先找一下往菩提珠子上雕佛像的教程,网上学习学习,做个笔记以免踩坑,迈进院子,忽然觉得家里好像比外面温度低了很多。 抬头,正好看见一楼莲芯的房间还亮着灯。 还看见,皎白的灯影里,女人渐渐靠近男人的背影,深情款款地从后搂住了他—— “九爷,莲芯喜欢你。” 第46章 她突然性情大变! 我下意识顿住,手里拎着的小蛋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漓漓你怎么了?”乐颜担心走过来问我。 陡然一阵阴风扫面,我恍惚了一下,心慌意乱地抓住乐颜胳膊,再抬头,却发现一楼的窗户里没有灯影。 窗户另一头也没有莲芯和九苍!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他们就消失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松开乐颜,一时有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蹲下身,把蛋糕捡起来,还好小蛋糕外面有层挺结实的塑料保护盒,即便刚才我将它摔了,里面的蛋糕也还安然无恙…… “没、没怎么。”我魂不守舍地答话。 乐颜皱眉不放心:“你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我哽了哽,还是不死心地扭头向乐颜求证:“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楼偏房亮灯了吗?” 乐颜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啊。” “你有没有看见九苍和那个莲芯?” 乐颜一脸迷茫地再次摇头: “没有,下午赵青阳不是说了吗,龙大仙和苏堂主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回来。漓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鼻头都出汗了……” 我麻木的抬手擦了擦鼻尖,心里一阵打颤:“没有,我好像眼花了。” 可能真是出现幻觉了,毕竟这几天莲芯对我影响确实挺大…… “漓漓乐颜,你俩也刚回来啊?” 我人还懵着,赵青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转身放眼去看,却发现九苍此时正跟在赵青阳身边,也是刚从外面回家…… 所以,我刚刚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夫人。”他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瞧见我额上的冷汗,关心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伸手试了试我的额温,“体温也正常,累到了?” 乐颜拎着东西汗颜:“龙大仙你可真是多虑了,我们俩一下午都在珠宝店喝咖啡,满打满算走了不到一千步,你家夫人还没有我拎的东西多,该累到的人是我才对!” 乐颜刚抱怨完,赵青阳就很有眼色地立即赶过去,将乐颜手里礼品盒子接过来,好言好语地安慰乐颜:“辛苦辛苦,沈大小姐辛苦了!走,等进去我给你倒杯茶。” 乐颜噘嘴哼哼:“这还差不多!” 我低头小声和他说:“没有累到,可能是乐颜的车里太闷了,热的。” 他牵住我的手,“先进去,我给你弄点冷饮。” 我哦了声,默默也抓紧他的手:“九爷你下午没回来吗?” 他颔首:“下午去见了几位堂主,没时间回来。” 听见他的回答,我才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拿起蛋糕递给他:“给你带的。” “蛋糕。”他眼底一片欣喜,接过蛋糕柔柔说:“多谢夫人。” 我以前遇见的男人里,倒是很少喜欢吃甜食的……九爷喜欢吃蛋糕,真是在意料之外。 回了卧室,他给我冲了一杯红枣牛奶,等我洗完澡,他也正好吃完蛋糕。 夜里他抱着我睡觉,嗅着我头发上的洗发水香,贪婪地往我脖子里蹭蹭。 我抓住他搂在我小腹上的那只手,踏实地闭上眼睛,“九爷……” “嗯。” “我突然发现,我挺害怕你移情别恋的。” 他轻笑,往我脖子上落了深深一吻。 “不会移情别恋,永远不会。” 我乖乖拿起他的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 只要他说,我就相信。 九爷不会骗我…… 只是,可能是我这几天着实被莲芯的事搞得挺糟心,所以竟然会被关于他和莲芯的噩梦魇住。 大约凌晨时分,半梦半醒,我恍惚又看见莲芯和他在一起—— 缠缠绵绵,举止亲昵。 我像个缺德的偷窥者,透过那扇几乎能称为我心理阴影的窗户,看见他抬手捧起莲芯的俏脸,看见莲芯将胳膊缠在他的腰身上,踮起脚尖,将诱人的红唇送上去,与他十指相扣,相融以沫,缠缠绵绵…… “九爷……你喜欢芯儿吗?” 女人娇媚地故意用莹白指尖挠他腰身,他则按住女人的脑袋,用力啃吻着女人柔软艳红的唇,吻得尽兴了,才发出一声低哑的喟叹: “自然是喜欢的,要不然你送的平安铃,我怎么会日日随身携带。” 女人的杨柳细腰在他怀里摆了摆,诱惑力十足地趴进他怀里,软声撒娇:“那九爷,夫人呢?” 男人爱不释手地抚弄着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低头,与她额抵额,醉眼迷离,温吞启唇,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心,冰冷无比:“她?只是个玩物,玩玩而已……” 女人闻言满意的娇笑出声,一句‘九爷’喊得山路十八弯,媚得人骨头都酥了。 下一秒,女人开心地将他扑在床上,与他相拥交缠,满床翻滚—— 只是个玩物,玩玩而已? 过于真实的视感让我在梦里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眼角酸涩。 有那么一会子,我的心好像碎裂成了无数瓣,疼到窒息。 心痛到再也承受不住的那一刹,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睁眼! 搂着我而眠的男人此时也被我闹醒,温柔体贴地抬手,抚到我额上的冷汗,顿了顿。 随后更加卖力地把我按进怀里,牢牢护住,温声哄着:“是不是做噩梦了?乖,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我砰砰乱跳的心这才安静些…… “九爷。”我心有余悸地转身闷在他胸膛上,喘着粗气揪住他胸口衣裳不放,“九爷,别不要我。” 他抬手摸摸我的脑袋,心疼地往我额上亲了一下:“不会,不会不要你。” —— 十月三号,沈家要在安平大厦举办慈善拍卖,晚上会有一场舞会。 本来我是接触不到这些上流人士的高级圈子的,但架不住沈鹤鸣那个死心眼地将请柬送到我面前…… 于是我盯着那烫金高雅的白色邀请函,想也没想就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我对豪门阔少着实没什么兴趣。 白君这家伙正窝在桌子下睡觉,被我扔请柬的动静吵醒,不久……那臭狐狸扒着垃圾桶站起身,把请柬从垃圾桶里又淘出来了! 果然啊,不管是不是纯种猫,都改不掉扒垃圾桶的天性! “嗳你真不打算去看看吗?这可是沈家的舞会,很多上层名流都会过去参加,你去说不准还能钓个金龟婿呢!”白君扒拉开请帖一本正经地说。 我扶着脑袋浑身乏力道:“我都不认识,过去多尴尬。再说我是有夫之妇!” 白君抽着嘴角呵呵讥笑:“你对他倒是忠贞不渝,他对你呢,不还是连你的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整天就知道和那个莲芯鬼混么? 你让他把莲芯弄走,他现在不但没有弄走莲芯,还仍旧和她走得那么近,我看啊他是压根没把你的话放心上。” 提起莲芯,我就控制不住的烦躁想发火:“好了你别说了,我又不是傻子,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 白君被我吼得一震,搂着请柬老实闭了嘴。 不过,上午我好像确实没见过九爷几回……他现在应该在客厅吧。 我下楼去找他,但,刚到客厅,我就看见莲芯在同九苍说说笑笑,九苍竟然还执起了莲芯的手,亲密的握在掌中…… 我脑子里陡然轰的一声万千思绪炸开了锅,控制不住的震怒,失了分寸,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就失控推开了那个让我讨厌的白莲花,情绪激动地朝她吼: “你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和我的人拉拉扯扯,你有完没完!” 明明,我没用很大的力气,可她就是虚弱地往后一倒,楚楚可怜地摔在了地上…… “漓儿!”九苍紧张地扼住了我手腕,疾声问罪:“你怎么了?” 我头有些晕,推倒她的同时几乎站都站不稳了,耳边还是九苍的责备声: “你做什么!莲芯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伤害她?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不可理喻……” 他说我不可理喻,我霎时就红了眼眶,委屈地潮湿了双眸,怒火难消地用力推开他,疯狂斥责他: “我怎么不可理喻了,你俩都牵手了我怎么不可理喻了,九苍你不是说你不会不要我吗,可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漓儿……你在说什么?” 奇怪的是,我又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担忧与害怕,摇摇欲坠的身子被他强势按在怀里,他压低声,认真地向我解释: “漓儿,你看错了,我没有牵她的手……漓儿你别激动,我怎么会不要你。” 赵青阳与苏堂主宋堂主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大厅里,赵青阳满头雾水的好奇问: “这是怎么了?漓漓,你为什么突然冲上来对小莲花动手啊……” 两位堂主相视一眼,宋堂主皱眉: “我们可以替九爷作证,我们一直在这里,九爷与莲仙并没有接触过密,祝小姐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月红姐从宋堂主身后冒了出来:“嚯,小漓你厉害啊,真不愧是我狐月红的徒弟,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摔在地上的莲芯踉踉跄跄艰难爬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梨花带雨道: “小漓,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多有成见,可我已经和你承诺过,我现在只求能留在九爷身边,忠于九爷,侍奉九爷,我发过誓,我不会和你抢九爷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容不下我……” 旁边有仙家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就是,夫人你的气量也太小了,小莲花就算之前有错,你也不能对小莲花动手啊,亏得我们之前还觉得夫人你性子温和,为人大度呢……” “人家小莲花本来就比你先到九爷身边,你自己出现得晚了怪谁。再说九爷都已经娶了你了,你还想怎样,九爷可是上方仙……你本来就不如小莲花有资格陪在九爷身边……” “九爷。”那朵白莲花趁此机会假模假样的立人设:“你别怪小漓,是我不好,总惹小漓不高兴……” 她们好吵,她们的话,我听着好痛苦,好想发疯—— 九苍抱紧我颤抖的身子,不等白莲花说完就凝声打断:“既然知道是你惹漓儿不高兴了,还不快滚!” 白莲花与我皆是一惊。 白莲花诧异地眨了眨泪盈盈的双眼:“九、九爷……” “滚!”九苍不怒自威地抬高声驱赶,愣是吓掉了白莲花的两行清泪。 “九爷?” 旁边的仙家们还想给莲芯说情,却被他一道轰了出去: “本王不想再听见这样的话,赵青阳,将他们收进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可再放出来!若下次再让本王发现你们对夫人不敬,本王拔了你们的舌头!” “九爷饶命,九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九爷我们错了……” “呜呜呜堂主!” 赵青阳看了眼自家师父,无奈取下腕上的菩提手串,“九爷发话,喊堂主也没用,让你们多嘴,进珠子里待着吧。” 随后念诵咒语,将那几只动物仙给无情的收了回去。 等四周安静下来后,我的脑子才慢慢变得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那么冲动…… 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我怎么会,推了莲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九苍闹。 我陷入了迷茫,害怕地缩了缩身体。 九苍体贴地搂住我腰,抬手帮我揉揉太阳穴: “好了夫人,无碍,你不喜欢本王和莲芯走得近,本王以后尽量保持距离。” “九爷。”我嗓音发抖,惊慌失措地往他胸口蹭了蹭,后悔不已:“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漓儿,没事,你与为夫之间还需要说对不起么?” 他扶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接过赵青阳送来的一杯温水,喂给我喝: “先冷静一下,喝完水,本王带你回房间休息。” 我心虚地点头:“嗯。” 赵青阳不放心地蹲下来问我: “漓漓,你最近是不是被莲芯给折磨得精神出问题了?你以前性子那么温柔,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凶猛了?” 我愧疚低头:“我不知道……” 月红姐姐化成原形挺直脊背扒着沙发伸个懒腰: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之前那死白莲那么欺负她,逼急了她她推死白莲一把又怎么了?你们这些男人,就晓得大惊小怪!” 苏堂主也好脾气地赞同道: “九爷你之前利用莲芯那么刺激小漓,这回可好,给人家刺激出后遗症了,现在看见莲芯就应激,说到底,还是你老人家的错。” “本王知道,本王当初不该用这一招逼她。”他喂我喝了两口水,握住我的手目光真挚地安抚我情绪:“漓儿,相信我,我不会让漓儿失望。” 我自责地小声问他:“你别怪我……我最近有点精神恍惚,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记住,无论你同本王怎样闹,本王都不会生你的气。夫人,永远都只有一个。” “九爷……”我委屈地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想哭…… 他拍着我的肩膀耐心道:“好了,都是小事,下次有什么不开心,要和本王说。” 我鼻音很重地点头:“嗯。” 他把我哄好,抱起我送我回房间,临走,我听见宋堂主与苏堂主压低声谈论:“没想到,九爷竟然喜欢小鸟依人这个类型的。他极少在我们面前这么有耐心。” 苏堂主浅声回:“这姑娘挺不错的,你别看她现在挺凶悍,平时性子很安静柔和,这次估计是被九爷刺激得不轻,给吓到了。” “也对,换做旁的女孩被丢在荒郊野外还身体不适,差点晕倒在外面,回来估摸早就和老公大吵大闹了。” “可不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况且你看莲芯那样子,当着她的面装模作样勾搭九爷,她生气才正常。” “呦,苏兄,看来经验颇为丰富啊!” “过奖过奖,说的就像你不是过来人似的,对了,你家那位,还没敢相认吗?” “……我怕她看见我,就忍不住一刀把我劈了,我家那位可不是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七十斤的大砍刀她说抡就抡。” 虽然,九苍没有怪我推了莲芯一把的事,可我却发现了另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只有和九苍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情绪才会稍稍平和些,脑子才不会胡思乱想。 九苍一离开,我就暴躁难受。 连乐颜都发觉我近来脾气太古怪,行为举止与从前大相径庭。 “舞会你不去参加,我哥可失望了。我和他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他还担心了好久。” 乐颜托着下巴坐在我身边,陪我在院子里看花,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情绪时好时坏,状态也不对劲,以往你每天都元气满满,现在怎么像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是不是生活不规律导致雌性激素过低,才造成这个现象的?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捂着脑袋叹气:“不知道,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会多想。而且,每次一看见莲芯,我就没缘由的火大。” 月红姐姐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这个我知道,憋的呗!从前委屈受多了,现在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就会本能地以宣泄情绪的方式保护自己。” 我歪头,“我觉得我最近,像是中邪了。” 月红姐惊讶地跳起来:“怎么可能,你家这一屋子神仙妖怪,你要是中邪了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乐颜也同意月红的观点: “就是,我也觉得你只是先前太憋屈了,现在只是你的自制力超负荷了,所以才会失控发火。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子宫肌瘤这话可不是虚的!” “别担心,有情绪你就发泄出来,不要总闷在心里。你还有我们呢,就算那些臭男人不体谅你,我和乐颜至少会坚定地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月红拍拍我的肩膀柔声安慰, “你要是实在害怕发泄太多次影响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你就告诉姐,姐去帮你撕了那死白莲!” 乐颜一个劲点头:“就是就是!” 我感激地搂住月红胳膊,歪头靠在她肩上:“谢谢你月红姐。” “乖啊,你就是还小,没经过大风大浪,等你到了姐这个岁数……等你再长大四五岁,你就会发现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月红姐拍拍我的脑袋哄我。 乐颜八卦地凑上来:“我听赵青阳说,昨天你和那朵白莲又打起来了,你还踹了那朵臭白莲。” 月红耸耸肩:“是的啊,谁让她觊觎我天明哥哥!还要我天明哥哥给她采花,她挺大的脸,我不高兴,于是就把她拽出去揍了顿,她身上的花瓣都被我撕掉好几片呢!” 乐颜敬佩地竖了个大拇指:“月红姐真是女中豪杰!” “原来小莲花身上的伤真是你干的。”我们三个正坐在一起开心吃瓜呢,一道阴嗖嗖的男人声音却蓦然从身后幽怨地飘了过来。 我们同时扭头。 “天明哥哥。”月红一惊,仓皇失措地从石头上爬起身,底气不足地看着面色阴沉的白狐天明大哥,结结巴巴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狐天明阴着脸,眸光晦暗,一甩袖子生气道:“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去为难小莲花的吗?月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便离开了。 “天明哥哥、天明哥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天明哥哥你等等我,听我解释啊……” 月红卑微地拎起水红色裙摆追过去。 乐颜默默挤到我身边来,无奈感慨: “得,自古美人难过英雄关!月红姐姐算是栽天明哥哥手里了,那朵白莲花真是可恶,竟然连月红姐和狐天明的关系都挑拨。漓漓你可要当心点,千万别让白莲花把龙大仙给抢走了!” 后面那句话原本就是玩笑话,可我,却上了心。 晚上,我在灯下悄悄雕菩提,看了几天的网上教程,又拿别的桃木珠子暗地里练了手,这才保证了下的第一笔刀没有毁了整颗珠子。 今天一天,除了乐颜来的那两个小时缓了口气,剩下的时间都在雕佛像。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雕了十几个小时眼睛都快盯瞎了,才终于完成了菩提珠上的一个佛像。 剩下的图案,大约还得整整两天才能雕成。 门锁轻响了下,我耳尖的一个激灵赶紧把菩提珠藏起来,桌上的工具也一把收进了抽屉里,然后迅速换上了一本生动有趣的童话书摊上…… 没办法,要是换成漫画书,他又得冤枉我偷看十八禁了! 不久,男人的怀抱携着似水的凉意贴了过来,从后搂住我的腰浅浅问:“今天都看一天了,也没下去找我。” 我心虚地趴在桌子上胡说八道:“你不是有事吗?我怕下去让你分心,耽误你们的正事,所以就直接在卧室里等你了。” “嗯,委屈夫人了。去沐浴吧,等会陪你休息。” “好。” 我刚从他怀里站起来,陡然间闻到了一缕熟悉的异香。 是莲花香,他怀里竟然有莲花香! 脑子又开始疼了,心头一股无名火顿时烧上了脑袋,我压不住怒意的猛一把推开他,头晕目眩地突然向他大声质问: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莲芯身上的香气?你是不是又和那个莲芯卿卿我我了,你俩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你不是说过你只会喜欢我吗,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接触,你不是承诺过会保持距离吗,为什么,为什么……” 短短几秒钟,我又陷入了那种被暴躁情绪支配的状态,这不像我,可这就是我…… “漓儿,我身上怎会有莲花香,你怎么了,我没有和莲芯……”他凝重了神情。 我知道是个男人都会讨厌我这个样子,可我就是、想发疯,嫉妒的眼红,“你胡说。” 我像个疯子一样用力薅掉他腰间香囊,怒意达到顶点,“你就是和莲芯暧昧,你俩白天眉来眼去,晚上还恋恋不舍,你们就这么舍不得分开吗?好啊,那你就不要回来了,不要回来了!” “漓儿,为夫没有。”他仍旧很有耐心地妄图让我冷静,眼里没有我害怕的嫌弃,更多的却是担忧害怕:“乖,我只喜欢你,你别激动。” “你说你不喜欢莲芯,可你是骗我的,你不喜欢她怎么会随身携带她送的平安铃,你不喜欢她怎么会这么宝贝她送的这只香囊!” 香囊…… 看见手里的这玩意我更加失去理智了,拽着香囊疯狂撕扯,扯着扯着自己倒先泪流满面了。 “漓儿。”他声音忽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脸色也变得严肃了。 我抬头,视线撞上他那双幽深清冷的眸,心底的委屈感瞬间膨胀爆炸,决堤溢出,眼泪止不住地一颗颗滚下脸颊,心痛至极: “你心疼了?你不想让我弄坏她送你的定情信物?帝九苍,我讨厌你,你每次都只会骗我,只会骗我……” 话说到最后,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语不成调了…… 他满眼疼惜地看着我,实在拿我没办法,扬袖一记手刀砍在了我的脖子上。 下一秒,我意识渐无的瘫进了他怀里。 有人破门而入,惊讶问他: “九爷!漓漓又闹起来了?” 他温柔抚了抚我的眉眼,冷声道: “漓儿身上,可能有东西。” 第47章 祝漓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 最近我情绪不稳定,九苍也很怪。 不管我怎么闹,他都不生气。 害得我每次脑子冷静下来都挺尴尬,总觉得对不起他。 但,只要碰见莲芯,我还是会忍不住的、发怒,胡思乱想…… 早晨起床,我正在刷牙,突然鼻头一热,又流鼻血了。 我胡乱扯了几张纸巾擦擦,在洗手间里折腾十来分钟才把自己收拾干净。 看来最近是真的火大……都流两次鼻血了。 下楼,刚出客厅进院子,就看见莲芯那个讨厌的女人端着一盘糕点迎面走了过来。 为了避免我又失控,我本来想躲着她,但谁知她竟像狗皮膏药似的主动非要粘上来! “小漓。” 她一步挡在我身前,笑得春风拂面,故意拦住我的去路,满脸媚相: “看来小漓今天心情不错啊,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玫瑰花饼,九爷以前最喜欢吃了。” 玫瑰花…… 扭头看向旁边的花圃,花园里哪还有明艳的玫瑰花了,只剩下一堆光秃秃的花杆子!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上来了,“你做花饼,为什么要薅我的花?!” 面对我的兴师问罪,她丝毫不惧的淡定笑着,捏起一块鲜花饼,意味深长道: “鲜花长在枝头上,不就是为了让人采摘吗?有花堪折直须折,更何况九爷喜欢。几朵花而已,小漓不会连对九爷,都舍不得吧。再说,我见九爷以前也摘过。” “他摘和你摘一样吗?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他想摘就摘,你算什么!” 我气到捂着胸口大喘气,暴怒道:“再说,九爷喜欢,你可以去买,去别的地方采!凭什么要摘我的花,你来借花献佛讨好他!” 讨厌的女人勾起水润红唇,不紧不慢地将鲜花饼送过来,放轻声,挑眉挑衅: “我就是摘了你的花,又怎样?谁让你自己不肯摘,你不摘,有的是人替你摘,你就算后悔,现在也迟了。” 继续靠近我一步,女人厚颜无耻的刺激我,凑在我耳边,慢悠悠说:“我不仅要摘你的花,我还要抢你的人,你的老公,总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我受不住的心脏抽搐疼得窒息,用力按住胸口,痛苦到浑身颤抖。 她见状,火上浇油的把鲜花饼送到我嘴边,“来,尝尝你的花,做的玫瑰花饼。祝漓,我想要的,你都得让给我,花是,九爷,也是!” 说完,猛地出手用力把玫瑰花饼塞我嘴里! 我再也克制不住的发疯一把推开她,趁机还抢过她手里的盘子,狠狠把一盘糕点全都摔碎在地上! 捡起地上的瓷器碎片,我失去理智的朝她疯狂发泄怒火,睁大眼睛,泪流满面的发癫大吼:“你什么都要和我抢,什么都要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完,我心急地拿着碎片就要冲她扎过去,她阴谋得逞的悄然勾唇,紧接着脸色一变,装作惶恐受惊,转身就朝屋里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小漓疯了,小漓发疯了……啊!” 她假模假样呼救的过程中,我已经抓住她的胳膊,一碎片狠狠扎进了她的后背上…… 温热的血液,顷刻濡湿了我抓着碎片的那只手。 我见血没有消停下来反而更兴奋了,女人一声惨叫传遍整个院子,就在我举起瓷片还要扎她第二回时,落下的胳膊却被人猛地攥住。 下一秒,我整个人都被他强势甩了出去。 “小莲花!”狐天明担忧的扶住受伤的女人,女人也配合的昂头掉下两颗委屈的泪珠,低低哽咽:“天明哥哥……” 我被男人的猛力甩撞在旁边的石磨上,腰肢差点都撞断了,嗓门一热,一股灼流差点涌上来。 好在,我及时又咽了下去。 “漓漓!”赵青阳他们听见动静也赶了出来。 腰突然被一只手温柔护住,男人从后撑住我的身子,把我拢进了怀里,心疼不已的抬手帮我擦眼泪,嗓音里携着压制不住的怒意:“你们又在做什么!” 我听见他的声音,心里憋着火,激动地推他,在他怀里挣扎,可他却将我抱的越来越紧,怜爱的摸我脑袋,手心温度仿佛有令人镇静的神力,让我渐渐地、安静下去…… “九爷!小莲花受伤了!” 狐天明扶着女人走过来,生气地准备代她向我讨个公道: “祝漓,小莲花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你不要仗着有九爷护你,小莲花和我们情同兄妹,你要是再这样欺负她,九爷答应我们可不答应! 九爷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们兄弟想收拾你,轻而易举!” “狐天明,你放肆!”九苍冷声呵斥。 我对上狐天明那恨不得吃了我的寒冽眼神,头疼,心口也疼,强大的恐惧感严密的笼罩我,将我压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狐天明不甘心地扶着浑身是血的莲芯道: “九爷,你还要护着她多久,她自己做的事,难道就因为她是您夫人,所以她仗着您的势欺负伤害别人都可以不用得到任何惩罚? 之前她对小莲花动手的时候,我们可以权当是女孩子之间闹的小矛盾,两人气一气就过去了,不用当回事,可现在她都开始对小莲花下毒手了,她都伤了小莲花,如果再不加以制止,她以后说不准还要拿刀捅小莲花呢。 小莲花跟了您这么多年,就算您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莲花的命也是命!” “那你想怎样?”九苍凌声问。 狐天明还要说话,那柔柔弱弱的莲芯却出声装大度打断: “天明哥哥,你别这样……九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给九爷做鲜花饼,采了小漓的玫瑰花,我不知道那玫瑰花对小漓如此重要…… 小漓也是一时气急才失手伤了我,你千万不要怪罪小漓……小漓这几天精神总是不太对,九爷,我听说,小漓的亲生父母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小漓这样,是不是病了?” 家族精神病遗传史……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九苍怀里抖得厉害,伸手抓住九苍的衣服,突然很怕九苍把我扔掉…… “是啊九爷,她最近的行为举止实在太奇怪了,是不是病发了?九爷……既然这样的话,为了我们大家的生命安全,九爷最好还是、找个屋子把她关起来吧,至少这样能避免小莲花再受伤害。” “九爷……我受点伤没问题,我只害怕小漓不小心伤着你……小漓这个病,不是我们能医治的,天明哥哥说的对,先把她关起来,免得她发病伤人,我相信小漓,也是能理解你的。” “九爷,她如果真得了疯病,还是关起来比较好。” 关起来,关起来…… 我又想起小时候被那些人锁在木箱子里,埋进土里的日子…… 太恐怖,太吓人。 “我不要被关起来,我不要被关……”我捂住几欲裂开的头,害怕大哭,六神无主的在他怀里胡乱挣扎:“我不要被关起来,放开我,我不是疯子,放开我!” “漓儿,你别怕,我不会关你。”他第一时间抱住我向我承诺。 狐天明不死心的坚持:“九爷……” “谁说漓漓是疯子?狐天明,你怎么知道漓漓得的是疯病?我和漓漓从小一块长大,我俩住在一个村,我都不知道漓漓亲生父母家有神经病遗传史,你和莲芯又是从哪听说的?” 赵青阳着急跑出来,挡在我跟前帮我说话: “漓漓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谁,还用我说吗?你们口口声声要把漓漓关起来,难道不是想公报私仇? 狐天明,有的人拎不清,蓄意报复,你也跟着发什么神经?!漓漓从前性子温和,你不知道吗?她是人,她本来就胆子小,你还要关她,你是真把她当疯子对待了吗? 漓漓从前对你们可都不薄,现在我们吃漓漓的住漓漓的,你还要在漓漓家限制漓漓的自由,你听听你说得像话吗? 你说害怕漓漓再次伤害莲芯,漓漓没有灵力,刚才出事的时候,莲芯分明可以躲,但她没有,她还是任由漓漓刺伤她,莲芯,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用意呢!” 女人闻言一愣,接着又梨花带雨的委屈无助哭起来:“我、我这不是害怕伤到小漓吗?” 赵青阳继续逼问:“你可是仙家!你们都是有法术的精怪,你觉得这话我会信,九爷会信? 你有的是既能躲开漓漓,又可以自保的办法,你没有用,别和说我事发突然你防不胜防! 刚才我在楼上无意瞧见是你拦住了漓漓的路,还笑着和漓漓说话,漓漓往后退一步,你就往前逼一步! 你敢坦白,漓漓失控前,你都和漓漓说过什么吗?” “我、我……” 莲芯娇弱的往狐天明怀里挤,红着眼眶憋屈极了: “是小漓问我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我说是玫瑰花糕,九爷喜欢吃,她就向我要,我给了她,她又问我玫瑰花是从哪来的…… 她怪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摘了玫瑰花,是我不好,我也是因为担心九爷,我看九爷最近吃得很少,才想着做点九爷从前喜欢吃的…… 我真的没有欺负小漓,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你们都偏帮小漓,青阳你不能因为你和小漓是青梅竹马,就诬陷我啊……既然这样,好,那这件事都怪我,我向小漓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动小漓的东西了。” 说完,还娇滴滴的擦了几滴无辜的眼泪。 狐天明保护欲爆棚的厉声责备赵青阳:“青阳,你想护着她可以,但你别往小莲花身上泼脏水!我们兄妹相处这么多年,小莲花是什么性子我们一清二楚,不用你在这挑拨离间!” 青阳也不惯着他,扭头立即来问我:“漓漓你别害怕,九爷在这,你告诉我,她刚才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才能还你清白,要不然我和你都要背上挑拨离间泼无辜人脏水的罪名!” 我躲在九苍怀里,咬住唇深呼吸,肩膀还是忍不住打抖,虚弱出声: “她说,她不但要抢我的花,还要抢我的人,她说,总有一天九爷会出现在她的床上,她还把那东西塞我嘴里,我讨厌她,我讨厌那个东西!” 话刚说完,莲芯就无辜的大哭了起来:“我没有!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小漓你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拿这种话来诬陷我!你怎么能说谎呢? 明明是你骂我狐狸精,勾引九爷,现在怎么能编这些话在九爷面前说呢!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走! 我离开九爷还不好吗,士可杀不可辱,九爷,原谅我无法再为您尽忠,莲芯实在受不了这种羞辱委屈!” “小莲花!”狐天明着急拦住莲芯,坚定无比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九爷也信你的人品,有人想用这招挑拨你和九爷的关系,那她是打错算盘了!” 我不知所措的低头,一时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只能胡乱抓住赵青阳的胳膊,一开口,鼻头滚烫:“青阳哥,我没冤枉她……” 有血从我的鼻子里流出来,滴在九苍的袖子上…… 狐天明那边依旧振振有词:“如果祝漓坚持认定自己没撒谎,那就是她的精神错乱记忆出问题了,是她,病了!总之,小莲花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 莲芯装模作样的可怜啜泣:“小漓可能是真的病了,九爷,我不怪她,我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花妖,还能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不成……” 又装,她又装! “你装出这个样子给谁看,那些话明明就是你说的你还不承认,每次见到九苍就只会装柔弱扮无辜,我撕了你这张虚伪的脸!”我忍无可忍的从九苍怀里冲出去,伸手拼命想挠花她的脸。 “漓儿!” 现场乱成一团,狐天明护着莲芯往后退,“九爷,你看她像是没病吗?我看她是真疯了!” “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我激动大叫,恨不得一口啃了他俩。 九苍从后抱住我的腰,一边紧张把我往怀里按,握住我胡乱挥舞的手,一边柔声轻哄:“漓儿,你冷静点,乖!” 赵青阳无计可施扬起手刀就想劈我,但却被九苍一个冷厉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 我在疯狂想要挠人,莲芯那不要脸的在负伤展示演技,院子里乱成一锅粥,可能是将九苍吵烦了,他便抬手将狐天明和莲芯收进了赵青阳腕上的菩提珠,冷声发话:“滚进去闭门思过!” 赵青阳腕上的两枚菩提珠微微亮了几下。 他将还在闹腾的我忽然打横抱起来,不许我再乱跑,无奈放浅声:“你啊,和人打架打不过,和人吵架却把自己给气哭了,火气如此旺么?回去给你擦擦鼻血。” 我难受的靠在他胸膛上,抹了把鼻血轻轻呢喃:“九苍你相信我,我没冤枉她……” 他拿我没办法的叹气:“笨,我当然信你,夫人的性子我难道还不如赵青阳清楚么?我知道,夫人向来不屑冤枉她人。” 我吸了吸鼻子,脑子总算不那么疼了,乏力的歪头枕他肩上:“我讨厌她,我已经在躲着她了,是她拦着不让我走……” “她是个居心叵测的精怪,夫人想闹就闹,只要别吃亏就行。漓儿,你放手去做所有事,你夫君会给你兜底。你身后有我,害怕的时候,一转身,我便在。” “九爷……”我抬起胳膊搂住他,哭的眼睛疼。 只是从院子进客厅的几步路,我就已经趴在他身上睡迷糊了,鼻血都洇湿了他的墨袍—— “九爷……” 赵青阳等他抱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才小声歉意道: “刚才,他们说的是真的……漓漓的亲生父亲,确实有家族精神问题遗传史,而且莲芯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她亲爸当年发病的时候,也是这样,但由于没有给附近邻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村里人也没怎么管他。 漓漓现在的状态,的确和她爸,很像。九爷,漓漓不会真的,发病了吧?乐颜都念叨好几回了,说要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她没同意…… 要不然,等明天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真是那种病,也好早吃药早抑制。” 他听完,却问了另一个事:“狐天明说要把漓儿关起来的时候,漓儿明显比之前更恐惧害怕,她是不是被人关过?” 赵青阳想了下,说: “是,漓漓小时候被她亲生父母抓走虐待过,她亲生父母把她锁在了箱子里,还将她埋在后山上,老师两口子找到漓漓的时候,漓漓脸都憋青了…… 那时候要不是老师私自动用法术去寻找漓漓,漓漓早就被活埋憋死在了后山。” 他低吟:“怪不得。” 赵青阳忍了又忍,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九爷,你真的相信漓漓吗?漓漓她肯定不会撒谎诬陷莲芯,她不是这种人,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后来分开了,但漓漓的性子我能感受到,她没变…… 她本来就对你与莲芯的关系很不舒服,你要是也不相信她,她该多委屈无助……就算,事情真如莲芯说的那样,是漓漓突然发作为难她,我也更相信是漓漓生病了,她控制不住自己。 九爷,你是上方仙,等你恢复法力了你有办法治好漓漓的对吗?” “本王当然相信她,她是本王的女人,就算她说的不是事实,本王也信她。更何况,夫人本就没撒谎。” “九爷,要是漓漓真有这个病,九爷你不会嫌弃漓漓吧……” 他轻轻揉了下我的脑袋,附在我耳畔的磁音宠溺:“胡说八道,本王的女人,怎样都是最好的。她是不是生病了还不能确定,你以后也不许在她面前提这些事!” “好。” 他埋在我的发顶深吸一口气,别有深意道: “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看来本王也要快些恢复法力才是。不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全。” —— 不记得我已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再有意识时,我好像看见月红姐蹲在我的床边,捏着我的手腕给我把脉—— 片刻后,轻轻自言自语:“脉搏无异象,只是身体有点虚弱,阳气不足……但,果真如我所料,体内有蛊虫的气息!” 窗户吧嗒一声,有东西跃了进来。 月红姐姐警惕斥问:“谁!” “红红,是本君。” “白爷!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猫无视月红姐的惊讶,迈着猫步走过来,声音阴沉:“红红,不许多管闲事。” 第48章 黄泉之主,又出现了! “啊?可是、可是小漓漓、是因为这只脏东西才变得喜怒无常……莲芯她们冤枉小漓有疯病,还要九爷把小漓送到精神病院! 白爷,你知道精神病院那种地方究竟有多恐怖,就算是好好的人进去了,也会被逼疯!他们这明显是、不想给小漓留活路啊!” “你以为九苍不知道?你以为九苍真的会糊涂到把自己的女人送进精神病院的地步?如果他真这样做了,对小漓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九苍是个薄情的东西,早放过小漓,小漓早脱离苦海!” “可是、白爷……” 白猫强势打断她:“你有办法解她身上的毒蛊吗?” 月红姐哽住。 白猫傲娇冷哼了声:“我和帝九苍现在法力都没有恢复,帝九苍那家伙连感应到她体内有脏东西的能力都没有,我们二人,如果换做从前,解蛊只是分分钟的事。 如今,就算你告诉帝九苍小漓的身上有蛊虫,他也只能干着急。 你们这些草仙的本事微末,指望你们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是帝九苍的女人,她怎样,与我们无关。” “怎么能无关呢,她是我认的妹妹!我很喜欢她的……白爷,你该不会是因为九爷、才故意阻拦我帮漓漓吧?” “我、死丫头!” 月红姐嘿嘿一笑:“被我猜中了吧,白爷你就是膈应九爷,所以才会连带着不许我管小漓!” 白猫放沉语调: “是,我是讨厌帝九苍,讨厌他的做作姿态!凭什么他的运气总是这么好,小漓这种好姑娘,偏偏看上了他! 凭什么他总能拥有这世上最珍贵的一切,我就是想看见他,一无所有!” “呃……可是白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漓漓真出什么事,那她岂不是成了你与九爷明争暗斗过程里的牺牲品?” “那只能、算她倒霉!她要是早点听我的话,远离帝九苍,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白爷,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漓漓身上有东西了?” 月红试探着问,白猫深呼一口气,坦然说: “这蛊虫的确不一般,只是那朵白莲下蛊的时候疏忽了,她与那白莲在外面见完面,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蛊虫的残息。 是我……帮白莲花善后收尾,把蛊虫完全送进了小漓的体内,让现在的帝九苍与所有人,都察觉不到她体内蛊虫的存在。” “白爷!你怎么能这样呢,这蛊虫可是会影响小漓的神智,怪不得小漓前些天说自己出现了幻觉,万一他们真以为小漓疯了呢,万一九爷知道小漓得了疯病也不相信小漓的话,继续和那朵死白莲刺激她,小漓会死的!” “那也只能怪帝九苍混账,疏忽了小漓!小漓是他的女人,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还有你那个心上人狐天明,我都懒得说你了!平时那样坦荡潇洒,敢爱敢恨的人,怎么到了狐天明跟前就变蠢了! 刚从狐天明那里碰壁回来吧?瞧你这出息样!” “我……”月红姐语塞,半晌,才卑微开口:“都怪那个死白莲,是她装柔弱才骗了天明哥哥!” 白猫冷嗤:“这一点你的天明哥哥就不如帝九苍那个浑蛋了,他至少,心里清楚,不管事实是什么样,他都会偏向自己的女人。狐天明,他只会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他没脑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月红:“……白爷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哭给你看了,呜哇——” “憋住!你想把她吵醒吗?” “呜呜……” “好了,她现在处于梦境边缘,可能已经听见了一点我们说的话……你走之前,记得用法术抹去她的记忆。” “嗷。白爷,真不想办法给她解蛊吗?白爷……她是我妹妹啊!” “她是人你是狐狸,她算你哪门子妹妹!” “白爷!” “别叫了,我魂没丢!” “……” —— 清晨,我从睡梦里惊醒,满脑子都回荡着昨天狐天明和莲芯说的那些话。 我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 所以我这几天频频出现幻觉,甚至幻听,都是要因为我发病了? 我有精神病,我是疯子,那我爸妈怎么办?! 不!不行,我妈还需要我赚钱买药治病,我不能也生病了……我如果病了,谁以后照顾我爸妈,赚钱养家! 可是,我听见赵青阳的话了,他也说,这个病发作起来会失控,我亲生父亲就有这个病,那我,肯定是躲不掉了…… 上次伤的是莲芯,下回会不会就是九苍? 我越想越害怕,无助地蜷缩进被窝里。 我不想变成疯子,我也不想伤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肩上突然一沉,有只手落在了我的肩膀。 我一惊,警惕地昂头。 视线看清了身边人的模样,我才突然松开体内紧绷的那根弦,浑身瘫软的靠进他怀里,后怕地伸手抱紧他: “九爷,怎么办,我不想被关起来,我得病了,治不好的病!九爷,我怕。” 他依着我坐下来,将我拥进怀里从后抱住,柔声哄着:“是不是那回事,还没确定呢。别怕漓儿,有为夫在,你不会有事。” 我靠在他怀里刚松软下来,又猛地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突然惊恐推开他,我捂住混乱的脑子沙哑说道:“九爷,这么多天了,你们的堂口应该已经打理好了吧……你们回去吧,都走,别留在我这……” “漓儿。” 他抓住我的手,却又被我狠狠甩开,我颤抖着无助啜泣: “我怕我疯起来不小心伤到了你……我不能伤害你,九爷,我不想让你被我拖累…… 你走吧,我们俩的婚姻关系你也可以解除,你不需要一个疯子给你做老婆,我是疯子我以后的孩子也会是疯子,你是神仙,我配不上你! 你走啊,但是可不可以先不要把龙骨手链收回去,你给我点时间,我再赚一些钱,只要够我爸妈后半辈子生活了,你随时可以来取走你的信物…… 你这么好,身边不会缺女人的,莲芯、莲芯也可以,她至少不会伤害你,我舍不得你,可我不能再把你放在身边,让你处于危险中,我不能!” “漓儿!” 他强行再度将我捞进怀里按住,凝声执着道: “你没有病!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你也不会伤害我,漓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将我往别的女人身边推了么?现在又说这话,你到底是怕伤害我,还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嗯?” 我听完更心急了,抽噎着摇头争辩: “我没有后悔!我喜欢你九苍,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我有病,我怕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成天给你惹事,你会烦。 我和莲芯闹一两回,你还能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如果我成天都这么和她斗呢?你可以信我一次两次,三次五次,但如果十次二十次呢? 你总有一天会烦,会觉得我无理取闹,会厌恶我!而且,我也不确定我下次疯起来会不会伤到你……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在家里,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了!” 他见我哭得泣不成声,于心不忍地抬手帮我擦拭眼泪, “笨蛋……你相信为夫,不管是十次二十次,还是成百上千次,为夫都会相信你,不会烦……好不容易才等到心爱的姑娘长大,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厌恶夫人。” 拍拍我的肩膀,他耐心地摸着我脑袋抚慰我:“漓儿,不管你到底怎么了,我都会治好你,我说过,我永远在你身后,你一转身就能看见我。” “九爷!”我终于还是憋不住地扑在他胸膛上,委屈可怜地放声大哭。 他心疼地把我用力按在结实胸口处,揉着我的头发,附在我耳边温声细语: “漓儿,你没病,信我。我们以后会有个很聪明的孩子,不,也许不止一个……玄霄的妻子给他生了三个,我们不急,我们可以慢慢生。 漓儿,她们欺负你,你不用忍,你可以闹,也可以动手,她们设计你,这就是她们应得的报应!” 我没听清他都说了些什么,谁生了三个? 但他告诉我,可以闹,不用忍,这六个字我却牢牢记住了…… “九爷……你相信我,我没说谎。”我磕磕巴巴的还惦记着昨天那件事,他抬手帮我抹掉眼角泪珠子,淡淡道:“嗯,相信夫人,永远都信。” 我一早起来就趴在他怀里哭,哭够了,他才无奈地帮我擦干净脸,带我下楼去找赵青阳和月红姐。 说起来,莲芯那个花妖的确是个有能耐的人,在九苍面前演戏没有达到目的,转头又把狐天明忽悠得团团转。 上午我见到月红姐那会子,她正和狐天明在院子里的柳树下争论些什么,不久,狐天明就气势汹汹地甩袖走了,全程没扭头多看她一眼。 而她,也落寞地僵在原地,迟迟没能醒过神。 我本想过去安慰月红姐几句,结果月红姐擦了把眼泪,斗志昂扬地转身就朝我走过来,仿佛是早就发现我在身后了,上来就拉住我的手,“走!找赵青阳!” 我:“啊?” 十分钟后,我、赵青阳还有乐颜,被月红姐搜罗到了一起,我们四个托腮动作一致的在楼顶长椅上坐成一排,唉声叹气。 月红姐倒完苦水,赵青阳率先发话: “所以,你是看见狐天明把你送给他的折扇,给了莲芯用,莲芯还当着你的面,把你的扇子给毁了,你生气,莲芯就装柔弱去和狐天明叽歪,你还看见狐天明袖子里有莲芯送的帕子,你才和狐天明吵起来的。 而狐天明那个缺根筋的根本不晓得你有什么可气的,甚至还以为你是在故意为难莲芯,于是他就不顾你的心情,说了一堆伤你的话。他脑子有水,这不好办啊,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月红姐啃了口甘蔗,咬着甘蔗皮暗搓搓撒气: “想我狐月红从没受过这种委屈!我可是咱们皇封堂的仙家老大!连白爷从前都会对我客气三分,凭什么要受那朵死白莲的气! 那朵死白莲不是喜欢向天明哥哥告状吗?青阳大兄弟,你帮我个忙,帮我拦住天明哥哥!” 赵青阳惊讶瞧她:“怎么地,你还想和白莲、啊呸,莲芯打架啊?” 月红姐吐出一口甘蔗渣,捞了捞袖子底气十足:“她连我欺负她的状都告了,我要是不把这罪名坐实了,岂不是太吃亏了!” 乐颜恍然大悟:“月红姐你是想先让赵青阳把狐天明给关起来,让白莲花告状无门,找不到狐天明,然后再背着狐天明去揍白莲花?” 月红姐重重点头:“对!就是这样!” 赵青阳抽了抽唇角,有点犹豫:“这能行吗?” 乐颜第一个举手表态:“我觉得能行!” 月红姐举起甘蔗:“不管行不行,我都要干!毕竟我没有选择!揍她丫的!” 我仔细思考了下,弱弱说:“其实有时候没必要硬碰硬……” 乐颜和月红姐齐齐朝我投来怀疑的目光,乐颜噘嘴道:“漓漓你这就怂了?你不会是害怕伤害了那朵白莲花会让龙大仙不开心吧?月红姐打架,你怕什么?” 月红姐也赞同说:“是啊,你放心,出事都说是我干的,不会连累到你!那朵死白莲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实在忍不了她了!” 我慎重的想了下:“不是怂,我的意思是……其实看一个人不爽想收拾她,不一定非要面对面的出明招,我们还可以,来阴的。” “来阴的?”月红姐感兴趣地张大嘴,好似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我们……” 我冷静道:“她不是喜欢耍阴谋算计吗?我们也来,让她尝尝被人耍了还不自知的滋味,有时候看一个人吃瘪,其实比拳头落在人身上更爽。” 乐颜:“……突然觉得,漓漓好聪明啊!我们要不然,试一下?” 月红姐咔嚓一声,又啃口甘蔗,一本正经地深呼气:“我觉得,完全可以!” 下一秒,我们三个的目光齐刷刷落回赵青阳身上。 赵青阳一脸无奈地干巴笑了两声: “呵、呵呵,成吧三位祖宗,等会我想办法把狐天明搞出去,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过记得千万要当心,莲芯,她其实并不像你们印象中的那样好对付,你们保护好自己,如果遇见什么意外,漓漓你一定要通知九爷!” 我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赵青阳效率极高的带着狐天明黄大头等几位仙家跟着苏堂主一起出门办事了。 由于九苍没走,所以莲芯也没和他们一起离开。 十点多,莲芯去厨房做粥,那一脸认真熬粥下草药的模样,一看就是为九苍特意做的…… 我和乐颜躲在老槐树树干后,月红姐探头仔细瞧了一阵,悄悄施法,在莲芯正拿起勺子尝粥时,猛地出手。 一勺子热粥顿时就全灌进了莲芯嗓门眼里,烫得莲芯赶紧伸手胡乱摸水瓢,舀起一口冰凉井水疯狂往嘴里灌…… “烫烫烫!”厨房里的女人被烫得直跳脚,乐颜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月红姐却手快的一把捂住乐颜嘴巴,谨慎地朝乐颜摇摇头。 然而,等滚烫感消散后,莲芯却接着用瓷勺,再舀一口……药膳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闭上双目,弯唇,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乐颜扒开月红的手:“她是有什么大病吗?怎么尝个粥,反而给她尝的神智失常表情失控了?” 月红拧紧眉头,成功捕捉到重点:“你就没发现,她尝粥的时候,勺子送进口中,又放回了碗里?” 乐颜与我相视一眼,还是懵:“这不正常吗?” 月红姐敲了下乐颜脑袋,小声说:“笨!你自己喝粥是这样,如果是你给别人煮粥呢?你会直接把勺子伸进煮粥的容器里吗?” 这么一说,我和乐颜一瞬间全都懂了! 乐颜惊诧地捂住嘴,压着嗓门嫌恶道:“她用过的勺子还放进汤盅里,那不等同于喝汤的人也尝到了她的口水吗?” 月红姐冷着脸:“而且看她这样子,大概率等会不会更换汤匙,也就是喝汤的人,应该会和她用一只勺子……” 乐颜受不了的面目扭曲掐住脖子:“啊——那多恶心啊!” 我听完也顿时生理不适有股想要作呕感,她,竟然让九苍和她用一只勺子,“她还把勺子在嘴里来回、嗦……” 我远远望着那女人伸出猩红舌尖舔舐汤勺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 乐颜双手合十抵在眉心: “呜老天爷啊,我这辈子也没干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惩罚我遇见这种人!太不卫生了,那碗粥如果是给我做的,我现在就能给她反吐一碗!” 月红姐十分同情地从后遮住我双眼,“乖,咱不看了……” 不过,我更担心的是九苍不知情,等会儿真会用那只她嗦过舔过的勺子—— 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有的偏执女配为了满足自己的怪癖,为了亵渎男主,会刻意收集男主使用过的东西,用男主的筷子舔男主的勺子,以此来达到假装和男主已经亲密接触,甚至幻想男主通过这种方式和她接吻过的目的,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么癫狂的人。 哪里是我疯了,简直是她疯了! 月红姐知道我不放心九苍,所以就在莲芯熬好药膳给九苍端过去后,又拉着我俩去扒九苍的门缝…… 嗯,准确来说是扒我自己卧室的门缝! 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们三就光明正大贴在门缝上偷听偷看。 视线穿进那狭小的缝隙,我看见莲芯端着汤盅送到九苍手边,温柔款款地冲九苍笑:“九爷,这是我给您做的药膳,你趁热喝吧!” 头顶的乐颜吞了口口水,用着仅有我们三能听见的音量,哑着嗓子说:“她果然,没有换勺子!” 乐颜头顶的月红姐也惊叹不已地摇头:“替九爷默哀三秒钟!” 房间里的九苍拿着一封书信,只用余光淡淡一瞟,冷漠疏远道:“放那吧,本王等会再用。” 莲芯端着药膳死皮赖脸的不肯放,抬眼好奇往九苍手里的书信上瞧: “这是,外面堂子给九爷传的最新消息?怎么样,有没有关于那个神秘人的线索?”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那人手里有五猖兵马,用的也是道家禁术,所以本王怀疑他极有可能是出自道门,斩杀草仙毁掉家堂,大抵是误入歧途,想用这种方式做些大事。 那些仙家,要么是被他炼化,力量被他收为己有,要么,是已经成为了他手里用来害人的五猖兵。他最近没有再出现闹事,所以我们还没得到更新的线索。” 莲芯忧心忡忡:“那,九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静观其变吗,这都已经半个月了。” 九苍将书信摊在桌子上按住,“本王打算,先找个机会逼他现身。” “可九爷,您的法力,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 “本王虽修为一时半会无法恢复如初,但本王可以借天雷对付他。下月初十夜中会有异象,届时有雷劫出现在西山。莲芯,你和白翠山先去调查清楚他的藏身之处,本王决定在初十当夜动手。” “好。”莲芯点点头,接着,却又把手里的药膳送了过去,忠心耿耿地劝道:“九爷,这药膳有助于九爷的身体恢复,九爷服下说不准修为就能早日回来了……九爷,药膳凉了可就味苦了。” 说着,还单手捧汤盅,一手主动掀开汤盅的瓷盖,准备强行道德绑架逼九苍当着她的面把药膳喝了…… 她掀开汤盅拿起勺子那一刻我整颗心都拎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正疯狂思考要不要直接冲上去把汤盅打翻,反正我在她们眼里就是疯子…… 疯子就疯子吧,总好过九苍吃她口水以后和我接吻我想吐! 这要是一勺子送进嘴里,我俩以后的夫妻生活可就毁了! 但,关键时刻月红姐她恍若救世神一般,善解人意地略施法术——汤盅打开的同时,一只癞蛤蟆从汤盅里‘呱’的一声蹦了出来! 尔后,屋子里就传来莲芯的一声尖叫,紧接着,是汤盅摔碎的巨响。 “怎么会这样!”屋里的女人脸色煞白愤怒大吼,手忙脚乱地着急拽住九苍袖子,慌乱向九苍解释:“九爷,我做的明明是药膳,九爷,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没给莲芯继续发疯的机会,九苍见状,面无表情地抬袖一扫,将趴在地上呱呱乱跳的拉蛤蟆给瞬间变没了,清冷打断:“好了,你先出去吧。” “九爷……”女人不甘心地委屈凝望着他。 九苍负袖走到窗边,气定神闲地启唇,扎她心窝:“你身上的香味……太刺鼻了。离本王远点,少在本王与夫人的房间滞留,不然夫人闻见又该吃醋了。夫人岁数小,你担待些,让着她点。” 一句话成功戳中了月红姐的笑点,月红姐拉上我俩,一转身就出现在了后院门口的竹林前。 等我们顺利转移到了安全地方,月红姐才憋不住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家九爷可真是腹黑死了!他竟然说,你岁数小,让莲芯担待着点,他分明就是在暗示莲芯不要欺负你,不然他肯定会帮你!白爷说的果然没错,九爷的眼睛很毒,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乐颜也配合地夸奖道:“龙大仙今天的表现不错,月红姐你也很厉害!你竟然能想到把龙大仙的药膳变成癞蛤蟆,夺笋啊!” 月红姐心情极好地拍拍手:“看她那在心上人面前丢了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真是太爽了。既然我们首战告捷,那接下来,我们继续稳定发挥!” 乐颜啧啧两声:“看来某人今天是真要倒霉喽。” 月红姐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她说要整莲芯,那就是真的往死里整。 后来的半天里,月红姐的战绩包括但不限于: 在莲芯的脚边凭空变出个鹅卵石,让莲芯一不小心摔个狗吃屎、 抽莲芯必经之路的下水道井盖,害莲芯浑身臭烘烘地从下水道里爬出来、 莲芯去院子里采花戴在头上,结果直接引来了一群蜜蜂,蛰得莲芯满头红包、 九苍出门,莲芯想追上去,却一脚踩到了狗屎,引得九苍回眸看她时,眼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莲芯去厨房,结果被柴火堆里的炮仗炸到。莲芯回房间补妆,胭脂盒里生了蚂蚁。莲芯去倒水,结果从水壶里倒出了一条泥鳅…… 吓得她当时就把茶壶给摔了,不管不顾地冲出家门就往南头跑。 日薄西山,我和乐颜扒在槐树后默默欣赏着月红姐的杰作,月红姐化成原形从树枝上跳下来,笑得开怀:“死白莲,敢阴我,哼!” 乐颜仰着头略有几分小心虚:“你说我们三,这算不算集体霸凌?” 月红姐傲娇的抬起狐狸下巴:“你俩又没动手,算什么霸凌?” 乐颜搓搓手:“可是,主意是漓漓出的,炮仗是我扔的。” 月红姐晃了晃蓬松美丽的大尾巴:“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说着,快步也往门口跑去:“趁着青阳把天明哥哥带出去了,我可得把握住机会好好收拾她一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漓漓乐颜快跟上!” 这个月红姐,是自己玩嗨了啊。 由于我和乐颜对吃瓜看热闹这种事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因此,月红姐一叫,我俩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天色愈沉,月红姐在南边一块光秃秃的稻田里追上了莲芯的背影。 我和乐颜刚撵上她,就见月红姐眯了眯上挑的狐狸眼,冲着莲芯后背一呲牙,锋利的爪子在稻田里哗啦哗啦挠了两下,做出攻击状—— “死白莲,老娘咬死你——” 月红姐飞出去的那一瞬,莲芯陡然转身,掌心运起强大的黑色法力,电光火石间,眉眼冷厉的一把擒住了月红姐的脖子,眼底杀气凛凛,目光寒冷瘆人,咬牙切齿的怒道: “死狐狸,真以为本座打不过你吗?既然你敢不识好歹,屡屡挑衅我,那就别怪我取你狗命了!” “月红姐!”乐颜及时扯住我的胳膊拽我停在离月红姐还有二十米距离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以往都是月红姐按着莲芯打,可今天,我却有种月红姐的能力根本不如莲芯,月红姐要栽在莲芯手里的预感…… 赵青阳好像说对了,莲芯的本事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厉害! 她,比平日我们看见的样子,还危险上百倍! “死白莲、你、你哪来这么强大的法力、你、你修炼的法术不纯、你……你私下里到底做了什么肮脏事!” 月红姐被她掐着脖子拎在半空,后脚胡乱地往下蹬,两只前爪紧紧抓在莲芯的手腕上,想要掰开莲芯攥在她脖颈上的魔爪,却被莲芯掐得体力不支,喘不过气…… 莲芯表情狰狞的冷笑,双眸血红,咬紧后槽牙狠狠道:“这个,你这只将死的狐狸,就没必要知道了!狐月红,本座忍你很久了,本座今日,就送你上西天!” 说罢,一掌携着强劲的法力猛击在月红姐胸口,下一秒,月红姐就如一只折翼的蝴蝶,被重重打落到我和乐颜跟前—— “月红姐!”我慌张蹲下身,月红姐摔在地上翻身痛苦地呕了口血,来不及多说,抓住我胳膊就将我往外推,声音嘶哑的艰难嘱咐我们:“快走!快走啊,别管我!” “月红姐……” 我根本没机会和她说上话,起了杀心的莲芯就再次向月红姐出手,这次,是朝月红姐的心脏去的…… 她想掏月红姐的心! “死狐狸,去死吧——” 她魔爪落下的那一刹,月红姐拼命把我和乐颜推了开。 我知道,一旦让她得逞,月红姐没了心……必死无疑! 生死关头,我突然卖力爬起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能在莲芯指甲已经嵌进月红姐胸口时,成功一把抓住莲芯的手腕…… 再用力一甩,平地遽然掀起一股飓风,吹得莲芯接连踉跄后退了十几步—— “漓漓……”月红姐捂着心口的血,面如白纸地担忧叫我。 我也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这双大力出奇迹的手,只觉得精神有点恍惚…… 脑子里好像平白被塞进了很多东西。 一抹凉意,在眉心处缓缓化开—— 再抬眸,我的脚边,缓缓生出了两朵鲜艳欲滴的血红彼岸花…… 被飓风逼退的女妖抬头撞上我冰冷的眼神,愣了几秒,骤然清醒: “竟然是你!” 第49章 这龙,真不正经 猎猎西风擦过我的耳鬓,扬起我鬓边柔软长发。 大红裙琚攀满妖冶彼岸花,我挥开鎏金暗红的古袍广袖,冷眸望向那张仅有三分熟悉的美艳容颜—— “你果然,没死透,还换了张脸皮。” 千年了,她竟借花妖的身体重生。 上辈子她最缺的便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皮,如今这张脸,倒是足以魅惑众生。 许是怕我泄露太多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拧眉心虚地急切打断:“你竟也没死?呵,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我淡淡瞟她:“你都没死,本尊自然活着。” 她闻言,唇角勾起挑衅的弧度,满眼杀意地无声攥紧双手: “看你如今的样子,还要靠宿在那具凡人壳子里过活,应该是元神还未养好吧,既如此……你说,本座现在与你奋力一搏,能不能让你万劫不复,胜算几何啊?” 我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一下:“本尊猜,你没有胜算。” “那我们,就试试!”她红着眼眸,咬牙切齿。 我用余光扫了眼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明状况的狐月红,平静启唇: “你仗着本尊的凡体弱势,三番五次暗算本尊,抢本尊的人还敢打本尊的狐狸,孽障,本尊能灭你一次,也能灭你第二回!” “哼,好啊,那就来战!”她猛地抬臂振袖,自身后化出万千片紫黑莲花花瓣,飞身便猛速携着花瓣利刃朝我逼来。 我见状淡定出手,捏诀施法格挡住她的袭击。她身后万千花瓣蠢蠢欲动妄图朝我包围而来,我则眼下一凛,拂袖旋身,出掌放出随身法器血绫—— 艳红长绫脱手,甚有灵性地绕着我盘旋两圈,陡然绽出金光,顷刻便将那些携着戾气的紫色莲花花瓣震散了去。 我抬起双臂,轻盈踮脚飞身,血绫则跟随着我的身影,轻盈挽回我的臂弯处。 女妖不死心的掌心击地也飞起来,抬手化出自己的蛇骨剑,剑气凌冽的以迅雷之势刺向我心口。 我抬指轻易便夹住她那柄浸染了剧毒的长剑,骤然转身,背对她而立,指尖夹着剑刃弯曲三百六十度,趁她不备眼疾手快地一掌劈落在她握剑的那条胳膊上—— 她手臂一震,吃痛地放开长剑,我动作干净利落地顺势抓住自她手里松落的剑柄,扬袖一剑,锋利剑刃狠狠剌开了她的手臂,剑身自带的剧毒瞬间便腐蚀进了她的手臂…… “啊!”她尖叫一声,不死心地举起一双指甲乌黑的爪子,径直朝我心口掏过来。 我及时压下腰躲过了她的攻击,挥袖将她的毒剑扔出去,尔后及时钳住了她的手腕,猛一过肩摔,直接将她从半空中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她撞倒在泥土夯实的田埂上,捂着心口猛咳两声,之后再度怨恨拉满地向我攻过来—— 我耐心陪她过了两招,终究,只是一缕残损的魂魄,她的功力,大不如从前。 “我杀了你!”她恼恨至极的手掌一翻,锋利指甲直逼我的脸皮。 想毁我容? 我当即一把扼住她欲要为非作歹的手腕,下一秒,扬起巴掌就狠狠劈在了她的侧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她来不及捂住自己快速隆起的脸蛋,掌中运功仍想和我拼个她死我活。 但我却早一步抬腿,一记无影脚将她踹飞了出去。 她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摔在那条田埂上了,不给她缓上气的机会,我就一个瞬间挪移出现在她眼前,施法令稻田里的大块土渣全部飘起来。 下一瞬,拳头大的土渣似雨点般噼里啪啦全砸在了她的身上,痛得她当即捂着脑袋吱哇乱叫起来—— “黄泉你!” 没等她破口大骂,挽在我臂上的血绫就自己飞过去,上前就啪啪啪照着她脸扇了十来巴掌,一时间整片荒地里都回荡着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血绫打爽了,才乖乖退后放过了她,她捂着已经血肉模糊的脸颊,一口气喘上来:“黄、” 泉字还没吼出来,血绫就再度逼过去,浮动着柔软的身子,随时准备再暴揍她一顿。 她一愣,硬是怂包地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我招招手唤回血绫,慢悠悠走近她两步,弯腰,无情掐住她的下颌,沉声威胁: “再敢挑衅本尊,伤的就不是脸了。以后,不许欺负本尊的人,不然,本尊可管不住本尊的这双手……” 指尖在她红里透血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本体在哪?” 她听见我的话,没出息地瞪大眼睛,哆嗦着摇头:“什么本体、我不知道!” 她这反应,意料之中,我淡然勾唇,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低声警告:“就算本尊不出手,你也照样,蹦跶不久。” 她害怕得不停往后退缩,一双嗜血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像是生怕我将她一口吃了似的。 直到身后的狐月红急切喊了我一声:“漓漓!” 我分神,那东西倒是聪明,抓住机会便化成一缕白烟飞了。 我回眸,瞧了眼空空如也的田埂边,挺直脊背,站起身。 跑了? 真不经吓。 我转身,目光落回狐月红那里,但……却先看见了一抹经年隔世的熟悉身影。 他站在被乐颜搀扶住的狐月红旁边,时隔多年再相逢,眼底也隐隐有了水雾。 “你、出来了……”他眸中雾气氤氲,见到我,既紧张,又激动……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敢过来。 最后还是我主动走过去,靠近他,昂头看着他这张千年不变的清隽容颜,伸手,小心且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阿九……” 他一把按住我抚在他脸上的手,抬臂猛地将我揽进怀中,狠狠抱住,嗓音沙哑地附在我耳畔颤抖说:“很好,还记得我。” 我无奈叹口气,抬手,扶在男人强壮结实的窄腰上,“你耗尽修为换回了我,我怎敢忘掉你。” 低头,无意看见他腰上那枚破旧的香囊,拿起来小心把玩:“都旧了,该换了。” 他抚着我的发髻低低道:“在等,夫人消气,哄夫人给我换。” 我没忍住笑出声,把香囊放下去:“你长本事了,我还没答应嫁给你。” “你答应了。”他占有欲极强地抱着我,坚定说:“老公都叫了,怎么会是还没答应。你是漓儿,漓儿也是你。” 我闭上眼睛,拿他没办法地说:“我现在,只是一缕神识,我是应天命而亡,阿九,不要多费力气……” “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带回来,我是为你而生,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我无力笑了笑,瘫进他怀里,身上的神力渐渐被抽走—— “夫人。”他握住我的手,把头脑昏沉的我打横抱起来。 “九、九爷……小漓她她她、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今日发生的事,不许泄露出去。狐月红,尤其是你。” “九爷、你想让我帮你瞒着白爷直说呗……吓唬我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上次那只狐仙来找我和赵青阳寻仇,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衣服女人,就、就是她!” “回去,不要乱说。” “要、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咋办?” “那本王就杀你灭口,管不住自己的嘴,只能去死了。” “呜,吓死人了。月红姐……” 我迷迷糊糊从九苍怀里醒过来,九苍刚好抱我进了家里院门…… “九爷?”我抬了下头,意外问他:“我怎么在你这?” 九苍抱我去右边的紫藤花架下找个地方坐:“狐月红和莲芯打架,误伤到了你,把你震晕了。” 我一愣:“啊?” 她们打架我被震晕了…… 这也太丢人了。 不过……我昂头,看着郁郁葱葱,花团似锦的紫藤花架,还有我们坐着的这个秋千……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大片紫藤花了?”我趴在他身上惊讶问。 不用说,肯定又是他做的。 几只竹编灯笼在紫藤花架下轻轻摇晃,烛光映着花叶轮廓,花影倒映在我们脚下。 “特意给你弄的,喜欢么?”他小声问。 我欣喜地观望一阵,点头,趴回他怀里:“喜欢。” “花园里的玫瑰花已经重新打了花苞,过几天就能开出新花,秋天了,桂花将落,山茶花开得不错,我打算再种几棵梅花树,这样冬天院子里也有颜色,就不会显得单调了。” “好,都听你的。” “天气越来越凉,下次出门记得加衣服,手都冰的。”他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枚彼岸花吊坠的银项链,“送夫人的小礼物。” 说着,亲手把彼岸花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我低头拿起项链仔细看了会儿,满足地搂住他腰,靠在他胸膛上闭了双眼:“很喜欢,九爷送的礼物都喜欢。” “喜欢就随身携带。”他揉揉我的脑袋,陪我在花下吹风歇息。 我故意用指尖挠挠他的腰,“九爷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他抱着我在秋千上轻轻晃着,不加隐瞒地回答:“在做一个局,好引出本王身边的奸细。” “你身边,有奸细?”我出乎意料地惊问。 他帮我整理肩上头发:“嗯,不然,那人怎么会这样轻易就把执法堂给毁了。” “说得也对……”我往他身上再凑凑:“那九爷你辛苦了。” “不辛苦,这不是还有夫人陪着吗?”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垂眼看我,见我主动亲近他,便顺水推舟的也逼近我,大手在我腰上暧昧地揉捏两把,“夫人离这么近,是想亲本王?” 我头一次没有隐藏自己的小心思,面红耳赤地迎上他清澈目光,壮着胆子说:“有点。” 他被我逗笑,得到这个答案,深眸里也透出了几分暖意,“那就,如你所愿。” 玉指捧起我的脸,他温情似水的低头吻住我的唇,情意绵绵地探出软舌,与我纠缠不休…… 我也卸下一身余力,乖乖躺在他的怀里,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闭眼享受他的每一次试探与融合…… 男人的唇,好软,舌头也凉凉的,嘴上,还有丝甘甜。 我软得像滩无骨的水,随他压在身下折腾良久,等他亲的差不多了,我才放开他的软唇,脸颊滚烫地枕在他肩膀上,浅浅问:“九爷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糖了?” 他厚着脸皮变出一个枇杷,送给我:“不是偷吃,本王是想提前帮夫人尝尝味。” 我把东西接过来,娇气得往他身上再蹭蹭:“九爷的枇杷是我的,九爷也是我的!” 他颇为餍足的抬手刮了下我鼻梁:“小丫头今天怎么如此粘人了?” 我啃了口枇杷皮,低头落寞:“因为,突然发现九爷很好,我离不开九爷。” 他再将我往怀里抱抱:“嗯,我也觉得夫人很好,我离不开夫人。” “可是,我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前几次还莫名其妙和九爷发火。” 他弯唇笑道:“你会嫌弃自家小猫挠人吗?” 我昂头:“这倒、不嫌弃。” 自己养的小猫,怎样都是最好的。 他拍拍我的肩说:“夫人对本王而言,比宠物更重要。本王宠夫人,是发自真心的爱……夫人就是本王的小野猫,乖点好,偶尔挠人,本王也会觉得夫人凶起来特别可爱。” 我这才彻底放下心,趴在他身上吃枇杷:“九爷,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当真,下次你如果反悔,吵架的时候我可就有的说了!” “就夫人这吵架方面的战五渣,就算闹起来,也像是在和本王搞情趣……” 他悄悄将手送到我的小腹处,不怀好意地馋道:“夫人那个都过去很久了……”凑过来,往我耳上亲了亲,贪心地问:“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让为夫开荤?” 我顿时脸红,不好意思地嘀咕:“我们俩刚认识那会子,我就已经被你占完便宜了,你还想吃肉……” 他没脸没皮有理有据地硬气道:“自家老婆,每天晚上只能看,不能动,很难受的。” “可你不还……摸了吗?”我老脸烫得厉害。 他又亲昵地吻了下我头发,趁着院里没人就偷偷干坏事,拿起我的手往他那沟垒分明、紧实冰凉、性感诱人的胸肌上按,刻意放柔声勾引我: “就是因为摸了,才更难受。再说,夫人不想摸为夫的胸肌么?为夫还有腹肌,八块呢……夫人吃掉本王,绝对是赚了。” 这家伙,还在外面呢,就敢光明正大地引诱我! 我呼吸急促地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在外面就被他折腾得迫不及待,克制不住了。 于是脸红心跳地一把将手里的枇杷塞进他口中,堵住了他的嘴,被他撩得说话都磕巴了:“你、憋住吧……想开荤、看你表现!” 他咬住枇杷,眉眼俱笑地宠溺揉我脑袋,把嘴里枇杷拿下来,搂着我顺从答应: “好,为夫尽量表现的更好点,定让夫人满意。” 这条、不正经的龙! 两天后,我终于顺利将那枚菩提珠给完全雕刻好了。 虽然,雕工惨不忍睹,手艺差到瞧不出来是佛像图……还由于技艺生疏,两只手食指都被折腾的伤痕累累…… 但好在,那名性格怪异的设计师并没有提出一定要雕得十全十美的苛刻前提条件。 所以,当我把那枚丑兮兮的菩提珠交到导购小姐手中时,导购小姐只粗略看了眼,便笑吟吟的将情侣对戒从玻璃展柜中取出来,放到我面前。 “这对戒指的设计师是国内有名的高奢珠宝设计大家,她出生在农村,是实打实天赋型选手。 十八岁那年她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与超绝的专业能力考进了京都最好的设计学院,并在大学期间认识了她的爱人,同系的另一位知名设计师学长。 两人从大一走到大四,三观契合感情深厚,但却在大四毕业季,该谈婚论嫁的时候遭到了爱人父母的反对。 她的爱人出生在珠宝世家,爱人的父母嫌弃她的出身,觉得她与她爱人并不合适,就棒打鸳鸯拆散了两人。 后来我们的设计师为了逃离京都那个伤心地,就来青州,到我们的总公司做特聘总监,一边不断向老一辈设计师学习,一边创作自己的新作品,在两年期间拿到了五个全国设计类大奖。 但忽然有一天京都传来噩耗,说她的爱人时日不多了,想再见她一面。她匆忙赶回京都才得知,她爱人自从和她分手后就郁郁寡欢,也不肯设计作品了,不久,就被查出了白血病。 虽然他们家已经倾尽全力送他去治疗了,但依旧不能延续她爱人的生命。 自从她爱人去世后,她设计的作品就多为单人珠宝饰品,也不愿意涉及婚嫁饰品领域。 这件作品,是她去寺庙拜佛的时候,在一间破旧的禅房里,看见了一幅画,从画上汲取到的灵感,据说那画上有一条蛟龙,还有一名死去的红衣仙女。 蛟龙盘在手里拿着彼岸花的红衣仙女身上,眼角垂下紫色的眼泪。 据庙里的老禅师说,那幅画原本是个古董,是两百年前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带来的,只是书生离开寺庙时忘了将画携走,因此那画就一直挂在古刹的禅房墙壁上。 老禅师说,那幅画还有个比较凄美的故事,画上的蛟龙和仙女本是一对情人,只是仙女遇见劫难死去,蛟龙舍不得仙女,便缠在仙女的尸身上哀然痛哭,哪怕仙女的身体已成白骨,蛟龙也不肯放开仙女独自离去。 这个故事勾起了设计师的悲伤回忆,所以设计师就连夜设计出了这个作品,考虑到这个作品的受众人群,设计师才将它取名为三生有你。 但实际上这个作品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白骨血殇。 设计师之前提出这么奇葩的购买条件,也是希望这个作品能被真正心中有爱的人买去,这世间的一切,都能用金钱衡量,唯独感情不可。 小姐这么快就将菩提雕好了,虽然手艺一般,但完成度很高,看得出来小姐是用了心,真想购买这件作品。 请问小姐买这对戒指,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吗?” 导购小姐热情介绍完,我端起戒指盒子满足的仔细欣赏,回答她:“嗯,这戒指,我老公应该喜欢。这是我要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说起来也是缘分,这几天询问戒指的人很多,但听到附加条件后,要么直接走了,要么现在还杳无音讯。 设计师原本还打算后天拿着它去参赛,如果在外面遇上有眼缘的买主,可能直接就售卖出去了,今天晚上收场,这枚戒指就要送去养护,但好在小姐来得及时,赶上了。 我看这戒指尺寸,小姐好像戴的刚刚好,您先生的尺寸要是不合适,还能过来修改。” 我胸有成竹道:“这个尺寸,他也戴得刚好。他的手,没人比我更熟悉……” 当时来看这枚戒指的时候我就已经确认好了,这枚戒指,刚好合适他的指围。 “好的小姐,那这边刷卡。” 我把银行卡递出去给珠宝阁刷,虽然一秒花了十来万很肉疼,但想起这枚戒指以后将会戴在九苍手上,欣喜感还是盖过了肉疼。 我拿上东西很开心地搭公交回去。 然而回到家,进了院子,却被一袭白衣的狐天明给挡住了前路…… 我停住脚步,疑惑问他:“你有事吗?” 狐天明脸色难看地欲言又止,半晌,说:“小莲花走了。” 我:“啊?” 狐天明没耐心地直白谴责: “小莲花跟了九爷近二十年,对九爷是有感情,可就算你突然横插一脚,让她失去了和九爷在一起的机会,她也没有怪过你,更没恨过你,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小肚鸡肠,容不下她?” 我一头雾水:“你该不会是觉得,莲芯离开,是我逼的吧?” 狐天明皱眉:“要不然呢?月红不懂事,她和小莲花是旧怨,可你不该在中间煽风点火。” “你的意思是我怂恿月红姐和莲芯斗?”我只觉得好笑,懒得和他废话:“随你怎么想!” 我有些生闷气,扭头要绕过他。 但他却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是人,九爷是仙,你们没有未来。” 我僵住,吞了口凉气毅然反驳:“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就算九爷现在疏远小莲花,总有一天他还会记起小莲花的好,等你过世,小莲花仍是九爷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人都死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死后的事,死了再说。” 他见劝不动我,眼里的冷光愈渐阴沉,不经意看见我脖子上的银吊坠,他骤然变了脸色: “这不是九爷要送小莲花的生日礼物吗?怎么在你手里!” 说完不等我有所反应,就一把强行薅去了我脖子上的东西。 我忍无可忍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扭头寒声道:“还给我!” 他拿着东西,面色不善:“这不该是你的东西,祝漓,做人不能太贪心……就算你抢了小莲花的东西,你也永远,都比不过小莲花!” “给我!”我震怒。 “祝漓,有些东西,你不配!” 不配?我凭什么不配?他又凭什么说我不配! “你连小莲花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小莲花心善,你却斤斤计较,城府极深,九爷真是瞎了眼,才会抛弃小莲花选择你!” 小莲花小莲花,口口声声都是她! 我怎么就比不上她了! 耳边还是他滔滔不绝的念叨声,我听得头痛欲裂,扑上去想抢回项链:“把东西还给我!” 他手快躲闪开,我抢了两回都没抢到,有点发狂:“把东西还给我!” 他挥袖甩开我,鄙夷地骂了句:“疯子!你这种人,就应该进精神病院!就应该,被关起来!” “你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我被刺激到失控,拼了命地去抢东西:“把项链还给我!” “滚开!” “还给我!” 无论我怎么抢他都不肯把东西给我,我被激怒到极点,索性不管不顾地张嘴就一口朝他手臂上狠狠咬下去—— 他吃痛骂了句:“疯了!” 第50章 白君:坑帝九苍是我的特长! 抬起手掌就要朝我头顶劈下来—— “这是你逼我的!” 一掌重重落在我的头骨上,我顿觉鼻腔一热,嗓门滚烫,脑子被震得差点四分五裂,一阵头昏目眩就摔倒在地,喷出一口腥咸血水。 白衣男人缓步走进我模糊的视线里,阴冷出声:“既然你容不下小莲花,那我也让你,永远别想见到九爷。” “狐天明!”一道粗犷的男人声赶在他动手前及时制止:“你干什么!” 随后匆匆跑过来,将趴在地上头顶流血的我扶起来,着急询问:“小漓你怎么样了?” 伸手摸了把我额角的血,黄大头愤怒指责: “狐天明你也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她是人!她受不了你这一掌的!你刚才是想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她要是有个好歹九爷会杀了你的!” 狐天明抓着那枚彼岸花项链冷漠道:“她逼走小莲花,还抢小莲花的东西。” 黄大头无奈解释:“这项链,是九爷送小漓的!九爷做这枚项链的时候我和老三就在他旁边!是小莲花自己误会九爷要把东西送她。 其实你但凡动动脑子就能发现不对,九爷以前送我们东西,送小莲花东西,会亲自上手费尽心思的自己设计自己制作吗? 就是因为他要送自己夫人,所以他才亲手做了这枚项链,九爷说前一段时间冷落委屈了夫人,他送小漓这样礼物,是在向小漓道歉! 你今天拽坏了小漓的项链也就算了,你还把她打成这样!天明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不分青红皂白了? 当初我们刚认识小漓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你还夸过小漓性子恬静,和九爷在一起很般配,怎么小莲花一回来,就都变了!” 狐天明陡然愣住,错愕皱眉,半信半疑地重复确认:“你说,这项链本来就是九爷给祝漓做的?是九爷为了赔罪,送祝漓的?” 黄大头叹口粗气:“要不然怎么会在小漓这边!” 狐天明目露迷茫,摇头还是不肯信: “怎么可能……小莲花走后给我留了纸条,说祝漓、抢走了属于她的礼物,她没脸在这里待下去。 我还以为是她在生月红欺负她的气,我以为是祝漓逼走她的,刚才看见祝漓的项链,我就想到小莲花说祝漓抢了她最重要的礼物…… 我以为她说的就是这枚彼岸花项链,前两天,小莲花也确实和我说过,九爷在给她做彼岸花项链,还说彼岸花的寓意好…… 小莲花不会撒谎,这项链,九爷怎么可能送给祝漓!” 狐老三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现出狐狸原形摇晃着尾巴小心说: “有些事,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大哥你这一阵子和小莲花走得比较近,所以我们才没好向你开口。 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很多事,从小莲花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吗? 也可能是我们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就像上回,小莲花从九爷的房间出来,你问她为什么愁眉苦脸,她只是笑笑,说小漓在里面。 我们当时就本能的理解成是小漓从中作梗,把她赶了出来,但实际情况却是九爷一直在陪小漓,她进去以后留在小漓和九爷的卧室不肯走,九爷才发话让她先退下,小漓从头到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还有,有几次是她先拦住小漓和小漓说话,小漓与她单独相处不过五分钟,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但就因为她事后那不高兴的反应,让我们都以为是小漓欺负了她,根本没人去问过小漓是什么情况。 原本,这些问题我们也没有考虑到,因为小莲花和我们的关系更近,所以在小莲花和小漓产生矛盾时,我们都会本能地更偏向小莲花……甚至九爷先前也是。 真正让我们发觉事态走向越来越不对劲的,还是月红和你吵架那次,那回我清楚看见,是小莲花故意当着月红的面把月红送你的折扇撕碎的。 小莲花挑衅月红在前,月红才会生气发火,而小莲花也是看见你过去,才假装摔倒,嫁祸月红,实际上月红根本没推小莲花。 可大哥你过去后,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月红骂了顿…… 还有,小莲花说小漓有精神疾病,我们兄弟几个回去合计了一下,行,就算是小漓真有这种病的家族遗传史,但精神疾病,大部分都是有诱因的。 小莲花没回来之前,小漓性子平静,相处起来温和大度,根本没有任何异常,即便先前被阴门镇的鬼王那么吓唬,也没见小漓发疯,可小莲花一回来…… 小漓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就像这次,大哥你抢走了九爷给小漓的项链,小漓才会发疯…… 如果先前小莲花没有用什么话或事刺激小漓,小漓应该也不至于拿盘子碎片刺伤小莲花,我们观察过小漓的情况,很多时候小漓失控都是为了自保。” 黄大头也说:“大哥你就没有发现,很多次都是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我们却已经被她引导着,往她希望我们想到的方向想了吗? 就像这次,她只是先前和你说过,九爷要送她彼岸花项链,这次离开又特意给你留纸条,告诉你小漓抢走了属于她的礼物,这事追究起来,她完全可以自辩,说自己并没有告诉天命大哥你,她纸上写的很重要的礼物就一定是项链,还有可能是别的…… 这事,她完全可以将自己择干净,告诉所有人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你自己想多了一厢情愿。可如果你真让小漓有个什么好歹,最大受益人是谁? 小漓要是出事,九爷不会放过你。天明大哥,你也是狐仙,你难道没发现,小莲花这是在借刀杀人吗? 我们兄妹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的确,小莲花从前温柔可人,但小莲花也是个女人,九爷有了夫人小莲花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们从一开始,就过于偏向信任小莲花,对小漓有成见,所以才会只要看见小莲花不高兴,就下意识把错怪罪到小漓头上。 我们每次听见的也都是小莲花的一面之词,我们从来都没问过小漓,是不是这样。” 狐老三小声咕哝: “这次要不是我和大头先前知道项链的事,大哥你又错怪了小漓,这本来就是小漓的项链,你抢人家老公送给人家的礼物还冤枉人家,把人家打成这样……换成谁,也一辈子不能原谅你。” 听完狐老三和黄大头的话,狐天明怔了良久,半晌,才举起手里项链不知所措:“难道,我真冤枉祝漓了……这项链……” 黄大头没办法地提醒:“还不把项链还给小漓,向小漓道歉。” 他抿了抿唇,有点不情愿,看了手里项链很久,才下定决心小心翼翼走过来,蹲下,把项链送回来:“对、对不起!” 我靠在黄大头的胳膊上,昏昏沉沉睁眼看他,模糊目光落在他手里被拽断的那条项链上,心底本已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翻涌了上来。 凭什么别人道歉了我就必须要原谅! 我心一狠,抓住他的手腕再次用力一口咬上去。 他这回没有再挣扎,也没再拍我,可能是心中愧疚,只皱紧眉头咬紧牙关,攥着双手疼到冒冷汗,任由我扒在他胳膊上把他咬得伤深见骨…… 黄大头急着安抚我的情绪:“小漓,小漓你别哭啊,你先放开,我们给你治疗!” 狐老三牙齿打颤,一脸视死如归地晃着蓬松大尾巴挤过来:“小、小漓我们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先松开天明大哥……大不了我尾巴给你啃。” “小漓,你冷静点先放开他,你就算咬死他也没用啊!” “小漓,三哥给你摸狐皮啊……” 黄大头拽了我两下企图把我从狐天明胳膊上扒下来,我咬了一嘴血,气喘吁吁地将他甩开,抓回他手里的项链,头晕目眩地踉跄爬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小漓!” 我冲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无论外面人怎么敲打都不放他们进来。 怒不可遏地胡乱抓到东西就往地上摔,白瓷花瓶与玻璃杯被我疯狂地摔了一地。 白君从窗户外翻了进来,见我这样担心跑到我跟前:“小漓!小漓你冷静点,想想让你开心的事,别生气,别让愤怒与恨意吞噬了你的理性!” “都走,都给我走!滚啊——” 一只杯子摔碎在白君腿边,白君吓得炸毛往后猛地一撤:“我去,你连我都砸!” 白君根本拦不住我,等我把屋里东西砸得差不多了,我才惶恐害怕地打开柜子,躲了进去,内心的无助与委屈瞬间被放大千万倍。 “为什么都欺负我,你们都想让我死,我讨厌你们每一个人……你们都滚啊!”我藏在没有光线的柜子里被吓到放声大哭,每一根手指尖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小漓……”白君担忧地守在柜子外,沉声开口:“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开心吗?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所见到的,都是你因为他,被伤害,被欺负,而他,根本不能保护你……小漓,要是实在太苦,就放手吧。” “小漓,有些话狐天明没说错,人和仙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你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可帝九苍呢?你的一辈子,在帝九苍面前不过是弹指一刹。 就算你现在独有了他,又怎么样,等几十年后你寿终正寝,他依旧可以寻找下一个。帝九苍如果真的珍惜你,爱护你,怎么会给旁人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的机会。” “莲芯害你,狐天明欺负你,他手底那些人沆瀣一气为难你,你和帝九苍的婚姻并不受他身边人看好。 小漓,你试想一下,你的爱人身边所有朋友都一致认为你配不上他,一致站队你的情敌,你觉得,你和你爱的人能有未来吗? 不被祝福的婚姻,就是一碗没有油水的阳春面,看着清淡爽口,可吃进嘴里,却难以下咽。” “小漓,他不值得你对他这样用情至深。” “和他们在一起,你难道真不怕哪天,自己的小命也要丢在他们手里吗?” 不被祝福的婚姻…… 是啊,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莲芯才是最适合九苍的女人。 他们说,我配不上九苍…… 我能拥有九苍十年二十年,可却不能拥有九苍百年千年。 而莲芯,她可以。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莲芯都比我更有资格,做九苍的妻子。 “小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及时放手,免得伤心伤身。” 他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但是…… “我不想放。”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因为自卑就放弃。 花园里的花还有墙外人觊觎呢,难道就因为墙外的人比自己更喜欢花,更了解花,自己就要把自家的花挖出来送给她? 即便她比我适合跟在九苍身边,即便我和九苍没有结果,可现在九苍至少还喜欢我,我们的未来如何,还没有定数…… 我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该让别人做主! 配不配得上,他们说不上,就算不被祝福,我也可以不需要祝福……只要他不放手,我就不放。 大不了下次他们再欺负我,我继续咬回去。 柜子外的白君很久都没说话。 屋里只剩下我破碎的哭泣声。 很久,白君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去,把帝九苍喊回来。” 类似老鼠声线的动物仙叽叽喳喳回道:“九爷带两位堂主去地府了,我们道行浅,进不了鬼门关。” 白君压着怒意拔高声:“笨!就不能先通知老宋,让老宋再转告帝九苍吗?” 动物仙瑟瑟发抖:“是、白爷,我们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月红姐的声音也低低传进我耳朵里:“不是说,不管他们吗?白爷你可真是,嘴硬心软。” 白君哽了哽,气不打一处来:“那能怎么办,真要放任她躲在柜子里哭死?帝九苍这个浑蛋,真不是男人!” “啧。” 太阳落山,房间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 我抱着双腿坐在柜子里哭得晕晕乎乎,脑袋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只是血浆还挂在额头与眼角耳朵上…… 柜子骤然拉开,一缕金黄的夕阳天光投射进来,落在我被血与泪晕染红的手背上。 我被光晃得眼前一黑,下一秒,身体就被一个携着傍晚寒意的怀抱给按了进去。 “漓儿!”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我昏沉的意识,我一僵,瞬间泪水决堤,趴在他肩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九苍。”我颤抖着抱住他,终于能放肆的倾诉心底委屈了,低头闷进他的脖子里,双手用力攥着他的衣裳,放声哭的撕心裂肺。 他心疼不已的摸摸我脑袋,掌心感受到血液的黏糊后,陡然一顿。 紧接着,把我往怀里按得更紧了,呼吸沉重的红了眼眸:“疼不疼?乖,我这就带你出来。” “我不出去!”我哭的喘不上气,搂着他脖子害怕到哭腔结巴:“外面有人,会打我,九苍,你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他咬住牙关一忍再忍,大手扶住我的腰,温柔似水地哄着我:“漓儿,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他打你,为夫替你还回去。” “我不!不出去,家里很恐怖,只有这里才安全,他找不到这里……找不到这里就不会再打我,九苍,你别走。 你一走他们就欺负我,你以后出门把我带上吧!我不想再看见其他所有人,我不要见到他们,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九苍,他们都讨厌我,都欺负我……” 我双手发颤地搂住他,声音也因哭得太厉害变得极弱极轻。 他深呼一口气,悄然捏住五指,阖目调整了下情绪,才尽量保持冷静地和我温言细语说: “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到你了,漓儿,听话,我在。” 我趴在他怀里哭得直抽,脑袋上本已凝固的血液再次渗出新血,弄得整片头发都黏糊糊的…… 他不敢再耽搁时间,不顾我的拒绝将我抱出柜子,送到床上。 “我不出去,你放开我!” 我激动地翻下床就要继续往柜子里藏,但他却及时捞住我的胳膊,又将我收进了怀里按住,大手捂住我的脑袋,边用法力给我疗伤,边心疼地湿了眼眶,压下我的所有反抗,哑着嗓子道: “没事了,漓儿,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该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能接近你……他们都该死!” “九苍……”我挣不开他,只能憋屈地靠在他胸膛上哭个不停。 紧攥的右手被他慢慢掰开,他从我的掌心里取出那条已经坏掉的项链,自责道: “都是这条项链惹的祸。” 我难受地冲他哭喊:“项链断了……坏掉了,怎么办?” 他收了项链耐心和我说:“没事的,还能修好。” 我伤心抹眼泪:“狐天明说,这项链是你要送给莲芯的生日礼物……” 他攥紧我的腰,将头埋在我肩上,一字一句,冷冷道:“她,不配!” 我哭得心脏疼,靠在他逐渐温暖的怀抱劳累地闭上眼睛,“九苍,你别走了好不好。” “好。” “九苍……” “听话,睡一觉,就不疼了。” 他的手在我脑袋上轻柔小心地抚摸着,好像头不那么疼了,耳朵里也没有嗡鸣声了…… “九爷。” 我靠在他身上睡得浑浑噩噩,朦胧睁眼,恍惚看见狐天明一脸颓败地跪在眼前。 旁边还有几条挺直腰身、直立站着、不敢吭气的动物仙…… “本王养了她这么多年,防着那些冤魂厉鬼近她身伤她一根头发,本王自己都舍不得让她掉一滴眼泪,可你,却将她逼成这样。” “九爷,属下知罪,还请九爷惩罚!” “惩罚?你觉得,本王如何罚,才能抵消本王夫人在你手底受的罪?你那一掌,差点就让本王这数千年的心血,都白费了!本王的夫人,本王盼了无数个日夜,只求她能回到本王身边,可你,竟敢对她下手……” “九爷,属下只是不明白,明明小莲花跟在九爷身边的日子最久,祝漓,只是个人,靠九爷的神力苟延残喘,改命偷寿的小人……” “她比本王的命还重要。” “九爷……” “本王心悦她多年,祝漓是本王的妻,其她人,什么都不算!狐天明,本王自认为待你不薄,可你却伤了本王最心爱的女人,你觉得本王,还能容得下你吗!” “九爷!九爷不要啊!” “九爷,求你看在天明大哥跟了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天明大哥一次吧!” “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小漓……九爷,您会把天明大哥掐死的!” “九爷。” 好像,是赵青阳闯了进来: “九爷,狐天明即将修成正果,您现在杀了他,岂不是可惜了。我相信漓漓也不希望有人为她丧命,九爷,不如等漓漓醒过来,让漓漓说怎么罚他,这次是漓漓受了委屈,等漓漓好点了,让狐天明给她磕头请罪!” “是啊九爷!”月红姐也现身了,急着给狐天明求情:“这次的确是天明哥哥做得不对,这样,九尾狐的尾巴能够续命延寿,九爷,我愿意自断一尾给小漓做补品养身体,求九爷放天明哥哥一马,九爷,我给您磕头了,九爷!” “滚到本王看不见的地方去跪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起来!” “谢谢九爷!天明大哥还不快走……” 屋内安静下来后,他怜爱的摸着我脸庞,温柔为我拂去眼角泪痕,闷咳两声,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怪我不好,总让她受委屈。” 有东西跃到床上,喉咙间发出舒爽的咕噜声: “哎,还是睡床爽!你活该,让你在外惹烂桃花。想要按原定计划进行下去,你只能接着演。 既然把她放在身边不安全,不如,你先让她离开你,等这件事过后,你再去哄回来,反正女孩子嘛,都好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假装喜欢那个白莲,让小漓失望,主动离开你,这样她不在你身边,对白莲产生不了威胁,白莲自然就不会对她再下手了。” “我要是真那样伤她,她恐怕会不要我。” 某猫胸有成竹: “你信我,想我这些年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有人比我更懂女人。” 第51章 有人要取你小命! 良久,抱着我的男人才沉沉道出两个字:“你、滚!” 白君:“……” 夜里,我隐约听见窗外有打雷落雨的声音。 还有,狐叫,龙啸…… “九爷突然要和天明大哥切磋,这哪里是切磋,分明就是按着天明大哥打!” “怕什么,九爷如今也只有两成修为。” “大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呜呜。” “九爷说,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这场恩怨。九爷还是不肯放过天明大哥,天明大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要是真有什么事反而还好了,九爷心爱的女人被天明大哥打成那样,九爷要是没有反应,还算什么男人。天明大哥如果真负点伤,让九爷把这口气给出了,反而没有性命之危。 依照我们对九爷的了解,九爷闷声不发,天明大哥就只有两个下场,死,或者被赶出执法堂。” “大头说得对,不过……九爷也太厉害了点吧,只剩下两成功力还能吊打天明大哥,你看天明大哥都快使出吃奶的劲了,还是被九爷一尾巴给打得喷血!” “这就是正神的威力吧,你们别忘了,堂主说过,九爷是个很厉害的神仙,数千年前就该修成正果了,只是他老人家不稀罕当神仙。 他之所以能成为执掌人间所有执法堂的总上仙,可还是上头求着他接任的!这种大人物,别说只剩下两成修为了,就算赤手空拳和天明打,天明也得老老实实挨他几拳!” “希望天明大哥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吧……” 那些异样的动静好像持续至黎明时分才消停,清晨六点半,我揉揉肿成核桃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脑子很乱地摸出手机,给乐颜发了条信息。 一个小时后,我和乐颜在省精神病专科医院的门口聚了面。 刚做好脑电波检查,赵青阳就闻讯匆匆赶了过来。 “漓漓!” 我拿着医生给的单子惊讶扭头:“你怎么来了?” 赵青阳小跑过来,担心道: “是乐颜通知我的,你也真是,早上不声不吭就走了,你知不知道九爷、他很担心你! 你来这边检查原本是该他陪着你的,可是他害怕他过来你会拘束,会紧张害怕,所以他听说你和乐颜在省医院后,就让我过来照顾你…… 他还说,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用怕,他的法力比医院的医术好,就算你真有问题,他也能治好你。九爷说,他等你回家吃午饭。” 我顿了顿,抿紧唇,心情复杂地没回话。 后来我又按医生的嘱咐继续做了两项十分高科技的检查,直到中午十一点,所有检查才排队做完,我和赵青阳乐颜才得空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坐下歇会。 “这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可是会影响下面好几代的!不过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家族是传男不传女,有的是传女不传男,也有的突然就不往下传了。 有些事,用医学也解释不清,但我们还是建议,为了您的下一代着想,你们两口子结婚后最好、不要小孩。” “医生啊,我女儿这情况严重吗?万一,万一两个孩子结婚后,生了孩子,就出现奇迹,孩子没有这种病呢?”跟着医生出科室门的老太太扶着自家闺女紧张兮兮地追问,旁边的女婿只一个劲低头抽烟。 医生拿着病历单,在门口停了下: “不排除有奇迹发生的可能,但老人家,奇迹在世上发生的概率很小,尤其像你女儿这个情况,更是微乎其微。 你女儿现在这种状态已经很严重了,她现在就已经出现易怒暴躁,产生幻觉幻听的症状,还有暴力自残的行为,如果不及时用药治疗,她以后伤人伤己,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安全…… 你们家这种情况,你也说了,她父亲两年前家里不堪折磨把他送进医院治疗了,现在已经彻底失去正常思维能力,连你和你们的女儿都不认识了,这种遗传病,到了孩子身上,可能中年以后,也是同样的情景。 只是好在你们现在发现得早,还能用药物控制,如果休养得好,能保障你们的女儿不会到她父亲那一步,最多,是四十岁以后就开始不认人…… 精神疾病,也是会对人的寿命产生影响的,精神病患者普遍脑子里想的多思考的多,这样很伤脑,脑子坏了就可能年纪轻轻突然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严重的,还会丧失独立生存的能力。 你想想,你们的女儿未来就已经很艰难了,你想看着你的外孙、外孙女也重复他们母亲的痛苦么?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想给你女儿治病,就得用药,抑制大脑异常放电与精神突然兴奋的药物,本身就对胎儿有影响,服药期间不能受孕,否则,容易让胎儿畸形。” “医生,我求求你发发慈悲,不能让我女儿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啊!” 老太太一听吃药不能要孩子就急了,激动地含泪冲医生跪下,捞住医生的手嚎啕哭道: “医生,我女婿家三代单传,你要是不让我女儿怀孕,那不是要毁了这小两口的婚姻吗?” 医生无奈赶紧扶她起来,着急解释: “老人家你有话好好说,先起来,你现在跪我也没用,我只是个医生,我们一切都是要看患者病情说话! 你女婿家三代单传,可就算你女儿给他生了孩子,他家孩子以后也要面临这个棘手的问题!而且你女儿现在已经病的很严重了,不服药,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化!是你女儿的一辈子重要,还是生孩子重要!” “可哪有女人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你让我闺女以后在婆家怎么能抬得起头!”老太太抓着医生,抱着一丝希望继续问:“对了,能不能先不治病,先生孩子,生完孩子再吃药!” 医生也是被老太太缠得麻木了,皱眉不耐烦道: “你要是执意这么来,我们这些做医生的也拦不住你,我们只能给你提供治疗方案,至于你们自己愿不愿意治,我们也管不着。 该说的我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是接受治疗还是回家生孩子,你们自己回家商量一下自己决定。” 说完医生就极不高兴的拿着东西走人了,站在门口郁闷抽烟的男人半分钟后掐灭烟头,极其不悦地将烟头愤怒砸在地上,粗着嗓子闷声发泄:“靠!” 一把薅过脸色苍白的女孩衣领,咬牙切齿地兴师问罪:“你家有精神遗传疾病?!为什么领证之前不告诉我,啊?” 女孩被他那狰狞的面部表情给吓得发抖,声音哆嗦:“我、我不知道精神病还遗传……” 男人用力一把推开女孩,极力控制着怒意喘着粗气冷漠无情道:“离婚,去民政局,现在就去!” 女孩听罢顿时放声大哭了起来,害怕地从后抱住男人就卑微祈求: “老公你别不要我啊,领证那天你不是向我承诺过吗,这辈子都不会抛弃我……” 男人冷酷地抓住女孩胳膊,将女孩粗暴地扯到面前去,两眼通红的咬牙怒道:“我家,三代单传!我要是没有孩子,我家就绝种了!” 老太太见状也吓得不轻,赶紧走过去小声说:“女婿啊,可以生可以生,我们可以等孩子出世以后再治病……” 男人冷笑,冷漠无情地瞪着自己丈母娘恶狠狠道: “可以生?生一个小神经病出来?你们祸害自己家也就算了,还来带坏我们家的基因!我告诉你们,离婚,这事没得谈!我绝不会和一个疯女人,生出一个小疯子!” 说完,甩开女孩,自己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了。 女孩顿时瘫在了自己母亲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恋爱的时候说的好听,什么天长地久不离不弃,不管贫穷还是疾病都不会放开我的手,可现在呢!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坐在对面看完全程的我:“……” 乐颜:“……” 赵青阳呛咳出声,试图解释:“我觉得吧、九爷肯定不会这样!” 乐颜弯腰托住下巴:“那可不一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恋爱的时候甜言蜜语一生一世,真遇见这种晴天霹雳,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赵青阳立马申辩:“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一个男人这样,又不是全天下男人都这样,你怎么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呢!而且,我觉得他们根本不算真爱……你要是得了精神病,我肯定不会这样!” 乐颜一愣,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赵青阳…… 半晌,乐颜突然挥起手里的包狠狠砸向赵青阳:“死赵青阳,你才是神经病呢,你全家都是!” …… 下午两点,我拿到了医院的检查报告。 排队进入专家诊室后,乐颜比我还紧张地询问医生:“大夫,这检查报告有问题吗?” 戴着眼镜的老专家粗略看一遍,道:“问题是有,但你们放心,不严重。” 乐颜和我相视一眼,不懂专家的意思:“大夫,不严重,是指哪方面不严重?” 老专家拿着报告单又仔细看了遍:“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生活压力这样大呢?” 我提溜到嗓门眼的心跳了下:“啊?” 老专家抬眼,盯着我看一阵:“压力太大,导致精神衰弱,其他的没问题,精神没问题,心理也没问题!” 听到答案,我只觉得昏沉了一天的脑子,终于骤然放松了下来。 攥在扶手上的手也慢慢松开,心重重落回胸膛里。 赵青阳也如释重负地猛松一口气,展露笑颜:“那就是没事了!精神衰弱,精神衰弱好啊!精神衰弱就没什么事了……” 他的口不择言倒是逗乐了看报告的老专家,老专家不禁笑问:“你和旁边这姑娘,是这小丫头的哥哥嫂子吧!” “啊?”赵青阳僵住,乐颜也诧异瞪大眼睛,第一时间反驳:“不不不、不是!” 我偷偷握住乐颜的手,咳了声顺着老专家的话说下去:“教授眼光真好。” 老专家一副看透世事、他都懂的表情,挑眉笑着道:“哎,活了一辈子,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多了,谁和谁是什么关系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虽然那小子一上午都陪在你身边给你鞍前马后,但他对待你的态度明显就是对待自己的亲人,疼爱关心有加,他还总跟在旁边那姑娘屁股后面转,不是情侣是什么?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哎,的确很有活力。还神经衰弱就好,就没什么事,真是的,哎,怎么可能没事呢? 之前不是出幻觉了吗,压力太大才导致精神衰弱,精神衰弱的典型状况就是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就会放大无数倍,像,睡觉的时候,有一点轻微的动静,落在精神衰弱患者耳朵里就是特别剧烈的响动,甚至会引起她情绪波动,让她又生气又委屈。 再严重点,就是失眠,失眠的时候更痛苦。” “那需要吃药吗?”乐颜急着问。 老专家拿起钢笔,开药:“需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得自身好好休养,你主要的问题还是压力过大,如果是因为工作上,还是得适当减压,好好休息一阵。 我给你开点药,你去药房拿了,回去按说明书吃上一阵子就能缓解。当然,神经衰弱最好的治疗方法,还是要自己配合,回去多放松放松,少想起给你压力的人或事,会恢复的更快。” “好,那就谢谢教授了!”赵青阳等老专家写完药物清单,双手将单子接了下来。 “哦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有这个病的家族遗传史,这就更要多注意了。” 老专家合上钢笔放进自己胸前白大褂的口袋里,好心嘱咐: “按你目前的检查报告来看,你没有太明显严重的精神疾病,你神经与心理都比较正常,但既然是家族遗传,就不能不多防着了,现在没有很有可能是病根没显现出来,一旦发现身体不适,还是要第一时间来医院排查。” 我点点头:“记住了。” 老专家和蔼地朝我们挥手:“回去吧。” 赵青阳帮我去药房拿了药,上了沈家的商务车,乐颜舒口气放下包,歪头靠在我肩上庆幸:“还好,没事,只是精神衰弱,精神衰弱这玩意至少不致命不遗传,不是什么大病,还能调养。” 赵青阳听完,脸色却更加凝重了:“不是漓漓的问题……那九爷猜对了。” 乐颜昂头好奇:“什么?” 赵青阳别开视线,闷咳一声:“没什么,挺好,查查也放心。” 乐颜搂着我的胳膊不满皱眉:“那个死白莲就知道胡说八道,害我们担心这么久,不过,漓漓没有精神疾病,那有没有可能,漓漓亲爹的精神病,不是家族遗传……” 赵青阳啊了声,颇为意外: “这个我倒是、没考虑过!我只知道漓漓的父亲和爷爷确实有点问题,不过,那时候是村里人在说,说漓漓爷爷是老疯子生了个小疯子。 实际上漓漓的爷爷去世很早,我刚记事漓漓的爷爷就没了,漓漓父亲确实有精神问题,我都见过他发病,所以村里人才会偷偷在私下骂他小疯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漓漓的父亲,还有个二弟,漓漓还有个二叔,漓漓亲生父亲是出了名的不孝子,不赡养老人,还总虐待他家老爷子,老太太过世后,老爷子就被漓漓二叔接去他那赡养了…… 漓漓二叔是个正常人,如果漓漓真有精神病家族遗传史,老爷子遗传给了大儿子,不可能二儿子还好好的……” 乐颜聪明地抓住重点: “所以,就算漓漓有这个遗传史,她二叔是正常人,漓漓也不一定会有病。 如果漓漓的父亲和爷爷根本不是因为遗传才得精神病,那就更好了,精神疾病本身遗传的概率也不是很大,它只是有遗传倾向,并不是必然会被遗传。 而且我查了下,一般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会比后天造成的精神疾病病情要更严重点,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漓漓亲爹只是偶尔会发病,并没有到需要住院,丧失理智的地步。 所以,漓漓即便被遗传,也不可能突然比她爹严重。何况今天已经确认了,漓漓脑子很好,那就有可能,漓漓亲爹的精神病,不是遗传,更没有达到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恐怖。 