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与鸢》 史蒂芬-约伦 2050年,公海,22.pm “乐芙兰”号的甲板4上灯火通明。这艘由远洋货轮改装而成的大家伙属于史蒂芬家族。今天是在海上为史蒂芬家族继承者—史蒂芬-约伦庆祝20岁生日。 “史蒂芬”,国际军工集团,掌握着一些令超级大国都不能轻视的科技力量。 2045年,由a国成立的“beyond联盟”公开太空战略开发计划,以惊人的速度登陆水星,并成功带回可抑制氢核聚变的元素,并在此五年后,成功实现核聚变能量可控,开启人类新核能时代。 “据集团天文局观测,自太阳系外的彗星群将于今日进入地球大气……” “change the channel.”(换台!)一头金发的史蒂芬-约伦带上防风镜,撇眼看了下报表的高度。 “我说换台迈克!”约伦用标准的中文又一次吼道,同时给他童年的死党史蒂芬-迈克肩膀来了一记,弄得夜莺直升机一晃。 “哦哦!瞎搞,我听的到。”迈克稳住操纵杆,也用中文回答并下拉夜莺直升机的高度,半转身子说道,“不过话说真的要这么搞么我的大寿星,万一一阵风吹急了您就得湿着裤衩吹蜡烛了…” “我说换台,换到总局的气象数据频道,我管它啥天外来物,它又不影响我空降派对现场。”约伦没理他“哗———”约伦用力拉开了夜莺的侧门,骤降的气压带来的狂风吹散了约伦一头金发,饱熟麦穗般来回摆动。 “ok!”迈克在那头吼道,约伦相信他这自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检查伞环正常后,半转过身,在胸口双手合十。 “当为猎鹰,搏击长空。”这是史蒂芬家族对男人的家训。 随后约伦闭眼向后倒去… 防风镜显示着高度和“乐芙兰”号的虚拟位置,约伦缓缓将前展的手臂拉到后背,挺直背脊,加速下落。 感到背后一丝不同寻常的凉意,像是有人在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 这只是感觉,约伦并不相信在漆黑一片中,有人能捕捉到他快速下落的身影…… 22:55pm 晚宴结束后,船上的各界名流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夜生活。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身为寿星的约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以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用霓虹灯点亮映衬的香槟塔,落在了搭建在甲班上的舞台上。 “excuse me.a bit late.ladies and gentlemen ”(请原谅我来晚了,各位先生,女士。)伴随着干脆的环扣声,薄如蝉翼的降落伞被迅速收回背包,约伦迅速梳理了下被风吹散的金发,退下背包,将其递给侍者,同时从精干的侍者手里接过麦克风,微笑着向各界名流致敬。 “砰!” “砰砰!” 于此同时,掩藏在舞台下的烟火四射。 刹那间, 夜空 被点亮了。 晚宴结束了,约伦谢绝了艳丽女郎暧昧的邀请,早早的回到属于他的房间。 房门有着史蒂夫家族的族徽—一只立在漆黑十字架上的金色雄鹰。 在他的房间旁就是游泳池,约伦有夜游的习惯,50m一来回,游完20趟便去休息。 躺在床上,细细回忆着父亲安排见面的重要人物。 世界资本巨头,着名科技企业ceo,甚至是m国的国防部长。 这些,约伦都不感兴趣。 唯一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的,是一位一袭白衣的男子。 他是华裔面孔,眼神是深邃的黑,面色和蔼但又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约伦是混血,父亲是意大利贵族血脉,而他的母亲却只是普普通通的华裔血脉。 有着早逝母亲半身的华夏血脉,约伦对他一见如故。 今天是约伦的20岁生日,也是他的成人礼,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遇到他,在内心深处,约伦总觉得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缘分。 确实,这位白衣男子的出现,改变了这位贵族少年的命运轨迹。 “我叫太极,久仰公子大名。” 约伦还记得白衣男子向他介绍自己的话语,还有那握手的力度,几乎和铁钳一般。 太极,在这艘聚集世界各界首脑的船上,是华夏的代表。 “艾米,在家族资料库里搜索一下这个名字——太极”约伦用流利的京腔向独属于他,家族继承人的人工智能发问。 在他20岁之前,本是无权调动家族具有战略性意义的资料库,但今天不同。 “查无此人……”艾米专业而又和蔼的人声在耳麦中回响。 “查无此人…”约伦喃喃自语,竟然有连家族资料库都查不到的人? 今天早上刚激活资料库权限时,他问艾米m国国防部长昨晚和哪个热辣女郎暧昧都有详细的回答,但对他,却只是一句简单的——— 查无此人。 “母亲,你的国度究竟是什么样的。”约伦茫茫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约伦只是模糊的记得,儿时在那四合院的巷子里面,那高挑黑发的倩影向自己发出呼唤。 “宗儿,宗儿……”是她在呼唤自己。 (本文章为作者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阿黛尔-紫鸢 法国,科西嘉岛。 这是一个位于地中海西北部的一座岛屿,因暖流流经,岛屿沿岸气候宜人。 入冬了,由于地中海气候,岛上时不时会下几场不大的雨。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待雨小了,阿黛尔-紫鸢常常会打起一把长柄白伞,披散开她齐肩的淡紫色长发,漫步进入倒挂着珠帘的世界。 紫鸢常常去的,是一座19世纪一位伯爵为其女儿修建的私人花园。 她喜欢在园中泥泞的小径上跳跃,每一步都准确地落在小径上的石板上,即使有时没注意踩到泥泞中去,她也不会介意,摸出手绢小心擦去她prada乐福鞋上的泥渍之后便继续她的探险。 打着伞儿轻转,看着雨点如玉珠般四散开去。 轻巧地踮起她的右脚,缓缓在雨中舒展身形,自小打好的芭蕾舞基本技巧此时成了她玩耍的资本。 在雨中,将右臂齐肩平行摆放,左手撑伞,然后轻扭腰肢,将右臂缓缓送出,同时将纤细的左腿向左后抬起。直至,手臂,背脊,还有白润如玉的腿儿的拉至一条动人的曲线。 此时,她不动了,屏住了呼吸。 于是,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 她能清地听到,她周遭每一滴雨点与叶片相遇的声音。 “啪” “啪啪” 紫鸢在数。 怎么会数的清雨点落在叶片上的数量? 但紫鸢能, “3670” 阿黛尔薄薄的嘴唇缓缓开合,报出了方圆5米内十息之内雨点落在叶片上的数量。 这是阿黛尔一族的能力。 极强的专注力, 还有脑力的超人开发。 紫鸢的父亲,如今阿黛尔家族的族长,阿黛尔-塞勒,就是这一族的佼佼者。 紫鸢曾从她的侍女那里听说,有一次父亲在族会里审问一名其他家族的安插在阿黛尔家族的耳目,父亲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他,对方的精神就崩溃了。 侍女说,她只是远远地观望,就感觉到族长施加的巨大压力。 在昏暗的地窖里,侍女能看到族长的紫眸在燃烧。 那晚,本来被鞭笞到遍体鳞伤的他族耳目一字未说。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狠狠地盯着这对紫色眸子,想要维持他族最后一丝尊严。 但是, 一霎那,他用壁垒围死的心沦陷了。 “dites-moi ton nom de famille”(法语:告诉我你的姓氏)阿黛尔-塞勒的语气不容置疑。 “stephen……”(史蒂芬) “啪!” 对方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重压,在一声闷响中昏厥过去。 “prenez soin de lui.”(照顾好他)阿黛尔-塞勒轻揉太阳穴,缓缓站起,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对侍女说道。 吩咐完后,这个男人没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后来,紫鸢去找过这个史蒂芬家族的男人。 这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一头金发的他失神地望着血红色的晚霞,双手静静放在白净的被褥上。 在侍女的精心照料下,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自那天晚上后,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曾在阿黛尔家族的社交舞会上以优雅的舞步和潇洒的金发惊艳四座,也因此得到打入神秘的阿黛尔家族的机会。 他也曾指导过紫鸢舞步,因此,他与紫鸢私交不错。 可紫鸢怎么也想不到,他是… 在紫鸢单纯的脑海里,他是个对任何夸赞都会说 “过赞了,宗儿大哥比我更好…” 已经如此优秀的他, 宗儿大哥又是谁? 紫鸢问他, 可他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所有。 他只是一个出卖家族的叛徒。 紫鸢悄悄走到他身边,为他身着单薄睡衣的肩披上一条绣着丁香花的毯子。 死一般的寂静, 夕阳是血红色的。 男人突然暴起,掀翻了带着丁香花味儿的毯子,如柴的双手转瞬间锁在了紫鸢纤细白嫩的脖颈上。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就继续吧。”紫鸢似乎并不惊讶,甚至还挤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为什么!” 男人仰起头,松开了锁住紫鸢的手。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没有勇气去为家族做最后一点贡献————就是杀死阿黛尔家族的继承人,面前这位他曾经煞费苦心接近,如今却… 却…… 他对自己失望透顶, “宗儿大哥…抱歉让你失望了。”他以手捂面。 他被上了嘴套,房间的窗户高不可攀,墙也附上了一层柔软的海绵。 他无法自尽,只能靠节食一点点, 一点点… 离死亡更近一点。 “鸢儿”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阿黛尔 “什么?”紫鸢一惊 “帮我最后一个忙好吗?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金发男子用全身的精力说道。 紫鸢沉默了,她紧紧咬住下唇。 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 “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淡淡地说 “送我走吧,最后一程,借你继承人之精神力,我到那里也不算没有谈资。”他惨惨地笑道。 夕阳, 是血红色的。 洒在紫鸢的眼稍上,一滴泪轻轻滑落。 紫色的眸子刹那间燃起, 金发的他只是一怔,之后便安详地软倒到了紫鸢的怀里。 紫鸢,用尽她浑的力气将他抱回床上。 明明他已是枯瘦如柴。 “宗儿大哥…再…见…” 紫鸢用手为他轻轻将眼睛合上。 当泪水滑落面颊, 黑夜代替了最后一丝光明。 袭击 “est-ce prévu?”(安排好了吗?)紫眸男子在黑暗中的声音充满威严,他背对着来者坐着。 “être tranquille”(放心)一个和紫眸男子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微微欠身,右手放至胸前。 他的眸子, 悄然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 “编号2316彗星正在进入大气层。” “编号2316彗星已经解体。” “编号2316轨迹模拟计算中。” “…” “警告!发现彗星中疑似有动力推进装置。” “警告!发现……” 天眼局的信号被干扰了,史蒂芬-迈克的耳机里一阵雪花忙音。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现在的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他取下耳机,双手飞速在键盘上操作。 可是, 一切似乎晚了。 乐芙兰号的防御系统被入侵了,迈克本想启动自己编写的乌拉斯诺防御系统(古希腊神话里守护神的名字),但是对方似乎比自己更快。 “呯!” 一声闷响,乐芙兰号的电源总阀被切断了,一切没入黑暗。 广袤无垠的海洋上,唯一灯火通明处, 阑珊了。 “快去启动备用电源,我来重启系……”迈克对驾驶舱里的指挥人员吼道。 可是,对手的攻势才刚刚开始。 排水量达到万吨级的乐芙兰号此时开始倾斜! “fu*k!”迈克用手扶住固定在地上的座椅,然后左脚蹬地,向舱门冲去。 其他工作人员见家族负责人都冲在前头,一个个也开始行动起来。 “哗!” 迈克拉开舱门,映入眼帘的是… 滔天的巨浪。 足足有五十米高,正在向乐芙兰号袭来。 是彗星! 在人为制导下,落在了乐芙兰号的不远处。 似乎实施打击的人清楚,对超大吨位的运输舰艇,直接打击效果远不如海浪。 迈克闭上金色的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耳畔是还在甲板上狂欢的人们惊慌的呼喊。 一个史蒂芬家族的男人此时应该做什么? 迈克的眸子睁开了! 右手迅速下伸,他摸到枪带,解扣!拔枪! “砰!砰!砰!” 三声枪响,所有的人都静下来望向这个在狂风中,金发纷飞的男子。 “i am stephen mike!follow my orders,no man will die!”(我是史蒂芬-迈克,听我指挥,没有人会死!)迈克在怒吼,似一只金色的雄狮。 工作人员开始疏散人群,一个秃了前额的大肚金发中年人喘着粗气登上迈克指挥的天台,一把握住迈克结实的手臂。 “ hu… i am the defence minister.hu…i order you to keep me safe!”(喘粗气声…我是国防部长,我责令你保障我的安全) “shipping specialists will tell you where you can keep your ass!”(船务人员会告诉你哪能安放你的屁股!)迈克一把将其推给一旁待命的工作人员,继续指挥慌乱的人群。 … 此刻,在乐芙兰的另一头,一艘黑色的摩托艇悄然靠近,全副武装的黑衣战士,登陆了这艘被巨浪掀起的海上平台 … 302室,一袭白衣的男人盘腿端坐在白净的床单上。 他感受到了船体的倾斜,眼神却是淡然。 他望了一眼窗外, 惊人的巨浪似猛兽在向舷窗袭来。 何为排山倒海? 太极在心里问自己, 看着眼前此景,他竟然是嘴角上扬。 “不枉此行!”他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绣有梅花的白色袖带,拍了拍上铺肌肉发达的光头壮汉。 “干什么,还没天亮…我靠” 壮汉看到舷窗外的景象。 “走了,刑天。”太极稳重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一起, 消散不见。 血战(上) “呤呤…” 科西嘉岛的海滩,今天难得的好阳光。 母亲为紫鸢做的贝壳风铃随着海风在轻轻地摇摆。 紫鸢身着la perla(比基尼的一款)躺在沙滩上,披散着紫发,左腿成弓形,右腿轻轻搭在其上,双手枕着头,静静听着风铃鸣处。 她的身体曲线如此动人,此时却无人欣赏。 这一片海滩都是属于阿黛尔家族的,没有其他人。 耳畔除了海浪声,偶尔还有海鸥的啼叫。 阿黛尔-紫鸢的左眼皮跳了一下。 她脱下chenel的墨镜,坐起身,失神地望向海面。 听侍女说,父亲今天有行动。 “是对他的家族么?” 紫鸢在心里默默祈祷, 是自己多想了。 …… “呤呤” 床头母亲为史蒂芬-约伦做的竹筒风铃此时开始不安地晃动。 约伦此时已经不在床上,他披上了战术风衣。 他听到了风铃的声响,回头用右手将其安置。 “祝我好运,母亲。” 约伦喃喃自语。 他用额头轻碰了风铃。 他从专属于他家族继承人的人工智能艾米那了解了船上发生的所有。 停电, 船体左倾12度。 甚至是, 彗星具体的落点。 乐芙兰号系统独立,其被入侵并不妨害有专门卫星维持通讯的人工智能系统。 这是对手没有料想到的。 “家族最近的反应部队已经上路。”艾米清晰柔和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收到目前严峻形式的影响。 “哗!” 备用电源启动,在迈克的指挥下,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在行动。 “防水系统启动!” 电子合成人声在播报,随之而来的,是呼啸的警报声。 乐芙兰号的所有可能进水的部位都开始闭合。 “哗!” 在巨浪冲击船体的那一刻,防水系统完成了任务! 两个巨无霸之间的碰撞,是人定胜天,还是巨浪无情? 乐芙兰号开始猛烈地晃动。 约伦死死盯住舷窗外,一手紧紧握住船舱内的把手。 “噔!” “噔噔!” 船舱外有脚步声? 约伦右腿猛蹬,来到门前。 左耳贴着舱门,静静听着。 此时,还有人向自己的船舱移动? 来者不善! 约伦迅速远离舱门, 此时,乐芙兰号也逐渐回复稳定。 “砰!”一声闷响。 舱门被从外轰开,一颗柱状物随之滚入。 约伦迅速反应,一脚压翻床板,翻身躲掩,敌人似乎不清楚着船舱的结构,这为约伦提供了活动的余地。 “ears protection!”(耳膜保护)约伦向艾米发出指令的同时,双臂勾覆护住头耳。 约伦感到耳麦开始加压。 “请问您是要开启降噪模式么?”艾米竟然以开玩笑的口吻回答,但耳麦下一刻就在精细的炭黑色粒子包裹下全方位保护住了约轮的耳朵。 强光,高频率声波随即而至。 一阵恶心从约伦胃中涨涌上来。 是震慑弹,床体的掩护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脚步声逼近,对手并未刻意压低。 约伦强忍着恶心,脱下耳麦,闭眼听着脚步。 左翼两人! 侧后方若干, 身为继承人的他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凭借着训练经验,他初步判断了敌人的位置。 约伦一甩衣袖,两把短制洛洛克17滑入其掌心。 应该是持盾由左强入,头阵两人。约伦将枪调至三连发,深呼吸,继续听着脚步。 心, 一下一下, 在狂跳。 头阵转入! 约伦迅速左扭,向舷门偏右处扣动扳机。 约伦清楚,凭借他9mm口径的枪弹,是无法从正面对来者造成有效杀伤,于是,他利用了金属的船舱,制造跳弹。 9mm口径弹头连续击中金属墙壁,形成了由跳弹构成的弹幕,头阵持盾者左小腿被撕开,应声向左翻倒。 后者迅速反应,用盾挡开跳弹。 约伦没有犹豫,起身双持火力全开。 1.5秒内倾泻完剩余的弹药。 双手向两侧轻扭,抛弃空枪猛地蹬地,趁着短暂形成的压制时间迅速移向房间墙角的黑金匣子。 匣子很大,几乎和约伦差不多高,高1.78m,宽0.5m,里面装着七把史蒂芬家族带带相传的武器。 约伦此时只能使用一把——一把名为“骄傲”的东洋武士刀。 利刃出鞘,炭黑色的刀身割裂空气,约伦半转腰身,右手握柄,左手压在柄尾,将力量击中在刀尖,不劈不砍。 “呼!” 约伦怒吼,向敌人发起冲锋… 血战(中) “紫鸢小姐,您父亲找你。”侍女悄悄来到正在仰倒在沙滩上的紫鸢旁,双手放在小腹处,低声说道。 “嗯” 紫鸢浅声回应,她慢慢睁开了淡紫色的眸子。 “是关于…”侍女欲言又止,半低下了头。 “刺杀的事,我知道。”紫鸢起身,脱下chanel墨镜,将晒到麦黄色的手臂搭在弯起的腿上,半转着身,望向海平面的边际。 太阳正在向下沉,视野消散处,是一片柔柔的橙。 紫鸢微微眯起双眼,背光处,她能看到一对海鸥正在逆光飞行…… … 公元四世纪,希腊修士,埃瓦格里乌斯-庞帝古斯提出人性之八恶念: 暴食、色欲、贪婪、忧郁、暴怒、懒惰、傲慢,还有虚荣。 两百百年后的基督教宗,额我略一世将其八恶念按照对爱的违背调整为: 傲慢 嫉妒 暴怒 懒惰 贪婪 暴怒 色欲 ———《七宗罪》 而古老而杰出的史蒂芬家族在此时便以教宗的训诫作为家训,并花重金,请当时最有名的七位工匠打造了以七宗罪为名的七把武器。 这七把武器, 唯有克服了对应的恶念,方能发挥出其最大的威力。 反之,心灵不平静之辈,大都应了一句老话: “仗剑之人必死于…” … 约伦转扭手腕,并未用刀尖刺入面前的铁盾,而是用刀背猛击盾手右侧——这是其小腿被撕裂的对面一侧,因为对方半蹲,攻击右侧,受力是左小腿,而之前的跳弹撕裂的是对手的小腿。 “唔瓮瓮!” 盾牌并未发出碰撞声,而是发出了极高的振动声。 真是好刀! 虽然相当压手,但此刻猛击对手铁盾却是效果极好。 对手应声翻倒,架在其后黑洞的枪口也被振开。 但是对手并非一人! 对方是一群狼! 盾手后的突击手迅速反应,短制冲锋枪的枪口已经锁定面前怒吼着的金发男子。 扳机已扣动! 约伦没有躲避,而是以极其凌厉的目光盯着对手带着战术护目镜双眼,似乎被锁定的不是他,对手才是被约伦锁定的猎物。 约伦动了! 迅雷不及掩耳,他猛蹬第一位盾手,将其向第二位突击手蹬去。 对手顾虑队友,枪口偏转,黑洞洞的枪口喷吐雷蛇。 约伦借前蹬的势头,向右侧猛扭腰身,同时左手抢盾掩护,右手以“傲慢”(刀名)支地稳住身形。 9毫米口径弹头打在金属船舱,又是一阵跳弹。 “呯呯呯!” 一瞬间火花四溅,虽然铁盾挡开了大部分跳弹,但还是有一颗跳弹划过约伦的俊朗的左侧脸,划开一道血口子。 一刹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他怒睁被血丝浸染的金色眸子,他清楚,在这狭小的船舱中,他无路可退。 右臂发力,以正身形。 左手持盾,步步为营。 约伦迅速退回房间,对手的弹药倾泻在铁盾上,每一颗子弹都似乎可以将约伦的左小臂骨振断。 约伦紧咬牙关,猫身退回房间,离开对手的火力压制区域。 回到房间,约伦深深吸了一口气。 孤身一人,一柄好刀,背临强敌,即使今天就要裹尸于此,也要用鲜血撒出史蒂芬家族继承人的气魄! 倒转刀鞘,轻转刀柄下的卡口。 “呯!” 是机关跳动的清脆声, “哗哗!” 是流畅的滑动声。 刀身里铸有精巧的滑道与重珠,这精巧的设计使得这把刀的可以调动重心,将爆发力集中在不同的部位。 刚才,约伦就把重心调至到了刀背处,这才得以爆发出与其薄而利的外形不符的蛮力。 能否调控这把刀的重心是驾驭这把刀的关键。 它是“傲慢”的,对于愚钝的使用者,它会折断他的手腕。 重珠调至虎口上三寸,敌五步距,约伦动了! 他搬起装有“七宗罪”的巨大匣子,以此为盾,向右扭转,迎着敌手,怒吼着,又一次发起冲锋! “呯呯呯…” 对方火力全开,但坚硬而厚实的匣子都将其弹开。 因为重量,约伦都没怎么感到阻力。 五步瞬息即被拉近,约伦怒吼着撞倒第一人,然后松开了抓握匣子的牛皮带,任其压倒排头者。 约伦旋即从右侧猫身突出, “刷!” 利刃出鞘必浴血! 从右下侧向左上,径直划开第二人脖颈的动脉,一霎那,鲜血洒了约伦一脸。 队伍第三人迅速反应,扣动了扳机,如此近的距离,无需瞄准。 可约伦更快,就在这毫秒之间以刀腰拨开枪口,同时腰身侧躲,弹头仅是擦着约伦的右腿,划开了几道血口。 疼痛感激发了约伦的仇恨感,肾上腺素狂飙,顺着刀尖的位置,这次约伦直接贯穿了对手的咽喉。 没时间拔刀了,右手松开刀柄,顺着对手的手臂向下,夺枪! 同时压低身子,掩身在第三人的身体后。 不料第四人身形高大壮硕,行动迅猛。 短兵相见,对手连约伦扣动扳机的时间都没给,直接用手拨开约伦作为掩护的第三人,另一只手铁钳般卡住约伦夺来的枪杆,径直甩掉! 接着电光火石般给约伦就是一记头锥。 约伦被这猛得一击向后一阵踉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鼻梁骨错位,鼻腔一阵腥味。 但是没时间调整!对手在逼近! 眩晕感让约伦闪躲不及,铁塔似的双手整个包住了约伦的头,下压!同时往约伦的前额提膝猛击! 约伦眼前一片鲜血模糊,致命的黑色护膝甲一霎那在约伦的眼中竟然慢了下来, 令人窒息地 一点, 一点, 占满约伦的整个视野… 血战(下) 曾经,约伦也曾被人双手锁住头部,向下膝盖一击。 那时,他还没有继承史蒂芬这个姓氏,也不叫约伦。 他那时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被班里的问题生在放学后团团围住,为首的还叫来他社会上结识的混混。 “黄毛小子!是你在学校里欺负我的小弟是吧!”对方唾沫星子横飞。 “我只是催他交作业,还有我有名字,我叫杨宗。”他指了指肩上的一条杠。 “还顶嘴!”混混蛮不讲理,仰着脑袋向杨宗逼近。 “你想干嘛?”杨宗警觉的抬起头,对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意不善。 “干嘛?让你尝尝欺负我小弟的后果!”对方表情狰狞,猛地伸出双手锁住了杨宗的脑袋,使劲下压,同时猛抬右膝。 “糟了!”杨宗心里暗喊,但他身体上迅速反应。 杨宗并未用劲抵抗,而是后滑与混混抬起击打他同侧的腿,身体重心向另一侧倾倒,双手迅速从胸前滑至面前,抢在对方膝盖接触自己额头前猛压其膝,使自己的头偏离碰撞的轨道,并借着惯性,将对手下拉,使其失去重心。 “啪!”对手应声倒底。 而杨宗则是以右臂锁住其后颈,将其左手别至身后,完成反制。 “宗儿哥哥!我和迈克来支援你了!” 另外两个金发的男孩,同样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叫嚷着,冲进了杨宗被包围的小巷。 “对…对不起,我明天一定交作业……”见大哥被打倒,对方援助已到,那小胖子惊慌失措地拉着自己的几个同伙,狼狈地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 现在,眼前逼近的黑色护膝,头部被锁死向下的感觉,约伦竟然有点熟悉的感觉。 对手同样比自己高大,比自己壮硕。 但这不会成为约伦畏惧的原因,相反,这激起了他内心的斗志。 同样灵活的向左扭转身形,提肘伸臂,双手护额下压,以四两拨千斤,带动对方膝盖,同时迅速用右手向上抓住其左臂,借着自己下落的势头拉动对方的身体。 此时,铁塔一般的汉子反而显得笨重,“乖乖地”被约伦带着前倾。 最后,约伦旋转身形挣脱了大手的控制,并借力以不至于摔的太重。 在下落间,约伦还顺走了壮汉大腿外侧的武器,这是一门绝活。 平日喜欢研究明暗枪带的约伦,此时拥有了反制的资本。 之前藏于风衣袖口,一甩便滑入掌心的洛洛克也是约伦研究的成果。 武器入手,十分压手。 是改装过口径的柯尔特巨蟒,拉风的转筒弹匣和半自动的后置撞针,有几分西部牛仔的风范。 听说,这枪可以一枪掀飞迎面冲上来的公牛的头骨。 约伦没有犹豫,在残酷的cqb(近距离搏斗)中,犹豫就会败北,败北则是以生命为代价。 一手下压撞针辅助射击,双腿微开使整个身体呈俯卧射击姿态。 “砰!” 一声巨响,弹头咆哮着撕开了第五位壮汉的左胸,防弹衣的钢板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这把“壮汉的情怀”竟然如纸一般,在火花凌厉处被撕裂。 第五人倒下去了,但是战斗并未结束。 最后的两人,红着眼,将枪口对准了匍匐着的约伦。 “就这样结束了吗?”约伦此时只能用手里的柯尔特解决其中一人,而另一人愤怒的火舌会将自己吞噬。 自己还是太傲慢了吗?一对七,也敢发起冲锋? 自己的面庞已被鲜血浸染,自己的一生将在此结束。 “嗖!”银光一道,一人应声软倒。 “嗖!”银光一道,另一人在扣动扳机之前也倒了下去。 “啪啪!”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约伦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血色模糊之间,一袭白衣的男子向他伸出了手… … 一月的科西嘉岛,温暖湿润。 紫鸢推着rimowa的手提箱上了家族安排的小型飞机。 坐在机窗旁,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滑落,坠出一道道晶莹的珠帘。 飞机噪音很小,驾驶员技术娴熟。后背一阵轻微的推背感后,飞机滑入云端。 “叮” 柔和的播报声后,飞机进入了平流层。 “阿黛尔小姐。”侍女从舱后端着饮料走来,将托盘轻轻放在紫鸢面前的小桌上。 可紫鸢却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手中的一个木制的雕刻品,雕刻品被似乎是巧克力包装纸包着,另一只手轻轻架在右腮。 “紫鸢大人?”侍女再次柔声发问。 “哦!”紫鸢竟是一惊,连忙收起手中的物件。 在匆忙中,侍女瞥见,那雕刻的是一只立在十字架上的雄鹰… … 曾经 一年前,太平洋上一座没有坐标的军事基地。 一周前,m国突然失去了对其的联系,派去的多支联络队也都人间蒸发。经高层讨论,由于该基地研究的特殊性,摧毁的指令被下达。 “do you have anything else to say?”(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个肩抗一颗大星的黑人将军对着金发男子颔首示意。 对方是该基地研究项目的关键合作方的代表人,黑人将军语气中流露着尊重。 金发男子起身,欠身致意,“patriarch said,add two to the team.”(族长说,在特战队中加两人。) “that is how it could be.”(本该如此)将军转身面对着该基地的剖面虚拟图,“it is better for the doer to undo what he has done.”(解铃还须系铃人)。 三天后, “luck!boys !”(算你们走运,臭小子们!)seal(海报突击队)的指挥官在飞驰的两栖运输艇上对着他骄傲的队员们招手致意。 他清楚这次任务由于敌人的未知性,难度不小,虽然两天前都已经让每一位队员都熟记了岛上的各个建筑、通道,并进行了三次虚拟任务模拟,但他总觉得这次一役,凶多吉少。 但是指挥官是不能自乱阵脚的,因此每次任务前,他总会以他的方式让队员们心里上轻松一点。 经历过大大小小27次任务的他,之所以还能手脚健全地活到今天,而不是… 他用左手掐了掐高挺的鼻梁。 他明白战士在心理上的强大胜过身体上的。 他不希望在朝南的碑林海滩上,多出任何一个他手底下小伙子们的名字。 淡蓝色的眼睛恢复凌厉,他扫视着议论纷纷的seal队员们,一下子,船舱仅剩下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follow my orders,none of you will die !”(听我指挥行动,你们一个也不会死。)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个死字,眼眶通红。“swear with my life!”(以我的生命起誓!) “hu!ha!”所有队员都高举武器,齐声高呼。 …… “happy birthday!”全副武装的史蒂芬—迈克坐在史蒂芬—约伦旁,给了他的好兄弟结结实实的一拳。 在约伦捂着被打的肩膀时,迈克精怪地将头凑到约伦耳边, “这是礼物…” 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好兄弟的防弹背心上。 约伦有点愣神,日复一日的家族特战训练和专业研习常常让他忘记时间。 心里一酸, 面对家族第一次下达的任务,刚才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被童年的死党的这个意外的生日祝福, 抚平了。 他敏捷地抓住从胸口滚落的礼物—一枚雕花的子弹,上面还精刻了自己的名字。 约伦不禁用右手勾了勾鼻梁,向一旁的死党看去。 对方竟然正闭着眼,仰着脑袋听着自己小时候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给他的,有些年头的walkman(随身听)。 慢慢抚摸着光滑的弹头,约伦心里明白,这上面的每一轮花纹,每一个字母,都是迈克打着手电,在训练基地宿舍里的被窝中,一毫一毫刻出来的。 约伦将子弹别在头盔的绑带上,然后也学着迈克的样子,仰着头,闭上了眼。 在迈克的世界里,只剩下beatles(披头士) john winston lennon(约翰-列侬)的呐哪呐哪… 在约伦的世界里,运输艇的轰鸣声,正在带领着他前往一个未知的至暗之岛… … 海风,带着微微腥味。 缓缓吹起了阿黛尔-紫鸢的淡紫色的长发。 她呆呆地将手搭在岛上最高的了望塔的护栏上,望着一点点沉入海天交际线的柔红夕阳,任海风吹散她的长发。 远处,两只海鸥正在结伴飞翔。 在紫鸢的身后,是两具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 “prêts.”(准备好) 紫眸男子缓缓来到紫鸢身边,背着手,同她一起望向夕阳落下的方向…… … 在岛屿的超级计算机—“夜叉”,的虚拟数据深处,一串代码被自动编写。 “betrayal……”(背叛) 一瞬间,岛屿深处的钢铁猛兽们的眼睛, 被点亮了。 … 雨幕 “here is the solider47.all clean,over!”(这里是士兵47,一切正常,完毕!)约伦伏在岛屿上最高的塔顶上,向频道汇报。 “copy that.keep in touch.solider47. solider48.over!”(收到!保持联络,士兵47,士兵48,完毕!)是指挥官稳健的声音。 “copy that.solider47!over!”(收到,士兵47,完毕!)约伦放下了夜视装置。 “copy that.solidr48!over!”迈克缓缓移动光学倍镜,汇报道。 太顺利了,从潜入到占领至高处,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爆破组那里也是一帆风顺。 偌大的一个岛,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约伦将视线从生命探测仪上移开,半蹲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这里可以观望整个岛,此刻,仅剩漆黑与死寂。 起风了, 微微的海风带着淡淡的盐腥味。 生命探测器上悄悄地多出了一个红点。 落雨了, 一点一点,雨滴无声无息地在变大。 一滴一滴,散落的珠帘在愈发强烈的海风裹挟下,连缀成密密的线,舞成狂乱的鞭! 抽打着,岛上被黑暗覆盖着的一切。 “东北37度有异样。”迈克眉头一皱,用左手旋动光学倍镜的调整旋钮。 “滴滴滴!”刚才还是安安静静的生命探测仪突然开始警报,而且越发密集。 “enemies strike!from the ne37*!storm surge!solider47!”(敌袭!东北37度!风暴潮!士兵47!)约伦在狂风中摁下耳麦,以最精简的语言汇报信息。 但是, “copy tha…peng!”(收…砰!)耳麦里一声闷响,随后只剩下雪花忙音。 通讯被切断了,一旁的生命探测仪开始狂响。 果然有问题! 约伦瞥了一眼仪器上密密麻麻向高塔逼近的红点,心中一阵发毛。 他从家族哪里了解过这个岛屿研究的是什么,这是一种基因改造,可以造就超级战士,同时,也可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它们是一群怪物。 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只能隐约看到它们重型卡车车头大小的体形和合包粗的结扎肌肉,它们咆哮着,腾着水汽,向约伦所在的高塔奔来。 “砰!” “砰!” “砰!” 迈克尝试连续开火,经典的m24单兵狙击步枪稳定地打击着目标,一颗子弹,对方便是一个踉跄。 对方已经不能用人类的界线来度量了。 “demolition group!please reply after receive!”(爆破组!收到请回答!)约伦多次尝试恢复联系无果后,果断关闭了耳麦,径直向为雨幕所挂满的黑洞苍穹打响了信号弹。 而另一个眺望组没能打响信号弹。 “该走了。”迈克打完这一匣,起身轻拍约伦,转身先向钢索走去。 狙击手优先撤离。 约伦从背包里取出c4粘弹,探身望了眼脚下正在向上攀爬的生物,整个高塔在颤抖… … “who you… are?”(你究竟是…谁?)最后一个爆破组的队员死死瞪大双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喃喃发问。 他被高高抬起,似乎被死死卡住了喉咙,却不见是什么卡住了他。 “sorry.you're the enemies of my father.”(对不起,你是我父亲的敌人。)回答他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声。 “呯!” 在对方生命消逝的同时,他被放了下来,摔落在地。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身材高挑而有些瘦弱的紫发少女,她燃着的紫色眸子在对方落地的一瞬间,熄灭了。 她半蹲下身,用白皙的手为最后一个战士合上睁大的双眼。 在她周围,是爆破组其他六位成员失去温度的身体。 经过剧烈的抵抗,最后一位千里挑一的战士合上了双眼。 “ii est temps de partir.pluie forte.”(该走了。雨大了。)瘦高男子站在出口处,用法语毫无波澜地召唤。 少女起身,正准备迈开步子,却失去了力气,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père…”(父亲…)少女无力地匍匐在地,用尽全身力气抬头面向出口处的男人。 可男子却是摇了摇头,将一个黑色的匣子安装在了墙上—这真是爆破组此行的目的。 然后面无表情地启动,头也不回地径直消失在出口转角的阴影中… 匣子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倒计着这个岛屿的最后时刻。 绝望的阴霾覆盖了紫眸少女,她已经没了爬出黑色深渊的能力。 外面, 雨幕无情, 满耳都是呼啸与哀嚎。 遇 “轰隆隆!” “喵呜呜…” 雷声轰鸣, 外面雨大了,躺在床上的杨宗却无法入眠。 “宗儿,你去干嘛?”温柔的女声从倔强的少年背后传来。 “有猫睡不着…”金发少年头也不回,他在扭着雨衣的纽扣。 … “啊!” “怎么了?” “出血了…” 受惊的野猫挠破了少年的手臂,可少年依旧在用毛巾擦拭着它打结的毛。 … 夜深了,少年梦见,他怀里抱着猫,坐在雨幕中的小舟里,缓缓驶向望不到尽头的天边。 … “嘣!” 巨大的门在约伦和迈克全力推动下被关上,随后传来了怒吼和可怕的撞击声。 “你nnd还活着吗?”迈克喘着粗气,向约伦伸出右臂。 约伦会心一笑,同样喘着粗气。 “呼呼!啪!” 外手臂相碰,然后是内手臂,最后击掌。 这是童年死党的交流方式。 绝境逢生。 “接下来干嘛?”迈克用手把头发一甩,将湿漉漉的头发理成大背头。 “生命探测仪显示还有人活着,我们不能不管。”约伦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生命探测仪,“我已经打响信号弹,舰队的火力很快就会收拾外面那帮家伙。” “弹药不多了,你确定还要去闯?”迈克一语点出二人的痛点,自己却埋下头开始检查自己的火力剩余。 刚才的亡命逃亡,二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弹药,才顶着雨幕,在对方可怕嘶吼中,冲进了基地中。 “还记得小时候电视剧里那本军事小说的名字是什么么?”约伦此时竟然笑着朝向正在把自己手枪里子弹一枚一枚从弹匣里抠出来数的死党问道。 “废话!” 迈克停下手里的活,一把拍在约伦的头盔上。 那上面的绑带里,雕刻着精致花纹和字母的子弹反射着微弱的灯光。 “《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迈克又将视线回归手头的活。 “我不希望这样,我也不希望爆破组的战士们面临这样的境地,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被逼入绝境的自己。”约伦迅速检查了自己两把洛洛克的剩余弹药, 然后, 顺着探测仪指示的方向,径直没入黑暗… … 在黑暗的走廊里前进,约伦感觉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 退而求全? 没人会责怪自己的,这座岛充满未知与变数,自己又是第一次实战。 望着生命探测仪唯一一个闪烁的红点,约伦握枪的手不断在摩挲着。 武器是冰凉的, 它们能让生命变得跟它们一样。 一丝昏暗的光线, 下一个拐角, 手里的死神的使者此刻却成为约伦继续前进的勇气。 但支撑勇士继续前进, 更多的, 是不抛弃任何一个生命的信念。 到了! 背紧贴墙体,然后迅速转入! 映入眼帘的, 是一个弹坑狼藉的空间… … “cold…”(冷)少女的声音如游丝一般,随时会崩断。 “hold on!”(坚持住)约伦背着她仿佛只是带着一片纸,随时会被风吹走。 约伦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战术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外衣尚有约伦的体温,约伦为她轻轻扣好。 “我们似乎还有点小麻烦…”迈克瞥见了约伦手腕上的生命探测仪上出现了新的红点, 而且, 在向它们逼近。 “嗯”约伦从裤带中摸出了一块化了的巧克力,放在了她的掌心。 “that's all i have got …i am sorry.”(只有这些了…抱歉)约伦重新蹲下身。 她愣了一下, 原本虚弱但凌厉的目光一霎那变了。 她拉了拉外衣的扣子,没做声,轻轻伏在了这个金发少年的背上,纤小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少年的肩。 对方并不壮硕,甚至有些瘦弱。 但此刻,对她来说, 足够了。 …… “砰砰砰砰砰…” “吼!” … 满天的珠帘,时有火光霹雳。 少年们在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狂奔。 在他们身后,是逐渐化为火海的岛屿。 … 在撤离的两栖运输艇上,指挥官亲自为来着披上雨衣。 面对巨大的损失,对于仅有的两名最为年轻的队员撤出,甚至士兵47带回了线索人物,而士兵48更是带回了爆破组此行的另一个目标,岛上的核心研究数据,他心中又有一丝欣慰。 雨幕中的舱内,那名被士兵47救出的线索少女,此时正如一只小猫般在士兵47怀中沉沉地睡着。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什么… … 告别 北美洲,阿留申群岛。 遭遇袭击的乐芙兰号在当地警戒艇的带领下,缓缓驶入港湾。 今天是冬至日,动力系统受损的庞大船只在天地进入一年中最长的夜晚前,靠岸了。 “很巧,听你父亲说,你曾在这里训练过。”太极手臂轻轻搭在围栏上,任傍晚的风拂起他的白色袍子。 “嗯。”约伦背靠着围栏,扭着头,望着一对海鸥从海平面的尽头飞向逐渐亮起灯光的沿岸海岸。 三年前,他背着一个破旧的耐克书包,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踏上了这个岛。 迎接他的,也是一对飞向海岸的海鸥。 同样暮色渐浓,天地黯淡下去。 … 一年前, 在家族的紧急召唤下,他离开了这座岛,连好好告别的机会也没有,一眨眼,一年时光飞逝。 命运弄人,他又一次回到这里。 还是熟悉的海岸线,熟悉的海腥味儿。 “您知道我父亲?”约伦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到这个望着远处的男人身上。 “你父亲,”这个稳重的男人竟然会笑,嘴角微微上扬,将头半扭过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很犟。” “因此,”太极突然目光一转,直直盯住在他身旁打满绷带的金发少年。 约伦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不禁半退了一步。 “他的第一把刀用的比你好的多。” 太极又望向他目光刚才望向的方向。 一下子轻松了下来,约伦松了一口气。 他来到白衣的太极身旁,发现他望着的方向就是自己受训的基地的方向。 那对海鸥此刻滑过乐芙兰号,一前一后,相互环绕着掠过两人,在夕阳中,留下动人的背影。 “等你伤好了,去好好跟你的教官们道个别吧。”太极缓缓吸了一口气“没有他们的严苛,你现在就不会和我站在一起。” 约伦没说话,他扭头望向逐渐没入海面的柔红夕阳,四周的云彩在轻轻飘浮。 …… 在乐芙兰号上极其先进的愈合舱内,约轮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 三天后。 在这座岛的另一端。 “要是让我任何一个裤腿沾上水,你们就得跑着看到明早的太阳!”教官在皮艇上来回踱步,时不时还蹬上一脚。 而皮艇下面,是嘴唇冻的发紫的学员,他们已经连续撑着皮艇站在海水中4个多小时了。 夜晚的海水冰冷无情,海浪不断拍打着学员的身子。 时代在进步,可正真的战士必须历经磨难。 约伦嘴唇动得发紫,变化莫测的潮水让约伦时刻绷紧神经,注意着浸泡在冰冷海水中脚着力的地方。 伤好的差不多后,他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向过去满是汗水的经历告别。 “还有五分钟!”一个站在沙滩上的教员拿着扩音器吼着,嘴角狡黠地上扬。 “你们一定出了很多汗,菜鸟们!让老鸟给你们洗洗!” 顿时,三只高压水枪火力全开。 “哗哗哗!” 有人被冲倒了,他旁边的队员就要替他稳住皮艇。 冲倒的又爬起来,爬起来的帮被冲倒的。 “啊啊啊!” 雄兽们在水柱中呐喊,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放弃,没有抛弃。 “额啊。”水柱冲在了约伦腿的伤疤上,旧伤被冲开的疼痛加上精神与身体的疲惫,他被冲到了冰冷的海水中。 一瞬间,鼻腔满是盐腥的海水。 一旁的学员立马补到约伦的位置,还有学员使出最后的力气,向约伦伸出手,将其一把拉起。 “谢谢!”吼着道谢,约伦又一次将双手撑在皮艇上。 “最后十秒!” “十!”教官们加大了水柱。 “九!”又有人倒下。 “八!”这次是迈克。 “七!”皮艇开始倾斜。 “六!”站着的学员们在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五!”皮艇倾斜的速度奇迹般地减慢了。 “四!”皮艇稳住了! “三!”教官们开始将水柱往学员脸上喷。 “二!”呛水的战士们在咳嗽。 “一!”所有人通过屏气抵御扑面而来的高压水柱。 “啪!”最后一刻,所有学员心照不宣地将皮艇向一边抛去。 去你喵的教官! 时间到了! 哈哈哈! 站在众人之上四个多小时的教员此刻威风不在,浑身湿透了。 被压抑了许久的学员们冲向手握高压水枪的教官,三个围一个,躲过水枪就是火力全开。 “喂喂喂!反了你们!”教官们嘴上骂着,行动上却是任着学员们“乱来”。 漆黑一片中,角色反转,这是属于热血男儿的乐园… … 翌日,约伦坐在军容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军服领带。 蓝色贝雷帽静静地放在他的面前。 “走吧,告别晚宴要开始了。” 同样是一身笔挺制服的迈克敲了敲更衣室的门。 “来了。” 约伦最后一次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如今他已经褪去了稚嫩。 迈克来到他死党身旁,双手合抱在胸前。 “那个白衣男好像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在晚宴上…” “是告别的话吗?”约伦心中问着自己。 对立 告别的晚宴在岛上的俱乐部一直持续到深夜。 “是不是兄弟!”迈克一手抓着酒瓶,一手重重地拍在约伦的肩膀上。 “唔…” 约伦此刻正趴在桌上,不胜酒力,迈克一个巴掌拍的他一个激灵。 整个世界在约伦眼中是有两条线的,一切的一切都有延时,声音也是时远时近。 在约伦的一旁,是一对情侣。 “i am drunk,because you are.”(我醉了,是因为你。)男的脸色微红,慢慢将俊朗的脸凑近对方。 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方也是脸色微醺,她有点羞涩的向后倒去,却被男方巧妙的揽住。 双方直面,女子露出微笑。 “i am smiling,that is because i am drunk.”(我笑着,因为我醉了。)她的退路被封死,她狡黠地回应。 “no.sweetheart.”(不,甜心)他碧蓝的眼睛毫不避让,微醉给予了他勇气。 “that smile must be…”(那个微笑一定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because i will always be so close with you.”(是因为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旁,不曾远离。) 她愣住了, 下一刻,她竟然用纤细的手臂揽住对方的脖颈,将双唇送了上去。 “喝!”突然迈克又是一掌。 “干了!”约伦扭回头来,尽管头痛欲裂,他又想逃离这个世界。 还是忘不掉她吗? 可是他们之间一定是对立的。 从阿宝的尸体被送到约伦面前的那一刻起, 阿黛尔和史蒂芬两族,便如水火,此生不容。 “stephen allen is the hero of the gens.”(史蒂芬—艾伦是一族的英雄。)在家族大会上,史蒂芬一族族长,也是约伦的父亲,对着满堂的族人,庄严的宣布。 临死前,阿宝用自己作为受体,记录下了阿黛尔一族精神力的杀伤方式,为史蒂芬一族留下了宝贵的研究资料。 “再…再来!”约伦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他将杯子又一次送到迈克面前,仰着范疼的脑袋。 “干!”迈克将两人的酒杯又一次填满。 “干!”约伦也不顾嘴角漏下的,又是一杯。 … 此刻, 华盛顿,新北约联盟总部。 总统办公室。 “sir.do you really want to mobilize them?this is going to be a trigger.”(阁下。真的要调动它们吗?这将会成为一个导火索。)上将笔挺地站在桌前,严肃地盯着坐在他面前的人。 “for the benefits of the confederation. it have to be.”(为了联盟的利益,必须如此。)总统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回避着将军凌厉的目光。 “yes.sir!”(是!阁下!)将军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any other orders?”(还有其他吩咐吗?)待将军走后,总统突然问道。 “bien”(很好—法语) 一个瘦高男人从侧面的更衣室中走了出来,深紫色的眼眸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完全听命于他的男人。 … 凌晨的海风飒飒地吹,海浪声一阵急,一阵缓。 昏黄的路灯下, “把…把路给我扶正!”迈克揽着约伦,拿着空酒瓶指着斜上方。 “别…别晃!”两人中,迈克酒量更胜一筹,此刻还能折腾,但约伦此刻已经是勉强向前走着。 某个角落, “呕———” “咳咳!” 酒精不断刺激胃囊,两人相互拍着后背。 做兄弟,其实很简单,一起醉,一起走斜线,最后一起在角落把胃重新放空。 不需要你为了我赴汤蹈火,我为了你肝脑涂地。 只需要你相信我,你醉倒我一定扶着;你吐,我帮你拍背。 … 月色浓了,只有星星亮着。 深夜的海滩没有灯火打扰,海风带着侵人的寒意。 噼噼啪啪, 篝火不在旺盛,凉意让约伦蜷缩起疲惫的身子。 暖意意外地覆在约伦蜷缩的身上,意外地将寒冷驱散。 约伦不由得向暖意传来的方向靠了靠,却被一个柔软的身子轻轻地抱住。 “嘘…”轻轻的嘘声,约伦感到唇间被什么轻轻抵住,阻止了他发出声音。 篝火静静地燃着,迈克盖着一件老式军大衣在熟熟地睡着。 这触感竟有些熟悉,自己似乎曾经死死守护过。 “你是…”约伦感觉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是她吗。 “别动…”对方的声音发颤,没有回答,却抱得更加紧了些。 约伦感到自己脖颈处被什么东西抵着,他回过神来 ——那是一把被握到已经和自己体温一样的匕首。 握匕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一种情感直冲约伦心口,他突然挣脱,转身抱住了那个人儿。 “呀!”对方一声惊呼,握刀的手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弹开,但还是在约伦的侧脸划开一小道血口。 约伦毫不在意,而是在微弱的火光中对上了那对淡紫色的眸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们一定要成为敌人…” 他停住了, 海浪哗哗地扑打着沙滩。 “请让我比你先一步闭上眼睛。” 对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切归静,唯有木柴在噼啪作响,海浪在哗哗涨落… 宁静 “ouétiez-vous la nuit dernière?” (昨晚你去哪了?—法语) 紫眸男子背对着紫鸢坐着。 “se promener.” (散步。) 紫鸢望着窗外落光了树叶的枝干,恍恍失神。 紫眸男子眼底凌厉一闪,没多说什么,起身背手,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rapport sur les informations relatives aux objectify.”(汇报目标信息。)男子淡淡说道。 一身紧致作战服的紫鸢身子微微一颤。 “用目标的母语汇报。” 紫眸男子今天话变多了,他用标准的汉语淡淡说道。 “是!”紫鸢离开窗口,端正了目光,凌厉的眼线散发出了冷峻的光。 男子在黑暗中上扬了嘴角,但没让对方察觉。 “史蒂芬—约伦…”她风铃般的声音突然一颤。 紫眸男子皱眉,一瞬间,紫鸢感到自己的大脑被紧紧裹挟,感觉自己犹如处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密闭房间中,而自己即将被挤压直至无法呼吸。 当她快要窒息时,压力一瞬间消散。 窗帘被风吹起,带来新鲜的海风。 她胸脯深深起伏,调整姿态,继续汇报。 “史蒂芬一约伦,生于2010年12月12号。中国国籍,意大利混血。原名杨宗___,按照女方要求,其名字还有最后一字,由男方负责,但是那男人至今未取。” 紫鸢一顿,因为她发现当她提到那个男人时,紫眸男子的手紧紧抓住了座椅的靠背。 “母亲杨鹓儿,籍贯中国江西。 杨宗,就读府学小学、市十二中学,15岁那年母亲因为染上hiv病毒,患肺炎去世,由此由那个男人接养,更名为史蒂芬一约伦,此后在科西嘉岛的seal接受训练和专业教育。2030年…”说道这,紫鸢不禁一震,但她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汇报, “于太平洋东岸编号e-36的机密生物实验岛屿,史蒂芬…约伦,及其队员史蒂芬一迈克,成功拷贝核心研究数据,并成功撤离,成为仅存的两名seal队员。” “2030年,委托罗生门佣兵组织的刺杀行动失败,派出的七人被史蒂芬一约伦,太极,刑天反制,全员阵亡。”紫鸢缓缓吸气,连罗生门组织的追杀都没能将那个男人杀死,自己昨天竟然… “agir”(行动吧。)男子缓缓挥手。 … 上午的阳光如碎金末般,洒在这个岛屿上,驱走了人们一个晚上的寒意。 “呜呜呜!” 经过三天的抢修,乐芙兰号重新鸣起汽笛。 各界名流在三天的修养后,陆续登船。 “what a close call!”(真是好险) “what a terrible wave!”(多么可怕的巨浪!) “quite handsome the munder was!”(那指挥员还蛮帅的!) 人们任然在谈论着那晚惊心动魄的经历,在他们心中,史蒂芬一族应对突发事件的有条不紊,已经深深烙下印象。 “show your id please.”(请出示身份证明)一名工作人员在登船的入口处拦住了一名紫眸男子。 “mes yeux en sont la preuve”(我的眼睛就是证明。)男子缓缓凑近对方,眼眸亮了,一霎那,工作人员的眼睛退去了本来的黑色,渐渐染上了幽幽的紫色。 “please.”(请。)工作人员微微鞠了一躬,欠身放行。 “sage gar?on”(乖男孩。—法语)男人踱步登船。 … “嗷嗷…” 海鸥的声音伴随着它们矫健的身影略过在碧蓝的海水上行驶的乐芙兰号。 “喝这个吗?”约伦将一瓶hennessy(白兰地的一种品牌)打开,询问对面一袭黑衣的壮硕男子。 “不不不,那个太高级我喝不惯,我喝这个。”男子搔了搔光亮的脑门,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银色的小酒壶。 “这是…”约伦微微前探身子。 “闻闻?”男子饶有兴致地将酒壶送到约伦面前,但当约伦凑近鼻子时,又迅速收回手。 “嘿嘿,珍藏的好酒不给闻。”说着,壮汉眯起双眼,陶醉地抿了一小口。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太刑他就是扣,他那酒我都没闻过。”一袭白色的太极微笑着走来,将手缓缓放在约伦的肩膀上。 “哪有哪有,前辈的酒晚辈怎么能随便闻。”约伦连连摆手,笑着回应。 不过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珍藏的好酒比的过他手里这品价格不菲的hennessy。 “嘿嘿!小子,算你明事理。”太刑嘴上打着哈哈,眼睛却是盯上了约伦手里的琼脂玉酿。 约伦注意到了对方毫不避讳的目光,心里暗道,这厮脸皮真厚,手头上却是勤快地拿来两个高脚杯,缓缓的斟上三分满。 “谢了!”刑天毫不客气,端起杯子便是一仰而尽。 看的约伦眼角一跳。 “我不用。”太极却是缓缓抬起手,微笑着拒绝。 约伦缓缓打量着太极的眼神,对方深邃的黑色眸子波澜不惊,面对美酒的诱惑,他依然不动声色。 约伦不禁对其又多了几分敬意。 “嘿,我正找你呢!我头都快忙炸了,没想到你在这喝上了!” 是迈克急匆匆的声音,他这几天忙里忙外,可算是赶着让这艘庞然大物启航了。 “嗯嘛嘛!真不错,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存货。”迈克看到那杯便是端起,一饮而下。 约伦无语,难道都不知道他斟三分是希望对方能细品吗。 喝这么豪放去喝夺命大乌苏啊,别来这拿我杯子豪饮潵。 “什么事?”回归正题,约伦明白迈克绝不是空穴来风,过来讨个悠闲。 “12名工作人员失踪了…”迈克眼神恢复严肃,对约伦缓缓说道。 待客 “你说什么?”约伦从沙发上站起,眉间收紧。 “也就是少了几个送酒的,几个修灯的,几个检查聚变发动机的,还有几个掌舵的…”迈克咂着嘴,一口气报完失踪人员名单。 “…” 约伦没说什么,而是半转身子,望向面向休息区的透明驾驶室,早上还跟他互相道过早安的船长背着手,眉目紧锁地向一名船员说着什么。 船员半低着头,面露难色。 “我去问科特迪瓦船长。”约伦相信经验丰富的船长。正要迈开步子,却被迈克一把拉住。 “别去找船长了,他已经够难的了,那个船员是被他叫去临时掌舵的,乐芙兰号可没这么容易被敌人掌控。”迈克直视着约伦的眼睛,目光坚定。 “那这14个人去哪了,看今天天气不错下水去游两圈?”约伦闪开对方的目光,家族的船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这个继承人到现在才知道,约伦前胸一起一伏,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护栏。 “其实我大概有点数…”迈克说道一半却忽然沉默。 “嗯?”约伦转回身子,看向童年死党,他眉头渐渐锁紧。 “我刚才让一个监护人员去读聚变发动机的温度参数,结果…”迈克打开映射电脑,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动。 “结果什么?”约伦凑近了身形。 “结果定位显示工作人员在走进聚变仓的时候,信号源就被主动切断了”,迈克一顿,“而且,连聚变仓所有的实时监控录像也同时被致盲。” 约伦感觉背后似有一阵电流穿过,手心也不自觉地出汗。 船已经远离大陆,航行在茫茫的公海上,此时发动仓失联,意味着… “带上设备,去发动仓。”约伦不能再等了,他转身迈开步子。 “你清楚对手是谁吗?”沉默许久的太极缓缓发话,此时他正把刚烧好的一壶水浇在茶叶漏网上,一霎那水汽氤氲满面。 茶香浓郁,约伦轻轻翕动鼻尖。 “这是…”紧张的心情一下被茶香驱散。 “自己存的普洱,没啥好的。”太极笑着,拿着镊子从开水罐子中取出烫过的乳白瓷杯,拿冷水洗凉。 白衣袖轻轻摆动,太极退去第一遍茶水,目光随着第二遍亮棕色的茶水流动到杯中,夹起一杯放到约伦一边,然后是迈克,最后是自己。 “喂喂老籍,我咋没有。”太刑挠着脑门抱怨。 “你心太急,会被烫嘴。”太极瞪了黑衣壮汉一眼,手上却将剩下的茶倒进一个大杯,也不顾烫,迅速用手将其泡进凉水中。 太刑看到自己的杯子这么大,老籍没偏心。 “嘿嘿嘿!”他笑着挠着脑门。 “谢谢前辈!”约伦欠身用双手捧茶,轻轻啜了一口,入口苦涩刺舌,但随着茶水温度回凉,留在唇齿之间的便是股花果香气,味道也迅速回甘。 “诶,这壶急了些。”太极摇着头品茶,似乎自己安坐山水间的宁静茶室,耳畔丝竹悦耳。 可是这艘庞然大物现在正面临着在茫茫大海之上被未知掌控威胁。 这白衣男子为何还能安坐品茶? “早上有人给我来信说,有阿黛尔家族的大角色登船,让我好好招待他。”太极放下杯子,凝神望向瞪大双眼的约伦。 “来…信?”约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周碧蓝一片,而如今已经是全息投影时代… “对啊,来介绍一下。”太极将凉好的茶放到太刑面前,太刑仰头一饮而尽,又是嘿嘿笑了一下,然后, “嘘嘘!” 嘹亮的口哨声, “呕呕!” 是那对海鸥! 她们矫健的身影应和着口哨声掠过海面,用凌厉的羽翼划开湛蓝的海水,一只轻盈地落在刑天粗壮的小臂上另一只落在太极肩上。 约伦发现这对海鸥的脚上各系着一个小匣子。 “你们什么时候…”他记得刚到阿留申的岛上前,自己看到的也是这一对海鸥,她们彼时还是自由自在地飞翔。 “嘿嘿!俺们村最有名的就是驯兽,下次有机会我让咱家毛猴给你来杯俺妈妈酿的果酒,可不比你的那啥海泥诗要差些意思。”太邢又是憨厚地搔着脑门。 “是轩诗尼…”迈克在一旁跳着眼皮补充。 “切,啥酒还不是一口闷。”刑天一撇嘴,抚摸着海鸥的小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不知道什么,海鸥一下子便将其吞入嘴中,然后满意地拍动翅膀。 他也看到了迈克的喝酒方式,跟他自己半斤八两。 “咕噜噜…” 另一壶水开了, “il semble que je ne sois pas arrivé en retard.”(看来我没来晚。—法语) 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太极对面,侍者为其端来座椅。 迈克一下子将手放到了身后的枪带上,fn57-usg(比利时fn公司生产的经典攻击性手枪)的保险已被褪下。 这名侍者正是在失踪人员名单之中。 “vrai”(确实—法语)太极微微一笑,将沏过第三遍的普洱放到男子面前。 水气氤氲之间,一对紫眸亮了起来。 侵犯 北纬30度,东经122度,zs群岛的一个军哨站。 “轰隆!” 雷声炸鸣处,满天的珠帘中,几个狰狞的黑色轮廓银蛇般浮出水面。 它们被冰冷海水浸湿的外甲闪动着幽幽的蓝光,额头一道红光长明,随着它们敏捷的身影划开漆黑的一片。 它们在一片乱石滩登陆,倾盆而下的雨,冲去了它们留下的痕迹。 …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在一间陈旧的哨兵室中,边防战士阿勇正对着时断时续的全息投影,呆呆地看着女儿胖嘟嘟的红脸颊。 他心里没有答案,班长的祖母病危,请了假。十五里绵延的海岸线仅剩下了他和阿旺。 阿旺是一条毛色亮黄的好狼犬,接近半个人大的身子,矫健的后腿,鲜红色的舌头吞吐着朦朦的气儿。 “啪!啪!” 狂风裹挟着雨幕,辫子般抽着警卫室薄薄的玻璃窗户。 “月儿,爸爸月底就回去!”阿勇用着以往哄月儿的话,他突然起立,提气,挺胸,加紧两臀,肃穆地敬了一个军礼。 时断时续的可爱身影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也学着他爸爸的模样,把自己白嫩的小手端到右侧太阳穴一旁,:辫子一甩一甩。 看着女儿认真凝视自己的模样,阿勇总会感到左胸一紧,眼角发酸。 月底?究竟是哪个月底? 哄着哄着,女儿便有了月儿的小名。 “爸爸该去巡逻了。”阿勇取下挂在墙上的蓝色迷彩雨披。他背对着女儿,低着年轻的脸庞。 女儿时断时续的身影悄悄地来到他背后,还不及阿勇腰高的身子在努力尝试着抱住她的爸爸。 可是她办不到。 “月底一定回来…爸爸保证…” 阿勇回过头,尝试抚摸没有触感的影像,然后,拱着鼻梁,迅速切断投影的电源。 他每次都是这样结束通话的。 不斩钉截铁,何来河山无恙。 “嗯!月底一定回来哦!” 今天很奇怪,女儿的声音慢了几秒才传过来。 “嗯!” 阿勇没有在意,他盯着一旁泛黄的墙壁,脑海里满满地还是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 墙上由于海风侵蚀,满是斑点,阿勇清楚地记得这斑点的数目。 看着女儿的身影一点一点云释,阿勇摸抹了把鼻子。 转身,提枪,拿上手电仪器。 迷彩雨披被扬起,手电亮起处,孤独的哨兵茕茕孑立。 “哗!” 阿勇推开大门,外面大雨瓢泼。 “旺!”阿旺站在屋檐下,洪亮的一声。 “今天也要加油!”阿勇拉紧雨披,来到阿旺身旁,为它披上雨衣。 大雨仿佛使海与天倒置,水哗哗地冲刷下来。 满鼻子的海腥味。 “旺!”阿旺显得十分兴奋。 阿旺是闻着着海腥味长大的,它的餐盘也浸满了海的味道。 好男儿就当将青春献给国防线, 好让这根线稳稳地牵系着万家灯火的繁荣, 然后把孤独留和寒冷留给自己。 阿勇为阿旺扣上绳索,阿旺趁势用腾着热气的舌头舔着阿勇满是灰黑色老茧的手。 “皮!”阿勇宠溺地用双手轻轻挠了挠阿旺挺起的前胸,阿旺厚实的亮黄皮毛是暖暖的。 “巡!”阿勇眼神一凝,骤然起身。 “旺!”阿旺前抬双爪,洪亮地回应。 一人一犬,掀开了漫天的珠帘。 “轰隆!“雷声炸鸣,让人心中一惊。 “风力!七级!降水强度……“阿勇拉紧迷彩雨披,低头读着手中仪器的数据。 这些数据会实时被上传至海防中心,必须亲自实时收集。 “旺!“阿旺翕动着敏锐的鼻尖,一声洪亮的犬吠冲散满耳的哗哗声。 “嗯?“阿勇一挑眉毛,阿旺有什么发现? “旺!旺!感到手中的绳索一下子被拽紧,阿旺在用它的鼻尖拱着地上的碎石。 真是厉害的狼狗,在漫天雨水的冲刷下,仍能发现巡逻点轻微的异样。 碎石?阿勇平日里最爱收集海防线上五彩斑斓的石子,哪里是圆石,哪里是砾岩,哪里花岗岩比较多,没有人比阿勇还清楚。 阿勇拾起阿旺不断嗅的一块,发现石子外轮廓是饱满的弧线,中间却是无规则的裂纹,裂口新鲜。 为什么这历经海水打磨的顽石会被压碎? 阿勇感觉左胸深处被一种未知的压力裹挟,他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旺!旺!旺!”阿旺仍狂吠不止,在震耳欲聋的暴风骤雨中,却又显得苍白,似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隆!”雷鸣一闪。 阿勇放下手中笨重的仪器,解开了碍事的雨披。 “轰!”天地间本被雨珠所串联,一道银光描出了一个正在撕裂雨幕的身影,紧随其后的,是暗黄色的一道”。 时间!时间! 自滩石被压碎到现在,阿勇一眼就能估算。 这里距哨站的距离是…… “m的,再快点!”阿勇摆动着双臂,他感觉自己不是奔走在熟悉的巡逻路线上,而是在薄薄的冰面上,冰面随时会碎裂。 “旺!”阿旺也是一吼,阿勇骤然感觉自己自己脚下的冰面厚实了些。 至少自己不是孤军一人。 谢了,阿旺! 快了!快了! 视野里,孤零零的哨站在一点一点不断变大。 只要拉下那根红色的杆子就…… “刹!”冷冷的寒光一道,割裂了漆黑的珠帘。 “轰隆!”雷声似千斤的重担打在心头,雷电短暂点亮世间,狰狞的钢铁猛兽伸出利爪。 “啪!”门被撞开。 杆就在门后,阿勇即使闭着眼也能…… 干被稳稳地拉下,刹那间哨站被红光所笼罩,揪心的警报声。 “扑哧!” 是鲜血出涌的…… 出涌的声音…… “嗷呜!”阿旺的呻吟似乎能撕裂听者的心。 “你……干嘛?”阿勇扭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被洞穿, 疼痛感这才袭来,从背脊蔓延至全身,直至全身麻木。 感觉……感觉不到痛了 只是, 只是好冷。 奇怪,雨声消失了,留下满耳的蜂鸣声。 世界开始旋转,熟悉的墙角此时正在倒转。 “隆!”雷霆发怒了,它又一次点亮了世间。 阿勇能看到自己正在向下倒去的身影,也能看到沾满自己鲜血的敌人。 “滴滴……正在连接月儿……链接成功” 阿勇在落地前,正巧拂过全息投影的开关。 “嘟……喂?爸爸,好消息!有个穿制服的军姐姐告诉我这个月底换班的人就要上岗啦!” “咦?爸爸,你怎么不说话?” 