漓漓最近工作得少,精神衰弱当然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白莲花,而漓漓有精神病家族遗传史的说法,就是白莲花最先传出来的。 你要知道,父亲有精神病,与家族有遗传史的区别,其实很大,父亲有病,孩子不一定有病,偶尔情绪激动,也不能断定她就是精神病。 家族有遗传史这个说法,就不一样了,几乎是能将漓漓有精神病这一点,捶死…… 如果龙大仙稍微糊涂点,在漓漓情绪激动的时候把漓漓送到精神病院,漓漓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就算不把漓漓送进医院,把漓漓关起来…… 时间久了,恐怕漓漓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疯子了!” 赵青阳听完陷入沉思,安静好久,才猛地豁然开朗: “是啊!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莲芯设下的圈套,告诉我们漓漓有家族遗传病史,就是为了让我们所有人都相信漓漓有病,这样,长此以往,我们都会像狐天明那样,觉得漓漓的反抗吵闹是在发病,不相信漓漓说的所有话。 一步步将一个没病的人,逼成有病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误解她,远离她……这手段,真狠!不仅能搅黄漓漓与九爷的婚姻,还能让漓漓众叛亲离,孤独无助。” 乐颜打了个响指提醒:“所以下一步,你得去确认漓漓的父亲究竟是有家族遗传史,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导致患上精神疾病!” 赵青阳坚定点头:“好,这件事交给我!” 见我一直没说话,乐颜晃了晃我:“漓漓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窗外急速飞驰后退的风景,惆怅道:“我在想,我刚刚应该问一下那个专家,我能不能生孩子。” 乐颜:“……新时代的女性,是为了自己而活,又不是为了做生育工具!如果你家龙大仙也像之前那个男人一样,听见老婆有精神病不能生孩子就甩脸子要离婚,那他就不配当你老公,你甩了他也算是解脱了!” 我一本正经地纠正:“不,我不是在担心不能生孩子九爷会不要我。我是觉得,有些能力,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 乐颜:“……绝!” 回到家,刚下车,就看见九苍已经在家门口等我了…… 赵青阳很有眼力见地拉着乐颜先进了院子。 我怔了怔,慢吞吞地朝他走去。 可能是他嫌我太磨叽,我刚迈过去几步,他就主动大步流星地朝我迎了过来—— 把我抱住,大手轻轻抚摸我的头,温声责备:“胆子越来越大了,招呼都不打一回就跑了……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很久?” 我低头,沉默着往他怀里蹭蹭。 他叹了口气,如视珍宝地护紧我,轻轻说:“回来就好,饿了么?为夫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先去吃饭。” 我握住他的腰不肯走,他顿住,怜爱地揉了揉我一头乌发:“怎么了?夫人还有什么话想和为夫说吗?” 我依旧只亲近地抱着他,沉默不语。 他想了想,很轻声地问:“检查结果……有没有?” 我趴在他胸口,咬住唇。 突然想到在医院看见的那对小夫妻…… 我知道人性经不起试探,可我,还是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扭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鼻音凝重地‘嗯’了声。 他听完,似是没什么反应,过一会儿,更加怜惜地狠狠抱住我,扶着我的后脑勺温柔安慰我: “不碍事,以后为夫尽量不惹夫人生气,生病了,为夫给你调养……漓儿,你很好,你是本王最爱的人,你病了本王照顾你,往后余生,本王什么也不求了,就守着你。漓儿,抓住本王的手,就不会怕了。” 这次的试探,终究是人性败在了他跟前……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么暖心的话,感动得我眼眶都酸了。 他抱着我,接着温存说下去: “本王明天就去向上面请假,先给夫人养病,本王带夫人去个只有你我两个人的地方,这样夫人很快就会好的。 夫人要是不喜欢人世间的喧嚣,你我就隐居避世一辈子。夫人,我们去过只有你我的日子,我牵着你,陪着你。” 我心头发酸地咬住唇,说:“这个病,不能有孩子。” 他这次,出乎我意料地不假思索道:“那就不要孩子,漓儿,我们的未来,你我两个人就够了。我有你,就够了。” 我默默抓紧了他腰上衣物,他大抵以为我伤心了,继续耐心地哄: “漓儿,孩子很调皮的,你自己还是个孩子,现在,不想这些,我们安静的去过二人世界,挺好的。 这样你以后,就再也不会找不到我,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种一片菜园,晚上我陪你在门前看星星,白天,我给你做饭,带你去抓鱼,我们什么都不用管了。” 即便我真的有精神病,他也没想过扔掉我……反而第一反应,是要罢工带我去安静的地方养病。 我哽了哽,不忍心再骗下去,内疚地往他怀里再埋些,小声交代:“检查报告上说,没有异常……只是精神衰弱,压力太大。” 他安静一阵,摸着我的头,也没生气,只是庆幸地往我额上亲了亲: “没有异常,就好。别害怕,有没有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因为无论你得了什么病,遇见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憋屈得湿了眼眶,从他怀里出来,既感动又娇气地说:“你下厨了?我饿了,想吃。” 他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珠,拿我没办法的勾唇轻笑:“好,做了夫人喜欢吃的肉丸子。拿药了?夫人受苦了。” 我牵着他的手往院子里去,低声抱怨: “你让青阳哥告诉我,你等我吃午饭,可是中午检查报告没有出来,我们回来迟了……但是我还是想吃你做的饭,你知道吗,我路上饿得好几回都差点下车去吃牛肉面了,但是一想到你做了菜,我就忍住了!一直忍到现在呢!” 他沉笑:“这么喜欢吃本王做的饭?” 我嘀咕:“你做的比较入味……” 他捏了捏我的手掌心,宠溺道:“那以后,我多做,单独做给本王的媳妇吃。” 我厚着脸皮:“嗯……也不是不行。” …… 检查的事尘埃落定后,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些。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前几次失控的程度,一点也不像仅是精神衰弱。 可医院的检查报告就在我手中,上面清晰标注着无异常。 如果我本身没有病,那导致我精神失常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过,好在是确定了我目前还没有精神病。 那我手里的这对情侣戒指,就能放心送出去了。 日暮时分,我本来是想喂完猫就去找九苍,给他一个惊喜的。 一大勺猫粮倒进了猫咪的小饭盆里,我伸手摸摸毛茸茸、已经勉强能站起来的小花猫崽子。 过完手瘾,我起身准备从后门回家。 但刚一回头,视线就被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给挡了住。 男人穿着黑斗篷,浑身上下都被罩得严严实实,只余下一双青绿色的诡异老眼,一只鹰钩鼻,与两瓣白到起皮的厚唇。 “你是谁?”强烈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我还没来得及跑,那披着斗篷面皮苍老的男人就忽然朝我撒来一把白粉末—— 粉末随风吸进鼻子里,我顿时眼前一昏,无力砸倒了下去。 “呵,有人要我来,取你的命!” 第52章 他还是选择了莲芯 有人,要取我的命…… 莲芯? 迷迷糊糊的,我隐约,看见一道青色倩影,与一抹黑影在摇曳的烛火里漫步、交谈—— “她的魂魄是上好的补品,若能为我所食,我必能恢复法力,说不准,立地成仙也不在话下。你不如现在就让我把她吞掉,还弯弯绕绕演这出戏做什么?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条蛟龙了吧!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做的事若是被他知道,他可绝不会容得下你!他是上头的仙,你是什么,一缕占据花妖躯体的游魂罢了!” “哼,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用你来告诉我!我只是不想这么容易就让这个贱人死掉了!我要,先让她活的生不如死,再让她绝望死去,只要绝了生存的信念,她就没机会再回去了,会彻底消散,谁也别想再将她救回来!”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身上有仙人的气息,本体内竟然有忘川彼岸花的影子……你这么恨她,难不成你们曾经认识?” “我们,上辈子就是劲敌,彼此哪怕化成灰,都能认出来。你想要她的魂魄,急什么?她迟早是你的!” “呵呵,你最好祈祷失去这次除去她的大好机会以后还可以再对她下手! 我看她,长相还算可以,但身上的仙气太弱了,现在还是普通人的状态,元神尚未苏醒,帝九苍看上的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话说回来,他宁愿娶一个没有半点灵力的凡人,也不愿和你在一起,你跟了他十几年,他竟真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 “到底是本座低估了他,十几年的忠诚与一片真情,都没能换他心动一回。真是白浪费十几年的时光了,好在,如今我已经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也不算全无收获…… 不过,本座跟在他身边可不是真为了与他谈情说爱,本座当初也没想到,人间执法堂的总上仙竟然是他!” “这样做,真能让我们的师父起死回生吗?” “天上的与地下的现如今我们还没法轻举妄动,只能动地面上的这些玩意儿了,虽然腌臜了些。普通的妖物灵物灵气并不重,就算师父吃了,也是杯水车薪。 但这些草仙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身上都积攒的有功德,是绝佳的补品,师父吃了它们,融化它们的命珠内丹,必能更快地修炼出形神。 师父重见天日之时,就是她执掌冥界之日,你也定能如愿飞升,脱胎换骨,立地成仙。” “届时,我与师姐就可以跟着师父一统阴曹地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成仙飞升算什么,跟着师父在冥界吃香喝辣,权势地位,我们全都有!” “呵,算你有远见,所以师弟,你可一定要好好忠心于我们的师父,听师父的话,配合我。” “那是自然,师姐想报复她,我定当全力配合。” 师姐……师父? 莲芯,和他是师姐弟…… 他们的师父又是谁?一统冥界,和冥界有什么关系…… 我人还处于半梦半醒的边缘,浑浑噩噩的状态。 疲倦地闭上眼睛,好似又睡了一觉,再醒来…… 我看见烛光昏沉的山洞里,有一张古典月洞床,床架上罩着一层薄得透光的红纱—— 床的另一头点了无数支红烛,烛火在红纱的另一边,晃得鲜艳明亮。 床边放着一只白瓷花瓶,瓶里插着一簇如火如荼,旖旎妩媚的红芍药…… 床上有女子抬起玉白色的裸背,挺长完美无瑕的天鹅颈,乌黑长发凌乱地散在背上、肩上……腰部随意搭着一块水亮柔软的红绸,遮住了下体的隐私部位,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玉腿…… 而她的身下,还压着一名同样衣衫敞开,影廓熟悉,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玄衣的男人—— 两人十指相扣,女子忽然直起腰背,上下起伏间,发出一声满足且诱人的喟叹…… 动作大开大合间,女子叫得婉转如莺啼,不多时,已是满身香汗。 从红纱内伸出水淋淋的细臂,纤纤玉指自外面花瓶内取出一朵芍药花,拿进去,衔在口中,浑身柔若无骨地趴下去,与男人亲吻缠绵。 “九爷,你还是爱人家的对吗?搂得这样紧……九爷,你弄疼人家了……” 里面的男人粗鲁地按住她脑袋,疯狂汲取她口中香泽,很久,才哑着声暧昧说道:“真是个诱人的小妖精。” 九爷…… 我的心狠狠漏跳了一拍! 里面女人继续缠着男人起伏,檀口微张,气息不稳,颤颤问道:“九爷,你我这样,要是被小漓知道……” 红帐后的那个魁梧身影突然擒住女人的手,猛一翻身,将妖媚勾人的女妖精换在了身下,轻轻吻了下女妖精的额头,无情地嫌恶道:“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她,只是个玩具罢了,哪有我的芯儿,多情诱人……” 女人娇笑,故意又问:“九爷,那你说,芯儿和小漓比……哪一个更让九爷尽兴?” “自然是芯儿,更软,那个女人在床上,像条死鱼……” 我早在不觉中眼泪流了满面,但,却在听见这句话时,突然清醒! 不,那不是九苍,是幻觉! 我和九苍、还没有…… 九苍绝不会背着我干这种事,九苍不会负我,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头疼欲裂地赶在濒临崩溃前闭上眼睛,狠狠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又被幻象迷了心智,失控发疯—— 舌尖的痛意渐渐驱逐走脑子里那股让我极度痛苦的力量。 猛地一阵寒风迎面扑来,我身子一颤,神魂被冻得狠狠一哆嗦,再睁眼…… 才发现果然是幻象,刚才的一切原来都是在做梦! 可我的舌头却实实在在被我咬破了,满嘴的血沫,浑身上下的衣裳也被汗湿了…… 我骤然清醒,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然而等我缓过神立即检查自己所处的环境,竟看见,自己此时正靠在一棵树皮粗糙的粗壮老树根上,手脚都被老树根探出的藤条给束缚住了! 山洞,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头顶都是大小高低不一的岩石尖尖,洞内有光,石壁上嵌着油灯,地面潮湿阴凉,而我的脚边,还堆着两只苍白恐怖头骷颅! 对面的地上,散落着两具被踩乱的人尸骨头!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肉类腐臭味,视线往东面看去,莲芯也被绑住手脚捆在了另一棵大树下。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先前迷晕我的黑衣老男人也拄着一根弯木拐杖从巨石后的黑暗里走了出来,斗篷兜头罩住了他整个人,伸长的帽檐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仅有那鹰钩鼻白皮唇还能暴露在我的视线前。 我哽了哽有点灼痛的嗓子,胆大地毅然盯住他,出声质问:“你是谁?” 黑衣老男人苍老的手指攥在光秃秃的拐杖上,喉间发出一道闷咕噜声,像嗓子卡了痰,极为沙哑的冷笑吓唬我:“不愧是九爷的女人,有胆量。” 我咬牙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鼓起勇气:“你抓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老男人步伐极慢且重地来到我面前,微微抬头,暗中打量满头冷汗的我,嗤笑: “不干什么,只是九爷先前不讲武德的灭了我手底两坛子炼制十年之久的五猖兵马,还把我打成重伤,害我现在连操纵五猖兵马的能力都没有了。 我毁了九爷手底多少家堂,他就打死我手底多少老兵马,这个屈辱,我不得不报!” “五猖兵马?”我皱眉,突然想到:“你就是毁了执法堂和皇封堂的那个神秘人!” 他喊莲芯师姐……上次在河边我见到的那个黑影,也是他! 所以莲芯才是九苍身边的叛徒!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紧张地使劲挣扎几下,可捆在我手脚上的藤蔓实在太结实了,我一双手腕都磨破了皮也没能扯断它。 一身黑衣的老男人闷声呵呵笑两下,拄着拐杖在我跟前来回踱步: “夫人果然聪明,执法堂和皇封堂确实都是我毁的。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听说,九爷与夫人夫妻感情甚笃,又听说,九爷和他身边的莲仙走得很近,关系暧昧,所以我今天,就把你们两个都抓来了。” 步子一顿,他转身面向我,阴沉沉地说:“我也想知道,在九爷的心里,究竟是夫人重要,还是那个莲仙更胜一筹!” 我心下一紧,拧眉讥讽:“你真没意思,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研究别人的感情史,八卦别人的感情状态,你有意思吗!” 他哑着嗓子笑两声,“怎么,夫人是不敢试一试吗?” 我咬住唇,勉强保持冷静:“我只是觉得无聊。” 黑衣男人勾唇,“难道夫人就不想知道,那个莲仙,在九爷的心中究竟是不是很重要吗?夫人就不想知道,当夫人与莲仙同时遇险,九爷究竟是会先救那个莲仙,还是先救夫人?” 话刚说完,不远处的莲芯就面无表情地大声嚷道: “九爷的心里一直都有我,九爷自然会先救我!祝漓,你以为前几次九爷偏向你,就真的能证明九爷对我毫无感觉?你不敢赌,我敢赌,我赌九爷肯定会先来救我,因为九爷,离不开我!” 我冷笑:“你哪来的自信,真是笑话。” 黑衣男人却满意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打个赌,九爷先出手救谁,我就放了谁,剩下的那个,就要留下来替他赎罪!” 被绑住手脚莲芯率先答应:“好!赌就赌!这个赌,我赢定了!” 我心乱如麻地还没表态呢,洞顶就突然灌进来一阵呼啸的风声,男人见状昂头,沙哑地道了句:“来得正好!” 随后迅速抬指点中我心口一处穴位,拎小鸡似的将我扔去了粗壮的大树树干后,压低声和我道:“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瞧瞧,你爱的男人是如何在意担心别的女人!” 我被推到大树后才猛地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张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而我此时此刻所在的方位也很隐蔽,属于从茂密的藤蔓树叶缝隙中能看得见外面的一切,而外面不一定能看得见我的地理位置…… 须臾,一抹挺拔威仪的玄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烛光晃动的潮湿山洞里。 是九苍! “莲芯!”他刚落地,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被男人刻意暴露在他眼前的莲芯,慌张地拧紧眉心冲黑衣神秘人呵斥:“把她放了!” 黑衣神秘人提着拐杖架在莲芯脖子上,恶狠狠从后抓住莲芯的衣服,推着莲芯一步步靠近他,冷笑道:“九爷,我们又见面了。” 莲芯颤巍巍的不情愿挪着步子,害怕地白着脸,一副惊弓之鸟的可怜样,红着眼眶委屈向九苍假模假样道歉: “对不起九爷,莲芯又给你添麻烦了……九爷你快走,别管莲芯啊,他在这里设了埋伏,你快走不要管我!” “闭嘴!”神秘人提着拐杖用力往莲芯脖子上猛地一抵,哑着声威胁:“听说这个莲仙是九爷的红颜知己,好啊,你敢走,我就要了她的命!” 说完作势要对莲芯下手。 “慢着!”九苍当即呵止,悄然握紧双手,脸色阴寒地问:“你想要什么?把莲芯放了,我都给你。” “九爷,你不能给他九爷,莲芯不值得!”莲芯演技极好的在黑衣人怀里挣扎大哭,而九苍,则目光坚定的冷冷启唇:“莲芯,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不会让你死在外面人的手里,你出事,本王不可能不管。” “九爷……”莲芯感动得涕泗横流。 黑衣人哈哈大笑,忍不住讽刺道:“看来外面人所言不虚,九爷果然对这个莲仙情深义重,既如此,把令旗还给我!” 莲芯闻言又激动了起来:“不、不能把令旗给他,之前就是因为这支令旗,九爷你才身受重伤法力尽失!” 黑衣人很配合地再次用拐杖狠狠收住莲芯的脖子,莲芯吃痛的惨叫一声,九苍见此情形,立马抬手化出了一支画了奇怪符文的血红三角旗帜,疾声阻止: “不要伤害她!本王还你令旗!” 莲芯哭嚎着阻止:“不要九爷!这是你险些搭进去半条命才收过来的!” 九苍却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莲芯,你的命,比这些重要。” “九爷……” 前面那几分钟我还能勉强保持心如止水,直到,他说出……莲芯的命比那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令旗重要,我平静无澜的内心才好像陡然被人扔进去了一块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砸得我脑子空白,心里又凉,又疼…… 而我在晃神时,神秘男人满意伸手去拿令旗,谁知九苍突然变卦,不但及时收走了令旗还成功把莲芯从黑衣男人那抢了回去,抓住莲芯的胳膊,与那神秘人打斗了起来—— “九爷!”莲芯那女人柔弱地扑进了九苍怀里。 黑衣神秘人发现被九苍耍了,怒不可遏地狠戾出手:“你敢玩老子,老子杀了你!” 九苍与神秘人交手的过程里,全程,还抓着莲芯的一条手腕…… 那将莲芯紧张护在身后的样子,一幕幕,灼痛了我的双眼。 就这么,害怕莲芯受伤吗? 莲芯小鸟依人地躲在九苍身后,九苍单手便能与那黑衣神秘人打个平局。 突然,黑衣人掌风一转,改为袭击就当身侧的莲芯…… 可九苍接下来的反应,却是让我,霎时整颗心都凉透了,泪水充斥满眼眶…… 他为了保护莲芯,竟然转身将莲芯护在怀里,黑衣人那凌冽的掌风,下一秒就落在了他的肩背上。 他身子一震,扑在莲芯身上就猛地喷了口血出来…… 莲芯似被吓到了,脸色一白,仓皇扶住九苍的身体,意外惊叫:“九爷!” 九苍很快就抹去了嘴角的血,目光冰冷的回头,继续和黑衣人交手。 莲芯被他方才的举动吓愣在原地,而我……也不觉朦胧了双眼,泪水一行一行,滑过脸颊。 男人的嘴不能信,可男人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会骗人…… 莲芯在他心目中,就这么重要么?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我和莲芯闹了这么多次矛盾,他虽然每回都表面上帮我说话,偏向我,可却从未想过撵莲芯走了。 他舍不得。 对面的莲芯发了良久的呆,回过神,目光投到我这边,唇畔勾起了一抹挑衅的弧度。 这一回,终究是她胜了。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九苍与黑衣人过了几招后,黑衣人被九苍逼得节节败退,愈渐招架不住了。 法力掀起的两道风刃在半空中碰撞爆炸,强大的力量甚至轰炸了洞内的两块巨石。 九苍英姿飒爽的身手始终占据上风,蓦然出掌,打得黑衣人连连后退撞在石壁上,捂着胸口就猛吐了一口血浆…… 下一瞬,黑衣人顺理成章地使出了压轴绝招,冷笑两声狠狠道: “真是好本事啊九爷,我打不过你,也绝不会让自己真死在你手上!我对付不了你,还能对付不了你的两个女人吗!” 话音刚落,他突然发招,强大的法力卷着风浪擦地而来,砰地一声就将我面前的老树干一劈为二,束缚在我手脚上的藤蔓一瞬消失,被封住的穴位陡然解开。 可此时此刻,一切都迟了…… 他的余光瞥见了站在树后的我,面色遽然一变:“漓儿!” 但,我被强风撞飞出去了那一刹,莲芯也被同一道法力震飞至相反的方向…… “九爷救我——” 可能就是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呼救改变了他的主意…… 后来,我的身体狠狠撞在了一块表面凹凸不平,截面锋利的巨石上,又被弹摔在潮湿腐臭的石头地面上—— 浑身的骨头,好似都被这一撞给撞碎裂了,四肢八骸传来的剧痛疼得我几度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 痛苦张嘴,腥咸的温血迫不及待地涌出来,大口大口吐在地上…… 艰难抬起朦胧视线…… 在那遥远的地方,莲芯已经稳稳落进了九苍怀里,柔弱地伏在他怀里,娇声羞涩轻唤: “九爷……” 第53章 祝漓,你不会死 他果然……呵。 我有些信念崩碎,痛心地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狂流眼泪,又失望自嘲地大笑出声。 笑到黑衣人懵住,笑到九苍强硬推开莲芯,笑到我嘴里的血沫子呛得我撕心裂肺地咳嗽…… “漓儿!”他眼底掀起惊涛骇浪的恐惧,丢下莲芯就朝我跑过来。 可,那黑衣人却抢先一步动手,“呵,还是我赢了。九爷,这都是你自己选择,救了那个女人,这个可就归我了!” 猛地一道强劲掌风直逼我的面门掀来—— 而我,也很清楚,现在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靠男人,倒霉一辈子! 千钧一发之际,我没有干等九苍来救,而是及时抬手念诵口诀,将白君前些天给我的玉铃铛召唤了出来—— 白君说过,不能小瞧这枚玉铃铛,这玉铃铛虽说平日是被他当成玩具拿在手里把玩的,可实际上,却也是他认真炼了三百年才得出的珍稀法器。 只是他这只狐狸对自己的东西精美度要求的比较高,所以就把玉铃铛雕得甚是花里胡哨,因此看起来反而丧失了法器的固有形象,显得它特像地摊货……还是卖不掉的那种。 但白君再三向我保证过,这法器用起来绝对足以自保! 而事实,也没有辜负我对它寄予的厚望。 那掌风袭过来时,亏得有玉铃铛保护我我才免受一劫,只是那掌风太厉害了,一掌劈过来直接震裂了挡在我身前的玉铃铛…… 不过,我并不打算仅自保就好,他想杀我,门都没有! 趁着那黑衣男人被玉铃铛的神力逼退两步的机会,我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从地上迅速踉跄爬起来,不管眼前的另一人望向我的目光有多灼热,我掐指就边捏诀边念咒语—— 玉铃铛还真就在我咒语的驱使下缓缓愈合了本体的裂缝,我双手法决一抵,用尽全力含着满口鲜血冲那黑衣男人呵了声:“破——” 玉铃铛的威力顷刻变强数十倍,携着狂风飞沙就朝那黑衣人逼了去…… 黑衣人陡然瞪大眼睛:“你竟然会道术!” 我卯足了力气艰难按住手里结出的法印,含着腥咸的血液朝他冷笑:“老娘会的可多呢!” 随即使劲加注指尖的力量,玉铃铛的神力瞬间再次放大,他见势不对赶紧结印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道透明的保护罩,但尽管如此,还是被玉铃铛的神力给逼得不断后退十来步! “呵,雕虫小技!”黑衣男人猛地站住脚跟,蓦然挥袖,轻而易举就破了我的微弱道术—— 玉铃铛的力量被他震碎,迅速朝我这边反噬过来,我被飓风袭得艰难退步,来不及反应,黑衣男人的法力就已经再次朝我劈过来:“你去死吧——” 与此同时莲芯那个狠人也假装柔弱地从九苍身后抱住九苍:“九爷,我好怕……” 但这回,九苍一把甩开了她,风驰电掣地赶来救我。 黑衣男人劈向我的法力被九苍出手挡住,而我也在接连后退十几步后意外撞进了一个香软的怀抱…… 我惊悚昂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清澈凌冽的美眸,一张俏丽与英气并存的清冷美人面—— 清冷美人乌发披肩,脑后松垂的发髻上插着一支大气精美的凤钗,一身诱惑艳丽的红色抹胸长裙,手里还提着一把……比我人都高的长柄大砍刀! 是她,之前就对我出手相救过的,女阴差! 保安大叔之前称呼她,谢大人? “是你……谢姐姐。”我诧异低喃,她搂住我的腰,冷淡道:“我来迟了,你受惊了。” 随即撑着我站好,提起自己双响环大砍刀就哗的一声甩出去,拿在手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攥住,美目凌厉地望向那名正与九苍交手的男人,冷哼一声道:“孽障!胆敢在本座面前胡作非为!” 回眸又和我说:“方才你用的道术,还是最低级的,来,我教你个更厉害的!” 紧接着不等我回应就施法控制了我的身体,带着我掐诀念动咒语:“后土在下,感应诸神,八方鬼灵,听我诏令,雷来——” 一诀掐完,她话音刚落,头顶就轰隆降下一道威力极强的炸雷,雷光直逼黑衣男人的脊梁骨劈去—— “啊!”正在与九苍交手的男人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谢姐姐这一道天雷,猝不及防就被天雷轰个正着,疼得他顿时惨叫出声,浑身骨头都在响雷落下的那一刹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银光,人体骨架的轮廓完整呈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眼前…… 雷霆劈落,黑衣男人膝上一软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谢姐姐英姿飒爽地提刀,霸气地踩着十来厘米的黑色珍珠系带高跟鞋疾步朝被雷劈成重伤的黑衣男人奔过去,“给本座让开!” 九苍反应灵敏地立时飞身后退,给女阴差让出动手的地方,谢姐姐冲过去举刀从天而降往黑衣男人头顶劈去,黑衣男人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刀刃还没落到头顶,气贯如虹的刀气就已经震裂了他的头骨,鲜血就已经染透了他头上的兜帽…… 不过他倒是很识时务,晓得自己不是谢姐姐对手就赶在生死关头转身化成一股黑烟侥幸跑路了…… 谢姐姐的大刀哐的一下生生劈裂了黑衣男人站过的石头地面,由于黑衣男人跑得快,所以这一刀劈了个空,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真切清晰地见识到谢姐姐这一刀的威力究竟有多强大—— 但凡那黑衣人反应迟钝一秒,这会子他的身体就已经被谢姐姐一刀劈成两瓣了吧……一想到一个人血淋淋地被一分为二,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噼里啪啦炸起来了…… 莲芯那朵白莲花见此情形厚着脸皮立即朝九苍跑过去,茶里茶气的泪眼盈盈委屈道:“九爷,吓死我了……” “漓儿!”可九苍,却向我疾步赶了过来。 我抬眼瞧见略有些疲倦之态的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翻涌起他刚才为救莲芯舍弃我的那一幕幕…… 这次,那人是打着抓到了莲芯的幌子才将他引来的。 如果换做我被抓,呵,他可能就不会管吧! “漓儿。” 他牵住我的手,我心尖一颤,怒火顶了上来,无情地狠狠甩开他,扭头决绝地对上他歉意深沉的目光,气极反笑: “九爷来找我干什么?我没有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挺可惜?九爷现在应该去关心你爱的人,你的芯儿还在那边可怜兮兮地盼着你呢!” 他慌了,眉心拧成一团,嗓音低哑地要向我解释:“漓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的人是你!” 我抹了把眼角冰凉的泪水,只觉得好笑,深呼一口气道: “爱?我可不敢奢望九爷的爱!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女孩罢了,你一个神,玩弄我的感情有意思吗!” 他洇红了双眸,哽了哽,弱下声:“漓儿,我没有……” 我气得大口喘气,自嘲笑出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俩这么情真意切你们倒是在一起啊!来招惹我又有什么意思,我也是你们小情侣之间增添情趣的一环吗? 帝九苍,我承认你救过我的命,我承认你对我恩重如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先前待我确实不错,可是,用感情来欺骗玩弄我,你有意思吗? 对,我是喜欢你,我脑残我爱上以往温润儒雅对我体贴有加的你,但在此之前,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说着,难受得忍不住大颗大颗掉眼泪,既悲伤又愤怒地抬高声质问: “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们了,你们要这么对付我!你不喜欢我干嘛还要来引诱我,勾得我对你动心!你心里有人了还来和我假模假样的做恩爱夫妻,有意思吗?! 你俩情深似海,你俩倒是找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过日子去啊,你来祸害我干什么?看着我被你们俩联手忽悠得找不着北,你俩很开心吗?” 他见我情绪愈加失控崩溃,一步迈过来抱住我:“漓儿,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这次是我不好,漓儿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我憋不住的放声大哭,痛苦地再次狠狠推开他,伤心欲绝的盯着他道:“不可能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我低头,泪流满面,气急地将手腕上龙骨手链扯下去,扔到他怀里: “你的东西,我还给你!我是个人,我不是个供你们玩乐的小猫小狗,任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的婚约,不算了,手链我不要了婚约也不作数了!” 他接住龙骨手链被我吓得脸色煞白,“漓儿!” 我抽噎着厉声阻止他:“你别过来!别碰我!从今往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帝九苍,我不要你了!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爱怎么演怎么演!” “漓儿,你别这样……”他紧张到拿着龙骨手链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还要靠近我,却被一袭烈焰红裙的女阴差给突然挡住。 谢姐姐看不下去地把我护在身后,面无表情道:“站住,不得放肆!” 他怔住。 谢姐姐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握住我的手腕,冷冷道:“我送你回去。” 我抬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哭得心脏抽痛,点头答应:“好。” 后来,是那位霸气的女阴差把我带出山洞,一路护送我回家的。 而九苍和莲芯,并没有跟上来。 也对,莲芯受了惊吓,他总要想法子多哄哄人家,安慰安慰人家。 推开家里的院门,我有点撑不住的猛将堵在嗓门的热流咽了下去,昏昏沉沉的走进院子…… 月红姐正在紫藤花下开心的荡秋千,见我回来,满脸欣喜的迎过来……然而,路走了一半,她又发现我袖角与裙摆上的鲜血…… 脸上笑意顿时全无,月红姐担心的加快步子,扶住我:“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去询问我身边的女人,可,一抬头,看见女人的容颜,她又被吓了一大跳:“皇、皇后娘娘!嫂子?!” 赵青阳也被她的这声惊呼给吸引了出来,“什么嫂子?谁来了?” 谢姐姐单手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冷着脸询问:“你、认识本座?” 月红姐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别扭地看了看谢姐姐,又有点如坐针毡的一个劲回头往屋里看,故意抬高声像是在给谁通风报信: “啊,我不认识不认识,皇、皇后娘娘……我就是从前在一个熟人那里见过您的画像,他说,您是、皇、皇后娘娘……” 弯月双环刀哗的一声,架在了月红姐的脖子上,月红姐一惊,吓得狐狸耳朵都瞬间爆出来了,害怕的憋了嘴求饶:“别、别……好汉饶命!” 谢姐姐眉眼清冷的开门见山问:“说,你是在给谁报信!不说我砍了你!” 双环刀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哗啦响动,月红姐吓得腿都软了,闭上眼睛惶恐尖叫,下一秒,一道黑色身影就出现在了月红身侧,伸出骨节修长的玉手,抓住了谢姐姐的刀柄…… 是宋堂主! 宋堂主眉目含情地凝望着谢姐姐,哽了哽,可怜低吟:“皇后,别来无恙。” 谢姐姐一怔,望向宋堂主的眼神略为深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潇洒收回长刀,谢姐姐平静吩咐月红姐:“她,身上全是伤,内伤很严重。她的房间在哪?带我过去,我给她疗伤!” 月红姐被吓得有点脑子不清楚,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好!嫂子你请,在二楼!” 赵青阳此时也抓住了重点,“怎么回事,怎么又伤了?!” 谢姐姐豪迈地收了手里长刀,弯腰臂上稍一用力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愣是将已经迷糊的我给整清醒了。 她、竟然能把我抱起来?还是公主抱! 身上的疼痛与脑子里的晕厥感让我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太多,谢姐姐抱着我,一边快步往屋里走,一边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她被人抓了,和另一个莲妖一起。那个人同时对她和莲妖下手,她的丈夫、你们执法堂的九爷只顾着去救莲妖,没管她,她被打成了重伤,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要替她疗伤,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不然她会有性命之危,谁敢影响本座,本座砍了他!” “莲妖、莲芯?”赵青阳大惊:“怎么可能……” 不等他研究出个一二,谢姐姐就已经带我进了卧室并用法术反锁上了房间门。 将我放在床上,和我一前一后盘腿坐好,运功给我疗伤。 她的双掌贴上我的后背时,我只觉有股凉意在背部慢慢化开,逐渐,扩散全身,压住我体内的剧烈痛感…… 不久,她忽然沉沉启唇:“不对,你体内,还有样坏东西!” 我羸弱的睁眼双眼,放在膝上的手,手背蓄起了密密麻麻的细碎汗珠,有气无力的问她:“谢姐姐,你说什么?” 她接着施法给我输送真气: “你体内,有只蛊虫,这蛊虫名叫乱心蛊,是苗疆最厉害,也最不容易察觉出来的魔蛊之一。 蛊虫藏得很深,在你的心脏内,若不是本座幼年曾跟师父学习过苗疆的制蛊法,熟悉苗疆所有蛊虫的气息,如今本座的真气又进入了你的身体,本座肯定也发现不了你中蛊一事。 这蛊,看起来在你体内已经藏匿了一段时日,此蛊由于是用魔息喂养,和普通的蛊虫还不一样,它,能乱你的心智,最开始会让你易怒易躁,然后会让你出现幻觉,让你分不清幻象与现实。 这蛊能让人性情大变,当然,这些还都是最基础的,更加阴毒的,是这蛊会让人容颜慢慢苍老,它会渐渐掏空你的身体,你每发怒一次,身体状态就会老上十岁,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已经有白头发了…… 只是,你的脸还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你可以把你身体想象成一块木头,蛊虫就是食木的虫子,虫子在木头的心脏里,每天啃噬着木头,最多半年,你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死之前,你只会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乏,死的时候,你可能仅是睡了一觉,就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届时你的壳子还在,但你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吃光了。” 她的话,听得我本就汗津津的身体又生出了一层热汗,“所以,我最近突然性情大变,还会发疯,是因为这只蛊虫,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说:“这蛊虫在你体内藏了有半个月了,对你身体的损伤还不大,只是对你的情绪影响很大。无妨,我可以将你体内的蛊虫逼出来!” 话音落,她用手指猛地按住我后背的几处穴位,剧痛感袭遍四肢八骸的同时,她又用利器在我的后心处划了个口子,猛地一掌击在我背部,吸力极强的神力直接将一样异物从我的心脏内拔了出来—— 过程不超过两秒钟,我甚至是在蛊虫拔出身体后才感觉到心脏的刺痛…… “这虫子的蛊息极弱,又是藏在你的心脏深处,即便是执法堂与皇封堂的两位上方仙也未必能轻易察觉到。可见对你下蛊的人用心有多险恶! 另外,我还发现你体内的阳气,太少了,这样会让你嗜睡、乏力,正常人的身体,不该阳精之气少到这个地步。你以后注意要多补补身子。对自己好点。” 她将一只浑身蘸血、尚还活着的多足小虫子递给我看,我往她掌心瞧了一眼,头皮都麻了。 活的,还蠕动的…… 心口又疼了,我捂着胸膛痛苦拧眉。 她继续给我疗伤:“你的伤太重,至少一个时辰我才能收手,疗伤的过程中你若是感觉太累,就闭上眼睛,不用担心旁的,我在。” 虽然我和她拢共只见了两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打心底,很相信她…… “谢谢你……谢姐姐。”我乏累地向她道谢。 她依旧是平静淡淡的:“客气,职责所在。” 职责…… 什么职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扶着睁不开眼的我躺回床上,给我盖上被子。 卧室门拉开,赵青阳他们就守在外面…… “谢大人,漓漓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关心她身体上的伤,而是该关心,她心理遭受的创伤。” “怪本王……” “你现在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要是不喜欢她,就从今以后别来见她,与她彻底一刀两断,免得她最后被你伤的体无完肤。” “本王怎会不喜欢她。” “你既然喜欢她,当时她和你手底的女妖同时遇险,你为何选择救了你的红颜知己,抛下了她?” “本王……” “少在本座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身边留一个,心里装一个!等出了事就在这装情深意切,你轻描淡写的几句好话,就能弥补你之前对她的伤害吗?” “谢大人,咳,我觉得这事可能有误会。” “苏堂主,你的爱人是如何死的,你忘记了么?” “我、” “嫂子你、别往人心窝子戳啊……” “皇后……” “宋堂主,本座现在是地府的阴差统领,请称呼本座谢统领。” “谢、咳谢大人,您也累了,我给您倒杯水,您歇歇?” “不用,九爷,本座还有件事要单独和你聊!你选个地方吧。” “……谢大人,你请。” 晚上,我难受的咳出了两口血。 从梦里惊醒。 “漓漓,你怎么样了?”乐颜坐在我床边赶忙握住了我的手。 赵青阳也快速送来一碗药,舀起一勺吹了吹,“谢大人吩咐过,你一醒就要把这碗中药喝了!” 我被乐颜小心扶起来,迷迷糊糊睁眼,余光刚瞥见床前那抹熟悉的玄色衣影,顿时就激动得喘不上气了。 用力推开赵青阳送过来的药汁,我疯狂冲他虚声发泄:“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都走!” 赵青阳麻溜地护好药碗,扭头为难的看向他:“九爷……” 他沉默了会儿,悄然转身离去。 等确认他走了,我才挣扎着从乐颜怀中坐起来,主动伸手接过赵青阳捧着的药碗,咬牙一口气把还携着烫意的中药全灌进了肚子里。 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汁滑下嗓门,我放下药碗,喘息艰难地脱力倒回乐颜怀里,闭上眼睛心痛欲裂:“乐颜,我错了……我看错了。” 乐颜心疼地抬手给我抹脸上眼泪:“我都听赵青阳说了,是他不做人,他辜负了你。好了漓漓,既然他让你伤心,那咱们也不要他了!让他和那朵该死的白莲花一起过去!” “这件事确实是九爷不对,但九爷当时也是有苦衷的,漓漓,你和九爷之间有误会……” 我苦笑笑,低低反驳赵青阳:“刀子没捅进你的心脏,你当然不知道有多疼。当时的情景是什么样你没见到,当然不能理解我的心里有多难受。你不用替他说话,我不欠他什么了……以后,我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赵青阳忧心道:“我知道这事对你的刺激很大,但,你也要想开点。具体情况我们都听谢大人说过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确实是九爷做得过了。” 我没力气再和他们解释更多,视线落在手腕上,发现那龙骨手链还在我腕上戴着…… 我一时怒极攻心,心口更疼了,扯下腕上的手串狠狠扔出去。 赵青阳被吓住,见状立即跑过去把手串重新捡起来,宝贝的着急检查手串是否完好: “漓漓,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不要命啊!你知不知道这手串是给你续命的东西!当年九爷为了你特意斩断了自己一截龙骨给你做成了这条手串……” 我靠在乐颜怀里讥笑:“有意思吗,戴着这条手串我就永远欠他一条命。” “你再生九爷的气,也不能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啊。”赵青阳放软语气,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吸了口凉气,任眼泪一遍又一遍湿了脸颊:“我知道,摘下这条手链我活不过二十四个小时。他是神仙,只有他愿意我才能活。他不想让我活,也是一句话的事。” “漓漓……” 我抹了把眼泪,坐直身体,心情很差地打发:“你们辛苦了,很晚了,回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乐颜不放心地握住我手:“漓漓,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可我却把手抽出来,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脑子太乱了,你留在我这我反而更加睡不着。” 乐颜还要争取,赵青阳倒是抓住她的胳膊,帮我说服了她:“走吧,让漓漓一个人好好休息一晚,你在这和她聊天,聊着聊着她更上火了……到时候更睡不着了。” 乐颜噘着嘴犹豫片刻,只好点头:“那好吧……” 这一夜,我都睡得浑浑噩噩。 早上六点,我突然想吃街上老陈家的肉包子了。 于是趁着他们都没起身,我一个人像掉了魂似的出门,坐公交,来到了那家熟悉的肉包子铺门前。 “小姑娘今天来这么早啊!刚好,第二炉包子出来了,还是烫手的,我给你拿两个?”包子铺老板热情地和我说话,我点点头,报以一笑,扫码付了钱。 拿上包子,我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大道边上,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香味。 行人道旁栽地观赏月季还开着花,我吞下一个包子,拿出手机,把银行卡余额全都转给了我爸。 我爸现在,应该起床了吧。 果然,一分钟后,我爸给我发了个消息:??? 我回复:我卡坏了,要重新补办,先把余额转给你!爸爸,你要注意身体。 等了好几分钟,我爸也没再回我。 可能是出去忙了。 余额也没收。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爸突然发消息给我: ‘乖女儿,最近你妈总是睡不好,做噩梦,说对你甚是想念,我说,孩子今年过年就回来,到时候就让孩子在家里多待一阵子,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聚一聚。她说,你最喜欢吃她包的饺子,她最近,就是突然很想做饺子给你吃,她总是能想起来,你小时候趴在锅台上,眼巴巴看她包饺子时的样子。’ ‘我今天去村头称了肉,哎,你妈的饺子,你也吃不着。离得这样远,你妈的身体又不适合长途跋涉,要不然我们就给你送过去了。今年回家,再待久一些吧,一年见不着一回,也不知道我们的女儿,瘦了没,在外受欺负了没。’ ‘闺女,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爸妈。’ 我昂头,不停擦拭酸痛的眼睛,袖子被泪水濡湿了一片。 努力调整好心态,才假装轻松地给他们回复:‘知道啦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今年过年我一定早早回去!先把转账收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笔转账爸一直没动。 我眼泪就饭,把剩下的那个包子也填进了肚子里。 之后找了个安静风大的桥头坐下来。 脑子很乱地望着被风吹得波光翻滚的江面,我一个人坐了半个小时,也没整理好受伤的心态。 忽然,身侧出现了两道熟人的影子…… 是保安大叔和谢姐姐。 保安大叔猛吸了口香烟陪我坐在桥边,叹气道: “丫头你知道吗,每年殡仪馆要接收整个市区,上千具尸体,其中有百分之三十,属于非自然死亡,百分之六,是溺水而亡,这百分之六里,还有一大半,都是从这座桥上翻下去的。 所以,人们称这座桥为断魂桥,一般来这座桥旁边坐着不走的,要么是心里抑郁,要么,是想轻生。 可想轻生的那群人,他们坐在这里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起,自己家里,还挂念着他们,年迈的父母吗?” 我低头:“我没想轻生,我很想活,我妈妈生病了,没有我,我爸一个人会很难。” 保安大叔嘶了声:“所以你是坐在这里怀疑人生?” 谢姐姐寒着面色,冷漠道:“因为一个男人折磨自己,是最没出息的行为!” 我难受地嘀咕:“我是,想回家吃妈妈包的饺子了……我怕自己死了,他们、会想我……” 保安大叔挑眉:“赵青阳说,你把保命的龙骨丢回去了?” 我点头:“我不想欠他,但也想活。龙骨手链一天在我手腕上,我就一天要依赖他而活,我不想让别人掌控自己的生死,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想了想,我忽然昂头,一脸真诚地问保安大叔:“你们是阴差,可不可以让我晚死几个月?就几个月便好!我要多赚点钱,多给我爸妈留点,我死前还想回去再看看爸妈……” 保安大叔听完沉默住,与谢姐姐相视一眼,双双无言。 很久,谢姐姐才淡淡道:“大人、祝漓,你不会死。” 第54章 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我迷茫昂头:“我、不会死……” 谢姐姐放眼看向波澜壮阔的江面,“你不用追问,我说你不会,你就不会。” 保安大叔吸着烟陪我吹风:“我还以为你是为情所伤,想不开呢。没想到你这孩子求生欲倒是挺强!” 我深呼了口气,放松下来:“既然暂时不会死,那我就没什么可抑郁的了。人世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爱情,没有亲情稳固,没有友情轻松随心…… 更何况,我和他之间还称不上有爱。充其量也仅是我喜欢他,然后他却喜欢别人,我破防了而已。如果只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我就要寻死觅活,那也太没脑子了点。” “你能这样想,最好。” 谢姐姐扶着栏杆看大海,声音清冷,没有任何起伏: “男人,只是我们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一部分。爱,本身就不会给人带来太多价值。 他既不能像你父母那样,含辛茹苦将你养育大,在你生病失意的时候一颗心都牵挂着你,也不能像合作伙伴那样,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不假思索的第一反应就是救你。 他最多,只能陪着你生活,满足你的精神需求。可如果连精神需求他都给予不了了,你还要他做什么?你是一个人活不下去吗? 在他没有出现的那些年里,你自己不也过得很好吗? 祝漓,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左右,也不要将自己托付给任何人照顾,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想要什么,也没有人比你自己更爱你。” 我听罢,赞同地点头:“我知道……” 保安大叔忍不住笑:“这一点,听你令姮姐的,她是过来人。”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谢姐姐和宋堂主……” 我听见月红姐叫谢姐姐皇后娘娘了! 月红姐之前和我们八卦过,宋堂主的前世是一名亡国之君,他生前独宠青梅竹马的贵妃冷落皇后,后来京城城门失守,是皇后怀着孕带兵杀了出去,给他争取了逃离皇宫的机会,最后皇后死在了城门外……宋堂主也没逃,在宫内抹脖子自尽了。 谢姐姐如果是宋堂主结发妻子的话,前世应该很爱宋堂主吧,可为什么昨天与宋堂主相见,谢姐姐却好像根本不乐意搭理宋堂主? 谢姐姐听我提及宋堂主,眸底的光沉了沉,眉宇间尽是凌冽寒意:“你听说过关于我们的事?也好,就让我这个前车之鉴,来告诉你爱情这种东西,究竟有多廉价!” 谢姐姐深吸气,目光落在江那头的初升红日上,缓缓说道: “当年,我父亲是当朝的骠骑大将军,受先皇所托,掌全国兵马,手握兵符,风光无限。 我和他,原本是先皇赐婚,尚在襁褓,就有了婚约,只是我年幼时体弱多病,很小就离开京城,去千里之外的万安寺拜师学武功了。 他也许,后来已经忘记了,我六岁那年,他七岁,初雪之日,他拽着我的马,强行把一束梅花塞进了我怀里,告诉我他等着我回京,等我回去,他就娶我。 那时我们都还小,年幼时的许诺,自然是做不得数的。 当然,后来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十八岁那年回京准备和他的大婚,原本我是怀揣着小女儿家的欣喜与羞涩,去和他重逢的,可谁知,他不但早就忘记了我,身边还多了个青梅竹马。 大婚前夕,他公然在朝堂上指责我父兄拥兵自大,说我、无才无德,不堪母仪天下,让我与父兄,一时沦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帝后大婚当天,他不仅先一步命人将自己的青梅竹马抬进宫中,还在自己的寝殿,让青梅竹马着正红凤袍,与他单独拜了天地,许了结发白首之盟。 正午时分,我这个皇后的凤轿才顺利进入宫门,他赌气不肯来迎我,是我一个人盖着盖头,走完了帝后成婚的所有流程。 洞房花烛夜,他意料之中的留在了青梅竹马房中,而我,只能对着那瓶已经枯萎的梅花,燃尽龙凤双烛,干坐一夜。 宫里人人都道我这个皇后当的不光彩,是我父兄仗着手里兵权,逼着皇帝娶的,贵妃才是皇帝的真爱,索性我出生在将门,本就对宫中争名夺利没什么兴趣,所以哪怕他步步为营夺了我皇后的实权给自己的心上人,我也从未同他闹过。 入宫那一整年,我俩应该能称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吧,我的皇后殿,其实也是实际意义上的冷宫。 后来我父兄看不得我在后宫受委屈,就联合朝臣逼他临幸我,那晚,他对我百般羞辱,甚至在那种时候吹灭了灯烛,口中唤着他青梅竹马的名字。 完事后,他披上龙袍走得飞快,次日,他就断了我宫中的例银,栽了我身边的宫女太监。 我知道,这是他在报复我。 后来,他重用贵妃的父亲,不顾众臣的阻拦派我父兄前去迎战,连下三道圣旨逼迫我父兄乘胜追击,以致,我父兄落进敌国圈套,战死沙场。 他如愿以偿地收了兵权,但却被贵妃那个脓包父亲怂恿,乱下决策。 我晓得他听不进去我的话,就让他身边的公公代为进言,但,虽然成功阻止了他几回,可他还是听从自己老丈人的意见,主动出兵直面攻打敌国。 贵妃那个父亲啊,就是个庸俗的蠢材,以前只是个编修皇家史册的文官,但彼时,他器重自己的老丈人,升他为丞相…… 呵,我知道,下一步就该,废后,立贵妃为后,毕竟,丞相之女,堪任国母。 只可惜,他们赌输了,直面出兵不但没能力挽狂澜,反而加速了离国的灭亡。 国家危难时,他得知我有孕,第一反应,就是让人逼我喝落胎药。 他迫不及待想要废了我,奈何,城破之日,他的那个蠢货老丈人弃城逃了,他自身都难保时,还拼了命地在宫内到处寻找他心爱贵妃的影子,他要带着他的贵妃一起走……全然没管我。 我那时早已被他的薄情伤透了心,想着城破国亡也是个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点。于是我就带着皇宫内余留的那部分兵马,冲了出去。 临走,我嘱咐太监总管立即带他逃出皇宫,我给他们争取时间。我不想活了,不如成全他们。 再后来,我以一敌百,终归还是被敌人万箭穿心了。 不过我不后悔,我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死,我是为了离国而亡。 我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用哪种死法结束一生。 战死殉国,总好过被帝王废弃,一杯毒酒毒死,那样太窝囊了,殉国,至少在如今的历史上,离国的最后一位皇后,还是活得潇洒,死地轰烈。” 我突然,有些心疼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娘娘…… 她死之年,应该还不过二十岁吧。 “宋堂主死后做了皇封堂的堂主,所以你就留在阴间做了阴差。”我低声问。 她闭上眼睛,面色凝重:“嗯,地府欣赏我的能力,就给了我留在地府任职的机会。” 保安大叔抽着烟,调侃道: “她下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冥界阴差选拔的大考,本来几位判官是想留她在冥界给自己打下手,但她运气好,恰好碰上了出巡的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了解到她生前的遭遇后,就觉得她这种江门虎女在地府干文职太屈才了,便破格允许她去考地府公务员,结果她也是争气,一考就考上了! 后来,就被酆都大帝安排进六道宫,侍奉后土娘娘去了! 头些年后土娘娘归位,看中了她,还给她升职加薪了,如今谢大人在地府混得极不错,风生水起! 在后土娘娘身边办事,可比我们这些勾魂鬼差还威风!” “这就难怪,怪不得谢姐姐对宋堂主冷冰冰的。”我恍然大悟。 谢姐姐冷哼一声,清醒道: “爱情,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承诺可以改,人可以变,说过的话可以反悔,喜欢的人也可以抛弃。 女人,永远不要把自己变成男人的附属品,不要让男人主导了你的一切,不要对他过度依赖。 就像这回,哪怕他从前再护着你,待你好,在二者必须选其一的生死存亡关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奔向另一个女人! 男人口中的喜欢,不一定是真喜欢,男人嘴里的不爱,也未必是真不爱。” 男人嘴里的不爱,未必是真不爱…… 这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别人抛弃你,你也不要别人,这世上本就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你离开他,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离开他、不要他…… 嗯,或许早就该这样了。 十点多,我和谢姐姐一起回的家。 可能是因为我昨天的动静整得太大,今天家里的氛围,颇为怪异。 好像大家都在,连以前不怎么露面的苏堂主此时都在家里撸一脸不爽的白君。 乐颜是第一个跑过来和我打招呼的,亲昵地挽住我胳膊小心翼翼问:“漓漓,你早上去哪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下次再出门,记得叫上我啊!” 我淡淡回答:“出门吃早餐去了,下次我喊你。” 赵青阳闷声咳嗽了下,走过来,从身后变出三张门票:“看!这是市动物园的门票,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我带你去看小动物啊!” 我恹恹抬头,看见屋里苏堂主与宋堂主身后的那些仙家,无奈道:“家里动物还不够看吗?” 赵青阳一顿,嘴角直抽。 乐颜默默把赵青阳手里的门票夺过去,攥成纸团扔掉,接着笑吟吟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我心烦叹气:“乐颜,我刚吃饱。” 乐颜:“……” 赵青阳无计可施地偷偷冲那些人使眼神。 月红姐紧接着摇晃大尾巴迎了过来,歪头卖萌:“漓漓,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了?要不然月红姐给你捏捏?” 我转身要走:“不了,本来骨头就断了,再捏我得死给你看。” “我抓鬼给你玩怎么样,或者我带你去爬树摘果子!”黄大头跳过来拦住我,热情地问。 我心累摇头,稍稍提起自己的裙摆,露出两条伤痕累累的腿,“我腿脚不太方便,连高跟鞋都不能穿,爬树,一点也爬不了。” 狐老三抬起爪子心疼地摸摸我腿上密密麻麻的血口子,唏嘘道:“我可怜的娃啊,怎么摔成这样……” 谢姐姐冷道:“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她的身上,全是伤口。她只是个人,不是你们的同类,她是真的会死。” 狐老三与黄大头噎住,相视一眼,不敢再说些什么。 “我这里有草药,我们堂主特意吩咐让我给你准备的。” 一位满头长着绿藤条、大约一米高的老爷爷拄着拐杖也走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新鲜草叶子: “娃啊,这些对皮外伤特别有用,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碾出汁,敷在伤口上。” 我礼貌伸出双手接住:“谢谢。” “你今天打算做些什么?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苏堂主好心提议。 我摇头:“不了,今天打算睡觉。” “生病的时候是该多歇息,但是今天天气不错,要是一觉睡过去了,有点可惜。”宋堂主温和说道。 我低头,心酸笑道:“没什么可不可惜的,未来还有很多个好天气……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想清静一下,一个人待着。” 宋堂主瞧了苏堂主一眼,见苏堂主也没办法地叹气,只好不再多说。 “你们忙,我先回房间了,午饭不用喊我,我和乐颜一起吃。” 我说完,拉上乐颜一起上楼。 月红姐她们还在楼下急得不行:“怎么办啊,她都不买账……” “小丫头都想轻生了,这状态不好啊!” “万一没人陪在她身边,她她她、自杀怎么办?” “不是还有乐颜吗,暂时应该不会出事。” “九爷,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让你发癫,让你花心,让你脚踏两只船!” “月红,冷静。” “堂主!这让我怎么冷静嘛,以前漓漓只是憋屈,一直在忍,现在呢,一看就是绝望了。女人一旦进入了这个状态,那九爷你就离变前任不远了。” “话说回来,九爷,你不会真的喜欢小莲花吧?” “滚。” “九爷你怎么、还急眼了呢……当初选择小莲花的时候,不是挺坚定的吗?” “老三,你怎么能把实话说出来呢!九爷不要面子的吗?” “哦,我的错!” “老黄,老三,你俩不许一唱一和!” “知道了……堂主。” 回到卧室,我疲倦地往床上一躺,将手里的草叶子交给乐颜,趁机使唤她:“呐,帮我敷药!” 乐颜顿了顿,随后立即殷勤地将东西接过去,找了工具,把草药捣出汁,轻手轻脚的给我敷上——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早上你家老爷子打电话给赵青阳了,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把银行卡余额都转给了他…… 你家老爷子很厉害,三言两语就从赵青阳那诓出了真相,赵青阳不是不想给你瞒,而是压根瞒不住! 老爷子很担心你,本来是想让赵青阳帮忙跑一趟出去找你的,但听说谢大人也在,就直接让赵青阳把手机给了谢大人。 啊对了,你爹……似乎和谢大人很熟。” 我趴在床上好奇拧眉:“我爸和谢姐姐熟?我爸怎么会和阴差很熟呢?” 乐颜摇头,道:“那谁晓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问赵青阳,赵青阳叽叽歪歪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告诉我他老师很厉害,比他还厉害。” 掀开我后背上的衣物,她惊了下,难以置信地伸手,小心抚摸我背上的伤痕,又生气又心疼:“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谁干的!我去掐死他!” 我托腮深呼吸:“撞到了石头上,石头上有很多尖锐突出的地方,然后就擦破皮了呗,你放心,不是很疼。” 她红着双眼忍住怒意给我上药,愤愤不平道:“他们都说,你有轻生的念头,漓漓,一个臭男人而已,咱不要了还不行吗?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值得吗?” 我闭上眼睛:“谁说我要轻生了?” “那你不声不响地就跑了出去……” “我不是把手串还回去了嘛,我以为我要死了……早上突然很想吃我们以前常去那家包子铺的肉包子,你又没起床,我就自己去了,本来是想在自己死前满足口腹之欲来着…… 我把钱转给我爸,是害怕我挂了,我的钱取不出来。你也知道,我妈妈的病需要很多钱去治。” 她哽咽了一下,提起哭腔:“漓漓……” 我赶紧安抚:“不过谢姐姐和保安大叔说,我不会死。既然不会死,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会死,他们说的算吗?”乐颜忧心忡忡地问。 “他们是鬼差,人死不死他们决定,他们说我死不了,我肯定没事。” 乐颜帮我敷完药,整理好我背上的衣物,气不过的哐一声把捣药工具重重放在床头柜上,“都是那个渣男九爷和那朵死白莲干的好事,我去给你报仇!” 说着起身就要出去,我不放心地出声阻止:“乐颜你别冲动,你去能干嘛?” 乐颜气鼓鼓道:“我不能揍她们一顿解气,但是我能气死她们!漓漓你放心,我带月红姐一起,绝对不让自己吃亏!” “乐颜……” 我拦不住她,也不想再和她折腾,想着楼下大家都在呢,赵青阳至少不会让乐颜吃亏,有月红姐保护乐颜,莲芯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拿乐颜怎么样。 同理,就乐颜那三脚猫功夫也报复不了莲芯。 不如随她去算了。 反正也闹不出什么水花。 身上敷了草药,我趴在床上无聊地面朝窗户看窗外树影摇晃…… 看着看着,视线就模糊了。 睡得正熟,忽然感觉背上凉凉的,好像有人在用指腹温柔帮我清理背上草药。 我浑身骨头酸痛,不太想动。 能在这个时候进我房间,还帮我清理草药碎渣的,也就只有乐颜了。 “你回来了,心里舒服了?没有吃亏吧!我已经是战损版了,你可千万要稳住……” 我趴在枕头上,盯着窗外哗哗作响的树叶子,无精打采:“其实,也没必要再惦记这回事了,他没错,莲芯也没错,错的是我。” 深呼吸,我忍不住自嘲:“仙家怎么可能喜欢人,就像人不可能喜欢上比自己低一等的生物,门不当户不对。无所谓,早些认清事实也挺好。 从今往后,我和他们再没有任何瓜葛了,谢姐姐说得对,我不能把所谓的爱情视作生命,我要好好活着,活下去,赚很多很多钱。 我决定了,明天我就去群里接债,这样也能离他们远点。” 身后人帮我清理背上药渣的手一顿。 我听她久久不说话,好奇道:“你怎么沉默了?难道是在外面吃亏了?” 身后的人继续取出药膏抹在我背上,我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是浑身骨头太酸了,根本提不起劲。 试了一次失败后,我趴回枕头上,拿起手机准备看看现在几点了,但,手机屏幕却正好照到坐在我床边,拧紧眉头,小心翼翼帮我上药的墨衣男人身影…… 是他! 我手上一抖,手机掉回床上。 下一秒我就抓起手边的床单,忍痛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扬起床单就将裸露的后背罩住,警惕地往床里侧躲。 身上的伤因为突然大幅度的动作而误被扯裂了好几处,我疼得倒抽气,满头冒冷汗,后背重重撞在了床头,得亏我及时咬住了牙,要不然得惨叫出来…… “漓儿……”他一手拿着白瓷药瓶,一手伸过来要碰我,我情绪激动地往床头贴得更紧了,都能隐约感受到有血混着汗水浸湿了后背床单:“你别碰我!离我远点!” 他被我这一吼给吓得立即缩回手,深眸蒙上了一层淡淡水雾,想和我说些什么,又迟迟不敢开口。 我戒备心极重地盯住他,喘息着先发制人:“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你不能乱碰我!” 他脸色难看地攥紧手,用着几近祈求的语气和我说:“漓儿,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想也没想就激动拒绝:“不能!该说的昨天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你既然已经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就放过我好不好!” “漓儿……”他哽了哽,眸光黯沉:“你是我夫人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变。” “是我的这辈子还是你的这辈子?我的这辈子差点就了结在昨天了,你真想让我把命还给你吗!” 他见我愈发崩溃,强势地抓过我胳膊将我收进怀里抱住,哑声痛心道:“你别这样漓儿,我昨天不是不救你……” “二选一的时候,你已经给出了答案。” 想到昨天那寒心的一幕幕,我就没出息地湿了眼眶,止不住的悲伤在心底泗流,泪珠子接连往下掉: “你是喊了我,可你最终的选择还是她!你还想怎么骗我,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明明先前就晓得我排斥她,可你还是明面帮我背地帮她,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还故意和她越走越近,她在外受伤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赶过去,回来亲自帮她疗伤,你俩在房间里相拥,我不是没看见。 是我蠢,我总觉得青阳哥说得对,论先来后到也是她先来的,你和她有点感情也正常,我甚至还想过努力把你的心抢过来,我想过和她竞争,追求你,让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超过她! 前几次,你哄我,我就原谅你,你以为我是真大度吗? 我是怕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消失了,我是怕我要再不大度点,和你作和你闹,就更没资本和她竞争了! 原本,我才不会把自己变得这样不值钱……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和我说你喜欢我,给我希望,让我有胆子和莲芯较量! 是你给我底气,让我深信你对我有感情,深信你只喜欢我,对莲芯没有任何想法,让我觉得我只是在合理守护自己的婚姻! 可结果呢?原来从头到尾我只是个被你们愚弄的小丑! 你明明就是喜欢莲芯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你送她可以感应到她是否有危险的项链,她只需在家里略施小计,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九苍,三次,你已经为了她,放弃我三回了。九苍,事不过三,我认清了,也死心了!” “漓儿。”他抚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自责地哑了声:“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晚了!”我狠心推他,没推开,泪流满面地苦笑:“我不会再让自己上当第四回了!帝九苍你放开我,别抱我你放开!” 任凭我怎么在他怀里挣扎他都不愿意松开我。 “我不放,漓儿你是我夫人,我说过,我此生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不是你夫人,我们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了!” “当年黄纸红字定的婚书,你说没有便没有吗?” “那不算数!”我痛苦到发疯。 他态度强硬地按住我,颤着声坚持道:“怎么不算数,表文上达天庭,你我的婚姻关系是老天爷认可的!” “你总是骗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放开我!”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精神濒临崩溃时,脑子一热,朝他肩膀就狠狠咬了下去—— 顷刻间,血腥味充斥进整个口腔。 第55章 他就是想绿九爷! 他脊背绷直,身子一僵,闷哼出声。 我咬他咬得恨不能用光全身力气,齿深入骨,满口鲜血。 然而,他却非但没肯放开我,还默默将我搂得更紧了…… “咬吧,只要你能消气,就算是一口一口吃掉我,我也求之不得。”他抬手温柔抚着我的后背,喑哑低吟。 我趴在他肩上,脑子热劲过了,慢慢松嘴,无力地倒进他怀里放声痛哭—— 他哽了哽,心疼地捂住我后脑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压抑沉重,哑得发颤: “你是我爱了多年的女人啊,我怎么舍得抛弃你……漓儿,是不是我把命给你,你才肯相信,我爱你……” 我泣不成声地苦涩道: “帝九苍,别再骗我了,我不敢再当真了。你的怀里已经抱过她无数次了吧,你身上还有她的味道,你随身携带着她给你的信物,连你的香囊都是她帮你绣的,你在意她,所以她一有危险你就去救,我以前还以为,你只会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 后来才发现、才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我独有的。我小气,不是仅属于我一人的,我不要! 帝九苍,从前我对你有好感,起了占有你的念头,现在我不要你了,我大可以换个人爱,至少不会像和你在一起时,这样苦。” “这是你第一次说不要我……你不要我,我怎么办?”他将头埋进我的脖子里,一颗清凉的泪珠滚进了我的领口,大手握在我腰上,抓得用力,“求你,别不要我。” 我抽噎着嘲讽:“是我不要你吗?是你先舍弃了我!应该是我求你,放过我才对!” “我没有不救你,我是要救你的……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会不救你……” “莲芯也是你的人,九苍,你们仙家也这么贪心吗?” “漓儿……”他眼角的冰凉濡湿了我的脖颈,我心脏抽痛地无力轻笑:“我们算了吧,互相放过不好吗?我现在,一点也不想靠你这样近……我讨厌你。” 他伤心攥住手,迟钝地把我松开,浑浊双眸攀满血丝,痛苦挽留:“漓儿,你真不要我了?” 我无情推开他,抹了把眼泪麻木道:“不要了,你走吧。” 他抬袖,还想碰我的脸,却被我扭头避开。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门外的谢姐姐看不下去地出声打断:“既然小漓已经把话说得这样透了,你还是别强求了,你们没有结果。” 他怔住,僵坐在我床上,像一座罩了层阴霾的挺拔高山。 “你还是别刺激她了,本来她就精神衰弱,再刺激出个好歹,又该有人嚷嚷她是精神病患者了!” 谢姐姐信步走进来,不客气地直言:“对了,你家的小莲妖在找你,下去看看吧,不然等会儿她也哭了,可就有你受的了!” 他挺拔的身子一震,本能地扭头看我反应。 我缩在墙角,态度决绝地把头别向另一个方向。 他爱去哄谁就哄谁,与我无关! 犹豫片刻,他还是起身离开了。 谢姐姐端着一碗乌黑汤汁走到我面前,把药递给我:“这是修复你五脏六腑的药,每天一碗,喝吧。” 我抓起被子胡乱往脸上擦了擦,听话接下药碗,心一横,昂头把药汁灌得一干二净…… “你,对他还有感情吗?”谢姐姐小声问我。 我捧着药碗,怔了几秒,冷静道: “是还有,但喜欢这种事,不是说断干净就能立马断干净的,我会慢慢清除心底对他的所有感情。 这两个月来,他的存在都快成为我生活中的习惯了,我需要时间,把这个习惯抹去。谢姐姐你放心,有些事我已经看清楚了,所以清除感觉的过程,会很快。” “当初,我也是这样。甚至在被万箭穿心的那一刹,我脑海里浮现出的,还是小时候他牵住我的马,把一束梅花塞进我怀里的画面。 直到我入了地府,成了阴差,在某一天的某一瞬,我才突然彻底大彻大悟,脑中清醒了。也是那一瞬,我才真正放下了他。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觉,你还爱他,但你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痛心绝望,这股子绝望会越来越强烈,会一点点吞噬掉你们曾经在一起时的所有美好回忆。 用不了多久,你心底那几分残留的爱就会被绝望吞噬的一干二净,然后,绝望化为平静,你便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会想了……那才是真正的解脱。” 我抬头,问谢姐姐:“隔了这么多年,你和宋堂主如今再见,你还难受吗?” 谢姐姐坦然点头:“有一点,毕竟从前是夫妻,毕竟我从前暗恋过他。但不重要,这股子难受并不足以唤醒我从前对他的那份爱恋。 离国亡国国君与皇后的一切,都是过去式了。数百年了,我若是总沉溺于过往,早就溺死在失望与痛苦中了。” 我同情地握住她手:“谢姐姐,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垂眸看我,眼底透出几分怜惜,抚了抚我的脸,语气忽然温柔:“这话,我也送给你,小漓,你也很好。” 我蹭了蹭她的掌心,“谢谢你……” 她叹息:“或许,我在你身上看见了自己从前的影子,我用一生验证的真理,希望你也懂。” 我……会懂的。 —— 晚上,我蹲在院子的花圃里拔玫瑰花苗。 白君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溜过来:“你,怎么样了?这两天我也不敢靠你太近,有谢令姮给你疗伤,我多少会放心些……你心里有气,对这些花撒有什么用,这花,我看开得挺不错。” “这是我家的花园,我想种什么花就种什么花,这花让我不舒服,我就薅了它!” 我无情地将带刺玫瑰棵棵拔起,沉沉道: “这花,其实也是月季,只是被资本家包装了一下,就成了大家口中象征爱情的玫瑰。从前我种它,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这个品种的玫瑰叫做心头血,寓意誓死不渝,忠贞不二。 这个品种的玫瑰每次开花都是双数,象征两情相悦,双宿双飞……我突然发现这花的寓意虽然听着悦耳,实际上,花就是普通花,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我种它也没见它满足我的心愿。 它反而还娇气得很,动不动就生病长虫,养它还需要投入大量心血,不如把它挖了,我种点别的好养活的花!” 白君听完嘁了声,吊儿郎当道:“我看你就是恨屋及乌!那朵白莲花喜欢玫瑰,你就看玫瑰不爽。这可怜的花儿啊,真是无辜遭受牵连……” 我索性不装了,坦白道:“对!我就是因为她才看玫瑰花不爽,我现在一见到玫瑰花就会想起她和九、那天造地设的般配画面,眼不见为净,我清理不了某些人,还能清理不了自己种的花吗?” 白君找个块石头跳上去蹲着,摇晃着尾巴感慨道: “我早就和你说过,帝九苍他不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你偏不信,这下可好,吃亏了吧! 这就是典型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点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嗳你这花开的挺好,要是直接这样薅了也挺可惜,不如你把这些花苗给我吧! 我那阳台楼顶外面光秃秃的,你给我,我把它们种在楼顶上,这样花保住了也不会碍着你的眼,怎样?” 我抬头,深深瞧了他一眼,见他确实想要,就点头答应:“那你拿去吧。” 白君高兴从石头上蹦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花堆旁,猛地嗅了口玫瑰清香,满足道:“我就知道小漓最好,谢了!” “该道谢的,是我。”我不顾手掌已经被花刺剌伤了好几道口子,心里堵着一团暗火,继续薅着剩下的玫瑰花树苗:“要不是你给我的那颗玉铃铛,我上次,就死在那个黑衣神秘人的手里了……可惜,那铃铛被黑衣神秘人给震坏了。” “自从莲芯出现,我就料到终会有这一日,我知道,你是个倔脾气,有些事我红口白牙的和你说你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我只能把随身法器玉铃铛送给你防身了。 你看,还是本君心思缜密,布局天衣无缝吧!玉铃铛被震坏了也无妨,你等我找到合适机会恢复人形了我再帮你修复好它!” 白君舔着雪白的猫爪子仗义道。 我薅玫瑰花的动作停了下,感激地扭头看他,沉默很久,把手里那把沾血的玫瑰花苗扔它脑袋上:“冲你这句话,白君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但是……你的保证以后不能再骗我了。” 白君扒拉开脑袋上的一堆花苗跳出来,嘴硬装糊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我冷漠哼了声,“什么时候骗过我,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可以当做是你为了帮我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但以后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 白君心虚的结巴:“我、我以前就算骗你那肯定是为了你好,迫不得已才……嗯,总之以后,我不骗你了就是。” 想了想,白猫再次跃上石头好奇询问: “对了,我听谢令姮和月红说,你会道术?当初我是教过你用玉铃铛防身的咒语,但碍于你是人,没有灵力,我只能教你用玉铃铛自保,不能教你用玉铃铛攻击别人。 谢令姮说,你当日还利用玉铃铛主动攻击那个贼人了……还说你的低级道术练得其实不错?你会道术?我怎么不知道呢?!连帝九苍那个浑蛋都不清楚你的道术究竟是跟谁学的……难道是你父亲? 我听赵青阳那臭小子讲,你父亲倒是懂得不少通灵过阴的秘法。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你会道法,那你当初被鬼王缠住怎么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你爸找赵青阳这个外援。 令姮还说了,你施展道术的手法,不像一般人传授的……” 提起这件事,我蹲在泥土松软的花圃里长叹一口气,如实告诉他: “我的道术的确不是一般人传授的,他是道门紫袍大佬,我也是偶然一个机会才被他按头传授了两招。 之所以我明明能使用道术还这么菜,还会被鬼缠,是因为我学术不精,而且这也是我在学会他传授的招数后,第一次实战运用,我以前从没使用过,在这方面我对自己并没有信心,我总觉得我根本没学会…… 我和那位紫袍大佬是三年前我在老年大学兼职做老师的时候认识的,老年大学这种地方听起来不着调,外行人对去老年大学当老师的固有印象就是认为,老年大学的老师需要教那些不识字不会玩手机的有钱老年人了解知识,学会使用网络,和去幼儿园领一群孩子学拼音没什么差别。 事实上,能去老年大学的那些老年人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家庭条件好,而且很多还是从机关单位退休的老干部,不识字是绝不可能,他们个个年轻时都受过高等教育,就连手机电脑,都玩得比我这个年轻人还顺手。 我去大学代班主任兼植物课老师时,那些老人家都很照顾我,其中有一位和我同姓的老人,他都七十多岁了,他的老友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天门山修道,对道术颇有研究。 而且他的修行已经到达了紫袍道长的境界,这两年是身体不太好才被儿子从山上接下来,在家疗养,但他总觉得在家里太无聊,就自己找到那家老年大学,报了名,来大学体验生活。 我和他在一起那两学期,他教会我很多有用的生活技能,他人很和蔼有趣,只是比较贪吃,经常大半夜喊我去后面花园空地挖坑烤红薯,他教我钓鱼,教我做饭,本来还教了我画符的,只是我没那个天赋,总是画的四不像。 那年年关,他准备从老年大学离校回家了,说是,来年不去上学了,他出来一年儿子就在家里闹了一年,他实在拗不过儿子,只能乖乖回家养身体了。 临走,他特意教了我几招道术,有防身的,也有攻击的,还有利用法器放大招的…… 但是他教的那些掐诀手法我虽然都记住了,可却没有练手的对象来试试学没学会……上次,是他们把我逼急了,我才想着奋力一搏,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结果,还真能放大招!” 白君豁然开朗地点头:“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嗯,大招能放是能放,只是你这个大招太弱了!” 我吹吹被磨破皮的手掌:“不过前天谢姐姐还当场教了我一招引雷术!我用给你看看……” “嗳可别!”白君激动的当场跳起来,立即抬起猫爪阻止:“我们动物仙最怕的就是天雷,我现在没有内丹没有法力,你把雷引来了我是会被劈死的!” 我失落放下蠢蠢欲动的双手:“哦!” 九点,花圃里的玫瑰花终于被我薅干净了,白君那家伙使唤着月红姐高高兴兴把花苗全搬上了三楼楼顶…… 我去井边打了桶干净的水,倒进石盆里,将伤痕累累的手泡进去。 秋天的井水有些冰手,冰得我手上水泡与伤口更疼了。 撩水搓了搓手掌中的污泥,一道温和的嗓音突然从身后袭了来:“原来祝小姐是真的讨厌玫瑰花,我还以为,是祝小姐不喜欢我送的玫瑰呢。” 我一惊,诧异转身,却看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眼眸清澈,嘴角挂着温柔笑意的沈鹤鸣…… 他怀里,还搂着一束白色小雏菊。 “祝小姐,不喜欢玫瑰,那雏菊呢?” “沈二哥?” 深更半夜的,他怎么来了? 沈鹤鸣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将雏菊送向我,儒雅解释:“听颜颜说,你最近病了,我今晚来找颜颜核对几项重要的事,顺道也来看看你。” 他送过来的花我本来是不想接受的,但好巧不巧,正当我打算开口拒绝时,余光却无意扫见客厅大门旁,伫立着两道落寞身影…… 一道是宋堂主,一道是九苍…… 到嘴边的婉拒说辞又咽了回去,我报以一笑,将鲜花接过来,客气感谢:“沈二哥有心了,这花,我很喜欢。” 沈鹤鸣闻言眼中一亮,略有些紧张的继续追问:“小漓是除了玫瑰花,其他的花都喜欢吗?” 我顿了顿,故意顺着他的话点头应下去:“是啊,我最讨厌玫瑰花,比讨厌臭屁花还讨厌,其他的花,但凡好看或者有芳香的,我都喜欢。” 沈鹤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家都说……玫瑰花象征纯洁唯一的爱恋,我还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呢,上次真不好意思,搞了个乌龙。” 我捧着雏菊,嗅着那熟悉的中草药味,阴阳怪气道:“纯洁吗?唯一吗?不过是披着忠贞不渝的外壳,干着最风流滥情的事,表里不一,玷污了爱情。” 沈鹤鸣尴尬的啊了声:“小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眼神躲闪的试探着说:“玫瑰花,只赠心上人……” 我嗤笑:“对啊,玫瑰花送心上人,所以花店里的玫瑰花价格都不便宜。但,心上人怀里的玫瑰花价值千金,垃圾桶里的玫瑰花,一文不值。丢进垃圾桶里的玫瑰花,还能象征美好的爱情吗?” 沈鹤鸣思纣片刻,赞同道:“嗯,小漓说得对!” 我阴阳完了,搂着花客套地问他:“你是来找乐颜的吗?乐颜她还在房间里,我带你过去。”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磨蹭好一会儿,才拒绝了我的好意:“啊不用,我、等会儿打个电话叫她出来……” 犹豫半晌,再次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目光真诚地望着我道:“明天,我妈生日,我爸特意给我妈在广海大厦包场举办生日晚宴及舞会,小漓,我可以邀请你吗?” 他话刚说完,我就瞟见赵青阳那个缺心眼的搂着半块西瓜从屋后绕了出来,见到我,还亢奋地想向我招手打招呼:“嗳漓漓……” “我去!”我吓一激灵,抽过他递来的请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将他往门外带:“那个、院子里热,今天月亮真圆啊,我们出去散散步!” “啊?”沈鹤鸣面露迷茫,低头瞧了眼我抓在他腕上的手,再次莫名脸红。 这个臭赵青阳也不知道避人,要是让沈鹤鸣发现他也在我家,还和乐颜有来往,以沈家那恶劣血腥的手段,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赵青阳! 好在沈鹤鸣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红着耳根被我拽出家门后,甚至还紧张得变成结巴了:“小、小漓……” 我将他扯到大路边远离了家门,才暗暗松口气,有分寸地立马松开他胳膊,稳住状态保持冷静:“咳,沈二哥,我家养了不少流浪猫,我怕它们吓到你或是弄脏你的衣服,所以我们还是、在路边走走吧。” 沈鹤鸣这才反应过来:“哦,好,我听你的。对了,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 我搂着花一本正经装傻:“有吗?你听错了吧!” 沈鹤鸣不确定地说:“好像,还是个男人。” 我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家哪有男人?我和乐颜都是单身狗,你肯定听错了。” 说着,我刻意用怀里的鲜花遮挡住手机,麻溜地给乐颜发了条消息:迅速出来!你哥杀过来了! 消息发送成功,我才把手机熄屏重新揣进兜里。 沈鹤鸣突然变得内向了,笑笑说:“颜颜,她很快就不是单身了。” 我好奇昂头:“她背着我谈恋爱了?” 沈鹤鸣一手插进西裤的口袋里,陪我沿着宽敞的柏油道往路灯照亮的前方走,潇洒说: “也不算吧,前几天她和郑氏小公子一起吃了顿饭,两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郑氏集团现在是我们沈家生意上最给力亲近的合作伙伴,所以爸打算,借着明天举办舞会的机会,撮合颜颜与郑氏的小公子,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把订婚的日子安排下来。” “商业联姻?” 沈鹤鸣点点头,面色变得凝重: “这些年颜颜一直不肯再找男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勉强能入眼的人,恰好对方又是门当户对的合作伙伴儿子,如果能促成这段好姻缘,也算是两全其美…… 当然,还是要看颜颜的意思,颜颜是爸妈最疼的小女儿,爸妈绝不会强迫她为了家族,委屈自己和不爱的人联姻。” 我明白颔首:“懂了,也好,合不合适先试试再说。乐颜如果真能和郑氏小公子有未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若是乐颜喜欢的对象是郑氏小公子这种身份,沈家肯定是喜闻乐见的。 乐颜就不会像从前和赵青阳在一起时那样苦了。 也许,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 想得太出神了,以至于我都没留意到脚前有颗小石头。 不小心一脚踩上去,失重的那瞬间,一双手臂从后搂住了我的腰,顺利将我揽进了怀里—— 我后知后觉地惊惶抬头,却撞进了沈鹤鸣那双清澈温暖的深色眼眸…… 他,耳尖红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听见举着树杈子蹲在路边草丛里的黄大头和狐老三偷偷议论道: “啧啧啧,都抱了!发展这么快吗?” “看来九爷让我们来盯着他,很有必要!” “九爷一向睿智,他肯定猜到这小子深更半夜来勾搭小漓是不安好心!” “什么不安好心,说这么好听干嘛?这明明是想来绿九爷!” “千里送绿帽……” “礼轻情意重。” “啊呸,你胡说些什么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接顺嘴了……” 月红姐也悄悄从草丛里冒了出来: “完犊子喽,你家九爷真要变前男友了。” 黄大头一动不动地用树叶子挡住脸,严谨纠正: “是前夫。” 第56章 九苍:我媳妇要跟别人跑了?! 这群爱八卦的家伙! 好在关键时刻乐颜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了,“哥——” 沈鹤鸣与我深深对视的目光顿时心虚错开,撒开了搂在我腰上的手,拘谨道歉: “对不起小漓,我刚才、是怕你摔倒才……” 说话的功夫乐颜已经跑到了我们跟前,掐腰喘着粗气抱怨道:“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沈鹤鸣尴尬咳了下,磕磕巴巴道:“我、来找你商量帮妈过生日的事……” 我趁机赶紧脚底抹油开溜:“那个,沈二哥乐颜你们先聊,我突然想起我家里还有事没干完,乐颜我回家等你!” 沈鹤鸣一怔:“小、” 幸好乐颜聪明地开口帮我挡住她哥:“二哥~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还搞突击检查。二哥你来,我给你看我为妈明天的生日做出的策划方案……”说着,还扭头悄悄给我使了个眼神。 我立马秒懂,借她的掩护迅速溜了!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回家还有场大戏在等着我! 我刚进家门,就被一抹婀娜妩媚的青色衣影给拦住了前路,空气里掺杂的莲花香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顿住步子,警惕地望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虚伪面孔,没好气道:“你又想干什么?” 莲芯本是唇角含笑的表情忽然一变,神色哀苦的发疯般直接朝我跪了下来,演技爆棚的下一秒就眼角湿润硬生生挤出了两行清泪: “小漓,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九爷心生妄念,我不该在那种时候喊九爷,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误会了九爷,小漓,我错了,求你不要再生九爷的气了,我听话,我跪下来向你请罪!” 我秒懂她的意图,皱眉忍不住嫌弃道:“疯了?” 莲芯猛地抓住我的手,一边可怜兮兮地流眼泪,一边勾了下唇角,抓着我的手腕压低声挑衅我:“祝漓,你玩不过我的!” 说完,出乎我意料的啪一声,自己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随后,狗血的虚弱瘫倒于地,不要脸地睁眼说瞎话:“小漓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气,你多打几巴掌都无妨!小漓,我是真心实意想来向你道歉的……” 她刻意拔高了声量,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整片寂静深沉的夜幕院落里。 须臾,客厅里的两位堂主就被哭声引了出来,而莲芯最得力的助演此时也风风火火赶上场,护犊子地将梨花带雨的美人儿从地上扶起来,昂头就冲我激昂陈词: “祝漓!你有完没完!九爷在危难关头救小莲花不救你,那是你没本事!你拿小莲花撒气有什么用,你还想把小莲花再逼走一次吗!” 我平静的看着狐天明,习以为常地淡淡反驳了句:“脑子进水是病,得治。需要我给你推荐医院吗,我医学界认识的有人。” “祝漓!”狐天明半搂着莲芯,攥紧拳头,有几分克制不住的想对我动手,咬牙愤怒地吼我:“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没想到你这样阴险毒辣!你刻意装出来的善良温婉,弱小无辜,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天明哥哥。”莲芯脸皮神厚的装羸弱,泪眼巴巴可怜兮兮地抓住狐天明胳膊,一脸无害的善解人意道:“你别凶小漓,小漓也是太爱九爷了才会……我不怪她,如果打我能让她消气,我挨几巴掌又有什么。” 狐天明听完当即就心软了,疼惜地温柔凝望着她,无奈道:“小莲花,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总这样善良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蹬鼻子上脸的!” 说完,还不忘狠狠剜我一眼,阴阳怪气我:“对,我怎么就忘记她是个疯子了呢!我早就说过,疯子就应该送去精神病院!” “疯子?精神病院?”我不禁好笑出声,本来还能忍的,可现在,她又暗示别人我是疯子,简直、忍无可忍!我抬眼冷冷盯住狐天明:“你说我是疯子?” 狐天明脸色阴沉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你就是个疯子,心机深沉恶毒狠辣的疯子!” 他这话的尾音还没完全落,我就很有勇气地攥住拳头,照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就狠狠挥了过去—— 一拳头用力砸在他的脸上,他差点被我打歪嘴,一边的莲芯大惊失色:“天明哥哥!” “你说对了,老娘就是疯子,老娘现在就疯给你看!” 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我就一把抓住了莲芯的胳膊,转身将莲芯甩到了水井边的石头水盆前,辣手催花按住她的脑袋就把她闷进了水盆里,不管她如何惊恐挣扎,反正她要演戏不敢使用法术,赤手空拳的娇弱美人怎么会是我这个疯子的对手…… 莲芯的整个脑袋都被我残酷地按进了水盆中,不一会儿水里就传出了女人溺水憋气的咕噜咕噜声:“唔、放、放开我!” “你干什么!”狐天明恼怒要冲过来,而我却毫无畏惧地疾声喊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下一刻,狐天明的身上就凭空出现了一条银光锁链,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不许他再靠近我半步。 狐天明见状顿时惊恐愣住:“锁仙链……九爷!” 见他被控制住了,我也毫不留情将疯狂挣扎的娇弱美人给往水盆里按得更重了。 水盆里是她溺水狂吐出的水泡,她被憋得发疯,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强了…… 我清楚,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逼急眼,到时候她真用法力我不是她的对手,于是我找准时机薅住她的领子把她拎小鸡似的从水盆里拔出来,一把甩在地上。 趁着她猛地醒过神捂着胸口大喘气,我冷着脸一步一步走近她,看着那张狼狈沾水的俏脸,阴森道: “你不是总喜欢演戏,演我欺负你吗?下次不用辛苦你自己演,和我说一声,我配合你!你们说得对,我就是疯子,我不但打人,我还喜欢拿刀,割破别人的身体。下次戏开场,我一定准备好道具,保准能和你配合得天衣无缝!” 瘫坐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美人儿此时的神情无辜极了,含泪看向狐天明,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红着眼害怕大哭:“天明哥哥,天明哥哥救我……” 最终还是苏堂主看不下去的出来呵斥道:“好了!还不嫌丢人现眼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滚回菩提珠内待着!” 狐天明与莲芯这才稍稍安分些,双双不甘心地化作两团银光迅速飞走了。 把人赶走后,苏堂主才过来和我说话,放轻语调:“刚才,表现得不错。早就该这样,女孩子还是要懂得反抗,懂得倒苦水才好。” 我略有几分意外:“苏大哥,你不生气?” 苏堂主面上不苟言笑,但语气却足够温和:“我知道,是他们先来招惹你,把你逼急了你才会那样反抗。该是我向你道歉,我御下无方管束不严,手底才会出这种败类玩意。” 我受宠若惊地赶忙摆手:“不是、没有,苏大哥你很好,有些事,是私仇。” 他迈近我一步,有意压低嗓音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事,九爷都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相信你,小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这两天我听见最多的词,就是误会。 我保持冷静的低头:“亲眼所见,没什么误会。”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知道他,从未抛弃过你。”苏堂主抬手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长道。 家里这场闹剧散去后,苏堂主与宋堂主连夜出门查事情去了,乐颜过一个小时才回来,赵青阳则被九苍不知带去了什么地方。 半夜,白君坐在阳台上晃着尾巴看月亮,像有什么心事。 谢姐姐在院子里练剑,掌风打出的爆音此起彼伏。 我歪着身子和乐颜睡在一张床上,握住乐颜的手,闭着眼睛慵懒道:“你二哥如果知道你和赵青阳在一起,肯定会出麻烦的。” 乐颜也疲倦地点点头:“嗯,我二哥最疼我了,不过,也幸亏是二哥……如果是大哥三哥来找我,我说不定已经完了。” “乐颜,你对赵青阳,不会还有……”我小声试探。 乐颜沉默了片刻,有些口不对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分手了。怕被二哥发现只是我不想再因为他和家里闹矛盾,不想被他连累罢了……” 说得好听。 实际上,就是放不下。 “乐颜,如果……当初赵青阳离开你是有苦衷,你还会喜欢他吗?” 此话问出口,乐颜立即就屏住了呼吸,无言良久。 半晌,乐颜抓住我的手着急问:“什么苦衷?他当初和我分手,是不是另有原因?我是不是误会他了?漓漓你是他发小,他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当年他离开我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漓漓你告诉我,漓漓……” 得,看来赵青阳的顾虑并不多余,这姑娘要是知道当年的实情不得把整个沈家闹得天翻地覆啊! 我是很想告诉她真相,但,她都已经快要和郑氏小公子订婚了……万一,乐颜和那位小公子能成呢? 赵青阳考虑得对,就算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有什么用,他赵青阳是什么身份,乐颜又是什么身份。 乐颜身边可以有穷酸朋友,但不能有穷酸男朋友。 沈家这种富贵人家,就算招上门女婿,也轮不到赵青阳这种大学都没上过的、无业游民。 谁说自由恋爱就没有门第观念的难题了? 天鹅,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家族,被青蛙蒙羞。 我提起被子遮住脸,闷声忽悠:“我不是说如果吗?这只是个假设,嗯……假设你知道吗?” 乐颜眼底的惊喜顷刻消散,抓着我的那只手也慢慢无力松开,失落地睡好,自嘲轻叹:“是啊……只是如果,只是假设。” 我心疼地摸摸乐颜脑袋:“你啊,还说现在不……,你明明就是对他余情未了,你俩都是。从前装得那么潇洒,拿得起放得下,清醒的不行,可实际上,不还都是假装出来的……” 乐颜乖乖往我怀里拱了拱,抱着我睡,情绪低落: “清醒?漓漓,你现在,也应该懂,真正的爱……就是失控,就是放不下,哪有清醒的爱,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攒多了,逼着自己放手罢了。爱,何来理智。” 我拍着她的肩膀哄她睡:“那又怎样,你失控,你的不理智,你放不下,可对方……未必会怜惜你心底的苦。” 她噘嘴嘟囔:“所以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我叹了口长气:“对了,明天你家的舞会,你哥又邀请我了。” 她嗯了声:“我哥说了,今晚他临走还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呢,我答应了。” 我抚了抚她的头发:“舞会,我以前没去过……我不懂。也不太想去那种地方,容易暴露出我是个土包子的本质。” “怎么会!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我家举办的舞会,在我家的地盘上,你,身为我最好的闺蜜,有我罩着你你害怕什么? 而且这次你必须去,上回我撞邪,我爸我妈听说是你把我弄好的,可是对你好感度蹭蹭飙升!而且邀请你过去,也是我妈的意思。” “可我、还没有给阿姨准备生日礼物……” “不用生日礼物,你见过哪个豪门生日舞会还收礼的? 说白了,舞会只是我们沈家对外显摆财力的一种方式,而且还可以利用舞会的名义,广结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佬。 就像隔壁的靳家、苏家,以前我爸妈想结识他们根本没机会,这次我爸利用我妈生日的幌子,给靳家白家苏家段家郑氏蓝氏都发了请柬,来不来是一回事,帖子发了,只要有一个来了,就赚了! 你过去,只需要蹭吃蹭喝,随便玩玩就行!” “苏家……苏家现在的当家人好像是苏堂主的妹妹,但是苏堂主说他妹妹现在只负责总公司的大事要事,专心在家带娃呢,剩下的事,都由他全权做主……所以你家的帖子、请的应该是苏堂主……” “嗳?好像对哎!苏堂主现在在你这……我爸妈把帖子送云州去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是我拿过来给赵青阳,再让赵青阳转交给他师父……” “嗯,论信息差的重要性!” 乐颜心累地趴在我胳膊上哀嚎一声:“啊——算了,反正人家去不去都两说呢!而且我总觉得苏堂主,不太喜欢我。” 我好笑道:“怎么可能,苏大哥人很好的。” “他是你家那口子的堂主,对你肯定还不错……苏堂主看见我,都没笑过!” “那是人家天生不爱笑!” “呵,我信你?” 我无情揉乱她的头发:“睡吧。夜深了。” 她恹恹答应:“嗯!” 深夜。 我恍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谁拿起来,握进了掌心。 冰凉的液体融化在掌心伤痕处,他边用指腹小心揉匀,边朝我的伤口上轻轻吹气,为我驱散痛意…… “醋意那么大,哄都哄不好,漓儿,原来这就是真正的你……” 我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手心又疼又痒,就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脑子空白地嘤咛出声:“九爷……疼,痒,难受。” 他赶紧再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傻瓜,这么不爱惜自己。” “喂,你半夜三更来两个姑娘的房间,你好意思吗?” “我夫人的房间,我为何来不得?” “人家都不要你了!帝九苍,你被离婚了!” “白君,你还想不想要内丹了?” “……无耻!” “少打我夫人的主意,本王还没死,明白?” “这话你应该去威胁那个什么玩意大白鹤,我还没开始下手呢!” “他是凡人,本王怕,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 “那你就等着挨雷劈吧!哈哈哈,老光棍,你玩脱了吧。前两天我让你演戏假装喜欢莲芯让小漓伤心,从而顺理成章把小漓保护起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你让我滚,还骂我有病,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有良心呢,没想到你悄无声息憋了个大的,厉害啊,用这招让小漓对你死心,既迷惑了莲芯,又保护了小漓!” “本王若说,事实不是这样呢?” “……你身上怎么会有针孔?你身上的伤,怎么和小漓……一样,在同样的位置?” “本王说过,本王不会拿漓儿对本王的感情来伤害她,你不会明白,本王将她看得有多重要。” “她,不就是一个凡人吗?仙界妖界那么多比她漂亮比她性子好,比她可爱的姑娘,你为什么非要死心眼,只要她?” “你不会懂的。” “帝九苍……这不像你。” “那什么样子才是本王?薄情寡义,恩将仇报,害死恩人,冷酷无情?” “……你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吧!把从前那个臭不要脸还没人性的帝九苍还给我!” “……” 头实在很晕,我不清醒地习惯性拉过他的手枕在脸下,浑浑噩噩的呢喃:“都几点了,还不睡,好热,九爷,你去开窗户……” 窗户很快就被一道力量拉开,凉风灌进来,抚平了我心底的燥热。 “好多红树叶,九爷你别捡,有狗屎……” “……” 后来,好像有人在回答我。 “唔?狗屎,哪来的狗屎……别糊我脸上!” “你别拽我头发,我要秃了。” “这是你的头发啊……这明明是我上吊的绳子。” “乐颜?你能不能睡觉老实些。” “啊~我的一米八八大帅哥。” —— 清晨,我俩睡得四仰八叉,从床上爬起来,我脑子还没清醒呢,突然感觉手不疼了,举起来看了看,手上的血泡没了,被玫瑰花剌开的伤痕也基本愈合了。 果然,睡觉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最好方式。 我拖着刚睡醒的乐颜去刷牙,站在卧室洗手间的镜子前头晕沉沉的,忍不住抱怨:“真是离谱,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狗屎……” 乐颜刷牙的动作顿了下,眯着眼惊讶地啊了声,意外道:“你也梦见狗屎了?” 我偏头看过去,“你也?” 乐颜颓废地叹气,十分失望: “还说呢,昨晚我梦见自己在酒吧,点了两个特别帅的一八八大帅哥,我靠在他们的怀里喝红酒,结果莫名其妙你就冲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坨狗屎,上去就把狗屎糊在我的大帅哥身上了,都把我整恶心了。” 我有点迷茫了,“昨晚,我梦见我和九、咳,我一个人在一片红枫树林子里,看见了遍地的红枫叶,我想捡几片收藏来着,结果踩得两只脚上都是屎!” “梦也能联动吗?我昨晚梦见,我在上吊,但是上吊的绳子好细,我脖子套上去,勒得好疼……” 我脸黑:“我昨晚也梦见你拽着我的头发,偏说那是你上吊的绳子,说起来……我早上起来头皮确实有点疼。” 乐颜吐了口牙膏沫:“你说咱们,不会是碰见鬼压床了吧!” 我呵呵干笑:“你压床了还差不多!” 乐颜含了口水漱口:“这话说的……”贼兮兮地冲我笑,不正经的捏了把我腰,道:“我还没开始压呢!” “你这个坏东西!”我被捏到了痒痒肉,没忍住突然放声笑出来,放下牙杯撩水往她身上泼:“就你坏,你想压去压你的一八八大帅哥去!” 乐颜匆匆解决完逃得飞快:“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一八八大帅哥啊!有的话,我一定压。” 我无奈呸她:“你脸皮真厚。” 乐颜扒在卧室门框上冲我调皮吐舌头,胆肥的大放厥词:“说起来,有空我真可以带你去酒吧,我们点有八块腹肌的!” “腹肌这种东西,只要肯锻炼,是个男人都能有……万一是一米五五的大帅哥,你下得去手吗?” “嗯……一米八八点不到,那我们就点一米八,一米八的肯定有,酒吧里一米八的一大把!” 在她兴致勃勃和我谈酒吧帅哥时,一道危险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 某人冷着脸,极度不爽的阴恻恻反问:“你好像对酒吧的男人很了解啊!” “那当然,我可是市里酒吧的常客、” 客字说出一半,乐颜那可怜虫陡然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扭头,“赵青阳!” 一个名字刚叫出口,耳尖就被青着脸的赵青阳无情拎住:“你还去酒吧?!你还点一米八八!你当我死了吗?我一米八满足不了你?啊?!” “轻轻轻、轻点!疼!” “出来,我们好好谈论一下一米八八的事!” “啊——呜,漓漓救我!” 我深感无奈地摇摇头。 自作自受呦。 乐颜这个小可怜被赵青阳拎去教训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放回来,过程是什么样我不晓得,只知道,乐颜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脸蛋也红红的。 下午,乐颜把我带到了广海大厦参加舞会,亲自在一排高定礼服里挑了一件浅紫色优雅高档镶钻石的抹胸紫纱礼服给我换上,还特意找了高级造型师给我上妆做发型。 一枚珐琅彩蝶银项圈戴在脖子上,我看着镜中长发微卷,戴着淡紫水晶,五官精致,美到出乎意料的自己,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原来灰姑娘只要穿上高定礼服,戴上水晶皇冠,画上整容般的妆容,是真的可以变公主的。 男造型师最后把一对钻石流苏耳坠给我戴上,大功告成地拍拍手,收回工具,扶着我的肩膀开始对着镜子一通彩虹屁: “哎呀,姐姐这张脸本来就底子好,现在化完妆,更漂亮了,都不用怎么修饰,这下颌线,这眼睛这眉毛这唇,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就算是去做模特也绰绰有余,真不愧是咱们四小姐的朋友,四小姐眼光好,连朋友都挑这么漂亮的处!” 乐颜有点无语地挥挥手:“得了老龚,这是我最好的闺蜜,你别想趁机占便宜,她可没空给你当模特!你退吧,我要带漓漓出去玩了!” 男造型师幽默的故意朝乐颜屈膝行了个古代女子蹲礼:“好的嘞,祝四小姐和祝小姐玩得开心!” 乐颜拉上被精心打扮的我,带我出了化妆室,融入衣香鬓影,彩裙如蝶的舞池中…… 头顶聚光灯打在水晶舞池上,乐颜穿着一袭珍珠色鱼尾裙礼服,打扮得像童话世界中的美人鱼公主,戴着纯白手套,拉我找个宽敞的位置,跟着舒缓的音乐节奏翩翩起舞: “你还记得李总吗?这广海大厦,就是他老丈人广海集团名下的产业。不仅咱们青州有广海大厦,隔壁云州,锦城,都有。” 我一边配合着乐颜跳双人舞,一边点头搭话:“原来是李总家的。” 乐颜趁和我跳舞的闲空继续说:“青阳昨天晚上,跟着那位九爷回了趟你老家,丰水村,他们问到了,你果然没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 你爷爷之所以被村民称为老疯子,是因为你爷爷脾气爆,年轻的时候为了一只鸡和派出所的人干了起来,还扛着锄头要去砸了派出所,老头脾气倔,连官府都敢上,然后同村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疯子,叫着叫着就顺口了。 至于你那个畜生不如的生父,他确实有精神病,但是在你亲妈怀了你以后才患上的,据说是和外村的村霸打架,被打坏了头,所以才会动不动就精神失控。 他的这个病情也不严重,虽说会失控吧,但不会真伤人,不属于发作起来完全失去理智的那种,你那个哥哥也没有任何精神问题,所以你肯定没有精神疾病。 之前说你有家族遗传史,就是那个白莲花故意污蔑你!” “这样,那我确实没有患上精神病的可能性。” “这也算是还了你一个清白心安吧!” “心安是有,但是清白……我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清白。” 乐颜听完惆怅的叹息:“哎——” 一支舞曲还没跳完,就听见舞厅门口几位侍者极有排面地高声相继通传打招呼:“云州苏家大少爷到——” “苏大少好。” “苏大少你好……” “苏大少……” 循声望过去,只见苏堂主穿着一身墨青色西装,黑皮鞋白衬衫藏蓝色镶宝石领带,加长款西装上衣惬意的披在肩上,腕上戴着高档镶钻手表,眼神清冷,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 这个出场画面……才有首富入镜的感觉啊! “苏大少也来了!快,我们过去看看!” 旁边的红礼服女人激动惊呼,而她老公此刻却显得无比镇定: “我们哪有这个资格接近他和他搭话,看见他身后的保镖了吗?你能出现在他一米距离内,我都敬佩你是个神仙!” 苏大哥这种重量级人物都出场了,乐颜的父母与大哥闻讯也赶忙从休息室内亲自出来迎接,赔笑着前去和他打招呼。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苏堂主这个人给吸引了去,唯有我,视线落在了苏堂主胸口挂着的那枚蛟龙玉佩上…… 他,也来了。 难得啊,他也愿意出门凑一回热闹。 沈父沈母和苏大哥客套完,就邀请苏大哥去另一边观赏位坐下歇息喝红酒了。 现场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本来已经盯上了台下桌子上的抹茶小蛋糕,想着再跳完一曲就下去吃东西的,谁知道一曲终了,我被沈二哥拦在了舞池中央。 沈二哥今天特意换上了平时没穿过的白色西装,满面春风地走过来,绅士儒雅地向我伸出手,温和邀请:“下一曲,是风筝之恋,可以邀请祝小姐,做我的女伴吗?” 我一怔,下意识就想拒绝:“我不会……”余光无意扫见观赏席的苏大哥正面色阴沉地盯着我,我哽了哽,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故意当着那人的面,把指尖递到沈二哥的掌心,温声答应:“好。” 沈鹤鸣恬静如湖水般的清澈眸子一亮,当即又惊又喜地抓住我的手,给旁边的钢琴演奏师使了个眼神,拉着我,伴随着徐徐流淌的钢琴声,按着节拍,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握住我的手,谨慎小心地迈开舞步。 我机械的重复着交际舞的动作,手搭在他肩上,一步一步,迈得轻盈。 乐颜从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鸡尾酒,在台下笑靥如花地朝我举杯,用口型告诉我:好看! 随后又扭头,偷偷看向苏大哥那里。 伴随舞曲跳舞的整个过程里,沈鹤鸣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脸,我不自在地低头盯着他胸口的月牙形胸针,偶尔余光瞥出去…… 只扫见,苏大哥身后伫立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玄色衣影。 