风铃般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对弈 “啪啪啪。” 紫眸男子五指并拢成拳状,轻轻在茶桌上轻扣三下。 这是茶道里对长者为自己倒茶表示尊敬的手法。 紫眸男子缓缓提起瓷杯,腾着淡淡水汽的茶汤通透油亮,清澈而厚重。 他先将茶凑近鼻尖,轻轻翕动,头也是缓缓上扬,眉头舒展。 迈克握枪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可对方竟只顾细细品味红褐色的一杯。 太极端坐,平视对方,嘴角微微上扬。 “口感醇厚润滑,甜度明显,”紫眸男子闭上双眼,缓缓调动舌尖“你变了,太极。” 从未动过声色的紫眸男子此刻露出微笑。 “哦?哪里变了?”太极端起自己的茶,轻嗅后用上唇沾了些入口。 “茶甜了。”紫眸男子放下杯子。 迈克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太刑,可这个壮汉竟然提着约伦的hennessy仔细打量,毫无紧张感。 怎么回事,对方不是… “我相信太极。” 约伦将手放到迈克紧张的肩膀,眼睛紧紧盯着坐在蒲团上的两人。 约伦心里清楚,对方有能力毫无声息地来到戒备森严的乐芙兰号上,还能掌控核心动力系统,自己与迈克贸然的行动此时也是徒劳,甚至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观望两人,约伦感觉对方竟像多年未见的茶友知己。 迈克缓缓吸气,缓缓将手移开枪带。 “il y a des échecs?”(有棋吗?—法语)紫眸男子扭头突然发问。 “avoir”(有—法语)侍者欠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副象棋。 “哦?”太极眉间轻佻。 “还和之前一样,输的人先出招。”紫眸男子摆着棋,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对方。 在太极的角度,对方的紫眸在幽幽地散着光。 列炮开局, 双方上马出车。 很快,常规运子后紫眸男子选择运黑车过河,打开局面。 “哦?改进了。”太极眉毛一挑。 常规的棋手都不会先选择开车过河,而是保守压河,但紫眸男子选择先逼一手,可谓盛气凌人。 太极提起茶杯,细细咂了一口。 然后, “啪!” 太极主动拆开了红色的中炮。 这一步在古谱之外, 或是奇招, 亦或是自乱阵脚。 全看棋手怎么把握。 紫眸男子眉头轻皱,他有种感觉,对手从这一步起,要开始发力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手,可太极只是提起茶杯,小口品着。 男子平开右黑炮,太极径直将车移至四路。 约伦在一旁观望棋局,自己若是黑子,因该是前进七卒,活通七路马比较好。 可是黑方却选择进边卒,活动边马。 太极藏在茶杯后的嘴角上扬,拂手上炮打车,考验黑方怎么走。 紫眸男子随手吃兵, 局外人会认为这是漂亮的反制,可在红方眼里,这才是黑方入局的开始。 一般的棋士会选择飞炮打士,如果黑方七马踩掉,红方就会再进底炮,如此便放开边马,同时六车可砍马,边马又可打车,黑方便是焦头烂额。 可太极没选择此举,而是直进底炮,放开边马踩车。 黑方进车反捉红方七路马。 红方平路盖帽,此时黑车三路可杀。 黑方没发现此为诱饵,平吃三马。 红方此时也不客气,平路亮剑,挥车砍士。 紫眸男子皱眉,发现了自己中了诱饵。 底炮压制,只得下马踩车。 红方继续追击,飞炮打象。 此时紫眸男子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拿起茶杯迅速喝下。 双红炮压境,黑将只得离营。 胜负已分! 太极摇头,直下红车, 绝杀! 双方陷入沉默, 一霎那,空气似乎要凝固。 短短几十步, 高手过招, 电光火石间, 便见血。 迈克又一次将手放至枪带处,太刑也放下酒杯,约伦将视线锁定侍者。 可是对方并无反应。 “啪,啪” 紫眸男子轻拍手掌。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鄙人棋艺不精,甘拜下风。” “再来一杯?”太极没有直接回应,淡淡地看着对方,缓缓提起茶壶。 “不了,”紫眸男子摆手起身, “我与你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他眼神忽然变了,凌厉间暗藏锋芒,似能割开对视者的心。 “无论输赢,我这壶茶,都留着。”太极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用双手捧壶,微微致意。 紫眸男子收起目光,转身离去前,将视线短暂地停留在了约伦身上。 约伦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两肩发紧。 这就是压力, 只是一个淡淡的目光。 “你会是那个红炮吗?“ 紫眸男子走过约伦是,嘴唇翕动。 当男子消失在拐角,侍者并未跟随,而是软倒在地。 “喂!你还好吗?“迈克及时抱住她柔软的身子, 对方气息已是微弱不堪。 傲慢 “滴……艾米,呼叫急救室。“约伦启动ai “正在呼叫……”艾米识别约伦的嗓音后,开始工作。 “嘟……呼叫失败,对方无应答。”艾米清晰温柔的声音在约伦耳畔响起。 “她呼吸越来越弱了,”迈克搂着一头黑发的女子,右手轻轻拍着她苍白的脸颊。 不知为什么,面对巨浪也毫无惧色的他此时抱着她竟然显得局促不安,呼吸也不禁跟着对方变得慢而短促。 一头乌黑波浪长发如瀑布般从迈克结实的手臂上扑散下来,白皙的耳垂坠着散着雅致光晕的太阳图案耳环。 黑而长的睫毛灵动地在眼帘上停驻,高挺的鼻梁将发际到下额柔和地链接,完美地显现出她脸型的黄金长宽比例。 “欸……你振……振作点。”迈克僵硬的手搂着对方柔软的腰,大脑一片空白。 “我去找医生,你看好她。”约伦检查了衬衫背后的枪带和刀带,他皱起眉尖,连医护室也失联了吗? 紫眸男子临行前的一瞥,约伦不禁背后发凉。 对手已经出手,此刻身为家族的继承人,必须亮剑! 约伦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放心去吧,我这永远是你的后援。”白衣的太极用食指和拇指扣起茶杯,这是第四遍过水,普洱的茶香已是相当清新,闻来让人焦躁的内心不由得平静下来。 “是!前辈!”约伦转身有力地欠身致意,便迈开坚实的步伐。 “太刑,我那应急的药你还带着吗?”太极在氤氲的茶雾中问向黑衣壮硕男子。 “你放心!”太刑放下酒瓶,从腰带的侧袋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塞着的小瓷瓶。 …… “啪啪啪啪……” 约伦奔跑在前往医护室的船舱走廊上。 “啪!” 一个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男子从走廊拐角冲出,撞在约伦一侧,可结实的身体让被撞倒的是冲撞约伦的自己。 “你不看路的吗?”他跌坐在走廊地板上,揉着自己碰撞的肩膀。 约伦居高而下打量着这个撞击自己却跌坐在地的男子。 男子一脸抱怨,碎骂不止。 加上衣冠不整,约伦半扭过头, “下次小心点!我没时间和你纠缠。”想到蒂芙尼号已经逐渐被敌手掌握,约伦没有耐心和此人多说。 他冷冷地回应,将手放在背后的刀带上。 此刻的约伦,扬起下颚,将自己凌厉的下颚线留给对方。 不经意间,刀柄握柄处的嵌石暗淡了下去。 跌坐的男子沉默了,他披散着头发,低着头便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约伦没有多说什么,他又一次迈开步子,奔向医护室。 待约伦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男子抬起头, 他在笑, 若是有人看到这笑容,必定会背后生汗。 嘴角夸张地上扬,露出上齿,眼眯成两条细线,脸上的褶皱也是扬起邪魅的曲线。 “l’épée était verrouillée。”(刀已经上锁——法语)他轻按藏在长发中的耳麦,用富有磁性的声线汇报。 “tu as fait du bon travail.”(你做的很好。——法语)耳麦的另一头在黑暗中说到。 …… 此刻,约伦来到医护室门前。 他微微喘着气,一把推开了医护室的门。 “docter!i need your help.”(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约伦一手撑开门,径直对门内静静坐着的白卦男子急促地说道。 “all right ,where is the patient?”(好的,患者在哪?)医生背对着约伦,开始整理器械。 “follow me!”(跟我来!)约伦转身,准备带路。 白褂医生眼底逐渐腾起紫光。 “i am ing.”(这就来。)医生握起针管,吸起准备好的药液。 “hu!”医生猛转身,加速冲向毫无准备的约伦。 “eh!……what are you doing!?”(呃!……你干嘛!?)约伦被对方锁住,脖颈一阵刺痛。 约伦震惊地按压自己被对方扎入的脖颈,猛地后退。 医生手法娴熟,短短几秒便完成注射。 “ha!ha!ha!”医生丢开注射器,仰头狂笑。 约伦扭腰伸手向腰后刀带,他还不想用枪,这还是自己家族的医生。 可是,这次刀却怎么也拔不出,死死地卡死在刀鞘中。 约伦脖颈开始一阵剧痛,他的视野也开始模糊。 “what have you done!?”(你做了什么!?)约伦捂着脖颈,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医生白色的大褂上别着的十字架与猎鹰在灯光下反射着银光。 对方止住笑容,收敛神情,将目光重新聚集在用手支撑在墙体才勉强站立的约伦。 “you are very outstanding.”(你很杰出。)医生紫色的眼眸看向手腕上的rolex,上面的秒针已经悄悄转过半圈。 他这次已经加大了药物的剂量,可是对面这个金发男子还站着。 一般人撑不过五秒。 “enemy……”(敌人……)约伦不断扭动沉重不已的头,一手青筋暴露地撑着墙,另一只手抖动着拨开枪带。 “啪!”他咬着牙,拨开了洛洛克的保险,将枪抬起。 可医生并未避让,而是正视约伦黑洞的枪口,慢慢地点着头。 他自己试过这种药, 小剂量下便是如站立在瀑布下,每一个行动都将收到向下的巨大压力。 “啊啊!”约伦发出怒吼。 “睡吧……”一袭紫发飘过眼帘,一切的一切在约伦眼中都是缓慢而不真实的, 此刻他眼前似飘过一道黎明天边,视野所及边线处的紫韵云朵。 刚才是家里的风铃响了吗? “mum……”(母亲…) 约伦的脑海里浮现场那个温柔的身影, 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母亲? 宗儿好累…… 失控 “嗯么…”黑发昏迷女子柔软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诶…你没事吧。”迈克的手已经发麻了,距离约伦离开已经30分钟过去,可医生迟迟未到,而太刑给的药却已经生效。 “呼!”黑发女子突然起身。 “啪!”转手就是给抱住他的人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药效不错,嘿嘿。” 太刑扭过头去偷笑。 “……” 迈克捂着被扇的发麻的左脸,整个人一阵发懵。 身上又多了一个没知觉的地方… 自己竟然也不是那么生气, 甚至, 也有点想笑。 自己莫不是也要吃药了? “你们是谁?!”黑发女子看着三人,尤其是高大如铁塔一般的太刑,后退半步,成格斗式。 太极没回答,而是先将自己杯中最后一些茶水慢慢送入嘴中。 “诶,捂不暖的蛇,农夫难当啊!”太刑挑着眉毛看了一眼捂着左脸的迈克。 “你们…”黑发女子环顾四周,又打量了下自己,突然收起身形。 “啊啊啊啊!”她突然大叫。 太极缓缓将视线移至别处,太刑吓的一抖肩,迈克依旧神情恍惚。 “你们不会…”她双手捂胸,又是后退半步,声音弱了下来。 她挣大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看着三人。 一个一头金发,长的还蛮帅,就是看着像个呆瓜。 一个壮的跟头牛一样,还是个光头。 还有一个比较正常,眉目端正,让人看来有种莫名的亲和。 “姑娘,在被控制前,你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吧。”太极微微一笑。 这一笑,黑发女子顿时感觉如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一般舒服。 “嗯…啥?!被控制?” 黑发女子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她还以为自己是被麻药之类的弄的昏睡过去。 她难以置信地张开小嘴。 “你应该清楚自己追踪的是谁。” 太极放下杯子,开始凝视女子。 “嗯嘛嘛。” 黑发女子多开太极的目光,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别装了,看你那把式我就知道你是谁。我是太极,你首长的有点太着急了,对于卧底这事儿。”太极收起目光, “小兔崽子…” 太极突然戏谑地一撇嘴。 “你…你是…”黑发女子这次是真的惊讶,她捂着嘴,身子居然有点发抖。 “执行过大大小小375次任务,在组织里被称为黑白双煞的前辈白煞太极?”黑发女子语速飙起,瞪大水汪汪的黑色眼睛。 “干员欧阳璇儿,向首长汇报!” 黑发女子收起顽皮的调子,提气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了好了,你刚恢复,先坐下歇会,老黛尔那里一时半会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太刑拉来一把椅子,径直放在迈克旁边。 “这…”璇儿一手掩唇,半颔首。 “这小伙子帮你做了半个多钟头的躺椅,你还给人家一个耳光,坐那好好给人家道个歉。”太刑口直心快,一口气将心理想的全都搬出。 之前迈克的表现让太刑对这耿直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不要。” 没想到这丫头半退一步直接拒绝。 “好了,随她。先汇报吧。” 太极一挥手,将目光投到欧阳璇儿身上。 “是。”璇儿此时却是乖乖坐在太刑拉出的位置上,侧放长腿,用右手轻捋长发。 “阿嚏!” 长发挑动迈克的笔尖,一个结实的喷嚏。 璇儿也不介意,双目直视着太极开始汇报。 “我的任务是从半年前前开始的,目标是跟踪并收集阿黛尔家族族长塞勒的情报。” “我在阿黛尔家族的身份是侍者,经过长期潜伏,发展到族长的贴身侍女。” “昨天我刚刚破译阿黛尔家族的资料库密码,得到了族长塞勒的行程报告,还有这个…” 璇儿从胸口取出一个吊坠,将其靠在她的手环上。 “啪!” 吊坠清脆地吸在手环上,然后手环开始投影。 上面是一个名单。 “这是…”迈克瞪大双眼。 上面全是乐芙兰号上失踪的工作人员,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不过族长好像发觉了我的行动,昨天晚上我在服侍族长睡下的前,他看了我一眼,然后…” 璇儿垂下眼帘。 “让组织失望了。” “阿黛尔家族的精神控制,也是难为你了。”太极仔细阅读着欧阳璇儿得到的名单,然后闭上双眼。 璇儿得到太极的安慰,一下又抬起了头。 “我分析了这份名单的顺序,从应酬女郎到核心舱检查员,族长这次的目标可能是这一船的名流。” “嗯。”太极轻声应答。 “咕咕…” 水开了, 太极没有立马提壶,而是听着尖锐的气鸣声。 “老籍?”太刑缓缓问道,他知道,太极进入了他的状态,他每次下棋遇到死局时都会这样,但每次他都能破局。 “就是这时。” 太极睁眼,关闭热源,提壶冲茶。 “呜呜呜!” 此时的乐芙兰号发出了尖锐的汽笛声,船身也开始缓慢的转身。 “已经三刻钟了,约伦还没回来吗?”迈克握紧了拳头,看向约伦离开的方向。 抉择 “partez maintenance.”(现在就出发)紫眸男子冷冷地说。 “oui. père”(是,父亲) 紫鸢看了一眼被锁链拷住,正沉于昏睡的金发少年,闭上眼,按下了舱门的开关。 “啪!” 链条滑动的声音,舱门将两人隔开,透过玻璃罩子能看到约伦安详沉睡的样子。 毫无被袭击过的惊慌。 低垂的眼帘和微微长开的嘴巴,一副恬然入睡的模样。 “ii est ave vous.”(与你同行的还有他。)阿黛尔-塞勒半转过身,可阴影中并没有人。 “sorted.”(出来吧。)他呼唤。 “啃!” 一袭黑影闪过,一袭黑色紧身服的男子出现在紫鸢的背后,他带着黑色的金属目镜,头上系着黑色的头带还在顺着他来的方向飘着。 寒冷, 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能强烈地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紫鸢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il est chargé de vous escorter.” (他负责互送你们。)塞勒眼底冷光一闪,转过身,便消失在阴影里。 “你是…忍者?”紫鸢后退半步,发现了他背后的武器与他的绑腿。 对方并未回答,而是微微欠身致意,便进入船舱。 “miss adele.the patriarch sent me with you.”(阿黛尔小姐,族长派我与你一起。)刚才的医生此时换上了便装,一身水洗的紧身牛仔,带着黑框眼睛,胸口的族徽早已不见。 他眼底早已褪去紫色,此时是他自己的意识。 紫鸢没有正视他, 对于一个背叛自己家族的人,她毫无好感。 “let's start.”(出发吧) 紫鸢一摆手,进入船舱。 “all right.”(好。) 医生欠着身,一脸讨好地跟在紫鸢的背后。 黑框眼镜下的眼珠在不断转动。 嘴角不经意地一撇。 “哗!” 撤离艇被放了下去,动力舱的这艘应急艇已经被阿黛尔-塞勒所掌握,经过改造,加满动力原料的舰艇发动了它的聚能引擎。 “呜呜…” …噪声极小,舰艇动起来了! 舰艇后的水被飞速地搅动,艇身微微后倾,瞬息间,便消失在了乐芙兰号的发动仓撤离水域。 “have you finished?”(办好了吗?) 阿黛尔-塞勒背着手,在阴影里问道。 “follow your instructions.”(听从您的指令。)蓄着优雅的络腮胡子的科特迪瓦船长微微欠身,眼底升腾起紫色。 … 紫鸢白皙的手腕上的swarovski已经悄然转过四分之一,她看着中间的小天鹅图案出神。 三个小时过去了,以这艘船的速度,早已远离了父亲所在的乐芙兰号了吧。 她缓缓打量船舱,当她的视线扫到低头看书的医生时,对方立马抬起头,抱以热烈的微笑。 可紫鸢只是厌恶地将视线立刻移开。 “咦?”紫鸢不禁有些疑惑,那个忍者怎么不见了身影。 但当她将视线移至关押舱时,他突然发现了那个身影。 对方的紧身服已经悄然变成了船舱的银色,连头带也是,不仔细观察甚至还发现不了对方。 紫鸢起身,来到这个从上船到现在毫无声响的身影身边。 对方是不会说话吗? 从初次打照面到现在,他都是毫无声响,甚至之前父亲唤他出现,他也是不做声响地出现。 紫鸢发现他的目镜正对着史蒂芬-约伦的透明罩子,一动未动。 “aha!miss adele.it is the time !”(啊哈!阿黛尔小姐。时间到了!)医生忽然出现。 “what's up?”(什么事?)紫鸢不耐烦的皱眉。 “didn't the patriarch tell you?”(族长没告诉你吗?)医生没有管紫鸢的表情,而是抽出一根装有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他的黑框眼镜反射出幽幽的光。 医生用手指轻弹注射器,然后一掌拍在关押仓的门锁上。 “哗!” 滑门应声开启。 “it is a good chance to kill the next succeed”(这可是杀死下一代继承人的好机会。—继承人用的是法语)医生提着注射器缓缓靠近昏迷的金发少年。 忍者为其让开空间,阿黛尔-塞勒应该也告诉过他了。 但是没有告诉自己! 紫鸢在心底喊到。 “啪,啪。” “啪…” 本来医生快速的步伐,此时在紫鸢的耳中突然慢了下来。 每一步, 似乎都能让她的心跳漏一拍。 对方是家族的敌人, 是家族的, 敌人啊。 紫鸢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吗? 现在都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 只需要看着那柱淡绿色的液体缓缓被注入那个金发少年。 没有抵抗, 没有声嘶力竭, 没有多余的话语, 多余的… “如果我们一定要成为敌人…” 咚咚, 紫鸢心跳加速。 “请让我先一步闭上眼睛。” “…” 似乎有什么在紫鸢心里裂开了, “啪!” 医生走完最后一步,缓缓将拿有注射器的手抬起。 “呼…” 紫鸢深深吸气。 她合上了紫色的动人眸子, “对不起父亲,我又要让你失望了。” “啪!” 阿黛尔-紫鸢完成了她的抉择! 猛地蹬地,她冲向了操控台。 可忍者早有准备,应声发动,在紫鸢到达操控台前用双臂紧紧锁住她的行动。 “呀!” 紫鸢怒斥,猛地蹬墙带着两人后退,右腿顺势上踢。 紫鸢惊人的柔韧度,黑色的来福鞋已经直逼忍者的护目镜。 对方应声抬起右手稳稳接住。 可是却因此失去对紫鸢的控制。 “啊!” 紫鸢呐喊,猛转身,摆脱控制。 她没有发现对方并没有下狠手锁死她。 这个忍者顺势半侧过身,让开空间。 此刻,紫鸢便正对着惊慌失措的医生。 “唰!” 紫鸢飞掷出她的武器—反射着银光的爪刀。 “哗!” 爪刀略过忍者,准确地划开医生拿着注射器的右手。 “ah!”医生惨叫着,注射器也应声滑落。 紫鸢并没有停止行动,而是迅速冲向操控台。 她猛地按下了加速开关! 聚能发动机负荷全开,船身猛然后倾! 紫鸢被猛地向后甩去,可这正是她的目的。 医生此时被这突然的加速弄的失去重心,可还他此时还是保持了医生的冷静,从身后的衣带里甩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em!”紫鸢一惊,迅速闪躲。 对方毕竟不是战士,而是医生,径直的开火并为击中冲来的紫鸢。 “啪啪啪!” 电光火石,子弹在船舱里溅出火星。 “what are you doing?!”(你在做什么?!)医生歇斯底里地呐喊,他发现忍者此时却在一旁观望,并未阻止冲来的紫鸢。 可瞬息之间,紫鸢已经来到医生面前。 “i am sorry.”(抱歉)紫鸢淡淡地在医生的耳旁说到。 “唰!” 突然,整个船舱暗了下来。 “啊!” 同时紫鸢的爪刀也刺入了医生的心脏。 “哄!” 聚能发动机一声巨响,停止了工作。 这是刚才医生仓皇开火的结果,舰艇的操纵台被击穿而短路了。 在茫茫的海面上,银色的舰艇安静了下来… 同舟 太平洋中部, 怀厄莱阿莱海域。 这里被誉为世界“湿极”,平均一年有335天在下雨。 这是海上漂流的第三天了。 ”噼噼啪啪……“雨滴不断敲打着玻璃舷窗,阿黛尔-紫鸢望着窗外出神。 船上只剩下她和昏迷不醒的约伦,那个忍者在那天她反抗后收到一只海鸥带来的消息,于是立刻就带着医生的尸体离开了,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面上。 真的是忍者吗,收到信息的方式也这么特别。 不过对方似乎是帮自己的,不然很可能这艘船上的尸体就会是自己。 ”吱吱……“ 紫鸢在玻璃舷窗上画着,雨水缀满窗外,又静静滑落,拉开一道又一道的珠帘。 ”你在画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啊啊……“紫鸢胸口一紧,猛地站起用后背遮住自己画画的窗口。 “呼……”对方也是一惊。 “砰砰……”是心跳的声音,紫鸢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又有一丝微弱。 “要……要你管。”紫鸢扬起尖尖的下巴。 “咕噜……”娇嗔的后面是自己不禁咽下一口。 “反正也是无聊,一起画呗……”对方声音懒散,他后退了一步。 “画的不错,小黄人?”慵懒的语气,伴着耳旁一起一落的海浪声。 约伦披着大块的毛巾,慢慢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手合拳,用手肘支着膝盖坐着,蓝色的眼睛却是定在对方紧靠窗子的身子上。 他还从没这么近地看过她,他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个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咕噜……”想到这,约伦不禁自己也咽下一口。 “相……相比这个,还是让这个船重新动起来更……更重要。”紫鸢被对方的目光看的身体发酥,她将头扭到左边,依旧是扬着脑袋说。 “我昏迷几天了?”约伦移开目光,用左手掐了掐高挺的鼻梁。 “三天吧……”紫鸢眼珠向上翻,由于缺少食物,她大部分时间是在睡眠与发呆中度过。 要是对方不醒,紫鸢感觉自己迟早要被这雨点声弄得发疯。 “这船哪里坏了?”约伦起身,可突然感觉浑身血液直冲双目,眼前逐渐模糊,四肢也是乏力。 “喂喂!”紫鸢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却是先一步扶住了软倒下去的对方。 “呃……”约伦目光逐渐恢复,可是腿上还是没有力气。 “你……你太虚弱了,要吃点东西……”紫鸢发现怀里的这个男人比想象中要轻,要虚弱。 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紫鸢将他扶到座椅半躺,摸遍自己的口袋。 对了!还有这个! 右袋里还有软软的一些东西。 好像是昨天自己吃剩下的, 要给他吗? “哝……”自己还没想好,身体却是将食物摸了出来。 “谢……”对方勉强露出微笑,还是没恢复过来。 可是他一下子愣住了。 半撕开的包装袋,白皙的小手上是吃了一半,化了一半的一块巧克力。 “只……只有这些了”紫鸢别过脸去,她看不到自己的侧脸,已经满是红晕。 “呼……” 紫鸢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细若游丝。 “你吃不吃嘛!”紫鸢突然一跺脚。 “吃……当然!”约伦突然抬起手,从紫鸢手中取过巧克力,暖暖的小手与约伦的短暂地一碰,双方都如触电一般闪躲。 “嗯么么……”约伦慢慢含着巧克力,虽然巧克力已经没有了形状,可是可可的清香与甜甜的味道让约伦的视线逐渐恢复。 “你……好点没?”紫鸢半低下脑袋,打量着对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凌厉的侧棱下额线微微地上下浮动,这是在细品自己给他的甜味。 “额么么……额……”本来闭着眼的约伦突然发现面前凑得能感受到呼吸的白嫩脸颊,一下子不自觉地后退了半个身位。 “好点就去修船吧!我对这个东西一窍不通。”紫鸢地往后一跳,背对着这个呆呆的金发少年。 “我……我没问题的!”约伦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有些模仿对方。 “嘻嘻……”紫鸢偷偷地暗笑。 “哝,这是工具箱。”她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手提箱,从地上推了过去。 “好的……”约伦接住,他退下披在身上的毛巾,提起工具箱,向操纵台走去。 “额么么……” 是点火装置短路了,问题不大,只要重新焊接,并重启系统就行。 约伦的蓝色眸子一闪,他在seal的专业研习中对机械类的研究是十分感兴趣的。 “哦?”紫鸢将小手背在背后,弯着身子看着这个正在专注于密密麻麻的电路的金发少年,他不断变换着工具箱里的工具,拨开这根线又取出那根线,然后是用剪刀剪断一半,将里面的金属丝细细地分开又重新缠绕。 各色的电缆看得紫鸢一头雾水,唯有那双蓝色的眼眸始终没有移开过手中复杂的电缆。 “能帮我把电焊拿过来吗?”约伦嘴里叼着钳子,手上缠满电缆,额头也沁出汗星。 “哦……哦”紫鸢一惊,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帮他拿个东西而已。 “哝……”紫鸢将电焊递过去。 “还有工具箱里的绿色胶带……”约伦接过电焊,也不抬头,就开始焊接。 “哦哦哦。”紫鸢又开始寻找绿色的胶带。 咦? 之前自己看工具箱里时怎么没注意到里面有不同种颜色的胶带,各色的胶带整齐地排列还真是好看。 “胶带……快”约伦迅速的动作让注意力被胶带吸引的紫鸢动作显得慢了半拍。 “来……来了” 被催促了,可自己也毫不生气,甚至乐在其中。 “好的,最后再重启一下就……” 约伦慢慢将电缆放回,又将被子弹打出好几个窟窿的外板装回,然后起身。 “额……”自己眼前又是一暗,脚下也是一软。 还是没恢复过来。 约伦都有些恨自己身子不争气。 “诶!你没事吧!”紫鸢这次熟练地接住了对方。 又一次落到了这柔软的怀中,约伦心中突然漏了一拍。 “没……没事,我来重启……”他不敢回头,而是直直地盯着操纵台上的虚拟按键,手指僵硬地开始操作。 金发身影遮住了他的紧张,紫鸢看着这个专注的少年缓缓出神。 “哄哄!” 是聚变发动机的轰鸣声。 “成功了!”约伦情不自禁地一竖手,握拳。 “哦哦!”紫鸢竟也跟着轻轻拍手,自己马上就要和这连绵不断的雨声告别了。 约伦半转过身,张开双臂,想来个胜利的拥抱,突然发现背后是低着头鼓掌的倩影。 他回过神来,自己不是跟死党在一起。 他僵硬地想收回手,可对方却主动迎了上来。 双手在自己的背后交叉,约伦感到自己的胸前是柔软而又温暖的。 “呼呼……” 船, 启航了。 表决 三天前, 乐芙兰号。 “呃呕…”黑色翼尖的白色海上精灵发出一声长啼,敏捷地钻入窗子,然后准确地落在一袭白袍的男子肩上。 “辛苦你了。”盘腿端坐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用手轻轻捋着海鸥的羽毛,然后从衣服后袋里取出新鲜的小沙丁鱼,慢慢送入它尖尖的嘴中。 “无名氏那应该解决了吧。”太刑放下手中的哑铃,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源大师的徒弟,不必担心。“太极取下海鸥脚踝上的纸条,用手指挫开,读完后将其放入木炭中烧毁。 ”那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太刑背上背带。 “带上他们一起。”太极缓缓起身,白光一闪,身影已经消失。 “嘿,真是的。”太刑摸了摸脑门,黑光一道,骤然也是不见。 ”call headquarter!target missed!“(呼叫总部!目标消失!)站在门外的侍者发现了异常,他冲进房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晚了。 …… “这海风真舒服。”迈克半侧着身子说。 “……”对方没有回答。 “我这有望远镜,看海鸥可清楚了。”迈克提起望远镜,没有对准那群在乐芙兰号附近觅食的白色精灵,而是将两个镜筒放在眼前,对准了一旁双手架在栏杆上的人儿。 “你干嘛!”对方皱眉,转过身来,却看见两个被放大的眼珠。 “噗嗤……”她赶紧掩嘴转过身去。 “哈,我就知道我这望远镜不错。”迈克咧嘴一笑,放下他特制的望远镜。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敌人的刀子都架在你的狗头上了!”欧阳璇儿娇嗔地拍在迈克的脑门。 “啊啊!疼啊姐!”迈克坏笑着捂头,却趁机碰了碰对方的手。 本来是想坏坏地揩油,不料碰到的手上全是与对方娇嫩年纪不符的老茧。 迈克收起不正经的神情,将手放回大腿两侧。 对方也是如触电般将手放回。 “其实吧……” 一阵沉默后,迈克先打破了尴尬。 “十一点钟方向了望台上的了望员,九点钟方向的调酒师,四点钟方向的服务员,他们的行动都不大检点,咳咳……“迈克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望远镜。 “没想到你这看鸟的镜子还有这作用。”欧阳璇儿一把抢过刚才还嫌弃的望远镜,抬手“看起鸟”来。 当眼睛对齐目镜的一刻,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望远镜。 这是一个可以“环顾四周”仪器,通过镜头微微突出的圆弧镜,扩大入射光线的吸收范围,镜筒上方也有两个从外面看不出的迷你圆弧镜,似乎是用单向透光涂料遮掩的。 望远镜里有内置芯片,可以处理收到的光信号,经过调度,显示在所谓的“目镜“上。 “那只不错。”迈克握着欧阳璇儿拿望远镜的手,缓缓移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一对看海鸥的情侣。 迈克悄悄拨动望远镜上的一个按钮。 目镜开始缓缓贴合欧阳璇儿的双眼,以站立点为中心,四周的情况此刻如自己环顾一般,而且更加清晰,甚至可以放大某一处的细节。 欧阳璇儿发现,迈克之前报的点位上的工作人员,果然时不时会看向他们这边。 “怎么样?”迈克取回望远镜。 “是蛮有活力的鸟儿。”欧阳璇儿笑着回应。 “all going well.”(一切正常)一名侍者微微扭头说到。 “keep watching.”(保持监视。)微型耳麦的另一头回应。 “……呼”当侍者暂时切断链接的时候,银光一道。 “呃……”他软倒下去,却被一名突然出现的黑衣壮汉稳稳接住。 “欸,工作别太累了。”壮汉夸张地叹了口气,故意放大声音说道。 四周的名流将目光移到这边,他们都流露出赞叹的神情。 黑衣男子将其拖到一旁的更衣室。 “最后一人了……”他轻轻地将他安置好,然后从门口离开。 门外是一袭白衣的男人,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金发的少年和黑发的少女。 “去发射舱,我带路。”少年向前迈步,走在众人前面。 …… 瑞士,日内瓦。 会堂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 可是每一束光照亮的都赫然是满肩的大星与别满胸脯的徽章。 ”i will not ask again.whose troops it is?“(我不再问第二遍。这到底是哪国的部队。)黑发的代表人的声音十分强硬,在他身前是一排惨烈的照片。 照片上的血迹四散,惨状让人难以直视。 “follow!”(一致)银发的代表人也是在强忍怒火,他的面前也是一排惨烈的照片。 “follow!“(一致)又一个代表人发话了。 ”follow!“(一致) 当声音逐渐多起来时,才发现,昏暗的会场里没有一席是空着的。 这些声音都是对着以银色雄鹰标识的代表国。 “follow.“(一致)坐在银色雄鹰标识区域对面的金发男子缓缓抬起手,他胸前不是国徽,而是一只立在十字架上的金属雄鹰。 ”pa……“坐在对面本来一直沉默的黑人将军突然暗暗地用拳头敲击了桌底。 将军是这个会场为数不多几个了解内幕的人,但是对面男子的表态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he will be sorry.”(他会后悔的。)西装笔挺的男子将手放在将军的大腿上,眼底腾起紫色的幽幽的光。 昏暗中,对面一对金色的眸子一闪。 很快, 又消失了。 母亲 久违的阳光总是让人格外的珍惜。 船已经驶出怀厄莱阿莱海域,似乎云朵只青睐于那片海域,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你能清晰地分辨阴暗与明媚。 “为什么要救我?” 此时约伦坐在船头,迎着风。 “我…”紫鸢抱着腿,躬身坐在船舱里,她将头埋在两膝之间。 她突然抬起头,嘟起嘴。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紫鸢说完又把头埋回膝盖,只留出一双紫色的眼睛,灵动的眉毛一摆。 她发现自己的脸一阵发烧。 “呃…” 突然被反问,约伦顿住了。 他没敢转过身去,因为他自己的脸上也是一阵热一阵凉。 “你,你不说我就不说…”紫鸢抓住机会,乘势追击。 “…” “呜呜呜…” 一下子,耳畔只有船的引擎声。 “…” “真的要说为什么要救你…”约伦仰起头,海风顺着他的额头将他金色麦穗般的头发吹起。 紫鸢将目光抬起,却仍是埋着头坐着。 她心里明明一直在等待这个男人给出答案,现在她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跟我很像,不…”约伦摇头,他转过身,目光停留在紫鸢如波浪一般紫色的长发“跟我母亲很像。” 约伦走进船舱,发现对方缓缓直起了身子,他便深深吸了一口口气,开始讲述一个埋藏在他心底的故事。 … 对于来苏水的味道,没有人比他更加厌恶。 那时,他还不叫史蒂芬-约伦,他叫杨宗,这个名字是他母亲起的,本来是有第三个字的,但取名字的那个男人直到母亲离开人世的还没出现。 母亲对他说,你爸爸一定会回来为你取这个字的,相信他… 请相信他…宗儿 一个无风也无雨的傍晚,病房落地窗外车来车往,喧闹繁华,而窗内只有心电仪归零的长鸣声。 杨宗轻轻握着女人瘦削的右手,世间一切仿佛都在远离这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他没有哭,他呆滞地理着母亲黑色的长发,长期的卧病在床让黑发失去了光泽。 他感觉自己好渺小,视线内一切事物都在不断地放大。 伤心吗? 少年问着自己,相反,他甚至感到有些轻松。 母亲在他15岁那年时被hiv感染,那一年,杨宗的生活地覆天翻,持续的住院,家、医院、学校的来回奔波让母子饱受折磨。 这是最后一个月的住院看护了,从打电话将母亲送上救护车的那一刻起,杨宗就隐约感觉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这一个月来,杨宗瘦了十斤,他拼尽全力照料母亲,准备一日三餐,同时又不能落下学业,母亲特别在意这个。 相信那个男人? 凭什么? 抛弃母亲和自己的人凭什么拥有自己的信任? 除了每个月固定的汇款,他从来也没陪过杨宗。 这最后一个月最艰难的时刻,他也仍然没有现身,只不过是回来的账户多了一位数。 可是金钱能换来母亲充满希望的目光吗,每天傍晚,她总是一个人望着病房外的枯树,眼神空落落的,随着一片又一片落下的树叶飘落。 当所有树叶落完的夜晚, 一切回归寂静。 … 杨宗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 第二天的朝阳照在了杨宗消瘦的侧脸上,他伏在母亲离去的空床边睡了一夜,他好久没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动了动麻木的手臂和腿,杨宗发现自己背上多了一条轻巧却又温暖的毯子,面前的病榻已经空了。 他惊慌地起身,发现了他身后的人。 四目相对,同样的金发和相似的英俊脸庞。 杨宗一瞬间明白了来者是谁。 对方睁开了充满血丝的眼睛,眼窝处留着淡淡的黑眼圈。 “鹓儿她…”他声音嘶哑,咳了一声。 “你母亲已经…” 声音干涩的让人想跟着咳嗽。 一阵沉默。 自己恨他吗? 这个抛弃自己和母亲14年的混蛋。 但是,这一瞬间,杨宗又甚至有些同情眼前极力掩饰疲惫的男人。 他一定想在儿子面前展示自己坚毅的一面吧。 不! 自己凭什么相信一个逃避了十四年的男人? 最后一个月我每天都在祈祷你的出现,比十四年来都要强烈。 可是, 你人呢? 杨宗在内心深处呐喊,在他最需要他时不在,杨宗发自内心地对这个男人感到失望。 他拾起仍带有他体温的毯子,狠狠拍在面前这个男人胸前,一把抓起书包,冲出了病房。 秋,已经深了。 天气渐凉。 去学校吗? 不,母亲已经不在,学校对杨宗讲只是一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母亲好强,不肯放松杨宗的成绩,而杨宗也没让她失望。似乎是受那个男人优秀的基因影响,加上努力的学习,杨宗在学校里是老师口中的佼佼者。 母亲长相高挑动人,又有那个男人的基因,杨宗一头金色的头发,加之英俊的面庞,让他成为女生倾慕的对象。 这本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对杨宗来说,却带来了痛苦的回忆。 杨宗同时也是男生嫉妒的目标。 原因是他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倔强。 “就是他!”上次被杨宗教训过的小胖子这次拉来了好几个社会上的问题少年,其中还有几个已经成年。 在这个没人的清晨,他们发现了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的杨宗。 杨宗一惊,发现对方正在向自己冲来。 他开始跑,可是还没跑多远,自己的视线却是越发的模糊。 自己昨天并没有吃晚饭,早上也是粒米未进。 “啪!” 杨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呦,之前不还挺能的吗?”小胖子喘着气,蹲下肥大的身子,用手拍着杨宗满是灰尘的脸。 “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小胖子一挥手,“事后我爸那里随便你们喝!” 众人一听,立马动手,将如一张白纸一般的约伦拎起,朝着附近没有人的巷子走去。 杨宗迷糊的视野中,满是飘飞的银杏树叶。 母亲永远地离开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一如这飘飞的枯叶。 “啪!” 是瓶子破裂的声音,一个不良少年敲碎了巷子里的空酒瓶,缓缓向被扔在地上的金发少年走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母亲走了…” 杨宗耳畔回响起母亲最后虚弱的声音。 “要坚强地活下去啊…” “和他一起…” “呼!” 锋利的玻璃瓶向尽全力爬起的少年挥去… “噗嗤” … 上岸 “when the man in the picture shows up.“(当照片上的男人出现。) “push the button.“(按下这个按钮)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用手肘撑在柜台旁,将一张金发少年的照片放在维修师傅的面前。 “then the money is yours.“(然后钱就是你的了。)在墨镜男一旁身着风衣的男子从怀中摸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放在柜台上,满手油污的师傅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正要伸手,却被一个寒冷而坚硬的物体抵住了额头。 ”emm……“师傅吓的僵直了身体。 ”remember to push the button……puu”(记得按下按钮……——吹气声)墨镜男凑近维修师傅,在他耳旁缓缓吹了一口气 “安装好了吗?十三?”墨镜男收枪起身,一旁的维修师傅赶忙将钱收起,一张一张地仔细数着。 “……好了,boss.“正低着头调试仪器的风衣男子缓缓抬起头。 ”100万美刀,打算怎么用?“墨镜男用手肘抵了抵风衣男结实的手臂。 ”我……我还没想好。“十三憨厚地对墨镜男一笑。 ”跟干爹我一起开个酒馆吧,再接点纹身生意。“墨镜男用手揽住十三”这些年来跟着我你没少流血,干完这票就安定下来,找个贤妻安定下来。“ ”嗯。我听你的,干爹。“十三点头,手指在仪器上飞速地跳动,顿时,船舱维修店好几个角落里都亮起了红色的光。 ”好的,最后一步!“墨镜男抬手,以惊人的速度退下弹匣,食指与拇指配合一闪,一颗亮铜色的子弹就被退了下来。 ”pa!“boss将其拍在柜台上,维修师傅吓得又一次僵住。 这次boss没有说话,而是缓缓靠近僵住的人,慢慢地取下墨镜,墨镜后是划过左眼的一道惨烈的伤疤。 boss盯住对方,嘴角微微上扬。 维修师傅赶忙收起钞票,咧开嘴,不断用右手指着柜台下的红色按钮,左手比出大拇指不断晃动。 ”good!“boss重新戴上墨镜,转身离开,风衣男子紧随其后。 …… “呜呜……” “噗!” 控制台又一次短路了,临时焊接的电缆无法承受负荷。 “看来得上岸了……”约伦缓缓移动手电,看着冒烟的控制台。 “一定要上岸吗?”紫鸢蹲在一旁,手里拿着准备递给对方的工具。 “这是最后一根替换的电缆了……噗滋滋……”约伦接过电焊器,仰着身子说。 紫鸢缓缓起身,从舷窗往外望去,陆地就在海平面的尽头。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 ”放心,有我。“约伦完成焊接,擦过手,缓缓来到望着远方的人儿身旁。 ”嗯……“紫鸢的肩膀放松,转过身,将头埋到对方的怀中。 ”呼呼!“ 船又一次发动。 ”继续讲下去吧……“紫鸢在少年怀中呢喃。 但是约伦只是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陆地。 那之后的回忆是他最为痛苦,最不愿意想起的, 但同时造就现在的他。 …… “cables,lube,ammeter……”(电缆,润滑油,安培表……)约伦低着头一件一件将修船要用的物件放在柜台上。 “thank patronizing.“(感谢惠顾。)维修师傅低头装着东西,眼睛却是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消瘦的金发少年。 比照片上要瘦一点,但金色的头发这个岛上应该是不会有第二个了。 ”嘿!你买好了?“紫鸢此时出现在了约伦背后,她此时换上了一套衣服,超短牛仔短裤,还有露肩的白净t恤,上面装饰着一个光着屁股的金色小黄人正高举着一根金色的香蕉。 ”嗯。“约伦低着头,数着袋子里的东西。 ”嘿,看你的同伙。“紫鸢挺起高高的胸脯,将小黄人拉给约伦看。 ”哦?你喜欢凯文?“约伦没抬头,只是将眼睛抬起扫了一眼。 ”啊啊,你竟然知道它的名字。“紫鸢难以置信地睁大紫色的眼睛。 ”谁让我是他们的同伙呢。“约伦嘟起嘴,摇动着脑袋。 ”哈哈哈……“紫鸢笑得一仰一合, ”之后我就叫你黄豆老大了,哈哈哈……“ ”好了好了,食物都买好了吗。”约伦收起嘴巴,抱起袋子向门外走去。 “欸啊,别急吗,我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咦?这是什么……”紫鸢拿起一个闪着红光的银色匣子。 “咦,老板这个……”紫鸢转身 此时,柜台里的维修师傅已经不见了身影。 ”?!“发现紫鸢没跟上来的约伦转身, ”快扔掉!“约伦喊道。 ”啊!“ 银光伴随着越来愈高的温度,匣子被抛了出去。 ”嘤嘤嘤!“ ???“砰!”一声巨响 …… 这次我来保护你 “哦?”将腿架在桌子上的boss将墨镜脱下。 在他身旁的仪器的数据开始狂跳。 “鱼儿上钩了。”他放下腿起身。 “呼呼……”十三已经穿戴好了装备。 “走吧,收网…“boss拿起ak12,右手食指拨下保险,翻转枪身,左手顺势上膛。 …… ”咳咳……“浓烈的硝烟中两人从翻倒的桌底下相互搀扶着走出,两人都在剧烈的咳嗽。 ”还有!“紫鸢紧闭着双眼,以便让她的感知能力更好地发挥,她通过搭在约伦肩上的手判断方向,同时传递躲闪方向的信息。 紫鸢右肩发力,约伦会意,搂起紫鸢轻盈的腰就是往右边闪躲,用自己的身体撞开杂物。 ”砰!“ 当两人再次闪入另一个掩体前,另一颗炸弹被引爆了。 ”嘤嘤嘤……“约伦用双手死死掩住紫鸢的耳朵,自己却是被声波震的一阵耳鸣。 ”欸!没事吧!“紫鸢用手扇开浓烟,睁开紫色的眼眸,转身,她发现对方的耳朵正在淌着血。 ”咳咳……“约伦咳着,几天来都没好好吃东西了,现在他的视野时明时暗,有些低血糖了。 可恶啊,自己居然这么不争气,要不是有紫鸢的准确预报,前几次的爆炸自己都躲不开。 ”诶!听的到吗?“紫鸢用手在约伦的眼前挥着,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她。 她好像在说话,约伦的耳畔却似乎只有野蜂在疯狂地飞舞。 ”喂!说话啊……“紫鸢声音颤抖,她不断用手擦着约伦双耳淌下的鲜血。 ”滴滴……“在他们的上方,另一颗延时炸弹启动了,红光一闪。 ”小心!“约伦仰倒着,看到了这闪烁的红光,他用尽剩余的力气,腰身猛地发力,以左手为支撑向左旋转,右臂护住身旁的人儿,膝盖撑地,以自己的身子支起一个保护伞。 这次紫鸢没有闭上眼,她被这个满脸血渍的男人推倒,护在身下,上方的光线不断变强。 她看到了对方睁大的蓝色双眼,在闪动,却又无比坚定。 “咚咚!”两个人的心跳,一霎那,同步了 浓烟中,紫眸燃烧起来了,划开一切。 “砰!” 巨响! 我能看到!我能看到!每一枚破片!每一块残骸! 紫鸢双目从未像现在这样炽热,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随时会胀裂开来, 但是, 不能是现在! “啊啊!”她在呐喊,可是爆炸的声浪一瞬间就将其吞噬。 声音被吞噬,可是她的能力才刚刚开始显现。 “嘤嘤嘤!” 每一块被阿黛尔感知的破片、残骸都在剧烈的颤抖,速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慢。 “停下!”紫鸢在心里呐喊。 “嘤嘤嘤!” 她做到了。 但是, 紧随其后的火焰似棉花一般迅速膨胀。 “呼!砰!”紫鸢挥动手臂,猛拍身后的桌面,桌面应声开始震动。 很好,能震动就能被感知,然后就是…… “呼!”瞬息之间,桌面被紫光包围,迅速地被搬起,飞到了炽热的火焰之前,钢铁与烈焰相碰! 这次,我来保护你! 紫鸢在内心坚定地对自己说。 紫色的眸子燃烧的更旺了。 紫光开始从桌子上蔓延至桌子下弓着身的人的背上, “啊啊!”紫鸢忍着剧烈的胀裂感,但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她在呐喊。 而对方并不能听见,他只能感受到背后不断膨胀的炽烈在一点一点被浇灭,剩下的,只是冰凉的感觉。 四目相对,他能看见的,只是一双比任何火焰都要炽热的眸子。 奇怪,自己曾经在哪见过这种眼神? …… “噗嗤……” 杨宗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声。 “你……”杨宗睁大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跟自己一样的蓝色的眼睛,正炽热地睁着,正对着自己。 “这……这次我来保护你。”男人勉强露出微笑,下一刻,鲜血却是滴到了杨宗瘦削的脸上。 …… “为什么……”约伦喃喃自语,在他面前,紫色的眼眸已经开始渗出鲜血。 “都这么傻啊……” 意识开始模糊,可是约伦却不愿放松支撑着地面的双手。 “啪!” 滚烫的金属桌面挡住了炽热的火焰,但是却结实地砸在了死死跪倒在地的人儿背上。 在剧烈的疼痛中,约伦的意识开始沉下去。 一切开始消散,热浪,灼烧,疼痛。 只要沉下去,就不会再痛苦了。 是啊,沉下去吧。 好吗? “不!”紫鸢的呐喊声渐渐清晰,当自己视野模糊时,听力就会恢复一些吗? 不好! 我还有想保护的人! 一霎那,硝烟中, 蓝色的眸子被点亮了, 碧蓝褪去, 金光璀璨…… 融合 敏锐的视力,是精准捕猎的前提。 万米高空,雄鹰犀利的眼眸让他的利爪准确地刺入猎物的背脊。 而流淌着鹰的血液的史蒂芬家族, 燃起的金色眼眸, 让这个古老的家族, 威名远扬。 可是燃烧是有代价的,碌碌无为之辈是无法激活这高贵的血统。 史蒂芬一族族训除了七宗罪之外,附有一句话。 “力量源自内心” 而此刻, 史蒂芬—约伦内心只有一句话, “这次我来保护你。” 金色的眼眸紧紧对上了愈来愈弱的紫色双眼, 咫尺之间,炽热的温度由目光传递。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些力量,现在我将它燃烧,然后传递给你。 十指相扣,周遭一片火海。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明明已经精疲力竭。 “咚咚!” 紫鸢的视野染上了金边, “咚咚!” 一切开始清晰,浓烟被穿透。 似在万里高空,再厚的云朵也遮挡不住苍穹之王的视线。 “咚咚!” 自己的疲惫感开始退散,自己的感知世界又一次开始清晰,甚至更加敏锐。 “喝!”一声劲吼,紫鸢将压在护在自己身上人儿的滚烫桌面挣开。 他苍白而布满汗水与焦黑的脸颊上,露出了勉强的微笑。 然后, 金色的眸子一刹那熄灭了。 已经是极限了。 融合的感觉一下子消散, 紫鸢的感知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混沌。 虽然很短暂,但是阿黛尔和史蒂芬家族的神秘力量, 自千年的对峙以来, 首次握手言和。 而这两个年轻的人儿,却并不清楚这其中非凡的意义。 “啪!” 金发少年倒下了, 他燃烧了自己最后的力量,保护了两人。 她稳稳地抱住了软倒下来的他, 微弱的呼吸,在她的耳根。 刚才她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算是松了一些。 他宽实的肩膀让紫鸢想起了她不久之前亲自送走的一个人儿。 真是讽刺啊, 明明是自己亲手点燃的导火索, 如今自己却想着截断它。 自己应该是个背叛者吧,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父亲。 抱着沉沉昏迷过去的约伦,紫鸢想起了那个同样是被烈火包围的岛屿。 从小到大一直信赖的男人,却在自己最虚弱时转身离去。 而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却拼尽全力地背着自己奔跑。 背后是可怕的怒吼,大雨在鞭笞着前进的人儿。 我们这算是两清了吧。 紫鸢用淌着血的右手抚着他焦黑的脸颊,倔强而稚嫩,和自己一样,充斥着年轻的活力与叛逆。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两人流淌的血脉注定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要对立。 父亲在等我回去, 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需要强大的自己。 而不是弱小的…… 紫鸢闭上眼,轻轻吸气,然后在少年的额前轻轻一吻。 他们来了,脚步声远远地就被感知。 这一次融合,紫鸢的能力几乎翻了一番。 她将左手放在地上,紫金色的光晕腾起,周围的一切,不必睁开双眼,便是无比的清楚。即使现在的自己,并不是最好的状态。 再帮你一次,紫鸢将怀中的人儿揽起,将其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他移到隐蔽的地方。 然后她睁开了双眼, 一刹那紫金色的眸子穿透浓烟。 近了! 对方隔着浓烟便抬起了手里的武器。 这里是狭窄的走廊,由于爆炸,被炸落的墙体形成了掩体。 “呋!” 没有被激发的声音! 对手的子弹已经到了。 我能看到! 紫鸢在心中呐喊,她猛地向左边的水泥板俯身躲避, 子弹擦着她的影子飞过,击中了她背后的墙体,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窟窿。 要不是经过融合,以紫鸢之前的感知能力,这一发无声的射击便会让她失去抵抗的能力。 对手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放缓逼近的脚步。 对手膝盖微曲,行进的步伐留开半步的距离,屈曲手肘,侧对前方,上肢呈三角状握枪。 是突击的好手! 紫鸢自小受到过父亲极其严苛的训练,家族中的许多男孩子都承受不住的训练,她扛住了,因此她一直被父亲带在身边。 对手紧紧瞄着自己藏身的掩体,他的侧身站位又可以很自然地躲避自己直线的反击。 紫鸢正旋转着爪刀,正一点一点染上紫金色的光晕。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来! 紫鸢向右暴起,猛甩右臂,爪刀银光一道。 “呋!” 对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准确击中逼近的武器。 但是还没结束! 紫金色包裹的另一把爪刀旋转着弹在被击回的前一把,巧妙地改变了自身的弧线。 “呋!” 这一次,微声子弹的弹道擦着爪刀的影子飞过。 “啊!”紫鸢一喝,闭着的双眼睁开了! 去吧,去撕裂猎物的喉咙! 紫金色包裹的利刃瞬息之间已经逼近对方。 在这种对决之间,一点偏差便是生与死的隔绝。 融合过的精神力被准确地施加到了利刃上了, 旋转的飞爪必见血而止。 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寒冷已经逼近他的咽喉。 “唰!” 搏 “唰!” 但并不是紫鸢期盼着的声音。 爪刀颤抖着被扣在炭黑色的匕首刀尖,buck amp strider 888短小的刀身此时在对手手里爆发出了它极限的速度。 “姑娘刀很靓啊。” 另一名对手抬起了带着墨镜的脸,青筋暴起的手臂将包裹着紫金色光晕的爪刀压制在了破碎的墙上。 这速度,紫鸢刚才只能感知到面前的浓烟被狠狠掀开。 “哦?闭着眼?”对方藏在墨镜背后的眉毛一挑。 “阎王可不收死的不明不白的小姑娘!” 他动了,在浓烟中是一道黑色的闪电。 “额!” 紫鸢刚抬起出刀后的手臂,对方的拳头已经到了,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小腹上。 可怕的力量,剧痛中紫鸢能感觉自己正在被掀起! 冰冷的感觉! 对手另一只手出刀了! “啊!”紫鸢忍住小腹处的翻江倒海,一声怒喝,抬起右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啪!” 寒冷的炭黑色刀锋被截在了紫鸢的脖颈前,不断颤抖。 “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对峙中,他收回出拳的右手,向右猛地下压,虽不能将匕首此入紫鸢脖颈,但却让其失去重心。 他翻转左手手腕,借助紫鸢被甩下去的势头挣脱了她的手,同时径直猛抬左膝,径直击打在紫鸢的胸脯上。 “咳!” 紫鸢用左手护住,却还是被狠狠击中。 猛地一咳,似乎要背过气去了。 “咔咔…”墨镜男子背后的人已经退去弹壳,又一次抬起黑洞的枪口。 能清楚的感知到,可自己的意识却是被刚才电光火石的两击打的模糊不清。 结束了吗? 这几天来都没怎么好好休养,此刻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 … “pas assez vite!”(还不够快!)蓄着络腮胡的教练用右手抓住了紫鸢出刀的左手手腕,青筋腾起间向右下猛按,紫鸢的身子也被带着下落。 “呼!” 一击左勾拳毫不留情地打在紫鸢的侧脸。 “em…”没想到教练会来真的,紫鸢径直被击倒。 身为欧盟地区自由搏击的冠军,这个法裔的络腮胡猛男的每一次出手都没有一点多余。 “au cas ou.”(如果。)他眯起碧蓝的眼睛,居高而下俯视着这个14岁的少女。 “ je suis l’ennemi…”(我是敌人…)他慢慢地说, 但还未等他说完, 刚才还在伏在地上呻吟的她已经又一次逼近,利刃一闪! “good!”教练呐喊。 他径直用手掌抓住了紫鸢迎来的利刃,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被紫色覆盖的爪刀在对峙中颤抖。 “bien!”(很好!)教练仰身躲过紫鸢另一只手夺命的一击。 覆着紫光的爪刀几乎擦着教练的喉尖闪过。 “hu!” 但是紫鸢的攻击还未停止。 她猛地转腰,向右翻胯,一击高位摆腿。 短裙翻飞间,纤长的腿成为紫鸢连击的优势。 “pa!”教练猛抬左手,硬是接下这一击。 但紫鸢却并未停止! 她勾腿,借助自己优秀的柔韧性拉开身形,径直翻身用双腿盘住教练,然后猛地转腰,倒置自己的身体,用双手迅速锁住教练的腰。 然后, 后背用力! 教练被猛地带动, “pa!” 一击背摔! “you win !my lady.”(你赢了!小姐。)教练被紫鸢摔倒在地,露出无奈的笑容。 在进行下去,这位继承人小姐可能真的会受伤。 教练看到了她不服输的狠劲,一闪而过的紫光便是他这次训练的目的。 现在他达到了, 虽然这一记背摔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疼。 “s'excuser.”(抱歉。)紫鸢松开了手,连忙抽来身来向教练道歉。 恭敬的表情下,是内心的暗喜。 … 极限吗? 人感到自己已经到极限时,其实他的能力才刚刚开始被激发出来。 “啊!”面临强敌,紫鸢又一次点亮了她的双眸。 “嗯?”墨镜男子发现了对方眼眸的异样。 “你是…十三别开枪!”他突然转身止住了几乎将扳机扣下去的风衣男子。 可是紫鸢的反击已经到了! 一击前侧踢, “啪!”墨镜男子迅速后撤,以左手下端防御。 紫鸢前脚被防住,她便顺势落前脚,以其为支撑脚。 然后, “哗!” 她以肉眼难以辨识的速度转腰,翻胯! 后旋踢! 这一次, 紫鸢抓住了对方的防守间隙, “呃。”对方一声闷响,他的眼镜被踢飞了出去,身子也是连连后退。 紫鸢还是没有停止,双脚站稳后便甩出爪刀,从下向上加速合刺! 这次,风衣男子动了! 他向前猛冲,既然前者让其不要开枪,那就先制服对方! 左手锁紧枪带,翻转右手,猛推枪托! “啪!” 钢制枪托弹开了对方的利刃, 风衣男子此刻借助前推力,右手脱离枪把,抓住枪管,扭转身形反向猛击。 似棒球手击球一般挥舞枪身。 “呼!” 但是被对手洞察了! 她灵巧的弯腰躲闪。 “好敏捷…”风衣男子发现了对方的棘手。 他抛弃了枪支,此时长长的主要武器在近距离的搏斗中成了累赘。 他翻手想摸出前侧腿上的手枪,可是对方猛突,以腿先压住了他的枪带。 “呼!” 利刃呼啸而至,风衣男子仰身闪过致命一击。 “啪!” 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对方便是顺势一击肘击! 风衣男子勉强用右手挡住。 “嘶…” 被对方踩着大腿,风衣男子疼得倒吸凉气。 “喝!”对方的趁势追击,借前腿发力,蹬上风衣男子的身体! 摆腿,扭腰,回勾! 一气呵成。 然后, 翻身,抱腰,后背用力! “呃呃…”风衣男子失去了重心。 在他的视线里,世界正在被倒置。 鼻尖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香水味,飒飒的感觉。 “啪!” 他已经被锁死… 大小姐?我更喜欢大姐大。 “呃…” 一声闷喝,十三被仰天摔倒在地。 自己下颚被对手脚踝锁住的感觉可不好受。 对方在加大锁死的力度,一点一点,十三能感觉到自己脖颈下方的大动脉每一次跳动都变的愈发明显和艰难。 他摆着被摔的发麻的手,抓住对手的脚踝,抵抗这不断紧下去的窒息感。 十三面对过很多敌人,叛军,杀手,毒贩… 可是从未遇到过杀意此时如此之重的对手,她正以一种暧昧的体位逐渐将自己的意识夺取。 所有美的事物都会带刺吗? 十三突然想起了boss之前对要帮自己当月老的许诺,他暗暗改变了想找个极美的想法。 也许普普通通才是最适合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吧。 自己已经厌倦了漂泊不定,每天硝烟不止。 在他的眼中,政府是一个冰冷的工具,一如自己手中的武器。而控制这个工具的人,无人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颜色,因此这个工具是会让人民的呼吸停止,还是会重新点亮人民希望,身为其中一个冰冷的零件,十三除了boss,谁也不相信。 他一直相信那个男人,是他将他从嗜毒成性的父亲那里解救出来,扶养至今。 在矿山旁长大的十三从小就对炸药感兴趣,黑火药,硝铵炸药,代那买特等是他七岁前玩腻的玩具。 他喜欢硫磺那股臭鸡蛋味儿,在八岁一次的实验时,他用自己钻研出的多排浅孔爆破幸运地炸出了埋藏极浅的金矿,因此一炸成名。 但是也因为这一炸,他的命运被狠狠地改变了。 抛弃十三与十三母亲的父亲突然回到了家,不由分说一阵砸抢。 身着迷彩军服的父亲对年幼的十三拳脚相向,逼迫他为其开矿。 而十三也没让其失望。 爆炸声之后,是人性贪婪兽性的爆发。 人来了, 本来少有人至的荒废矿场此时被一批又一批的人包围。 他们身着和十三父亲一样的迷彩军服,一样整天吞云吐雾,对村民们拳脚相向,逼迫他们为其开矿。 年幼的十三也在其中。 稚嫩的肩膀压上了沉重的担子,后背淤青不断,不继的三餐让他面黄肌瘦。 有村民抵抗,有村民逃跑。 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叛军中有一名狙击手,他不知道藏身何处,但无论村民们潜逃的路线如何隐蔽,时间选的如何独到,都逃不过那名狙击手无声的子弹。 一车又一车的原矿在村民们的汗与血中被运出,在迷彩人儿的狂欢中被运出,在云雾缭绕中被运出…… 没人知道这猩红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一年后,十三的母亲因为性病逝世,握着母亲干枯的手,十三在颤抖,他咬着牙,泪水悄悄划过颚骨分明的脸颊。 那一天,大雨毫不留情地洗刷了这片浸染鲜血的土地。 也是这一天,一名带着墨镜的男子来了。 悍马的车灯撕裂雨幕,轰鸣的引擎声伴随着m134重机枪的咆哮带走了不堪一击的叛军。 抵抗只有零星几声,墨镜男子下了车,制式伞兵靴踏在血水上。 “嘭!” “嘭!” “嘭!” … 他面无表情地打扫着战场,呻吟着的人渣的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你…你别过来!”最后一个满眼黑眼圈的男子颤抖着双手,他是十三的父亲,他此时右手拿着锋利的匕首,左手死死锁住骨瘦嶙峋的十三。 自己的孩子此时成了他的最后的挡箭牌。 墨镜男子还是面无表情,他慢慢地靠近,旋转着手中冒烟的m1911。 “再靠近我就杀…杀了这个男孩!”他的声音已经无比沙哑,颤抖着,歇斯底里。 “好孩子闭上眼。”墨镜男突然露出笑容,他渐渐脱下墨镜。 满天的雨幕中,紫色的眼眸被点亮了。 “啊啊啊啊!” 拿着匕首的人开始痛苦地呐喊,握着刀的手很快松开了,他放下刀,不住地后退,用双手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脸。 血很快浸染了他蜡黄的脸,血的颜色也因为常年的毒瘾显的很苍薄,似一层腊一般敷在他的扭曲的脸上。 “呃啊…” 声音在一点点减弱,最后,他选择将匕首拾起,用最后一点力气插入自己的咽喉。 “咳咳…” 面临窒息的十三在不住的咳嗽,他仍然闭着眼,用双手捂着眼睛。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瘦猴子。” 男子重新将墨镜带上,右手将枪扔到一旁,然后一把按在了十三小小的脑袋上一阵揉搓。 “…” 十三安静了下来。 “听说是你小子炸出了这一片天地?呵?”墨镜男子笑着说。 “那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墨镜男一把将其抱起,让他骑在自己结实的肩膀上。 “你叫啥名字?” 墨镜男子抖了抖肩。 “…”男孩没做声 “好吧叔先告诉你叔的大名,记好了,boss!就是老大的意思,懂不?”墨镜男子用脚灵巧的一踢,刚才他抛掉的手枪被挑起,他腾出一只手敏捷地接住,旋转着放入枪带。 “十三。” 男孩弱弱地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boss的枪带。 “别急,这枪还不能给你,还有一个猴子没解决。”boss撇了撇嘴。 “我能知道他在哪…”十三淡淡地说,“但你不能杀他。” 少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条件。 “为啥?”boss一挑眉毛。 … 又是窒息的感觉吗? “你最好放开他,大小姐。”boss蹲在两人身旁,他的墨镜被他拿在手中,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死死锁住十三的紫鸢。 一霎那,另一双紫眸被点亮了。 “呃…”紫鸢皱眉,家族的人? “咳咳咳!”十三一阵咳嗽中,紫鸢已经站起了身子。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紫鸢自认了解家族为数不多的所有人,可面前这位光头壮汉她却毫无印象。 “按你们阿黛尔家族的血统纯度来讲,我这个人就是个杂种,不过…”壮汉挠了挠头,“我还是想问一下,韵儿小姐她还好吗?” “你怎么知道母亲的名字?”紫鸢还是没有松下警惕。 “好吧,那你母亲一定跟你说过这个吧。”boss从后带摸出一个小徽章,上面纹着烫着金边的紫色丁香花。 “你…你是。”紫鸢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好了,十三,叫大小姐,今后只要还有一口气,你就得挡在她前面。”boss一把拍在十三的脑袋上。 “啥?”十三捂着背站起来。 “叫大小姐!听到没?”boss瞪了他一眼。 “大…大”十三还在想着这个长腿姐姐的可怕背摔,心有余悸。 “好了,啥大小姐不大小姐的,我更喜欢大姐大!”紫鸢一把搂住这个呆呆的风衣男。 “抱歉啊,姐没控制好轻重。”紫鸢此刻却是放松下来。 “对了,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鸢扭头看向重新将墨镜带上的boss。 紫韵-长风 boss从一旁的废墟中找来一张被炸断扶手的椅子,拍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躬身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诶,为了复兴长风一族,出任务挣钱呗。”吞吐云雾间,boss长长地出了口气。 “韵儿她还好吗?”boss扬起了他的头。 “母亲她…”紫鸢底下了头,眼帘低垂,半咬着嘴唇。 “果然么…”boss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又深深吸了一口。 “鸢儿你再给我看下你的眼睛。”boss想起了什么,扔了烟,来到紫鸢的身前。 “我眼睛?”紫鸢想起了刚才自己能力的不同,自己的精神力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她睁大眼,凑近了boss。 “嗯?”boss一挑眉,后退半步。 “怎么了?”十三发现了老大语气的不同,询问到。 “你跟史蒂芬家族那家伙什么关系?”boss没有回答十三,而是将眼睛盯住紫鸢。 四目相对,紫鸢的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没…没什么关系。”她径直别开脸,却发现自己脸上一阵发烧。 “没什么关系他把史蒂芬家族的压箱底的能力给你,这玩意搞不好要给他自己整瞎了,况且他现在还嫩着呢。”boss扶了下墨镜,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长风叔你说什么?会怎样?”紫鸢突然转过身来,双眼紧紧盯住boss。 “会瞎啊我的啥侄女!”boss一拍紫鸢的脑袋。“带路!这钱我是不要了,先救准侄婿。” “啥呀!我们真的没关系…”紫鸢一推boss,嘟起嘴抢一步走在前面。 “boss,生命检测仪好像有反应。”十三跟在两人后面,突然抬起头。 “是那小子吗?”boss没回头,而是将右手缓缓放在自己的枪带上。 “有两个人…”十三缓缓说。 “唰!唰!唰!”还没等十三说完,三道冷光闪过。 “叮叮叮!” 紫鸢眼睛金紫光被点亮,爪刀瞬息出鞘,精确地弹开其中逼近她的一道冷光。 boss旋转着枪把弹开另外两道。 “隐蔽!”boss吼着拉开紫鸢,十三收起仪器,迅速向一旁躲避。 “砰!”又是一声闷响。 “嘶嘶…”本来就满是烟雾的走廊,现在更是完全无法看透。 “咳咳!” 只是呛鼻而已, boss迅速做出判断。 禁闭口鼻,迅速冲入烟雾。 对方带着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是无法对自己造成多大威胁。 boss脱下墨镜,眼睛亮了起来。 他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打算,在刀尖浪迹这么多年这口气还在,靠的就是完成任务前绝不松懈。 “呼呼!”boss终于冲出浓烟,放开屏住的一口气。 在他紫色的视野里,残骸的尽头黑色的身影正在搀扶着另一个虚弱的身影缓慢前行。 黑色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扭过头来望了眼自己,然后迅速带着另一人消失在拐角。 “他能看到我?” boss心底一惊,在茫茫浓烟中,普通人的视距绝不会超过十米,而刚才的距离起码有超过两百米。 棘手了… boss暗暗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踪迹,之后还会遇到怎样的阻力,稍有不慎便会命丧于此。 出了建筑区便是通往海滩的开阔地,光天化日之下,对方想整什么机关自己也能更好的应对。 想到这,boss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十三,准备架枪。”boss向两旁的高塔打了占领的手势。 “带上这个。”十三递过来微型耳麦。 “调好了。” boss和紫鸢接过耳麦,点了点头。 出了建筑区,豁然开朗。 boss闭上眼, 起风了。 他半蹲下,轻轻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任其随风飘散。 风起尘相随, 尘落人踪显。 吾名, 长风! “就位!”十三匍匐,将枪口对向开阔地,向公众无线电说道。 “人呢?”在十三对面塔顶的紫鸢端着望远镜努力搜寻着目力所及之处,可就是不见两人的踪影。 “对手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发现他,傻侄女。”boss手中的沙已经散尽。“但是他们一定进了我的猎场。” boss嘴角一撇。 “十三!你一点钟方向,灌木丛偏右三米左右!开枪!”boss果断下令。 “砰!”应声枪响。 “出现了!”紫鸢惊呼。 两个人,其中一个明显是中枪了。 “未命中要害。”十三退去弹壳,在频道里汇报。 “反应狠快啊。”boss在心中暗惊,他是对着对方左胸一次起伏带起的气流下的令,可没想到对方在背负着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的情况下还能以可怕的速度做出几厘米的闪躲。 “对方左臂中枪。”十三汇报中已经又一次完成瞄准。 屏息, “砰!” “叮!” 对方放下背着的人,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拔刀! 这绝对不是能挡住的! 几百米的距离,狙击枪的高速子弹。 可是对方似乎凭借的不是自己的感官,而是下意识一般。 “咕噜。”十三咽了口口水,这次他看清了对手。 一袭色块迷彩的忍者,他转过头来,用铁甲紧紧覆盖的面部慢慢转过来对准了自己。 “十三!快趴下!”boss在无线电里呐喊。 “呼!” 十三下意识地趴下,应声自己刚才头的位置已经被一把炭黑色的圆柄底匕首已经赫然深深插入之后的水泥墙体里,微微地抖动着。 “你没事吧!”boss在频道里大声询问,他在狂奔,没有一丝阻力。 “还好…”十三心有余悸地重新探出身,要不是有boss的提前汇报,自己现在已经是倒下的那一个了。 重新端起枪,准镜里boss真在迅速逼近刚才的忍者。 对方正捂着自己的左臂,似乎正在止血,子弹似乎没有击中骨头,只是擦过。 好机会! 十三在心里暗喜。 屏息, “呯!”扳机毫无犹豫地扣下。 “呼!” 可是子弹却只是穿过了那道身影,对方竟然仍然在自顾自包扎,甚至抬起头来望了眼自己。 怎么回事? “那是对手的全息投影啊!没我的指令别开枪了!”boss在耳麦里吼道。 “叮!”在耳麦的另一头已经是短兵相接的声音了。 “你在哪里?”紫鸢焦急地询问到,自己在狂奔向boss之前报的位置,可没想到短短几秒的时间,boss就能冲这么远。 “呃啊!”无线电里传来一声闷喝。 从灌木丛里,带着墨镜的光头壮汉猛退了出来,随后灌木后浓烟便迅速升起。 “你没事吧!”紫鸢缓缓喘着气来到boss身边扶住了他。 “中招了,这家伙用爆破扰乱气流,吃了他一记胡椒弹,咳咳!”boss不断用手扇着浓烟。 “好呛!咳咳咳!”紫鸢也是一阵咳嗽。 “呼!”boss眉间一厉,劲风便驱散了浓烟。 “快追!”boss 没有犹豫,迅速向烟被驱散的方向追去。 “十三!打断十二点钟那棵树树干!”boss撕开气流,边狂奔边下达指令。 “砰!”枪声及时响起。 “咔嚓!”干枯的树干被子弹瞬间撕裂。 “啪!” 然后准确地砸出了缓慢前进的两人。 果然,一个受伤,一个失去意识,敏捷程度肯定有所下降。 “先别开枪!”boss下达指令,然后拔出自己的赫尔特,下一刻他已经来到那个忍者身后,缓缓用枪头抵住了他的后脑。 “结束了。”boss双眼微眯,这次不会错了,前一刻胸膛胀开的气流还清晰地被他所感知。 “别开枪。” 一个如洪钟般威严而悠长的声音缓缓响起。 boss的握枪带手腕竟然应声僵住了。 怎么回事!? 古龙 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死死的握住了。 完了,有埋伏。 boss在心中暗叫不妙。 对方的握力可怕,自己的手腕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boss没有犹豫,另一只手摸向背后的刀带。 “呼!” 劲声响处,一根雕刻着盘龙的木杖先一步敲在了boss想要摸刀的手上。 “别动手了,先听我说。”这次boss听清了来者的声音,苍老而稳重。 boss低头,才发现锁住自己右手的是一双枯瘦的手,但其却如老树盘根一般,将自己的手死死控制住。 自己枪口对准的忍者已经离开自己的枪口,缓缓站起,被漆黑面甲包围的脸对上了自己。 以他的速度,自己没有任何机会。 在紫鸢没赶到之前的这几秒,自己的性命可以说是被对方所掌控。 怎么还会有这等存在? 忍者已经够棘手的了,这次可谓是失算了。 boss没有用力去挣脱,而是放松了下来。 “你就是没落的紫韵一族最后的一位族人吧,按你的能力取名应该叫长风吧。”老者见对方放松了身形,也松开了手,放下木杖,轻抚自己白而长的胡须。 “你怎么…”boss心中暗惊,对方能看出自己的能力!? 这位老者究竟是谁? 这柄木杖在boss的脑海中似乎联系着一个传说中的名字。 “呵呵。”老者和蔼地笑了一声“我想有些事我应该和你讲清楚,在这之前…” 老者长眉一挑。 “呼!” 盘龙木杖划开空气。 刚才还慈眉的老者下一刻就已经完成了俯身格挡,扭身摆臂抓住了突袭者。 “先告诉我这小姑娘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又眯起了双眼,眉宇间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样子。 “放开我!”紫鸢突袭不成,反而被这老者反制住了双手。 而对方只是用他的一只手! 这一击,紫鸢毫无保留,瞳力也是最大化,可竟然丝毫捕捉不到老者的动作。 “你…你是古杖古龙先生!?”boss惊呼,紫鸢也是吓了一跳。 “是老朽。”老者微微点头,抓住紫鸢的手一拂,紫鸢便被送出了几步开外,黑甲忍者也闪到了老者与紫鸢之间,将两人隔开。 “请老先生务必助我紫韵一族!”boss竟然放下武器,单膝下跪。 “叔…”紫鸢一下子被boss的举动弄傻了,不禁后退了半步,以手捂唇。 “长风啊,快起,老朽就是个将死之人,何必行此之礼!”古龙立住禅杖,用双手扶起boss。 可是这个男人却是执意下跪。 “请务必放过我侄婿!” “叔!”紫鸢向前迈步,却被忍者挡住。 “哦?”古龙缓缓移动目光到紫鸢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你是,鹓儿的女儿?”古龙的眼底流过一丝惊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轻轻拂了一下长须。 “可老朽了解到鹓儿姑娘的孩子6岁就夭折了。” “那是阿黛尔家族的对外的宣称,每当继承者的候选人被指定时,都会对外宣称孩子夭折,这是我妹用隐语告诉我的。”boss低着头说,以表示尊敬。 “是这样啊,没想到老朽这次来收获不小啊。”古龙又一次仔细打量了紫鸢,缓缓点头。 “这么说,这孩子的眼睛…咦?”老者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同时也走进了紫鸢几步。 “难道说…”古龙缓缓倒吸了一口气。 “你刚才称呼那小辈什么?”古龙转过身对向boss。 “前辈,侄婿!”boss着重了语气。 “叔!我们不是你…你想的那样!”紫鸢赶忙跳到boss身旁,鼓着腮帮子推搡了跪着的boss。 “哈哈哈!没想到啊!看来这几千年来最终称霸的将会是人丁稀少的阿黛尔一族!”古龙仰头大笑。 “放心,老朽此行就是为了救这孩子回去。没想到啊,曾经辉煌的四族如今只剩下阿黛尔和史蒂芬了。”说道此,古龙突然收敛了笑容。 “你若是能让这小丫头脱离阿黛尔一族的控制,倒不是不能恢复你紫韵一族的元气,可是啊,时机…时机!”古龙转身背对过boss和紫鸢。 “老朽到不希望这世间有一方称霸,让这世界失衡。今天便助你长风一把吧!”古龙顿杖,铿锵声中气场骤然便是起来了。 “谢古龙前辈!”boss以左拳击地,顿首道谢。 “古有凤雏,长鸣于空!”古龙缓缓吟唱着,他枯瘦的手臂将盘龙杖缓缓抬起。 “卧龙腾起,以息相助!”骤然,大风围绕着紫鸢开始腾起。 紫鸢的身体开始缓缓腾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紫鸢被这突然的气场镇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缓缓起身的boss。 “相信古龙前辈。”boss向她点头,示意她放松。 “孩子,你这紫金魔瞳是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融合瞳力,潜力可谓是不可用老朽已知的认识所度量的。有了老朽龙息调和,你瞳力的恢复就会快上百倍,对你的成长也大有裨益!希望你好好运用这股力量!”古龙举杖,划破空气间却是规则地结下法阵。 “喝!凤雏当腾飞!去制衡这即将失衡的世间吧!”古龙的双眸,口鼻顿时开始向外腾出柔金色的光,随后化作乳白色的气息随着他的禅杖舞动。 “老朽的大限不远了,只愿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这世间的平衡安定做出最后一些贡献吧!喝!”古龙一喝,禅杖运完最后一笔,随后停在了紫鸢的双眸之间。 “呃…”紫鸢只感到自己的双眼被柔和的雾气所笼罩,暖暖的十分舒适。 舒适后,是酸胀。 看来这几次瞳力的使用已经对自己的双双眸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孩子啊,不要辜负老朽,要为这世间带来安定。”古龙缓缓嘱咐,他完成了最后的吟唱。 舒适,让紫鸢疲惫的身躯完全放松下来,乃至她缓缓落地时,已经陷入沉睡。 紫鸢的世界里,她化为了一只淡紫色的鸢儿,在被初阳晒暖的云海间,缓缓的翱翔着。 云海的尽头,似有古龙长吟。 … “长风,照顾好这孩子。”古龙背对着boss,缓步远离。 “那我侄婿…”boss抱着软倒在他怀中的紫鸢,抬头问道。 “当七宗出鞘之日,便是此子改变这世界的格局之时。”古龙一顿。 “在此之前,他还需要老朽助他一臂之力,此子锋芒未利。”古龙向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黑甲忍者招手,对方缓缓点头。 “再会了,这雏鹰我就带走了!”古龙摆手间,雾气便起。 雾散之时,三人的身影也是消失不见了。 “改变这世间的格局么…”boss望着雾散去的地方,喃喃自语。 疮痍之都 “这么快么?”男人站在燃烧的大厦顶端,俯视着下面的残破不堪的景象。 城市中,满是燃烧的车辆,开裂的公路,埋藏在地下的输气管被引爆。 “滴滴……”在楼顶破裂的水泥板堆中,红光一闪。 “哗!”一声暴响,水泥板被震开,两人高的人形战甲迅速向背对着它的男人冲去。 “啪啪啪!”狰狞的战甲在冲锋中,它的背部迅速展开,微型导弹头密集地发射! 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清晨,这座大厦楼顶骤然被火光点燃。 弹头的尾焰摇拽出淡紫色的火焰,颜色证明了它推进能源的不一般。 弹头已经完成了球形包围,战甲处于球心,它的双臂甩出寒芒逼人的利刃,为进攻的核心点。 “已经发现我了啊……”男人竟然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 “特蕾莎,你得请我喝一杯。”男人面对直逼他的寒芒,笑着点亮了他的双眸。 “抱歉,我的屏蔽工作不到位,先生想喝什么。”人工智能用柔和的语气表达着歉意。 “机油朗姆酒如何?” “呼!”男人竟然在利刃直指他高挺的鼻梁的一瞬间,向右侧身猛闪,对方的攻势唯有划开的气流扰动了男人一头的金发。 “动力很足,就是进攻程序太迟钝。”男人在闪躲的同时撅了撅嘴,他竟然在分析对手。 ”呼呼呼!“此时,密集的弹头已经逼近,无死角的包围轰炸,男人已经没有闪躲的余地。 ”特蕾莎。”男人轻轻呼唤。 “是!”他马上得到应答。 “唰!”猛烈的干扰微波从男人的耳麦被发射了出去,很精巧地,又不会伤害到佩戴者本身。正好也是成球形扩散,覆盖了弹头进攻的路线。 眨眼间,本来秩序分明的弹头群失去了方向,四散开来,漫无目的地撞在这栋大厦楼顶的其他地方。 “轰轰轰!”爆破的热浪点燃了这个云端的清晨。 “唰!”战甲一击未中,立马调整姿态,下一刀已经向男人破空划去。 “反应还挺快。”男子饶有兴致地用左手掐了一下他的鼻梁。 若只是单纯的第二刀,男人不会作此评论。 男人猛转腰身,半俯身几乎贴着刀刃躲过攻击,随即他借着他转身的势头旋转!屈膝蓄力猛跃,旋转的同时提右膝稳住势头,左腿转胯猛踢对方此刻最为薄弱的腰身部位。 “嘶嘶!”是刀刃划开水泥地面的声音,这并不是战甲的第二刀,而是它掩藏在第二刀下的第三刀! 但是它被识破了,腰身受力,一下子上身失去重心,这一刀只是在坚硬的地面上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啥能耐。”男子稳稳落地,他站直身子,缓缓抬起右手,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男子的指尖包裹上了淡淡的金色。 “滴滴。”战甲也调整了身形,它重新锁定了目标,架起了双刃。 “不过是看你抗击打能力。”男人微微上扬嘴角。 他声音消散的一瞬,他的人也消失了。 在战甲的分析界面,一瞬间,能将速度调至原来的百倍之一慢的传感分析器竟然只能捕捉到…… 一道光。 下一刻,战甲的视野开始下落,然后在一声轰鸣中,它的视野落地了,然后无力地斜了过来。 “完全不行啊,特别是你的腰。”男人转过身,他的眼眸已经回复了正常,柔金色的瞳孔打量着在地上挣扎的战甲,此刻的它已经是两部分了。 男人挥了挥他逐渐褪去金光的手 但是,战甲的上半身仍然能运转,它正在用双臂调整身形。 “啪啪啪!”同时,它的背脊又一次打开,它已经完成了第二次装填! ”呼!”男子瞬间作出反应,一个敏捷地下腰撑地,漂亮的后空翻躲过了迎面的飞来的弹头。 “真是顽固。”男人稳稳地站住,他撇了眼在半空中摇曳尾焰的弹头,它们正在调转方向,又一次向男人逼来。 “这次不用。”男子轻轻地说到。 “好的。”特蕾莎柔和地答道。 男人后退半步,拉开右腿,左臂前摆,右臂架在腰间,身体重心成三七分成分配在左右腿。 “不知道太极这招管不管用。”男子闭上眼睛,缓缓吸气。 “呼!”第一枚到了! 男人耳垂微动,他的左手爆发出可怕的速度,精准地拍在了弹头的三七偏后处。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与反应了。 男人架在腰间的右手迅速接过前一击,拍在了弹头。 这一次,导弹的轨迹完全被改变了,顺着男人的心意偏离了方向。 偏向了哪? 那战甲的上半部分给出了答案。 它挣扎地想要躲闪,但无奈距离太近,第一枚弹头轰鸣着在它的背脊绽放火花。 男人后滑右腿,淡紫色的尾焰带着男人为其打上的柔金色光芒,又一次到达。 “轰轰轰轰轰……” 一共五声,尽数奉还。 男人重新直起身,挥着他冒着烟的双手,柔金色包裹的手。 浓烟中,男人缓缓睁开眼,向被“自己”所炸的战甲走去。 “呼!”寒芒撕裂浓烟。 男人向左突然闪躲。 “叮嘤嘤……”被闪开的利刃狠狠插入男人身后的水泥墙内,插入后,仍在微微颤动。 “抗轰炸能力应该到了a级。”男人缓缓说到。 这一次,他收起了戏谑的语气,他抬起右手,缓缓打了一个响指。 “唰!”他的右臂瞬间泛起由不计其数的白色粒子翻腾的波浪。 “呼!”男人猛甩右臂,白色的粒子被甩开,在达到最大限度时,它们具象化了。 白色翻腾这褪去,一把由青色包裹的巨刃被男人掌握。 七宗之一—贪婪, 出鞘! “叮!”男人挥动巨刃,挡开了战甲划开浓烟的一击。 对方虽然已经只剩下一半的身体,但仍有男人整个人般的大小。 但这一次,它巨大的身形却被狠狠的弹开了。 战甲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进攻方的自己却似乎至始至终都在被这个应该是自己猎物的男人支配。 “啪!”它重重地摔在水泥地面上,它唯一的刀刃,在男人几乎是随意的一挥中,被斩断了。 令这个拥有自身意识的战甲来说,它第一次感到了困惑。 它另一半的刀刃在那一次挥动中消失不见了。 而男人那把泛着青色光晕的武器竟然大了几分。 “就当是收集样本吧。”男人缓缓走向倒在不远处的战甲,刚才猛烈的轰炸仅仅只是在它的外甲上留下了几个撞击的凹槽。 战甲的意识中,一切都开始冰凉下来,它的背脊发寒,双臂不住地颤抖。 “哦,这个智能似乎开始进化了。”男人挑了挑眉。 这难道是,恐惧吗? 在男人挥动巨刃的前一刻,战甲的处理单元冒出了最后一股电信号。 …… 男人缓缓看着手中的芯片,这是他打扫战局唯一要带走的东西。 天已经亮起来了, 晚秋的太阳显的明亮而温暖。 在这座大厦的顶端,男人能望到这个城市由钢筋混泥土堆砌的森林的地平线。 柔金色的日光是那么亲切。 它洒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似乎能为在这场浩劫中幸存的人儿带去一丝慰藉。 “呼!” 男人张开了与日光一色的柔金色双翼,纵身向大地跃去。 一只金色的雄鹰,君临这片天空。 橡木味的米饭 “额么……”约伦抚着自己的头,呻吟着半坐起身。 他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在生疼,而且十分僵硬。 “我……我在哪……”约伦尝试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橡木村。”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和蔼的声线一如外公一般让人听来安心。 “这么不开灯?呃啊……”约伦转动僵硬的腰,从他平躺的地方寻找下来的地方,却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 “孩子,现在是正午。”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他和蔼地提醒着四处摸索的少年。 “老伯,劳烦您开下窗户之类的吗?房间里太暗了……”约伦跌跌撞撞地爬起,强忍着浑身的酸麻,不断挥动的双手在寻找着类似灯的开关。 “呵呵,孩子,你再往前走就到我的院子里了。”老人笑着回答。 “诶……”由于老人的提醒,约伦这次一脚踏空却及时站稳了身形。 果真如老人所说,约伦感受到了正午强烈的阳光。 可是, 他的世界依然是一片漆黑。 “我眼睛是不是被什么遮住了,老伯…?”约伦的掌心开始出汗,他摸着自己眼睛所在的位置,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眼睛的轮廓,并没有什么遮住了他的眼睛。 “孩子,你并没被什么遮住眼睛。”老人缓缓地回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约伦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也变得僵硬了,漆黑的世界,明明耳畔是那么分明的世界。 有鸟儿在鸣唱,远处十分有节奏地传来木柴被劈断的声音。 “先吃点东西吧,孩子。”老人和蔼的声音回响在约伦耳畔,紧接着是老人起身拿碗盛饭的声音。 “咕咕……”经老人这么一说,约伦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东西了。 自己的胃似乎已经扭在了一起。 “坐吧,孩子。”老人来到约伦身边,用他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少年僵住的肩膀,扶着他缓缓坐下。 很平常的稻谷香气,混合着原木淳朴的香气,让人闻来食指大动。 “咕咕……”约伦接过碗,倒咽了一口。 “这是筷子。”老人和蔼地说着,同时将两根棍状物体塞到少年彷徨的手里。 闻着饭香,手里切实地握着筷子,隔着厚实光滑的木碗,还能真切地感受到米饭的温度。 可是眼前什么也没有。 约伦沉默了,他端着碗愣在哪里。 这就是自己吗? 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现在宁静的一切相比,曾经似乎十分地遥远。 她还好吗? 在自己失去意识前,约伦想起了对方闪烁的紫色眼眸。 也许这就是代价吧,自己还是太弱小了,连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能力都没有。 “嘿……”约伦自嘲地一笑。 “先吃吧,孩子,下午还有活计要你帮忙哩。”老人的声音依旧听来让人安神,他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带走一切的不安与焦虑。 “嗯。”约伦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抖动的肠胃提醒着自己也是一个需要稻谷的普通人。 无论一个人是强大还是弱小,一碗喷喷香的米饭都回让你回到最初的样子。 “香吗?嘿嘿……”老人在一旁笑着看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 每一个前辈,都会把看后生吃饭当作是一种乐事吧。 “嗯么么……”已经是第三碗了,眼前的漆黑并不妨碍约伦阻止他腹中的鸣叫,他含着满嘴的喷香,支吾地说到。 “诶,真是好久没看到小伙子吃饭了,自己的食欲也好了不少呢!”老人笑着感叹。 “再来一碗?”老人和蔼地询问。 “嗯。”约伦诚实地递过木碗。 “好嘞!”老人高兴的又一次为少年满上,同时有往腾着热气的米饭上加了一个鲜香的鸡腿。 …… 约伦擦着嘴,坐在院落的树荫下。 树枝间,有鸟儿在叽啾。 他出神地听着,又似乎有些睡意了。 午后的阳光仍然有些逼人,却缓和了正午的热辣。 已经是深秋了,过了午后,一切就都会回归凄凉。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约伦应声抬起了头。 “这是你的刀吧,阿龙的徒弟替你拿过来的,那小子,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老人来到约伦身前,将安稳合在刀鞘里的“骄傲”放在约伦身前。 “前辈,我可能再也用不到这把刀了……”约伦虽然不清楚老人的位置,但他还是抬起头,希望自己是正对着老人说话。 “谁说的?我这还要你帮我劈过冬的柴火呢!”老人呵呵笑道。 “可是我……”约伦茫然地仰着头,他连他身前的刀也许都拿不稳。 “柴火就在你正前五步左右,少年,你的世界或许是暗的,但一切又似乎更加明了了。”老人和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老人缓缓走到少年声旁,抬起他粗糙而结实的手,抚了抚少年稚嫩的双耳。 “我年轻时熬过一只被秃鹫啄瞎眼睛的雏鹰,失去光明,并不妨碍一只猛禽在苍穹翱翔,并不能阻止它去捕猎奔驰的狡兔。”老人边走边说。 “我下一趟山,我希望傍晚太阳下山时,院子里已经没有整块的柴火了。”老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约伦的后背,拄着拐杖,约伦能清楚地听到老人每一步的声音。 自己还能……还能握起刀柄吗? 是啊,自己还只是一只雏鹰,还没有体会过搏击苍穹的感觉。 约伦抓住座位的扶手,他努力抵抗着浑身的僵硬感,颤颤巍巍地站起,他用双脚滑着地面,听着脚底沙石的声音,以此判断方向。 “啪。”他的脚碰到了结实的刀柄。 傍晚之前劈完院子里所有的柴火吗? 自己似乎还不是那么没有用处啊。可是,之前,自己手里的刀似乎无法出鞘了。 约伦正欲拔刀,却愣在原地。 耳畔依旧是唧啾的鸟鸣声,此时,这一切似乎都在嘲笑着自己。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若不能用刀刃,那我就用刀柄去砸! 若砸不开,我便去寻找石块,用石头去砸开木柴! 哪怕是用手掌,用自己的指甲。 也不能止步于此啊! 他左手握紧刀鞘,右手自食指到小拇指包裹住刀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用力! “卡!”刀仍然被死死地卡住。 约伦感觉眼前似乎又更加黑了。 他又一次发力! “卡!” 心底又是一沉。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 “卡!”可刀的回应又一次打击了他。 再来! “卡!” 来啊! “卡!” 我还怕你? “卡!” 我要劈柴! “卡!” “卡、卡、卡、卡……” 太阳渐渐不在逼人,一阵秋风让约伦感受到秋的温度。 “阿嚏!” 本就虚弱的他在拔第一千下时,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少年用酸胀的右手摸了一把鼻头,便又一次向刀发起挑战。 来啊! “卡!” 反正我也看不见了,继续啊! 卡! 卡! …… 一把刀,它的名字叫骄傲,而骄傲又是人七种罪恶的情绪之一。 持刀人,唯有用汗水换来对实力的觉悟,才有可能真正拿起这把古老的武器。 …… “来啊!”约伦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他从凉意逼人的晚风中,察觉到了一个下午的恍然流逝。 “卡!” 第五千零二十三下的尝试,他终究没有拔出这把武器。 “我回来了,有柴火生火吗?”老人和蔼的声音从约伦身后传来,他拄着拐杖,缓缓来到这个不断重复拔刀动作的少年。 “抱歉,前辈,可能只有生火的木柴了。”约伦听到了老者的声音,苦笑着向老人转过身去。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小堆用石块砸开散开的木柴整齐地堆着。 “哦?我本以为一条柴火都没有呢。”老人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少年。 傍晚橙红色的晚霞中,少年的脸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灰尘与汗渍的混合。 老人底下头,他不禁抚了扶自己的长须。 他发现,少年的手已满是血迹,有已经干了的,也有还在流淌着的。 “要我帮忙生火吗?” 最后一次尝试失败,约伦苦笑着转身对向老人。 “要是你愿意的话……”老人背过这个少年,凝视着远处一点一点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也许这个少年能熬过之后的长夜吧。 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 ? ? 猎人阿吉 “嗯?”猎人轻轻地一挑他浓密的眉毛。 他翻身下了树干,往树林间的一小片空地走去。 “无颜,你发现了什么?”猎人喃喃地说道,他用手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时不时望向他头顶在低空盘旋的猎鹰。 “唳!”猎鹰惊空遏云地一鸣。 ‘这是……”猎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在充满荆棘的灌木中,一个满身血痕的少年紧闭双眼,他胸部微微的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 “唳。”这次,猎鹰的鸣叫缓和了许多,它开始减速,它扑腾了两下,稳稳地落在猎人厚实的皮衣的肩膀处。 令人惊奇的是,猎鹰的眼睛是紧闭的,上面狰狞的划痕夺走了它世间的一切色彩。 所以猎人给它取名,无颜。 “无颜,你应该知道我需要的是野猪,冬天就要来了。”猎人嗔怪地按了按无颜毛色光亮的头,然后甩出小匕首,从身后挂着的肉条上割下一块,送入无颜锋利的喙中。 “额么么……”猎人抚着他茂密的络腮胡子,打量着这个不断哆嗦的少年“看来这冬天要多一张嘴了。” 已经是深秋了,可少年却仅有单薄的几件衣物蔽体。 而且这几件简单的衣服已是破败不堪。 “哗哗!” 干脆的斩断声,坚韧的荆棘已经被划断,猎人收起刀刃,开始清理少年身旁烦人的荆棘丛。 猎人粗糙的手掌熟练地拨开刺儿枝, “咦?”他发出一声疑惑的叹声。 他发现少年满是伤痕的手臂紧紧地锁着一把带着精致纹路刀鞘的刀,任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其从少年怀中取出。 “你……别动我的刀!”少年似乎是被惊醒了,他睁大空洞的双眼,向着他的刀受力的方向喊着,声音显得十分苍白。 “好好。”猎人被少年的反应吓了一跳,松开了手,后退半步。 可少年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似乎随时会摔倒一样,他握着仍然合着刀鞘的武器,朝猎人的方向挥动着,自己却是被脚下的树干绊倒在地。 “呃啊……”少年一声焖喝,这一次,荆棘在他的脸上划开了几道口子。 他在挣扎着,尝试重新爬起。 猎人站在他挥动刀鞘的另一个方向静静地看着这个被他从荆棘丛解放出的少年。 无颜也在静静地听着。 “我还能……”少年以刀支撑着地,又一次爬起。 猎人并没有说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手抱胸,另一只手缓缓抚着自己的胡子。 他对少年手里的武器起了兴趣。 这是一把特别的刀,刀鞘雕刻着密密金色的铭文,文字很古老,猎人并不能辨认。 刀柄使用坚韧而古老的檀木制成,亮棕色的柄身虽然满是泥渍,但仍然透出不可亵渎的威严气息。 被刀挥过的地方,似乎多了几分焦躁的情绪,让人不禁皱起眉头,呼吸加速。 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猎人的位置,他大喝,几乎是用甩动全身的力气来带动这把仍然带着刀鞘的武器向猎人砸去。 “呼!”猎人几乎是在刀几乎要挥到自己的同时,抬手,稳稳地接住了少年用尽浑身解数的一击,刀身带起的气流吹起了猎人的络腮胡子,无颜也是在猎人的肩上挥动翅膀。 “咦?”猎人在接住刀鞘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一种暴戾的情绪顿时从他的掌心侵入他的胸口。 “呼!”他一把甩开这把奇怪的武器,少年同时也被带着甩了出去。 “你别急,我是猎人阿吉,周围的人都认识我,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猎人甩了甩手,朝少年摔倒的方向走去,同时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你……你不是阿黛尔一族的吗?”少年半倒在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后退。 “什么……一族?我是这片区域的自由人!”猎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是毫不在意之前少年对自己粗鲁的举动。 “不管你是谁,最好……最好不要管我,否则你也会……”少年挣扎着又一次爬起,似乎站稳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年轻人,你似乎看不见了。”阿吉走进少年,用自己厚实的手掌在少年的面前挥了几下。。 “不用你管!”少年一把推在阿吉结实的胸膛上,自己却是失去重心,又一次跌倒在地。 “走!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少年底下了头,在低声吼着,他又一次用刀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着远离猎人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选对了方向。 猎人没说什么,而仍然是静静抚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看着倔强的少年一步一步地走着。 少年并不能拨开面前拦路的荆棘,他总是被带刺的枝干划开一道又一道口子。 少年一言不发,他捂着自己躺着鲜红的伤口,用那把一直未出鞘的刀盲目砸着面前拦路的灌木,但前进的速度却是慢到令人担心。 “跟无颜一样啊……”猎人抚着他肩膀上的猎鹰,藏在浓密的毛发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是宝蓝色的眸子,刚下过雨,天空的颜色。 “嘿!你叫什么年轻人?也许我能帮你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猎人大声地对仍然在砍着灌木的少年说到。 少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就像我肩上这只失明的猎鹰一样,是吧,无颜?”猎人扭头看向他的伙伴,无颜张开矫健的双翅,一声长唳。 “我叫史蒂芬-劳伦斯。”少年转过头来。 “啥?”猎人走进了少年。 “就叫我阿金吧。”少年摸了摸自己一头的金发,虽然满是泥渍,但其纯粹的金色却依旧夺目。 “哦,阿金啊……嘿嘿”淳朴的猎人抚着自己浓密的络腮胡子,在为自己结交到一个异国的伙计而开怀地笑着。 “唳!” 突然,在阿吉肩上的无颜展开双翅,它半府着身,转吸间蓄力腾飞。 “嗯?”阿吉一挑眉毛。 “看来你说的牵连来了,嘿嘿。”猎人憨厚地一笑。 “先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吧,阿金嘞!” “别……”少年抬起手,想对猎人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猎人阿吉的气息。 “唳!” 远处,猎鹰无颜的唳声划开苍穹。 另一种光明 “睡不着?”老人和蔼的声音在约伦背后响起。 “嗯。”辗转反侧的约伦轻轻地回应。 这是他回复意识来的第一个夜晚,虽然他的世界已经陷入长夜,但失明的空洞感是闭上眼睛而带来的黑暗远远无法比拟的。 “说说为什么睡不着吧。”老人在一阵窸窸窣窣中起了身,一声轻响,淡淡的烟味便弥漫开来。 “我…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心里空唠唠的。”约伦也起了身,面对有习习夜风吹入的窗口,洁白的月色洒在他迷茫的面庞上。 “也许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月光。”老人静静地望着月光下的少人,缓缓地吞吐着云雾。 “今晚…有月亮吗?”约伦听到了老人似乎是随意说的话,缓缓回应。 “有,今夜是十五嘞。”老人放下烟斗,笑着说道。 “是吗…那今晚就没那么可怕了。”约伦顺着老人的话回答,他朝着老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一笑。 老人一怔。 何曾几时,他也看到过这种恬静的微笑。 而微笑的人,总是背负着相似的包袱。 “嘿嘿…年轻人,我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老人又抽了口烟斗,嘿嘿笑道。 “老先生有什么故事吗?”约伦侧过脑袋,月光又一次洒满他的脸庞。 “故事不长,这片橡木林也在故事里。”老人一顿,他又一次看了眼沐浴在月色中却浑然不知道少年,便把目光移到窗外了。 “十几年前,有个傻瓜,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傻瓜真的很傻,不知道女人的家里人是在利用他,而且一开始女人也并不喜欢这个傻瓜。” “傻瓜为女人做了很多事,不,准确的说是为女人的家里人做了很多事,其中一些事甚至让他和他自己的家人闹翻了。” “女人的家族很特殊,是具有神秘瞳力的一族。他们特殊的瞳力招惹了仇家,追杀的人实力很强,将女人的家弄的支离破碎。” “但是女人在傻瓜玩命的保护下逃了出来。” “但是在追击的途中,仇家的毒药差点夺走女人的生命。” “在傻瓜的护送下,女人得到了傻瓜的一个医师朋友的帮助保住了性命,但也因此失明。” “在这一路的护送途中,女人也渐渐改变了对傻瓜的看法,他们两个人也在一系列事件中渐渐相恋。” “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傻瓜擅作主张,让医师朋友将自己的眼睛移植到女人身上,自己则是换上了女人失去光明的眸子。” “那晚,傻瓜没有告诉女人这双眼睛的来源,只是让她放心进行手术。” “手术很成功,但是成功的那个月夜,傻瓜却是悄悄地走了。” “傻瓜知道,仇家的目标就是女人的眸子,即使是失明的,其研究的价值也是极大的。” “于是傻瓜开始独自逃亡,独自一人,背叛了家人,在一片黑暗中跌跌撞撞地逃。” “傻瓜虽然很傻,但感官灵敏,很快掌握了用听力和四肢来判断周围的情况。” “同时,傻瓜家传的刀法也帮助傻瓜挡住了仇家一次又一次的追杀。” “可毕竟是一个人,加上双目失明,傻瓜渐渐被逼入绝境。” “他逃到繁茂发橡树林中,利用荆棘丛躲过一劫。” “可是筋疲力尽的傻瓜也无力再逃了。” “但是,幸运的傻瓜遇上了一个好心猎人。” 老人突然一顿,他轻轻咳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月光下静静听着的约伦,便继续讲述。 “在猎人的帮助下,傻瓜彻底摆脱了追击。” “彻底…摆脱了?”约伦不解地皱起眉头。 “就是说,猎人帮助傻瓜杀死了仇家。”老人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傻瓜在解决仇人之后,便打算离开这个没有光明的世界。” “可是猎人说,虽然你双目失明,但你却能获得另一种光明。” “傻瓜重拾希望,一把抓住猎人的手臂问什么是另一种光明。” “猎人说,只有两种人能重拾这另一种光明,一种是天赋异禀的,另一种,则是傻到无可救药的。” “那傻瓜一定是后者了。”约伦笑道。 “猎人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他后来发现,傻瓜是前者。”老人一顿。 “猎人的方法很古老,需要借助自然的力量。” “第一步就是猎鹰,但不是猎杀,而是捕获。” “但是过程必须傻瓜一人自己来拿。” “猎人教授了傻瓜如何找寻鹰的踪迹,如何在清晨最宁静的时候聆听鹰的声音。” “傻瓜学的出奇的快。” “接下来就是制作陷阱。” “陷阱要求的材料很苛刻,需要新鲜而坚韧的荆棘与藤蔓,同时需要一只鲜活的野兔做为诱饵。” “每一位意在取得另一种光明的人都必须不折不扣地独立完成上面的一切准备工作。” “猎人没有帮助傻瓜,傻瓜也没有一次向猎人求助。” “傻瓜摸索着如何挑选合适的荆棘,期间他的双手已经看不清皮肉的模样。” “在捕捉野兔的过程,傻瓜不计其数地跌倒追捕在矫健的野兔的路上,浑身血迹,满是泥渍。” “傻瓜度过了数不清的无眠的的夜晚,他静静地坐在树梢,学着用他的双耳感受周围的一切。” “入冬了,傻瓜打着哆嗦在清晨伏在他的陷阱旁,在这个缺少食物的冬天,傻瓜放出了他养着的兔。” “唳!”是鹰的长鸣。 鹰没有立马俯冲下来,而是在高空不断地盘旋,警觉地观察着猎物的周围。 鹰未动,傻瓜也不动。 从清晨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 林间的寒风把傻瓜的身体冻僵,但是傻瓜仍然咬牙藏在陷阱旁,他在与鹰较量着意志。 “嘶嘶…” 一只还未进入冬眠的蛇从傻瓜的身旁滑过,蛇似乎没有发现体温低的可怕的傻瓜,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空地上的来回撺掇的兔子。 蛇冰冷的鳞片滑过傻瓜的身体,蛇身上的腥味直冲傻瓜的鼻腔。 可是傻瓜却出奇地安静,他的呼吸平缓,心跳甚至都没有变化。 这是傻瓜这一段时间,夜夜无眠练就的成果。 绝对的平静,然后,让自己的感官释放。 鹰动了,傻瓜能听到翅膀划开空气的破鸣声。 百米,十米,逼近就在瞬息之间! 蛇向兔子发动了突袭。 “唰!” 在利齿刺入兔子后背的同时,利爪也划开了蛇的背鳞。 “啪!” 当鹰准备带走猎物,向上腾飞的那一刻,傻瓜的荆棘地网发动了。 “唳!” 在终结蛇的生命的同时,鹰也失去了自由。 成功了,但只算是成功了一半。 猎人对着冻的发抖的傻瓜微微一笑。 “你现在不用睁开眼睛也能比一般人要强。” “下一步就是要驯服你牢笼里的猛禽了。” “也就是熬鹰吗?”约伦喃喃说道。 “对,故事我就说到这里了。接下来,才是你要认真听的了,孩子。”老人的声音变得严肃。 “嗯。”约伦认真地点头。 “在这片橡树林里,孕育着具有能与你神智相连的猎鹰,若能有幸得到它的信任,你便能共享它的感知,包括它的视力。” “还是那一句话,只有最傻的人,或是最有天赋的人才有可能成功。”老人熄灭了烟斗,凝视着约伦。 约伦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拳,白天留下的伤疤在刺痛着他。 “马上就入冬了,今年最后的机会。”老人淡淡地提醒。 “晚辈愿意一试!”约伦从床铺上站起,立正然后单膝下跪,顿首致意。 “可你并不是后者。”老人的声音毫无情感色彩。 “那我便做前辈故事里的那个傻瓜,即使要付出比前人百倍千倍的努力,甚至付出我这毫无价值的余生!”约伦的声音无比坚定,他不能在此止步,他要重现光明,这是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最最起码的条件。 “孩子,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人生是有更多需要追寻的目标,没有必要…” “不,我必须重新从这里站起来,请前辈指路!”约伦言毕,陷入沉默。 “…” “重新站起来吗?”老人盘腿坐在约伦身前的床榻上,缓缓抚着他的长须。 “…”约伦没有回答,只是恭敬地低着头。 “好!就把重新站起来作为你新的目标吧那里。”老人从床铺上下来,来到半跪着的少年面前,将他的手缓缓放到少年的头上。 “呜呜呜…”老人喃喃地低语着,若约伦现在能看见,一定会惊讶于老人亮起的双眸和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啪啪!呼!”还没等约伦来得及惊讶,老人瞬息间打出的三拳已经将他的身体带起。 下颚,腋下,小腹。 并未感受到疼痛,只是感到着三处有种温热的感觉,自己便已是在空中了。 老人惊人的力道,辅之奇特的咒语,最后一击! “通!”老人大喝。 “呃。”约伦闷喝。 一霎那,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贯通了,之后便是一阵轻松。 老人将约伦重新放回床榻,他自己则是回到自己床上,重新点燃了烟斗。 “明天,再试着拔刀吧,然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老人言毕,便不在说话了。 “感谢前辈!”约伦发自内心地说道。 另一种光明吗? 这将会是少年的另一个起点。 斩木流 “九千九百九十九…” “啪!” “一万!”约伦直起酸疼的腰,擦去额头的汗水。 自从老人那一套拳法整顿后,自己竟然感到身体有某种贯通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约伦迫不及待地取出“骄傲”,那把困扰他许久的卡顿也消失不见,一声连贯的金属振动,这把利刃又一次出鞘了。 不过,这次,利刃出鞘并不是为了见血,而成了约伦劈柴的工具。 今天是他为老人劈柴的第三天,约伦劈完今天的第一万下后,用刀刃扫着面前的空地,他边扫边向前走着,这个过程他已经连续进行了三天,在此期间他也是渐渐熟悉了老人的后院。 “没有了么…”约伦喃喃地说道。 扫完最后一片地区,约伦转身,身影连续闪动间,被劈开的木柴便整齐地码在一起。 “呼…”约伦将刀背翻转,借助这三天功夫,他也是更加精进了对“骄傲”的控制。 借助可变的重心,完成连续的上抬与下劈,然后是用刀背挑起劈成两半的木柴,将其带到身后,再整齐地码好。 这个过程说来容易,其过程却是出奇地累人。 首先是这个木柴的硬度就不一般,相对的重量也不小,想要连贯的完成劈柴的工作,必须掌握劈柴的角度加之足够的力道。 而将劈好的、木柴抬起则需要转化刀身的重心,在翻转手肘的同时完成,否则刀就会带着人一起失去重心。 第一天,约伦可是尝尽了这小小的转手腕一步带来的苦头。 到今天,他满腿满手臂的擦伤还在隐隐生疼。 “嘿!”一声高呼在背后响起。 “咦?”约伦猛地转身。 “呼!”黑光一闪,一个影子就被分成了两半,就再约伦面前,慢一步就会打到约伦满是汗渍与污垢的脸上。 “咚咚!”约伦用刀背稳稳接住这两道影子,翻转手肘间,他背后的柴堆便又多了一对。 “进步很快嘛…”是老人的声音,伴随着声音的还有他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前辈,你这打到人真的很疼的。”约伦苦笑着将刀收起来,每天完成劈柴后,老人都会弄这么一出,每一天,柴火飞来的速度都会变快许多。 今天要不是早有戒备,相比也是像前两天那样中招了。 “不过你这还远远不够哩。”老人走过约伦,抬肘间给他的后脖颈就是一击。 约伦明显想躲,虽然提前身子就有了反应,可老人的手掌却是每每能准确地打在他想打到地方。 “呃…”约伦一声闷喝,捂着发疼的后脖子。 “柴劈完了?”老人看着还在哀声道疼的少年,扭头看了眼少年三天的成果。 “算上你那一块,应该是吧。”约伦直起头,将身子对向老头。 这三天,不仅是劈完了柴那么简单,约伦感觉老人是在以另一种方式磨练着自己,而自己的刀法竟然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有了不小进步。 “接下来你就可以开始了。”老人来到约伦背后,用力地一拍少年的背。 “噢…”还是疼的很,约伦又是一声闷喝。 “开始什么?”这次他捂着背。 “找荆棘。”老人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声,之后便把逐渐消失在听觉范围的脚步声留给约伦。 “去…去哪找?”约伦缓过神来,在漆黑一片中,他行走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去找什么了。 “…啪啪”老人没回答,在朦胧中,约伦听到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才开始么…”约伦低下头,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 去自己心里找。 找到扎人的荆棘丛。 “来吧…”约伦喃喃自语,说着他便迈开了第一步。 “呃…啪!” 一阵尘土满面。 老人在离开时,故意在约伦脚前放了一块木柴,径直绊倒了意气满胸的少年。 约伦吃力地爬起,身上又多出了好几道伤痕。 “诶。” 眼前的黑幕,若不克服,便永远不可能让自己进步了。 “再来!”少年爬起,用刀柄扫着前行?。 “呃啊…”又是一块绊脚石,约伦又一次狠狠摔落在地。 “来啊!”凭着一股傻劲,在摇摆之间,约伦又一次站了起来。 “咚!”头清脆地一击砰击声。 这一次约伦撞在了老人院门的门框上。 门未出就是三撞。 开头并没有给失去光明的人好运。 一切都要从这跌倒开始。 你可以有傲气,但现实会毫不留情地将其磨去。 “啪!”刚扶着门框爬起,少年便踩空了,重重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呃呃呃…” 约伦在翻滚中,勉强护住了头。 在身体与石阶每一次的碰撞,都在磨去少年的傲气。 你若还要站起,继续向前,那疼痛过后,你便要长出你的傲骨。 “啪!” 在不断的翻滚,下落,碰撞中,少年尝到了老人门前尘土的滋味。 “噗!”约伦一口突出满嘴的鲜红,在翻滚的途中,口腔内也满是狼藉。 “七十二阶么…”约伦用刀柄支起被疼痛包裹的身子,回首朝向他用身体丈量的台阶。 对了,自己并不能看到这七十二阶,这那胸口和后背丈量的的成果。 “嘿…”自嘲地一笑,约伦回过头来。 他又一次迈开步子,下一步,等待着自己的又是怎样的疼痛? 也许比上一次更重,但每一次,都在默默地使这个少年身上的某一处发生着改变。 跌倒了,我还可以用刀支撑我自己站起来。 伤口覆盖伤口,溃烂代替溃烂。 直到感受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冻的自己一阵发颤,约伦才发现,夜已经悄悄过去一半。 顿时疲惫感涌了上来。 就这一会,自己能走出多远? 不过每一步,都会深深刻在约伦的脑海。 一片漆黑中,从老人院落出来到现在的路,渐渐在约伦脑海中明了起来。 陪伴自己的,也一直是这把可靠的刀。 “飒飒…”似乎有什么在拨动周遭的树丛。 这声音从很早就开始了。 一开始,约伦只是把它当做风吹过的声音。 可这声音却一直在变,变的更响,变的更近,变得更加让人悚然。 后背一阵凉意,约伦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将手紧紧握在刀柄处。 “飒飒!”声音逼近了。 它在变大,它在变快! 约伦只感到整个后背都在起鸡皮疙瘩,似被电流穿过一般。 “呼…”他吐着气,狂跳的心必须抑制住,要将血液倾注到双耳! “啊呜呜!”对方终于打破了肃静,发出来兴奋的长号。 是野狼! 它从夜色降临之际便盯上了这个蹒跚前进的身影,饥肠辘辘的野兽却没有失去理智,而是缓缓跟随,观察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现在,它等到了,等到猎物疲惫,便是自己饕餮盛宴开始的信号! “呼呼呼!”周遭的树丛不断被拨动,约伦握着刀柄手也愈发紧张。 汗渐渐打湿了掌心。 突然那一刹那,后脖颈涌起的凉意让约伦想起来什么。 上一次没躲过,这一次,便不会失手! 猛然下压身形,右腿应势下弯,扭腰!完成瞬息之间的躲闪! “嗷呜!”饿狼扑空,落在空处的它发出一声怒号。 猛兽没有停止,它紧盯着约伦手里握着的武器,它在约伦周围快速地盘旋着,约伦将全部注意灌输到双耳,紧紧跟着对方的动静调整着自己面朝着的方向。 “唰!” 猛兽在一缓中突然加速,这一次,它又来到了约伦的背后。 “呼呼…” 飞跳的心脏,一切在极为紧张中,似乎变慢了。 饿狼扑来,它排开的气流扑在了约伦的后背。 有东西在飞速向自己后背逼近的感觉。 竟是似曾相识! 有什么东西在约伦的身体里贯通了。 一刹那,竟是有些畅快淋漓的感觉。 右腿侧滑! 压肘!扭腰!挺直手臂! 最后,将刀柄挥出去! “嗷呜!”一声惨叫,刀柄打在了饿狼扑来的鼻梁上。 还未结束! 向前挥舞的动作被压了下来,收肩,翻转手肘,约伦在调整“骄傲”重珠。 劈开吧… 猛突的身子,虽然在一片漆黑中,但这熟悉的感觉,却成了比其他更为准确地定位打击。 “唰!” 毫无悬念的斩开声是“骄傲”这把刀的特点。 “嗷呜…” 猛兽还在空中便是一声惨叫。 它瞪大的双眼至死也不能洞察对方为什么能察觉到自己在夜幕掩护下的突袭。 在乌云遮挡的这个黑夜,少年擦去了自己刀柄上的血液。 “唰!叮!” 利刃归鞘。 两处天涯 “呼呼呼…” 约伦微曲着身子,不断地喘着气。 到不是有多疲惫,而是巨大的心里压力下,自己的后背已经是潮了一片。 约伦用手里的刀柄环绕着身体,一阵顿挫感之后,他翻转手肘将狼的尸体挑起。 尸体依旧温热,若约伦还有视力,一定会惊讶于狼临死前瞪大的双眼。 狰狞的双眸充满着难以置信与不甘。 这是出门的第一个收获吧。 约伦在心中这样想到。 抱着狼沉重的尸体,约伦不禁在心中又一次感谢老人。 这位温和的前辈总能在不经意间交给自己极为实用的技巧,同时也在只言片语中,悄悄地成为了自己黑夜中的灯塔。 老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此刻这个疑惑在约伦心中又一次膨胀。 “呼…” “阿嚏!”一阵深夜的寒风,约伦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由于自己湿了的后背,这样下去自己会因为体温过低而感冒。 此时,手上依旧有余温的狼皮让约伦有了继续前进的信心。 “唦唦…” “谁!”约伦猛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现在的他是高度紧张的,在这寂静的环境里,他对一切声音的敏感程度比以往要高出几倍。 随后传来的,是扑打翅膀的声音,被掀动的树枝沙沙作响。 “嘿,这小子,算这几天我没白打。”在远处的一棵高大橡木树上,老人缓缓睁开眼,翻身下树,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黑夜的树丛中。 “咻…”约伦叹了口气,虚惊一场,应该是这里的动静惊起了夜行的禽类。 现在,约伦要做的就是赶快将狼的外皮褪下,好让自己度过这寒冷的夜晚。 在曾经的训练中,就有荒野求生的科目,那时,他就在教官的指导下,褪过一头麋鹿的皮毛。 现在褪一头野狼的皮毛也是相差不多,而且狼的外皮更为坚韧,顺着肌肉的纹理,褪皮工作来的甚至更为顺利。 唯一困难的就是操控这把长刀进行退皮,但又得防止其划坏狼皮。 掌心的汗积起来又干了,直到双手麻木,约轮才完成他的御寒“外衣”。 “靠你了…”约伦抚摸着厚实的狼皮,将其前腿处的皮毛作为类似系绳的作用系在自己身上,确定系扎实后又开始了行动。 他现在要离开地面,在野外,夜晚若不在地面之上休息,无异于是将自己投食给各种虫类。同时,自己又不能爬的太高,因为一些具有毒性的蛇类有栖息在高处的习性。他艰难地摸索着离开了地面,上了由大树向上倒挂出的根茎交织出的“天然吊床”。同时,他又不能上的太高,在树梢处可能栖息着有毒的蛇类。 失去了视力,在这黑夜中似乎并没有给约伦带来太多的劣势。相对,现在每一点声音都会被约伦的双耳敏锐地捕捉到,约伦竟然感觉自己开始习惯这没有光明的世界了。 靠在树腰一处相对粗壮的分叉树干上,身上的狼皮十分有效地锁住了约伦的热量,不让这阵阵寒风侵蚀自己的身体。 在攀爬的过程中,约伦又发现了几处“干土”。 这是教官的说法,是一种附居在高大树木中一种蚁类的巢穴,不过是废弃的。 这种蚁类会用自己的排泄物筑巢,但在巢被风干后失去稳定性时又会迁移。因此在树窝或是树枝分叉处留下一小片一小片的“干土”。 这种蚁类的排泄物富含磷、硝,是理想的可燃物。 “干土”的发现,让约伦心中不禁有些喜悦,这代表着明天他能吃到熟的食物了。 倒卧在半空中,听着周遭虫鸣阵阵,似浪潮时高时低地拍打着海岸。在这片凶险与和谐并存的橡树林,约伦披着狼皮沉浸在夜的宁静中。 在失去意识前,约伦发现,自己总是会想起的,仍然是那双紫色的眸子。 … 在遥远的另一处地方,一座在地图上并没有标出名称的岛屿,一架鹞式飞机垂直降落在岛上狭小的平地上。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个十分狭小的岛屿旁,尽然停泊着一艘几乎有半个小岛那么大的游轮。 在小岛上,仅有一座小小的别野。别野的阳台正对着岛上唯一一片空地。 阳台上静静坐着一个男人,他在望着从鹞式飞机上下来的人。 “déduire les résulfate?”(推导结果?—法语)男人突然说话了。 另一位侍立在男人背后的人上前一步。 “tout va bien.”(一切顺利。-法语) 得到回答后的男人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阳台。 他去迎接自己的女儿。 看不见的黎明 “呼呼…”气浪翻涌着向四周排开。 男人调整身形后稳稳地降落,落地的同时,他背后金色的双翼也骤然消散,化成一片金色的碎雨。 另一位正装的男人似乎是在此等候多时了,在男人双翼消散的一瞬间,他便快步迎了上去。 “赶快把这个送到装备部。”刚降落的男人不顾一路的风尘,立刻将一个信息存储用的荧光立方从自己胸口取出递给迎上来的男人。 “是!族长!”正装男子接过男人手里的仪器,泛着荧光的立方仍有男人胸口的余温。 “战时要叫我指挥官。”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开始大步向天台出口走去。 “是!指挥官先生。”正装男子将立方放入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箱后,紧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但在即将到达入口时,男人减缓了步伐,他回头看了正装男子一眼。 正装男子会意,启动了通讯设备。 “更衣组!” 几乎是男子下达指令的后一秒,入口的门迅速打开,一批制服人员迅速鱼贯而出,他们手中拿的正是男人要更换的制服。 连贯而熟练的动作,男人几乎没有停下脚步,他打开双臂,周围的工作者就会熟练地为他解开风衣的扣子,打开腰带。褪下风尘仆仆的外衣后,披上笔挺的迷彩制服,抬脚间,作战靴就被更换成长官指挥常备的皮靴,最后在一位女性工作者温柔的手法下,扣上最后的腰带,并调整至合适的松紧程度。 当男人踏入秘密指挥部时,刚才还是风尘仆仆的路人模样,转息间,一位联军的高级指挥官就已经带上了他的贝雷帽。 “告诉装备部,这次对手的不可控程度很高,让那些老学究不要再吝啬了。”男人在入口前停下脚步,他的语气十分严肃。 “是!指挥官!”正装男子立正敬礼。 “还有…”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下来,这让应声者不由地一愣。 “是?”这他在族长身边干的第三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 “有宗儿的消息吗?”男人回过头来,原本坚毅的眼神一瞬间闪动了一下。 “宗…不…还没有继承人的消息。”正装男子欠身回应,他知道,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指挥官满意。 “还没有吗…”男人喃喃自语,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自己说。 “准备作战会议!”他摇了摇头,挺起胸脯,突然历声下达了指令。 他现在的身份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在这座城市,进行着不为世人所知道对抗。 … “h约国已经封锁所有有关s市陷落的消息,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给这现在已经被点亮的对手迎头痛击!”男人已经完成了战术部署会议,他面对昏暗会议厅里的h约国高级将领,手里握着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立方,铿锵地宣布道。 … “啪!” 一声闷响。 约轮重重地落在了橡树林的地上。 “呼…好险…” 整个人落在地上,几乎没把他摔背过气去,可约轮还是感到庆幸。 在太阳即将撒在这片茂盛的橡树林前,在浅睡的约轮突然感到自己的裸露的手臂有一丝游动的凉意。 当他确定这凉意的确是在游动时… “呼!” 他立马扭身,睡意一瞬间被驱散,他僵直手臂,径直从树腰上翻身落下。 他看不见,他不能确定爬上他手臂的蛇的种类。 不过他不敢冒险,能孕育猛狼的树林,其中的蛇必定也不是善茬。 不过还好,对方经过一夜严寒的洗礼,新动较平时迟缓许多,这给了约轮反应的机会。 不过机会不大,约轮背后冒着冷汗,他几乎在这下落的几秒间,使出了浑身解数。 对方盘在自己手肘内侧向上三指处,应该是从自己大腿外侧爬上来的。但自己大腿受力并不明显,而手臂的缠绕感也不是很强,这说明,蛇的大半部分应该仍还在自己所半卧着的树干上。 自己还有挣脱的机会。 这蛇体积应该不小… 被这种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约轮绝对不会再想体验第二次。 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持续被电流穿过,与蛇肚接触的手臂已经全麻,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起着疙瘩。 约轮猛地向左扭身,却保持着自己上半身原本的姿势不动,手臂也是尽力保持僵直。 被缠绕的右手肘带着那一圈渗人的凉意一起从树腰上落下,借着茂盛的树枝左右晃动。 树枝刮开的,不仅是蛇的外皮,还有约轮的皮肤。 不过约轮已经顾不上了,在这几秒内,他以左手探明下落方向上树丛较为茂盛处,然后右手臂便借着左手探出的路线晃动。 每一次略过,都会留下一道道入肉的伤痕,但同时,这也是值得的,因为约轮感到自己手臂的凉意也相应着消退了一些。 不过约轮还不能放松下来,渐渐摆脱对方的缠绕后,自己将面对的是从树腰处落地的冲击,而且自己无法看到地面的情况。 这一摔若是运气不好,落到碎石堆亦或是凸起的树根处,受的伤可能会影响他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的寻鹰行动。 当右手臂一切异样退去时,约轮以他最快的速度调整他在空中的姿态,尽量让他的下肢向下倾斜,收起上身保护好脊椎,颔首来保护头部,双手向下微探,以减缓脚后跟落地的冲力。 这样,从他脚后跟最先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起,到四肢都开始受力,他虽然无法用眼睛观察,身体的触感便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让身体做出调整。 在瞬息之间,约轮已经尽力了,他在脚后跟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起,便只能祈祷… 不过,幸运眷顾了失去光明的他。 约轮成功落在在一处较为柔软的灌木丛上。 不过,半树腰的高度仍然将约轮摔的够呛。 成功逃过蛇的侵袭,约轮在庆幸之余,也明白了老人所说的,在这片森林中,唯有天赋者,亦或是傻瓜,才有可能成功寻找到鹰的踪迹。 常人想必不是早早被这片橡树林劝退,就是被这片外表宁静的林子所吞没。 “……” “咕咕…”此时,打破这令人窒息,竟然是自己空空的肚子。 “呼…哈哈!” 约轮此刻仰躺在这片即将迎来黎明的大地上,一瞬间,内心的冰冷竟然释然了。 第一夜,自己已经经历住了它的考验。 摸着自己怀中昨夜收集的干土,他仍然记得自己昨夜埋好的狼的尸体,再收集一些干柴,约轮似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黎明。 黑白双煞 “嘟嘟…” 一袭白衣的男人提起了烧开的水壶,将氤氲着高温水汽的开水送到蜷缩着的墨绿色茶叶上。 “滋滋滋…”开水与叶片接触的瞬间,一切在舒展。 “九百九十八…” “额额额额…” “九百九…九十…九” “呼呼呼…” “一…一千。” 另一个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壮汉缓缓起身,他用自己挂在一旁的黑袍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白衣男子的对面。 “渴了。”壮汉语出便直率地点出自己的目的,可是看着不断腾着热气的茶水面露难色。 “这壶是给你备着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从茶几下取出一壶,放在了壮汉的面前。 “哦!还是你懂我,嘿嘿…”汉子看着朴素的淡紫韵的茶壶,一把先起了茶盖,另一把便用硕大的手抓起茶壶,仰头饮下。 “嗯嘛嘛,真不错!” 冰凉口感,甘甜而带着淡淡的清香,入口后,壮汉灼烧着的手臂与胸口竟然有所缓解。 “诶,我说太极啊,我们还要在这呆多久?”壮汉放下茶壶,环顾着四周的金属船舱。 “嘘…”太极闭着眼,用食指放在两唇间,示意对方安静。 壮汉不明白太极要干嘛,但还是照做了,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十分滑稽地憋着一口气看着太极。 “就是现在,太刑,猛锤一下墙。”太极突然睁开眼,下达了指令。 “啊?”太刑没弄明白,但依旧是照做了。 “咚!”一声巨响带着惊人的震动,仿佛刚才不是人在捶墙,而是一头蛮牛撞上了这铁壁。 “嗖!”震动的声响还没散去,一声划空声,一道残影闪过。 “啥?”太刑还是被对方弄的一头雾水,转过身去,发现太极已经打开一个小小的信桶,取出一张纸条开始静静读着。 “唳…” 打开着的舷窗外传来鹰一声长鸣。 “这茫茫海面上怎么会有鹰的声音?”刑天好奇地来到太极身边坐下,探着脑袋想要看看这张小纸上写了些什么。 “呼…”太极这时嘘了一口气,然后将信纸收了起来。 “诶诶…上头写了啥?”刑天好奇心没得到满足,连连探身挤了挤端坐着的太极。 “好了,别闹,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还要在这呆多久吗?”太极一手压在太刑的探来的肩膀上,然后缓缓起身。 “哦?这上头有写?”刑天明显是在这艘豪华的海上移动平台呆腻了,听到能走,顿时来了劲头。 “你刚才那一拳就是提醒信鹰,我们的位置,”太极缓缓踱步到墙边“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 “呼呼呼!” 一瞬间,刑天只觉得自己的听力似乎失灵了,下一刻,便是满耳的海风呼啸。 面前钢铁船壁赫然开了一个大口,现在外头正是狂风暴雨大作。 太极站在被打开的墙体旁,呼啸的海风裹挟着雨滴,不断吹动着他的白袍。 “走吧。”太极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一刻,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暴风骤雨之中。 “诶!这才是我的太极老大嘛!”刑天兴奋地一抚自己光亮的前额,追随着白色的身影,一同落入满天的雨幕中去。 而在两人消失的下一刻,船舱的警报声才轰鸣响起。 黑白双煞,没入了雨幕之中。 “什么情况?”一头乱蓬蓬金发的男子抬起头,望着不断闪烁着的警报灯。 “迈克,快看!”另一个一身睡衣的女子迅速来到舷窗旁。 “外面在刮台风,能看啥……”迈克来到窗边, “咚!” 一个狰狞的钢铁面孔就被甩在了舷窗上。 “我靠…”迈克吓的往后一跳。 “呼呼呼!” 下一刻,满耳的风雨声。 “该走了,孩子们。”一袭白衣的男人出现在了迈克和女子的身后。 “啊?”迈克仍没有搞清楚情况。 “欧阳璇儿向前辈报道!”女子突然转对来者立正报道。 迈克这才缓过神来,转过身来。 “等等,外面那几个他从被关到现在都没法处理的机械守卫,现在已经成了废铁了?” 迈克心中一惊,他第一次见到太极出手,但又似乎没有见到。 外面的守卫拥有重型武器,泛黑的装甲也似乎相当坚固,它有极高的警觉与洞察力,迈克曾多次想逃出这个船舱,却总是被其发现,自己又没有与之抗衡的武器,多次受挫后也就停止了没有意义的尝试。 可现在,面前的白衣男人,除了有些被淋湿之外,甚至看不出他经历过战斗。 “咚咚!”外面传来几声巨响,随后一袭黑衣的太刑走了进来。 是从洞开的墙体。 “太极,我们有火力支援了,嘿嘿。”刑天提着从机械守卫身上拆下的重型机枪,后面背着巨大的弹鼓。 “这墙…”迈克刚回过神,又被刑天进来的方式给惊到了。 