他的眼神,很落寞。 直到苏大哥跟着沈家人进了休息室,那抹身影才消失不见。 熬完一曲,我不好意思地赶紧从沈鹤鸣怀里离开,找个由头开溜:“那个,我先去个洗手间!” 说完,我就不顾沈鹤鸣的试图阻拦,提着繁复礼裙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撩水洗了把脸,我乱糟糟的心情才总算平复了些。 昂头看着镜子里花了妆的自己,我头疼拿出散粉和口红,自己动手补妆。 好在,今天化妆师确实没怎么给我涂抹……只是添加了许多处细节。 所以补起来,勉强还算容易。 补完妆,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乐颜都发信息过来催我了。 我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出来,路过隔壁男洗手间门口时,却耳尖地听见了几句熟人的声音。 “你没看出来,那小丫头是故意气你的?人家一开始,根本没打算接受沈鹤鸣的邀请。” “嗯,我知道。” “那你还醋什么,眉头皱成这样。” “我媳妇……和别人跳舞了。” “跳个舞而已,这在现代社会,算是交际礼仪。与暧昧,差十万八千里。” “陋习,什么礼仪,需要男女一起跳舞……牵手搂腰摇摇晃晃也能称之为舞?毫无美感!” “嗯,你说得对,毫无美感。不过,九爷,你要适应现代的生活了。” “荒谬……” 过了几秒,里面那人又沉声道:“这舞……怎么跳的,你会吗?” “会一点。” “教本王。” “……这也比?” 第57章 九爷再不努力,就要被撬墙角了! “知己知彼,方能……总之,他会的,本王也要会。” 苏堂主沉默良久,试图劝他:“我只是觉得,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更无美感。” 某人噎住。 “你,跳给本王看,本王能记住。” 片刻,里面的人沉声低吟:“自从昙儿出事以后,我不喜欢亲近女人,更何况,是和女人跳舞了。不过,我可以找人,给你示范。” “嗯。” “九爷,你打算一直不将实情告诉小漓么?我知道你是怕小漓自责,但她如今误以为你和莲芯有感情,她生你的气,会恨你。” “本王,欠她的太多,勿说是生本王的气,就是打本王几下骂本王几句,也无妨。 现在她正在气头上,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本王与她未来的日子还长,总会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她坦白的。 再说此事本王也有错,本王之前总想让她置身事外,怕她担心,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她。 如今本王才明白,她担心本王,是在意本王,本王一味隐瞒,反而会让她没有安全感,不敢再在意,与失去她相比,旁的都不重要了。” “我只是怕,九爷你再不努把力,真要被人趁机挖墙角了。” “这事从一开始,便是本王错了,本王信了白君的鬼话,以为漓儿不在乎本王与别的女人亲近,以为漓儿,当真巴不得本王和莲芯有个什么关系,好彻底摆脱本王。 加之那段时间,漓儿确实没有表现出她介意莲芯的存在……本王,是不自信,本王想利用莲芯,逼漓儿承认她心中有本王,虽说后来目的确实达到了……但也为后来的一切埋下了隐患。” “九爷向来布局缜密,怎就偏偏在感情一事上,失了手,白君的话,也敢信。” “并不是本王相信白君,而是……先前,青阳问漓儿,对本王是否有感觉,漓儿说,没有。 本王……还能强迫她对本王有感觉么?所以本王才让白翠山去给莲芯送信,故意给黄大头他们把消息夸大其词透露给漓儿的机会,原本,本王对漓儿……还抱有一丝希望。 本王承认,本王那时的手段太幼稚,本王以为这样就能勾起漓儿的危机感,谁知,哪怕莲芯刻意接近本王,漓儿的面上,也看不出一丁点异常,那种情况下,白君再同本王说那些话,本王不得不信几分。 对于莲芯的出现,她无甚反应,为了验证本王在她心里,究竟是不是分毫不在意,本王就只有、变本加厉,彼时是有些气,哪怕本王将她亲手做的蛋糕给莲芯,她也没同本王大吵大闹。 那时,本王多希望,她能同本王闹。 后来,她终于还是说出在意本王,她说,她不要自由,她也不想让本王走,本王,比给她续命的龙骨还重要。 但,本王却不敢相信了,因为她太平静。若是她大哭大闹,本王反而踏实些,她太平静,本王倒怀疑起,她对本王的感觉,是不是太淡…… 加之白君在莲芯来家里那夜,和本王说,她巴不得本王留在莲芯那,她好早日解脱,本王就……故意没停手。 直到,本王将她扔在荒野,回去找莲芯,她被宋堂主送回来,那天,本王看得出来她很生气,她不肯理本王,还是本王主动去找的她。 她哭着告诉本王,她喜欢本王,她害怕自己阳寿太短,本王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妻子,她吃莲芯的醋…… 本王那时,方真正后悔了,也信了。本王想,此生定好好疼爱她,从那以后,本王再也不敢用莲芯刺激她,可她却中了蛊,总是害怕担忧,吃不好睡不好,有时候夜里,还会惊醒流泪。” 苏堂主深深叹气:“明明,你们彼此有情,怎么偏就到了这一步。九爷,对女孩子,还是得细心。每个女孩的性格不同,有的姑娘,七情六欲不会挂在脸上,她表面看着没反应,不代表,人家心里不难受。” “本王,知道了。” 我站在洗手间门口偷听完这些,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包。 心湖微微泛起涟漪。 离开洗手间光线稍显昏黄的小巷子,我刚迈进灯光璀璨的前厅,就撞见了另一道,许久未见的玉树临风身影—— 那人穿着雅青色高定西服,身姿挺拔,脊背笔直如松,今日的装扮倒十分低调,手里还拿着半杯香槟。 眉眼染笑地朝我走过来,意外打招呼:“漓漓,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我也惊讶地打量他,欣喜道:“大哥,你从京都回来了?沈家连你都邀请到了!” 他走过来,亲切地揽住我肩膀,柔声说: “闲着没事,在家待得无聊,正好过来凑个热闹。我刚才在台下就看见和沈鹤鸣一起跳舞的姑娘挺眼熟,还以为是看花眼了呢! 老爷子昨晚上还在念叨你,让我有空把你接回家吃饭!你啊,这几天在忙什么,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都没回?” 我啊了声,不好意思道:“我最近两天账号掉线忘记重新登陆了……正好沈家千金是我好闺蜜,所以我今天就想着跟她来蹭饭来着……” 大哥挑眉,笑着说:“怪不得,大哥还以为,你是以沈鹤鸣女朋友的身份来参加沈家舞会的呢!” “怎么可能!”我当即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和沈二哥是认识,但并不熟,我和他跳舞是因为……给乐颜一个面子!” “不是因为你和沈鹤鸣是情侣就好。”大哥有分寸地揽住我,往华灯璀璨处走,“不过我看沈鹤鸣,倒像是对你有意思。” 我尴尬地嘀咕:“他有意思……我没意思啊。今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眼见着周围人群越来越多,投过来的炙热目光也越来越杂乱,我赶紧挣扎着提醒他:“大哥,你注意点形象,别和我拉拉扯扯的,不然明天咱俩就要登八卦头条了!” 他的身份……实在是太惹眼了! 大哥闻言不但没放开我,还带我径直往沈鹤鸣所在的方向去,威严与温和并存地低声安抚我:“别怕,他们不敢!再说,你我是兄妹,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我:“……” 大哥啊,人家肯定不敢嚼你舌根,但是看我的眼神会变啊! 沈鹤鸣此时正端着红酒一脸深沉地与一红礼裙年轻女人相对而立,红裙子女人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女人用着威胁语气警告沈鹤鸣: “我们,是家族联姻,你最好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要你那个情妇好看!” “情妇?”大哥揽着我,一点也不见外的走过去,突然笑着开口插话。 那红裙子女人原本还一脸不耐烦,可却在扭头看见大哥的那一刹,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你、是您……祝、祝……” 瞧着大哥口齿不清地支吾好一会儿,又扫见大哥身边的我,更是震惊了,抬手指我,瞠目结舌:“她、她……” 沈鹤鸣看见大哥,也惊诧了那么一瞬,“祝少?” 大哥温文尔雅的浅笑回答:“这是家里小妹。” “小妹?她是你小妹!”红裙女人惊呼出声,满脸都写着不敢相信四字。 大哥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之前,多谢沈二少帮我照顾妹妹。听说,沈二少和殷小姐要订婚了,恭喜。妹妹,要不要祝福两位几句?” 我愣了下,一头雾水地啊了声,对上大哥的眼神示意,虽然不懂大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地说道:“哦,那就祝沈二哥和殷小姐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沈鹤鸣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倒是那位殷小姐,怪异地用打量的眼神盯着我:“你是祝家小姐?你,和沈鹤鸣很熟吗?” 我如实回答:“我和乐颜熟,我们是闺蜜,沈二哥以前常去我家找乐颜,所以我认识。” 认识,但不熟。 殷小姐的目光再度落到沈鹤鸣脸上,话里有话:“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鹤鸣和祝小姐关系匪浅呢!” “你想多了,我们家小漓与沈二少来往极少,从前只不过是看在沈家千金的面子上,才跟着一起喊他二哥。” 这次的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和大哥扭头,只见苏堂主目光清冷的走过来,那枚蛟龙玉佩还稳稳挂在他胸口。 殷小姐又一次被惊住:“苏、苏总!” “嗯。”苏堂主淡淡应了声,停步在我身侧,冷冷道:“靳九重也来了?” 殷小姐忌惮地低头:“没、没来,靳总今天有事,让我替他过来。” 苏堂主瞟了我一眼,说:“她,你不许动。她是我挚友的人,你该叫她一声嫂子。” “嫂、嫂子?”先前还浑身冒寒气的殷小姐此时眼底瞬间没了刚才的警惕敌意,很是畏惧地低头和我礼貌道:“对不起、嫂子,刚才失礼了!” 我有点弄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搞哪一出,煞是尴尬的点头回应:“没事,咳,没事……” “聿明哥也来了,走,小漓,我们去那边聊!”大哥眉开眼笑地带我转移阵地,临走连招呼都没和沈鹤鸣打一声。 我糊里糊涂被他们带到了另一张蛋糕桌前,大哥贴心地拿了一块草莓蛋糕送给我,和苏堂主热络道:“聿明哥,好久不见!沈家脸这么大吗?连你都能请动!” 苏堂主拿了杯香槟,淡淡道:“没办法,为了小漓。” 大哥眯了眯狭长精明的凤眼:“哦?” 我:“啊?” 苏堂主优雅抿了口酒水,毫无遮掩道:“这丫头和我那位挚友小两口闹别扭呢!我那位挚友硬逼着我过来,帮他保护小漓,免得自己媳妇被沈鹤鸣那货色给拱了!” 我:“……” 呵! 大哥听罢却惊笑道:“刚才我还以为是你胡乱编的借口,没想到小漓真有男朋友了啊,还是聿明哥的挚友!” 苏堂主撒谎不脸红道:“自然是真的,我在这,防着沈鹤鸣,也要防着你!” 大哥呛了声,连忙摆手解释:“你可别冤枉我,我是小漓她哥哥,又没有觊觎小漓美色。” 苏堂主睨了大哥一眼,问:“说吧,你什么时候成小漓的哥了?别告诉我,是你们同姓,所以扯上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大哥无辜地眨眨眼: “差、不多吧……但这关系可不是我扯的,是我爷爷!我爷爷前两年非闹着要收小漓为女儿,我爸头发都愁白了,没办法,只能我爸以他自己的名义收小漓为义女了,这样小漓不就成我妹妹了吗! 只是小漓平时比较低调,不怎么和我们家牵扯,所以你们不知道我和小漓的这层关系。” “你家老爷子?”苏堂主拧眉。 我立马举手回答:“就是教我道法的紫袍大佬!他是道家老天师,很厉害!” 苏堂主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他。原来你的道术,是他教的,难怪。” 大哥抿了抿嘴,也招呼侍者拿了杯鸡尾酒过来,神色严肃地叮嘱我: “虽然你和沈家那个沈鹤鸣不熟,但,哥还是要提醒你,离他有多远躲多远,他并非像你看见的那样老实。 你方才也瞧见了那位殷小姐,她,可是本地黑道头子的掌上明珠。 你先前和沈鹤鸣跳舞的时候已经被她盯上了,要不是你哥我和聿明哥在她面前挑破了与你的关系,你信不信,你回去的路上就会遭车祸!” 我皱眉:“啊?我、没有招惹她啊!” 苏堂主接着说:“沈鹤鸣,是她的未婚夫,沈鹤鸣拒绝了她的邀请转头与你一起跳舞,就是你在打她的脸。” 我恍然大悟:“这样……” 早知道就不冒这个险了! 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苏堂主见我听明白了,才继续与大哥攀谈,机密话题一点也不打算避着我: “你呢,堂堂祝家大少,怎么屈尊降贵来这种舞会了?我记得你们家的传统,是不爱凑热闹。” “传统是这样,但总要为了家族事业做出些牺牲嘛!我这次啊是遵父命前来的,调查最近青州与沈家走得近的都有哪些家族。” “怎么,你的老父亲要准备对沈家动手了?” “沈家可是业内毒瘤,沈家那老头子和三个儿子手上,说不准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次沈家打算搞行业垄断,还想竞争商会会长,这一举动严重扰乱商业市场,我们祝家不可能坐视不管。 而且,我那个大侄子前一阵忍辱负重去卧底沈家公司,你猜怎么着,半个月前失踪了,我估摸是被发现了,由于手里握着沈家的机密,沈家把他囚禁起来了。” 大哥说着,忽然想起来: “哎对了,你们家和靳家不是世交吗? 我们祝家派出去好几批人都没找到我那大侄子的踪迹,原本我父亲是想过动用黑道的力量去找人,但殷家这不是传出要和沈家联姻的消息了吗,我们又怕殷家从中阻挠,到时候人没找到反而还暴露了大侄子的真实身份…… 靳家掌管这周边一大片的黑道势力,如果能请动靳家来帮我们找人,估计也就是两三天就能有结果。 聿明哥,你就帮我牵个线呗,把靳九重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试着和他说一下,价钱方面随他们靳家开!” 苏堂主品着香槟,抬眼瞧他,淡漠道:“你知道,沈家四小姐原本是九重的相亲对象,两人其实是故交吗?” 大哥僵住,猛抽嘴角,放下高脚杯失望叹息:“行吧,看来动用黑势力这一条,行不通了。” “不过,靳九重虽然和沈家四小姐有交情,但和沈家没交情,沈家夫妻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靳九重恩怨分明,相信他愿意帮你的。你再等等,我回去和他说,晚点给你消息。” 大哥闻言又重新拾起了希望,赶紧举起酒杯,和苏堂主的香槟杯轻轻碰了下,“那就麻烦聿明哥了,改日请你吃饭!” 祝家,要对付沈家,拜托苏家,找靳家帮忙…… 大家族之间的恩怨情仇就是复杂。 不过这种商战,应该和我,和出门单干的乐颜没什么关系。 乐颜的公司是完全脱离沈家产业的存在,乐颜的启动资金是她父母赠予她的毕业奖励,后来的资金链,也完全是她自己赚的,自己百分百当家做主,并没有接受沈家走程序注资,所以就算她爸妈的公司不景气了,也影响不到她的独立公司…… 而且,由于她是女孩,从毕业到现在她从未插手过自己的家族企业……所以,这些事我也没必要和乐颜通风报信。 再说,一边是闺蜜,一边是哥哥,祝家在外广受好评,沈家确实黑料满天飞。 他们要搞商战,也是局势所迫,这个世上不管哪个行业都有竞争,输赢,都是天意。 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吧! 两位大哥还在品酒聊着天,我抬头,却突然留意到乐颜一脸失落的跟在一名白西装年轻男人身后,精神不济地从休息室内出来。 舞池中央原本还在翩翩起舞的男女们见乐颜与那男人上场,都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一边,把主会场让给她俩。 随着钢琴声再度缓缓响起,乐颜不情不愿地把手搭在那男人掌心,搂着那男人肩,与那男人心不在焉的跳舞…… 麻木的神情仿佛是在完成一项提前被人输了指令的任务。 大哥摇晃着红酒杯,看过去,戏谑道: “沈家夫妇可真是贪得无厌,无所不用其极。 大儿子联姻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女儿,二儿子联姻黑道殷家小姐,为小女儿挑的这个,身份地位不如两个儿媳妇,可能是考虑到女儿高嫁怕受委屈,所以才挑了个门槛比自家低的女婿,但这个女婿,着实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上的大学,是我的母校,他当年在大学洗脑人家小姑娘,和人家谈恋爱却不肯给人家身份,还把人家搞怀孕了,忽悠人家去流产,结果手术过程出了问题,导致人家再也不能怀孕。 大学毕业人家要他给自己一个未来,结果呢,他直接和人家分手,精神打压人家,把人家整出了抑郁症。 那女孩,才二十一岁,就从教学楼楼顶跳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都看不出人样了。” 我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乐颜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呢!” 大哥继续给我拿小蛋糕:“有些事,女孩子可以感同身受,听完觉得义愤填膺,但在男人、长辈的眼里,却算不上什么。 死个人罢了,何况她还有抑郁症,而且,又不是郑问洋把她推下去的,是她自己要跳楼。 女孩子的一辈子算是完了,但他,仍能在未来找个合适的媳妇,这个社会,原本就对男性的包容心,更强大点。 你朋友沈乐颜,就算不喜欢他,也没多大用,郑氏现在是沈家的得力合作伙伴,你觉得沈家会放过这个笼络锁死郑家的好机会吗?” 说到底,还是商业联姻。 可是沈二哥不说,沈父沈母疼爱乐颜,不会逼迫乐颜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就算沈家父母一切都以家族利益为重,万一,乐颜会成为这个例外呢! …… 晚上,乐颜没有跟我一起回家,我是坐苏大哥的车回去的。 九点钟,我还蹲在后院门口的竹林里撸猫。 谢姐姐突然走过来陪我,坐在青石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我聊天:“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院子的花圃里,种了新花。” 我好奇昂头:“啊?没有啊,我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了,没留意院子里的东西。” 谢姐姐叹口气,道:“今天下午你走后,他就亲自为那片空地,种上了新的花苗,是粉芍药。” “粉芍药……” “是地府造化神前两年培育出的新花种,开花时有清香,花蕊附近的花瓣呈蝶形绽放,远远望着,就好似粉蝶落在花盏上,随风而舞,又因开花时花瓣的颜色与古代女孩用的匀面胭脂一样,所以便取名,唤美人面。 芍药,在我们那个时代,被视为定情之花,比玫瑰的寓意更好。玫瑰是用来表达爱慕之情的鲜花,若是对方拒绝了这份爱慕之情,那玫瑰,就也跟着变得一分不值,惹人厌弃。 芍药就不同了,男女两情相悦,才会赠送芍药定情,意为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古往今来,不会有人把芍药扔进垃圾桶,因为芍药承载的,永远都是那份最纯净美好的爱情…… 地府的花种,特长就是花期久,即便在寒冬腊月也能绽放,秋冬绽放的慢些少些,春夏绽放的快些繁华些。 地府的芍药花,花香对女孩的身体也比较好,女孩闻着,能够保持心情愉悦,还可以入药,能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地府的花种生长周期比较慢,他在你家院子里种美人面,美人面正常的生长周期是十年,若想今冬就能看见芍药花…… 需要用仙人血,喂养。 今天,那芍药花已经生根出苗了。” 美人面的生长周期是十年,而院子里的芍药花今晚就生根出苗了,所以……他是在用血,养那些芍药花。 皎洁月光下的小花猫在地上冲我翻肚子打滚,我低头,不领情的淡淡道:“何必呢,多此一举。” “他是不是多此一举,随你判断,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你得知道。你我都是生平最恨辜负真心的人,所以,也断不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变成那种人。” 我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挠着小花猫肚皮,沉默了一阵,突然祈求道:“谢姐姐,你能不能教我道术?” 谢姐姐眉心一皱:“教你道术?” 我说:“就是像上回引雷术那样!我想学,这样以后我有危险的时候,就不会束手无策的干站着等别人救了,我可以自救!” 谢姐姐深深瞧着我:“你,是对所有人,都不抱任何希望了吗?” 我摇头,轻笑:“也不是,求人不如求己,而且,就算是我爸,他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不能总让自己当别人的累赘包袱,我自个儿得有点本事才行,这样对我,对我亲近的人,都会轻松放心些。” 谢姐姐沉默了半晌,点头答应:“好,我教你。不过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六点半,你还来这个地方找我,我教你更高级、人可以修炼的道术。” “嗯!”我开心点头。 月上中天,晚上十来点,我才回自己的卧室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觉。 翻身本想换个方向面朝月光睡,可却感觉到脑袋下有什么东西硌着了我。 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我之前从珠宝店里斥巨资买的……情侣对戒。 紫光粼粼的龙鳞纹戒指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新夺目……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把这枚戒指戴到他手指上的情景……可惜,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龙纹戒,彼岸花,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一款戒指了吧。 如果我和它无缘,就等乐颜找到男朋友了,当礼物送她吧! 欣赏完那对情侣对戒,我把包装盒合上,重新将东西放在枕头下。 闭上眼睛脑子放空睡觉。 依旧是三更半夜时分,依旧是那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漓儿。” 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我半梦半醒地睁眼,见眼前有道黑影,迷迷糊糊的嗫嚅出声:“九爷……” 他欺身压下,含住我的唇,温柔亲了亲,暧昧的放低嗓音诱惑我:“叫老公。” “老公……” 我很听话地伸胳膊抱住他,乖乖往他脖子里蹭,浑浑噩噩说话不过脑子的胡乱念叨: “你为什么不来哄我,我都生气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你真的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告诉我吗……你都来了,那你还喜欢莲芯吗…… 老公,我多希望你从前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有多喜欢莲芯……九苍,我讨厌死你了,你怎么那么玩弄我的感情呢。 我是真想过,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可你,不要我。” “才没有不要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寸步没敢离。凶丫头,龙骨手链不肯要,我只能把它揉碎了渡进你的体内……这下,你我可就真的是骨肉相连了。” 我继续往他怀里缩,头昏沉得厉害,好像在梦里,只是摸他胸口胸肌的手感,出奇的真实。 他僵了僵,紧接着,拿我的手,往腰腹处带,那结实分明的腹肌,摸着更爽了! 真不是人啊,这家伙就连出现在我的梦里,也是这八块腹肌对我的诱惑力更大! 完了,我可能和乐颜一样,馋男人了,都做春梦了…… 但既然是春梦,为什么主角还是他,就不能给我换一个男人嘛! 也可能是我暂时还没遇见比九苍更好看的男人……我没见过世面,一定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看来以后真得和乐颜一起去酒吧开开眼了。 清晨,我打着哈欠按时溜出后门,去竹林找谢姐姐。 “还是早上的空气好,特凉爽。”我揉着眼睛走到谢姐姐身边,鼻音稍重地问:“谢姐姐,你晚上需要睡觉吗?” 她的身影怔了下,随后转身面向我,抬手,帮我揉捏太阳穴,眼神比平时……温柔很多。 “昨晚没睡好?” 我摇头,“不是,总做梦,梦见很多不太好的画面……” “说话都有鼻音了,是感冒了?” 我捂嘴懒洋洋道:“可能吧,昨晚窗户忘关了。谢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不急,漓儿、咳,小漓先缓缓。” “哦……” 她今天叫我名字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58章 九爷的腿,手感真好…… 我找块石头坐过去,闻见空气里弥漫着几丝淡淡的香火气味,突然意识到: “对了,明天就是寒衣节了,再过半个月,是下元节。怪不得昨天晚上路边好多卖金元宝的。” “嗯,最近冥界鬼差与亡魂在阳界游荡得多,你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免得撞到什么东西。” 她边嘱咐,边从身后变出一朵粉嫩的芍药绢花发卡,走过来给我卡在耳鬓,目光和煦温柔,“好看,小漓戴什么都好看。” 我也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反光照了照鬓角芍药,芍药绢花不大不小,粉色花瓣,金黄的花蕊,花瓣边缘还用金粉勾勒了轮廓,看着温婉娇俏,与牡丹相比,牡丹大气华贵,而芍药,则更像个羞红脸的大家族备受宠爱的小女儿…… “芍药,真美。”我不禁感慨。 她抬指帮我撩开另一边鬓角的碎发,“你喜欢吗?” 我不假思索点头:“喜欢!” 她放心地抿唇一笑:“喜欢就好。” “等谢姐姐教完我,我得出门一趟。” “嗯?出门做什么?” 我说:“上香,晚上还要给我爷爷烧纸。我们那边虽然有女孩子不能上坟祭祖的习俗,但是我爸不在乎这个,相反我爸每年还会特意让我在外面多烧烧,说这样就能让我爷在下面保佑我赚大钱了! 而且青州这边有习俗,十月份的鬼头节还要在十字路口单独给过路亡魂烧纸,要去庙里烧平安香,还得给附近的土地庙上贡! 我打算今天白天去烧平安香,晚上去烧过路纸,明天去拜土地庙,明晚给我爷爷送寒衣,啊对了,还要去纸扎铺买点冥衣冥靴,明天一起烧了。” 真好,这两天的工作安排得妥妥的! “那我陪你。”谢姐姐说。 我想了想,点头:“好啊。” 脑子彻底缓清醒了,我拍拍身上的裙子站起来:“我好了,谢姐姐我们开始吧。” 谢姐姐眼神清澈地颔首, “嗯,按照我教的方法学,道术,分口诀与心法,现在的道门多用口诀运行法术,而修成正道的仙人则不需要在施法前再诵念口诀,他们能达到法术随心念而生的境界。 我现在教你,介于二者之间的道术,这样就能在危急关头减少诵念口诀的时间,更方便地使用道法……” 她边做示范边教我掐诀,我一开始有点跟不上,她就特意放慢了掐诀的动作,耐心纠正我:“中指弯曲,掐住拇指,剩下的手指要伸直,念咒语时,要聚精会神,不可分心……” 我跟着她的动作做得艰难,她见状,绕到我身后,半搂着我,帮我纠正手指的姿势:“放松,是这么绕的,此乃招风诀,出诀要迅速,与引雷术配合,能相辅相成,彼此的威力增强百倍。” 我本来是在很耐心地学,但,她靠过来以后,我却无意间在她身上嗅到了……九苍身上才会有的淡淡古檀香。 我和他同床共枕那么久,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没人比我更熟悉。 一个荒唐离谱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也是这片刻的失神,让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动作稍停,细心问我:“怎么了?” 我立即摇头:“啊没,没怎么,我只是又懵了。” “那我,再慢点。” “好。” 不至于吧,为了接近我,都不介意把自己变成女人了? 也许……是谢姐姐不小心沾染上的呢? 这个谢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为对她心存怀疑,所以后来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比较留意。 练了两个小时,我已经简单地学会了呼风唤雨,躲避攻击与画符定鬼的技能。 但由于技术还不成熟,所以成功率堪忧。 可谢姐姐仍不吝夸赞地摸着我脑袋,说了好几次我天赋好,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按照我对谢姐姐的了解,我学成这样,谢姐姐也许会安慰我几句,但绝不会夸我。 今天的谢姐姐,要么是被人冒名顶替了,要么……是转性了! 回到家,正巧遇见月红姐在院子里爬树摘石榴。 “今年树上的石榴都这么小吗?是不是品种有问题。” 粉红尾巴在树头上晃了晃,月红姐低头,正好瞧见我和谢姐姐一起回来,眼前一亮,兴奋地拿着小石榴纵身一跃就朝谢姐姐扑过来: “大嫂!你回来啦,你昨晚不是去给冥界办事了吗?这么早就回来啦,我让你给我带的哑光玫瑰红色号的口红呢!” 眼见着那只粉耳大尾巴狐狸就要扑她身上来了,谢姐姐身子一闪,从我的左边瞬间避到了我的右边,吓得本能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惊,顿时心领神会! 人的外表可以变,但下意识的动作习惯却不会变…… 她……真的不是谢姐姐。 月红姐扑了个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哀怨的仰头看着谢、他,委屈嘀咕:“是红红让你腻了吗?嫂子不是说最喜欢红红的皮毛了吗?你这次竟然都不抱我了!” 他呛了声,顶着谢姐姐的样貌身份,冷脸道:“本、座现在有事,中午你再来找本座!” 月红姐失落哦了声,乖巧地晃着大尾巴又问:“那我的口红~” “中午给你。” “啊?”月红姐一脸迷茫。 所以谢姐姐她中午才会回来…… “你不是要去庙里上香么?不然,我们出去吃早饭?”他柔声提议。 我心情有点乱,不自在地把手抽回来,正要找个由头婉拒,月红姐却砰的一下变成人,激动凑上来插话: “去上香?去哪吃早饭?带我一起啊嫂子! 我实在是吃腻了家里的清汤寡水,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小漓心情不好,九爷也不做饭了,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青阳那小子料理的,每天早上吃稀饭中午吃干饭晚上下清水面条,吃的我狐都要虚脱了! 小漓和乐颜她俩有时间还能出去吃,我在家里也就只和小漓最熟,我家那位宋堂主又是个给啥吃啥不爱多事的性子,我也想出去吃,吃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榨菜配稀饭就行!呜呜呜……” 这几天我没怎么留心家里的三餐,现在才发现,原来赵青阳把大家的生活水平降得这么低了! 月红姐和黄大头他们,实惨! “我家漓、漓,喜欢吃饺子,你要吃吗?”他淡漠反问了一句。 月红姐两眼噌噌直放光,乖巧点头:“我吃!” 他没安好心地欺负月红姐:“狐狸肉馅的。” 月红姐:“……”气得跺脚:“嫂子你也欺负我,呜呜呜……不过,你们要是带我一起出去吃好吃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新八卦!” 怕不够吊我们胃口,月红姐又补充道:“关于九爷和莲芯的!” 他:“……” 我:“……” 当着正主的面讲正主的八卦,真的好吗…… 不过看在月红姐这几天的确被折磨得挺惨的份上,我还是走过去亲近挽住月红姐的胳膊,好心答应了她: “那月红姐你换件正常衣服跟我们一起出去吃。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月红姐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好啊!我要吃、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要加醋加辣椒! 哎漓漓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都要被憋死了,自从嫂子回来,我们堂主整天都多愁善感,魂不守舍的,一会儿觉得嫂子心里还有他,一会儿觉得嫂子是真的放下他了。 就前天晚上吧,堂主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丁点法力,把牌位里的那些精怪给放出来了,结果他们差点把堂主给劝抑郁,后来堂主就把他们又收回去了,我估摸堂主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黄大头他们因为最近九爷心情不好,也不敢冒头,天明哥哥又被九爷给封起来了,苏堂主这几天总是青州云州两地跑,青阳那娃子代替莲芯当起了九爷的跟屁虫,家里就只剩下我,和那朵死白莲花常在了…… 你也知道,自从上次我在她手里吃了亏后,我就不敢再对她贸然下手了,而且不瞒你说,我现在都不敢随便离开九爷设下的这片结界! 万一那朵死白莲花要是趁我出门,搞偷袭,弄死我了怎么办! 我们家上方仙如今又自身难保,我只能老实安分点了,忍! 哎,从前好歹家里的伙食还有保障,现在,忒苦了。 有点想念九爷的手艺……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九爷了吗?那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再吃上九爷做的饭了吗?” 我低头,心绪很乱:“你,不要再和我提他。” 月红姐歪头,小声猜测道:“真打算不要了?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和我们说,你要追九爷?” 跟上我们的某人步子一顿。 我挽着月红姐出门,内心平静道:“现在不追了,我放手了。” “因为他没有在危急关头救你,而是选择救那朵死白莲?”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月红姐想了想,重重点头:“够,完全够!虽然九爷做饭是真好吃,但九爷这个行为的确很渣,我都瞧不起他!” 我沉沉叹气:“我曾告诉自己过,他如果让我失望三次,我就放弃和他在一起的念头。他说陪我吃饭,结果不声不吭去救了莲芯,还抱了她,是第一次。 他把我一个人扔在东边山岗下,回来找莲芯,是第二次。这回是第三次,就算他现在再怎么向我道歉对我好,也晚了。 他在我刚开始确定自己喜欢上他时,就为了别的女人这么伤我心,我看不见和他在一起的未来……不如早点放手,对彼此都好。” 月红姐赞同点头:“嗯,漓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月红姐我都支持你!” 身后的人听见我们的谈话,步子一时放慢了许多…… 随便在路边找了个早餐店,点了三份白菜猪肉馅的水饺。 月红姐换了身紫色碎花裙,长发披肩戴着水晶发箍的打扮,而九苍……还顶着谢姐姐的那身打扮。 由于谢姐姐走的是御姐知性风,身上红裙开叉较高,九苍又是个男人,在行为举止方面难免会粗心大意更偏向男人风格,所以刚一坐下……细长的大白腿就引来了领桌男人无数次侧目偷瞟…… 偏偏这家伙往日心思缜密,今天却智商掉线了,坐了老半天愣是没发现有人在觊觎他的美色…… 领桌那三个老男人最开始还是偷着瞟,大约过了五分钟后,竟过分的边瞟边捂嘴偷笑还不要脸的贼兮兮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看得我人都要气糊涂了! 我忍无可忍地主动往他身边坐坐,为了不让他破坏谢姐姐的形象,只好红着脸,尴尬伸手把他腿上的裙子扯过来搭好,遮住那白花花的细长大腿…… 可能是因为裙子的开叉实在太高了,我帮他搭好裙子的过程里,手指头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大腿……吓得我手上一颤,立马把爪子拿了上来。 而他,仍旧迷茫地眨了眨极具诱惑力的美眸,顶着谢姐姐那张倾城绝色的脸,温声问我:“漓漓,怎么了?” 我差些被呛住,羞窘地用力摇头,“没、没怎么……谢姐姐,你裙子搭好……容易有色狼。” 我就差没把‘你现在是个女人你要注意形象’几个字给写脸上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通过我的提醒才留意到邻桌那几束不怀好意的猥琐目光,自己也颇有几分尴尬地又把裙布再往腿侧扯扯,将女性那笔直修长的玉腿给遮好。 这一幕,我突然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笑…… 不过,有一说一,他腿的手感……还不错! 没多久,老板将三碗水饺依次端了过来,我脸颊还有点烫,借这个机会正好打着去拿勺子的幌子先离桌缓口气。 这个九苍,他可真是、让我没办法啊!我现在戳穿他也不好,不戳穿他,他总顶着谢姐姐的模样在外面游荡,挺怪的! 还不如用他自己的模样呢! 去收账柜台的勺盒里拿了三只一次性勺子,我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但谁知我刚走到自己的座位桌子前,旁边急忙端饺子的老板娘就一转身,在给右边那桌客人上饺子时不小心将汤碗撞在了我胳膊上。 滚烫的饺子汤顿时泼在了我手臂上,烫得我差点吃痛叫出来—— “对不起啊姑娘,是我太匆忙了没注意到你,没烫着吧!” 老板娘放下水饺歉意地赶紧用手里抹布给我擦拭袖子上汤汁,我捂住被烫疼的地方大度道:“没事,你先去忙吧,没烫着。” 老板娘如释重负:“没烫着就好,没烫着就好!那你先坐,我继续去忙了!” 早上这种早餐铺的生意比较好,老板娘确认我不追究责任后就手忙脚乱地继续去干活了。 我点头答应,这场事故我俩全程的交流没超过半分钟。 等我拿着勺子坐回他身边,却无意发现他也捂住了自己的右臂…… 见我过去,立马又把手放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 “刚才怎么了?”他轻轻问。 我说:“哦,不小心撞到了老板娘,老板娘的饺子汤洒我胳膊上了,不过不碍事,不疼。” 不疼才怪! 但,我知道,这种辛苦讨生活开饭店也不是很盈利的人,其实很不容易,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耽搁人家的生意。 就当日行一善了。 勺子递给月红姐,月红姐细心地探头往他手臂上看:“咦,嫂子,你胳膊怎么红了一片。” 胳膊? 我也扭头往他手臂上看去,果然小臂上有一块挺深的红痕。 他顿了顿,随后手往红痕上一扫,小臂的皮肤就恢复了白皙颜色,从容回答:“蚊子咬的。” 月红姐半信半疑:“这都十月份了,还有蚊子吗?” 他没再理月红姐。 原本我没怎么对这事上心,可当我把勺子分给他,自己舀了勺水饺准备吃的时候…… 我突然就意识到,我俩受伤的部位,好像在一个地方! 趁他们不注意,我挽起袖子看了下。 这回、更确定了。 连烫红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第59章 九爷不是许愿池里的……甲鱼! 这又是,什么情况? 巧合吗…… “说起九爷和莲芯啊,昨晚我去井边洗番茄,回去的时候经过莲芯房间窗户下,正好听见了九爷和莲芯的谈话……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我啊听到莲芯说,她心仪九爷,听到她说,九爷对她有救命之恩,自从九爷从鲤鱼妖的虎口里把她抢回来,她就对九爷情根深种难以抽身,只是碍于自己身份低贱,不敢向九爷表明心意。 如今九爷又有了真爱,她愿意为了九爷的终生幸福,把她对九爷的那份爱意深深埋在心底。之所以又向九爷表明,是因为……咳咳!” 月红姐说着,突然放下勺子,拿一张卫生纸当手帕,学着莲芯的模样娇滴滴眨眼,放柔声,装作楚楚可怜地说: “小漓的情况,九爷你也看见了,她精神失常总是失控,万一伤到九爷可怎么办…… 何况现在,她又多想,执意认为九爷和我有个什么关系,我已经不止一次去向小漓解释过了,可小漓却说…… 呜呜,我和九爷,是奸夫淫妇,都该去死。 九爷,莲芯受点委屈没什么,但莲芯实在听不得九爷被人编排污蔑,九爷您不要低估了女孩的妒忌心,其实这些都算好的了,小漓可能是、真的生病了,她还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话。 莲芯只是觉得,九爷您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她这样糟蹋您的情义,莲芯实在看不下去。 九爷,就让莲芯放肆一回吧,九爷,天上地下,莲芯是九爷最忠诚的追随者,莲芯不敢奢望九爷的情爱,只求九爷你能偶尔回头看看莲芯,莲芯对九爷的真心日月可鉴,莲芯,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九爷……” 说完,还不忘情景还原捏着帕子再抽搐两下。 “啊对,这一幕,说最后那一句时,莲芯还从后抱住了九爷!嗯对,就是这样!” 身旁刚舀起一枚水饺的某人手一抖,饺子又啪的一声砸回了汤碗里,还顺带溅出了几点清汤。 片刻,某人假装很镇定的抽纸巾擦桌子,浅咳了下,若有其事的说:“其实,也不必形容得如此细致。” 月红姐仗义地拍桌子: “形容得细致才能突出那白莲花有多恶心!嫂子你是没见到,人家九爷那会子都懒得理她,是她自己偏要往九爷身上贴,我扒在窗户上看的时候,啧啧,那白莲花脸上的粉都蹭九爷背上了!” 某人一怔,惊讶拧眉:“是吗!” 月红姐连连点头:“我瞧得可清楚了!” 某人心有余悸地松口气:“还好昨晚没有……” 剩下的话在撞见我迷茫的眼神时,陡然憋住了。 随后他立即心虚地低头赶紧一口连着一口喝汤。 我猜他是想说,还好昨晚没有来找我…… 不然被我发现……我猜我肯定不会给他好脸。 我张嘴咬了一口滚烫的饺子,沉着脸说: “我什么时候骂过她和九苍,什么奸夫淫妇都该去死了……我可不是那种分手了就巴不得前男友和小三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再说,她俩顶多算是、九苍不做人,脚踩两只船,还没有达到奸夫淫妇的地步。 而且,我很少会骂人,九苍,我扪心自问,我没骂过他几回。” 身边的他懵住:“没、没骂过几回?” 我点头:“对啊,我是骂过他几次不是人、没良心。但我觉得我这严谨点说应该不能称为骂,他本来就不是人,他是龙,他也本来就没良心,我顶多算是阐述事实。当然这次事后,我是真的没有骂过他。” 他厚着脸皮,试着问:“你还是心疼他的,对吗?你舍不得?” “不是。”我无情戳破他的幻想,冷漠道出事实:“因为不值得。” 他眼底的光刹那黯沉了下去,脸色也愈发苍白…… 月红姐连吞了几个饺子,接着往下八卦: “还有还有!后来你们猜又怎么着了?九爷竟然当面戳穿了那朵白莲花的谎言! 九爷啊,咳咳,他说,莲芯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因为他了解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是那种会说出奸夫淫妇四个字的女孩。 九爷说:我家漓儿性子好,她即便再气,也说不出侮辱他人的话,更做不出无底线报复别人的事。 之前,你主动去找漓儿的麻烦,漓儿有没有扇你巴掌,你心知肚明。 当日本王为什么救你,你我都一清二楚,以后不许去招惹漓儿,不然,本王不会再留你!” 月红姐说到这里有点小激动,“然后九爷就把莲芯一把甩开了!还让莲芯闭门思过。有一说一,九爷此举倒是蛮解气的,只是……” 月红姐托腮叹气,羡慕道: “同人不同命啊,都是堂上的女仙,我只能挤在乐颜的房间,和乐颜睡一张床,那朵白莲花呢,九爷竟然给她安排单间! 我要是敢这么对嫂子,我家堂主肯定要打死我,还是人家九爷大度啊,只是面壁思过。” “谁让月红姐你不屑去勾搭宋堂主,如果你也有本事成为宋堂主的红颜知己,宋堂主就算把自己房间让出来也不会委屈你。”我埋头吃饭。 月红姐摆摆手嫌弃道: “算了吧!我家宋堂主实在不是我好的那一口,更何况堂主是我上司,员工觊觎自己的老板……我觉得恶心。 就像莲芯,谁知道她是喜欢九爷这个人,还是喜欢九爷的身份,想通过九爷为自己谋求利益。” “那不重要,自己有条件吸引到别人,也算一门本事。重要的是,九苍不是也喜欢她吗。” “我总觉得,九爷和莲芯的关系,很特殊,说不喜欢吧,九爷又总是干些让人误会的事,说喜欢吧……有时候又真不像。” 我用调料碟给月红姐混了点醋和辣椒,送过去:“管他喜欢谁,和咱们无关,先吃饭。” “哦。” 我舀了一小勺辣椒单独加在自己碗里,余光瞥见身边人还在魂不守舍地喝汤,我突然、暗暗生出了一丝丝报复心…… “谢姐姐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吃辣,来,我给你加辣椒!”我变态地挖出一大勺辣椒酱放进他碗里。 他望着自己那碗迅速变红的饺子汤:“……” 我不嫌事大地一脸真诚问:“怎么了?谢姐姐你今天胃口不好吗?还是辣椒酱还不够?” 他呛了下,立马硬着头皮换筷子夹起碗中红彤彤的饺子,赔笑道:“没,本、本座、够了,辣酱够了,漓、漓漓有心了,还记得本座,爱吃辣……” 我当然记得……你不怎么吃辣! 这就是骗我的代价! 迫于我和月红姐两双眼睛盯着的压力,他没有退路地将一碗加倍爆辣的饺子给一个不落的吃完了。 估摸吃完这顿早餐,他以后会对饺子产生心理阴影…… 上山的路上,我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给了月红姐,一瓶我自己拿着,没有给他买。 渴死他活该!让他假扮谢姐姐接近我。 但,快要登上山顶那会子,我发现他脸色不大好,还总咳嗽,终究没能忍下这个狠心,把手里矿泉水拧开,送给他:“吃了那么多辣椒,难受了吧!喝水,这瓶给你。” 嗓子不舒服,不会说吗? 我没给你买,你不会开口向我要吗? 他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嗓音沙哑:“天热,你喝。” 我坚持把矿泉水瓶放进他手里,“我不渴,上面应该还有卖水的,你先喝,当心上火。” 他见我执意把水让给他,只好顺从地拿过去,连灌了好几口。 这条笨龙! 爬上山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我在庙门口买好老太太售卖的便宜篾香与元宝纸钱,带着月红姐和他一起进了本地有名的东岳大帝神宫—— “这个东岳神宫建得这么豪华气派,竟然不用买门票。”月红姐震惊地四处观望,踩上九步桥,好奇问我:“咱们不是要去佛寺烧香吗,怎么来东岳大帝的神宫了?” 我说:“本来是打算去佛寺给地藏王菩萨上香的,但早上在早餐店我给我爸发信息问烧平安香的事,我爸还是让我来东岳神宫烧香。 前几年我也是来这里烧香,只是按习俗,重阳前后我得去佛寺给地藏王菩萨上香,今年重阳不是事情太多耽搁了吗,我就想着把这三炷香补上,然后顺便在地藏王殿烧平安香算了。 但我爸说了,当地如果有东岳神宫,最好还是去神宫上香,地藏王保佑消弭业障,管死后的事。东岳大帝才是主度厄平安,管活人事的。” 月红姐恍然大悟:“我懂了,地藏王菩萨和东岳大帝这分工还挺明确。东岳大帝,这可是神话传说中的大神,帝君级别神仙,主生人生死之事。 有人说,地府归冥王管,有人说归酆都大帝管,还有人说,东岳大帝也管死人阴魂。 不过,不管是冥王也好,还是酆都大帝也好,这两位都是住在冥界的,也确有其人,冥王和酆都大帝的关系就好比,古代皇帝和宰相。 但东岳大帝,他不住在冥府,也从没在世上现身过,可他的信徒倒是很多,我没懂,东岳大帝和冥界又是什么关系,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思考了一会,说:“我爸说了,东岳大帝的职责,其实和后土娘娘差不多,按现在话来说,掌管冥界特定事物应该是他们的兼职,他们另有主业。 只是后土娘娘现在多了项执掌阴阳六道轮回的职责,所以冥界的事情,与她手头造化山川美化大地的任务相比,就显得更重要点。 在从前,冥界没有六道轮回的时候,后土娘娘是掌管大地的正神,因为她司掌大地,故而就在地下阴间居住。 东岳大帝,他的主业是执掌世间一切生物的生与死,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植物,只要有生命的,都归他管,生死这种事又牵扯到冥界的工作,所以东岳大帝才和冥界有些牵连,他手头也掌管部分阴兵。 而且他还执掌人间王朝更迭帝王龙脉气运,据说东岳大帝手里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办法,地府的神管死后事,东岳大帝管活人事,因此人想祈求平安,延年益寿,还是拜东岳大帝比较有用。 在好几千年前,人们想告阴状,来东岳大帝这告状,比去向城隍地府告状效率更高。 据说有个姓陈的妇人为了替自己丈夫告状,在阳间告不成,就想到了去阴间告,结果城隍吃了坏人贿赂的香火,她的状纸三年都没能送到冥界。 后来她得高人指点,把状纸递到了东岳神宫,用自己的指尖血在东岳大帝神像前写下坏人的几十条大罪,含泪把状纸烧给了东岳大帝,没想到当晚东岳大帝就下令让冥界的鬼差前去拿人了。 又过了半个月,那妇人突然梦见判官告诉她,东岳大帝已命人将她告的人拘下冥界,酆都大帝亲自审判,判了他下十八层地狱千刀万剐,她丈夫的大仇已经得报了,冥界为了补偿她,还给她添了十年阳寿。” 月红姐唔了声:“原来是这样,也就是东岳大帝虽然管活人的倒霉事,但却不插手冥界的工作内容,他负责抓人,冥界负责审判,一个管阴间,一个管阳界。” “差不多是这样。” “你家老爷子真博学,我以前,都没怎么听过关于东岳大帝的事迹。”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神宫的前殿,前殿供奉的是十殿鬼王,文武判官还有黑白无常,中殿是阴界帝王与十大阴帅,另一座是酆都大帝和牛头马面以及四殿判官。 最里面那座最巍峨的神殿才是东岳神殿,与前面几大殿不同的是,东岳神殿除了东岳大帝文武判官和几位神将,还供着狐仙娘娘、蛇仙娘娘、白仙大人和黄仙神君…… 据说那些动物仙都是东岳大帝手底的妖仙,协助东岳大帝掌管山上精怪,保佑山下居民六畜兴旺的,要是有谁家养的家禽畜生不景气,就可以拜拜它们。 几百年前的古时候,山下村民要是逢上家里鸡鸭闹黄大仙狼大仙,会来拜狐仙娘娘它们祈求狐仙娘娘和蛇仙娘娘驱赶脏东西,而随着时代变迁,现在只有一些养殖户大老板会经常来这里给它们上香,祈求它们能保佑自家老母猪一头年产五百斤…… 大殿门口有个单独的小亭子供神庙管理人员售卖香火,月红姐帮我拎着金元宝,嘀咕道:“咦,庙里有卖香的,早知道就进来买了。” 我取过三支篾香先去给前殿鬼王上香: “庙里的香蜡纸炮价格比外面贵十倍,这些东西我们在外面买花了十二块,进来就要一百二,而且只要你过去,就会有奇奇怪怪的大妈冒充神宫的管理人员,打着教你上香烧元宝的幌子,带你在神像面前念一堆乱七八糟的咒语。 等你磕完头,上完香,她就会告诉你,要捐功德钱,那钱不是给她的,而是给神仙的,用来消灾的,你要是不给,神仙就不保护你。 你要是给,她会告诉你,999保一生平安,599保十年无病无灾,399保你学业有成升官发财,299保你旺夫旺子,桃花多多,如果你要是都觉得贵,还有99套餐。” 月红姐好奇地追上我:“99套餐是什么?” 我把篾香放在蜡烛上引火,“99会给你一张平安符,让你烧掉,然后继续换策略忽悠你进行下面的项目,接着念发财咒,接着磕头,接着烧香,接着999。” 月红姐惊讶道:“嚯,敢情是得不到999就一直忽悠你呗!” 我点头,拿起引燃的香火,等火光渐弱变成一粒小红点,才把篾香送到神像前: “更过分的是,你要是不继续,她还诅咒你短命,没人想在神前犯忌讳,就怕说什么来什么,所以本地人都晓得避开那些神棍。” “你之前,是不是被骗过?”他突然来到我身后,沉着脸色问。 我叹气,昂头看着威严肃穆的神像,“那时候初来乍到,被骗八百,肉疼我好一阵子。” “借神的名义敛财,也不怕折寿。”月红姐嫌弃地呸了声:“有这种人祸害神宫,我看这座神宫也不会很灵。” “你错啦,这座神宫,是整个青州最灵验的东岳神宫,经常有重病孩子的父母一步一磕头从山下磕到山上,他们说,这里的东岳大帝特别灵,就连外省的人也经常坐高铁飞机来这里上香。” “啊?”月红姐琢磨道:“以前,还真没留意过。不过,这里灵气的确很充沛……怪不得灵验。” 我举香给十殿鬼王恭恭敬敬鞠了三躬,把香插进香炉里。 这阵子是十月节,来东岳神宫上香的几乎都是为求平安。 中间两座神殿也依次上了香后,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才摸到最后方的东岳神殿…… 不怪我们磨蹭,只怪这座东岳神宫,实在太大了! 跑一圈肚子都饿了! “都说东岳大帝是个心软的神,对世间苦厄有求必救……”彼时我举着三炷香站在东岳大帝的威武神像前,吸了吸鼻子酝酿感觉。 月红姐叹息着和九苍说:“漓漓肯定又是为了她爸妈,漓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感情到位了,我把香插进香炉。 退回来跪下,双手合十认真祈求:“东岳大帝在上,信女祝漓祈求大帝保佑信女……” 深呼一口气:“的父亲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母亲疾病痊愈身体越活越硬朗,全家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保佑信女家的鸡每天下双倍的蛋保佑信女家的鸭子个个能长到二十斤保佑隔壁刘婶不要再来我家偷大鹅。 保佑我家的红薯亩产五百斤,保佑我家的屋顶今年不漏水保佑我家的猪今年少生病保佑我过年回家能吃到新鲜猪肉保佑我家的狗崽子不难产保佑村头的大黄狗不要再来我家和狗崽子约会了,它基因不好生出来的狗崽子实在是太难看了,每次生出来都没邻居愿意领养。 保佑我今年能赚很多很多钱保佑我发财保佑我接很多单,单单甲方都脑子抽筋给我数不完的报酬,保佑我在工作中遇见的鬼魂瞧我一眼就眼瞎,碰我一下就断手,保佑骗我的人,每次骗我都腿抽筋!” 说完,我哐哐就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身后的月红姐:“……这是东岳大帝,不是许愿池的……甲鱼。” 九苍:“这么多、心愿吗?” 我磕完头,直起身一本正经道:“你们一点也不懂打工人,要在合适的机会下争取到最多的权益,我一年也就来拜他老人家三次,每次肯定要多许几个愿啦!” 月红姐尴尬干笑:“烧着三块钱的香,差点许三十个愿望,东岳大帝这工作量……大到恐怖啊!更可怕的是,你竟然连家中狗难产都来求东岳大帝!” “东岳大帝掌管世间万物的生与死,狗也是生命好不好。” “他管狗的生死,可管不了狗的姻缘啊,还有你家邻居偷你家大鹅……你哪里是来拜神的,你明明是来讨债的……”月红姐捂脸欲哭无泪。 我爬起来拍拍裙子,意味深长地看向月红姐:“月红姐你要跟得上时代的发展,现在谁还求神只许一个愿,我们主打的就是个性价比!” 正说着,又有一名年轻女孩匆匆跑进来上香,举着三炷燃着青烟的香噗通往跪垫上一跪,火急火燎道: “神仙老爷啊,保佑我全家平安父母身体健康,保佑我今天顺利拿到合作商的一千万大合同。 保佑我那个遭雷劈的前对象喝水塞牙吃饭没有菜吃方便面没有调料,秃头永远也长不出新头发,穿西装永远找不到领带,出门骑车摔进下水道,开车闯红灯扣十分! 不行了我下午班要迟到了,神仙老爷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愿望啊,爱你呦!” 说完猛鞠三个躬,把三炷香插进了香炉里,风风火火挎着背包就跑—— 这速度,惊呆了月红姐和九苍…… 没过几秒,又是一对母女过来,母亲许的愿倒是中规中矩很正常,而女儿那边——完全不在一个画风上! “今天买彩票能不能中?能中?不能中?”女孩跪着摇签筒,不一会儿就掉下来了第一支签,“下下签?” 看完,丢掉,继续摇。 后来大约摇了五六次摇出来的都不是好签,女孩索性不摇了,拿着签筒找了半天,找出一支‘上上签’。 然后丢出去,假装是自己摇出来的。 “妈你看,我就说咱们今天买彩票能中吧!走嘛,回去路上买一张。” 她母亲顿时脸黑,一巴掌拍在女孩脑袋上,没耐心地扯着女孩离开:“滚!下次再自己拿签扔出来我揍你了!” 女孩:“……” 月红姐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这样、也行?” 我点头,习以为常道:“普通人求神,求的就是个心理寄托罢了。真正有求于神明的,其实比谁都更虔诚。” 昂头看向正前方那尊偌大威严的金身神像,我叹口气: “我只希望,我爸妈能好好的,我知道就算求神,神也不可能直接让我妈的病奇迹般痊愈,我会努力赚钱给妈妈治病,只求东岳大帝能保佑我爸妈平安,只要她们还能好好活着,就好。” 他听完,缓步走过来,抬手搭在我肩上,低低道:“会的。” 上完香,我们收拾收拾打算去后面的空地烧元宝。 但,临走却撞上一对年轻小情侣来殿里上香。 女孩子嘟着嘴冲男生撒娇: “我知道哥哥肯定没错,都是那个小贱人勾引哥哥的,哥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被外面的贱货迷惑,你看看我,我长得这么可爱,我比她们都听话,你把我娶回家,我一定好好做你的贤内助。 我听说咱妈有腰间盘突出,哥哥你娶了我,我替你照顾妈妈,给你传宗接代,我爸说了,这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来东岳大帝这里再摇摇签,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定下来了!” 男人皱着眉头明显有点不耐烦,嫌弃地甩开女孩攀在他胳膊上的手:“行行行,你随意!别总贴过来,在庙里呢,被人看见像什么样!” 两人与我们擦肩而过时,我清楚瞧见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谢姐姐开叉红裙下那条若隐若现的大长腿上…… 本以为是谢姐姐的身材太勾人了才容易招来不正经的目光,他这种人只是看看,过过眼瘾就算了。 谁料到,我们在殿后的水泥空地上刚烧了一半的金元宝,那男人就奸笑着撵过来搭讪了…… 目标明确地走到九苍身后,伸手搭上九苍的肩膀,面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妹妹啊,有联系方式吗,加一个呗!” 九苍一顿,眼下瞬寒。 我和月红姐:“……” 真没想到,九苍这一天,顶着谢姐姐的模样遭遇了两次性骚扰…… 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 迟迟没得到九苍的回应,那猥琐的年轻男人胆子更大了,粗糙的指腹故意在九苍白皙的肩膀上来回摩挲,小声挑逗: “妹妹的衣品真好,哥喜欢,来嘛,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想要什么,哥给你买,三圈最近出了个新色号的口红预售品,你跟着哥,哥给你买!” 月红姐默默朝我身边蹲蹲,和我一起前排吃瓜。 九苍的脸顿时就黑了,余光扫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咸猪手,神情冷漠地站起身,回头,突然抬手,潇洒的一巴掌就狠狠劈在了那男人脸颊上,打得那男人懵圈了十来秒。 “滚!不然报警告你骚扰!”顶着谢姐姐模样,用着谢姐姐声线的九苍高冷恐吓。 男人挨了一巴掌本来是有些窝火的,但对上九苍那双能冻死人的冷冽眼神,秒怂,捂着脸支吾了好半天也没憋出来半句话,一分钟后,意料之中的捂着红肿腮帮子落荒而逃了…… 我低头努力憋笑,九爷啊九爷,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回去的路上,月红姐感慨了一路谢姐姐的美貌,一会夸谢姐姐倾国倾城,不愧是一国皇后的人选,一会儿又夸谢姐姐人格魅力大,对男人有致命的诱惑力…… 夸得他都抑郁了。 我猜,他肯定在想,下次再也不用谢姐姐的模样出门了。 东岳神宫是没有食堂的,回去的路上也没有见到想吃的午饭,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回家自己做饭! 只不过在山上烧香耽搁的时间有些久,等我们拖着酸痛的双腿回到家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但,让我们三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家里院门的另一头还有个惊吓在等着我们! 彼时我感觉鞋子里可能进碎石子了,就让月红姐扶我一把,我脱下来看看。 他则还挂念着我没吃午饭这档事,和我说了句:“我先去做饭。” 然后就先进门了一步。 也是这先迈进去的一脚—— 我鞋子还没穿上呢,就听院子里传来响亮的、砰一声炸响…… 我和月红姐齐齐觅声望过去,只见被推开的院门内,花瓣飞舞,恍若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玫瑰花雨…… 等等! 玫瑰花……雨? 谁把白君的玫瑰花薅了?! 而谢姐姐婀娜艳丽的背影,就伫立在簌簌飘落的红色花雨里…… 人与景融为一体,好似一幅惊世骇俗、啊呸,浪漫绝美的油画! 只是某人的身影此时、过于僵硬…… 我:“他们这是要干啥?” 月红姐:“……不确定,进去看看!” 于是我鞋还没穿呢就被月红姐拖着进了院子。 一进门才发现,原来那漫天花雨,都是宋堂主手下的仙家们坐在树梢头嘿咻嘿咻用力洒下来的! 而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宋堂主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多仙家,不止有狐狸树精,还有刺猬黄鼠狼和兔子…… 脑子里还没弄明白宋堂主这是要搞哪一出,眼睛就突然看见,宋堂主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玫瑰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姐姐、九苍的身后…… 再然后,深情款款地从后搂住他,暧昧附在他耳边,柔情万般:“姮儿,你回来了,喜欢吗?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我:“???” 月红姐:“哇堂主好浪漫啊!” 树头上的仙家们更加拼命地撒花瓣,齐声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好,很好,我看见九苍的拳头硬了…… 啧,本来这一幕该是郎才女貌般般入画赏心悦目的,可这会子我却感觉,很辣眼睛! 好巧不巧,身后的院门外突然又传来了另一道谢姐姐声音: “这几日要盯紧它们,切不能给它们在阳界捣乱的机会……你们,在干什么?!” 撒花停止,我们同时惊愕转头,只见真正的谢姐姐正领着一众鬼差站在门口,眼神迷茫,脸却越来越黑! “鬼啊!” 宋堂主吓得撒手往后猛跳一大步,手里玫瑰花都扔了! 第60章 九爷有病! 月红姐也顿时吓成了结巴:“嫂、嫂子……两个嫂子?” 谢姐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冷着脸镇定地抬手示意鬼差们先退下,等身后鬼差纷纷化成一缕缕阴风散去后,才没好气的走进来。 美目睨了被整糊涂的宋堂主一眼,又看向扶额叹气的九苍,沉声道:“你们,跟我进来!” 随后就将现场两位彼此都受到伤害的当事人给带进了客厅。 坐在树头上的仙家们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月红姐晃着我胳膊指着进屋那两抹一模一样的身影错愕道:“你、你看见没小漓,这、这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有两个嫂子!” 我深呼吸,若有其事道:“可能是这个世界出bug了吧!” 月红姐和一众仙家们还处于懵圈状态,几秒后,一只大白猫突然从屋里火速窜了下来,边跑边骂骂咧咧:“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蹲在树上的仙家们:“这猫咋了?” 某仙家:“不会是我们刚才动静太大把它吓应激了吧,我听说猫的胆子都特别小,一下就破!” “我怎么感觉,更像是得狂犬病了……” “……” 而只有我和月红姐能听懂,他在骂:“该死的,我就睡了一觉你们就把我的花给薅秃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动的手爷爷非把他揍得尿失禁!额滴玫瑰花啊——” 得,都把他吓出家乡口音了! 白君竟然是东北狐…… 继九苍和宋堂主都被谢姐姐带回房间教训后,傍晚,九苍终于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并假装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鸡,一挂排骨…… 家里的仙家们见是他要做晚饭,立马全排排坐蹲厨房监督去了。 那壮观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改行开动物园了…… 至于我和月红姐,则一人抱着半块冰西瓜,坐在紫藤花架的秋千上,边用勺子挖着吃,边看海棠花树下的谢姐姐和宋堂主优雅吵架—— “姮儿,我早就知错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我去过冥界忘川,搜了地府十域,我连十八层地狱都翻过,唯独不见你。当年,是我伤透了你的心,我想弥补你。” “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前世已是往事,你我的姻缘,更是早在前世寿数尽时,就已经断了。” 宋堂主酸涩地抿了抿唇: “姮儿,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在你生前没有好好对待你,后来对付敌国的策略,都是你给我出的,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要借小星子的嘴转告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真正理解我,与我心意相通的人,是你。” 谢姐姐冷冷道:“亲口告诉你?你会信吗?若是延误了军机,那受苦的还是我朝百姓。我不能拿我子民的生死,来赌你的良心。” “我让你失望了。知道一切真相后,我是真的很后悔。也请姮儿,体谅一下我,那种情况下,你父亲与朝中重臣把持朝政,江山动荡风雨摇曳,除了她,我不知道还能信谁……我也没想到,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会背叛。” “你不用向我解释,宋堂主,我说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前世你我缘分已尽,今生你是皇封堂宋堂主,我是冥界阴差,你我,再无任何瓜葛。”谢姐姐说得决绝。 宋堂主眼眶微红,哽咽争取:“姮儿,一定要这么绝情吗?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再无瓜葛,为何到现在还戴着当年大婚,我送你的凤钗信物。” 谢姐姐抬眸,目光阴寒: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还隔着两条性命,血海深仇?” 抬指,将凤钗从发后拔下来: “是你,害我父兄战死沙场,他们明明不会死,三十万大军明明还能活下来二十六万!是你,连下数道圣旨催促他们去送死,我父兄把持朝政,是为何? 还不是为了与朝堂另一股势力抗衡,让你这个皇帝有说话的份!不然,你以为那皇位你能坐得稳吗?康王一党早就造你的反让你命丧九泉了! 而你呢,在我父兄暗中协助下解决了康王,然后就将我父兄视为劲敌,我父兄可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是你逼着他们自寻死路的! 我父兄死后,我只剩下母亲了,我怕我母亲寻短见将她召来宫中照料,可你那位心肝青梅竹马的哥哥,却畜生不如的觊觎我母亲美色,半夜爬上了我母亲的床,强迫我母亲! 我可是皇后啊,一国之母,国母的母亲被贵妃的哥哥你的国舅爷给玷污了,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奇耻大辱? 我一怒之下斩断了她兄长一条胳膊,而她得知此事后却把你这位救兵给搬了来,你责怪我不该伤害你的小舅子,你甚至还想拔剑杀了我,你一巴掌扇落了我发间的凤钗,我母亲不忍见我为她受委屈,当场一头撞在殿中的大柱子上,头破血流而亡! 还有我们的孩子,我给他做的小衣服他没机会穿,他甚至没福气来这世间看一眼,他陪我上战场的时候,还不会动……我还不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我与他,一起死在了城门外,万箭穿心! 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日日佩戴这枚凤钗,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相信男人,前世我就是因为相信你,才失去了父兄,失去了仅剩的一位亲人,我的母亲,失去了我意外得来的孩儿。 宋明德,你的青梅竹马只是背叛了你一次,你便对她断情绝义,恨之入骨,悔不当初,你又凭什么认为当年你一而再,再而三让我经历蚀骨之痛,我会原谅你?” 海棠花树下的宋堂主沉默住,再无任何回应。 啃着西瓜的月红姐:“完了,我突然感觉堂主是自作自受了。” 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谢姐姐的事,现在再见谢姐姐没有提刀砍了他就已经算是情绪稳定了,他怎么敢、再奢求谢姐姐原谅他。” 月红姐狠狠叹气:“男人啊,只有失去了才会后悔。” 我心情沉重地丢掉西瓜皮,扭头看向厨房里那抹忙碌的身影。 嗯,的确是这样! 不过,眼下还有件要紧的事,需要确认。 晚上,他知道现在的我不想看见他,就特意把小狐丫放出来给我送饭。 “这是鸡汤,还有酸梅汤,还有糖醋里脊、这个叫可乐鸡翅。夫人姐姐,九爷哥哥让我把这些菜送过来,还让丫丫监督夫人姐姐吃完。九爷哥哥说,夫人姐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心疼的。” 我趴在桌子上无聊看漫画,闻言嗤之以鼻:“我怎么敢劳他挂念心疼,嘴上说得好听……又不是专门做给我吃的,对他的红颜知己你的莲芯姐姐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 小狐丫对了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问我:“黄大头哥哥说,九爷哥哥做错了事,伤到了夫人姐姐的心,夫人姐姐不要九爷哥哥了,是真的吗?” 我顿了顿,沉默片刻,“嗯。” 小狐丫犹豫着说:“那既然夫人姐姐不要九爷哥哥了,九爷哥哥去陪莲芯姐姐吃饭,夫人姐姐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我一僵,本已沉寂的心涟再次涌起了酸涩的怒意,攥在书页上的双手用力捏紧,重重咬了下唇,假装不在意:“嗯,他爱陪谁一起吃饭就陪谁,我离了他,还能活不了么!” 小狐丫歪头,眨了眨清澈明亮的水灵灵大眼睛,轻描淡写就拆穿了我: “夫人姐姐骗人,小狐丫是灵狐,能感知到别人的内心情绪,小狐丫感觉到了,夫人姐姐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还有点难受…… 夫人姐姐根本没有放下九爷哥哥,也不像黄大头哥哥说的那样,真不要九爷哥哥,对九爷哥哥没感情了。” 被人看透心思的滋味,很不好。 “所以呢?那又怎样?” 我语气逐渐不耐烦,索性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和我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认清九苍其实对莲芯更好更在乎的现实吗? 不就是想让我有自知之明,赶紧远离九苍,免得和你的莲芯姐姐抢你的九爷哥哥么。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莲芯与你们情同兄弟姐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会下意识更偏向莲芯,更替莲芯着想,你们觉得我是个人,没本事又寿数短,配不上你们的九爷,只有莲芯和你们的九爷才是绝配。 可你们要弄清楚,你们的九爷,不是我强求来的,是他主动要和我开始的…… 莲芯一出现,你们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是个偷窃者,偷走本该属于莲芯的九苍,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敢主动伸出那个手过! 早些时候,你让我把你的九爷哥哥还给你的莲芯姐姐,你们下意识默认九爷是莲芯的,最开始,我还试图反抗过,因为他给了我反抗的底气,是他让我有了和莲芯一较高下的信心,所以那时候,我给你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不过,随着后来这些事的发生,让我想通了很多,我会放手,但不是所谓地把九苍还给她,因为我从来都没真正拥有过九苍,也谈不上还。 你们不用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我,我可以慢慢将他从心中抹去,至于他能不能和你的莲芯姐姐修成正果,看你莲芯姐姐自己的本事。 与其在我身上白浪费功夫,不如自己多钻研钻研九苍究竟好哪口,提升自己的手段本领才是王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小狐丫脸红,小狐丫心虚地缩耳朵,怯怯道:“夫人姐姐……丫丫不是这个意思。” 我埋头继续看漫画,深呼一口气:“我早就说过,不喜欢我的人,我不会强求,哪怕我喜欢他。” 小狐丫鼓着腮帮子磨蹭一阵,蹑手蹑脚的走到我身边来,乖巧地扒上我胳膊,雪白的狐狸耳朵抖了抖: “丫丫是想告诉夫人姐姐……是莲芯姐姐让丫丫和夫人姐姐说,九爷哥哥去陪她吃饭了的。 其实,九爷哥哥没有,九爷哥哥这几天也在生莲芯姐姐的气,九爷哥哥说夫人姐姐还在和他闹脾气,他知道夫人姐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还在厨房给夫人姐姐做枣泥糕。 九爷哥哥嘱咐小狐丫,等会儿把枣泥糕送进来的时候,和夫人姐姐说,那糕是小狐丫在外买的,不然夫人姐姐可能不会吃。” 我哽了哽,无奈的将视线别开,看向昏暗的窗外:“多此一举。” 小狐丫耷拉下耳朵,委屈巴巴的继续道:“夫人姐姐,其实,丫丫之前骗了你很多……丫丫从前和你说的那些很有敌意的话,都是莲芯姐姐教我的。 莲芯姐姐早就知道九爷哥哥来找夫人姐姐了……她给了丫丫很多糖,让丫丫故意引导你误会九爷哥哥喜欢她。 平安铃,九爷没有日日携带,九爷哥哥应该只是将它当成小玩意,还有那个香囊,不是莲芯姐姐绣的,那个香囊是九爷哥哥的恩人给他的,那位恩人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九爷哥哥与她……情同母子! 她去世后,那枚香囊就成了九爷哥哥缅怀她的唯一物件。” 我被她的话惊住,诧异扭头追问:“你说什么?九爷腰上挂着的那枚香囊不是莲芯绣的?可我问过莲芯,她说,是她多年前所绣……” 小狐丫轻轻嘟囔: “那枚香囊九爷一直视若珍宝,我们几个都知道九爷哥哥有多重视那枚香囊。莲芯姐姐肯定是顺水推舟,利用夫人姐姐你误会那枚香囊是她绣的,将错就错,让你误会得更深。 夫人姐姐你被骗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九爷,就算姐姐你不相信九爷,问我们堂主也可以!” 我没再说话,半晌,才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了?为什么,不帮莲芯了?” 小狐丫心虚的对着手指尖,奶声奶气: “因为蟒仙寒凌哥哥和白仙翠山哥哥说,我们之所以跟着九爷哥哥修行,就是为了修心,为了有朝一日能褪去凡皮修成正果,如果丧失了最基本的明辨是非能力,那从前的几百年道行就白瞎了。 寒凌哥哥说,就算莲芯姐姐要和夫人姐姐竞争,也应该公平竞争,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算九爷和夫人分开了,也看不上莲芯姐姐,相反,在感情这种事上一味的谋划算计,是注定不能得偿所愿的。 翠山哥哥说,如果九爷哥哥和夫人姐姐真的分开了,如果哪一天你们都知道造成你们离心的原因是莲芯姐姐撒下的那些谎言,肯定会伤心难过死的。 而且,寒凌哥哥说,莲芯姐姐这种手段很卑劣,他打心底看不起,他说,我不能被莲芯姐姐带坏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和夫人姐姐坦白,夫人姐姐不会生我气的…… 然后、我自己也不想姐姐伤心,莲芯姐姐来的时候我就想向姐姐坦白了,可、我怕这种行为算是背叛莲芯姐姐……” 我拿她没办法地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原来你当时说的那些提醒我的话,其实是在暗示我……可你现在也是背叛你的莲芯姐姐……” 小狐丫昂起天真纯良的稚嫩脸庞: “寒凌哥哥说,大头哥和狐三哥他们都有自己的判断力,所以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丫丫还小,所以丫丫有时候会分不清对错,会被人利用,但丫丫需要清楚有些事做了的后果。 莲芯姐姐为了对付夫人姐姐已经给夫人姐姐造成了很多伤害,丫丫如果帮着莲芯姐姐伤害夫人姐姐,这绝对是不对的,而且,丫丫也很喜欢姐姐…… 丫丫现在喜欢姐姐比喜欢莲芯姐姐多一点,莲芯姐姐总是骗人,还有那天晚上,她说自己在外受到了袭击,可我跟在她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她是自己打伤自己的,故意让九爷哥哥去救。 然后、还非让九爷哥哥给她疗伤,是她自己往九爷哥哥怀里扑的,九爷哥哥当时正在运功给她疗伤,没法断,再然后,就被姐姐你给误会了。 还有上回,九爷哥哥带你出去玩,没带她,也是她故意摔伤自己的,目的就是把九爷哥哥从你身边抢走。 她还总是忽悠天明哥哥,让天明哥哥教训你,害得天明哥哥现在还在面壁思过……”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我俯身,抱住小狐丫软软的身体:“只能证明她心思缜密确实有手段,但,她之所以能成功,不还是全靠那个人配合吗?” 小狐丫想了想,附在我耳畔轻声说: “九爷哥哥还是很关心你的,他今晚下厨,其实是为了单独做饭给你吃,我知道九爷哥哥可能有些行为伤到了姐姐,但是,说不定这件事有猫腻呢,我昨天偷听堂主和寒凌哥哥讲话,好像真有隐情。” “要不是这件事还没有我琢磨出来的地方,我才不会给他一天的好脸呢!” 我思考了一下,拍着小狐丫的后背忽然说:“当初,你的莲芯姐姐给你糖,你帮她传话。我也有糖,你帮我办几件事呗!” 说完,我从抽屉里翻出了好几罐不重样口味的水果糖,馋得小狐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说你说,这么多糖,我给你办一百件事都行!”小狐丫兴奋地把糖果罐子全搂过去。 我琢磨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我身上留个伤?能让我感受到疼的那种!” 小狐丫:“啊?” 我一本正经道:“其他的不用问,只要以九苍的法力,伤痕一时半会盖不住就行!对了,还要疼,疼痛感中度的那种就行!” 小狐丫还是不明白,畏手畏脚:“姐姐你让我用法力伤害你?九爷哥哥会劈死我的!” 我坚定的忽悠:“我就是为了验证一件事而已,你放心,九苍要是找你麻烦我一定拦着,我会告诉他是我自己弄伤的!” 小狐丫耳朵抖了抖:“但是、我们的法力是瞒不住九爷那双眼的。” “他要是敢怪你,我就和他闹,我保护你啊!”我眼神无比真挚地向她保证。 小狐丫终究还是个小娃子,在我坚持不懈的忽悠下,她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九爷哥哥现在神力还没恢复,如果用我的狐火在姐姐身上留伤,就算九爷哥哥出手,也得恢复一夜才能痊愈,而且以九爷哥哥现在的能力,半个小时内用神力是盖不住伤口的,障眼法都遮不住!” 这个功能,正中我下怀啊! 我研究了一下,最终把胳膊递了过去:“来吧!” 小狐丫看了看我的胳膊,又看了看一脸坚决的我,欲哭无泪:“真的要、用狐火吗?” 我:“真的!” “姐姐……” “我给你加糖!” “好嘞!”小狐丫拿过我胳膊哇的一声就露出了两颗尖锐且长的狐狸虎牙,下一秒,红彤彤的火焰就从小丫头的狐口里喷了出来—— “我去,喷火狐!啊疼疼疼!” 火焰顷刻就烧焦了我胳膊上的一块肉。 我疼到浑身冒冷汗尖叫,小狐丫掐准火候把鲜红火焰咽了下去,“大功告成!” 我赶紧把胳膊垂下去甩甩,趁着火候刚刚好,着急嘱咐小狐丫:“你去、算了你别去,你让赵青阳出门喊一圈谢姐姐,帮我问问谢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路边烧纸!” “啊?”小狐丫迷糊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嗷,好!” 小身影扭头撒脚丫子就跑。 我捂住被烧伤的胳膊,手忙脚乱往篮子里捡了点纸钱和元宝,拎上,下楼从后门出去…… 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十字路口,点火烧纸。 不出所料,他又化成了谢姐姐的模样,出现在我身后。 陪我蹲下来,帮我捡元宝丢进熊熊燃烧的火光里。 身上,甚至还沾着淡淡的枣泥糕香…… 似乎是并不想让我发现那个秘密,他变聪明了,在光滑白皙的手臂上搭了件白色披肩。 但,也许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一阵寒风迎面掀过来,微微吹开搭在他小臂上的白纱蕾丝边,露出了一小片焦红的伤痕…… 只那一眼,我就确定了答案。 我受伤,他也会被反噬,身上会出现相同的伤痕。 这个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谢姐姐,你说,一个男人他明明不是那样在意你,可为什么,却愿意为你做很多,牺牲自己的事?”我往火光里丢了几枚金灿灿的元宝,拿起一小叠黄纸捏花了烧。 他不自觉拧眉,拿起一枚金元宝,若有所思:“也许,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你。” 我干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他缺根筋呢。” 如果是真正的谢姐姐…… 我能脑补到那个画面,她只会冷着脸道一句:“他有病!” 第61章 骨灰做的美容粉! 他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摸摸我脑门子:“脸色怎么有点不好?太累了,还是生病了。” 我慵懒地直接跪坐在地上,低头说:“没有,就是有几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我低垂着脑袋,看着跳跃的火光, “早在莲芯没有回来之前,我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刚才小狐丫和我坦白,说那只香囊不是莲芯绣的。 从好久之前,我就在意很多、我自己并没有证实过的事,小狐丫之前告诉我,他对莲芯很好,他是喜欢莲芯的,莲芯送他的平安铃,他一直都随身携带。 从他身上摸到平安铃的那会子,我是不高兴过的。 那只香囊,我一眼就看出是女孩的手艺,我以为是莲芯的,还找莲芯证实过,但我没料到莲芯竟然厚着脸皮骗我,承认香囊是她绣的。 一个男人,把别的女人送他的香囊日日随身携带,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偏偏我和他发疯计较香囊,他又没告诉我真相。 苏大哥说得对,我们之间是有不少误会,我想了下,产生误会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俩对彼此都有隐瞒。 他是为什么隐瞒我,我说不准。我隐瞒他,是隐瞒了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我错就错在,与他情侣之间,心里不舒服的地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有问题,也没有去找他当面问清楚,一味听信别人的话。 我不知道他从头到尾,究竟有没有真在意过我,不过,我在对待感情一事上,确实还有不到位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没说清楚的事…… 或许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但假如,他确实有在意过我,我们如果在矛盾出现的当时就当面解决了这些问题,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是不是,我就不会对他那么失望了。” “是他不好,没有和你坦白全部。”他握住我的手,压沉声道:“他是爱你的,不骗你。” 我扭头看他,质问:“那上回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他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才说:“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只要你别不要他。” 我别过头,把手抽回来继续烧元宝,冷冷道:“到时候再说吧。” 纸钱与元宝被火焰吞噬地极快,我蹲在火光边上换个话题:“我出门的时候看见花圃里的芍药苗又长高了。” “再过几个月就能赏花了。” “哪有芍药花在冬天开的,明年春天再赏花也不迟。” “今年要回家过年吗?” 我点头:“回,我爸妈早就念叨了。” “回家歇歇也好。” 我犹豫着问:“那你、到时候会和我一起回家吗?” 他想了想,道:“你若同意,我会陪你。” 元宝烧完了,我换个姿势坐好,假装无意透露:“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苏堂主,莲芯其实是他们身边的叛徒?” 他比我想象中的平静,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下我:“你怎么知道?” 我如实交代: “有天傍晚我出门,路过后面那片树林的时候,撞见莲芯和一名黑衣人说话,那时候我还以为那名黑衣人也是他们手底的仙家,回来本来是想告诉苏堂主的,但不是凑巧被莲芯打断了吗,九苍当时还撒谎掩护了我一下来着。 上回我被黑衣人迷晕带走,昏昏沉沉晕着的那会子,我听黑衣人叫莲芯师姐,他们的谈话内容,大致是他们之所以要取那些仙家的性命,目的是为了复活她们的师父,他们的师父还想称霸冥界来着。 莲芯出现在九苍身边,是对九苍有所图,她并不是我们表面看见的那么爱九苍,她是想取得九苍的信任。” “嗯,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帝九苍的命。蛰伏多年,只为了找到合适时机,好对帝九苍下手。” 我震惊住:“你都知道?” “笨姑娘。”他习惯性宠溺抬指弹了下我的额头,“为、他还没有蠢到分不清人心的地步!” “那他为什么还……”我琢磨不透,闷闷不乐的偏过头咕哝:“所以我就是个炮灰,就算他知道莲芯背叛他,在莲芯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不假思索地去救莲芯,把我扔掉……我什么都不是。” 话刚说完,他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只编好的山茶花花环,送过来给我戴在头上,温柔地哄: “好了,别气了,是他不好,漓漓骂他,下次他负荆请罪,你好好修理他。女孩子不能总生气,生气会长皱纹,会变老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很久都说不出话。 “我、不会原谅他的。”我别扭地闹脾气。 就算给我编花环我也不会原谅! 他闻言,倏然靠过来抱住我。 由于他是变成谢姐姐的样子来接近我的,我也没拆穿他,所以他这会子抱过来,我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谢、姐姐……” 我猜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占我便宜! “乖,让我再抱抱。”他抚着我的后背不肯撒手。 这家伙,脸皮真厚! 他是真不怕崩谢姐姐的人设吗? 关于我受伤他也会遭到反噬这件事,我知道问别人肯定是徒劳,而问他本人他也未必会告诉我真话,但有一个人,他肯定能解我的疑惑! 是以第二天中午,我挑了个大家都在午休的空隙,拎着一篮桃子溜进了苏大哥的房间。 我敲门进去,苏大哥正在和人打电话,西装笔挺地站在房间玻璃窗口前,冷声吩咐:“嗯,知道了,人救出来了就好。我晚上转告祝星辰。” 挂断电话,苏大哥转身看我,清冷的眸子柔和下来几分,“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殷勤地将桃子放在他的茶几上,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有个关于九苍的事,我想向你讨教。” 他微讶,拿过一个洗好的桃子问我:“他怎么了?” 我开门见山道:“我发现我受伤,他也会遭反噬,这是什么情况?” 他掰开桃子,气定神闲地分我一半: “是这件事啊,他给你下了法术,你受伤的痛感会转移八分到他身上,你所承受到的伤害,有八分,他帮你扛着。你疼,他也会疼。” 我接过桃子意外不已:“为什么会这样?!” 他轻描淡写道:“还记得上回,狐天明一掌拍碎了你头骨,让你七窍流血么?就是那晚,他用了这个法术。 他和我说,他想过了,他防得住外人伤害你,却防不住自己人对你下狠手,莲芯和狐天明黄大头他们都跟了他近二十年,彼此间的感情肯定比与你一个刚认识的外人深,他担心还会有人像狐天明那样不知死活的对你下死手。 他想过给你防身的东西保护你,但此时此刻,敌我难分,就怕像狐天明这种自己人犯蠢,所以他就对你用了这个法术,使你们痛感相连,这样别人给予你的所有伤害,他都替你扛着。” 我越听,心里越乱。 啃了口桃子,好酸!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事事上心,还能有为什么。” 苏大哥打开平板,边处理文件,边淡淡与我说: “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吗?龙骨离身,二十四小时之内你就会魂魄离体,在睡梦中身亡。你现在还安然无恙,是因为他为了护住你,把龙骨震碎了融进你的体内,这才帮你续的命。” 我再一次震惊昂头,原来,我能活着,还是、因为他…… “你误会他和莲芯的关系了,莲芯只是个草仙,他一修成正果的上方仙,除非真爱,否则是看不上凡间的这些东西的。 只不过他需要利用莲芯查一件事,当初他害怕你担心,不想给你添烦恼,就没告诉你。 加之你俩一会儿你以为他不喜欢你,一会儿他以为你不爱他,其中确实有赌气的成分,才造成现在这个结果。” 我犹豫:“如果真像苏大哥你说的这样,他上回,又是为什么。” 苏大哥拿起触控笔在平板电子文档上签字: “我觉得,这些答案还是由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小漓,夫妻之间的误会一定要自己去解决才好,不要通过外人来了解你的伴侣,你如果真的认定了他,就要对你的伴侣有信心。” 我低头磨磨蹭蹭地啃酸桃子:“他……现在连用真面目见我都不敢。” 苏大哥笑道: “关键,他用真面目见你,你也不搭理他啊。小漓,这几天,我们都能看出来,九爷对你是真心的,不然谢令姮那种冷漠绝情的女人怎么会也帮着他接近你。 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有些事,也许眼见不一定为实,得用心去感受。” 他的话,我倒是听进去了一些。 牙被酸疼了,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抱怨道:“今年的桃子都这么酸吗?” 苏大哥抬头,好奇问:“你觉得酸?你没发现那一半是没熟的青桃吗?我给你,是垃圾桶在你那边,想让你帮忙扔掉。” 我:“……我以为你是给我吃的!” 苏大哥呛咳出声,尴尬道:“刚才,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就喜欢吃青桃。那个,赶紧扔掉吧,这一半给你。” 我忙摆手拒绝:“不了,我这个都快啃完了,不能浪费粮食!” 酸点就酸点吧,酸也吃了一大半了! 而不浪费的下场就是……牙疼。 晚上我和月红姐赵青阳接着出门烧纸,边烧还边捂着牙哼唧。 月红姐一头雾水地望着我:“看得出来,你对你爷爷是真的挺想念!” 赵青阳:“啊?她出生之前她爷爷就已经去世了!” 我托着腮帮子欲哭无泪:“你懂什么,我这叫营造氛围!” 月红姐嘴角抽搐干笑:“只是送个冥衣而已,大可不必仪式感这么强……” 我闷闷不乐:“我也想啊,可是我的牙它不允许!” 赵青阳无奈:“你啊,让你贪吃,吃青桃没胃疼就不错了。” “不过说起来,今年的冥衣,搞得还挺漂亮,以前都是纸做的,今年的新品都换成布了,要不是款式比较古老,我感觉人都能穿了。” 我拎起一件古板的对襟黑褂子放进火堆里烧掉,月红姐也赞成道: “是啊!果然是时代在发展,做冥衣的料子都越来越好了,难怪这一套就要三百块。” “时代变了,人赚钱赚得多了,物质方面当然要满足上,先是活人衣食住行,现在连死人都沾光了。我今天去买冥衣的时候有个土豪还在纸扎铺买了辆豪车呢! 还有位大老板,直接给他爹定了个十层楼的大房子!那纸扎楼房足有二十米高,是让人用大吊车把东西放上运输车运走的!” 听赵青阳这么说,我好像,发现了商机:“现在纸扎楼房这么赚钱,要不然我们转行吧,去干殡葬!” 赵青阳顿时拉长脸,坚决拒绝: “我不,我们是看事的又不是干鬼差的,你让宋堂主夫人去干殡葬还差不多,再说纸扎这种手艺活,你这个手残党就算了吧,我怕人家买了你扎的东西,烧下去,下面的人告你诈骗!” 月红姐也用力点头附和:“就是!这种老手艺可讲究了,老师傅扎出来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所以到了下面才能用。别人扎的东西烧了到下面可以转换成实物,你扎的东西烧了就是一团灰!” 我心累叹气,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行吧,不过最近我们群里有个大单子,我在考虑接不接,是要去山村……” 话还没说完呢,一辆豪车就风风火火飞驰过来,猛地停在了我们正前方五米距离处。 然后,毫无意外,是乐颜从车里踉跄跳下来了! “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乐颜脸色煞白的冲过来,而我,不满地看着正前方那辆打了远光灯的豪车,郁闷问道:“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乐颜拍着胸脯大喘气:“我刚才、在剧组,一个古装剧的剧组,我可能撞见东西了,我看见吊死鬼了!” 赵青阳站起来关心道:“没有撞着她吧?” 乐颜摇头:“没、我没有靠近她,我没事,我看见她就跑了!但是、李总夫人,她好像撞到了!” 月红姐淡定说:“今天可是农历十月节,地府三大鬼节之一,连嫂子都被召唤回去维护阴阳两界的治安了,你能撞见鬼很正常。” “不,如果是广海集团那位李总的话,就不正常了。”赵青阳神色凝重地和我们说:“今天,他来找师父了,师父不方便自己出面,就把我介绍给了他……” “啊?他找你师父干什么?”乐颜不解追问。 赵青阳拍拍手,低声道:“他怀疑他的妻子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对上我们探究的目光,说下去:“因为他的妻子,一天比一天美。” 这个理由倒是让我们三,一致愣住了。 我迷茫地问:“他老婆一天比一天漂亮,还能和脏东西扯上关系?” 赵青阳叹道:“一开始我也很不理解,但他还说,那种美,美得有点过分。 他妻子是搞灵异故事创作的,两个月前他妻子和好友一起去美容院做项目,意外从好友的口中了解到一种能让样貌永葆青春,愈发明艳可人,能让女人越来越有魅力的邪术。 他妻子回去以后和他提过这事,但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坚决不许他妻子沾染这些。 后来洗女游戏忙着线下开业,他就没再向妻子确认过这件事,但最近洗女游戏二次开业一切顺利后,他才突然察觉到,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妻子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花香。 最初他以为是妻子喷了香水,可夜里他抱着妻子睡觉的时候,还是能闻见妻子身上的花香味,他说那种香味就好像是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一样。 他还发现,妻子以前是单眼皮,现在变成了双眼皮,鼻梁也有点高,五官虽然没有很大的变化,但却越来越精致。 每次他老婆在外应酬,都莫名其妙会引来很多同行老总不安好心的搭讪,以前应酬的时候,那些老总也见过李总夫人,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瞧着李总夫人的眼神里满是贪婪色意。” “还有这种邪术?”月红姐感兴趣地追问:“怎么弄的?让我也用用!” 赵青阳哽住,无奈地说明实情:“就是古书里记载的阴人美容粉。” “阴人美容粉又是什么?”乐颜吓得牙齿打颤。 “通俗讲,就是骨灰。” “啊?!” 赵青阳看向乐颜,正儿八经地解释: “我从前在师父给的古籍三十二卷阴阳册里看过,古代锦朝,有一游方术士,专门售卖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十分受当时的贵妇人喜爱。 由于术士手里的胭脂水粉产量低,每次售卖都仅有十来盒,所以不少达官显贵的家眷不惜一掷千金也要抢购一盒。 据记载,用了术士售卖的胭脂水粉的女人真会越变越好看,越变越年轻,有的四五十岁的妇人,用完不到一个月,相貌就变得和十八九小姑娘一样水嫩柔媚了。 这种胭脂水粉,就是阴人美容粉,是取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漂亮姑娘骨灰做的,使用之前,还要在屋里燃香,使用期间不能吃荤不能沾血,否则脸就会溃烂。 书上倒是没有记载这种美容粉有没有异香,反正那些贵妇人获得美貌的代价,就是损失阳气,折损寿元,时日长久,还会丧失自我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阴人美容粉原来就是女孩骨灰啊?把骨灰涂在脸上,不膈应吗?”月红姐难受地皱紧眉头,“所以那个什么李总的夫人就是用了阴人美容粉才变漂亮的?” 赵青阳点点头:“听李总的描述,他夫人应该就是背着他偷偷使用了阴人美容粉,这种东西伤身损寿元不说,还容易把骨灰的主人招上来。 不过,我现在也没法确定乐颜晚上撞见的那个鬼是不是骨灰主人。阴间的东西,还招别的孤魂野鬼。” 我站起来,把重点放在了他们都没意识到的地方: “照李总那么说,他夫人也是从好友的嘴里得知这个东西的,可见这个东西在背地里肯定有市场,那这个市场的供应链又是从哪来的?” 赵青阳沉着脸思考很久: “堂子没有出事之前,我们堂确实受理过与它相关的事件,是一对从县城乡下赶来的老夫妻。 他们说,他们从今天春节开始就一直会梦见自己死去的小闺女,小闺女在梦里哭着和他们说自己找不到家了。 他们连续做了两个月相同的梦,老两口终究还是受不了了,就想着可能是闺女想家了,在下面没钱了,于是就带上了纸钱元宝去小闺女的坟前看望祭奠。 但当晚,小闺女又出现在他们的梦里,依旧说着相同的话,老两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找了村里有经验的看事人看坟,看事人拿东西一测,就说那是个空坟。 而且坟里住的还不是他们闺女的魂,他们闺女的坟被外面的孤魂野鬼抢了这才导致他们闺女回不去。 老两口一听看事人这么说,当即就要挖坟查看,结果坟挖开,才发现已经腐烂的棺材里确实没有尸体。 他们这事一出,同村人都纷纷找看事人去看坟,结果看到了三座空坟,而且空坟原来的主人都是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其他两个姑娘,家人都搬进城里了,听见这事倒是恼火了一阵,可尸体丢了也没法找,时间长了两家人就不在乎了。 只有那对老夫妻一直在找自己的女儿,只是就算他们报警,一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的尸体在没有监控设备的乡下农村,想找到,等同于大海捞针。 后来他在熟人的介绍下来我们堂子找师父看事,我们简单瞧了下,就确定了她女儿的尸体在哪。” 乐颜壮着胆子问:“在、在哪?” 赵青阳沉沉道:“在骨灰贩子手里,被人做成了鬼妻。” 月红姐惊得狐狸耳朵都冒出来了:“鬼妻又是什么玩意儿!我只听说过鬼童!” 赵青阳捏了捏鼻梁骨,“有些有钱人,想找刺激,养鬼妻,夜夜春宵。” 我:“……” 这个世界那么疯狂吗,同类都满足不了他们的兽性了?! “买主花大价钱购买妙龄女孩的骨灰,这些骨灰都是提前被施了法的,女孩的魂魄力量太弱,根本不能反抗那些买主,她们白天躲在罐子里,晚上就会被逼现身,与那些买主…… 咳,我过去处理的时候还了解到,女孩的尸体不仅会被用来卖鬼妻,有的还会被卖去配阴婚,力量强大些的,就被卖给别人养小鬼。 这些女尸的来源,大部分都是他们四处打探,花大笔钱找全国各地的本地熟人买信息,再趁着不年不节,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尸体或骨灰盒挖出来。 而且他们专挑死了很多年,亲人离得很远,不常去上坟的女尸偷,这样即便被发现,也是很多年以后了。 而且干这一行还很赚钱,一个女孩骨灰,最少三十万! 也是因为这一行暴利,所以幕后产业链很完善,谁挖坟,谁火化,谁营销,谁售卖,比活人卖楼盘都分工明确,我们去找那个女孩的骨灰时,那个工厂还加工鬼牌,怨气冲天。” “人类可真是贪心不足,都拿死人赚钱做买卖了!”月红姐气不打一处来,恼得跺脚。 赵青阳说:“所以,只要有人需要阴人美容粉,怎么搞到骨灰,根本不用操心,轻而易举。” 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种人被鬼缠也是活该,谁让她太贪婪。” 乐颜昂头,接受不了地问:“那你答应给他们解决这事了?” 赵青阳耸耸肩:“只能先看看情况了,这事我师父让干,他发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我咬住唇考虑一下:“那个李总不是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赵青阳干笑:“对啊,可能是不信任我这个陌生人吧!他也料不到大名鼎鼎的苏总和我是一伙的啊!” 乐颜抹了把脑门子上的虚汗,猛松一口气:“这事你努力解决吧,我精神上支持你,不行了,我要被吓死了。” 粘人的挤过来抱住我胳膊:“漓漓,我们回家睡觉好不好?” 我无语地看向她开来的那辆豪车,总算有机会说到重点了:“那你可不可以让你家司机把车往后退几米?” “啊?” 我指着车轱辘下的那双袜子:“你压到我爷爷的围巾和袜子了!” 第62章 龙大仙的脑袋上有点绿! 她:“……对不起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的错!” 说完赶紧招手让自家司机倒车。 —— 赵青阳接下了李总的生意,正愁着该怎么接近李总夫人呢,第二天就有白给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是青州柳家大夫人过寿,又在广海大厦举办了一场舞会,邀请了乐颜,一张邀请函还能带一位同伴。 据沈鹤鸣说,李总夫人也在受邀名单上。 苏大哥手底的人也查到了李总夫人那一众闺蜜的所有底细,她们全是豪门太太,平时和李总夫人走最近的是家里有座水果糖加工厂的张少奶奶。 带李总夫人去买阴人美容粉的应该就是她,她自己本身也在用,平时除了保养美容,最大的爱好就是搓麻将! 掌握了她的喜好后,正好广海大厦的舞厅旁有棋牌休息室,乐颜聪明地拉上我假装在舞厅里找牌友,问到她和李总夫人时,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强行把正在和别的老总跳舞的李总夫人给扯到棋牌室凑一桌,一起玩了。 “和臭男人跳舞有什么乐趣,还是麻将好玩。”张少夫人熟练摸牌打牌:“三筒,你碰吗?” 我悄悄打量着麻将桌对面的李总夫人,她确实长得好看,明眸皓齿,高鼻朱唇,柳叶弯眉,肌肤水嫩透光,整张脸上看不见一丝瑕疵,就好像相机拍照加了一层美白磨皮的滤镜。 整体风格偏文静温婉的那种,光看长相,还以为她本人也是那种天真纯善,听话乖巧的豪门乖乖女。 可一开口,滋味就变了。 “不碰!那可是浩然集团的孙董事,攀上他,以后说不定还能合作。你要是不拉我过来,我本来还要和旁边的周董事再跳一支舞的!” 语调略有几分轻浮,张嘴就是富生富养的有钱人口气,与她的长相,着实不太匹配。 “哎呀,以前咱们出来玩都是不谈工作的,再说我们打麻将四缺一也玩不起来啊!以你现在的魅力,就算我们玩到快结束,出去也照样会有老总等着你,好邀美人共舞!不错嘛,现在都快成万人迷了,怪不得你家那位这么没安全感。”张少夫人边整理麻将边调侃。 李总夫人干笑笑,打出一张牌:“可别给我提他了,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在外这么努力是为的谁?还不是为了给他积攒人脉,疏通关系,这样他在公司办事就能事半功倍! 我家那情况你也晓得,老爷子现在又不大乐意支援我们了,全心思都扑在那个小贱货身上!我们要是再不抓紧努力,老爷子切断投资就是一句话,我们两口子不把家底打厚实些,不得出去喝西北风啊! 说起这个,我就羡慕乐颜,乐颜是家里最小的闺女,也是沈伯父最疼的孩子,事业上不仅会有沈伯父的倾力支持,上头还有三个哥哥撑腰,不像我,爹不疼娘不爱,同胞姐妹还总在背后出阴招。 都说父母最疼小女儿,最看重大女儿,像我这种不上不下的夹在中间最难受!” 乐颜摸了张牌,游刃有余地接话: “哎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爸妈是最疼我这个小女儿,但倒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容易,什么都可以不管只需要坐享其成。 我们家的产业啊,传男不传女,我爸妈呢,思想有一丢丢封建,他们极少会用资金支持我,我三个哥哥也是各忙各的。 不过我这人性子本来就懒散,也不想接手什么家族产业,而且我们家兄弟姐妹相处得确实很和睦,我三个哥哥都很疼我,我父母偏爱我,他们也从不会不高兴。” “呦,你谦虚了吧。鬼门逃生游戏现在这么火爆,在业内名声大噪,难道不是你爸妈和哥哥们在背后卖的力?没有沈家公司的支持,你一个人也完成不了鬼门逃生这种新颖精致的大项目啊!” 李总夫人斜眼扫向乐颜,阴阳怪气地说。 “你还别说,鬼门逃生我爸妈和哥哥们确实在背后出力了,他们给我雇了水军刷好评呢! 而且有一部分网红探店达人猎奇达人也的确是我爸妈出钱请过去试玩的,加大知名度嘛! 我的家人在游戏的宣发营销上是卖了力,但是鬼门逃生的开发,着实是我一个人,带领我手底单独的团队完成的。 从构思到策划,再到打磨剧本,实地考察,直到后来鬼门逃生问世这个阶段,都没有其他沈家人插手,也没利用沈家任何资源。 我爸妈给我的启动资金,还是赠予我的毕业奖金,严谨点来说,鬼门逃生,我的公司,没有沈家的一分投资。” 两人暗中较着劲,乐颜不甘示弱地说完,还不忘扭头提醒我:“漓漓,该你了。” 我哦了声,手法生疏的随便打了个八万出去。 李总夫人听完乐颜的话嗤之以鼻,不屑地嘁了声,“行吧,那乐颜你是真的很有本事。难不成,鬼门逃生的剧本也是你自己写的?” 乐颜淡定道:“当然不是,你没见到我们的宣传册吗,我们上面有写剧情策划是谁。” 李总夫人等张少夫人打完,才翘起兰花指,用精致的美甲捏了张牌丢出来:“你还真是良心啊,连剧情策划都特意标注。” “我没有孟姐姐你的才华,我的剧本都是在外征集来的,作者是个大学生,文笔很好,剧情逻辑也能跟得上,而且勤奋踏实,有时晚上十二点我给她发文档请她修改,她还会熬夜给我改好,我当时都觉得心里愧疚得慌!” 李总夫人却突然噗嗤笑出声:“哎呀,一看就是新手,你把名气给她了,以后她还会在你的公司踏踏实实干吗?” 乐颜昂头:“什么意思?” 张少夫人帮忙笑着解释:“这些大学生啊,都是好高骛远的人,她还在念大学就已经凭借鬼门逃生这个游戏出名了,你觉得以后约她写剧本的同行还会少吗? 爆款实景游戏的剧情策划,有的是人花双倍价钱甚至五倍价钱挖! 同一个编剧手底的作品,也是竞品,她还是新人,还有很多成长的空间,她还是有可能创作出比鬼门逃生更好的故事。 你把名气给她了,不是意味着给她更多跳槽的选择吗? 所以,我们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通常会选择直接买断这部作品,新人嘛,买断价格也不会很高的,买断完再套个本公司的编剧名字。 如果这个游戏没火,那剧本方面对我们也造不成损失,如果这个游戏本子火了,我们就会趁机让她继续升级游戏剧情,或者趁热打铁创造新作品,再给她画个大饼,答应她等出爆款收益达到一个不可能的高度后,就给她署名权。 这样,不就既能留住人,还能强迫她继续为我们创造价值么?还打消了业内出现同款竞品的可能!” 李总夫人满意点头:“嗯,我姐妹说得对!” 乐颜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可能是想吐槽,又碍于这种场合不好说得太难听。 我在边上听的心情无比压抑,这就是资本家吸血的手段。 要么怎么说,这世上富人永远是富人,穷人永远爬不上顶峰呢! 资本家,会浇灭你身上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光芒。 气氛酝酿到合适的程度,乐颜才假装神神秘秘地和我说:“嗳漓漓,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想好了没!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我配合地打出一张牌:“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一小盒粉,真有那么神奇?” 乐颜一本正经道:“当然了!那可是我大学同学推荐的,张小鱼,你还记得吗? 她现在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上学的时候长相可丑了,她说就是用了那个粉,才越变越漂亮的,而且身上还有香味,她老公现在对她可好了,都不家暴她了,每天晚上回去,都迫不及待的想亲亲她! 她可说了,现在那位卖家搞活动,要是介绍亲友过去,一个亲友可以换一盒新的美容粉,不然这样,我先去买,等我用完觉得效果好了,我再推荐你。 实话实说,那粉效果好是好,可惜太贵了。我介绍你过去,我俩还能薅个羊毛!” “那可是三无产品,万一用了有副作用怎么办。”我担忧问道。 乐颜拍着胸口保证:“我都问清楚了,绝对没问题,小鱼都用一年了,也没见她有任何副作用!” 我俩正说着,张少夫人那边闻言果然坐不住了,心痒痒地催促: “你俩别只顾说啊,打牌啊!” 不自在地扭着身体,趁我俩打牌的空隙好奇问:“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美容粉啊?” 乐颜平静道:“哦,是我大学同学推荐的一款美容散粉,说是用了以后,脸会越变越好看。” 张少夫人更激动了:“是在南郊买的吗?南郊有对夫妻,专门售卖女人用的美容粉,一盒六十万呢!” 乐颜正儿八经地附和: “对!就是那家,说是用两天就能见效!只是六十万的高价,让我好几次都望而却步,但我看我那个同学是真的肉眼可见变漂亮,所以我才打算试试。怎么了,你也想去买吗?要不然我们一起去试试吧!” 张少夫人手里的麻将碰得啪啪响,不敢耽误功夫的激动道:“哎呀你这事问我可就问对人了!实不相瞒,我和小葡都用过,用了两个月了呢!” “是吗?”乐颜努力装出很惊讶的模样,感兴趣地追问:“怎么样,效果真有那么神奇吗?” 张少夫人热心肠道: “有!用上当天就肉眼可见的有效果,从皮肤越变越好,到五官越来越精致,再到明艳动人,是真的很神奇! 不瞒你说,当初我发现我家那个死男人在外面有人了,生气极了,和他吵架,他说我长得不如别人好看,这话当时是真的伤到了我。 后来我在姐妹圈里听说了这种法子,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买了一盒,结果刚用半个月,我就变得既年轻,又漂亮,我家那口子打那以后再也没去见过那个小贱人,每天晚上都准时回家找我,你看,我的脸今天也用了呢!” 张少夫人与孟小葡都只比我和乐颜大三岁,本来岁数就不老,又因为用了阴人美容粉的关系,确实显得很年轻,长相也很漂亮…… “还有小葡,她使用得比我多,我每天只用一次,她早晚都用,所以变美的速度比我还快!现在出门啊,都是前呼后拥的!” 她们果然都用了骨灰做的美容粉…… 乐颜继续查探下去:“听说这个东西,还比较邪,用的时候得焚香,还忌荤。” 张少夫人连连点头:“对啊,和狐大仙的功效差不多,但供狐仙需要献血,这个不需要,只需往脸上抹,忌荤腥就好!” “那这个粉究竟是什么制作的?” “这我倒不清楚,人家也不会随便把配料泄露给你啊!不过,我感觉肯定不是平凡的东西制成的,其中应该掺杂着不干净的邪物。” “那你还敢用,万一、被鬼缠上了怎么办?” “哎呦,哪有鬼嘛,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怕什么,再说我也不想整天被家里那口子嫌弃长得不好……就算有鬼,面对小三和面对鬼魂相比,我宁愿被鬼缠!” 哪里有鬼…… 我怔怔昂头,只见孟小葡与张少奶奶原本白到朦胧泛光的脸,此刻突然变得黑黢黢的,好像罩上了一层黑雾—— 而孟小葡的身后,则站着一名穿白褂子、短裤,垂着脑袋,披头散发,发梢滴着血的瘦弱女鬼…… 女鬼微微抬起面孔,柳叶眉,杏眼高鼻,霜白的两片薄唇,浑浊的目光直直对上我的视线,整个鬼的状态显得疲惫且哀然。 她的脸……和孟小葡的脸,几乎就要一模一样了! 不,或许应该说,孟小葡,越来越像她了! 收集完信息,张少夫人在连赢了三局后心情美美地挽着孟小葡出了棋牌室。 我们刚出去,就撞见了伪装成侍者,戴着口罩的赵青阳。 “怎么样,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赵青阳捧着两杯鸡尾酒小声问。 乐颜把鸡尾酒拿过来,分我一杯, “李总夫人确实使用了那玩意,不过两人都不知道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且,刚才我问过李总夫人昨晚的事,李总夫人矢口否认了,她说她是看花眼,自己摔旱井里去的。 我试着问是不是鬼,她反而挺激动地反驳我,说世上绝对没有鬼,让我不要危言耸听。” 赵青阳不理解地问道: “撞见鬼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看来,她已经晓得有东西在缠着自己,但正常人发现自己被鬼缠,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找人驱鬼救命吗?” 乐颜也不太懂地摇头:“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投资了一部电视剧,害怕在拍摄现场传出什么不利的流言影响拍摄进度与电视剧上架吧!” 我抿了口又甜又涩的酒水,平静说:“我看见那只鬼了,她就站在李总夫人身后,而且,李总夫人的脸,和那只女鬼,有八分相似。” 赵青阳震惊皱眉:“啊?” 不等赵青阳有机会多问,沈鹤鸣和沈家老大老三,祝家大哥就远远地冲我们打起了招呼:“乐颜,小漓。” 赵青阳听见熟悉的声音,机警拧眉,迅速离开。 乐颜带着我平静地迎上去:“大哥二哥三哥,祝少,好巧,你们怎么都来了。” 沈家老大斯文地推了推银框眼镜,面无表情地问:“找了你们一圈,你们刚才去哪了?还有那个侍者,看起来和你们很熟。” 沈家老大是个城府极深、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家伙,可谓是……一肚子黑水,乐颜平时在家里最害怕的也是这个哥哥。 沈家老三笑眯眯地附和:“对啊,那是谁?怎么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 老三,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又狡猾,又心狠。 所以这么看起来,也就老二还正常点。 乐颜被她的两个哥哥问得一时有些许心虚…… 我淡定地回答:“以前做兼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乐颜也见过,刚才和我们说他可能要辞职回家照顾父母,我们就多问了几句。” 沈家老大沉稳地点点头:“这样。” 祝大哥举着酒杯往我的香槟杯上轻轻一碰:“小漓最近往外跑得有点勤快,看来还是得有朋友带,你俩也算是,意趣相投。” 我看见他,报以一笑:“大哥,又见面了。” 祝星辰挑眉,不着调地开玩笑:“缘分!” 沈家老三好奇问道:“祝少和小漓也认识?她叫你大哥,你俩都姓祝,难不成小漓就是传说中的,祝家小姐?” 传说中的? 我和祝家这百十年不见一次的关系都成传说了?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但五秒钟后,一个踩着高跟鞋踉跄提着粉色蓬蓬裙匆匆赶来的年轻女孩却给我解了惑。 女孩鼓着腮帮子,两眼充满敌意地瞪着我,也许是不太会穿高跟鞋,走路一瘸一拐的,着急搂住祝大哥胳膊,敏感地反驳沈家三少的话: “她是祝家小姐,那我又是谁!哥!我才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祝大哥有点尴尬的偏过头,无奈道:“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吗?” 沈家老大见状,勾起唇角,笑容里夹杂着几丝鄙夷,“这就是祝家流落在外二十年的小小姐啊,果然是与众不同。” 