墙似乎是被太极打开的,可自己连声音也没听到。 “快换装备!你个黄藤呆瓜!”娇嗔般的催促,欧阳璇儿用力给愣住的迈克肩膀重重地来上了一记。 “呃呃…”迈克捂着生疼的肩膀,发现刚才还是一身睡衣的欧阳璇儿现在已经是一身轻便黑色的皮衣,蓬乱的头发也整齐地扎成马尾。 “快,它们来了。”太极缓缓转身,面向他打开的墙口,雨幕中,狰狞的红光正在划开雨幕。 “哦哦!”迈克似乎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回过神来开始迅速换装。 当迈克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听到背后的刑天开火了。 14.5㎜口径的机炮开始轰鸣,弹光划开雨幕,腾起阵阵雨水被汽化的薄烟,刑天在咆哮着迎着机械守卫们前进,暴雨打在炽热的枪管上腾起阵阵青烟,真好充当了冷却液的角色。 可是能轻易击穿装甲车外壳的弹头打在在雨幕中冲锋着的守卫身上,仅仅是溅起片片火光,并不能打透它们的装甲。 可是密集的弹幕,却能有效延缓它们前进的速度。 “哦哦哦!”刑天兴奋地吼着,男人,就该像这样肆意地战斗,向敌人毫无顾忌地火力全开。 “前辈,我们要不要去…”此时迈克已经换好一身便于行动的套装,和欧阳璇儿一同站在了太极的身后。 “这些留给太刑就行了,你们先跟我走。”太极没有回头,而是向守卫冲来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迈克他们关押的船舱处于夹甲板上方,离开这里,除了面对不断涌来的守卫之外,就要纵身跃向背后的满天雨幕之中,落在后头小三层高的甲板上,才能撤离。 “留前辈一人就…”迈克在跟随太极和欧阳璇儿的脚步前,回头看了眼被机炮火光点亮的男人,他的背影此刻显得如此的高大,弹壳在薄烟中飞舞。 他就是黑煞吗? 迈克在心中肯定了这个自己并不怀疑的问题,随后便纵身一跃…… … “père,ils sont partis.”(父亲,他们走了。)紫眸少女站在高台的玻璃窗台外,对着对讲机缓缓汇报。 “modéré”(适度)对讲机另一头只淡淡地传来一个词。 “vrai”(是)少女关闭了对讲机,下一刻,她一双灵动的紫眸就腾起了紫金色的火焰。 奇饵 “嗖嗖嗖!”几道身影飞快地穿梭在林间。 “呼…”约轮深深地吸一口,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双耳。 “沙沙沙…”灌木丛不断地被掀动。 近了!近了! 不知不觉间,约轮握住刀的手已经渗满汗水。 十步! 约轮背靠一棵高大橡木,不住地旋转着脚掌。 五步! 约轮微微耸动有些发僵的双肩,然后弓起腰身。 三步! 该出手了! 猛地转腰! 一步! 贴脸! “唰!” 破空声裹挟着迎面逼来的气流,在约轮转身后面对的树丛里,第一道矫捷的身影已经出现。 虽然无法看见,可扑面而来的寒芒一道却能清除地被约轮察觉。 打头迎来的是利爪! 扭动右手手腕,拇指带动“骄傲”刀柄处的炭黑转轴,约轮正欲上拉小臂,可扑面而来的寒意却让他意识到对方速度的可怕,他已经无法提刀展开攻势,甚至防守也来不及。 利爪即将逼近约轮的咽喉。 “嘤嘤嘤!” 此时,手中的“骄傲”开始微微振抖起来。 这把名刀似乎开始兴奋起来了。 七宗罪之首,骄傲。 唯有它才能对他人诠释何为凶残,这扑面而来的杀意是在挑战这把利刃的原则。 “骄傲”持有者,首先自己要有类似的情感共勉,刀才会出鞘,而唯有能控制自己这自古以来被人视为罪责之源的情感的人,才能真正开始使用这把高傲的武器。 重珠已经开始滚动,每一寸的滑动,约轮都必须清除地把控。 因为下面他要完成的,容不得一点失误。 “撒啊!”对方已经逼近约轮,它那一双血红色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可是,自己的利爪为什么总是差一毫,离对方的咽喉? 一刻,两刻,眨眼即逝的时间里,在它的感知里却无比地漫长,似乎自己的目标也在与自己同时平行向前运动。 此时,只有持刀的约轮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有旁人相看,必定会惊讶地叹出声来,因为,这个持刀的少年尽然保持着上身后仰超过六十度,几乎与扑面而来的进攻者保持着同步地落体方向,而维持平衡的,似乎就是那把尚未抬起的黑色刀刃。 约轮嘴角难以让人察觉地上扬,对方已经入套了,以傲人地速度进攻,好处是几乎无法防守,但同时,专注于攻势的对方自身必然满是破绽,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闪躲,即使是延迟对方的有效杀伤,所带来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现在,向左猛扭手腕,原本在转轴高速转动下稳定的刀刃一下子失去平衡,利用重珠的惯性,约轮在上半身无法借力的情况下,硬生生让自己后仰极大角度的身体向右移动了一些。 这下便让对手的扑袭完全失去效果,而自己也获得了一个满是破绽的目标。 可是自己上半身完全无法借力,攻势如何展开? 依旧是借助这把史蒂芬家族的名刀。 此时,约轮撤开握刀的左手,向左后撑去,那么“骄傲”的重心全要依靠右手掌握。 似乎单手握刀听上去并不是难事,但这把刀不一样,它中心的转轴在高速旋转,而其中的重珠也被约轮调到了几乎是刀尖的位置,此刻,整把刀是在微微颤抖中维持着近乎极限的平衡。 而作为唯一持刀的右手,是这个平衡的支点,约轮丝毫不敢大意,要是换作以前,以他握刀的握力远不能支撑这一极限的动作,而在经历了老者给他的历练后,无论是他双手的握力,还是对这把刀的掌控,似乎达到了一个他以前远不敢想象的境界。 约轮暗暗将这归功于老者为他安排历练。 但若是老人在此,也只有他会明白,这少年的进步,依赖的不仅是他自己的汗水与意志,那一碗碗用橡木碗装的米饭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之一。 在这片橡树林中,一切似乎都不那么普通。 接下来,用尽全力扭转右手,此刻右手承受的压力几乎是两个自己重量,但其效果也是十分可观。 约轮开始向右移动,而对方无法借力,只能如开始扑刺的方向向下移动,约轮左臂后撑先一步触地,然后身形便可以继续向右移动。 瞬息间,对方的利爪锄地,而约轮完成极限闪躲,随后,几乎是在贴着对手的情况下,约轮翻转刀身,用刀背猛击对方后背。 这一次交锋,约轮的目的不是治对手于死地,而是击昏对手,重伤都不行。 面对对方可怕的速度与利爪,此刻的约轮不禁在心中感叹着自己运气之好。 “嘤嘤嘤…啪!” 振动着的刀背在一阵微鸣中击中了对方的后背,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吱!”对方一声哀嚎。 “啪!”应声倒地。 “呼!”击昏对手后,约轮才有喘息的机会,他迅速用满是泥渍的左手止住了高速旋转的转轴,然后双手持握。 “呼呼!” 一阵破空声,黑影成圈。 “叮!” 一声清脆的机关声后,重珠到了四六分出,“骄傲”也回归稳定。 “咔!”又是一声干脆的卡壳,利刃归鞘。 “呼呼…”此时,约轮才腾出一只手来,擦拭着满额头的汗珠刚才那一闪一击,对自己的负荷不小,而且,直面死亡的压力,那种感觉也是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自己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好了,现在来看看老头说的兔子把,哦,是摸摸。”约轮自嘲地一叹,向前走进一步,半蹲下来。 是的,刚才那带着冰凉杀意的利爪就是身前这只皮毛柔顺的野兔的。 也许它有一身漂亮的棕褐色皮毛,可是自己看不到。 约轮慢慢地抚摸着身前温热的身子,那种极为温顺的手感让他怎么也无法将其与刚才逼人的杀意相联系起来。 这片橡树林里到底还孕育着怎样神奇的生灵? 老人故事中的那头鹰,对自己来说似乎更加神秘了。 鹰猎兔,兔尚如此,猎食者有是何等的存在? 也许自己的复明之路没那么好走吧。 但转念一想,收获也必将伴随着风险,否则老人怎么会说除了天赋者和傻瓜才有可能成功呢。 为了蹲守这只兔子,约轮利用自己比之前灵敏几倍的感官,辅之老人故事中模糊的线索,寻找、蹲守了七天。 在这自己储备的食物即将告罄的第七天,他的蹲守获得了收获。 如今,诱饵已经有了。 接下来,荆棘丛的挑战又会是怎样的? 少年的手缓缓停在兔子的后背上,现在,他又前进了一步! 古谱之外 “sest retirer.”(撤退了?)阿黛尔-塞勒眉毛一挑,他转过身去,望向他面前的战略图,由间谍卫星传回的数据来看,对手竟然从这座城市缓缓撤去。 若这座城市失守,可谓就是打开了协约国的大门,之后便是长驱直入,对协约国的经济造成重大打击。 而且,塞勒有把握能掌控攻下这座城市,将其极为可观的经济效益化为己有。 更关键的是,若这座城市失守,必定是史蒂芬家族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当前的战争,国际上大部分国家还不知情,己方突袭的仅是协约国一方。当这座国际都市沦陷,那战事就必定会为全世界所知,而与协约国处于统一战线的史蒂芬家族也必定名声大挫,这才是塞勒最终的目的所在。 “ma?tre de dérivation?”(推导师?)塞勒觉得此举必不能轻率,他已经挑起了战事,接下来每一步他都必须考虑周全。 穿着一袭不起眼的灰色夹克的络腮胡男人正在埋头推算着什么,甚至都没听到族长塞勒的呼唤。 “anouk!”(阿努克!)塞勒径直呼道对方的名字。 “non!”(不!)此时,推导师突然从他的座位上站起,一边围绕着他的工作台焦躁地走着,一边用双手抓挠他蓬乱的棕色头发,似揉一团蓬草一般一阵猛搓。 “ce que vous obtenez?”(你得到了些什么?)塞勒看到对方这一异样,双眸缓缓点亮,下一刻,原本暴躁不堪的推导师就平静了下来,缓缓坐了下去。 “difficile pour vous.”(难为你了。)塞勒的双眸淡了下来,他又一次看向虚拟战略图,上面标着的金色小点正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塞勒直接从对方的脑海中得到了推导师的推导结果,阿努克从未失误,只要给他提供准确的数据资料,他就能完成这事件发展方向的一切推导。 这一次,阿努克依然不会失误,只不过,他得到的结果让塞勒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丝不安并非是来自这战局的突变,而是来自战局之外,一块地方的一片未知。 阿努克不会因为推导的复杂而像刚才那样,而是因为,他有推导不出来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战局会与那么偏远的地方有关,而又是什么线索导致阿努克关注到了这个直观上来看与战局毫无联系的地方。 塞勒缓缓握紧双拳,将战略图调整到了推导师困惑不已的那一片区域,可是,在塞勒的眼里,这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远离人类文明。 为什么阿努克会注意到这片与大局几乎毫无联系的无人区?虽然这片地区离塞勒的指挥处并非很远,但从卫星上来看,这似乎与平常的森林并无差异。 塞勒抿住嘴,在他专注的目光下,他突然撇了一眼荧幕一旁的画像。画像上,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隐约看到一张绝美的面庞。他的喉咙不经意间动了一下,若是他的族人能察觉到他这两个细微的动作,一定会认为自己看错了。 阿黛尔-塞勒,这位族长,可谓是阿黛尔一族历史上仅次于开创这一族族长的男人,可他同样也是这一族中最为冰冷的人物。 是他一手复兴了阿黛尔一族,让这一原本只能活在暗中的特殊一族重新能正大光明地、骄傲地生活,而不必活在被其他族围堵追杀的阴影中。 同样也是他,在登上族长之位,独揽大权前,抹杀了一族一大半的高层。 族人眼中,这个男人是冰冷而可惧的,他很少露面,每次出现在众长老的会议中也总是藏身黑暗。 有人传言,他曾抛弃过他唯一的继承人,只是因为他不满意她的能力。 可是没有任何阿黛尔一族的人会质疑他的抉择与作为,因为,他的每一步,都会为一族带来巨大的收获。 如今,阿黛尔一族的长老在他们的国家,可谓享受的是曾经皇家的待遇,而每一位族人,也拥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 而这位族长似乎对他赢得的一切都不敢兴趣,只是居住在简陋的住宅中,始终在不停忙碌着。 对方撤军的确在意料之外,可是由阿努克推导的结果来看,这一步指挥官背后的计划已经明了无遗。 这就是推导师的可怕之处。 塞勒迅速做出部署,他的黑甲部队长驱直入,依照着推导师规划的路线行进。 而后方另一只部队缓缓迂回,绕到了这座城市的外围之处。 这一步,连塞勒自己也不清楚用处,可是他相信推导师的结果。 完成一系列部署后,塞勒缓缓坐了下来,他又一次将虚拟图调到那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 究竟漏了什么,会让推导师注意到了这里而又无法预知一切呢? 塞勒陷入了沉思。 … 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一个似乎早已被他遗忘的男人的名字浮现出来。 塞勒起身,右手虚划一下,通讯设备便应接启动。 “ma?tre cappe.”(卡佩少爷)塞勒呼唤到。 “bonjour.le patriarche patriarche.”(您好,族长大人。)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回应到。 “voulez-vous épouser ma fille?”(想迎娶我的女儿吗?)塞勒缓缓说道。 “ce que vous dites?”(您说什么?)对方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有些颤抖。 “alors aidez-moi à faire une chose.”(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情。)塞勒翻转手腕将面前的地址发了出去。 下一刻,这个男人的眼眸又一次燃烧起来,紫色的火焰却无比地冰冷。 … “呃!”一声闷喝。 紫发少女赫然被击飞了出去。 一道黑影渐渐慢了下来,缓缓立在发出闷喝的人儿的身前。 “我真不明白,那小子将他这么重要的能力给了你,你却还是要与他为敌。” 在暴雨中,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望着一个捂着腹部蜷缩在他面前地上的紫发少女。 “前辈,你先站稳再说吧。”少女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下,缓缓回应到。 下一刻,黑衣男人竟然飞了出去,也是一声闷喝。 “咚!”下一刻,他庞大的身躯撞在了舰艇的壁垒上。 “啪!”他的下落,激起了半人高的水花。 “呃啊…”黑衣男人呻吟着趴在地上,此时,他身前站着的是上一刻还被他击倒在地的紫发少女,对方捂着小腹望着自己,燃烧着紫金色火焰的双眸穿透着这满天的雨幕。 “咳咳!是我低估了这传说中的天选之眸啊,咳咳,虽然还是幼年期。”男人苦笑,他现在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俯身捂着胸口,咳着鲜血。 “双煞中的黑煞绝对不止我面前这样。”少女小腹处的疼痛有所缓和,她慢慢地能直起身子说话,然后朝太刑走去。 “紫鸢姑娘,有伞不?”男人呵呵一笑,俯在地上问道。 “有。”紫鸢冷冷答道,下一刻,哗的一声,一把黑伞赫然为二人撑开了一片雨幕的空隙。 “呲!哗…”男人竟然在雨中点燃了一根卷烟,放卷烟的袋子似乎是防水的,有了紫鸢的伞,这才能成功点燃。 “姑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浑身上下几乎每一根骨头都断过。”男人说罢,猛地吸上一口,下一刻他便将卷烟狠狠摁灭在水中,“但从未折断过傲骨…” “不过还是紫鸢谢谢姑娘你帮我打伞了。”男人的语气平淡,与他逐渐散发出来的狠气相差甚远。 “应该的。”紫鸢依旧是冷冷地回应,只不过,下一刻,她就收起来伞,身影也是一闪不见。 下一刻,男人也化作黑影,撕裂了雨幕。 卡佩-艾伦 卡佩-艾伦深深吸了一口氧气,然后用腰身带动右腿发力,同时左手扣动钩锁。 “嘭!”一声清脆的响声,钩箭被弹射出去,划开呼啸着的风雪。 “呯!”干脆的破冰声传来,艾伦迅速收起锁把,手上应声传来绷紧感。 下一刻,艾伦便放开牢牢抓住扣入岩层的登山杖的右手,手臂成环绕状锁住绳索,然后猛蹬岩壁,一袭白衣的他便轻盈地荡起。 而他的身下,是看不见底的峭壁。 “咚!”一声闷响后,艾伦成功落在了另一面峭壁之上。 “哗!哗!哗!” 可是,还没等他落稳,大自然就给了他威慑。 他扣入冰壳的钩锁脱落了,这另一片峭壁远没有他原来那一片结冰结的坚固,同时,上头的岩石块也是松动开来,一块接一块往下落。 “呃啊!”艾伦心中一惊,此时的他已经失去平衡,在向下滑落—锁钩脱落的瞬间,他转为用双手并腿攀住周遭任何能着力的地方。 身后就是满天云端,峭壁之险,便是望眼不止,为云所蔽。 可是,这片峭壁似乎就是要和艾伦拿生命开玩笑,艾伦每一处着力的地方都支撑不过三息时间。 “完了…”艾伦心中暗道不妙,在向下滑落十米左右,便是峭壁的垂直收敛处,也就是自己坠落的地方。 “呼!”一块冰棱飞速向下落去,但被艾伦灵敏地闪过。 “呲!”但下一块却因为体积小而混在风雪中,让艾伦察觉地慢了一些,立刻便是在他的右臂划开了一道血口。 “呃啊…” 划伤并不严重,可是,严重的是他的白色防护服被破开了,一瞬间被撕裂的皮肤裸露在零下大三十多摄氏度的风雪中,几乎是一瞬间,艾伦的右臂就僵住了一半。 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感觉不到疼痛。 艾伦撇了一眼右臂,伤口处渗出的鲜血已经在瞬息之间凝固了。 陷入绝境,满耳都是风雪呼啸,艾伦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高峰之上,之为寻找一种生长在此处的一株不同寻常的雪莲。 这种雪莲能治疗一切眼疾,亦作为顶级的调和品。 阿黛尔的双眸还不稳定…若是有了这株雪莲,便能让她双眼的实力得到完美呈现,同时,最重要的是,她便可以摆脱这双眸力量的反噬,寿命得以保证。 紫与金,本为对立色,两种颜色所代表的能力本也是形同水火,可在听到紫鸢带着紫金双眸归来的那一刻起,艾伦就坐不住了。 一方面,他在为阿黛尔能拥有这几乎能打破现在三大家族势力平衡的能力而欣喜若狂,另一方面他又从自己家族长老那里听说到了这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的眼眸的故事。 那时,还是冷兵器时代,同样拥有双色眼眸的也是一位女性,但不过,这位开创先河的人物是史蒂芬家族的,当时还是四大家族—史蒂芬、卡佩、阿黛尔、长风。 这四个拥有异能的家族,相互对峙,同时各族族人又在世界各地扮演不同的角色。 而出现双色眼眸的史蒂芬一族,仅在三个月时间就来到了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当然,其过程是充满鲜血的。 期间,长风一族抵抗最为顽强,但是那双拥有两种截然不同能力融合的眼眸能洞察一切抵抗。 三个月,长风一族几乎灭族。 而阿黛尔一族似乎在最开始时就察觉到这颠覆认知的能力背后的矛盾所在,那就是对使用者自身的反噬。所以,在最开始,人口较为稀少的阿黛尔一族便选择归顺史蒂芬一族。 而在之后三个月的抵抗中,以长风一族为首,卡佩一族紧随其后,绝不低头,结果是两族都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但是,在三个月后,史蒂芬家族疯狂的扩张戛然而止,但是此时长风一族几乎没有了任何的抵抗能力,而卡佩一族也是心有余悸,看到有喘息的机会也是赶紧脱身血海。 直到三年后,阿黛尔一族重新宣布独立之时,卡佩一族才意识到,那个拥有可怕实力的史蒂芬女族长早已不在人世。 而且死相极为狼狈,是由双目开始溃烂,接着全身开始枯竭。 而在扩张的史蒂芬一族也是元气大伤,同时,在疯狂的扩张中,不少史蒂芬族人的性情大变,扩张带来的红利无限放大了族人们内心暗的一面。 而这位开创历史的女族长也早已发现了这个苗头,在悄然她去世的那一天,她为史蒂芬一族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那就是打造出了——七宗罪 七把名刀,对应七项人性的罪恶—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每一把刀,都由这位传奇女子的鲜血开刃。 然后由一族内能较好克制这对应的一种恶性的杰出者持刀刃,整治族内一切过分的恶性的释放。 每一把名刀的持有者,都拥有着极高的实力,辅之名刀七宗,称为史蒂芬一族的“训诫者”。史蒂芬一族这才在这位传奇族长去世时稳住了局面,得以修养生息。 但是,在史蒂芬一族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一个持刀人,仅能持有七把名刀中的一把。 而这条规定的背后,是有妄图拥有超过一把以上的“训诫者”,因为每一把七宗,都能带来一族内极高的权势,拥有两把,便能替代一族之长,甚至向其他家族开战。 但是,的确有不少“训诫者”成功了,但是成功持有两把以上的“训诫者”,都在持有两种罪宗的三个月后,崩溃了。 他们性情大变,人性恶的一面失去平衡,为一族带来深痛的灾难,乃至在之后的几千年中,史蒂芬一族从昔日的霸主,实力逐渐被自己的内乱而削弱,慢慢成为三大家族势力相当的局面。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就是这充满矛盾的双色眼眸的出现。 卡佩一族的长老激动地讲完最后一句,情绪极为激动,甚至不断咳起嗽来,附在身上的心电显示也开始极为不稳定。 但是,但是并不是没有化解的方法…… 那时,艾伦屏住了呼吸,紧紧握住老人干枯的双手。 那就是找到世界上一种生长在海拔8000m以上的一种雪莲,而很巧,我一生都在研究这草药的下落…… 咳咳咳! 此时,不断鸣叫的心电仪让一群家族医生破门而入,却又被老人阻止。 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那便一人去往这里…… 咳咳咳! 老人在艾伦的手心力艰难地写下了四个字。 下一刻便被送进了icu。 …… 在不断下滑中,在满耳的风雪呼啸声中,在自己的双眸已经被冰雪恍花,自己的体力也逐渐被这无情的温度夺去时,艾伦想起了长老在他手心上,颤抖着写下的四个字。 艾伦深深吸了一口氧气,脑海恢复一片空白。 下一刻,他缓缓松开了握在冰棱上的手,身体立刻缓缓向后倒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没入了无情的白色风雪之中,落入万丈云端。 斩荆流 “呼呼……”约轮喘着粗气,终于摸索着上了今天的第十个山头。 捕获作诱饵的灰闪电(那只可怜兔子),之后就得立刻去寻找能制作拦截圣鹰的荆棘藤。 老人在他出发前,完整地告诉了约轮他在捕鹰前的准备流程和去哪寻找这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可是听老人讲述只要短短几十分钟,每一个看似简单的步骤,却都要花费约轮几十天的功夫去完成。 现在,是约轮在这片橡木里待的第二十九天,虽然自己已经掌握在这片漫无人烟的荒野之地生存下去的技巧,可是没有视力的他仍然过的十分狼狈。 摸索着爬山,刚开始还常常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踩到松动的岩石或是细小的树枝,下一刻便是遍体鳞伤地出现在山下的灌木丛中。 约轮浑身上下散发着汗腺与泥土的混合气息,还包含着一种为了驱赶蚊虫的奇臭味道——这也是约轮之前在基地受训时,生存教官教授他去寻找采摘并且第一时间抹在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现在可谓是被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了。 要是没有这种经久不散的刺鼻气息保护,约轮早就被这片外表生机勃勃,一片祥和,而内部危机四伏的林子吞噬了。 当自己的鼻子习惯这刺鼻的味道后,每夜也不必因为周遭有毒蛇靠近而战战兢兢无法安睡了。 每天这么高负荷地攀爬,加上浑身的伤口需要愈合,对自己的体力消耗是巨大的,因此,没夜的休息也就尤为重要。 当然,处在一月份的日子里,也免去了许多蚊虫的侵扰。 哪为什么不在夜间也进行收集工作呢?反正约轮也是出于双目失明的状态,白天和黑夜对他来说不都一样是摸索着上下? 不,白天和黑夜并不止一个亮堂,一个漆黑那么简单。 首先是温度,黑夜没有阳光,温度在半夜会降到令人难以忍受的温度,更别说最冷的凌晨,低温会大大加快体力的消耗。 其次,是生物的作息规律。在夜间行动,虽说在视野上,对于失去视力的约轮都是一样,但在夜间攀爬更容易让约轮感到疲倦,致使注意力无法高度集中,对于四肢与双手双脚的反馈会无法敏锐地进行信息处理,摔落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再而,夜间,在这片毫无人烟的橡木林,各种阴险的生物都会出没,在此时行动无疑是在自找麻烦。 因此,约轮选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较为安全的树腰处休息,只有温度较为合适的午后才开始收集行动,其余白日时间都在收集食物和水。 “哈哈……” 在山头上站稳身形,向冻得通红的双手哈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搓着,以缓解刚才在满是冰棱的岩壁上攀爬带来的疼痛。 约轮已经爬了十天的山,来收集这只有在山头上才会长上一点的荆棘藤。 倒不是这带刺的藤科植物有多罕见,其实山下的林子里也十分常见,但老人说,唯有长在高处的荆棘藤不会让圣鹰警觉,而且唯有其韧性才能支撑的住圣鹰的挣扎。 哈完气后,约轮就着手开始寻找荆棘藤。 半蹲下身,用自己逐渐恢复知觉的手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寻找。经过十多天的攀爬,约轮的双手已经满是老茧,从一开始着急地寻找而被刺的扎心的疼,到现在,顺着矮灌木捋着枝叶,一有些搁略感就立刻用拇指和食指恰捏反转,那细小的荆棘藤就收集完毕。 厚厚的老茧让约轮几乎感觉不到那被刺的感觉。 可是这种附着在低矮灌木上的荆棘藤总是舍不得多长些个,一个山头也就收集个几十厘米长的藤,每每约轮将这短短的一小条拽出,都得用背后的“骄傲”挑断,可谓相当的麻烦,而且看来十分滑稽。 而且挑的一定要快且准,不然,韧性十足的荆棘藤立马就会弹会灌木丛中,让搜寻者又是一阵好找。 试想,使用一柄一米二的长刃来斩不到一掌长的荆棘藤,而且要在瞬息之间精确地完成挑斩,刚开始,约轮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因为,这藤弹的是在是太快了,自己的手又不能一直拉着。 有一次,甚至差点扭伤手腕。 更多时候,是斩到空处的失落和被误斩断的枝条砸中脑袋,然后又是一通龇牙咧嘴… 被砸一次,两次,三次… 不止一次,两次,三次手酸的想休息。 但是一天收集的黄金时间有限,约轮每每都是呐喊着克服酸胀,几乎在抬不起手,力竭的状态下才终于斩到实处,收集到了目标材料。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飞逝。 慢慢地,约轮发现了技巧。 首先,出刀不能急,因为约轮发现在他松开掐住藤的手松开的一瞬间,藤反弹的速度最快,而且此时其处于拉伸的最长态,在会弹的过程中,其韧性是最足的,此时的斩击会被其韧性化解,根本无法将力道从刀尖完整传递,从而转化为切力。 而且,这荆棘藤,有用的仅有中部的十几厘米,若出刀犹豫,便又会斩到空处。 此刻,就必须寻找最佳的拔刀方法,以节省出刀的时间并提升斩击的准度。 在十多天的摸索中,约轮也渐渐调整到合适的出刀位置了。 左手掐住对方七寸出拽出,拉至右肩上方,将刀柄调整至左肩胛骨外展四分之三中指与拇指开展出,同时右手腕微微下压。 放低腰背,降低身体重心让腰部力量更快传导到上肢。 “呼呼…”轻轻地舒一口气,然后掐住荆棘藤的左手食指与拇指同时放开! 切记!要如射箭一般,松弦的手在最后一刻绝不能用力,不然就会改变箭射出的角度。 让这刺藤儿自由回弹! “咚…” 自己的心跳是约轮此刻的计时器。 就一跳!出刀! 下一刻,约轮向右下猛扭腰身,大臂小臂不动,而是借助腰的力量带动小臂,这样,才能精确地挑断约轮想要的那一部分。 若此刻大臂或是小臂发力,虽然可以提升斩击的力道,但是开始时计算的精准斩击就必定会偏离。 “嗖!” 黑光一闪而过。 只留下淡淡地破空声,之后便又恢复满耳的寒风呼啸。 当荆棘藤应声落在了柔柔的雪面上时,约轮此刻已经收回了刀刃。 “呼…”又一次擦去自己额头的汗珠,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拔刀斩,约轮发现自己耗费的精力一点不亚于刚才从小山脚下爬上来的精力。 拾起那短短的荆棘藤,约轮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自豪感,仿佛这是自己耗费不少心血完成的一件艺术品。 虽然只有一掌长短,但却倾注了自己扎实的汗水。 将这柔韧又带刺的藤放入自己用普通藤蔓扎的篓子里,约轮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腰已经是无比的酸胀。 “诶,为五寸藤折腰咯,哈哈…”约轮自我打趣道,捂着自己酸胀的腰背,扬起头来,迎面寒风依旧。 “扑欧欧…”而在不远处的树丛中,一只猛禽冲出树丛,直上云霄。 但这并没有引起到那站在山头上少年的注意,这片林子中,每一个生命都是无比的自由。 当这猛禽飞入从地面上看不间的云间时,它的双眸亮了起来。 … 在树林的另一端,一个盘坐在树梢处满鬓白雪的人儿动了动,刹时一阵小雪崩。 “这小子,悟性还挺高的,嘿嘿。”那完全被白色覆盖的人儿笑着从树梢处纵身倒下,留下这句评语后,便又一次没入白茫茫一片中消失不见… 在找回自己失去的光明的路上,少年只能感觉到磨难的痛苦,饥饿、严寒、竞争、威胁无处不在。但在老人的眼中,看到的,是一个正在摸索着站起来的巨人。 黄泉行动 “报告总指挥!战场打扫完毕!”一杠两星的中尉来到男人身前,操纵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机甲敬了一个标准的国际军礼。 此时,在一片废墟中间的道路上,一个两层楼高的银色战甲正躬身向还没它膝盖高度的男人行礼。 战甲胸口处的操纵舱开启,露出操控员向长官致意。 整个战甲安静地躬身立着,若站在其身前,都无法感受到其存在。 当然,并不是说观者会对这庞然大物视而不见,而是指它的温度完全与周围一致且运行毫无声音。 而且男人清楚,对方若是开启隐形模式,那么自己现在唯一能察觉到他的视力也将失效。而且,在侦查雷达中,它的位置也无法探知,包括己方雷达在内。 只有它们的操纵员定时的位置汇报,总部才能得知它们的位置与行动。 这就是装备部压箱底的东西吗?不,应该还有。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高大的战甲。 这玩意是由聚变发动机供能,如此庞大的体型仅由一颗对应其体型心脏大小的聚变核带动,已经快一个月的遭遇战了,其仍然有充足的能源保持隐身状态。 这就是聚变可控的魅力所在,体积小和近乎用之不竭的能源补给,装备部的人只需考虑怎么把更多武器和更强力的动力臂加装上去就行了。 你若想知道,能让核子聚变的能量又从何而来,那装备部的“老头”们就会笑而不语了,这群老光棍将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在如何让这迷人的蘑菇云变成自己源源不断的能量。 可以说,若是男人面前这个战甲火力全开,一个现代炮兵连都比不上。当然,再往上到了营级,那可操控的炮火口径不同,两者就不可在同一个数量级上对比了。 “一共派出50架银狼战甲,目前战损十三,对方主力死伤超过三分之二!‘回马枪’行动基本完成!”中尉没有用扩音器,而是用自己的原声高声汇报,以表达自己对战死的队友的尊重,当然,还有对面前的指挥官的敬意。 可以说,若不是他面前这位男人只身先行,探出对方战甲的关键情报与弱点,这一仗恐怕己方至少死伤过半。 若不是指导中说明对方是无人操控的智能机甲,中尉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对方的灵活、协作甚至是学习能力,是由一个个无意识的人工智能驱动的。 在中尉遭遇的七十多场遭遇战中,开始还能以银狼战甲的火力、隐身、机动性将对方压制住。 可随着战线的推进,对方似乎摸透了己方的方格式围剿,开始了对应长毛式阵型突围。 开始上尉不过认为这是设定在对方系统里的应对策略,可是当第一架银狼机甲被反围剿时,上尉发现了对方可怕之处。 它们会学习,而且会观察敌我优劣势。 对方数量庞大,在以长矛式突围后,迅速分散,实施十倍数量对己方的反包围,然后近乎以自杀式的攻击冲向现形的银狼。 虽然火力和装甲上占优势,可是一旦被对方的钢铁洪流吞没,那便是死路一条。 “你们做的很不错了。”这是男人缓缓开口了,他走上前去,用自己的手拍了拍这架满是弹孔和划痕的战甲。 “本来我认为损失至少也会到达三分之二的。”男人低下头,似乎在脑海里模拟着这架聚能战甲经历过的战斗。 “这多亏首长的情报!”中尉发自内心的汇报,在一次推进战线的途中,他就曾陷入过反包围的绝境中,在武器过热的情况下,多亏情报中有指明对方黑甲腰侧后方致命的链接处的弱点,并且附带了如何诱导对方到达合适的打击身位的提醒,这才让这名中尉在对方蝗虫似的进攻中,得以用近战抵挡,最终撑到武器冷却后立刻启动隐形模式,死里逃生。 “现在从战略图上来看,这座城市的一半我们已经收复了。”男人打开手腕处的虚拟投影,抬起头,抚着自己一个月来没好好打理而蓄起的胡渣。 “哦,还有一点。”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什么?”中尉皱眉询问。 “有没有战甲的残骸没有回收或是即时销毁?”男人转过头,直直盯住中尉。 由于银狼战甲的隐形性,总部夜很难保证能实时掌握其踪迹,因此男人会询问每一架战甲到操作员,因为他们之间都十分熟悉,相互之间的联系也较总部更为灵活具体。 “首长!在我这里…”中尉的语气又突然弱了下去,他似乎对他正在回忆的事感到十分痛苦。 “没事,他们都是英雄。”男人立刻看出对方的软肋,他也是从一名一线的普通战士上来的,他很清楚,一位钢铁般的战士,他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左胸深处不可割舍的情义。 “其他的我管不了,在银狼21这里,战甲7、16、23销毁!没有留给敌人!完毕!”中尉一口气报完,男人发现,他满是旺盛毛发的脸庞已经扭曲变形。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 “中尉,向我汇报!你武器的耐久程度!”男人立正,声音洪亮。 “首长,不是整座城市都已经被我们的战甲编队覆盖了吗?”中尉有权限调动实时更新的战略图,他看着整座城市都被己方所代表的蓝色所覆盖,不解地发问。 “不,更加艰苦的战斗还在后半段,你看。”男人两根手指一展,虚拟图一下子从平面转换成立体的投像。 “嘶…”中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他没有考虑s市宏大的地下空间,纵观三维全图,在地面以下,己方的势力是黑色的。 在低矮的地下空间里,庞大的聚能战甲是无法施展开来的,而对方黑甲的小巧和其颜色在没有阳光照射的地下也是具有极高的隐蔽性。 地下,才是对方的主战场。 “也就是说…”中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心跳在这一刻似乎漏了一拍。 “是的,地面上的并非对方的主力,也就是说,对方总体的战力损失可能远小于三分之二。”男人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明白,对手对这座城是势在必得的,之前一个月的战斗,是对方对己方实力的试探。 “怪不得对方都要冲上来,自杀式的攻击,这样,银狼战甲的所有细节,对方在这一个月的战斗中,想必也是悉数掌握了。”中尉说道着,不仅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中尉?”男人这时突然发问。 “啊?”中尉一愣,这时他才想起首长和自己相差的军衔,而且,自己在银狼编队里,也并不算什么高层指挥,被首长这么一问,他一下子也摸不着头脑。 “军人有种素质是及其宝贵的。”男人说道此顿住了。 中尉此时回过神来,操纵战甲俯下身去,凑近了男人。 “那就是向死而生的觉悟。”男人一把抓住对方的胸前挡板,引体向上,凑近中尉,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啪!” 一声干脆的落地声,男人松开手落了下去,扬起一阵尘土。 “包括你在内的还有七个人,从明天起,军衔同一升为中校,跟着我一起装备‘麻雀’,一起进入地下世界!行动代号—黄泉!”男人铿锵的声音在这断垣残壁间回响,洪亮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很荣幸!长官!”中尉只感到自己从脚到后脖根一阵酥麻,肾上腺素也是开始不断分泌,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和保护气囊,从操纵椅上站起,挺直腰板,向男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明明在经历了濒死之后,会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在收到使命的召唤时,又会毫不犹豫地向前,分明自己的双手上一秒还在颤抖。 中尉,不,现在他是中校,中校他明白,面前的这位男人,会赋予他的生命,不一样的意义。 掌心的温度 在时明时暗的地下隧道中,残余的荧光灯管在艰难地维持着它们的使命。 这种灯并不需要耗费能源,它是用核废料制成的,所以虽然这座城市已经因为战事而停了一个月的电力,但这些荧光灯管仍然在工作。 “唰!”一道紫光闪过,闪烁的荧光灯中,时隐时现地勾勒出其动人的身体曲线。 她的身手十分矫健,在隧道中不停地进行跳跃,不断扭转的身姿似乎在躲闪着什么。 “呼!呼!呼!呼!” 近了,才能听到在女子的周遭,是利刃不断割裂空气的声音,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可你却不能看到出刀者是谁,或者说,同一时刻内,在不同的位置都有破空声,也就是说,女子在躲闪着的,不止一个对手。 “三千九百九十八…”女子似乎在数着什么,而在她发声的同时,她有一次向右方跳跃扭转,收束双臀,躲开了斩向她腰背以及左侧的两次快斩。 “四千…”当她在昏暗中完成这一次漂亮点闪躲后,一个后空翻落地,她俯下身,薄薄的双唇外徘徊着热气,迅速拂去下颚的汗水后,她说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下一刻,女子的双瞳爆燃起来,紫金色的火焰霎时点亮了这条昏暗的隧道。 一下子,黑暗中的刀手们出现了。 它们并非人类,而正是在地面上已经“败退”的黑甲。 在四米高的隧道中,竟然挤满了狰狞的黑色战甲,它们或似蜘蛛般附着在侧壁及天花板上,亦或是径直亮出刀刃不断涌向女子。 一下子,令人背脊发凉的密密麻麻的黑甲迎了上来。 “来吧!”女子仰起自己玲珑的下巴,没擦尽的汗珠悄然滑落。她挺起傲人的胸脯,竟然毫无惧色地直面冲向她的黑甲战群。 第一刀瞬息以至! 是径直从女子额头破空而下,大有一击将其分做两段的气势。 这斩击速度之快,甚至都让人听不到对方出击的声音。 怎么躲? 这一个月来,女子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很清楚,对方虽然是人工系统,可是有极高的学习力,自己的每一次闪躲都必须与之前的不同,否则,它们就能从共享的智库里迅速匹配破解的方法,那自己就危险了。 当然,女子燃起的双眸可不只是气势上那么可观,她的洞察力此刻也是上升到了远远超出常人的地步。 今天的第四千次闪躲了,完成这次闪躲,她就可以进行反击了。 可是,这真的只是迎头斩下,以速度取胜那么简单吗? 对方可是已经读取了她今天进四千次的躲闪数据,可以说她现在在黑甲们面前已经是无处可闪了。 紫鸢正在向前冲刺,此刻的动作是右脚在前,左臂前摆,上身微微前倾,整个身体的重心也是微微处于整个身体的前下侧。 而对手此刻的迎头斩下正是预判了紫鸢重心移动的轨迹,此刻,那么近的距离,自己即使减速,紫鸢认为也脱离不了那把利刃的刀围。 在紫鸢一片紫金色的视野中,她能清除地观察这昏暗环境中的一切情况,而此刻除去直面三步距离左右的黑甲外,在自己直线距离五步的左上方是从天花板逼近的第二架黑甲,而在自己右侧,是紧随第一架黑甲的第三架。 果然不只是出刀到速度快与之前,对手已经料到自己之后的三步闪躲。 首先,自己此刻重心在左前,而现在必须立刻躲闪第一刀,若按照闪躲的技巧,为了达到最佳的闪避速度,闪避者一定要顺着自己当前重心平移的方向进行闪躲,也就是自己以自己即将迈出的左脚为支点进行闪躲,否则则会导致之后的步伐失调,乃至失去重心。 那么,就是自己在闪避完第一刀时,对方第二架黑甲的攻击就能立刻封死自己的所有闪避空间。 到时候,虽然自己已经可以开始反击,利用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父亲激活自己的阿黛尔家族的“特殊能力”,弹开第二击,而第三架黑甲已经紧随第一架之后从自己右侧完成包抄,那时,自己就会陷入死境。三架黑甲的联合进攻并不是最麻烦的地方,而是自己必定陷入苦战,而对方可远不止这三架黑甲,它们在后面会源源不断地跟上,那时,自己就会被彻底围死,那么今天的训练也就到此结束。 真的是每一天,难度都在升级啊? 阿黛尔不仅在心中感叹父亲创造的战争机器的可怕之处。 虽然在动力、装甲、火力方面,是算不上一流的黑甲,却能在不断的战争中自我成长,变得愈发让对方感到棘手。 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此刻的紫鸢,身体已经开始左倾,没时间考虑了,此刻的她必须向左顺闪,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样一步步下去,则必定会是失败。 “呼!”冰冷的刀刃破空而下,紫鸢额鬓的发缕被气浪掀的向上飞舞。 她成功闪过了速度极快的第一刀,却在渐渐闪入对方的套索中去。 此刻,自己的身体是背对左侧隧道墙壁仰立着的,自己极限完成上半身的顺重心闪躲,可是对手左上黑甲的攻击已经呼啸着向她袭来,毫无喘息的空隙。 “喝!”紫鸢要紧下唇,闷声一喝,她抬起了与对手刀刃相比,无比纤细的手臂,迎上来破空而来的利刃。 下一刻,自紫鸢左手手掌之外向外发散的空间开始迅速扭曲,而紫鸢的双瞳也燃烧的更加旺盛。 “嗡嗡嗡!” 不断逼近的利刃竟然在划入那与紫鸢小手创造的空间时开始肉眼可见地减速。 这一片空间是唯有阿黛尔一族,且其中拥有极强精神力的人才能创造,这片空间似一个宇宙中的黑洞,紫鸢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手上的一点,然后创造一个极强的引力点,这个引力场的作用大小取决于施放者精神力的大小,若要准确说出其产生力的大小,牛顿第三定律结合双星公式就能计算的出。 不过产生的反作用力不会直接作用在紫鸢的左手,而是给她的大脑带去相应的负荷。 但是,为什么“黑洞”可以用于格挡,它的作用不是吸入吗,那又是如何“减缓”这极快的一刀的? 对,就是吸入!不可抗拒的吸入!只不过,吸入的点被紫鸢准确地控制在刀背处! 也就是说,在刀锋砍在紫鸢纤白的手掌之前,形成这个“黑洞”!慢上半点,结果就是自己的左手脱离自己! “呃呃…啊!”紫鸢的双眸在疯狂地燃烧,紫金色的火焰散发着可怕的温度,这代表着紫鸢的精神正在承受着无比的压力,可是这个外表纤瘦她仍然在呐喊中承受着这一切。 她本可以在选择完成第四千次闪躲后选择放弃,因为这次的训练目标就仅是她的灵巧力。 在完成了她一个月以来不断失败重来的目标后,她仍然对自己感到不满,此刻的她早已是精疲力竭,可是她就是不愿向软弱的自己妥协。 一个月前,她经历了太多的无力感。他,那个金发的少年永自己满是血迹的身躯护住自己时,露出的无神的微笑,她发誓不会让自己看到第二次。 还有,那个名为黑煞的男人,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又一次让紫鸢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那一晚,自己又一次在父亲面前倒下,依旧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大雨磅礴而下。 刀刃仍然在一分一毫地逼近自己的手掌,先是冰冷的气浪,一点一点,随后变成粘稠而温热的感觉。 自己的手心已经被划破了,鲜血的粘稠感比疼痛先一步刺痛自己的神经。 整个人的重心也在向左边倾倒,对方这一刀的势能比自己预估的要难以化解。 要结束了吗… 极其疲惫的自己自上而下地感到轻飘,精神的重负竟然在慢慢转变为打哈欠时的困意。 视野在暗淡下去,紫鸢能看到,她的右翼已经被黑甲包围,下一刻它们的攻击就会到来。 掌心的温热在一点一点凉下去,紫鸢知道,慢慢地,这种凉意的蔓延会变成巨大的疼痛感。 “that is all i have ,sorry…”(我只有这些了,对不起……)紫鸢的脑海突然响起一句十分久远的话。 “啊?”紫鸢自己都有些懵, 自己为什么会响起这一句话? 巧克力…融化的巧克力,温热的时候被递到自己手心,但是自己实在是太冷了,巧克力又一次在自己的掌心凝固,重新变的冰冷。 人在进入梦境前,在脑海都会浮现一些刻在自己记忆深处的,而自己却不常想起的画面,或是声音。 “又是你吗…真是让人讨厌啊。”在自己失去重心前,紫鸢的脑海飘过这一句戏谑。 选择来到这里时,紫鸢已经做好与他断绝一切的决定了。 他与她,必定是对立的,他们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注定了他们势如水火。 “看好吧!不需要你,我依旧很强!”下一刻,一股精神上的力量从自己的左手手心开始蔓延,十分迅速地,扩散到了全身! “呃啊啊啊啊!”紫鸢开始呐喊! 她开始清醒过来,虽然她的身体为了保护她自己不断劝说着她陷入沉睡,可是她选择了挺过来!继续战斗下去! 巨大的撕裂感,伴随着的,还有犹如被注满铅一般的左臂。 自己的侧额即将撞向地面冰冷的铁轨。 “啊啊啊啊!” 绝对不能倒下! 紫鸢仍然在凝聚自己的精神力。 这三十天,每一天紫鸢都在积累自己的精神力,这是紫鸢在家族的古籍室中看到的修炼方法,方法看似十分鸡肋,不是那种能够直接使用的,而是另一种形式,就是创造一个自己平时使用之外的支流。紫鸢感觉,只要能在这片分支中积累满溢,自己的精神力控制能达到另一种境界。 而这种积累,存在于紫鸢每一次聚精会神的凝聚。 而此刻!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一点一滴,精神力组成的湖泊正在满溢,量变的终点迎来了质变的突破! 下一刻,一如蓄满的水库打开了闸门,精神力排山倒海地一泄而下,紫鸢逐渐暗淡的双眸也重新注满了燃烧的能量! “呼…嘤嘤…”紫鸢收起右手,将其指向自己即将跌落的铁轨,下一刻,铁轨开始震颤。 依旧是用精神力创造一个极大的质点,只不过,这次的能力可以尽情地释放出来! “呼!”下一刻,紫鸢的身体被反送出去,对!连带着那把已经被“粘”在紫鸢左手手掌处的利刃,以及那把的利刃持有者。 “啪!”电光石火间,反弹出去的紫鸢带着那台从左上突袭的黑甲径直撞开了从右翼包抄过来的。 下一刻,黑甲们的行动似乎被打乱了,在它们的推算中,紫鸢能完成第四千次闪躲已经是极限,在之后的进攻中,也只需对方陷入昏迷就立刻停止行动,这种包围,也是为了能够在对方陷入昏迷时,第一时间接到对方,而不是让其径直摔在满是铁锈的轨道上。 可是,这突然爆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在黑甲们高智能的意识中,竟然完全无法理解这违反生理规则的行为。 可是,它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更多了。 纤细灵活的身影在黑甲中穿梭,所过之处仅留下紫金色的尾烟。 闪躲!反突!环绕其腰部最细处反制! 一台又一台黑甲被一个瘦弱的女子放到在地… 直到,紫鸢融合着紫金色火焰的双拳挥到一台操控室散发着蓝光的黑色战甲身前。 “你不能在继续使用你的瞳力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其中的操作仓响起,下一刻,战甲最厚的装甲缓缓升起,(用于保护驾驶员的装甲),一头碧蓝色短发的少年从操作仓中探出身来,径直迎向那制服了一片黑甲的包裹着紫金色火焰的双拳。 下一刻,火焰熄灭了,紫鸢似乎是从某种难以控制的境界中解脱了出来,燃烧着的双眸骤然熄灭,只剩下黑洞的眼眸充满疲倦。 “谢谢你,卡佩…”紫鸢给面向那焦急万分的清秀的面庞露出她意识最后的一个微笑,然后深深地陷入沉睡。 “呼!” 下一刻,少年从舱门中一跃而出,抱住了从半空中落下的她。 “啪!” 一声闷响,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了她入眠的床垫,落在充斥着锈迹和碎渣的轨道上… “呃…” 他顾不上背后的疼痛,撑起昏迷过去的她。 他在想将她从左边挽起时却发现,她的左手在紧紧攥着。 逐鹰(上) “对不起了……”约伦轻轻用额头蹭了一下被他抱在怀中的灰色利爪兔蓬松的皮毛,然后下一刻就用手腕打晕了怀中的兔子,然后取出刀,在兔子的爪子下轻轻地划开,放出鲜红的血来,这样,就会吸引传说中的那头鹰,在这食物匮乏的冬天,它一定不会放过这只被约伦喂养的十分肥硕的毛球。 将兔子放置在用自己收集了一个月的刺藤蔓陷阱中心,然后需要的就是等待。 躲在暗处的约伦披上陪伴了他三十多天的狼皮,不禁回忆起自己和这只毛兔子的一些有趣的经历。 这几十天,约伦给这兔子喂的食物甚至要比自己的还好,开始还需要用藤曼编制的绳索拴着这刚清醒过来的野兔子,防止它乱挠或是逃跑。可后来在约伦一次又一次的用心喂养后,这毛精灵发现跟着这个黄毛怪似乎过的比自己还好,约伦烤的肥蠕虫或是烘的软糯的冬萝卜都是这“傻狍子”般大小的兔子自出生以来就没吃过的美味。 加上它发现,这黄毛在不爬山或是砍刺儿藤的时候,就喜欢抱着自己,裹着一块舒服的狼皮,窝在树腰处,替自己梳理原本满是卷儿的皮毛,有时发现自己背上的污渍或是寄生虫,都会弄来雪堆温柔地涂抹,缓缓用他灵活的“爪子”为自己清洗干净。束着自己的藤儿的松紧控制的也十分得当,而且换的十分勤快,几乎每天都会换一根。 可将这桀骜的兔子驯服的举动不仅是好吃好护,而是一次有惊无险的登山事故。 这天依旧是等太阳升到正空后在开始行动,“加菲”(黄毛怪给自个儿取的名,似乎因为自己长得比较……比较壮硕)依旧是被束着前爪背在这黄毛宽实的后背上,此时正爬到半山腰处,午后的暖阳晒在“加菲”的背上暖洋洋的,“加菲”前爪伏在柔软的狼皮上,爬山的黄毛怪“一上一下”弄的“加菲”十分舒服。 很快,睡意就来了。“加菲”翕动着自个儿的三瓣嘴,回味着今天中午的蛇胆淋萝卜,想到自己昨晚防住了一条想要靠近自己的“小蛇”,“加菲”就得意不已。黄毛怪早上发现蛇冰冷的外鳞裹着他的手臂时被吓的差点带着自己一起摔下树腰,看着他那囧样,“加菲”就更加得意,两只灵动的兔儿来回“扇”着黄毛怪的脸,好让他“清醒”过来。知道了解情况的时候,这黄毛怪才感激地抚摩的自己的后背。 等等,本兔爷才不要你把我当小卯兔兔待嘞! 当即淋这黄毛怪一手金黄液体。 可谁知这黄毛怪竟然不知害臊地用荷叶卷起的小容器当作宝贝似的收集本兔爷的童子尿,啊,不,本兔爷怎么可能单身,这只是美称!美称懂吗? 不过还算这黄毛怪识相,到了中午,就取来雪藏的大白萝卜,烤的儒烂,淋上蛇胆,简直是又美味又大补。 黄毛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啃着那枯燥的蛇皮! 真是奇怪的东西,有大白萝卜那么香不要,不过也就没人跟本兔爷抢了,嘿嘿,我吃大香萝卜你吃糙蛇皮,真不错…… 想到这里,“加菲”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想让自己的肚皮也享受一下这温暖的午后阳光,可是,它似乎选错了时候。 “诶诶!加菲你别动啊…!” 咦?黄毛怪在说啥? “嗖嗖嗖”加菲没理睬,自顾自翻着身子。 殊不知约伦这会正爬到极为陡峭的半山,而加菲的身子又十分“壮硕”,占了约伦几乎整个后背的大毛球在此时扭动,可谓让约伦本来就极难控制的重心被毫无悬念地向外拉动了一整个身位。 “额啊……!”约伦拼尽全力,努力让自己的身体贴住峭壁,同时左右手牢牢地抓牢岩峭,等待着加菲完成它的翻身。 “沙沙……” 可在这时,在约伦上头的岩壁开始抖动。 “哗哗……”一块岩石、两块、不计其数的岩石开始下落。 “诶诶!”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约伦此刻又得拼命闪躲落下的碎石,凭借自己敏锐的听力,约伦不断调整身形,也算没被大块砸到要害,但小碎石不断的划伤让约伦的体力开始飞速下降。 在这期间,神奇的是被束住前爪的加菲竟然没被一块碎石砸中,甚至划伤也没有。 一个大毛球在约伦的背后不断闪烁。 加菲的听力比约伦的更加强力,而且速度也不落下风。 随着碎石的下落,渐渐一种味道被加菲捕捉到了。 下一刻,加菲开始不安地抖动起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加菲?”约伦一边闪躲,一边向自己后背的大毛球问道。 可是加菲的颤抖却愈发强烈。 “唳!”此刻,一声长鸣破空。 “咦!”约伦心中一惊,这一声破空而来,自己的背脊顿时一阵发凉。 这是……鹰的鸣叫? 没有视觉上的确认,但是约伦能隐约听到翅膀划开空气的声音。 对方似乎栖息在自己上方的岩壁里,而自己刚才的一点动作惊动了它。 几乎是一刹那,对方就窜出了自己听力能察觉的范围,速度极为惊人,让人难以相信上一刻,它还是处在休息的状态。 约伦的后背不断传来颤抖,平日里遇到体积与自己手臂般粗大的蛇类都不会慌张的加菲,此刻竟然完全无法保持平静了,或是说,已经完全吓破了兔胆,搭在约伦后背的双爪抖成了筛子。 这让约伦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加菲畏惧的,绝对不是一般的鹰。 平常的丛林食物链来看,兔子是蛇的猎物,蛇又是鹰的猎物。而从加菲并不畏惧蛇,甚至是体积超出一般的蛇它也能捕杀看出,在这片橡树林中,生物似乎都要灵长一些,能越过常识中的食物链,按理说,加菲也应该不会特别惧怕在原本食物链中高自己两级的猛禽,但是,此刻的加菲被完全压制了,而对方只是一声长鸣。 这只鹰,绝对不简单,甚至,就又可能是自己深入这片橡树林的最终目标。 那我必须…… 正当约伦打算将右手摸向自己别在身后的“骄傲”时,下一刻,他的肩膀就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他便被毫无“反抗之力”地抬离岩壁,一瞬间,腾空的约伦就失去了重心。 “啊啊啊……!”约伦惊呼,他甚至都无法察觉对方是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就已经被对方带到了半空之中。 冰冷的狂风在约伦的耳畔呼啸,他的听觉已经完全被扰乱,没有视力,四肢也无法接触岩壁传导身体位置信息,此时,约伦完全无法保持平衡。 “吱吱吱!”加菲也是疯狂地喊叫,声音及其刺耳。 “啊,别喊了,加……加菲”甚至,约伦的脑壳开始恍惚,紧接着是剧痛。 “唳!”将自己和加菲带离岩壁的猛禽似乎也十分讨厌这种声音,回以极富穿透力的一声。 随后,约伦感到身体犹如被沉重的铅块压缠绕了身子,十分沉重,耳畔的风声也是不断。 完了,这只庞大的猛禽正将自己远远地带离地面,约伦清楚,这周围并没有大的水域,按照这个速度向上,怕是地下的树在怎么高大茂盛,也挽回不了自己被摔成肉饼的结局。 必须想办法让这鹰降低高度!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自己好过,这鹰在不断上下盘旋,飞行轨迹十分不规则,这让约伦的内耳前庭器相当难受,眩晕感排山倒海,胃中也是不断抽搐。 中午又吃了不少…… 怎么办……怎么办 必须让这大家伙下降高度!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我们在高空飞行,如果飞机引擎故障怎么办?菜鸟们! 呼啸的狂风中,加上翻腾的眩晕感,曾经在那座岛上的飞行训练中教官对自己的咆哮此刻竟然十分自然地回响在约伦耳畔。 人啊,有时并不会对美好的回忆抱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可是往往对一些及其痛苦的体会拥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刻骨铭心。 “下降高度!” 对,此时此刻,正是教官所说的情况,只不过要将思维反一下! 让“引擎”失效! “唳!”又是一声刺耳的长鸣,背后的大家伙似乎想将自己和加菲带到空气极为稀薄的高空,好让我们因为缺氧而消停下来。 当然,此刻猛禽想要阻止的是加菲的高频尖叫。 “呃……”约伦刚想挪动手臂,却先引起自己的一阵恶心。 我去,这家伙飞的可真快。 约伦清楚,此刻他轻微的活动就加剧了自己的恶心感,这无疑是开始变得匮乏的氧气导致的。 没多少时间了。 只要让自己摸到背后的刀柄就…… “唳!” “呃啊啊啊……” 可猛禽立刻洞察了约伦的动作,立刻做出反应,竟然带着一人一兔就是一个倒筋斗。 “呕……” 这一转,又加剧了约伦胃中的恶心。 md…… 不过约伦却心中暗喜,他清楚,若是做出翻卷动作,必定会延缓鹰爬升的速度。 当鹰向上做半圆爬升时自己的右手臂会被重力甩在后头,而当它做后半圆俯冲时,就是自己手臂被甩向上肩膀的时候。 就趁这时! 中指与食指相并,随着动势力向下,对就是这样!冰凉的刀柄从指尖传来触感,下一刻,约伦就有了制胜的信心。 每一位持刀者,都应该拥有这般自信与魄力。 不相信自己会赢的人,永远与胜利相差毫厘。 深深吸入呼啸而过又冰冷无比的空气,在一切变得稀薄之前,借助充盈的肺,让自己的精神无比专注。 下一刻,两指下滑至刀柄三七处,这是握刀中出道速度最快最稳的握法,虎口发力,拇指随即跟进,“骄傲”的冰冷瞬间贯穿约伦的神经。 它,开始兴奋了。 无与伦比的,这是约伦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但不是杀戮之前,对鲜血的渴望,而是一种,一种一剑如故的感觉。 当然,“骄傲”的版型是刀,不过刀似乎也拥有着老朋友。 但没精力去管这些了,屏住气息,收紧腰腹,在失重的条件下,核心力量决定了一切。 “嘤!” 扭腰,借助腰的力量,同时翻转手腕,切记大臂不能动! 炭黑色的刀身,划开冰冷而稀薄的空气,在高空的薄云间划开黑色的半圆残影。 这一刀,不能杀伤太多,而必须精确地挑断其腕部两肌腱,破坏了它的展翼肌,就可以大大限制这猛禽的飞翔能力! “唳!” 第一刀得手了! 伴随着猛禽的一声痛苦的嘶鸣,约伦心中顿时压力轻了一些。 还剩下另一边。 可是大家伙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同样是灵长的鹰,它清楚,自己捆了俩难整的茬。 翼展肌被破坏的它,此刻,相当难受。 虽然核心的飞翔肌肉是它强健的胸肌,但是,翼展肌被挑开,自己的灵敏度会大幅下降,加上那只烦人的兔子! “唳!” 这似乎是鹰自认倒霉的鸣叫,不在那么刺耳,而是有些埋怨。 先是被扰了清梦,现在又添了新伤,寒冷的冬天,猛禽并不想耗费太多精力,既然这俩没那么好惹,再纠缠下去无疑对自己不利,猛禽就打算将这俩霉星早早抛下。 可约伦察觉到了松动的利爪,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这大家伙早早将自己和加菲抛下,现在对方正在下降高度,从向上划过的冰冷空气约伦就能察觉。 再拖一会…… 你放,我就反抓。 诶…… 就这样,收起刀刃的约伦就和这大猛禽玩起了抓闪游戏。 好在约伦最近没少在手活上下功夫,加上鹰又要专注与两展不平衡的翅膀,一来一回间,约伦就如涂了胶水般,黏在了这大家伙身下,云朵不断在他们之间闪过。 呼呼,渐渐的呼吸不在困难了。 快了,在坚持一会儿! “吱吱吱……”加菲也是愈加卖力地尖叫着,虽然这让约伦也头疼不已。 好在,功夫不负人,橡树林间熟悉的枝叶气息传到了约伦的鼻尖。 可以了! 下一刻,约伦就撒开了揪住鹰爪的双手,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大家伙身下多待了。 自由地落体,很快,双脚就接触到了树冠的枝叶。 前倾,展开手臂,寻找柔软的枝干,抓住但又不能抓着太紧。 “哗哗哗!” 一整雪花夹杂树枝翕动,一人一兔不断在减速。 “哦哦哦!” 约伦不禁兴奋地高呼。 为自己这有惊无险的“高空之旅”,为自己与加菲的第一次成功合作…… 虽然这次合作,自己的耳膜都快破了…… “啪!”随着一株低矮的灌木被踩实,一人一兔,平安降落。 “这算啥?加菲?”约伦颓坐在雪地上,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莎莎……”可是加菲却没理这个满脸是雪的黄毛怪,自顾自刨起雪来,它在找雪底下有没有大白萝卜,好啃啃压压它那脆弱的兔胆嘞。 逐鹰(中) 将加菲放在一个向下凹陷的盆地之中,这里相对空旷,约伦抬头能感受到风速极快的寒风,这说明周遭的树木相对稀疏、低矮,适合鹰进行俯冲捕捉。 不过,光选好一个适合俯冲的猎场可不够,他要捕捉的,是一头灵长的鹰,甚至在老人口中,是圣鹰,体型庞大的加菲如果毫无理由地出现在这里,对方必定会起疑,从而让捕捉的成功率大幅下降。 因此,约伦选择了盆地中地势较高的一处,这里虽然不如底处来的平坦,充满了高低不平的巨大岩石,但是却是鼠类藏身的地方。从老人口中,约伦听说过,利爪兔会在食物匮乏的冬季,翻刨鼠类的洞穴。不捕猎鼠,而是翻找它们的食物储备。 当然,在这片橡树林中,孕育的生命,都有它们独特的生存之道,鼠类当然也不会轻易让那侵略者轻易地将它们过冬的关键口粮抢去,在此处的鼠们,在漫长的进化中,长出了锋利的前爪和长长的门牙。虽然体型是远不及利爪兔类的,但是,喜欢独来独往的兔子,往往会在成群结队的门牙鼠手下吃瘪。 发现此处有门牙鼠的活动踪迹后,约伦果断选择了这里作为猎鹰场。 高低错落的岩石虽然大大增加了鹰的捕猎难度,也让它的目标有更多消失踪影的机会,但是,骄傲的圣鹰却更喜欢挑战这种猎杀的过程,它也有不失手的信心。 有能力者,往往会对有挑战的陷阱放下平日里常常持有的警戒心。 自己的这一下,以加菲的回复能力,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爬行动物的骨骼的约伦明白,在这里出没的鼠类甚至食肉,它们会捕猎一些小型的爬行动物来充实它们的小粮仓。 这样,就更让情况符合约伦的剧本了。 翻刨雪鼠的加菲遭到围攻,受伤出血也就更加符合实情。 接下来,就是要布置荆棘陷阱了。 收集了一个月的荆棘藤,加上每个夜晚的忙碌编织,约伦以磨烂好几轮的十指换来一张又一张编织的极细的地网。 为了能束缚住俯冲而下的鹰,每一寸刺藤都是约伦精心挑选的,既不能是生长周期超过两年以上的老藤,也不能是这个夏天新窜出来的嫩藤,而且,约伦挑选的都是这片橡树林中的“灵长”藤。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要捕获灵长的圣鹰,也必须按照它的等级来。 而且,约伦挑选刺藤的考虑还有生存在这片橡树林中,灵长生物的排异性。 灵长类的生物,一如跟约伦生活了大半月的加菲,就从来不碰这片林子以外的东西。 甚至只约伦只是在它最爱的烤萝卜上撒了些他带的盐,加菲都能敏锐地察觉到,那晚加菲硬是什么也没吃。 难道藤曼不经挑选,就不是在这片橡树林中野生野长的了?不,而是对方的洞悉力极高的原因。 应为约伦要布置地网,就一定要将网掩藏在雪层之下,贴着地面,若选择生长在高处,或是长在顶端、上部的刺藤,在这阳光匮乏的冬季,其散发的气息就会由于养分的多少而不同,虽然是及轻微的不同,但若是让俯冲而下的圣鹰察觉到它逼近的地面与自然规律不符,或是气息紊乱,就会立马警惕起来,让捕捉计划泡汤。 不过,在这之前,约伦做了尽可能充足的准备,不能确定最终的捕捉地形,约伦就将各部位的刺藤都收集充分,然后应对各种他一个月来涉及过的各种橡树林中适合鹰捕食的地形都编出三四套捕猎网。 即使今天的行动未能引来目标,之后找到更合适的地方,约伦也能迅速布置陷阱。 “沙沙……” 当约伦还在埋头掩埋着地网时,耳旁就传来了极为细小的,雪层被翻动的声音。 听力已经远超常人的约伦嘴角微微上扬,他现在能从常人耳中听来只是细小的雪动声中,准确地分析出发出声音者的动作,并结合声音的分贝大小,振动频率,判断出对方的位置和体型。 这一片果然又雪鼠出没,而且,它们快速高频的刨雪声反应出它们的饥饿。 它们嗅到了加菲的血味,已经进化出可前后平移的咬合肌与胃中的蛋白酶后,这类雪鼠已经时准杂食动物了,加上它们锋利且带钩的前爪,不仅打洞一流的它们,捕猎一些与它们体型相近的小动物也是驾轻就熟。 食肉,同时带来的,还有脑部的进化。 “沙沙沙……” 声音愈发密集,雪鼠们的“斥候”们估计已经发现了加菲的体积庞大,它们并没有因为饥饿而迫不及待地钻出地表,冲向此时昏过去的加菲,而是选择呼唤同伴,慢慢向此处掘进,形成包围的架势。 虽然这密集的声音让约伦不禁汗毛倒竖,但是,此刻他跳动的左眼眼皮似乎在预示着此刻,好运将会眷顾他。 “加菲,对不住咯,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撑过那些小毛鼠的小把戏……诶……搞定!” 最后在加菲的后退处系上没有刺的藤曼,以触发地网向上包展随后约伦就从取出一小包拿蕉叶包裹着的某种糊糊,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抹上一点,然后轻轻涂抹在兔子的三角鼻下。 这种糊糊,本来是用于驱赶蛇类或是一些不冬眠的毒虫的,此刻,约伦将其涂抹在了加菲的鼻子底下,注意了,约伦自己也是捏着鼻子涂的。 一下子,嗅觉神经及其发达的加菲犹如触电一般惊醒,双耳弹簧似的跳腾起来。加菲立起前半身,疯狂用自己毛绒绒的前爪扒搭着自己的小鼻子。 “祝你好运……”约伦左手掐着鼻子,右手轻轻在加菲的后背一拍,下一刻,身影一闪,约伦就消失在层出错杂的断石之间。 这一个月的丛林生活,提升的不仅是约伦的野生生存技巧,他的身手也是在一次次的摔倒爬起之间,变得敏捷,迅速,渐渐地,约伦都有些逐渐忘记自己是一个失去视力的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出生在黑暗森林中的野人。 进入附近的林木之间,约伦并没有选择藏匿在高低错落的碎石之间,虽然那里距离猎场较进且适合藏匿的黑色地带不少,自己的陷阱反应也更为灵敏,但是约伦还是谨慎地选择了更不容易让空中的捕食者注意到的林木之间。 在确认自己的地网能够正常收缩后,约伦开始静坐等待,平息自己的呼吸后,让自己的听觉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吱吱吱!” 首先传来的,就是加菲那标志性的高频叫声,这似乎是它的看家本领…… 约伦只感到自己耳膜发颤,距离如此之远但是威力丝毫未减,但是约伦现在只能依靠双耳获得猎场的信息,现在也必须忍着双耳的疼痛感与逐渐翻腾起来的胃,仔细捕捉周遭的一举一动。 面对雪鼠们数量上的压制,加菲只能依赖这范围性的声波延缓对手们的攻势,但是雪鼠们适应性也是极强,它们开始收缩鼓膜的肌肉,延缓这声音带来的不适。 “唰!”破空一声,加菲让第一位进攻者尝到了血的教训。 “哧!”受伤的雪鼠暴退,裸露的血口被寒风无情地刮着,它怒火中烧。 加菲的攻击点燃的,不仅是头阵鼠的怒火。 “不太妙喽……”约伦盘腿坐在树腰处,右手拽着藤曼贴着左耳,以便听到猎场哪里的细节,另一只耳朵则时刻收集着来自天空的蛛丝马迹。 这对加菲来说,将会是一场恶战,地势上对方数量绝对占优且对方是东道主。 此刻,大毛兔子心中却并没有怪罪将它置于如此危险的环境中的黄毛怪,因为大毛兔子心中隐约察觉到,此刻正式黄毛怪养它这么久,它价值体现的时候。 有时候,灵长生物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棋子,但是到了能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首先浮上心头的感觉就是抓住这个机会,燃烧自己,虽然点亮的,可能只是他人的道路。 “哧!” “吱!” 怒吼中,汗毛倒竖,弓起身子。 寒光从未停止闪动,而每一次闪动,都会溅起猩红一片。 霎时间,这似乎不是小型哺乳动物之间的斗争,而是招招见红的角斗场,踏着松软的雪,撒着鲜红的血! 来啊!鼠辈们! 皮毛被撕裂,断裂的肌肉纤维在寒风中露出它们充满血红细胞的一条条。 同时,在加菲身前,倒下的,也是成堆的血鼠! “呼呼!”寒风在怒吼。 红着眼的雪鼠们此刻犹豫了扑上去的节奏。 当灵智逐渐在营养的滋润中增长,曾经无所畏惧的兽性也逐渐消退,雪鼠们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此刻扑上去,精力仍然充沛的大毛球怪必定会带走自己的呼吸。 它的速度很快,但对应的是极高的体力消耗。 