祝大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耐烦地推开女孩挽在他臂上的手,低声提醒:“小双,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奈何那女孩压根没懂他话中的意思,依旧任性的生气闹脾气,抓着祝大哥胳膊用力晃: “哥哥,你要给我撑腰啊,他们都欺负我,我刚才从那边走,看见他们围在一起不知道议论什么,我好奇,就挤进去看了下,结果看见,就是一个破坛子而已,他们还说的文绉绉的。 一会儿说坛子的这美,一会儿说坛子的那美,更重要的是,那坛子竟然值九十万! 我就说,这种腌咸菜的坛子,我老家要多少有多少,有需要的可以找我买,谁知道他们不识好人心,都笑话我,还说那坛子是什么、什么艺术家手下的侘寂风作品,说它是腌咸菜的坛子,是在侮辱大师。 什么鸡风不鸡风的,上面插个像鸡一样草,就是鸡风,那我用它来腌鸭蛋不就是鸭风? 他们吵不过我,还急眼了,竟然敢让人把我轰出去,幸好管家及时赶过去了,把那些没见识的王八蛋都吓走了……” 此话一出,沈家三兄弟都在背着祝星辰偷笑,乐颜也被这位祝小姐的言论给震得瞠目结舌。 祝大哥害怕她再说出别的丢人话,赶忙捂住她的嘴先带她走,歉意地向我道:“下次我再去找你,今天我先走一步,你好好玩。” 我和乐颜一致地重重点头:“哦。” 等祝大哥把人弄走了,乐颜才忍不住的求助自己哥哥:“啥情况?祝家不是只有一位小姐吗?那位小姐很稳重,人也很好,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姐?” 沈家大哥推推眼镜框,不屑讥讽: “祝星辰和祝遗梦都是早死的祝夫人生的,这个,从前叫林双,现在改名叫祝无双了。 是当年祝隐下乡办事时留下的种,母亲是个寡妇,但据说,她还是祝隐少年时的暗恋对象。 只不过后来没在一起,各自婚配了。 当年祝隐回乡,那寡妇的男人还没死透,仅剩下一口气躺在床上,祝隐和那寡妇一见面,就情深不可控,然后就有了这个女儿。 但由于祝家上头还有个老爷子在,老爷子修道,最恨三心二意对妻子不忠的人,祝隐便没敢把这事透露出去。 祝隐回到省城后,渐渐忘记了这一茬,那个寡妇也在丈夫死后生下了孩子,对外宣称孩子是丈夫的,于是这个孩子就被养在乡下二十来年,直到去年,那个寡妇死了,孩子的姥姥不想养孩子,才把这事捅出来。 即便祝家老爷子得知此事很震怒,但这个女孩终究是祝家的血脉,祝夫人这个隐患也早就去世了,所以祝隐还是先斩后奏,直接命人先将女儿接回省城了。 祝家老爷子因为这事,现在还和祝隐闹着呢,而祝隐总觉得自己亏待了初恋母女俩,就对这个乡下来的女儿宠爱有加,甚至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把自己亲女儿赶出了家门,让她独占雀巢。” 沈三少摇头感慨道: “农村的姑娘不应该性子内敛,更文静点吗?这个女孩好像从始至终脾气都很差,对谁都是趾高气昂的做派,祝家不是很喜欢做表面文章,清高得很吗? 祝家的名声,在外就像雪一样干净,而现在多出来的这位小姐,简直是白纸上的一个污迹。” “可能是从小缺乏教养导致的,乡下姑娘刚进省城难免会有不习惯的地方。”沈鹤鸣轻描淡写道。 沈三少接着打趣:“祝漓小姐不也是从乡下来的,也没见祝小姐品味那么差,连高跟鞋都不会穿吧,你看她身上穿的,跟朵大牡丹花似的,艳俗。” “听说这位祝家千金初中上了一年就辍学了,小道消息,祝家千金以前在学校是校霸,不少女同学都被她欺负过。 她辍学以后跟着村里的小混混一起摸鱼抓虾去镇上卖,在来省城之前,祝家千金还染着一头黄毛画着浓妆,胳膊上都是纹身,抽烟喝酒样样在行!与男性朋友在网吧打游戏夜不归宿都是很正常的事。” 沈大少说完,沈三少忍不住嘲笑道:“看来祝家的好名声,要毁在这个女孩手里了。” 沈大少深深瞧了眼我,若有所思地说:“祝小姐和祝大少关系不错。” 我镇定的回答:“一般。” “嗯。好了,我们再去前面走走!”沈大少冷静安排。 沈鹤鸣咳了咳,脸红道:“大哥三弟你们先去吧,我再和颜颜说几句话。” 沈大少用余光扫了眼沈鹤鸣,没说话,带着笑的别有深意的三少转身就潇洒离开了。 等他的两位兄弟走远,沈鹤鸣才绅士地朝我伸手,礼貌请求:“小漓,我想邀请你跳一支舞。” 乐颜似乎早就预料到沈鹤鸣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小九九,瞬间拉长脸:“又来。” 沈鹤鸣耳尖发红地耐心邀请:“就一支舞而已,还请小漓能够赏脸。” “我……”我原本都已经想好等会谎称脚崴了不能跳,婉拒了他,可意外的是,我话还没说出口,一抹红影就突然出现在了我身侧,大手握住我的胳膊,沉着脸冷声替我拒绝:“漓儿,不爱跳舞。” 我愣愣地看着陡然现身的谢姐姐…… 不对,这个应该是九苍! 毕竟除了他,没人会用这种想将对方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沈鹤鸣…… 沈鹤鸣和乐颜皆是怔住,乐颜被这样的谢姐姐吓得不敢说话,沈鹤鸣则一脸不解地毅然对上他冷漠的目光,气死他不偿命地反问: “这位小姐是?哦,你是小漓的朋友对吗?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邀请小漓跳一支舞……” 不等他说完话,攥着我胳膊的人就更是不爽的霸道抬高声强调:“我说过了,漓儿不爱跳舞!” 这么护崽,以前也没见他护过我几次…… 想想,又开始生气了。 一想到他当初扔了我去救莲芯,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情地甩开他,我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冷静拆他台,一口答应沈鹤鸣: “谁说我不喜欢跳舞了?谢姐姐你误会了,沈二哥不是坏人,沈二哥人很好的,他只是喊我去跳舞,带我玩而已。你就别担心我了!”主动把手伸给沈鹤鸣:“走,沈二哥,我们过去!” 沈鹤鸣顿时有几分受宠若惊,优雅地牵住我的手就要带我上台。 “漓儿!”身后的男人慌张出声,意图阻止我。 而我仍揣着明白装糊涂,冲他挥挥手,朝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谢姐姐你不用管我,沈二哥会照顾好我的!” 接着再茶里茶气地故意用着他能听见的声音和沈鹤鸣说:“今晚时间还早,沈二哥我们可以多跳几支。” 我就和沈鹤鸣走得近,气死你! 沈二哥目露惊喜:“真的吗?”像是怕我反悔,又赶紧自顾自地说:“好,多跳几支,小漓想跳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僵在原地的乐颜:“……不是,你俩今晚都犯病了?” 眼底悲伤逆流的某人哽了哽,想说些什么,却迟迟开不了这个口。 最后还是乐颜看不下去地挪过去,用胳膊肘碰了下他:“谢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个没出现的男人今晚的头顶可能有点绿?” 他:“……” 那悄然攥紧的双拳预示着某人真的要被气死了…… 不过,上了台后,我就开始后悔了。 虽然气他一时爽,但这个结果,我似乎承受不了。 手搭在沈鹤鸣的掌心,他揽住我的腰,虽然我俩已经保持距离,拿捏好了分寸,可被别的男人搂腰,还是难受。 浑身不自在。 更何况跳着跳着,沈鹤鸣的手掌还有意无意地在我腰上摩挲,让我又痒又难受。 我皱紧眉头,想反悔了,“沈二哥、我突然想到……” 他仿佛猜到我要说什么,搂着我的腰突然逼近我,炙热吐息故意暧昧地喷洒在我脸上,哑声打断: “小漓,你答应我的,今晚多跳两支,就算你害羞,不肯跳,至少这一支,要陪我跳完。”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连忙抵在他胸膛上,想推开他:“沈二哥,你别这样,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他不以为然地继续往我身上贴,小声解释:“我不会娶她的,小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她对我而言只是父母之命,我会和她撇清关系的。” “沈二哥你放开我。”我极度不适的挣扎,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抓着我的手,坚决不放:“小漓,你别怕,我……” 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某人就打翻醋坛子直接闯过来抢我了! “沈鹤鸣,放开她!” 冷冽的声音像刀子般剜到人灵魂深处,冻得人不由浑然一颤。 我诧异怔住,是他的声音…… 心跳迅速地扭头看过去……他不但现出真面容了,还把自己打扮成了现代人?! 乌黑的短发,俊逸的脸庞,眼神冰冷摄人,一袭黑色风衣,衬得他气质超然脱俗,盛气凌人。 他只站在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能震得沈鹤鸣一动不敢动…… 他寒着脸,不客气地走过来,冷冽的眸子内像蕴了一池揉碎的冰渣,盯得人身上发毛。 轻启唇,语调不重,却不怒而威:“她不愿意,谁许你碰她的。” 沈鹤鸣半晌才回过神,“你是……” 他的目光看向我,眼底冰河裂出几缕柔光,习惯性地软了嗓音,轻轻唤我:“夫人,听话,过来,我陪你跳。” 说着,还朝我伸出大手。 此时此刻摆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赌气,然后和沈鹤鸣不清不楚,被别的男人占便宜,要么服软回到他身边……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好不好! 九苍再不好,也是和我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沈鹤鸣不一样,我和九苍赌气害自己被沈鹤鸣占便宜,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不划算! 我不假思索地趁机用力挣开沈鹤鸣,朝九苍奔过去。 他突然上前,于是我还没刹住脚步,人就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似乎,还挺享受这种感觉,大手猛地用力将我往怀里揉,深深吮吸了一口我脖颈间的热息,还高傲地狠狠剜了懵圈的沈鹤鸣一眼。 我原本是想利用他逃离沈鹤鸣,然后再从他身边逃走,自己独美。 这样就既摆脱了沈鹤鸣,又扔掉了他……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搂住我的腰,握住我的手,真准备带我跳舞…… 我错愕回神,刚要反抗,就听他脸皮极厚地附在我耳边浅浅说:“沈家父母就在人群里看着,乖,别惹火上身。” 我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配合他,慢慢迈开舞步。 我其实想和他说,我还生气着呢,没原谅他! 但又觉得,主动和他说话显得我底气不足…… 不能让他抓到机会蹬鼻子上脸,所以我决定,继续冷战! 就算搂在一起跳舞,也冷战! 他的手体贴握在我腰肢上,指尖搭在我腰后,偶尔还会帮我捏捏…… 挺舒服的。 跳了有两分钟,我陡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等等! “你会跳交际舞?” 第63章 夫人乖,把腿盘上来…… “嗯,刚学会。”他淡淡回应,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握着我的那只手却不由收紧力度。 他,还是紧张的。 这条死心眼的龙,竟然真把交际舞给学会了。 不过…… “交际舞需要两个人一起跳,你跟谁学的?舞伴不会是你的亲亲红颜知己吧。”我没好气地酸溜溜低声问。 他听罢,扶在我腰上的大手肆意将我往怀中再揽近些,像是身体内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了下来,低头,额抵着我的额,与我交叠紧扣的那只手隐约生出了丝丝汗意,边轻迈舞步,边柔声向我诉苦: “怎么可能,苏聿明给我找了两名舞者,让他们跳给我看,我记忆力很好,看一遍就能记住。漓儿,无论什么时候,我的伴侣都仅是你。” “说得好听。”我假装不相信,闷声嘀咕:“大佬你可是尊贵的龙仙,我哪配做你的伴侣。” “夫人当然配……天上地下,我只要夫人一个。”他说着说着,就抱住我停了步子,卑微地委屈道:“我还以为,漓儿再也不理我了。” “我倒是想。”我嘴硬的不客气道:“帝九苍,我没打算原谅你。” “原谅的事,先不急……我只需要确认媳妇如今还在我身边就够了。”他抬手抚着我后背,轻轻问:“这几天身上还疼吗?” 我赌气反驳:“疼不疼,和你又没关系。要你管!” “当然有关系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疼,是我的错。” “别以为你现在轻描淡写几句好话就能让我忘掉你当时是怎么绝情待我的……龙仙大佬,你别玩我了,我虽然是人但我也是有骨气的!” “好,你有骨气。”他没办法地只好顺着我话说,拍拍我的肩厚颜无耻问:“夫人这几天,想我吗?” 我一哽,情不自禁地脸红:“没有!我一点也不想见你!” “可我想你。”他拿起我的手,不在意身边无数道灼灼目光,按在自己胸膛上,“我想你,想得夜里睡不着觉。” 我听不下去的黑了脸:“你如果真有那么喜欢我,就不会、不要我……从始至终都不是我抛弃了你,是你选择了别人。” “没有别人。” 他紧张辩解,大手温柔抚着我的头发,英俊容颜在聚光灯的映照下,像落了一层薄薄的皎白月光,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此生唯一的选择。我要是真的不够爱你,怎么会大老远跑过来找你……自我来到你身边时起,我就决定,此生此世,你在哪,我在哪……” 我有点受不住他这么撩,强装镇定地推开他,有意疏远:“算了,我不跳了,我要去找乐颜回家。” “不带上我吗?”他站在原地,不要脸地可怜兮兮问。 我故意拿话气他:“你自己不认识回家的路吗?我要坐乐颜的车回家,还要和沈二哥再说点事,你自己走吧……” 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霸道不讲理地抓住了我手腕,醋得脸发青:“你和他还有什么事可以说的?跟我一起回家,比坐车快。” 讲完,不由分说地牵着我离开。 我意外哽住:“你干嘛呢……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他不高兴的大步流星拉走我:“我想,乖,回去了我再和你解释。” 我抿了抿唇沉声抱怨:“你就是不想让我和沈二哥走得近!” “不。”他占有欲极强的厚脸皮道:“我是不想让你和除我之外的所有男人走得近。” “凭什么啊!” “凭我是你老公。” 我脸上发烫的快步跟上他,小声咕哝:“谁家老公做成你这样……大佬你慢点,我高跟鞋呢,走太快脚疼!” 他听我抗议,总算停了一步,但下一秒,我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这样不就好了?”不等我顶嘴,他就面向诧异赶过来的乐颜和沈鹤鸣,冷冷道了句:“抱歉,临时有事,要带我妻子回家,先走一步。” 乐颜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的冷漠眼神给吓得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哦,好,我知道了,我晚点再自己过去。” 沈鹤鸣脸色难看地保持绅士风度,点头:“好,那个,需要派车送你们吗?” “不用麻烦。”他甚至都懒得多看沈鹤鸣一眼,抱着我就离开了金碧辉煌,华灯璀璨的广海大厦舞厅。 离开大厦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十月份天暗得早,刚到晚饭饭点,外面就已然霓虹灯一片,路口彩灯一串连着一串,橘黄色的灯光铺满整条漫长且寂静的郊区大道—— 我趴在他怀里总觉得不太好,晃了晃两条腿,别扭地和他说:“你放开我!” 他今天,格外的有勇气:“不放!” 我瞟了眼路边烧烤摊旁的人堆子,不自在地忍不住哼唧:“你这样抱着我太引人注目了。要不然你先放我下来,背我?这样好歹不会太吸睛。” 他考虑了下,很睿智地反问我:“我放开你,你应该不会跑吧?” 我尴尬捂脸:“大哥你是神仙我是人,我跑也没用啊……完全跑不掉!” 他这才稍稍放心了点,若有其事道:“夫人能这么想,为夫甚感欣慰。” 我:“……” 他轻轻把我放在地上,随后蹲下来将背给我:“上来吧。” 我踌躇了一阵…… 不是没想过跑,但也是真的跑不掉。 无路可退,只能乖乖趴在他背上让他背我了。 广海大厦所处的地理位置虽然是建设新区,但与市里其他居民区商业区相比,还是过于偏僻了些。 两年前这里还不是新区,大家都习惯性称之为东郊。 后来政府改革推动市区经济,鼓励商户来东郊做生意搞开发,加之这边本来就因地皮便宜而被不少公司买去做写字楼或开发娱乐项目,所以上头就顺理成章将东郊这片不算太冷清偏僻的区域改为了建设新区。 因为有政府的支持,省城不少大型商超的分店与高档酒店、高级宾馆都开到了这里,不过碍于位置与消费水平的关系,省城普通人根本不会常来新区吃喝玩乐,能时常出现在这片区域的,不是成功人士,就是政府工作人员。 故此这条大道来往的车辆极少,路边的烧烤小吃摊里,也都是附近写字楼的打工人。 要不是因为有他在……我还真想过去凑个热闹。 想吃小龙虾,想吃烤毛蛋…… 他察觉到我从离开广海大厦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路两边的小吃摊上,安静了一会儿,背我去找了个烧烤摊,沉声和老板道: “两串小龙虾,两串烤毛蛋,再拿一串火腿肠,一串面筋,一份炸小鱼。” 我闻声立马就有精神了,昂头看过去,只见老板已经熟练地将他点的东西全放进了烧烤架与油锅…… 烧烤摊生意比较好,大抵是为了更快解决客户的需求,所以烧烤柜里放着的食物大多都是半成品,需要的时候拿过来过把火就好。 从点餐到食物装袋,全程不超过三分钟。 我知道他身上没有阳间的钱,就在接过食物后自己拿出手机扫了付款码。 东西到手了,他才背着我继续往夜幕深处走。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烧烤?”我拿着一串小龙虾好奇问。 他轻轻说:“猜的,夫人过来,一直没吃东西,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夫人中午吃得少,应该会饿。” “你还在意我中午吃得少不少啊!”我掰开一只小龙虾,存心让他不痛快:“我还以为九爷只会在意自己的红颜知己吃饭有没有噎着,肚子有没有饿着呢!” “没有红颜知己,为夫早就和夫人说过,她不配。留她在身边,是为了弄清楚她究竟有什么目的,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怔住,惊讶抬头:“你肯和我说实话了?” 他内疚叹息:“再不说,夫人当真要跟别人跑了,况且苏聿明说得对,有些事我要给你个交代。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瞒着你。” 我往嘴里塞了个虾仁:“那你,现在交代!” 他嗯了声,说下去:“堂口出事,我最先怀疑到的就是莲芯,不过,准确来说,我从十六年前就察觉到她心中有鬼,是怀揣着目的接近我的。 我原本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可却又发现,她似乎跟我的一个仇敌有牵连,只是那个仇敌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然伏法了,我想弄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想查明白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索性将计就计,把她留在堂口,这一留,就是十六年。 十六年间她倒是能忍,分毫破绽都未暴露,尽管如此,本王也对她不放心。 四个月前她突然提出想回老家探亲,本王允了,而堂口偏偏又在她回去探亲的这段时间出事,攻击堂口的那个混账从作案手法上看,很了解堂口的一切。 那手段,一看就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最早我也怀疑过黄大头他们,可直觉告诉我,这事和莲芯脱不了关系。 且……夫人,本王送她的那枚项链真不是定情信物,而是用来监视她的灵石,本王与那个黑衣人交手时,感应到那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与灵石沾染上的魔息完全相同,所以,打那时起,我就知道是她才是背后的主谋。 但为了将她手中的势力一举歼灭,本王只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加之那时,是真想逼夫人承认自己对本王有情,本王便、让翠山送信给她,主动催她回来。 后来种种,都是本王为迷惑她才干出来的……原本本王想利用她让你吃醋,承认你喜欢本王,本王才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没有分寸地接近本王,后来,目的达到,本王就不再表面配合她了。 但谁料到,还是中了她的计,漓儿,那天我是察觉到那人的气息才借着去救她的幌子追过去,我不知道你也在……漓儿,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可好?我、真的离不开你。” 我心口还闷着穷火,趴在他肩膀上嘎吱啃碎龙虾壳:“所以,你是为了不让莲芯看出你已经怀疑她了,配合莲芯演戏才赶过去救她,扔掉了我?” “也、不全是。” 我忿忿不平地把手上龙虾油全抹他肩膀上,就算事实真是他说的这样,我也还是生气: “所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还是不如你的正事!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撞得可疼了,身上疼,心里更疼……她有危险你就去救,你已经为了她丢掉我三回,我被你抛弃了三回,再强烈的喜欢也被你磋磨尽了!” “我知道。”他自责地压沉声,话里有话:“我都知道,知道夫人心里疼,知道我浑蛋,让夫人失望透顶。” 我被他气得连吃龙虾的心情都没有了,恹恹趴在他背上,情绪低落道: “你知道么,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意我,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跑去了别的女人身边,你在我与别的女人之间,选择了别的女人,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但有时候,我又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深情,我不舒服的时候,你会搂着我,哄一夜也不嫌烦。我闹脾气的时候,你会把我按在怀里,耐心地解释安抚。 我不要你的龙骨,你就把龙骨震碎了融进我体内,你怕别人欺负我,我会死,就设法让我们痛感相连,那天你虽然丢下我去救了莲芯,可我肉体上受到的伤痛,你分担过去了三分之二,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当场就一命呜呼了,不会短短一个星期就好得彻底。 我不是没有安慰过自己,九苍当初肯定是晓得我不会死,才去护莲芯,毕竟莲芯没有九苍的法力护身…… 可当那一幕幕无数次在我脑海中重现时,我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伤心痛苦,控制不住的,恨到发疯…… 九苍,你说过你最爱我,只会爱我一个人的,我也只是个普通女孩,我做不到不怨不生气。” “以后,不会再这么欺负你了,我家漓儿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若辜负你,就让天雷劈死我。”他认真向我保证。 我轻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以徒手化雷,劈下来的雷没轰着你就散了!” 他脚下一顿,震惊地偏头问我:“你、知道昨天教你法术的是我?” 我淡定地剥虾壳,“知道,你每次用谢姐姐的样子出现我都知道。” 他拧眉,关注点有些跑偏:“我的变幻术那么差劲了?连夫人你都能一眼看破。” “有没有可能是,你就算顶着别人的脸,用别人的身份接近我,我也还是能通过你身上的古檀香,和你的行为举止认出你?你别把我当傻子,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算变性我也能认出你……” “我们都这么熟了,所以老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回,我不想再用女人的皮囊了,不习惯。” 我趁他抱怨,把剥好的虾塞他口中,嘴硬不答应:“你别以为你今晚把所有事都交代了我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帝九苍,之前我说,我不要你了,是真心话。” 本以为这话能镇住他,让他安生片刻,谁知他今晚是铁了心的要将厚颜无耻贯彻到底。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为夫喜欢往前看。” 我语塞地别过头,小声嘀咕:“往前看,也没多少戏!都在人心口上扎一刀了,还指望伤口能愈合吗?” “可夫人今晚也伤了为夫的心,我们就当扯平了可好?” “我什么时候伤你心了?!” “夫人和沈鹤鸣靠得那么近,那孽障都抱到夫人了,夫人还为那孽障甩开了为夫的手,为夫委实很伤心。” “你要这么说,我们就得细算你被莲芯抱到多少次了!光被我看见就不亚于三次,更何况你俩背着我单独相处的时候了!还有,你之前故意拿她气我,把我做的蛋糕送给她吃,把我种的玫瑰花送给她洗澡,还有……” 他心虚打断我:“欠夫人的,我用一辈子还。” “那倒不必。”我大度地摆摆手,没心没肺道:“我回去记录一下,整理好结果再告诉你,你因为莲芯伤了我多少回心,我改天用沈鹤鸣还回来就是!” 他步子陡然顿住,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也可以换个人。” “换谁我都不同意!” “帝九苍,欠别人的,迟早要还。”我刻意把嗓音压得很沉,假装下定决心。 虽说,我的确干不出这种睚眦必报的事。 毕竟不管换谁来报复他,最后的结果都是我吃亏…… 但,他好似真的被我这句话给唬住了,后来的一路上,他都没再憋出一个字。 回到家,月红姐和黄大头他们正在紫藤花架下蹲着下五子棋。 可能是怕那些仙家们瞧见八卦,他直接施法带我化成一阵风扫进了庭院,瞬移进了客厅—— 在门外下棋的月红姐:“刚才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黄大头拿着树杈子淡定道:“这熟悉的风感,是九爷。” 狐老三耸了耸鼻头:“还有小漓,还有烤肠和炸小鱼!” 月红姐:“哦。” 半晌。 “不对!他俩和好了?!” 由于是穿墙进的卧室,所以没来得及开灯…… 他将我放在床上,我伸手刚把一纸袋烧烤搁在床头柜上,人就突然被他抓着手腕,压在了身下—— 随即就是不由分说的急躁吻上来,薄唇含住了我的唇,大手攥得我胳膊酸痛。 我象征性地抗拒挣扎两下,谁知他竟直接压住了我的腿,像在宣泄不满,还用力在我下唇上咬了一口。 我疼得闷哼,牙关一松,却被他抓住机会,将凉软的舌尖侵入进来…… 扼在腕上的指骨松开,他改为来握我的腰,我不满地用手捶打他肩膀,一下比一下重。 可他还是压着我,吻得愈发深情卖力,堵得我呼吸急促,喘息声逐渐明显。 我被他强势的吻给折腾的有几分大脑缺氧头晕目眩,借着洒进窗来的朦胧月光,对上他那双蕴满情欲、色气翻涌的猩红眸子,痛苦皱眉…… 要、憋死了! 好在他掌握着分寸,在我憋得耳根发烫时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我,容我先猛喘两口气大脑恢复清醒。 “你、干什么,起来,我要生气了!”我双手抵在他胸口上欲哭无泪地吓唬他。 但,他不吃这套。 握着我的腰继续凑上来亲吻我的鼻尖,啃咬我的唇。 没良心地小声哄我:“乖,漓儿配合点,就不会难受了。” 他还敢让我配合点! 我加大手上的力气接着推他,然下一秒,某人就再度亲了上来…… 只是这次,比刚刚那个急躁的吻,温柔了很多。 男人覆在我腰上的手抬起,微凉的指尖落在我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轻轻摩挲,像夜晚的春水,静静流淌在我的手臂上。 我陡然绷紧身体,脑中凌乱,而他的下一步动作,却让我情不自禁就卸下了全身的反抗力气,差点当场破功—— 腿上的裙摆不知何时被他无声推至腰腹,他的温柔指尖在不觉中抚上了我的小腹肌肤,骨节分明的五指擦过我的腰臀,游走过我的腿侧,好似在勾勒一幅肆意绵延的山水画。 陡然捞起我的腿,重重往他腰上一撞,吓得我神魂一震,浑然一个激灵! 一声闷哼不经意溢出鼻尖。 而在我懵圈走神时,他已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广袖长袍,墨发金冠,一边深情款款啃吻着我的唇,凉舌在我口中放肆翻搅,一边将我的腿固定在他腰上,执起我的手,往他松垮的衣襟内按…… 手掌完全贴上他结实冰凉的胸膛,我一时间忘记了再反抗,迷茫地望着他,手按在他胸口一动不敢动。 他沉下身子,与我亲密接触,我的腿甚至能摩擦到他侧腰处的冰滑肌肤。 他合上被欲望浸染的深眸,大掌探至我的后脑勺,捧着我的脑袋与我缠绵激吻…… 直至我二人的呼吸都急促得不行,他才松开我的唇,见缝插针的嗓音沙哑哄了句:“夫人乖,抱紧,腿盘上来,这样不会弄疼你。” 我听完这话脸噌的一下就烫起来了,他、他不会是想今天晚上和我…… 没时间多想,他就低头封住我的口,心急地开始进行下一场…… 我整张脸都烫得厉害,而他,再往后的动作确实更加大胆猖獗了。 大手托住我的后腰,用力将我往他怀中按,恨不能将我融进他的骨血…… 感受到他腰腹处的灼烫,我顿时心跳如雷,脑子瞬间陷入了乱码状态!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而他,隔着衣裳欺负我还不够,竟在稍稍松开臂膀后,倏然钳住我的腰…… 顷刻间一股酥麻的电流感窜遍四肢八骸,异样的感觉直抵心脏—— 我满头大汗地猛揪住他身上衣袍…… 他这次、是想来真的了! 第64章 九爷你是不是真不行…… 唇畔厮磨,他口中的香津渡进了我口内,指尖时轻时重的动作在我心底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脊背挺得僵直,揪在他衣袍上的手恨不能攥破他的衣料。 神识越来越朦胧,而我在他不遗余力的撩拨下,也渐渐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即使心底还同他赌着气,可身体却在他的温柔呵护下,变得诚实无比…… 再忍下去,我可能真的要憋上火! 算了,反正他这么好看,又是位龙仙……睡了他,我不吃亏! 只是不确定,龙仙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是否一样…… 总之,不管了。 我认命的合上双眼,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主动搂住他的身子,昂起下巴迎合他狂风骤雨的吻—— 情到深处,下意识搂紧他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蹭,与他肉体交缠,肌肤相亲。 身上的衣裙凌乱搭在腰腹间,他水淋淋的玉指抚在我的腰肢上,细细研磨。 我被他撩得飘飘欲仙,张口含住他的唇,无止境地向他索要,体内那股乱人心智的舒服感达到顶峰时,我几乎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劲往他身上蹭,鼻音凝重含着哭腔:“九爷,九爷……要我……” 他怜爱地握住我白皙的长腿,再次深深亲了我一口后,突然停了下来。 我神志不清的睁开模糊双眼,不明所以地看他:“九爷。”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过河拆桥,关键时刻撂挑子跑路了! “好了,夫人该睡觉了。”他从我身上下去,侧身睡在我旁边,摸摸我的脑袋眼中带笑。 我:“……” 衣服都脱了,就给我来这招?! 对上我懵住的表情,他没良心地抱住我明知故问:“夫人不会是、想和为夫……做那种事吧?” “???”我呛咳出声。 你不想?! 他继续不要脸地摸我头发,假正经:“我想过了,夫人现在还没消气,我要是趁现在强要了夫人,那我成什么人了?等夫人什么时候真的原谅为夫了,为夫再好好补偿夫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我怎么听,都像是他在报复我之前利用沈鹤鸣气他…… 有点恼火。 我咬牙气鼓鼓地翻过身去…… 这骗子,手段还挺高明! 身上的余热还没褪下去,他就再次贴过来从后抱住我,脸皮极厚地逗弄我:“夫人生气了?夫人不会是,忍不住了吧。” “才没有!”一句话差点让我破防,我恼羞成怒,找不到发泄点,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啃了口,啃完才凶巴巴威胁:“你闭嘴!” 他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变态地揉揉我脑袋,怜爱至极:“我家夫人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他还嘚瑟上了! 我假装冷漠地赶他:“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你也该走了!” 他挑眉,理直气壮地从后抱紧我:“走?往哪走?这里就是本王的窝。”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明明是我的窝!怎么成你的了!” “你是我夫人,你的窝当然就是我的窝。”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我快要气炸了,越想越觉得难受,像被他耍了。 气呼呼的再转身面向他,我咬牙壮起勇气问他:“你是不是不行?!这样都能刹住!” 他听罢怔了怔,接着握住我的手忍俊不禁,低声逗我:“你啊,还是祈祷本王没有不行,不然夫人你下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我别过头憋着火:“你不行,我就给你戴绿帽子,在外面再找一个……” 话音还没落,他就揽住我的腰用力往腰腹上一压,没心没肺的不悦沉吟:“你敢!” 而他身下的那处,则是最好的回答…… 我老脸一烫,惊得不敢动弹,绷着身体安静了好一会,才忍不住的羞窘道:“那个,你、弄疼我了……” 他束在我腰上的手臂稍稍松了些,底气十足的调戏我:“如何,夫人可还觉得本王不行?” 我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默默离他远点:“你、你出去!我睡觉!” 他抱住我,坚持不懈:“不出去,本王都和苏聿明睡在一个屋快半个月了,本王要抱着夫人睡,他的床不舒服。” “你还挑上了!”我哽住,不服气的嘟囔:“我能让你睡在我的家里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不好,要是换成别人,那么欺负我我早就把他踹出去让他打哪来回哪去了……” “我知道,知道夫人最心疼为夫。”他揉了揉我的肩,嗓音低浅诱人:“所以,让为夫搬回来可好?” “我还没消气呢!” 他轻言慢语地逗弄我:“哎夫人,越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不是越应该把我看紧些,万一我出去不回房睡觉,反而又去找莲芯……” “你敢!”我拔高声凶他:“你要是再把我扔掉,我就真和你绝交!” “那夫人别赶我走不就得了。”他笑道。 我怒了努嘴,兀自抱怨:“你就欠吧……真以为你那点精简的解释,就能让我忘记你给我带来的伤害么?” 他陡然屏住呼吸,敛了唇角的笑意。 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袖子撸起来,露出臂上那星星点点的红色伤痕,沉着脸问: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当天的真相,大不了明天我去问苏堂主,苏堂主要是也不告诉我,我就坐在他的门口哭,总有办法逼他说出来的!” 尽管屋里并没有开灯,可借着那稀疏的月光,我还是能瞧清他手臂上的一大片红斑……不,不是红斑,而是被毒针刺伤的痕迹…… 他沉默了良久,才将胳膊拿回去,顺势把手搭在我腰上:“傻姑娘,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淡淡回答: “刚才,你和我亲密的时候,虽然我没看清……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有事在瞒着我,那天在广海大厦,你和苏堂主在洗手间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昨天我去问了苏堂主你我痛感相连的事,苏堂主说,当天的真相还是需要你亲自告诉我,他要我相信自己的伴侣。 虽然你在路上和我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九苍,你如果真的爱我,哪怕知道我不会死,你也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救我…… 你之前也试图告诉我,你没有不救我,为什么后来变成你救下莲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我被打伤撞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一些我没留意到的事。 苏堂主倒是真提醒了我,如果你着实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干了不想要我的事,向来痛恨薄情男的谢姐姐不可能任由你冒充她接近我。 所以,肯定有什么你们都晓得的事,我还不知道……九苍,是不是和我相关,你怕我知道了自责,所以才瞒着? 但你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误会你,我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就永远不敢把自己的真心托付给你。 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我也想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 他听罢我的话,静了半晌,深呼一口气,犹豫启唇: “当初,是真的没有不救你……你只是忘记了一些事,那个黑衣人朝你动手后,莲芯也在暗中向你射了毒针,我知道她是想借黑衣人的掩护除掉你,当时我还要过去救你,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替你挡下毒针。 我原本已经拉到你的手了,是你突然把我甩开,再后来莲芯又射了一枚毒针偷袭,我身体被麻痹住了一瞬,再想去拉你已经迟了,而那会子莲芯冲上去假意攻击黑衣人,却被黑衣人的法力震退回来,自己撞进了我怀里。 黑衣人的法力逼过来,由于莲芯在我怀中,我本能地用神力驱散敌人的袭击,这一举动看起来就像是在保护莲芯,等我再看向你时,你已经摔在地上,满眼装的都是绝望,那一刹,我就知道,我错了……” 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他轻轻说出全部真相: “自从你情绪不稳定总是会被莲芯影响到,发疯发狂时起,我就猜到你体内有东西,我本想等自己法力恢复再帮你仔细查出问题所在。 我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会有危险,岂料莲芯布下了这个局,那天,你是被蛊虫侵蚀了神智才会甩开我的手。你忘记我曾抓住了你的指尖,只记得,我救下了莲芯,舍弃了你。” 他深情亲吻了下我的额头,叹息道:“漓儿,只要你好好的,生我的气也罢,不理我也罢,别真的不要我就行。” 原来,那天的事我真的误会了他……他并没有抛弃我,他选择了我,只是我甩开了他的手…… 他从始至终,都想着要救我,是我有问题,阴差阳错误以为他弃我救了莲芯,还给他甩了这么多天的臭脸,扔掉了他的龙骨,不要他…… 赵青阳他们和我说了无数次我可能误会了九苍,是我总不肯相信…… 差点,就真的失去了他。 “我不记得了。”我将头闷在他怀里,抱着他内疚道:“我只记得抬眼就看见莲芯在你怀里,我没给你解释的机会,是因为我害怕一次又一次地想起那一幕。害怕接受我所爱的人,抛弃我,离我而去,选择了另一个女孩。” 他揉着我的脑袋,沉沉笑道:“傻瓜,我说过,我不会骗你。” 我枕在他的手臂上庆幸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幸好你来解释了,幸好你来找我了,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漓儿,你信我,我不会让你输。” 我深深往他胸口偎了偎,假装还记仇:“但是,就算你上次没有真的抛弃我,你也让我伤心了,前面几回你抱她,也是真的刺激到我了,我……很不好哄的!这次,还不想原谅你。” 他拍着我的肩好脾气哄道:“好,不原谅,夫人不是说过么,看为夫表现,为夫以后肯定表现得极好!” “那你能不能,有事告诉我,别再瞒着我了,我会当真……” “嗯,我坦白,我答应夫人,和夫人一生,再无秘密。” “那就好。” “那夫人……还记得我们的三月之约吗?已经快到了。” “那个约定……有存在的意义吗?” 他愣住,瞬间意会,心满意足地搂紧我,“嗯,没有存在的意义。” 和他赌气小半个月,终于又能和他同床共眠了,他怀里的古檀香,闻起来还是这么让人安心…… 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我突然迷迷糊糊昂头,又问:“九爷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他:“……” 良久,他喉结滚了下,磁性嗓音低沉性感: “别逼我现在就吃了你……你会受不住的。” 我:“嗯……也不是不可以。” 他哽住,怂包地拍了下我肩膀:“睡觉,老实点!”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无动于衷,会不会真有什么毛病…… 哎,好好的俊俏帅哥偏偏这方面不行,可惜了。 不过,也正常,毕竟人无完人嘛! 我想得开! …… 次日清晨,我被九苍那个没良心的拖起来吃早饭,洗漱完穿好衣物,刚和他手牵手下了楼,就听见门口一堆人凑成团嘀嘀咕咕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走近才发现,是月红姐和赵青阳他们带着两个堂子的仙家们正坐在客厅门口的石阶上谈论九苍的八卦! “我说总跟在我和小漓身边的那位嫂子怎么奇奇怪怪的,动不动就呛我,原来是你家九爷变的啊!” “青阳你刚才说,昨天九爷被一个流氓占便宜了?真的假的啊!”狐老三激动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赵青阳啃着桃子坚定点头: “千真万确啊家人们,我昨天亲眼所见,九爷化成了谢大人的样子本来是要去找漓漓的,结果被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给拦在休息室里,要了好久的联系方式。 九爷不搭理人家,你猜那老男人怎么着,他把九爷当成大厦的服务员,伸手拍了下九爷的屁股,九爷啊,何许人也,当场就被震一激灵!” 旁边的小黄仙听完捧腹大笑,咯个不停,“拍你家九爷屁股,笑死了!你家九爷没有反手一巴掌抽死他吗?” 黄老大认真提醒:“九爷是上方仙,滥杀凡人是要遭雷劈的。” 昨天九苍被人……调戏了? 还是拍屁股! 啧,怪不得九苍后来变回了自己模样…… 第65章 白君内丹沾了屎…… 而此刻的九苍,脸阴沉得都要滴出水了…… 坐在门口的赵青阳这会子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逼近,仍胆大包天地兴奋和一众仙家们揭九苍的短: “九爷当时虽然没有真一巴掌抽死他吧,但也差点就动手了,而且还害那肥头大耳的男人把酒泼在了另一位富婆身上。 让那位足有二百多斤的大富婆误以为臭男人在觊觎她的美色,抬手就啪啪给了臭男人两巴掌,把臭男人鼻血都给甩出来了!” 小黄仙闻言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鼻血!九爷好聪明,这招借手打人绝了!” 黄老大坐在边上长吁短叹,装作老成:“想九爷英明一世,可能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啧啧!” 赵青阳琢磨道:“我算是发现了,每次九爷变成谢大人的样子都会莫名引来不少色狼……谢大人自己出门的时候也会面对这种烦恼吗?” 月红姐一本正经道:“没有啊,我和嫂子出去过几次,从没遇见过流氓骚扰。” 老树精捋着胡子一语中的:“得了吧,我们堂主夫人那眼神里可是藏着杀气的,别说调戏她了,就是离得近些,都浑身发寒! 我想,就算有人觊觎她的美貌对她有非分之想,也会被夫人的凌厉眼神给吓到晚上做噩梦! 我们堂主夫人是干什么营生的?她可是阴差,地府阴差分招魂与赏善罚恶,及专为地府办公事的,恰好,我们夫人就是专管阴阳两界赏善罚恶的阴差统领,这一巴掌要是真真切切拍在我们夫人的臀上,那货今晚在梦里少说得被她砍死一百次! 九爷吧,眼里没有夫人那种屠尽天下负心狗的气势,所以和夫人共用一副皮囊时,就显得好欺负许多!” 赵青阳赞同点头:“对!”接着继续作死:“我估摸着九爷要是再装下去,用不了多久还会被骚扰!” 月红姐托着下巴:“哎……小漓一天不原谅他,他就得继续装下去……” “你们说,九爷还能坚持多久?” “我猜……最多一个星期!谁能扛得住天天被骚扰啊!” “半个月,我觉得你们九爷在追老婆这件事上还是蛮有恒心的。” 赵青阳从口袋里抠了两枚铜钱出来:“遇事不决,可问祖师爷!来算一卦!” “我看你就是想看你家九爷的笑话!” “那不是、肯定的嘛!”赵青阳没心没肺道:“这种机会可不多。” 说着不客气地晃起了手里的铜钱,得意吆喝:“来赌一把,输的人罚去后面摘野桃子!” 月红姐犹豫压低声:“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被你家九爷发现了,我们都得死吧……” 赵青阳信心满满:“不会!九爷好不容易进了漓漓的卧室,睡回了漓漓的床,这么早他俩肯定起不来!我还能不了解漓漓吗? 这小丫头打小就爱赖床,我小时候赶早起来喊她去收田里的麻虾网,我过去十次,她有十次都没起来,被我拽去田里的路上还迷糊着直打瞌睡。 有一回我让她给我看着网,我帮她家收,她能躺在脏兮兮的麻虾网上睡着过去,等我赶回去,那些虾都爬她一身了!” 有个知根知底的发小是什么体验…… 体验就是想杀了他灭口! 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你们放心,九爷和漓漓现在能起床,母猪都能上树……啊!”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赵青阳正兴奋说着呢,九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在了他背上,臭着脸冷斥: “你去给本王找只会上树的母猪!今天本王要是看不见这只猪,本王就把你变成猪!” “九九九、九爷!”赵青阳扑倒在青石板地面上,很耐摔的一个抖擞迅速爬起来,瞧见九苍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旁边的仙家们见势不好,纷纷一哄而散,一部分回到了赵青阳腕上戴着的菩提珠内,一部分则像无头苍蝇似的疯狂往月红姐身后藏,叽叽哇哇地乱叫着: “九、九爷来了!老大救命啊!” “月红老大把你的狐狸尾巴伸出来让我们藏一下!” “我们堂主呢!堂主呢!救命啊……” 月红姐无精打采地苦着脸:“老大的命不是命?别指望堂主了,堂主现在自闭着呢!” 赵青阳尴尬地一瘸一拐站好,揉着摔疼的胳膊腿,不等九苍再开口审判,就聪明地立即道: “我我我、我出去找会上树的母猪!” 说完就脚底抹油颇富喜感地瘸着腿跑了。 而剩下的那堆皇封堂的仙家们还躲在月红身后警惕地盯着九苍,牙齿打颤。 月红姐头疼地拍拍脑袋,镇定地主动走过来搭话:“你们好早啊……” 九苍倒是并没迁怒月红姐,牵住我的手低声问:“莲芯呢?” 月红姐怔住,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见我没有反应,才沉声回答:“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嗯了声,说:“执法堂的人不方便出手,让你的人暗中留意她近来的动向。” 月红姐点点头:“晓得了九爷。” “还有,那只猫?” 月红姐会意地无奈道:“嗯……你们起得有点早,我家那位大仙,还在睡觉呢……前两天堂主为了表白薅秃了他的玫瑰花,他现在看见我们就骂骂咧咧……可烦了。” 九苍挑眉:“知道了。” 接着没管那些瑟瑟发抖的仙家,带我出门了。 确定九苍真放过了他们以后,某仙家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冷汗庆幸道:“果然与媳妇和好了,九爷的脾气也变好了……” “可不是么,前两天九爷给我那一脚,我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也不知道我们的白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呜呜没有上方仙撑腰寄人篱下的日子好苦啊。” “得了吧,白爷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白爷还经常发癫,九爷至少情绪稳定。” “呸呸呸,我们可是白爷的人,你怎么敢对白爷有异心,白爷听见一定把你吊起来打!” “……” 早晨九苍没在家里做饭,带我在街上买了早餐吃。 简单吃几个包子喝碗粥后,他又带我去花店买了鲜花,说是要给我赔罪。 这个时节花店里最常见的鲜花就是玫瑰与百合,其它品种少之又少。 他知道我对玫瑰有阴影,就特意给我挑了一束红百合,虽然百合这种花并不新奇,可贵在他有这份心。 我吃饱喝足搂着花开开心心回家,掐着时辰,去楼顶找白君。 上午九点半,白君开门从屋里窜了出来,在天台上伸个懒腰—— 一扭头,看见九苍,白君吓了一跳:“我去!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九苍冷着脸同他算账: “莲芯刚来那天晚上,你同本王说,漓儿巴不得本王和莲芯有个什么关系,如此,才好趁机摆脱本王。 你还说,漓儿以为本王晚上不回来了,为了不浪费时间,所以提前睡了。 你说,漓儿见到莲芯一点都不难受,本王是用低劣手段得到的漓儿,若非本王用龙骨手链绑着她,她早就找别人了,你说这是漓儿的意思……” 白君皱眉,晃着猫尾巴提起警惕:“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惦记着?怎么,你该不会是现在想通了吧!” 蹑手蹑脚地靠近九苍,白君不知死活地继续挑唆: “我早就和你说过,小漓不可能对你的身份完全不介怀,你是蛟龙她是人,你俩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怕你,所以才会乖乖留在你身边,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她早就把你扔了! 现在那个什么大白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看小漓多喜欢人家,你啊,要是真为人家好,就放手成全人家算了。” 这只死狐狸! 我忍无可忍地出现在他另一侧,冷声说: “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九苍在莲芯房间待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次日天一早就带莲芯出门散步去了。 你还和我说,我斗不过莲芯,你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与一个陪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女人,究竟该信哪一个。 你还说九苍今天敢薅我的花送莲芯,明天就会为了莲芯抛弃我,你说你们认识了几百年,我不了解九苍,九苍薄情寡义,我跟着九苍迟早会后悔…… 其实九苍那天晚上并没有三更半夜才回来,他甚至没有去找莲芯,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就是骗我,给我和九苍之间制造误会,白君,你这种报复手段是不是过于卑劣了。” 九苍也接着与他计较: “这段时日,你和本王是如何说的? 你说漓儿是想趁机摆脱我,你之前还想怂恿我假意抛弃漓儿,你明知道,我一旦真那样做了,漓儿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漓儿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报复本王可以,为何还要牵连无辜,伤害漓儿。” 面对我与九苍的左右夹击,死狐狸想狡辩,但又无从下口。 半晌,只好鼓起勇气实话实说: “对!这段时日我是在不遗余力地挑拨你们两人关系,我是存心在给你们制造误会!那是因为……我不服!” 白君昂头,眼神清冷地凝望着九苍,一字一句,心里极不平衡地说: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事事压我一头!仿佛有你在的地方,我都要沦为他人的备胎,成不了上头人的首选,我就好像生活在你主角光环下的卑微配角。 无论我怎么努力,别人都看不见,千年前的城隍庙是这样,千年后的天庭,也是这样! 当年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可就是因为你的大出风头,让我在城隍手下矜矜业业数百年的努力沦为了泡影! 本来,那个升仙名额应该是我的……你有背景有后台,你有底气,所以你不要那个名额,但你不屑一顾的升仙名额,却是我穷尽一生,都想得到的! 你是灵蛟,你天赋好,灵性高,不用怎么修炼就能飞升成仙,而我呢,你知道从普通狐狸修炼成精怪,再升仙,这个过程有多漫长痛苦吗? 你知道我一路走来唯恐行差踏错,错过任何可以飞升的机会吗! 妖想成仙,何其困难,我要熬过无数次雷劫,还要修身修心,我在城隍爷手下当牛做马数百年,眼见着就要成正果了,你却出现了。 妖想成仙,靠自身努力,简直是空谈,我清楚我只有攀上城隍爷这棵大树把他伺候开心了他才能赏我一个光明前程,你没出现之前,城隍爷对我甚至赞赏,他说我勤奋,夸我好学懂事,他承诺过要把升仙的机会给我…… 但见到你以后,他就看见了你我之间的差距,他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你收为己用,他想把飞升的机会留给你,他知道,你飞升以后必然前途无量比我强! 纵使你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也打那以后,瞧我何处都不顺眼! 他觉得我勤奋努力,但天赋太差,就算飞升,也没有多大出息,他觉得我底子不如你,再怎么修炼也是枉然,他说他要再考察我一阵,就这么错过了千年一度的飞升之期,捏着飞升名额,又拖了我九十年! 而九十年后,他得上面提拔,高升至天庭享福去了,我呢! 数百年的心血,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服气,我清楚我天赋不如你底子不抵你,可我不信我这辈子靠自己闯不出个名堂! 终于,两百年后,我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成功飞升成仙,那时,你还是妖,我比你早飞升,我很开心,我想向城隍爷证明,就算我先天条件差只要我肯努力,我也能压过你!呵……” 他低头苦笑,深呼一口气,说下去: “可没想到,你一飞升,竟连天帝天后都惊动了…… 从没有一个妖物飞升者,飞升当日,天帝天后亲自前去飞升台迎接,还要求着你留在天界任职,就因为你天赋好,灵性高,所以哪怕天庭的掌权者,也要殷勤笼络你。 可,千年未见,你还和当年一个死样子,死装! 你拒绝了天界敕封的神位,坚持要回人间,天帝天后宠着你,竟把人间执法堂交给你掌管…… 我不服,同样是妖物飞升,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团团转,我飞升只能在天上当个无甚作用的文官,你却能在人间执掌一方。 我不服气,就去找天帝天后也要了人间的差使,可天帝天后,只给了我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封堂,即便如此,还是看在你我是故交的份上才给的! 为什么,妖与妖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我就是看不惯你那种明明享受了很多很好的福利,却偏要装作不屑的样子!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一生多坎坷,而你却可以顺顺利利得到我所仰望的一切,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爬到了你的前面,你却仍旧能后来者居上! 为什么同为妖仙,所有人对待你我的态度都截然不同,就因为你出身好,灵性高,有天赋,所以无论我如何努力坚持,都无法走到与你比肩的位置上。 就连小漓这么乖的女孩,都能喜欢上你!你凭什么啊…… 我就是看不得你明明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却不珍惜,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什么都有!” “所以,你就想搅黄我和九苍,只是因为你看不得九苍拥有……爱情?”我皱眉。 他冷眼睨我,勾唇嗤笑: “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他在堂口受的伤,本来不严重,害他丧失修为的,其实是替你挡下的那一刀,这家伙,是个闷葫芦,死要面子活受罪,受伤疼也不会告诉你…… 其实,我那时还想说,他这人薄情寡义,自大自傲,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怎舍得不在乎他。 所以,打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我就明白你对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我从没见他这样在意过任何人,更遑论,还是个女人。 于是,我就想用这种方式,报复他,我要让他,失去他所爱的一切,让他也尝尝求不得、被人横刀夺爱的滋味!” 我抿了抿唇,心里五味杂陈: “可,当初还是你告诉我,九爷的一生,过得艰难,是你和我说了九爷与他父亲蛟王母亲蛟后的往事,你口口声声说,你天赋没有九苍好,灵性没有九苍高,你修仙之路有多么坎坷,九苍的人生又有多么顺利…… 但你有没有想过,九苍这一路走来,真像你以为的那么幸运顺坦吗? 你有一出生就被父亲母亲视为天煞孤星,被至亲当成绊脚石,意图除之而后快吗?你有被亲生母亲下毒,差些死于非命吗? 你有为了自保求生,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四处漂泊流浪吗? 你有、被自己亲娘挑断手筋脚筋,连内丹,都被掏走,还要承受几百颗噬魂钉磋磨过吗? 你总觉得九爷命好,他命好,有个忠心的老仆人,他命好,遇见了愿意庇护他的黄泉神女,可如果这么命中多舛的人,只因为茫茫人海,千万人群中有一人愿意朝他伸手,拉他一把就算命好,那你这种没经历过断手断脚,被毒杀,被掏内丹,被人追杀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又算什么? 你是吃到了修炼的苦,可你怎么知道九苍修行之路真的完全顺畅呢? 你怎么知道,你吃过的苦,九苍没有加倍承受过。 你说九苍狠辣,为了报复不惜血洗整个蛟王宫,亲手杀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为什么,你们这些所谓旁观者总是能打着上帝视角的旗号评判他人对错,为什么你们非那么双标呢。 就因为神仙们更加看好九苍,你就觉得九苍如今的成就完全是靠天赋,你否定了他从前的努力,为了自己心里好受,把一切归功于九苍的起点高运气好,先天条件比你强,然后光明正大的嫉妒,不甘心。 是,蛟王蛟后是九苍的生身父母,可自他出生,母亲将他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父亲将他看作灾星祸害,族人们抛弃他。 他被丢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一个人蜷着生活,为了给自己弟弟争名分,他母亲还想杀他,杀不掉,就往死里折磨,他们没有尽过做父母的责任,父母要杀子女可以,子女为什么不能反抗不能报复! 他自出生,他父母就没有对他施过恩,他不欠他父母什么。 而且,我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九苍会狠心杀掉自己的父母。 你说我不了解九苍,你错了,我和九苍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知道,即便是面对刘莺莺那种恶鬼,九苍也愿意一次又一次的给她醒悟机会。 九苍从没有滥杀无辜过,九苍连对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妻子都能尽心爱护,即便蛟王蛟后亏待他,他也干不出杀父弑母的事! 白君,有些事,你明明比我更清楚,可你为什么还要自己欺骗自己,不肯面对事实呢! 你肯定知道,九苍受过的苦不比你少,天煞孤星这四个字给他带来的伤害有多深,你都晓得…… 更何况,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他会在城隍庙门前停步吗? 他救了你,却也害你失去了飞升的机会,也许你更应该恨老天爷。 他救你有错吗?城隍爷看重他,想把飞升的机会给他,他要了吗?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举动,相反,他一直在救你,避免侵害你的利益,可你呢,你不恨城隍爷出尔反尔,恨救你的人在城隍爷面前出尽风头。 如果九苍当年不救你,你别说丧失飞升的机会了,你连命都没有了! 没有当年他的出尽风头,你白君现在尸体都烂泥巴里去了!” “我、”白君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气极反笑:“你事事都想和九苍争个高低,可九苍,他从没想过和你比较。一直以来,不是九苍影响了你,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困在了自己的偏见与自欺欺人里!” “咳你这话说的就有点……” “你只是不敢承认九苍比你优秀,这样你会觉得对不起你当年多吃的那几口苦! 你心里有怨,你真的是在怨九苍抢了你的机会吗? 不,你其实是在怨自己当年的无能,怨城隍爷出尔反尔,怨老天爷总让世人经历太多阴差阳错。 怨自己你不敢承认,怨城隍爷,你心虚理亏,怨老天爷你也没那个本事与它抗衡改变任何现状,所以你只能把怨气撒在九苍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嘴上说着和九苍不对付,爱和九苍拌嘴,实际上你自己也晓得,当年的事没道理怨他,但你又咽不下这口气,正因如此…… 死狐狸,你就是欠,你要是真想对九苍动手,就不会等到现在用这些幼稚把戏了,你底气不足,不敢真对九苍动手,所以你只能在背后搞点小动作。 最开始,你告诉我九苍替我挡刀,修为尽散,那会子你是真在为九苍抱不平,后来,你虽然在我和九苍之间挑唆,但危急关头,你总是会忍不住出手相助。 你嘴欠,但你始终都晓得什么时候能挑拨,什么时候不能骗我,就像……这一次。 我和九苍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你并没有趁机搞事情,如果你有心,再添两把火,我俩说不定……一时半会真的无法和好。” 白君傲娇的偏过头,低低嘟囔:“那不是废话吗?你本来就伤心的不行,我要是再去刺激你……我怕你真去自寻短见了。” “所以你心不坏,你嫉妒九苍,其实完全没必要。白君,你本来就是个很好的神仙,你没必要和任何人比较,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九苍,也只有一个白君。”我耐心开导他。 九苍也信步走过来,揽住我的肩,目露赞许: “我媳妇说得对,小白,你如何知道,曾几何时本王也羡慕过你,你生下来就能自由追逐自己的梦想,你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修炼的过程,本来就很辛苦,但凡成神者,何人不曾艰难过…… 我羡慕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羡慕你,自幼就跟在城隍爷身边,虽然辛苦,但城隍爷有在尽心教授你本领…… 羡慕你,有一个平静,完整的童年。 你说得对,我夫人对我很重要,你有爹娘疼,有城隍爷悉心教授,你同我闹脾气,不过是想向城隍爷证明,你比我有本事。 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祝漓……不过,我也很庆幸,幸好本王没看错你,幸好是你在本王夫人身边。” 白君抬头,用试探的眼神打量他:“那你……今天不是来和我打架的?” 九苍抬袖,施法化出了那枚花里胡哨光彩夺目的内丹: “执法堂与皇封堂本来就该同气连枝,携手办案,先前收走你的内丹只是为了隐藏你的气息,让他们察觉不到你的存在,如今,我们该动手了,内丹还你。” 白君激动了一下,探出脑袋想来拿,但……下一秒又用警惕的目光瞪着九苍,怀疑道:“真给我?不会有诈吧!” 猛地往后跳了一步,神经兮兮地问:“你对我的内丹做了什么?你不会往我内丹上涂屎了吧!” 九苍:“……” 我无奈扶额,这家伙当猫当久了,染上猫癫疯了? “你不要?不要算了!”九苍黑着脸作势要收回。 “嗳等等!” 白君赶紧阻止,甩了把脑门子上的冷汗,松了口气: “早说不打架啊,白激动了我!” 伸出爪子试了下,顿时尬住: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蹲下来把内丹送到我面前,要么,我爬你身上自己去拿,只是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剪指甲了,要是把你尊贵的衣袍给抓烂了,我可不承担损失。” 嗯……白君变成猫以后,确实矮了很多、很多…… 九苍顿了顿,随即将内丹顺手扔给了他。 “我的丹!”白君亢奋地跳起来两爪子一合接住珠子,宝贝得往脸上蹭了蹭,欣喜不已:“我的小可爱,终于回到爷爷身边了,我都想死你了!” 接着急切地将内丹往嘴里捂,努力咽下去…… 九苍揽着我打算离开,临走之前却恶趣味地弯唇道了句:“其实,小白,本王昨天的确不小心把你的内丹弄掉进了马桶里,不过你放心,本王捞出来,洗过。” 某只吞珠子的猫:“???” 下一秒,就是白君掐着脖子疯狂咔咔咳嗽的声音。 大白猫两脚站立,怒目圆瞪地抬起爪子指着九苍,一脸悲愤地哀嚎: “我、就知道!你这条,臭蛟!啊——帝九苍你想害我、然后继承我的女人,和钱!” 九苍没心没肺地挥挥手:“女人就不必了,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本王只要钱就行。” 白君:“……帝、九苍,你个孬种!啊——” 白君的内丹卡在嗓门眼里半天都没下去,我们下楼时,月红姐正好听见动静匆匆打另一边的楼梯口跑上来。 “白白白、白爷,你怎么了!” 某猫卡得翻白眼:“救、救我,卡住了!” 月红姐啊了声,随后目光坚定道:“那白爷你忍一下,我来!” 说完,拎起白君的猫爪子,将白君原地提溜了起来,一巴掌劈在白君的后背上—— 两秒后,楼顶再次传来白君的野猫惨叫—— “红红!你一个女孩子家下手不能轻点吗?手劲这么大!我脊梁骨都要被你劈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白爷对不起……” “放开!还不放开本君,你想谋害本君篡本君的位吗?撒手、撒手!扯到本君胳肢窝的毛了!” “……” 第66章 浪到没边的白爷…… 回到卧室,我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阅览今天群里上传的灵异事件文档。 这些文档都是刚入行的新人们记录的笔记,原本目的是为了让群里的老人们看看,给出指点,避开禁忌。 但由于前些年我被九苍保护得太好,接债期间几乎没怎么撞见怪事,所以经验没多少,指点给不出,群里的文档大多时候都被我当做灵异故事看了…… 今天的新人,上传的文档是关于…… 绿度母菩萨的。 就是前些天群里吆喝的那笔大生意,其实大生意严格意义上讲,和我们并不对口。 大生意客户的需求更类似于凶宅试睡员。 但可能在凶宅试睡员的圈子试过效果不怎么好,所以就直接把任务发到了我们恐怖游戏体验师的圈子。 毕竟虽说凶宅试睡员是实打实的和鬼正面刚,而我们恐怖游戏体验师更多时候面对的是人扮成的npc,但我们撞见‘鬼’的频率,是百分百。 且每一回都有新体验,有时人扮成的鬼不比真的鬼逊色,甚至刺激感更甚于真鬼,更何况……我们很多情况下,对面敌人都是人鬼混合品,npc里掺杂个真的,也常有。 凶宅试睡员撞见鬼可能还会紧张一下,恐怖游戏体验师的老手,一般情况下都麻木了。 当然,我除外。 我以前倒霉撞见事都是九苍帮我解决的…… 说实话,我倒是对这笔大生意挺感兴趣的,只不过离得有些远。 笔记上说,短命村有绿度母菩萨显灵,凡有作恶者,皆会被菩萨惩罚。 他们的魂魄也被困在村内祖祠中,每晚附近村民都会听见祖祠里有男女老幼的哭声。 短命村遭了天谴,青壮年几乎都没了,整个村子只剩下老弱病残。 同行过去那几天,亲眼见到绿度母菩萨像有金光笼罩,夜半还有亡魂从荒山野岭飘往村里供奉绿度母菩萨的小庙,同时伴随着犬吠与怪异的风声呼啸…… 绿度母菩萨,佛家说她慈悲仁爱,端坐莲花月轮,左手拈花,右手作三宝印,乃是观音菩萨的分身,救苦救难,可将人之诸难送达彼岸,因此称度母。 但是,菩萨怎么会杀人呢? 我正要点开另一位同行的笔记,九苍却伸手从后把我捞住,抱进了怀里:“在看什么?” 我趴在床上歪头和他说:“看灵异故事。” 他瞟了眼我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挑眉淡淡道:“绿度母,杀人?” 我抿了抿唇,“嗯,我挺有兴趣的……主要是给钱多!” 他也趴在床上,压过来往我脸上轻轻吻了一口:“等家里的事情解决,你想去,我陪你。” “再看吧。”我合上笔记本电脑,歪着身子躺在床上,贪婪往他怀里蹭了蹭:“九爷,现在还没到中午呢,你过来是想陪我补觉?” 他轻笑,摸摸我的头宠溺道:“补觉,得下午,中午还要给你这个小馋猫做饭呢。” “其实……”我突然翻身压住他,趴在他的胸口软声挑逗他:“我更馋九爷你!” 他眼眸一亮,大手抚在我的后脑勺上,勾起唇角:“嗯,我知道。” 我不满拧眉:“嗯?这就没了?” 他扶着我的脑袋亲亲我的唇,浅浅解释:“第一次,得有仪式感。不能随随便便,就要了。” 我哽住,很不理解地咕哝:“好吧,我还是头回听见,第一次那啥还要有仪式感。” 他把我按进怀里,过了很久,才犹豫着说:“白君把我的从前都告诉了你,你是否会觉得,我的过往很不堪……” “才不会呢。”我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安慰他:“我家九爷,以前过得很苦。这不怪九爷,怪九爷那对癫狂的父母。九爷能活到今天,一路走来,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他们都说,本王是天煞孤星,本王的亲人,对本王好的人,都没了。”他说这话时,语气格外苦涩。 我伸手摸摸他的头,小声承诺:“九爷不是天煞孤星,九爷还有我。只要九爷不移情别恋,这百年,我陪你。” 一百年是我生命的极限,但不是我爱你的终点…… 他低头,额抵着我的额,握住我的手不自信地说:“漓儿,和天煞孤星在一起,是会遭殃的。” 我不以为然道: “我小时候也有人说我晦气骂我丧门星,谁靠近我谁倒霉来着!可你看,乐颜和我玩了这么久也没倒霉遭殃,你最清楚我的底细,你也没有嫌弃我啊! 就算,你真的是天煞孤星我也不怕,因为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俩在一起,就是绝配。” 他被我逗得忍俊不禁,主动凑上来含住我的唇,小心用齿尖抵了下,“我就知道,夫人不会不要我。” 我反吻上去,趁机还坏心思地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红着脸在他怀里无耻撒娇:“我要你,当然要你,可九爷啊,你总让我等,我会忍不住的……”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比我还心急。”他敲了下我的脑袋,拿我没办法。 我故意用指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打圈圈,有意撩拨他:“喜欢,情不自禁,有错吗?” 他按住我摸进他衣襟内的那只为非作歹的手,俊脸微红,像是害羞了:“乖,别闹……你我的第一回,我不想这么草率。” 有个仪式感很强的伴侣也很让人无奈好不好,连这种事都得选个日子…… 说不定是真的那方面不太好。 嗯……难为他了。 —— 下午,我蹲在门口看花园里已经长到膝盖处的芍药花苗,总觉得不能再纵容九苍这么喂血喂下去了…… 本来就虚,喂这么多血给芍药花更虚了! 不成想看着看着,平地突然掀起了一阵萧瑟的寒风。 芍药花的叶梢被风吹得好似一潮绿浪,此起彼伏。 一片海棠花瓣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把头顶的花瓣拍下来,然而下一秒…… 落下的海棠花瓣更多了。 我本能的抬头往上看,只见漫天绯色花雨里,一身穿白袍,肩披银发,长相妖冶,手拿折扇的奇葩男人伴着簌簌而落的海棠花,极具美感的缓缓从天而降—— 男人一袭银线密绣狐尾与山海云纹的广袖长袍,肩头与腰上都挂着白水晶珠链,华服沉重,里里外外至少裹了三层,赭石色的里袍衣襟,外覆一层银色外衣,外衣的衣领与腰封都是用银线串珠累成的花纹,这身装扮看起来,厚重且尊贵。 银色过腰长发简单松散在肩后,鬓角是白水晶雕成的水云纹发饰,发饰尖尖上还挂着两条淡金色流苏……花里胡哨的! 一双细长勾魂的狐狸眼,长眉飞扬,鼻梁高挺,薄唇染着一层淡淡的桃花红。 鼻骨两侧的眼角处,还点了两颗小黑点……看着很有狐狸样! 长得虽不如九苍帅,但也绝对称得上是美男子一枚,就是瞧起来太过风流,一看就是满肚花花肠子的花心大萝卜! 这打扮,这张脸,往那一站,绝对招蜂引蝶。 还好我家九爷不喜欢花里胡哨,我对他很放心……要是把这家伙放出去,一夜少说能勾搭十个! 妖里妖气的银袍男人降落在我面前,拿起绘了蓁蓁桃叶艳艳桃花的折扇,扇檐遮唇,不正经地朝我抛媚眼打招呼: “呦,这是哪家的小妹妹,长得如此诱人,要不要和爷做个朋友?做爷的女人,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果然这家伙一开口,那股子青楼常客的感觉就上头了! 我黑了脸,嫌弃地冲他吼:“死狐狸,你给我滚出来!踩到我的花了!” 我可怜的芍药啊……这可是九苍拿血给我喂出来的,就这么被这丫的祸害了。 死狐狸一怔,低头瞧了眼自己踩到的两株芍药花苗,厚着脸皮道:“哎没事,才踩了一脚而已……小漓快看,吾与海棠孰美?” 我气呼呼捏紧拳头,转头就冲屋里喊:“九苍,白君调戏我!” “等等等!” 话音刚落死狐狸就已经从芍药花圃里激动地跳了出来,一把将折扇按在了我嘴上,灰着脸阻止: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哈!我好不容易才恢复人形……我现在法力也还没完全恢复呢,到时候打起来我会吃亏的!” 我生气哼了声,指着花圃里被他踩倒的花苗凶巴巴道:“把我的花扶正了!不然我还喊他!” “得得得,给你扶!”白君无奈地拿着扇子一挥袖,塌在花泥里的两株花苗顿时挺拔了起来,“这回行了吧我的小姑奶奶。” 我拍拍手,“这还差不多。” 白君惬意地转着手中折扇好奇问我:“嗳刚才你是怎么做到一眼就认出我的?” 我冲他翻白眼:“我家的狐狸,你最浪。” 白君:“啥?我浪?我哪里浪了,我看着不正经吗,我这打扮多良家妇男啊!” “你良家妇男个鬼,穿得花里胡哨的。”我低头打趣。 白君哽了哽,有恒心地继续狡辩:“我哪里花里胡哨的,你看我浑身上下,白茫茫的!我身上连朵花纹都看不到!我多低调朴素!” 我叹气:“论低调,我只认我家九爷!” 白君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追着我申辩: “帝九苍?他?他那一身黑还不如我的一身白呢!我这才是正常风格,他那多穷酸啊,我和你说,这家伙就是爱装!他这个风在你们人间叫什么来着,叫……性无能风!嗯,穿的一看就肾虚!” 我惊讶睁大眼,回头看他:“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白君耍着扇子若有其事道:“就是你们凡间这些年刚流行起来的那个风,穿的黑漆漆,一看就不近女色的那种风格,叫什么风来着……” 我尴尬扶额,“你说的是禁欲风吧!” 白君恍然大悟:“哦对,就叫这个名字,什么禁欲风,我看是没欲风、不行风、肾虚风才对!哪像我,这么阳光,我和你说啊小漓,这还是我刚升仙的时候太上老君赐我的仙服,我平时都不大舍得穿!” “那你今天怎么穿了?” “我这不是要给你眼前一亮的感觉吗?” 我:“……牛!” 和他走到院子正中央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好奇问:“你现在不用隐藏身份啦?” 白君展开折扇傲娇抬头:“是也,今晚你老公要和我联手演一出戏,戏中可能会生别的变故,提前提醒你,记得配合啊!” 我点点脑袋:“这个九苍给我讲过了,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 白君停下脚步,叮嘱我细节:“记得,我是刚来。除了月红与赵青阳,别的任何人问起来,我都是刚来。” 我颔首:“哦。” 正说着话,月红姐啃着桃子从客厅里出来,见到白君,高兴地撒腿就奔过来:“白爷!” 上一秒月红姐还在门口啃桃子,下一秒她就已经扑到了白君身上,搂住了白君的胳膊甜甜撒娇:“白爷你终于回来啦,好想你啊白爷!” 白君低头摸摸月红姐脑袋,还顺手捏了把月红姐兴奋弹出来的狐狸耳朵,目光宠溺地看着她说: “现在还没别人呢,不到你演戏的时候。” 月红姐拱了拱白君胳膊,笑嘻嘻道:“没有演戏,就是想你。” 白君假装严肃地虎着脸:“怎么,想本君骂你了?” “才不是呢。”月红姐心情极好道:“每次有白爷在,我就特别有安全感!白爷,你变成猫的这段时间,我好想念你的身体!” 白君:“……注意措辞哈!我还是童狐狸呢!” 月红姐嘿嘿一笑:“想念白爷的胳膊,可以蹭蹭!” 白君拿她没办法的溺爱道:“你啊,都多大了,还总往本君身上蹭。本君知道,红红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只要有白爷在,红红就不害怕啦。”月红姐乖乖昂头,一脸虔诚地望着白君:“白爷,我最信你啦!” “得了,少贫嘴了。”白君把月红姐从肩上扒下来,温声嘱咐:“今晚西山有天雷,本君要配合帝九苍办事,你就别去了,在家乖乖的。” 月红姐好奇歪头:“不是说初十晚上才有吗?现在还没到初十呢!” 白君耐心道:“天雷提前了呗,总之老九说哪天有雷就哪天行动,你留在家里陪小漓,我带几个新人去练练手就行!” 月红姐闻言一脸鄙视:“人家九爷把能打的都带上了,你倒好,带几个新人去练手,我要向九爷举报,你浑水摸鱼。” 白君傲娇的抬扇,重重敲了下月红脑袋,“你去,去了我下次就不带你出去玩了。你要是敢当白眼狼,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拧下来?” 月红姐机灵地立马捂住自己头顶的一双粉尖尖狐狸耳,噘嘴哼唧:“坏白爷!” “行了,我回来了,你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跟小漓一起去玩吧。我和老九还有些事要再商量商量。”白君温柔打发月红姐。 月红姐哦了声,随后牵住我的手热情道:“走小漓,我们去后面的树林子里摘野果!” 我慢半拍点头:“好。” 临走扭头和白君交换了个眼神,悄然把月红姐身上挂着的一枚桃核吊坠扯了下来,麻溜地偷扔给白君。 白君抬手接住桃核,得意地和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晚上九苍和白君带着黄大头莲芯他们一起出门,走之前,碍于莲芯在场,九苍只在与我擦肩而过时,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意为安抚。 大约十点钟,西边果然响起了闷雷。 月红姐和我并排坐在门外廊檐下,托着下巴担忧道:“哦吼,今晚的天雷好凶,看着就挺吓人,半边天都被劈红了。” 赵青阳从屋里走出来,感慨道: “那当然啊,这可不是普通的天雷,这是天庭降下的惩罚!今年年头不太好,妖仙都不大旺,天庭隔三岔五就会降雷收拾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妖,普通妖孽,像黄大头狐老三他们,在这天雷下撑不过一击就会被劈得魂飞魄散。” 月红姐缩缩脑袋瑟瑟发抖:“可不是嘛,即便是我,修炼了千年,也挨不过这种天雷两道……也不知道九爷和白爷他们能不能顺利拿下那个黑衣人。” 如果能顺利拿下,又何须再做这个局呢。 西边的闷雷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十一点半,九苍和白君收兵回来。 十二点整,下面准时闹了起来。 过了将近十分钟,赵青阳才一脸为难地上楼喊我,和我说出事了…… 我下去那会子,月红姐已经和对面那些人争论得满脸通红,眼眸浸血了。 “你怀疑我和小漓是那个所谓的内奸?你胡说些什么呢!你胆敢再放屁,老娘撕了你你信不信!” “红姐你别发怒啊,我们也是……看证据说话。” “就是,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狡辩有什么用!”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啊……真没想到是你和祝漓害得我们差点再次被人团灭,我们和九爷真是看错你们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我告诉你,说话得讲证据!一枚桃核吊坠能证明什么!” “你有什么可不服的,今晚你们的白爷也在!你们白爷自己都承认这枚桃核吊坠是狐月红的贴身物件。我看之前堂口被毁的事,也和你们皇封堂脱不了干系。” “对对对,都是我们皇封堂的错,那小漓漓还是你们执法堂的人呢,就算出内奸,也是咱们两堂一堂一个,谁都别想脱得了干系。” “我们家小漓肯定是被冤枉的,小漓可是我们九爷的夫人,她还是个凡人,哪来的本事当内奸给那个黑衣人传递消息?” “所以我们月红老大就不可能是被冤枉的?月红老大还是我们的老大呢!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帮着外人害我们堂子!” “但是现场有你们皇封堂掌堂仙狐月红的信物!这就是铁证。” “那黑衣人还亲口告诉我们,你们执法堂的上方仙夫人是他的内线,要不是因为你们的上方仙夫人,他不可能知道我们今晚要去对付他,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全部计划!” “他信口雌黄,口说无凭!” “那我还说所谓的证据是他们偷的呢!” “总之今晚我们计划失败肯定是有人泄密,从黑衣人对付我们的手段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几乎洞察了我们的所有意图,要不是九爷与白爷合力破除结界带走我们,今晚我们就全都得丧命在他手底的那些邪物魔爪下!” “有奸细这一点我们执法堂从未否认过,但绝不可能是小漓!” “那也不可能是月红老大。” “你们皇封堂多年以来吃粮不问事,这周边堂口大多时候都是我们执法堂在管理,你们素日里懒散惯了,论出身论修为,你们把皇封堂的仙家都没有我们执法堂的靠谱,所以,问题一定出在你们皇封堂!” “你要脸吗,你们执法堂牛逼了不起啊!” “你推我干什么,你还想打架吗?” “打就打,谁怕谁,来啊!” “兄弟们,干死对面这群死脓包!” “别以为我们皇封堂好欺负,干就干,我们也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兄弟们,往死里挠!” 两边仙家说着说着就打成一团,顿时整个客厅里黑屋缭绕,黑烟狂飞,无数道黑影挤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赵青阳跑过去劝架还被哪个没长眼的一拳头打成了熊猫眼。 末了只能苦凄凄地去找九爷和白君告状:“九爷……你看他们给我打的!” 白君抬扇子掩唇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九苍无奈深叹了口气,挥袖强行用法力将两拨人分开,冷脸低斥:“想造反?都安分些!” 两边仙家这才相继化出原形,几乎每位仙家身上都挂了点彩,灰溜溜的面对面分列两排蹲着,虎视眈眈地呲牙咧嘴死盯着对方…… 月红姐红着眼眶扭头看见我,赶紧小跑过来牵我过去,“小漓,他们说,堂口出内奸了,奸细是我们俩!” 白君摇着扇子佯装没心没肺,面无表情道: “不是我们说的,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月红贴身携带的桃核吊坠从黑衣人身上滑落下来。这吊坠,本君要是没记错的话,是月红你母亲的遗物,你日日带在身上,无比珍视。 而我们和敌人交手的时候,敌人说,多亏祝漓你提前提醒,要不然他也无法将计就计,布置那样凶险的阵法守株待兔。所以,你俩都有嫌疑!” 我拧眉,沉声问:“他说,是我泄的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那我还说是你们自己泄的密呢,也能当真吗?” 白君勾唇,信步迈过来,啪的一声合上扇子,有理有据地推测: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和月红究竟有没有干这些事,但,你俩的确嫌疑很重。月红,我听莲芯说,她曾亲眼见到你单独出门,过了很久才回来。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仅能加重嫌疑罢了。 可祝漓,你的嫌疑本身就挺大,且不说那家伙当场供出了你,就说,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你呢。 而你与他合作的可能性也特别大,毕竟谁人不知,当初帝九苍在你与莲芯都遇到危险时,舍弃了你而去救莲芯,从那以后,你就对莲芯与帝九苍怀恨在心。 你又是帝九苍的夫人,我不信帝九苍没有和你说过他的计划,你想报复他,所以你就和那个黑衣老道合作,意图,借黑衣老道的手,铲除帝九苍。 因此,你给他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最大!” “我没有!”我不卑不亢一字一句望着他的眼睛道:“我没做过!” 白君挑眉,咄咄逼人:“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没有证据,而祝漓你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你没做!” “我没做,为什么要证明?” “因为有人指认,因为你的嫌疑最大!”白君倏然抬起折扇,直指我的眉心,目光冷漠至极:“祝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别逼本君动手!” “白爷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怎么能怀疑小漓呢!” 月红姐刚想替我打抱不平就被白君强行打断:“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月红姐哑然,委屈地低喃:“白爷……” 白君收过折扇,冷冷道:“你们若实在觉得不甘心,大可问问这里的仙家们,他们谁会信你们!” 我僵着脖子抬头,对上九苍那淡然的眸光,凝声问:“你也是这样觉得的?” 九苍静了静,声音没有起伏的道: “是莲芯不小心用法力擦掉了那人身上带着的桃核吊坠,我们都看见了,至于漓儿你……本王,确实没办法完全信任你。” “是你,死白莲花,你污蔑我!”月红姐情绪激动得差点就冲上去了,幸好我还记得上次的教训,及时拼命抓住了她。 莲芯厚颜无耻地假装柔弱,往九苍身后藏了藏,正义凛然道: “月红姑娘你别怪我,我也是无意的,我不知道你们……月红,你就算再糊涂,也不能这样做,毁了执法堂与皇封堂,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胡说八道,死白莲花我撕烂你这张惹是生非挑拨离间的臭嘴!” 说到激动处,月红姐猛地一把甩开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而就在月红姐的巴掌将要落在莲芯脸颊上时,狐天明突然出现,一把扼住月红姐的胳膊,出乎众人意料的一脚狠狠踹在月红姐腹部,为了保护莲芯,将月红姐踹飞了回来—— “月红姐!”我心头陡然一跳,跑着奔向被踹摔在地痛苦咬牙的月红姐。 “红红……”白君没忍住上前两步,在月红姐摔过来的那一瞬捏紧双拳,眸光似刃,恨不能当场将狐天明千刀万剐了。 但为了这场戏,白君只能顿住步子,强忍心底怒火,咬紧牙关攥着白玉扇骨忍了! “狐天明你想死,你怎么敢这么对月红姐!”白君不敢撒的气我撒了,不敢骂的话我来骂。 九苍也意外地瞥向狐天明,眼底寒光渐沉。 我扶起被踹伤的月红姐,月红姐吃痛的靠在我怀里,慢半拍反应过来,亦是神情惊愕地看向狐天明,委屈的霎时红了眼。 而狐天明仍不识好歹地一把抓住莲芯手腕,护住莲芯,一副兴师问罪的做派:“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伤害莲芯,真是执迷不悟!” 月红姐不敢相信地被气出眼泪:“天明哥哥……连你也不信我?” 狐天明毅然决绝道:“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东西!我只知道,我不能再放任你这样欺负莲芯下去!月红,是不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你才总是不知收敛!” 月红姐听完他的话捂着腹部活生生被他气吐出一口血,含泪绝望地看着他,苦笑出声:“我知道了、呵,知道了……” “月红姐……”我心疼地扶着她,可她,随后突然用力攥住我的胳膊,伤心自嘲:“小漓,你看见了吗,世间男子,多薄情……” “月红姐……” 白君忍无可忍地沉着脸讥笑出声:“呵,本君的人,什么时候用你执法堂的区区一草仙管了!你配吗!” 狐天明怔住,被白君一句话怼得面红耳赤。 九苍见状,立即道:“在你们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们留在家里,接受审查,不许随意出门了。等本王查出真相,再还你们清白。” 说完,赶紧递给赵青阳一个眼神。 赵青阳秒懂,顶着熊猫眼赶过来帮我扶心灰意冷的月红姐起身,“我送你们回去。” 临走时,白君不放心地看向月红姐,欲言又止。 我瞧见他手里那把破扇子,有点气,上手扯过来,低声嘟囔:“再晃给你撕了!” 让他刚才拿扇子指我! 白君:“……?” 第67章 白君心尖的小狐狸 楼下的场子是在半个小时后才散去的。 凌晨一点,某人带着一束芍药花悄悄推开卧室门,来到我的床前,厚脸皮躺了下来,从后抱住我,把花凑到我鼻头,心虚地温柔道:“喜欢吗?去花店给你挑的。” 我睁眼,看着面前那捧颜色极其柔和的粉芍药,深吸一口芍药清香,用手指头碰了碰芍药旁的蓝色小配花,“好漂亮。” 男人蹭了蹭我的脸颊:“配花是蓝心花,我挑的。” “都快冬天了,你从哪买到的芍药花?”我小声问。 男人将花送到我怀里,腾出手搂我腰:“我去找业内人问了,离城有花棚基地,基地内培育的还有粉芍药。我就花五倍的价钱,让花店老板从基地调货了,晚上刚到。我方才过去的时候,花店还没关门。” “芍药花果然很漂亮,不过……”我扭头和他算账,“你以前也是这么撩你家小迷妹莲芯的吧!我听说,以前某人每次出门回去都会给莲芯带上一束玫瑰花。” “冤枉啊夫人。”他厚着脸皮喊冤,把我搂得更用力些:“那是小狐狸骗你的,我发誓,从未有过。” “真的?”我假装怀疑,“我可记得,你连人家最喜欢玫瑰花都牢记于心。之前你确实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带一束玫瑰花,我还以为,你真是专门送我的呢,现在看来,难道不是以往送莲芯,习惯了?” “当然不是,那玫瑰花是我特意采下送夫人的。玄霄说,凡间的姑娘都喜欢玫瑰花,送玫瑰花是向她表明爱意的意思。 至于我说我记得莲芯喜欢玫瑰花,也纯属是为了气你罢了,她的喜好我哪里记得清楚,只是恰好家里有玫瑰花丛……我哪知道夫人气性那么大,后来竟徒手拔光了那些玫瑰花。” 他说着,怜惜地按紧我: “我知道就算夫人消气了,肯原谅为夫了,以后也会对玫瑰花心有芥蒂,所以玫瑰花拔了便拔了,为夫给你种一片芍药,专属于夫人你一人的芍药。” “谢姐姐和我说,那芍药是地府的品种,需要用你的血喂养才能长得快。” 我将花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翻身搂住他的脖子,关心道: “我不是非要今年冬天就看见芍药花开,你也没必要那么急着催开它,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是等得起的。 那么多芍药花,你每天都用血养,得浪费多少血液,这样对你的身体也会有影响的。我和你在一起,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而不是、为了我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 “夫人心疼我。”他执起我的手,送到唇边,深情吻了吻,小意温情地说:“我很开心。不过这芍药是我送夫人的赔罪礼,今年一定要让夫人看到。” “我是觉得我们的一生那么长,何必非要那么仓促呢,十年一片芍药花,其实也蛮有意义的。” “十年。”他搂着我低低道:“十年我们还可以去看更多花,干更多有意义的事。我想珍惜和夫人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想,与夫人不负时光。” 我感动地往他脖子里蹭蹭,“那,你教我修炼吧,我觉得一百年太短,不够我爱你。我想寿数长一些,想和我喜欢的人多几年美好时光。” “一百年不够,一千年也不够……”他浅声低喃:“只要能和夫人在一起,亿万年也不算漫长。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寿止前的每一天,都能与夫人相伴。” “你可是神仙,我哪有这个本事与你共死。”我无奈地趴在他胸膛上,接着轻轻承诺:“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你想,我会陪你到我寿数终止的那一刻。” 他凑过来吻我额头,嗓音极轻:“若是,为夫比夫人早走呢?” 我诧异昂头,“怎么可能?你可龙仙大佬!” “若我不是龙仙,和你一样是人,会生老病死……甚至比你早走一步呢?” 他今晚问的问题,都好奇怪。 不过我还是能趴在他怀里对答如流: “那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去结婚! 然后再生个小宝宝,一起慢慢变老,等五六十年后,你我就在乡下盖个大房子养老,享受儿孙绕膝的快乐,颐养天年。 真到了那么一天,我肯定会为你办好身后事。不过,你是我老公,如果你比我先走,我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去追你了…… 阿九,你就再辛苦等我一段时间,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很快,我就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喝孟婆汤,一起投胎,争取下辈子还能遇见。” 他听罢,哽了哽,兀自喃喃:“阿九,漓儿,你叫我阿九……” 我害羞点头,红着脸道:“我觉得叫九苍,不够亲昵,叫你九爷又显得生疏……阿九好听,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他搂在我身上的手臂一紧,深情款款:“我喜欢,特别喜欢。最喜欢听夫人,唤本王阿九……” 我抬手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别多想,我一直在。” 他沉默半晌,抱着我再次忍不住问:“漓儿,如果我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杀父弑母,满身罪孽,你怎么办?你会害怕么,会离开我吗?” 我怔住,认真考虑一下,回答他:“害怕肯定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如果你真的杀父弑母,一身罪孽,那我……余生就陪你一起赎罪偿还。” 他嗓音沙哑:“漓儿……” 我坚定告诉他:“阿九,你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唯一一个,只要你不辜负我,我愿意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你。 我选择了你,不管你是好是坏,我都陪你。你如果清风霁月,我就陪你干干净净,你要是一身罪孽,我就陪你赎罪偿债。 两个人互相喜欢决定在一起,那就等同于融为一体,不可能存在一人手上干净,一人满身污秽。我行善就是你为善,你作恶就是我作恶,甜果要一起尝,苦果也该一起吃。” “夫人……”他呼吸陡沉,低头吻住我的唇,宠溺地轻轻咬了下,醉眼迷离的感动道:“我便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待我最好。” “傻瓜。” “所以,夫人刚才没有生为夫的气吧。” 我缩了缩脑袋:“当然没有,不是说好了让我配合吗?”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拍着我肩膀道:“没当真就好,我家夫人,最聪明。” 我没当真是因为他提前和我打过招呼…… 而受了情伤的月红姐……是真的失望透顶了。 次日,天阴,下起了淅沥小雨。 我和小狐丫坐在廊下青石阶上,双双捧脸盯着海棠花树下窝在石头上抑郁的粉尾狐狸看。 我无聊地长叹一口气:“听说月红姐都在外坐一夜了,雨下了一个小时,她也不晓得挪个位避避雨。” 小狐丫耷拉着耳朵低声道: “月红姐姐很伤心很伤心,月红姐姐昨晚在外哭了很久,白爷哥哥也站在门口看了她很久…… 天明哥哥实在太糊涂了,竟然为了莲芯姐姐踹伤月红姐姐,他那一脚肯定是把月红姐姐踹出内伤了,月红姐姐嘴唇都发白了。 早上我和白仙哥哥去劝月红姐姐,月红姐姐也不理我。六点钟那会子天明哥哥倒是来看过她一次,但,天明哥哥扔给了她一双银手镯,那镯子能监管月红姐姐的一举一动,还能束缚月红姐姐的法力。” 我听完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他还真将月红姐当做犯人看管起来了!他要脸吗?月红姐之前那么……那啥他,他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这种人,都不配我说出月红姐喜欢他这几个字! 小狐丫抱头惆怅道:“天明哥哥向来护着莲芯姐姐,对莲芯姐姐的话深信不疑,为了莲芯姐姐怀疑月红姐姐也正常,毕竟,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你说,狐天明,会不会喜欢莲芯?” 小狐丫昂起脑袋,激动了一下,复又萎靡叹气:“像、又不像。” “什么像……又不像?啥意思?”我问。 小狐丫道:“反正,天明哥哥和莲芯姐姐的相处状态,与你和九爷哥哥的相处状态不一样,不像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倒像是在溺爱一个妹妹…… 天明哥哥对莲芯姐姐像兄妹,可莲芯姐姐对天明哥哥的感觉又不一样,很多时候莲芯姐姐都是故意往天明哥哥身边蹭的,尤其是月红姐姐在的时候,像、争宠。 而且不是单纯地想争一个兄长的宠,更像,想争男人…… 但月红姐姐不在,莲芯姐姐就很少和天明哥哥亲近。 天明哥哥对莲芯姐姐一直很宽纵在意,但却没有想占有的那种感觉。天明哥哥知道莲芯姐姐喜欢九爷哥哥,他也从不争风吃醋,相反,还希望莲芯姐姐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从前天明哥哥单独和月红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小狐丫能感觉到,天明哥哥对月红姐姐有好感。 月红姐姐见到天明哥哥会脸红,天明哥哥收到月红姐姐的礼物也会很耐心的将东西收好,特意找个隐蔽位置保管。 两年前月红姐姐送给天明哥哥的一千只纸鹤,天明哥哥现在还放在床头柜子里舍不得丢呢。” “那狐天明怎么会对月红姐这么狠心?” 难不成也是配合演戏? 不对啊,就算是为演戏糊弄莲芯,也犯不着真动脚,还踹得这样狠…… 分明就是看月红姐要伤害莲芯,恼羞成怒了。 小狐丫摇摇头: “不知道啊,反正我晓得,莲芯姐姐肯定在天明哥哥面前说了月红姐姐很多坏话,让天明哥哥对月红姐姐产生了误会,不然以天明哥哥从前和月红姐姐的关系,他肯定再生气都不至于踹月红姐姐…… 而且,莲芯姐姐之前就是这么对付你的,我都偷听到好几回莲芯姐姐向九爷哥哥夸大其词告你假状了。 只是九爷哥哥很厉害,他一听就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很多时候九爷哥哥表面看,像都听进去了,只是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实际上九爷哥哥从不会把她的话当真,更不会听风就是雨的来质问你…… 也正是因为莲芯姐姐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更想将你铲除掉。” 我歪头,捧着脸倦怠道: “你九爷哥哥是清楚我什么狗德行,虽然我才刚认识他不久,但他,可是跟在我身边保护了我近十年…… 我的性子他一清二楚,他的性子,我也摸得差不多了。 我的命是他给的,我是他看着从小长到大的,他对我的了解不比对莲芯的了解少,所以有些事不用我开口替自己分辩,他就能心知肚明。 狐天明和月红姐显然还没达到我们的这个境界!” 小狐丫乖乖靠在我身上,“所以我们都更看好九爷哥哥和夫人姐姐你!相比之下,九爷哥哥简直是稀世好男人!” 我替月红姐感到不值,托着腮帮子嘀咕: “狐天明都这么伤害月红姐了,希望月红姐这次能认清现实吧…… 狐天明除了长得还可以,其他方面,也一般般啊,而且他的长相只能算还可以,放在一众仙家里并不突出,有一说一,我觉得狐老三都比狐天明眼神清明。” 至少昨天晚上其他仙家都在疯狂甩锅谴责我和月红姐的时候,只有狐老三缩在一边没说话。 早上狐老三见到我,还安慰我放宽心,给了我一个石榴,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主动生事,九苍一定会想办法还我们一个清白来着…… “可不是嘛。” 小狐丫也赞同点头: “早上天明哥哥要月红姐姐把镯子带上,三哥还阻止了,三哥说,现在白爷和九爷还没有下任何结论,用法器监视月红姐姐的做法是对月红姐姐的羞辱。 只是天明哥哥当时的语气太重了,月红姐姐一怒之下,就自己把镯子戴在手上了。这下可好,月红姐姐现在连这个家的家门都迈不出去了……” “哎——”我烦躁地骂了句:“渣男!” 小雨淅沥下着,秋风萧瑟。 我和小狐丫正为如何开口劝月红姐犯愁呢…… 天青烟雨里,突然走入了一抹撑伞前行的白发银袍仙人身影…… 风入广袖,肩后长发被风扬起一两绺,繁重长袍曳地,白靴踏在雨水溅湿的青石板上,不染一尘。 腰间水晶银狐紫藤花瓣吊饰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撞,叮当作响。 骨节分明的大手攥在竹骨油纸伞柄上,徐徐走到耷拉着粉耳尖尖的月红姐身后。 伸手,将伞檐送到月红姐头顶,山水桃花伞面微微向月红姐正前方倾斜,替月红姐遮住了连绵细雨、瑟瑟寒风。 像隐居世外的谪仙,突然走入了一幅古朴宁静的画卷中。 替画中惆怅伤心的小粉狐遮风挡雨。 月红姐察觉到他的靠近,抖了抖粉色耳尖,抑郁地昂头往后看,目光落到那人的银袍上,瞬间涨红了双眼。 “白爷……” 白发仙人见状压抑地叹口气,桃花伞面落满殷红海棠花花瓣,攥在伞柄上的那只手紧了又紧,心疼开口: “出息,哪里像本君养出来的小狐狸!不就是被男人辜负了吗?不就是看走眼了一回吗?学学人家小漓,伤心就骂回去,难受就别给他好脸子!” 小狐狸萎靡低头,红着眼眸委屈嘟囔:“白爷,月红不是奸细。” 白君重重叹气,眉心拧成一团:“本君的人,当然不是奸细!”目光捕捉到月红姐爪子上的两只银环,更恼了,冷声吩咐:“爪子递给本君!” 月红姐瑟缩了一下,心虚的不敢看白君,乖乖把爪子伸过去。 白君又气又心疼的将两只银镯子从月红姐爪子上撸下去,恨铁不成钢的教育: “本君早就提醒过你,狐天明不一定是你的良人,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实实在在一脚踹在你身上了,你知道疼了? 现在还缩在这里淋雨难受,怎么,你以为你在这掉几滴眼泪淋几场雨,他就会心疼了? 本君告诉你,男人,他若在乎你,你咳嗽一声他能吓得整宿睡不着觉,他若不在乎你,你就算死了臭了他也以为你只是睡着了,可以心安理得的不管你了! 小狐狸,你挑人的眼光确实差!你这样,除了会让自己更难受之外,得不到任何收获。 你信不信,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落在他眼里,不过是幼稚的苦肉计手段,只会让他觉得你做作虚伪,更加厌恶你! 红红,本君有没有告诉过你,为男人自残,是最蠢的行为!” 月红姐被白君骂得不敢抬头,低垂着脑袋小声哭泣。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白君没办法地伸手,轻轻摸了下月红姐毛茸茸的狐狸脑袋,柔下声耐心哄: “乖啊,别哭了,哭一夜了,嗓子疼不疼?风那么大,你又那么怕冷,若是在外冻病了,又得本君帮你调理,听话,你若想要公狐狸,本君来日给你介绍!保准个个都比那个死玩意强!” “白爷,我不是奸细,你信我……”月红姐可怜巴巴地伸出爪子,抓住白君银光粼粼的袍摆。 白君深呼吸,字字掷地有声: “本君一直都知道,红红你不是奸细,红红,你是本君的人,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有本君给你担着!更何况,这回你本来就受了冤枉,红红,本君……对不起你,是本君,把你推上了风口浪尖。” “白爷……” “进来,本君给你疗伤,驱寒汤已经给你熬好了,别在外冻着了,冻坏了他不心疼,本君还心疼本君的小毛狐狸呢!” 白君牵住月红姐的爪子,耐心哄着。 月红姐傻傻昂头望着白君,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嘴一瘪,感激地纵身往白君怀里一跃,狐身跃起的那一瞬,化成了一名水红长裙的美艳狐仙—— “白爷,我就知道,只有你最疼我!”月红姐跳到了白君身上,双臂搂着白君脖子,双腿夹住了白君的窄腰…… 这个姿势,成功吓得白君老脸一红,目光躲闪,张开的手臂僵住,连撑伞的那只手都狠狠抖了下…… “红红。”白君压低眉头拿月红姐没办法地轻声道:“你、你怎么、化成人形往、本君身上扑……” 月红姐挂在他身上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情绪正上头呢,呜咽着结巴回应: “我、一激动、没注意、就……白爷、从小到大,只有你、最疼我,我、呜……他们都是坏人,只有白爷最好,白爷天下第一好,白爷我、我只有你了……” 白君听完沉默住,良久,僵着的那条手臂往回收,有分寸地护在月红姐腰后,浅浅与月红姐道: “好了,回去吧,听话,别哭了,再哭眼要瞎了……算了,你以前也挺瞎。” 月红姐哭得更大声了:“哇白爷,你又骂我!” 白君一手撑伞,心细如发地用伞面替月红姐挡住斜打过来的细雨,“你啊,就是欠骂!” 举着蒲扇挡雨的我和小狐丫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得,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小狐丫拉上我站起来,我俩正准备回屋呢,一抬头,才发现狐天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背后,且望着雨中抱在一起的白君和月红姐一脸复杂,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见我们打算走,狐天明脸一寒,出声阻拦:“站住!”随即抬手化出一对素银镯子,不安好心地命令:“你现在是重点监视对象,把这对镯子带上!” 这不就是警察对付犯罪嫌疑人时用的电子手铐吗? 小狐丫紧张开口:“天明哥哥……” 话没说出口,就被他绝情打断:“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我不悦地皱紧眉头,拿过他手里的银镯子,下一步,往他怀里一扔:“滚,别烦我!” 他:“你!” 我瞪了他一眼,拉上小狐丫就走,“在我家禁足我,给你能的!下雨天耳朵没捂紧脑子灌进水了吧!” 他:“……” 上一秒刚被我骂懵,下一秒另一对银手镯也扔到了他身上,白君侮辱性极强的低沉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狐天明: “把你的狗项圈收好!下次再让本君看见这破玩意,本君把你打成狗!” 第68章 跟在孟小葡身后的那只鬼 家里两个堂子的管事正在紧锣密鼓布置着对付那个邪道士的事。 九苍说,之所以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露出马脚,他们好顺藤摸瓜查清对方背后的势力。 由于他们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我和乐颜就跟着赵青阳一起去凑孟家的热闹了。 说来也巧,赵青阳去南郊打探美容粉的来路,我和乐颜刚从张少夫人那打麻将出来,累得腰酸背痛,经过一所大学门口时本想去尝尝小吃街的特色美食,在乐颜搓着手兴奋等炸淀粉肠期间,我却无意瞟见旁边美术生画人像的摊子里,摆着一张眼熟的素描像—— 画像上的女孩,和之前跟在孟小葡身后的女鬼,长得一模一样! 我好奇走过去,刚靠近地摊,摆摊的年轻女大学生就热情地放下画板站起来朝我笑道:“姐姐,要画画像吗?来画一张吧,不贵,一张三十。” 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幅素描画上,伸手指向它:“这幅画……” 女大学生没等我说完就脸色一白,态度大变,心虚且恼火的压着声低头冷冷道:“这不是孟家那位二小姐,你认错了!” 孟家二小姐,孟小葡? 她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会认识孟小葡?或者,之前有很多人认出过孟小葡和画像上的女孩长得、很像? “这上面,画的是谁?”我低声问。 女大学生别过头,眼底是藏不住的厌恶,“我随便画的,谁也不是,反正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你胡说,这画像上的女孩分明是存在过的,只是,她现在去世了而已。”我不客气地拆穿她。 她听完那一刹,眼眶里瞬间聚起了翻滚的泪,不可思议地昂头,哽咽问我: “你怎么知道?你和她认识?你不会是那个姓李的派来的人吧?还是那个姓孟的贱女人派来的?你们害死了我姐姐,现在还想弄死我对吗?” 她越说越虚弱无力,眼眸里悲伤与恐惧融为一色。 姓李的,姓孟的…… 李总,和孟小葡? 乐颜听见动静也拿着炸串赶了过来,不明状况的疑惑问我:“怎么了?你和人吵架啦?啥情况!” 我和乐颜相视一眼,无奈向那位女学生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他们的人,我遇见你也纯属巧合,我只是……看见过画像上的那个女孩,就在前不久。” 女学生愣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摇头否认:“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我轻声问:“她是你姐姐?” 女学生犹豫了很久,才红着眼眶和我说:“她是我亲姐姐,原来,也是我们财大有名的才女,她很厉害,她会写故事,她写了好多感人泪下的剧本,现在学校里,还有人记得她笔下的故事……” “她怎么死的?”我追问。 女学生苦笑:“淹死的。” 淹死的,为什么脑袋上会有血? “你说你见过我姐姐?还就在前不久?你看见的应该是孟家那位千金吧,呵,她现在和我姐姐,真是越长越像了。不对,她肯定整容了,她知道那个姓李的还忘不掉我姐姐,所以她就把自己变成我姐姐,恶心!” 她悲愤说着,情绪越发激动。 我觉得,从她这说不定就能弄明白那只跟在孟小葡身后的女鬼来历,于是就实话实说坦诚道:“我见到的,不是孟小葡,的确是你姐姐,只不过,我见到的是她的鬼魂。” 乐颜听到这里才算彻底清楚我和对方在谈论什么。 对方怔了下,考虑很久,又半晌没说话。 大约过了两分钟,女大学生才背上画板画笔与颜料,先去隔壁肉夹馍的小推车前和老板打声招呼,请老板帮她看一下地摊,然后再回头和我与乐颜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刷脸进学校图书馆。” 我点头:“好。” 她带我们先进学校大门,又刷卡上了图书馆三楼,三楼主要陈列的都是一些关于种植养殖、发展农业的书籍,这种书籍在财大学院并不受欢迎,加之又是中午吃饭时间,所以整个三层除了在屋里关着门打呼噜的管理员,只有我们三人。 她随便翻出三本书,分给我和乐颜,装装样子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不等我和乐颜开口问,她就先说道:“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但我信你刚才说的话……因为,我真的很想我姐姐。” “无神论者……”乐颜拧开果汁灌了一口,低声感慨:“大学生都是无神论者,我以前也是,但尝到了教训后,我就学乖了,再也不敢大言不惭了。” 女学生低着头,心情压抑地说下去:“我姓柳,叫柳楠,木南楠,画像上的那个女孩,是我姐姐,柳小北。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斟酌着问出心中疑惑:“上次,我是在孟小葡身边看见你姐姐的,你姐姐,和李文,孟小葡是什么关系?” 她身上一颤,拿着书的手微微抖着,眼眶湿润道:“李文,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孟小葡是他们的、小三。” 乐颜一口果汁差些喷出来,呛得直咳嗽,震惊得瞪大眼:“什么?!孟小葡是小三?!” 柳楠重重点头,指腹在一页书角上轻轻摩挲: “我和姐姐,都是孤儿。我三岁那年家乡发大水,我爸妈都死在了那场水灾里。 那时候,姐姐七岁,我还不怎么记事,后来,上头为受灾的群众重建家园,我们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都被送进了孤儿院。 但孤儿院的生活很优渥,因为我们县是云州苏家大夫人娘家的祖籍,苏家是云州省最有钱的人家,苏家大夫人每年都会去我们县祭祖上坟。 她心地善良,隔三差五就派人给我们孤儿院捐钱捐物资,很多时候过年的新衣服新物资还没用完,二月二苏夫人又让人送了新的来。 我们那个县,地方小,孤儿院里的人也少,那么多物资对我们而言,日常开销包括上学交学费都是绰绰有余。 李文,他家就住在孤儿院旁边,所以姐姐和我,还有他,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玩。” 乐颜恍然大悟:“青梅竹马……” “李文和我姐姐同岁,从小学到高三都在一个班,由于两人走得近,关系一直都很亲密,所以他们两个也是所有认识的人公认的金童玉女。 后来,李文和我姐姐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李文是我们省当年的文科状元,本来是要和我姐姐一起报古文明发展学专业,可后来却突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改了第一志愿,填报了经济学。 当然,为了不让我姐姐不高兴,他在第二专业选了古文明发展学。 他虽然是文科生,但经济学却出乎意料地修得比古文明发展学还好,大学那四年甚至拿到了很多项专利,取得了不少经济学专业上的奖项。 而我姐姐,她一直都对古文明发展方向很感兴趣,在本专业也取得过不少回傲人成绩。 我姐姐在上中学的时候,就经常喜欢写写画画,大学我姐姐一边创作她的小说,一边加入了学校的美术社团,跟着学长学姐们学画素描。 大学四年,李文越走越高,平步青云,我姐姐也曾担心过自己万一落后,就会配不上李文。 对了,我姐姐在高二那年就和李文确定了情侣关系,原本我姐姐是想,等大学毕业就和李文领结婚证,但,李文在大二那年,结识了同专业的孟家千金。 一开始两个人只是偶尔约着一起去吃个饭,讨论个课题,我姐姐也压根没往他俩有鬼那方面想。 直到有一次经济学专业的三个班出去聚会,李文在聚会上喝得烂醉如泥,有好事的同学就故意给我姐姐打电话,让我姐姐去接李文回学校,我姐姐傻乎乎地就信了。 结果赶过去却看见他们的同学好友都在趁机起哄,说李文和孟家千金是郎才女貌天造一对,还怂恿李文借醉酒去亲吻孟家那位二小姐。 虽然李文没有突破底线真这么做,但孟家那位千金却主动圈住李文的脖子,亲了上去。 尽管事后他们一直在解释是喝醉了酒脑子犯浑才一不小心做出了出格行为,我姐姐也答应了原谅李文一回,但后来,孟家千金和李文来往得越来越频繁。 大三下学期,我姐姐和李文因为孟家那位二小姐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那时候,我正好放假来我姐姐这边,在我姐租的房子里,和姐姐一起住,那天晚上我在外学美术回来,就听见我姐姐质问李文,为什么不敢在学校承认他们的关系。 李文解释说,他的导师打算给他保研,不希望他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业。 我姐姐又问他,为什么别人都说孟小葡是他女朋友,为什么他可以去孟家的酒会。 他则解释说,他去孟家酒会只是想趁机积攒人脉,孟小葡只是顺水推舟还他个人情才给了他进孟家的机会。 他抱着崩溃的姐姐,一遍又一遍承诺,他爱我姐姐,和孟小葡清清白白,一辈子都绝不会背叛我姐姐。 他哭着请求我姐姐相信他,别怀疑他,他甚至还当着我姐姐的面自残,用水果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搞得满屋子都是血。 我姐姐一见他受伤就心软了……所以那晚上,他们持续了三个小时的战争,在回到自己房间后,平息了下来。 