若是等同伴将其体力耗尽,自己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好过一无所获还暴尸荒野。 “哧哧哧!” 于是,雪鼠们只是紧紧包围着加菲,不断历声威胁着。 而加菲也毫不示弱,弓身对峙,同时发现对方攻势降下强度,此刻的它也有了喘气的间隙。 只要有让自己休息的空隙,加菲就有和对方一直杀下去的信心! 而此刻, “唳!”破空一声,周遭的呼啸的寒风似乎都如臣子见到了君王,退避了下去。 一瞬间,对峙被打破了! 激烈的对抗带来浓烈的鲜血气息,这在万物沉睡的寒冬是及其稀少的。 这让饥饿的天空掠食者找到了饱餐一顿的机会。 在“两军对峙”时期,打破僵局的,往往是那些伺机而动的回手掏。 此刻,破空而下的掠食者,扮演的,正是那个卑鄙的角色。 而在这片饥饿的寒冬森林,坐收渔翁之利才是生存的最佳选项,那这天空猛禽的行为也就无可厚非了。 “咕嘟……” 此刻,加菲和远处的约伦都不约而同地咽下了一口。 两者相同的都是紧张,而加菲多一些战栗,约伦多一些兴奋。 那红了眼的雪鼠呢? 此刻的它们已经被这天空的掠食者的一鸣完全吓破了胆,食物链三阶以上的压制,让雪鼠们发自基因深处地恐惧,现在,它们完全忘记了自己利爪锋利的一面,全全将其打洞的本领发挥出来。 “呼!” 劲风之后,加菲整个兔子都呆住了。 “唳!” 又是破空一声。 还在向下刨掘的白色身影瞬息间少了一个,留下一个空空的黑色空穴。 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甚至残影都没有捕捉到,对方已经完成了一次捕猎,并且升到了加菲视野之外的高空。 “哗……” 而另一头,约伦差点没惊到从树干上滑下来,刚才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天空中那猛禽破空而下的气流,正打算触发陷阱,在拽拉藤曼的前一刻,他有突然发现对方已经重回高空。 ! 它爬升的速度甚至比俯冲还快? 不对! 它俯冲时,由于瞄准的缘故,才放慢了速度,自己这才能发觉它破开空气的动静,而没有闪避地表崎岖不平的地形顾虑后,速度这才尽情释放出来。 ! 约伦赶忙收回即将触发的陷阱开关,而这一收,自己差点失去平衡。 “咕噜!” 下一刻,约伦与加菲又一次咽下一口。 他们都发现了这可怕的存在。 这速度,可能会让约伦这一个月来的努力泡汤,甚至,还做了对方的嫁衣——吃饱的圣鹰更是难以追捕,而且对方很可能选择冬眠来保存体力,这样,约伦在这片黑暗的林间生活,又一次看不到尽头了。 “唳!”在云间完成进食的猛禽发出兴奋地长鸣,似乎在得意地大笑。 此刻,约伦能捕捉到对方飞行的声音了。 它似乎在低空盘旋,似乎在对着它即将到手的猎物们耀武扬威。 它也在欣赏着似乎撺掇的,慌张的雪鼠们。 白雪皑皑的冬,很美,但是同时也十分单调,它代表了食物上的匮乏。 “咕”约伦不禁咬紧牙关,他清楚,自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为了自己能够重新点亮这个世界,同时也为了此刻身处险境的加菲。 此刻的加菲,似乎已经不单单是自己诱捕圣鹰的奇饵了。 逐鹰(下) “宗儿哥哥!宗儿哥哥!不……不好了……”一头细软金发的男孩喘着气,撞开了房间的门,他的怀里,抱着一条后半身已经是血迹模糊,甚至是让一半人光看就会四肢发软的伤势的猫冲进了房间。“怎么了?阿宝?”另一个大男孩正伏案挑灯,最近临近期末,被叫做宗儿哥哥的男孩正在认真复习准备着升学考试,男孩的突然闯入也是让全神贯注的他吓了一跳。“加……加菲它……呜呜呜”阿宝抱着身子一半已经是鲜血与糜烂的灰色流浪猫,还没说完,就开始呜咽起来。这本来只是一条灰色的流浪猫,在一个雷雨的夜晚被杨宗从濒临冻死的边缘救回,杨宗的家虽然不大,日子也是紧巴巴的,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这位新成员。后来,在杨宗为首的孩子群的精心照料下,灰色的流浪猫迅速长大长肥,当时,孩子们之间都流行加菲猫的漫画书,因此,也就把这家中的福气猫叫作加菲了,即使它的毛色和品种都远不能相匹配。但最近由于考试压力,杨宗疏于对加菲的关注。毕竟这只猫除了吃,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某处酣睡,也是没什么好操心的。可是,最近由于缺乏孩子王的带领,底下无聊的孩子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加菲身上。他们常常把加菲抱出去,或是把加菲放到其他流浪猫群间,看这只宅猫被其他暴脾气野猫“武力威胁”,或是将加菲带到路边的烧烤摊,用他们攒了一周,或是零用钱,或是从早餐里省下来的几块几毛,合伙买上几串,给加菲,也给他们自己解解馋。可今天,意外却发生了。众人正将肥大的加菲放下,喘口气打算买串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无人驾驶载货车冲向了路边。在烧烤摊老板的迅速反应下,他救下了几个孩子,可是肥大的加菲却因为不够灵敏,径直被呼啸而来的火车碾过了未能来得及闪躲的后半身……“呜呜呜……”在呜咽声中,艰难讲述完这一切的阿宝,抱着奄奄一息的加菲彻底放开了声音。得知这一切的杨宗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要是身手矫健的他在场,要是今天能答应孩子们邀请,一起带着加菲……都是自己对重视对象的疏于关注……这让杨宗心中一直都有一道坎,他也发誓,不管发生什么,自己不会再让自己重视的人——当一个被约伦取了名字的生灵,就已经是他的家人了,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到伤害。……如今,继承了加菲名字的灰毛利爪兔,约伦绝不允许它再这次逐鹰中,因为自己,成为牺牲品。“唳!”又是一声长鸣,高空中的捕食者正在宣示它的威严。它在盘旋,故意放慢了速度,甚至是有些悠闲自得地看着地面的猎物们慌忙地逃窜,圣鹰,也是对这茫茫的冬日,感到相当的枯燥。满足温饱后,精神上的娱乐,似乎是一切生物的追求。就是这一行为,让约伦有了一成制服对方的把握。至少在速度方面,不会快到连风声都无法捕捉,约伦至少能确定圣鹰的实时位置。从系着加菲的藤曼中,约伦能感受到加菲的恐惧。颤抖,从对方第一声破空而出起,就没有停止过。忍耐一会,再忍耐一会!等待它露出破绽!可是,从高频振动的藤曼中,约伦总感觉想抓出对方的破绽,难度无异于让近视者捕捉在高空盘旋雄鹰的一缕逆羽。但是,也许正是对方感觉自己完全主宰了这片猎场,它才会漫不经心地在低空盘旋,观赏着猎物精神逐渐崩溃的模样,然后等待其终于承受不住这威严的气场时,开始尝试逃离时,在一瞬间将其带离地面,在高空让其成为自身的一部分。“唳!”又是一声兴奋地长鸣,猛禽又将一只体型肥硕的雪鼠从厚厚的雪层中带到高空,然后撕碎,以抛甩后筋斗的方式完成进食。“吱吱!”这一次的猎杀就发生在加菲的面前,猎食者的利爪划开的寒芒直逼加菲红宝石般的双眼。加菲再也无法忍受了。恐惧,耻辱,愤怒。加菲知道,在不远处盘旋的猎食者打算将最有价值的猎物放在最后,便是将加菲当作此次盛宴的硬菜,在开胃的雪鼠消耗殆尽之时,就是慢慢分食自己的时候。“沙沙沙……”加菲开始刨雪,在高空中的捕食者看来,这似乎是崩溃的预兆,跟前者一样,刨雪,是为了尝试逃跑。“哧!”这次,傲慢的猎食者连嗓子也不愿意动了,它不屑地喷了一个响鼻。原本还以为这只体型硕大,貌似也是拥有不低灵智的肥兔子还能坚持不少时间,亦或是在自己进行捕捉时尝试偷挠自己,可是,现在它却早早选择了逃跑。既然想苟且偷生,那我便让你多“活”一些时候吧!当然,是在我的利爪之下。多享受一会我的折磨!“唳!”捕食者高亢一鸣,然后径直冲向雪地上那一簇毛茸茸的颤动着的屁股。好机会!圣鹰明显是放下了戒备,这次它在俯冲之前就长鸣,似乎故意想要让想要刨洞逃离的加菲知道,然后放慢速度,让自己接近地面之前掀起的气浪逐渐撕裂其最后一丝逃离的希望。位置!速度!此刻都是极佳的机会!加菲用屁股示敌,确实让对方感到了一定的羞辱,于是选择了更残暴的方式逼近,想要摧残自己的心里防线。似乎能将加菲从它刨的洞中掀出来的气浪,的确给加菲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毕竟于死神如此靠近,芒刺在背的感觉也是让加菲几乎无法呼吸。但是,加菲正是在等待着靠近的死神!tmd!不把劳资当回事!死神我也要让你褪层皮!加菲的打洞速度,怎么可能到现在还露个屁股在外头!其实,借着自己体型硕大的优势,它堵住了更大的开口,而在这开口之下……“唳!”猎杀者在其能轻易划开任何坚硬骨骼的利爪刺入加菲毛茸茸的屁股的一霎那,兴奋地高鸣。可是下一刻,“唰!”“唰唰唰!”一声崩塌声连起了一片!原本密密的雪面,下一刻龟裂、溃散、崩塌!方圆十米的范围尽数崩塌下陷!“!”约伦也是一惊,这并不是自己设计陷阱的规模,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猛拉了布置在加菲周遭的天罗地网!“唳!”猎食者也是一惊,可是被冠以圣鹰称号的它也只是在它发现变故的那一刻,犀利的眼眸中有些许波动,下一刻,犀利依旧能够洞穿一切。“扑哧!”毫无疑问,也毫无保留地刺入猎物的双股,顿时就是肌肉撕裂的声音,带勾的利爪能够完美地带控制住猎物。“噗……”又是一声响鼻,不过这次少了一丝轻蔑,多了一丝愤怒。“吱吱吱!”在加菲被带起的一瞬间,它那肥大的身子竟然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半扭身子,硬生生将捕食者上拉的势头减缓下来。然后!下一刻!“唰!”扑面的泥土成庞大的倒置漏斗般在猛禽的面前散开,覆盖范围之大,几乎包裹了一鹰一兔,完全封锁了双方的行动!这一下子,释放了多少立方的泥土!很难想象,这都是加菲在对方俯冲下来的那几息之间刨的!这还是一只兔子的打地能力吗?这几乎是三四台挖掘机的工作量啊!这兔子肥肥憨憨的外表下,到底还藏了多少绝活?而且,在冰雪覆盖下的泥土,湿度高,更富粘性,这样对鹰的限制也就更大。同时,被打空的地面也让藏于地底的陷阱释放地更为迅速。“唰!”下一刻,刺藤地网一瞬间包围了一鹰一兔。“咚咚……”约伦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一个月来的苦心准备,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收网。暗青色的网,正在一点点包围着这一团泥球,似乎猎食者和猎物的角色在一瞬间逆转了。“吱吱……”同在包围网中的加菲此刻也发出了嘲讽的鸣叫。但是,一切似乎太顺利了。约伦丝毫不敢放松,握紧连接着陷阱的藤曼,径直翻身下树,冲向收网的现场…… 名字 “啪!” 一头碧蓝色头发的少年拉开了手里的易拉罐拉环,加压的瓶体一瞬间释放了里面的气体,从细小的瓶口炸出微微的泡沫。 少年此刻正坐在一栋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大楼的高墙边,这栋大楼贴合着十字的路口竖体墙面在入口处却成包罗四方的圆弧形,在两折的中间,标志性地如垒多层的生日蛋糕一般向上层层叠起的玻璃弧柱。 若是战争没有爆发在这座城市,那这座富有上世纪“贵族娱乐城”气息的老建筑,此刻必定是在霓虹灯的衬托下,拥迎来此寻欢的贵客们吧。 听说卓别林夫妇也曾拜访此处。 黄昏的风吹着少年一头如刚下过雨的天空般碧蓝的长发,带着这一天最后的温暖。 “咕咕……” 少年就这样任风吹着,或是灌着几口手中的气泡水,眺望着远处即将沉入残败的钢筋混泥土森林的夕阳。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暴响,同样的气泡水,在少年的身旁传来了拂尘坐下的声音。 “咕噜……” 少年不禁紧张地倒咽了一口,望向夕阳的瞳孔也是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她是贴着自己坐下的,同样是将修长的双腿荡在半空中。 贴着的纤细手臂虽然隔着光滑的作战服,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柔软。 “到处都找不到你,想来应该是上来透透气了……”语气中透露着慵懒,似乎是刚刚睡了一个长觉刚醒。 “阿黛尔……你的眼睛……不应该多休息会……”少年磕磕巴巴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紫鸢缠着绷带双眼。 “诶……别老是像个家长一样嘛,来帮我换一下药。”紫鸢说着放下手中的易拉罐,从背后取出一个亚麻布裹着的匣子,放在了少年的腿上。 “哦……”少年愣了一下,才开始打开包裹。 原来靠着坐是为了把这包裹准确地交到自己手里啊…… 少年心底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在打开包裹的那一刻,他乌黑的双眸还是没忍住地闪动了一下。 黑匣子缓缓打开,扑鼻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上药还是让药主人来比较专业嘛!来,这里……”紫鸢此刻径直拉住少年的右手,放到了她脸颊上绷带打结的地方。 “咚咚……”心猛地一跳, 在对方细腻又有些冰凉的手的带领下,少年突然有种想挣脱出去,碰一下那白皙面颊的冲动。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疼的话,就跟我说。”少年努力让自己表现地平静,他轻轻地卸下之前的绷带,然后撕下一段干净的纺纱无菌纸,小心地擦拭紫鸢灵动的睫毛和眼角周遭残留的,淡蓝色的药渣,遇到难以擦下的,他还会凑近那张几乎要夺走他呼吸的脸颊,轻轻地吹气。 “噗……哈哈……好痒……”紫鸢没忍住,身子不住地前后摆动。 “啊啊……”少年赶忙顺着躲闪,可是,他似乎忘了自己正坐在四五层楼高的墙边,一下子,他有些失去重心,径直往下倒去。 “啪!” 正当少年将要完全失去重心,坠落之前,紫鸢白皙冰凉的手一把准确地抓住了少年的卫衣后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少年从危险中拉了回来。 “呼……” “呼……” 双方同时都舒了一口气,也都是一背的冷汗。 “我……我的问……”少年刚想为自己的冒失吹气道歉,却被紫鸢用她纤长的食指抵住了嘴唇,那一刻,紫鸢那摄人心魄的面庞几乎就要贴上少年的脸了,少年能感受到对方平和温热的气息。 少年不自觉地翕动鼻尖,满鼻都是药带的沁香。 “卡佩—艾伦少爷,我为我这突然的动作道歉,你没必要道歉的。”在少年的心跳声中,紫鸢淡淡地报出了那个称号,一下子,少年被唤醒了。 还是,卡佩……少爷吗…… 艾伦只是感到后脑发懵,心跳也渐渐回复平静。 在她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还是称呼自己为少爷。 无论他们多么靠近,每当这个称号响起,艾伦眼底总会暗淡下去一块。 艾伦甚至希望,在他们在一块时,永远也不要叫到自己的全名。 打开黑匣子,这是一个恒温匣子,匣子里盛满淡蓝色的,散发着寒气与清香的某种莲类的研体。 “你这药还蛮厉害的,每次我感觉快要瞎掉的时候,这玩意总能让我舒服到……”说着,紫鸢抬起白皙纤细的双臂,缓缓地后仰,吸气,全然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好用就行……”艾伦表面淡淡地回应,呼吸还是不自禁地加快了。 “咦……用了这么久……你还是没告诉我这么好的东西你时从哪弄来的?一定很贵重吧?”紫鸢此刻虽然无法睁开双眼,但是还是将闭着的双眸对着正在低头抹药的艾伦。 “呃……”艾伦一怔,他移开自己目光,仰头看向橙色的天,他又突然想起对方现在还闭着眼。 “算了,每次都这样,要不沉默,要不打哈哈,不难为你了。”此刻的紫鸢又有些古灵精怪地将身子收回,赌气似的还故意与艾伦拉开了一个小身位的距离。 “沙沙……”艾伦没有回应,只是埋头将药泥均匀地涂抹在纱布上。 “嘿!”突然,紫鸢又凑了上来,冰凉又带着药研清香的脸蛋几乎是要贴上艾伦。 “啊!”艾伦正专心抹着药泥,被紫鸢这么一凑,紧张从脖颈到全身一瞬间蔓延。 “哈哈!也是那么呆!就跟他……”原本仿佛发现对方什么秘密一般兴奋的语气,在提到他时,一下子语气就弱了下去,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哈?跟……跟谁一样?”艾伦缓过神来,一个月来,也许是训练的压力太大,紫鸢也跟之前他认识的,温柔知性的阿黛尔大小姐有些不同,多了一些古灵精怪,让艾伦难以琢磨。 不过,一样的是,自己在她面前,一直都没法让自己的呼吸正常。 “没……没什么,你也别问……”紫鸢轻咬下唇,抬起自己的一只纤细的手,低着头,虽然没法看到,但她还是默默低着头。 “来吧,换上……”艾伦细心涂匀,一个月来,都是他来帮紫鸢换药,药泥哪里应该抹高,哪里应该抹少,都按照紫鸢似乎是提不完的要求认真地做了。 “哦……”紫鸢乖巧地回应,不作声,就将闭着一双眸子迎了上去。 看着紫鸢动人的睫毛,此刻的艾伦却是最为平静的,之前的呼气急促都消失了。 他是虔诚的,为自己对此小小一匣药泥所付出的,更为面前的人儿能继续陪自己看看身前即将融化在碧蓝一片中,至美的夕阳。 淡淡的药香,仿佛将周围的闻到它的所有人儿都带到了它生长的地方,冰清玉洁,高凝寒远。“呼……”在艾伦轻轻裹好纱布后,紫鸢仰起身,不住地呼出舒缓的呻吟。 “真温暖啊……”艾伦也仰起身,不过他是为了让身子更好地被暖暖的夕阳笼罩,夕阳下同样是暖暖的风带动着他一头碧蓝的秀发。 富有年代感的高墙边,拥有让女孩们倾倒秀气的少年与同样能让男孩们呼吸急促的少女,晚风一同带动着他们的发,夕阳下,两人的相处是那么地和谐美好,如描绘恋爱的画卷徐徐展开。 “啪……” 突然,淡紫色长发的女孩从墙边起身,跃下高墙,一如她来时那么轻盈。 她站在高墙后的天台上,将手轻轻放在艾伦并不算宽厚的肩膀上。 哪里,密密地缠着厚厚的绷带。 “嘶……”艾伦要紧牙,只为让自己的吸气小到不让身后的人儿听到。 可是,阿黛尔一族最为得意的,就是过人的感官,这自以为是的逞强又怎么能逃过紫鸢的双耳。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也叫……” 艾伦肩膀也是因为后面人儿的手而僵住了,但是他更能听出的,是身后人儿声音不住的颤抖,这种颤抖后,似乎包含着深深的愧疚。 “怎么……了?”艾伦并不明白紫鸢想要说什么。 “这点伤对我来说没什么的,真的,真的!”艾伦察觉到了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开始颤抖,一种情感冲上艾伦心头,他突然鼓起勇气,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了那双冰凉细腻的双手。 “没……没事,也许是上天真的是这么安排的吧……艾伦……你真的对我很好……”喃喃自语的人儿,缓缓地抽出了被少年包裹住的手,然后如她的出现一般,悄悄地离开了。 “阿黛尔!”少年忽然转身,想继续解释什么,可是空荡荡的天台只留下了那冰冰凉凉的清香,即使自己笼罩在温暖的夕阳中,依旧让少年感到冰凉。 那罐她喝了几口的气泡水贴着他的那一罐静静地立着,似乎还只有这一瓶半满的易拉罐证明着她曾来过。 艾伦呆呆地拿起那一罐没喝完的气泡水,静静地对着墙下倒去。 看着带着泡泡的透明液体缓缓流动,被远处橙黄色的夕阳染的一片鲜艳。 “嘿……”艾伦突然上扬了嘴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不易察觉地流露出来。 “终于愿意叫我艾伦了吗……”艾伦喃喃重复这句话,将倒空的易拉罐放在高墙上,然后捏起自己的那一罐,轻轻地一碰。 “啪。” 夕阳下,细末纷飞。 穷途末路 狂奔,闪过突出地表的树根,跳跃,越过凸起的大型碎石。 约伦自从失明后就没像现在这样没命地狂奔过了。 “啪!” 茎秆被扯断的声音清脆,而下一刻就是约伦下巴着地的闷响。 “呃……” 顶着径直跌落的强烈眩晕感,约伦用双手撑起身子,用力甩了甩脑袋,吐出咬破的嘴皮,满嘴鲜血。 幸运的是,牙齿没有被磕掉,舌头也完好…… 一个月来,这片黑暗森林再把自己磨练的如何矫健,让自己有多接近曾今的先祖,但黑暗,依旧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听觉、嗅觉、触觉再怎么灵敏,在狂奔中,飞速向后退去的大地的复杂,依旧超出约伦的预料。 md,加菲,撑住啊,别在成功前被撕碎了。 约伦一边恨自己的无力,跑个步都能摔倒,浪费自己冲向收网处的生死时刻,一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重新站起来,也不顾身上被碎石和突枝划开的血口,继续迈开步子,加速! 逐鹰吗?目标分明已经被自己困住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感觉对方还是离自己好远,似乎对方又一声长鸣,宣誓自己不可被侵犯的威严后,便会展翅腾空,消失在这茫茫苍穹。 在网里,不管你双翼是多么有力,也无法施展。 现在约伦要做的,就是冲,越快,加菲的危险就越小。 “吱吱吱吱!” 那让人耳膜欲裂的高频震颤越来越清晰,甚至约伦也感到明显的眩晕与压力。 “唳!” 鸣声依旧高亢,不过现在带着浓稠的愤怒,被算计的、意外的愤恨,像纵横沙场的骁将被下等的步兵所坑陷,一身的勇武无处施展。 于是,将满腔的怒火全部通过利爪宣泄在同在网中的诱饵。 “吱吱吱……”加菲毕竟只是一只生在地表的爬行毛兔,无论再怎么灵长,身体再怎么进化,依旧挡不住食物链隔代的压制,此刻的它,发出的声音也愈加微弱,愈加凄惨。 网里,淤泥混着冰冷的雪,此刻已尽是被鲜血所浸染。 若不是一个月来,优厚的饮食让这只丛林利爪兔长的无比壮实,脂肪层也是超出一般的厚实,现在的加菲,恐怕早已被圣鹰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所撕碎了。 困兽之斗,即使天空中的掠食者失去苍穹的庇护,也依旧是主宰般的存在。 兔耳已被折断,满面几乎见骨的伤痕,背部厚实的皮毛在圣鹰吹毛可断的利爪下,几乎与划开一张薄纸一般,此刻已是没有一寸不是鲜红。 “吱!”又是一声凄惨的厉声呼喊,也预示着加菲逐渐不支那深陷网泥囹圄的猛禽,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快了,撑住啊。 约伦在心中呐喊,上坡,绕过这环形碎石,然后…… “噗……”似乎是什么爆裂的声音,细小而寒冷。 “吱……”紧接着的,是加菲最后一声无力的叫声。 “加菲!”约伦呐喊,声音嘶哑,他清楚地听到了那令人背脊发凉的声音,但他不愿相信。 最后的上坡了,最后的上坡了! 可此刻,脚下却无比的泥泞,似乎每一步都在和约伦作对。 “唳!”而此时,传来了落网掠食者亢奋的长鸣,似乎宣泄了它心中的狂怒。 “啊啊啊!”脚下的泥泞,让约伦感到自己被无力感所裹挟,他发自内心地怒吼,他甩出背在背后的刀匣,用力地插向那不断让自己双脚下陷的地面。 傲慢的刀刃,此刻为了持刀人心中想要守护的对象,地下的骄傲的头,默默地成为持刀人前进的工具。 迅速的插入雪地,在泥泞不堪中获得前进的支点,然后迅速拔起,在半空翻转刀身,铿铿作响的,是其中精妙的重珠,约伦始终都在调整着这把名刀的重心,未出鞘的它,此刻褪去了锋利的刀芒,却将那灵活的重珠发挥到了极致。 “唰!唰!” 每一次上下,应为温热的鲜血而融化的雪面,此刻也不再难行,头发蓬乱,双眉紧锁的少年从未停止他被雪与泥裹满的双脚。 “吱吱……” 此刻满是血迹的兔,它无力的脑袋垂向一边,它的动脉被圣鹰割开,急速流失的温热让它筋疲力竭。可是,在它鲜红的眼球里,映照出那一头金色蓬毛的直立者时,求生的希望又一次被燃起。 他在不断地怒吼,声音并不如那苍穹上的掠食者那般富有威严,亦不如自己的那般富有穿透力,但是,却包含着不屈与怒火,这种情感,甚至连它身上陷入荆棘网的猛禽,都为之震颤。 嘿,这黄毛怪总算来了…… “吱吱嗤嗤哧……” 原本不断暗淡下去的鲜红眼神又一次被点亮了,虽然依旧比不过那猛禽的瞳孔炯炯,却是让观者都为之震惊。 沐浴在自己血液中,加菲燃烧着自己仅存的生命,发出了在不断变化着的高频鸣叫。 这变化的声频,对听觉神经的影响,甚至高于之前。 它让被影响者的应激系统不得不不断调整,来适应这种折磨的声音,而也由此,分散并消耗对手的专注度。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泥别让我失望啊,黄毛…… 这一次,加菲将声波影响,集中在了网格之内,用最后的力量,为约伦创造着优势。 “给!”、 “我!” “破!” 怒吼着,持刀人和刀刻在骨子里的傲在靠近的一瞬间, 爆发。 从雪泥中抽出,食指一抹机关,扭转左手持匣手腕,带动原本沉在刀尖的重珠迅速向刀腰突去。 这是及其危险的,重心的迅速改变,若是手劲不足,可能会在一瞬间先扭断持刀者的手腕,可是约伦此刻却稳稳地控制了这把在不断颤抖的刀。 利刃尚未出鞘,却已经在兴奋地颤动。 这是一种渴望斩断对手筋骨,饮戮对手鲜血的亢奋。 它是傲慢,本是人性的原罪,却同时隐匿着人刻在血统深处的战意。 在右手贴上刀柄,紧握的前一刻,约伦的脑海一瞬间被猩红浸染,狂意、嗜杀、藐视一切的傲让约伦全身麻痹。 这才是七宗可怕之处,想要拔出它,十分容易,只要你人性中某种原罪相对膨胀即可。但是,想要发挥出其传奇的威力,却要看使用者对自己心中某种欲望的掌控程度。 人,活着,某种程度上来说,必须依赖这七种欲望,或这七种欲望的延申。否则,这个人就不算活着。 自律,亦或是克己,只是为了能更好地平衡这七种欲望。 若是欲望失衡,那这个人必定会被这种欲望所吞噬,而这七把名刀,却恰恰能无限放大人这七种欲望,转化为令世人震惊的力量,斩断一切持刀人的敌人,而代价,往往是持刀人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 我!史蒂芬—约伦,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的伙伴在自己面前倒下! 即使燃尽自己! 在右手完全握紧骄傲的那一瞬间,铿铿响声,重珠已经到了完美的位置。 弓身,下压,吸气。 卧泥,斩荆的忍辱让这把名刀与继承者不断积蓄着力量。 骄傲的头颅不会永远低下,他的低下,往往是为了在抬起的一瞬间,爆发完成斩杀一切的锐利。 提肘,转腰,呼气的一瞬间,刀的锐利同时也划开了自己的气息。 肩臂一线,直至圣鹰腿筋,由它带动的利爪,已经欠下太多血债! 约伦能精确斩断那长长几寸之间,一指节闪动着的藤条,在不断呼啸中的利爪,带动其的腿筋也在约伦的感知之中,无声地被锁定。 “乒!” 只又拔刀声,却听不到斩断声,甚至连破风声也没有。 “唳!”荆棘网下的猛禽应声惨鸣。 而此刻,炭黑色的刀身已经凝滞在了半空,依旧是肩臂一线。 没有带起一丝鲜血,鲜血是无法在骄傲上停滞的,只能迟一步,从被撕裂的伤口迸溅。 “铿铿!” 可约伦并没有打算停手,下一息,重珠又完成了滑动与定位,机关卡动声,让人惊艳千年前,匠人超前的工艺。 这一次,重珠滑倒了刀柄。 “哗!” 下一刻,排开一切的气势,刀柄就呼啸着顶向了圣鹰的背脊,约伦锁定了圣鹰的翼展肌,曾今也挑断过一只猛禽的翼展肌,但这次约伦并不打算废掉圣鹰的飞行能力,只是想利用猛烈快速的撞击来让其暂时失去飞行能力。 可是,约伦似乎低估了这只行动大大受限的苍穹掠食者。 落在陷阱中的猛虎依旧拥有它的威严,猛禽也依旧有着它的傲骨,它是不会允许任何想要夺取自己翱翔苍穹能力的行为发生。 “叮!” 刺耳的碰撞声,很难想响这只猛禽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听觉在不断被影响,平日里的及其敏锐,此刻就对应的又多么痛苦,加上腿筋撕裂,可它还是依靠着它的灵巧与爆发红着眼,将自己的利爪对上了想要猛击它背脊的刀柄,一瞬间,火光迸发。 可对峙的一霎那,约伦却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明显的后劲不足,似乎是身上有多出地方有缺口,疼痛在不断限制着对手的行动。 一瞬间,约伦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了幸运女神的一侧。 圣鹰似乎在这场围猎之前,就已经伤痕累累。 可是,与加菲与雪鼠的搏斗明显不可能给圣鹰带来如此之大的伤害。 那么,这位平日里无比警觉的掠食者今天如此轻易地进入了自己的圈套,似乎也就说的通了。 一位伤痕累累的苍穹掠食者,在精疲力竭之际,发现了对峙中的雪鼠群与一只似乎处于下风的大型灰毛兔,也一定会认为自己交上了好运,可以好好地补充一下体能,以助于伤口的回复。 毕竟,这外表披着洁白外衣的丛林之中,隐藏着的,是生物的荒芜,食物的寒冬。 圣鹰也不想放弃难得补充的机会。 因此,他开始的速度如此迅猛,而之后却貌似随意,实则保存体力的盘旋也不是因为胜券在握而自得的表现。 它的目标是度过寒冬,却不幸遇上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在这片丛林的人类。 在约伦一招又一招的连续攻势下,本来就穷途末路的猛禽也最终体力不支,彻底被这致密坚韧的荆棘网所束缚。 在昏迷前的那一霎,圣鹰都在恨,恨自己没有发现这与周遭截然不同的网。 当然,是指它刻意的编织形态,明显是为了捕捉自己而设计。 同时,圣鹰也不得不佩服织这张网的人,因为他选的每一寸材料,其气息都出自周遭的环境。 钟声 “隆隆……” 重装运兵卡车运行在破损不堪的路面上,几乎有一辆轿车一般高的轮胎能碾压这条路上所有的障碍,被炸毁的电动汽车、大块大块的钢筋水泥块,被打断而横在路中的路灯杆…… 中校坐在重型卡车的车顶,一腿伸直另一只弯曲,左手抓着车顶的把手,右手捏着漆成银灰色的小型酒壶。 在军队中,特别是在战线的军营中,酒绝对是严令禁止的。 可曾今沐浴在炮火与鲜血中的中尉,如今的中校,总有办法逃过上级严密的检查。 这是一个电解合成塑料的酒壶,能完美逃过金属探测器的检查,同时有兼顾便携与耐用,而酒呢,原本是托人偷带的,但这次查的比较紧,中校往往要冒险从这座繁华的城市中搜寻。 要是装备部的那群白大褂知道他把银狼战甲的搜索扫描能力用在招酒上,不知道会怎么想。 “嘿嘿!”中校抿了一口瓶子里的伏特加,畅快地笑了一声。 像他这种人,早已将人生看成一辆不断向前行驶的火车,坐在车窗旁,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去的风景,动人心魄或是平平无奇,在他而言都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有酒就醉,有兄弟一起醉,最多,当兄弟也成为窗外向后移去的风景时,再把自己狠狠灌醉。第二天醒来,阳光依旧,眼前的风景还是风景,君凭栏,管他潇潇雨歇,还是八千里路云和月。 望着不久前还被炮火无情覆盖的街道,断肢、爆破、呻吟、怒吼总在当下宁静时,不断在中校身旁回响。 “你tm还在等什么!给我一发”狼爪”啊混蛋!……” “再……再见了我的兄弟,记得把我的胸牌带给黛西……” “妈妈……我……回不去了……” “啊……!” 中校猛地甩头,仰头喉咙一阵上下抖动,透明的液体顺着颤抖着的脖颈缓缓下滑。 “哈!”燃烧着的喉咙与胃囊,后脑一阵酥麻,紧接着的极强的延迟感袭来,可中校却畅快地大笑,仰头吐出一口热气。 他从碳纤维陶瓷护胸下默默摸出三个胸牌,上面刻着7、16、23,或被炭黑污染、或是被弹孔附着。 “叮叮……”中校静静地将胸牌拎起,车顶不断向后送去的气流带动着昔日的荣耀叮叮作响。 “咚……” 从不远处,浑厚的钟声缓缓传来,深沉洪亮,绵延不断。 “fantastic.”(神奇的声音)中校收起胸牌,刚才的钟声竟然和他手中的胸牌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同时中校原本胀痛的头也一瞬间舒缓下来。 “沙沙……” 重型卡车也随着这钟声的飘散而缓缓停下。 风,停了。 这是中校的感受。 他拉着金属把手,缓缓起身,金顶白栏的庙宇映入了这个西方男人眼中。 “unbelievable……”中校感叹,一个月的炮火洗礼,这座城市的庙宇竟然依旧完好,暗红色的大门除了蒙上了薄薄的灰也依旧完好地守护着这座寺庙的宁静。 刚才是谁在敲钟? 似乎他身下的卡车就是听到钟声就停了下来。 “唰!” 中校干脆利落地翻身下车,两层楼高度的车厢在他面前仿佛跟下他自己的跑车一般。“你确定是这里吗?”中校单臂悬吊在一人高的重型卡车驾驶舱外,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敲敲驾驶室窄小的窗口。 “是的,我们到了长官!”里面当即就传来了驾驶员响亮的回答。 “啪。” 中校径直松开手,稳稳地落在地上。 “可以把”麻雀”放下来了!列兵。”中校头也没回,只是背对着驾驶室挥挥手,径直向这被战火包围的净土走去。 他并不清楚这次行动的出发点,但对于他而言这无所谓,反正他已进习惯不问窗外风景的来源,亦不管其后会是狂风暴雨还是清空万里。 “吱吱……嗡!” 在细微的摩擦后,中校推开了这扇整齐排列着铜黄色铆钉与狮首的红木大门…… …… “你来了,中校……”大钟旁脸颊棱角犀利,眼神炯炯的金发男人缓缓将视线移向门栏处。 “中校21号向总指挥报道!”中校声音洪亮,立正敬礼,满眼的敬意。 一位指挥官,本该安坐后方统领全局,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却总是走在所有一线士兵之前。 这不是匹夫之勇,而是这位拥有地中海帅哥忧郁而优雅气质的男人,有着超出在场所有人的实力,甚至是在所有战士武装上战甲…… 不过,中校在敬礼的同时也环顾了大堂,发现他是这宽敞的建筑里的地九人…… “你是最后一个。”男人缓缓离开了铜色的大钟,从他鬓角的汗珠看出,是他刚才敲的钟。 “咕噜……”中校有些尴尬地咽了一口,今天凌晨本该出发的他,因为昨晚喝的有些多,出发的时间也迟了一些,看来惩罚是少不了的了。 “报告长官!我的错!”中校并不害怕惩罚,他立正回报,声音洪亮。 他连生死都看淡了,怎么会害怕长官的斥责。 “21号!小小的惩罚!”男人走进了中校,却用雷霆一般的声音在他耳旁咆哮,似乎是为了让钟楼里的所有人都听到。 “不过也可以选择回答一个问题,不过错了惩罚照旧……”男人走近中校,这一句他是凑在中校耳旁,低声说的。 “长官!我所知道的!”中校并没有管前后语气的差异,径直回应,声音依旧洪亮。 “好!要的就是这种气势!”男人点头,走过中校,然后缓缓转身。 “刚才是我敲一百零八下的最后一下,你到了。所以,中校你并没有迟到。”男人双眼锁定在中校坚毅的面孔上。 “不过这个问题我还是要问你,你知道在这里,敲一百零八下的意义吗?” “……” 短暂的沉默,刚才还在耳旁回响的声音似乎还能依稀听到其在庙宇间的回音。 “是报时吗?”中校想了许久,觉得这个答案比较合理。 “啪!”男人拍手。 “对!但又不完全。”男人放下鼓动的双手,缓缓转向笔直站在他面前的八名战士,他们都一样,经历过无数次炮火与鲜血的洗礼,在他们形象各异的面庞上,却都透露着相似的气质。 “太阳马上要出来了,晓击即破长夜,警睡眠。佛事钟,一百零八下,紧敲十八,慢敲十八,不紧不慢十八下,反复两遍。” 说到这,早到而观察细致的战士默默地点头。 “在这个国家,有敲钟偈曰: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今天,你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饱受炮火的洗礼,”男人一顿“可是在这座城市战死,却无法为世人所纪念,这是一场对外隐形的战争。在这座城市外,依旧是万家灯火阑珊。” “你们之前牺牲的战友,他们是为了维护这个时代安定的无名英雄,这一百零八,先为他们。” “……”沉默的战士,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 “现在的我们,是为了能彻底终结想吞并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世界的野心家的美梦。 我们,是先驱者。” “这次的行动,从名字来看,各位都清楚其中的含义。” “我这一百零八,同样也是为了,能让各位顺利的,活着走出这黑暗的地底!” 守护神 “快!…救救它…” 蓬头垢面的约轮撞开了院子的大门,他紧紧抱着怀里满是血渍的兔子,嘴唇冻得发紫。 他把唯一能御寒的狼皮裹在了失血过多发加菲身上,为它锁住生命的热量。 外面风雪呼啸,也许是之前近半个月的晴天积累的水汽,此刻都凝结好了,一口气完全倾泻下来,满天尽是白色的棉絮。 原本是动人的雪,此刻在约轮的感知中,只是不断堆积在他身上的累赘,同时也在不断带走他的热量。 犹如一个冰清玉洁的,死神。 “啪!” 冲进两个月没回的院子,约伦也不顾自己是否清楚院内的情况,刚回来的他就被一根堆满雪的木桩绊倒了,径直摔向地面。 不过还好,厚实的雪此刻夜成了缓冲垫垫子,但约轮不敢耽搁,立马将冻裂的左手撑向地面,迅速从那堆柔软却在不断索取宝贵热量的雪中爬起。 “有人吗?!”约伦啰嗦着摸进屋檐地下底下,惊喜地听到了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 “老伯!是你吗?”约伦心中燃起希望,也许老人有办法挽救加菲的生命。 可是,火堆处却并没有传来回应。 约伦靠近温暖的火堆,哆嗦着坐了下来,将怀里拿厚实狼皮紧紧包裹着的加菲放在了最温暖到位置,自己则是挨着坐在一旁,清理自己肩膀上的积雪。 正当约轮在想老人有什么药物储备能救大量失血的加菲时,他突然紧张起来。 “沙沙…” 不紧不慢的踩雪声,这绝对不是老人的步伐,以约轮现在的听力,他能敏锐地分辨出雪被挤压的程度,从而判断来者的大致身高以及动作。 比老人要高,但也不算高,差不多一米七出头,似乎还背着武器,因为其后跟雪下陷较厉害,从其前脚掌的吃雪情况来看,对手却是挺直身姿前进的。 三步,两步,一步。 “铛!” 只有刀鞘落地的声音,黑光一道,炭黑色的寒芒已经直指来者咽喉。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这一把刀的距离。”约伦冷冷的声音回响在低矮的院子里。 “滴滴……” 融化的冰棱在缓缓地滴水。 这一刻,时间似乎被冻结了,一切回归死一般的寂静。 僵持,也许只是换息的过程,但似乎又过去了一天。 “唰!” 约伦先打破僵局,“傲慢”铿锵入鞘。 “我认识的哑巴并不多,但用前腿跪坐且能知道我在这的,只有你一个,酷酷的黑衣忍者?”平淡的语气在最后一刻的调侃有所上扬。 约伦听到了对方跪坐下来的声音,对方还解下了武器,放在了火堆的前面。 “这火是你生的?”约伦听对方解下了武器,也就不再怀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他生来就有种贵族的傲气,喜欢行事正大光明,在放下刀的那一刻,也就说明我认同你不是我的敌人,可以和我一起坐在一个火堆前。 “啪”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对方只是熟练地折断了一根木柴,将断口纤维分叉处放入火堆,下一刻,火堆似乎又旺了几分。 “你在等我?”约伦对他没回应也没在意,从对方的行动上来听,约伦得到了回答。 这一次,对方直接起身,似乎是走进了房间,然后很快传来了柜子被打开的声音,忍者似乎取出了一个包裹。 “啪。” 对方轻轻地将包裹放在了约伦面前。 “感激不尽。”约伦立马将包裹拿过来,在包裹落地的那一刻,从装玛咖特质的瓶子与金属碰撞的声音,约伦就听出了这是一个急救包,而且还是手术级别的。 加菲…顶住啊 … “吱呀…” 宠物店老板推开金属门,对着面前抬着头,紧紧盯着他的三个孩子摇了摇头。 “送来的太迟,很遗憾。” “哇…!” 下一刻,孩子们都爆发了,他们冲进了那个冷冷的金属大门,除了那个为首的大孩子,他听到噩耗后缓缓退后,低下了头,将双手插入他一头秀气的金发中,沉默不语。 五分钟,挂在墙壁上的机械钟滴滴答答,哭声渐渐减弱,也许是哭不动了,渐渐转为不住的打嗝声。 这时,大男孩动了,他起身,掐了掐他泛红的鼻子,悄悄地将手里攥得发湿的零钱放在了老板柜台的大盘子里。 都是一些小面额的破旧纸币,在现在信息化程度极高的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老板放这个盘子的原因,跟经常光顾这里的孩子们有很大关系,甚至说,这个盘子里的所以零钱,都是这三个孩子贡献的,老板也没有动过。 其实,老板甚至都没有在意孩子们往里面放了多少,每次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冲进来,撞开老板那扇老旧的木门,门铃铃铃作响间,孩子们或跑或跳,拿着他们为家里的宠物带的罐头或是玩具,然后又嬉笑着跳着冲出那扇破旧的木门。 老板年纪并不大,却在这少有人愿意光顾的老旧巷子里经营着宠物店,偶尔会治治宠物们简单的疾病,或是包扎一些简单的伤口,平时,还会提供一些洗浴的服务。 来这家开在现代化城市的陋巷里的宠物店,平平淡淡,也因为老板人好实在而有不少固定的客户。 有一次杨宗带一条流浪猫来做绝育,在等待间无意听到两位衣着明显与陋巷明显不符的贵妇在小声交谈。 “白,他怎么到这里来开店了。”贵妇几乎是贴着她的同伴在说话,眼神不住地往金属门里低头揉洗着的老板瞟。 “想来应该是和那个男人有关吧,听说那个男人的内人在这个…”贵妇的同伴同样也是贴着耳朵小声低语。 “啪!”突然金属门被粗鲁地撞开。 “您的德国牧羊已经洗好了,可以回了!”这时,老板从金属门里推门走出,抱着还带着泡沫的大狗就放到了贵妇名贵的风衣上,然后竟然对着贵客用着极冲的语气说到。 可贵妇竟然也不生气,将大狗放到地上,矫健的狗儿自己一阵高速抖动将泡沫甩去,然后竟然对着老板摇起了尾巴。 “听我一句劝吧,你最好还是别…”贵妇不顾身上的狼狈,走近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又恰到好处地保持了一些距离。 贵妇傲人,姿挺立在老板身前,丰满的酥胸半抹,出露性感却不轻浮。 可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丝毫不变冷漠的神色,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男人拉开。 “你非要与那些半踏进棺材的老家伙们为敌!…”贵妇突然动容,矜持与优雅一瞬间就消失了。 “你那只做绝育的猫呢?”老板完全没有理睬贵妇,他留下敞开的木门,径直走向坐在一旁静静抱着野猫的金发少年。 “白!”贵妇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的好友却默默来到她的闺蜜身旁,静静地拉走了她。 … “叮叮…” 包裹着硬币的纸币展开,各色的镍币在盆中相互碰撞。 “我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交加菲的医疗费用。”杨宗缓缓将通红的眼睛抬起,看向满手血迹的宠物店老板。 老板没有回答,他依旧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但是这次他的双眸静静地锁定了面前这位刚哭过目光炯炯的少年。 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在不经意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我希望你能教我一些东西。”双眸通红的少年突然提出了一个在旁人眼中毫无头绪的要求,而那个眼神又是那么认真。 这本是个肯定会被拒绝的要求。 可是,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老板开口了。 “可以。” 回答依旧平静,毫无波澜。 … “谢谢。” 约伦接过忍者递来的手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星,满手血渍的他将最后的镇定剂注入那只安然仰倒在火堆前的兔子,然后深深地出了口气。 “没有视力后,原本小儿科的手术也是相当有难度的啊。不过还要再谢谢你了,你是叫什么来着,嘶…”约伦仰头倒吸着气,回想着。 “你好像没有名字,噢,无名氏是吧。”约伦脱下手套,似乎在赌气搬说到,一拍额头。 “不过,你辅助我手术的手法,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约伦将头转向无名氏,虽然他并不能看到对方。 这名忍者依旧带着黑色的面甲,一袭黑色的紧身衣,他听到约伦叫出他的名字来时也依旧毫无波澜。 “不过他的名字和你截然相反,也比我大不少。”约伦对他微笑。 破晓 “都来了?” 吱呀一声,院子里的柴门缓缓打开。 老人走进院子,雪停了好一会了,整个院子里零零星星缀着些残雪,静静地挂在院子里新栽的几株新树苗。 “你们认识?”约伦坐在火堆旁,刚做完手术的他正在休息,同时也是在等着老人的归来,一个月的寻鹰,即使是满载而归但还是满心疲倦,但此刻他还是有些惊讶于老人的语气,似乎对于此刻正在坐在他身旁忍者,比对于自己还要熟悉。 那之前在船上这位一身黑的忍者…… 看来自己到这片森林,一切似乎并不是偶然。 从生日宴遇袭开始,约伦就似乎没有好好梳理过这一系列事情了。 “呵,既然你看出来一点眉目,那我也就告诉你吧……”老人缓缓走到约伦身旁坐下,放下了他手中的木杖。 “介绍一下吧,毕竟今后他可能是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老人语言突然变得严肃。 “不会真的叫无名氏吧。”约伦一挑眉毛,拾起一根柴。 “无名氏,古龙大师的徒弟,你史蒂芬家族这一代的守护神。” “噗……”约伦一倾,往火堆里递柴的手差点直接送到火里。 “那他怎么会在那个男人手下?”约伦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重新挺直身子,对于老人,他已经没什么保留了,此刻老人坦白,他也直接问出他心中最疑惑的地方。 “塞勒那小子吗?他管不到古龙那边。”老人竟然一瞥嘴,似乎那个光一个眼神就让约伦喘不过气来的男人,在他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小辈。 “塞勒吗……阿黛尔-塞勒……还有,古龙大师是……”约伦转头,又一次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小子!放尊重些!” 约伦心中一惊,老人的语气此刻是约伦从未听道过的严厉,平时总是和蔼平缓,此刻似乎就谈到了某个神明般的存在,似乎就是印度教徒谈到湿婆,佛教徒谈到了释迦摩尼。 ”对不起,请问古龙大师……”约伦放正心态,反思刚才自己并没有对这个名字投以足够的重视,道歉后重新问道。 “算了,也难怪你,你从小并不是劳伦那小子带大的。” “我也不需要那个男人带。”突然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约伦立刻冷冷地回应。 “诶,现在还早,到时候你会知道你老爹的难处的。”老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和蔼平缓。 “我不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经历什么,无论是家族的阻力还是其他什么的,丢下母亲的他永远都不算一个男人。”约伦抬头,紧紧对着老人声音传来的放向,似乎他并没有失明。 “算了,还是回到你知识空白上来吧,你也差不多该知道些什么了。”老人并没有打算说服面前这位刚刚经历了磨砺,正在逐渐褪去青涩的少年,他似乎成长了不少。 “嗯……”约伦低下头,点了点。 “很简单,四大家族,按实力排名,史蒂芬、卡佩、阿黛尔,以及几乎销声匿迹的长风,如今,由于史蒂芬家族赶上了时代的浪头,不确切的说,是这个家族很早开始就注重科技方面的投入所致。” 老人说到这,对着低着头烤火的约伦一调眉毛,可是,却没有从这名将来的史蒂芬家族继承者看出任何情感的波澜。 “不要看我,我跟这个家族只是合作关系。”约伦似乎很早就想好了这套说辞,此时虽然无法直接看到老人的动作,可是,他现在对目光的敏锐程度也是极高的。 “无论怎么样,你都将会是这四大异能家族之首的继承人,不管你怎么想。” “史蒂芬,一个及具有远见的家族,他们赶上过文艺复兴、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一次信息化革命,乃至最近一次的聚核能革命,不得不说,史蒂芬家族的鹰眸虽然在战斗力上,远不及卡佩家族的怪力,不如阿黛尔家族的精神控制,不敌长风家族的风斩,但是却给予了这一群异能者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远见。在这个人类社会,拥有异能,却并不能算得上幸事,甚至,当掌控者内心不正,将自己的能力过于展示在世人眼前,带来的,只会是排斥,甚至是围剿。” 老人一顿,因为当他讲到排斥这个词时,他明显察觉到了约伦的后背不自觉地一颤。 “看来,你应该有过类似的经历了吧。”老人又一次看向这个默默烤火的少年。 “所以,每个家族的继承人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你们史蒂芬家族的标准,就是能使用“七宗”的七把全部武器,同时,还有个不成文的标准。”这时,老人突然安静了下去。 “什么?”约伦抬头,他察觉到了老人起身。 “沙沙……” “就是这个。”老人很快就回来了,将暗绿色的荆棘藤网轻轻放在了火堆前,在里面的“圣鹰”不断抖动着,想挣脱,但是它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只能微弱地在及其有限的空间里宣泄着它的愤怒。 “有一事徒儿我想问一下师父,那这个潜规则的守护者是不是师父?”约伦淡淡地说着,又将一块木柴投入到了火堆里。 沙沙啪啪,一瞬间就剩下了木柴燃烧的声音。 “呵呵……看来你这一个半月来,长进的,不仅是刀法,对伤口的理解也有不少长进。”老人尴尬一笑,要是约伦此刻能看到,他一定会惊讶于老人竟然还会脸红。 “在我最后冲向圣鹰的时候,出手时,我发现本该反应极快的圣鹰却处处掣肘,对于我的攻击,除了要害处的防御,其他地方它都是能放弃就放弃,似乎是力不从心的样子。在最后我击昏它的一击时,它本打算抬翅抵挡的,但是在抬到一半时就顿住了。” 约伦一口气说完了他当时的经历,当时,本来因为加菲而疯狂进攻的他,在提起网住圣鹰的巨网时,才恢复了理智,回顾刚才的战斗。 “确实,没有我们这些猎人,圣鹰你们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老人此刻也不在隐瞒,径直说了出来。 “难道师父你也是那个男人安排的吗?”约伦抬头,火光照亮了他满脸胡渣的脸庞,头发蓬乱,皮肤被晒的极为粗糙。 “不,那小子还不能对他师父指手画脚。” 说到这,老人突然放缓了语气,似乎陷入了回忆。 “……” 沉默,包围了这片火堆。 “好了,准备完毕了,无名氏,炼眸准备。”老人突然起身,在刚才的对话间,老人一直在和无名氏做着为这位家族继承人重见光明的准备。 “铿铿!”火光中,一袭黑甲的忍者拉开了锅炉的架子…… 意识流放(上) “这是…” 约轮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金色的汪洋,璀璨又不耀眼。 约轮缓缓起身,他浑身松软,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浑身被细沙包裹。 “注意了,你现在在意识的世界,但是一切的伤害都会在现实中兑现!”洪钟般的声音回响在这片无边无际的世界。 “这是用秘法创造的深层意识空间,我现在将你和圣鹰的意识短暂联系到一起了,这里只由双方的意志强大决定!我也无法帮到你!”老人的声音又一次回响。 “那我该怎么做?”约轮这才回过神来,一个多月的漆黑世界让他一下子有些无法适应这常人眼中十分舒适的金色光晕。 “这里的世界,将由意识强大的一方创造,现在暂时是由我主导,算的上你的出发地。” “叮!” 一声轻响,一袭黑甲的忍者闪烁出现,先是精细的线条勾勒,然后如水墨晕染般逐渐丰富颜色。 “诶!”约轮一惊,从忍者出现的地方一躲。 “你丫唬我!你不应该也…也该从沙丛中泡着出来吗!”约轮指着突然出现的对方说道。 可无名氏只是低头打量了约轮一眼,就立刻扭过头去。 而此刻约轮突然气血上涌,发现了什么,慌忙捂住了什么毛发旺盛的隐私处。 “啊喂喂喂!怎么没人告诉我这地方不能带装备来啊!”约轮慌忙转过身,对着半空嚷道。 “哈哈哈哈…至纯之地,怎么会容得身外之物?况且你不该对于你的体魄相当自信吗?史蒂芬大少爷?”老人此刻的声音不再严肃,竟然开始和羞恼的晚辈打起趣来。 “我靠!你说这地方可以由意识强的一方决定,那我弄身行头也没有问题吧!快快快,让我出泉水!”约轮依旧捂着那里,快速地环顾着四周。 “无名氏就是你的指路人。”老人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在半空中指引。 “那个闷包?”约轮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黑甲忍者的踪影,正当他仔细观察时,背后感到有人轻拍了他健硕的肩膀。 “啊啊…你啊能别再那么吓人啊,你真的是…”约轮又是一惊,他很奇怪,以他现在五官的敏锐程度,竟然丝毫也无法察觉对方的行动,这忍者可是刚才还在他几乎可以察觉到对方气息的距离啊。 看来这位被老人称为自己的守护神的忍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可惜是个闷骚。 在约轮印象中的忍者,不都该酷酷的,蒙着面,随时可以甩出致命的手里剑,必要时还能一路电闪雷鸣地冲过来斩断一切吗。 不过,论神秘感这个无名氏还是满合自己胃口的。 可能忍着大部分都是闷吧。 不过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守护人吗,那个古龙又是何方神圣。 “算了。”约轮一晃头,才发现无名氏已经在他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一袭黑甲的他回头看着约轮,注意到约轮的目光后,便转过头去, 俯身, 拔刀! “叮!” 依旧是他出现时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整个柔和的金色世界, 被斩断了。 … “呃呃…”约轮呻吟着爬起,不过这次,他是被水滴醒的,十分冰凉地落在自己的额头,利锥一般,直穿颅骨。 双手尝试着触摸四周的情况,却被某种光滑的,骨质触感的东西给刺了一记。 这次,他眼前一片漆黑。 看来是在圣鹰的意识世界里了… 约轮往背后一摸,发现自己后背的武器依旧是紧紧地裹着亚麻布条,“傲慢”依旧是那般静静的躺在那里。 “呼…” 看来还不是绝对由对方决定,自己至少不是被束手束脚,两手空空地丢进来。 “提醒一下,这只圣鹰还没有经历过意识流放,当它熟悉这世界后,你就会任它处置,包括你背后的那把刀!”老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记住,无名氏会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后背!”老人声音逐渐减弱,在强调完后,缓缓散去。 “来吧…”约轮将手摸到身后,紧紧地握住“傲慢”。 这里似乎就是那片橡树林,只不过季节是夏季。 湿润的环境,满是泥土与成熟藤蔓散发的气息。 “啪!” 还没等约轮缓过神来,自己的手腕就被锁住,极大的力道迅速将他拉向传来大方向。 “呃啊…” 下一刻,约轮满背脊都是无比冰凉。 “嘶嘶嘶!” 一击未得的巨蟒正在暴躁地怒吼。 “我去…”约轮暗惊,看来狩猎已经开始了,自己已经进入了圣鹰的围猎场。 劲风! 猛地刮起,下一刻,约轮才听到拔刀的声音。 无名氏已经出手了吗… 冷汗,不自觉地从约轮额角流下。 快… 这个忍者瞬身突进的速度几乎和自己拔刀的速度一般。 要是当时在船上,要他是我的敌人… 约轮完全不敢想象。 “铿!” “傲慢”兴奋地呼啸,划空而出。 继承人吗?我可不管这么多,既然那男人家大业大,我就用我的双手正大光明地从他那夺过来,然后以族长的权利夺去他的一切,将他丢到索马里去!不,再找个更荒凉的,水星不正在开发吗?一发送他上天! 在泥泞丛中,两银一黑,在深绿一片中快速闪烁。 斩断, 破空。 没有多余的怒吼,亦没有多余的动作。 冷,是刀影留下的唯一气息。 寒芒,是每一双眸子闪烁的唯一旋律。 紧闭双眸的他,锁腰,滑步,向右后灵巧地躲过巨蟒的甩尾,借后滑势头扭转手腕,炭黑色的残影成环,下一刻紧紧钉入那银色的鳞片中。 “嘶!” 巨蟒似乎无视了那穿透肌体的疼痛,下一刻蛇首就一击半月弧刺咬直奔持刀披着银色狼皮的少年。 “叮!” 黑色的苦无下一刻就准确地划过,没有极大的穿透力,而是带着高频的震动划开巨蟒一瞬间睁开血盆大口,在其即将和上的一瞬间,乳白色的两颗剧毒的蛇牙就轻轻从银色的蛇首中脱落。 失去核心威胁的巨蟒,此刻在一黑一银两道影子面前,就只剩下“笨重”的庞大身躯。 “铩!” 右手手腕上翻,重珠直接开甩!将所有!所有力道送到刀锋,给我斩断一切! 剧痛,手腕似乎被捆着,用拉力车往外猛拉,脱臼似乎就在下一次肺叶交换空气。 “卡!” 唯一的声音,是蛇首骨骼处的爆裂声了。 “啪!” 下一刻,巨蟒庞大的身躯落地,迅速化为一片碎金散去,随后,碎金带着柔和的光芒汇聚到了持刀不断喘气的少年身上。 “哦?”约轮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呼呼!”左手从捂着右手手腕处离开,食指送出,碎金随机在他的指尖汇聚,一阵柔光后,一把银色的赫尔特巨蟒旋转在约轮的指尖。 “帅!”约轮似乎明白了什么,痛快地低喊。 “嘶嘶嘶。” 可是,这片丛林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四面八方,冷血的掠食者们已经将此包围…… …… 意识流放(中) “嘭!” 抵着血盆大口,滴着腥黄色唾液的蛇牙几乎就要刺入约轮的手腕,他开枪了。 这把几乎有约轮两个手掌大小的手枪,可以击碎迎面冲上来的犀牛的头骨,此刻,被约轮用在贴脸射击上。 巨大的火光,伴随着恐怖的后坐力,蛇首瞬间炸裂,猩红一片,约轮长长的金发飞扬,他迅速向下压低手肘,以免被无力荡下的蛇牙划开手臂。 “啪!”又是一阵碎金四散,在约轮的手掌处汇聚。 “呼!” 约轮猛地后退,后背很快便与无名氏靠到了一起。 拍出弹匣,旋转中约轮抛起子弹,手腕一压,变魔术一般,六枚金色的大口径弹药就准确地落入了弹匣中。 “太多了,无穷无尽,而且奖励也越来越少,要是有什么能快速解决它们的家伙就好了。” 约轮甩回弹匣,右手横刀,左手架枪,与无尽的嘶嘶声对峙。 “啪啪…” 下一刻,约轮的后背一阵压力传来。 “我靠,这是什么…” 嘴上这么问道,可当食指扣在无名氏递过来的大家伙的扳机时,约轮心中就暗骂自己真的是一个多月来都快把自己当原始人了。 seal里的训练,增长约轮的,不仅是战术动作,更多的,是男人们的本色—重型武器如数家珍的能力啊。 此刻,当“标枪”反装甲单兵导弹上肩,约轮的内心已经完全沸腾起来了。 果然是个闷骚! 在这个世界,似乎干掉敌对单位,都能依照自己的意识合成自己想要的武器装备,可似乎只能合成一把,之后就只能补给相对应的弹药,由于上一次的遇袭,那把赫尔特巨蟒给约轮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所以在光芒闪烁的短暂思考时间里,约轮合成了这把武器。 而那位本该浑身上下冷兵器不离手的忍者,第一印象竟然是这可以反压制主战坦克,或是武装直升机的大家伙。 50多斤的大家伙,这一炮下去… “我们得离远点…” 可还没等约轮说完,无名氏就已经将一根滑索在约轮腰间缠紧,下一刻,重力似乎都消失了,约轮径直上升。 “哦吼!” 真tm给力,就冲这一发,你这守护神我爱了! “到了高度就拍我一下!” 顶着风声,约轮扭头说道。 虽然不知道无名氏是怎么在这茂盛的丛林里如此迅速地架设这种大拉力的弹力绳索,但是约轮现在更多考虑的是如何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一发“标枪”,那种可以碾压一切的大家伙都会支离破碎,约轮可不想自己在自己创造的火焰中走一遭。 “啪啪…” “这么快!?” 可下一刻,后背就传来了震动。 约轮也顾不得多想,他看不到,耳旁呼啸的风声约轮只能判断个大概,失重感如此强烈,他选择相信这个保持骤着绝对沉默的忍者。 “呼!” “轰隆!” 可下一刻,整个世界传来一声崩塌般的巨响,震耳欲聋,似乎约伦肩上的“标枪”火箭弹已经在约伦面前炸裂。 “啪啪” 这时,背后传来稳稳的拍击感。 “唰!” “轰轰轰……” 伴随着刺耳的曳尾声,火光又一次照亮了这片世界。 没有犹豫,绝对的信任,就算你并没有把我拉到安全的距离,就算下一刻热浪吞噬的是我自己。 这就是藏在史蒂芬家族男人血统深处的魅力。 要么,用我的刀锋将你血葬,要么,把我的后背完全交给你。 无名氏并没有让约伦失望,鲜明的烟尾,拉开一道,死神的丝线。 …… 嘤嘤…… 次声波笼罩一切, 寂静的嗡鸣,悄悄地为展开的巨大火莲花吟诵着撒旦的诗篇。 下一刻,光热笼罩了约伦满是胡渣的侧颜,明暗处,清秀的下颚线与前者的粗糙相映,紧闭的双眸此刻若是通彻,必定会让他的敌人悚然。 “吱吱嘤……咔……呼!” 当爆炸的次声波浪散去,约伦的后背又干脆地传来机关卡动的声音,又由展翼一般果敢地收尾。 “哦哦!”约伦高抬冒着青烟的炮锚,正兴奋地高吼,下一刻就是剧烈的失重感。 呼啸不止的,是风声。 “滑翔翼?帅啊!” 约伦径直抛掉炮锚,止不住地拍了拍依旧沉默如铁的忍者。 “走!收菜!” 在混沌的苍穹下,巨大的黑翼载着一黑一银,俯冲向火光游曳过后的金色海洋。 此刻,约伦要是能看到,一定会被眼前的险境惊的一身冷汗。 刚才还是茂盛的原始森林,此刻已经尽数崩塌,碎石凌立,断裂的树桩混合着大块的泥土在不断地下陷,深陷出甚至滚烫的熔浆正在出露。 而落在这些巨大树木残骸上的,是成片的巨蟒骨骸。 在这里,每一处场景,都由意识创造者亲身经历过,每一处场景都必须由其亲自经历,然后刻在脑回路的深处。 就是说,这只圣鹰,这片外表平静的橡树林,绝对不止约伦这一个月来遇到的那么简单。 可惜,失明的约伦无法目睹这一切。 “走!也该会会最终创世主了!”约伦沐浴在金色的江流中,他的长发与之融为一体,似乎这一切尽为其所浸染。 “唳!” 似乎感受到了这几乎要溢出的战意,灰蓝与血红参杂的天空之上的残云开始成螺旋汇聚。 圣鹰战唳! 在此,必有一颗高傲的头颅会低下,而决定权,正是双方掌握的锋芒。 “呼呼……” 可是,无名氏却没有理会他身下人儿的高亢,径直降低着高度。 “你干嘛!无名氏!对手在天上!你干嘛下拉高度!喂喂……”约伦重新拔出“傲慢”,在空中斩击着空气。 约伦能明显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热浪,要知道,越远离地面,本因该感受到的,是逐渐刺骨的寒冷。 “啪……” 可是,下一刻,约伦却被径直按下了头,无名氏张开他冰冷的右手,钢铁般锁住了他的头。 随后,约伦感到对方在自己的肩膀又轻拍两下,再往他的喉尖一抹。 似乎是被电流击穿全身一般,原本似乎还在燃烧的血液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铿铿。” 下一刻,“傲慢”合鞘。 “对不起,听你的。”约伦的声音低沉有力。 “唳!” 又是一声破空长鸣, 那么清晰, 蕴含着的, 冷冷的什么…… 楔子 “对不起,你的死,是在父亲的剧本里。” 打着伞的她,撑开一片天地,缓缓跪在被七把武器贯穿全身的他身前。 “唳!” 空中,一只鹰正凄惨地悲鸣。 “嘻嘻…” 他满是血污的脸庞微微抽动,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你…你笑什么……” “我知道…” 他的嘴角微微翕动,微弱的声音却被漫天的落物声吞噬。 “你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凑向了跪着的他,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到了他满是血污与灰烬的脸颊上。 他的身体被七把狰狞的武器锁死,此刻说完这些似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他被灰烬覆盖的双眼缓缓睁开,君王般的金色焰火点亮了这暗淡的天地间,小小的一隅。 “唳!” 空中,一只鸢在惊呼,鸢似乎想阻止向下俯冲的鹰。 下一刻,她的眼眸也亮了,竟然是独特的紫眸。 “……”他说话的声音如游丝一般,只允许世间你我知道。 一瞬间,她似乎就慌了,甩开手中的伞,猛地转身,张开纤细的双臂,半跪着,挡在了他身前。 她也点亮了自己的眸子,紧紧盯着对方。 原本灰蒙蒙的天地间,一紫一金,点亮了这片混沌。 原来漫天飞舞的落物,原来打伞撑开的,是浓厚的火山灰。 在他的身后,唯一闪耀的,是滚烫的熔浆河。 “咳咳!” 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是他炯亮的金色眼眸,明明被贯穿了喉咙,他还是拼尽全力凑到了她的耳旁。 “如果……咳咳” “你不要再说了……!”她大喊,却颤抖了声线。 “我们……一……一定要成为……敌人……”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漫天的灰烬沾满了她动人心魄的脸庞,不再洁白,又混着滚落下来的泪珠。 她颤抖着抬起逐渐被灰烬覆盖的手,想要止住他继续因为发声而不断下流的鲜血。 可是他不。 “请让我比你先一步闭上眼睛。” “噗!”鲜血喷涌,金色的焰火,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最后的一句,用尽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血液,滋润喉腔。 炽热的空气被悄然划开。 鹰尾翼划过她凝滞的脸颊,带走了上面的的泪痕。 “咚……” 微弱的一声,鹰带着他的主人落入那闪耀的一潭,就如一滴清水落入湖面。 她没有动,伞被甩在一旁,任灰烬落满肩头。 原本还在空中盘旋的鸢长鸣,划开浓厚的灰烬,也径直冲向了那片熔浆河。 下一刻,鸢来到了她颤抖的肩膀之上,鸢已经无法驻足,滚烫的熔浆已经几乎带走了鸢的双爪。 温热而洁白的一块舍利,从鸢的喙被投放到了她的掌心。 “混蛋啊……”她撇了撇嘴。 下一刻,她的泪再也止不住了。 意识流放(下) 落地轻盈,脚底传来大地踏实的触感。 “还好有你,无名氏。”约伦摸到身后的扣锁,轻轻弹开,当他双脚落地时,他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要是没有这个忍者的帮助,约伦可能在巨蟒群的第一波攻势中就已经被除名于这个世界。 “为什么圣鹰的世界会满是巨蟒?”落地后,约伦不自觉地说着自己心中的疑惑。 “铿铿……唰!” 刀柄闪处,无名氏破空一斩。 “啥?”约伦扭头,对向背后那个闷包。 下一刻,原本汇聚在约伦双手处的温热光晕下一刻就紧随忍者短干的刀锋,曳下金色的残影。 “嘤……” 听觉,随着忍者手中利刃干脆利落的挥动,似乎消失了。 约伦漆黑一片的世界,伴随着无名氏的一斩,从金色的一芒,缓缓晕染开来。 “呃呃呃……” “不错,处理梦魇的速度比你老爹要快。” 老人的和蔼的声线伴随着他粗犷的络腮胡须面庞一同随着扩散的光晕出现。 “啊……啊?” 少年从深度休眠中缓缓苏醒过来。 约伦有点惊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师父的外貌。 而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径直大笑起来。 “不就是比你老爹更快清理了圣鹰的梦魇吗,至于这么得意吗!臭小子!” “啪!” 一击重重的木杖就打在了约伦低下又不断抖动的额头。 “呃啊……” 一声惨叫。 “(excuse me抱歉抱歉),我第一次……噗……第一次看到师父的俊容!有点激动。”约伦连忙合掌致歉,他是真的没法将一位邻家老爷爷的和蔼声线和这位似乎是常年在藏族高原打猎的老猎人一般的络腮胡大叔联系到一起。 “说的什么鸟语,无名氏,准备一下,接下来,作为等价交换,就轮到圣鹰进入约伦的世界了,圣鹰可是绝对重情意的,你们可以放心它的所作所为,喂!你发什么呆!臭小子!” 老人又拍了拍约伦依旧低着的额头,可是约伦却毫无反应。 “喂,喂,别说你这么点年纪,就有什么可怕的梦魇吧?”老人走进了这位头发蓬乱,胡渣茂密的少年,将自己的脸颊凑近了对方。 “没没……”约伦突然起身,一抹脸,给了老人一个大大的笑脸,上扬的嘴角却在不住地抽搐。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出来,圣鹰和无名氏都听着呢。”老人的声音少有地严肃起来,他对上了约伦金色的双眸。 “唳!” 柔金色的天空一声长唳,矫健的身影轻松地划过柔美的弧线,圣鹰的轻松是无法掩藏的。 “呼……” “我不能亲自进入自己的世界吗?” 约伦盯着他师父的双眸,淡淡地发问。 “你只是旁观者,就如圣鹰在苍穹之上看着你们亲手焚烧了那不尽其数的巨蟒。”“无名氏。”约伦起身,看向身旁一身黑甲的忍者,带着面甲的他从上到下除了飘扬的血红头带,都是肃杀的炭黑色。 此时的忍者,正在整理着滑翔翼,可折叠的翼身牢牢地扣着数条绳索,同时还包括一个卷索装置,看来刚才他并不是找到了什么高大的树木作为支撑点,而是一直依靠着这展开无比庞大的滑翔翼。 “在我的世界里,要是遇到那个男人,至少在我的梦境里,杀死他一次。” 约伦眼眸洞开,瞳孔不住地收缩。 忍者缓缓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滑翔翼。 “铿!呼!” 出鞘声, 以及, 眨眼后才传入双耳的破空声。 “呋……” 约伦的一根长发缓缓飘落,无名氏此刻刀已归鞘,无名氏依旧沉默地用带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托住了缓缓下落的头发。 眼眶一红,约伦左胸深处什么被狠狠触动,他无法抑制,下一秒就猛地用双臂锁住了比他要矮上半个头的忍者。 无名氏没有动,依旧是用手掌托着那根头发的动作,另一只手握着刀。 “谢谢!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直白的告白,没有一丝修饰。 “好了,我这泉水待的时间也到了,好好干!”老人浓密的胡茬间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莎……” 老人的身影渐渐褪去颜色,最后再抽去轮廓,消散在金色的汪洋之间。 “乒!” 似乎是灯闸被合上的声音,柔和的金色瞬间转换为一片漆黑。 是来苏水的气息,刺鼻又熟悉。 “乒!” 手术室的等亮了起来,是触目惊心的红。 “快!七宗被封印,是我们最完美的机会!” 黑发男人当头冲在楼梯间,手术室在18楼。 “长风飒!不能轻敌!” 紧紧跟在黑发男人身后的,是一头淡蓝色长发的高挑女人。 他们等楼梯的速度及其恐怖,明明才刚从底层开始爬,一男一女的速度却远比高速电梯要快,就对话功夫,18的荧光楼牌已经出现。 “其他人还没跟上来!飒!”女人黑丝长腿发力,猛地闪到了即将打开楼梯门的男人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们都是些蝼蚁!真正能给“鹰”带来死亡荣誉的,在这栋楼里,只有我和你,兰!”男人俊朗的双眸紧贴着对方,呼吸急促,充满着亢奋。 “阿黛尔的结界很重要,只是他们体能还……”女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拉,径直就吻了上去。 “嗯……” 下一刻,感受着男人的狂野的气息,卡佩-兰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乖巧地一点头。 “刹!” 下一刻,狂猛的烈风就将医院的高强度防火门撕碎了。 ……在暗处,与漆黑融为一体的无名氏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约伦,却发现他比自己还专注与面前发生的一切。 这真的是由真实记忆构造的世界吗? 人类大脑对周围一切的记忆真的只是被开发出了冰山一角的一角。 此刻的他,还没出生。 男人正坐在血红灯光下,咬着笔头,在姓名一栏,杨宗…… 他皱褶眉,努力思考着。 可是,下一刻,视线就被墙壁的残骸和灰烬笼罩。 …… 朦胧中,金色的光芒逐渐被淡蓝色与呼啸的狂风裹挟,不知金色苦苦支撑了多久,当紫色的结界笼罩时, 金色, 完全暗淡了下去。 “你也有今天啊,劳伦。”黑发男人拍了拍他被灼烧褴褛的风衣,挑着眉头来到被“紫色锁链”死死禁锢的男人。 男人浑身上下无不是伤口,深处竟是白森的骨。 可是他只是低着头,披散的金色长发盖住了他的面庞,看不到表情。 “兰本不该……”他喃喃自语,完全没有理会张扬的飒。 “不该什么?”飒被男人的无视弄得极为窝火,他压抑着逐渐扭曲的脸庞,用自己的下巴顶住男人的鼻尖,吐着燥热的气息。 “为你这种人而战。” “啪!” 一击头追,打碎了对方高挺的鼻梁。 在男人的身旁,一头淡蓝色长发披散,只不过,伏在地上的她的左胸,是空洞一片。 飒在颤抖的最后一刻,将锁住金发男人的她一同贯穿了。 “咳咳……” 男人也因此受到重创,这一击头追,代价也是一阵咳血。 “行!行!算我们两清!我撕裂你的肺叶,你碰我一脸贱血!”飒对男人歇斯底里地狂吼。 “呼……不过啊,哈哈……现在,史蒂芬的时代就将逝去了!哈哈!给那个女人的礼物给到位了吗?”飒突然停止了狂怒,对着他身旁躬身的黑衣人询问。 “你想干嘛。” 下一刻,紫色的锁链开始怒吼,原本平静的结界似乎就要崩溃。 “哦哦?你也会慌吗?哈哈哈哈哈哈!”飒原本绝代俊朗的脸此刻的狂笑中,变得如野兽一般狰狞。 “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啊!混蛋啊……!” “别动了,血流干就真的死了……” 飒停止狂笑,缓缓凑到了男人耳旁,用能让人背后发麻的声音低语。 “我得不到的,你不也没守护好吗?师兄?” …… “乒!” 突然,灯灭了。 “怎么了!”约伦猛地站起,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竟然比谁都要在意。 “啪!” 是刀柄落地的声音,是无名氏的刀。“啊?”约伦又一次惊叹。 无名氏的刀都能掉吗? “乒!” 下一刻,医院的灯又一次被点亮,一袭白甲的忍者搀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妇,在昏暗的走廊里艰难地前进,忍者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一个裹在纤维布间的男孩。 忍者雪白的外甲上,已经满是血口与划痕。 在暗处的两人,同时呆住了。 “唳!” 一只幼鹰缓缓落到了约伦的肩膀上,它睁着大大的眼睛,也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他们在那!”全副武装的人脚步声紧逼,眼看就抬起了他们黑洞的枪口…… “铿铿!” “唳!” 下一刻,血红色的头带飞扬,稚嫩的羽翼展开。 一忍一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约轮的梦魇。 碧蓝猛兽 滴着水的漆黑隧道里,你能清楚听到老鼠爬动的声音。 “吱吱!” 原本贴着墙角迅速爬动的老鼠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嗅了嗅地面,它立起双腿,惊慌地鸣叫。 可是,偌大的隧道,只有风在轻轻吹过。 “别藏了。” 带着卫衣帽子的少年缓缓往前,抬起了手。 “啪!” 电闸跳动的声音引爆了这连呼吸声都鲜明的隧道。 大功率核能灯骤然点亮。 一袭红色卫衣的碧发少年贴着墙站立,昂首挺胸。 “你们的伪装只能骗过机械和程序,在阿黛尔小姐那里行不通。” 倔强的声音,带着少年的自信。 可是,亮堂起来的隧道却没有回响,只是少年立在骤亮的灯下。 “不出来是吧,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少年抬起左手,扶了扶微型耳麦,这是比较原始的通讯设备了,现在史蒂芬家族的装备部都用上了量子通讯,而其他三大异能强大的家族却还因为专利科技受限,还在使用老旧的无线电波。 “卡佩少爷,三步距离!”耳麦里传来了语速惊人的女声。 还没等一切反应过来,劲风已铺面而来。 艾伦-卡佩! 他没有丝毫表情,大大的红色兜帽也被掀起,碧蓝色的头发向后飞扬。 “啪!” 震耳欲聋的爆响。 白昼一般的隧道内,一架外观灵巧的暗褐色机甲的机械臂就轰击在了, 在了, 艾伦外表纤细的手臂上! 碧发飞扬,劲风逼人。 可这位被称为少爷的少年,竟然下意识地格挡住了比他高大两倍的机甲摆拳! 艾伦两腿微开大于肩,头低向被轰击的另一侧,锁右手肘于右耳处,这是抵御轰击的最前线! 被打先格挡! 机甲明显一愣,谁也不会料到,肉身对上钢铁会是这个结果。 艾伦面无表情,一把甩开格挡的手。 一记快速上挑肘! “砰!” 闷响, 回响在被核能灯汇聚一片的地方。 灵巧的暗褐色战甲径直被击退! 艾伦没有打算给对方任何喘气的机会,下一刻,就前滑之前防御一侧的脚。 逼近! 转身侧平肘! “砰!” 又是一声毫不花哨的闷响。 “噗!” 这一击,竟然直接打通了对方战甲的内部气囊保护! “哼!”艾伦似乎呕气一般哼了一声,在眨眼间一甩脑袋,把耳一侧的耳麦给甩掉了。 可是落在地上的,早已被时代淘汰却依旧实用的家伙仍然在闪着“工作中”的绿光。 “砰!” 又是一记换手刺肘! 这一次,暗褐色战甲头部径直被砸出一个小坑! “呼!” 艾伦一声暴喝,又是连贯的换手。 俯身下砸! “砰!” 拉脖顶膝! “砰!” 顶心肘! “砰!” 转身反肘! “砰!” 最后,一记漂亮的飞侧踢! “轰…” 明明远比少年要高大的机甲,竟然被这个外表明明是邻家大男孩的红衣少年当做玩具一般,一顿连招,毫无还手余地。 “沙沙…” 这时,艾伦才捡起地上的耳麦,调了调频道。 “艾伦!你呀的再甩我的耳机我就让你爽到灵魂出窍!”富有磁性又暗藏柔和的女高音在耳麦中炸裂。 “啊啊啊!错了错了!我刚才有点上头!”身上甚至连尘土也没沾上的艾伦,此刻不自在地拍了拍衣服,他很爱惜这件衣服,因为这是耳麦声音主人送的。 “那我就撑爆你的头!呀呀呀~~~”对方似乎在念经一般,灵性的声线时上时下。 “错了错了,紫鸢,放过我不行吗?”艾伦此刻开始画着十字。 “…”对方没了声音 “我真的错了,我…我下次把耳麦拿胶带缠上好吧,我真的是有点上头。”艾伦这次真的慌了,他不怕打不怕骂,就怕对方不说话。 “好了,对方探路的“麻雀”应该不敢再深入了,卡佩少爷,你自己注意。” “沙沙…” 一阵雪花忙音。 “哦…”艾伦有些失落,他低下头,摸了摸耳麦。 “…”一阵沉默 “还是那么远吗?”许久,碧发少年喃喃说道。 … “喔靠,这地底下都是些啥啊。” 中校操控着暗褐色的“麻雀”,在漆黑潮湿的隧道里灵巧地飞跃。 郁闷,不能再郁闷了。 保护气囊现在还在应急状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部战甲,拥有着比银狼战甲更出色的隐身能力,不俗的力量,但其最出色的,还是对外界动能的吸收能力。 毕竟体积小,无法装载大火力武器,弹药也为了敏捷度,被大大限制,所以设计师考虑到其在实战中很可能会遭受到对方战甲的火力压制,就自研了这种能吸收动能的金属系统。 这暗褐色的装甲是这中金属的本色,因为体积小又酷似麻雀的羽色,所以这机甲得名“麻雀”。 回到中校郁闷的地方, 明明自己操控的是最为先进的战甲之一,却在一个外表安静的少年完全压制。 在速度与力量上。 现在,中校的“麻雀”都还在恢复着刚才八招被输入的动能。 当然,中校若是亮出“麻雀”武器,并让聚能发动机全力发动起来,任那个少年再强,他也不可能战胜背靠一枚超迷你氢弹能量的机甲。 “诶…” 中校一边操纵战甲前进,一边打开了侦查记录。 那自己的隐形状态又是怎么被识破的呢? 中校陷入了沉思。 死灰 在太平洋上的一座无人岛。 防空洞深处。 “砰!” 一声闷响,沉重的金属大门在火光迸发中,被破开了。 “嘀嗒嘀嗒…” 生锈的金属水管在不知道某处漏着属于它自己的节奏。 “呼呼…” 满耳的风声,下一刻带走了所有声音的细节。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怒吼,下一刻又压过了震耳欲聋的风声。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了明暗交界处。 明暗处,并不夸张的肌肉,却如古希腊雕塑一般,极富肌肉的力量与美感。 从宽阔的锁骨,到轮廓清晰而不夸张的腹肌,股沟肌肉连着浓密的一抹,那是男人雄风的代表。 大腿健硕,如短跑运动员一般,而小腿却与之完美呼应,一强一稳。 健康的古铜色东方黄色皮肤,是多少靓女梦中的肤色。 此刻,后背被黑铁圆环锁死的男人极其有限地张开健硕的双臂,打开胸膛,发出压抑多年的咆哮。 “师兄!我长风飒!可不是你说关就关的住的!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让人听来却又有些不寒而栗。 “走着瞧吧!长风一族的荣光会由我复兴!阿铁?是不是。” 男人忽然收敛了所有的感情,下一刻,他深黑色眸子恢复了平静,一如长白山天池常年不变的宁静模样,殊不知,下方曾酝酿过滚滚咆哮的熔浆。 “是!家长!”带着墨镜的光头壮汉单膝跪地。 “十三!快给大家长行礼!”光头壮汉扭头看向一旁握着起爆器的风衣少年。 “哦哦!大…大家长好。”十三依旧说话有些结巴,也学着光头壮汉跪了下来。“阿铁啊!你的手下…”长风飒昂首,眯着眼看着这位有些呆头呆脑的少年,眼底寒光一闪。 “多有怠慢!大家长!他出身卑贱,还请大家长海纳,此次迎接大家长,犬子还是有不少苦劳!”光头壮汉努力斟酌着措辞,额角沁出了汗水。 “哈哈…没事,晚辈都是些才俊,也多有需要学习的地方。”男人此时迈开步子,从黑暗的地牢中走出,当日光下时,水桶般粗大的铁链悬空着,漂浮着跟在男人后面,男人一步一步走的很慢,逐渐停在了风衣少年身前。 “咕噜…”十三倒咽一口。 “你很有潜力,不然在你看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会…” “飒!” 劲风起! “咚咚…” 十三的心里漏了半拍。 “啪…” 远处,那根漏着水的生锈水管,悄悄地被分成两段,哗哗地滚着,来到十三脚前。 好冷,明明已经立春了,明明自己又是在阳光下。 “大家长!请告诉阿铁之后去那里吧!”光头壮汉低着头,声音铿锵。 “哈哈!还真是不负犬子一称号,不过像你这样的,是收养的吧?”男人一瞬间放松下来,一挑眉毛,扭腰,拍了拍光头壮汉的肩膀。 极其微妙的感觉,一瞬间,原本似乎每个人身上都压着大山,被长风飒这一调侃,似乎瞬间消失。 “轰!” 长风飒背后,锁着他几百米的,原本用于栓束远洋货轮的铁链就落了地。 耳膜几乎要破裂。 可是,十三却仿佛是自己刚才还扛着那些铁链,现在被面前这位大家长卸了下来。 轻松。 明明自己的耳膜还在抗议。 等等,刚才这个帅哥族长在嘲笑boss? mad! “唰!” 下一刻,风衣翻动,半跪着的木楞少年一瞬间暴起,所谓静若口吃,动若杀胚。 挂在后腰的战术mac—10冲锋枪一甩即出,可折叠的枪托在清脆的啪嗒声中抵在了十三的外胸。 作为一把专为军队设计的一款冲锋枪,紧凑的枪身,大量采用高强度钢板冲压件,使得其十分可靠。 十三的动作,普通人几乎看不清。 左手拉栓,瞄准!右手食指毫不犹豫直接开火。 “tuuuuuuuuuuuuuu…” 弹壳夹着火花,映照着少年干练的侧额线条。 “卡…” 直到第21发,卡壳了。 少年毫不关注对方什么情况,是筛子还是马蜂窝。 右手手腕下压,一看,二压,三拉栓。 掐住的壳径直被甩出。 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又是一阵… “tuuuuuuuuuuui…” “敷…”一共32发。 空荡荡的防空洞大门口,又只剩下那把冲锋枪腾着青烟的声音。 “咳…” 光头壮汉boss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前后一共就三秒时间。 火光之下,又被黑暗笼罩。 “啪啪啪啪。” 五声,鼓掌。 “好!好!” 长风飒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感情。 “卡,刷,呯…” 一秒,冲锋枪就被十三更替了新的弹夹。 然后… “tuuuuuuuuuu…” 这一次,没有卡壳,一秒半就结束了输出。 “啊啊啊啊!” 这一次,十三径直丢开武器,提右腿,右手径直从军靴一侧抽出一把56式三棱军刺,狂吼着冲了上去。 “够了!”boss这次是真急了,半跪着的状态立马变成猛虎扑食态。 “呼!”十三这次怒吼着,身子却被卡住,无法再前进半步。 就像动画片猫和老鼠里,强壮的狗将我们亲爱的汤姆抵在能攻击自己之外的距离,然后,汤姆在那挥着爪子,后面杰瑞还用绳子缠住了可怜的猫。 “啊,十三,你反了!兔崽子!”boss猛虎锁食,锁住了十三。“哦…哦”木楞少年发完脾气,听到boss的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军刺。 “啪啪啪。” 这次是三声鼓掌。 “好小子,这64发手枪弹我收下了。”(冲锋枪:一般泛指使用手枪子弹的连发枪械) 长风飒被气浪掀起的黑色长发缓缓落下,直垂到他线条分明的腰身。 boss此时不自在地掐了掐鼻梁,松开十三。 所谓父子,也就如此了。 男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侮辱。 不过此时,大家长的威严也被这楞头少年的两梭子,完完全全打没了。 “叮叮叮……” 一共64声,弹头落地的声音。 长风飒走到十三身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从现在起,你也是长风一族的一员了……”男人面无表情,阳光柔柔地撒在了他俊秀的侧颜。 一个年过半百却充满魅力的侧颜。 “嗯……” 反差极大,此时的十三又恢复了木楞少年的那份乖巧。 “呼……” 而一旁的boss却暗中叹了一口气。 “长风一族啊,在现在这个三国对峙的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长风飒望着逐渐在海平面升起的旭日,眼中深不见底。 “大家长……”boss看着这位被关近20年的大家长,内心不由地起着敬意。 在昏暗的防空洞底,靠着史蒂芬一族安排的工作人员每日送的补给度日,依旧保持着现在的状态,忍受着被他族囚禁的耻辱,甚至对外界的局势把控依旧没有脱离时代潮流…… 一个男人,究竟曾今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如此的毅力啊…… “走吧,马上送补给的工作人员就要上岛了,他们都是普通人,没必要伤害他们。”长风飒转身,缓缓走到十三身旁。 “你叫什么?”大族长问道。 “十……十三”十三口吃回答。 “军刺能借用一下吗?”大族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可以。”十三说着,提腿,抽出了军刺。 “嘤嘤……”振动中,军刺缓缓悬空。 “飒!” 柔和的晨光下,长长的黑发飞扬。 这头野兽,削去了自己耻辱的长发。 “我们走!”长风飒一呼,下一刻,这位大族长就凌空而起,竟然腾空,奔着海平面远处的晨光而去。 “大家长,等等我们!”boss惊呼,赶忙拉起还在俯身,有些郁闷地捡起军刺的十三,赶忙向停在远处海岸的冲锋艇奔去。 …… 在引擎轰鸣声中,十三突然打破沉默。 “以大家长的实力,这座岛的防御对大家长来说应该跟纸一样吧?”十三这一次,没有口吃,他认真地盯着boss的眼睛说道。 而boss只是摸了摸他清爽干练的额头,笑而不语。 冰释 依旧是医院走廊来苏水的刺鼻气息,约伦跪坐在暗处,低着头。无名氏的黑甲上,立着那只金色的雄鹰。 刀锋上淌着未干的血迹,忍者持着刀站立在少年的面前。 无名氏兑现了他的承诺。 在这片梦境中, 明明知道是梦,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的难受。 看着那位自己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倒在自己面前,他的鲜血在不断向外流淌。 受伤的神秘白衣忍者已经搀扶着产妇走远。 在一片漆黑中,梦境的聚光灯就打在了那个被杂乱金发披散满头的男人身上。 在刚才的冲突中,无名氏和圣鹰都没能插的了手。 当实枪核弹的敌人将黑洞的枪口指向那满是血迹的白衣忍者和那位还套装灰白色产服的少妇时,那个满头蓬乱金发的猛兽, 来了! 由阿黛尔一族精锐小组施加的精神锁链,竟然被这个男人硬生生挣脱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咳嗽着,半边的肺叶已经被完全破坏,鲜血在喷洒。 双眸,鼻子、双耳也都在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火光迸发的一霎那,原本蹒跚的他,爆发了。 没有多余,没有犹豫,在雄鹰振翅起飞的那一霎那,扬起的发,出露了他的眸。 燃烧着的,金色的雄雄烈火,熄灭它的条件唯有将敌人燃烧殆尽。 人,只有在两种时刻会展现出他可怕的潜力。 一个是他的生命遭受到威胁时, 还有一个, 就是在有想保护的人时。 在男人的视野中, 黑洞的枪口,绽放的刺眼火光,一点一点膨胀,迸发出狰狞的弹头。 一、二、三…… 没有感情的枪口,冷冷地指着紧紧抱着还在呀呀哭泣新生命的母亲。 “呃……啊啊啊啊啊……” 金发的猛兽开始怒吼起来,绷紧原本被撕裂的跟腱,剧痛疯狂逼迫着男人的神经,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开始模糊。 同时,模糊、扭曲的,还有他周围的空间。 他青筋迸发的右手,径直划开虚空。 “铿铿!” 是刀鞘与金属匣子碰撞的声音,可是却不见任何的刀鞘与匣子。 唯一能见到的,是男人周围逐渐燃烧起来的空间。 火焰升腾。 愤怒,在全副武装的敌人扣下扳机时,就已经上升到极点。 七宗罪中第二大的罪恶,七把武器中,破坏力最可怕的一把。 此刻,出鞘了。 蓬头垢面的瘦弱男人,拉开虚无,极致朴素的炭黑色巨型阔刀,却裹挟着疯狂的火龙,从这个狭窄的医院走道上,开始挥舞。 极简的斩击,没有一丝赘余,连气流也完全顺着它来。 怒火中烧的人,抛弃了自己一切的信仰,男人的眼中,只有那一片狰狞的弹道。 压膝,收肩,将小臂送出,巨大的阔刀竟然在与之体型完全不符的男人手中,灵巧地变换着轨迹。 “叮、叮、叮……” 每一声都毫无悬念。 当男人斩断最后的威胁后,下一刻,他就扑向了持枪的敌人。 “砰砰砰……“枪火又一次升级。 可是,当轮到保护自己的时候,他却没有了精力。 ”砰、砰、砰……“没有悬念,一朵又一朵的血花绽放在男人瘦弱的身躯上。 他手中的阔刀已经失去光火,只剩下炭黑色的沉重刀身。 本来是用于破坏的刀,男人却将其的发挥出了极致的灵巧,只为保护她。 他下垂的手腕却说明了他付出的代价。 ”砰……“ 最后一声的沉闷,是男人双膝无力跪地的声音。 ”啃……“他用巨大的阔刀支撑自己,保持最后的威严。 猛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昂首,虽然此刻已经满是血迹的胸膛已经无力挺起,他依旧甩开他蓬乱的金色长发,在用他即将熄灭的双眸,对敌人施加最后的压力。 ”咳咳……“ 男人仍在痛苦地咳着鲜血。 全副武装的敌人愣住了,在他们的披甲的一生中,见识过血雨腥风,见识过枪林弹雨,却从未见过,如此值得敬佩的对手。 他们缓缓放下枪口,此刻,上级的命令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同样身位人子,人夫,人父的他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目送这个伟大生命的逝去。 ”滴答滴答……“ 每一秒,在平日似乎都如一年那么漫长。 ”无名氏,够了,我不希望那个男人来将他带走……“同样跪坐在暗处的约伦无力地抬起手,朝着潜伏在通风管道的无名氏挥了挥手。 这是梦境啊!这是梦境啊! 一边又一遍地向自己重复,可是约伦仍然感到无法呼吸。 那个男人! 那个抛弃我和母亲14年,那个连自己名字都不取完整的男人! …… 此刻就要逝去了。 ”嘤……“ 无名氏带起的残影,划断了男人的一缕发鬓。 没有风,金色的发丝缓缓落到无名氏稳稳的刀柄上。 刀柄的尽头,是一刻逐渐失去温度的心脏。 ”嘿……我想……想告诉你……宗儿的守护神……“ 突然,男人无力下垂的手紧紧握住了无名氏的肩膀,他在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把自己的嘴凑到了无名氏的耳旁。 ”宗儿啊……他名字的……的最后一个字是……“ ”砰……“ 一声闷响,他的头彻底倒在了忍者的肩膀上。 ”乒!“ 下一刻,这个世界,碎了。 如镜子被打破,明亮的镜面反映的一切,都支离破碎了。 ”噗噗……“圣鹰扑打着翅膀,落在了黑衣忍者的肩膀上。 无名氏起身,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定,男人的鲜血轻轻地缀在上面。 ”我母亲,顺利撤离了吧。“约伦缓缓站起,走出黑暗。 无名氏依旧没有声音,他抬起手腕,从战术包中取出细绢布,缓缓擦去刀锋上的血渍。 “铿铿!” 刀柄与刀鞘干脆的碰撞声,是无名氏无声的回答。 情节梳理1-56 2050年12月12号,主角20岁生日宴会遇袭。 2049年12月12号,任务“清道夫” 2050年12月25号,“乐芙兰”号抵达阿留申群岛 2050年12月28号,“乐芙兰”号完成维修,重新启航 2050年12月28号,阿黛尔-塞勒登舰,与白煞——太极对弈。 2050年12月28号晚,黑甲开始入侵s城的边防站。 2050年12月29号,史蒂芬-约伦在医护室被注射大剂量镇定剂。当天, 2051年1月1号,史蒂芬-约伦和阿黛尔-紫鸢同舟三天,期间约伦向紫鸢讲述关于她母亲的事。 2051年1月2号早,史蒂芬-约伦和阿黛尔-紫鸢登陆马里亚纳群岛,行踪被boss和十三发现,boss十三登场。 2051年1月2号,在十三设计的连环爆破中,史蒂芬-约伦为了保护阿黛尔-紫鸢,将自己的视力融合,阿黛尔-紫鸢获得了两大家族能力的融合升华。在扫荡中,紫鸢的封锁体术让十三回忆过去。 2051年1月2号晚,紫鸢发现袭击她的人是自己的干舅舅,boss()、十三相认紫鸢,三人开始搜救约伦,约伦为无名氏带走。 2051年1月2号晚,制衡者——古龙出场,出手帮助紫鸢稳定了紫金鹰眸,并带走了重伤昏迷的约伦。 2051年1月3日,史蒂芬-劳伦(约伦的父亲)亲自来到阿黛尔-塞勒派出的黑甲发动进攻的s市,在实战中总结对方战甲。 2051年1月7号,史蒂芬-约伦在日本佐渡岛附近的空间结界森林,开始和老猎人阿吉(制衡者)进行恢复视力和刀法的精进磨练。 2051年1月7号晚,阿黛尔-紫鸢带着初步稳定的紫金鹰眸回到阿黛尔一族族长(她的父亲)身边。 2051年1月12日,被囚禁在“乐芙兰”号上的黑白双煞(太极、太刑),与史蒂芬-迈克,特勤干员欧阳璇儿击退阿黛尔一族的追击者(包括阿黛尔-紫鸢)一同逃离。 2051年1月20号,卡佩一族的第一继承人,卡佩-艾伦为阿黛尔-紫鸢,独自攀登世界最高峰,寻找一种能稳定她双眸能力的一种雪莲药材。 2051年2月7日,在史蒂芬-劳伦的战略指导和他之前获取的黑甲情报的帮助下,依靠史蒂芬一族支持国家军队的聚能战甲群,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了对s市陆上的控制,当日下午,劳伦亲自组织了聚能战甲精锐7名驾驶员,侦察地下战场的黄泉行动开始。 2051年2月7日晚,阿黛尔-紫鸢完成了她为期一个月的地狱实战训练,她对紫金鹰眸的使用初步掌握。 2051年2月8日,史蒂芬-约伦开始围猎圣鹰。 2051年2月11号,阿黛尔-紫鸢开始在卡佩-艾伦和史蒂芬-约伦之间动摇。 2051年2月11号,史蒂芬-约伦顺利完成围猎,在无名氏和制衡者阿吉的帮助下,进入意识流放世界,开始为史蒂芬-约伦构建与圣鹰的精神契约。 2051年2月14号,经历三天的意识流放,史蒂芬-约伦和圣鹰互相清理了心魔。 2051年2月14号,黄泉行动开始,中校在34号隧道遭遇卡佩-艾伦,碧蓝猛兽和阿黛尔-紫鸢的第一次合作,完胜。 2051年2月15日,长风一族族长(曾被史蒂芬一族封锁20年),长风飒,在boss和十三的帮助下,摆脱封印。 2051年2月27日,长风飒,boss,十三加入s市战局。 寒梅开时 雪,又开始下了。 轻盈的一片,静静地落在缓慢发开的梅花花苞上。 无声地,化开一片。 “噼噼啪啪……” 一袭黑甲蒙面的忍者,缓缓向燃着的火堆投入着劈的十分整齐而又能高效燃烧的木柴。 那是他面前这位金发少年之前,在自己的长夜中,用满手老茧与血渍创造的作品。 “还没醒过来吗?” 极富有磁性与低沉的声音在忍者背后响起,忍者并没有回头,而是将目光继续投注在了他面前,赤裸着健硕上身,盘腿端坐着的金发少年。 在少年的右膀上,安详地立着一只羽毛光亮的鹰。 鹰也是紧紧闭着双眸,却又能在这个飘着雪的天地之间,稳稳矗立在这个面庞还带着稚嫩的少年肩膀上。 “欲渡者已经上船,而风浪也已经过去,明媚的对岸已经不远了。” 依旧是富有磁性与低沉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发声,多了一份让人安心的气质。 “噼噼啪啪……” 此刻,偌大的庭院,又只剩下了木柴燃烧的声音。 “呼呼……” 无名氏和老猎人同时抬起头,看向坐在火堆前的一人一鹰。 “叮啪……” 悄无声息间,又是一朵雪花化落在那棕褐色的枝干上,独独开始舒展身形的花苞。 开了,在寒风傲雪中默默忍耐,在冰冷与孤寂中苦苦等待着春的温暖。 外头深灰色的外皮,包裹不住傲人的艳香,淡淡的紫韵,是他心中不懈追寻的美好。 也是在他孤冷外表下,最后的温软。 鹰!紧闭双眸,张开了它光泽润良的双翼。 在不久之前,还是充满乱羽与伤痕的翼,在熬过这漫漫的冬之后,迎来了崭新的面貌! “喝!” 少年骤然睁开了他的双眸,在这天地之间,发出压抑许久的长吼。 坚毅,锐利,同时又深藏着温柔的金色目光。 少年在苏醒的时候,寒梅的艳香就已经飘入了他的世界。 亮了!一切都亮了! 一切的压抑,一切的死寂,在明媚的阳光下,都伴着时时下落的零散雪花,落在一朵朵静静含着的花骨朵上,成为他们傲然绽放的养料。 “哈哈!” 少年和鹰,在此刻一同起身。 少年翻转右手手腕,这一翻,化开虚空。 “铿铿!” 点燃极纯的金色双眸,紧握那把“骄傲”的铭文刀柄,铿锵的,是出鞘的嚣。 此刻,史蒂芬-约伦已经彻底为七宗之一——骄傲,所认可。 正真的骄傲,是在剧痛后,仍然坚守自己,对自己的价值和努力深信不疑。 七宗!一旦认可他的持有者,便不必以那沉重的黑匣子为载体,亦不必让携带者随身携带,在正真需要它的时候,完事皆虚,万事皆允,划开虚空即取吾之利,任尔破! “铿铿!” 这一次的破响,是重珠的滑动。 约伦缓缓合上燃烧着的金色眸子,而在他的脑海,那颗极其精巧的重珠却已经在他脑海呈现。 从未有过的贯通感,从未有过的爽朗。 “嘤!” 无法克制的兴奋,约伦持刀凌空一斩。 甚至破空声都无法企及他挥刀的速度,被刀速远远甩在后面的气流不住地颤栗着。 “唳!” 此刻,与约伦心灵相通的圣鹰也感受到了他伙伴的兴奋,展开双翼,发出嘹亮的长鸣。 一人一鹰,在雪与梅交融的季节,来到了这世间! “好啊!好啊!” 站在不远处的老猎人不住地鼓起掌来,他不如他外表那般蓄着大络腮胡子显的那般稳重,老猎人阿吉从来不会掩饰他的情感。 “啊啊……谢谢师父!” 此刻听到老猎人的声音,约伦一下子从他人鹰合璧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连忙将“骄傲”甩回虚空,转身颔首下跪。 “哦呦呦,哈哈哈!我的好徒弟,你何必谢我,你做的已经是无可挑剔了!哈哈哈!” 阿吉畅快着笑着,20多年了,他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 “不过师父,等我出去了,徒儿给您找个barbara修理下?”约伦见师父开心,也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师父估计有半辈子没打理过的发须。 “滚滚滚滚!你小屁孩懂啥,咱一生只理三次头!”阿吉抬起脚,作势就是要踹上这个一本正紧的吐槽怪。 “啊啊,抱歉抱歉!徒儿不知师父的规矩,徒儿亲自为师父打理!”约伦又是端着一本正经的脸,不过这一次,他的抖动的嘴角暴露了他。 “你你!你小丫妮子是强迫症还是啥,你自己要臭美臭美去,去去去去……” 阿吉没了兴趣,拜拜手,背过身去。 “嘻嘻……”约伦见师父背过身去,赶忙抓紧机会扭头喷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小丫妮子长的俊,怎样,现在可以回去给师父带徒媳回来了吧?” 这次,背过身去的老猎人收起了玩笑的语气,竟然是认真的。 “啊……” 约伦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他低下了头,一个半月没有打理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他的表情。 “噼噼啪啪……” 一瞬间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声音。 “莎莎……” 此时,一袭黑甲的忍者又缓缓向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清寒的院子里顿时又多了一分暖意。 “……” “谢谢你……无名氏。”沉默的时刻,让人窒息,少年默默地掐了掐他的鼻梁。 “莎莎……”无名氏依旧是沉默如铁,他用长树枝捅了捅火堆以便其更好地燃烧,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淡淡地望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年。 “师父……”约伦转过身,抬起了头,那双眸子又恢复了空洞。 “诶……我的傻徒儿,你在好几次累到粘床就睡的晚上,不知道喊着要保护谁守护谁……师父听着都心疼,不过这也是好事,师父曾今也是为了保护那个让我打理第二次胡须的人……好了……呜呜……想当年师父我也是村里出了名的俊后生……”老猎人此时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抹其眼睛来了。 “噗……”约伦喷了。 “啪……” 就连忍者也差点没抓稳他手中的长树干。 “唳!” 只有圣鹰觉得无趣,张开翅膀,并大声抗议众人将他排除在氛围外。 “哈哈哈!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她整辈子跟着你,我爱一朵花,不一定要把它采摘下来,我爱风,难道叫风停呀?让我闻一闻?我爱云,难道叫云飘下来抱着我吗?我爱海,难道……”(纵横四海的片段) “别别别,别模仿周润发了,师父。” 约伦捂着肚子,挥着手。 “啊,你小子品味可以啊!”阿吉似乎是找到了他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般兴奋,走上前去,握住了约伦的手。 “真是一个好徒儿!”老猎人又笑咪咪地打量起了他的俊徒弟。 “……” 可是,这次约伦又陷入了沉默。 “师父,我想问,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许久,约伦缓缓问道。 “可以。”老猎人放开了约伦的手,缓缓后退半步,将他的手背到了他的腰后。 “真的?” 没想到会这么快得到回答,约伦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第86代黑卫!无名氏听令!” “铿铿!” 漆黑的战甲铿锵碰撞。 “佐渡岛结界!听令!” 这一次,周遭下落的所有雪花一霎那都为老人的指令停下了下落的势头,似乎都成了朝拜之后听令陛下的大臣们。 老猎人长挥他有力的臂膀,直指二人。 “带他们去这世间的冲突点吧!化解那千年一起的巨大波澜!阿诺萨卡飒力喏!破!” 下一刻,长风席卷这落着小雪的院子,带着新绽放的寒梅花瓣,包裹了约伦、无名氏、还有展翅着的圣鹰…… “飒!” 瞬间! 院子里又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为谁倔强 滴答……滴答 漆黑一片的隧道中,漏着昨夜刚下的雨水。 “阿嚏……” 将一头淡淡的紫发束起的紫鸢轻轻用手掩嘴。 “怎么了?” 盘腿端坐在紫鸢不远处的淡蓝色长发少年抬起了头。 “没、没什么……”紫鸢微笑,挥挥手。 少年于是又闭上了眼睛。 紫鸢呆呆地望着安安静静,赤裸着上身端坐着的少年——明朗的锁骨,干练又有些单薄的线条勾勒出了他倔强的性格。 少年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他总是这样呆呆傻傻的,却总是比周围所有人都专注。 为什么,为什么…… 紫鸢慢慢低下头,甩了甩她尖尖的脸蛋。 左胸深处好痒。 为什么在她内心深处,总会希望那一头长发是金色的。 他们的轮廓那么相似,单薄的线条,一条条勾勒出了一摸一样的性格。 真是又傻又犟。 “噗噗……” 紫鸢又忍不住掩嘴,低着头偷偷傻笑。 “诶,是不是感冒了?你看你脸都烧起来了,阿黛尔小姐?”睁着碧蓝色大眼的他,上一刻还坐在五六步远处,下一刻已经将他的手背贴在了紫鸢的额头上。 “去……去去!”紫鸢吓了一跳,径直就是一击蹬腿。 “呃啊……”大男孩一声嗷嗷,卡佩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般,捂着脸,夸张地仰倒在地上。 “诶,别装死,我又没用力。”紫鸢站起身,叉着腰,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倒在地上的大男孩。 紫鸢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起伏的心跳。 而自己此刻却十分平静。 “啊啊,你打扰人家聚气,赔我一杯柠檬气泡水!”大男孩嘟着嘴,一个挺身坐起,满脸赌气的模样。 “哈哈哈,你这也太……好好好。”紫鸢被大男孩的憨态逗乐了,摇着头,挥着手。 “你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卡佩一下子站起来,倾斜前身,嘟着嘴看着这位大姐大。 “嘿嘿,那得看你本事咯,反正这黑洞洞的隧道里是肯定没有柠檬气泡的咯。”紫鸢一把将她的手按在了大男孩的头上,他一头碧蓝色的长发十分细软,竟与他硬朗的线条完全不符。 “还请阿黛尔大小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艾伦这时正在被一个劲地揉搓,连忙抬起双手服软。 “哼,我才不做什么大小姐,我有那么老吗?锤你啊!呆子!”紫鸢越揉越上瘾,又上了另一只手。 “啊啊啊啊……你这样下去,你家族里那些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必定比不过你啊……实话实话……啊啊啊啊……”艾伦发现自己越抵抗紫鸢越起劲,便索性摆烂了。 “啊呀,真没劲,你不是可以徒手吊打大大大机甲的吗?怎么,连我这个弱女子都反抗不来?哼……”阿黛尔发现卡佩不反抗,便在他重心往前移动时,径直松了手。 “呃……” 艾伦也是一惊,身子却不住地随着惯性往前倒。 少年眼神一利,刚才的温顺柔一霎那便消失不见。 身子瞬间绷直,自修长的脖颈往下,饱满而不张扬的胸肌连着两侧凌厉的鲨鱼肌,六块腹肌成流线形排列至腹股,那边束着收腰的灰色运动裤。 关键是艾伦两腿的瞬间变换,失去重心,第一步便是调整脚型,从一端径直延长身体,尽量让身体重心往膝盖移动,随后任身体自然下坠一息时间。 这便是艾伦对自己身体平衡的可怕掌控,下倒45°,极限翻转的身体角度,他动了! 后拉右臂,收束左臂,腰身径直发力带动臀,然后是右腿!左腿! 当身体落至离地面还有40°时,艾伦已经完成转身! 右腿带动右脚后跟,后移! 径直撑起下落的势头! 随后,开始卷腹,手臂一同向前,然后便径直甩动一头碧蓝的长发。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三息之间便完成。 卡佩-艾伦,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轻易跌倒。 “啊……”在一旁的紫鸢打了个哈欠,用她纤细的手缓缓遮掩。 “秀完了?秀完了去找零食去。”阿黛尔挥了挥手,转身缓缓走进黑暗。 “哦哦,来了来了……”艾伦站稳身子,迅速小跑跟上,走时还不忘带走那件卫衣,那卫衣是白色的,中间印着一杯大大的香蕉奶昔。 在艾伦训练时,他都是舍不得穿这白衣服的,所以他会赤裸上身。 …… “砰!” 同样是赤裸上身的少年,在潮湿的隧道中,被狠狠地摔在墙壁上。 黑色的战甲缓缓向他围拢。 在少有几盏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三架战甲亮出了它们的利刃。 少年背靠着的地方,正好有一处裂缝,地面上的光透了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他一头金色的长发,此时已经满是地下的淤泥与污水。 少年始终是闭着眼的,当黑色的战甲缓缓逼近时,他缓缓扬起了被撕裂的嘴。 “我来了,以你对手的身份……” 满是伤痕的手,划开虚空。 “铿铿!” 利刃出鞘。 月下舞 印度尼西亚,巴厘岛的南部。 库塔海滩。 淡淡的咸腥味,伴着轻轻的海潮涨落声。 青色的木桩, 在静静的海风中,悄然披上了生涩的黄。 “哒……哒” 披着白绒毛睡袍的长风飒缓缓从搭建在海浪之上的茅草屋子中走出。 他缓缓抬起他裸露在外的小麦色的手臂,缓缓深吸了一口。 这个男人淡淡地望着碧蓝海平面的尽头,一声不响。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好不感性地破坏了这一切。 “族……族长!不……不好了。” 依旧是一身米黄色风衣的十三,伴着他不断的脚步声,停在了表情逐渐凝固的长风一族族长身旁。 “小伙子精力旺盛啊!”这个越成熟越展现出可怕的魅力的男人,抬起手,猛地一拍他身旁的木桩。 “飒……” 轻轻地,如一阵微风吹过,下一刻,这根矗立在海风中,被侵蚀多年的热带松木桩,缓缓地被分成了十三份,然后一根一根整齐划一地落倒扑面而来的海潮中。 而且,其木桩根基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咕噜……”十三愣住了,倒咽一口口水。 “有什么事吗?”这时,长风飒缓缓转过身,给了十三一个淡淡的微笑。 “咕噜……咕噜……”这次,十三径直倒咽了两口。 “哦……哦,boss让我告诉族……族长你,鹰……鹰入局了。” 十三毕竟是十三,那个敢说敢打的男人,不过这次,长风族长的一个微笑却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 笑刀。 “这个不新奇。”长风飒转身,朝着岸上,顺着松木板路走着。 “族……族长,boss还说,入……入局的还有碧蓝猛兽。” 说最后几个字时,十三似乎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表达清楚。 “……” 这一次,长风飒停下了脚步,海风缓缓地吹起了他白绒长睡袍。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男人缓缓挥手,他高挺的背脊,铺满了金色的晨曦。 “哦……好……好的。”十三缓缓鞠躬,瞥了面前这位长风一族的大家长最后一眼后,转身一个瞬身消失不见。 …… “铿嘤嘤……”缓缓的拔刀声,“骄傲”的松木刀鞘与其的刀身炭黑色在共鸣。 “滴滴……” 不远处,一片漆黑中,铜质的水管在缓缓漏着。 “吱吱……” 有一只老鼠将自己的三角小嘴凑到了漏着水的铜管上,粉红色的小舌头一闪一闪。 劲风! 扑面而来的是来自四个方向的压迫! 约伦一头垂到肩膀的金发被吹的扬起。 出露了!他燃起的金色瞳眸。 “唳!” 没有形,在黑暗中,圣鹰悄然与史蒂芬一族的男人共形! 鹰之唳,刺破黑幕,直逼敢于冒犯威严的一切。 约伦,这个少年已经褪去青涩,他微微挑起的嘴角挂着血渍,径直对上了黑甲们令人窒息无死角封杀。 困兽了吗? 没有可以闪避的余地, 当史蒂芬眼眸燃起的那一刻,一切的幕布都被揭开了。 有的,只是细节,无比极致的细节。 但那一霎那, 又有谁清楚,看清楚一切后,持刀少年胸腔无法正常起伏的决绝? 当师父划开虚空,将他送到这片冰冷到令人窒息的地方开始,少年就已经对过去的自己做了一个决断。 不管是为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来啊! 原本看似瘦弱的手臂,在紧绷起的那一霎那,不同了。 他爆发了,联动手肘,锁死手腕,送刀时的忍耐是为了…… 是为了, 撕裂空气, 不会给对手带来任何压迫感。 没有任何声势, 也没有任何花哨。 吾之骄傲,是在乱如麻的世间,斩断吾在意的那一寸。 要安安静静,波澜不惊。 压肩、送胯,紧咬牙关。 “飒!” 当重珠被送到刀尖的那一刻,淡淡的一声。 约伦径直松开了右手,他的细细的手腕已经充满血液。 这个史蒂芬家族的男人一个蹬腿,将自己往后送去。 被径直命中聚能核心的黑甲,还保持着它挥刀的那个动作。 “轰轰轰!” 爆炸了, 巨大的气浪一瞬间席卷这狭小的隧道。 “吱吱吱吱……” 那只还在吞送粉嘟嘟小舌头的小可爱连忙收起三角小嘴,将它两只小小的爪子抱紧它的三角小耳朵。 它心说,咱不就偷喝你几口水吗,咋这么小气。 小气!小气小气小气…… “轰轰轰!” 又是一声爆炸! 这次,这只小可爱直接被气浪掀翻在地,四个小爪子朝着天花板挥挥挥。 我我……我投降……投降。 “滴滴……” 当小灰鼠再一次听到水管轻轻漏水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清晰到让它觉得不真实。 咋?我难道…… “吱吱吱吱吱!” 赶忙一顿乱叫。 狭窄的隧道,回声很快又回到了它的耳朵。 “吱吱?” 小灰鼠睁开它明亮的一对眸子。 不远处, 破裂的隧道,漏下些许的光,洒在赤裸着上身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凌厉的下颚线,往上,红润充斥了他的脸庞。 明明拉着架势,手中还紧握寒芒, 却又那么让人觉得可爱。 在少年的五步距离之外,隧道已经开了两个巨大的口子。 “沙沙……” 聚能核心的爆炸,虽然有从水星带回来的元素抑制,加上由beyond协约国联合军备所研发的波壳结构外壳束缚,但爆炸威力还是相当惊人。 这两炸,这3公里以内的隧道结构,已经岌岌可危。 约伦看的无比清楚,此刻与他对峙的黑甲也无比清楚。 所以他们都不敢再动。 鹰与秃鹫群遭遇,鹰能够一爪破敌,而秃鹫群可以缓缓包围。 当鹰无力之时,秃鹫依旧可以撕裂鹰骄傲的咽喉。 此时,鹰还要考虑着逐渐乌云凝聚的天空。 秃鹫可以逐暗而袭,但锋芒极利的鹰无法放下他的骄傲。 而且,秃鹫们有着极其强大的学习适应能力。 鹰的每一招,下一次,都会逐渐失去威力。 汗水,逐渐打湿了约伦的握着“骄傲”的手心。 没有第二次机会,失手就是失去呼吸。 “轰!” 但这次! 黑甲们动了! 一前一后,前小弦月,后满弧月! 黑色的两道,依旧是扑面而来的极致压迫气息。 这一次,闪避的空间极大。 但是,依旧没有可以回避选项。 “呼……” 少年微微呼气, 既然无法闪避, 那我便缓缓站直。 双眼也是缓缓合上。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小灰鼠站在远处,不知道从哪顺来一块压缩饼干的碎屑,边看边啃,小胡须一抖一抖。 是吗? 是真的疯了吗? 也许吧, 专注者,在外人眼中多是疯子或是自大狂。 但是, who cares?(谁在意?) 吾只取一瓢,哪管你弱水三千,气势磅礴。 吾只安于这一瓢,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前小弦月? 约伦手腕上刀柄七寸,左右手呈三七握呈,你气势不足,利在其后,那我便田忌赛马,拿我七分打你! “飒!” 依旧是干脆利落。 约伦没有多看被自己又一次准确贯穿核心的黑甲, 猛禽转身,满弦月已至。 这一次,约伦两耳翕动,在漆黑一片中,空气的振动是约伦最好的判敌手段。 “町!” 钢铁的轰鸣声,微微的颤抖。 这一次,黑甲能够预判约伦的出刀的轨迹了! 虽然…… “飒!” 约伦径直将重珠调整至九分处。 任黑甲识别系统无比智能,又怎能比得上史蒂芬一族千年的智慧沉淀? 骄傲,这把外表朴素的刀,藏着无限的可能。 “轰!” 这一次, 前小弦月和后满弦月同时绽放。 “嘿!伙计,我需要你的帮助!” “唳!” 这一次,划开虚空,圣鹰的轮廓如丹青水墨般晕染开来。 它展开宽实的羽翼,抓起金发的少年,划开地底下混闷压抑的空气。 “隆隆隆……” 下一刻,坍塌开始了。 “滴滴……” 这一次, 黑甲寿命的最后一刻,它用于传输信息的灯光闪烁了最后一次绿色的光芒。 柠檬气泡水 “咦?” 一头碧蓝色头发的少年突然抬头,他望着天,一滴雨正好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怎么了?”走在少年身前的高挑女孩回过头来,她嘴里还叼着刚刚拆封的雪糕。 “下雨了……”少年抱着由薄锡纸包裹着的一大袋零食,对着乌云逐渐凝聚的天空皱眉。 “随便啦,啧么么……”女孩一摇她匝着的小圆辫,嘬完最后一口,她的头发是少有的淡紫色。 “真的不要紧的吗?”少年小跑跟上。 “这个三个月都没换货便利店里的雪糕都吃了,还怕啥?走,带你飞啊。”紫鸢一甩手,将雪糕棍送进嘴中,就这样含着,然后一把挽起少年的胳膊。“欸欸欸,我的柠檬气泡……”艾伦晃晃张张地尽量不让纸袋里的易拉罐被甩出来。“咚……”当易拉罐经受不住挑拨,滚落的那一霎那,紫鸢一提她纤细的小腿,舒展身形,稳稳地接住了气泡水。飒!在逐渐编制细密的雨幕珠帘间,一韵紫光悄然点亮,柔和间又透露着灿烂。 “乒…”气泡水的扣环径直被紫鸢的精神力拉开,带着细末与小泡泡的柠檬气泡水在缓缓翻腾。“安啦,请你的。”紫鸢径直将双眸对上了艾伦淡蓝色的瞳,那双眼眸,蓝的透彻。 “……”少年面无表情。 “诶呀,不信我?”阿黛尔小姐嘟起小嘴,将脸蛋缓缓凑近。 “咕噜……” 少年尖尖的喉结缓缓颤动。 他面前的人儿正以一个极其优雅但又远超常人想象的姿势端着那瓶躺着气泡的易拉罐。 “嘻嘻”紫鸢一挑,气泡水稳稳被抛起,雨幕致密相连,却不沾其中一滴,亦不洒。 她白皙的手准确地捕捉住了正在下落的气泡水,仰头,缓缓将其送入口中。 “咕咕…” “咯……”一个满足的饱嗝,阿黛尔额前的鬓髯也随着,在雨幕珠帘中顽皮地抖动。 “请你啊!木鱼!”紫鸢又打开一瓶的气泡水放在少年胸前,堆成小山的零食最顶端,少年稳稳地接住了。 “哦……” 少年一抬头,径直松开了抱住纸袋的手。又准确地抓住了被抛起的气泡水,然后: “咕噜噜……”“砰砰砰啪啪啪。”同时奏响。 零食径直落了一地。 “哈哈哈,走吧!”阿黛尔掩嘴,轻巧地送过身形,背对着这个正在仰头灌着气泡柠檬的大男孩,然后将两手交叉,送过头顶,尽情伸展着。 “咯咯咯咯……咳咳咳”少年想抬起头,但奈何无情的气泡嗝儿阻止他。 “喂喂,别偷懒!”紫鸢转身,摆起一本正经,指着少年。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呕” “喂喂,别太灌猛了……嘿嘿嘿。”紫鸢一个蹿步蹬到少年因为打嗝而不断一仰一合的身子前,一边用手拍着他的背,一边扭过头去偷笑。 “我……我没……没偷懒……”少年张红脸蛋。 紫鸢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他涨红着的,而又倔强的侧颚线条。 …… “队长,龙耀路那一带发生了坍塌,破坏长度3.6miles,检测到有极小型聚能泄露,完毕!” “很好,黑无常!”一头短干金发的男人缓缓点头。 男人身着米黄色作战迷彩,站在八个灰黑色战甲的全息投影前。 颔首, 静默无言。 极其细致的纳米级战术投影,即使在作战单位没有被光源覆盖的情况下,也能清晰、实时地将作战情况实时传导到男人面前。 “白无常,汇报鸢和碧蓝猛兽的情况。” 男人双臂环绕抱在胸前。 “嘻嘻嘻,似乎吵架了……欧克欧克,over!” 白无常汇报完后,停顿了三息。 他在等待金发男人的回应。 “小阎罗,去支援下白无常。”男人缓缓下令。 “copy that.”小阎罗的声音高起低落。 “白无常!准备开火!” 男人突然下令。 “啊哈?” 量子通讯能将双方的声音无损地传导,双方语气包含的情感听的一清二楚。 但没有犹豫,下一刻,就是炮膛清脆的弹开声。 “滴滴。” 金发男人单独切断了白无常的团队声音共享。 “鲁中校?” 男人突然扬起嘴角。 “我看过dawn blossoms plucked at duck.(《朝花夕拾》),over。”中校冷冷回应。 “牛逼~”白无常在聊天窗口发出一条弹幕。 同时,视频共享那里,sdb(小直径炸弹)低调的尾焰点亮了由白无常操控的“麻雀”战甲。 “你继续原地待命。”男人语言不容置疑。 “铿…”那头传来了刀刃挥动划开空气的声音。 “我知道了。”中校的声音毫无波澜。 “黄泉使者们!暴风雨前,我需要你们的力量!去洗刷,给这座无辜城市带来伤害的黑色臭虫!”男人昂首,振臂。 “铿铿!” 一瞬间,在战术虚拟厅中,所有的黄泉行动的参与者都将自己的武器挥动。 “这不公平!铿铿铿铿!” 白无常红色加粗的弹幕又一次飘过。 最遥远的距离 “呃……” 史蒂芬-约伦捂着自己的右腹,原本清晰的线条多出一个豁大的伤口。 一头金发蒙上了碎渣,只是低着头,除了呻吟毫无其他。 这个男人拄着炭黑色的刀锋,一步一步,从废墟中缓缓走出。 一直在留血,黑甲没有攻击到约伦,除了最后的爆炸,被震飞的钢筋是巨型的子弹,在剧烈的轰鸣声中,划开了少年的右腹。 “阴…天吗?”约伦变形的脸庞缓缓抬起,漫天凝重的灰色在凝聚。 “唳!”忽然传来了明朗的长啼。 是圣鹰,它收束了双翼,稳稳地落到了约伦的右肩。 “谢谢……我知道了。”在身体接触的一瞬间,一人一鹰,心意就相通了。 圣鹰告诉了约伦,就在他前一百米后的拐角,就有一家便利店,里面就有急救包。 “唳、唳。”圣鹰发现了约伦的伤势,它立刻展开双翼,抖动着,直到挥下一根薄薄的羽翼。 “这是…”约伦依旧在忍受着剧痛,但最让人崩溃的,是感觉自己在不断冷下去。 少年接住了圣鹰的羽翼,光芒缓缓从约伦的指间绽放。 突然,约伦会意了,他立刻将逐渐绽开的金色光芒送到自己流血不止的右下小腹处。 “嘶嘶……” 一阵剧痛,让少年几乎无法呼吸。 可是很快,少年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唳。”圣鹰兴奋地挥挥翅膀。 “谢谢了…”约伦苦笑道,他弓着身体,两只手尽力扶着“骄傲”,额角珠帘漫挂。 血,径直被凝固,狰狞的15厘米,就这么被封阻。 这就是圣鹰吗?约伦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真幸运啊。 “走吧…”约伦重新昂起头,即使依旧无比艰难,但他知道,回报圣鹰的最好方式就是继续前进,并且继续骄傲地活下去。 …… “ding!ding!…wele!”(叮叮……欢迎!)电子女声在回响 便利店如雪花般开裂玻璃的门被推开了。 在战斗前,这座城市已经是高度的国际化了。 “撑住,你不是超硬的吗,撑住啊!” 匝着的一头淡紫色长发已经散乱开来,贴着她颤抖着的纤细腰背。 鲜血在不断从,她按着他的巨大伤口喷涌而出,而她只能…只能按住其中一小块。 “不……不要啊……”她逐渐失语。 一直自诩大姐大的她,从小到大,即使是自己受了伤,甚至是在那个冰冷的岛屿,被自己最信赖的父亲抛弃,都没有颤抖过。 但她这次,是真的慌了。 快……快想办法… 对了,在这种三层的大型连锁店中,柜台台下按照标准是会放有应急的急救包裹的。 紫鸢咬紧泛白的下唇,揽着艾伦不断在冷下去的臂膀,朝着柜台努力移动。 “呼……呼,抱……抱歉啊……”艾伦扭着脑袋,明明已经毫无血色,却还是挤出一张大大的微笑。 “闭……闭嘴啊!”紫鸢突然大喊。 她的胸脯在不断地起伏。 “疼疼疼……”艾伦呻吟。 “躺……躺下。”紫鸢注意到了自己的过激,语气一瞬间缓和下来。 但是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还是在一点一点,撕裂紫鸢的心理防线。 开始了,先取出吗啡注射器。 这次,紫鸢一改她大姐大的彪悍作风,她将她仍然温暖的手放在了艾伦挂满冷汗的额头上。 永远清爽火热的他,额头上没有一丝遮掩,此刻冰一般的冷。 但是他仍然挂着一个大孩子般的灿烂微笑。 明明嘴角在颤抖。 先是用皮筋径直束住他的血管,却又恰到好处,不至于太紧导致肌群缺血坏死。 然后一把拽出纱布,一顿猛抽,当到达需要的长度后,紫鸢眼角紫金双瞳悄然一闪,纱布就径直熔断。 正真的瞳力掌握,不是肆意地开闸放水,而是在需要的时候躬身舀起一瓢。 很快,在大姐大熟练的战地医护技巧下,止血、擦拭、消毒就已经完成。 但是,最难的缝合,才刚刚开始。 “呤呤……” 在不断的翻找声中,紫鸢的眉头逐渐紧锁。 这个急救包不完整! 也许是上天要跟她开这个玩笑,在战火燃起前,这家便利店的一位大学生女店员,为了安抚一对在店中,因为跑跳楼梯而摔跤的双胞胎兄弟,擅自取出急救包中的剪刀,剪开一袋彩虹糖作为安慰。后来双胞胎兄弟看着漂亮姐姐递来的糖,就开心了,三个人还在店里的儿童乐园开心地玩耍。女店员一玩,也就忘记了急救剪刀的事。后来,双胞胎弟弟偷偷将那把酷酷的银色剪刀拿自己的手帕包好,带回了家,作为对漂亮姐姐的纪念,更多的,是作为之后在幼儿园里的谈资。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声音低沉沙哑,却给人以无比可靠的感觉。 紫鸢忙碌的双手突然停住了,不能再移动分毫。 她抬起了头,对方缓缓替她将披散再额前的紫髯盘到耳后。 黑白无常 “呤呤……” 约伦推开便利店完全破碎的玻璃门,这个老旧的便利店仍然用着铃铛,作为顾客的迎宾者。 入口的挡风卷帘被玻璃门送起,打翻了入口处柜台上的推荐商品。 “啪啪…” 不锈钢与瓷砖脆脆的碰撞声。 约伦低下头,瞳孔不禁一收缩。 这是一个亮黄色的碗,简单的黑色线条一笔一画勾勒出了一个调皮的身影。 碗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灰,却为其增添了迷幻的色彩。 是凯文,小黄人中的姚明。 此刻的它一晃一晃,一身淡蓝色休闲装,高举着一根棒球球棍。 金发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低下身子,拾起碗,用自己的右手拭去上面的灰,然后用双手稳稳地将其放回柜台上,灰痕缺失的一块上。 “滴滴答……”天地间,雨幕逐渐密织,在少年耳边无比清晰。 “唳!”突然,立在约伦肩膀的圣鹰展翅。 “怎么了?”少年眉宇倒竖,压身转向圣鹰高唳的方向。 在便利店破碎的玻璃门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勾勒出了银白色的精干身影。 一台战甲无声地出现在雨幕中。 这是一台在缓缓颤抖的身影,它后背腾着青烟,右臂变形。 约伦迅速转身靠在玻璃门一侧,缓缓闭上眼睛,他肩膀一紧,下一刻,他与圣鹰的感官就共通了。 他的双耳,能捕捉每一次雨滴击打装甲的声音,在脑海中生成画面。 这是一台极其虚弱但满怀愤怒的战甲。 “咚咚……” 弱弱的,远处,另一个急促的声音正在逼近,似乎是这个战甲的伙伴。 “呼呼……”圣鹰缓缓挥动翅膀。 约伦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 少年握着“骄傲”手,青筋暴起。 在圣鹰极其灵敏的感知视野中,无比清晰的,不止是不远处的银白身影…… 顺着银色的战甲正在凝望的方向,是一家三层的便利店。 在布满雪花碎痕的落地窗内,凌乱的柜台遮掩间,能看到一个消瘦的倩影。 但是那个倩影似乎在颤抖… 阴天的云,带走了天地间的明朗,却凸显出那一抹,能穿透黑暗的紫金瞳焰光芒。 “呤呤……” 门上的铃铛又一次摇晃,似乎它上一次的摆动还未完全停歇。 划开黑暗的,是炽热的金色。 发声铿铿的,是名刃的出鞘。 带着震颤与怒火, 单纯因为金色的猎鹰发现了那一抹紫霞的虚弱。 没有犹豫地向前,即使等待着他的是可能吞噬一切的黑夜,他也要陪伴那一抹紫霞走完全程。 刀鞘滑退,前倾冲刺的身躯依旧是赤裸着上身,不加修饰,少年依旧是少年,会为了保护心底的柔软而用尽自己所有的勇气。 “唳!” 圣鹰的双眸在少年握刀的那一瞬间就将其视野赋予到了少年的身上。 无须多言,你的行动无条件全力支持。 可是,对手的同伴到了。 “铿!”在少年冲出的那一刻,炭黑色的刀就被卡住了。 黑色的战甲,与那一架白色的一个型号,是全盛状态。 一把抓住约伦之前连破三台黑甲的名刀——“骄傲”。 “铿铿铿!” 刀身在颤抖,它宁可被折断,也不愿意就这样被束缚,死死地束缚。 “轰隆!” 酝酿许久的乌云最终碰撞了,电闪雷鸣之间,呼啸天与地之间。 高大的身影就这样,在一闪而过的雷电中,照亮了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他们之间由细细的一道相连。 少年在颤抖,他想挣脱,可是他却怎样也无法将手从刀柄上移开。 对手似乎以他的刀为媒介,传导了一种极强的吸力,将自己的身体锁住。 这就是所谓的“黑无常”,为阎罗王的左右手,直勾人的“琵琶骨”,钩住便不会松手。他与白无常形影不离,同进同出,都是勾摄生魂的好手,从不留情,却都是让人十分敬重。 “叮!”下一刻,黑色的战甲从手腕中甩出致密的铁链,一环扣着一环,许久蝎尾钩锁才铿锵落地。 约伦怒目圆睁,远处的白色战甲没有回头,径直就走向了那家高达三层的便利店。 “隆隆……” 雷声此刻, 划开。 保护你,也许用背影 “隆!”雷声闪过。 披着灰黑色迷彩雨衣的迈克却不为所动。 史蒂芬-迈克,在史蒂芬一族男人的seal特种部队服役期间,是实至名归的无息死神。 “我先不调风偏了,璇儿。”迈克金色的眸子往旁边,他夹在缝隙间的纸片一瞟。 “哦。”耳麦那边传来了慵懒的声线。 能听到云在运,天色也在一点点暗下来。 “咔。”巴雷特m82a1的保险被迈克缓缓退下。 “我觉得给0.4.(风偏)”量子耳麦的那头传来了欧阳璇儿冷冷的声音。 迈克没有犹豫,深呼吸,左手拖腮,12.7mm的黑洞枪口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率移动。 “等等!比预计的要多2到3迈的风速!”欧阳璇儿这次几乎是贴着麦低吼。 “呼…砰!” 狙击手没有回答,吐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他的右手食指。 在半空中的写字楼,沉闷的火光裹挟着铜色的弹壳。 1000m的距离,12.7mm口径的barrett需要1.86s将信仰送达。 “呼……” 狙击手缓缓出气。 “漂亮!目标脱手!鹰挣脱!”耳麦里传来欧阳璇儿兴奋的娇喊。 “嘿……” 迈克知道,欧阳璇儿是喊给自己的听,他又缓缓出了口气,将托腮的手移下,掐了掐鼻梁。 我来了,宗儿大哥,我一直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 …… 14年前, 夕阳下,一个一头细软金发的男孩正蹲坐着,用手支着他肉嘟嘟的脸颊,盯着一株莠草。 “喂!”一个胖胖的大男孩对他喊了一声。 男孩依旧保持着他的动作。 “帮捡下球,ok?”大男孩周围的一个猴脸小个子又对着男孩喊道。 男孩依旧保持着他的动作。 “真是见了大头鬼!”胖男孩挥了挥他的棒球球棍,腆着小将军肚子,耀武扬威地向那个男孩走去。 “嘿!小黄毛!本大爷问你!你是聋子吗?外国黄毛?”身材在孩子群中最为魁梧的他扬着下巴,挥舞着球棍,三两步来到金发男孩身边。 “起风了。”金发男孩歪头。 胖男孩看到了这个金发的男孩正睁着金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株由细细一道连接绒绒一葱的狗尾巴草。 胖男孩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在孩子群中,他到谁那不是被毕恭毕敬地待着,不被怠慢了一毫。 此刻,却被面前这位金发的男孩无视,甚至不如一根狗尾巴草。 “我说,帮本大爷把球捡起来!”这次,胖男孩似乎并不打算再用言语,而是径直挥动了棒球棍。 “住手!死胖子!”一声呐喊,胖男孩径直被人从背后撞开,来者声音与身体同时问候了这位不可一世的胖子,两人一大一小径直滚出外垒。 “金闪电!金闪电!”周围的孩子开始呐喊。 “啊啊啊啊!”胖男孩灰头土脸,却又被对方锁住了腰,他自己又摸不到,在他背后锁住他的人儿。 真是奇怪,孩子们都看着远不及“傲将军”体格的“金闪电”,把胖男孩制服的死死的。 怎么做到的啊? 孩子们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大家一起两手一摊。 “加油!宗儿哥哥!加油!” 这时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金发男孩站了起来,高举双手,睁大他通透明亮的金色眸子,为同样也是一头金发的大男孩呐喊。 “好……好…我……我自己捡球还……欸啊……疼啊……” “傲将军”紧皱眉头,却又不得不服软。 “你给我,道歉!” “金闪电”寸土不让。 “我……我又没真的让……啊啊……疼啊……” “你给我,道歉!!” “我……啊啊……疼啊” “你给我,道歉!!!” 这时,站在一旁的金发安静男孩缓缓走到那枚棒球旁,缓缓躬身捡起。 “给你。”安静的男孩给了被按在地上的胖男孩一个淡淡的微笑。 “哦哦,谢谢你!谢谢你!”胖男孩赶忙抬手,用双手捧着球,因为这样他背后同样是一头金发的男孩才将锁住自己的手臂松了分毫。 “嘿…”安静的金发男孩递过球,就掩嘴一笑,悄悄地闪到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金发大男孩背后去了。 “我们走!哼!” “金闪电”径直松开锁住胖男孩的手,将其最后一次送到灰尘中去。 “好的,宗儿哥哥。”安静的男孩点了点圆圆的小脑袋,用双手抓住宗儿哥哥后背的衣服。 柔和的夕阳打满两人的肩膀。 真温暖啊。 父与子 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沿海的一处私人宅所。 大腹便便的金发绅士缓缓踱步,他厚实的手中把玩着一只透明的酒杯。 酒杯约半掌高,剔透的杯身却带着如火山熔浆刚刚凝固时的花纹,在午后的暖阳下,透着靡醉的光晕。 绅士来到他的酒柜旁,圆圆的手指在一只只橡木赛头上滑动,最后,他圆润的手指停在了一支上世纪80年代生产的的威士忌上。 这支酒并不名贵,是单一麦芽的,却用的是少有的全橡木桶酿造,在现在这个工业程度极高的时代十分可贵。 绅士只是想酩个微醺,好睡个午觉。 刚刚度过漫长的冬季,绅士晃着酒杯,缓缓踱步到宅子的阳台上,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封烙有金色封蜡的牛皮文档,文档上纹着金色的雄鹰。 绅士凝望着迎风坡面上无边无际的葡萄丛,缓缓酩完最后一点,任麦芽的冲劲抵着他贪婪的鼻腔。 …… “隆!” 雷鸣处,锁链竟然应声被震飞。 操纵黑无常的驾驶员肉嘟嘟的脸颊也是一震。 可是对方,那个在阴霾下,被金色长发遮住脸的少年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动了,“骄傲”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出击了,炭黑色的刀身一闪,黑无常驾驶员量子耳麦里清晰地传来了战甲外铿铿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滚动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有连主站坦克,125mm口径火炮都不惧的动能吸取薄壳,这位“麻雀”战甲的驾驶员却感觉自己的喉尖已经在发寒。 “叮!!” 黑无常驾驶员径直拽下吸附在自己耳畔的量子耳机,他的直觉一向比自己的视觉还快,这也是他能在众多史蒂芬装备部名下的驾驶员中,在残酷的一个半月的钢铁绞肉场中,生存下来并且脱颖而出的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身体素质远不及同龄人的他,却远超同龄人的能力。 他从小就发现了他这一能力,而且似乎黑无常这一能力总能为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包括在兄弟姐妹之间,如何巧妙地用言语,或者适当地发泄情绪,来争得家长们额外的关注,从而或者更好的玩具或者是关心。 长大后,他不如周遭的同学那般努力,却每每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欣赏那些努力而没有成果的人懊恼的样子。 可偏偏,长相可爱,安安静静的他,却总能受到人们的欢迎。 因为黑无常信奉着一句话, 沉默不是没有情绪,而是觉得没有再说的意义。 那些自以为努力而给自己过高期望的人,失败后怨天尤人的吵闹是黑无常最不能忍受的。 “滴……” 冷汗,顺着黑无常圆润的脸蛋滑到脖颈。 可是乌拉斯诺防御系统却没有任何警报。 小胖子肉嘟嘟的手指一滑,粒子投影随即跟进,麻雀战甲的全方位投影即时调动出来。 每一台麻雀,此刻史蒂芬装备部都调动了三颗卫星观察——赤道静止卫星、准回归轨道卫星、太阳同步轨道卫星。 小胖子坐在战甲的驾驶舱内,仔细盯着缓缓被构造出来的投影,亮晶晶的黑色眸子缓缓睁大。 是… 队长…… 感觉自己的背后如潮水一般的触电感觉,黑无常从小到大,从未被如此震撼过。 “隆!” 这一次雷鸣,撕开了掩在苍穹间的水袋子。 致密的珠帘漫挂,勾勒出了两个对峙着的男人。 “骄傲”对上了“懒惰” 七宗罪之中,几乎是完全相异的两把属性的武器。 欲斩断一切的炭黑色刀锋,却在淡蓝色圆盾的阻挡下,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黑无常不想错过这场对峙, 他径直熄灭的战甲的核心动力传输,让麻雀完全安静下来,然后紧紧盯着全息投影,量子耳也悄悄地重新附着到他的耳朵上。 “为…为什么……” 这两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如此相似! 黑无常在心底呐喊。 酸 冰凉的雨滴, 打湿那个被黑无常称为队长男人的金色短发,雨滴顺着他精干的发尖滑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又顺着他有些圆润的面颊滑下。 男人赤裸上身,饱满的后背展开着淡金色的羽翼,这对羽翼带着薄薄的灰,竟是莫兰蒂配色法,低奢又不失品味。 男人燃烧着的双眸让他额前不断腾着青烟。 “嘶嘶嘶……” 是雨水的蒸腾声,水分子之间逐渐疏远。 同时, “七宗”之利刃“傲慢”对上了磐石“懒惰”。 极致的交锋。 在麻雀战甲里的黑无常倒咽了一口口水,此刻的他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真是令人窒息! 很清晰的雨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慵懒。 “宗儿,你果然没有辜负师宗对你的期望。”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刻, 前滑内侧脚,男人颔首,下拉右手手臂,当内侧脚转移到前侧时,一记干脆利落的左手勾拳。 一切动作在一息之间完成。 约伦径直被击飞。 瞬息之前,男人明明还在防守。 约伦仰头倒飞了出去。 眩晕感充斥了约伦的双目,血液直冲头部。 