两个月后,我姐姐怀孕了,是那一夜李文留下的种!” “你姐姐怀上李文的孩子了?”我皱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你姐姐死的时候,岂不是……” 一尸两命? 柳楠低垂着脑袋,强压着眼底的怒火,脸颊憋得通红: “再后来,我姐姐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李文,李文当即就表态说要带我姐姐回家见父母,顺道去老家民政局领证,再把日子定下来。 我姐姐很高兴,当晚就给我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说,楠楠,姐姐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姐姐终于不再是没家的孤儿了。 然而,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们说,姐姐失足掉进水池里,溺亡了。” “这也太……”乐颜不自在地欲言又止。 柳楠替她说出了未尽的话: “太巧合了对吧?我不是没怀疑过李文,我在收到姐姐死讯来省城给姐姐办理后事的时候就向警察反映过这个情况,但警察查到我姐姐溺亡那晚,李文没有出学校宿舍,孟小葡也在孟家没外出。 当晚下了雨,路边滑,我姐姐是在去花店买花的路上骑自行车,车胎打滑意外冲进旁边的小水沟的……属于意外失足溺亡。” “既然这样说……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怀疑你姐姐的死和李文孟小葡有关系?你为什么想,报复他们?” 乐颜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我惊讶地扭头看她,她淡定的拿出手机,手机新闻界面上,正是一条关于孟小葡‘洗女’游戏剧情文本抄袭的头条新闻。 “洗女游戏的剧情文本,是抄袭的?”我错愕不已,“李总不是说,那是孟小葡自己写的吗?难道……”一个荒唐的猜测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那是你姐姐写的?” 柳楠闻言,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面部表情因恼恨而变得扭曲,双手紧紧攥着书册,咬牙切齿道: “我姐姐,可是很有名的灵异作家,迷蝶!其实我姐姐早在大一时期,就已经是很出名的畅销作家了,只是那时候李文还是个无名小卒,毫无成就,我姐姐害怕他自卑,就隐瞒了自己是迷蝶一事。 后来李文突然抓到机遇平步青云了,我姐姐再想和他坦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么一拖再拖。 李文直到我姐姐死,都不晓得,我姐姐有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两千万,是影视公司给我姐姐迷蝶的版权费,我姐姐本来想用这笔版权费和李文结婚,给李文买婚房,帮李文养孩子…… 谁能想到,那张卡还没送出去,我姐姐就遭遇不测了。” “你姐姐是意外身亡,你就算报复孟小葡,也不过图个活人痛快。”乐颜难得说几句正经话。 柳楠抬眼,黑漆漆的眸子好似两个无底黑洞,恐怖且摄人,冷不防冒出一句:“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和乐颜同时怔住。 柳楠面带诡笑接着说: “我姐姐遇难的那段时间,我家其实发生了很多怪事。 我姐姐是写灵异小说的,他们都说,灵异小说作者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鬼…… 我姐姐凭借一本灵异小说火爆全网后,手头也富裕了起来,我还在老家念高中,她为了方便我学习,就为我在老家买了一处宅基地,盖了三层楼房,对外称是我表舅出资建造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名字。 虽然房子的户主是我,可当时房子上梁,拜土地,拜井龙王,拜门神屋神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一起上的香。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谁在房子上梁当天烧香拜了神,谁就是神鬼土地认可的家主,以后房子有什么事都是家主担着,同样家主有什么事,也会有东西回去报信。 我姐姐出事的前半个月,我家频频有旋风冲进院子,而且都是在中午十二点过后那段时间,我问过老家的老人们,她们说,这是有神明让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回来报丧了…… 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在外面的家人最近要出事,家里得提前准备。 我听完害怕死了,立马就给我姐姐打电话说明情况,关心她最近身体可好,身边有没有异常,问她要不要去找先生看看,万一可以化解,也能逃过一劫。 谁知道,我姐姐却告诉我,她近来每晚睡觉,也能迷迷糊糊看到,有黑影从门外穿进来,绕着自己床头打转,等到凌晨一点过了,才离开。 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太劳累出幻觉了,直到有一天,半夜,她坐在电脑前写稿子,走神的功夫,电脑上突然自己多出了一行字,那行字是:别熬夜了,你很快就要死了。 没多久,她又看见租房的楼下,有鬼火跳来跳去,她也很害怕,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告诉我她存款有两千万的事,还把银行卡密码给了我,嘱咐我,如果哪天她真的死了,这两千万就当是给我准备的嫁妆。 我怕极了,几次叮嘱她去找先生看看,但她后面几天,却因为李文,没来得及管这些事…… 我姐姐死的那晚,屋里突然窜进来一个特别猛的鬼旋风,那旋风在我屋里四处乱撞打转,转了好一会才肯出去。 凌晨四点,我就收到了姐姐的死讯。 我天还没亮就四处找车,下午才赶到省城,我都没机会好好看姐姐一眼,我前脚到警局,警察的话还没回答完,殡仪馆的人就来接姐姐了。 他们说天气热,尸体放久了容易腐烂,他们把姐姐放进冰棺,不许我打开棺盖,只让我隔着冰棺瞧姐姐。 由于我和姐姐是孤儿,学校那边也不想让学生出事的事发酵,姐姐在殡仪馆没有亲人悼念,同学也没来一个,当晚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建议我直接把姐姐火化,说这样,还能省点钱…… 我抱着姐姐的骨灰,给姐姐选了块墓地安葬,全程,只有我一个人。 姐姐入土为安以后,我一直在怀疑姐姐的真正死因,为此我不惜去找人招魂,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魂没被招来,一天晚上,我翻看姐姐出版的小说,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红衣女鬼。 女鬼一句话没说,但拿下了书架上的另一本书,把里面夹着的草稿抖了出来,那草稿上的故事,就是‘洗女’的原版故事!” “那时候,洗女游戏的剧情文稿应该还没泄露出来吧?” 我问柳楠,柳楠沉沉点头,僵着脸道: “这几年,李文和孟小葡过得顺风顺水,孟小葡是小三,我怎么可能会不恨不关注。 本来,我已经接受了姐姐意外死亡的结果,但,洗女游戏的宣发,来我们学校做宣传,我看见上面的游戏故事简介,和我姐姐草稿上写的第一版,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整个故事的核心卖点也用的是我姐姐写下的那句话! 还有,我姐姐她会水,她天生就水性好,小时候下河摘莲蓬,都是她游过去的,她根本不可能是溺亡!” “但就算孟小葡抄袭了你姐姐的小说,你姐姐水性好,也不能证明你姐姐的死,和李文孟小葡有关。”乐颜为难道。 柳楠捂住头,精神错乱的一会哭丧脸,一会发癫大笑: “对啊,不能证明,可李文后来根本不承认我姐姐为他怀过孕! 我去出租房收拾我姐姐东西,也根本没见到我姐姐说的那张孕检单!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姐姐的死,孟小葡就是凶手,她们孟家有钱,警察完全有可能帮他们做伪证! 她抢走了我姐姐的男人,还抄袭我姐姐的心血,凭什么我姐姐没了,她却能得偿所愿,和李文夫妻生活美满!我恨! 所以我才找了水军,把她抄袭已故作家的事抖出来!我还找了私家侦探,你们知道吗,孟小葡在外面,和好几个男人睡了! 我要把她这位豪门千金的遮羞布给全部扯下来,我要让她身败名裂,要她为当年给我姐姐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 乐颜扶额叹气,听她说话的功夫,已经唰唰查出了一堆信息: “你以为你的这些小把戏,能是孟小葡的对手?你别忘记了,孟小葡的背后是孟家,她爹可是纵横商场的老油条孟阔山。 孟阔山已经找公关处理这件事了,这条新闻两个小时内必定会被删除,另外,孟家查到了最先发文揭穿孟小葡抄袭事实的几名网友ip地址,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你揪出来!” 乐颜说完,把收到的信息送给柳楠看。 “我不怕她们!” 柳楠看完,有勇气抬了抬下巴,眼神坚毅: “我姐姐已经没了,不管怎样,我都要让他们为我姐姐的死付出代价!哪怕,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换!” 看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孟小葡两口子死磕到底。 在图书馆待了挺久,教学楼方向已经传来了上课的音乐铃声。 乐颜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柳楠: “你的事,我沈乐颜管了!你,我沈家罩着!这上面有我联系方式,你先去上课吧,有空加我,我们三再细聊!” 柳楠犹豫着接下名片,怀疑地打量乐颜:“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乐颜潇洒撩头发:“没别的原因,单纯看孟小葡不爽!” …… 从财大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路边的小吃摊也都收得一干二净。 乐颜望着光秃秃的大道两侧,失落叹气:“我的烧烤啊——” 我挽住乐颜胳膊赶忙安慰她:“走回家,我给你做鸡汤面吃!” 乐颜鼓腮,勉强心里好受了点:“好吧……” 正要过马路,我抬头,却见到谢姐姐一袭红裙站在路对面的树荫下。 “谢……”我高兴开口冲她打招呼,然而一声谢姐姐还没来得及喊出来…… 就陡然看见一只青面獠牙的黑衣恶鬼现形在谢姐姐身后,举起手里的长刀往谢姐姐颈部刺下去—— 我心下一惊,仓皇喊出声:“谢姐姐你身后有人要杀你!” 危急关头,宋堂主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飞速闪身窜出来,赶在恶鬼的长刀伤到谢姐姐前,一把抓住谢姐姐胳膊,将谢姐姐扯过去,再一脚踢飞恶鬼的凶器…… “姮儿,你没事吧!” 恶鬼被宋堂主踢得连连后退,宋堂主趁机扶住谢姐姐担忧问道。 谢姐姐情绪稳定地冷冷睨了他一眼,淡漠不领情:“本座,用你救?” 随后抬手化出无数支冰棱削成的利刃,挥手便将青面獠牙的厉鬼来了个万箭穿心,送它魂飞魄散。 “谢姐姐!”我拉着乐颜快步赶过去。 谢姐姐没再搭理宋堂主,目光落到我和乐颜身上,平静问道:“你们,来找柳小北的妹妹了?” 我和乐颜在她跟前停住步子,皆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意外惊问。 谢姐姐压低眉头,面无表情道: “柳楠的案子,是我在负责。冥界最近频频有鬼骨灰被盗,导致轮回系统遭受影响差点死机,冥王震怒,下令彻查阳间骨灰失窃之事,本座负责的就是这一片地方的骨灰被盗案。 柳小北原本已等到轮回的机会,但因阳界有人不知死活地将她骨灰涂抹在脸上,还日日使用,才将她的魂强行从阴间扯上来。” 第69章 我家那位……不太行 “柳小北跟在孟小葡身后,不是特意来找孟小葡报仇的?”我错愕道。 谢姐姐冷声回答:“当然不是,如果是,四年前孟小葡和李文就该死了!” 乐颜颤声怀疑: “所以,柳小北缠着孟小葡的根本原因是,孟小葡用了柳小北的骨灰做美容粉,才把柳小北从阴间招上来的…… 怪不得都说她现在长得越来越像柳小北,那孟小葡知道自己用的是柳小北骨灰吗?” “应该不知道。” 我摇头推测: “之前张少夫人不是说过吗,她和孟小葡只知道那美容粉不是普通东西制成的,但具体是什么,只有卖美容粉的人晓得。 而且她和孟小葡都是只在意自己容貌,不在乎美容粉里究竟有什么的人。 况且上午打麻将那会子,张少夫人也不止一次向我们暗示,女人最重要的是脸,是美,是丈夫的宠爱,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她还让我们不要过度担心。 毕竟就算是现在的医美产品,里面也添加了不少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未知成分,只要不会有生命危险就行。” 乐颜赞同点头:“我觉得也是,毕竟就算孟小葡知道那东西是骨灰,她也不敢为了让自己变漂亮去用情敌的骨灰……谁把情敌骨灰抹自己脸上啊,多膈应……” “她确实不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报应。”谢姐姐说完,赵青阳也恰巧按着乐颜给的定位找了过来,一赶到我们跟前就掐腰气喘吁吁地着急道:“都、都在呢!那正好,我就不用再一个个去找了。” 昂头看向谢姐姐,连喘两口粗气才说: “南郊有个隐藏特别深的小作坊,表面是家卖护肤品的门店,可实际上,里面却是间简陋的加工厂,他们会把收集来的骨灰过滤掉骨头渣,混上一些会发光的不明液体做成美容粉。 我翻墙进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偷偷运骨灰进加工厂,我就藏进了他们的车厢里,跟着他们一起回头,溜进了他们的老巢,然后就看见,他们在靠近乡镇的高速路口,用一座废弃的厂房做了收集骨灰的总部…… 总部里,至少有一千多坛骨灰! 他们工厂后方扔的全是骨灰盒,储藏骨灰的暗室里,骨灰被分成了好几个等级,甲级是不能卖的,乙级是给人做鬼婴的,丙级是卖给人阴婚,或祭祀的。 丁级,是最次的骨灰,一般都是做成一些艺术品,包括卖去南郊做美容粉,价格也最低,按人头算,一瓶骨灰,三万。 里面阴气特别重,我看了,还养了不少厉鬼。这些东西要是流入阳界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家庭…… 谢大人,这事你们冥界管不管!” “当然管。” 谢姐姐淡淡道: “刚才那只厉鬼就是我在查这桩事时,引过来的。 不过这些东西在阳界数量还挺庞大,我们冥界若是出动了太多人手难免会对阳界造成影响,所以还得请你们执法堂帮忙,和我们阴间联手一个一个将滞留在阳界的这些阴物全清理掉!” “全清理掉?我觉得把总部给捣毁了不久得了么?一个个清理……以前你们冥界不也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把流入市场的那些家伙全捉到,那得出动多少人手才够用啊!”赵青阳不理解地问。 谢姐姐无奈说: “以前一个两个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阳间做贩卖骨灰的生意,都已经影响到冥界轮回系统的运转了。 这几天酆都大帝与后土娘娘都在六道神宫一刻不敢懈怠地盯着轮回系统,就怕出了什么事令亡魂们在投胎过程中生出变故毁了下辈子。 冥王已经发话了,要好好整顿一下阳界饲鬼的行为。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先将整个阳界大清理一遍。” 赵青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又说: “我偷偷把丁级所有已经出售过的骨灰主人名单给导出来了,但南郊的美容粉售卖得实在太快了,一时半会也确定不了孟小葡买到的那盒骨灰究竟是属于谁的,这事估摸还是得拜托谢大人。” “不用再拜托谢姐姐了。” 乐颜挽着我的胳膊叹气说: “我、漓漓,和谢姐姐都已经清楚骨灰主人的身份了。是李文的前女友……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姐姐你是阴差,你肯定知道柳小北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对不对?” 乐颜一脸期待的询问谢姐姐,谢姐姐面色阴沉地冷哼一声: “谁和你说,她的死是意外了? 柳小北的身世很凄惨,她刚出生就被亲生母亲给扔进了水里,幸运的是,被路过的一对夫妻给救了,后来她就被那对夫妻给收养了,不久那对夫妻又生了个小女儿,就是你们刚才见过的柳楠。 柳家夫妇对她视若亲生,也从没和她们姐妹说过柳小北是捡来的,只可惜她七岁那年家乡发大水,她父母都在水灾中为了救人,筋疲力尽溺亡了。 打那以后她们姐妹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亲戚们不愿意收养她们,她们就被送进了孤儿院。 四年前,柳小北发现自己怀上了李文的孩子,在晚上去找李文的路上,被孟小葡推进了河里,淹死了。 本来像柳小北这种水鬼是不能这么快投胎的,要在地府关上十年才能顺利轮回,但柳小北的父母在地府任职,他们用自己生前的功德给柳小北换了个命好的来世。 这事是冥王殿下亲口应允的,谁知道柳小北投胎当天突然就被一股力量拽到了阳间,送柳小北去轮回的旨意是冥王殿下下的,护送柳小北的鬼差们见状赶紧去回禀冥王这个情况。 冥王听完下令一查,才发现近期鬼魂被骨灰影响到的不计其数,连轮回系统都因为这个问题卡了两三回,冥王知道我最近正好在青州,就命我在阳间照顾着点柳小北。” 谢姐姐低头,意味深长地沉吟了一句:“原本,李文和孟小葡能逃过这一劫的,只是,她们贪心不足,自作孽不可活!” “那我们还要不要管这件事了?”赵青阳拧眉斟酌。 谢姐姐道:“你们查这件事……应该是有薪酬的吧?” 赵青阳一顿,老脸瞬间红了一片,挠头尴尬坦白:“有是有……要不然、到手我带谢大人你分?” 谢姐姐瞥了他一眼,冷漠道:“我是说,有的话,你就象征性查一查。” 赵青阳呛住,立马领会谢姐姐的意思:“懂了,谢大人大义!” 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宋堂主也被干晾了这么久…… 问题都解决完了,赵青阳才留意到被扔在角落里的宋堂主,一脸意外地凑上去打招呼:“宋堂主?你也在啊,稀奇啊,你竟然和谢大人在外面同框了!” 宋堂主老脸发青,本来就心里不爽,被赵青阳耿直的这么一问,更难堪了,闷咳两声装冷漠:“本堂主……和自己夫人同框有什么问题吗?” 赵青阳情商极低的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当然有问题啊,宋堂主你从前那么对谢大人,谢大人这辈子再见到你估计恨不能一刀砍死你,谢大人平时在家里就那么嫌弃你,更何况在外面了,在外面谢大人能忍得住不拔刀就不错……唔!” 乐颜眼疾手快地扑上去赶在宋堂主动手前一把捂住了赵青阳的嘴,保住了赵青阳一条小命,尴尬冲宋堂主笑笑: “他他他,他最近脑残,谢姐姐你和宋大哥慢慢聊,我们先走一步,回家吃饭!” 说完拖着赵青阳冲我使了个眼神,带上我俩迅速溜了。 等走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零食街巷子里了,乐颜才嫌弃地放开赵青阳,头疼地嗔怪: “你傻子吗!当着宋大哥的面这么说不是拉仇恨吗?” 赵青阳深呼吸两口气,挑眉死心眼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乐颜扭头生闷气:“是!宋大哥上辈子辜负了令姮姐姐,他是渣男,他该遭众人唾弃……说的像你不是似的!除了没有搞出个青梅竹马当着我面秀恩爱,你也没有比宋大哥好哪里去!” 赵青阳愣住,“青、青梅竹马?”眼神忍不住往我这边瞟,抖了抖半张脸皮,猛咽一口口水:“那倒是大可不必!” 我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青梅竹马?我?和他?”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青阳,给乐颜个眼神让乐颜自己悟。 乐颜这才反应过来赵青阳的青梅竹马……我当之无愧,眼皮子跳了跳,没良心地凑过来研究: “嗳?说起来还真是,你俩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但你俩……怎么给我一种,互为兄弟的感觉?”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立马否定了乐颜的形容:“一男一女是发小,还看着像兄弟,这一听就很怪。我才不是他兄弟呢,我是他爸爸!” 赵青阳:“漓漓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向老师告状了,我把你在外和九爷的事全抖出来!” “你敢抖我的隐私,我就半夜掐你家小颜颜的脖子。”我没良心地威胁。 赵青阳闻言一个回合还没扛下来就败北了,猛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算你狠!” 乐颜见状懵圈地干笑:“呵、呵呵,你俩真是奇葩。” “我发现当今的人对一起长大,发小,青梅竹马,还有师徒、兄妹这些关系的刻板印象太深了,一起长大就算青梅竹马应该两情相悦吗? 男老师女学生就一定会产生感情吗,不是亲兄妹就不算兄妹了? 我和赵青阳是小时候一起玩过泥巴,但我们对对方,都没有任何兴趣,他拿我当妹子,我拿他当小哥,我们互相信任,也互相尊重。 我们是多年老友,可老友的感情再好,也和对象有差距。 情人和朋友的区别可大了,情人每天联系,甚至每天见面,他,我们都已经十来年没联系了,我有事他是我的后路,他有事我也会帮忙,我觉得这样挺好。 不是每对一起长大的男女都会产生那种感情,发小这层关系,顶多能替他省个住我家的房租。 有的男女,就算不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也会互相看对眼,有的,就算打小就认识,长大也是各玩各的,各自安好。 你要知道,当初我知道赵青阳就是当年甩了你的那个渣男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想给赵青阳一巴掌……” 我说完,赵青阳也认真道:“就是!我的青梅竹马……我只希望她能找个好归宿,但这个归宿绝不可能是我,能玩得到一块去,和心生欢喜是两码事。” 我点头赞同,悄摸摸套赵青阳的话:“我俩小时候在一起玩单纯是闲得无聊,他和乐颜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因为无聊。” “对啊,小时候是想找个伴一起去摸鱼抓虾,现在,是我想见你,什么都不做,只要能瞧到你我就开心。” “青阳哥这几年其实也很想你,他想见你。” “可不是么,想你都快想疯了,你说你每年生日那天都会梦见我,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每年你生日我都一个人坐在门口,坐一夜。 头几年还会买个蛋糕,假装你还在,可后来,就不买了,蛋糕没人吃,第二天总遭苍蝇,我师父说我是在浪费粮食,折损功德。” “你是不是也想过,和乐颜结婚,过一辈子?” “想啊!从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做梦都是乐颜穿着婚纱,我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在铺满鲜花的长路上…… 我攒了钱,买了她喜欢的那款钻戒,我就想着哪怕这辈子我娶不到她,我也要给她买下那枚戒指…… 因为那是我欠她的。” “你想她,为什么不去看她……” 赵青阳抹了把眼角的泪珠,争辩道:“谁说我没有去看她,我去了!她家的墙头我翻了好几次,奶奶的去年她哥在墙上拉了电网,差点没电死我……” 突然抬头,猛地对上乐颜被泪水涨红的双眸,赵青阳狠狠一惊,突然回过神来,被吓到说话结巴:“我、我刚才、不是……乐颜……” 有点收不住场,赵青阳死心地看向我,脸黑道:“漓漓你故意的。” 我一本正经:“我这是在帮你!” “可……” 不等他把话说完,乐颜就狠狠把包砸在了他身上,委屈的瘪嘴哭起来:“你有意思吗?你如果真在意我,这几天干嘛不联系我!” 赵青阳手足无措,接住乐颜的包,磕磕巴巴解释:“我、你,你不是要和姓郑那小子……联姻吗?” 乐颜哭得更凶了:“我嫁给别人你很开心是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渣男!” 赵青阳哽了哽,慌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赵青阳不知所措地纠结半天,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直白说道:“我是在生你的气,所以才没联系你,你不是要嫁人吗?我、我没办法做到不在乎……” 乐颜僵住,泪珠子还挂在眼角。 傻傻的直勾勾盯了赵青阳很久,才吸了吸鼻子憋住哭声。 转头一个劲往前走。 赵青阳快步在后面追,“乐颜……” 乐颜甩开赵青阳,赌气地娇嗔:“别碰我!” 赵青阳缺根筋的真不敢再碰乐颜了。 我心累的本想给他再支个招,但没想到,乐颜那口气只赌了五分钟不到,就被手机上的新信息给震得原地僵住了。 赵青阳也僵住了。 我不解的赶上去,挽住乐颜胳膊:“你们在看什么?” 目光落到乐颜的手机屏幕上……我也被震得说不出话了。 屏幕上的那段视频里,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松垮肥肉,跪在床边,贪恋的舔舐女人的脚趾丫,伸手探进那件白纱长裙,抚弄得女人昂首呻吟…… “宝贝儿,你身上好香……” “吴董,南行的那个项目给我,我以后,常来找你。”女人柔若无骨地扭动腰臀,双臂撑在酒店洁白的床罩上,媚眼如丝。 肥到流油的老男人满脸色相地答应:“给,宝贝儿你要什么,我都给!” 然后就是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当然吸引我们看下去的不是视频里的内容,而是女主角……是孟小葡! 为了不让路人误会,乐颜深呼吸,把监控视频进度条划到快结尾的地方。 凌晨三点,孟小葡突然对着空气扔枕头,满头大汗双目猩红的怒骂:“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来啊!” 随后又像犯病似的猛地躲进被子里,不停地颤声重复:“不是我,都是你害得我,我没有背叛李文……我没有!是你迷惑了我,哈,哈哈哈哈……” 没多久,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光着身子从被窝里钻出来,拿起手机看了眼,变脸极快的情绪稳定下来,点了接听键,慵懒淡淡道:“怎么了老公?我在外面应酬呢,和吴董,他已经答应把南行项目让给我们了。你放心老公,我出面,肯定马到成功!” 挂断电话,她又坐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诡异地笑着。抬手,爱惜地抚着自己那张明艳脸庞…… 视频结束,乐颜倒抽一口冷气,“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有精神病?” 赵青阳沉着脸说:“她看起来精神很正常,演技也很不错。” 我咬住唇想了下,“她已经知道柳小北在她身边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李总,李总看起来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乐颜抿了抿唇,思纣道:“柳楠不也说,李总对她姐姐余情未了。” 我嗯了声:“男人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这不重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视频只有十五分钟。”乐颜郑重其事地说。 我不太懂:“十五分钟怎么了?” 乐颜捧着手机笃定道:“除去前戏除去后面发癫部分,也就是五分钟左右,证明这老男人不行!” 我:“???” 赵青阳:“???” 乐颜:“得补!” 赵青阳哽住:“乐颜你……” 我揣摩了一下,抱住乐颜胳膊,带乐颜先走,把赵青阳甩得越来越远。 “那个啥,怎么补?” 乐颜看我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心如止水:“我家那口子……可能不行。” 她:“?!!” 半晌,她才惊愕地凑近我问:“不会吧,你家那位不行?他看起来不虚啊!骂人的时候可凶了!” 我尽力解释:“可能,是可能……” 乐颜唔了声:“什么是可能?你男人行不行你还不确定?” 我老脸发烫:“还没、没那啥呢!” 乐颜再次唔了声,两秒钟后,反应过来:“啊?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都睡素的?!” 我无奈扶额:“我家那口子……有点能忍!他说第一次,不能太草率。嗯,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 话没说完,乐颜已心领神会: “我懂了,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行,因为你们还没那啥……没那啥的根本原因是他不主动,男人嘛,如果在心爱的女人身边没点色心,八成是真不行,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所以,怎么办?”我不好意思地请教乐颜,乐颜想了想,说:“那方面不行,就补肾,补肾,就用枸杞!” “那我把他的茶叶,全换成枸杞?” 乐颜老成的摇摇头:“不不不,光是保温杯里泡枸杞还不行,短时间内看不见效果,还得配合食疗……” “食疗?” …… 晚上,我把一小锅的枸杞汤端上卧室。 苏大哥正好在和九苍聊天,我也不好让九苍吃独食,于是就盛了两碗送过去。 “阿九,尝尝我煲的汤!”我招呼他过来喝。 他闻声,带苏大哥在茶桌前落座。 我殷勤把汤推到他手边,他顺势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手指握进掌心,眸光温柔地说:“晚上不是吃饭了吗,怎么又煲汤了?” 我撒谎不脸红地说:“嗯,养生!” 他弯唇无奈道:“好吧,都听夫人的。” 拿起汤勺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不禁皱眉。 “这什么汤,怎么味道怪怪的?” 苏大哥默默放下汤勺,艰难的把汤水咽下去,尴尬地咳了声,道:“如果我没尝错,里面有……猪腰,枸杞,还有……” 九苍一头雾水:“还有什么?” 苏大哥不好意思地咳嗽,别过头:“牛鞭。” 九苍手里勺子铛的一声掉进了汤碗里…… 第70章 本王行不行,夫人摸摸不就知道了? 我老脸火辣的厚着脸皮闷咳:“嗯、对,对啊,我看书上说这叫三清羹,男人、男人喝着能强身健体!” 苏大哥:“……” 九苍:“夫人你……认真的吗。” 苏大哥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放下碗就仓皇逃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手边还有几个紧急文件没处理……先告辞,就不打扰九爷小漓你们两口子休息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拔腿跑出我们的卧室了,还顺手给我们关上了房门。 九苍瞟了眼落荒而逃的苏聿明,随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猛地带进怀中坐下,低头埋进我的脖子,暧昧地朝我脖颈上啃了口,小声抱怨:“本王,还需要补腰子?” 我心虚的环抱住他,亲昵地往他怀里蹭:“这个……我又不知道,我、又没试过。” “可以给夫人试试。”他带着我的手,往腰腹下按…… 触掌的滚烫吓得我陡然脊背一颤! 我面红耳赤地想把手缩回来,可他却不允,赌气般执意要向我证明自己的能力。 炙热的吐息擦过我的耳廓,他一手按着我,一手掐住我的腰,欲热翻滚的漆眸里,温湿眸光仿佛能拉出丝: “怕什么,自家夫君,哪里不能摸?” 我被迫按在坚硬的那处,呼吸愈发急促,红着脸,掌心出汗:“阿、阿九你别闹……” “我没闹。”他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来,大步带我朝大床走去,在我脑子发懵时,欺身将我压在软床上—— 温言细语地按着我双臂,俊脸微红的附在我耳边轻语:“为夫,也想现在就吃了你,但……”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的手就已经轻车熟路地探进我上衣衣摆,摸进了我的贴身小衣服…… 低头,湿热的额抵在我的额上,他一双漆黑幽深的眸似两枚绽出五色光华的墨玉,神秘而旖旎,赶在指尖抚上胸口那片禁忌区域的前一秒,倾身含住了我的唇。 怀中温暖骤然包裹住我。 我心头狠狠一跳,顿时全身血液滚烫逆行,心脏恍若窜进一股电流,酥得全身骨头都麻了。 双手攥在他肩头衣袍上,我紧张地绷直身体,一声婉转的呻吟克制不住地溢出鼻尖。 他竟然…… 嘴被他封住,没机会说些什么,我只能拧着他的玄衣,不断地扭动汗津津的身体。 他这次的吻,比以往都要温柔缠绵,似一泓清泉缓缓流淌过我的齿缝,游走在我的舌根…… 异样新奇的体验感疯狂冲击着我的心脏,我心跳如鼓地羞红了脸,不敢低头看,只能怂包的搂住他脖子,拼命迎合他,以此来发泄灵魂深处那疯狂叫嚣的欲望。 吻到我舌根酸痛有点喘不过气时,他才重重捏了下我,我心口一疼,委屈地嘤咛出声。 然而,他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从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抽出了一朵娇美的粉芍药。 醉眼迷离的抬头,他张唇,含住一瓣芍药花,红着脸,再次将我罩进他炙热烫人的怀抱里—— 我视线模糊的本能张开嘴,在迎合他那个携着芍药清香的吻时,顺手胆大将他发冠上的金簪取下。 龙冠掉落,他一头墨发顷刻似水泻下,流淌进我的脖窝。 我鼓起勇气,伸舌头将他口中衔着的芍药花卷自己嘴里,圈住他的脖子。 他深情地与我舌尖交缠,愈发贪婪。 我二人体温都在迅速升高,即便是在微凉的秋夜里,衣衫凌乱也丝毫感受不到半分冷意。 衣裙被他推至腰部,他一双深邃的漆眸里蕴满了炙热的情欲。 执花送过来,花瓣片片抚过我的肌肤,惊得我心差点跳上嗓门眼…… 他故意使坏,用那朵娇媚的芍药花一次又一次挑逗抚弄,害我身上热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若即若离的触感逼得我浑身战栗,呼吸又烫又急。 我狠狠吻了下他的唇,下意识挺直腰背,双腿绞在一起,煎熬地睁开朦胧双眼,难受催促:“阿九……你不许再勾引我了,给我!” 他眼底藏着贪恋的欲念,轻轻吻了下我鼻尖汗水,故意不如我的愿,亦是喘息着,软声诱惑我:“夫人……真是水做的。不过,不急……” 手里含露的芍药花倏然化成了一支蘸了颜料的毛笔,他一只胳膊揽住我的腰,将我从床上揽起来,面朝他,坐在他的身上…… 毛笔柔软的笔尖落在我光滑白皙的大腿上,笔走游龙,线条婉转,一笔一画,极快就绘成了一朵媚骨天生的芍药花。 我战栗着搂着他,动了动腿,不等我多问,他就解了我的扣子,扯开我的衣领,继续提笔往我锁骨处画芍药…… 我不明所以地低喘问他:“你,在干什么?” 他笔下一顿,抬眸,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芍药没画完,就突然捧住我的腰,低头,吻上了我的心口…… 我再度被吓到,惊叫出声,想推开他,却被他舌尖的挑逗给磨没了力气。 他沿着我的胸口,亲到我的锁骨、脖子…… 大手按紧我的后腰不许我退缩,低头,吻住胸口的那处起伏,似要隔着皮肉,吻上我的心脏。 身上好似有一千只蚁虫在攀爬啃咬,我被他折磨得魂都要没了,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可后来竟觉得有几分舒爽…… 不自觉,就将他的头,搂进了怀里。 锁骨处那朵未画完的芍药竟在一道诡异红光乍现后,自行修补完整…… 花瓣徐徐绽放,仿佛在等待春风的滋润。 沉沦至深处时,忽有强风袭开娇媚花瓣。 虽隔着衣物…… 却仍觉脊背发酥,头皮发紧。 我忍不住地一口咬在了他衣衫松垮的肩膀上,心底那股强烈的冲击感达到了顶峰—— 他闷哼一声,按在我后腰处的那只手放松,改为温柔安抚…… “夫人,乖……” 待一切都过去后,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疲惫地瘫进他怀里,不想动。 他怜惜地抱着满头大汗的我躺下来。 我羞得没脸见人,趴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他索性趁机关了灯,抱着我,哄我先睡。 见我这德行,温柔调侃:“夫人,就这么馋为夫?” 我生气地往他胸口砸了一拳,耳根发烫:“你下次再这样,我生气了!” 他没心没肺执起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还害羞?” 磁性嗓音在此情此景下,诱力爆表,性感得让人想……将他就地扒光! “这种事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过夫妻生活,嗯?” 他这会子,有些欠揍。 我羞窘地嘀咕一句:“谁家老公像你这样……不正经!” “正经了还能做老公么?”他暧昧地凑到我耳边,揉着我的腰低声问:“那个是不是该来了?这样,腰酸不酸?” 我摇头:“应该还得几天……” “那,夫人,今晚,为夫这样伺候你,你喜欢么?”他不着调地垂首抵着我额头问。 我脸红,吞了口口水稳住不破功:“一、一般般吧!” 他笑,大手捧住我的脸,又亲我,亲完还不忘小声拿我逗趣:“为夫的袍子,都被夫人弄湿了……” 我听完羞得更加无地自容了,老脸发热,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哎呀你不许说!” 他搂住我腰,轻轻咬了下我手指,吓得我当即就撒开了爪子,眉开眼笑地和我玩闹:“怎么,夫人干坏事还不准说?” 我耍赖不许,“就不能!” “夫人现在就受不住了,还敢大言不惭地要吃了本王……” “哎呀你别说了。” “怎么了,夫人羞什么,夫人勾搭本王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 “再说我咬你了!” 他轻笑出声,擒住我的手,不干人事:“漓儿……还想摸摸吗?” 我一怔,下一刻脖子都红了:“不!我要睡觉!” “漓儿不喜欢?” “睡觉!” 他将我往怀里按按,“漓儿……” “嗯?” “为夫,才没有不行,你不许怀疑为夫……” 我善解人意地连连点头:“好好好,不怀疑你,你很行,很行行了吧!” 他欺身压上来又往我脸蛋上不轻不重地啃了口,拍了下我的脑瓜子拿我没办法:“小色女。” 呸,色女怎么了,谁家老公只能看不能动…… 要不是今晚实在体力不支……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呢。 早晚把他睡了! —— 翌日,乐颜约我去市商业区新开的那家高级奶茶店喝奶茶。 我和她汇报了那碗三清汤的战绩,当然……省略了具体过程。 只简单告知了她一个开头,与结尾——他躺下睡了! 乐颜听得眼皮直跳,搂着奶茶想不明白道:“不是吧?那么猛的汤下去,只是亲几口,往你身上画两朵花就完事了?!” 我心虚地捏着奶茶杯,点头:“啊,是这样的。” 乐颜拧眉犯愁,正儿八经道:“那看来,问题是真的很严重,猪腰子牛鞭这种东西都喝了还不顶用……下次就只能用鹿血了!” 我呛了口奶茶,感觉有点对不起九苍:“那个、鹿血,不用了吧,我听说这玩意还挺猛。” 乐颜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当然很猛了,这玩意下肚,一头牛都得疯!只不过么这玩意有点一次性产品属性,不持久,要想次次强,得次次喝,喝多了又伤身…… 不过,我认识一家卖保健品的公司老板,他以前可想结交我这个沈家大小姐了,我听说他的工厂里有做专门提升男人这方面能力的药品,似乎社会反馈还不错。 等我过一阵,给你弄点,你给你家龙大仙用用…… 嗯,男人这方面不行的话不但影响正常的夫妻生活,还会给自己的心理带来压力,久而久之会越发不自信,越来越不行。 得治,必须治!砸锅卖铁也得治!” “砸锅卖铁倒是不至于……” 我抱着奶茶呵呵干笑,突然转移话题: “嗳对了乐颜,你怎么……对这方面这么了解?是不是从前背着我在外面找男人了?嗯?!” 乐颜底气十足的双臂环胸解释道: “才没有呢,我这哪里算了解,这不是常识吗? 拜托,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懂点性知识不正常吗? 是你自个儿,平时只知道赚钱养家,以前不谈恋爱吃了对异性缺乏了解的亏,再说…… 我在高中的时候就、谈过恋爱,对男人么……早就略有了解。” “我以前的打算是,二十六岁之前不谈恋爱,非要结婚的话,三十岁左右组建家庭,三十五岁左右生孩子就成。而且,这还要基于我没有经历过小时候死而复生那一茬的前提上。 假如我是个普通女孩,我的人生规划就是这样的,但我不是个人经历特殊么,所以想过归想过,现实可不允许我真这么干…… 我少年时就知道,我有位很特殊的夫君,不管他这辈子还会不会出现,我都注定不能像其她普通女生一样正常结婚生子,既然注定不能,那我就索性不去想。 谈恋爱,一个原因是我不敢,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真觉得我之前遇见的那些男人,没有能吸引我的,都很平平无奇嘛!” 乐颜淡定地点点头: “也是,我长到这么大也就只对赵青阳一个男人有过好感。赵青阳之后,我不是没有想过彻底放下他,再找个好男人谈着,让他完全变成过去式……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遇见过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遇见过条件比赵青阳好一万倍的男人,但就是觉得,纵使人人都比他优秀,也人人不似他,人人不如他。” “之前你每次提到赵青阳都咬牙切齿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恨他,对他没有爱了呢!” 我低声叹息。 乐颜托住下巴感慨: “年少时遇见的那个能触动你心弦的人,是注定要惊艳你一生的。 哪那么容易就能恨,就能一点爱也没有。 况且,他真的从头至尾,都对我很好,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吵架有过,可每次都是他先低头来哄我,变着法哄。 他不嫌弃我有大小姐脾气,他对我事事上心,以前每个月来姨妈,他都会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我的卫生用品都是他给我买的。 有一回我生病,半夜就想吃学校门口的烤红薯。 我给他发信息,本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道两点钟了他还没睡,数九寒天,他硬是跑到学校门口找到卖红薯的大爷家,千求万求,求大爷卖两个烤红薯给他。 那么冷的天,他在外跑了一个小时,我病得浑身酸痛起不来床,不敢多给他发信息,就怕吵着他休息,那时候是真的病的很严重,我躺在床上一个人无助地哭,哭着哭着,他突然爬上了我家的窗户,揣着红薯,敲了敲窗框,小声在外面喊我…… 你知道吗,我当时吓得魂都要没了,我以为我看见鬼了。 后来反应过来是他的声音,我赶紧把他从外面拉进来。 那时候,他脚上还穿着拖鞋,身上的衣服也是随便披的,手冻得发青发红,红薯,是被他揣进怀里带过来的,放进我手里,还烫着。 打那时起,我就认定了他,暗暗发誓这一生,都要跟他过……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两个家庭条件过于悬殊,我爸妈肯定看不上他…… 但,我就是爱他,爱的发疯。 所以后来他突然消失,我真的很久都没有走出这个阴影。” 我抿了抿唇,试着问乐颜:“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赵青阳离开你是另有隐情?” 乐颜低头,苦笑笑: “当然想过。我爸妈看不上他,他同样也看不上我爸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富人高高在上厌恶底层人民粗鄙,底层人民偏偏一身傲骨瞧不起富人颐指气使,耀武扬威。 我爸妈嫌他穷,没有靠山,他能感受到我爸妈瞧不起他,十八九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我虽然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面子选择放弃我,但我确定,他不是爱钱的人。 他啊,上学的时候,自己有十块零钱,能给我九块。 不管是节日也好,还是我生日也罢,他都会攒钱给我买最好的蛋糕,买最漂亮的花。 甚至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自己腿骨折了也舍不得去医疗室花钱治,这样的人,说他会为了钱离开我,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是什么……” 我咽了口奶茶,于心不忍地叹气:“那你后来为什么会……突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乐颜哽了哽,无奈笑说: “我没办法啊,我实在想不到,他离开我是为什么,明明我爸妈就要答应了,明明……他从前那么喜欢我,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了呢,难道,人真的会突然就变了?” “也许,那时还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也许不是赵青阳要放弃你,是他为了救你……”我忍不住的差点把实话说出来了。 乐颜闻言一愣,抬头,目光直直盯着我,似已经想到了什么:“他当年到底怎么了?” 我心虚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只是说也许。” 乐颜深呼吸,软下声音,几近祈求:“漓漓,我们是闺蜜,多年的好闺蜜……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我心情复杂地咬住唇,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 乐颜说得对,我们是闺蜜,我不会骗她。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确实很不好受。 我猛吸了一口奶茶,犹豫着说:“如果,我说当年你几个哥哥差点把赵青阳打死,赵青阳都没有选择放手,你信吗?” 乐颜眼眶红红的,一愣:“什么?” 我浅声说: “我知道你现在难以置信,乐颜,当你选择坦然面对答案的时候,你应该做好被真相反噬的准备。 你要想,为什么赵青阳宁愿背下骗钱骗感情的黑锅,也不愿意告诉你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现实,让他害怕,你受到伤害。” 乐颜彻底僵住,整个人都好似没了魂一般。 我伸手拍拍乐颜的手背:“等你做好准备了,如果赵青阳还不愿意告诉你,我就替他和你说。” 乐颜呆了很久,半天,才昂头,失魂落魄地看着我:“漓漓……” 我轻声安慰她:“好啦,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早一天知道真相,或晚一天,都不重要了。”怕又勾起她的伤心事,我赶紧换个话题:“你今天见到李总了?” 乐颜情绪低落的点头:“嗯,见到了,问了他柳小北的事。” “他,是什么反应?” 乐颜疑惑道:“他、坦白了,他说柳小北是他的前女友,三年前在财大附近的水沟里溺亡了。他问我有没有办法保住他妻子,他说他妻子是无辜的,他是在和柳小北分手后才和孟小葡在一起的。” “可这个说法,就和柳楠说的不一样了。”我沉声问乐颜:“是谁在撒谎?” 乐颜不假思索地回答: “李文。因为我让人去调查了下,李文和孟小葡是大二在一起的,可那时候,柳小北还没有死。 就算是柳楠骗了我们,柳小北死之前已经和李文分手了,那柳小北的肚子至少能证明,柳小北死前两个月,还和李文在一起。 我还找人去医院查病例了,当年确实有个叫柳小北的女孩去抽血查过是否怀孕,医院的留存单上显示,那时柳小北已经怀孕七周了。 柳小北去医院检查的日期和死亡日期也能对得上。 更让我理解不了的是,柳小北大一下学期为了方便和李文在一起,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居室,因为柳小北和李文主专业不是同一个,所以即便在一起上课,一星期也仅有三次。 李文的同班同学虽然知道李文有女朋友,女朋友就是柳小北,但却从没当真,我的人去打探的时候,他们都公认孟小葡才是李文女朋友,而且有一部分那一届财大经济系的学生根本不知道李文在孟小葡之前有过别的女朋友。 柳楠和我们说,李文借着导师给他保研的幌子不公布他与柳小北的关系应该是真的。 最最重要的一个事,是我从财大毕业的同行告诉我,孟小葡之前和他们炫耀过,说李文是她亲自挑选的对象,就连经济学专业都是她给李文挑的。 那年高考报志愿,孟小葡的舅舅去给李文这个省文科状元送奖学金,孟小葡正好和李文同届同岁,就跟着一起去了,那时候李文就认识孟小葡。” “这样说的话,李文听了孟小葡的话选了经济学,反悔了之前答应柳小北和她报一个专业的事,或许在那时候李文就已经在心中暗暗选择了孟小葡,如此,他不敢对外公布自己和柳小北是情侣关系就能解释得通了。” 乐颜点头:“嗯,不过李文也有本事,文科生选了理科专业还能获得这么多成就,里面确实没有孟家的手笔,也难怪孟阔山那个老油条愿意接纳这个寒门女婿。” 我叹道:“孟小葡确实是个狠角色,为了得到李文,淹死了柳小北。” “令姮姐说,柳小北原本没打算复仇,是孟小葡为了变美阴差阳错恰好买到了柳小北的骨灰,把人家柳小北硬从阴间扯上来的。 本来人家没打算缠她们俩,现在好了,非缠不可了。李文在得知缠在孟小葡身旁的女鬼是柳小北以后特别担心孟小葡,看来是真的爱孟小葡。 我没敢把柳小北是被孟小葡害死的事告诉他,毕竟我没有证据。 漓漓你说,李文如果知道柳小北是因为孟小葡而死,他会不会恨孟小葡?” 我低头转着奶茶杯:“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求之不得呢?李文和孟小葡是天生一对的设定,仿佛从李文迈进大学校门的那一瞬就已经被卡死了,柳小北不死,又能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呢? 乐颜,你发现了没有,李文从一开始就没给柳小北安排角色,柳小北这个人,在他和孟小葡完美的爱情故事里,好像从没存在过。” 乐颜越想越气:“这个死渣男!肯定是为了攀上孟家,故意放纵孟小葡这么干!” “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再看看吧。”我抽了张纸巾送给乐颜:“反正我们只是给李文传个话,看李文后面要怎么面对孟小葡吧。” 话刚说完,我就听见门口方向有熟人在喊我:“小漓!” 抬头望过去,还真的是祝大哥。 “大哥?” 祝星辰拿着手里的高档礼盒向我招手,快步流星地赶过来:“爷爷算得真准,让我来这里找你,还真就找到了!” 我赶紧站起来迎上去:“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星辰挑眉说道:“这不是年底了吗,爷爷做了几个平安符,还有几样小饰品,让我给你送过来。” 我受宠若惊地接住那只礼盒,“他可真费心,打电话给我,我自己去拿不就行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祝星辰无奈叹气,假装嫉妒: “那可不成,他可担心你了!他知道你不太想和祝家来往过密引人注目,就不为难你,他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滚出去干点有意义的事,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和你,到底哪个才是他亲孙孙!” 我收好盒子好笑道:“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我是外人,爷爷当然要对我更客套点,我和爷爷算是忘年交,你是爷爷亲孙子,爷爷当然更疼你了,我们俩和爷爷的关系,不一样。” 祝星辰大大咧咧地抬胳膊搭在我肩上,立马纠正道: “谁说你是外人了,我刚才逗你呢,我才没有心里不平衡,虽然咱们兄妹俩仔细算算没打过几次交道,但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妹子,可比我家新来的那位……省心多喽! 小梦现在赌气不肯回家,家里只剩下那一个,整天乒乒乓乓的,我每次回家都脑袋大!” 我拍拍他的胳膊深表同情:“大哥你可是祝家的顶梁柱!嗯,能者多劳嘛!” “神他妹的能者多劳。”祝星辰惆怅叹气,把胳膊拿回去:“得了,我还要回公司搬砖,妹妹你和沈小姐继续玩,哥先走一步!” 我礼貌地向他摆手:“那大哥再见。” 他转身快步往外走,伸手摆了摆:“再见!” 等他三步并两步地出了门,乐颜才抱着奶茶凑到我身边来,“你认的这位义兄……人还不错哎!” 我打了个弹指:“单身一米八,身价比你翻三十倍,才二十七!怎样,要吗?我给你俩牵个线?” 乐颜立马抱着小兔奶茶杯又坐回去了,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要!没赵青阳懂事!” 我拿她没办法:“你就是舍不得赵青阳!” 坐回座位上,我吸了口珍珠奶茶,把盒子放在旁边:“祝爷爷可是紫袍天师,他做的平安符绝对顶用,不过外面人多气息杂不适合拆开,等会回家我分你几个!” 乐颜点头像小鸡啄米:“好啊好啊。”放下奶茶,带上包:“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我答应:“好。” 乐颜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喝奶茶边欣赏风景…… 但,不知怎么回事,头突然有点晕。 而且,眩晕感越来越强烈。 耳边,还出现了很多道奇怪声音: “我儿子不能死,不能死!” “不是说用这个办法能把祝漓那死丫头的阳寿吸过来吗?!为什么我儿子还是这样!” “借寿借寿,实际上就是一命换一命,当年阳寿虽然借来了,但那个女娃迟迟没有去地府报道,地府那边会发现的。 这个办法确实能将女娃的精气阳寿吸过来给你家大娃用,但太慢了,我再试试别的法子,看能不能吸快点!” “老神仙,不计代价,一定要救我儿子!” “这样,那个女娃就保不住了……而且用力太猛,会被上头发现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家就这一个顶香火的,他不能出事!” 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一般,我坐都坐不稳了,一股热流窜进鼻腔,顺着鼻头涌出来,吧嗒吧嗒地砸在桌子上,染红我杯子里的奶茶…… 我撑不住的一头倒在了桌子上,一双眼皮愈发沉重,模糊的视线渐渐被黑暗吞噬…… 意识弥留之际,我又听见,一道冰冷的中年男人声在头顶威严响起: “大祭司,你是打定主意,要保那位靖世子了?” 尔后,又是一重复一重的娇弱女孩声音: “大祭司,今年的芍药开了,奴婢折了很多放在你房中。” “大祭司,那位世子的蛊毒又发作了!” “锦国大祭司,乃是天界降下的神使,是帝王与天神沟通的灵媒,身份尊贵,尔等不可冒犯!” “大祭司,你快回来啊……” “大祭司……” 第71章 这个地方,只能我亲…… 撑着额角的那条胳膊突然被一阵阴风猛推了下。 我陡然惊醒…… 耳鬓的珍珠步摇叮叮轻响。 灵潭宫的白衣侍女挽着紫纱披帛疾步走来,恭敬向我屈膝行礼:“大祭司,陛下传召。” 我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挥开密绣梨花白凰的广袖,身着一袭雪色嵌珍珠的古袍,慵懒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谁晓得狗皇帝今天又要造什么孽。 青砖琉璃瓦的皇宫内,富丽奢华、金石铺地的正殿。 一身穿单薄里衣,背上血迹斑斑的消瘦男子被铁链打穿脚踝骨与肩胛骨,铁链上坠着一块灰白巨石,强压着他跪在正殿中央。 单薄的裤腿上,淋漓血色染红了倒映着跳跃烛光的明亮金地砖。 “这就是靖王那个混账的儿子!靖王府世子!” 没等我走近,狗皇帝就端坐龙椅,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颓废男子向我介绍,眼里是掩不住的得意与讥讽: “都说靖王那家伙是歹竹出好笋,靖王荒淫好色,嗜酒无度,偏偏这个遗留在民间,头几年才接回京的小杂种是个出色料子。 一个好色荒唐的爹,一个厨子娘,竟能养出一个面如冠玉,惊才绝艳的儿子,真是稀奇,呵! 都说靖王世子是京城第一才子,满腹经纶,吟诗作画都是信手拈来,这几年还和府里的下人学了武。 如今这位京中人人赞叹的玉面郎君,入世谪仙,不也落得如此下场,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哪还有半分从前风华绝代的靖世子模样!” 我的目光只在那道瘦成皮包骨的背影上停滞了一瞬,便迅速挪开,行至大殿前方,恭敬向狗皇帝行了个揖手礼:“陛下万安。” 狗皇帝脑子抽筋的立即从御座上走了下来,伸手握住我的腕,一脸贪婪地笑道:“不是和漓漓说了么?你是大祭司,见到朕可以不参拜。” 我有分寸地把腕抽出来,冷淡道:“微臣不敢。” 许是习惯了我不给他好脸色,狗皇帝面上沉了沉,很快便又恢复了开怀容色: “你过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天降谪仙,锦国第一美男子!现在,不还是得匍匐在朕的脚下,低贱得像条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满脸憔悴,眼神空洞,区区几年未见,瘦到脱相。 这满身的伤一看就是被狗皇帝手底的护龙卫折磨出来的…… 锦国上下,谁人不知护龙卫乃是帝王手底最神秘的暗卫组织,专为帝王收集情报,打探朝中官员来往动向,哪位大人与谁哪天走得近些都会被记录在册,连朝中重臣的榻上隐私都能被护龙卫偷窥得一清二楚。 普通官员只听其名,便能被吓破肝胆,谁要是落入护龙卫手中,生不如死。 护龙卫传播范围最广的一个代表作,还是三年前将一名私下辱骂帝王昏聩的史官给活生生用水刑折磨死。 据说,那位史官先是被护龙卫剥下全身的皮,然后被护龙卫扔进养了鱼虾的水池,再在史官头顶吊一坛水,水坛侧面凿一小孔,确定水能顺着小孔一滴一滴掉落,砸在史官的颅顶上。 史官没了皮又被泡在水池里,肉会被水泡烂,水中鱼虾闻见腥味也会拼命啃噬人的烂肉,以人肉为食。 史官头顶的水坛虽然只会朝史官脑袋顶上慢慢滴水,初时可能没什么不适感,可时日长久,人的头颅骨会被水滴砸得愈发脆弱。 所谓滴水穿石,待一两个月过后,史官的头颅彻底被水滴砸得薄弱、软化,届时只需最后一滴水落下,就能令人的整个头骨炸裂开,脑浆飞溅…… 那名史官被抬出来时,全身只剩一具白骨和没有完全腐蚀的几处内脏。 头骨已经裂成好几瓣,远远看着,恍若他们抬出来的只是一个碎掉的石像。 当然,更让人震惊颤抖的是,史官被护龙卫们泡在死牢的水池里整整两个月,每天都这般折磨,竟没让人在中途死去,硬是用护龙卫秘制的回生丸吊着史官一口气,吊到他水刑结束,脑浆迸射的那一瞬! 有此一劫,我想那史官下辈子约莫再也不想当人了。 当然,他和他父亲受过的苦绝不会比那名史官少,只不过靖王乃是皇室,狗皇帝不敢像对待之前那名史官一样,直接将他的尸体抬出来公之于众警示臣民。 不然,他这个皇帝就要被天下人议论,骂他心狠手辣连自己亲弟弟都处以极刑了。 是以,狗皇帝很聪明的直接将靖王尸体秘密处理了,至于为什么还留着他一口气,无非是狗皇帝也怕老天爷震怒,也怕死。 “昨天晚上天降巨雷,你应该听见了吧,先皇的牌位被雷劈倒了,宫里的巫师说,和这个祸害有关。”狗皇帝看向男子的眼神里充斥着狠戾的杀意,“朕要你,处理了他!” 我收回视线,平静道:“既是天意,微臣动手也无用。不如,陛下把他给微臣。” 狗皇帝听罢感兴趣地挑眉,笑问:“哦?漓漓要他做什么?” 我面不改色地答:“试药。” “漓漓常年喜欢捯饬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想试药,朕可以给你赐几个康健强壮的好人,这个,他体内有蛊,朕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恐怕不能为你排忧。” 狗皇帝不肯松口,我轻描淡写说下去:“他留在皇宫,会影响陛下的寿数,把他交给微臣,灵潭宫能压住他体内的煞气,不让他影响到陛下。” 狗皇帝听罢仔细斟酌了片刻,怀疑地瞥了我一眼,目光冷冽。 良久,才一挥龙袍沉声道:“让你带走,也可以,但,朕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天谴也好,报应也罢,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朕不计后果的除掉他!” “两个月不行,微臣的命没那么硬。陛下既然不放心将他交给微臣,那微臣就不自讨没趣了,只是微臣要提醒陛下一句,陛下将他留在宫中,他与陛下谁先走,微臣可说不准。微臣,先行告退。”我扣袖向他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 “等等!”狗皇帝见我要走顿时就反悔了,嬉皮笑脸地追上来,狡诈道:“朕怎么会信不过漓漓呢,朕,方才为难漓漓了,朕道歉。罢了,漓漓开口要,朕当然会给。来人啊,将这个小畜生,送去灵潭宫,交给大祭司处置!” 我就晓得,这狗皇帝,就是贱! 是夜,灵潭宫。 侍女绕过浮满奇花异草的灵潭,前来向我恭敬回话: “禀大祭司,查过,靖王世子武功被废,手筋被挑,肋骨失了一条,身上伤口累日被浸泡盐水,溃烂之处甚多。 世子体内,有吞魄灵蛊,蛊虫已能迷惑世子心智,世子阳寿,恐是所剩不多。 而今,世子不肯服药,戒备心甚强,前去送药的侍女都被打出来了,请示大祭司,是否给世子用强。” 我翻手将玫瑰花瓣落进碧水粼粼的灵潭水面,理了理广袖:“本尊去看看。” 梵枝阁,满阁弥漫着熏人的草药味,阁内四处都是瓷碗残渣。 我抬手示意侍女们先退出去。 孤身走到被圆月灯橙色灯辉罩住身影的消瘦男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乱发遮住脸的他,无奈叹口气,抬袖,用指尖挑起他挂着残血的下颌,逼他抬头,与我对视。 那张俊美的脸庞映进我眼眸那一瞬,我与他俱是一愣。 我惊的是,多年未见,他竟生得如此俊逸无双……即便明珠蒙尘,也依旧夺目诱人。 而他惊的是…… “姐姐?” 不错,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他老家辉县见过,记得,是我把他从村民搭好的火架上背下来的。 我瞧着他那双墨玉沁红的深眸,没有第一时间承认,而是冷冷问了句:“为什么不喝药?” 他衣衫单薄地跪在我腿边,弱小,可怜,似卸下一身伪装,抓住我的裙摆,眼眶潮湿,像极了一条无家可归的小兽:“你真要让我,做你的药人?” 我垂眸看了他一阵,指尖施法,划破手腕。捏住他的下颌,让他张嘴,将顺腕溢出的灵血喂进他嘴里。 他虽然不确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因为是我,所以没有挣扎。 血喂的差不多了,我勾唇满意的松开他,用指腹,轻轻扫去他唇边血色,和颜悦色的安排:“听话,那药是压制你体内蛊虫发作的,你不肯喝药,就只能喝我的血了。” 执起他的手,把震惊的他从地上拉起来,我淡淡道:“你现在的名字是,帝之安?” 他捂住胸口闷咳两声,嘴角再次渗出血:“是,父王说,之安,是求一生平安的意思。” “这个名字不好,你以前那个名字也不好。”我抬手,稍稍施法,阁内的满地狼藉顷刻被清理干净,“我给你换一个吧。” 他抬起悲伤的目光,哽了哽:“你想,换成什么?” 我思索片刻,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帝、九、苍、” “帝九苍?” 我颔首,“既然命运不公,天道不公,与其委曲求全窝囊一辈子,不如直面挑战,不认命。阿九,老天爷不给你的,你要为自己去向老天争取。 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活,都是自己的选择!不想成为他人掌中的牺牲品,你就要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阿九,你要记住,永远要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许交给任何人。是生是死,你要自己做主!” “帝九苍……这名字,我喜欢。” 后来,灵潭宫多了名清风霁月的俊美世子。 他养好身子换上一袭玄衣,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只觉得,手中的那盏茶突然就不香了…… 他似画的眉眼,明明没有喝酒,可眼里的光,却十分柔软清澈,诱惑醉人…… 他站在碧水涌动,奇花开满水面的灵潭另一头,袅袅云烟沾上他的袖摆,真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阿九,你生的这样好看,就别在我喝醉的时候凑上来了,很危险。” “若我偏要呢?漓儿……” “嗯,不行的,你身子还虚,我会,弄坏你的……” 那个风雨摇曳的夜晚里,烛光揉碎了我布满鲜花的寝居一地。 酒香醇厚,窗外落雨声好像织出了一支动人心弦的曲子…… 唇齿间除了美酒的余味,还有他口中的甜津。 他荒唐地扯乱我身上薄纱衣,一袭玄衣自肩头褪落。 他捧住我的脸,肆意亲吻着我,贪婪地向我不断索求,任我怎么借着酒劲迎合他,给予他,他都不满足…… 我二人缠绵到汗如雨下时,他压住我的手臂,双目猩红,醋到脸发青,喘息着逼问我: “老东西上次宣召你入宫,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你有没有被他占到便宜?告诉我!” 我瞧着他怨恨发疯的模样,丝毫不害怕,反而将手贴在他裸露结实的胸口上,有意抚摸引诱,忍不住笑道: “我可是大祭司……区区凡人,动得了我么?” 他扯开我的腰带,撕开我的衣衫,大手按在我的小腹上,占有欲极强地低头吻住我:“漓儿,你只能是我的!” “你这个地方,只能我碰!” “他有这么摸过你么……” “你曾告诉我,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任何人掌控,如今,我只属于你。” “漓儿,你说得对,我醋性很大,所以,我忍不了了。” 满屋花香四溢,花色如锦,他将我压在床上,折磨得快要疯掉…… 也因着喝了酒的缘故,我与他的这一夜,格外放纵。 几度欲仙欲死的舒爽感过后,他禁锢着我的腰,边赌气索取,边满脸色气地问我:“漓儿,你欢喜么,下次,还要吗?” 我喊了几声不要却换来了他更过分的报复,最后只能哭着说要,他才稍稍给了我好受。 一夜风雨,满院落红。 次日,我醒来发现自己满身都是清晰的吻痕,头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酒后乱性这种事,我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你啊!昨夜整个黄泉路都掀起了飓风,九百九十九里的彼岸花开的妖冶无比,冥界鬼魂都在好奇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只有上头那几位知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来阳界的目的了?你现在……和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我不管身后男人的聒噪抱怨,剪下一朵被雨打湿的芍药花,语气轻松:“不怎么办,事已至此,养着呗。本尊,倒是挺喜欢他的。” 身后男人顿时就炸毛了,忍无可忍地绕到我面前来,大道理一箩筐: “你疯了?!你怎么和那些不懂事的小仙一样,到了阳界也开始沉沦情爱了? 你别忘了,当初帝君放你来凡间,让你保留记忆轮回转世,就是为了找到他,杀了他,拿到他的龙魂,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黄泉,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吧! 你执掌黄泉不过千年有余,你如今不过千岁有余,你真要成为冥界历史上陨落最早的一位黄泉之主?!” 我拈花送到鼻尖,闻了闻,不以为然道:“本尊命数几何,是天道注定,天道择选本尊为新的黄泉之主,又注定本尊活不过两千岁便陨落,必然有天道自己的道理。” “你若再这样……那就休怪我替你下手了!他若不是被蛟王宫的人打成重伤,三魂七魄误打误撞离开本体,钻进了轮回道,你怎么能撞见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六十年前冥界察觉到他的魂魄在轮回道中,因轮回道自有其定数,所以即便你当时也进去转世,也不能保证与他同时降生在凡界,你一进轮回道就投胎成了祝家女,他却足足等了四十年才降生凡世,你在阳界等了他四十年,加上他长成这二十年,已经六十年了,你还迟迟不肯动手,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个时候取他的魂,是最容易的阶段,我给你算过,这家伙的命硬,有帝王相,一旦此世让他成功渡过劫,他的未来,怕是会登神界! 他的魂魄若回到本体,你再想取他的龙魂,就难了!你命数将尽,唯有吞噬他的龙魂,方能延续神寿!” 我执花的手一顿,冷了脸:“你,不许动他。” 男人气恼道:“必须动!这也是帝君的意思!一条蛟龙罢了,死了便死了,但黄泉不可无主!” 我听罢,只觉得胸膛内有股热气在翻涌,猛地挥手将花剪扔扎在他的脚尖前,再次警告:“本尊再说一次,你不许动他!” “为什么?!你该不会、一直就没想过要杀他吧?!” 我挥开广袖凝声道: “对,本尊是从未想过杀他。因为,本尊是神! 本尊不能因为本尊是黄泉之主,不能因为本尊身份特殊,就取别人的性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剥夺别人活着的机会! 帝玹,他自幼过的就苦,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兄弟们欺负,被族人们驱逐,被自己的亲爹娘差点打死,好不容易转世有了娘疼,没开心几年,却满门被屠! 我给他改了名字,就是希望他能重新来过,重新生活。他已经很苦了,若我再取他的性命,他这一生,还就没有任何值得开心铭记的事了。” “可他不死你就得死!” “凭什么他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成全我?就因为他是蛟龙妖,我是神? 对啊,我是神,神的职责是守护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 也包括阿九。 阿九虽然是妖,但他也有活下去的权利,阿九他想活着,身为一个神,如果为了自己不死而残忍杀害弱势群体,来延续自己的生命,那她就不配为神。 我的命数,是上苍注定,是我自己的事,和阿九无关,我实在不忍心,杀了他,取益自己。” “你不忍心,我来……”男人压低声,语气几近祈求:“黄泉,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一个妖,死了便死了……为了一条低贱的妖命搭上自己,不值得。” “妖,天生就该做神的垫脚石吗?” 我冷了眸色,态度坚决道: “我只晓得,阿九想活,老天爷不给他活路,我就为他争一条。 我是黄泉之主,我掌管人世间的死亡,我该做的,是将他们送去往生,我不怕死,更不希望自己的死,牵连到无辜的性命。 这世间,每一条生命,都该是绚烂多彩的,不仅仅是阿九,哪怕是一个草妖,花妖,我都不会为了自己,绝了他们的生路。” “你啊!就是死心眼!神性这般强,怪不得短命……为了一个妖孽,值得吗?” 我淡然一笑,拿着花平静道:“我家阿九啊,不是个坏妖,他若十恶不赦,我取他性命是替天行道,可他心地善良,那我,能护他一日,便是一日。” “帝君若是知道这事,派遣了其他人来下手……他也活不了。” “不会的。帝君是天界太子,未来的天帝,他比我更懂有些事,不可强求。再说,有我陪着他啊。” “漓儿,我想给你种一片芍药,我觉得……芍药好看,你肯定喜欢。” “芍药,是定情之花。” “你、都知道……” “阿九,这一世,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你别过来,漓儿,我不想伤害你,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鲜血在我掌中化开。 梦里的我,执着他的手,温柔地将满身是血的他,从冰冷雪地里扶起来:“阿九,我会扶着你,走上帝位,辅佐你,做你想做的事……” 芍药花瓣瓣凋零—— 他骤然双目泛红,变了脸色,咬牙眸光狠戾地倏地出手,尖锐指尖带着内功,穿破我的胸膛,抓破我的心脏…… “你、该、死!” 我疼到眼前发黑,窒息的一口鲜血喷在他失控扭曲的面庞上。 他渐渐清醒,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只穿破我明黄凤袍的手…… 血,顷刻染红我一袭凤袍。 他眼中的狠戾迅速化成了炙热的泪水,沉入眸底的冰潭顿时决堤,震惊、恐惧、后悔的情绪交织在眼底,颤抖着急切抱住我,嘶声祈求:“漓儿,漓儿我错了,漓儿!” 我重重砸进他怀里,满口的血,堵住了我的嗓门。 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阿九、要、活下去……忘记、我吧……” “漓儿——” “阿九,阿九……阿九!” 我蓦然从梦里惊醒,一把抓住了身边的那只手,猛地弹坐起身,却撞进了一个染着淡雅古檀香的怀抱。 “阿九!”我本能反应地将他仓皇抱住,在闻见他怀中古檀香的那一刹就确认了他的身份,不管不顾地将他牢牢禁锢,不许他走…… 他怔了下,随后立马也温柔地紧紧按住我,晓得我被噩梦吓到了,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低声和我说话: “漓儿,我在呢。都,梦见什么了?怎么刚刚一直在喊我?” 我满头大汗地埋在他胸口上,心脏起伏迅速,抓紧他的衣袍脑子还在犯浑,如实告诉他: “我梦见,古代,灵潭宫,我是大祭司……有个特别讨厌的皇帝,你是世子,靖王世子,他把你折磨的好惨。 我好像早就认识你,我把你从狗皇帝的身边带走,给你养好了身体,还帮你夺皇位…… 还有个陌生人,一直和我说,黄泉不能无主,他要我把你的心给剜出来,这样我才不会死,可是我舍不得,我就不许。 后来,好多鬼要杀你,我把他们都打跑了,你去找狗皇帝报了仇,你当了皇帝,然后,我就成了你的皇后,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把手穿进了我的胸口,还抓破我的心脏。 我好疼,我快死了,你一直趴在我身上哭着求我别抛弃你,我也不想抛弃你,可我没办法,我只能求你活下去。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杀我,可我感觉自己知道原因,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还让你忘记我,因为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阿九,我好难过。” 我趴在他怀里脑子很乱,不觉间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而他从听见我说,灵潭宫、大祭司时起,握在我腰上的手就开始越收越紧…… 越握越疼。 我没等到他的安慰,反而被他掐疼了,有点闹起床气地拍开他爪子,委屈冲他哭着发火:“你轻点!腰要断了!” 他陡然回神,大手赶忙松开我的细腰,搂着我愧疚安抚:“对不起媳妇,我错了,我给你揉揉,乖。” 我心有余悸地瘪嘴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心口,“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我都舍不得杀你……” 他赶紧亲亲我的额头,安慰我:“当然不会,为夫最爱漓儿,怎么可能杀漓儿……为夫爱漓儿,愿意把自己的性命给漓儿。” 我这才满足地憋住哭腔,抹了把眼泪:“这还差不多!” 突然发现,我现在,是在自己家里。 我好奇昂头问他:“我不是和乐颜在外面吗?” 他揉揉我的头发,怜惜道: “你晕倒在外面了,沈乐颜回去找你,却看见你躺在血泊中,鼻血流了一桌子,把她吓得立即给赵青阳打了电话,赵青阳设法给我传了话,我过去把你抱回来的。” 我想不通地皱眉: “是啊,我就老实坐在原位喝奶茶,喝着喝着感觉头晕……然后就流了鼻血,再然后就晕倒了。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流鼻血……” “怪我,这段时间只顾着对付莲芯,疏忽了你。你多次流鼻血昏厥,我早该发现不对劲。” 他自责说完,握住我的手压住怒意沉声道:“有人不想让你活,对你用了邪术,想故技重施,再次把你的阳寿偷给别人。” “偷我阳寿?”我意外地从九苍怀里坐起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该不会又是我亲生父母吧?!” 九苍拿出一只粉色兔子玩偶,问我:“这东西,哪来的?” 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几个月前老家寄来的那箱快递里的东西, “是家里寄来的,但不是我爸妈寄的,我当时问过,应该是我小学同学许燕寄的。寄件人没有写真实姓名,姓名栏上备注的是,送你归西……可能是网名。 里面不但有这只兔子,还有一只彩陶小狮子。我那会子觉得这些玩偶还挺可爱,但没地方摆,就把它收电视机下方的抽屉里了。这只兔子,有问题吗?” 九苍道:“嗯,有,你是不是被这兔子上的针扎到过?” 我点头:“是!我收到兔子的时候,兔子身上的蝴蝶结曲别针没按好,我还被曲别针扎破了手指头。” “兔子,只是个媒介,他们要的是你的血,另一样物件,不是狮子,是换命兽,我猜测,这东西是你亲爹送来的。为的,就是拿到你的血,好在家里作法,吸食你的精力与寿数。” “可我的阳寿不是已经被他们借走了吗?他们这次又想借我的寿命给谁用!”我控制不住的激动道。 九苍施法将兔子毁掉,握住我的手安抚我:“没事了漓儿,本王已经让作法的术士遭到天谴了,过一个月我们回家,到时候再将这件事查清楚。” 我还是觉得恶寒,忍不住忿忿不平:“我已经被他们害死过一次了,我现在的命是你和我爸妈给的!他们还想把我榨干了不成!” 九苍面色阴沉下来: “身上被冥界打了鬼印的人,冥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就算他借走了你的阳寿,也享用不起。” 第72章 月红是本君的! “鬼印……” 我趁这个机会问他, “他们都说,被冥王盖上鬼印的孩子活不过四岁,天生命短,可凡事都该有因,为什么我那个哥哥会被冥王盖上鬼印?” 九苍抬袖揽过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再缓缓,冷漠道:“被冥王盖鬼印只是一种说法。冥界对于阳间人来说,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成谜,无法探索。 阳间有功力的人只能瞧出来谁的身上有鬼印,却不知冥界之所以在某些人身上留记号的真正目的。 其实真相很简单,某些前世作恶的鬼魂因一些原由阳寿未尽就下了黄泉,暂时不能入地狱受罚,这段空窗期,冥界为了缓解地府鬼牢的压力,就会先将他们扔进轮回道,随便找个缺阴德的家庭给他们借住。 等时机到了,再由冥界专门负责捉拿他们的鬼差将他们带下冥界。 为了在人群中区分他们和正常轮回的人,在他们被踹进轮回道之前,会由冥界判官大人往他们背上盖一方阴司鬼印,这样勾魂使者在阳界瞧见他们就能一眼认出。 这个方法,比较方便冥界管理罢了。” 我恍然了悟,醍醐灌顶:“我明白了,这样说来,我那个哥哥原本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他等同于,是被地府流放到阳界的。” 九苍抚了抚我的脑袋,“嗯。” “那借寿,就能躲开冥界的索命了?”我又问。 九苍道: “不能,无非是,冥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阳界威胁性不大的,也就不曾查得那么仔细。 比如他寿数本该仅有四年,四年一到,他的名字就该被生死薄发现,抄送给判官殿及勾魂鬼差,提示他们可以去勾魂索魄,如若借寿,那就是非法增寿,生死薄便不会提醒鬼差索命,虽可暂时蒙蔽地府那些阴兵鬼将,但地府的神明终究不是吃素的。 不过是,冥界掌管六道轮回,统御整个鬼族,冥界的各位官员都很忙,似你哥哥那种小喽啰他们没闲工夫搭理,只要不在人间掀起大风浪,他们可以坐视不管。 毕竟,此等鬼物本就身负罪孽,等他借来的阳寿用尽了,还是得回冥界接受审判,届时也就是功过簿上又添一笔的顺手事。 但,这种情况属于运气好的,运气不好,就算他借寿蒙蔽阴差,阴间鬼差说不准哪天就查出来了,随时都可能将他带下去。 便如,凡间养小鬼。冥界不是不知道,而是清楚那些小鬼在阳界掀不出什么水花,实在没必要浪费人手在这种事上,反正是非功过,等人下了地府,都会算总账。 而你那双蠢货父母,作死的哥哥,他错就错在,不该一而再,借你的寿!怕是他们有命借,也没命享。” 他说到最后,我已经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意了,赶紧凑过去蹭蹭他,给他顺顺毛:“好了不气,东西不是已经被你毁了吗?那我就不会再流鼻血了,这都是小事……我有你在,死不了的。” “我,还是没能护好你。”他歉疚地把我揉进怀里,压低声道:“漓儿,我曾发誓再遇见你,定要待你好,护你不被任何人伤害,可我还是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哪有。” 我挑起他肩头的一绺墨发绕在指尖,昂起脑袋,下颌抵在他的胸口上,认真说: “只要你以后再遇见什么事,提前和我通个气,别再让我误会你和别的女人……有那啥关系,就行了! 阿九,我能保护好自己,我最怕的,是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坦然面对爱上你的事实,而你却反悔不要我了。” “傻姑娘,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千求万求,才得来的好姻缘。”他将骨节分明的玉指穿插进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软语温存道:“漓儿,我是你的。” 我亦主动攥住他的手,与他掌心相贴,十指牢牢紧扣,一字一句,真挚承诺:“我也是你的。” 想了想,我又倚在他胸膛上新奇道: “说起来,梦里的你,可比现在乖多了,老公你知道吗,你在我梦里可爱得像个小奶狗弟弟,我干什么你都要跑过去看看! 我不小心扭到脚,你能抱着我心疼好久,梦里的你还总喜欢撒娇,你生病了,每次发病都会想杀人,特别烦躁,我想去陪你,你却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到我,死活不让我进屋去瞧你。 有一回,我实在太担心你了,就翻窗户闯了进去,结果却看见你在拿着匕首自残,吓死我了。 我设法让你情绪平静下来,而你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扔掉刀,先来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明明受伤的是你…… 等确定你没有误伤着我以后,你才可怜兮兮地扑进我怀里,一遍又一遍问我,你发病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你变成那样,我会不会讨厌你。 我当时就在心里想,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你还总耍赖偷看我洗澡,后来你胆子大了,都敢翻我的浴桶了,我一生气赶你出去,你就吻我的腿……色死了!” “咳,本、本王没有。”他听我嘀咕,脸上也羞窘得多了两抹飞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干过这种事呢。 不过,梦里的他……确实比现实主动勇猛了许多,什么样的吻法都敢解锁。 会不会、是这两天他把我吊足了胃口却不肯成全我,我太馋他了,所以才会下意识做出这种、春梦? 像是怕我再继续说下去,某人红着脸低头用唇堵住我的嘴,深情地吻了我好半晌,才放开我。 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昏迷小半天了,午饭也没吃,饿不饿?今晚给你做了烤鱼,还加了不少你喜欢吃的配菜,起来吃一点吧。晚上睡晚些,我陪你。” “哦。” 我被他扶下床,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要不然我们还是单独在卧室吃吧,下去和大家一起吃,会被莲芯看出异样的,咱俩现在应该还处于冷战阶段,和她同桌吃饭我不能接近你也就算了,万一她又作妖呢…… 到时候要是让你给她夹个菜,我还在,怕你左右为难不好发挥啊。” 九苍抬手捏了捏我还有点发烫的耳尖,好脾气道: “不会为难,今晚我放莲芯出门通风报信去了,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时半会她舍不得回来。夫人乖,别担心,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然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他是下午三点钟将莲芯放出去的,直到晚上七点,天都黑得差不多了,也没见着她半个影子。 莲芯不在家,剩下的仙家们也都被苏堂主和宋堂主放了出来。 但怪的是,前些天还吵得脸红脖子粗,打成一团扯都扯不开的两堂仙家,今天出来后竟然相处得格外和谐。 除了月红姐与天明哥哥。 两堂仙家们热火朝天地忙着在院子里准备烧烤架与食材配菜,狐三哥与小狐丫则抱了一大堆零食送给我,陪我蹲在边上看天明大佬上演一出追心上人火葬场的大戏—— “今天九爷说了,只谈风月与美食,不谈恩怨宿仇,白爷也与九爷达成了共识,所以咱们出来以后,只管把酒言欢,不管过往的不开心,大家都同意了。 其实这样,两个堂子的仙家们凑在一起热闹也挺好的,这些年来咱们虽然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但正是因此,两堂仙家们都挺了解对手。 不过,与其说是对手,倒不如说,是知己知彼的战友,以前闹得纵是厉害,但谁也没主动对谁真下过狠手,就连九爷和白爷,他俩斗的那么狠,九爷也不曾在白爷遇到危难时袖手旁观,或者落井下石,白爷也从没在执法堂困难的时候,补踩九爷一脚……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皇封堂经常搞事主动挑衅,咱们两个堂子的仙家们应该会成为最好的兄弟。” 狐三哥啃着薯条说完,小狐丫也连连点头: “对啊对啊,我们堂主和宋堂主还是好朋友来着!上回我们一起行动,那个臭道士放鬼咬我,还是皇封堂的刺猬哥哥把我从恶鬼的利齿下拽回去的…… 我胳膊被坏东西咬伤,刺猬哥哥知道我年纪小不是那玩意的对手,就全程把我护在身后,他单独对付那些邪物。” “是啊,那时候我还和对面的小蛇蛇联手击退了不少邪物,就连九爷和白爷都暂时冰释前嫌,为了护住我们,合力将臭道士设下的结界破开。 不过,我看白爷近来对九爷的态度,好像变了很多,白爷不会是准备洗心革面了吧!” 小狐丫点头如捣蒜,八卦地偷偷告诉我们: “前两天我还听九爷哥哥,叫白爷小白,白爷不许,九爷哥哥偏叫,白爷朝九爷哥哥扔了个烂柿子,正好砸翠山哥哥脸上了……” 狐三哥晃着蓬松雪白的狐狸尾巴慵懒道: “白爷啊,就是嘴硬心软还死要面子。他没坏心,但就是羡慕嫉妒咱们九爷,实际上,咱们九爷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咱们九爷可厉害了,到了九爷这个境界,是不会在意任何人的不满与妒忌的,九爷,就是传说中一览众山小的那种寂寞的顶峰高手!” 啧,我家九苍在这些仙家的眼里原来这么高大上,风评真不错! “先不说白爷和九爷了……现在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天明哥哥,天明哥哥这回是真的把月红姐心伤透了。”小狐丫捧着脸蛋为狐天明惆怅得不行。 我瞄了眼站在树影里拉不下脸面,挺直脊背,主动求和搞得像兴师问罪一般的白衣狐仙,无奈摇摇头:“他,没救了。” 女孩子生气唯一的办法,是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地哄,再不行就像我家阿九那样死皮赖脸地强贴硬抱,这么干,但凡对面姑娘心里对他还有一丢丢的感情,都会慢慢心软,被折腾得破功。 女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而女孩一心软,就证明离原谅他不远了。 试问哪个女孩子在面对自己爱的男人可怜兮兮、死缠烂打求原谅时,能不动心,能不消气? 这明明是个最显而易见的捷径,可狐天明那丫的,偏不开窍!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装冷淡,妄图逼着月红姐先向他低头服软…… “我知道那天是我反应太大,我回去,反省过……但月红,退一步讲,你就没有错吗?要不是你不分场合的向小莲花动手,我会情急之下那样做吗? 月红,我知道你生来就性子傲,脾气大,但你已经不是只小狐了,你成年了,你修行千年,也该长大了,你这个性子也该好好磨磨了。不能次次都这么、任性妄为。” 月红姐听完,依旧低头无声扯着手里山茶花的花瓣,面无表情地反问: “哦,所以你今天还是来替你的小莲花打抱不平的?你又来说教了?我有什么错,你大可去和白爷说,白爷回来了,他才是我老大,如果他确认我有什么过失,会亲自来教训我的,用不着你代劳。” “你看你还是这样,说话夹枪带棒的,月红,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对我这般不耐烦,我们就不能好好说一次话了?” 月红姐扯山花茶的动作越来越烦躁,尽力保持镇定地说: “对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不信我,我做什么都不合你的眼。你扪心自问,自打这次堂口出事后,我们再见面,你有好好听我说话过一次吗? 我俩,有再像之前那样,靠在一起,看一夜星星都不嫌腻过吗?” “所以月红,你要学着成熟起来,不能再那么任性了。小莲花她终归还小,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就不能让让她吗?你总同她计较做什么。 再说……她前些天,也没讲错,你的贴身饰品,为什么会从那个道士腰间掉出来,你……得给个解释。” 狐天明的声音闷闷的,很沉。 月红姐气极反笑,“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那个奸细?” 狐天明再度压低声:“是不是,都要有证据。” “我和她计较?你看不出来她是个白莲花心机婊吗!她之前挑拨离间漓漓和九爷,后来又插足我们俩……” 不等她说完,狐天明就不悦打断: “月红,我说过,上次是我不对,和小莲花无关,你不要迁怒她,她很听话,而且之前九爷和漓漓闹矛盾怎么能怪到小莲花头上呢,小莲花喜欢九爷也有错么?你就是对她的偏见太大。” “我对她有偏见?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像你平时看见的那样柔柔弱弱,经不得风!她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她的来路并不简单!上次,她差点把我掐死!”月红姐激动抬高声。 然而狐天明还是死心眼地固执己见: “够了,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能污蔑她,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会让人怀疑她的清白的!这段时间九爷与堂主都在为堂内出了奸细的事而烦心,你这么说,会给小莲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月红姐听罢彻底忍无可忍了,用力丢掉手里的残花,毅然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语气生硬:“你可真是护着她,你怕给她带来麻烦,怕她被人怀疑,那我呢!” “小莲花是清白的。” “我就不是清白的?!” 狐天明被月红姐怼得哽住,说不出话,半晌,才大男子主义的挥袖发言: “本来还想着,那天伤了你的心,过来向你解释,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月红,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你再这副性子,迟早惹出事!” 月红姐红着眼还想反驳,白君那家伙却突然晃着扇子从紫藤花架旁走了出来,霸气护犊子: “本君的人,惹出什么事都有本君罩着,倒是你,还没吃饭呢就吃饱撑着了?本君的小狐狸,要你管?” 说完,还侧目瞟了眼身边的月红姐,光明正大给月红姐撑腰: “红红,别听某些瞎东西放屁,本君觉得你性子甚好,本君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往的火辣性子,随本君! 就算你成年了,你在本君面前也还是只可以任性的小狐,以后再遇见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给点阳光就灿烂到找不着北的混账东西,尽管上去给本君挠他。 挠死了,算本君的!” 第73章 九爷什么都好,就是身体不太行…… “白爷!” 月红姐一见白君出现,眼底阴霾立时被乍现的明媚阳光给驱散了去,开心地乖顺朝白君身边蹭蹭,看着白君的目光里都快流出蜜来了,“白爷白爷,摸摸~” 说着还将自己头顶一双粉尖尖可爱的狐狸耳朵给化了出来。 白君见状立即宠溺地顺从抬手抚了抚月红姐耳尖,目光也变得愈加温暖柔和: “红红,前天不是吵着要吃烤红薯么?今天小龙特意去后面野红薯田里给你扒了一麻袋,老九正帮忙烤着呢,我来喊你和小漓去吃红薯。” 抬眼朝我们三这边看过来,白君满面春风地招呼:“你们可真会躲清闲,还不去,当心都被赵青阳喂你那位好朋友了!” 好朋友……乐颜也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我去我去。”我拉上丫丫拽上狐三哥就往厨房里钻。 月红姐晃晃脑袋缩回狐耳:“我我我我、我也去!” 我们四个结伴冲进了旁边的大厨房,狐天明还想纠缠上来,却被白君突然收住手里折扇,抬袖拦住。 “白爷……” 白君冷漠睨了他一眼,沉声警告: “狐天明,看在老九的面子上,本君暂时不会收拾你,但你最好给本君识相点,若再而三欺负本君的小狐狸,本君定让你,和你那位好白莲妹妹,吃不了兜着走!” 狐天明怔住:“白爷,我……” 还欲解释,只可惜白君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扬袖转身就将狐天明晾在了原地。 厨房里,乐颜已经趁我们不在自个儿先吃上了,我和月红姐相继被分到了烤得香甜流蜜汁的红薯,月红姐抱着红薯去找白君聊天,我则留在九苍身边,剥完红薯皮,掰下一瓣喂九苍。 “漓漓都在这里住两三年了,我也经常来漓漓这边,我俩都没发现后面竟然有块种了红薯的野田,果然有些事还是动物比人知道得清楚!” 乐颜着急吹着烫手的红薯,赵青阳看不下去地将红薯拿走,帮乐颜给红薯剥皮,无奈道: “那当然,动物可比人的观察力强一千倍,再说小龙可是蛇仙,蛇类经常在草堆田野间活动,这方圆五十里,哪块农田是谁家的,种了些什么,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获,他都一清二楚着呢! 别说是野红薯了,就是野甘蔗地,野玉米地,野果树林他都能翻到。 不过咱们这次可都是沾到了月红的光,是月红和白爷说想吃红薯,白爷才让小龙去挖的。 小龙挖的可多了,咱们所有人一人分两个还有余呢! 九爷说剩下的留在家里煲粥,可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 乐颜听完八卦地凑过来和我们小声议论: “嗳你们说,月红姐和白爷……白爷他是不是喜欢月红姐? 你看,自从白爷出现,月红姐几乎每天都黏在白爷身畔。 以前月红姐和宋堂主在一起的时候,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不管遇见什么事,不服就干,当着宋堂主的面都和白莲花干多少次架了! 但月红姐在白爷身边就不一样了,变得一天比一天小鸟依人,最开始月红姐还不怎么向白爷撒娇,可是这两天……月红姐动不动就化出原形去蹭白爷。 白爷也是,与其说月红姐变得小鸟依人,倒不如说,白爷每次都在月红姐暴怒想打架的时候,主动及时出面,给月红姐撑腰。 白爷,对月红姐,何止一个宠啊。” “我也觉得白爷和月红最近不太对劲,尤其是白爷,手底那么多仙家偏偏和月红走得最近,对别的仙家那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对月红那是温柔体贴,仗义相护,但……我又总觉得像白爷这么傲的狐仙,是不可能对手底小妖动心的。 也许,白爷只是单纯把月红当做小辈宠了……毕竟,月红好像一直都是白爷最器重的手底堂仙,就像,九爷之前也很器重狐天明,单纯是欣赏对方的能力,与旁的无关。” 赵青阳说完,把剥好的红薯还给乐颜,乐颜摇头,还是不太赞同他的这个说法: “九爷再怎么器重狐天明也没见整天护着狐天明,不管狐天明做什么事都纵容,不厌其烦地次次赶过去给他兜底啊! 是,白爷对月红姐,是有种护着小辈,宠着手底徒弟的感觉,但这个宠溺程度,好像早就已经超标了。 狐仙喜欢手底的狐妖,怎么不可能发生了,你别忘记了,你家龙大仙还喜欢上漓漓了呢,漓漓还是个普通人类呢!” “白爷和九爷不一样。” 赵青阳认真向我们分析: “九爷他从前、很高冷,不近女色,身上几乎零绯闻,就连那朵白莲花,别人也只会称她为九爷的红颜知己,而不是暧昧对象,九爷做事素来有分寸。 白爷就不同了,白爷以前的暧昧对象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单是我们执法堂听过的桃色绯闻就有好几桩! 这次是村头的母狐狸,上次是村尾的女蛇妖,和他暧昧不清的母狐狸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你别看白爷在咱们这挺收敛的,实际上白爷风流成性,称一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为过。 这种男人,他宠谁,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宠,不走心的!” 乐颜顿时失望的苦了脸: “啊?那这样说的话……的确是我们想多了。 实话实说,我还真希望月红姐能和白爷在一起,至少白爷不会pua月红姐,你看那个狐天明,三两句不离月红姐幼稚、不成熟、太任性妄为…… 总是一副俯视月红姐的清高姿态,像我大哥训斥手底的小秘书似的…… 但九爷刚才和我说,执法堂与皇封堂虽职责不同,但却是同级别的堂子,狐天明和月红姐身为两个堂子的掌堂仙,级别也是同一档的! 而且月红姐的修为不比狐天明差,两人真动起手来,估摸能打平局。 现如今两个人还只是暧昧期,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没确定,狐天明就这么大男子主义,总用训斥的口吻对待月红姐,那以后月红姐要是真嫁给狐天明,和狐天明当两口子了,岂不是不管月红姐实力有多强,在狐天明面前都得自觉低一头? 我最讨厌这种没点本事还爱充脸面的男人了,你说狐天明跟了龙大仙这么久,为什么就没有学到龙大仙一丁点的宠老婆属性呢! 龙大仙要像他一样,漓漓估摸早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嗳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九爷不给你吃了!”赵青阳挑眉打趣。 我吹了吹手里刚掰下的一块红薯,喂给正在洗菜的九苍,骄傲道: “我家阿九这是生性忠贞,他只爱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死心眼,不过我喜欢,求之不得!别人学是学不去的!阿九这种男人,在外面市场可是不流通的,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 乐颜扁嘴鬼灵精怪的重复,故意逗我: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被气到吐血,为了和自家老公赌气,连命都不打算要了,就差跑出去交代后事了!要不是人家谢姐姐看得明白,有心成全你们俩,某人说不准现在还伤心难受着呢!” 我尴尬的僵了脸,说不过她就耍赖,挽住正忙碌着的男人胳膊,轻声冲他撒娇: “老公,晚上我们不带赵青阳和沈乐颜玩了好不好,让她们吃空气去!” 男人洗完菜,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暧昧地捏住我下颌,稍稍抬起我的脸,低头疼惜地往我唇上啄了一口,深情纵容道: “好,不带他们吃。” 赵青阳:“……哎?为什么把我也加上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乐颜无奈扶额:“够够的,这口狗粮吃得饱饱的!还老公,啧,老公,我要唾弃你,你开外挂,有没有点道德!” 我任性地当着他们面,光明正大揽住九苍脖子,又昂头亲了回去,亲完还不忘回头朝乐颜吐舌头挑衅:“略,有本事你也亲你老公!” 乐颜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嘴硬地别过头: “人家还是高贵的单身狗呢,谁像你似的!有老公了不起啊,就算没老公,我也饿不死自己,我自己会做饭,不缺!” “得了吧大小姐,你做的饭门外的流浪狗吃了都得吐三天。你别忘了你手里的红薯还是我给你剥的……” 赵青阳有点不甘心地沉声反驳,乐颜一听这话,更理直气壮了: “怎么?给我剥个红薯委屈到你了?那你要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反正以前也委屈你不少回了!” “哪有委屈。”赵青阳忍不住抓住乐颜的手,把乐颜扯进怀里从后抱住,眼眶红红的:“如果可以,我也想给你剥一辈子红薯。” 乐颜一怔,愣在他怀里沉默半晌,假装闹大小姐脾气:“就你,也配?赵青阳,你只配给我提鞋!” “那我就给你提鞋,提鞋也好。” 乐颜:“……” 我看着谁都不肯先坦白心意的两人,心累叹息:“你俩就变态吧。” 九苍揽着我腰肢,淡淡瞥了眼两人,“这下知道为什么把你也带上了吧,你女人造的孽,你得还。” 赵青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拉上乐颜先逃为上: “行,我还我还,九爷您说的都对。那个,我们先出去看师父搭烧烤架了!我们在外等你们吼!” 说完牵着乐颜就脚底抹油跑出了厨房。 乐颜倒也配合,还真就眼神复杂的跟着赵青阳跑了。 两冤家不在屋里吵吵,我也终于有机会和某人亲近了。 转身抱住某人的脖子,热情的往那两瓣香软的唇上啃,一只手不老实的在他胸口摸来摸去…… 才摸几下,某人怀里的温度就不可控的逐渐攀升,愈发滚烫…… 勾得他差些克制不住,只能喘着粗气,闷哼着捉住我手腕,不许我再为非作歹。 “夫人,你又调皮了。”他眼尾泛红的轻吐浊息,低声与我温柔说。 我厚着脸皮继续往他胸口蹭,没心没肺的挑逗他:“九爷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摸过……胸口,摸的最多。” 他按住我的后背,想了想,坏心眼的附到我耳畔低吟:“倒是,还真有一个地方,夫人没碰过。” 我没碰过的地方…… 瞬间就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了! 下意识红了脸,但我好歹也算是身经数战过,抱紧他,鼓起勇气调戏回去:“嗯,隔着衣服摸过……” 还不止一次。 他听完,意外的眼底一亮,提着我的腰就将我送到木桌上坐着。 握住我的手,他低头温存地吻我指尖,当着墙角某些小动物的面,不知羞地顺着我说下去: “等下次,为夫除去那些碍事的东西,让夫人,尽兴。” 尽管我已经很厚脸皮,不管不顾了,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压过了我一头! 比谁脸皮这种事,我果然输得毫无意外,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讨厌,还有人在呢。”我羞涩躲进他怀里。 他拍着我的后背,轻笑出声,一贯的没良心:“不用管他们。” 蹲在墙角啃红薯的某些仙家:“……” 辰小龙:“我们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狐老三:“我就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地缝中!” 白锦锦:“你们九爷,一直都这么、不管你们死活吗?” 黄大头:“以前倒是没有,后来有老婆了,九爷就变了,我们再也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小狐丫:“九爷哥哥被夫人姐姐摸光了……那是不是九爷哥哥很快就要有小宝宝了?” 白锦锦:“是小漓很快就要有小宝宝了!” 白翠山:“九爷能不能不要效率这么高,好歹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啊,突然多出个小主人我们会不适应。” 小狐丫:“应该不会……乐颜姐姐之前还和我说,九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身体不行,得多吃牛鞭补补!” 白翠山:“???” 黄大头:“!!!” 狐老三:“啥?!” 白锦锦:“呵、呵呵,你们执法堂的八卦这么劲爆吗?” 辰小龙:“淡定,这么说起来,和咱们白爷,不相上下啊!一个过于血气方刚,一个肾气不足……嗯……” 某人握在我腰上的手都快把我老腰掐断了,黑着脸不悦地放沉声:“今晚,还是让他俩喝西北风去吧!” 我:“……” 想笑,又不太敢。 入夜,大家都在院子里吃烧烤。 酒过三巡,谢姐姐和宋堂主相继悄然离席。 很久都没回来。 我不放心他们,就同九苍打了声招呼后一个人偷偷出门去查看情况。 皎皎圆月下,谢姐姐拿着那枚金光熠熠的凤簪,孤身站在门口槐树下,一动不动,只盯着手里东西发呆…… 而宋堂主,则驻足在谢姐姐正后方五十米距离处,痴痴守着谢姐姐。 眼底泪水涌动。 我刚要过去看看谢姐姐的情况,之前见过一次的谢姐姐小跟班,山茶花妖姐姐就突然一阵红光现身在我身畔,及时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去打扰谢姐姐…… “别过去,大人现在需要安静。” 我顿住脚步,不放心地询问她:“谢姐姐这是、怎么了?” 山茶花姐姐优雅地将右臂上挽着的红纱披帛搭上左臂,深深叹了口气,不加隐瞒地坦然告诉我: “今天,是谢大人母亲的忌日,也是谢大人父兄的,头七。” “谢姐姐母亲的忌日?”我突然,就全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月夜下宋堂主那抹萧瑟的背影,轻声试着确认:“谢姐姐的母亲,是因为宋堂主而死的?” 提到宋堂主,山茶花姐姐眼底的清明瞬间冷冽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极度生硬厌恶: “何止,谢大人的生母是被这个姓宋的给活活逼死的! 触柱而亡,你知道这件事当初对谢大人的打击有多大么…… 更让人惋惜的是,谢大人的父兄因是死在战场上,战场煞气过重,那日就偏偏逢上了百年一度的厄冲日,天上太阳会绽出比往日强烈万倍的阳灼之气,用以净化人间邪祟。 自古战场冤魂无数,冥界鬼差一时半会无法将那些战死的厉鬼全部引入冥府,是以,种种巧合下,谢大人父兄的亡魂也被活活晒得魂飞魄散。 后来,谢大人母亲下了地府后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夫君与儿子,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皆已命丧阳界后,便决然跳入冥河,魂魄被河内无数冤魂厉鬼给撕裂吞噬了。 谢大人下去后,看见了母亲留给她的绝笔,从那以后,每年的今天谢大人都会看着月亮发呆,回忆往事。 记得很多年前谢大人曾和我说过,十五,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她母亲每年十月十五下元节都会给她做五福糕,以祈求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长命无忧…… 她母亲撞柱而死的那晚,还给她做了五福糕,含泪哄着她安眠,她说,原本她打算第二天就将母亲托付给远在他地的舅舅照顾,可没想到意外来得那般突然,晚上她还在母亲怀里流泪,夜里就与母亲天人永隔了。 本以为她死后一家五口能在地府团聚,可没想到……下了地府,却接到了又一个噩耗,双重打击下,谢大人颓丧了很多年。 那会子我还只是朵刚开灵智的山茶花,开在她的窗前,每晚都能看见她、把凤钗取下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然后用凤钗,捅进自己的心口。 鬼差不会死,但会疼……不过,我也晓得,灵魂再痛,也比不过谢大人心里的痛。” “原来谢姐姐生前过的……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苦。宋堂主这样伤害谢姐姐,难怪谢姐姐至今还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我心底五味杂陈地叹息。 山茶花姐姐挑起红唇讥讽笑出声: “姓宋的,他就不是个男人! 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在危急关头将他甩了,要不是他死了,那个女人却背叛他活得好好的,要不是他心爱的贵妃,在改朝换代后,另投他人怀抱,他无意得知自己的青梅竹马早就与别的男人背着他私通过无数次,他会幡然醒悟,想起我们大人的好吗? 我们大人于他而言,就是个退一步的选择,就是个备胎!” “宋堂主的贵妃,在宋堂主死后另投他人怀抱了?”这个瓜,好大!本着吃瓜人一定要将每一口瓜都吃得明明白白的原则,我没良心地赶紧追问下去:“山茶姐姐,你能不能展开说说?” 说起宋堂主的种种罪行,山茶花姐姐也立马来了精神,挽着红纱转身和我激愤道: “那就要从谢大人怀着孩子在宫门外被万箭穿心而亡,姓宋的窝囊无能,抹脖子自杀时说起了! 彼时谢大人比姓宋的早入地府,因着谢大人身份特殊且十分有能力,是举国皆知的女中豪杰,而且,谢大人的家庭状况也蛮让人扼腕叹息的,所以判官们就想留她在下面任职。 谢大人自己也看破红尘,对凡世间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死心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判官们原本是打算留她在判官殿担个文职的,谁知酆都大帝无意见着我们大人,觉得像我们大人这样彪悍的女子只做个小文官太屈才了,就亲自下旨将大人调去了六道宫任职,从五品阴差队长做起。 六道宫,在酆都城,酆都城与冥王神宫都是整个冥界最为核心的政府办事重地,普通小鬼根本没资格靠近这两处,因此,姓宋的下去后就没见过我们大人,也不晓得我们大人在六道宫当差。 姓宋的命好,被判官们打发来人间执掌皇封堂…… 要我说,这种浑蛋玩意儿缺德又狼心狗肺,就应该被打入地狱剜眼割舌,真不晓得上头是看中了他哪一点,他凭什么做皇封堂堂主!” 山茶姐姐抱怨完,兀自接着说: “他下冥界后,并没有想起我家大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小青梅竹马。 不久他去人间走马上任,人间早已换了个天地,他不死心地想去寻找自己的贵妃,直到看见贵妃躺在逼死自己的叛臣怀里,他才彻底相信贵妃背叛了他。 他跟在贵妃身后两个月,亲眼目睹贵妃在他人榻上承欢,亲耳听见贵妃重述他自刎当日自己是如何哄得他团团转,然后将他狠心抛弃。 也许,是他真的爱惨了贵妃,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离开贵妃。 但好在老天爷长眼了,不久,贵妃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正当贵妃与那个叛臣美滋滋地以为自己余生能大富大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时,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斩杀这两个不忠不义之人。 那个害死谢大人的贵妃娘娘终于也得了报应,怀着孩子,被御林军一刀砍死在叛臣的内院。 据说贵妃死后,姓宋的还走关系偷偷去地府见过她,两人也不晓得都说了些什么,总之分别之际,两人都挺依依不舍的,姓宋的还掉眼泪了。 那个女人去投胎了,姓宋的没有指望了,才开始到处寻找我们家大人,可惜他怎么会料到,我家大人根本没有转世。 在后土娘娘回归之前,六道宫所有阴差阴官的身份对外都是要绝对保密的,大人被六道宫藏得那样好,他怎么可能寻得到…… 如今假意深情,不过是自知与青梅竹马再无可能了,才跑来哄我家大人回去给他当牛做马。 可惜他打错算盘了,从前大人愿意褪去戎装,舍弃自由,放弃在外面广袤天空下驰骋恣意的生活,甘心委屈自己,将自己囚在皇城那种冰冷没有一丝真情的地方,是因为大人爱他。 但他呢,却践踏了大人的爱,踩碎了大人的真心,大人现在不爱他了,又凭什么委屈自己原谅他,姓宋的就该孤寂一生,下地狱千刀万剐。” “这么说……” 宋堂主在我心中的好感度再次减一百! “宋堂主的确不是个东西!” “他确实不是个东西。”我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一道缥缈如鬼魅的虚弱男人声,吓得我差点一头闷山茶姐姐怀里。 但,不对。 这声音……是宋堂主! 我诧异地扭头,果真见到宋堂主面色惨白的就站在我们身后……双目浑浊无神,失魂落魄的。 “宋、宋堂主……” 我心虚叫出声,人还处于被抓包的尴尬状态中,宋堂主倒是先有气无力地启唇,自顾自解释起来: “自刎后,我并非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姮儿,她是我的妻子,我在自刎前,就已经知道了她曾为我做过的一切,彼时我对她,极为愧疚,我恨我自己,眼瞎,识人不清,逼死了我的妻子,害死了我的儿子…… 可我又清楚,我没脸去向她忏悔了,我在判官殿里求过判官,我想见我妻子一面,哪怕她恨我也好,我都想,再看她最后一眼,向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判官大人却和我说,她不想见我,让我别白费心思了,我再苦苦相逼,他们就骗我说,姮儿已经对我彻底失望,早一天就转世投胎去了。 我信以为真,后悔得心如刀割。 我回凡间去找贵妃,的确还有几分不死心,这一点,我承认,但在我确认她和别人早就有苟且时,我就已经彻底不爱她了,我恨不得让她立即死,为我的妻儿偿命。 我跟在她身畔一直不肯离去,只是为了想亲眼看着她的下场! 天知道,在看她怀着孽种被人砍死时,我心里有多畅快! 我向判官祈求,再见贵妃一面,与她见面后,我没有同她叙旧,也不是像姑娘所说的那样,依依不舍,含泪诀别。 那天,我向她挑破了一切,我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她告诉我,是因为,我在她的心中,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骂我软弱,说姮儿死心眼,落得那样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一怒之下,差点让她魂飞魄散。 后来我含泪离开冥界,只是因为我后悔,我恨我自己糊涂,生前竟对我该爱的女人百般折辱。 我流泪,是在哭,姮儿可能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即便真如你所说,又怎样?” 山茶姐姐不客气地回怼道: “无论你如今怎么解释,都掩饰不了你从未坚定不移选择过我家大人的事实! 就像,即便你从太监总管口中知道大人为你做过的一切,即便大人怀着你的孩子为你而死,即便那个贵妃弃了你独自逃命,你不也照样还是在回到凡间后,不甘心地又去找贵妃? 她弃了你一次你还不死心,直到确认她真真切切地从心到身都背叛你了,你才失望。 姓宋的,假如,那个贵妃当初在阳界见到你,又一次欺骗你,说自己之所以舍你独活是另有隐情,你敢保证,你不会再次心软原谅她,不会再次将我家大人抛之脑后? 你究竟是恨自己糊涂伤害了我家大人,还是在哭你的青梅竹马不要你? 姓宋的,身为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 宋堂主低头红了眼眶,暗暗捏紧双手,坚定道: “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姮儿,都是有爱的。我很确定,我爱她。” “你爱她让她承受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你爱她害她被万箭穿心?你爱她让她孤身一个人在阴间孤儿寡母的打拼这么久?你在阳界皇封堂享福了,你知道我家大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爱她个毛线!臭渣男!” 山茶姐姐激动得就差跳起来拍他脑袋了,我赶紧拉住山茶姐姐,“你要冷静啊山茶姐姐!” 不过…… 我突然,捕捉到了山茶姐姐刚才那句话的重点。 “孤儿寡母?” 对了,山茶姐姐先前也说,一家五口…… 谢姐姐和她的父母兄长,只是四口…… 谢姐姐,是怀着孩子身亡的,她做了阴差,她的孩子呢? 被我这么一提醒,宋堂主也惊到了,连忙抓住山茶姐姐红着眼疾声问:“姮儿是不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山茶姐姐脸一僵,顿时冷静下来,别过头去,不假思索地否定:“没有!” 宋堂主情绪激动得不依不饶:“可你刚才说孤儿寡母!” 山茶姐姐脸黑,死不承认:“我说错了。” 宋堂主总算智商在线一回,紧张到额头冒冷汗,双手颤抖: “姮儿当年死的时候,怀着我们的孩子,姮儿后来做了鬼差,鬼差,是可以生孩子的……所以,我们的孩子,还没死……” 眼见宋堂主就要把真相挖出来了,山茶姐姐嘴硬的烦躁甩开他: “你做梦呢,我说没有就没有!谢大人的孩子是在阳界怀的,在阳界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人算不如天算,山茶姐姐这边还在奋力掩饰,谢姐姐那边就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抹小小的影子。 等我顺着宋堂主不敢相信的潮湿目光看过去时,谢姐姐已经在弯腰和那小娃娃开心说话了。 “后土姐姐说,妈妈你每年的今晚都会特别难受,让我上来陪陪你,这是我给你带的糕,无常爷爷说,吃完能消灾祛病!” “乖啊小宝,才多久没见,怎么小脸又长肉了?” “还说呢,白竹姐姐总喂我吃好多好吃的,还说男娃娃圆脸好看!” “你白竹姐姐啊,就是太疼你了!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 “后土姐姐最疼我,妈妈你看,这是后土姐姐给我的宝贝,说是挂在小宝身上就能让小宝变得越来越聪明,法力越来越高强!” “怎么又收后土姐姐东西,这些,都是冥界的厉害法宝,小宝,你都收了后土姐姐那么多好东西了,以后得学着拒绝,不能太贪心。” “小宝没有贪心,后土姐姐说这是她给小宝的酬劳!” “酬劳?” “嗯啊!小龙崽总是缠着后土姐姐一起睡,大帝哥哥可不开心了,那天晚上大帝哥哥喝醉了,抱着后土姐姐一直念叨姐姐有了小龙崽就不要他了。 后土姐姐为了去安慰大帝哥哥,就把小龙崽送给我带,让小龙崽来我屋里睡了。我帮姐姐带小龙崽玩了几天,姐姐就把这东西给我了!” “咳,大帝可真是、真是……贪心。” “妈妈,大帝哥哥还和我说,让我再带小龙崽玩几个月,到时候他还会给我更多更多厉害宝贝。大帝哥哥还说,如果我表现得好的话,他过一阵就求后土姐姐生个小妹妹给我玩……” “玩?我的天啊……” 第74章 她是,锦国大祭司 望着皎皎明月下那对甜蜜相处的母子,宋堂主泛红的眼眶再次盈满泪光,痴痴瞧了谢姐姐与自己的儿子半晌,抬手抹掉眼泪。 转身离开。 “宋堂主……”我欲言又止。 山茶花姐姐捞住我胳膊不许我劝他,怨念极深地冷冷道: “他是没脸再向谢大人忏悔了!他有什么资格做子齐的父亲? 当初他得知我们大人怀孕,第一反应可是让自己的青梅竹马端落子汤给大人堕胎!要不是我们大人坚决不从,这个孩子早就胎死腹中了! 他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深情,活着的时候,他有一日在意过我们大人,有一日,想过放这个孩子一条生路,让他平安长大吗? 现在一无所有了,才晓得回头来找我们大人,你这昏君的算盘珠子都快打我脸上了! 怪不得你是亡国之君,就你这蠢样,任人唯亲,识人不明,你活该落得如此地步,锦绣江山被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读过两年书的白面书生给夺了去,活该你出身皇族,却不如一个只会喂鸡逗鸟的年轻书生会治理江山! 你这种人,载入史册口诛笔伐三万年都不为过!” 山茶花姐姐越说越激动,我瞥见谢姐姐拉着小娃娃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赶紧晃了晃山茶花姐姐胳膊提醒她别再骂了。 山茶花姐姐在看见谢姐姐迎面走来后,瞬间老实地闭了嘴,一改方才气到脸红的凶悍模样,迅速变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赔笑着主动迎上去, “大人!哎呀小齐齐也来啦?来,姐姐看看小齐齐最近长高了没有?” 说着,还热情地将小娃娃抱起来掂了掂:“嗯,长高倒是没有长高,体重却重了不少!看来白竹大人将小齐齐照顾得很好!” 小娃娃也乖巧地搂住山茶花姐姐脖子,奶声奶气地懂事道: “白竹姐姐很喜欢小宝,须慕淮哥哥给白竹姐姐的零食,白竹姐姐都偷偷塞给了我! 小宝在酆都神宫的伙食可好了,小宝半个月都长胖四斤了,不过后土姐姐不许白竹姐姐再那么喂我了。 后土姐姐说长胖容易减肥难,白竹姐姐要是再乱喂我,我会变成小葫芦,等妈妈回冥界肯定会掐死白竹姐姐的。” 山茶花姐姐听完噗嗤笑出声:“娘娘还是很了解我们大人的!白竹大人她就喜欢玩小娃娃,大帝和娘娘的小龙崽她不敢下手,就晓得折腾我们的小齐齐。” “上次我也是这么和白竹姐姐说的,我还告诉白竹姐姐,山茶姐姐说白竹姐姐这么爱玩小孩子,明明可以和南尊哥哥自己生一个的,随时随地都能盘,白竹姐姐听完就火冒三丈,还说等山茶姐姐回了酆都神宫,一定将山茶姐姐揍成花肥。” 山茶姐姐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是,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卖队友了呢,这是不对的!” 小家伙趴在她怀里调皮地扮了个鬼脸。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你在骂谁,活该载入史册口诛笔伐?”谢姐姐镇定的面无表情淡淡问。 山茶花姐姐心虚地呛咳出声,囫囵忽悠:“啊,我骂、骂一个故事角色呢!”边说,还边不忘用胳膊肘碰我,悄摸向我求援:“你说对吧小漓……” 我立即站直身,配合地连连点头:“对、对啊!我们在讨论一个古装剧的皇帝,嗯,他是个……识人不清的笨蛋皇帝。” “说到古代、皇帝。” 谢姐姐倒是没有再深究这件事,话题一转,换到另一个方向:“冥界那边,交代了个新活。 也是关于古代皇家的,是,锦国的一位祭司,先前冥府看中他的能力将他留在冥界任职,没想到他近来竟擅离职守,悄悄来凡界了。 寒衣节冥王点卯安排来年事宜,他缺席了,无常殿下午传话来,冥王让我们在阳界打探一下,看看那位祭司究竟是为何滞留阳界迟迟不归,待到合适时机再将他带回冥界受审。 碍于那位祭司之前在冥界工作挺踏实努力,所以冥王法外开恩,不让我们用拿人的方式去寻他,还另外交代,如果他在阳界有什么心愿未了,可等他解决完私事后再将他提回判官殿审理。” “锦国祭司?是不是那位姓段的阴官?我记得看管命阁的文官中,就有一位生前乃是祭司……就是那位段大人! 他为人还挺不错的,从前我每次去命阁给娘娘调卷宗,他都会很体贴的帮我找东西,有时卷宗放得高,也是他爬上去一份一份不厌其烦地给我翻,他,倒是挺喜欢梨花的,常穿一件白衣,白衣上绣着梨花,办公的桌案上也常年养着一枝白梨。 他的同僚之前都笑话他是梨花痴。” “我猜,他酷爱梨花,是因为他心爱的女人名字里带梨字吧。 下午,我找到了他,确如冥王殿下所料,他在凡间有私情未了。他心爱女子的转世得了癌症,他擅离职守私自离开冥界,就是为了陪那个姑娘抗癌。 那个姑娘父母早年出车祸双双亡故了,现在医药费都是大伯大娘出的,但大伯大娘也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顾,所以他们只负责出钱,不负责照顾,只找了个护工陪在她身畔,每日按时给她送去三餐,确保她不会饿死就行了。 而那个护工也是个拿钱不干事的懒货,经常自己跑出去玩,耽搁给人家姑娘吃药换吊水的时间,他知道那姑娘过的不好,总受委屈,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守着那个姑娘。 我并没有现身打扰他们,毕竟,那姑娘也没几天好日子可活了。等那姑娘寿数尽了,他应该自己就会回去向冥王负荆请罪。 我们如今要做的,唯有稍微留意着他点,避免他为了那个姑娘做出什么扰乱人间秩序的事就行。” 山茶花听完谢姐姐的话,唏嘘道: “原来温柔儒雅的段大人还真是个痴情种,说来段大人的命也确实苦。听说段大人生前是个孤儿,刚出生父母就被山匪杀害了,他也被山匪丢进了河里,差点溺死。 幸好他遇见了路过的锦国大祭司,大祭司见他可怜便将他捞上来带进自己的府邸交由下人养着,他刚学会说话就因太聪明了,被大祭司收为关门弟子。 大祭司于他而言,如师如母,对他恩重如山,可惜他还没长大,大祭司就意外去世了,他因为大祭司的死,恨了自己师父的夫君,当朝帝王很多年,后来也是为了给大祭司报仇,才举兵谋反,最后谋反失败,拔剑自刎了…… 我听他的好友说,彼时皇帝压根没打算追究他谋反之罪,让他死,是他自己宁死也不愿替自己师父原谅暴君,才很有骨气地举剑自刎了,后来皇帝将他葬在他师父身边,他刚下冥界时,有好几年都很自闭,不爱与人说话。 但,说来也奇怪……按理说,以他的资质与功绩,并不足以让上头开恩,破例将他留在阴间做阴官…… 大人您当年被判官看中,也是因为您活着的时候身为一国之后的确做了许多造福百姓的事,后来也是为了京城百姓才战死的,而他,是因报仇而死,还是自杀…… 这种情况,不将他丢进枉死城就已经算是他命好走运了,为什么冥殿却特意降旨,将他留在命阁供职……大家都说,他其实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但至今,也没人晓得他究竟走的是谁的后门……他好像,真和地府的所有大人们都不熟。” 谢姐姐缓了缓,道:“听说,是因为他的师父。” “锦国大祭司?” “嗯,那位大祭司好像不是普通凡人……” 锦国、大祭司…… 我越听这些名称,越觉得很熟悉…… 好像,在梦里,我也是位大祭司,我所在的国家,也是锦国! 不知为什么,听他们提起这些,我会莫名地心慌意乱,局促不安。 伸手抓住谢姐姐胳膊,我控制不住的紧张,低声追问:“锦国,大祭司,又是做什么?” 谢姐姐见我神色不对,拧了拧眉没接话。 山茶花姐姐抱着小娃娃淡定给我解惑: “锦朝处于中期时,皇帝比较信奉神明,经常让身边的巫师替自己卜卦询问天命,后来就诞生了祭司神宫灵潭宫。 灵潭宫之主前几任被称为国师,后群臣谏言弹劾灵潭宫国师手中权利过大,不但可司祭祀,还能参政,他们希望利用国师的本事得到上天庇护神明庇佑,却又害怕国师的灵力过强扰乱朝堂,引起江山动荡。 所谓扰乱朝堂,无非是害怕国师的存在损伤自己的利益罢了,后来皇帝在群臣的逼迫下,革国师之职,改国师之称为大祭司,并且不允许大祭司再上朝参政。 从那往后,大祭司就成了专司皇宫祭祀的人员,专门服务于皇室。 如果皇室哪个妃子娘娘中了邪,或者久病、怀孕等需要祈福,皇帝就会宣召大祭司前去作法,而且皇帝若有拿不准的事,也会请大祭司卜卦询问上苍的意思,时日长久,大祭司就成了帝王与天上神明沟通的重要媒介。 到后期,大祭司的权利被代代削弱,虽然连个官都称不上了,但却是帝王家不可或缺的特殊人物。 直到又百年后,锦国出了位特别厉害的女大祭司,据传那位大祭司有长生之躯,也是锦朝建立灵潭宫以来,灵力最强的一位大祭司。 旁的大祭司询问天意需要卜卦细算,而她只消掐指一算就能洞察一切,她挥袖就能呼风唤雪,一个眼神就能令百花杀尽,容貌也是极为美艳精致,她执掌灵潭宫数十年,便前后有三任君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女大祭司…… 我心底那股子不安愈发强烈了,暗暗捏紧双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细问:“三任君王?” 谢姐姐接上山茶花姐姐的话,说下去: “嗯,她刚赴任时,老皇帝垂涎她的美色,几度想将她囚在皇宫占为己有,但她实在太强大了,并没让老皇帝如愿。 新皇登基,史书记载,由于大祭司容貌青春永驻不会变老,新皇到四十岁时,大祭司仍年轻貌美仿若二八年华的俏丽小姑娘。 新皇曾在做皇子时被囚禁过,而大祭司,正是他那段昏暗岁月的唯一救赎,他受过大祭司的恩惠,一开始认大祭司为姐姐,对大祭司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为君倒也公正严明,治理江山稳重踏实。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新皇骨子里的贪婪自私便也慢慢暴露出来了,不但荒废朝政,还大肆选妃扩充后宫。 最后竟还迷恋上了大祭司的美貌,像他爹一样,几度欲将大祭司占为己有,连缠绵病榻时,还想着下旨让大祭司给自己陪葬。 可惜这道圣旨被下一任帝王给当着他的面烧成灰烬了,他也因此,被活活气死。 不久,第三任君王临朝称制,整肃了整个朝堂。 但,史书记载上说,那位君王,其实是从灵潭宫出来的,乃是方才那位新皇的亲侄子,他与大祭司,在灵潭宫便举止亲密,行为暧昧。 所以,他称帝不到半个月,就下旨册封了那位大祭司为皇后,朝堂虽有反对的声音,但他仍一意孤行,坚决要将大祭司娶到手。” 皇帝的侄子,靖王世子…… 称帝,册封皇后,好像都对上了!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谢姐姐道: “后来朝上百官仍以祭司成为皇后入主皇宫恐会扰乱江山社稷为由,逼皇帝处死皇后,皇帝,终究还是对大祭司产生了疑心。 大祭司只做了三个月的皇后,就在冬天的一个雪夜骤然薨逝了。 关于大祭司的死因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我当年也只在宫里收藏的前朝旧史十三卷里看过关于这位祭司的记载,旧史十三卷,有三卷提到了这位祭司,林林总总,就是刚才我说的这些信息。 不过,上面还记载了,祭司皇后薨逝后,皇帝不顾百官阻拦,亲自为皇后扶棺入陵,而且,还执意要在皇后的墓碑上,写明皇后虽为锦国灵潭宫大祭司,但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唯一的皇后。 纵使段大人下去后,大家都猜测他师父当年是不是被自己的夫君亲手所杀,段大人因此才会走上谋反的路,可我倒是认为…… 或许,这事另有隐情,大祭司,也许真的是突然暴毙呢? 毕竟,我不相信一位帝王会为了做戏,真的空置后宫数十年,直至殒命的前一刻,还心心念念着要与皇后合葬。 唯一可惜的是,关于这位帝王与大祭司的记载在锦朝后期就已经被皇室抹除得差不多了,至我生活的那个朝代,史书上已经找不到多少关于他们的记载了…… 或许,有我没看见的,但按照我对史官整理皇家史册的尿性了解,如果史官在比较重要的皇家史籍记载上刻意将谁人的记载着墨减少,生平经历大多一笔带过,那别的史册上,肯定记录得更少,甚至,没有。” 我记得,梦里我是被阿九抓破了心脏而死…… 那时有没有下雪,我不晓得。 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吧。 那个梦我和九苍说过,如果真的发生过,他……应该会告诉我。 “对了,你为何突然对锦朝大祭司的事,如此感兴趣?”谢姐姐好奇问我。 我如实回答:“我之前做了个梦,梦里我的身份也是锦朝大祭司,但不知道和你说的那位,是不是同一个人,听你的描述,我和她相像又不像……我怕,我和她,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谢姐姐沉默片刻,道:“应该不可能,你、不会是她。” “那我为什么会梦见她?”我问。 谢姐姐面无表情的思纣道:“你不也说了么,你觉得梦里的你和她,相像又不像,应该是碰巧。” 说完,她将小宝从山茶花姐姐怀里接过去。 想了想,又道:“这事,问过帝九苍吗?” 我点头。 “那他有说什么吗?” 我顿时老脸一红,尴尬道:“他说我做梦也不老实……想象力挺丰富。” 谢姐姐点头:“那就是了,应该是巧合,或者你无意撞到了某种力量,才会在梦里多了一重身份,用这重身份去经历新鲜事物。” 我似懂非懂的低喃:“这样吗。” 谢姐姐抱上小崽子:“天晚了,该回去了。” 我颔首:“哦。” …… 翌日,李总那边给赵青阳打了电话,说他老婆出事了。 赵青阳带着凑热闹的我和乐颜一起赶过去,摩托停在李家豪宅大门外,赵青阳刚打算抬手敲门,我们三就同时留意到了李家的院墙上,被人用血画了巴掌大的神秘符咒…… “嚯,这孟二小姐倒是挺狠啊!这可是能杀厉鬼的朱砂狗血夺命符,看来孟二小姐的确晓得柳小北就跟在她身边,要不然也不会找人搞出杀气这么重的这玩意。” 赵青阳扒在墙头上仔细欣赏片刻,拿出手机给李文发消息。 不多时,豪宅内就有人过来开门迎我们进去。 迎接我们的老管家并未和我们搭话,只是将我们带到李文与孟小葡居住的那栋楼,我们成功与李文碰面后,老管家便阴沉着脸识眼色地退了下去。 几天没见,李文的精神看起来更加萎靡不振,脸色也甚是憔悴。 向来干练且一丝不乱的短发此刻被他挠得像团鸡窝。 他面上发灰的捂着脑袋颓废坐在真皮沙发上,两只眼眶乌青,疲倦地缓缓描述情况: “前些天,你们告诉我,我太太还是背着我用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担心她,所以回来后就悄悄替换了她用的那盒美容粉。 谁知她竟只用一次就察觉出美容粉被人调包了,她的脸,好像又变了回去。 这两天我太太很烦躁,也不肯出门,总说自己长得不够美了,出门会被别人太太笑话。她逼着我把美容粉还给她,我实在不忍见她那样痛苦难熬,无计可施,只能把美容粉归还了回去。 谁料到,我太太昨天晚上用过后,也不清楚是谁向我们的对家泄露了我和太太,还有小北三个人在大学时期的过往,我们的对家就将那些往事加以杜撰,添油加醋的发到我们的圈子里。 一时间,那些爱挑事看热闹的合作商太太们都在群里艾特小葡,还故意刺激小葡,说小葡这种行径,算是第三者。 昨天半夜十二点,这个消息就被媒体铺天盖地的发送到网上,还买了热搜,我岳父得知此事,一气之下放话不再管小葡了。 小葡瞧着网上如潮水般的谩骂与诋毁,气得一夜都没睡。 我一边立即让公司的公关处理网上这些舆论,一边又担心小葡承受不住打击会出事,我太太一夜没睡,我也一夜没合眼。 早上五点,小葡好不容易睡下了,我本来也想松口气缓缓,谁知刚到六点,小葡就突然惊醒,然后就开始发疯大叫,总说小北……又来找她了,还把屋子砸得乱七八糟。 我阻止了她两个多小时,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发疯,我怕她再这样下去会真出什么事,就让家庭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她现在才躺下,但,状态很不好……” 孟小葡和柳小北在大学时期与李文的爱恨纠缠被人泄露给了李文的对家……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应该是柳楠干的。 她倒是聪明,晓得自己没能力对抗资本,就怂恿资本对抗资本。 她想替姐姐抱不平,李文的对家想让李文一无所有,她们目标一致,理念不谋而合,自然也会是最契合的合作伙伴。 “先让我们去看看李太太的情况吧!”赵青阳捻着手里菩提珠淡定道。 李文心烦气躁地再次挠了把乌黑短发,站起身,带我们上楼去他太太孟小葡的卧室。 高档的镶金边雕花红木门被李文从外推开,里面是间将近二百平、装修奢华气派的房间。 房间内不但有健身区、办公区,还有休闲娱乐区,嵌进墙体的大电视都快有我家卧室一堵墙的面积那么大了! 地上还有飞溅的花瓶碎片,隐约可见的几滴被水冲淡的血液……虽然已经被收拾过,但依旧能让人想象到早晨的场面究竟有多热闹刺激。 而李文说,孟小葡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也并没有夸大其词,我甚至觉得李文的用词已经很保守了。 打完镇定剂的孟小葡此刻躺在两米二的蓝色蕾丝边大床上,人的肉体是镇定下来了,但一双沁血的双眸,却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蓝色床幔帐顶…… 身上盖着一层薄空调被,整个人的状态十分诡异,直挺挺地躺着,似一具已经硬掉的尸体,还是受了极大冤屈,死不瞑目的那种。 乐颜紧张的握住我手指,赵青阳倒是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从容伸手揭开了她身上盖着的空调被。 孟小葡此时是穿着一件真丝白玫瑰低胸睡裙睡下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身体表皮上瞧不出什么异样,唯有一处颇为诡异……那就是她的身子绷得很用力,连每一根脚趾头都绷得又紧又直! 许是赵青阳总盯着衣着不太雅观的孟小葡看,让李文觉得不舒服了,李文忍不住地开口询问: “我太太你究竟能不能治好,她到底怎么了?” 赵青阳移开目光,平静道:“还能怎么了?撞邪了呗。自作孽不可活。能治,我当然能治,毕竟李总你又不是没试过找别人,不是确认过他们的本事都不如我,才不得已打电话给我,把我喊来看事的么?” 李文脸色一变,目露尴尬:“我、我那只是想多一重保障,毕竟我太太对我很重要。” “是多一重保障也好,还是担心找我会让小颜知道你家的丑事也好,都不重要,反正我无所谓,你给钱就行。”赵青阳耸耸肩不正经道。 此刻的乐颜藏在我身后,略有几分尴尬。 但李文更尴尬。 “说说吧,你前女友柳小北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缠着你家太太不放?你和孟二小姐真的是在你与孟小葡分手后,才正式在一起的吗?”赵青阳吊儿郎当地问。 李文沉下眸色,压低声道:“干你们这一行,应该没必要打探客人的隐私吧。” 赵青阳冷笑笑: “你没听说过百因必有果,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你太太现在被鬼缠住了身体,水鬼缠人有水鬼的解决方法,吊死鬼缠人有吊死鬼的解决方式。 你不告诉我,柳小北的死因,与你们三人之间的纠缠,我怎么对症下药,考虑是找个法子将柳小北送走,还是直接让柳小北魂飞魄散。” 李文愣住:“魂飞魄散?” 赵青阳点头:“如果你们之间的恩怨太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为了你们夫妻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肯定要提前做好打散她魂魄的心理准备,免得你俩都出事。” 李文低垂着脑袋想了想,谨慎问道:“你们知道小北,你们见过她?” 赵青阳道:“暂时还没见过,只是通过一些渠道知道柳小北曾是你的前女友,和你在一个大学念书,仅此而已。” 李文听完,紧攥的双拳逐渐放松。 “她是,溺水而亡。” 李文面上浮起愧疚之色,沉沉说: “我和小北确实曾有过一段恋情,但那只是年少无知时一场荒唐尝试。 对,是我不好,伤害了小北,先爱上了小葡,但,我当时向小北解释了,道歉了,小北是个孤儿,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身边人也总是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撮合我俩。 我心疼她,照顾她,但那只是出于对她的怜悯,我并不是真的爱她,我也并不想和她结婚,我不能因为别人觉得我俩合适我就真的要违背本心和她在一起,那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和我太太,的确是在和小北分手后才确定关系的,不存在我太太是第三者,是小北她总放不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 后来甚至还为了挽回我,谎称自己怀孕了,约小葡见面,逼着小葡离开我,在学校到处散播我出轨的谣言,污蔑中伤小葡。 我也请求过她收手,但她却说,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我和小葡,那晚,她给我打电话,说约我在学校外见面,我要是不去,她就死给我看,我以为她是又在发疯用死威胁我,谁知那晚,她真的溺水了。 警察说她是失足溺亡,我也分不清她究竟是意外身亡,还是自杀……她现在缠着小葡不放,就是为了报复我!” “这样说的话,柳小北缠上你们轻易是不会走了。”赵青阳气定神闲道。 李文哽了哽,说:“如果她心里有恨,应该冲着我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对小葡动的心,她怎么报复我都无所谓,我都认了。但是小葡她是无辜的……” “那你希望柳小北,魂飞魄散吗?”赵青阳直言不讳地问。 李文失魂落魄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双手捂头,痛苦不已: “我和小北曾有一段感情,我如今当然不想对小北赶尽杀绝,但是……她总缠着我太太也不是个办法。 大师,你有没有办法让小北不再过来,不能再靠近我太太影响我太太,如果有的话,能不能放小北一条生路。” “有是有,但现在办不了,需要等晚上才能下手。我们今天可能要在你这打扰一天了,等会我列个清单你去外面给我找齐材料。 晚上你们再按照我说的去做,柳小北如果愿意善罢甘休的话,就顺手将她送走,如果不肯和你们恩怨两清,那咱们就只能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赵青阳说完,李文精神萎靡地点点头:“好,那就拜托大师和沈总了,我这就安排管家带你们去客房休息。” “行。” 临走,我和乐颜忽然同时看见了一名白衣女鬼浑身滴着水,头顶渗血,披头散发目光无神地出现在李文背后…… 伸手,想要掐李文。 乐颜一惊,正欲惊呼出声,却被我及时抓住手腕强行打断,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拉出了李文夫妻的卧室。 乐颜一头雾水地迷茫看我,憋到李文的管家将我们带到客房,又迅速离开后,才忍不住问我: “漓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提醒李文?柳小北就站在他的身后,想掐死他啊!” 我冷冷道:“掐死他也活该,满嘴谎言一句实话都没有的男人,柳小北早该缠死他。” 第75章 她梦中的前世 “啊?”乐颜皱眉天真嘀咕:“可是,柳小北现在是鬼……” “鬼又怎么了,人欠鬼的债,难道就可以一笔勾销不用奉还了?”我找个沙发坐下去,嫌弃道:“要不是为了他的小钱钱,我们才不要迁就他!” 赵青阳拿起果盘里的橘子认同道: “漓漓说得对,李文这家伙看着表面挺老实,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城府极深! 你看他,到这种时候还不肯和我们说实话,有心隐瞒真相,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他谁也不爱,只爱自己。” “那你还要帮他干掉柳小北?”乐颜不明白地凑过去问。 赵青阳剥好橘子送给乐颜,又拿了一个继续剥皮:“我是骗他的。我是想再试试人性,看一个表面很老实的男人,究竟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到哪一步。” 乐颜还是不太懂,尴尬追问: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让柳小北魂飞魄散,怎么试探人性?而且你们刚才不还说,人欠鬼的债,不能一笔勾销吗? 柳小北如果真的魂飞魄散了,李文的人性是试出来了,可柳小北的小命就真要搭进去了。” “我肯定不会真让柳小北魂飞魄散啊,到时我会留后手,如果李文真打算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那以后他李文的事咱们就袖手旁观视若无睹算了! 假若他还有一丝良心,那我们或许可以帮他,和柳小北解除心结。要是真能为柳小北化去执念,顺利送柳小北回阴间,对咱们三而言也算功德一件。” 我很赞成赵青阳的想法,点头道: “他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当然最好,如果他仍旧执迷不悟,为了攀附豪门抛开自己的良心,那他被柳小北缠死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赵青阳把剥干净的橘子送给我,女朋友和发小这碗水在吃橘子一事上,他端得特别平! 拍拍手,贪心地去拿第三个:“下午我要扎几个纸人晚上用,你们记得帮我。” “我就算了。”我光明正大地歪靠在沙发上躲懒:“我手残,上次你们还说我扎的东西在地府不流通呢。” 赵青阳无奈干笑,上来就往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从小到大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还这么记仇?” “记仇的女孩命贵你没听说过吗?”我拍拍身边的位置赶紧示意乐颜坐过来,继续坑赵青阳:“要不然这样,你负责扎人,我俩负责画?” 乐颜立即会意地乐呵坐过来,兴奋附和: “可行可行,我化妆技术超一流!给纸人画肯定也是手到擒来!” 赵青阳趁着现在还有闲工夫,怡然自得地也在另一个高档沙发上躺了下来,双臂环胸心累叹气道: “得,你们这两位小姑奶奶就是只想八卦吃瓜不想干活……既然这样,那我就另交给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 “什么任务?”乐颜好奇心极强地问。 赵青阳打个弹指道: “晚上想办法把柳楠给带过来,就说她姐姐的死因水落石出了,你们去财大的时候顺路拐去那附近的一家狗肉屠宰场,找老板买一壶如假包换的黑狗血,价格不超过二十。 他要是敢哄抬物价,你就说你是去帮我拿货的,坑我我以后再也不给他免费画辟邪符了,让他继续被犬灵缠身,被狗的魂魄天天追在身后咬屁股!” “黑狗血?还要去狗肉屠宰场帮你买?”乐颜瘪嘴,戏瘾上来了:“狗狗那么可爱,你怎么能杀狗取血呢!” 赵青阳扶额,“黑狗血辟邪,用来画符能制住柳小北,万一晚上李文把柳小北给惹毛了,柳小北不分敌友在李家大开杀戒怎么办? 而且我也需要黑狗血给纸人点睛,这样纸人才有灵,柳小北要是愿意,就可以宿进纸人里,到时候我们再一把火烧了纸人就能顺利将她先送去阴间,收尾工作就只剩下把她的骨灰重新安葬了! 小颜,乖,这种时候别圣母心,虽然狗贩子可恨,杀狗吃狗肉残忍,可以我们的力量是不能让这些人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的,我们只能抵制狗肉从自身做起,但……我现在是真的需要黑狗血!” 乐颜呛住,白了赵青阳一眼:“前面说的那样煽情,我还以为你要为那些无辜的小生命做些什么呢!结果还是要黑狗血!” 赵青阳死皮赖脸的慵懒伸手,正好抓住乐颜胳膊,“我的沈大小姐,你就帮帮忙呗,急用。” 乐颜被他这一声沈大小姐给叫得脸红,羞涩别过头,用力拍打赵青阳的爪子: “你要,就、去呗!哎呀我们中午再去!柳楠每天中午十二点才放学,一放学就会在学校门口摆摊给人画素描像,我们到时候再过去,找人比较方便。” 赵青阳这才肯罢休,松开乐颜的手腕却顺手抓住乐颜的指尖,躺在沙发上昂头看过来,突发奇想:“小颜,我来的时候看见路上有卖莲蓬的。” 乐颜僵了下,脸色略有几分不自在:“啊?现在都要冬天了,莲蓬早就没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赵青阳说起这个就来劲,亢奋地将乐颜手抓得更紧了,急切坐起身证明: “真有,我当时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意扭头多瞧两眼,结果真是嫩莲蓬。我记得你喜欢吃莲蓬,要不然咱们现在出门买点?” 乐颜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红着脸低头犹豫拒绝:“还是算了吧,万一你多看两眼也看错了呢,到时候岂不是白跑一趟?而且我今天有些倦,不太想动。” “不用你动,我有摩托!” 赵青阳提起这个就眼底止不住的冒光: “我带你去,你坐上摩托,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小颜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我就想着攒钱买一辆摩托,自行车太慢了,每次你坐在我的车后,我要带着你蹬很久才能送你回家,不冷不热的天倒还好,要是遇见刮风下雨或者下雪天,你总在我身后挨冻! 记得有一回我骑车送你回家,到你家门口你腿都冻麻了,下车差点摔在雪地里,那会子我就想,等我攒够了钱就去换一辆大摩托,坐着舒服的大摩托! 这样你就能在摩托上用毯子盖住腿,少挨些冻了。 高中毕业那年除夕,九爷正好下来和我还有师父黄大头他们一起吃年夜饭,那晚师父给了我三万的压岁钱,九爷也给了我三万,我拿到钱第一反应就是去买摩托…… 虽说当时你已经……坐不到了,但我还是想买了再说。” 赵青阳越说越心酸,目光躲闪地也别过头,苦涩说下去:“你看,这世间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兜兜转转,你还是坐到了这个摩托……” “好了你别说了。”乐颜的眼眶泛红,别别扭扭站起身,口嫌体正直:“一个破摩托而已,真以为我稀罕。我沈乐颜是什么人,沈家千金!我出门想坐什么样的豪车没有,谁稀罕你的破摩托……” 见赵青阳眼里的光迅速沉没下去,小姑娘又伸手拧了把赵青阳胳膊,理直气壮的高傲抬起下巴:“那个、本来不想吃的,你这么一说,又想了。走吧,你要是敢让我白跑一趟,我掐死你!” 赵青阳怔了下,眸底重新燃起希望,紧张地跟着站起来,磕磕巴巴道:“好,肯、肯定能找到的……”末了还不忘礼貌性地问一嘴我:“漓漓你、要、一起吗?” 我抽了抽嘴角,摸摸转过身吃橘子:“我不去!你俩自己玩吧,我……还有正事要办!” 傻子都能听出来赵青阳这话的隐藏意思是: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再说,我也没有给人家小情侣当电灯泡的癖好。 赵青阳听我这么回应,立马心满意足的拉上乐颜就走:“那你就好好歇着吧,一个人在李家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顺水推舟地冲他道:“别啊,你们俩都出门了要不然顺路去财大把事办了吧,也省得我再跑一趟,我等会儿要是闲着无聊就出去走走,你们办完事回来再给我打电话!” “啊?”乐颜有点不放心:“你要去哪儿玩?” 赵青阳求之不得地一口答应:“那也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淡定朝他比了个ok手势。 啧,当初说不敢接近乐颜的是他,现在见缝插针拼命想找与乐颜单独相处机会的也是他。 男人有时候,真是比女人还口是心非! 乐颜被赵青阳勾走了,我趴在客厅沙发上吃完橘子,突然想到……昨晚的事。 出于好奇,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上面输入锦国、大祭司,和靖王世子等关键词—— 然而网页刷出来的第一条信息是:详谈古代锦国祭司制度的利与弊。 第二条:古代大祭司真有沟通天地的本领吗? 第三条:国君设立祭司阁,究竟是为祈福,还是仅为巩固皇权…… 第四条:锦国中期,举国信奉道家神明,史书记载,大祭司乃是天界仙人转世,因此会有通神问灵之本领…… 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 我连续翻了前三页,都是些无关紧要捕风捉影神神叨叨的网友凭空想象的内容。 也许,是关键词太杂,所以搜索到的信息不精准? 我删除掉搜索栏里的文字,重新整理思路,拼写:锦国女祭司…… 还是不大对。 我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与三代帝王的…… 果然,后续文字还没有打出来,就已经出现了相关搜索的联想词条! 而词条内容也让我、意料之中的虎躯一颤。 锦国皇家秘闻之女祭司与三代帝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我:…… 心如死水地点开词条,搜出来的页面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历史学专家’撰写的野史小说。 小说单独为锦国那位大名鼎鼎的女祭司编写了整整三章三万字的内容…… 内容真实性暂且不谈,但剧情,是真的疯魔! 小说里讲,这名女祭司乃是锦国上下几百年唯一一位女祭司,没人知道她是从何而来,只晓得她一袭白衣现身京城那天,漫天飘着白雪,她所过之地,步步生莲,寒冬腊月整个京城的奇花异草却相继复苏绽放。 凡被女祭司袍摆扫过的地方,白雪都会化为粒粒莹白珍珠,凡被大祭司赐福过的孩子,皆能病痛退散,恢复健康。 甚至有瘫痪几十年的老人,在被那位神秘的女祭司伸手抚过头后,都能立即下地行动恢复自如。 此等奇事被传入皇宫后,帝王震惊不已,当即下令宣召神秘女子进宫。 帝王与神秘女子在宫内相谈甚欢,不久,帝王便下令敕封神秘女子为灵潭宫大祭司,总掌皇家祭祀之事。 女祭司上任后时常大开灵潭宫给百姓们义诊,百姓凡有所求,大祭司必应。 且过往几任大祭司擅长的都是卜卦问吉凶,即便有灵力,也是花拳绣腿,仅会在百姓面前招阵风化几只鸟时不时搞个祥瑞出来给百姓们开开眼,可这位女祭司却不同。 女祭司,弹指间可令百花重放,一挥广袖,就能令天地瞬间变色,大祭司所到之处,水灾旱灾顷刻便解。 锦朝元明年间,京城闹恶鬼抢夺新生婴儿,京中百姓家频频婴儿失窃,京兆尹处理不了这桩案子便连夜敲开了位于高山之顶的灵潭宫大门。 次日夜晚,京城许多百姓都亲眼目睹大祭司运用法术捉拿恶鬼,与恶鬼在京中街巷交手。 大祭司施法时,遍地开满黄泉彼岸花,那恶鬼只和大祭司过了两招就吓得要逃,但最终还是被大祭司拽着衣领制服,并且逼问出了婴儿们的下落。 自那后,大祭司在民间声望愈高,京中百姓无一不将大祭司当做神明敬爱。 但,没过两年,京中便传扬出帝王痴迷大祭司美貌的流言…… 小说上说,大祭司常与帝王同乘一轿子,帝王为了大祭司,还掌掴过皇后。 又说,大祭司虽通体仙气,却有亲近之人发现大祭司修习媚术。 大祭司隔三差五便宿在皇宫,引得宫内妃子争风吃醋,个个皆对大祭司怨恨有加。 第一任帝王是因被大祭司迷惑,才传位给一个冷宫妃子所生的废柴皇子。 那位皇子在冷宫时便与大祭司不清不楚,登基后,身边几位得宠的后妃都与大祭司容貌有几分相似…… 至于对第三任帝王与大祭司的描写则更加露骨了,小说里,描述大祭司与第三任帝王夜夜春宵,几乎每夜,帝王寝宫都会要上三次以上的水。 第三任帝王痴迷大祭司美色,屡屡为了大祭司耽搁朝政,早朝迟到,惹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后来由于大祭司的野心太大,企图掌控君王,才令君王对之恩宠渐衰…… 这本野史小说内,大祭司是被帝王用药酒毒死的。 作者本人也说,大祭司的具体死因在相关文献上并没有记载,他小说中的结局是参考某一卷古籍的记载,上云,大祭司死后容貌不改,棺椁内异香持续十日之久。 在古代,除了鬼神乱力之说,唯一能解释尸体多日不腐,容颜不改,还有异香的,就是用毒…… 某些毒,其本身的化学成分里,就有水银。 水银,可令尸身不腐。 听起来或许有些离谱,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毒杀……那就更没关系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闭上干涩的眼睛,疲累地打个哈欠。 看来谢姐姐说得对,一场梦而已,是巧合,也是我想多了。 我放下手机,准备靠在沙发上闭眼眯一会,眯完再出门。 但,半梦半醒时,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世界…… 仙宫瑶台,衣香鬓影,花红柳绿。 灵潭宫内碧水汤汤,百花齐放,我伸手将一盏白梨花放入仙气涌动的灵潭水面。 桃花树下,女祭司们正身披彩衣排一支祈福舞蹈。 水袖飞扬,宛若一幅绝美的神女敬神图。 端着琉璃盘的双环髻小侍女忍不住替我抱不平: “大祭司你入宫明明是陛下宣召让你在宫内替小公主祈福,怎么到了外面那些臭男人的嘴里,就变成、帝王私会大祭司了! 陛下也是,每回都偏要大祭司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还不知分寸地在臣民面前做出为大祭司撩耳畔乱发的亲昵举动…… 明明陛下对大祭司有意,怎么外面百姓都在嚼舌根非议大祭司! 还有上次,陛下打皇后娘娘,分明是陛下自己对皇后娘娘联络朝臣暗中逼他立太子一事心中积怨已久想教训皇后娘娘,怎么还偏要扯上大祭司。 一国皇后只因给大祭司端了盏大祭司素日不常喝的茶就被帝王掌掴,这事传扬出去,百姓们不知其中缘由都在编排大祭司你、你是……” 我懒散地靠在旁边太湖石上,单手支颐,颇感兴趣地笑问:“说本尊是什么?” 小侍女捧着梨花委屈抿唇,十分艰难地说出实话: “说大祭司你是……野狐狸精转世,专门迷惑帝王,扰乱朝堂的。” 说着,单纯地红了双眼,心疼地掉眼泪: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大祭司呢!明明前两年,他们还说大祭司你是神女转世,是护佑整个锦国的。 需要大祭司的时候,称赞大祭司是神使,是神女转世,现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恶鬼流民了,他们用不上大祭司了,就开始肆意编排大祭司了…… 非议皇家可是重罪,他们怎么敢,大祭司,我真想撕了他们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我支颐靠在水边,望着水面的花影轻笑出声,早已心如明镜地淡淡道: “是啊,非议皇家是重罪,为了大祭司一盏茶,掌掴皇后,也听着很荒唐。但如果,这些事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有心放纵,怎么可能短短一两个月就传播得满城人尽皆知。 莫梨,你想过吗,皇宫发生的事,为何会传入民间,那些大臣宫人,他们敢拿大祭司的声誉开玩笑吗? 民间有人散布皇家秘闻,以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恐怕不等第十个人知道,知情的人就会全部被斩草除根。 然如今呢,民间大肆谣传帝王与大祭司关系暧昧,不清不楚,却无人制止,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恐怕朝中长脑子的臣子,都晓得陛下如今是在走哪一步棋。无非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无人敢道破罢了!” 莫梨愣了愣,半晌,惊诧地白了脸: “大祭司你是说……这事,是陛下的意思?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陛下如今根本离不开大祭司,陛下看起来对大祭司,很信任!” 我懒懒地合上眼,勾唇平静道: “信任,是一码事,他的确不能失去我,所以他不能杀了我。 而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在前些年大出风头。 我们的这位陛下并不是什么能容人的君王,我可以为他所用,他也不会亏待我,但我不能风头盖过他。 正因为从前世人皆将我奉为神明,当神权大过皇权的时候,皇权就会设法削弱神权,神权的存在,只能是辅助皇权,一旦神权脱离皇权的掌控,神,也可以是妖。” 小丫头不理解的着急辩驳:“可是、大祭司对陛下忠心耿耿,大祭司受百姓爱戴,并没有影响到陛下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为君者,最擅长未雨绸缪,要提前扼杀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可能。” “那、那也不能拿大祭司的清白名声来、来算计大祭司啊。” “这个世道,是容不下女子过于耀眼的。 这一点,陛下身为男人,很清楚。 所以名声,就是最快搞垮一个女子的捷径,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筹谋,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消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一个女子拉下神台。 你说,这满城百姓难道皆是糊涂人吗? 无非是,他们更喜欢看见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跌入泥泞,他们好这一口,所以无论真假,他们都会津津乐道,传扬的有鼻子有眼。 什么谣言止于智者,从来都无人会在意谣言的真相,他们只会在意传播谣言时,看别人丢脸落魄的快感。 他们,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 陛下,下了步好棋。” 小丫头急得脖子发红,“那大祭司,我们该怎么办啊?难道真要、放纵不管吗?” 我伸手撩了捧水,“管?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怎么管?随他去吧,名声对本尊来说不重要,被造谣,总好过面临杀身之祸吧。” 再度清醒过来,我觉得身上凉津津的,是被冻醒的。 睡眼惺忪地昂头,却对上了……一张枯败苍白,沾染鲜血的脸! “柳、小北?”我心头遽然一跳。 面前的白衣女鬼一身寒意,脚底是一滩水迹,空洞眼神对上我惊恐的视线。 蓦地,挤出两滴眼泪。 “为什么、我一靠近你,就好、伤心、难过……就会想起,我的过往……” 也是那一瞬间,我好像透过她的眼眸,看见了她凄凉的一生。 被辜负,被欺骗,被谋杀,被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她曾在水中无助地挣扎过,她以为向她伸去的那只手,会是救赎…… 却没想到,那就是那只手,将她按进了深渊。 一行泪,无声从我脸颊滑落…… —— 入夜,赵青阳将一只绿衣女纸人交给了李文,在李文动手之前还特意叮嘱: “如果谈好了,就把纸人直接烧掉,如果她执意纠缠你不放,还妄图伤害你,给你和你的夫人造成生命威胁,你就用朱砂,点一下她的眉心,再将纸人烧掉,这样她的魂魄就会被烈火焚化。” 李文双手颤抖着接过纸人,一脸诚恳不舍:“我知道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对她那样残忍。虽然她对我狠心,可我们毕竟是前男女友,从小一起长大。” 听听,多么感人肺腑、大度善良的一句话。 赵青阳挥挥手示意他去家里的十字路口烧。 他走后,乐颜不放心地问赵青阳:“不是说不会真让柳小北魂飞魄散吗?你怎么还是把方法告诉他了?” 赵青阳双臂环胸,一本正经道:“方法当然是假的了,他如果真敢用那个法子,柳小北肯定不会放过他。” “那万一柳小北等会真想杀他灭口呢?” 赵青阳回头看了眼楼上房间,胸有成竹: “我猜,他不敢真去见柳小北。大概,会选择不同她商量,直接动手。 至于是选将柳小北强行送走,还是彻底抹杀柳小北,就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毕竟,柳小北现在,在楼上,他太太的房间。” 乐颜明白的点点头:“唔,那他要是真用了可让小北魂飞魄散的假方法,又会怎样?惹怒柳小北,他会死吗?” 赵青阳挑挑眉:“嗯,大概会吧,因为我们,包括柳小北本人都已经给过他两次机会了。” 说来也巧,他话音刚落,李文消失的方向就倏然窜起了一条拖着焰尾的火龙,火龙直上云霄,似烟花般一瞬绚烂,点燃夜空,但只在夜幕中停顿了三四秒,接着就沉寂进了苍茫天穹—— 赵青阳脸色一沉,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句:“他还真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看来,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下一刻,本该躺在楼上大床上的孟小葡突然脸色发青地狂奔下楼,衣衫不整地在偌大院子里疯癫大笑,口无遮拦地大吼: “柳小北、柳小北你该死!哈哈哈哈——你活该,谁让你妄想和我抢男人,你落到那个地步,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太太……” 照顾孟小葡的女仆人惊惶追出来,刚要靠近孟小葡拦住她,却被孟小葡神志不清地猛地一把推开,而此刻,孟小葡又忽然变得害怕恐惧起来,捂着脑袋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发白地到处乱跑,好像在躲避什么人的追逐,满院子的闹: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杀了你一次就有办法杀了你第二次!你的骨灰现在还在我手里呢,柳小北,你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死了,你也照样得沦为我的手下败将。 哈哈哈……你别过来,不许过来我杀了你,杀了你,啊——” “小葡!小葡你冷静点!” 烧完纸人的李文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举止疯癫张牙舞爪面目扭曲的孟小葡,紧张出声压制: “小葡你看看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小北不会再缠着你了,我已经设法让她魂飞魄散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小葡,都过去了,柳小北已经死了!” 尽管有李文的安抚,孟小葡也还是情绪无法稳定,且在听见柳小北这个名字后更加应激了,陡然薅住李文的衬衣衣领,双眸血红的疯狂大喊: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忘不掉那个柳小北,那个贱人?告诉我?” 李文皱紧眉头企图掰开孟小葡薅在他领口那只骨节泛白的手,耐心地向孟小葡解释: “小葡我没有,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对柳小北已经没有感情了,再说她都死了好几年,这几年来我们夫妻难道还不够恩爱吗?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第76章 阿九到了敏感期…… “你骗人!” 孟小葡面目狰狞,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李文一口的狠戾表情,眼珠沁血地咄咄逼问: “如果你真的对柳小北没有感情,为什么,为什么在我的脸变得越来越像她的时候,你会时常盯着我的脸发呆! 为什么你根本不敢告诉我,我长得越来越像她,为什么你连在夜间和我温存,叫的都是小北,而不是小葡? 你对她余情未了,你把我当真她的替身了对不对?对不对!” “小葡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这样,从头至尾,我都只真正爱过你一个女人!” 李文加重语气,但孟小葡仍不依不饶地薅住李文接着道: “你少他妈的放屁了,当年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她怀孕的真相,你是不是早就跟她结婚,和和美美的去过神仙日子了! 李文,你是我抢来的男人!要不是当年我先下手为强,你现在能老实安分地给我们孟家做赘婿吗? 李文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当年强行拆散你和柳小北。 对,是我故意在你和柳小北热恋期,横插一脚加入你们,那晚也是我迷晕了你,和你睡了一夜,我还发信息给柳小北,让她看见了我们在一起的照片! 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柳小北那个蠢货竟然那样爱你,即便亲眼看见你出轨,为了挽留你也选择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但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你不知道吧,是我找黄毛骚扰她,让你误以为她不干净,当初我就是故意引导你怀疑柳小北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种!好阻止你去赴柳小北的约!” 李文听得瞪大双眼,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强势抓住孟小葡的手腕,震惊追问: “什么?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小北了?那些总出现在小北身边对小北动手动脚的黄毛,也是你安排的!那他们和我说,手里有小北裸照,也是你指使的? 那晚小北约我出去,如果我赴约,是不是小北,就不会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孟小葡笑得阴冷疯癫: “因为你李文是我看中的人!我爱你,从高三毕业那年初次见到你,我就认定你是我未来的丈夫! 而你,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你很有本事,即便专业不对口,你也能在大学期间闯出一番天地,取得一番成就! 你千不该万不该,背着我,和柳小北在一起。 是,那些黄毛的手里根本没有柳小北的裸照,是我故意让他们当着你的面那样说的,为的,就是离间你和柳小北! 我那晚故意引导你怀疑柳小北腹中孩子的身世,阻止你去见怀孕的柳小北,是因为我清楚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尤其是对柳小北,一旦你们见面,柳小北和你说几句好话,你就会对柳小北深信不疑。 我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绝不允许!” 李文目眦欲裂的悲痛哽咽:“可就是因为你,那晚我如果去见了小北,小北就不会死了……” “你以为,柳小北真是失足落水吗?” 孟小葡的眼神变得血红阴暗,死死盯着李文,猖狂大笑: “那晚,是我替你赴的约,我给她钱,让她打掉孩子,可她啊,不识好歹,还叫嚣说,我这辈子都休想从她手里将你抢走,有她在,我永远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我可是孟家的千金小姐,多少人追我都没有机会呢,我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将他弄到手。 她不是说,有她在,我永远都是小三吗?那没有她,你不就只属于我了吗?” 李文眼底升腾出了几缕恐惧与错愕,“小北,是你杀的?” 孟小葡阴冷笑声好似鬼魅索命: “哈,是我,把她推进水里的,李文你知道吗,那晚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河水冰凉刺骨,我把她推进水中,亲眼看着她在水里扑腾,痛苦求救…… 为了这一天,我甚至提前一个月,让人将那个水塘,挖深六米!” 所以,孟小葡早就对柳小北存了杀心…… 这句话,真是细思极恐。 “是你推小北下的水!”李文又怒又痛心地含泪质问:“小葡,你什么时候这么心狠手辣了!” 而他道出真相的同时,躲在花园里的柳楠,也啪的一声,掰断了手里的粗树枝。 鲜血顺着指缝,汩汩往外溢。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吗?” 孟小葡反拽住李文的领带,瞪大血色瞳孔,面皮扭曲皮下血液蠕动,整张脸,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液体,液体坠着她的脸皮,仿佛随时都能将她整个面部,揭皮而下: “我是为了你啊,文哥,我喜欢你喜欢得几近发疯!我不能忍受你被任何人抢走,我爱你,你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 说着,她的声音逐渐颤抖,精神也慢慢变得更异常,昂头平视前方盯着某个地方,瞳孔一震,扑进李文怀里惊叫起来: “她来了,文哥她来了!她要找我索命了,杀了她,文哥,帮我杀了她,大师呢,你请的大师呢?!让她魂飞魄散,让她永不超生啊!” “小葡,没有什么鬼了,她已经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李文抱着孟小葡大声喊出来,眼眶充血,哽咽悲伤道: “我已经让她彻底消失了,以后,她再也不能欺负你了。小葡,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此生此世,从你走入我心中的那一刹起,我就认定你了,不管你变成何等模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的小葡……” 这话,还真是情真意切! 煽情完了,他才抱着发疯的孟小葡向我们求救:“大师,快看看我太太!求你治好我太太,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我和乐颜站在原地没动,赵青阳冷冷问道:“为什么不和柳小北协商,就对柳小北下死手?” 李文含泪解释:“我,是为了我的妻子小葡,我不能让我的妻子天天担惊受怕。” “但她好歹是你的前女友。”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想珍惜眼前人!” “哪怕你知道柳小北是孟小葡杀的?” “小葡是我的太太!” 李文骤然脸上一寒,低声威胁: “你们也瞧见了,我太太现在神志不清,所以她说的任何话,都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我太太有精神病,我可以找最权威的医生给她开精神疾病诊断证明,别说我太太没有做过什么事了,就算我太太真的一时失手为了自卫而违法,法庭也会看在我太太是病人的份上,不予追究。 更何况,我太太病中的糊涂话,即便要当真,也得有证据,别人有吗?但,我有证明我太太清白的证据,就够了。 所以我也希望几位不要把玩笑话当真,如果,我发现哪天有人散播谣言构陷我太太,我们孟家,可是会追究他法律责任的!” 说完,还不忘另补充一句:“即便是沈家,我们孟家,也不怕!” 这条补充,明显是冲着乐颜来的。 “我们知道李总你背靠孟家这棵大树,底气十足,就算是今天想把我们几个斩草除根,也是完全能做到的。人命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眼里,低贱如蝼蚁!”赵青阳冷声讽刺道。 李文阴着脸道:“你知道就好!” “一个沈家,孟家当然不带怕的。可如果我搬出云州苏家,青州祝家,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赵青阳反唇相讥。 李文惊住:“什么意思?” 赵青阳挺直脊背,狐假虎威的怼回去: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三,能进你们李家的大门,是我们这些土包子三生有幸,长见识了吧! 小颜,是沈家千金,这个你清楚,那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就是苏家家主苏聿明? 小漓的干哥哥,是祝家大少祝星辰,她爷爷可是祝家老爷子。 你敢对咱们三动手,可就是踢到铁板了,且不说你一个人是不是我们三的对手了,就算我们三真的落你手里,你们小小孟家,顶得住苏家祝家沈家三大家族联手围攻吗? 你啊,今天就连那位生人柳楠都动不了!” 李文听完,俊脸透白: “你们,原来和苏家祝家有关系……但那又如何,我说过,有些事,需要证据! 你们没有证据,我也要劝你们一句,就算苏家祝家我们孟家惹不起,可往后生意场上,说不准大家还要继续合作,咱们还是不要搞得太难看。” 想了想,接着说:“今天的薪酬,我付你十倍!” 赵青阳一脸严肃地拧眉:“……成交!” 我:“???” 乐颜:“……” 李文或许也没料到赵青阳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错愕地僵了两秒,随后像是生怕赵青阳会反悔似的,立即掏出手机给赵青阳转账,五秒钟后:“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合作愉快。” 赵青阳臭不要脸:“嗯,愉快。” “我太太……” 赵青阳轻描淡写道:“冤有头债有主,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要偿还,你没事多帮她向神仙多烧烧香吧!能留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李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思虑再三,抱着疯癫的孟小葡转身进屋,临走,还不忘提醒赵青阳:“柳楠的嘴,你得负责。” 赵青阳虚伪笑笑:“放心,你家的事,不会从我们四个口中泄露出去,没必要。” 李文嗯了声,之后喊管家送客。 心里有鬼,大晚上就将我们四个扫地出门了。 柳楠倒是个沉得住气的,直到我们顺利离开李家,回到财大附近,她才攥着鲜血淋漓的手,在昏黄路灯下满脸泪痕地沉声质问我们:“为什么,不报警?” 赵青阳双手抱胸,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从容道:“没必要。” 柳楠苦笑,有气无力地问: “你们也觉得,我姐姐死了这么多年,就算再报警,再起诉,找不到当年我姐姐是被孟小葡推下河的证据,也是白忙活一场?” 赵青阳从腰间布包里掏出一盒美容粉,递给她: “这是你姐姐的骨灰,我知道李文那个人渣最后肯定会对这骨灰做些恶心事,报复你姐姐,所以下午就趁着给他老婆把脉的机会,将它从李文两口子的卧室里偷了出来。 你拿回去,找个风水宝地给她掩埋了,对她下辈子好。就不要再挑什么公墓了,最好还是带回老家,毕竟落叶归根嘛。 再找件你姐姐生前穿过的衣服,或者用过的东西,总之只要沾染过你姐姐气息的就行,将东西和衣物一起掩埋了,这样魂魄就能找到家了。” 柳楠双手颤抖着接过那盒骨灰,瞬间泪如雨下:“姐姐、姐姐我带你回家,姐姐,我不能给你报仇了……” “我们答应不报警,并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是与蹲监狱相比,你姐姐有更好的复仇方法。”赵青阳于心不忍的小声安慰:“孟小葡疯了,一辈子都治不好了,李文的报应,还没到。” 柳楠捧着姐姐的骨灰,抱着一丝希望问:“我姐姐没有魂飞魄散对吧?” 赵青阳如她所愿地点头: “你姐姐不会死,你爸妈会在下面照顾好你姐姐的,进监狱,哪有夜夜梦魇缠身,日日被恶鬼监视来得爽快! 对于孟小葡这种人,进监狱是便宜她了,在外面,让她余生的每一天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柳楠宝贝的抱住那只小小的盒子,哭着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们不是那种,无视他人苦难,以他人之苦牟利的人!你们,一定不会伤害我姐姐,不会让该死的人,逍遥法外。” 赵青阳长长叹了口气:“你姐姐,是个好姑娘。谢大人说得对,原本李文他们可以逃过一劫,是他们自己的贪心惹来了这场灾难。” 乐颜云里雾里的还没捋清整件事: “虽然,李文对柳小北挺薄情的,但对孟小葡倒是真的情深义重!哪怕知道孟小葡杀了自己的前女友,第一反应也是保护孟小葡……” “他不是在保护孟小葡,他是在保护他自己。杀害柳小北的真正凶手,也不是孟小葡,而是他自己。”我望着对面那潭平静的湖水,面无表情道。 乐颜惊了下:“什么?” 赵青阳似早有所料:“展开讲讲。” 我想起了,中午,在李家见到柳小北—— 她说:“为什么、我一靠近你,就好、伤心、难过……就会想起,我的过往……”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她死前经历的最后一幕—— 那晚,是李文约了她,在学校外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说要和她商量结婚领证的事。 她骑着自行车冒着蒙蒙细雨出门。 路上,还开心的买了一束向日葵,放在车前篮子里。 但路上,她被开着豪车的孟小葡给堵了。 孟小葡拿支票逼她去打胎,让她离开李文,她态度坚决的拒绝,还反驳孟小葡这种行径是小三登堂入室的逼宫。 孟小葡见柳小北软硬不吃,又被柳小北的言语给激怒了,就一气之下,把柳小北推进了寒冷的冰水里。 柳小北在冰水中挣扎呼救,孟小葡怕招来人,还伸手把柳小北的脑袋拼命往水里按,边按,还边恶狠狠地瞪大双眼怒骂: “你就是个该死的贱人!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和我抢人,你也配?现在还想用孩子来套住李文,我告诉你,绝不可能!你和你的孩子,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直到水里再无动静,孟小葡才收手,甩甩指尖的水渍,迅速开车逃离了现场。 而正如柳楠所说,柳小北会水,能在水底闭气。 孟小葡离开后,柳小北才猛地昂头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闭气,是为了自保。 她拖着筋疲力尽的沉重身躯游向岸边,好巧不巧,遇见了尾随赶来的李文。 她看见李文,如同将要溺死之人瞧见了一根浮木,激动含泪向他呼救:“阿文,救我,是孟小葡,她要杀了我和我们的孩子!” 李文满眼愧疚地说了句:“对不起。” 之后向她伸出手…… 她将手递进李文的掌心。 “阿文……” 可下一秒,李文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举起一块石头,手起石落,狠狠砸破了她的头颅—— “对不起小北,孟家,是我的机遇,孟小葡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寒门学子想要出人头地需要怎会仅仅是能力,还有人脉,还有机会!只有上了孟家这条大船,我才能成为人上人,小北,既然小葡不希望你活着,那你就,顺她心意,死去吧!” 鲜血瞬间在冰冷河水中晕散开。 她死在那个孤冷寂静的雨夜,次日警察捞上尸体,不经检查,就以失足溺水结案。 还在将她送去火化前,让化妆师缝合了她头上的裂口。 对外称,是柳小北落水脑袋撞到了水下巨石,头顶才有伤口…… 实际上他们自己也清楚,那个位置,根本不可能是溺水之人自己撞的,更像是,有人用石头砸的…… 但,他们都以为,动手的人是孟小葡。 孟小葡背后是孟家。 无论柳小北是怎么死的,凶手是孟小葡,他们就必须要当成失足落水案结案! “哪有什么高三那年一见钟情,一切不过是李文的蓄谋已久罢了,孟小葡做的那些事,李文从头到尾都晓得,但却从不加以干涉,放任孟小葡行为越来越出格过分,或许,他也在等这一天。 这些年来,他装得清高干净,让孟小葡替自己顶下所有罪名,靠着孟家这棵大树的余荫庇佑,一步步直上青云,成为人上人。 实际上,他才是一切悲剧的主导者,是他,亲手策划了柳小北的死。” 我把前因后果全部交代完,乐颜再次被吓得哽住了,赵青阳重重叹息: “我想过这事他知情,却没猜到,最后杀人的,竟然是他。怪不得柳小北要把他,放在后面收拾。” 柳楠抱着姐姐的骨灰,膝上一软跪在地上,崩溃大哭:“姐姐,姐姐你看错了人,你害了自己啊——” —— 柳小北的骨灰被柳楠带回去的第三天,柳楠向学校请了假,打算带柳小北回故乡安葬。 临走前,她特意去柳小北溺亡的那片池塘烧了纸祭奠,由于不能往水里撒冥钱,柳楠就买了一大束白菊花,将雪白的花瓣洒进水面,以表哀思。 我和乐颜陪她祭奠完柳小北,走之前,在水塘的另一头看见了鬼魂形态的柳小北。 但我并没有告诉柳楠。 赵青阳说得对,她们姐妹俩已经阴阳相隔数年了,再见面意义不大,人鬼殊途,只要知道对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就足够了。 柳楠踏上归途的当晚,孟家千金和合作公司的董事上床视频与孟小葡得了精神病,将要前往京都最大的精神病医院疗养两则重大消息同时出现在新闻热搜网页上。 孟家全程选择闭麦,孟小葡的丈夫李文三更半夜面容憔悴地接受媒体采访,表示网上关于孟小葡的负面新闻视频都是合成的,孟家将会保留追责的权利。 以及表明,就算孟小葡得了病,他也不会离开孟小葡,他会先请岳母陪伴妻子前往京都治病,等公司的事情都交代好了,他再亲自赶去京都照顾妻子。 一腔真情的演说,听得广大女性网友纷纷为之感动落泪,网上直呼遇见李总这样深情温暖的好男人是孟小葡积了八辈子阴德。 我看完网上的评论,满脑子都是:确实是孟小葡积了八辈子德,之前是意外溺水的前女友,往后会不会是失足坠楼的现妻子都难说…… 毕竟我这个猜测也不是凭空想象的,苏大哥晚上回来时,正好提了一嘴孟家和李文,说孟家觉得女儿变成这样亏欠李文,孟阔山把自己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都送给了李文。 至于这份股份究竟是愧疚补偿,还是真以为自己女儿杀了人想拿钱堵李文的嘴,买李文的忠心,谁都难说。 帮忙处理柳小北的事这几天,家里倒是还算平静。 因有莲芯在,我和九苍白天演冷战,晚上九苍就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钻进我的被窝,然后抱着我反锁上门安心睡到天大亮。 是夜,这家伙又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摸上了我的床。 屋里没有开灯,他从后搂住我的腰把我按进怀里,和我汇报这几天的战果: “已经查清那个道士的真实身份了,他原本是茅山的正统弟子,但在十年前因为偷习禁术被掌门师兄给废了道术逐出了茅山,后来因缘巧合遇见莲芯,莲芯给了他几本禁术秘籍,他修炼至今已经大有所成,前几年他都是在外挖坟收鬼做五猖兵马,他手里的兵马都被养得很厉害,论真本事不输我和白君手底的草仙。” “那你们现在有把握降服他们嘛?”我睡在床上担心问。 他亲昵地吻了吻我耳垂,“当然有把握,我和白君这两天已经布好了阵法,之前我们忽悠莲芯,让莲芯帮忙传递了假消息,那浑蛋带人去拆堂子,反而中了执法堂的暗中埋伏,损失不小。 如今本王已经找到了一举歼灭他手底全部五猖兵马的方法,和白君商讨出了一个对我们这方损伤最小的方案,眼下,只差一步棋,五天之内,必见结果。” 我翻身,面向他,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缠绵地吻上去: “赵青阳说,你早就知道莲芯是奸细,但因为不清楚对方的隐藏实力,不敢轻易动手,怕留下后患,也怕损伤手底的执法堂仙家,所以才耽搁这么久。之前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他一点也不矜持的见杆就爬,大手捧住我的脸,贪婪地含住我唇,压低磁性嗓音道: “本王,孤身作战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那个浑蛋道士和莲芯,本王杀他们易如反掌,但本王需要人手解决剩下的麻烦。 堂子里的那些草仙跟了本王不过二十年,小打小闹经历过几次,这种场合,他们没见过,本王得保住他们的小命。” “怪不得赵青阳整天说跟着九爷有多好。”我闷头往他怀里蹭蹭,小声问:“你法力恢复了?” 他嗯了声,搂着我浑身燥热,暧昧吐息扫过我耳根: “之前就能恢复,只是害怕莲芯察觉,为了放松她的警惕才特意压着体内神力……你被他们打伤,还被莲芯下了蛊,本王怕他们再对你下毒手,就让白君帮了本王一把,强行恢复了所有法力。” “挺好,再过几天你就不用夜里偷偷摸摸来爬我的床了!”我握住他的手,放心地往他怀里蹭,但……今晚的他,怀抱好像、有点潮湿,嗯,还有些,怪怪的腥味。 我往他怀里蹭时,还能清晰察觉到,他身体在发颤,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 “阿九,你怎么了?”我敏锐地皱眉紧张问。 难道又是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受伤了? 手下意识地就往他胸口及腰腹摸,但,向来爱用腹肌胸肌勾引我的某人,今晚竟破天荒地捉住了我手,不敢让我碰! “你真受伤了?”我担心的拔高音量问,他的呼吸也愈发沉重杂乱了,执起我的手,还有心情吻我指尖,张唇含我手指头,一边像婴儿般吮吸,一边嗓音沙哑、微喘着回答我:“没受伤、乖,别怕。” 我还是不信,心提到了嗓门眼:“那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发抖?” 他箍住我的腰,听我这么说,身下情不自禁地往我身上磨,大手按着我的后腰,还想与我贴得更严实些…… 我感受到那股烫意,顿时老脸一红! “阿九,你到底、怎么了?” 他越这么折腾,怀里湿气越重,体温越高,扭动的腰身磨得我腿都疼了。 像是终于克制不住了,他拿着我的手,送进被窝里。 我触碰到他腹肌上那片坚硬的热意,指尖一抖,脸红得更厉害了。 但,不对。 是鳞片! 龙鳞? 我胆大的再摸摸。 那一片压着一片,伴着他呼吸一张一合的坚硬圆物,就是他的鳞! 我不明状况地昂头问他:“阿九,你的龙鳞怎么出来了?” 他急不可耐地按住我亲,含住我的唇又咬又啃好一会,才浑身汗津津地喘着粗气,委屈和我低吟:“漓儿……我是蛟化龙,灵蛟的交配期,在初冬……” 交、交配期…… 初冬,不就是现在吗?! 怪不得今晚这么磨人,原来是到那段时期了…… 我会意地伸手探进他衣下,替他抚慰体内的欲火,一只手臂搂住他脖子,主动亲他脸:“那,我们……试试?” 可他还是拒绝了我,咬牙忍着体内的冲动,擒住我手腕,煎熬的哑声道:“不行……” “为什么啊?”我有点不理解,甚至,心里不舒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要我……咱俩在一起这么久,我都被你摸光了也没尝试过正常的、咳,夫妻、生活……” 不能怪我心急不矜持,主要是这丫的总勾我,又不给我……哪个好人家的老婆经得住这么折磨啊! 他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爽,可怜兮兮地往我脖子里拱,手不老实的往我睡衣里摸,“夫人……这个时期,你会受不住。你我之前没有过……现在动你,会让你受伤的。” 不等我反驳,他就已经没良心地张口咬住了我锁骨。 牙尖故意在我锁骨上轻轻来回磨,咬得我骨头都酥了…… 我昂起下颌,任他占便宜,抱着他的头,身体也开始发烫了:“那你这样,难受吗?” 他卖力地掐我腰,薄唇擦着我的肌肤往下,隔着睡衣咬住某个敏感区域: “难受……但不能让夫人疼。蛟龙在这个时期,会失控……” 他蓦然吮吸用力,我顿时眼前一黑,差些晕过去。 手指插进他的如墨长发里,我抱紧他,心跳剧烈地问:“那你,是不是每年都要经历这个时期……” “也不是。”他按住我的双肩,扯开我的睡衣,亲完锁骨,再亲肩头,说话时连温柔的吻都是炙热的,“蛟龙只会在配偶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反应……你不在的那些年,不会这样。” 我明白地点点头,又吻了下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点……嗯,除了和你、那啥……” 他精力旺盛的搂着我腰,在床上猛地翻滚一圈,贪婪地吻我唇,探出软舌,撩我配合。 等到松开我换气时,才附在我耳边气息浮躁的小声道:“无碍,夫人,用腿便可。” 用、腿?! 我信了他的邪,被他按着腰折腾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五点他才体内热息褪去,安分地搂着我乖乖睡下。 彼时我整个人都好似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他的东西…… 等到第二天中午我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下楼时,才深刻体会到他、原来不虚! 很强。 腿根疼。 都破皮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那个时期的缘故…… 月红姐见我步履艰难地下楼,啃着苹果愣了下:“漓漓你怎么了?脚崴了?” 我:“没什么,昨晚起夜没开灯,腿摔瘸了。” 月红姐:“……啊?” 说话间谢姐姐正好端着一杯牛奶进客厅,可能是过来人的直觉太强大,她只瞧了我一眼,就脸红了,随后尴尬咳了声,意味深长道: “年轻人……不能太不知轻重,咳,我等会帮你找瓶药……让帝九苍帮你……上一下。” 我欲哭无泪地跳到谢姐姐跟前:“真的是腿疼!” 别的还没来得及干呢! 第77章 九爷要被别人睡了! “腿疼……”谢姐姐淡定咳了声,原本要给小宝的牛奶转手送给了我:“那得、补补。” 我:“……” 小宝:“我的奶!” 谢姐姐走过去,摸摸小宝脑袋:“乖啊小宝,祝姐姐看起来比你更需要补身体。” 我拿着牛奶,咕咚吞了口口水。 小宝歪头好奇地看了看我,大度放弃:“好吧。” 不过,下一秒一杯新的热牛奶就送到了小宝眼前。 “宝宝,喝这杯,我给你冲的。” 是宋堂主…… 小宝看见牛奶瞬间高兴起来,欢喜接过,奶声奶气的感谢:“谢谢爸爸!” 而宋堂主在听见这一声乖巧伶俐的‘爸爸’后,蓦地僵住,眼眶一湿。 连正在窗边和黄大头下飞行棋的山茶花姐姐都哐当一声,弄掉了手里果盘。 我意外看向谢姐姐,她,此刻竟面无反应。 她竟然允许小宝认宋堂主! 宋堂主眸光含泪地抬头,小心翼翼向谢姐姐确认:“姮儿……” 谢姐姐摸着小宝脑袋,淡漠道: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再隐藏也没什么意义。我向来不喜欢说暗话,我不是那种只拘泥于儿女情长的女人,也不会因为你我上辈子的往事,自私剥夺小宝与生父相认的权利。 我知道,你想认小宝,只要你以后对小宝好,不伤害小宝,履行好父亲的义务,我不阻止你和小宝见面接触。 况且,小宝的确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父亲陪伴,男孩子,有些事还是父亲教比较好,他一直想要个爸爸,我也不想,在你还存在的情况下,让缺失父爱,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遗憾。” 话说完,宋堂主已经愧疚地潸然泪下了,弯腰也温柔摸摸小宝脑袋,放轻声道: “小宝,爸爸会照顾好你、和你妈妈的……小宝,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来迟了。” 谢姐姐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缓了缓,谢姐姐直起身道: “本座与山茶一会要带人去解决南郊贩卖骨灰一事,小宝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仔细着些,小宝如果在你手里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会杀了你。” 宋堂主立即点头红着眼眶承诺:“你放心姮儿,我一定照顾好小宝。小宝,是我儿子。” 谢姐姐深深瞧了他一眼,之后朝山花姐姐使了个眼神,山茶姐姐瞬间会意地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属下先去冥界调兵!” “走。”谢姐姐拿上兵器,带着山茶花姐姐英姿飒爽地离开了我们家。 月红姐歪头望着谢姐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谢大人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我一瘸一拐地坐到沙发上,“谢姐姐生前要是不入宫,应该也会是位青史留名的女将军吧。” 月红姐赞同点点头:“不过在那个朝代,就算谢姐姐很厉害,能以一敌百,女将军的结局,也只会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吧……” 我嗯了声,“追根究底,还是帝王无能,朝廷腐败。” “就是!要不然怎么会亡国呢。” “谢姐姐在宫里……”我说着,忽然顿住,猛地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不对,谢姐姐在宫里是皇后,那个无能帝王就是、宋堂主…… 我和月红姐,一致尴尬扭头看向被我们贴脸开大的宋堂主…… 宋堂主此刻、倒还算淡定,可能是被突然多了个好大儿冲的吧…… 不过,他的好大儿这会子好像、脸色有点怪。 好大儿的妈妈前脚刚走,后脚好大儿就阴沉着脸,忽然把手里那杯牛奶全泼宋堂主脚下了。 我和月红姐被他的举动吓到呆住。 宋堂主也吃惊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好儿子,耐心问:“怎么了小宝。” “你别叫我小宝!”小宝态度大变地挪屁股往我们这边坐坐,拉开与自己亲爹之间的距离。 宋堂主见状有几分迷茫:“小宝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宝不卑不亢地用怨念极深的眼神瞪宋堂主: “刚才是因为妈妈在,我不想让妈妈担心,才叫你爸爸的! 我虽然个头小,但已经好几百岁了,你也不过只比我大了二十五岁而已,用我们阴间鬼仙的年龄来算,你这个岁数,当我哥都不够格! 你还好意思说,保护我和妈妈,我妈妈可是六道宫的阴差统领,用得着你保护? 你保护我?我一点也不信,当年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你让你的小情妇来逼我妈妈堕胎,从头到尾你都没欢迎过我的出生,你有什么脸好意思担我一声爸爸?” “小宝……” “要不是你,我妈妈不会活着的时候那么痛苦,在妈妈的生命里,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好过在你的后宫受你的窝囊气! 我妈妈是凤凰,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可你却把我妈妈关进了鸟笼子里,你斩断了我妈妈的双翅,害我妈妈在笼子里抑郁度日,你还时不时带着你的小贱女人一起来笼子前,逗逗我妈妈! 我妈妈那么心高气傲,被你逼得郁结在心,日日吐血。 到最后呢,你还要放出我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妈妈给你谋生路,你带着你那个贱女人谋划着怎么逃出皇宫的时候,有想过,带我母亲一起走吗? 我妈妈真是遇人不淑,撞上了你。” “小宝,我错了……” 宋堂主伸手想去抚摸小宝的脸,却被小宝一巴掌狠狠拍掉: “都是因为你,我和我妈妈在京城外被扎成了刺猬!我好疼,我妈妈好疼! 要不是你害我和妈妈双双惨死,我妈妈不会至今还忘不了那一日的梦魇,我也不会到现在还长不大。 我是死胎,我妈妈去了地府以后,为了复活我,把自己的大半真气都给了我,都好几百年了,她现在还会动不动就心痛,胸闷气短,为了让我有长大成人的机会,我妈妈孤身闯北海,差点就被打死了! 我小时候总是体弱多病,前面几百年,我连床都下不了,直到后土娘娘归位,鳞宸姐姐才治好我。 我生病的时候是妈妈守在我身边,我哭妈妈也哭,我难受妈妈也难受,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和妈妈都已经快忘记当年那些痛苦往事了,你为什么偏要出现! 你凭什么当我爸爸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爸爸,你当初都不想要我,现在假惺惺的来哄我,有什么意思!” “小宝,爸爸真的知道错了,小宝,爸爸没有不要你,爸爸……”宋堂主话还没说完,紧张伸出去的手就被小宝报复性地用力啃了口,等小娃娃再松牙,血已顺着他的腕口,染红了他的衬衣袖子…… “我讨厌你,我警告你不要再想打我妈妈的主意,你配不上我妈妈!”小家伙咬完就跳下沙发撒脚丫子跑了…… 宋堂主拧眉忍着手上的疼痛,还想追上去:“小宝,不要乱跑——” 谁知那小家伙倒是聪明得很,边迈着小短腿往门外狂奔而去,边哇哇乱叫喊人造谣:“呜白君叔叔九苍叔叔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 突然被黑锅千斤压顶的宋堂主,此刻的脸色变化得有点乱…… 我和月红姐双双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不愧是谢姐姐的大儿子! 两分钟后,莫名其妙被小娃娃拦住一通哭的白君黑着脸进屋,上来就找宋堂主兴师问罪: “老宋,你儿子说你要活活打死他?!荒唐,你可是我皇封堂的堂主,生前你抛妻弃子的黑历史还不够丢人吗? 现在你老婆没有一刀将你这负心汉劈两半,已经算是对你开恩了! 如今你老婆好不容易把你儿子拉扯到这么大,你白捡了个便宜大儿子,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谢令姮到底有多让你厌恶,你现在还不肯放过她的孩子,你别忘了,那孩子身体里流着你一半的血!” 无辜被白君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宋堂主也不解释,只低着头一遍遍忏悔:“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错得离谱,白爷,我该怎么办……” 白君瞥了眼他的神情,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忍不住问下去:“老宋,究竟怎么回事?” 宋堂主面如白纸地哽了哽,说不出话来。 月红姐趴在沙发上好心给他解释:“堂主没有要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造谣呢!是那孩子记着堂主当年辜负了他母亲,现在正想法子报复堂主呢。” 白君一顿,不敢置信:“这样吗?” 月红姐点点头:“嗯哼,谁让咱们堂主自己当年不做人,逼着嫂子打胎,这下好了,被亲儿子记仇了吧!” “当年,我没有逼姮儿堕胎……”宋堂主找个位置坐下来,疲倦地弯腰,双手捂着额头,痛心疾首。 月红姐好奇追问:“嗯?没有逼嫂子堕胎?那,当年那药堕胎药,又是怎么回事?” 宋堂主心酸哽咽道: “当时朝局动荡战事吃紧,后宫之事,都是贵妃负责,我根本没有得到姮儿怀孕的消息,更没有让人端堕胎药给姮儿…… 我虽然浑蛋,但那时我膝下还没有皇子,就算我不喜欢皇后,我也不会亲手害死我的孩子…… 我是在城破之日,死前的最后一刻,才得知姮儿怀孕了。我若知道,姮儿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定死也不许姮儿带兵出城……” 月红姐斟酌道:“所以,当初那碗堕胎药是贵妃自作主张,打着堂主你的旗号,给嫂子送过去的!” 宋堂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惆怅的深呼吸,思纣很久,还是决定问一问他: “宋堂主,你还记得……你幼时曾和一个小女孩玩得好,小女孩后来因为生病了,要去万安寺拜师养病,她喜欢梅花,临走你还特意塞了一束梅花给她,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说,等她回京,就娶她吗?” 宋堂主揉着太阳穴,沉默很久,道: “嗯,记得,那时我们都在京中的学堂读书,我虽然是皇后嫡子,却自幼就不受宠,我上面还有两个庶皇子哥哥,我的太子之位,随时都会搬家,落到他们手里。 父皇命我们去京中的辰澜阁学堂读书,那时朝中大臣都觉得我这个太子当不久,便各自站队,讨好我两个哥哥,连自己的儿女都要千叮万嘱,不许他们和我玩,要他们多巴结我的两个哥哥。 只有那个小女孩,她很乖,很善良,别人欺负我,都是她出面帮我解决,为我撑腰…… 她喜欢梅花,她和我说,她叫小梅。我也,很喜欢她,可后来她生病了,她的家人把她接了回去,要她去很远的地方治病,我是向她承诺过,等她长大了,回来我就娶她。 可她,红颜薄命,早逝了……” “红颜薄命,早逝?” 我听得脑子犯浑,他颔首: “那时,我只是个随时都可能被废的太子,回宫后我不敢向父皇母后提及她,我怕我会给她带来麻烦。我也不敢派人去找她,毕竟,我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越长大,反而越后悔当年给她那个承诺,不是因为不喜欢了,而是……太危险,我怕她,会因我而死。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两个哥哥相继出意外,一个亡故,一个残了腿,我这个太子才总算是坐稳储君之位,在朝中被人稍稍重视些。 那时我再派人去找她,万安寺的人却告诉我,她早就病死了……” 我咬住唇,“你确定、她死了?” 宋堂主长长呼了口气: “七岁的事,到我十四岁那年,已经开始记忆模糊了,我只记得她是学堂院长的外甥女,只是学堂院长在我十岁那年被父皇砍了,我调查过他的亲属,却发现他唯一的妹妹也在他死后病逝了。 没办法,我只好让人去问万安寺的寺主,查当年京城前往万安寺养病的官眷,倒是真的查到了,只是时间上有点偏差,但不排除当年小梅在路上去了别的地方耽搁了时间的可能。 但那位养病的女孩,在入万安寺的次年就病死了,坟就在万安寺的北面山岗上……我登基称帝后,才有机会出宫祭奠她。” 说完,宋堂主难受地红着眼,稍稍抬头,问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这事……我只和贵妃说过。” 白君也提起兴趣:“难道,你不会还认识他的贵妃吧?!” 我无奈地沉声道: “我不认识什么贵妃……这事是谢姐姐和我说的,当初我和九爷闹别扭,她拿自己经历开导过我。 她说她曾满心欢喜地回京要嫁一人,可那人,却忘记了六岁那年,拽着她的马,强行塞给她一束红梅花,一遍遍向她承诺,等她病好回京,就娶她……” 宋堂主的眼泪顷刻就在掌中湿了一片,不敢相信地哽咽颤声问:“什么!小梅,是她……” 月红姐没心没肺地托腮说风凉话: “得了,玩脱了吧!从前堂主你只知道嫂子少时在闺中就倾心于你,万万没想到,你俩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最先动心的人,反而最先辜负了真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宋堂主抹了把眼泪,突然起身朝外奔去。 我们三一僵,月红姐慌忙追问:“堂主你、你去干嘛啊!” 宋堂主嗓音沙哑:“我、去找我大儿子,求他帮我说说好话!” “说好话……” 瞧月红姐那表情干巴在脸上的模样,我敢确定,她肯定和我想的一样—— 就谢姐姐那个聪明到我和白君、月红加在一起都未必能玩得过的儿子,他不耍自己这个白捡的便宜老爹就不错了。 还帮他说好话…… “痴人说梦。” 我们三同时说出了这四个字…… 说完,彼此都惊住了! 白君单手撑着脑袋,歪靠在椅子上,啪的一声展开手里折扇,一双上挑勾人的狐狸眼妖冶昳丽:“英雄所见略同啊诸位!” 月红姐乖乖凑到白君身边去,拉住白君的袖子卖萌:“白爷,摸摸!” 白君垂眼看月红姐,情不自禁地满意挑唇,熟练合上扇子,用扇头缓缓抬起月红姐下颌,语调也是无尽温柔:“怎么了小红儿,又想要什么?” 月红姐狡黠一笑,不客气地将双手送上去: “九爷给白爷的仙丹……九爷手里的仙丹最好用了,白爷你肯定没用完,给我嚼两颗呗!” 白君眉眼携笑的无奈道: “你这丫头啊!本君手底三百草仙,胡黄柳灰白,还有清风,草木,谁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找本君索要东西?也就只有你,打小就没规没矩,仗着本君宠你,什么都敢要,下次是不是连本君的内丹都要啊?” 月红姐晓得白君是在逗她,脸皮极厚地化成原形,扑进白君怀里,粉尖尖狐狸耳窝在白君的脖子里,小脑袋疯狂往白君胸膛上蹭,干净的粉红狐爪勾起白君胸前一缕银发,大胆妩媚地绕啊绕, “月红怎么可能会要君上的内丹,月红没大没小,还不是君上您惯的!哎呀君上,你就给月红几颗尝尝呗,你都被月红看见了,肯定早就料到月红会找您要。” 月红姐说着,还昂起一双水灵灵,勾魂摄魄的狐狸眼,一眨一眨地看白君。 与白君亲昵的模样……突然就让我明白为什么古代祸国妖妃都被称作小狐狸精了! 而白君如今,好像越来越适应月红姐的亲近了…… “你啊,鬼机灵!”白君拿她没办法地翻手化出两粒仙丹,宠溺怜惜道:“特意给你留的,乖一点,下次需要,本君再去找老九要。” “谢谢君上!”月红姐张嘴就将白君手里的仙丹吞了,吞完揉揉小肚子,还不乐意走,顺势蜷在了白君的腿上。 白君见状好笑道:“臭丫头,你这么贪?” 月红姐晃了晃狐狸尾巴,在白君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窝下,任性道: “我现在是狐狸,可以在君上怀里久留,君上身上香香的……吃完仙丹得立即运功调息,我在君上这,要是万一练功练岔了,君上还能顺手帮我一把!” “你如意算盘绷爷脸上了!”白君眼底的宠爱藏匿不住,弹了下月红姐脑门,“小笨狐狸!” 我捧着脸坐在沙发上,兴致极高地看着两人亲昵。 白君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好奇撑住腮帮子问我:“小漓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个表情?” 我噗嗤笑出声,故意打趣:“在想,白君你和月红姐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月红姐顿住,下一秒,把脑袋藏进了尾巴里。 白君愣了一瞬,紧接着又展开折扇给月红姐扇扇,口是心非:“小妮子惯爱口无遮拦开玩笑。” 啧,还害羞上了。 我扭头,余光无意扫见门口一抹转瞬即逝的青色衣角…… 是狐天明。 看见这一幕,不晓得他心中会作何感想…… 中午,外面下了雨。 雨后海棠花残落了整条青石小道,我一个人无聊,就踩着青石板,流连在花树下捡没有被泥水弄脏的整朵海棠。 才捡了一小捧,前路就扫兴地多出了一双绣玉兰花的白鞋…… 视线抬起,正是穿着一袭白纱裙,打扮清雅的莲芯。 看这阵仗,不用想,又是来找茬的。 我不耐烦地站起身,开门见山问道:“你这次,还想演什么?提前告诉我,我配合你!” 莲芯扬起唇角,不怀好意地璀然一笑,蓦然二话没说就抬起手掌蓄满银雾状法力直直朝我心口劈过来—— 这次不玩阴的了?!改玩明了! 我吓一跳同时脑子里也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然而,令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电光火石间,她劈向我心口的那团法力竟在离我身体还有不到二十公分距离时,被我心口陡然绽出的一道红光给强势挡了开—— 且,以迅雷不遮掩耳之势凶悍地反噬了回去。 莲芯顿时被一股强力给拍飞出十几米远,清瘦的身子像个断线的风筝似的,狼狈地重重摔在地上! 捂住胸口就猛喷出一口鲜血。 那落地的巨响震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生怕摔得太猛将她原地摔得骨头散架了……到时候不好交代啊! 我不明状况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又用手摸摸,我的心脏……没有任何异常啊,身上也没有带任何东西。 难道…… 是她研究出来的新型碰瓷手法? 啧,时代在进步,花妖的碰瓷技术也在不断升级。 为了往我身上泼脏水,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见她黑着脸踉跄爬起身,我立即往后惊跳一大步:“你别过来啊!我刚才可没碰到你,你再这么碰瓷当心遭雷劈!” 她闻言,不屑地蔑视我,张口想讽刺,却倒霉得被一口血沫子堵住了嗓门眼,还被呛咳嗽了。 “咳……”她自己玩脱了把自己摔出内伤,还不忘喷着血,要强的冷眼剜我,嘴上不饶人:“呵,你果然、有本事!我如今,还是杀不了你……我告诉你,我们的账,不死不休!” 我呵呵干笑,继续后退:“你喜欢不死不休,那随你喽。” 她不死心地化作一阵风刮到我面前,仍自欺欺人地用假话来刺激我: “你看,无论发生什么事,在什么情况下,你我之间,九爷都会选择我。就像,这回,我说你是奸细,九爷,就真将你当做奸细处置了……” 是是是,他白天将我当奸细,晚上拿我暖被窝。 “我若是你,早就识趣地离开九爷了!你以为,你死皮赖脸地纠缠他,赖在他身边不走,他就会回心转意了?我告诉你,我和九爷,有近二十年的情……若我当初主动一丁点,就没有你的事了!” 对对对,你能在九苍身边隐藏真实身份二十年,能被九苍时刻不敢松懈地防了二十年,确实是你的本事! “九爷是我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知道你不是奸细,但祝漓,我就是要借奸细这个罪名,毁了你!祝漓,咱们斗了这么多年,这次,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祝漓,你很快,就要出局了!哈哈哈……” 她说完这些话,便发疯地大笑着挥袖走了。 让我有种,她今天没吃药的感觉。 等她背影消失在屋后了,狐天明才从紫藤花架深处走出来,望着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相似的莲芯消失的方向,脸色凝重。 我找个网兜把海棠花装进去,“我刚才可没碰你的小莲花妹妹哈!你别装瞎诬赖我!” 狐天明脸色难看地沉声启唇:“我都、看见了,是她先对你起了杀心,下了狠手……”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与她抗衡,这次又不知道要怎么演,怎么编排我,天明大哥,有句话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也许,真的看走眼了,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小莲花妹妹。 你还是,稍稍留个心眼吧,当然,你要是打心底笃定你这个莲花妹妹是好人我们都是坏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污蔑欺负你的莲花妹妹,你可以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我把红色网兜揣进口袋里。 狐天明沉默了片刻,再抬头,眼底浮起几丝歉意:“你还愿意叫我天明大哥……你不恨我,跟着小莲花一起,逼九爷对你下手?” 我拍拍袖子漫不经心道:“这点小事算什么?还不到恨你的地步呢!再说,以前咱们之间没有误会的时候,你对我,也不错。哎,谁还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没在心里替你和月红分辩过……” “人之常情嘛!莲芯是你的好妹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要比我和月红姐的申辩更值得你信任。” “月红……是我对不起她,她肯定,对我失望透顶了吧。”狐天明后悔地低下头,哽咽嗓音越来越轻。 我不客气地挑明真相: “嗯,本来你不信她,就因为莲芯的几句话没有证据便断定她和我是内奸,她就已经很伤心失望了。 她在外淋了一夜的雨,应该无数次希望,你能出去见见她,或者给她送把伞,哪怕简单做些什么,让她晓得你还在意她…… 但凡你当晚有一丁点表示,她就不会陷进窒息的绝望中。 可你呢,次日一早才肯见她,一见面就逼她戴上那对可以监视束缚她的法器,你这不是等同于往她心口扎一刀,拔出来,再扎进去一次吗? 你没发现,从那以后,月红姐就再也不将任何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吗?你后来去见她,向她道歉,可你,又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你骄傲不肯低头,总想着说服月红姐,你嘴上念着自己有错,心底却倔强地认为月红姐错更多,且直到那会子你还口口声声指责月红姐是内奸…… 你或许喜欢过月红姐,但你,并没有把月红姐放进心里,好好呵护,你的心,永远都只装着一个莲芯。这样的你,如何不让月红姐失望。” 狐天明愧疚得湿了眼眶,自嘲笑出声,喃喃重复:“是啊,这样的我,如何不让月红失望……如何,对得起,曾经的我们……” 哎,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能蓦然发现,曾经自认为可有可无的那个人,原来对自己,竟很重要。 造孽,报应啊! 下午,我和乐颜趁着天气凉爽进城逛了商场,还买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 直到晚上七点,我俩才开心满足地回了家。 因着之前和九苍有约定,为了不破坏九苍和白君的计划,我和九苍白天尽量少接触,到晚上他再进我屋陪我。 所以这一阵白天我几乎都在外浪,但一到晚上八点,我就会准时滚回房等他过来,不然九苍那个小心眼的总觉得自己吃亏,还乱吃飞醋,连乐颜的醋都吃! 回到家,乐颜先拎着一大包零食去找她的亲亲对象赵青阳了。 我提着东西刚要上楼,却被走路东倒西歪的小狐丫给突然出现一把抱住:“姐姐……” 我吓了一跳,看清是她,还以为她嘴又馋了想来找我要糖吃,就大度地掏出一包棒棒糖给她:“丫丫,呐,特意给你买的!” 丫丫昂头,一张小脸红得吓人。 醉眼迷离的,像偷喝了谁家的酒水。 但身上又没有酒味! 我赶紧摸摸她的额头,还挺烫手,着急握住她的肩膀问道:“丫丫,你生病了?你怎么了?” 丫丫晃了晃脑袋,身体还是重心不稳,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了,但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急切向我通风报信: “姐姐!快去救,九爷……刚刚莲芯、给九爷的茶水里、下了药!我偷尝了,好晕,浑身都热……姐姐,你快去救九爷!不然,莲芯就把九爷给、睡了,快!” 她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边努力把我往外推。 “下药?” 我心下一慌,扭头,目光正好撞见了匆匆赶来的谢姐姐,谢姐姐稳重地将小狐丫从我怀里接过去,另给了我一枚巧克力色的丹药,告诉我: “这是解药,他们在二楼最边上的那间房,帝九苍如今……处于特殊时期,蛟龙在现在这个阶段是不能沾染上任何催情药物的,不然就算他有数千年道行,也会失控。” 我接过丹药明白地点点头,提起厚重的裙摆就匆匆上楼,跑到二楼最边上那间闲置的杂物房门口。 心跳剧烈地抬手,轻轻转动门把手。 如我所料,门被反锁了。 但我有钥匙,钥匙就在门口地毯下! 我紧张到双手发抖,胡乱掀开地毯拿出钥匙,把钥匙插进锁孔…… 轻轻拧开。 门被推开了个缝,我看见一帘白纱后,九苍歪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一手用力攥着椅扶手,满额大汗地红着脸咬牙喘息坚持道: “本王说了,本王对你不感兴趣,滚!” 而他面前的女人则不管不顾,恬不知耻地拉开自己肩头衣物,露出肤若凝脂的玉肩,娇体纤细柔软地往他腿上一扑,刻意放软声细语撩拨: “九爷,莲芯知道九爷现在很难过,九爷如今处于特殊阶段,没有女人,是熬不过去的……九爷,莲芯愿意,把自己献给九爷……” 说着,还抓住九苍的手腕,将九苍的手往自己肩头带,媚眼如丝地诱惑九苍: “九爷,你摸摸,莲芯的身体,还为九爷守着呢。” 第78章 漓儿,会弄坏的…… “滚!” 换来的,却是九苍的暴怒呵斥。 九苍震怒之下狠狠甩开了莲芯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但却因中了药的缘故,体力不支,并没有将莲芯彻底甩开。 下一秒,莲芯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再次贴到了他的膝上,妖媚地扭着腰身,刻意勾引: “九爷,九爷你就当做做好事……成全了莲芯的一片真心吧。” “混账妖孽!竟敢对本王下药。” 九苍暴怒挥袖,下一瞬,一掌神力将莲芯甩飞了出去,目眦欲裂的红着眸子,薄唇发白的颤声恼火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近本王的身!” 被重重摔在地上的莲芯丢人的拉住半敞衣襟,这次倒是没被摔吐出血,只是被九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给惹得有点狗急跳墙,不甘心的东倒西歪爬起身,哽咽问道: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碰我!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祝漓了!九爷,我跟了你快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你有过一日将我放在心中的吗?” “呵,九爷,祝漓今晚回不来的,我既然敢下药,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九爷,别反抗了,您现在处于蛟龙一族的交配期,我又给你下了烈性催魂药,没有女人,你今晚熬不下去的,再过一刻钟,你会现出真身,届时你会失去理智,意识不清,莲芯会留下来,帮九爷渡过难关…… 九爷,莲芯今晚献给你的那盏茶,足够你给莲芯一个孩子,等我们有了孩子,九爷您就不会这般排斥莲芯了……” 她边轻声慢语地诱惑九苍,边一件件褪下衣物,光着脚,披着一水乌发,朝九苍走过去…… 我忍不了的猛地推门而入,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大步快速跑到全身滚烫的九苍身边,一把握住九苍那只扶额颤抖潮湿的手! “阿九!”我不敢耽搁,匆忙将他羸弱的身子拥进怀中。 他听见我的声音,意识朦胧不清的眯着眼,大汗淋漓地昂头看我,等确认是我后,才贪婪搂住我的腰肢,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似的往我身上委屈蹭蹭: “漓儿,为夫难受……” 我心疼不已的攥着他那只汗湿的手,“阿九,我带你回去,没事了。” “祝漓!你没有被他们拦住?!”莲芯顿时就稳不住分寸了,不再废话,抬掌就要朝我攻击过来:“今晚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九苍!”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气极之下极为熟练的就抬手,指尖在虚空中柔软拂动两个来回,按着记忆深处的步骤,轻易召出了一团淡银色的灵力。 赶在她的掌力劈过来前,主动出手迎战,一紫一银两股气体在我的面门前骤然碰撞,溅出无数火花—— 我异常冷静的拍拍九苍肩膀,他也会意松开我腰肢,靠回椅子上。 掌中灵力强行破开莲芯的攻击,莲芯手上法力骤然被抽回,踉跄后退两步。 “你、又是谁!” 我潇洒挥袖,冷眼瞥她:“本尊是谁,你不配知道!” 莲芯警惕的后退一步:“你用的,不是神力,是巫力……” “帝九苍,是我的。”我冷冷吐出这几个字,不再和她废话,提起灵力朝她飞身而去。 出掌间,她仓皇用手臂格挡,我游刃有余地和她过了两招,在她发狠挥袖要用手刀砍我时,眼疾手快地用力掐住了她的腕口脉搏,掣肘住她的举动! “你,敢修炼邪术。”我冷声道,她额头冒汗,“要你管!” 说罢艰难抽回手臂,还要向我出手,我却抢先一步利落地一耳刮子扇在了她脸上,打得她当即就懵住了。 “不想死,就别惹本尊,你若执意不识趣,本尊不介意代替老天,收了你这莲花精!” “你!”她扭头还想顶嘴,却在对上我冰冷目光后,没出息地怂了。 我沉着脸,威胁地剜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将被药物折磨的九苍扶起来,带出房间。 而她全程,没再敢拦,只不甘心地咬紧牙关,死死瞪着我的身影。 直到扶着九苍出了杂物房的房门,我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才猛地一松弛,整个人,神魂归位…… 我刚刚,怎么了……好像突然就变厉害了! 不会是九苍为了保护我在我身上下什么法术了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九苍安全带回我们卧室。 我扶着走路重心不稳的男人,在回卧室的路上迎面撞上了谢姐姐和宋堂主。 宋堂主瞧了眼情况很不好的九苍,拧眉问:“九爷没事吧?你们先回去,把门反锁,我在外设下结界,这样九爷就能安全撑过今夜了!” 谢姐姐也眉眼清冷道:“你们放心回去,这里交给我。” 我点点头:“好,麻烦两位了。” 我扶住浑身滚烫的九苍打算继续往前走,才迈出去两步,宋堂主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神情凝重地提醒:“如果,解药不管用……需要伴侣帮忙,这样才不会损伤到他的身体。”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令我秒懂! 我嗯了声,带九苍回卧室,进屋。 把门反锁上。 还没来得及开灯,我就陡然身子失重,被某人迫不及待地霸道打横抱了起来。 “漓儿,我忍不住了!” 话音刚落,我已经被他压倒在床上,肆无忌惮地亲吻啃咬,掌心相扣,唇瓣厮磨…… 放肆交缠。 他趁着换气的空隙,灼热气息附到我耳边,烫红了我的耳尖,煎熬难耐的哑声和我咬着牙颤抖说: “有解药?把解药给我,乖,不然我真会伤到你。” 解药……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就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都不肯碰我……我想睡他的冲动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可他之前都矜持得不行,根本舍不得真碰我。 他的自制力强大,我不行啊……我是真想,吃了他! 我忽然捧住他的脸,昂头吻上去,他一触到我的吻,就像蜜蜂吸食到了那口上瘾的蜜,克制不住的贪婪索取,疯狂探舌深入。 许是潜意识里还有着不能真碰我的想法,他边深情拼命地锁着我双手,吻我的唇,鼻尖还边时不时地飘出几声企图反抗的嘤咛。 我趁火打劫,翻身,欺压上去,与他换了个位置,我上他下…… 被他那热情激动的吻给亲的脑子发浑,我张唇大口喘气的同时,还没良心地伸手熟门熟路扯开他腰带,利落地剥开他身上玄衣…… 我脱他衣服脱得火急火燎,这般心急,不乏有做贼心虚的成分! 实话实说,我现在最怕的,是他突然清醒……毕竟我已经箭在弦上…… “阿九,我就是你的解药……”我嗓音携着缥浮的气息,不自禁地昂起脖颈,送给他吻。 “漓儿,会弄坏你的。” 他想忍,但没忍住,尤其是衣袍被我强行剥完,与我肌肤相亲,大手抚到我心口时,他体内的热意,更加烫人了! “漓儿,漓儿……” 他的吻在我身上疯狂地啃啄,清醒的几分神识是拒绝这样做的,但他的身体,却十分诚实…… 大手一把拽开我的裙子,撕开我的衣领,他的唇贴上我起伏剧烈的胸口,手指触碰到我柔软的腰腹……再也强忍不住了。 一口咬在我汗湿的脖子上,他沙哑嗓音发狠:“这是夫人你,自己送过来的……别怪为夫。” 这次几乎没什么前戏,毕竟两具肉体的厮磨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催情剂…… 我还没做好准备,他就将我的裙摆推至腰腹间,忽然翻身,再次将我压在身下,势如破竹。 剧烈的撕裂感顿时沿着我的脊骨涌上了头颅。 我眼前一黑,疼得当即就掉了两行泪。 双手死死抓在他的后背上。 “疼,你轻点。”我携着哭泣无力哀求。 但他已经被情欲乱了理智,掐住我的腰,不管不顾的继续下去…… 窗外的夜空也在这一刹,毫无征兆地劈下了一道巨雷—— 轰隆一声。 下一刻,狂风骤雨陡至。 我疼的汗水顺着额角没入发鬓,细碎的哭声被他吞噬入腹。 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我好像看见噼里啪啦的夜雨,无情打在那片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海里…… 满地湿淋淋的落红。 腰疼,全身骨头好似要被折磨得散架了! 他仍精力充沛地一手握住我后脖颈,一手狠狠按住我的腰,奋力索取。 不知过了多久,极致的疼痛过后,却有丝丝酥麻感攀上了心房,包裹住了心脏。 越来越、欢愉…… 我不哭了,他也搂着我的腰翻云覆雨折腾得更起劲了。 初尝云雨,情到深处,我含泪睁眼,感觉整片天地都在摇晃……晃得越来越厉害,蓦然噼里啪啦在我脑海里绽出无数烟火…… 汗水沿着脖颈流下,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还被体内熊熊燃烧的欲火支配着—— “不来了,阿九,我好累,求你……” “漓儿……”他霸道咬住我的脸颊,意乱情迷的深情低吟:“我、爱、你……” 我身后,又湿了一遍。 看在这句‘我爱你’的份上…… 我抱住他,不顾自己已然筋疲力尽,心脏被刺激得差点爆开,仍主动迎合他,为他舒缓浓烈的情欲。 窗外雷声一道盖过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震得整个天地都在摇晃。 风声呼啸着,雨声疾疾拍打着玻璃窗。 雨打红花,不知雨地里残落了多少花瓣后,他才陪我一起,双双轻哼出声…… 但,休息不过两分钟,他的手就再次搭上了我的腰…… 翻来覆去,我哭喊着不要了的嗓音都哑了,他也没放过我。 整整一夜,数不清多少次…… 好似雷劈了多少道,他就来了多少回。 直到凌晨五点多,他才抱着我躺回床上。 大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吞了口口水,低声安慰我:“漓儿……疼吗?” 我委屈的呜咽出声:“疼……” 他亲亲我的脸,又来感觉了,“这次轻点。” “你,小心把自己折腾成肾虚了!”我想哭,却已经挤不出眼泪了。 他吻了吻我的指尖,低头再度啃我脖子,磁性嗓音清朗了不少:“不会,你夫君我身体极好。” 我:“……你讨厌!” “突然想起,还有个姿势没有尝试……” “这次不许乱亲了!” “好,只亲亲肩膀,亲亲腿……” “腿也不行!” “你说的不算。” “……” 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突然多了个声音: “这丫的过了这么久竟还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喜欢亲腿啊——” —— 次日下午,我才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清醒过来…… 腰疼腿疼,浑身都疼! 而撒了火气的某人,可谓神采奕奕,精神倍棒。 见我睡醒,扶着快要废掉的我,先是带我去浴室洗澡,死皮赖脸地偏要往我浴缸里挤,和我洗鸳鸯浴,然后把我按在浴缸里硬控半个小时,就为了听我亲口夸他不虚、很强…… 等我换好衣服拖着一副垮掉的虚弱身体,被他牵着手带下楼,才发现,谢姐姐和月红姐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变得惊讶,且同情。 “小宝的牛奶……看来这次你是真的需要了。”谢姐姐把刚冲好的热牛奶端给我,我疲惫地伸手接过来,半死不活的道了句:“谢谢。” 月红姐瞧着我的模样,抽了抽嘴角,默默从怀里掏出一颗灵丹:“我前些年攒下来的补气血的药……你吃下去,会有精神点。” 乐颜没心没肺的坐在一边吸溜奶茶:“那个,我弱弱地问一下,你俩,领证了吗?要是、有娃了怎么办?” 正在喝牛奶的我被呛咳出声。 今天的九苍,脸皮更厚了,站在我身后温柔帮我捏着肩,不假思索道:“有娃了就生下来,领证?什么证?” 乐颜兴致勃勃:“结婚证啊!我们人类结婚都是要领证的,领了结婚证,才算合法夫妻!” “当初我家老丈人给我烧了表文,我也在婚书上按了自己的血指印,我和漓儿在神界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人间……领证需要怎么做?”他认真地问。 乐颜掰着手指头算:“身份证,户口本,去民政局,会给你发证,盖章,盖钢印,然后小红本本你和漓漓一人一个,就是合法夫妻了!” “哦……” 他俩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我焉巴巴地给他泼凉水:“你放弃吧,我们阳界领证,是需要男女双方的身份证户口本的,我都有,你都没有。” 他帮我捏着肩,若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下:“无妨,青阳,让你师父想办法给我弄个身份证、还有户口本。” 窝在角落里削桃木剑的赵青阳:“……” “此事若是办成了,本王许你一个心愿。” 赵青阳果断扔掉桃木剑,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 “您放心好了九爷,您老交代给我的事我就没有办砸过!我等会就去给我师父打电话,我师父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唰地一下抽掉青色道衫上的细腰带,他两手一拽,视死如归:“我就用这条绳子去他家里上吊!” 乐颜:“……” 月红姐:“666666。” 我差点又被牛奶呛到,干笑两声:“还可以这样。” 谢姐姐想了想,道:“确实可以这样,我们冥界有位大人物……不但在人间有身份,手里还有三十多家公司。” “三十多家公司!”乐颜激动的手一抖,不小心捏了奶茶杯,奶茶顺着管子涌上去喷了她一脸:“不会、是我们、认识的吧!” 谢姐姐摇头:“你们不认识,可能听过他的名字。”目光落到九苍身上:“帝九苍应该认识。” 不是说,阿九是地府的公敌吗…… 怎么满地府故交? 我身子往后靠近九苍怀里,耳边安静没几秒,谢姐姐好大儿就撒脚丫子从外跑了进来,边跑还边拼了命地嚎啕: “哇——妈,救救我救救我!” “你怎么了?”谢姐姐赶紧迎上去关心询问,小崽子扑进谢姐姐怀里委屈呜咽,闷头就哭:“我爸打我!他拿那么粗的树枝打我,他说他不喜欢我,他还说把我打死了更好,你看,我胳膊都被打青了!” 我们所有人:“???” 等他把袖子捞起来,露出白嫩手臂上的两条青色伤痕时,屋内众人俱是一僵,脸上表情如出一辙,一样的……懵! 谢姐姐拿起他的小胳膊仔细检查,拧眉问道:“刚打的?” 小崽子点头如捣蒜,撒谎不脸红:“就在门口打的!呜,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妈妈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妈妈我们回阴间,我不要爸爸,不要爸爸!” 谢姐姐目露怀疑:“真是你爸打的?” 小崽子再次确认:“就是!不信你问山茶姐姐!” 喘着粗气跑进来的山茶花姐姐扑到门上,上气不接下气地点头作证:“就是就是!” 谢姐姐脸色复杂地直起身,扭头,看向茶水台方向正在给小宝冲奶粉的宋堂主…… 宋堂主端着热牛奶,形同石化。 山茶花姐姐:“嗳?我去,姓宋的竟然和大人在一起!我说怎么到处都没瞧见呢!” 小崽子一惊,憋住哭声,默默顺着他妈妈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存在感并不高的宋堂主,吸了吸鼻子。 下一秒,捂住脑袋转身就跑。 “妈啊你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撒谎了,救命啊杀小孩啦——” 背黑锅的宋堂主与被绕迷糊的谢姐姐同时叹了口气。 月红姐说,昨晚我半路杀出去抢走了九苍,把莲芯气的不轻,跑出去连踹了三条野狗…… 回到执法堂后疯狂砸东西,把九苍手底那些小家伙们吓得瑟瑟发抖,幸好有白翠山和蟒仙家在,骂跑了她,才让本就被毁了一次的堂子幸免于难。 晚上莲芯没回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拉着九苍一起去楼顶看星星…… 虽然今天下雨,晚上根本没星星。 但我还是想拉他上去坐一坐,毕竟送他礼物才是重头戏。 夜晚,我歪头靠在他肩上,和他一起吹着凉风。 吹舒服了,把那枚早就打算送给他的戒指拿出来。 亲手给他戴在无名指上。 “戴上我的戒指,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一辈子都别想跑!” 第79章 和九爷生条小红蛟 他抬手,迎着楼顶昏暗的灯光看修长玉指上的那枚淡紫龙鳞纹戒指。 满意地挑眉,把戒指盒里的那枚女戒取出来,执起我的手,也亲自给我带上…… “总算是等到夫人愿意将这枚戒指送给为夫了,为夫还以为,夫人要考验为夫到明年呢。” 我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往他身上靠:“怎么可能明年,说好三个月。” “可现在,已经过了三月之期。”他温声逗我。 我昂头看他,假装不悦:“那怪谁?这对戒指我早就买好了,要不是因为你和莲芯……每次都那么伤我的心,我早就把东西送给你了。” 天知道我从多久之前就开始觊觎他…… “好,都怪为夫,是为夫不好,总让夫人误会,为夫,应该早点向夫人坦白一切。” 他握住我的手,凑过来暧昧地附在我耳边软声道:“漓儿……昨晚,太失控了,你还疼吗?” 我老脸一红,扭头把脸埋在他胳膊上,羞赧道:“嗯,还疼……走路都疼。” “我去找宋堂主拿了药……晚上帮你上,睡一夜就能恢复。” 