没等其落地,男人顺着自己出拳的势头,猛蹬左前脚,炮弹一般轰了出去。 雨幕帘子被男人随意地掀开,似乎这个雨幕就是为他创造,用于降温。 “呃……”约伦一声闷喝。 黑无常在驾驶室里用他肉嘟嘟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虽是父子之争,却毫不留情。 听着就疼啊。 约伦径直被男人轰入便利店的第二层。 “乒乒呤……” 巨大的落地窗瞬间破碎,被一个赤裸上身的金发少年的后背撞碎,落一地晶莹。 男人的进攻还未停止。 “懒惰”淡蓝色的盾牌紧随其后,划开雨幕,却是有一没一回地转着。 约伦被撞飞,连续撞倒三四个货架才稳住身形,刚想抬头,七宗之“懒惰”已至。 当着额头就是一击猛击,约伦只感觉倒自己的前额似乎被那慢悠悠的盾牌嵌入进去一般,先是自己被毫无余地击退,随后巨大的眩晕感和恶心才从上至下扩散。 所谓七宗之一的“懒惰”,也许只是展现给世人的一种手段,毕竟,又谁会重视一个懒懒散散的人? 四两里打出千斤都不曾有的效果。 管你“傲慢”实力强劲,却在实战中缺失了把握最佳战机的耐性! 连续击退好几排货架,约伦才止住了他的暴退的势头。 双目失去视野,呼吸紊乱。 同时令约伦后背发寒的地方在于, 他与圣鹰的联系在一点一点断开。 男人似乎掌控着一切。 约伦失去了视野,此刻听力却是被放大。 “啪” “啪” “啪” 是那个腾着白雾的男人在逼近,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听来懒散,却将压迫感一点一点完美增加。 约伦的咬肌猛然绷紧, 这个步频,这种在意识流放的世界里,被约伦默默刻在骨子里的压迫感! “呼……” 小史蒂芬长舒一口。 “好久不见啊,杨学徵大人。” 雨声,在密密地织。 然后是一个结实的喷嚏。 竟是那个男人打的。 “阿嚏!” 同样赤裸上身的发福中年男人的双眸熄灭的那一刻,他擦了擦鼻子。 “臭小子,我下属在听着嘞,叫史蒂芬大人!” 男人来到背靠着12个变形货架的少年身前,缓缓蹲下,右手顺缠丝式(太极手势之一)划开虚空,在这昏暗的便利店二楼,变魔术般取出一卷厚厚的羊毛浴巾,也不解释,先给自己魁梧的肩膀胡乱擦干,然后便是对仰倒着的少年一顿猛擦。在眼花缭乱中,却不失章法,照顾到了方方面面,每一寸头发,乃至耳背后。” “滚啊!”约伦一把推向劳伦。 “乖啦,老爹就是这么照顾你老妈的。” “啪!” 约伦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到了劳伦的脸上,却发现其一点也没有脸红的迹象。 老史蒂芬似乎知道了自己触犯到了少年的红线。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起身。 右手亦是缓缓逆缠丝,将完成使命的纯羊毛浴巾抛回虚空。 雨水漫织的声音又一次清晰了。 “寅…未…申……亥!” 男人在缓缓低吟着。 以铿锵有力结尾。 约伦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一只宽厚的大手缓缓覆盖,随后是十分柔和的冰凉在扩散。刚才的眩晕感,在缓缓退散,伴随其后的,是漫漫的舒适。 “快起来臭小子,去看我准儿媳的对手!” 男人猛地一击摸头杀,摁在少年一头金色杂草上。 气血直冲约伦的脸颊,这次,少年径直愣住了。 面对四面八方封锁自己的刀光剑影,少年无感。 只是, 自己有,对手了? 逐渐恢复明亮的金色双眸,一霎那又呆住了。 “铿铿……” 在虚空之中,装有七把武器的黑匣子。 缓缓抖动了一下。 甜 “皮肤拉钩。” 紫鸢盘着淡紫色长发,强忍自己想要加速的语气。 她清楚,现在任何分贝高于40的声音都会让身前的血人感到不适。 虽然紫鸢清楚,完全失去血色的他, 依旧会在苍白的嘴唇下咬紧牙关。 站在对面的白袍男子依旧是缓缓地将器具握把一侧,朝着自己递过来。 男人依旧带着微笑,让人安神。 分明刚才紫鸢还是面对如泉涌般突出的鲜血,分明还是狂跳的内心。 他究竟是谁? 紫鸢对这个永远一袭粗布白袍的男人的印象,依旧是在“乐芙兰”号上,自己被对方一击击倒后,他在暴雨中对自己淡淡的微笑。 这个男人的微笑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他似乎掌控着一切,而可怕的事是,一切似乎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分明可见的,鲜血止住了,自己的心也无比的平静。 很快,少年的眉头逐渐舒展,侧颜的隆起的咬肌也不再紧绷。 现在的艾伦,汗珠静静地缀在他发尖。 他睡着了,依旧像个孩子。 为所喜欢的用尽全力,为所认定的完全卸下防御。 然后安安静静地睡去。 紫鸢缓缓移开自己投注在少年侧颜上的目光,发现一袭白袍的男人收起了微笑,只是静静用右手端着一块泛着薄薄热气的方巾。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 “但是谢谢。” 紫鸢接过方巾,分明自己满额头都是汗珠,她还是用自己最轻的力度,缓缓为少年擦拭着汗水。 在紫鸢的余光中,她看到了男人又恢复了微笑。 雨,淅淅沥沥,也收敛了。 好安详。 … 雨,点点滴滴,变小了。 在科西嘉岛上的冬日乡村,似乎小雨总是不断。 可祖母总说, “la pluie d’hiver est or”(法语-冬雨是碎金儿)。 紫鸢不喜欢雨,因为每每下雨,去那个花园玩时就会弄脏自己最爱的乐福鞋。 但紫鸢还是每每忍不住寂寞,偷偷跑出门,推开带着丁香花纹的青铜栅栏门,撑着那个舞步优雅哥哥的白色衬衫,坏笑着跑向花园。 这衬衫是她趁金发哥哥跳舞休息时,换衣服时偷来的。 这个时候,祖母围着白色围裙追了出来,手里满是奶油。 紫鸢知道,祖母会威胁自己——再跑,下午就没有香蕉奶昔喝了。 可紫鸢不管,她知道只要赶在饭点一个钟头前再被逮住,(因为那时祖母要回去监督女仆们准备午餐),祖母依旧会给她做一杯甜而不腻的香蕉奶昔。 跳跃着,以紫鸢轻盈的芭蕾舞步,她很有芭蕾舞的天赋,加上有金发哥哥的指导… 想到这,紫鸢不禁将撑在头顶的手收到脸颊两侧,可是却忘了自己最为熟悉的花园石阶入口。 “chéri!”(宝贝!)祖母的声音中气十足,隔着密织的雨幕与宅子前半亩葡萄园都能听得清楚。 “ah!”紫鸢一声尖叫,下意识用手中白皙的衬衫撑地。 祖母的速度很快,在听到紫鸢的呼喊后很快就来到了浑身湿透的紫鸢声旁。 高大的家庭主妇叉着腰,板着脸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大女孩,她的双手背在后头,藏着什么。 祖母没有说话,只是大手一拎,把颤抖着的大女孩一把抬到肩膀上,径直朝宅子走去。 边走着,边解下了她厚实的围裙,披在死死护着什么的大女孩的肩膀上。 在旺盛燃烧着的火炉前,紫鸢依旧披着祖母的厚实围裙,女仆几次要递过来更能提供保暖的羊毛毯,紫鸢就嘟着嘴拒绝了几次。 大女孩认真地用自己淡蓝色的手帕擦着白衬衫上的泥渍。 祖母无声地来到紫鸢身边,把一杯带着淡淡奶香的香蕉奶昔放在了紫鸢触手可及的地方。 …… “阿嚏!” 紫鸢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她脱下满是血渍的橡胶手套。 外头的雨小了,可她也是累的够呛。 “咕咕……” 她将她纤细的手放在额头。 找点东西吃吧。 可是,当她抬起头时,却再也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累……累了吧。” 披着浴巾的他,手里拿着一支刚刚拆封的雪糕。 雪糕的颜色, 跟少年的头发一样,是灿烂的金。 苦 “不愿将视线投注 也想拥有的渴望 是吞噬一切的嫉妒。” 虚空之间安放的漆黑巨大匣子中,纹刻着一朵黄玫瑰的把手缓缓松动。 传说撒旦拔掉紫玫瑰后,紫玫瑰褪色成黄色,后被魔鬼带走。 从此,黄玫瑰便带上了不祥的色彩。 在太平洋西岸的岛国, 黄玫瑰是分手的代表礼物,代表再见 …… “不了,谢谢。”对着站在她面前这位拿着雪糕对她傻站着的少年,紫鸢面无表情。 “滴答…滴答……” 缀在屋檐下的水滴在不断下落,一点一点,无比清晰。 原本站在临时手术台旁的白衣男人缓缓离开,安安静静,将空间留给三人。 碧蓝色头发的少年仰躺着,胸脯一起一落,甚至嘴角还挂着口水。 “哦。”约伦低垂了眼帘,转过身,朝着垃圾箱走去。 “香蕉味的我吃腻了,帮我开瓶柠檬味的苏打水吧,怪腻的。”紫鸢的眼神依旧冷淡,但泛白的嘴唇却在最后,微微颤抖。 “哦。”约伦依旧是背对着紫鸢,他也是冰冷的回应。 在少年头朝向的位置,冰柜的玻璃板正对着那个人儿。 “滴答……滴答…” 听着雨声,人总是不经意地出神,忘了当下的一切。 “额么么……”碧蓝猛兽缓缓抬起右手挠了挠头,翻了个身。 卡佩-艾伦习惯侧着睡。 “哎呀!” 可是他忘了在他习惯的右侧小腹处,是紫鸢刚刚缝好的狰狞伤口。 站着的两人,同时都冲向了这个少年。 都想去扶, 从紫鸢刚刚擦干净的临时手术台上滚落的傻狍子。 “欸!”金发少年一惊。 “呀!”是挽起他的她。 “额么么……” 少年舒舒服服地被两人搭起的臂桥揽住,他甚至还转了个脸蛋,口水蹭了约伦半臂。 “滴答…滴滴答……” 缄默了 雨滴却急了。 两个人,谁也不松手。 一个柔软而又冰凉。 另一个粗糙却又温暖。 两个凑得极近的脸蛋,水汽氤氲。 在这个刚刚摆脱严冬的钢筋混凝土森林间,渺小却真实。 “把…把卡佩少爷放好吧。”声音还是不住地沙哑,约伦却立刻恢复了冰冷。 “好。”可是紫鸢的声音却仿佛能融化一切。 “滴哒哒哒……” 雨急了。 “呃…我……我怕!” 被两人一同放在儿童乐园供家长休息的海绵长凳上, 艾伦又一次惊动。 做了噩梦,即使是手术中失了满地的血也没有变白的唇,苍白了。 “没事没事,我在呢,我在……” 顾不上散乱头发的紫鸢还没来得及伸展酸胀的腰背,又一次冲过去,抱住了那个无助的大男孩。 她摸着大男孩碧蓝色的头发,可大男孩挥动的手却丝毫没有减缓。 这真的是一个,噩梦。 …… 不断下坠, 从高耸的雪山上, 周围是冰凉的雪,他却无法抓住任何一面来借力。 …… “雪莲!我不骗你!我真的不会……不会……”艾伦突然放下手,他睁开了碧蓝色的眼,满眼是泪。 “不会什么,不会什么……”紫鸢抱着大男孩的手臂更紧了。 “嗖……”艾伦涕泗倒吸。 “……骗人”大男孩的声音弱的连雨声也能覆盖。 “滴答……” “轰。” 春雷炸响。 雨中, 一人留,两人疚,三人…… “累了吧。”紫鸢轻轻拍着大男孩的头。 明明比她要高大的卡佩-艾伦,碧蓝猛兽。 此刻却如一只 llittle puppy。 淋了雨,受了惊。 “嗯……”大男孩舒服地点头,头摩梭在大姐大的怀里。 紫鸢没有回头,她专心起来,每一滴雨水都要为她留名。 “滴滴……嘶嘶……啪!” 真空罐子被打开的声音后,是小到能被雨声覆盖的脚步。 柠檬的清香扩散。 紫鸢柔柔的面颊,恢复了冰冷。 这家便利店没有风铃, 鹰的离开便可以无声无息。 辣 约轮双目失神,他走着,踩起一汪明净。 经历了一百多天炮火的洗礼,这座城市已经落满灰尘。 这是少有的净。 没有理由停止前进,从来没有。 约轮在内心深处不断告诉自己,可是他却总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雨止了,一片寂静。 曾今的雨中,她和他。 如今的雨后,只剩自己了吧。 看着紫鸢紧紧抱着那个颤抖的他,约伦感到自己的前额不断被刺痛。 那是十分辛辣的感觉啊。 并没有想取走自己生命的敌人在即,却让约伦感到无法呼吸。 也许是乌云的浓厚,本就不再灿烂的夕阳此刻只能将世间让给黑暗。 约伦漫无目的地走在废墟中, 少年的双目被昏暗所压迫,胸口闷的可怕。 再也无法忍受,他跪倒在一潭浑浊中,仰头,侧颚一点一点挣开,青筋凸起,却无力打破雨滴落尽后的寂静。 他想吼,嘶吼。 他不能。 他恨,恨自己还不够资格。 他又在害怕, 当名刀“骄傲”在握后,他从未动摇过,自己会被击败。 忍受过无边的黑暗,对峙过无尽的绝望。 自己生命的消逝,对于约伦并不可怕。 但他害怕, 害怕自己至暗的世界中,唯一一抹淡紫色的朝霞,也望不到了。 他开始厌恶起朝霞过后的蓝天一片。 云是可憎的白。 “呵…”约伦收敛了挣大的嘴,他淡淡一笑。 其实乌云也不是那么压抑是吧,至少他不必看见天。 “是啊,是啊,连你们也要来烦我……” 少年冷冷地一撇嘴。 “滴答……” 在一旁屋檐的一滴饱满的水滴,悄悄落下。 “脎!” 落置半空的水滴被斩断,又被无声地带走。 三道残影,借着乌云制造的阴影发动了急速进攻。 成飓风状,三道利弧,向中间收锯。 似乎已经尾随约伦许久, 黑甲们是善于围猎的鬣狗,它们逐渐自我完善的意识已经让它们懂得隐忍。 当猎物感到绝望的时候,就是鬣狗们进击的时刻。 上一次所牺牲的黑甲们在它们使命的最后一刻,将与少年交手的核心招式拆解成动态公式,以极其精练的代码传输到所有的黑甲上。 也许它们感受不到同胞逝去的悲哀。 但鬣狗们会又一次向前进步。 它们这次的进攻,没有表面上的排山倒海。 简洁, 却依旧是无死角的绞杀式。 黑甲们不喜欢无效的。 它们最核心的代码就是绞杀。 制造压迫感,亦或是一闪而脎。 在它们的用氢谱分析代替视力的世界里,血肉之躯亦或是合金坚韧。 只是元素代码不同。 少年依旧是跪着, 明明他的金发已经被气浪掀起。 当黑甲的利刃,破空而来。 寒芒在背, 金发少年的背脊自下而上开始迸发酥麻。 约伦右手食指微微颤抖,伸入虚空。 这一次,少年低下了骄傲的头。 他咬着牙。 黄玫瑰纹章悄然被点亮, 在少年的手指拂过之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吼。 约伦不再压抑自己。 男人,忍无可忍了。 侧滑右膝盖,左倒腰, 整个身体瞬息呈极其稳定的三角。 这次,是文艺复兴时期低奢的线条,渐进地勾勒出了七宗之二——“妒嫉”。 这是一把极其精致的短弓。 弓身主要由银打造,拥有极强的延展性。 在千年之前,炼金大师和铁匠宗一同参与这把弓的制作。 史蒂芬一族族长对“七宗罪”打造者的选取要求上, 是必须完全沉溺过其中一种, 并且四肢健全地从中走出来。 人,可以走出很多外在的绝境。 却往往陷于自己的内心。 这两位大匠,一个夫人与伯爵搞暧昧,另一个则已经成功被挖墙脚。 而鹰的族长在他们背后给予了无后顾之忧式的援助。 伯爵换位炼金大师,铁匠宗也续上金弦。 这两位大匠,也没有辜负史蒂芬一族的期望, 穷其余生之力,打造出了这张弓。 “妒嫉”,混入了当时极其难以提炼的纯锑,如今用仪器来测量,测量者亦会惊讶于其极其精确的浓度——2%。 兼顾柔韧与坚固。 在“嫉妒”的“暖靶”处,用不知名的金属纹刻着一朵黄色的玫瑰。 此刻,暗淡多年的玫瑰被点亮了一丝。 在昏暗的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惊风起,劲声响处,银光一道。 得益于“嫉妒”的精巧弓身。 约伦在极其有限的空间也能将弓箭射出。 淡淡银光一道, 闪过来犯者的咽喉。 “轰轰轰…” 却同时是三声闷响。 三架黑甲同时被命中下颚处,胸前的核心要害。 那时能量的传递架构 却没有破坏会引起爆炸的聚能核心。 失去了传动装置,一架架黑甲应声落地。 在远处, “呼……” 深出一口气。 披着战术迷彩的史蒂芬-迈克缓缓起身,朝着对面写字楼挥了挥手。 欧阳璇儿伏在她从迈克那“换”来的大口径狙击步枪上, 然后将量子耳麦的通话音量调到最大。 欧阳璇儿嘟起嘴 “砰。” 她然后立刻俯身端起狙击枪,望向对面。 刚才还在招手的迈克 此刻埋头耳 咧嘴呲牙。 等风来 “老白,问你个问题。” 山一般健硕的刑天扛着机炮,缓缓往一袭白袍的男人靠。 “但说无妨。”太极缓缓转过头。 “你说还会有彩虹不?” 刑天扬起头,看了看乌云依旧密布的天。 “等风来吧……” 白袍男人推开玻璃门,撑开白色的大伞。 “等等我……” 刑天挠了挠头,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 “鬣狗群正在向鹰聚集,目前判断其战术矩阵为“飓风”,且数量还在增加,完毕。” 沉稳的汇报声在劳伦的量子耳麦回响。 “做的很好!继续观察,赫格拉。” 史蒂芬-劳伦站在被炮弹炸去半截的写字楼顶,他魁梧的后背灰金色的翅膀缓缓收束。 “是!首长!”赫格拉操纵着深绿色的“麻雀”,悬停在千米高空之上。 撒达-赫格拉, 是克苏鲁神话中的旧日支配者,以绿色巨眸的形象为众生所崇敬。 它是令人畏惧的监视者。 “阿波罗,建议?” 金发男人站在灰蒙蒙的天下,用他的眸子望着依旧跪在下面的金发少年。 淡金色的“麻雀”静静立在另一座高楼上,精致的战甲端着银色的狙击步枪,缓缓移动着。 “台风眼。” “砰!” 在“阿波罗”汇报的一瞬间,他也扣下了扳机。 “干的漂亮,阿波罗。” 赫格拉淡淡地夸赞。 黑甲们开始从墙后,地铁口,废墟间窜出。 黑色的飓风开始汇聚。 “滴答……” 在约伦身旁信号灯上缀着的一滴雨,缓缓落下。 无风, 但是持着银弓少年的长发却被掀起。 银色的痕迹一道掠过少年,直插入他身旁的地基。 鬣狗群逼近, 为首的黑甲已经准备起跳。 狰狞的刀刃已经弹出。 但是当它富有力量的机械腿蹬地的一霎那,它立足的柏油地基却如落地的花瓶一般,开始纹裂。 不止是为首! 第二台, 第三台! …… 密密麻麻的“黑色骤雨”开始被“疏导”。 在约伦脚下,是四条地铁的交会处。 经历了三个月的战火,它的核心架构已经岌岌可危。 而“阿波罗”敏锐地从“赫格拉”共享的庞大观测数据抓住了这架构最后的承重柱。 然后他要做的,就是送出他的银色天罚,毫不犹豫地击打“台风眼”。 “还得是你的数据,赫格拉。” 阿波罗的驾驶员淡淡地微笑,操纵“麻雀”跃起,奔向开始向下陷落的中心。 他要去接约伦。 “滴滴……” “阿波罗”驾驶员暂时切断了公共频道。 在“阿波罗”观测的视野中, 约伦表情平静,明明他的身体正在被向下塌陷的柏油路面吞噬。 “不愧是史蒂芬一族的继承人!” “阿波罗”低声夸赞道。 他不想其他任何人听到,认为他是在和队长套近乎。 …… “呵。”约伦淡淡地冷笑。 对于这个望不到紫霞的天空,他毫不眷念。 视线中,灰色的高楼正在离他远去。 “圣鹰,不用再做我的眼睛了……” 少年淡淡地说,即使他正在飞速下落。 可是少年金色的眸子丝毫没有减淡。 甚至, 更为清晰的一点,正在向他飞来。 逐渐变大。 一台金色的精致战甲正在向他伸出手。 …… “啪!” 站在暗处的男人狠狠将手中的手杖戳在地上。 在他的面前,是不断下陷的柏油路面。 黑色的战甲正在被不断卷入,未被卷入的正在狼狈地撤离。 在男人身旁,一个头发蓬乱不堪的人正在纸堆中不断演算。 突然,这个人从纸堆中站起,递给男人一张纸,然后又没入纸堆里去了。 男人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 幽幽的紫光一道, 他手中的牛皮纸已经消散不见。 男人开始缓缓地抚摩着手杖。 在荧幕的一角, 有着一隅, 上面绘制着天气云图。 虚拟的云图正在缓缓汇聚,飓风的三道才初具规模。 破风去 “天文台急报,天气剧烈变化,风速增大,由每小时63公里激增到119公里,飓风警报!” 奥罗拉温和稳重的声音在劳伦耳麦中回响。 奥罗拉,黎明女神,史蒂芬最高等级人工智能。 只为一个人服务。 “我知道了。” 劳伦缓缓将手中空易拉罐松开,静静地看着它被劲风卷席。 空易拉罐飞去的方向,正是此刻不断塌陷下去的街道中心。 “赫格拉,能保证接下来5分钟的实时云图汇报吗?” 劳伦将耳麦调至公共频道。 “队长,我尽力。” 耳麦里夹杂着警报声,赫格拉在全力操纵着“麻雀”爬升。 必须在云层汇聚前,爬升至19km之上,也就是飞出云墙区。 否则,身为观测者的他就会被强气流和水气云吞噬。 “静坐罗汉,该你出手了。” 劳伦的声音波澜不惊。 “俺知道了,队长。” 粗犷的声音在耳麦中回响。 “滴……” 一滴雨,落在了劳伦的宽厚的肩膀一侧。 这个男人将头抬起,望向天上正在缓缓汇聚的乌云,骤然点亮了他的眸子。 …… “阿嚏!”碧发少年打了一个喷嚏,又哼哼着在紫鸢的怀中翻了个身。 “一点也不乖…” 紫鸢低声嗔怪,从超短牛仔裤的后臀处取出纸巾,擦拭着被少年喷溅在脸颊的喷嚏。 将擦过的纸巾放回自己的裤袋, 即使现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文明可言。 紫鸢依旧选择保持这个不随意抛物的习惯。 “又要下雨了么…” 紫鸢抬头望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 看着自己在落地窗上的投影却是逐渐明朗。 自己确实是消瘦了, 侧颚线条几乎是裹挟着她的脸颊。 紫鸢突然失神, 抱着这个大男孩,他结实的身子。 紫鸢却希望, 她是那个, 被值得信赖的人儿 搂在臂怀的人儿。 紫鸢猛地摇头,将视线从窗子移开。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总还是会想起那个雨夜, 那艘撤离艇上, 那个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臂触感。 亦是那么结实, 让她愿意安心在其中入梦十二分。 …… 诺距罗尊者——亦尊称静坐罗汉。 诺距罗,是大力士的意思,这位罗汉力大无比。 原为一名骁勇战士的他, 虚心接受了长师的指导, 放下了当战士时的那种打打杀杀, 静坐修行的他, 依旧是大力士的体格。 奉行着进彼极乐的观念。 …… 此刻的“麻雀”核聚能战甲, 盘腿静坐, 右腿高于左腿,右臂则是轻轻架在其上。 它的手支着下巴, 颔首缄默。 “唦唦…” 黯黄色的外身缓缓颤动。 端坐在低下深处的“静坐罗汉”动了。 缓缓站起, “轰!” 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在他声旁摔成碎片。 “静坐罗汉”继续缓缓立正。 “滴滴……” “静坐罗汉”的驾驶者切断了公共频道。 一个贴在嗓子处的机器被取了下来。 “e……ah” 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伸展着她魔鬼般的身体曲线。 收敛身体后,她一揽金色长发,碧蓝色的大眼睛看向阿波罗号的视野共享。 那个金发少年,为什么他的眼神依旧那么平静。 明明自己正在落向深渊。 “lady killer,here es i!” (淑女杀手,俺来了) 回响在操作仓内的, 是让人听来酥麻到脊椎的动人声线。 “轰!” 下一刻,黯黄色的“麻雀”, 缓缓放下了冒着烟的右拳, 完全没有挥拳的轨迹, 但是“静坐罗汉”的右上方, 径直多出了一个直径足有它本身三倍大的口子。 “我倒要看看,能在半夜精准落到香槟塔前的男人到底有啥大能耐,你最好给老娘活着。” “静坐罗汉”的驾驶员缓缓扬起她奶茶色的嘴角。 虽然她的中文发音实在蹩脚,但也算能将情绪十分地道地表达。 “飒……” 下一刻, 安坐在地下32m处72小时36分钟的黄泉使者动了。 (33m是s市地下轨道交汇处的标准最大深度) “静坐罗汉”起跃,穿过他之前开辟的窗口,身影消散。 “啪…” 之前被“静坐罗汉”击穿的水泥板,此刻才轰然落地。 奇袭 女新闻联播播报员: “晚上好。” 男新闻联播播报员: “今天是2051年2月27日,星期一,农历元月十七号。” 女, “以下是新闻的主要内容。” 男, “s市军事演练仍在进行,请各界耐心等待。” “滴滴……” 通透的遥控器红光一闪而过。 带着墨镜的秀顶壮汉缓缓将立体投影电视关闭,瞥了一眼飞机高度报表。 “已经抵达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海岸,boss!”十三操控着驾驶杆,盯着经纬表,对着麦克风大声喊道。 “按原计划来!” boss亦是喊道,然后他青筋暴起的手一把砸在机尾处的红色按钮上,飞机尾门缓缓打开,一瞬间,机舱内外巨大的压差就开始平衡。 一瞬间,狂风轰鸣。 机舱内队员,在准备开仓之前,都会先将交流的方式转换为喊。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降低,之后在巨大噪音中,身体对队友高分贝的声音的排斥,从而避免错过关键信息。 一排被漆成淡蓝色的巨大重磅炸弹借助压差,开始在导轨上缓缓移动。 boss淡淡地看着一枚枚由他亲自上漆,擦拭干净的大家伙,慢慢向机尾。 “boss!”依旧是一身米黄色战术风衣的十三背着伞包,来到boss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喊道。 “调到自动驾驶了?” boss将一个炭黑色的粒子往自己的右耳一甩,量子耳机在接触到boss稳厚的耳朵后,一瞬间完成覆盖。 “已经设置飞往撤离点!”十三也同时完成量子耳机的佩戴,回应道。 “走!” boss,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他将自己烫着铂金的墨镜别在他的亨利服上。 “卡…” 清脆的卡扣声,精巧的机关将墨镜牢牢锁住。 呼啸的狂风卷席着他宽大的深色迷彩工装长裤,他出发了,一步一步,直到与最后一枚淡蓝色大家伙一同跃下机舱。 傍晚的火烧云霞,自视野的尽头点燃。 红色的鲜艳,一点一点,随着太阳光在云层间的折散的角度而低沉。 两道身影,一先一后。 穿过云层,破空而下。 “汇报吊车尾“大男孩”高度!” boss拉开双臂,他察觉到了自身过快的下落,然后瞥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战术手环。 上面的降落速度缓缓从红色区域恢复黄色,然后恢复绿色。 “大男孩”是boss给他的重磅炸弹取的外号,名字取自m国曾今对r国制裁的大家伙。 “3624!3600!3552……” 十三扭转身姿,径直背过身,竟然直接在下落中打开了胸前的战术, 平板核子震颤计算机, 这种计算机具有良好的抗电磁波流的性质,可以很好适应如今这个被电离信号充斥的大气层。 十三对着数据报表就是一阵大声朗读。 “我贼!下落的这么快。”boss一瞥嘴,暂时切断了通话. “还没帅够,这就得开始干活了,诶。”boss弹开墨镜的保险,迎着风面带上。 他背过身,给他上头的风衣小伙比了一个大拇指。 “飒!”他拉开伞柄,波如蝉翼的减速伞翼展开。 “飒!”十三的伞花亦展开。 “滴……900m!500m!100m!” boss藏在墨镜下的眉毛一皱,但当他看到他身下的金顶庄园绽放的盛烈火花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清楚,这三朵热浪,只是他对手的开胃甜酒 …… 完成高跳低开,夜幕也刚好笼罩。 boss和十三落在了庄园的另一头。 “b1!b2已抵达目标地点!copy?(收到吗?)” 十三的战术风衣此刻已经随着光线的暗去,悄然变成暗黑色,融入夜色之中。 “b2,这里是b1,copy!” boss缓缓将他的m249班用轻弹鼓机枪的保险打开,将侧额贴到托腮板上,将视线对向倍镜。 boss的墨镜,白天可遮阳,晚上则可夜视。 墨镜的镜片以一种高强度的吸光材料——vantablack涂抹,眼镜架则是用镍钛诺打造,怎么撞,怎么炸都能恢复原来的挺拔。 “突突……” 加装消音的班式机枪被boss打出突击步枪的准度,两名注意力被爆炸吸引过去的守卫悄然倒地。 不过boss并没有打他们的要害,两枪连点都是小腿,右边的打左小腿,左边的打右小腿,于是两个守卫都倒向了笔直走近他们的十三,十三两个手臂一抬,就悄无声息地接住了两人。 手里早就备好的高浓度麻药径直捂上两人的口鼻。 两名守卫正因为小腿突然的撕裂感而倒吸凉气,但没想到对方已经十分绅士地考虑到了这一点,让他们早早地进入昏迷的自我保护状态 “b2,记得红十字条约,over。”boss右手食指一拂耳麦,懒散的说道。 “copy!”十三低沉有力地回应。 于是,十三开始给两位此刻完全昏迷的守卫包扎流血不止的小腿。 “bonjour,monsieur shi san.”(法语:晚上好,十三先生) 一个和蔼的声音在十三的身前响起。 十三淡淡完成最后的包扎,缓缓起身。 在他面前,一个面庞红润的金发绅士端着通透的酒杯,对着他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 总能给人带来轻松感的笑容,此刻让十三浑身无比僵硬。 他就是……在内心呐喊,他一向没有表情的面庞,此刻嘴角在不断抽搐。 “突突突突突突!” 下一刻, boss火力全开。 十三在在内心呐喊,他一向没有表情的面庞,此刻嘴角在不断抽搐。 “突突突突突突!” 下一刻, boss火力全开。 放鸢与风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什么,鸢儿?” “我……我要你别离开……” “即使这样你会变得弱小,也是吗?” “别……别走……” “家族不容忍弱小” “父亲…” …… “啊啊啊!” 紫鸢突然惊醒起,浑身冷汗。 “怎……怎么了?” 面色苍白淡蓝色短发的少年地看向她。 少年清澈的双眸充满着担忧。 “没……没事。” 紫鸢不敢直视那双碧蓝色的眸子, 她的瞳力超群。 可以放慢视野中的所有行动, 可以看透视野中的极致细节, 却看不透这双澄澈无比的眸子, 放不慢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她总是会沉迷其中。 身为继承人的自己, 不被允许沉迷任何事物。 紫鸢解开了自己匝束的淡紫色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自己面庞的苍白和脸颊的冷汗。 她并拢纤细的双腿,双臂环绕。 将自己的下巴抵在膝盖上。 紫鸢和艾伦两人, 现在身处长老级运输黑甲中。 透过精致的窗, 可以看到外头的街道在飞速向后退去,可是舱内却察觉不到任何振动。 艾伦咬紧牙关,缓缓支撑自己起身。 他颤抖着,将手抬起。 却在即将放在她的肩膀前,稳稳地放下来。 肩膀上轻柔的触感让紫鸢不自觉地将头往其倾斜。 “呼……” 艾伦额头冷汗滑落。 抬手间,伤口就是一阵剧痛涌来。 “为什么……” 他掌中的人儿在喃喃自语, 艾伦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一滴温热晕开。 “咚咚…” 左胸起伏渐快。 艾伦曾今, 在卡佩家族的残酷选拔中, 用自己的手掌捏碎丛林熊的头骨。 此刻, 却不知到该如何…… 控制自己的力量, 艾伦僵直了全身。 “为什么!” 柔软的她不再压抑自己,她顺着那只有力的手臂,轻盈地将身体环绕了上去。 淡淡的丁香花香味弥散开来, 碧发少年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是他又在心底祈祷, 希望时间在此刻冻结。 因为那双唇间的柔软, 让其深深沉迷。 紫鸢的膝盖很乖巧地避开了艾伦伤口包扎的地方,抵在了他盘坐着的大腿上。 大女孩腰肢挺拔,送出上身。 碧发少年也逐渐放松了僵硬的身体,但其力度亦不失可靠。 他迅速而稳重地用双臂架住她的背。 披散着的淡紫色长发被她迅速撩到耳后。 艾伦余光撇到了, 他只觉得心脏径直漏了一拍。 吻到极致, 呼吸却是舒缓了。 “呼…” “呼…” 一霎那,双方都松开了唇, 碧蓝色与淡紫色的双眸对视。 两人都是平静地起伏着胸脯, 心却在狂跳。 紫鸢紧咬下唇。 先发起这一切的她,亦是先结束了这一切。 “对不起……” 紫鸢径直推在艾伦结实的胸脯上,艾伦环绕在紫鸢后背的双臂也没有阻隔可人儿。 紫鸢缓缓拉开了身位,然后将食指缓缓搭在了艾伦的唇间。 “对不起…” 艾伦澄澈的眸子依旧清澈。 他眨了一下眼睛,两颊缓缓上扬。 然后少年缓缓抬起手, 骤然青筋暴起! “轰!” 只是举手间,就在大口径火炮也轰不开的黑甲内薄壳上,打开了一个正好合适紫鸢纤细身形通过的口子。 窗外的风开始向内涌。 “去吧。” 少年缓缓底下头,让他的碧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刚才的微笑。 “嗯。” 紫鸢没有回头。 她消散了身影。 当最后一点丁香花的香气消散在舱内,艾伦缓缓仰倒下身子。 他用被鲜血裹挟的手肘遮掩了他的面庞。 少年在微微起伏着身子。 明朗的下颚线上, 湿润一片。 …… 下坠感不断减弱, 一切的一切似乎开始回归稳定。 “嗯呃……” 猛烈的推背感传来,但在接触自己后背前,对方却是巧妙地将力度,渐进地分散施加。 一个在快速下落, 一个从下快速上升。 能做到。 不简单。 约伦在心底夸赞。 他身前的战甲展开了纹金的后翼,挡住了落向自己的碎石。 身后的战甲亦是可靠地支撑起自己。 该轮到自己了吧…… “飒!” 一个男人, 需要多快走出绝望。 取决于, 他下一次出手的力度大小。 “嫉妒”又一次被拉响。 翻转手腕, 右手划开虚空取出箭矢, 搭在左手拇指与银弓弓身架出的三角上。 从抬肘,到贯通视野。 瞄准! 拉弓! 送! 少年此刻一气呵成。 即使约伦此前从未接受过短弓的训练,但在史蒂芬家族至纯的血统深处,对武器的狂热专注,让这个家族的男人在绝境中,总能爆发出惊人的潜能。 “轰!” 一架躲过坍塌的黑甲,刚将炮口对准护在约伦身前的“阿波罗”号,银色的劲光一道,精确地击打在其炮口上。 在击发前一刻,改变了其发射的轨道,炽热的炮弹擦着“阿波罗”展开的羽翼,打在地下废墟之上,轰然炸开。 炮弹掀起的气浪也吞噬了发射它的主人。 下一刻,那得以架幸运出手的黑甲,此刻亦没有逃离,和其同伴一样,被碎裂块覆盖的命运。 “炳呤!” “阿波罗”号,没有回头看爆炸那华丽的火花四射。 而是径直对它护住的人儿竖了一个大拇指。 “没那么简单!” 托住约伦的“静坐罗汉”号粗犷的声音在狭小的下落空间中回响。 “静坐罗汉”号的驾驶员瞥了一眼氢谱分析仪, 屏幕上面显示, 周遭, 高能量运动源在不断向己方汇聚, 红光一片 触目惊心! 她的双眸燃起, 鹰战与同 “所以说,我们被包围了?” 约轮看着在不断啸鸣的仪器,缓缓将银弓“妒忌”收入虚空。 先是弓身的亮银色缓缓褪去,再是上面烙印的铭文,一点一点收束,最终回归透明。 “你一点…也不慌?” “静坐罗汉”的驾驶员缓缓将脸庞凑近另一张脸庞。 她在缓缓吐息,在把这个少年带入她的驾驶舱内前,她特意从自己别在腰后的贴身化妆包中取出口腔香薰,朝着她的嘴中喷洒均匀。 “你在黄泉八杰里的外号是大姐(big sister)吧。” 约轮目光直接迎上了对方。 鼻尖翕动,他一挑眉毛。 两人对视,一个琥珀色的眸子摄人魂魄,一个金色的眸子光晕韵动。 在不足第三者进入到其中的紧凑空间中,氢核共振检测仪器的红色警报在愈发刺耳,两人却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下紧紧对视。 “你…你想干嘛…” 明明是自己把对方带进来的,她的心理此刻却出现了一丝波动。 “我在乐芙兰号上看到过你,你很不一般。” 约轮说完,给了对方一个淡淡地微笑,然后径直将身体往后撤去,指尖熟门熟路地在驾驶舱左后的虚拟按键上跳动。 “你…别乱动。” 身为这架“麻雀”的驾驶员,她的语气却强硬不起来。 “是不是我在这影响你操作了?” 毫无波澜的语气,赤裸着上身的少年依旧在进行着自己的操作,并未抬起头多看“静坐罗汉”驾驶员摄人心魄的脸庞一眼。 “诶…”她轻轻叹气。 “这样选定出击力度会更好一些…” 十分温和的语气,她丝毫没有为少年生硬直白的语言而生气,而是径直贴上了少年结实的背阔,胸脯紧贴,环绕着他,一同在狭窄的空间,十指翻飞。 有意思! 她的心很久都没像现在这样跳动了,甚至还有些酥麻。 “你是这架麻雀的心脏,听你的。”约轮回以同样平和的语气。 “滴滴!” 仪器依旧在啸鸣,可是二人却不为其所动。 “需要我做什么吗,二位?” “阿波罗”号驾驶员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 “阿波罗”号内部的仪器同样在啸鸣,但此刻,周遭的墙壁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不断有碎屑落下。 “…” “阿波罗”号并没有立刻得到回答。 一头精干短发的“阿波罗”驾驶员的后额开始沁出冷汗。 “…” “…” “…” 整整三秒,短暂而又令人窒息。 “击打你三点钟方向,用天罚!” 量子通讯设备中,传来了少年的回复。 “铿铿锵!” 精炼合金的碰撞声,这次,淡金色的“阿波罗”号没有蓄力,他从背夹间取出一枚深棕色的圆柱匣子,银色的狙炮似乎能探知这个匣子,应声弹开了射击舱。 是射击舱! 不是弹匣,这枚“天罚”,单从口径上就已经不是用基础弹匣能够装的下了。 直接送进枪膛! “阿波罗”号驾驶员两臂在大幅度转动,他用打开了5个虚拟键盘,铺满他周遭视角270°。 激发这枚“天罚”所需要的权限操作,此刻竟然比操纵战甲还繁杂。 “来吧…” 随着一把一把权限锁变成绿色。 “阿波罗”号驾驶员兴奋地一舔上唇。 “您的视野权限还剩下12s.” 史蒂芬-约轮的专属人工智能“艾米”的声音依旧是清晰柔和,不会受到任何严峻形势的影响。 “md,老爹多给我用一会“赫格拉”的视野权限会怎样…” “11s” “10s” “…” 在史蒂芬-约轮面前的展开的,是s市,此刻的局部地铁承重墙承重情况的3d实时图。 “滴滴…” 约轮提前切断了语音,他已经完成了计算。 约轮给“阿波罗”号的发射角度,就是此刻一条直线内,会引起最精致坍塌面积的破坏路径。 这次追求的不是坍塌面积,而是塌陷纵向长度。 如果将上次的坍塌比作用锤子钝器猛击,这一次,就是一点的长枪穿透。 如果此刻把约轮他们放入空间坐标系内的一点,那么此刻从地底开始漫布涌出的黑甲潮,就已经成薄壳结构对他们形成包围。 通俗一些,他们正处于一枚鸡蛋的中心。 如果问起如何最高效地破壳,也许小学生都会告诉你,把他奶奶补衣服的针头烧热了,朝蛋的底部气室一戳就是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从里面戳出。 “铩!” 正好是“阿波罗”号三点钟方向的墙壁,第一架黑甲突破地层,砖块破裂间,肃杀的黑色刚剑刺向了… “通往上帝的道路不可预测…” “阿波罗”号驾驶员淡淡地说道,随后便扣动了射击的扳机。 “…” 没有声响, 没有焰火, 没有烟气, 有的, 只是巨大的后坐力和… 一瞬间,漆黑的地底隧道如白昼一般。 为首的黑甲甚至都来不及将自己的受损的信号传递出去,就在高温中缓缓被同化为白昼。 “right now,power max!(就是现在,全功率输出!)”约轮和“静坐罗汉”驾驶员一左一右,推动了“麻雀”战甲的操纵杆。 “棕黄色”战甲缓缓起身,顺着白昼韵起的地方… 蓄力, “轰!” 是 隔着战甲, 耳膜也难以忍受的出拳爆鸣声。 … 黄昏将至 “滴滴滴!” 警报声不断,在“静坐罗汉”号里,驾驶舱的灯悄然熄灭了。 全功率集中于一拳。 在这一拳的延伸线上,连接着一共27根关键承重柱。 “天罚”已经把这27根,承载着这个城市地下核心交通带的功臣净化了一半,并且把黑甲的重重包围撕开一个小口。 而“静坐罗汉”这一拳径直轰击在了这一带的第一根承重柱上。 “唦唦……” 只有碎屑落下的声音在漆黑的隧道回响。 “你,最好别耍我。” 你,带着暧昧的停顿。 张口间,带着淡淡蔷薇花香,她缓缓将头转向紧紧盯着实况投影的少年。 一般的男人听到她的嗓音,内心无不沦陷。 可是,这个少年却只是紧盯着前方,凌厉的侧颚线缀着汗珠,金色的眸子充满着自信。 此刻,反倒是她,这架“麻雀”战甲的精英战斗员,内心开始不断韵起涟漪。 情不自禁地,她抬起了她纤细的左手,冰凉的指尖缓缓移向紧挨着她、半跪立在狭小的操作椅上少年的额头。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少年的额头时,巨大的声浪,裹挟着着排山倒海般的碎裂水泥板向下组陈的实况投影逼迫而来。 “不会的…” 少年缓缓转过头来,她冰凉的指尖正好触碰在了他炽热的额头上。 “芜湖!” “阿波罗”号频道传来兴奋的高呼,同时那架淡金色的战甲迅速向后闪去。 “铿铿!” 约伦和“静坐罗汉”的驾驶员一左一右,同时也拉下了后撤的操纵杆。 承载底下轨道系统的第一根柱子的倒塌,带来的是多米诺坍塌。 这也许是重重包围下最好的突围方法。 和敌人一同埋葬, 或是在狭小的空间中,倒在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进攻下。 约伦在被逼入绝境时,当 “七宗”之二———“嫉妒”在握时就做出了决定。 “对不起了……” 在巨大的前倾惯性中,约伦原本束起的金色长发向前披散,他稳住身形,喃喃说道。 可以想像,在击发史蒂芬家族压箱底武力之一的“天罚”后,在加上聚能战甲全功率的一拳,这座城市核心的地下交通系统的软肋已经是…… 重建必定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工程了。 “这小子……” 史蒂芬-劳伦一恢复了天眼“赫达拉”的实况权,时就发现了地底下的情况。 这个无比精密的战斗实况由于数据庞大,只能专线一人。 看着其上标出的“天罚”轰击路线,身为一族之首的他,眼皮也不禁一跳。 但深陷包围圈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史蒂芬家族当下最为杰出的继承人,就算是摧毁这半座城市,劳伦也句对不会二话。 劳伦看着逐渐龟裂,开始缓缓下陷的地面,也就留下了这一句笑骂。 他不能在这停留,劳伦正操纵着“宙斯”,雷霆一般奔赴着这座城市的另一处坐标。 “目标处铀-235元素密度在上升,已经到达裂变临界!” “赫达拉”驾驶员亲声播报,一向沉稳的他此刻语气也不住地加快。 在如今这个以氢核聚变推进的纪元,铀元素已然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一如石油对比煤炭,内燃机对比蒸汽机。 虽然这座城市,在赫达拉眼中有无数远高于那个座标处的移动能量点,但是只有那一处,“赫达拉”尽数覆盖了一般这座城市的氢谱分析仪器在不断为之啸鸣。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那个点的能量释放极其不稳定,甚至可以说,那个点根本就不打算稳定。 “队长!” “赫达拉”号传来惊呼,因为当驾驶员虚拟沙盘上“宙斯”号与那个不断啸鸣的红点重合时,代表着引爆点的元素密度表也完成了封顶的读数报表。 也就是说,“宙斯”冲向了一枚,即将引爆的核弹。 “咕咕……” 而量子通讯线路的另一端,此刻却传来了有些令人尴尬的声音。 “不好意思,有点饿了…” 劳伦捂了捂他发福的小腹。 而撕裂大气,正在全速往下的“宙斯”号此刻顶着与大气剧烈的摩擦阻力下,也捂了捂其小腹处。 半空中,流星一般的“麻雀”——“宙斯”号,此刻拖着长长的尾焰,冲向了一栋建筑。 在他即将坠落时,万钧雷霆包裹了它。 “七宗”之最——“暴食”,此刻,出匣! 细长的一根米黄色长棍,其一端是甜品勺的模样。 丝毫没有武器的模样,在“七宗”之中,却是最为强大的一宗。 “呼呼……” 一瞬间,时间似乎变得缓慢,“宙斯”充满雷霆的外壳击穿了阻拦的墙体,其速度之快,在劳伦的驾驶室中,实况还在传输着刚才划过天际时的风声。 当最后一面墙体溃倒,红色的坐标显露原形: 一架被卸去肢体的黑甲此刻正变得白炽化。 “来吧!我正好饿着!” 劳伦高呼,雷霆先至,一瞬间黑甲的白炽化开始凝滞。 巨大的电流使其引爆线路短路。 “呼!” 又是一声劲响,“宙斯”挥舞着“暴食”,一击将那架失去移动能力的黑甲径直锤翻。 而当“暴食”接触倒黑甲的一瞬间,原本滚烫到正散发着白光的黑甲,一下子就冷却下来。 拥有巨大热容的“暴食”,瞬间吸收了黑甲释放的能量。 “真是个唬人的玩意…” 劳伦操纵“宙斯”大手一挥,原本在握左手的“暴食”下一刻就滑入虚空。 而这一击,“暴食”带来的能量,直接让“宙斯”的能源供应翻倍。 “嘀嘀嘀!” 这一刻,轮到“宙斯”的驾驶舱里,开始不断警报。 “唦唦……” 而此刻,被击翻的黑甲不在变得滚烫,而是在废墟之中,缓缓打开了实况投影。 “你好啊,史蒂芬先生。” 淡淡的语气种却透露着威严。 一位紫眸男子缓缓出现。 “有何贵干?” 劳伦淡淡回应,可他却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提醒一下黄泉使者们,你们的黄昏,来临了。” 语罢,那个紫眸男子的身影消散。 而投影着画面的黑甲竟然自行强制连接了线路,又一次开始疯狂升温! “滴滴滴滴……队长!出现了27个新点!27个!!” 劳伦耳畔,是仪器的啸鸣,和“赫达拉”驾驶员歇斯底里的咆哮。 绝对零度的心 “好久没听那个光头说汉语了,诶,还挺亲切的。” 劳伦一边叹气,一边划开一道道权限锁。 “铿铿……!” 金属的碰撞不断,对于战甲“宙斯”来说,权限最为繁杂的不是它进攻端的权限锁,而是驾驶舱的“门锁”。 “宙斯”由于常常需要负荷,接近亿伏的电压,在战斗时,除去驾驶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极富穿透与灼烧的雷霆。 而在这架战甲的核心部位,驾驶舱和聚变发动机,则是精密地排列在一个壳体之内,通过聚变发动机提供的高温,精确地加热在银钴合金的薄壳上,引导着电流。 这个薄壳的开启,则需要在连不导电的空气都能轻易击穿的环境中,引导出一条供驾驶员出仓的空间。这就需要机甲不断检测电流火花,任何的计算误差都会导致驾驶员直接被雷霆“净化”。 “队长!27处白炽化黑甲的三维坐标我已经发给您了!” 赫达拉语速不断加快,但咬字却相当清晰。 “大眼,有露天的黑甲吗?” 身着笔挺深绿色作战服的劳伦迈出了“宙斯”,雷霆在他周遭环绕。 “队长,有一架在明珠电视塔的”太空舱”上。” 赫达拉迅速回答。 “把影像给我。” 劳伦踏在被灼烧为炭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步一步靠近那个逐渐将周围墙体都点燃的黑色战甲。 “黑甲”,阿黛尔家族的常规战甲,却一次又一次让史蒂芬家族引以为豪的精锐战甲陷入无比窘迫的地步。 “乌嗡!” 劳伦缓步走向白炽化的“黑甲”,右手挥动,柔黄色的光芒笼罩了他的手,前一刻,还在“宙斯”战甲手上的七宗之一“暴食”,此刻已经化为适合劳伦掌握的大小,紧握在其掌心。 换作常人,如此靠近辐射源,早就在那无不巨大的射线下被烧穿,即使有幸没有当场被黑炭化,内脏也被高能粒子完全搅碎了。 “哦?自我愈合?” 可是这位一族之长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在劳伦耳畔附着的量子通讯仪器兼备小型成像功能,此刻已经走近正在“白炽化”黑甲的劳伦蹲了下来,仔细对照在城市的另一处,也同时在“白炽化”的黑甲。 没错,正是自我愈合,一架不具备生命的战甲,开始了自我调度身体的元素,极具针对性地进行自我修复。 这代表着什么? 劳伦想起了他第一次踏足这片焦土,解决的第一架“黑甲”,对方最后一刻的颤抖。 “队长……” 赫达拉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即使半分钟后,这座城市就会被27朵小型蘑菇云吞噬,他依旧相信这由雷霆环绕的男人。 “想借我之手帮你毁灭你播下的智种?真是一步好棋啊,塞勒……” 劳伦缓缓背过身。 “呼……” 这个男人缓缓吐气, 闪电在不断击穿着空气,发出极为高频的振鸣。 “嘶~” 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暴食”挥过了劳伦背后已经极为刺眼的黑甲。 而被挥过的“黑甲”,径直暗淡下来。 “暴食”者,在中世纪曾找到过自己的社会价值,而在中国,这份价值可以美称为“净坛使者”。他们,是最好的善后家。 “真是个豪赌家。” 劳伦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一刻,纵身闪入“宙斯”。 “飒!” 撑开室内几乎所有的空间,是金色的羽翼。 在劲风中,众神之首“宙斯”冲向了天际。 一个意识,自诞生起,就只经历过残酷的厮杀,同伴的不断逝去,自身被不停驱使,当这种意识体进化到一定程度,那便没有人可以承受他们反噬的念头。 阿黛尔-塞勒十分明确这一点,这是他下的一步险棋,很明显,他获得了成功,用常规战甲将史蒂芬一族的底牌不断逼出。 但背后也出现了这27架超出塞勒掌控的意识体,于是他将其作为了清理地面战场的工具。 超出掌控,便无情舍去。 失去价值,便毫无眷恋。 …… “ce que vous dites!”(你说什么!——法语) 紫眸男人猛然转身,双眸燃烧的紫色火焰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站在阿黛尔前的,是那个碧发的少年,一瞬间,由他面前男人释放的威严场直接将他摁跪在地。 “我……咳咳……让她走了!” 少年在咳血,他的意识在模糊,但他再一次说出了让他此刻陷入绝境的话。 呵,这个冷血的男人也会流露出情绪吗? 卡佩-艾伦在失去意识前,撇了撇嘴。 “啪” 少年倒了下去。 …… 黑翼天使 乌云愈发密集了,整座城市正在逐渐失去最后的色彩。 “呼…呼……” 紫鸢驾驶着一辆byd电车,额头不断在冒出汗水。 紫鸢通过精神领域,找到了这辆还能行驶的载具,此刻正在驶向那一片巨大的坍塌区。 越来越热了,紫鸢不敢打开空调系统,因为残存不多的电池让目的地变得有些遥远。 望向车窗外,路面崎岖不平,充满龟裂与破裂的水泥板块。同时,天色也在不断变暗,可是紫鸢看着虚拟仪表盘上红光闪烁的能源续航,却又不敢打开照明。 由于复杂的路况,紫鸢此刻必须专注于驾驶。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让紫鸢不得不将她的精神力一刻不断地铺展开来。 阿黛尔家族精神力的铺展分为三大境界,分别是——潮涌,涓流,云烟。 初级血统继承者,往往以精神力铺展的量来衡量其能力的大小,一如开闸放水,只要不断增加精神力的容量,在需要使用时,粗放开去。这样虽然气势磅礴,却浪费了大部分的精神力,只能是粗略探知周围的情况,细处却难以掌握。像潮涌一般,开始恢弘涌来,实则在沙滩只能留下浅浅的水痕,无法触及内陆。 而此刻紫鸢施展的,便是第二境界——涓流。 拥有可观的精神容量的同时,不无忌惮地放流,而是将其细分,朝向多个施展者所需要的地方缓缓流动。 千万不要轻视娟娟细流的力量,她可以开拓,可以溯源,可以夺取。 不发出任何声响,缓缓在极长的距离上,创造出属于施展者的领域。 至于第三境界,只能说,紫鸢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一整座城市,都在她父亲的掌握之下,“云烟”覆处,天地之间罢了。 但是,紫鸢只是刚刚迈入这第二境界,甚至紫鸢的精神力容量还不足以长时间地支持她,散放她的“涓流”。此刻的她,自后脑向四周,紧绷的神经让她开始“头脑过热”。 在跳下运输级“黑甲”之前,紫鸢透过艾伦的唇语读出了“坍塌区”这三个字。 似乎艾伦知道些什么,但一直没有和自己说起。 一瞬间,紫鸢的脑海闪过了那个少年至纯的淡蓝色眸子。那双透彻的眸子下,真的会向自己隐瞒着些什么吧…… 自己一直以大姐大自居,但此刻似乎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才是一直默默地掌控着一切。 他无比清楚自己的使命,却选择了自己承担,然后对紫鸢放手。 紫鸢突然有点迷惘,自己为什么值得对方付出这么多,在轰开“黑甲”舱的窗口时,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决然。 那是隐藏的极深的,甚至有些让紫鸢有些怀疑这一直都很乐天的少年,会有这一丝让人心酸的情绪。 “原谅我的任性吧……”紫鸢喃喃自语。 可下一刻, “呲!……” 紫鸢猛打了方向,她的右手迅速拉下了制动手柄,锁住了后轮。 “怎么会……” 紫鸢燃起的紫色双眸呆滞地看着前方。 她操纵下的byd稳稳地扫尾停下,距离侧门不到一步的距离,就是触目惊心的巨大塌陷。 输气管道虽然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停止了供应,但残留的气体在这次爆破中仍然被激发了出来,在坍塌的巨大底下交通世界,燃起熊熊火海。 一座城市的繁荣程度,在可见的地表已经远远不能容纳,一如巨龙的外鳞片之下,还藏有极为繁杂的筋骨血肉。 单单是火海远不能让紫鸢感到吃惊,但最致命的是,在紫鸢的意识探知中,极强的放射性已经将这其中充斥。 聚能战甲的能源供应源在抑制器中,甚至比普通的电机还稳定,绝不会放出能级如此不稳定的伽马射线。 此刻,这片火海似乎已经是被核污染了,而自己停下的位置,就是射线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极限位置。 “呼呼……”紫鸢以手抚额。 十分疲倦了,之前手术的高度精神集中,加上之前的战斗,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是透支了。 她将领域收起到最小的警戒程度,现在乌云已经将这片天空完全遮蔽,仅凭视力,在这片混乱的修罗场,自己绝对不可能幸存。 怎么办,自己没有可以屏蔽辐射的装备,而她想找寻的人儿此刻却是深陷火海。 “唦唦,嘶啦…” 紫鸢撕开了包装,在她的身旁是一个打开的冰袋。 在赶来的路上,紫鸢的意识探知到了一家便利店,很幸运,那家店的冷藏系统依旧在工作。 “咔咔……” 紫鸢咬开了充满奶昔甜味的脆壳,冰凉的触感环绕着薄薄的凉气。 随后,从舌尖晕开的,是一丝香蕉的甜味。 “呼……” 疲惫的感觉竟然在此刻有所释然,这是自紫鸢来到这座城市第一次感到这般释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能戳中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呆头当时就是想给我这个吧,呵…… “滴滴……哒” 雨滴开始落下,在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散开雨花。 雨点淅淅沥沥,紫鸢含着的这支金黄色的雪糕在慢慢融化。 自己似乎又变成了儿时那个顽皮的女孩,毫无顾虑地冲进那座花园,爱着她的人儿总在她身后紧紧跟随。 无论自己是被淋湿,还是跌倒在泥泞中,她都无所谓。 因为自己身后,总有人在守护着自己啊。 “滴滴……哒” 这一次,是紫鸢滑落的泪水。 但她发现之后,却立马用手肘擦干。 为什么,但又为什么守护自己的人都无比清楚,自己被视作家族武器的命运? 被抛弃很痛苦,但爱,却要选择舍弃,这是为什么? 父亲那双冰冷的眸子,是众人都崇敬的力量的象征。 但为什么,拥有能力,却总会变得如此冰冷,毫无温度。 自己终究要成为他的敌人吗? 那个即使自己无比虚弱,也要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他带给紫鸢的突破,并不单纯来自于那份来自于血统融合的能力。 在紫鸢心中,真正能支撑她挑战自身极限不断往前的,是从不离去,一直守护自己身后的心啊! “呼……” 很快,紫鸢手中只剩下了雪糕的木棍,她依旧含着它,她也依旧是止不住她的泪水。雨滴的下落的频率变得稀疏。 “轰……” 紫鸢骤然燃起了她的双眸,意识全开。 “啪!” 她迅速撞开车门,向外跃去。 而下一刻,一把燃烧的烈焰之剑轰然贯穿了紫鸢刚才所在的载具。 “咳咳!” 烈焰之剑掀起的灰烬浪潮让紫鸢不住地咳嗽。 她缓缓抬起她燃烧的紫色眸子,展开白色六翼的灰色战甲,正在缓缓降落。 “黄泉八杰”之一,“路西法”缓缓踏在火海之上而来。 “滴哒……” 束鸢 “啪。” “啪。” 同时落地,“阿波罗”号和“静坐罗汉”号离开了塌陷的地带。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暗。” “静坐罗汉”的驾驶员抬头望向天空,在驾驶舱的虚拟天空此刻已是密不透光。 “可以放我出去了吗?女士。” 挤在性感驾驶员旁边的约伦此刻也说出了他在地底下忍耐了许久的真实想法。 “哦哦?我听说少爷您曾今可是风流倜傥的角色啊,是吧喀秋莎” “阿波罗”战甲缓缓转向这块,隔着面甲,约伦都能感受的到对方在偷笑。 “呵呵……你要是想出去尽管出去咯。” 坐在约伦大腿上的“静坐罗汉”盘起她纤细的长腿,标准的二郎腿,加之高纬度的血统带给她白皙的肤色。 她纤长的胳膊支在她的膝盖上,一手托腮,一手在虚拟仪器上轻轻滑动。 “咕嘟……” 约伦倒咽一口,一个是为了缓解坐在他身前的尤物带来的压力,二来对方滑出的仪表测量表也让他立马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伽马辐射剂量,此刻他们所在的范围内,只要约伦一出去,便会肉眼可见地“烧”起来。 “奇怪,‘天罚’的净化效果应该不会破坏战甲能源稳定性啊,这么核泄漏会这么厉害。” “阿波罗”驾驶员也同时让检测仪器全功率运行起来。 “滴滴…” 同时响起,是“赫达拉”发给每一位“黄泉使者”的信息。 “咦?27处……开玩笑的吧。” 喀秋莎第一个滑开消息,里面包含了两个坐标。 “每位使者负责两处,老大一个人搞11处。” “阿波罗”驾驶员完成了消息的解读。 “我想我们没有时间扯了。” 喀秋莎收起了之前飘忽的眼神,约伦看向这位坐在他身前的佳丽,她的背影告诉了约伦什么叫作战士。 “抱紧我。” 喀秋莎切断了通讯频道,这次她与约伦说话的口吻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情感波动,有的,只是战士踏上征途的毅然。 约伦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将自己的双臂锁在了一位女性最敏感的腰身周遭。 …… 黎明之神“路西法”曾受其他大天使陷害,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于天界北境反叛众神,挑战上帝的权威。战败之后的“路西法”堕落之旅,持续了七个黄昏。 …… “路西法”缓缓下落到燃烧的长剑旁,右手伸出铿然握住剑柄,燃烧着的“晨耀之星”在其主人手握之时,骤然收敛了火焰。“路西法”缓缓将视线投向紫鸢藏身的巨大水泥板后,然后随意的一甩,将重达几吨重的电动汽车甩了过去。 “轰!” 碎片掀起巨大尘云。 朦胧中紫色的火焰拖拽出长长的一道弧线。 “飒!” 紫鸢动了,在不见天日之中,经历那绝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磨练,阿黛尔的继承者绝对不会退缩。 下一刻,短短百米距离在眨眼间被缩短。 “刹!” “路西法”没有犹豫,老练地预判一斩。 从这座修罗场,浴血而出的他也绝对不是泛泛者。 “呼…” “晨耀之星”带起的劲风划开了紫鸢的右臂。 已经是极限了! 紫鸢头胀欲裂,为了躲闪这一斩,紫鸢已经是将自己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展开了。 火辣辣的感觉一瞬间蔓延了自己的整个右臂。 但是紫鸢还是感到十分庆幸,因为就差一毫,那一斩带起的劲风就能让自己身首异处。 从“赫达拉”那里,“路西法”的驾驶员清楚自己的目标是谁,但这一斩他绝对没有放水。 这是人类能达到的反应速度? 一个战士在无数次浴血奋战后,磨练出来的战斗直觉,不是任何计算公式或是程序可以模拟预判的。“路西法”也是凭借这一绝对过硬的基础战斗直觉,在拥有快速学习的黑甲群中,做到不漏底牌。 “虽然我没有那种怪力……” 紫鸢喃喃自语,她左手发射出的弹索装置已经环绕在不远处的一根交通信号柱上。 “呃啊!” 下一刻,她将锁链的收缩机全功率释放,一瞬间,她本就轻盈的身体骤然被拉成了一道紫色的残影。 “路西法”驾驶员下意识地格挡,虽然对方是在体型上比自己小上好几倍的肉身。 ……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紫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俏然地一转头,歪着头看着来者。 曾今的训练间隙中,艾伦曾从外头的水果车带回来两个椰子。 “啊……” 一手抓着一个带着水珠椰子的艾伦愣了一下。 “咦,还有这玩意呀!真棒!” 紫鸢一点也不客气,径直从对方手里拽过来一直较大的椰子。 “这个是在码头那边……那边的水果店里找到的……” 艾伦也不生气,拿着另一个小椰子,在紫鸢身旁坐了下来。 “啊呀,这个怎么开呀……” 紫鸢拿着她身旁的匕首,对着大椰子粗糙的皮费劲地戳着。 “啪。” 而另一旁,艾伦径直用右手抓稳椰子,拇指摁着椰子的一端,往下一摁。 “啊…” 紫鸢张大嘴,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还是那个问题,你力气……” “哦,我帮你,集中注意力至一点,然后……”艾伦放下自己的椰子,接过紫鸢的。 “啪……” “真赞!”紫鸢接过艾伦开好的椰子,那开心的表情,似乎自己什么也没问。 “哈哈,还好了……咦,我这怎么只剩一口了……啊不是吧……” “嘻嘻,人家口渴了……” …… 集中注意力至一点,艾伦这一句话刚好适用于拥有超常精神力的紫鸢。 虽然自己体格瘦弱,但永远不要忽视一个人的潜力。 展现出来的冰山,只是尖尖一点。 当紫鸢的脚尖轰击在“路西法”格挡的机械臂上时,圆形的气浪骤然向四周散开! “轰!” 错开了声音传播的瞬间,这一腿,已经在声波速度之上了。 浑身开始环绕淡淡的紫韵,紫鸢完成踢击后,没有丝毫的逗留,锁链依旧在收缩,紫鸢继续荡起身形向“路西法”身后的火海荡去。 “她是疯了吗……” 凭借紫鸢的力量还远不能对聚能战甲造成损伤,但却让“路西法”着实一顿。 看着朝辐射区荡去的倩影, “路西法”骤然张开他的三对机械羽翼,虽然是合金打造,却丝毫不生硬,这架“麻雀”的设计者为了设计这三对羽翼,曾请了半年时间的假,去世界各地,研究迁徙禽类的羽翼。又花了一个月,在车间将聚能动力完美地传导到他设计的仿生羽翼上。 金色的能源传导到“路西法”的三对羽翼上,一瞬间,被乌云遮蔽的天地间又重新拥有了晨辉般的光芒。 “路西法”接到的指令是抓捕目标,而非让其在超量的伽马射线中化为火人。 紫鸢真的是毫无顾忌地冲向对于她来说绝对是死亡领域的火海之中吗? 当然不是。 在她细流模式的探知领域中,她发现了一架被钢管和巨型水泥板困住的“黑甲” 凭借她的视网膜权限,她可以获得那架黑甲的操纵权。 这样,她就有了进入那片火海的能力。 “呼呼…” 风声在紫鸢的耳畔回响,只要自己稳稳落地,就能到达那架黑甲被困的地方了。 但是,一瞬间,在紫鸢面前跃现出的金色身影一下子让紫鸢的心一沉。 是“路西法”! 他飞行的速度,甚至比拟他挥动“晨耀之星”的速度。 用于探知黑甲的精神力,这一瞬间,完全没有探知到“路西法”的逼近。 同时沉下来的,还有紫鸢的视线。 “路西法”收束三对巨大的羽翼,径直将紫鸢包围其中。 “叮!” 羽翼包围的途中顺便就切断了紫鸢的钢索。 “呃啊…!” 失去借力的紫鸢骤然下坠。 这究竟是怎样的战力? 紫鸢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磨练,带来的,竟然还是绝对的碾压。 “唦唦” “路西法”原本用于持剑的右手稳稳地抓住了紫鸢下坠的身体。 那它的武器呢? 紫鸢展开的精神力很快给了她答案…… “轰……” 紫鸢的心伴随着这沉闷的爆破声沉到了谷底。 “晨耀之星”此刻燃烧着,贯穿了那厚实的水泥板与钢铁管道,其下被贯穿的,还有那架行动被封锁的黑甲。 “呼呼……” “路西法”稳稳落地,但他的羽翼依旧紧紧包围着自己。 是的,可以说“路西法”救了紫鸢一命,因为,那架被贯穿的黑甲,根本无法驾驶。 它是27处泄露点之一,白炽化的机体,是在极厚的水泥板下,才让周遭的辐射量显得没那么致命,但若是再越过“路西法”落地的位置几米,紫鸢恐怕也会遭到极为严重的辐射。 “抓捕任务完成,准备前往下一处泄露点!” “路西法”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透明舱,舱内有一个座椅。舱体靠近紫鸢时,自动打开,将对方包围起来,然后束缚。 “很好,我马上会经过你上空,路西法,把目标给我。” 一个极为沉稳的声音在量子通讯频道响起。 “路西法”驾驶员没有犹豫,径直将关有紫鸢的监禁舱朝自己上方迅速抛起。 “呃……你干吗!”紫鸢在舱内拍着透明的罩子,可以清晰地看到周遭的情景。 巨大的离心力将紫鸢死死按在座椅上,无法动弹半分。 可紫鸢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一道金色的闪光就将自己所在的舱体包围。 “你好啊,阿黛尔小姐。” 眨眼功夫,紫鸢连人带仓出现在了一个相对宽阔的驾驶舱之内。 一头金发的高壮男人扭过头来,向紫鸢投来和蔼的微笑。 “你是……” 紫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她的双眼,因为此刻展现在她眼前的面庞,是她之前只在照片中见过的传奇男人。 猎鹰 “先包扎吧,奥罗拉,安排一下。” 金发男人在模拟台上操纵着战甲,回头看了一眼被关在透明舱室里的紫鸢。 “好的。” 柔和的女声回应道,同时,关押紫鸢的舱门上所有红色的权限锁一把一把变成了绿色。 “你……你是史蒂芬……” 紫鸢撕下自己的衣袖,用以捂着自己鲜血不断出涌的右臂,仅仅是被剑气划到,此刻她的伤口却是十分狰狞。 “请你不要在乱动了,阿黛尔小姐。” 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女人缓缓出现在紫鸢面前,同时,透明舱的舱门也完成了上升。 “叮!” 一把极短的匕首同时插在了不远处操作平台的前幕上,在微微地颤抖。 就差一毫,那个金发的男人只是淡淡地一闪,就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呃……” 这一击,紫鸢的伤口也是完全撕裂开来,一瞬间的失血让紫鸢眼前漫起黑幕。 “阿黛尔小姐,虽然我是虚拟投影,但我还是可以通过电离这里的空气来暂时麻痹你的伤口,然后由机械臂完成缝合,请你忍耐一下。” 奥罗拉似乎忽视了紫鸢刚才极为危险的行为,继续着男人吩咐她做的事情。 “忍耐一下,听话。” 金发男人依旧专注于战甲的操纵,他撇了一眼还在幕布上震颤的匕首,上面纹刻的丁香花让他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下,但又立刻专注到他原本在进行的事情上。 “别给我打那个!” 看着带着麻药针管的机械臂向自己靠近,紫鸢冷冷地说。 她同时点燃的瞳力说明着她不是在开玩笑。 紫鸢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被对方控制时失去意识,哪怕是让自己又半点模糊。 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是自己家族最大的敌人,即使明知自己远不敌对方,紫鸢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对手面前失态。 这是阿黛尔家族血脉最后的骄傲。 “这样的话你会受不了的。” 奥罗拉的声音依旧柔和平静,看着紫鸢血肉狰狞的伤口,她向对方投以淡淡的微笑。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金发男人这次没回头,他嘴角浅扬,挥了挥手,机械臂就收起了针管,取而代之的是穿线机和手术刀具。 “暂时信你一回。” 紫鸢将满是血渍的布条抛弃。 “嘶啦~” 这一回她径直撕下了她肚脐之下的衣物,然后将其紧紧扎在自己手臂末端。 “来吧。” 紫鸢收起她蔓延于整个驾驶室的精神力,此刻精神越集中,她感受疼痛的神经也就越敏感。 此时的紫鸢早已不是曾今那个在雨中跌倒,只会捂着自己膝盖擦伤,无助流泪的人儿了。 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原本能轻易预判“路西法”那一抓,但是巨大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在一瞬间下意识的选择了自我保护,也就是暂时失去意识。 当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只能感受到自己额头的冷汗,还有自己被关押在这透明的罩子之内。 “那就开始了,阿黛尔小姐。” 奥罗拉此时看向这个小姑娘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赞赏。 而收束瞳力的紫鸢淡淡地看着对方, 此刻的她,就像邻家的女孩,人畜无害。 加上她的伤口,总让人心生怜悯。 “嘶……” 机械臂径直切割了下去 …… “啊!” 坐在狭窄舱内的约伦突然叫了一声。 “干嘛,切割能源线路可不能手抖!” 喀秋莎皱眉,因为约伦的突然发作,极为专注的她差点将极高的电伏刃划错位置。 “抱歉……没什么……” 约伦迅速安静下来,他静静低下头,自己赤裸的左臂的伤口刚刚触碰到了驾驶座位的金属扶手。 这是之前在下落间,巨大的碎屑在自己身上划开众多伤口中比较深的一处。 在空闲间,约伦拿驾驶室内的急救包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没有注射吗啡,他不想让自己在此时过于兴奋或是意识模糊。 对于疼痛,在荆棘试炼中,他早已习惯了。 但这次,约伦总绝对这次左臂的痛感有些不同寻常。 不, 是一种心慌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喀秋莎!向后闪!” 约伦突然高呼,同时他拉下了“静坐罗汉”向后猛然加速的操纵杆。 “啊!?” “刹!” 几乎是贴着那道致命的金色光芒,驾驶室差点就被贯穿。 ““阿波罗”,你在干什么!” 迅速了解情况的喀秋莎对着量子通讯频道怒吼。 “阿波罗”原本应该在放哨,由“静坐罗汉”完成核威胁解除。 但这确实是“阿波罗”号射出的金色利箭,极具穿透力。 可是对方没有丝毫回应,亦没有任何间隙,又是几道致命的锋芒! “飒!” 连续闪过三道光芒后,“静坐罗汉”还是被极为熟悉自己的“阿波罗”号贯穿了左腿膝盖处。 “轰!” 还处在迅速闪躲动作中的“静坐罗汉”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 “bien”(很好——法语) 男人站在“阿波罗”号驾驶员的身后,缓缓拍了拍其健硕的肩膀。 “阿波罗”号驾驶员此刻的眼眸燃着淡淡的 …… 紫韵。 破! “吱呀……” “阿波罗”号缓缓拉弓,这次他的猎物已经失去移动能力了,他便对准了驾驶舱。 在白炽化的黑甲旁,即使侥幸没有被贯穿,这致命的辐射也会瞬间将“静坐罗汉”内的二位碳化。 “为什么…战甲…动不了…” 喀秋莎眼神空洞,她很清楚“阿波罗”号的能力,但此刻她手中的“麻雀”战甲却无法动弹。 冷汗亦缓缓浸透她的作战服,此刻的操作系统并没有问题,封锁住“静坐罗汉”的,是无形而又及其庞大的压力。 