他伸出手臂将我箍进怀里,温存抱紧,如视珍宝的轻言慢语道: “昨晚,来了太多次。我原本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碰你……会失控。 漓儿,我知道你痛,但那时我已经失去理智了,即便我清醒过来几分时,抚摸到了你脸上的泪水,我也……无法悬崖勒马。 我如今处于特殊时期,还沾染上了情药,最重要的是,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漓儿,你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只有我自己晓得,前一夜抱着你而眠,却不能动你的感觉有多煎熬。 我原想,下月初一带你回附近的龙王宫,再要了你的身子,那里灵泽充沛,对你身体有利…… 但漓儿一点也不听话,本王如今想想都后怕,万一昨晚本王没有把持住分寸,你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我其实察觉到了,即便昨晚他失控,电闪雷鸣间他也舍不得真的敞开了折腾,只是可怜了我的老腰,硬是被他忍着一口气掐紫了。 况且,昨晚除了开始那两次,后来他慢慢恢复理智后,都是在努力取悦我,与中药煎熬的他相比,过程的四分之三,都是我在享受。 我搂住他的腰贪婪汲取他怀中古朴的古檀香气息,“阿九,我永远信你。” 他抬袖捂住我的脑袋,用自己的玄衣帮我挡风,无奈伸手指碰了碰我的眉心,疼惜道:“你啊,太胡闹了,昨晚那么折腾,万一有了……” “有了就生下来养着呗。”我理直气壮道:“说得就像,昨晚往后,你就不折腾了似的,咱俩迟早会有宝宝的。” “但只让为夫开一次荤,就不许为夫再碰了,漓儿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些……”他搂住我,孩子心性的不悦嘀咕:“有宝宝就不能动夫人了,为夫,如今刚刚食髓知味,禁欲……是不可能的。” 我趴在他怀里想了下:“那,我吃避孕药。” “不成,避孕药对身子有损,要吃,也是本王吃。”他霸道拒绝,我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你都已经干完坏事了,现在吃有什么用?” 他俊脸微红的尴尬解释:“昨晚的,本王可以用法力逼出来,往后,本王吃药,这样,夫人就不用承担受孕的风险了……等过几年本王心情好了,再停药,我们再生宝宝。” 我垂头犹豫:“过几年……我会变老的,不过也行,三十岁之前生宝宝,应该不会老的那么快。” “不会让夫人变老的。”他捧起我的脸郑重其事地承诺:“本王,会和夫人长久。夫人永远都别想离开本王。” 我想了想,娇气地趴在他怀里,抱住他脖子:“那阿九你说,我们的宝宝以后会是个小娃娃,还是条小龙?” 他健臂一捞,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应该是条,红蛟吧。” “为什么是红蛟?”我胡乱揣测:“墨色的蛟龙,竟然会生出红色的蛟龙宝宝,那你的基因真不错哎,还会变色!” “本王的基因自然是最好的。”他抚着我的脸,柔情款款:“本王的孩子,自然随你我。” “那我希望会是个女宝。”我两眼冒光地期待道:“红蛟女宝宝,看着就很飒!” 他勾唇纵容道:“那我们到时候努努力,争取一举得女。” “好。” 他怜爱地捏了捏我腰肢,搂着我继续吹风,轻描淡写道:“漓儿你知道么,我盼着与你再见,盼了很多年……漓儿,我爱你。” 我的心脏被一团暖流紧紧包裹住:“我也爱你。” “漓儿,我会让你活下去,长命无忧地活下去。” “那你,也得陪着我一起长命无忧地活。” 他抬起下颌,抵着我的额头道: “岳父的腰痛,近来已经有所好转了,岳母的精神也不错,漓儿老家的鸡,一天能下二十多个鸡蛋,鸭子也都长到了二十来斤,岳父岳母已经开始准备腊货了。 昨天岳母上街卖了两只鸭子,换了六百块钱,你家隔壁的刘家大婶出门偷大鹅时摔了一跤,崴了脚,现在还一条腿不能走路。 你家的红薯,今年收成该是不错,猪也没生病,大狗黑子生了一窝小狗,一共八条。” 我意外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不对……这不是我当初在东岳神宫许的愿吗?” 他揉了揉我的腰,不正经道:“昨晚东岳大帝托梦给本王了,说夫人的心愿虽多,但他会一条条,皆如夫人所愿。” 我怀疑地把头埋回他怀里:“你就骗我吧,昨晚你压根没闲着!还东岳大帝会给我实现愿望……我看,是你会万事皆如我所愿还差不多!” 他摸着我脑袋,没说话,也没否认。 我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紧紧相贴:“阿九,我知道,天上诸神,唯有你会护我。我不用再信奉诸天神明,余生,我只需做你一人的信徒。” 他伸手撩开我额角凌乱的碎发,望着我的清澈墨眸笃定而真诚:“那我就护你,一生一世,百无禁忌。” 我贪心地往他怀里蹭了又蹭,心中无比满足:“好。” …… 李文出车祸的消息是在三天后传出来的。 一早手机里的各大平台热搜都炸了,多家媒体相继发文报道孟家二姑爷开车上高速遭遇车祸撞上高速栏杆,当场死亡的劲爆消息。 据新闻上说,李文今天本来要去京都看望自己的妻子,由于自身时间充足就没有选择坐飞机,而是孤身开车前往,结果刚上高速就车胎打滑,和另一辆大货车撞了,最后一头撞在了高速公路的护栏上。 车子受损情况并不严重,只是,诡异的是,李文的死因是被一股强力从车内驾驶位甩出来,摔在高速公路上,脸着地活活摔死的…… 救援队过去的时候,李文的脸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李文的车停在路边,驾驶位的车门是敞开的,急救中心的医生过去检查他的情况,发现他已经断气,当场死亡,且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达不到抢救条件。 于是等警察与孟家的人赶到后,医生就立即出具了死亡证明,让孟家人和殡仪馆联系了。 早上九点十分,警察和急救中心的车辆相继离开,接走李文的,是市殡仪馆的车辆。 据各大媒体拍到的事故现场照片来看,事故现场的高速公路上残留着一大滩血液,出事的那辆车就孤零零地斜停在路边。 车辆撞上栏杆,车头被撞凹进去一块,但与别的重大交通事故中同样撞上栏杆的那些车辆相比,这个车的损坏情况并不严重,可以判断出车辆撞上栏杆时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如果人在车里,撞上去的那一瞬间会受重伤,但还不至于丧命。 可怪就怪在,人被甩出去了。 敞开的车门从视觉上甚至给人一种……他好像是被别人强拽出去的感觉…… 新闻评论区里不乏有很多网友对事故原因的猜测推断,有科学论者说,是车子的问题,前两天下了雨,最近气温低公路湿滑加上车胎质量不好就容易出事故,至于人为什么被甩出去,那是车门锁有问题,车子的安全带也有问题,承受不住一瞬间的重力猛甩才酿成了这场悲剧。 说来说去,车子的生产商一整个抑郁住,成为了这场事故中唯一一个被网暴的无辜吃瓜群众。 还有阴谋论学家称,孟家前两天刚给了这个入赘的女婿百分之十股份,今天李文就嗝屁了,大概率是李文知道孟家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孟家拿钱封口又后悔了,索性就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当然还有玄学家指出…… 车门敞开,车内完好无损,他是在清晨时分出的车祸,出车祸的方位还是隧道东南方,附近有槐树,从风水学上看,那段路是个杀人坟,怕是有冤魂索命。 李文不是被撞出来的,而是被脏东西从车里硬拽出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那些大师所说。 李文是被柳小北从车里拉出来的……李文的死,是天意。 欠了别人命债,阳间的法律无法惩治他,阴间的鬼神也会逼他老实偿还。 我想过李文会死,但没料到李文死得这么简单随便。 李文的魂魄是被殡仪馆的保安大叔亲自送到谢姐姐手里的。 而柳小北在大仇得报后,也跟着谢姐姐一起回到了阴间…… 谢姐姐说,回去的路上,李文看见柳小北,怕得差点尿裤子了。 孟家的二女婿出了事,身为故交,乐颜硬拉着我去孟家给李文象征性地扔两朵白菊花。 敷衍的吊唁了。 “没想到前一阵还在一起应酬,如今就阴阳两隔了,真是世事无常。”沈鹤鸣吊唁完,穿着一身黑西装,胸口别着白花,送我和乐颜出殡仪馆。 乐颜干笑两声:“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沈鹤鸣皱眉,正直道:“虽然他是你的竞争对手,可他现在已经亡故了,颜颜,你要积点口德。” 乐颜耸耸肩:“我夸他呢!” 沈鹤鸣噎住,顿了顿,又看向我,试探着问:“小漓的男朋友……今天没有陪小漓一起吗?” 我胡乱编了个理由敷衍:“哦,他不认识李总,所以就在外面等我。” “这样啊。”沈鹤鸣犹豫了片刻,接着探我口风: “我以前,没听说小漓谈恋爱了……那位先生,看起来岁数和我差不多大,气度不凡,又和苏家关系匪浅,他应该也是哪位世家的少爷吧,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结识他……” “我对象比较内向,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过多。”我不好意思的婉拒:“抱歉啊沈二哥,他其实也不是什么有名世家的少爷,他身份很普通的。” “他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普通没有背景的男人,单是能劳得动苏家大少帮他出面陪你这一点,就能证明,他身价不菲……不过既然他不喜欢和外人多接触,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只要他待小漓好就行。” 乐颜听不下去地一把搂住她别扭的二哥胳膊,帮我忽悠道: “哎呀二哥!你总盯着人家男朋友干什么,人家男朋友对她可好了,成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都看腻了!二哥你不是说大哥三哥在招待厅等我们吗?我们先过去,别让他们等急了,不然三哥又叨叨我。” 说着还向我招呼道:“漓漓你在外面等我二十分钟,我去和大哥三哥见面说几句话就来!” 我点头:“好!” 许是怕她二哥再纠缠我,乐颜风风火火地就将沈鹤鸣强行拽走了。 兄妹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目光里后,赵青阳才吊儿郎当地拎着一朵白菊花冒出来,放眼看着沈鹤鸣消失的地方,沉默很久。 “走吧,保安室,统领大叔买了瓜子,就等你了!” 我深呼吸,问赵青阳:“当年对你动手的,是不是还有沈二少?” 赵青阳顿住,白菊花花瓣零零散散地掉落在脚下,“有没有他,有区别吗?” 我压低声:“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看起来温润儒雅,善良阳光的男人究竟能恶到什么地步?” 赵青阳抬手拍拍我的肩膀,假装不在意,用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轻松道: “那我给你科普一下,当年往我身上浇汽油,一把火差点把我烧成灰烬的人,就是沈鹤鸣。漓漓,我早就告诉过你,沈家除了乐颜,剩下的都不是好东西!” 我早有所料地压抑点头,忍不住庆幸:“还好阿九并不是真的普通人。” 赵青阳挑眉揶揄: “可不是么,沈鹤鸣在私底下查了九爷很多天了,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说的么?今天我去和师父讲九爷托他办身份证的事,我师父说,是该给九爷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了,不然沈家那些人真得查到地老天荒。” “苏大哥不会真能给阿九办户口吧!”我好奇打探。 赵青阳胸有成竹道:“那当然了!你别忘记我师父的身份!云州首富苏家的正统家主,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和官方那些厅局大佬的关系也很亲近,给九爷办个身份证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吗? 不过,这件事最麻烦的,其实还是九爷的户口落在谁家名下的问题。 九爷不是旁人,随便找个人家落上户口就成,九爷可是我们执法堂的上方仙,就算是人间不常用的身份,也得响亮有排场! 原本我师父是打算将九爷户口落在苏家的,就当是他的远方亲戚,但总觉得不够神秘不妥。 这不,师父今天专门为了九爷户口的事出门了一趟,说是要去拜访一位比苏家在商圈影响力还大的大佬,看看能不能把九爷户口落在京都。” “比云州苏家影响力还大的大佬?” 赵青阳纠正:“京都商圈大佬!” 我忍不住感慨道:“要不怎么说,我喜欢苏大哥的为人呢!托苏大哥办事,苏大哥是真的尽心尽力。我就乐意和苏大哥这样的大佬做朋友!” “那当然,苏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世代经商,家大业大。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肯定不是某些半路暴富,阴险狡诈的小商人能比的。” 他口中阴险狡诈的小商人……不用怀疑,绝对是在影射沈家。 倒也没影射错。 我跟着他往门口走,打算去找保安大叔嗑瓜子唠嗑,但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见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殡仪馆接送灵车旁…… 一晃神,又不见了。 心里忽有些不安,我沉声叮嘱赵青阳:“这段时间你和乐颜在一起的时候,记得注意点。” 赵青阳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说:“我刚才好像看见沈大少了。” 他静了静,脸色愈加凝重,“知道了。” 保安室,保安大叔提早买了好几种口味的瓜子,就等我们过去聊八卦了。 我抓了把五香瓜子,磕得一粒比一粒上瘾。 保安大叔歪头望房顶惆怅:“令姮带人把附近贩卖骨灰的几个窝点都端了,青州的阴气总算是淡了点,她是当天就把那些亡魂全部拿刀架脖子吓回了冥界,正好,减轻了我们勾魂鬼差的工作。” “这不是好事吗,叔你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赵青阳西瓜子磕得咯嘣响。 保安大叔握拳砸着脑门子:“冥王,来阳界了,本来咱们这些勾魂鬼差在阳间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冥王一上来,咱们都得老实点!” 我豁然明了的激动道:“唔这个我懂!就像叔你原本是天高皇帝远的分公司小领导,突然总公司大老板要过来视察,这对打工人来说简直是比杀了自己还痛苦的事。” 保安大叔无奈咔嚓磕了颗瓜子:“可不是么,以前还能忙里偷闲摸摸鱼,现在放个屁都得悠着点!” “我听说,冥界这位冥王是三年前换届选上的,他不好相处吗?”赵青阳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保安大叔吸了口冷气:“倒不是不好相处,是没相处过……我也就逢年过节冥殿朝拜才能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一面,他,倒是比上一任冥帝要杀伐果断多了。” “那上一任冥帝干嘛辞职了?”赵青阳追问。 保安大叔道: “上一任冥帝,是冥界第三任冥王,上上任冥界之主的女儿,后来和入冥界历练的天界太子白旻帝君结婚了,还生了娃。 这不是白旻太子要回天界准备接他爹的位做新天帝了吗,老婆孩子肯定得带上,加之上任冥帝在冥界大劫中受了挺重的内伤,最近这些年,帝君一直陪着冥帝在神界养身体,冥界就交给酆都大帝一人掌管了。 但酆都大帝也有自己需要执掌的事要管,冥界不可一日无主,所以三年前冥帝就退位,册立了新任冥王。 这位冥王也是冥界的一位古神,只是平日比较低调不爱出门,但执掌冥界,还是手到擒来。 冥王三年前刚上任,就联手酆都大帝后土娘娘整顿了整个冥界,查清了不少陈年冤案,是位好上司。 这次上来,说是专门整顿阳界勾魂鬼差队伍的。” 我唔了声:“这针对性,好强!” 保安大叔止不住长吁短叹: “前两天,黑白无常给我传话,说冥王过几日要找我问话……万一我被治罪带下阴间,或者调离青州,这次应该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嗑瓜子了……” 赵青阳没心没肺地翻了翻瓜子袋:“嗯,所以叔你今天特意多买了好几个口味的瓜子,对了,这个绿茶味的瓜子哪买的?有链接吗,推我一个!” 保安大叔:“……瓜子吃多了当心上火,到时候让你牙疼疼死!” 赵青阳:“……” 我认真安慰:“大叔你在阳间兢兢业业为冥界办事,你这么称职称责,冥王找你问话八成也是向你了解鬼差队伍的情况,不会有别的事的!你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怕什么。” 保安大叔呵呵干笑两声,郁闷地嗑着瓜子道:“违法的事,我还真就干了。” 我愣住:“啊?” 保安大叔手一摊:“我在阳间搞兼职,这早就违反冥律了!” “兼职……”我呛咳出声,尴尬地接着安慰:“反正你也不是以赚钱为目的才搞兼职,你在殡仪馆搞兼职是为了方便工作!” 赵青阳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你这是为了冥界服务,如果冥王连这个都要管,那他格局太小了!” 保安哽了哽,深深瞧了赵青阳一眼,似有什么话想说,又噎下去了。 最后只和我别有深意地嘱咐了句:“你最近,尽量不要和帝九苍分开,不然……” “不然怎么了?”我不解地看向他。 保安大叔想了想,叹道:“最近青州不太平,你没事也别来找我,等我见过冥王,会去找你。” “哦。”我点头答应。 保安大叔又和赵青阳道:“你回去帮忙转告帝九苍,就说,冥王此次亲自前来八成是为了那件事,我会尽力而为,至于是否能瞒得住,还难说。若我这边出事,剩下的就要靠他了。” 赵青阳认真记下:“明白了!”想了想,不要脸地追问下去:“叔,哪件事啊?你和九爷到底背着我们偷偷干了啥?” “想知道?回去问你们九爷去!” “叔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们以前有八卦可都是不带吊你胃口的,你这还搞得神神秘秘。” “兹事体大,眼下一切都说不准,等我有幸躲过这一劫,我会告诉你的。” 两人正说着,保安室门口忽然掀起了一阵阴冷的飓风。 飓风扫着落叶一路从停尸房方向直奔大门口而来。 保安大叔见状赶忙放下瓜子拍拍手跑出去:“不好!昨天送过来的几具凶杀案尸体魂魄出来了,想跑!” 话音落,保安大叔也已经奔到铁门边,施法强行挡住了那几道黑影。 赵青阳见保安大叔一个人对抗五六只力量颇为强大的黑影比较吃力,也把瓜子扔回桌子上,拍完手从腰间抽出刚刻好的小桃木剑冲上去帮忙。 我跟着跑出门看热闹,还没靠近铁门,就被强劲的阴风裹着飞沙刮得睁不开眼。 混乱中赵青阳举着桃木剑卖力艰难问道:“这什么情况,怎么一下蹦出来这么多厉鬼!” 保安大叔一手聚起法力抵抗那些黑影,一手动作僵硬地从腰上扯掉一串铃铛: “这些都是黑道的人!杀人的时候被警察发现包围,他们反抗,警察就将他们枪毙了。昨天才送来殡仪馆,本来是安排今晚火化的,谁知道这些畜生死了也不安分。” 赵青阳嘶了声:“怪不得!身上戾气这么重,刚死两天就成了厉鬼,看来活着的时候手上没少出人命。” “等我用封魂铃收了他们!” 只可惜那些厉鬼精明得很,没等保安大叔晃动铃铛,就猛地目标一转,落在我身上,相继朝我袭击了来—— 大抵是想上我的身借机逃跑。 “漓漓当心!”赵青阳举着桃木剑无法抽身,见状只能惊慌失色地高声提醒我…… 但,我突然又记起了一些能够抵御他人法力攻击的招式…… 像是肌肉记忆一般,在千钧一发之际,阴风扑面袭来,我双手捏诀,指尖相抵,熟练绕腕结出一方银色灵印,迅速出掌,只一招就将那些藏匿在阴风中的黑影打退了回去—— 保安大叔趁机施法晃动封魂铃,顿时一道金光将数只黑影全部收进铃铛,封印了回去。 铃铛在保安大叔手里叮叮当当聒噪响了一阵,保安大叔无奈叹气: “你说说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惹她……挨打也就算了,要是真上了她的身,她那个疯子老公不得把你们拽出来就地处决了!” 第80章 在外面,比较有氛围感 赵青阳收了桃木剑赶紧来找我:“漓漓,没事吧!” 我讷讷摇头,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刚要搭话,余光就恰好瞥见乐颜和她三个哥哥此时正朝这边走来…… 我连忙拉上赵青阳把他藏进保安室,“沈鹤鸣他们来了!” 赵青阳愣了一秒,立即钻进门后躲起来。 “祝小姐。”沈家大少爷带着一脸心虚的乐颜,高冷淡漠地走过来,率先开口问:“刚刚,祝小姐在和谁说话呢?” 我脸不红耳不赤的扯谎:“一个很久没见的大学同学。” “哦?大学同学?”沈三少笑眯眯地不怀好意问:“既然是大学同学,那我们家颜颜应该也认识吧,他人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我还想着,不如请过来让颜颜也见见,正好可以一起叙叙旧。” 我顶着对面三人咄咄逼问的压力,努力保持镇定:“他是来办私事的,时间赶得比较紧,就先回去了。” 沈大少目光冷冽的凝声戳破道:“哦?这样吗,我怎么觉得祝小姐那位大学同学,有点眼熟?” 我不安地酝酿着反驳说辞,危急关头保安大叔挺身而出,仗义帮衬: “眼熟个什么嘞!那小子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今天过来给他爷爷办身后事的! 和祝小姐的确是大学同学,但不是一个系的,那小子毕业以后非要跑剧组当演员,这不,戏服还没脱呢就得知噩耗赶过来办事了。 人家家里忙白事,哪有时间和老同学叙旧,与祝小姐也是碰巧撞见了,前后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原来如此。”沈三少一副笑面虎做派,“那看来我和大哥的确是看走眼了。” 沈鹤鸣严肃追问:“请问,您的亲戚家孩子,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保安大叔淡定摆手应付:“叫徐凯!” 眼见路已经被我和保安大叔铺好了,乐颜当即装作不高兴,理直气壮地抱怨:“我都说了,我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你们就是不信!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颜颜,哥哥们也是担心你。”沈鹤鸣软下语气哄着乐颜,乐颜果断来到我身边挎住我胳膊,坚定道:“我就只有漓漓这一个好朋友,漓漓的家世底细你们不是早就查过吗?我和漓漓在一起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们担心的当然不是祝小姐,而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贼心不死,还妄想引诱我的妹妹。”沈家大少言语中毫不掩藏对赵青阳的厌恶鄙夷。 我听不下去地开口反驳:“我家只有我老公一个男人在,我们没接触过什么不知死活的家伙,乐颜平时工作很忙,也没时间被人引诱。” 乐颜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沈鹤鸣看出我不悦,忙向我解释:“漓漓别多想,我们是对颜颜不放心……她是我们的妹妹,当哥哥的,总会害怕妹妹会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带偏,受了欺负。” “二哥倒是真在意祝小姐。”沈三少皮笑肉不笑地拆台:“可惜了,祝小姐的家世太普通,不然肯定会是我的准嫂子。” “老三!”沈鹤鸣脸色难看地低斥,抬眼看过来,企图解释:“不好意思漓漓,我这个三弟经常说话口无遮拦,在家里被宠坏了,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本来就没上心,拉着乐颜准备离开:“没事,沈三少说的也是实话,我家世确实普通。不过这种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开了,我有对象了,我家那口子醋性很大。” 沈鹤鸣尴尬地红了脸,低头:“好,抱歉,漓漓。”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啦。”我和沈家三位少爷打完招呼,又向保安大叔挥了挥手:“叔,我们先走了!” 保安大叔掐着腰霸气摆手:“成,走吧!记得我刚才提醒你的事!” 我点头:“知道啦。” 不就是这段时间尽量和阿九在一起嘛…… 反正之前我也是天天粘着他。 我和乐颜上了沈家的商务车,沈家那三位少爷目送我们进了车里后,才原路返回,继续往殡仪馆院子内走—— 关上车门,乐颜才如释重负地往真皮座椅上一靠,猛松一口气:“啊……吓死我了!”挥手招呼开车的司机,“小何同志,把车停在前面的超市路口,我们再等一个人!” 年轻司机语气轻快地答了句:“好嘞!” 车子发动,年轻司机握着方向盘,昂头看着后视镜内疲惫萎靡的乐颜,边调转车头开车上大道,边轻声汇报:“沈总,一个小时前三位少爷来找我问话了。” 刚松懈下来的乐颜一个激灵再次紧张坐起来,赶紧追问:“他们找你问什么了?” 年轻司机稳着方向盘淡定道:“三位少爷问你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异性频繁接触,问你除了去祝小姐家里,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还问祝小姐有没有和其他异性接触过,祝小姐家里,有没有住什么可疑的人。” 乐颜激动地绷直脊背:“你怎么回答的?” 年轻司机胸有成竹道: “我说,沈总你除了应酬之外,并没有和哪位男士频繁接触。沈总你不在自己的别墅或公司的时候,都在祝小姐家和祝小姐一起住。 祝小姐身边的异性只有一个,是祝小姐的先生,祝小姐家里平时静悄悄的,没发现有外人居住。” 乐颜听完再次瘫软回座椅上,拍拍胸脯庆幸道:“还好你聪明,没有把我供出去,不然我今天就完了!” 年轻司机得意笑道:“三位少爷的目的性太强了,一看就是冲着那个赵小哥来的。你可是我老板,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我肯定会替你隐瞒的!” 乐颜长舒一口气:“我就知道,没有用家里给我的司机,挑了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一个选择!干得不错,回去就给你涨工资!” “好嘞谢谢沈总。” 年轻司机心情大好地按下了车内挡板,很识眼色地给我们留下了私密空间。 “我那几个哥哥可能发现了什么,或许是我最近确实放肆了点。昨晚家里有家宴,郑家那个少爷也去了,我爸妈喊我回家吃饭,我没回……”乐颜后悔地抚着胸口顺气:“也许我应该回去敷衍一下的!” “那你昨晚干嘛去了?”我好奇问,乐颜扁了扁嘴:“和赵青阳一起去捉鬼了……” 我心累扶额,叹口气:“哎。那个郑家少爷,是不是你父母准备让你联姻的那个?” 乐颜重重点头:“是。可我,不喜欢他。” 我靠过去问:“那你爸妈,乐意吗?” 乐颜扶着脑袋惆怅道:“就是他们不乐意,才偏要撮合我和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在一起。之前还威胁我,逼我和他跳舞。” “你爸妈希望你嫁给郑家少爷,可你现在又和赵青阳在一起……你和赵青阳,打算这样搞一辈子地下情吗?” 乐颜不好意思地别扭嘀咕:“谁和他……搞地下情了!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瞧着死鸭子嘴硬的乐颜,心如明镜的无奈道:“提前提醒你一句,最近当心着些,你大哥,好像看见赵青阳了。” 乐颜噘嘴想得简单:“我三个哥哥平时都很疼我,能瞒一天是一天吧,要是瞒不住了,我就求他们别告诉爸妈,只要爸妈不知道,问题就不大。再说,我和赵青阳现在又没谈恋爱……分手了难道还不能做朋友吗?” 乐颜果然是心思太单纯了。 分手了,做朋友……当年他们是怎么让赵青阳和乐颜分手的,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更何况现在还牵扯进来一个郑家少爷,与郑氏联姻,可是为了家族利益。 “说起来,你现在可比赵青阳还危险。”乐颜提醒我。 我啊了声:“为什么?” 乐颜道:“还不是我二哥总放不下你,我啊,偷听到大哥和二哥说话了……还好你喜欢的人是龙大仙,不然我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才好! 我一直以为我爷爷当年是白手起家,吃过苦,曾经也当过穷人,我们家应该是能共情那些穷人,不会在意什么贫富差距,没有富商人家看不起社会上那些普通人的劣习的。 谁知道现在我才发现,我的那些哥哥,是打骨子里看不起普通人。 我大哥瞧不起你的家世,他主张婚姻要门当户对,他明知道我二哥不喜欢那个黑社会头头的女儿,还逼着他多去找那个女人,想方设法哄那个女人开心。 他说,你这种身份不配进我们沈家的大门,现在二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的存在只会影响家族联姻的正事,如果他发现你故意勾着二哥,有嫁进沈家的心,他会动手铲除你的……”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点头哦了声。 乐颜心急地晃了晃我胳膊:“你怎么没反应啊,你不应该觉得愤怒吗?” 我打个哈欠,抬手拍拍她手背,反向安慰她:“看开点,豪门嘛,不就是这点事吗?” “不过……”乐颜脸色愈沉,低头喃喃:“大哥说了一句话,让我,想不通。” “什么话?” 乐颜默默攥紧双手,“他说,就像当年对付赵青阳那样,铲除你……当年,赵青阳究竟经历了什么……我原来被人,蒙在鼓里,这么久。” 我想了想,有心提醒她:“豪门对付一个阻碍的手段,不就是那些嘛,你回去,多看几本小说,应该就能找到答案。” 她哽了哽,蓦然红了眼:“我,现在好像知道,赵青阳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 回家路上,赵青阳深呼吸,告诉我:“师父喊我回家开会,应该是要动手了。漓漓,你保护好自己。” 我淡定点头:“懂。” 看了眼精神不太好的乐颜,赵青阳不放心地用手指头戳我胳膊,自我怀疑道:“我今天,应该没惹这位姑奶奶吧……” 我压低声,往他身边凑凑:“你没惹,但是她变成这样确实和你有关,等下车了,你好好哄哄人家。” 赵青阳一头雾水:“啊???” 商务汽车在我家门口停了下来,我拉着乐颜下车进院子。 还没到客厅呢,乐颜就猛地甩开我的手,转身朝赵青阳怀里扑去—— 赵青阳一愣,赶紧抬手拍拍乐颜肩膀,温声询问:“小颜,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乐颜用力抱住赵青阳脖子,呜咽出声,“没人惹我……就是,突然觉得,对不起你,赵青阳,我对不起你……” 赵青阳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我,立即抬头用眼神向我兴师问罪。 我耸耸肩,用口型和他说:“我没泄密。” 赵青阳懵住,沉默一阵,搂着乐颜耐心哄道:“好了,别哭了,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别哭,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我也不在外影响他们煽情了,先进客厅去找九苍。 不过,正好撞上九苍白君与两位堂主,十来位仙家在屋里开会。 可能是确定莲芯不会回来,又听见了我和乐颜赵青阳的声音,因此即便我已经闯进去了,他们也并没有停止商议…… “从今晚开始,你们有多能闹,就给我闹得多厉害!但有一点,不能把小漓的家给砸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与执法堂联手办案,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执法堂的,瞧不起我们!” “时间定在三日后,届时,还要仰仗皇封堂的兄弟们,时间紧,任务量大,回去后多歇息,此事干完,本王另有重谢。” 白君和九苍前后讲完话,辰小龙立马恭敬接道:“君上放心,我们定不会给皇封堂丢脸!此次与执法堂的兄弟一起行动,还望危难之时,执法堂的兄弟们能与我们守望相助,其利断金。” 黄大头认真承诺:“这是自然,虽然咱们两堂斗了这么多年,但如今九爷和白君都已经摒弃前嫌了,我们自当与皇封堂的兄弟们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那个老道手底的兵马不容小觑,我们都要当心着些,尽量,保证我们执法堂和皇封堂,没有伤亡。”月红姐化成原形蹲在椅子上,少见的稳重镇定。 苏堂主喝了口茶,淡淡吩咐:“狐天明,你还准备参战吗?” 被点名的白狐一愣,昂头目光坚定:“当然!” 苏堂主睨了白狐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若决心与我们一起行动,那就要以大局为重!本堂主绝不允许这次行动因你之故,出任何意外。” “是。”狐天明垂首乖乖同意,过了两秒,狐天明又底气不足地问:“这次行动,为何独独撇掉了莲芯……” 宋堂主直言挑明:“为何你们都在,连月红和小漓都在,只有莲芯不在,你真的猜不出原因吗?” 狐天明哽了哽,失落道:“猜出了,却不敢相信。会不会是……” 不等他说完,宋堂主就冷冷替月红姐打抱不平:“当初你们怀疑月红的时候,你可没问过我们,会不会是误会,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 白仙忿忿不平地赞同道: “就是!当初我们都相信月红老大不会做那种事,连你们执法堂的不少仙家都觉得这事有蹊跷,小漓和月红不可能背叛九爷与白爷,只有你,为了不让大家怀疑那朵白莲花,硬把嫌疑往月红老大和小漓身上推! 现在九爷和白爷调查清楚证据确凿了都,你又想替那朵白莲花狡辩!白爷,堂主,我就说不能带他吧,万一他反水,这次行动本就有危险,他如果临阵变卦帮助敌人一起对付我们,我们可就要倒霉了!” “我赞同老二的话!狐天明虽然是执法堂的掌堂仙,但现在我们不信他!” “就算他不会反水,对九爷对执法堂忠心耿耿,那白莲花是他妹妹,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避嫌。” “说得对,谁晓得他是不是那白莲花的同党,我看不但要让他避嫌,还应该找人看着他,免得他给白莲花通风报信!” “对,就要这么做!我双手双脚赞成!” 狐天明自认理亏,垂下头,听着这些刺耳的话,一言不发。 白君懒散的扶着额,瞥了眼自己手底的那些小仙家,心累地启唇: “好了,知道你们是在给红红和小漓抱不平,故意说这些气他的,既然老九相信他,那我们不妨也信老九一回,老九让他参与行动,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要是到时真因他而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害我们行动失败,我们再去找他们执法堂算账也不迟。 况且,此次行动,主要是他们执法堂做主安排,我们只是协助行动,事先说好了,有功一起领,有罚,他们执法堂自己担着! 我们承担的风险,不大。” 狐老三道:“天明老大前些天确实糊涂了点,但我们和天明老大朝夕相处这么久,我们相信天明老大的狐品!天明老大在正事上从不会掉链子,是非黑白他还是分得清的,到时候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就是,天明老大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信错了人……其实最开始我们都糊涂过,在白爷和月红没有出现前,我们都因为莲芯,而欺负过小漓…… 再怎么说,我们和莲芯也是共处十多年的兄妹,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背叛执法堂,挑拨执法堂皇封堂关系,害两堂互相猜忌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看起来温柔大度的莲芯。” 黄大头歉意低喃,白翠山叹道:“问题出在我们执法堂,终究是我们有错在先。” 九苍最后轻描淡写的发话:“狐天明是我们执法堂的掌堂仙,纵使犯了错,念他这些年来劳苦功高,本王愿意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狐天明感激哽咽:“多谢九爷……” 蟒仙趁机提醒狐天明:“还不快去给月红仙子道歉,月红前几日可在你这受了不少委屈!” 狐天明眼含愧疚地正要开口,白君却抢先一步伸手召唤月红姐:“红红,到本君这来!” 月红姐耳尖一颤,动作轻盈地跳下椅子,乖巧听话的直奔白君而去:“好嘞。” 后肢用力,习惯性地跳上白君的腿。 半分不见外的窝进白君怀里倒头就睡。 不远处的白狐见到这一幕,卡在嗓门眼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白君故意一边撸着月红姐身上蓬松柔软的狐狸毛,一边侧身和九苍闲谈: “你现在这身体情况,确定按原计划行事?本君之前再三嘱咐过你,让你和小漓别那么心急,你可倒好……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是那个莲芯狗急跳墙给你下了药,你才把持不住,损失真气……” 他话没说完,就被九苍脸色不自在的咳了几声强行打断。 下一秒,九苍就朝我伸手,温柔喊我过去:“夫人,来坐。” 我在边上干站了半晌,总算等到他喊我了。 他将身边的位置留给我坐,握住我的手浅浅问:“外面的事办完了?” 我挨着他坐下来,点头:“嗯,我和乐颜去殡仪馆转了一圈,还和保安大叔说了会儿话。” “他又找你聊八卦了?”他抬手帮我撩开鬓角的乱发,我颔首:“嗯,他说冥王来阳界了,还让无常传话给他,说过几日来问他话,他怕自己在阳界干兼职被冥王问罪,今天惆怅得很。” “冥王来阳间了?”他眸光一沉,握着我的大手暗暗用力,“他可真是,闲得慌。” 苏堂主闻言慢悠悠道: “他啊,早就来阳间了,你们还不知道?可能是现在信息公开了,一年前他就在阳间游走,但冥界没传出风声。 而且他来阳间好像是为了找什么人,他也不确定那个人还在不在阳间,多半时间,他都在冥界办公,阳界的产业,都是交给心腹在打理。” “阳界的产业?” 冥王在阳界还有产业?! 苏堂主端起青瓷茶杯,尝了口今年的新茶: “嗯,他很厉害,之前只是为了在阳界行走方便,才给自己弄了个阳间身份,谁知道他能力太强,短短一年时间硬是把他那个假身份已经死掉的家族产业给盘活了,现在可是有名的京都世家家主,上午我们还见过,你要的户口,就是落在他家名下。” “上午你们见过?”九苍好似对冥王的行踪很在意。 苏堂主吹了吹杯中茶水:“是,他来青州出差了。” 冥王、来青州出差…… 怪不得要召保安大叔问话。 “户口的事,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九苍冷冷问,苏堂主轻笑道:“您老人家的踪迹,他怎么会不清楚,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何况,你俩本就算自家,您还是他的……他给您落个户口,不是应该的么。有他这么好的后台不借,是您吃亏。” 九苍斜觑了他一眼,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白君就按捺不住地问道:“什么情况,老九和冥王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老九当年不是和冥界闹得挺难看吗?” 苏堂主抿了口茶,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白君翻了个白眼:“嘁,听你吹吧。” “好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刚才已经安排过了,今天晚上就看你们的演技了。”宋堂主淡定善后:“九爷白爷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我和聿明兄再叮嘱他们几句。” 白君搂着月红姐率先站起身,一头银发清冷高贵,边怜爱地抚着怀中小狐狸,边躲懒同众人道别:“成!本君先回去歇着了,你们今晚,都给本君好好演,谁敢演砸了,自己挖个坑,活埋了吧!” “谨遵君上谕令。” 白君干活不行,偷懒第一名,说完抱着小狐狸就一道银光消失在了客厅。 半晌,狐天明昂头,后知后觉的反应极大道:“不是,白君走了,怎么把月红也带走了!” 皇封堂的小兔妖摇着尾巴嘚瑟道:“肿么啦?月红老大是我们白爷的掌堂仙,白爷想把她带去哪就把她带去哪,要你管!” 旁边的灰仙也精明问道: “狐天明,你不会后悔了吧?前一阵子保护你那莲花妹妹,欺负我们月红老大的架势哪里去了?我们月红老大说了,她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算你后悔也没用。” “就是就是,月红姐姐和白爷哥哥在一起才是真的开心,白爷哥哥可照顾月红姐姐了,还给月红姐姐梳毛!”小狐丫也重重点头跟着附和。 只是此话一出,执法堂的众仙家就齐齐将目光唰的一下全聚集在了小狐丫身上。 狐老三尴尬咳嗽:“丫丫,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黄大头:“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丫丫缩了缩脑袋,小声叨叨:“可是丫丫说的是实话。” 狐天明的心,再次被丫丫捅了一刀。 九苍拉着我,无声地先出了客厅,带我去外面透气。 院子里,赵青阳好不容易才将乐颜哄好。 见九苍带我出来,拍拍乐颜后背,示意乐颜在原地等他,随后快步赶过来,附在九苍耳畔耳语了几句。 也不知道赵青阳究竟和九苍说什么了,总之九苍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难看了。 不过,他镇定下来后,还是牵着我,若无其事地出门散步去了。 “今年想不想早点回家过年?”他问我。 我点头:“想,不过最近这两个月我都没怎么接债,我打算再干一笔,赚点钱回家过年。” “不必这么辛苦,你赚的钱,已经足够你父母生活一切开销了。” “但是钱这种东西,是不嫌多的嘛。” 他想了想,颔首:“那下次,我陪你一起,这样就能事半功倍。” “也行。”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跟着他在安静的田间小路上走着,我忽然想起一档事,赶忙停下来问他:“阿九,你最近是不是往我身上下什么法术了,为什么我突然会了很多超能力?” “超能力?”他微讶,“什么超能力?” 我后退一步演示给他看,“你瞧!” 手上熟练的掐诀,施法,一缕银色灵力在指尖肆意穿梭,随着法力的操控化作一团白雾,在我们脚下绽放,迸发,铺开…… 而随着灵力铺陈的范围扩大,白雾所过之处皆是奇迹般地长出了各色小野花,眨眼功夫,原本一片荒芜的田野就变成了生机勃勃春色盎然的花海—— “你你你看!”我吓得赶紧往他怀里躲,指着那满地的野花不安道:“反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能记起一些奇怪的法术!” 他看着草地上的鲜花怔了片刻,之后温柔安抚我:“别怕,这些法术是你原本就会的,且还是比较低级的法术。想起来,也好,至少能在危急关头自保。” “啊?”所以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掐诀手势吗?”他轻轻问,我点头,“记得。” 掐一遍给他看。 “不就是这样么。” 他勾唇,神神秘秘道:“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他也掐了个同样的捏诀手势,拇指压住中指,其他手指挺直,与我的手势指尖相抵,二者一合,竟然…… “看看,像什么?”他墨玉般的眸子里星辰浩瀚,眼底的暖意比三月春光还要和煦,满眸深情如水,想尽方法地逗我开心。 我呆呆看了阵,忍不住笑道:“爱心啊!竟然还能这么比爱心。” 他挑眉,春风满面,恨不得在脸上写下‘快夸我’几个大字,像个讨糖的孩子般认真道: “之前教你的时候发现的,这叫,你我,永结同心。” 我拿他没法子地收回手,假装不领情:“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他顺手搂住我的腰,厚着脸皮往我脖子里蹭:“只对你一人花言巧语。” 我满意地开心一笑,问他:“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思考片刻,突然往我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大手揉着我的脊背,吐息滚烫:“想要,夫人。” 想要我…… 完了,忘记他现在……特殊时期了! 我一惊,顿时脸红,“不行,这在外面呢。” “我说的是,晚上回家……”他揉我脊背的动作停了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轻声逗我:“不过,夫人要是想在外面,也可以。” 我吓得赶忙推他:“不要!丢死人了。” 推了好几下都没能推开他,我欲哭无泪:“你以前不是……很在意仪式感吗?” 他贪婪的吻一路往下,亲至我心口,没脸没皮地硬气笑道: “但在外面,比较有氛围感。” 第81章 暗中相助的神秘大佬 我:“……” 有个毛线的氛围感! “我不要在外面。”我坚决不依着他,羞红了老脸,委屈嘟囔:“像偷情似的……” “偷、”他被我呛咳出声,好笑不已地重重往我心口咬了下,在我哎呦疼出声时,捧着我的脊背食髓知味地深深吮吸了一口我身上气息:“你啊,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怎么会是偷情?” 我搂着他的脖子咕哝:“我是说,这个感觉比较像。” 他大发慈悲地放开我些,稍稍抬头吻我唇角,“罢了,这次就放过夫人,晚上,再找夫人算账。” 我红着脸小声喃喃:“之前给你你不要,现在开了荤怎么像条吃不饱的恶狼似的……” “之前,是为了让夫人第一次体验感好些……为夫也是头一回,怕自己表现得不好。”他厚着脸皮温声解释,我哽了哽:“你,原来也会害羞啊。” “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本王当然会,在意很多方面。而且本王也不确定,夫人的体质,如今能不能承受得住蛟龙的索欢,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在极阴之夜,取走夫人的第一次,这样夫人不会受损……第一次过去,后面就无须顾忌旁的了。” 我拉住他的手,“原来是这样。”蹭上去,歪头靠在他肩上:“幸好,我当机立断!不然还得等……” 他用手抬起我的下颌,眼神暧昧地笑问:“夫人,就这么馋本王身子么?” 我顺势搂住他的腰,一本正经:“夙夜难眠,求之不得,思之若狂。” 他低头,柔软的薄唇擦着我脸颊,浅浅问:“那……为夫的表现,夫人还满意吗?” 我强装镇定地咳了咳,拍拍他结实的胸脯,给予肯定:“嗯,甚好,再接再励!” 他眉眼温柔地沉笑一声,搂住我的腰将我打横抱起来,带回家:“好,那本王就再接再励!本王还年轻,应付夫人,绰绰有余。” 我被他逗笑,乖乖靠在他怀里,“好几千岁了还脸皮这样厚……” 他骄傲纠正:“几千岁,在我们蛟龙一族,正当壮年。” “壮、”我噗嗤笑出声,努力点头表示赞同:“嗯,是挺壮的。” 这几天我骨头都要散架了,他都不带腰疼的! —— 晚上,莲芯回去前两个堂子的仙家就已经演上了。 等莲芯进门,家里的战争正好处于最激烈的阶段…… 莲芯试着过去劝了几句,结果和事佬没当成,两拨仙家吵得更厉害了。 但,吵着吵着,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攻击对方的上方仙,于是事态就逐渐发展成了我们不可控的样子…… 皇封堂的仙家:“你家九爷整天就知道装蒜,冷着脸看谁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牛皮呢!实际上就是一条掉档次的蛟化龙而已!” 执法堂仙家:“我们九爷就算是蛟化龙也好歹是条龙,你们白爷又能好到哪里去?不也是只杂毛狐狸。” “狐狸怎么了?你们是不是瞧不起狐狸!我们白爷那可是天帝天后钦点的皇封堂上方仙!” “我们九爷也是天帝天后钦点的执法堂总上仙呢!” “你们九爷、走后门!有本事凭实力啊!” “就算我们九爷真走了后门,那我们九爷也是有走后门的这个本事,不像某些人,想走后门都没机会,比我家九爷成仙早,神位还没我家九爷高……” “你们执法堂就是一群臭无赖!” “你们皇封堂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那你们就是臭鱼烂虾!” “乌合之众乌合之众乌合之众……” “臭鱼烂虾臭鱼烂虾臭鱼烂虾——” 站在楼顶观战的我默默转头问身边面不改色的两位大佬:“你们的小弟,好像有点吵急眼了……” 白君展开折扇从容道:“淡定,小场面。” 九苍一脸波澜不惊:“他们从前,经常这么吵。” 我干愣住,皮笑肉不笑地钦佩道:“那他们可真是、一群人才。” “当年我和老九斗得欢,两堂的弟子们也吵得不可开交,互看不顺眼。”白君吊儿郎当地摇着扇子,毫无愧疚之心:“久而久之,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这都已经是收敛着了。” 九苍也牵住我的手,平静描述: “当年他们隔三岔五约群架,只要闲下来就去小树林子里打得鼻青脸肿,回来后还不敢让我和他们的堂主发现,每次他们打完,都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养伤,最厉害的一回,狐老三的尾巴毛都被白君手底的仙家给薅秃了。” 白君耸耸肩: “那回你家狐老三不是也薅秃了我家狐星星的脑袋吗?咱们这两个堂子的草仙啊,谁都不输于谁,一样的能折腾。 不过好在两边的仙家都比较顾全大局,有原则底线,不管之前闹得多厉害,总归不会出兽命,不得不说,咱俩教得好!” 我深吸一口气很不明白:“既然执法堂和皇封堂的仙家们之前是死对头,互看不顺眼,那为什么你们两的掌堂仙……月红姐和天明大哥却能看对眼?” 九苍沉默住。 白君执扇敲了敲脑袋: “那谁晓得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我和老九斗,两堂仙家斗,偏偏掌堂仙却能暗生情愫…… 你别说,还真别说,我们两堂的堂主还是好兄弟呢。 执法堂和皇封堂这些年来斗得那么厉害,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老宋和老苏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这证明你们俩这个顶头上司管理得好,恩是恩怨是怨,至少你们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就强迫两位堂主反目成仇!”我不吝夸赞道。 “这是自然。” 白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原本就是我和老九两个人的恩怨,不该扯上别人。我承认,我们手底的这些仙家之所以互看不顺眼也是受到了我和老九的影响。 说实话,我挺欣赏老苏的,老宋和老苏做朋友挺好,没事还能向老苏学习学习。 不过……狐天明那个狗东西,我的确从一开始就不乐意红红和他玩,但没办法,红红不听。” “月红姐现在应该彻底对天明大哥死心了吧。”我用胳膊肘撑在栏杆上,托着下巴道。 白君摇着扇子安静片刻,凝声启唇:“不管她有没有彻底死心,本君都不会允许狐天明再接近她。本君的小狐狸,要嫁人,也要挑个狐群中顶好的,对她体贴上心的。” 狐群中顶好的……对月红姐体贴上心的…… 白君自己不就是这样的狐狸吗? …… 楼下的场面还是失控了,两拨仙家打得轰轰烈烈,要不是赵青阳反应快,九苍种下的那片芍药花也要被祸祸了。 不过,白君向我承诺过,等他们打完就让他们把院子收拾干净,恢复原状,让我不要操心,放心去睡觉就成。 我信了。 和九苍从三楼下来,我让九苍先去卧室等我,我自己则去一楼客厅接杯水。 刚走到茶水台前,我拎起一壶早就煮好的果茶,余光无意一瞥,却见到谢姐姐的大儿子缩在柜台里侧角落,正搂着一只茶壶,奋力往茶壶内倒白色粉末…… 这小家伙不会是在下毒吧! 我吓一激灵,赶紧趴上茶水台低声问他:“小宝……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小宝:“下毒!” 我虎躯一震,嘴角抽搐接着问:“毒?你想,毒死谁?” 小宝把装毒药的那张白纸窝成一团,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抱住茶壶卖力摇晃,一点也不避讳地言简意赅道:“我爸。” 我呛住,震惊咳出声:“你要毒死,宋、宋堂主?” 小宝把毒药和茶水混合完毕,抱着茶壶从地上爬起来,小脸阴沉沉的,冷漠反问:“有问题吗?” 我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连忙摆手:“没、没问题!” 直觉告诉我,我要是敢说有问题,指不定哪天这小家伙的下毒对象就变成了我! 小家伙斜睨了我一眼,晓得我吃惊,便低头冷冷说: “你要是有个从未盼望过你出生、恨不得你胎死腹中的爸,有个被你爸伤透心,战场惨死造成一生阴影的妈,你会希望,你爸活吗?” 我怔住。 小家伙恹恹叹气,稚嫩的小脸上一片寒意: “我妈这些年过得很苦,她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又在冥界做事,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我妈为我操碎了心。 一个单亲妈妈带娃,无论在哪种职场,都是被排挤打压的那个。 我妈妈想兼顾事业与家庭,就要付出与旁人更多三倍的努力。 我打小就被同龄孩子嘲笑是个没有亲爹的野种,就算是从阳界刚下去的鬼婴,在别的鬼面前都能理直气壮地报出自己亲爹大名。 可我,我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我只知道我母亲叫谢令姮,是个了不起的皇后,而我的父亲,是位软弱无能,轻信他人被逼自杀的窝囊皇帝。 至于我,是个本就不该存在的皇子。 我其实算是母亲的耻辱,因为我是在母亲被父亲强迫后,才诞生的。 原本父亲命人逼迫我母亲喝下堕胎药的时候,我母亲可以选择抹除我这个耻辱,但母亲说,她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说,她要把我生下来,好好教养,别人不要我,她要我。 如果我父亲不做人真废了她,她就带着我出宫,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 但城破那天,母亲又抚着我,告诉我,她还是那个国家的皇后,她要做那个国家最后的一份气节,身为国母,她身上的血,该为庇佑自己的子民而流…… 母亲在世的最后一天,才成为一名真正的皇后,有机会行使皇后的权利。 她将忠心的将军与得力的军队派出去保护京城百姓撤离,下令让宫中太监宫女收拾东西逃难,她派去一支最勇猛的御林军去协助皇帝与贵妃出逃,自己带着已经家破人亡,重伤在身的那些将士们,杀出了皇宫。 她在举兵出城迎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活着逃离京城。 她带着那支奄奄一息的军队,硬拖了敌军三个时辰,为京城百姓争取了整整三个时辰的撤离时间,挽救了多少将要在战火中溟灭的家庭。 可她自己却被万箭穿心,要不是敌军领头将领钦佩她的为人,我妈的头颅就要被人割掉挂在城楼上了! 我妈死之前,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宝宝,不能带你出宫看梅花,陪你长大了。 而同时,那个昏君又在做什么呢? 因为找不到贵妃,就窝囊地自刎了! 我妈可是把御林军中的精锐都留给了他! 如果,当初有这支精锐在,我妈也许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我和我妈,就不会被扎成刺猬。 前些年,我妈和我说,我爸已经死了,我不会再有爸了,但为了我,她也不会再给我找后爸。 其实,我不在乎什么后爸亲爸,我也想让妈妈幸福开心。 你知道吗,我妈妈很厉害,长得漂亮又能打,地府有位叔叔这些年一直在追求我妈妈,他对我妈妈是真的好,知道我妈妈喜欢梅花,就特意为我妈在自己的住处种了棵梅花树,还会送梅花香膏梅花饼给我妈。 我妈每次去找他对接工作,他看着我妈的眼睛里都闪闪发光,我想让他做我爸爸,想了好几年,本来他都快要成功了,可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渣男突然出现了,我妈还让我和他相认! 相认个球,有他在只会影响我和叔叔发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如斩草除根,把他毒死,这样他就不能再缠着我妈了!” 我:“……” 突然不知道是该夸这孩子聪明,还是该夸他孝顺。 真是个大孝子啊! “可、你如果真的不想认宋堂主这个爹,你完全可以告诉谢姐姐……宋堂主他现在也知错后悔了,你好歹是他儿子,毒死亲爹,传出去不好听。再说,谢姐姐如果知道你为了她这么做,谢姐姐未必会开心。” 我试图劝他放弃,他搂着茶壶呵呵干笑: “知错后悔有什么用,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弥补他曾加注在我和母亲身上的痛苦吗?我毒死他,妈妈不高兴一时,却能自由一辈子!” “说起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没资格插嘴,但是小宝你要三思啊,大人之间的恩怨,让大人自己解决就好,小宝,他是你父亲,他有错,也不该你来取他性命……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想,谢姐姐辛苦将你拉扯大,教导你养育你,你要是干出了毒杀亲爹的事,谢姐姐肯定会失望透顶的。” 我耐心地和他讲道理,放轻声哄他: “小宝,你把那壶茶给我,我替你处理干净,我今晚就当没见过你,我保证不会出卖你,不告诉谢姐姐这件事!你乖一些,别做这种傻事,毒死人,是犯法的。” 小宝淡定地睨我一眼: “晚了!我下午就往他的水杯里加了剧毒,这一壶茶,里面放的不是毒药……是解药。” 我惊愕皱眉:“啊?” 小宝把茶壶送到茶水台上,赌气道: “我想毒死他,是真的。 那毒能让他在二十四小时内肠穿肚烂而亡,我也知道就算我给他下毒,九苍叔叔和白君叔叔也有办法救他…… 所以我想,让他受点罪也好。 我本来打算趁执法堂和皇封堂联手办案捉拿妖道的机会,让他在和别人交手的时候毒发,借敌人之手,弄死他。 但,我又感觉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见不得光,不太好。 所以这次,我就勉强暂且放过他…… 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帮忙把这壶解药给他送过去吧,等你们两个堂子的正事办完了我再继续下毒。 下次我用砒霜!用双倍的量!我就不信,毒不死他我还能疼不死他!” 我看着水台上的那壶茶,有点懵。 他说完就拍拍裤子果断迈开小短腿跑了,迅速逃离作案现场。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深沉夜色里,不禁感慨道: “这小家伙还挺机灵……大孝子,真是孝死宋堂主了……” 放下手里果茶,我拎起那只凉茶的茶壶,准备先给宋堂主送过去,免得宋堂主真被悄无声息地毒没了。 然而,我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张白的像纸,嘴唇乌黑的熟悉面孔! “我去!”我吓一跳,拎着茶壶后退一步,半晌脑子才反应过来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嗯,宋堂主、确实被毒得不轻,嘴巴都被毒肿了。 “宋、宋大哥?”我呛咳出声,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你、刚才、小宝……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堂主长叹一口气,扶额,一开口,嗓音哑得像池塘里的公鸭子: “你哄小宝放弃给我下毒的时候,我过来的。我一猜就晓得是这蠢孩子干的! 还好,他没有用专门对付鬼神的穿肠毒药,不然你现在就瞧不见我了。 这孩子,倒是还有点良心,晓得借刀杀人的手段不光彩…… 我好歹是他亲爹,对他爹下手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我有点受不了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池塘里的公鸭在嘎嘎乱叫,听不下去地将茶壶塞进他怀里: “宋大哥你还是先把解药喝了吧!” 不然深更半夜的,路人还以为我们家要杀鸭子了呢! 宋堂主捧着茶壶犹豫片刻,掀开壶盖昂头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壶放在桌子上,他服了解药,公鸭嗓总算稍微恢复正常了点,望着门口小宝消失方向,欲哭无泪:“这孩子,聪明得很。这股子敢爱敢恨的伶俐劲,随他母后。” “你该庆幸他是随了谢姐姐而不是随了宋堂主你,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我没好气地低声说。 他深深瞧了我一眼,无奈轻笑:“我知道,小漓你也觉得,我不是个东西。” 我缩了缩脑袋嘀咕:“至少你之前干的事,确实不是一个东西能干得出来的。” “我和姮儿,上辈子算是有缘无分,上一世,我心里念着一个人,可到死都不晓得,原来我想找的人,一直都在我身边,而我却不珍惜,日日都在伤她的心,觉得她碍事,恨不得她彻底消失。 我知道如今我已经没有资格祈求她原谅我,更不能狼心狗肺地阻止她奔向幸福…… 但小漓,如今的我就是溺水之人,姮儿就是水中的一根浮萍。 我想抓住她,我不想失去她,我做不到将她拱手让人,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还她一场美满幸福。” “可你给的美满幸福,终究是建立在她用血肉之躯换来的基础上。”我残忍地戳破事实,看向宋堂主,欲言又止。 他失落低头,“我明白,前世的我就是个烂人,没有我,她就不会死。小漓,你知道么,如果早知道姮儿有孕,我不会选择自刎,我会苟且偷生的活下去,会带着我的妻儿隐姓埋名离开皇宫,我肯定会保护好姮儿母子。” “那你的贵妃呢?早知道谢姐姐怀孕,你至少还要早知道你的贵妃背叛了你,不然,你和谢姐姐所处的境遇永远都是个死局。 宋大哥,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你们前世真的是有缘无分,死局无解。 不过……你现在既然有追回谢姐姐的念头,身为朋友,我们肯定会优先支持你! 谢姐姐受到过的伤害至少需要你十倍百倍的对她好才能稍稍弥补千分之一,宋大哥,你可要坚持下去,别再让谢姐姐失望了。” 宋堂主暗暗下定决心,点头:“这次,我认真的,我要追回姮儿,我要比姮儿的追求者对姮儿更好,更上心!” “但是我觉得吧,你当务之急还是要搞定你儿子,不然你儿子整天总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啊!”我唏嘘摇头。 宋堂主尴尬咳了咳,拿小家伙没办法地放纵道:“算了,本来就是我的错,他恨我也是情理之中……” 我俩正说着话呢,那个戏精小宝再次牵着谢姐姐手乖巧上线,大老远就听见小崽子在忽悠扯谎: “妈妈你累不累?小宝今天可乖了,小宝给爸爸捶背了,小宝真没欺负爸爸,小宝上次和爸爸闹着玩呢,小宝最喜欢妈妈爸爸了!” 装,接着装! …… 按计划,九苍假意和白君闹掰,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将臭道士和莲芯那群邪物一网打尽。 次日,白君带着月红还有皇封堂的一众仙家离开了我们家。 出乎我意料的是,上午白君离开家,下午小狐丫就偷听到莲芯约那个黑衣人在河边会面的消息。 于是我俩就尾随着莲芯,躲在上次我偷听的老地方河边荆棘丛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屏气凝神安静听她们谋划—— “原以为只要让帝九苍相信祝漓才是我们之间的奸细,帝九苍就会怀疑祝漓,远离祝漓,现在看来,作用不大。 不过也对,当年祝漓那样护着帝九苍,宁肯自己陨落,也不愿取帝九苍的性命,纵使他们之间有误会在,祝漓对帝九苍的心意,帝九苍也肯定明白清楚了。 诬陷祝漓是奸细,就算祝漓真是,他也不会对祝漓怎样……这步棋,又废了。” “我之前在想,一个凡人女孩,究竟有多么大的魅力,能让蛟化龙成仙的帝九苍如此痴迷。”黑衣老道手里盘着两只乌黑发亮的大核桃。 莲芯冷笑:“你如何知道,他俩,是前世姻缘。我初见那个祝漓就觉得她甚是眼熟,似曾相识,没想到……她都陨落那么多年了,竟然还能被帝九苍找到,呵,真是让我意外。 不过我也试探过,她身上虽然有护体神光,但元神已经化作普通人了,她回不来了。 帝九苍,当年只是她手底的一个小角色,成不了大气候! 这几天的事,你办得不错,成功毁了那些家堂还嫁祸给皇封堂,我瞧得出来,帝九苍开始怀疑白君了,要不然,也不会只因两堂仙家闹别扭打一架,就和白君分道扬镳。 先将执法堂与皇封堂拆开,我们一个一个,慢慢对付!” “那接下来,我们进行哪一步?” 莲芯弯唇,笑得让人脊背生寒: “激化执法堂与皇封堂的矛盾,让他们内讧,窝里斗。 蛟龙一族如今已经进入了繁殖期,即便是蛟龙成仙的帝九苍,也会受当下的时令影响,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祝漓。 我赌对了,帝九苍果然也进入了敏感期,我原本想,给他下药,破了他的真身,怀上他的孩子,再在体内炼化帝九苍的种,为我自己所用。 谁知道半路竟然杀出个祝漓,那个祝漓还真是邪门,分明一点神力都没有,竟然用巫术将我打败下阵来了!” “巫术?”黑衣人盘核桃的动作一顿,怀疑道:“之前我并没在她身上感应到任何力量!” “你懂什么!” 莲芯挥开广袖压沉声: “她所用的巫术,并不是普通巫术,与如今苗疆一族并非一脉,她的巫术,其实和你修炼上古禁术有异曲同工之处,论道行,她在你之上,你当然察觉不到她体内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不过,我也发现,会巫术的其实不是现在这个祝漓,像是,另一个她! 只有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另一个她才会被刺激苏醒过来…… 但,这不重要。 她永远也回不去了,自然不可能再成为你我的对手,等我们弄死了帝九苍,再去收拾她!” “只要目前对我们没有威胁,就好。反正,帝九苍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帝九苍死了,我们就让她,去给她男人陪葬!不过,你也说了,这个祝漓不是等闲之辈,还是须得时刻防着点。” “防是肯定要防的,若不是看在我们很快就要大功告成,她已经阻止不了我们了的份上,我岂会容她活着! 幸好,她出现得太晚了,若早几十年出现,我们如今的劲敌,说不准就不是帝九苍了!呵,一切,都是天意啊。” 莲芯说完,忽又蹙眉审问:“对了,前天我不是让你设法拦住祝漓吗?她怎么还是回去坏我好事了!” 黑衣人沉重道: “我是想拦,但,中间出现了变故。我放出去的那些兵马好像撞见什么厉害人物,非但没能近得了祝漓的身,还被对方狠狠抽了好几个嘴巴子。 据逃回去的小鬼说,他们在半路被一个黑衣男人截住,黑衣男人说他们挡着自己的道了,让他们让道。 黑衣男人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抽他们巴掌的就是那道白影,白影很厉害,徒手就能将我辛苦炼制几十年的那些兵马给撕得粉碎,侥幸逃回来的几名小鬼脸也被扇变形了,有两个头都歪了。” 莲芯听罢不悦怒斥,“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放心,我去查过,那些应该只是过路的外面灵物,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如此,最好!虽然,我没能成功怀上帝九苍的孩子,但看前夜的天象,帝九苍应该与祝漓同房了,他是仙体,又是蛟龙一族,与女子的初夜,都会真气外泄法力暂时被压制。 趁着这段时间,你我尽快下手,先前我始终摸不准帝九苍的神力到底有没有恢复,这下可好,真身被破,于他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他不可能是你我的对手了!” “那我再去杀几只狐狸!” “几只狐狸哪够?那些小角色,还不足以令执法堂和皇封堂彻底决裂。” 黑衣人好奇问:“那敢问师姐,有何妙计?” 莲芯掐掉袖边一根野草,拿在手里,一片一片扯掉野草的绿叶,目下一凛,嗓音发狠: “皇封堂的白君,看起来最在意他的掌堂仙狐月红……若是执法堂的掌堂仙狐天明,杀了皇封堂的掌堂仙,你说,白君会放过执法堂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杀狐月红?” 莲芯抬手化出一只小白瓷瓶, “这里的药水,沾染一滴便能令道行低浅的狐仙法力尽失,给她灌下,药水则会由内而外腐蚀掉狐月红的五脏六腑与骨头皮肉。 让她全身溃烂而亡,你下手的时候,记得保住她的脸。这样,方便皇封堂与她的尸体相认。” 黑衣人接过药水端详片刻:“那如何嫁祸给狐天明呢?” 莲芯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交给黑衣人:“这玉佩是狐天明狐狸家族的象征,你弄死狐月红以后,把这枚玉佩放进狐月红的手里。” “师姐真是睿智!” 小狐丫在我身边被莲芯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地悄悄往我怀里拱。 我伸手把小狐丫揽过来,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小狐丫一头撞在我胸口上,害怕地搂住我腰身,一双雪白的狐狸耳止不住颤抖,耳尖尖的狐狸毛扫得我下颌发痒。 “姐姐,她要杀月红姐姐。”小狐丫恐惧的小声和我说。 我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别出声。 她红着小脸乖乖点头,安静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但,越是危急关头越容易出差错。 迎面突然掀来一阵寒风,风里裹挟着荒草的气息。 小家伙揉了揉鼻子想打喷嚏,但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着想,只能卖力将头闷在我怀里,拼命忍着—— 我抱着小家伙心惊胆战,可能是小家伙忍到极点撑不住了,出人意料的陡然间屁股后甩出了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也是这一尾巴甩出去,成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让莲芯嗅到了丫丫的气息…… “狐狸味……小狐丫!” 第82章 帝君,好久不见 我吓得背上一热,迅速将小狐丫按进怀里。 岸边的女人疾步要朝这边走来,我胡乱抓住小狐丫的尾巴塞进小狐丫手中,急中生智用九苍教过我的变幻法术化出一只小白兔,拽下小狐丫尾巴上一绺毛,放在小白兔身上,让小白兔冲出草丛替我们转移目标…… “谁在那里!”小白兔冲出去的瞬间就被莲芯一道法力击中,当场死在了对面的柳树底下。 莲芯快步赶过去,将死掉的兔子拎起来,冷脸怀疑:“兔子……”捏起兔子尾巴上带着的一撮毛,“小狐丫的狐狸毛,怎么会在兔子身上。” 不等她仔细查看,黑衣人就仓皇提醒:“有鬼差来了!前面那户人家在办丧,我们还是快走,免得被人发现。” 黑衣人话音刚落,莲芯就反应过来,丢了兔子,转身化成一道黑气与黑衣人一同越过树林上方跑了。 我紧绷的神经总算是猛松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吐口气,放开怯怯发抖的小狐丫,抬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呼,谢天谢地,逃过一劫。”我瘫坐在草丛里低声感慨。 但,接上我话的,却是一道低浅温和的女子声:“谢天谢地没用,你该谢的是我们大人!” 这声音是…… “山茶姐姐!” 山花姐姐听我辨出了她的声音,下一秒与谢姐姐齐齐现身在我们面前,掐着腰爽朗笑道: “怎么样小漓漓,关键时候还是得靠我和大人吧!我早就说过,你俩,一个小丫头,带着一条没成年的小狐狸,跟踪莲芯那只千年老狐狸,肯定是会出差池的。 这下被我说中了吧,要不是我和大人来得及时,你俩就真暴露了!” “山茶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们了。”我委屈巴巴从地上爬起来,“谁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小狐丫也可怜兮兮地拖着尾巴从草堆里钻出来,抱住自己那条蓬松雪白的软毛大尾,瘪嘴憋屈的要哭:“姐姐,丫丫的尾巴收不回去了……” “你可是条狐妖,怎么连自己的尾巴都收不回去!丢不丢人啊。”山茶姐姐没良心的取笑。 小狐丫吸吸鼻子更憋屈了,拖着哭腔一抽一抽地道: “丫丫、丫丫每次受到惊吓,都会、都会短暂地失去法力,没办法维持住正常人形……呜,山茶姐姐,谢姐姐救我……” 看小狐丫哭得挺可怜,山茶姐姐无奈伸手帮忙: “哎呀好啦,多大的狐狸了还这么没出息,动不动就哭鼻子,羞羞脸! 你看你,好歹也修行了几百年,本来还指望着你保护漓漓呢,关键时刻还没人家漓漓稳重机灵,还得人家漓漓保护你…… 过来,我帮你把尾巴耳朵收回去!” “唔。”小狐丫眼里憋着泪花子,乖乖把脑袋送到山茶姐姐手掌中。 山茶姐姐没忍住噗嗤笑了半晌,翻手,掌心聚起灵力,输进小狐丫的身体中。 须臾,小狐丫的狐狸耳朵与尾巴就全部被收了回去。 “好了小狐狸!”山茶姐姐拍拍手,“大功告成!” 小狐丫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又伸手摸摸头顶,确认尾巴和耳朵真的不在了以后,才开心跳起来:“没了,终于没了!谢谢山茶姐姐。” 山茶姐姐笑眯眯地摸摸小狐丫脑袋:“举手之劳。” 谢姐姐瞟了眼活蹦乱跳的丫丫,镇定问我们:“有偷听到重要消息吗?” 我点头:“莲芯打算对月红姐下手,还想嫁祸给狐天明,月红姐有危险。” 谢姐姐冷静嗯了声: “她倒是聪明,狐月红要是有个好歹,白君知道与狐天明有关,一定不会放过狐天明,届时就连帝九苍也会被白君迁怒。 从狐月红下手,的确是挑拨皇封堂与执法堂关系最简单的方式!” “我们得尽快通知白君。”我说。 谢姐姐想了想,吩咐身边的山茶姐姐:“你去皇封堂跑一趟,把这事告诉白君,看白君那边打算怎么做!” 山茶姐姐恭敬屈膝一礼:“遵命。” 山茶姐姐化作花瓣飞走后,谢姐姐的目光落在了小丫丫身上,谨慎道:“你们也要尽快回去,圆上刚才那个谎。” 我答应:“好。” 于是在谢姐姐的帮助下,我和小丫丫顺利与莲芯前后脚到家,莲芯刚开始向黄大头他们旁敲侧击地打探小狐丫,我就牵着眼眶泛红的小狐丫从客厅内走了出去…… “黄大哥,你看见丫丫的兔子了吗?我们在家附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丫丫都急哭了。”我抬高声问黄大头。 黄大头反应迅速地昂头附和: “啊?才刚玩多久就让兔子跑了?没看见啊,我们今天都在院子里给九爷浇花呢!没瞧见丫丫那只小兔子。实在不成,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让天明老大再送丫丫一只。” 丫丫也配合得别扭哼唧:“我不!我就要那只兔子,我最喜欢兔子了……” 狐老三拿着铲子给花园除草,十分自然地搭话:“既然它跑了就是和你没缘分,乖啊,有空三哥再给你抓一只!” 丫丫抹了把眼泪,娇气地哼了声。 “对了小莲花,你刚才不是问丫丫嘛?她在这呢,你有什么事要找丫丫吗?”黄大头顺着我们的话反问回去。 莲芯脸色变了变,心虚笑笑:“没事,我只是没见到小狐丫,还以为这丫头又跑哪野去了。顺口问问罢了。” 丫丫气鼓鼓地沉声嘀咕:“谁跑出去野了,我才没野呢!”有点夹杂个人情绪的晃着我胳膊闹:“兔子兔子,我要兔子,我的兔子哪里去了,跑出去会不会遇见危险,我要兔子!把我的兔子还给我!” 莲芯悄无声息地偷偷转身离开,等丫丫嚎完,院子里已经没有莲芯的身影了。 狐老三他们又等了三分钟后,才成团围上来,好奇逮着丫丫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她去见了那个黑衣人都说了些什么?” “快讲来听听!” 小狐丫被黄大头他们拦下了,我则趁机溜上楼,去找九苍。 推开卧室门,赵青阳与苏堂主都在。 赵青阳正一脸沉重的担忧道:“冥王这是什么意思,非见不可吗?” 苏堂主淡定品着茶:“他都开口了,能拒绝得了么?冥界陨落的神,只要在阳界施法,就能被他察觉到。他可是冥王,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 “那漓漓她……”赵青阳正要往下说,昂头看见我,却陡然噎住,“漓漓你、回来了?” 我点头:“啊。”自顾自往九苍那边走去,“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赵青阳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子咳嗽:“咳,没,没什么……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和师父就先不打扰你与九爷过二人世界了,我们,先告辞。” 说完,疯狂给他师父苏聿明使眼神,苏大哥淡定地瞥了我一眼,也配合说:“九爷,小漓,我们先出去了,有事你再通知我们。” 九苍气定神闲打理着花瓶里的粉芍药,挥手应允:“去吧。” 师徒俩一前一后出了我们卧室。 我瞧了一阵他精心修剪好的芍药花,从后抱住他。 他从花瓶里取出一支开得最好的芍药,送给我,“夫人这次又偷听到什么了?” 我接过芍药花,顺手插在他的暗金龙冠下,低低道: “偷听到莲芯下一步打算对月红姐下手,来嫁祸天明大哥挑拨你和白君内讧。 还偷听到……莲芯说,那晚她给你下药,是想趁机怀上你的孩子,再把你的龙种在腹中炼化,力量为自己所用。 但因为我后来突然横插一脚,她没成功。 但她又说,蛟龙的第一次,破了真身,会真气外泄,法力暂时被压制…… 那晚,确实是我心急了,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勾引你……” 他拿下芍药花,放在鼻前嗅了嗅,薄唇抿住粉嫩花瓣,摘下一片,转身搂住我的腰,将花瓣抵在我的唇上,送进我的口中。 我乖乖张开唇,任他将软舌探进来,清甜的花瓣塞进我嘴里,搁置在舌尖。 他用力按住我的后腰,深呼口气,贪婪地肆意撩拨我,狠狠吻了我一下,半晌才松开。 “无妨,很快就能恢复,不耽搁正事。” 说完,还提着我的腰将我放在桌子上,握着我的腿搭上他的腰。 我脸上发烫,害羞地抱住他脖子,小声嘟囔:“你啊,怎么随时随地都能与我亲近。” “你是我夫人,是我的伴侣,我不和你亲近还能和谁?”他没良心在我脖子上用力咬了口,还使坏地吸了下。 我吃痛地反抗:“疼,你轻点。” 他松开我的脖子,手里拿着芍药,轻轻往花上吹了口气,花瓣顷刻就全部扑在了我的身上,灌进了我的衣领里…… “你做什么呢?” 他抓住我的手,薄唇在我指尖印上一吻,弯唇逗我:“夫人身上,都是芍药香。” 我无奈叹气,抱着他,低头抵着他的额,不放心地叮嘱:“你去收拾莲芯的时候,记得千万小心。” “届时白君也在,不需要我怎么出手。” “反正你要小心。”我抬手与他十指相扣,认真说:“现在,你有我了,阿九,我是你的家属,你出门在外,不是没有人牵挂。” 他低头,眉眼含笑:“傻瓜。”说完,眼角却红了,把头埋进我怀里,大手用力掐住我的腰,闷声低吟:“漓儿,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想要。” “那我们,这辈子就做彼此的依靠。你想着我,我念着你,我们俩,都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好。”他扣紧我的手,调整好情绪,从我怀里出来,拉上我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天还早,民政局应该还没下班,祝漓,我们去领证!” “啊?今天吗?那么匆忙,可我们还没有择日子呢。” “择日不如撞日。” “我的户口本……” “在我这,我让谢令姮从你爹那要来了。” 就,这么快吗? 我们赶到民政局办事大厅的时候,才三点四十五分。 隔壁离婚登记处的队伍一路排到大厅门口,而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却闲得在刷手机…… 可能是因为结婚需要挑日子,但离婚一天也拖不得吧。 看到这一幕,我更加庆幸自己命好,遇见的男人是九苍了。 我家龙仙大佬可是神仙,龙神! 照他这痴情程度,我俩只有结婚的份,做梦都别想离婚。 龙仙大佬一如既往地重视仪式感,来之前还特意带我去商场挑了身新衣服。 新衣服是件喜气且端庄的红色旗袍,旗袍款式简约大气,没有绣花,但料子是最好的丝绸,连盘扣配饰都是最顶尖精致的红玉髓。 头发简单用一支红芍药花簪挽起来,妆容也比以往浓艳,唇上颜色比我发间的芍药花还要红上三分。 我这样打扮,他看着很喜欢。 他说红色衬我,我穿红色最好看。 而他自己则挑了件大气沉稳的黑色长款修身西服,本来身材就好,这样一穿更让我对他那截结实有力的窄腰垂涎三尺,欲罢不能了…… 从高档服装店出来,他又拉着我去附近的珠宝店给我买了对红玉耳坠,还有一条红玉平安扣项链。 至于我,全程都在任他摆弄,私下偷偷摸他腰揩他油。 趁着销售员拿他卡去结账的空闲,他抓住我搭在他腰上为非作歹的那只手,无奈笑问: “夫人,你都摸一路了。手感这么好吗?乖,回去我给你摸个够。” 我厚着脸皮冲他抿唇笑笑:“以前没怎么见你穿西装嘛,你的腰,好细,我好喜欢!” “小色女。”他宠溺的抬指弹了下我脑门,我没脸没皮的变本加厉往他身上蹭:“就色你,红本本一领,色的光明正大!” 他忍俊不禁:“傻瓜。当心蹭花脸上的妆。” “才不会呢,刚才那个服装店的姐姐和我说过,给我用的化妆品防水防脱!”我兴奋地搂着他不放,“对了,买衣服是你付的钱,买珠宝也是你付的……你怎么会有银行卡?” 他挑挑眉,硬气道:“本王的堂主给的,说是,可以随便刷。” 啧,有个有钱的下属就是好! 把我打扮得他满意了,他才拉着我去民政局照结婚证上的照片—— “先生小姐头朝中间歪一点,对!两位今天的状态特别好,我们再来几张啊!” 可能是很久没遇见像我和九苍这么默契的新婚夫妻了,摄影师今天拍照拍得特积极,全程面带笑意两眼放光,噼里啪啦拍了一大通,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拍上瘾了。 直到四点半,摄影师才意犹未尽地收了相机,带我们去旁边的工作室挑照片。 照片拍得多,我越看选择困难症越严重,后来是九苍从一百多张合照里挑了个最顺眼的,让摄影师简单修一修拿去做证件照。 至于剩下的,摄影师舍不得删,九苍也舍不得不要,当即就豪气地刷了卡把所有底片全买了下来。 一通准备工作做完,距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五分钟时,我和九苍坐到了工作人员面前,把身份证与户口本递了上去—— 工作人员简单在电脑上操作了一遍,就拿了红本本给我们打印名字贴了照片,盖上了章…… “恭喜两位喜结连理,祝两位婚姻美满永结同心,结婚证已经为两位办理好了,两位可以到旁边的宣誓处合影留念,纪念两位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一刻。” 两份红本本交给我们,我拿起属于我俩的结婚证,新奇地翻看了很久。 由于刚才在拍证件照的时候已经提前在宣誓处拍了不少合影,我们办完证就直接出了民政局。 秋冬季节的天暗得早,五点钟出来,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日暮黄昏时分了。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拿着红本本越看越喜欢! 红色本本上的洒金字体在橙色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怎么看,都看不够。 原本觉得,是九苍太在意仪式感,太着急领证。 现在才发现,有了结婚证,最开心的人原来是我。 “阿九,我们结婚了,我们有结婚证了你看!” 我开心地在路边扬着手里结婚证蹦蹦跳跳,他挥手化出自己的神仙本相,牵住我,眉眼如画的笑道:“嗯,我们结婚了,漓儿,以后,为夫便是,持证上岗。” “我们结婚了,以后我们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我跳到他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他抬手抚摸我的脑袋,另一条手臂有力地箍住我腰肢,认真承诺:“嗯,漓儿,我们以后永远、也不要分离。永远在一起,漓儿……本王的妻。” …… 我急着要把领到结婚证的好消息分享给赵青阳和乐颜,因此回去的路上,好几次都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阿九,你说乐颜要是知道我们领着了结婚证,会不会羡慕得掉泪眼?” “她大概,会嫉妒地想掐死你。” “那不行,她如果掐我,阿九你得救我!阿九你现在是我的合法老公,所以你得保护我!” 他好笑地迈开步子赶上我,圈住我的腰,柔声打趣:“小丫头,之前谁一副不在乎领不领证的样子?我怎么觉得,现在,你比我还高兴。” 我爱不释手地把结婚证捂在心口,嘿嘿笑道: “没有证,我也能接受,有的话,当然更好啦。再说……谁不想和自己爱的男人领结婚证,天荒地老。有了这个证,你,帝九苍,一生一世,都是我祝漓的了!” 他宠溺的温柔看我:“好,本王帝九苍,永生永世,都是祝漓的。” “这还差不多。” 我正沉浸在和九苍领了证的欢喜中呢,谁知,我俩的话音刚落,平地却倏地掀起了一阵强劲怪异的阴风—— 阴风吹得我顿时连眼都睁不开了。 九苍脸色一变,立即抬起广袖将我捞入怀里护住。 我闷在九苍胸膛上,心中还纳闷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眯着眼扭头,竟偷瞧到飞沙走石的飓风里逐渐显现出了一大波兵将的身影—— 那些黑影俱是穿着古代甲胄,手提兵器,于狂卷呼啸的阴风深处巍立不倒。 领头的,则是一黑一白,两个高大男人。 傍晚的夕阳余光被飓风裹来的乌云遮盖住,短短几分钟间,天色阴沉了好几分! 晚上、阴风、兵将…… 阴兵过道? 撞见鬼了! 我紧紧抓住九苍的衣襟,吓得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乱看。 下一秒,阴风里领头的白衣男人突然揖手冲我们恭敬一礼,嗓音带笑: “尊主,帝君,好久不见。” 第83章 这次,有没有更深些…… 呼啸的阴风逐渐停止,平息…… 大队阴兵浑身笼罩着黑雾,肃静伫立在黑白两影的背后。 须臾,齐刷刷握剑单膝下跪,沉声礼拜:“参见帝君!” 山呼声,震耳欲聋。 黑白两影随之也揖手弯腰,同声敬畏道:“黑白无常,见过帝君。” 帝君…… 他们称九苍为、帝君? 我愣在九苍怀里摸不清头绪。 九苍抬起手臂,刻意用广袖遮住我,挡下他们的视线,冷冷启唇,顿时一身肃寒,不怒而威: “本帝不是吩咐过尔等,在人间,本帝是蛟王。” 白衣男人笑着回应:“冥王有令,礼法不可废,帝君,无论是不是蛟王龙仙,都是我们的帝君。” 黑衣男人淡淡说道:“帝君,冥王请您与尊主,前去一叙。” 九苍的大手默默抚着我的脑袋,帝王威压盛气凌人:“告诉他,本帝没空!” “冥王并无恶意,只是想见见故人。” 九苍不给面子的阴恻恻打断:“退下。” 白衣年轻人尴尬低喃:“帝君您这不是……为难小神吗?” “若帝君执意不给我等面子,那就休怪我等,冒犯了!”黑衣男人语气不善地说完,递给自家兄弟一个眼神,下一秒两人就齐齐出掌朝九苍袭击了来—— 九苍护着我猛地旋步转身,单手与黑白无常过招。 阵阵强劲冷风擦过我的耳廓,刮掉我发簪上一片妖艳芍药花瓣—— 我趴在九苍的胸膛上,尽量不给他添麻烦,也顾不上去看他们过招的盛状,只能感受到阵阵劲风擦着我的耳朵刮过去,蹭得我脸皮疼。 “帝君,您如今乃是蛟王之身,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又如何,你们敢伤本帝么?” “帝君你……耍无赖!” “正好让本帝看看,冥界的黑白无常这些年来有没有长进!” 双方再次连过无数招,打得我头都晕了。 可能白无常那边也打烦了,边谨慎小心地接住九苍的招式,边欲哭无泪地服软祈求: “帝君啊,冥王没有恶意的,他找你们真的只是为了叙旧,您说您这身份,冥王也不敢在您面前不顾您的面子,您就去见见,又能如何呢?” 九苍一掌神力击退了黑白无常两兄弟,不领情道: “真当本帝不清楚冥王的狗德行?那浑蛋,酆都大帝龙玦在他面前都得被他累得脱层皮!别以为本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本帝看,他不应该姓冥,应该姓周。” 白无常:“啊?为啥?” 黑无常稳住灵力,头疼提醒:“周扒皮。” 白无常恍然大悟,随后竟深表赞同: “还是帝君您了解我们王上,他就是个工作狂,在冥界疯狂干活也就算了,来阳间还不放过我们,就连历劫的新任孟婆都被他揪下冥界送汤了! 人家孟婆在阳界偿还情债,原本定的命格是与心爱的男人结婚相守,但婚后因不孕不育被丈夫劈腿嫌弃,丈夫出轨好闺蜜,她含恨而终。 本来呢,人家孟婆前几天刚刚和心爱的男人举办婚礼,他们应该有三年的浓情蜜意期,结果呢,三年之期刚开始的第一天,冥王就让她挂在了婚礼上,还是在和准老公喝交杯酒时呛死的! 这不,孟婆昨天还在奈何桥上哭,说自己那个死法太丢鬼了,她同行笑话她好几天,她没脸见人了。 但我们冥王知道了以后,非但没有体恤她,还骗她说,会给她发抚恤金,前提是,她得加班…… 于是孟婆这几天就趴在奈何桥上边舀汤,边哭唧唧加班,后来我和老黑合计了一下,冥王批下来的抚恤金,正好是孟婆那一级神官的加班费。” 拿加班费充当抚恤金,冥王是真的狠啊! 黑无常尴尬咳嗽提醒:“好了小白,不可在帝君面前……口不择言。” 白无常软糯糯的缩缩脑袋:“唔……” 黑无常稳重有度地继续说:“帝君,还请帝君,不要让小神为难……” “你们若是老实些,本帝给你们发奖金。”九苍淡淡打断。 黑白无常瞬间怔住,瞳孔地震! 白无常:“哥,奖、奖金!” 九苍:“五倍,挂泰山神宫的账。” 黑白无常:“……” 半晌,黑白无常相视一眼,然后啪的一声,互相给了对方一巴掌。 “回去小神就说,帝君法力无边,小神还没靠近就挨了一巴掌。”黑无常面无表情地撒谎。 白无常一脸期待地指了指自己红肿脸颊:“帝君记得报销医药费!” 九苍:“好说。” 黑白无常目的达到,后退一步,再次朝九苍抱拳一礼,转身率着大队阴兵打道回府。 “哎呦喂哥,你就不能下手轻点!你说这伤,能骗得过冥王吗?” “笨,你以为冥王真会将希望放在我们身上?帝君他老人家就是站在那让我们打,你敢下手?” “那冥王都下令了,回去我们该怎么交差?” “就说,帝君不但打我们,还贿赂我们!” “冥王要是知道咱们收帝君的钱,会不会面上挂不住揍死咱们啊……” “事已至此,只能……带王上分脏了!” “妙啊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帝君贿赂我们,我们再去贿赂冥王。” “刚下阴间做无常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命挺长,现在却感觉,我的脑袋是暂存在脖子上的。” “可不是么,冥王要是知道你把他的发财树浇死了,明天我就能用你的脑浆包饺子。” “……” 阴兵们消失在前路后,九苍才小心翼翼地将已经被晃晕的我从怀里捞出来。 “没事吧。”他轻轻摸摸我发烫的脸颊,我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晕。” 他温声安抚我:“没事就好,头晕,就先睡一会。” 不等我回话,我就忽然感到脑子里猛地一阵眩晕,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往后仰,脑袋倒进他的掌心。 他一手搂在我腰上,一手捧着我脑袋,怜爱地将我往温暖怀抱里按。 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柔柔说:“乖,就当是一场梦,睡一觉,就忘记了。” …… 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瞌睡,竟然在半路倒进九苍的怀里睡着了。 我是被九苍抱回家的,直到九苍抱我站在家门口,我才昏昏沉沉地从九苍怀里清醒过来。 “阿九,好奇怪啊,我明明不瞌睡,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睡着了。” 他低头暧昧地咬我耳尖,不正经的笑着道:“夫人这几天,确实劳累了。” 这个劳累……指的自然是在床上。 我心领神会的脸一红,抱着他羞涩嘟囔:“你讨厌,还不是你,每晚都不乖。” 他不要老脸地与我咬耳私语:“夫人与本王,要趁着年轻,多享受。” “你当心,虚。”我没良心地往他窄腰上摸了把,红着脸逗他:“做多了,对肾不好。” 他目光坚定地附在我耳边小声告诉我:“夫人尽管放心,本王的肾,特别好。侍奉夫人,绰绰有余。” 我昂头,对上他灿若星辰的墨玉眸子,问他:“真的一点都不腰疼?” 他弯唇,意味深长:“嗯,意犹未尽。” 我面红耳赤地趴回他肩上,娇羞嗔怪:“色狼。” 他眯了眯狭长诱人的凤目,底气十足:“持证上岗,合法的。” “坏蛋。”我抱住他脖子,羞得把脸埋他肩上,“刚才,做梦了,梦见好多鬼,好像你都认识……你还把他们打跑了。” “原来在夫人的梦里,为夫也这么勇猛。”他逗我。 我挑起他一缕发,绕在指尖玩:“脸皮厚,不知羞。” 他轻笑:“在夫人面前,脸皮厚点,无妨。”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拿着红本本去向赵青阳和乐颜他们显摆。 赵青阳接过我手里的结婚证,仔细欣赏了半天,忍不住感慨道: “真没想到你俩还真把证给扯了!九爷对你,的确上心!” 乐颜凑上去瞧了良久:“结婚证上就是帝九苍,这个名字,你们领证的时候工作人员没有查他祖上十八代吗?” 我抽了抽唇角,无奈道:“还真没查……” 赵青阳拿着我的红本本宠溺敲了下乐颜的脑门子, “你也不看户口本上都有谁,京都殷家,内页的几个名字都是国内富豪榜榜上有名的大人物!民政局的电脑一查,就知道他的家世底细,别说九爷姓帝了,就是姓天,那些工作人员也不敢多问一个字。” “唔,这样啊。”乐颜明白地点点头,“也对。殷家还蛮细心的,龙大仙的出生地也改在了青州省城,正好方便和漓漓在省城领证……不对,殷家!京都殷家!” 乐颜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诧异瞪大双眼问赵青阳: “是那个,连锁酒店开满全国,即做房地产又搞传媒公司,手底还养了一堆娱乐圈艺人的殷家?!” 赵青阳淡定回答:“就是啊,我师父和殷家家主认识,正好殷家家主来青州出差,昨天才去派出所把户口本重新打印好。” 乐颜:“……呜龙大仙命真好!” 黄大头他们也好奇凑过来,抢走赵青阳手里的结婚证,凑成一团闹起来:“我看看!啧,九爷真帅!” “九爷俊,穿什么都好看!” “小漓也漂亮,这身红旗袍配九爷的西装,郎才女貌,绝了。” “我就说,只有我们小漓才配得上九爷,你看看,俊男美女同框多养眼……” “狐老三你别抢,让我看看!” “三哥你拿低点,丫丫也要看!” “今天是九爷和漓漓领证的好日子,九爷刚才给了我一把红包和一兜喜糖,说是让兄弟们沾沾喜气!” “红包,我要——” “我都单身几百年了能不能先给我。” “丫丫年龄最小,喜糖和红包都有两份,剩下的一人一份,青阳小子,你和乐颜也来分红包啊!吃喜糖沾喜气。” “好嘞,你们倒是手别这么快,给我和乐颜留点啊!” 赵青阳也扯着乐颜没心没肺地加入了混战。 只是,争抢中,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将那个红本本飞了出去—— 崭新的结婚证,正好掉在了刚进屋的莲芯脚下…… “小莲花……”黄大头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发现莲芯的,也是他这一声喊,成功吓得众仙家停住打闹,一时俱是噤若寒蝉。 我一惊,快步赶过去,伸手就要捡起结婚证…… 但还是被对方快了一步! 地上的结婚证被一道法力收进了莲芯手里,莲芯脸色难看地打开红本本,在瞧见证件上的照片与名字那一刹,眼底顿时泛起了狠意—— “还给我!”我一把抽回差点被她攥破的结婚证,宝贝地按进怀里。 但下一瞬,我整个人就被她掐着脖子,目眦欲裂的红着眸子猛地狠狠抵撞在旁边的桌子上—— “你敢和他结婚!凭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和我抢人!” 强有力的撞触感震得我心脏陡然一跳,她这次突然出手用力很猛,仅两秒钟,就掐得我喘不上气,脑子嗡嗡的…… 旁边的仙家们见状吓得不轻,立即出口阻止:“莲芯!你干什么呢!” “莲芯,不要冲动……” “放开小漓!” 莲芯恶狠狠地磨着牙,手上力量不断加重,把我掐得两眼发黑窒息到脸颊滚烫也不肯放开我,哑着嗓子发疯冲着众人吼:“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嫁给九爷!凭她也配!” 这白莲花妖今天发疯了?不会打算破罐子破摔不装了吧! 再掐我真要挂了! 还是反抗吧! 然而,对她出手的念头刚在脑子里转一圈,就有人先我一步,降住了她—— “小莲花!不可胡闹!”狐天明忽然出现,强行逼她松开我的脖子,拉开了她的手。 我趁机转身踉跄逃跑,跑开没两步,就撞上了一个染着沁人古檀香的温暖怀抱—— “漓儿。”与狐天明一同出现的九苍心疼抱住我。 我如释重负地瘫进他怀里,双手扶在他腰上,顺水推舟地假装委屈,昂头泪眼盈盈地柔弱演戏: “九爷……脖子疼。” 他眸底一片阴沉,怜惜地伸手,小心翼翼地给我揉了揉脖子,浅声哄道: “没事了,乖,本王在,本王给你撑腰。” 撒完疯反应过来的莲芯闻言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立即柔弱低头,装得无辜: “九、九爷,对不起,莲芯刚刚有点、有点失去理智,九爷,莲芯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可能、可能是莲芯最近练功勤快了些,身体吃不消,才…… 对不起小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九爷,求您原谅莲芯一次好不好?” 说着,还委屈巴巴的洒下了两滴泪水,既惊恐,又内疚地呜咽着,哭得梨花带雨。 狐天明满脸的关心让人分不出真假,体贴地握住莲芯胳膊,帮忙替莲芯向九苍说情: “九爷,莲芯也是遭受了您与祝漓无声无息便领了结婚证的刺激,才一时失控误伤了小漓,九爷,请您看在莲芯跟了您多年且对我们执法堂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莲芯这一回吧!” 黄大头他们也帮衬道:“是啊九爷,小莲花对九爷的心意……我们大家都知道,如今小莲花只是接受不了事实才……还请九爷宽恕小莲花这一回!” “请九爷,宽恕小莲花。” 见众仙家都纷纷替莲芯求情,九苍扫了眼盯着他眸波荡漾,娇柔可怜的莲芯,收回目光,转头和我演戏:“漓儿,莲芯也是无意的,别哭了,本王会监督她,下不为例。” 我怒了努嘴,配合默契地接下他的戏,拖着哭腔不满道:“每次都是下不为例,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他没回答我。 接着冷声斥责莲芯:“还不滚!” 莲芯顶着一副娇柔无辜纯天然无公害的表情,俏脸挂着几滴泪珠,被他吓得肩上一颤,憋着眼花子恭敬屈膝一礼,要哭不哭的模样仿若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是,莲芯告退。” 九苍看似于心不忍地又瞟了眼她,“狐天明,跟去看看她有没有事……若是练功走了火,帮她疗伤。” 狐天明淡定揖手领命:“是,属下这就去!” 这一招欲擒故纵,表面绝情实则藕断丝连余情未了真是被九苍玩明白了! 待莲芯与狐天明这两个角色相继退场,黄大头他们才从戏里抽身出来,一个个松弛下来,接着没心没肺地分红包与喜糖。 狐老三拿到红包赶过来关心我:“小漓你没事吧,刚才我看莲芯那样子,像恨不得要勒断你脖子。” 乐颜也拍着胸脯,脸色发白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是啊!要不是赵青阳一个劲捏我手腕,我早就冲上去帮你推开她了!” 丫丫嗦着棒棒糖淡定道:“我记得九爷哥哥教过夫人姐姐反抗的法术,夫人姐姐没用,我和大头哥就猜到夫人姐姐的想法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抬手揉揉脖颈: “嘶,是掐得挺狠,不过还在能接受的范围。我是想让天明大哥和你们都看清楚,莲芯的真实面目有多可怕,我打算反抗的时候,天明大哥已经先一步赶到制止了她……希望天明大哥这次能认清现实吧!” 丫丫拿着棒棒糖噘嘴:“刚才天明哥哥的确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确认莲芯真对夫人姐姐起了杀意才冲进来……莲芯以前肯定也是这么嫁祸栽赃月红姐姐,欺负月红姐姐的!” 黄大头疑惑道:“不过说来也怪,以前,她不是挺能装的吗?怎么今晚,控制不住了?难道是九爷和小漓的结婚证杀伤力太大?” 九苍冷漠瞥他,启唇为他解惑:“她不是自己都说了么。练邪功急于求成,有几分走火入魔了。” 狐老三惊叹:“还真是练功练废了,怪不得。不过,算她活该!这样说,今晚小漓这么干,还真是凶险,好在天明老大及时清醒了!” “莲芯挑拨九爷和小漓的关系,是为了独占九爷,或者说……是为了获取九爷更多的信任。 而她栽赃月红,挑拨月红与天明老大的感情,是为了,让天明老大永远能为她所用,就像前几次那样,她三言两语就能忽悠得天明老大替她出头,给她当枪使,帮她对付小漓,伤害小漓。” “有时候我也挺不明白,莲芯很多低劣的谎言连我们都能察觉出不妥,为何素来精明的狐天明老大却深信不疑。 如果是男女之情,我总觉得不太像,天明老大要是真喜欢莲芯,怎么可能还盼着莲芯得偿所愿,和九爷……咳,不是男女之情的话,天明老大为什么那样偏帮偏信莲芯。” 小狐丫歪头想了想,一语惊人: “天明哥哥以前有个妹妹,但那个妹妹因为他的过失死掉了,天明哥哥一直都很内疚,很想念那个妹妹,会不会是因为,莲芯和天明哥哥的妹妹,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天明哥哥才会那样盲目信任莲芯?” 黄大头惊讶皱眉:“还有这种事?!” 狐老三与其他仙家都一致摇头:“以前没听天明老大提过啊……” 九苍没有理会他们的猜测,习惯性将我打横抱起来,转身带我回卧室。 上楼时,还亲昵地吻了下我脖子,续上之前那个回答:“本王心里当然有夫人,本王心里,装得满满当当,都是夫人。” …… 夜晚,他缠着我拼命索欢,我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捧住他潮湿的俊脸,深情吻住。 “就快和那些人一决高下了,你怎么还这么贪,你的法力……” “我的法力,已经在恢复了。”他擒住我的手,疾风骤雨地压着我缠绵索求。 我颤着声,被他二度送上云霄。 好在,今晚的他顾及我这几天被他闹得身子渐虚,只折腾了两回就放过了我…… 但两回,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事后,他搂着我躺在床上,温柔给我抚着后背顺气,启唇时,嗓音中的欲念还没有完全褪去:“累不累?” 我将手指穿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气喘吁吁的点头:“嗯。” 他沉笑,另一只手悄然攀上我的小腹,指尖微微按压下去,色气的眯了眯雾蒙蒙的墨眸,低语诱人:“这次……有没有深些?” 我一怔,羞涩地把脸闷进他脖子里,哑声低吟:“你、做个人吧!怎么能这样讨厌呢?” 他厚着脸皮用指尖勾勒我的腰腹线条,指腹滑过他曾卖力留下印记的地方,忍俊不禁: “方才,夫人可是喊了无数遍喜欢本王,现在又说讨厌,夫人,你怎么能一停下来,就不认人呢。” 我搂住他的脖子脸烫得不行,羞窘嗔怪:“好了你别说了……” “脸皮真薄。”他笑着吻我眉心,将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怜爱有加地唤了声:“本王的,小娇娇……” 我闷在他怀里羞得不敢再进行这个话题,无奈只能换一个转移目标:“听黄大头他们说,你打算,后天动手?” 他抱着我颔首:“嗯,不能再拖了。” “你要当心。”我轻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他抬起大手捂住我的脑袋,深情道:“解决完这件事,本王和漓儿,就可以准备回家过年了。” “不知道我爸妈看见你,会是什么反应。”我小声好奇道。 他想了想,脸皮极厚的说:“嗯,一定会对本王这个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我被他逗笑:“你啊,就臭美吧!” 夜深,人静。 耳畔唯有他胸膛内砰砰雀跃的心跳声。 第二天,皇封堂传来消息,说月红姐出事了。 并且白君还令辰小龙送还了一枚莹白狐形玉佩。 玉佩被苏堂主冷着脸用力掷在狐天明身上时,狐天明吓得仓皇跪地,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那枚白狐玉佩,无声潮湿了双眼。 随后,月红姐意外亡故,凶手是狐天明的消息就传扬了出来。 皇封堂的仙家们气势汹汹跑过来和黄大头他们打了一架,为了效果的真实性,黄大头结结实实挨了对面白仙好几拳头,脸都被打肿了。 晚上,白君亲自驾云前来要人,苏堂主和九苍挡不住白君,便让人将失魂落魄的狐天明绑了丢给白君。 莲芯倒是在白君带走狐天明那会子装模作样的跑出来替狐天明说了几句情,但被九苍训斥了几句后,便擦着眼泪假模假样的懦懦退下了…… 夜里,白君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我和九苍看见他时,他正带着月红姐在楼顶烤小鱼。 “红红你小心烫,等本君撒点调料你再吃!”白君拍掉月红姐的狐狸爪子,月红姐娇气地哼了声,不高兴晃尾巴:“白爷你能不能快点,我都等半个小时了!” 白君惊讶地抬头看她,“呦,小妮子学会使唤本君了!” 月红姐冲白君吐舌头:“略!也不知道是谁,今天误以为我没提前服解药真死了,抱着我的身体哭得差点就露馅了。” 白君一哽,心虚地别过头,死不承认:“本君那是,演戏呢!” 月红姐嘟囔着拆台: “对对对,白爷你是在演戏……哭着哭着差点就把对方给劈了,要不是我偷偷拉了下您的衣角,您暴露了自己已经恢复法力的事实,和九爷明天的计划又泡汤了。” 白君语塞:“我、” 郁闷的低头继续烤小鱼:“本君那不是,被吓得失去理智了么。本君还以为你傻,忘记提早吃解药了,那药水毒的很,如果不提前服用解药……本君真不知该怎么救你。” 白君说着,眼眶又红了圈。 月红姐见状赶紧挪过去,用脑袋蹭蹭白君: “好啦白爷,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我也没想到那药药效那么强,我就算提前服了解药,被那个王八蛋掰嘴灌下药水的一瞬间,也还是被逼吐出一口黑血…… 那一刹我可疼了,吐血也是吐真的,是在白爷把我抱进怀中后,我才慢慢开始好受些的。白爷我知道,你不想我死。” “蠢东西!我当然不希望你死。” 白君假装生气,伸手推开月红姐脑门子,刚将月红姐推远些,月红姐就再次腻了过去,故意趴在白君腿上撒娇打滚:“白爷,君上,你就别气了嘛,红红给你摸肚皮!” 白君哽住,表情拧巴,不知该拿月红姐怎么办:“你好歹是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让别的男子摸肚皮……你能不能矜持点。” 月红姐继续不要脸的蹭他:“哎呀,白爷又不是别人,白爷是红红最亲近的人!” 白君彻底无语住。 九苍带我过去抢他们烧烤:“深更半夜,又跑回来做什么?” 白君拿扇子扇火,忙得头上冒汗: “皇封堂不是被拆了吗,老宋那破屋子还没修好呢!况且,住惯了你们家这大房子,我都不习惯去牌位里睡了。 红红突然想吃烤鱼,我就出门去池塘里捞了两条,顺路过来,今晚我和红红就打算在你们这歇了!你放心,上面我设了结界,而且楼顶比较隐蔽,莲芯发现不了的。” 月红姐开心的把烤鱼分给我们一条:“呐,这是给你们俩烤的,还没烤熟,你们拿着再烤一会儿。” 我接过月红姐递来的烤鱼,约莫已有七分熟,都能闻见鱼香味了。 白君边翻烤着月红姐的鱼,边安排:“明天我和老九带人去阴阳交界处,漓漓你和月红在家里等着我们。” 月红姐歪头:“咦,不带我去了?” 白君深深看了我一眼,不放心道:“哎,你留下来陪小漓,万一遇见什么意外,也好保护她。” 月红姐眨眨眼:“但是家里不还有嫂子在吗?” 白君无奈道:“你那位皇后嫂子,也去。” 手里的鱼被九苍接过去,我托腮不理解:“为什么谢姐姐也去啊?” 月红姐也问:“为什么,要去阴阳交界处?” 九苍细心地用炭火盆烤小鱼,伸手拆了块已经烤熟的鱼肉喂给我,淡淡道: “因为,她明天要在阴阳交界处炼化手里堂仙与厉鬼的力量为己所用,她并不是真正的莲花仙,她是,须莲鬼母的转世。” 第84章 黄泉,速来相助! 月红姐呆住:“须莲鬼母是谁?” 白君又给两条鱼洒了一遍调料,道: “须莲鬼母,是千年前祸乱冥界的一只厉鬼,靠吞噬地狱恶灵来增长法力,在地府为非作歹,后因妄想毁了黄泉路,切断人间通往地府的神道,被驻守在黄泉路上的神祇黄泉娘娘给打死了。” “那她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没死干净?” 白君把手里烤好的小鱼递给月红姐, “可能是吧,毕竟像那种厉鬼,即便魂飞魄散稍不留神也能凭借一缕残魂附在其他活物上,择日重生。像狗皮膏药似的,毁都毁不干净!” “这么说,就怪不得嫂子也要去了……” 月红姐大口啃掉一块鱼肉,问下去: “不过,如果莲芯是须莲鬼母的话,她在人间搞事情,还影响到我们皇封堂与执法堂的运转,这事应该通知冥界,由冥界拿大头做清尾工作才对。 冥界不会只派了嫂子一个鬼差统领前来协助你们斩杀莲芯吧?! 按理说,谁承办此事,谁善后,既然须莲鬼母当初是那位、黄泉娘娘杀的,黄泉娘娘没有杀干净,就该黄泉娘娘亲自来凡间办理此事,君上你和九爷协助黄泉娘娘才对。 只派个阴差统领来,冥界糊弄谁呢!” 月红姐姐忿忿不平地说完,白君为难抬眸看了月红姐一眼,摇着扇子叹道:“黄泉娘娘她、早就陨落了……” 月红姐咬着小鱼僵住:“啊?” 白君有意一个劲地往九苍这边瞥,惋惜道: “黄泉之主,是位很好的神女,她年纪轻轻便执掌冥界黄泉路上的一众神府,坐镇九泉……为人稳重,办事稳妥,且颇得冥界一众神官的爱戴。 她是天道择选出来的黄泉之主,只奈何,红颜早逝,太过命短,她陨落那年,不过区区一千多岁。” “天道择选出来的黄泉之主,却只给了一千多岁的寿命。”月红姐啃着小鱼嘟囔道:“天道选神,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白君合上扇子垂头慵懒道: “黄泉娘娘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冥界只派遣个谢令姮来是挺不合理,但你是不是忘记了,老九……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冥界的神官。 他出自冥界,且还是黄泉娘娘手底的阴间仙,就算是谁承办谁善后,黄泉娘娘不在了,善后这个事也该顺延到老九头上…… 冥界派个阴差统领来监工,算合规矩的正常操作。” “对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九爷以前就是冥界的蛟仙!” 月红姐想了想,意外惊叹: “但我只知道九爷在做执法堂上方仙之前,是在冥界修炼,不知道九爷原来是黄泉娘娘手底的冥仙…… 难怪那个什么玩意须莲鬼母都打到皇封堂与执法堂门口了,冥界也没什么反应,敢情是阳间有自己人在! 九爷也真是辛苦,又要帮天庭打工,还要给冥界干活……还不能拿双份工资!” 白君半开玩笑地耍着扇子打趣道: “这就是背叛老东家,过河拆桥,飞升就跳槽的后果! 老九要是在化龙成仙后选择回冥界任职,那就无需被天庭在人间分配工作了。 但这家伙彼时选择了入天庭编制,这下可好,天界安排他管理人间执法堂,冥界有事要求他办他也不能拒绝,一个人得为两头忙活!” 顿了顿,又补充:“还讨不到冥界的半分好处!” 九苍听完,耐心地给我拆鱼肉,一块一块亲自喂进我嘴里: “本王承过冥界收留之恩,当初本王险些惨死在外面,危急关头误入冥界,遇见了……黄泉,是她救下了我,是冥界给了我庇护之所。所以冥界的事,我不能不管。” 白君好奇地抬袖搭在膝上,趁机问道: “我只听说当年你是被蛟王宫的追兵追杀,走投无路才闯入冥界,而在你跟着黄泉娘娘养好身体,治好眼睛,修为恢复以后,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蛟王宫,亲手杀了你的父母…… 老九,从前,我确实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但现在,我了解你了,我也不相信你会干出杀父弑母那种恶事…… 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君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我一个激灵也紧张地看向九苍。 他对上我求知欲极强的眼神,宠溺地拆下鱼腹肉,送进我嘴里,可能也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便低声坦白道: “当年,我母后为了给弟弟铺路,让那些大臣们松口允父王封老二为蛟王太子,就想,除了我这个天煞孤星的长子。 她把我关在水底私牢内动用私刑,想毒死我,我没死,但瞎了一双眼睛,想打死我,我没死,只是断了几根骨头,想用禁术杀掉我,结果,却只散去了我一身修为。 她嫌我命硬,因久久杀不掉我而急得发疯,只能想方设法地用各种酷刑折磨我,她抽了我的妖筋让我彻底沦为一个废人,割断我的手筋脚筋,让我不能走动,亦不能再提任何兵器。 她在我身上钉下了三百颗噬魂钉,便是想用噬魂钉来慢慢消耗掉我的生命力,那噬魂钉,每日都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面上波澜不惊地不疾不徐给我拆鱼肉,剔鱼骨, “或许,那噬魂钉真的能置我于死地,噬魂钉令我一日比一日疲倦无力,百日后,我已五感尽失,只余下最后一口气。 但我没想到,抚养我长大的蚌精为了救我,竟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 那日,他满身是血地将我带出地牢,把我送到人间,用自己的元神帮我挡下了蛟后的追兵,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往人间繁华处去。 我虽知晓他会为我而死,可我彼时,却根本没有反抗母后,保护他的能力。 我逃出蛟王宫后,因不清楚人间地形,糊里糊涂摸到了人间一处灵泽充沛的湖泽,藏了进去。 我伤得太严重,在坠入湖泽后元神便陷入了沉睡,灵魂误入轮回,转世到了凡尘。 再后来……我在凡尘休养好了神魂,耽搁了六十年才顺利归位。 但凡尘那一世的休养只能保我活下去,我的身体还是废的,道行尽失,法力全无…… 母后的人察觉到我的气息重现人间,便迫不及待欲将我斩草除根。 我拼命逃跑,却误打误撞地推开了阴阳交界处的冥界鬼门,阴差阳错去往了、黄泉路。” 白君听得认真,一收折扇问下去:“然后,你见到了黄泉之主?” 他像是早已被身心上的疼痛折磨到了麻痹,面不改色地在我们面前,从容不迫亲手撕开自己旧年的一道道伤疤: “嗯,外人入黄泉,会被冥界的鬼差第一时间发现。 鬼差拿我去黄泉司交由黄泉判官发落,那判官见我妖身已残废,不忍再折磨我,便只命鬼差们将我丢回阳界,此事便算了了。 但,阳间还有想索我命的人,我知道,滞留阴间是个死,回到阳间我也活不成,与其死后再下来,不如,便不走了。 我挣开押送鬼差的束缚,化成蛟龙大闹黄泉司,企图给自己觅条活路。 但我的道行已经散尽了,即便我现出真身反抗,对阴间那些判官而言也只是一条蠢得没边的普通凡物。 我的反抗之心惹怒了黄泉司判官,黄泉司判官打算用判官笔了结我的性命,我被判钉在神台上处以削首之刑,千钧一发之际,是黄泉……从天而降,出手救了我。 从那日开始,我便跟在她身后修炼,她为我接断骨,续断筋,还带我前往人间历雷劫,助我恢复了全部修为,甚至,法力比从前还更厉害些。至于回蛟王宫报仇……” 他清冷嗤笑: “我回去,只是为了带走抚养我长大的蚌叔。纵使已经猜到他当年就遭遇了不测,可…… 本王还是想,去看看,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他像当年的我一般,还在苦苦撑着一口气,等待一个人去救他脱离苦海呢。” 他说着,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墨玉般的眸子深沉幽冷。 我心疼地挽住他胳膊,阻止道:“不想说就不说了,阿九,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白君也仗义打断他:“哎呀好了好了,后面的内容,我也猜得大差不差了!我们还是继续研究明天如何对付那个须莲鬼母吧!” 九苍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大手捧起我的脸,温柔往我唇畔吻下。 指腹柔柔摩挲着我的脸颊,他坐直身,选择将那些旧年伤疤揭干净: “本王回到蛟王宫,没有找到蚌叔,连他的尸体都没能见到,蚌婶说,当年蚌叔私自送我离开水族蛟王宫惹怒了母后,母后的人将他带回蛟王宫,千刀万剐,最后做成了一盘菜端上了母后与二弟的餐桌。 我是想过做些什么为蚌叔报仇,但我隐瞒身份冒充蛇妖进入蛟王宫御膳房打杂的那段日子里,却在给皇室送御膳的时候,无意发现,蛟王宫那些皇族都在私自修炼魔功。 我父王,还抓了很多凡人,吸食他们的神魂,助自己修炼,我偷听到父王说,他不甘于只做蛟王,永远被东海的龙族压一头,所以他打算入魔,好与东海龙族一决高下,他想杀掉东海龙王,自己统御东海,成为新任龙王。 且,我的那些皇室同族兄弟们还迷上了吃人肉,尤其是我的亲弟弟,母后为了满足他爱吃人的嗜好,专门造出一间暗牢,牢里关着的全都是些年轻气壮的男人,与二八年华皮肤白皙容颜清秀的少女。 他们喜欢吃新鲜的人类,所以他们会在捉到自己想要的口粮时,往人类的嘴里塞一颗避水珠,如此,凡人就能在水下生活,待到用膳时,再将活生生的人像绑螃蟹那样绑上餐桌,一刀一刀,割下他们全身的肉,在人活着时,把人身上的肉片进琉璃盘。 大部分人类会在身上肉量被削掉一半时就撑不住死掉,但他们吃得快,又是在水底,每次都能赶在人肉最新鲜的时候,将一整个人,全部吃光啃尽。 我曾亲眼见到母后将血淋淋的人肉,塞进我弟弟口中,而像那样年轻干净的人类,他们一条蛟,一天能吃上五个。 至我发现时,他们已经吃掉了五千多个凡人,那些人类的骸骨被丢在他们从前关押我的废旧院子里,堆得比屋顶还高。” “什么!”白君惊愕道:“他们竟然敢、吃人!” 月红姐也捧着小鱼僵住:“吃人?他们不怕遭天谴吗!” 九苍斯文慢理地拆了鱼腹皮喂给我, “他们不怕,但也的确会遭天谴。 那时我身份低微,并不能亲自在天帝面前揭发他们的罪行,亲手替天行道,于是我给东海龙王写了封信。 可,这封信被黄泉发现了,黄泉看见信上内容,和我说,太便宜他们了。 那封信后来被黄泉带上了天界,天帝看完震怒,命执法天神并雷霆司神官赶往蛟王宫上空捉拿蛟王蛟后问罪,可惜,我的父王母后那时已过于自满,掂量不轻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他们甚是想抗旨杀天神,执法天神一怒之下命雷霆司招来天谴,将东荒蛟王宫王族,灭族。 那日,雷霆在蛟王宫上方劈了整整一夜,蛟王宫内上至蛟王,下至刚出生的小蛟奴,都被活活劈死了。 整个蛟王宫,血流成河…… 父王母后死的时候,我倒是去见过他们,他们倒在血泊中,看见我很意外。 我记得,母后同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不去死。” “阿九……”我心疼抓住他投喂我的那只手。 他对上我悲悯的目光,默默将我的手攥得很紧,低头,抵着我的额温柔且无力道:“老婆,我早就说过,我是个烂人,他们都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我心疼得湿了眼眶,环住他的脖子认真承诺: “阿九,你很好,是他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你。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以后,我的爸妈就是你的爸妈,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好……”他哽咽答应,将我按进怀里,爱不释手地抱住:“此生此世,何德何能,得见爱妻……唯愿天长地久,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月红姐被我俩这么煽情搞得眼眶也红了,捧着鱼默默往白君身上挤了挤: “呜,九爷的命真的好苦啊……磕了磕了,原来小漓真的是九爷的救赎,怪不得九爷放着死白莲那个花妖不要,独爱小漓这个凡人呢!” 白君摸了把月红姐的狐狸脑袋,凝声替九苍打抱不平: “真相分明是蛟王宫的蛟龙一族遭了天谴,被天界下令灭族尽数劈死的,怎么到头来外面的消息却变成了是你对自己亲生父母心怀怨恨,在自己修为大成时为了报仇狠心亲手弑父杀母了! 还传扬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搅屎棍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亲眼目睹到你提剑杀了蛟王蛟后! 王八羔子,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在外造谣忽悠我这么多年毁你名声,我一定把他门牙打掉!让他在外乱嚼舌根,生口舌是非!” “本王飞升时,动静折腾有点大,难免会在无形中得罪不少同道仙友……况且,本王的确是天煞孤星主大灾的命格。 本王刚出生时,宫里神官便卜了卦,断言本王是个灾星,会给蛟王宫带来灭族之灾,若不妥善处置,本王千岁生辰之日,便是蛟王宫大难临头之时。 那会子是本王的父王心生怜悯,看在本王与他好歹是骨肉至亲的份上,暂时给了本王一条活路,他允本王短暂活上几百年,却也害怕本王长到千岁,真会毁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故此,他明知母后是如何狠心折磨我的,也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也许,对他来说,唯一的变故就是本王侥幸逃到了冥界。 蛟王宫的妖兵是没资格进入地府的,我也因着冥界的庇佑,成功活到千岁生辰之日…… 说来,这世上诸事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本王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生辰这种日子对本王来说,无甚意义。 在蛟王宫那几百年本王从未过过生辰,因为不重要,所以每年都会忘记,等再想起来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蛟王宫遭受天谴阖族被灭后,我回到了冥界,某一日突然忆起来自己的生辰之日,掐指一算,方发现蛟王宫灭族之日,恰好便是本王的千岁生辰。” 白君托着下巴摇扇子打趣: “啧,看来人家也没算错,你确实是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命格。 不过,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修炼魔功,皇族吃人,且不说彼时的东荒蛟族还是妖族了,就算你父王母后都化龙飞升,你全族都是龙仙,干出这种事,天界也绝不会轻饶。 这天地人三界,妖魔鬼怪灵无论怎么闹,人,都是天界的底线,一旦触及,那天道的天谴可不是白放着当摆设的! 难怪,当年你父王母后挂掉,东荒蛟族群蛟无首,天界转头就敕封你为新蛟王。 如果没有你杀父弑母这一说,你身为东荒蛟族中的王族大皇子,整个蛟王宫的王族都被死光了,敕封你为新蛟王,乃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可偏偏外面传出了你杀父弑母的谣言,天界为何要敕封一个手段狠毒六亲不认的妖蛟为新蛟王这个问题,我都琢磨好几百年了……” 月红姐把鱼啃得差不多了,嘴上还糊着红彤彤的辣椒油,昂头好奇问白君: “所以君上……你怎么对九爷的事如此了解,连九爷当初是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才闯入冥界的事都晓得?” 一语惊醒我,我迷茫昂头,同问道:“对啊白狐狸!你怎么对阿九的经历这么了如指掌?” 白君尴尬地拿扇子挡住脸,心虚的支吾笑道: “咳,你们没听说过,没有人会比你的敌人更想深入了解你么?咱俩当年、死对头嘛……死对头过得比我好,我比吃了屎还难受,做人的快乐就是看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倒霉…… 从前我为了自己爽,花高价在外买了老九不少黑料。嗯……我之前,是老九头号黑子。” 月红:“???” 我:“……” 九苍脸黑,“……以后再想知道什么,自己来问我!” 白君抽了抽嘴角,“好、好嘛。” …… 吃完烤鱼后,我们就各回各屋赶紧休息了。 月红姐现在还不能暴露目标,只能委屈和白君住在楼顶将就一夜了。 但我看她,得知自己要和白君挤一夜,还蛮开心的…… 可能是睡前和白君聊的话题太沉重,九苍难得老实了一夜,睡觉时只安分地搂着我腰不撒手,倒是时不时凑过来亲亲我,再如获至宝般把我往怀里用力按按……像唯恐我跑了似的。 我知道他被勾起往事心里难受,也没多开口烦他,就这样和他安静地相拥而眠了一整夜。 翌日上午,白君和九苍一道离开了家。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功夫,原本滞留在家里的执法堂仙家全都悄然撤了出去—— 连赵青阳和苏大哥都赶往阴阳交界处襄助白君与九苍了。 往日热闹不已的小家突然安静下来,我倒真有点不适应。 而且,从中午十二点开始,我的心里就直打鼓,总能感觉到,灵魂深处有种不祥的预感…… 中午家里只剩下我和月红姐,月红姐犯馋想吃点重口味的,我懒得自己做就点了两份加麻加辣的麻辣烫。 吃到一半,我突然心脏跳得越来越厉害了…… 且伴随着强烈的不安窒息感。 “漓漓你怎么了?还是心中不安?” 月红姐不放心地握住我的手,语气轻松尽力安抚: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以前没和你老公分开过,这次过度多虑了!虽然那个须莲鬼母很厉害吧,但你老公和我家白爷可不是吃素的! 而且苏堂主宋堂主和冥界的阴差统领都过去帮忙了,即便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这边可是两个堂子的人手! 皇封堂手下兵马三百,执法堂手下兵马两千,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对方淹死。你还是别想了,先吃饭。” 我也不想担心啊,可我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没事月红姐,咱们先吃饭。” 我尽量不让自己影响月红姐,月红姐一点也不慌地点点头,嗦了两口粉丝后,怕我还胡思乱想就忽然摊开手变出了一只小铃铛,傲娇地昂头和我说: “看!我其实早有准备,这只铃铛是件超好用的法器,我花好多钱从冥界鬼市买来的呢! 我手里这只是子铃,还有一只母铃,母铃我今早撒泼打滚逼着君上把它随身携带了,有母铃在君上身上,只要君上和九爷有危险母铃就会设法让我的子铃感受到。 呐,你瞅现在子铃还没动静呢,没动静就代表君上与九爷好好的!他们并没有遇见任何危险!” 月红姐手心中的那枚铃铛,确实还安安稳稳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暗暗松口气,自我怀疑道:“也许真是我想多了……算了,先吃饭!” 我努力忽略掉心中的那股不适感,埋头吃饭。 月红姐见我好受些了,收回铃铛吃得贼香。 下午,趁着今日是个阴雨天,我和月红姐冒着蒙蒙细雨跑后面树林子里摘野果。 月红姐身影矫健地爬上树头摘,我在下面捡。 这种叫不上名的小野果口感其实特别好,加上附近的人除了秋收季节或者冬天翻红薯的那段时间之外,并不喜欢往这边的荒林子跑,所以这里的野果我每年过来都能独吞好几罐。 今年野果成熟,我打算多做点果酱,再晒点果干。 我家阿九最喜欢吃零食了,做好了也能给他没事打发个时间。 但,我刚装满一个玻璃罐的野果,那种强烈的不安惶恐感又袭上了心头…… 这次比中午那会反应更严重了! 我不会…… 得心脏病了吧! 然而,就在我承受不住的痛苦捂住胸口扶树蹲下时,月红姐也火急火燎地从树头翻了下来,腰间银色子铃暴躁地叮当作响—— “月红姐!”我按住刺痛的心脏急切站直身,惊恐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月红姐脸色难看得慌了神,拉住我的手腕就焦急嘱咐: “小漓漓乖,现在立马回家,把门锁上!家里有九爷设下的结界,他们一时半会闯不进去伤害不了你的! 子铃躁动,便代表母铃出了事,白爷和九爷有性命之危! 我现在要立马赶过去帮九爷和白爷,漓漓你不是神仙妖怪,你没有法力,我如果带你一起过去反而会徒添麻烦!”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又慌里慌张扯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枚和田玉狐仙吊坠,塞进我手里,像是在留遗嘱般坚定道: “这枚吊坠是白爷助我炼成的本命护身法宝!你戴在脖子上,如果我们回不来了,你就永远都不要取下! 漓漓,如果太阳下山月亮升起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赶紧买回家的车票,回老家躲三年! 你父亲是大统领他能护得住你! 漓漓,你要记住,九爷是天底下最爱你的人,白爷永远是你的知己,月红姐是的确拿你当做亲妹子,执法堂和皇封堂的这些家伙们,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漓漓,记住我说的话,别等我们,千万别等!” 说完,月红姐猛地把我抱住,往怀里用力按了下,湿了眼眶:“这场变故来得突然,就算我们都折进去了,你也要替我们活下去。” 我嗓门发硬发痛,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月红姐,到底怎么了?” “这件法宝乃是能感应生死的法器,子铃晃得这么厉害就代表母铃的主人伤得不轻,如果白爷死了,我也不独活!漓漓,一定要听话,赶紧回去!别让我们再挂念你……” “月红姐!” 她话音刚落,抱着我的身影就化成一簇红云迅速飞远了。 我脑子发昏的还没弄明白究竟怎么了,脑袋里,只有一个意识格外清晰,那就是……九苍他们有危险了! 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我担心他们,但月红姐说得对,我没有法力,我既阻止不了某些事的发生,也不能帮上他们的忙,像月红姐那样,好歹能拼死保护某个人…… 我只是个,什么都办不到,甚至连他们在哪,都找不到的废物。 我如今能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颤巍巍地抱着一罐野果往回走,脚下步伐越来越着急…… 回到家,我把野果放在井边,回头步子踉跄地将院子大门插上,不知所措地跑到供神的偏屋,朝着赵青阳带回来的那尊面目严肃的神像就跪了下去,一遍又一遍地合十双手祈求: “神仙老爷,保佑阿九和白君,以及执法堂与皇封堂的所有仙家平安,保佑他们、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话说至最后,我还是忍不住的,没出息抽泣出声…… “阿九,不要死,不要死,白君黄大头狐老三赵青阳辰小龙你们都不要死,求你们了……” “月红姐。” 我跪在神像前,头次感受到如此绝望的无助感,害怕、担忧、身心上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头晕目眩,晕得我想吐—— 忘记在神像前跪了多久,我哭到眼睛酸涩肿痛,窗外本就阴沉的天光线又暗了好几分…… 西边的天,陡然响起一道惊雷。 乍亮的雷光照亮神像威仪肃穆的半张脸。 我瘫坐在地上,雷声劈落的一刹那,头更晕了,视线也愈加朦胧…… 眼前如梦如幻。 蓦然间,仿佛有道熟悉的男人声音在我耳畔着急响起: “黄泉!你家那条小蛟出事了,速来相助!” 速来,相助—— 忽有一条血色长绫从我袖中飞了出来,遮挡住我的视线,蒙住我的双眼…… 下一秒,我就身上一软,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偏屋的冰凉地砖上。 元神再次苏醒,轻盈脱离沉重的凡人躯壳…… 旧时故人御风从天而降,负袖落进我的房中,白衣风流: “黄泉,你终于出来了!” 第85章 东岳大帝,别来无恙 我脚尖落地,拂开鎏金旖旎的正红广袖,衣上金色彼岸花链饰叮叮碰撞,悦耳轻响。 抬眸,视线落在那张隔世再见倜傥俊朗的故人容颜上,淡漠问道:“出什么事了?” 听水判官简单描述道: “阴阳交界处,须莲鬼母与地狱恶鬼勾结,在你家那条小蛟和那只小狐狸联手压制住她们时,突然吞噬了那几只在逃的地狱恶鬼,法力大增,且有重生归来的迹象。 你家那条小蛟将她惹怒了,现下正带着手底一众堂仙和鬼母殊死一搏呢!如今连谢统领都身受重伤,黄泉,你再不出手怕是保不住小蛟和那条白狐狸了!” “地狱恶鬼?”我想了下:“十八层地狱如今不是酆都大帝在掌管么?” 听水拧眉解释:“是造化神陨落那年,逃出地狱的几条恶鬼,藏在人间数千年了,一直没有冒头,谁承想竟然被须莲给勾结到了。” “那算是,须莲的狱友了。”我勾唇冷笑笑:“出来得正好,可一并收拾了。” “我知道,强行将你唤出来会折损你凡体的健康与寿数,但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你了!不过,以你现在的神力,对付须莲怕是不如当年顺心。再怎么说,你也是个……陨落的神明。” 我回眸看他,淡淡问:“你怎么知道,本尊还活着?” 听水一顿,心虚地别过头,支吾敷衍:“我、我是……偶然间感应到的,我……” 骗我。 我没时间再等他想理由胡诌忽悠我了,疾步御风飞出院子:“救人要紧,还不跟上来!” 听风闻言慌忙飞身追上我:“好嘞!” “这次,带兵了吗?” “我没敢,毕竟你现在……一旦暴露,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去黄泉司点兵!” “不可!一旦点兵,冥殿必然知道消息!” “你当本尊的一举一动,冥王不晓得么?” “这……好,我去点。” 听风掏出令牌念了几句咒语。 我与听风一前一后赶至阴阳交界处上方的瞬间,黑压压的黄泉司鬼差们也同时出现在了我俩身后—— 阴阳交界处诸邪笼罩,团团黑雾在空中密密麻麻肆意飞窜。 血腥味弥漫着整片丛林。 森森黑林深处,九苍与白君还在联手对付已经魔化、恢复半身修为的须莲鬼母,两人身上皆是血迹斑斑,遍体鳞伤—— 蓦然间,一袭黑衣的须莲抬掌拍向白君胸口,将本就受了重伤的白君震飞了出去—— “白爷!” 白君摔在巨石旁,被撞得呕血。 见须莲再次乘胜追击朝白君打去一掌黑气,奄奄一息的狐月红艰难爬起身,不假思索地快速朝白君奔去,在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扑进白君怀里,硬用自己的身体替白君挡下了致命一击—— 猩红的狐狸血喷了白君一脸。 “红红!”白君顷刻湿了眼眶,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用力抱住狐月红…… 远处还在和妖物们对打,满脸是血的狐天明听见声音也仓皇回头,悲恸大喊:“月红——” 这一分神,成功令妖物们找到机会,一道妖力将狐天明也打飞了出去。 旁边的堂仙们伤的伤残的残,执法堂与皇封堂的兵马在迅速消散,与那妖道的五猖兵马相比,力量悬殊,仅有折损等死的份。 谢令姮与宋堂主在一处,夫妻联手对付那个妖道,但妖道手里有须莲前世一颗眼珠化成的法器,几招过下来,也是生死关头。 幸好有……聿明大神在,但,他此生,终究是个人。 谢令姮与聿明大神相视一眼,默契配合,谢令姮从正面攻击,聿明大神自后面偷袭…… 为了让聿明大神成功扎穿妖道的心脏,谢令姮故意不曾躲开妖道的袭击。 妖道用珠子打穿谢令姮魂魄后,聿明大神也一刀扎穿了妖道的后心—— 两人被妖道痛苦大吼时的强悍魔息震开,宋堂主一瘸一拐地飞奔过去接住谢令姮:“姮儿!” “我杀了你们!”妖道恼怒成怒举起手里的珠子就要打死谢令姮,而危急关头,宋堂主一把推开了谢令姮:“不许伤我妻子——” 下一秒,就被妖道的魔珠打散了魂魄…… “宋明德!”谢令姮脸一白,眼眶猩红地疯狂奔上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宋堂主,崩溃掉眼泪:“不要,不要……” “大头哥哥!”小狐丫一声惊呼刚出口,就被对面的五猖兵马刺穿了肩膀。 “狐三哥!” “翠山!” 再度攻向白君的法力被九苍强行化出神剑挡下、劈散。 “没想到,你从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帝九苍,本座青睐你你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座毁了你!”一袭黑衣的须莲说完,目标一转,出手重重拍在九苍心口,逼得九苍连连后退数步…… 我见状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就这战斗力,真让本尊头疼。” 听风尴尬替他们说情:“知足吧,他们只是人间的堂仙,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几百岁上千岁的小妖怪,能修炼到这个境界已经算拔尖的了,与黄泉司专司冥界头道防御的先锋阴兵肯定无法比……” 下面的须莲鬼母只顾着和九苍交手,完全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仍不知死活地嚣张大放厥词: “呵,当初在冥界的时候,你是个废物,现在你还是个废物,当初你护不住黄泉,如今你也护不住你手底的这群妖! 帝九苍,我要让你亲眼看见,你所在意的人,一个一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因为,我会送你去和他们团聚,你死后不会孤独的,我会让你最爱的祝漓,去陪你,你们所有人,就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一家团圆吧!” “帝九苍,你等着看你的这些小宠物们,万劫不复吧!” 话音落,又是一阵乌烟瘴气的邪力在天地间迸发铺散开—— 听风见势惊道:“她是想用尸毒杀掉执法堂与皇封堂的所有堂仙!” 才说完,蟒仙白仙与狐老三他们就已经被毒物呛得咳血了…… “还真是恶毒。”我见须莲那家伙又想伤害九苍,立即下令:“众兵将,随本尊,诛邪祟,杀恶鬼!” “得令!” 我拂袖施法从天而降,赶在须莲那掌法力击进九苍身体之前,及时落在九苍与白君跟前,一掌神力毫不拖泥带水地打出去,劈散须莲掌中黑气,将须莲猝不及防地击退数步—— “这、这谁!”白君惊讶到说话结巴。 男人怀里的热气从后贴了上来,哽咽颤声:“黄泉……” 伸手想要环住我的腰,却又犹豫不敢。 听风跟着下来,双脚落地,潇洒挥袖,凝声霸气吩咐:“冥界黄泉司办案,执法堂皇封堂暂且收兵,退下!” 一声令下,黄泉司阴兵齐齐围上来,将两堂伤残的妖仙全部护在了身后—— “黄泉司……”白君抱着昏倒的狐月红踉跄走过来,看清我的脸,赫然大惊:“祝漓妹子!怎么是你?!你你你……怎么这个打扮!什么情况!” 重伤的黄大头与辰小龙他们也好奇艰难迈过来—— “小漓……” “她不是小漓,小漓没她这么高冷……” “可她长得和小漓一模一样!” “你家九爷的老婆成仙了?!” 宋堂主被脸上挂着泪痕的谢令姮扶过来—— “大人。” 谢令姮低头恭敬唤道。 我瞥了眼魂魄离体的宋明德,又扭头看了眼差点被打死的狐月红,无奈抬手:“听风。” 听风立刻会意点头:“放心,还死不了。”目光落在呆住的众人身上,沉声道:“黄泉司尊主在此,尔等不可造次。” “黄泉尊主……黄泉娘娘?” “黄泉娘娘又是谁?” “是镇守黄泉路的黄泉主人……也是咱们九爷的……” 白君豁然开朗,都受伤了还不忘激动八卦:“嗷原来你就是黄泉之主!怪不得帝九苍这家伙一来人间就找你!非赖着你不放!” 我:“……” 听风低头偷笑,尴尬提醒:“那个,慎言、慎言……” 九苍拉住我的手不放心问罪听风:“怎么把她给唤出来了!她现在的身体吃消不了频繁使用神力!” 听风无奈道:“不喊她出来,你们都得折在这!再说……她从前在你身上下过锁命咒,你有性命之危时,她能感应到,就算我不开口唤她出来,用不了多久她自己也会出来…… 况且,她担心你,心境频起风浪,都影响到了黄泉司,黄泉司刮了黄风,我若不想办法安她的心,黄泉突显异象,会被下面那些神官察觉出不妥的……” 九苍僵住:“锁命咒……” 听风还有心情调侃:“神奇吧,上辈子她为了让你活下去给你下索命咒,用自己的生命力供养你,这辈子你用元神滋养……”正说着,忽然又停住,怪异地略过一些话,说下去:“总之,你俩就是天生一对!” 我心底漾开两道深深涟漪,默默攥住手,佯作冷淡:“听风,本尊是元神出体,你说的话,本尊都能听见!” 听风:“……哦哦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差点把你当成假人了!” 我一记眼刀甩过去:“成何体统!” 听风厚脸皮的立马看向九苍:“管管,她又凶我。” 九苍:“……” 被晾在边上总算摸清状况的须莲捂着胸口愤怒奔过来几步,狼狈不已地大声叫嚣: “够了!你们当我不存在吗?决斗呢我们!你们竟然不要脸的闲聊起来了,能不能尊重我!” 我淡定扫她,出口伤人:“尊重?你配吗?千年前,本尊就不曾将你当回事过。” “你、明明上次我试探你时,你除了有身护体神光在之外,元神力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你明明已经陨落了,为什么还能出来?!这不对,死了的神,转世怎么可能还会变回以前!”她想不通的无能冲我狂吼。 我若有其事地思考了下,道:“嗯,我也挺想不通的。” 须莲被我气到脸皮扭曲,磨着后槽牙根狠狠道: “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们之所以并未将你考虑其中,也是因为我试过你的本事,黄泉,如今我已恢复当年一半功力,而你,纵使元神再出窍,也终究不是当年的黄泉真神,力量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你如今,比帝九苍,也强不到哪里去!” 我眯了眯眼打量她,意料之中地问: “你这样做,你的本体愿意吗?分身,想取代本体,你以为杀了九苍他们,吸食他们的神力就能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鲸吞你的本体?须莲,你这个分身脱离出来的时候,忘带脑子了?” “不管你怎么巧舌如簧糊弄我,你今天都得死!等我吞掉本体,我就是真正的本体!你来的正好,祝漓、黄泉,你两世与我作对,今天竟敢主动送上门,那我,就吸干你元神的神力,一口一口吃掉你的元神,先吃你,再杀掉帝九苍!” “哦。”我反应淡淡的答了声,转头心平气和地问九苍:“这个分身打你打得这么卖力,看来是真对你动情,恼羞成怒了。” 九苍立马抓住我的手,握住我指尖低声解释:“黄泉,我只爱你!” 爱…… 我脸一红,羞得低头,有几分不适应的沉声嘟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腻了。” 某人怔了怔,火上浇油地往我身边挤了挤,佯作委屈:“之前夫人说,夫人喜欢听的。” 这一口一个夫人,听得我心都乱了。 我不敢再招惹他,闷声咳了咳后,正经起来,转身问那名带着黑兜帽穿着黑斗篷的妖道:“你呢,也执意要同须莲一起找死?” 可不等妖道回话,须莲就抬掌运功朝我打了过来:“黄泉,受死吧!”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九苍,踮起脚尖飞身主动迎上去,冷声下令:“听风,老道士和那些厉鬼就交给你了!” 听风提起警惕疾声应允:“放心吧!” 我抬掌蓄起灵力狠狠与须莲的法力相撞,两道法力灵波猝然撞击炸裂,轰的一声在半空中爆炸开—— 我俩俱是被炸开的灵波逼得后退,然她却火急火燎地拼了命似的,刚站住脚跟就旋身于黑衣广袖下化出无数只黑鸦齐齐朝我扑腾翅膀飞过来…… 我淡定施法唤出血绫,血色长绫陡然自我袖中飞出去,力量霸道地替我拦截住那些啄人双目的黑鸦,啪啪几巴掌就将碍事的乌鸦扇得只剩下几根黑毛了。 听风已经带阴兵前去捉拿妖道和妖道交手了,须莲咬牙切齿地举起双爪,笔直修长尖锐乌黑的十根淬了剧毒的长指甲狠厉地向我抓过来,我旋身后退,拂袖抬起双臂,一只脚尖着地,在飞扬的尘土地面划出了一条长线。 “黄泉,你躲不过的!”她像只巨大的乌鸦,伸着爪子加快飞行速度向我逼来。 我脚尖点地身子猛地停住,一个侧翻,右手出力,趁其不备一掌拍在了她的爪子上,强大的神力顷刻将她撞得后翻了一个跟头…… 她再度攻上来,血绫解决完了那些毒乌鸦主动回到我身畔,绕在我袖边,我从容不迫地挽着血绫,轻易躲过她的致命招式,动作流畅地甩开丝滑的血绫,缚在了她的身上。 她已恢复前世的半身修为,这次打她确实不如上次方便,能放得开…… 但,我这尚不如前世十分之一的修为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是,要比上次麻烦些。 她强行挣开了我的血绫束缚,振袖自身后散开无数根乌鸦的黑羽,掐诀设法阵,以乌鸦羽毛化作成千上万支毒刃,双目沁血的朝我冷呵一个:“去!” 顿时一道透着五色冷光的黑色光墙将整片树林都兜头罩住,无数支毒刃齐刷刷朝我飞射而来—— “这大阵,好厉害!” “莲芯是想将我们全部困死在这里!” “十五年了,怪只怪我们从未看清过她。” “真是毒辣!” 我稳住阵脚,一边淡定告诉众人破阵之法,一边不急不躁地施法对抗莲芯: “黄大头狐天明,护好你们两个堂子的人,听风聿明,东南方位与北边分别有一棵桃树,斩桃木,扎入松树下,可破夺命大阵!” “知道了。”听风镇定回答我。 “赵青阳!” “我我我、我在!” 我分神扭头看过去,只见赵青阳一身的乌鸦毛,刚从死掉的乌鸦尸体堆里爬出来,脸上还挂着脏兮兮的乌鸦血,既激动又紧张地举手回应我…… 这家伙……什么时候被埋进死乌鸦堆里了! 我蹙眉安排:“把你身上的朱砂给你师父!” “哎好,嗳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带朱砂了?” 我:“……” 黄大头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在赵青阳屁股上:“滚!别耽搁我们家夫人干正事!” 赵青阳捂着屁股踉跄跑去找他师父了…… 我手上抵挡须莲的法力不断加重,对抗得愈发吃力。 对面的黑衣女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勾起烈焰红唇终于找到机会,讥讽道: “这杀羽魔功,我可练了整整三百年!吞噬了无数妖魔鬼怪,才将它修炼得杀气十足,戾气滔天,威力无穷,黄泉,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受死吧!” 我神力不支地后退了一步。 想让我死?做梦! 我平静道:“难道我不会找帮手吗?” “什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就主动撤掉法力,挥袖转身出现在了九苍身边,疾声道:“还记得我当年同你一起打烛阴时教你的那套功法吗?” 九苍蹙眉,立刻明白:“黄泉,这次我助你。” 说完,霸气挥开玄色广袖,与我一道施法旋步交换位置,抬手,掌心相合,骤然出掌,强悍的神力瞬间自我二人身后汹涌朝须莲扑过去—— 灵风撕扯着我二人的墨发衣袖,一红一黑两片颜色交融,竟出奇的和谐。 我的法力顿时暴涨十倍,一瞬间就将须莲射过来的那些毒刃全都震碎了。 而她自己,坚持了没几秒,就被我二人合力打飞了出去—— “啊——”叫破嗓子的嘶吼惨叫声回荡在整片寒风凛冽的黑树林里。 白君趁机瞬移出现在须莲的背后,手中折扇化成长剑,抬袖一剑捅穿了须莲的身体…… 须莲的惨叫声,又一次惊飞了林中无数只蝙蝠。 我乘胜追击飞身过去,伸手刺穿须莲的身体,从须莲的心脏中掏出了一颗灵丹。 手收回,徒留须莲心口一个碗大的血窟窿——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我修行不易,我只是个分身!你放我一条活路,我以后再也不同你作对了,我还可以帮你对付本体,求你……求你别毁了我的内丹,我能脱离她的掌控实属不易,我求你,别让我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娘娘,娘娘我错了,只要你放过我,我以后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她这会子晓得怕了,恐惧颤声哭着祈求。 我拿着她的内丹,冷声问她:“本体在哪?” 她抽泣着痛苦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从冥界逃出来了,我不晓得本体具体在什么地方,她每次联系我,都只是通过心灵感应……” 我瞟了她一眼,冷酷无情的翻手就用神力震碎了她的内丹,令她多年筹谋一瞬化为灰烬—— “不——”她惊恐地叫破了嗓子,眼见内丹已碎,也不同我虚与委蛇了,破罐子破摔地冲我癫狂疯吼:“黄泉,我要杀了你!黄泉,我要掐死你,我真后悔之前低估了你,我就应该在发现你真实身份的那一刻,狠下手弄死你!” 她面目扭曲的凶狠样,似恨不能扑过来咬死我。 但,还有白君在后死死押住了她。 “黄泉,呵,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吗?我告诉你,总有一日我的本体会替我报仇的!黄泉,我不会死,我只是个分身,我还有本体! 你永远都休想知道我的本体在哪,黄泉,我要让我的本体成为你的噩梦!我的本体现身之日,就是你和帝九苍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我绝了她的活路,她也不装了,双目血红龇牙咧嘴地冲我破口大骂,要不是白君按得紧,我猜她已经冲上来拽我头发了…… 我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冷冷道:“把她嘴堵上,她吵到我了。” 白君闻言,睿智地抓了只死乌鸦填进她嘴里。 须莲:“唔!唔唔唔!唔……呕……” 白君真是,绝了! 而听风那边也成功一掌震碎了妖道手里那颗萦绕着黑气的珠子,一脚踹飞了妖道,不等妖道再翻身起来,两名阴兵就拿着兵器架住了妖道的脖子—— “大功告成。”听风拍拍手赶过来与我交差,我点了点头,也道:“完美收官。” 听风得意地冲身后阴兵打了个手势:“鸣金收兵!” 阴兵们训练有素地迅速归队,两名阴兵赶过来,从白君那将半死不活的莲芯交接过去—— “总算是结束了,我还以为……我们回不去了呢。”白君拍拍身上被血染脏的银袍子,疲倦感慨。 谢令姮这才走过来,脸色沉重地单膝下跪:“大人……求你。” 白君听见此话,也快步凑上来,红着眼眶哽咽道:“我们这可是为了帮你们冥界办事才损员折将的,你们不能不管售后!你知道,红红一直把你当妹子看……” 我自然晓得他们的意思,给听风递了个眼神,听风咳了咳,当即道:“诸位放心,诸位的伤,包在本判官身上,本判官、拿最好的药来医治各位!” 白君猛松一口气,身子一软,后退两步,一时仿若被抽去了所有精神力,含泪笑道:“那就好,红红还有救就好……” 旁边的狐天明捂着肩上的伤,脸色复杂地深深看了白君一眼。 黄大头适时地咳了咳,好心提醒道:“既然已经成功收尾了,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包扎伤口吧,让九爷和黄泉娘娘……单独相处一会。” 众人皆心领神会的赞同点头,相继离开。 十秒钟后,原地只剩下了我和九苍…… 我被他那真挚灼热的目光给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头小声问他:“你,身上的伤……” “没事。”他突然主动将我按在怀里,用力抱住,万分怜惜地柔声与我说:“回去吧,今天损耗的灵力太多了,会有危险的。” 我顿了顿,半晌,抬手,搂住他的腰,眨了眨眼睛轻轻说:“阿九……受苦了。” 他哽咽了下,将我勒得更紧些,心疼不已:“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黄泉,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无奈莞尔一笑,声音很轻很轻,像片浮在水中的羽毛,附在他耳边尽可能地温柔:“知道,爱到,愿意把命给我。” 他着急:“那你还……” 我深呼吸,笑着打断:“可我不能真要你的命啊,阿九,你好不容易才熬过那一劫,我不想,让你体会蚀骨的绝望,那样对你,太残忍了。” 他不觉间眼眶潮湿,泪水濡湿我的脖子,掌心用力按揉着我的后背,力度之大,恨不能将我按入骨血,“漓儿……” 我温柔抚了抚他的后背:“阿九,不难过。” 忽有阴风平地掀起,瞬间令我从男人的柔情中清醒过来。 我敛住嘴角弧度,从九苍怀里出来,转身下意识将九苍护在身后,肃色朝风声呼啸的密林深处凝声道:“黄泉,见过冥王殿下。” 声音将将落下,一抹西装笔挺,短发干练,气质不俗,威仪清冷的现代人装扮的男人身影就缓步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敬畏低头:“冥王。” 冥王抬眸,幽冷目光越过我,落至九苍身上。 勾唇,不怒而威: “东岳,经年未见,别来无恙。” 第86章 不许拆本帝马甲 东岳…… 谁? 眼睛忽被人从后遮住。 下一瞬,我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下去,脑子也愈渐空白。 身体落进了男人染着清透古檀香的温暖怀抱。 意识消散,只余半缕,勉强能听见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但,却根本无法装进脑子…… “再在漓儿面前拆穿本帝身份,本帝同你没完。”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东岳大帝,竟也是惧内之人。” “冥王,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叙旧。你不肯来找本王,本王只有亲自来见你了。 不过,东岳,原来,你一直在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延续着黄泉的生命,滋养黄泉的元神。你是真不想归位了么? 本王原以为,黄泉死之日,你恢复了全部记忆,功德圆满理应回归泰山重新执掌东岳神宫,谁知你,竟然放弃了归位,耗尽一身神力,同天道做交易,换回黄泉。 东岳,本王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帝君,还是蛟王,九爷?” “本帝如今仍执掌泰山,从不曾因情爱玩忽职守,本帝的事,就无需冥王操心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执拗!你身份特殊,一旦被外人察觉出不妥,你以为黄泉能躲得过那些仙人的口诛笔伐么。 你是常以元神出窍回泰山处理神职事物,可又瞒得了多久,黄泉生一日,你的元神之力便要溃散一日,陨落神明,若非上苍开恩,似你一般,允你回来,便算是你强行挽留,黄泉也活不久!” “本帝曾与天道交易,换黄泉一条活路,黄泉如今既已回到本帝身边,本帝便不会抛弃她!” “黄泉,终有归位之日,你身上的元神之力,如今已散得十分厉害,哪怕黄泉归位之时,便是你命绝之日,你也非要这般护着她不可么?” “对,非要。” “你被情爱蒙住了双眼。” “本帝执掌泰山神宫这么多年,心中清明,寡欲淡然。寡淡的日子过久了,就想过过夫妻和美的生活。” “你知道,你陨落后元神不散仍滞留世间有多不容易,千年前的那个归位机会,有多难得!” “本帝知道,当年本帝得天道开恩,不抹除本帝的存在,但本帝终究是个已死了数千年的神明,元神无法像活着那样,正常凝聚,本帝的元神日复一日的溃散,本帝也寻了不少能凝聚元神的法子,但最好的法子,实则是归位。 千年前,本帝的元神留在泰山处理政务,三魂七魄前往人间转世,成为了蛟族皇子帝九苍。 千年前,帝九苍尝遍人世疾苦,大彻大悟之日,便是归位之时,若能顺利归位,便等同于死而复生。 本帝,依旧可做从前的东岳大帝。” “可你却放弃这个机缘,你可知,你这一生只有这一个机会。” “本帝若归位了,拿什么去换黄泉回来,黄泉,就回不来了。” “她对你,真就这样重要?” “本帝活了数十万年,就只得了这一个小妻子,本帝,必竭尽全力护着她。” “你倒是,比当初,多了几分人性,高高在上的神明,终究还是入了万丈红尘。罢了,本王说不过你,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 前日灵帝与蛇皇来找本王喝茶,提及你,甚是忧心,你妹妹总担心,你会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 “当初本帝,也是这么担心她的,可她,不还是熬过来了么?” “黄泉……” “不给你。” “她是本王的黄泉之主。” “她是本帝老婆。” “东岳,你能不能不要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这么防着本王,当心本王,偷偷告诉黄泉,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东岳帝君。” “那我就将你前几年在人间做的荒唐事全都传扬出去,冥界英明神武的冥王,转世成个病秧子,还认错了人,差点失手把人家小姑娘折磨死。 现在得知真相后悔了,跑过来企图向人家负荆请罪,却因为自己当年做的蠢事太过分,自己都心虚,迟迟不敢出现在人家面前,每次见到人家,都只敢遥遥相望……” “你怎么知道?” “本帝主生你主死,活人,归本帝管。” “……” “你动黄泉,本帝就动你前妻。” “黄泉是本王的下属,本王不会伤害她,于公,本王也希望她尽快回到冥界,掌管黄泉司。” “她如今还是凡人,黄泉司让听风代掌便是,你再等几年。” “瞎折腾,耽搁我冥界办事。” “你掌管冥界这些年,把手底的冥界神官当驴用,酆都大帝都被你累得三年没喘上气,人家本来计划生二胎的,现在连头胎都没时间照顾了。本帝劝你,做个人吧,周扒皮老板。” “与本王何干,是他成天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他若肯狠狠心把儿子扔去别的地方给其他神官带,二胎早就有了。” “本帝要带黄泉回家,本帝今天同你打过招呼了,以后别再让你的手下偷偷监视黄泉了。” “不是监视,本王是命人暗中保护她。” “嗯,那以后不用保护了。” “东岳,你和她,多保重。” “你也是,此次,算本帝欠你一个人情。” “东岳,你知道本王给你安排的身份与本王是什么关系么?是本王的大侄子,下次见面,记得叫叔叔。” “……神经!” …… “你说,小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说不准,那个判官不是说了吗,黄泉娘娘出来一次耗费太多神力,凡人身体会承受不住……九爷带黄泉娘娘的元神回来后,小漓都吐两回血了……是情况不大好。”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啊,再不醒醒九爷哥哥又要被别的女人勾跑了,姐姐——” 这声音,好像是小狐丫…… 别的女人?! “姐姐你快醒醒啊,姐姐!”小狐丫奶声奶气地抓着我胳膊疯狂摇晃。 原本我还陷在梦魇中无法清醒,急得身上发汗,被她这么一晃,我瞬间从无尽黑暗中抽离了出来。 蓦然睁眼,大汗淋漓的条件反射弹坐起身,头晕目眩地胡乱往身畔抓,脑子还混沌着,就迫不及待的沙哑出声兴师问罪: “谁!又是谁?谁勾引我男人,我和她拼了!” “漓儿。”守在我身边的九苍连忙抓住我的手护在心口,疼惜至极的低声唤道:“漓儿,你醒了。” 我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抬头,目光与他关心的视线相接,顿了下。 “阿九……” 我意外哽住,见他完好无损地坐在我床边,庆幸的眼眶一热,含泪笑出声,猛地扑进他怀里将他抱住,低低啜泣着说: “阿九,你回来了,你没事吧……白君和月红姐他们呢,赵青阳黄大哥和狐三哥,还有天明大哥,谢姐姐两位堂主,他们都回来了嘛? 你们都好好的对吧,你们不会死,不会把我一个人扔下的对吧!阿九,你真的回来了,不是我在做梦吧阿九……” 话说至最后,我再也忍不住地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心疼地摸摸我脑袋,赶紧解释:“回来了漓儿,不是梦,我们都回来了……一个都没折进去。” 正说着,小狐丫已经兴奋地拉着黄大头他们赶了过来:“姐姐你快看,大头哥哥和狐三哥都在,天明哥哥也没事,就是胳膊受伤了。” 黄大头轻声说:“小漓你别担心,我们都好好的,不过是受了点小伤,但不碍事,地府上来帮忙的那位判官手里有好多仙丹灵药,我们吃完就好受多了!” 狐老三也道: “是啊,宋堂主和月红倒是伤得挺严重,但听风判官说了,都能治,保证一个星期之内就能下地活蹦乱跳。 白君担心月红,现在还守在月红床前陪着月红针灸,谢大人和小宝也在隔壁屋照顾宋堂主,辰小龙他们都在楼下互相给同伴上药包扎,我们这一次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只是折损了不少兵马,不过那些兵马都是九爷手底下的傀儡兵马,没有自我意识,死了也不可惜,大不了以后再重新炼。 还得多亏小漓,小漓都对着那尊神像跪晕过去了,九爷负伤匆匆赶回来,见你晕在地上,可心疼的不行。” “阿九受伤了?”我立即手忙脚乱地抚摸他身体,着急检查,拖着哭腔问:“哪里伤到了?严不严重!” 他握住我掀他袖子的那只手,目光深情地勾唇道:“无碍,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 我执意要掀他衣服自己看:“可是,你给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他好笑的一臂将我重新揽回去,低头,薄唇压在我耳边厚着脸皮浅声和我一人咬耳私语:“乖,等晚点,为夫脱给你看,请夫人,给为夫包扎。” 脱给我看…… 他灼热的吐息扫红了我的脸颊,我听完瞬间就老实了,有些许害羞地缩了缩脑袋,点头支吾:“那、也行吧。” 抬起视线,落在黄大头被裹住的一只眼上,我忧心问:“黄大哥,你眼睛怎么了?” 黄大头不好意思地摸摸眼上纱布,“嗨,没多大事,就是被那些五猖兵给刺伤了,好在医治及时,眼没瞎,但是得避光休养几天。” “能治好就行。”我接着问小狐丫,“丫丫你呢?” 小狐丫委屈抬手摸肩膀: “我也还好,只是肩头受了点伤。狐三哥也还行,除了有点瘸……不过判官哥哥说了,都能治好。 我们之间,只有九爷白爷,月红姐,天明哥哥,宋堂主谢姐姐辰小龙白琉璃他们伤得严重,九爷哥哥又要对付莲芯,又要提心吊胆的护着我们,身上被莲芯刺伤了好多道口子。 但九爷哥哥不许我们近身帮他上药,他一回来就守在姐姐的床前,寸步未离。” “阿九。”我心底愧意更深了,握住他的手,眼底发烫:“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胡说八道。”九苍揉揉我的脑袋,墨玉般的眸子里星海熠熠,深情且专注地凝望着我,怜爱道:“漓儿,你比本王的命重要。” 我心底一酸,趴进他怀里,接着问小狐丫:“白君和谢姐姐呢?” 狐老三叹口气道:“月红啊,莲芯想趁白爷重伤,杀掉白爷,但谁料到危急关头月红扑上去替白爷挡下了致命一击,内丹都被拍碎了。 白爷把月红抱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和月红闷在房间里,除了和听风判官说了两句话之外,谁也不搭理。 要是月红今晚真有个好歹,我看白爷……怕是得出事。 还有谢统领,宋堂主被打散了魂魄,原本该是没救了的,幸好谢统领自己就是鬼差,有收集魂魄的法宝,在宋堂主出事后第一时间将宋堂主散去的魂魄完整收集了起来。 听风判官过去查看时,说宋堂主还要躺上九天,才能彻底回魂,这不,谢统领带着小宝在给宋堂主守灵呢。 还有皇封堂的辰小龙白琉璃,辰小龙被砍断了一条胳膊,白琉璃尾巴断了,听风判官也才刚给他们接上,皇封堂一群伤员,我们堂主大人怕他们在外面消耗灵力于养伤不利,就让他们先回皇封堂的牌位内静养了。” “苏大哥和赵青阳……” 狐老三淡定说: “我们堂主没事,堂主有凤凰明王的法宝,那些鬼物伤不了他,赵青阳更没事,这丫的出事了跑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快,我们几十号人,数他受伤最轻。” 我:“啊……” “赵青阳机灵,你不用担心他。”九苍温声安慰我,“先不用操心别人,当务之急,养好自己。” “你们在外拼命才需要担心,我又没事。”我挣扎要起来向他证明,但双脚刚落地,人刚站起来,我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上头颅,脚下一软,差点没站住。 “漓儿。”他慌忙伸手接住我,顺势将我头重脚轻的柔软身体轻盈揽到腿上,心疼的眉头拧成一团:“哪里不舒服?” 我晃了晃不大舒服的脑子,“头晕,可能是低血糖吧。” “我有糖,给你。”小狐丫乖乖将一颗奶糖送给我,我不客气地接下,道了句谢谢后把糖纸剥开,奶糖塞进嘴里。 但,眩晕感并没有减退些。 九苍体贴帮我捏捏太阳穴,脸色凝重道: “你是……这两年工作强度太大,累着了,加上过于担心我们才病倒的。听话,最近好好在家歇息,为夫给你做好吃的,帮你补补。” “工作强度也没有很大啊,我们这一行工作是最自由的,说起强度,我根本比不上那几位同行……他们好歹还被吓进医院过呢。” 在阴门镇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连个鬼影都没撞见过。 九苍帮我捏太阳穴的动作一顿,赌气似的态度稍稍强硬些,道: “你的那些同行都是男人,你是个姑娘,小姑娘的体质能和那群男人相比么?总之,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许乱跑,乖乖待在家里休息。” “这倒也是。”我低头心虚嘟囔:“但这样显得我才像伤员,明明该养着的是你们,要照顾也是我照顾你们才对。” “啊这可不必!” 狐老三当即便婉拒了我的好意,嘿嘿傻笑道: “我们都不是人,不用按照你们人类那套流程来,我们现在只是不放心你,才守在这里等你苏醒。 你现在没事了,我们也就心安了,我们是执法堂的堂仙,堂主已经让人将执法堂修缮好了,堂口那里有我们的神位,我们回到神位多受附近居民几炷香火会恢复得更快。” 黄大头颔首接上:“神位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回到神位内伤势会痊愈得更快,皇封堂的兄弟们已经提早走了一步,我们等会子也要走了。” “等我们养好了身体,我们会再回来找九爷哥哥和姐姐的,姐姐你放心,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小狐丫趴在我腿上乖巧地竖起雪色狐狸耳。 我想了想,摸一把小狐丫脑袋:“那好,你们赶紧回去吧,养伤重要。” “嗯嗯。”小狐丫懂事点点头,回身看了黄大头狐老三一眼,下一瞬与他们化作三道流星飞出了我们家。 他们都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九苍。 他还在温柔帮我按捏着太阳穴,我却不顾形象地往他怀里一窝,搂着他的腰躺在他腿上,闷声问:“莲芯呢?” 他将携着暖意的大手放在我头发上,轻轻回应:“暂时还没死,被地府的判官带回去了。” “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心慌得不行,总感觉你要出事,后来月红姐说你们有危险,把本命法器交给了我,走之前连遗言都留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那时,的确情势超出了预料,中途生了变故,但值得庆幸的是,她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冥府,黄泉司的判官带阴兵上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才将她降服。” 他抱起我,将我放在臂弯,低头在我眉心轻轻印上一吻,小声说:“事情解决后我便立马赶了回来,漓儿,让你担惊受怕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怀里躺了一会,不放心地坐起来要求:“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你的伤。” 他眸光和煦看了我一眼,挑起唇角无奈应允:“嗯。” 墨袍褪下,几层里衣相继解开,衣衫落在床边,露出那个伤痕错落、被血染红的后背…… 以前他可是肩宽腰窄背如美玉,现在,那几处刀伤深入脊骨,红肉外翻,连深处的几截白骨都清晰可见…… 差一点就把脊梁骨给砍断了! “怎么会这样严重。”我从没见过有人能伤成这样,更没想到他面不改色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般致命的重伤,温热的眼泪瞬间就充斥满一双眼眶,心疼到无法喘息。 他捉住我想要触碰他的那只颤抖的手,握进掌中,温柔似水地低声哄我: “好了小娇娇,不疼,以前比这严重的伤,我也挨过无数次,这些只是小伤,值得庆幸的是,莲芯没来得及往刀刃上用毒,可能,彼时她还并未打算对我下狠手吧。” “那她最后,怎么还是和你拼命了……”我红着眼眶哼唧着问他。 他边将白玉药瓶递给我,边淡然从容道: “因为,我惹怒了她,她以为我对她有情,可我却招招只想取她性命。 她看破我对她半分旧情不念,就发了疯,吞噬了厉鬼同伙,吸食了他们的法力,修为大涨,才打得我们两堂人马并阴间一队阴兵险些全军覆没。” “你本来就不喜欢她,是她自己臭美。”我低头不高兴地嘀咕,用干净纸巾擦拭他背上的污血,打开小药瓶,认真地往他背上伤处洒药粉,怕他疼,还特意凑上去轻轻给他吹两下,“你只能是我的。” 他忍不住挑眉笑出声:“傻瓜,这个醋也吃。” 大手按在我的腿上,他坦白道: “当初本王确实利用这一点迷惑过她,还险些失去了你。那时我装作与她走得近,疏远了你,就是为了摸清她的底。为了效果更好,我没有告诉你,那时候又在和你闹脾气,把你伤得不轻。” “你也知道你把我伤得不轻?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不要你了,要不是你死缠烂打非要黏回来……你就继续打光棍吧!” 我集中精力给他伤口撒着药,药粉填进所有血口子后,我怀疑地问他:“这么重的伤,就用这丁点药粉有用吗?” “有用,这药在冥界很金贵,还是当年我在黄泉司的时候……黄泉之主给我的,陪了我许多个年头。以前都舍不得用。” “那现在怎么舍得了?”我听完更加小心地把瓶盖重新盖上,生怕浪费了一丁点。 “因为,要快点痊愈,怕吓到本王的小娇娇。”他忽然拉过我的手,将我往怀里扯。 我昂头,对上他情深意暖的眸,心跳加速。 他眉眼如画,轻挑唇角,拉着我的手按在自己结实紧硬的胸口上,不正经地往我耳畔倾吐热息: “知道夫人喜欢这样摸本王,本王特意护住了这片地方,没被伤着,夫人可以继续摸个够。” 第87章 他意醉情迷却求之不得 我指尖一颤,老脸顿时滚烫! “你、这种时候还不正经……” 他大手猛地往我后腰上一捞一按,将我收进了热意萦萦的怀抱里。 暧昧低头,含住我的指尖。 他握着我的腰,在我快要陷进去时,倏然停下。 低头抵着我的额,深眸含笑:“这就受不住了?” 我被他这么一闹,丝丝缕缕刚陷入的思绪瞬间抽身归位…… 情意正浓时被人打断的感觉,很不好。 他瞧出我的不高兴,搂着我轻笑打趣:“怎么了小漓儿,现在,天色还早,不可贪欢。” 他说这话我可就不服气了,明明是他先下手的! 现在反而脸不红耳不赤地来诬赖我…… 敢情被打扰兴致的不是他。 我气不顺地深呼两口气,视线落在他锁骨处一道浅浅划伤上…… 突然报复心大起,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我欺身凑上去,动作极轻地吻住那抹血痕。 血色被我卷进口中,他咕咚咽了口热气,束在我腰上的手臂不自觉收紧,闷声唤我: “媳妇,不要闹……” 我恶作剧似的往他伤痕处小心咬了下,执拗道:“不,偏要闹。” “漓儿……”他手上轻颤,唤我的声音也有几分飘晃。 我不管他,忽地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扑上去。 双手扣住他的手,十指交握。 任性亲吻他雪白如美玉的胸膛…… “漓儿……”他脊背一僵,克制不住地吞了口口水,服软请求:“乖,别闹了,你身子虚,现在不能……” 再放开时,我主动亲住他,捧住他俊逸的脸庞,贪心要求:“过来。” 他扯掉我衣物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利索快速……肌肤相亲。 他本就俊美无双的面容此刻沾染了无边情欲倒显得格外妖冶勾人,眼眸里仿佛藏匿着摄人神魂的魔力…… 我缓口气,压下身亲他。 他按住我的后脑勺,好笑的哑声挑弄:“刚开始,就不行了?” 我哽了哽,娇羞的咬他一口,死不承认:“你才不行了呢……谁让你,太心急。” 他听罢,脸红的更厉害了。 灵魂深处的情欲,也更加压制不住,浑身的热息都在叫嚣着要吞掉我,融化我—— “小漓儿。”他亲了亲我,臂上水津津:“我们继续。” 我不服输的反啄回去,但下一秒,突然从他身上撑起来,翻身捞过自己的衣服,扭头就披上走人。 他愣住,一把拉住我,委屈拧眉:“怎么了?” 我一边穿好长袖方格长裙,整理头发,一边气死他不偿命的嘚瑟道:“没怎么,我开心了,你自己解决。” 他:“……” 我拍开他的手,跳下床,回头瞧了眼他半撑起身子,墨发披肩的委屈样,心满意足的开心道:“让你刚才欺负我!报应!” 他哽了哽,下一瞬却明了清晰,反应过来我是在和他算哪件事的账。 无奈穿上玄色衣袍,他强忍住心底欲念,弯唇笑出声:“真是个记仇的小东西。” 我先走一步奔向门口:“我去看看月红姐她们,你身上有伤,在屋里歇着。” “嗯。” 难得啊,今天这么老实。 我跑上三楼,发现面色苍白的狐天明竟然也在。 三楼房间的门是从里反锁着的。 不过,窗帘却是收着的。 透过玻璃窗仍能看见……白君穿着一袭染血的银袍,银发凌乱,憔悴疲惫地坐在月红姐床边。 月红姐安静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白君双手握住月红姐的手,低头,抵住自己的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恍若一尊已然石化的雕塑。 狐三哥说,白君一直在月红姐床边守着,谁也不理。 想来是月红姐生死未卜,他心里也痛苦难受,不是滋味吧。 不过看狐天明的模样,他重伤刚包扎好就上来吹冷风,情况也没比白君好到哪里去…… “天明大哥。”我看完白君和月红姐,转身走近他。 他目光涣散地回首看我,精神力有点无法集中,哽咽着哑声问了我一句:“你醒了?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肯定没事,天明大哥你……” 他牵强笑笑,苦涩道:“去旁边吧,别吵到他们。” “好。” 我跟着他来到屋顶边角的风口处,他双手背后,迎着冷风叹气,眼角湿润,沉声问我:“我现在,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我怔住,昂头不解的看他。 他深呼吸,唇畔还挂着凄苦的笑:“白君,确实比我更在乎她,更能保护她……他比我有资格,陪月红一辈子。” 我站在风口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虽然这样对他,有些残忍。 但早点认清现实,总比蒙在鼓里一叶障目好。 “白君,的确比你更适合月红姐,至少他会无条件地信任选择月红姐,而天明大哥你……对月红姐或许有喜欢,但算不上深爱。天明大哥,你喜欢莲芯吗?” 他像是听到了一件极荒唐的事,明明在笑,却双眼含着泪。 昂头看天,目光悲凉: “我是狐妖,在成为狐妖之前,我只是只山野为家的小狐狸。 我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 没有开智的动物是没有伦理耻辱观的,所以我虽然兄弟姐妹众多,但同父同母的,只有一条小花狐。 我一岁那年,昏君当政,朝廷下旨大肆猎杀狐狸剥皮供昏君做狐裘,我的一众兄弟姐妹们,还有我的母亲都在那年冬天被朝廷的官兵猎杀剥了皮,我运气好,侥幸带着花狐妹妹逃了出去。 自那以后我和花狐妹妹兄妹两个便相依为命,生活在另一片无人打扰的森林里。 我的花狐妹妹很懂事,饥荒之年饿殍千里,连人都被逼得只能啃树皮吃观音土,动物瘦弱腐烂的尸体遍地都是,我又恰好得了病,无法出去觅食,是花狐妹妹,一边躲着人类的弓箭,一边入夜跑去人类的乱葬岗捉老鼠,带回来给我吃,这才救下我一命。 打那以后我就无比疼爱花狐妹妹,将花狐妹妹视为命根子。我们一起修炼,一起历雷劫,一起幻化成人形,成了狐妖…… 原本我是想,花狐妹妹长大了,我也该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了,我对未来妹夫的要求不高,只要疼我妹妹,比我妹妹能力强,可以保护我妹妹就行。 但谁知,花狐妹妹后来竟爱上了一个凡人,虽然那个凡人在人间大小是个五品官,可我仍旧不敢将妹妹交给他。 尤其是在看见他被仇家追杀,手无缚鸡之力还要我妹妹现身保护他,害我妹妹被凡人的弓箭射伤时,我更加坚定了要拆散他们的想法!” 话说至此,他悲伤地抬手抹了把眼泪,无助地低声解释: “不是我这个妖思想顽固,也强烈反对人妖结合,其实最开始我妹妹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是心软过的,假如没有那一出,我撑不了多久就会成全我妹妹和那个凡人。 但,我的母亲兄弟姐妹都是死在弓箭下,我妹妹被弓箭刺穿身体的时候,我总觉得,是幼年的噩梦又重现眼前了。 我害怕我妹妹跟着他,他不但没能力保护我妹妹,还会连累我妹妹为他而死,我是怕我妹妹的一条命搭进他手里!” 他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俨然已没了往日的冷静稳重。 我拿出纸巾递给他,心情也蛮压抑,“天明大哥,擦擦眼泪吧。” 他接了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不顾形象痛哭涕零地说下去: “之后,我把我妹妹强行带回了狐狸窝,将我妹妹锁在家里不许他们再见面,我原想,趁此机会去逼迫恐吓那个凡人,逼他放过我妹妹的。 但谁知道我妹妹到了叛逆的年岁,趁我不注意悄悄破开封印跑了,我晚上去给她送饭才发现她不见了。 我不用猜就知道她是又去找了那个凡人,我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兴师问罪,不成想……见到的却是我妹妹的狐狸尸体。” 我惊住,着急问:“花狐怎么了?” 他抽泣着捂面说: “据那个凡人讲,花狐妹妹是去找他私奔的,但两人相会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很厉害的妖物,那个妖物没有人形,只有一团黑雾,妖物打伤了我妹妹,夺走了我妹妹的内丹,还想吞噬掉那个凡人,我妹妹濒死之际,为了救那个凡人,被黑雾打死了。” “黑雾?” 他颤着嗓音说下去: “我很后悔,我真的悔了,我当初就不该关她,不该阻止她和那个凡人在一起,我不关她,她就不会偷偷溜出去和那个凡人私奔。 我不横插一脚,她就不会死,她爱的那个人,就不会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变成一个痴傻的疯子。 这些年来,我每一日,都在后悔,都在想念我妹妹,我也调查过杀害我妹妹的真凶,但我找了几百年,都没有一丁点线索! 余生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千刀万剐万劫不复!直到,遇见莲芯。” 我试探着问:“莲芯……和你妹妹长得一样?” 他抹着眼泪摇头否定:“不,她不是长相和我妹妹相似,而是身上的气息,与我妹妹相同。我问过她的年龄,发现她的岁数,和我妹妹的冥寿一样。 我怀疑,她是我妹妹的转世,我妹妹曾说过,如果她不幸早一步离开我,让我不要伤心,她下辈子,还来我身边,做我的妹妹…… 她身上的气息,就是我妹妹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感觉,她就是我妹妹!” 我犹豫片刻,“那,事实呢?” 直觉告诉我,莲芯绝不可能是他妹妹…… 他闻言,悲痛到又哭又笑,扶着栏杆咬牙恨道:“莲芯骗了我,她根本不是我妹妹!她身上有我妹妹的气息,也是因为,她就是杀害我妹妹的凶手!这些年来她与我兄妹情深,都是在欺骗我!” 莲芯竟然是杀害狐天明妹妹的凶手? “想不到吧,这十多年来,我悉心护着的人,竟是我找了数百年的杀妹仇人!我把对妹妹的思念、愧疚,都弥补在了她的身上。 为了她,我宁可舍弃月红……至今日我方知,我无条件的信任,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谋划,我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她不过是利用我妹妹,引我入局。” 我同情地看着他,小心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双手用力攥住上了绣的铁栏杆,自嘲地大笑: “怎么发现的?当年我妹妹的尸体旁,也散落着一片黑色鸦羽。今天、不,是昨天。昨天我们在阴阳交界处交手,我虽知,她心狠手辣,来路不凡,不能留了。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她是我妹妹,她若真是我妹妹,我拼死也要将她引入正途。 我想,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一试,不能真让她死了,我想念我妹妹,想念了很多年。 我想先劝莲芯弃暗投明,等莲芯回心转意了,我再继续确定她究竟是不是花狐…… 结果,诚然是我白日做梦了。 那种时候,她甚至还想利用我杀九爷! 我狐天明虽然浑蛋,但我分得清正邪,从前亏待月红,不过是我有心偏袒莲芯罢了,我眼没瞎脑子没坏,我都知道! 便如你所说……我确实,没有白君在意月红。 但九爷不一样,九爷是我狐天明的伯乐,没有九爷,我早就死在了千年雷劫之下,没有九爷我即便如今侥幸还活着,也仍是个人人喊打的妖孽。 我跟在九爷身边二十年,九爷对我们这些兄弟,从不曾亏待半分,是九爷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可以做一个有尊严的妖,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轻易听信他人挑拨,反过来伤害九爷! 哪怕,是我妹妹的要求,也不行。我没有被她的魔功蛊惑到,气急之下提刀刺向了她,她本能地反抗,正好用鸦羽做凶器要杀我。 我一眼就认出那鸦羽是当年害死我妹妹的凶器,许是那会子我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吧,我拿着鸦羽逼问她,当年是不是她杀了花狐,她承认了。 她说她当年原是一缕游魂,尚未找到合适宿主占据躯壳,原本是看中了我妹妹,谁知道我妹妹身边的那个凡人是天界司法神转世,导致她轻易不敢对我妹妹下手。 她盯了我妹妹的身体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趁着十五月食之日,阳界阴气最重,转世的神明神息最弱之时,准备下手夺舍。 谁知我妹妹看破她的意图,拼死不愿把自己身体给她,又加上有那个凡人以命相护,她恼羞成怒,便掏了我妹妹的内丹,打死了我妹妹,放弃再夺我妹妹身体,另觅其他宿体了。 而真正的莲芯早就被她吞噬了,她借着莲芯的身体光明正大出现在人世间,之所以身上有我妹妹的气息,是因为,她吞噬了我妹妹的魂魄。 彼时是那位凡人死命护着我妹妹,她才迫不得已把我妹妹的壳子丢下,没能占据我妹妹的身体为非作歹。 她早就知道我是花狐哥哥,所以这些年来,她才故意利用我妹妹的气息,引导我,往她是我妹妹转世的方向想。 她利用我妹妹引我入局,令我心甘情愿做她的棋子,替她遮风挡雨,做她手里杀人的刀,对付月红,对付你……” “天明大哥。” 我不忍心地伸手拍拍他后背,看着他掩面痛哭生不如死的模样,安慰道: “好歹你在关键时刻并没有被莲芯蛊惑到,及时收手,回头还是岸!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你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才乱了理智。 你是位好哥哥,花狐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因为她而被歹人利用这么多年,肯定会心疼死的。 天明大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但我,却也因着自己的愚蠢,伤害了无辜的月红。” 他恼恨地用力握拳砸栏杆,泪如雨下: “花狐死在她的手里,月红也差点死在她手里……小漓,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该死,月红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珍惜她,遇见事了,也从未给过她半分信任。 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也许并没有那样在乎月红,可当我看见月红不顾自己安危,冲上去替白君挡那致命一击时……我又控制不住的想,曾几何时,她也这样为我挡过…… 然而我又是如何做的呢,她替我挡刀被刺伤,我也仅仅是送了她一瓶创伤药。 我忘不掉她接过创伤药时,那如获至宝的欢喜神情,多年后,那药都被用完了,药瓶还被她宝贝地收藏着,舍不得丢弃。 从前,我竟还觉得她幼稚。 而现在,我看见白君为了她,也不顾自己的性命,负伤冒险前去刺穿莲芯的身体,看见她内丹被震碎,元神险些溃散,是白君搂着她,哭着不断用自己的仙术去替她稳固元神。 看见,白君分明自己已经劳累过度,属强弩之末了,还不放心地守在她床前,陪着她…… 我才知道,原来月红也是有人爱的,才发现,当初自己有多混账自私。 但我又怕,怕月红真被白君抢走了,此时此刻我才恍然醒悟,原来当初的自以为不在乎,其实只是过于自信,是她给的安全感太足,才会给我一种无论我怎么伤她,她都不会离开我的错误认知…… 是我浑蛋,没想过,心受伤的次数多了,是会死的。” “天明大哥……”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她在身边,她对我,很重要。” 我皱眉:“天明大哥你……” “我喜欢月红,是真的爱她。” 我开始烦躁了,忍无可忍地直白打断他:“你现在这种想法也挺浑蛋的!” 他僵住,一脸泪痕斑驳,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没有耐心地说破: “月红姐对你好的时候,你不珍惜,还消耗月红姐对你的爱意,月红姐不爱你了,有别人好好爱月红姐了,你又发现月红姐的好了。 我算是发现了,你永远都是索取型人格,你只想着向月红姐索要她待你的好,索要她的付出,而你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回报,只需要享受就行了。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月红姐为了白君可以不要命,白君为了月红姐可以不顾一切,爱情这种事,唯有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单独逮着一方薅,偏要一方付出,等那一方熬干了心血,你也就彻底死在她心底了! 你现在发现月红姐对你重要了,是因为你看见月红姐不再对你付出,改为向白君付出,你在月红姐身上索取不到任何感情营养了,没有人再像从前的月红姐那样,对你付出了,你才会觉得失望难受,心里空落落。 你这不是爱月红姐,你这是自私,也许月红姐某天如果真的再回到你身边了,你还是会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月红姐对你的所有好,享受她的付出,仗着她给你的安全感,肆无忌惮地挑战她的底线。 你这是缺爱,但你不想爱人,你想要,却不想给。 真正的爱是舍不得看她受一丁点委屈,是舍不得见她皱一下眉头,流一滴眼泪,甚至舍不得让她付出,是看着她,就觉得她全身都是闪光点,哪怕她真的幼稚,你也会觉得她天真无邪,赤子之心难得可贵。 而不是,反其道而行……天明大哥,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爱一个人了,再谈风月吧。” 我说完,转身先一步下了楼。 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谁规定的后悔就要被原谅,明眼人都能看出月红姐在白君身边最开心,就算从现在开始狐天明改头换面做条好狐,那也比不过白君。 人家好歹知道陪自己心爱的姑娘疗伤,好歹知道有人欺负自己的小红红,毫不犹豫地当场打回去。 他知道什么,他知道嫌弃人家幼稚。 辜负真心的人,终究会失去真心! “不错哎漓漓,嘴皮子真厉害,才跟了九爷几个月,就这么毒舌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下楼时才发现赵青阳那家伙正吊儿郎当地靠在楼梯间听墙角。 我停了一步,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放心:“你没事吧?” 赵青阳没心没肺地站直,双臂环胸: “我能有什么事,动手之前师父和九爷再三叮嘱过,要我悠着点,毕竟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凡人,我的法力对付一些小鬼还成,对付鬼母和五猖兵马,简直是以卵击石。 九爷让我什么都不要管,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好自己,这不,我做到了。 也就挨了几刀,没大碍,全是皮外伤。 原本我师父是不打算带我去的,他嫌我拖后腿,但九爷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这场世面,着实是千载难逢的惊险刺激,我这辈子,可能也就只有这一次大开眼界的机会了。” 我低头,和他一起慢悠悠下楼:“你们都担心死我了。” 赵青阳见我一脸惆怅,噗嗤笑出声来,抬手拍拍我肩膀,赞许道: “我们的小漓漓长大了,沉稳了。 原本我还担心你会跟着月红摸过去,你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啊,玩玩还行,你自己没有控制法力的能力,你的灵力,受不可控因素影响太多了,你过去,我们自顾不暇,再分神保护你,简直是地狱难度! 但,你竟然乖乖回来了,真是一点也不让我们操心,九爷昨晚还不停夸你听话,从不给任何人惹麻烦呢!” “我也担心你们,也想跟着月红姐一起去找你们……但我清楚我自己的本事,我的那些法术是怎么来的,连阿九都解释得模棱两可。 你说得对,自己偶尔玩玩还行,办正事,我会搞砸,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对你们神仙而言,我就是一点忙都帮不到的废物,与其过去给你们添麻烦,不如藏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你们的后顾之忧。 帮你们打架我做不到,但我可以尽量不拖累你们。” “傻姑娘,你不会成为我们的拖累。”赵青阳仗义地握住我肩膀,眼神坚定道:“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喜欢的妹妹。小漓漓,你救了我们一命。” “啊?” 我脑子要宕机了,什么叫做,救了他们一命? 难道是……我不过去给他们添麻烦,就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好像也对哎。 我顿觉尴尬地拍掉他爪子,又气又无奈:“边去!” 他没忍住偷笑出声,“小傻子。” 然而,他话音刚落,院子外就传来了一阵沉重的敲门声—— 紧接着就是快递小哥熟悉的吆喝声:“祝小姐,外卖,你的花!” 花?我没定花啊! 我迷茫用眼神询问赵青阳,赵青阳也一头雾水,怀疑道:“难道是九爷?可九爷要是给你订花,还需要叫外卖吗?” 我也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快步下楼去院子里开门了。 大门打开,外卖小哥熟悉的面孔映入视线,热情捧着一束白茉莉送给我,熟络道:“祝小姐,你的花,麻烦签个字!” 花塞进我怀里,他将一张签收单递给了我,我好奇拿起单子一看,上面打印的花店名,是省城最有名的网红高端定制花店…… 这一束国风茉莉花,要三千?! 我差点被呛咳住,虽然不晓得究竟是谁送的,但还是配合地在单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外卖小哥和我道完别骑上电瓶车离开后,赵青阳才凑上来,眼神极好地抽出了花束包装纸夹层的一张卡片,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儿,面色凝重道: “又是那个该死的沈鹤鸣。他是盯上你没完了对吧!” 沈鹤鸣…… 他上一秒说完,下一秒背后就响起了某人不悦的呼唤声:“漓儿,过来喝鸡汤!” 我陡然一惊,迅速把花胡乱推进赵青阳怀里,心虚地应了个:“好嘞这就来!” 随后拉住赵青阳胳膊就嘱咐:“等会九爷问起来,就说这花是沈乐颜送你的。” 他嘴角一抽:“啊?” 我手忙脚乱:“九爷醋性超级大,要是被他知道沈鹤鸣又给我送花,我今晚就活不下去了!” 赵青阳懵住:“啊?可是我……” 我来不及说更多就匆匆往客厅跑,“大哥,我的小命就攥在你手里了!” 赵青阳:“……九爷,有那么爱吃醋吗?” 第88章 这铃铛脚环,只能戴给本王看 我麻溜地跑进客厅,因为心虚,本能的对九苍格外殷勤。 见九苍正慢条斯理地盛着汤,我赶忙主动去接他手里的碗:“阿九我来帮你。” 他面色如常地瞟了我一眼,淡定的继续去盛第二碗。 “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怎么又来做汤了?”我将汤碗放在桌子上,烫得手疼,赶紧凑到唇边吹吹,习惯性捏住耳垂。 他用余光瞄见我被烫得跳脚,唇边勾起一抹温柔弧度:“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晚饭,我给你做些可口的。” “一顿晚饭而已,你才是伤员,要做,也是该是我给你做才对。” 第二碗鸡汤放在桌子上,他拿汤勺的手顿了下,回眸看我,存心逗弄: “夫人的厨艺,为夫着实不敢恭维,还是为夫做吧,这种小事就不麻烦夫人了,夫人的精力还是改日放在泡泡面上吧。” “泡面……”我顿时黑了脸,委屈鼓腮:“我又不是只会做泡面,我也会熬汤,只是熬得没有你熬得好喝……我还会做鸡蛋面阳春面,还会做打卤饭……” 他没等我报完菜名就用一只厚壁白玉碗盛了汤,还特意加了两块炖得烂乎乎的鸡腿肉,放进我手里,低声打断道:“我倒是希望,你只会做泡面。乖点,先把鸡汤喝了,特意为你做的。” “啊?”我听不明白地愣愣看他,捧着并不过热的汤碗,听话的先抿了两口尝尝。 果然,九苍的手艺不容置疑,不但会做饭烧菜,连炖汤都这么美味,简直是人间哪得几回品啊。 “为什么希望我只会做泡面?”我一口气趁热连喝了半碗才不依不饶地接着问。 他又盛好几碗,摆在桌子上,扶我坐下: “因为,漓儿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无需管,你不用逼着自己学些什么,会的更多。有本王在,你想吃什么本王都能做,你只需,告诉本王。 你没必要把自己变成全能型人才,有了本王,你想要的一切,不用努力也能拥有。” “我想吃什么就告诉你,你来做,我想要什么也不用努力,你都会弄来送到我手里,但这样,我岂不是什么都要靠你,以后吃口饭,也要找你,你不会很累吗?” 我闷头继续喝汤,“网上说,你们男人都希望自己老婆既贤良淑德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能貌美如花,又能勤俭持家。 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立马出现,在自己不需要的时候,躲的远远,既气质好带出去有面,又不能阻碍自己沾花惹草…… 有很多男人结婚前或者新婚的时候,嘴巴抹蜜说得可好听,但婚后过个一年半载就腻了,人生目标是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他们将这种男人称作成功人士,将他们的老婆称为糟糠之妻。 似乎,婚后所有男人都会慢慢向成功人士的目标趋近,而男人一旦有了成功人士这个身份,他老婆的身份都会慢慢转变为糟糠不如,男人越潇洒,在外越被人羡慕,地位越高,老婆地位越低…… 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我们还在新婚阶段,而且我们才一起生活几个月,你还没看腻我,我如果现在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在你眼中可能会是个笨蛋美人,你每天做饭给我吃,会觉得幸福。 可如果一年后,三年后,七年后呢……你总有腻的一天,到时候我就是一个离了你,连饭都没得吃的一个小废物。” “你说的,在理,人性如此。” 他抢过我的汤碗,舀起一勺,耐心喂我: “可本王不是人,本王能向你发誓,本王待你之心,一百年,一千年,一亿年,都不会变,只要本王活在世间一日,本王都不会辜负你,没有什么红旗不倒彩旗飘飘,本王命定的良缘,唯你而已。” 他喂完我,还用纸巾帮我擦拭了嘴角,目光幽冷真挚地说下去: “本王,想给你做一辈子的饭,本王就是想你依赖本王,没有本王就不行,这样你便永远都不会离开本王了。 本王想你做本王手里的娇花,你不用贤良淑德貌美如花,你只需自由生长,剩下的,交给本王,本王替你遮风挡雨,本王养你貌美如花。” “真的?”我昂头。 他吹了吹勺中的鸡汤,喂给我:“真的。” 我凑上去,双手撑在他腿上,“那,你能让我一夜暴富吗?” 他怔住,对上我满怀期待的明亮眸光:“夫人,你的钱已经很多了,花不完了。” 我嬉皮笑脸逗他:“你不是说要养我貌美如花吗,养我需要花很多钱的……要不然,你带我去整个容吧,我觉得我离貌美如花还差两刀子,最好是颧骨这里啊……” “想都别想。”他一把捉住我摸上脸蛋的手,没好气地严肃制止:“不许瞎折腾,整容是什么好事么。你现在,便很美。” 我嘿嘿一笑,逗他:“女孩子嘛,追求美是天性。” “把手拿过来。”他吩咐。 我乖乖将爪子递给他。 他放下汤碗,从广袖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只金光灿灿的金丝绕花镶红宝石镯子! 镯子样式算偏现代的精致风,主体是只实心黄金正圈,圈身雕刻着祥云与明月,蛟龙与海浪。 圈外缠绕着金丝累成的繁复花枝,还镶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红宝石彼岸花,镯子上挂着两枚雕工极为细致的凤尾蝶吊坠,蝶尾下方,是两粒红宝石水滴尾珠。 整只金手镯,堪称重工打造,黄金值钱,质地清透水润的红宝石更值钱。 设计这款镯子的人审美极好,以红宝石镶嵌点缀黄金,非但能令黄金不显俗气,还能与金镯相辅相衬,更添华贵不凡。 这东西要是戴在手上,那出门在外就是妥妥的富姐了! 不过,九苍还真将这东西给我戴在腕上了…… 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就是,分量不轻…… 我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镯,蝴蝶吊坠哗哗啦啦发出并不吵人的轻灵碰撞声。 “好重啊,这镯子应该不便宜吧?你又乱花钱。”我口是心非,欢喜欣赏自己的新首饰。 “也就八十克,按阳间的物价算,不过三万块钱。”他牵住我的指尖,轻轻说:“东西不贵重,只是个普通小玩意,讨夫人开心的。” “八十克的镯子!”我惊叹:“怪不得这么有分量,加上这些红宝石,应该有一百多克了吧。比我以前在金店试戴的那只六十克的金镯子重多了!” “本来,想给你做玉镯。但,怕你经常用电脑,玉镯不方便,累手腕。就只给你做了个圈口不大的金镯,那上面两只凤尾蝶吊坠是可拆卸的,你要是觉得它碍事,可以拿下来单独做耳坠。” “这镯子的设计理念真好,蝴蝶吊坠还能拆卸做耳坠。”我举着手腕高兴地欣赏,但,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这镯子是他做的?! 我厚脸皮往他怀里一挪,动作熟练地坐在他腿上,搂住他脖子意外问:“阿九,是你亲手做的?” 他扶住我的腰,护着我:“嗯,不然呢?” 我惊叹不已:“你果然是全能的九爷!还会做镯子。” 他靠近我些,趁着客厅没别人,贪恋地往我脖子上不轻不重啃一口:“为夫会的,可多着呢。” 握住我的手,放在心口,软下语气和我商量:“好了,夫人有了金镯子,可就不能再想着整容了。” 我本来提整容就只是为了逗逗他,没打算真来,这会子正好顺坡就下: “好吧,看在今天我有礼物的份上,我就不给你换一个陌生的老婆了,以后就请九爷大人委屈些,继续对着小女子这张旧日容颜漫漫度日了。” 他捉住我的指尖,攥进掌心,眸色沉沉地凝声道:“旧日容颜,也是毕生最爱,心底埋藏的那缕……最皎洁的月光。” 啧,我家阿九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连白月光这种词都能整出来……不过,我听着确实开心。 从他怀里出来,他喂完我一碗汤,又按着我喝了第二碗。 直到第二碗见了底,赵青阳那厮才偷偷摸摸地抱着花,从外面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他也许是想趁着九苍正将全部目光放在喂我这件事上,悄无声息地贴着墙角把花带上楼,好顺利从九苍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但谁能料到,这个好计策,竟被他的一个喷嚏给搅黄了…… 我一口汤还没咽下去呢,墙角边就传来某人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声。 然后,好似一个喷嚏打完还不尽兴,噼里啪啦躲在墙角抱着花瑟瑟发抖的连打了十来个—— 这样要是还能不被九苍发现……除非他在做梦。 不出意外的,九苍余光瞟见了他。 “干什么呢,偷鸡摸狗的,又在闹什么?” 九苍一句话问罢,赵青阳青着脸抱花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可怜兮兮打招呼:“九、九爷,阿嚏,九爷好,阿嚏……” 我抽了抽眼角,赶紧给赵青阳使眼神,暗示赵青阳赶紧溜。 然,赵青阳那家伙刚接收到信号,脚底抹油打算溜的想法就被九苍截胡了。 九苍的目光在他怀中花束上略停了两三秒,冷冷问:“谁送的?” 我一呛,心虚的正要开口解释。 但被赵青阳仗义地抢先了:“乐颜,是乐颜、阿嚏,乐颜送给、阿嚏、我的……阿嚏,写的是漓漓名字,啊……” 剩下那半截喷嚏声硬是被九苍一个冷冽眼神给吓得憋了回去。 赵青阳搂着花,缩了缩脑袋弱弱地又强调了一句:“真、真是我的,阿嚏,和漓漓没、没关……” 呜呜赵青阳是个好人啊! 忒有良心了! 也不晓得九苍信没信,总之……九苍把碗放回了桌子上,抽了张纸巾,若无其事地来帮我擦嘴。 “沈乐颜不知道你对茉莉花的花香过敏?” 我:“……”不是,赵青阳一个大男人竟然对花香过敏? 怪不得天生与浪漫绝缘。 赵青阳捂着鼻子憋住眼泪,坚定摇头:“她不、不知道!我没告诉过她!” 九苍眸光微沉,语气略重:“拿出去扔了!” 赵青阳愣了愣,下一瞬立马会意:“好嘞!”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抱着花转身就跑出客厅,脚步飞快…… 这算是、忽悠过去了? 可看九苍的脸色如此凝重,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好像还没完…… 他重新把桌上的汤碗端过来,一下一下,用勺子搅动早已半凉的汤水。 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底丝丝缕缕,缓缓滋生…… 他一言不发的默了很久,越是这般安静,我心底就越慌得一批。 我在酝酿着,要不要先开口……而在我下定决心的同时,对面从容搅汤汁的美男子开口了。 且一出声就是王炸! “本王,不喜欢被骗的感觉,尤其,还是自己的枕边人。” 这阴郁的眼神,清冷的面色,沉重的语气…… 我能听出来您老是真的讨厌被人骗…… “阿九。” 我一哆嗦,瞬间老实,腿上一软差点就没出息地给他跪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就怂包的全交代了: “阿九那花是沈鹤鸣送的,我是怕你知道生气才让赵青阳帮我忽悠你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骗你了,我保证,以后再遇见这种事我绝对第一时间向你坦白请罪,阿九,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他面不改色地赐我一瞥,残忍的抽回被我紧张抓住那只手,不悦压沉声:“本王,伤心了。” “阿九。”我死皮赖脸地再次黏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可怜祈求:“下次绝对不忽悠你……不对,没有下次了!” 他不说话。 我接着搂住他耍赖,讨好地亲亲他脸颊,“求你了阿九,你别生气嘛,只要你不生气,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他还是不说话。 我急得示弱往他怀里拱,坐在他的腿上往他胸口乱蹭,叽叽喳喳滔滔不绝地吵他: “阿九,九爷,你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九爷,我最喜欢你了……” 许是承受不住我这么没分寸地撒娇乱蹭,他心跳加快一拍,大手赶在自己失控前猛地按住我腰肢,俊脸潮红,佯作严肃地制止我: “再乱动,现在就把你收拾掉!” 我气鼓鼓地老实下来,见有成效,就趴在他胸口软得像只小猫,柔柔弱弱的小声接着撒娇: “阿九,别气嘛,我害怕。” 他怔了怔,面上装得冷漠无情,可手却已老实地握住了我抚在他心口处的那只爪子,闷哼了声,无奈低吟:“本王,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来九爷也吃撒娇赖皮这一套啊! 我不计后果地不安分蹭他, “阿九,你明明都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爱你。你吃醋,也不能迁怒我啊,我可是很听话的,从没在外招蜂引蝶。 我和沈鹤鸣不熟,每次见面都很少说话,我们私下都是不联系的,不信你可以查我手机聊天记录!” 我掏出手机呈给他阅览,他接过,却顺手放在了桌子上,大手回揽我的腰,眼底阴沉褪去,赌气地搂着我说: “你有没有和别的男人联系,本王能不清楚吗?本王只是生你瞒着本王的气,本王是醋性大了些,但本王也希望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外界的危险,捕捉到本王的夫人被他人觊觎的信号。 旁的男人对夫人有意思很正常,我夫人人美心善,勤劳能干,温柔大度,品性极好,以夫人的魅力招惹来一些阿猫阿狗不知死活的觊觎,情理之中。 夫人的优点不会成为夫人的过错,本王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高高在上控制欲强的大男子主义男人,本王不是狐天明,本王的夫人优秀,本王也能跟着沾光。 但本王,不想死于安乐,本王不希望,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了,才最后一个知道,我的夫人被人觊觎已久,被人盯上,被人欺负。 又或者说,事情发展成另外一个结局,本王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阿九……”我感动地哽了哽,靠在他胸膛上内疚不已:“我真的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他紧皱的眉缓缓舒展,眉峰微挑,语气恢复了几分轻柔:“知错就好,漓儿,我希望你我之间,永远都能坦诚相待,无所顾虑,两不相疑。” 听他总算松口了,我也终于能偷偷舒口气,立刻马上点头答应:“一定一定!” “夫人方才说,只要本王不生气,任本王处置?”他拍着我的后背,不安好心地追问。 我突然,有种这家伙又想干坏事的预感。 但碍于他的气还没全消,我只好都依了他:“嗯,都听阿九的。” 他满意挑眉:“那就好。” 随后,他突然掐着我的腰将我提放在桌子上,伸手拉开我的裙摆,温柔握住我的一只脚踝。 我看见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对纯金素圈挂铃铛的金环,金环没有活口,但被他用法术轻轻一碰我的脚腕就套在了我的脚脖子上…… 一对金环,左右两只脚,一边一个。 双腿轻轻摆动,铃铛声便悠悠作响。 “你还给我做脚环了?” 我晃了晃两只挂铃铛的脚环,欣赏道: “好看哎,手镯有手镯繁复精致的美,脚环有脚环大气简约的美,就是这两只铃铛平日戴着,不太方便,走路就会叮当响,不太适合干坏事或者与外人相处的情况。 像小狗脖子上的铃铛,人还没靠近呢,就先被铃铛声发现了……能申请把铃铛摘掉嘛?” “这脚环,不是给你日常戴的。”他伸手便轻易将我接回怀里,搂着我沉声暧昧道:“这东西,只能在晚上,戴给本王看。” 我不解:“啊?什么意思?” 他一脸高深难测的神情:“回卧室,你就懂了。” 大手故意往我腰肢软肉上重重捏了把报复,他墨眸深深地凝视着我,眼底似有星星欲火,泛泛而燃:“本王晚上好好收拾你!小样,本王还能治不了你?” 我噎住,看着他这既冷漠,又莫名色气的表情,咕咚咽了口口水。 看来今晚真是,在劫难逃了…… “赵青阳,滚进来!”他突然出声冷呵。 躲在门口偷听墙角的赵青阳跌跌撞撞跑进来:“九、九爷有何吩咐!” 他冷脸抱着我起身,往楼上走,“鸡汤在用法术温着,桌上几碗是给你们盛的,记得端一碗给你师父,还有白君。” “好、明白了!” 而我本以为,自己今晚要不好过,可没想到天还没黑呢他就已经急着要惩罚我了…… 那对挂着铃铛的金脚环是什么用意,我也在后来的水深火热中悟了出来。 铃铛声忽急忽缓地持续响了两个小时后,我累到大喘气,忍不住拖着哭腔问他:“阿九,太响了……会吵到人。” 他嗓音仿若浸了酒:“无妨,有罩结界,隔音。” 我克制不住地在他胸口留下了两道抓痕:“你还有伤……” 滚烫的吐息扑在我耳鬓,他咬牙沙哑道:“死不了!” 他就是喜欢听我与铃铛的声音! “太久了,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我欲哭无泪。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甚有力度的字眼: “至死、方休。” 早知道,就不惹他了! 凌晨三点,他尽兴了,我解脱了。 本以为终于能好好睡觉了,但没料到,腹下突如其来的一股热流成功又把我从睡死过去的边缘硬拉了回来…… 处理好一切后,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腰,和小腹,生无可恋。 他抱着我,体贴地一手用温热掌心捂在我腹部,一手把我揽在怀里,深情搂紧。 “这个月推迟了?” 我可怜巴巴地点头:“嗯,本来该在……你中药的那一晚来,后来不是,咱们太放纵,就……” 我不用说完,他就全明白了。 “怪本王,太过贪欢,损了你的身子。”他自责道。 我裹紧身上被子,再往他怀里钻一些:“这种事,怎么会怪你一个人呢……毕竟是我先挑的头。” 他心疼嘱咐我:“明天,没有别的事,我陪你睡到自然醒,若是太疼,就告诉我,我想办法。” 我点点脑袋:“嗯!” 他抚了抚我的长发:“乖,我抱你睡。” …… 次日,我和九苍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 再赖个床,一点半才出的卧室门。 我肚子疼得有点厉害,九苍心疼我,就下楼要去厨房给我煮红枣红糖水。 我想着一个人在楼上也无聊,便索性跟着九苍一起下去了。 九苍牵着我,从客厅冰箱里拿出红糖,刚陪我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孩童呸呸吐口水的声音…… 我好奇地放轻脚步走近,才发现是谢小宝捧着一陶罐中草药药汁,不遗余力地往药罐子里……喷口水! 我不明所以:“小宝,你干嘛呢?” 小宝认出我的声音,没转身,又往药罐里吐了两口,“啊呵——呸!呵——” 呵了半天,有点像没口水了…… 人小鬼大的背对着我理直气壮道: “我妈让我给他煎药,什么身份啊,还敢让本少爷伺候! 我妈说了,他要是不能成功回魂,就把我屁股揍开花,我现在不能用枕头闷死他,他身体太弱也不能用毒,那样太容易被我妈发现了,但我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又实在手痒。 算了,弄不死他,我膈应死他!呵——呸呸呸……不行,那个九爷媳妇,你能不能帮我把锅台上的牛奶递给我,我润润嗓子!” 我:“……”心情复杂地把牛奶拿过来,递给他。 他咕咚咕咚将一大杯牛奶迅速灌下去。 “所以,这是你爸的药?他等会要喝?”我的心情,此时此刻,无法言喻。 小宝撂下牛奶杯,深呼一口气,抬袖擦了把鼻涕:“啊,爽了!呵呸!” 吐完一口,还不忘回答我:“是的啊,我妈还要亲自喂他,他也配!喝个毛线药,喝本少爷口水去吧!” 我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眼同被震惊到的九苍,尴尬支吾: “小宝……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宋堂主好歹,是你亲生父亲……你吐口水他喝,这、这损阴德……” 小宝气鼓鼓地哼了声,有理有据道:“我没有爸!早在他想堕了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命还他了!” “小宝……” 他这么一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了。 小家伙气到跺脚:“吐口水怎么了,要不是怕我妈发现揍死我,我就往里面撒尿了!” 我再次被惊得倒吸一口气。 不愧是宋堂主的孝顺好大儿! 第89章 漓儿,我是你的阿九 “我警告你,你可不许泄密,不能告诉我妈这事,不然我和你没完!”小家伙少年老成地凶我。 我呛了下,干笑:“啊、好,好吧……” 站在我身后的九苍阴沉着脸不悦拧眉,冷冷启唇:“你打算和谁没完?” 此话一出,捧着药罐的小家伙瞬间表情一木,小身板狠狠一僵—— “九、九爷叔叔。”小家伙搂着陶罐,艰难的尴尬转身,冲九苍咧嘴扯出一个童稚天真的笑,“好、好巧啊九叔……我、药要凉了我得去给我妈送药,我、我先走了,拜拜九叔!” 说着撒腿就跑,一溜烟就消失在院子里…… 我打了个哈欠无奈感慨道:“百因必有果,宋大哥的报应就是小宝!” 九苍扶着我去锅台边坐下,一挥广袖,法术引出水缸里一泓水自动清洗铁锅,他则开始着手点火烧草,清洗红枣,枣肉切片:“宋明德生前欠了他们母子,如今是该偿还了。” 我拽了把整齐的稻草塞进锅洞里,铁锅内已续上了干净新水,火舌舔上稻草,熊熊燃烧:“只是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谢姐姐还肯不肯再原谅宋大哥了,就怕谢姐姐真的已经彻底放下了。” “若能彻底放下前世芥蒂,不是更好么,如此宋明德不就还有和谢令姮从头来过的机会?” 我摇头正儿八经地否定: “不不不,阿九你是男人,不晓得女人的心态。一个女人如果还怨你、恨你,反而你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将这个女人哄好,能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与这个女人复合。 但如果这个女人完全说服自己放下了,那你就绝对没机会了。” 九苍将红糖与红枣倒进锅里,好奇问我:“哦?为什么?” 我坐在锅洞前盯着里面熊熊跳跃的火苗,认真说: “你想啊,你曾经那么伤害她,她都能放下,既往不咎,与你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这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在她心中,也要一笔勾销了! 尤其是精神上的折磨这回事,无关紧要的外人再怎么折磨你的精神,你都仅有单纯的恼恨,唯有至亲至爱的折磨,才会让你精神上承受的痛苦放大一千倍一万倍! 因为,你会不甘心,甚至会后悔。你要承受,一片真心喂了狗带来的万倍反噬。 当年谢姐姐可是暗恋宋堂主,欢欢喜喜地回京城嫁宋堂主,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与真心,满怀憧憬地走到他身边,想要扶持他,辅佐他,为他排忧解难,护他坐稳皇位。 可宋堂主呢,大婚之日公然用青梅竹马羞辱谢姐姐,婚后夜夜宿在青梅竹马的寝宫,冷落疏远谢姐姐这个正妻,还不停地为青梅竹马打压欺负谢姐姐,强迫谢姐姐怀上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竟又嫌弃谢姐姐,想打掉谢姐姐腹中的亲骨肉,就连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宋大哥想的也是带青梅竹马逃,把谢姐姐丢掉了。 谢姐姐虽说是为了自己的子民才战死城门口的,可归根究底,背后将谢姐姐推向死亡的那只手,还是宋大哥的。 谢姐姐身为皇后,却被他踩着脸面尊严孤独的生活在后宫,还因为宋大哥的偏心偏爱,失去了自己的至亲,这些事,每一件单独拎出来,都能让谢姐姐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谢姐姐被宋堂主刺激了这么多回,多年后再见宋大哥,怎么可能做到平心静气。 宋大哥想回头追谢姐姐,就必须要先偿还他当年欠下谢姐姐的桩桩血债,谈何容易。 我要是谢姐姐,再见到他非恨不得能一剑捅死他……但谢姐姐现在,十分淡定,如果谢姐姐连宋大哥当年带给自己的苦难都能释怀,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谢姐姐不在乎宋大哥了。 当谢姐姐深爱宋大哥的时候,宋大哥辜负她的真心,她会难受不已,如果宋大哥于谢姐姐来说,不是爱人,而是个陌生人,那宋堂主当年以陌生人的身份干下的那些事……其实就不算什么了。 谢姐姐不爱他,就不在意他今晚又在谁屋里睡,不在意,他的孩子会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谢令姮释怀了,就代表宋明德在谢令姮心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了,谢令姮,不爱宋明德了?”他问。 我重重点头:“是这个意思,一个女人不再计较丈夫辜负自己,就代表她已经不爱了。无爱则无伤,无伤则强大!” “那同理,判定一个女孩是不是喜欢我,就要看她,是否愿意和我斤斤计较?” “是的,在意,才会在感情方面计较得更多嘛。” 他走过来,陪我坐下,搂我入怀,温柔说: “当初莲芯出现的时候,为夫也害怕夫人太平静……为夫那样刺激夫人,不过是希望夫人给点反应,本王,时刻都期待着夫人同本王闹一闹,如此,至少能证明夫人心里还是有为夫的。” 我不好意思地歪头靠在他肩上,亲昵挽住他胳膊: “那会子,不是和你想岔道了吗。我,那时候对自己没信心,我怕我表现得太小肚鸡肠,你不喜欢。 实际上看见你和莲芯靠近亲密,我心里难受死了。 你说好了晚上和我一起吃饭,结果转头就去找莲芯了,还亲自把她抱回来,为了给她疗伤,你把我丢在一边,我什么都不知道,睡一觉醒过来,天明大哥说你回来了,但你在莲芯屋里,我抱着一丝希望去找你,却看见莲芯抱了你。 后面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也是这样。我到现在还会偶尔想,你那会子是不是真的喜欢莲芯,或者,你心悦过她,所以才能把戏做的那么真。” “那时,不是在同你置气么。我承认,有故意的成分。漓儿,我也很小肚鸡肠,我怕你不要我,更怕你不爱我。我,也会任性。但当你满身伤痕地转头离开我时……我又后悔了,特别后悔。” 他温柔摸我脸蛋,委屈问:“告诉我,上一次,是不是真打算不要我了?” 我不加隐瞒的枕着他肩膀闭上眼睛:“嗯,是九爷先不要我的,九爷扔掉我,选择了别人,九爷故意对我的示好视而不见,九爷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喜欢他。” “胡言乱语。”他性感的喉结滚了下,大手握住我的肩,将声音放得极低,“漓儿,我是你的阿九。” “阿九……”我趴在他怀里,往他身上蹭蹭,可能是因为生理期的缘故,今天竟然格外疲累,“我知道,你是我的阿九。” 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阿九。 锅里的红糖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泡。 我却不知不觉,趴在他怀里睡着了过去—— 一片雪花,砸在我的鼻尖。 北风扫雪,落梅遍地。 时至除夕,一岁一景。 女祭司们身着曳地宽大的彩袍,捧着白玉花瓶折梅收集花芯雪化水。 小侍女莫梨提着一盏红灯笼,拎起裙摆蹦蹦跳跳赶到我身边,天真跳脱道:“大人,段临哥哥喊你去写春联!今天都除夕了,大人你能不能放松放松,别再研究这些天书了!” 我疲累地捏捏鼻梁骨,闻言将手中古籍合上,置于袖边小几。 甩了甩繁复端重的玄色云龙纹广袖,我撑着身子从藤椅上站起来: “今晚戌时,我们要进宫为皇族祈福,亥时,要回灵潭宫上香,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再玩一会儿,提前吃过年夜饭,从明天开始咱们就要忙起来了。” 莫梨拎着红灯笼朝我屈膝一礼,一听干活就苦了脸,心直口快地小声嘟囔:“朝中大臣们明天一早上完朝还有三天休沐呢!咱们灵潭宫倒好,常年无休,别人放假咱们反而还得干得更多!” “新年新气象,万象更始,正是咱们灵潭宫办事的时候,你们若想放假,等上元节过后,本尊也给你们放三天假。” “真的吗?”小莫梨瞬间就有了精神,挺直脊背昂头两眼放光地开心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大祭司人美心善,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神人!” 我理了理袖子,拿她没办法,微微勾唇:“对了,阿九呢?” 小莫梨指了指东偏殿方向:“世子今天心情很差,从一早开始就将自己关在那座宫殿里,谁也不见,我给他送的吃食放在门口也没见他动……” 我早有预料的沉沉叹气:“除夕之夜,阖家团圆,他,没有家了,伤心难受亦正常……罢了,本尊还要去准备晚上的祭祀事宜,等本尊从皇宫回来,再去安慰他。” 小莫梨闻言不高兴地噘嘴,踢了下地上沙子般的白雪,闷声嘟囔: “这个靖世子也太娇气了些,自从来到咱们灵潭宫,每回遇见事都要大祭司去哄,他身上的伤,除了那什么蛊,明明都已经被大祭司打着要他试药的名义偷偷给他治好了。 可他呢,还是隔三岔五不是嚷嚷这疼,就是嚷嚷那难受,娇里娇气的,都不像个男人……现在身上不疼了,又开始抑郁了,大祭司你觉不觉得烦啊!” 我回眸瞥了莫梨一眼,语气不自觉变凝重:“他不是娇气,他是,真的疼。” “啊?” “他的体内不止有皇帝下的蛊,还有在王府时,侧妃们争风吃醋给他下的毒。 本尊是治好了他身上在护龙卫大狱里受下的重伤,可他在王府里中的毒,已经积累了将近十年,毒入骨髓,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拔除干净。 你们只知道他隔三岔五嚷嚷疼,叫难受,却不知,他本是靖王世子,天潢贵胄,尊贵非凡的皇族人物,他从小就接受皇家的教育,知礼数,识局势,懂内敛,忌喜怒。 他是皇室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拉不下脸面在我们这些臣子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羸弱的一面的。 若不是痛到极致,他也不可能嚷出声。 那些毒,我至今只给他拔出三分之一,他其实每天晚上都会浑身骨头剧烈疼痛疼得他睡不着,他的五脏六腑受毒药与蛊虫的影响,根本无法正常运转,维持健康。 他每天都胸闷气短,尤其阴雨天,与这种雪天,他有时会被憋得喘不上气,有时会疼到拿刀子割手用自残的方式来缓解。 他挑食,是因为他的胃消化不了我们正常食用的食物,他喜欢吃甜食,是因为他想多尝尝甜味,舒缓自己的痛苦。 他动不动就给你们甩脸子不理人回自己寝殿锁上门谁也不见,原因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蛊毒什么时候会发作。 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医师,他的蛊毒何时会发作,发作之前会有何预兆,发作时会是什么样子。 医师告诉他,此蛊能吞噬心智,若是意外被刺激发作,会杀人,变成一个嗜血狂魔。 他得知这个结果后,害怕自己万一发作,会误伤到你们,每每察觉到身体不对劲时,便故意发脾气撵走身边所有人,所谓的甩脸子、不理人,只是他为了保护你们的一种方式。 你怎知,他为了不让我们为他担心,私下,一个人撑过了三次蛊毒发作。” “什么!” 小莫梨惊叫出声,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问: “他的蛊毒,已经发作过了?怪不得,怪不得医师让我们留意他,这都这么久了,他也没发作……原来不是没发作,是这家伙发作了根本没让我们知道。怪不得他性情总是阴晴不定…… 难道,是上次!上次那个雨夜,大祭司你一直在他的门外站着,没进去……身子都被雨水淋湿了,直到破晓时分,你才拿着一件斗篷敲门进屋,然后,一整天都没出来……” “是那次。”我拍了拍玄衣上的落白,心疼道:“他不想让我知道,我若强行揭穿他,他只怕还会寻别的法子想方设法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如,就这样。他既锁上了门,那本尊,就在门外等着他。” “那完了,邱医师说,这蛊毒发作的次数越多,世子的身体越差,直到身子彻底被蛊虫耗垮,世子便也,活不了了。”小丫头紧张地要哭。 我冷冷抬眸,盯着远处祭司们艳丽的裙琚衣角,沉声道:“所以,在找到解蛊办法之前,本尊须得,设法给他延缓蛊毒发作。” “那如何个延缓法?” “狗皇帝在阿九与他母亲被靖王刚接回京城之时,就已经暗中命靖王府的眼线给阿九下蛊了,这十年来,阿九体中的蛊虫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从未发作过,所以连阿九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体内有个东西。 直到靖王府被抄家灭门,狗皇帝把靖王世子交给本尊处置,这蛊才苏醒,开始折腾。因此,狗皇帝的手中绝对有抑制此蛊发作的办法。” “啊?大祭司你不会是想……动手动到老东西的头上吧?” “本尊查过,前十年阿九体内的蛊虫之所以长久处于沉睡状态,是因为皇帝在幽兰殿养了蓝心灵蝶,这种灵蝶能够抑制阿九体内的那只蛊虫毒性。 虽说如今蛊虫已醒,情况比从前的沉睡状态更难以遏制,即便有了蓝心灵蝶,也无法像前十年那样,保证蛊毒永远不发作,但却能起到延缓毒性的作用。 阿九如今的状态,那只蛊,能压制几日,便压制几日。至少给我们争取了继续寻找解蛊之法的时间。” 莫梨聪明得一点即通:“大祭司刚才在看方外录,是在找能带走蓝心灵蝶的办法?大祭司难不成是想,今晚就动手?” 我颔首,负袖淡淡道: “他是个倔驴脾气,遇见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拖累别人,蛊毒发作的次数越多,对他的身体损伤越大,是以,本尊要尽快得到蓝心灵蝶。 今晚,是个绝佳时机,告诉段临,届时,我会将祈天殿的仪式交给他,他务必替本尊,拖住狗皇帝!” “是!” 入夜,皇宫内外,灯火通明。 段临带领宫内一众巫师,穿着祭神玄袍,戴上青面獠牙的鬼神面具,手执火把,在祈天殿大跳祭神舞—— “岁末新始,元春祭祀,祈天上神明,佑锦国安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佑我国君,长寿长安,英明执政,佑我百姓,安居乐业,万事顺遂,佑我锦国,万载长春,海晏河清——” 火光与殿内璀璨的莲花烛光交相辉映,铜铃声叮铃充斥入耳,段临执柳条潇洒翩然起舞,转身间,回眸深深凝望我一眼…… 我顿时心领神会,给身畔的莫梨使了个眼神,莫梨聪明地上前一步,彩裙挡住了我的身影。 狗皇帝还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闭目集中精神祈祷。 我趁机离开祈天殿,化作一只白蝴蝶,振动翅膀飞去了幽兰殿—— “师尊,祈福舞前后须一个时辰之久,但按照徒儿对狗皇帝的了解,这狗皇帝顶多只能在殿内安分跪上三刻钟,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要站起来了,所以,保险起见,你定要在两刻钟之内赶回来!” 我记得段临对我的嘱咐,而带走蓝心灵蝶,于我而言,两刻钟足矣。 我顺利赶在狗皇帝睁开眼被搀扶起身的前一盏茶时间重回祈天殿。 彼时殿内火把还在挥舞,柳叶还在降甘露。 “大人。”莫梨发觉我重回她身后,松口气激动唤我。“蝴蝶……” 我淡定翻开掩在袖下的那只手,手心中,附着三只蓝心灵蝶。 莫梨大喜,怕被人察觉又迅速扭回头,装作专心致志地观礼。 祈福大典过后,狗皇帝在清水阁设宴,带着礼部几名官员及几名打扮花里胡哨的后妃,赐宴款待我们灵潭宫的祭司及巫师。 “又一年过去了,我们敬仰的大祭司,还是这般年轻、漂亮!” “嗨,老徐你别说,我小时候随家父入宫赴宴,大祭司就是如今这个模样,如今我都四十岁了,脸上都长皱纹了,大祭司还是一点都没变。” “大祭司,可是不会老的神明!” “呵呵,你们说是神明,外面那些百姓说,是狐狸精转世……” “啧,老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可是大祭司,掌控我们整个锦国国运的大祭司,对她不敬,当心天上下雷劈死你!” “成成成,我收回我刚才那句话,我胡说的,还望大祭司不要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 礼部那些文官们借着醉酒的幌子故呈口舌之快,邻桌的段临坐不住地握紧拳头,想起身同他们理论:“你!” 我先一步开口,拦住段临: “临儿,几位大人没说错,本尊,确实比他们祖父岁数都大。几位大人在本尊面前,确如小辈幼儿。 你啊,好歹也是当长辈的人,怎还如此没个正形,正好,带钱了么,记得给几位大人包个压岁红包,以表我们灵潭宫爱护幼小之心意。” 段临:“啊?” 莫梨:“噗。” 文官们:“???” 莫梨偷偷往段临身后挪了挪,低声提醒:“大祭司是他们的祖父辈,你不就是他们的叔叔辈吗?” 段临顿时恍悟,颇有胆气地立即站起身,逮到机会就一本正经的抱拳占便宜道: “承蒙诸位大人看得起,在下与师尊就不推辞了!日后,我与师尊定将尔等视为亲子亲孙,诸位大人若有难处,尽管来灵潭宫,在下与师尊定帮无不尽!” 对面礼部那些恪守礼制的文官:“你!” “荒唐啊!”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竟敢占老夫便宜,哎呦老夫的心脏呦……” 就在对面的文官们险些翻桌打过来时,高坐正堂的狗皇帝却突然大笑起来,端着酒杯,迈着四方步威仪万千地起身,走下台阶。 众文官被帝王的笑声震慑住,不敢再逾矩。 狗皇帝举着酒杯行至我的席位前,居高临下地沉声笑道:“朕的漓漓,还是这般口齿伶俐,说话让朕龙心大悦。来!饮酒!” 我恭敬的拿起酒盏,起身,礼数周到的弯腰:“谢陛下。” 盏中酒一饮而尽。 狗皇帝也喝完酒,凑近我些,刻意压沉声,示弱: “漓漓啊,自朕登基以来,你对朕,倒是越发冷漠了。朕不喜欢你这拘于君臣之礼的样子,朕,还是想同漓漓回到当年,上次,是朕酒后荒唐,冒犯漓漓了,让漓漓不快,朕该罚。今晚,就别走了,朕……” 他说着,还要伸手触碰我。 我立即身子一偏,躲开他,冷声制止:“陛下,慎行。” 他本是挂满笑意的脸上顿时冷得发青,见我拒绝,甚是不爽的拂袖大步迈回去。 “来啊,上歌舞!谁今晚要是跳的不好,就去狼圈,伺候朕的白狼吧!” 对面文官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时吓得瑟瑟发抖,纷纷缩在自己的席位上装鸵鸟—— 倒是帝王右侧的那些嫔妃,见状那讥笑的眼神都快用袖子掩不住了! 歌舞起,弦乐出,满宫灯红,酒香四溢。 今晚的出头鸟,是丽妃,民间传闻里那个眼睛与我甚是相像的帝王新宠。 美人儿分花拂柳地端着酒盏婷婷走来,妩媚向我献笑:“大祭司,本宫敬你一杯。” 我正要拿酒盏回礼,她却突然将手中那杯递给我:“大祭司,尝尝本宫与陛下新酿的桑葚酒。” 此话一出,皇帝那冷冽的余光就瞥了过来。 我识趣地将酒水接下,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 “大祭司真是豪爽之人啊,怪不得深受陛下器重。” 我撂下酒杯,寻到机会与狗皇帝请辞:“回灵潭宫上香的时辰到了,陛下,本尊先行告退。” 狗皇帝清楚除夕祭祀的规矩,此时亦并不敢乱发神经横加阻挠,只不爽地挥了挥袖子,示意我快滚。 我将段临留在宫宴上应付狗皇帝,自己则带着莫梨匆匆回到灵潭宫。 “大祭司不好了,世子他、他又在殿中摔东西了,刚才属下等听世子的动静不对,就违反大祭司的命令强行推门闯进去看了眼……结果看见,全是血!” “世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了一地。” “世子不让我们靠近,疯狂地将头往桌角上磕!” “世子说,他活不了了,让我们滚远点,不然就带我们一起死。” “大祭司,世子疯了!” 刚回宫,女祭司们就翩然从天而降,个个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向我告状。 我早有预料的解下身上玄色披风,脚踩白雪红梅,轻盈地跃上石阶。 “守住白露殿,没有本尊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白露殿!” “遵令。” 我破门而入时,他已形同鬼魅,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缩在墙角,双目泛红,一身戾气,哪还是素日里那位温润又腹黑的俊美世子殿下…… “滚出去!滚啊,我让你滚!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我赶在他开始发疯前大步迈到他身边,蹲下来,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他…… 强行抓过他受伤的手腕,我暗暗用银色灵力为他愈合伤口,他激动挣扎,我却低头,一口吻住了他…… 四瓣唇相抵,他果然乖了很多。 我闭上眼睛,边为他疗伤,边变着法地亲吻啃咬他。 我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老老实实地让我治伤…… 手腕上自残留下的伤口已然愈合,我施法化出一只灵蝶,推入他的心脏。 一刻钟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大手悄然攥住我的腰,开始偷偷回应我—— 这小东西。 我原本,可以给他多亲亲的,但,实在撑不住了…… 推开他扭头就呕了口黑血出来。 “漓儿,你怎么了?”他关心地抱住我。 我摇头,抬袖擦掉唇畔血,大口喘气:“没事,方才丽妃给我敬酒时,下毒了。” “这该死的丽妃!你怎么不拆穿她,怎么不解毒?!” 我抬手抚上他着急的面容,无奈勾唇一笑:“来不及了,你不是还在等我吗?” 此话一出,他顿时潸然泪下。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眉心。 “祝漓……”他哽咽着,泪红双眼。 我依着他,躺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腿,就地睡下来:“阿九乖,让我躺一会,我需要解毒。” 他默默抱紧我,将身上的披风分我些,盖在我肩上。 “漓儿……你不该进来。” “阿九,不是说好了么,你的命,是我的。” 睡梦里的画面清晰如昨日,每一幕,每一眼,都历历在目。 似梦似醒间,我察觉到有人在抚我脸颊…… 很温柔地抚。 “傻漓儿,这些回忆,对你有这么重要么,嵌进神魂,至今都不肯忘怀。” 想了想,又轻笑。 “嗯,对本王也挺重要的,与漓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本王都舍不得忘记。” “上辈子和你说,若有来世,换我护你……今生,也算是做到了。” …… 生理期在家里废了几天,好不容易出门了还被乐颜拉着一起吃火锅。 本来乐颜是为了照顾我打算点微辣的锅底。 但我想,来都来了,吃都吃了,微辣是辣,爆辣也是辣。 本着要吃就得吃过瘾的原则,我俩一致决定点变态辣。 但乐颜这家伙太不能打了。 火锅才吃了一半就捂着肚子直奔卫生间了…… 害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火锅丸子都快被我吃光了。 我正疯狂往嘴里塞着烫白菜呢,好不容易等到了乐颜的电话,谁知道这家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痛苦的哀嚎: “漓漓、帮我、下去、挪个车!钥匙就在桌子上!” 我拿她没办法的叹口气,只好和服务员交代一句,拿上钥匙下楼挪车了。 可等人走到楼下,我才猛地想起来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我不会开车! 但好在高档火锅店的门口都有保安在,我想着把钥匙给保安,让保安帮忙挪个车应该也可以…… 说干就干,我正打算去找保安,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粗重男人声:“祝漓!” 我:“啊?” 好奇转头,人影还没见到,脖子就猛地被人挥了一棍子…… 我身子一僵,瞬间眼黑倒了下去。 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