这是为什么! 喀秋莎完全无法理解, 曾今最可靠战友的背叛,以及这诡异的压力。 “我来…” 约伦缓缓站起,他朝右上方用力一敲,应声摊开的应急隔离服弹了出来。 “你想干吗!这衣服最多在外面坚持三分钟就会被烧穿!” 喀秋莎瞪大淡蓝色的眸子看着这个披散着金发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没有回应,却很快在机械臂的帮助下穿上了隔离服。 “准备弹射…” 约伦平静地对“静坐罗汉”的系统说道。 “你还不能死,你是史蒂芬家族的……” “轰!” 少年骤然燃起的金色眸子打断了喀秋莎的话。 “在绝境中,连美丽的女士都不能保护的史蒂芬男人,有什么颜面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呢。” “唳!” 在约伦体内的圣鹰亦长鸣回应。 若主体殒命,圣鹰也会失去生命。 但二者都没有任何胆怯。 “滴滴……” 当提示音响起,约伦一把推回想要站起的喀秋莎,独自一人导向弹射区,而发射器对准的正是“阿波罗”号的致命弹道。 “不……” “砰!” 在惊呼中,约伦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这狭窄的驾驶室之中。 “骄傲!” 在极强的离心推力中,约伦呐喊。 七宗之一,“骄傲”响应持刀人的呼应,划开虚空铿然出鞘。 “嗖!” 同时,“阿波罗”号的利箭应声射出。 “呃啊啊啊……!” 约伦在呐喊着,隔离服下自腰发力,每一块铁打一般的肌肉都在发力,身体成弓状,将所有力量集中到刀腰处。 “嘤…!” “骄傲”中的重珠此刻约伦已经用的得心应手,稳稳地停到了…… “叮!” 极高的振频,在圣鹰的敏锐听觉中,这种疼痛倍于常人地传递到约伦的神经。重珠正正处在了于箭尖处。 “骄傲”炭黑色的刀身准确地劈在了“阿波罗”号射出的利箭之上! 一瞬间,巨大的冲击让约伦的双臂噼啪作响。 剧痛瞬间自手腕蔓延至手臂末端。 骨头已经折断!但约伦握刀的手亦没有放松。 “啊啊啊!” 这个男人在呐喊。 劈砍利箭掀起的气浪扬起了他披散的金发,决绝的金色双眸充满了怒火。 “滋滋滋!” 极高频的振动,常人听来也会暂时耳鸣。 但约伦绝对不会退却。 因为, 那支对于约伦来说极大的一只利箭,正在自“骄傲”的刀锋处,缓缓解体! “飒!” 在白炽化的空间里,少年的背影是背光的。 弹射的玻璃舱早已碎裂。 决绝而又绝美的背影,成弦月态将锋利的影子分为两道。 喀秋莎在驾驶室内已经呆滞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背影。 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 那一斩。 无论是什么,持刀人的唯一意志就是斩断! 极为精确的斩断。 “飒!” “轰!轰!” 应声被分为两段的利箭,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几乎保持着原来可怕的速度飞去。 但他们原来的使命已经无法达成。 “啪……” 少年也应声落地,在这炽热的修罗场。 他以刀支撑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的同时,极为纯粹的金色光晕蔓延了他的全身。 “还好,只是左手不能动了……” 少年看了眼无力低垂下去的左手手臂,右手缓缓将“骄傲”拔出地面。 “是阿黛尔的前辈吧,晚辈在这见笑了!” 约伦有力声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影也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闪电,径直刺向“阿波罗”号所在的高地。 “très bon!”(很好!法语) 站在“阿波罗”驾驶员背后的男人的眼角闪过一丝光芒。 随后,他径直退出了这个狭小的驾驶舱。 同时,“静坐罗汉”号也发出狰狞的巨响,巨大的动力传导在巨大压力释放的同时将战甲向上推起! “呀!” 喀秋莎惊呼。 他成功了,那个拥有史蒂芬姓氏的少年。 虽然只是暂时的…… 鹰狩式 “能够控制阿波罗的,也只有您了吧…” 约伦缓缓抬起头,燃着爆炸般的金色双眸。 “轰!” 同时,在踱步向约伦走来的男人的背后,淡金色的“阿波罗”号顿然跪倒。 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朝着约伦走来。 “嘘……” 他突然将右手食指竖在唇间。 “轰!” 庞大的“静坐罗汉”号就偏离了它出击的轨道,轰然跪倒在他身旁。 紫色的光晕蔓延了周围一片。 “咦?” 约伦突然感觉由于极高辐射带来的剧烈灼烧感顿时消失了。 他想干吗? “呃啊!” 约伦感到他的左臂一阵不自主的剧痛。 “铿咔!” 脱臼的关节被接了回去,折断的部分似乎被暂时连接了上去。 男人站在了距离约伦八步远的距离,他的腰间别一把镶有紫金纹饰的法式礼仪佩剑épée de cour。 他没有说话,却让约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威严。 剑身纤长优雅,精湛的锻造工艺带有19世纪法兰西的豪情与气魄。 对手创造了一个公平的“八步决斗台”。 这是一种古老的的酒馆决斗方式,自任意酒桌约定,各自向后走四步,然后由见证人抛起硬币,当硬币落地之时,便是双方豁出余生出击之时。 “叮!” 一枚金币从男人的手中抛向跪倒在一旁的“静坐罗汉”号。 巨大的战甲竟然应声伸手,灵巧地接住了那枚对于聚能战甲来说,极小的金币。 男人没有使用瞳力,他安详地看了一眼约伦,淡淡的紫色眸子竟然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然后他闭上了眸子。 “呋…” 约伦轻出一口气。 他的嘴角上扬。 随后也应声切断了与圣鹰的精神共享。 他也回到了他至暗的空间。 一霎那, 没有任何色彩。 有的, 只是来自双耳和鼻尖的一切细节。 八步之内, 双方都缓缓拔出了他们的武器。 “晚辈史蒂芬-约伦不才,请阿黛尔一族族长赐教!” 约伦高喊,在决斗场上,史蒂芬家族的男人要以自己的生命为注,亦要保持决斗的礼仪。 晚辈须向长辈报上姓名致意。 对方点了点头,嘴角挂着微笑。 似乎这场持续了47天的战斗并不重要,城市的毁坏,市民的流离,战士的牺牲。 只有八步远,约伦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心跳。 他竟然有个连自己也无法相信的想法。 平和,平和的就好像自己出现在这个决斗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自己应该是对方想除去的人吧,以他的实力,分明是如此简单。 是啊,这27处…… 自己自以为逃离了对方的绞杀圈,却一直在对方画的圈中徘徊。 虽然是被对方掌控,可是约伦每一步,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志迈出的,他绝不会后悔,也绝对相信自己,不会倒在这片修罗场。 从劈柴,斩荆棘,斩梦魇。 此刻约伦手中的“骄傲”已经被他的双手磨圆,不在锋芒毕露。 每一次挥刀,都有属于它的意义。 为生存,为信念,为救赎。 而此刻, 单单是为了自己。 “mencer ici.”(开始吧。) 男人将手放到了剑鞘上,闭上了双眼。 他,阿黛尔-塞勒,此刻收起了他的领域“星系尘埃”,完全回归常人的肉体。 以阿黛尔之名。 少年将手放到刀柄上,他的金发披散,切断了与传说神兽的联系,完全回归常人的肉体。 以史蒂芬之名。 这是一次晚辈与前辈的决斗。 “叮!” 是金币抛起的声音。 废墟间,勇者亮出了他们的武器。 圣鹰,这一式是对你的致敬。 “鹰狩!” “se faner.”(凋零。) 双方同时报出了他们的招式。 “叮…” 甚至听不到他们交手的声音。 金币落地。 紫金交汇,转瞬即逝。 喀秋莎紧紧盯着屏幕,刚才的她浑身无法动弹,甚至意识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些。 但金币抛起的那一刻,她恢复了。 但是, 视线中,只有一人收剑。 飞溅的鲜血洒出八步外,瞬间蒸发了。 另一人捂着胸脯,缓缓跪倒下去。 喀秋莎感到无法呼吸 不仅是因为收起剑的男人又将视线移向了自己。 …… 彩虹 “呼…” 穿着厚厚防辐射装甲的壮汉用巨大的钳子,从白炽化的黑甲中拔出最后一根银针。 “最后一处威胁还得咱帮忙,整的我一头汗。” 两米左右的刑天,穿上生灰色的防辐射服也裹的跟个瓷娃娃一样。 他一摇一摆地走下废墟台。 “诶,老白啊,咱真的不管那里?” 刑天望着不远处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袍的男人,拦腰抱起刚刚被他穿透的少年。 “那是他们家族间的事情。” 麦另一头,太极缓缓说道。 “好嘞,下班,下班。” 刑天听闻便朝那里挥了挥手,隔着厚厚的面罩还给了个憨憨的微笑。 而对方竟然也微微欠身向刑天致意。 “轰!” 当刑天背过身,大步离去时,不远处高大的战甲在男人的挥手间被推入一旁的楼宇间。 …… 在昏暗的屋内,成堆的纸张之间,一个趴在其中的男人突然抬起头。 “不好,又睡着了……” 可是还没等他擦去他脸颊旁的口水,一把短制霰弹枪就抵在了他许久没刮胡渣的下巴。 “咕噜……” 他连忙抬起手,倒咽一口。 “我想知道的不多。” 一头碧发的少年坐在男人伏案小憩的桌上,一腿弓区,他提枪的手肘就夹在膝盖上。 “卡佩少爷,您应该知道,我计算出来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呃啊……头疼死了!” 艾伦另一只手捂头,持枪的手手腕翻转,眨眼间就是让计算师下巴开花。 只是被看了一眼吗? 阿黛尔-塞勒! 艾伦握枪的手不禁青筋暴起。 “咔!” 他径直推下了保险,然后把一个纸团扔给了被他击翻在椅背间的计算师。 刚才还十分为难的计算师,当他展开艾伦扔给他的纸团时,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这个我可以告诉你。” 这个胡里啦渣的男人在看完纸上硬朗的手写体后,突然端正了他慵懒的态度。 “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艾伦失去了耐心,他将黑洞的枪口直抵对方的额头。 计算师黑色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深邃,他对上了艾伦碧蓝色的眼眸。 “没想到,我以前一直一位你只是个肌肉发达的怪兽……” 然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顿时,艾伦收起了枪。 他甚至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感谢!以我个人的名义!” 艾伦说罢翻身从桌子下来。 “哗!” 他披上了他的纹有淡金色鸿雁纹章的纯白色外套,来到屋子的窗口。 “吱呀……” 他推开了窗,缓缓从外套的内袋取出短雪茄。 “你要吗?” 艾伦没有回头,他线条分明的肩阔背着光。 “那是我的荣幸…” 计算师说着,一根环绕着金线的极短雪茄和火具就被准确地抛到了他手中。 雪茄已经剪好,但却短的让人觉得抽上一口就会径直烫到嘴唇。 “呲……” 可计算师没有犹豫,他清楚,卡佩家族的雪茄为其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而且,这雪茄是限量的。 即使光有钱,卡佩家族也不会随意供给。 “呼……自来到这个城市起,我就没有想现在这样好好抽一根了。” 艾伦对着窗外逐渐凝聚的乌云,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匀称的烟环。 “呃……” 计算师也是个老烟枪了,但自第一口吸入艾伦给他的雪茄时,他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当他低下享受时抬起的头时,艾伦送出的烟环飘到了他的面前。 “风起了。” 艾伦没有回头,而他望着的乌云此刻开始了狂涌。 这次计算师彻底沉默了。 “呵…” 艾伦笑了一声,他依旧靠着窗台,抽着火线几乎没有移动过的极短雪茄。 …… “起风了,太刑。” 一袭白袍的太极缓缓起身。 “哦?看彩虹咯!” 在擦汗的光头壮汉高举及其强壮的双臂,欢呼。 “是的,是彩虹。” 太极望向天空不断涌动的乌云。 …… “嘭。” 运输级黑甲缓缓打开了舱门,扛着一个金发少年的男人缓缓走上了登舱的阶梯。 男人远没有他扛着少年强壮,仔细看来,甚至有些瘦弱。 此刻,风扬起了男人的淡紫色长袍。 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他望向了漫天涌动的乌云。 此刻的乌云虽然依旧厚实,但在滚动间,不断有明朗的光线射出,在富有水汽的空气间,不断折射。 “le vent se lève.”(起风了) 他淡淡地说着, 随后便径直进入了黑甲。 …… 在之后史蒂芬家族的机密的战争记录中,是这么叙述这场持续了47天的战斗结尾的: 地面战斗在达到白炽化后,迅速冷却下来。在第47任族长史蒂芬-劳伦指挥下的“黄泉行动”粉碎了敌人最后的核反击,并在彩虹笼罩这座保守摧残的s市时,将最后的对立方战甲驱逐出境。 小偷 “嘀……” 是心电图刺耳的长鸣声。 “啊!” 约伦突然从白色的床铺上坐起,满额头的冷汗。 鼻尖翕动,是熟悉的来苏水的味道。 “我在……呼呼……哪?” 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极其有限,每一次张口,都在把自己向窒息的方向逼迫。 “呃……” 氧气已经彻底耗尽,自己的肺部完全无法活动。 约伦眼前的一切世物在逐渐变得颗粒化,一点一点,褪去颜色。 失去了力气,约伦缓缓向后倒去。 好像,自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氧气支持的大脑在缓缓失去意识,四肢的末端最先开始麻木。 仿佛整个身体在被封入水泥柱中,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不,还不能失去意识,她一定会来! “嘀……” 呵……连心电图都不相信自己。 约伦在仅存的意识中嘲笑着自己。 “唦……” 少年用尽仅存的力气,消耗着最后的氧气,将头向一旁扭去。 是病房中一侧的落地窗,窗外车水马龙,繁华喧闹。 真的相信人的意志可以转移吗? 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约伦想要逃避。 似乎还记得,自己曾今握着的那双手,逐渐感受着温度,一点一点的消逝。 自己现在是那个被握住手的人了。 那…… 约伦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无比强烈的愿望。 那就是…! 当目光艰难地移动到自己身体的一侧…… 已经没有触感了,但自己还是发自背脊往外,感到无比温暖啊。 是她啊,静静地坐在白色床榻旁,柔软的身体伏在自己的被榻上,白皙的面庞枕在她修长的手臂上,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合着。 波浪般的紫发披散在了白色的被褥上。 自己的手也埋在了那淡紫色的波浪下。 是啊,能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窗外的一切繁华似锦,窗内的人儿平平淡淡。 还需要渴求什么呢? …… 是朝阳的温暖唤醒了少年。 “嘶……” 约伦起身,可胸口便径直传来剧痛,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是梦吗…… 约伦低头发现自己脖颈一下便满是绷带,右手也是被石膏固定。 鼻尖翕动,是淡淡的苦味,但细嗅却是会逐渐回香。 周遭的一切是一片漆黑。现在的自己,没有圣鹰的通感还依旧是没有视觉。 所以刚刚苏醒所嗅到的味道便给约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要用一种色彩来形容这种味道,约伦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紫色。 “紫……紫色吗…” 约伦喃喃自语。 “你醒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入约伦耳畔。 伴随这个声音的还有开门的声音。 对方似乎是用后背推开的门,没有锁芯跳动的声音。 “刹!” 但迎接对方的,是干脆的出鞘声。 “无名氏?是你吗?” 与其相伴的时间内,约伦对这声音十分熟悉。 “小子,我是为你好,可是你这个不露脸的朋友挡着我换药了。” 仔细听来,对方似乎是上了一定年级的女性。 “我的伤,是您照料的吗?”约伦用左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上面绷带缠绕的松紧程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伤口出露,亦不会让约伦感受到束缚的瘙痒;绷带下还带着温热的感觉。 “咔。” 刀归鞘。 “咦!”是阿妈惊讶的呼喊。 “真是的,每次我进来都这样,不过你朋友好像只要确认了我的目的便会突然消失不见……” “是的吧…” 约伦用左手挠头,脸上以有些尴尬的微笑相迎。 除了视觉,其他所有的感官对这个逐渐走进自己的阿妈的感觉就是。 无比亲切,毫无恶意。 连自己的守护神都认定对方来意单纯,那自己还需要怀疑什么呢。 “请问……” 约伦在对方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指导下,一边退着旧绷带,一边想提问。 “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无妨,但你最好不要乱动,这是为你好。” 对方没有给自己多说话的机会,对方十分清楚自己需要静养。 “这里是阿黛尔家族的庄园,你现在躺在大小姐的床榻上。” 阿妈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性子和她换绷带时的干脆利落相互呼应。 “啊……” “啪!” 约伦刚想感叹,就吃了阿妈一记脑瓜蹦。 “我让你别说话,听着就行!” 阿妈一边退下最后被鲜血浸染的绷带,一边将消毒棉敷在了约伦的伤口上。 “嘶……!” 这棉上的酒精浓度极高,甚至可以听到其溅起的声音。 这是因为阿妈同时将一块钢板烧的通红,往伤口摁了上去。 “嗯……” 约伦咬肌暴起,低低地回应。 他左手径直抓在床头,愣是没有出声。 约伦摇动了床架,“呤呤……叮叮…” 是风铃的声音,清脆而安详。 …… “呼……” 阿妈长吁一口气,她擦了擦汗。 今天要拆钉子,所以忙的时间长一些。 她曾是战地的护士长,经历过数不清的大伤断肢。 今天处理的伤号,除了胸口伤口深度惊人之外,要命的是他体内的辐射剂量。 换作一般人,来这里的第一晚都撑不过。 被辐射扰乱的内分泌系统和损伤的内脏,加上那个恐怖的男人留下极深而又“恰到好处”的伤口。 阿妈也不禁倒咽一口。 “请……请问,那风铃的材质也是竹子吗?” 此刻,唇间一片苍白的少年缓缓开口,却问了一个超出阿妈预料之外的问题。 可曾今身为成熟女性的阿妈停顿了一下,才扬起对方无法发现的嘴角。 “是啊,这是大小姐最喜欢的风铃了。” 阿妈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在喜欢这个字眼上声音上扬。 “是吗。” 约伦淡淡的回应,之后便不再作声了。 阿妈端起满是血水的木盆,最后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少年,然后缓缓来到窗前。 她放下盆。 “飒!” 一瞬间,约伦半边的身体暖了起来。 “大小姐也最喜欢这朝南的窗户了!好好休息吧,臭小偷!” 阿妈拉开了窗帘之后,便立马端起木盆,从房门那离开了。 留下了,半房金黄。 臭小偷? 呵,是我偷走了是吗? 约伦笑了。 长风之女 “我,我还不能死……” “没让你死,肥猪!” boss用手肘径直给对方光秃的后脑勺上来了一击,对方一声闷呵便不省人事了。 此时的boss样子极其狼狈,作战服只剩下褴褛的一条条。 一直佩戴的墨镜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boss……他,好…好强。” 十三的风衣也和boss的没什么差别,米黄色此刻也被灰尘和泥渍浸满。 他们的背后,是和他们衣服一样,混乱不堪的葡萄园地。 原本整整齐齐的一道道沟壑,此刻被数不清的沟壑贯穿。 此刻是一年伊始,这还只是育肥中的园地,所以只是青绿色的一道道被黑色的土地混合着枝蔓打乱。 “是的,即使有毒素的抑制,这肥猪也是史蒂芬一族的大长老之一,可以动用那传说的七宗之一“暴食”。” boss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将这大长老硕大的身躯翻转过来。 “是这个了!” 取下一串钥匙中的一把,boss直起身子,举目眺望这一片辽阔的葡萄园。 “史……史蒂芬家族一定很……很有钱吧。” 十三也循着boss的目光望去。 “呃……一般般吧,不过他们的葡萄酒可是极品……走吧,去接小姐。” boss收起目光,朝着远处的庄园走去。 “哦……好的。” 十三最后望了一眼屁股对着他暂时昏迷过去的胖子长老,挠了挠头,脱下了他的风衣,盖在了对方的背上。 虽然这里是地中海,但此时的天气还是多雨偏寒。 “呼呼!” 刚脱下风衣的十三就被带着雨点的一阵冷风刮的直打寒颤。 “呵,你小子!” boss此刻已经在一片田地的另一头了,他回头朝着十三招呼,应声吹向十三的风便不在混着雨滴,温度也有所回暖。 “来……来了。” 此刻仅剩贴身的战术短袖的十三迈着他最大的步子,穿梭在葡萄藤曼之间。 …… “吱呀……” 称重的橡木门被推开。 在窗口唯一有日光洒进来的地方,静静地坐着一位穿着素色长裙的少女,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她此刻正拿着两根试管缓缓地将其中的液体交汇。 “梵儿小姐?” boss缓缓向对方呼唤。 可对方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专注于手上一紫一透明的试管。 当透明的液体逐渐加入到澄澈的紫色液体中时,淡淡的葡萄沁香散到了boss这里。 “好……好香。” 十三揉了揉鼻子,不自觉地朝香气散来的地方走去。 “你最好停下。” 此时被称为梵儿的少女冷冷地说道。“啊……啊哦。” 十三被对方的寒意所凛,挠了挠头,便听话地不在向前了。 “你们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梵儿缓缓将手中的试管安置好,朝boss和十三转来。 阳光下,是朦胧而动人的侧额曲线。 是处于饱满与精致最佳的平衡点的脸庞,虽然被囚禁于此,但看守此处的主人丝毫也没有亏待她。 “是你的父亲让我来接你了,小姐。” boss缓缓一鞠躬,说明了来意。 “不需要……” 对方冷冷地转过身,顺着她玲珑的耳廓将披散的乌黑长发捋到其后。 “请不要任性了,长风一族需要小姐您的力量!” boss抬起头,语气中有些着急。 激战至此,任务应该是水到渠成,可梵儿的态度却让boss有些猝不及防。 “我的力量只会为一人所用。” 梵儿这次没有转身,她只是半转过脸颊,冷冷地望了一眼衣衫褴褛的二人。 “是……是谁啊?” 十三挠了挠头,他下意识地问道。 “史蒂芬-约伦。” 这一次,梵儿回答的很干脆,然后便低下头,继续着她之前的研究。 “长风梵儿!请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们一族被史蒂芬一族压迫至此……” boss朝前迈了一步。 “你很烦啊……” 冰冷的少女这次连头也没抬,漆黑的屋内瞬间掀起了巨大的风潮! “呃啊啊!” 十三径直被抬起,瞬间就被狠狠轰到了石板墙上。 “吼!” boss背后一瞬间虎啸声起。 霸气猛进,轰击在了对方掀起的风浪上,才勉强与其抵消。 汗水顺着boss的额头留下。 “不妙啊……” boss心中暗道,有快十年没有见小姐了,以其的天赋,此刻会是怎样的实力。 “你……也好强。” 缓缓从墙边站起的十三,按住了自己的大臂。 “咔!” 刚才的撞击径直让十三手臂脱臼,但他此刻径直将其接回。 “滴滴……” 然后… “轰!” 十三背后一张铁桌突然被烈焰掀起,爆炸掀起的巨大气浪将桌子猛然推向十三。 十三猛然跃起,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翻转身形。 “啪!” 他双脚径直踏在朝他翻来的铁桌上,借着这常人可能直接会被击的失去平衡的惯性,让其身影瞬间朝着这硕大房间唯一有阳光的地方飞去。 “突突突突!” 十三所闪过的地方,枪声应接响起。 火光四溅,弹雨枪林。 刚才十三要是没有听梵儿的话,再往前移动半步,便会在一瞬间变成筛子。 但此刻不同! 木讷,从来只是外表而已。 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十三擦着死神的焰火,朝着她冲来。 可是少女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缓缓抬起纤细的手。 “呼飒飒……” 精密的风墙缓缓包围在了她的周围。 “啪!” 十三猛地扭转身体,才没有让自己径直撞击在哪风墙上。 他连续翻滚了三圈,才止住身形。 可精密的机关并没有放过十三,肉眼无法察觉的红外光线依旧密密地锁定了十三。 十三嘴角轻撇,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已经无处可藏了。 所以他径直抽出他腰间口径最大的马格南之鹰,对准了被致密风墙包裹住的少女。 但在十三决绝的目光中,他看到对方, 笑了。 温暖的阳光下,那是欣赏的微笑。 但, “轰轰轰……” 但冰冷的机关还是将弹雨倾泻向了这位不顾一切的入侵者身上。 “十三!” 在不远处的boss青筋暴起, 可全速从来的他,也赶不上那一道道飞向十三的火光了。 “轰!” 这一声,是十三扣动的扳机。 不挑食的 ““砰!” “呀!” 枪声的闷响与小女孩的尖叫声。 一袭素裙的黑发女孩抱着她的布偶修狗跌倒在地。 “哈哈哈,巫女被打倒了!” “倒下吧,巫女!” 一群孩子紧紧包围着女孩,指指点点。 而为首的男孩拿着冒着青烟的火枪玩具一言不发,在他背后,躲着一位眼泪点点的金发男孩。 男孩搭了一个上午的沙堡被女孩吹倒,还被对方用这个会发出突然声响火枪玩具吓的够呛。 现在已是深秋,在孩子周围载有数不清年纪的梧桐树,金黄的落叶带着露水时不时地飘落下来。 “为什么要欺负迈克?” 拿着火枪的男孩放下了他的武器,目光炯炯地盯着跌倒在地的女孩。 可女孩没有回答,她原本干净的素裙,此刻沾上了一片泥渍。 她紧紧抱着她的布偶熊,那似乎是她唯一的伙伴。 “你们金发的没有一个是好人!” 女孩突然抬头,径直对上了为首男孩的目光。 不过她的大眼睛是泪水盈盈的。 “唦…” 周遭梧桐叶开始飘落。 “大哥是好人!” “谁都可以是坏人,唯独咱大哥不能!” 孩子们的怒火被点燃,一个个将包围圈逼迫的更加紧密了。 “我这枪,是为迈克还你的!但如果你觉得委屈,我个人向你道歉,对不起!” 为首的男孩收起枪,缓缓朝着对方鞠了一躬,90度拉满没有任何懈怠。 “老大!你怎么能向巫女……” “都是你干的好事!吃我一拳……” “啪!” 当其中一个男孩想要向女孩出手时,却被为首的男孩一把抓住手腕。 “唦唦……” 这次,梧桐叶逐渐成群了。 “够了,她一枪打焦了你的新衣服,但她毕竟是女生,还她一空枪威慑就可以了吧,迈克?” “嗯……谢谢。” 躲在大男孩背后的小男孩看到了跌坐在地女孩红红的眼眶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的,大家散了吧,没事了!” 大男孩听完露出了微笑,一挥手招呼着大家。 “大哥,就这么放过巫女了?” 其中一个男孩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女孩,眼中有些许不甘。 “她欺负你了,可以跟我说。” 大男孩转过身,一边朝跌坐在地的女孩伸出了手,一边说道。 “那到没有……但她只要出现,就会掀起妖风……” 男孩说着,不自觉地声音颤抖。 “唦唦唦……!” 几乎是同时呼应了男孩的话,周遭的梧桐叶已经成了群。 “我要放波萨教训你们!” 女孩一把拍开大男孩向她伸来的手,紧紧抱着布偶修狗的手握的死死的。 她咬着牙,圆圆的小脸上涨红了血色。 “呜呜……汪汪!” 下一刻,紧风卷着金色的梧桐叶惊人地发出犬吠一般的声音,一大片径直朝孩子群袭来。 “啊!啊!” 孩子们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开去。 可大男孩没有动。 因为他敏锐的眼睛发现了女孩“放出”的波萨似乎之内沿直线冲刺,而冲刺的路线,也包括她自己。 “汪!” 怒吼的“波萨”似乎红了眼,开始不受控制地不断加速。 “你应该只能控制它到这了吧?” 大男孩转过身直面冲过来的落叶群,那由金黄梧桐叶组成的猛犬。 “啊……” 女孩似乎也才发现,可她挣扎着想爬起,可她发现她擦伤了膝盖,伤口的疼痛让她愣住了。 “你不该叫巫女的,叫傻女吧。” 大男孩缓缓推开一直躲在他背后的小男孩,示意他闪开,然后转过头去,给了女孩一个大大的笑脸。 深秋少有温暖的阳光洒在大男孩俊朗的脸庞上,他一头的金发亦随着冲过来的疾风飘动。 “你干吗!” 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大男孩张开双臂,用他稚嫩的身躯遮住了女孩。 随后, 嘶!……… 女孩看到了飞溅的鲜血。 …… “啊疼疼疼!” 在墙面长着枯草的小巷里, 大男孩仰头长呼,面部表情狰狞。 “宗儿大哥,你忍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另一个金发的小男孩认真地拿着酒精棉球擦拭着大男孩双臂上密集的血口。 “嘻嘻……好的好的……啊啊……疼疼。” 对方拧下头,但酒精沾上皮肉的那一刻,他的头又开始不自觉的乱动。 “宗儿!你在干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回响在巷子的另一头。 “吃饭了,找你……你这伤怎么回事?!” 身材高挑的鹓儿奔向两个躲在昏暗巷子尽头的男孩,其中小个子那个挪动着身子,想着遮掩大男孩。 “老妈,没……没啥。” 宗儿也将手臂收到背后,可他被撕破了的新衣服无法藏匿。 “你俩臭小子,不知道新衣服有多贵!” 鹓儿揪起两人红红的耳根,往巷子外走。 “对……对不起。” 小迈克抱着酒精盒子,嘟起嘴连连道歉。 而宗儿却是一眼不发,他的额头满是冷汗。“好了,先回去清洗伤口,快,不然现在传染病菌这么多,感染了就不好弄了。” 鹓儿的声音不再带有斥责的味道,而是恢复了那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嗯。”依旧只有小迈克回应,宗儿倔强地咬着牙。 …… “你说的,应该是梵儿吧。” 鹓儿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看着低头扒饭的两个男孩说道。 “不……不是。” 宗儿停了筷子,生硬地说。 “你呀,跟你老爹一个德行,完全不会说谎。” 鹓儿看着双臂绑满绷带的双臂莞尔。 但一瞬间,她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但没有让两个孩子发现。 宗儿受的伤远比看上去要严重,由于还是孩子的他还比较瘦弱,有些伤口甚至能看到骨头。 鹓儿心中的痛,甚至比男孩承受的还要深一些。 而且这是因异能觉醒而造成的伤口,是绝对不能去医疗体系去治疗的。 这个社会,远比想象之中的,要排斥异类。 看着又开始狼吞虎咽的两个孩子,鹓儿缓缓将目光移到窗外。 虽然天色现在已经昏暗了,只有宗儿雨天抱回的猫崽在窗台上打盹。 “妈…你不吃吗?” 宗儿发现了母亲在发愣,也停了筷子。 “宗儿,等会吃完了把你床头的风铃给那个女孩送去吧。” 鹓儿的目光突然变得严肃。 “咕噜。” 这目光看的宗儿倒咽一口。 “为什么!那是阿姨给宗儿大哥做的!怎么能给那个巫女!咳咳!” 小迈克听闻,着急地呛了一嘴。 “这个你们现在还不懂,听话就是了。” 鹓儿重新夹起一片胡萝卜放入嘴中,缓缓咀嚼。 “嗯。” 宗儿这一天,第一次乖巧的回应道。 他的目光中,似乎是能读懂了些什么。 …… “呀!” 女孩惊叫着,独自一人从床上坐起。 她今晚已经是第四次被黑夜中细微而未知的声音惊醒了。 这一次,是飞起的乌鸦。 女孩擦去她额角的冷汗,紧紧抱住她怀中的布偶修狗。 她听力极其敏锐,但每每都是夜不能寐。 黑夜,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总是那么漫长。 “啪……” 是石子击打窗户的声音。 女孩吓得径直将头埋进被褥。 “咕噜~” 可是她的肚子却不断刺激她。 女孩在这,是个孤儿。很平常,她没有吃晚饭,她不喜欢和救济站那些孩子一起,原因显而易见。 “啪……” 石子击打窗户的声音依旧不依不挠。 “啪…” “吱呀…” 微风一阵,吹开了窗户。 女孩缓缓抬起手,她还不能完全控制她这让她被孤立的能力,但对黑暗的恐惧,让她不敢独自走向未知的窗台。 “诶呀……” 一个金发的小男孩抱着什么,兹溜一声滚进了房间。 “咔。” 同时等被另一个男孩打开了。 “你……是你们。” 女孩紧紧贴着床头,光线让她眯起眼。 她没地方可以躲藏,但她又有些渴望有人能来陪她。 “芙芙…” 鼻尖翕动,淡淡的香气让女孩的小腹一阵蠕动。 “长风……梵儿。” 大男孩扭头看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 “你干吗!” 没想到女孩突然尖叫。 “啊!” 小迈克也捂着耳朵大叫。 “喂!你俩是想把楼管阿姨引过来吗!” 宗儿插着腰,瞪了两人一眼。 “哦!” 小迈克赶忙用他空闲的一只手敬了一个礼,然后捂住了他肉嘟嘟的小嘴。 “哈哈……” 没想到这一举动惹得长风梵儿一阵笑声。 她同样也很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这就对了,这是我老妈给你做的黄油贝果,哦还有香蕉奥利奥、生菜金枪鱼……” 宗儿解开了他攥在手中的保温袋。 “我不喜欢吃生菜……” 梵儿嘟着嘴说道。 “啊,我老妈说必须吃蔬菜……” “那是什么?” 女孩望着小迈克,此刻他正费力地搬着一张比他人还高的椅子,椅子上放着一个袋子。 “那个是我们家特制的……dream catcher!(捕梦者)。” 宗儿骄傲地介绍道。 “是什么?” 梵儿此时已经抓起了那个带着生菜叶子的香脆贝果,一大口下去,嘟囔着嘴问道。 “哈哈,你可真是一个营养小专家!” 宗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梵儿比了一个大拇指。 “营养小……砖家,又是什么?我搬不动砖头。” 梵儿睁大乌黑的眼眸,显然她在抵抗着小孩子都对蔬菜有的恶心感。 “你吃了生菜,大人就会这么夸我,我具体也不知道……不好,难道我也要去搬砖!” 宗儿呼应着对方话,竟然有那么几分当真。 “啊!大哥要去工地了吗?嘿嘿,我也要去!” 小迈克此刻已经把椅子移到了他想要放的地方,爬在上头,一手平举肩,一手伏在在他肉嘟嘟的胳膊上,挺着胸脯。 “挂你的东西吧。” 宗儿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然后三步并两步作势要冲上前,呵的小迈克差点没站稳。 “哈哈…咳咳……哈哈。” 此时的梵儿也咽下了生菜叶子,却忍不住被二人逗笑。 ……… … “呤呤……” 风铃响处,梦魇每每都会随风。 …… 不知道是多少个晚上, 那两个男孩都会来陪长风梵儿一会,带来不同的美食。 在未知的楼管阿姨的威胁下,大家总是很容易开怀大笑,却又得用尽全力憋住。 ……… “砰!” 此刻,贴着长风梵儿响起的枪声。 一瞬间让她有些失神。 银色的弹芯,在梵儿眼中,是如此缓慢。 隔着密密的风墙,她似乎能想象的到,对方那炯炯的目光。 “算了……” 她缓缓挥手, 下一刻,淡金色的粉末随着她的手心飞舞,随后交织,翻卷,组成了致密的墙体,迅速地包围住了那个开枪的人儿。 “轰轰轰!” 下一刻,时间恢复了正常的速度,恐怖的弹雨瞬间包围了十三。 而在昏暗房间,那唯一一束温暖的阳光下, 那一簇金色的光芒,是那么的璀璨。 甜麻球,咸豆脑 “啾啾……” 一只麻雀落了下来,将喙中的蠕虫分段,然后再塞到巢内的一张张小嘴里。 “啾啾!” 但当麻雀妈喂完后,它突然张开翅膀,对着旁白的一团“树丛”大叫起来,还不住地用它的尖喙啄上一两下。 “哎……” “树丛”发出一两声尴尬的叫声,对着麻雀一家威胁地挥了挥手。 “啾啾啾!” 没想到,羽翼未丰的小小雀也拍着队,一摇一摆地出了巢,学着他们母亲的样子对着那团奇怪的树丛又喊又啄。 “搞……什么……” “树丛”受不了了,可“树丛”刚挪动身体将雏鸟们推回巢里时,“树丛”下的主干却支撑不住了。 “咔咔……” “诶…我嘞马(??w ??)……” 就这样,在bj内环的“老胡同”内一处早春的枯树上,一位浑身套满“枝干叶子”的金发男子径直摔了下来。 “啪!” 他在空中压膝,扭腰,一个华丽的枯叶转身,然后轰的一声还算稳当的落了地。 “你一大早干吗?” 穿着牛仔紧身长裤,露脐淡粉色t恤,匝着双马尾的欧阳璇儿嘴里还吊着腾着热气的油条,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弄得清洁工阿姨绝对头疼的满地落叶。 “嘿嘿,和老胡同的老伙计问声早……瞧着!” 迈克有些尴尬地脱下他的“树丛”外衣,朝着面前的伸着懒腰的欧阳璇儿伸出了手。 “哇!好可爱的老伙计!” “啾啾!” 在迈克攥着树叶枝干的手上,几只雏雀张开翅膀抗议这次蹦极之旅。 “咚!” 一击清脆的脑壳穿孔锥。 “缺德不!” 欧阳璇儿刚比谁都欢的笑容一瞬间收敛了起来,嘟起嘴。 “啊呀呀……我马上放回去……” 迈克另一只手捂着后脑勺,笑着回应道。 “不用了,我来吧。” 一个听来极其舒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迈克感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呃……” 迈克愣了一下,然后木讷地转过身。 披散着齐肩紫色波浪长发的人儿对着迈克露出微笑,伴着早春的阳光。 好美…… 这是迈克的第一反应词汇,他楞了一下,但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咦?她不是金发叔叔让咱俩监视的人吗?早上好啊,紫鸢姐!” 欧阳璇儿背过手,乖巧地向对方道早安,在收手时还不忘充满醋意地给那呆住的迈克后脑勺又来上了一记。 素面出门的紫鸢掩嘴。“好了,快放回去吧。下次监视我也不用弄得那么有心。” 紫鸢从迈克手中接过雏鸟,转过身,刚刚屈膝时, “噼啪!” 悬在半空中的电线突然发迸发出火星。 正好命中其下枝干上的鸟巢上。 “啾啾!” 此时,麻雀妈妈也来到了迈克的后脑勺那,用它的尖喙敲打着迈克的后脑勺。 “哎呀呀……” 迈克夸张地手舞足蹈。 “wow,你这一大早……” 欧阳璇儿继续撕了一段兹着热气的油条塞进小嘴里,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搭档。 “嘻嘻……随手拍个丑黄瓜,歪打正着!” 迈克收着喉咙,在自己的下巴上比了一个八。 “哈……你这是什么歇后语,是不是还得加香醋?” 紫鸢转过身,看了一眼此刻被老化电线火花点燃的巢,悄悄地将雏鸟放回迈克手中。 果然,麻雀妈妈此时就逮着迈克的一头金发扎麻球了。 “好了好了,还好我院子里有老的雀巢,你俩等我一下哈。” 迈克朝着两位美女打了声哈哈,下一刻,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了。 “动作还挺快……快点哈,不然早餐就没你份了!” 欧阳璇儿朝着一处巷子就是一支着手呼喊。 “你能判断他是消失在那个方向?” 紫鸢有些惊讶,既有迈克的动作之快,又有对这个老胡同之繁杂。 “嘻嘻,我俩的秘密。” 欧阳璇儿给了紫鸢一个灿烂的笑脸。 “哦!” 遥遥地在巷子的某处,传来了迈克的回应。 …… “咕咕……” 在腾着氤氲烟火气息的早餐摊蓬下,迈克仰头就将还腾着热气的豆腐脑灌下。 “老板,再来碗点乳的!” 迈克轻车就熟地招呼。 “所以,你想学狙击?” 欧阳璇儿放下不锈钢勺子,看向这个被被上级列为极其危险人物的眼睛。 “嗯。” 紫鸢端起瓷碗,缓缓的吹着热豆浆上的热气。 “在阵营上我们似乎是敌人。” 璇儿继续问道,但语气却没有任何锋芒,反倒就像是邻里老友间在早餐摊上相遇的唠嗑。 “在我的感知里,这方圆十里,没有任何一颗带有尖刺的心。” 紫鸢抿了一口加了糖的豆浆,给了对方一个甜甜的微笑。 “哦,那你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迈克给,端来漂浮着金黄榨菜碎屑和香菜末末的豆腐脑的老板,一个微笑,几乎是不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似乎一大早是另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监视人家。 “用小口径狙击步枪800m外狙击可以反坦克的生物怪兽,这放到整个突击队都没几个人做得到了吧,当时还是下着暴风雨的夜晚。” 紫鸢放下瓷碗,看向面前这位没有打理一头鸡窝的迈克,而迈克默不作声,专注地将碗里的麻球用筷子拉开,然后将甜麻球浸入咸味的豆腐脑里。 “啊?” 欧阳璇儿扭头看了一眼迈克,虽然她不懂生物怪兽是啥,但她听到了“反坦克”这三个字眼。 “啊呀啊呀,都快忘了当时你也在那个岛上了,哈哈……” 迈克依旧是打着哈哈,摆出人畜无害的吃货像。 “咯……” 然后这位吃货就开始打起咯了。 “咯……咯…好厉害的……点乳!” “咯……” 摊位外的水汽,在旁人难以察觉地方,改变了一下上升的方向。 神迹 在封闭的房间里,带着贝雷帽的高大男人端坐在房间正中间。 “权限验证中……” 柔和的电子女音回响在宽大房间之中。 “欢迎您,史蒂芬-劳伦大将。” 在完成视网膜的3d验证和射线dna验证后,人工智能便切换成了奥罗拉。 “还是你听的亲切,开始连接吧。” 劳伦挥了挥手,然后闭上了双眼。 “好的,大将先生。” 奥罗拉柔和稳重的声音回应之后,原本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缓缓明朗起来。 这是粒子通讯室,而且是全军权限最高的几处之一。 而劳伦这一次要对话的人,却是对全军保密的状态,奥罗拉接替了联合军原本的ai“嫦娥”,记录着这房间内的所有数据。 “唦唦……” 电离空气过后,便开始以光线打印。 当房间完全明朗之后,呈现在劳伦眼前的是一座生机盎然的私人花园。 劳伦起身,他身下的椅子随之也化作微尘消散,他顺着花园中央的小径走着,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花园主铺设的石板上。 在小径尽头,是一座文艺复兴时期,具有洛可可式建筑风格白色大理石的小亭。 “准确来说,你正在被世界联合政府通缉,罪名是战争罪。” 劳伦走近这个亭子,脱下贝雷帽,可谓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水温控制在了92c,现在还是芽茶。” 一个身披暗红色丝绢长袍的男人坐在亭子中的大理石椅上,并没有回应劳伦的话,似乎是早就候在这里了。 “味道还是那么纯,你泡茶的底子还在,老伙计。” 劳伦凑近闻了闻,但遗憾不能捧起一品。 “剩余的叶子会继续生长,但得熬过一个枯雨季。” 男人端起放在劳伦身边的红茶,缓缓的啜了一口。 “说吧,你女儿需要什么?” 劳伦没有直视对方,而是顺着这条初春的花园小径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作为父亲,对于千年以来的又一个天选之女,她比我更清楚她自己需要什么。而作为族长,我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该拿的,我也拿到了。接下来我希望我们双方的后继者们也该为他们的旅程做好准备了。” 男人放下腾着淡淡烟气的红茶,与劳伦一同望向小径的那头。 “好的,那我希望我的儿子在你那也能得到他想要的,希望我们双方可以在神迹开放之前,做好准备,而不是去葬送天赋。” 劳伦收回目光,,他缓缓起身。 “哦,对了,对于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男人此时仍保持着坐姿,但却微微颔首。 “他确实操之过急了。但塞勒,这笔账,等我们双方的继承人活着从神迹归来我还是要算的。” 劳伦并没有接受对方的道歉,毫无波澜的声音在最后与他的身影一同消散不见。 …… 新西兰,惠灵顿中联合政府的会议大厅中。 “咚!” 木制的秩序槌声回荡在硕大的会堂里。“各位,关于这次冲突,我做出最后总结。” 庄严的声音,结束了最后嘈杂的议论。 “根据多国间谍卫星的观察,与各国收集的证据确认,这确实是异能人族的所引起的混乱。” 坐在会议环桌中间的男人缓缓宣布。 “呼……” 虽然大家都证据确凿,但还是不经意间地倒吸了一口。 “为了这个正在高速扩张的时代,我们必须将这不稳定的人群控制住……无论生死。” “滴答……” 会堂挂壁上的石英挂钟缓缓摆过正午12点的时刻。 虽然这是大家都一致认同的结果,但当正式宣布之后,硕大的会议室中,还是寂静的可怕。 特殊的人,总会在历史的长河中,被视为逆流。 而这次冲突所涉及的武力,却让原本各怀鬼胎的各国政客不得不站在同一战线。 “呼……飒……” 平静的会议大厅,缓缓掀起一阵微风。 “议长先生,感谢你的正式宣战。” 一个男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刚宣布完结果的议长身后,缓缓的将他的手放在了其肩膀上。 “你是谁!” 冷汗,顺着议长的后背析出,但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他也不是等闲之辈,指尖的空间在暗处缓缓扭去。 在警备极其森严的联合会议中,怎会有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自己身后! “没什么,我只是来处理一个叛徒并且给大家一些消息而已。” 男人声音不大,但原本不应该有气流的大厅中涌起的风将其准确地传导了每一位议员的耳中 “飒!” 下一刻,议长的胸膛就被一道极其锋利的风刃贯穿! “警卫!” 回过神来的议员们开始不断呼唤。 “你太慢了……” 只是众人眨眼的瞬间,他们看到了半转过身的议长被这个男人…徒手贯穿了胸膛! “哒哒哒……“ 制式军靴的声音也开始不断在大厅周遭回响。 男人利落地抽出他贯穿议长的手,然后将其一把推下高台。 “我是长风飒,屏幕上展现的,正是你们试图掌控的四大家族!有能力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长风飒收回丝毫没有被鲜血沾染的手,然后缓缓后退。 大厅周遭巨大的环形投影屏幕缓缓切换,四个颜色迥然的族徽和四位家主的影像便在此刻,呈现给了各国政要。 鹰与十字——史蒂芬-劳伦——金色 鸢与丁香——阿黛尔-塞勒——紫色 熊与鸢尾——卡佩-雨果——淡蓝色 龙与扶桑——长风-飒————红色 “轰轰!” 会议大厅结实的穹顶在缓缓开裂。 “你们的议长先生抢救一下还可能生还,但下半辈子最好就别说话了!” 长风飒对全场微笑。 “目标正中央,注意避开议长先生,开火!”有人在通讯频道下达了指令。 反应部队迅速行动,无数只黑洞的枪口对准了长风飒,火舌毫无顾虑地开始倾泻。 但当火花迸射着弹头飞向会议正中的那个男人时,会议大厅华丽的天花板开始成幕布一般疯狂向下倾泻。 “叮……叮咔咔……!” 流弹开始不断四溅,一瞬间暗下来的大厅惨叫与哀嚎不断回响。 长风飒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缓缓抬起手。 此刻他的头顶,正午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 以他为中心,自上万米,高空的云朵开始成螺旋状向这座议会大厅汇聚。 白色的云朵在剧烈的汇聚中不断摩擦,很快,雷鸣的声音开始在方圆十里回响! “没有人的自由可以被剥夺,只要我们的意识尚未被自身的黑暗所吞噬!” 长风飒站在这风暴之眼,他的双眸是燃起的火红色,他高高抬起的右臂被红色的纹章所包裹! 强壮的肌肉,筋脉被红色的纹章所绘出。 “风暴之中,是神龙的怒火!” 长风飒仰天高呼, 下一刻,灰暗的龙卷之间,一条火龙长鸣着冲向了这个会议的中央。 …… 神秘花园 淡金色羽毛的圣鹰张开翅膀,挥振起一阵劲风以减缓其下落的势头,然后缓缓降落在约伦的肩膀上。 “谢了,伙计,这的景色真的不错。” 约伦笑着从腰包中取出生牛肉条,放入圣鹰嘴中。 一身水洗牛仔的约伦站在方圆几里内最高的地方——风车的屋顶。 圆锥形的红色尖顶上,与圣鹰通感后的约伦,伸一腿盘一腿地坐在并不陡峭的瓷瓦上。 在约伦的身旁,一袭黑甲的无名氏盘腿静静坐着,红色的头带背对着风车缓缓翻飞。 这里的雨量不大,此刻正是雨季,朦朦的雨滴缀满一人鹰的睫毛,为圣鹰金色的视野增添了不少晶莹的元素。 抬头望去,从这座风车到不远处的碧蓝的海岸,是漫坡的紫罗兰花丛。 在温润的雨水中,带着甘甜的紫罗兰花香的微风从海的那一头吹来。 “你在干吗!你胸口的伤口随时会裂开的!” 此时,风车下的阿妈双手叉腰,肩膀上扛着从风车里背出来的一带小麦粉,气呼呼地对着高处的约伦喊道。 “马上下来,马上下来!”约伦打着哈哈,立马起身,朝着风车边缘滑去。 “真是的,你们年轻人怎么都喜欢爬高!”阿妈有些气呼呼地拍了拍围裙上白色的小麦粉。 “呼呼!” 在一阵风声中,圣鹰抓着约伦缓缓降落在花地间的鹅软石小径上。 “拿着!” 阿妈没好气地将百多斤的亚麻袋子摔到了约伦的肩膀上。 “额……” 肩膀上的突然一沉让约伦胸前紧紧缠绕着的绷带更紧了一些,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也来帮忙!” 刚将一袋面粉甩给约伦的阿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磨坊里抗出两袋在她有力的肩膀上,踩在红木台阶上对着屋顶喊道。 “哒…” 木面的阶面上一声轻响,一袭黑甲的忍者就出现在了阿妈的身前,伸手便接过了两大袋面粉。 “阿妈,你怎么知道无名氏也在这?” 约伦此刻站在台阶下,调整好身形后勉强算是喘过气来。 “自打你小子来这,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藏的,但这神秘兮兮的黑家伙就不会离开你超过10米,哟,挺能干的嘛!” 阿妈擦汗的功夫,无名氏扛着百公斤的两大袋已经顺着石径站在里约伦10m远处的地方,回头看着。 当阿妈又回去给自己的肩膀上扛上一袋后,便锁上了风车的门,招呼着站在紫罗兰花园中的二人前进。 “阿妈,你刚才说都,意思是……”约伦在阿妈走进之后,便贴上去问道。 “是的,小姐是在那上面从小坐到大的,心情不好就往上爬。” 阿妈放缓了如飞的步子,似乎短暂地陷入了回忆。 “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约伦朝着阿妈微笑。 “还有前面那个花园中央的大理石亭,小姐没事也喜欢去那。” 阿妈回过神来,恢复了之前的速度,朝着花园的黄铜大门走去。 约伦有些吃力地跟着阿妈,顺着圣鹰的视野,颇具巴洛克风格的花园大门吸引了约伦的目光。 此刻是雨季初,万物复苏的时候,此时的黄铜大门正被花藤缠绕上一半,同样是紫罗兰,花苞饱满,预示着一个旺盛的花期。 在藤曼缠绕下,花园半遮半露,显得更加吸引人。 “阿黛尔小姐平时都是睡在海边的那个屋子里的吗?” 约伦问道。 这是约伦第一次走进这个花园,过了大门,约伦隐隐约约地望到花园的另一头是一座拥有着匀称而又极富情感线条的大理石建筑。 建筑规模和豪华舒适程度绝对是约伦养伤的屋子所能比较的。 而阿妈之前却说,那个才是紫鸢常住的地方。 这似乎与其继承人的身份不符。 “那间屋子,是小姐母亲曾居住的地方。” 阿妈走在前头,没有回头地回答了约伦的问题。 “那令堂……” 约伦试探的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就是家族内部的事情了,我也不清楚。” 阿妈的语气此时有些生硬,末尾又有些无奈。 “…” 约伦结束了追问,从海边那座屋子的条件来看,紫鸢的母亲在这个严酷的家族中,地位似乎很低。约伦想起了那个岛屿上发生的事,暴风骤雨中,筋疲力竭的他背着似乎是被抛弃的她,在怪物的嘶吼中狂奔。 拥有与超出常人的能力,却不得不自出生起,就得在危桥上狂奔。没有了奔跑的能力,便会被抛弃然后为桥下的深渊所吞噬。 “但是小姐是绝对优秀的,不管是学习、勤奋程度还是血统界限,这让她超越一帮继承人,成为能继承阿黛尔姓氏的继承者!” 沉默地在花园中走了许久后,阿妈突然回头。 “我之前说的亭子就在前面的灌木墙拐角处,你应该想去看吧。” 阿妈说着,便接过了约伦身上的小麦粉。 “呼…是的。” 还未完全恢复的约伦此刻如释重负,他长呼一口气,向阿妈点了点头。 “那便去吧。” 阿妈留下这句话,便径直朝小径的另一头走去。 “唦唦……” 约伦长呼一口气,来到了那个拐角。 “哦,对了!族长让我告诉你,有人来见你,就在那个亭子里。” 远远的,阿妈在另一个拐角处回头,大声喊道,没等约伦回应,便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来找我?” 约伦想不起有谁能来这找他,他的经历他自己都无法判断是否真实。自己竟然在自己对立家族的领地里养伤,那来找他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转过头去,并没有无名氏的身影。 “呼……”约伦长舒一口气,此刻他也无暇去思考这些了。 但当他越过这个拐角的那一刻,进入到他视野中的那个人儿却让他的呼吸漏了一拍。 水乳交融 “是你……” 约伦来到阿妈所说的大理石亭子前,亭中素裙长发坐着的她此时也向约伦这边望了过来。 “嗯。” 对方对他微微一笑,她起身,跳着来到了约伦的身前。 “梵儿…你不是在胖叔的酒庄吗?” 约伦对这意外的重逢没有丝毫的准备。 “有两个奇怪的家伙把我接过来的,不过他们把胖叔的庄园弄的乱七八糟。” 梵儿嘟起嘴,仰着脑袋似乎在回忆着她辛苦培育的葡萄藤被烧毁的惨状。 “奇怪的家伙?” 约伦更加疑惑了。 “比起这个……咦?你在看哪?” 长风梵儿发现了曾今她最顺从的大男孩,双目失神,明明与自己对话却并没有看向自己。 “哦……哦没什么” 约伦牵强一笑,挥了挥手,圣鹰便缓缓从不远处的树藤上落在了约伦的肩膀上,约伦这才调整好了目光。 “呀!……你…你不会失明了吧,宗儿大哥!” 梵儿先是惊讶于突然出现的圣鹰,但当她的手在约伦面前反复挥动确认之后,她的神情惊讶,皱褶柳眉的她探着脑袋,似乎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没…没事的,梵儿不用担心,我还是能看到的。” 约伦额间析出冷汗,他深知这个只有在他和迈克面前才会展现出古灵精怪的一面,平日对其他人总是冰冰冷的女孩。 一直很听话的她善于掩饰情感,约伦不希望她为自己担心。 当初母亲离去后,来接走自己的父亲也带走了长风梵儿。 回忆着当时父亲的神情,似乎是在处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但当梵儿看到男人身后的自己时,便十分乖巧地一同离去了。 之后自己进入了继承人的特训营,以高纯度血脉继承者的身份进行特训,而梵儿则是和她的同龄人一样,继续着她的学业。 后俩从家族里的联络人那里得知,梵儿进入专业级后选择了酿酒这个行业,在后来她给自己寄来的信中也说道,她要酿出让世人惊艳的作品,然后让约伦来品第一口。 后来,从学院毕业后的她,进入了史蒂芬家族一位长老的私人酒庄。 这位长老曾是“七宗”之一——贪婪的持有者,光能掌握这一把神器的他就坐上了家族长老的位置。 “相比这个,胖叔……他没事吧。” 约伦在特训的休整期去过那个位于地中海北海处的庄园,温和的气候配上美酒,约伦也没少受到那个胖胖的长老的照顾和指点。 “带我来的那两个家伙似乎先在庄园里放了会让人极度乏力的气体炸弹,不过那些气体也就作用了那一个下午,胖叔被他们打昏过去,不过也就擦了点皮。” 长风梵儿背过手,站在花园小径上的石头上,半旋着身体说道。 “那你没事吧。” 约伦这时双说按住梵儿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 “没…当然没事!哈…现在才想起我有事没有?” 梵儿旋着的势头被约伦一把按住,喉尖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然后也迎上了约伦并没有神采的目光,嘟着嘴抱怨道。 “说,是我重要还是胖叔重要?”梵儿得理不饶人,在约伦的怀间径直就揪起了对方的鼻头。 “诶诶~梵儿当然是最重要啦……我这不得先关心长辈嘛…” 约伦松开了手,也松了一口气。 梵儿会这样发脾气,说明她在情绪上和身体上都没受啥刺激。 “唳!” 此时,站在约伦肩膀上的圣鹰突然张开翅膀,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谁?” 约伦骤然转身,他身旁的树丛也应声晃动。 扭腰,开三七步稳住身形,七宗之一——“骄傲”赫然划开虚空在握。 “就是他们,把我带来的两个怪人!” 梵儿乖巧地躲在了约伦的身后,双手搭在其结实的肩膀上,探着脑袋看向小径尽头出现的两人。 “你……你好。” 其中一个穿着米黄色笔挺风衣的男人对着严阵以待的约伦笑着打着招呼。 “噗噗!” 躲在约伦身后的梵儿对着这个男人吐着舌头。 “这是个粗鲁的家伙,之前还抵着我开枪,讨厌死了。” 梵儿看着这个说话口吃还在憨憨笑着的男人,心有余悸。 当时要不是“另一个怪人”即使精确地一道劲风打在这个男人的枪柄上,强行偏离其射击路线,自己释放的风灵护甲还真不好抵挡大口径手枪如此近距离的射击。 “是吗……我也早想会会这个人了……” 约伦从圣鹰的视野里认出了这个男人,他曾今在约伦漂流数周后的初次登陆给了自己近乎致密的一击。 可以说,自己视力的失去很大程度与之有关。 能设计出如此紧密的爆炸、并在之后的火海浓烟中,数次火力压制的自己无法抬头的人,约伦绝对不会轻视。 但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确实会是对方藏身的地方,都是与自己对立的一方,即使约伦此刻的伤才好了三四成,但约伦此刻的状态也是远胜于当时,不管是从刀技还是战斗的心智上,约伦都有了全新的理解。 “够了,十三你先退后一点……史蒂芬少爷,既然你能在这养伤,就说明我们并不打算与你为敌人,至少暂时是如此。” 此时,另一个高过约伦一个半头的墨镜壮汉出现在风衣十三的身旁,将前者缓缓推到其身后。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约伦冷冷地说道,他在缓缓移动着刀身,“骄傲”里的重珠在精密的机关暗道中缓缓移动。 “唦唦……” 此时,长风梵儿柔软的双手也搭上了约伦的肩膀,周遭的气流也在缓缓地改变着。 约伦感到自己握刀的双臂突然轻了不少,心领神会的他缓缓抬头,确认着对手最后的位置。 “你…” 壮汉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气,他猛然暴退,双手在胸前合十,墨镜下的眸子骤然点亮,劲风一下子在其胸口汇聚成盾。 “唳!” 狭小的小径中,圣鹰长唳。伴随其后的,是约伦剑气向周遭疯狂扩散的余波。 是的,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余波了。 “呃…!”墨镜壮汉被一条金色的小龙疯狂逼退,其后的风衣十三也是全力抵在其后,但二人一瞬间就被击退了数十米之远,推穿了不少灌木墙。 “铿。” “骄傲”归鞘。 约伦也没想到,自己与梵儿多年见后的第一次合力就释放出如此如水乳交融般默契的配合,而且约伦只是用出他最朴实的一斩。 “梵儿,你真的是去上学了?” 约伦只是想给对方一个威慑,可望着眼前他和梵儿合力一击掀起的浓厚沙尘,他半转过身看向躲在他身后小鸟依人的大女孩。 “哈…诶……当然,你怎么能怀疑一个完全没有暴力倾向、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实习生嘞!” 长风梵儿看着被剑气掀飞的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立马换了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睁着她黑色的大眼睛嘟起小嘴俨然一副我不管,我就要这样的“小公主表情”。 “35 000 euro.”(三万五千欧元--法语) 此时,在约伦和梵儿的身后,传来了极富有磁性的男声。 “你是谁?” 梵儿不禁有些背脊发凉,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声音主人的接近。 “好的,donnez-moi votre pte bancaire。(把你银行账户给我——法语)” 约伦的语气倒是平缓,因为他转头便看到了对方一身管家的全套制服。 但这个管家绝对不简单,因为连圣鹰的眼睛都没发现他的接近。 “trois, quatre et sept……(三四七二……——法语)” 管家沉稳的声音报出了其账户的名字。 “艾米,给3742……打去一百万欧。” 约伦划开虚空,取出他好久都没有用过的人工智能。 “是的,少主。” 艾米专业柔和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许久没有使用而生疏。 “收到了吗?” 约伦这时没有用对方的语言,而是用他从出生起用的最多的语言。 对方凭空一划,在虚拟手机上查看了账户信息后,微笑地点了点头。 “呀……你干吗?” 此时传来长风梵儿的一声娇呵。 约伦左手径直抓起梵儿的右手,对方一瞬间也只是嘴上惊讶,下一刻,两人便有又一次完成了极为默契的第二击。 “飒!” 七宗之二——“嫉妒”径直在握。 约伦握弓,梵儿拉弦。 弦响处, 一条银色的风龙骤然向管家长啸着飞去。 “嫉妒”这把银弓, 自打造起,便无弦。 其射出的任何一支箭矢,都是应和着使用者的心境和能力而生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极善于经商的史蒂芬家族,怎么会做亏本的交易? 这维修、医疗费用当然不会多给。 部分真相 “呋……” 当风龙散去,小径的石路被狂野地掀起狰狞的沟壑,但奇怪的是处于银色风龙咆哮中心线上的那座白色大理石亭却似乎并没有收到任何损伤,亭檐上婷婷矗立的光洁天使也依旧守护这这座洁白亭子的四方。 “噗……” 可还没等约伦缓过神来,他胸前的巨大伤口就以喷发之势裂了开来。 这两击确实远远超出约伦当前身体状况可以承受的限度,换作常人,恐怕早就因为伤口开裂,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 可是约伦的意识还是在胸前血液迸发的同时极具模糊下去。 刚才的两击,是由于圣鹰的意识领域中,察觉到了对方极其微弱的恶意。 借助圣兽这一特殊感应,约伦没有丝毫犹豫 身处曾今多次置自己于死局的阿黛尔家族的后方,约伦不敢让自己陷入任何的被动,即使是拖着重伤的身子,加上此时同年的青梅竹马又不知原委地也被劫持到这里。 这高度融合的两击,既是约伦与梵儿的绝对信任,也是约伦不断在自己身体极限上磨练后,精神集中上的进步。 而在这两击之后,约伦似乎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影响“七宗”威力的,是自己内心的极其微小的波动。 当约伦突然看到长风梵儿时,他左胸深出就突然涌动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在这片紫罗兰花初绽的中世纪花园,带着淡淡海盐味的风卷来甘甜的芬芳,地中海特有的蜡性浓绿叶丛唦唦响着,素裙长发的她微微转头望向自己,发自内心地扬起嘴角。 “宗儿大哥!你别……别吓梵儿……来……来啊……” 耳畔模糊地听到她先是歇斯底里的呐喊,再到突然变得有气无力。 呵,约伦想起了梵儿从小就怕血,自己曾今和她讲述过自己收养的流浪猫出的意外,讲到伤口时,约伦注意到了强作微笑的她,抓着被子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倒在梵儿柔软的怀里,约伦在尽全力用自己握着的“嫉妒”长弓支撑着,否则约伦很清楚,看到自己出了如此多的血而失力的梵儿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算上你的医药费也算差不多了。” 此时,从后方扶着被史蒂芬-约伦和长风梵儿第一击击飞两人的阿妈打量着四周的惨象,似乎是见怪不怪地拱了拱鼻子说道。 “拜……拜托你……救……” 长风梵儿听到了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一向多疑的她此时竟完全没有犹豫地就将自己和她用尽在不断消退气力的怀中人儿的后背交予了她素未谋面闻声的阿妈。 “啪啪……” “小姑娘你晕血?好吧好吧,交给我。”、 阿妈发现了伤口严重开线的约伦,便径直抛下原本肩膀上的两人,紧皱眉头地在边跑着,边在围裙上拍拭着双手的灰尘冲向二人。 “你也别偷懒了,有族长给你的共振盾你连皮都不会擦伤!” 阿妈嚷着一手扛起约伦,一手抱起梵儿走向了那座白色的大理石亭。 “咳咳!塔尼亚你还是那么没礼貌,鄙人从来都不会在坐班时间偷懒!这是急救包,鄙人早就想到了……” 这时管家从树丛一旁探出身子,他正了正礼仪带,拂去身上的硬叶片,走上亭子台阶,将一个标有红色十字的包裹递了过去。 阿妈先是2cc的吗啡注入,然后用消毒毛巾吸去不断涌出的鲜血,确定伤口后先用止血电流钉锁住近心端动脉。管家确认血型后,用急救包中的应急血包打起点滴。而梵儿则背过身子,一手高举着血袋,尽力帮着。 …… “呃……” 当约伦的意识重新清晰后,他能感受到额头的冰凉,而面颊与身子却是暖暖的。 自己似乎是在火炉前,约伦感受着圣鹰,并很快和守在他不远处的圣鹰建立的通感。 “你醒了!” 几乎实在自己看清周遭的同时,就响起了梵儿兴奋的呼喊。 “史蒂芬家的少爷,感觉如何?” 这时,端着铜盆的管家,并不是约伦熟悉的阿妈来到了二人身旁。 这时,在圣鹰的通感领域中,对方这时没有丝毫的恶意,甚至对于刚才约伦径直将其打飞都没有记恨。 “胸口发涨,有刺痛感。” 约伦便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你也算不妄两个族长对你的重视,疼的满头是汗双唇发白也要拒绝打麻药。” 管家放下铜盆,一边和梵儿一起帮助约伦换着毛巾,一边喃喃说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 约伦以礼貌冷冷回应对方。 “简直和小姐的性格一样,又臭又硬。” 管家的汉语也是流利,后四个字可谓抑扬顿挫。 “哈哈,这种过奖我就收下了。” 约伦惨惨一笑,却被梵儿一个极其严厉的眼神瞪了回来。 “你别说话!” 语气极其霸道。 约伦便瞪大由圣鹰附着上水汪汪、金色的大眼睛,乖乖地禁闭双嘴。 ”长风小姐说的对,既然你们已经融合过了,我便将族长的原话转述给你们。” 换完毛巾的管家缓缓坐在落地壁炉前的橡木皮椅上,说着还朝炉子中加了一把木炭,火光顿时温暖了不少。 原本将注意力完全投注在约伦身上的梵儿闻言捋起朝向管家一侧的头发,表示自己在听。 她虽然外观看上去就像一个还未成熟的大女孩,但她也依旧留神分析着发生的一切。 “长风家族已经掀起异能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全面冲突,不要为此感到惊讶,历史上异能人与普通人的冲突是以周期性爆发的,这一阶段异能家族之间会暂时放下相互之间的争斗,一致对外。但这次的爆发,又逢异能人的起源之地——“神迹”的开启,而这一阶段,确是异能家族大打出手的象征。上一次“神迹”开启是人类文艺复兴,而史蒂芬家族成为最大受益者,除了当时的继承人实力大增之外,还带回了史蒂芬家族极其重要的“七宗罪”七把神器的原料。而千年之后,开启之地正是那个对全世界经济产生阻滞影响的“城市军演”。两族族长在对方间谍眼线眼中上是在争斗霸权,其实是拖延时间,为烙印“神迹”之门做准备。由于世界各政府长久以来对我们的监视与准备,这次我们四族决定放下之前所有的恩怨,让异能属性相辅的继承人两两一组,以提高在68天之后进入“神迹”后的生还几率。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四族会对你们倾斜所有的资源,躲避世界联合政府的出手追杀和你们的实力提升。“ 管家望着壁炉里有些变得微弱的火苗,又加了一把木炭。 “所以,抓紧时间恢复吧,记住,上一次“神迹”的生还率是25%,虽然受到当时科技水平影响,但我们不希望身为异能家族未来的你们白白为之献身。” “铿铿……” 这时,在阴影处影藏的黑衣忍者对着墙壁敲了敲他怀中的刀柄。 “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的,无名氏。” 约伦在管家和长风梵儿惊讶的神情中,回应了这只有这二人之间能明白的无声默契。 试训 “700p有两种型号——tws(战术武器系统)和ltr(轻型战术系统),击发机构为x-mark,可以显着降低扳机扣动所需力度,同时降低击发结构40%的重量,将设计散布降至0.5moa。有0.223英寸、0.308英寸、7mm雷明顿马格努姆、0.300英寸温彻斯特马格努姆,0.300英寸雷明顿马格努姆5种口径。” 一口气说完身前炭黑色精致造物信息的阿黛尔-紫鸢长吁一口,然后深呼吸,挺胸朝着桌面对面的人敬了一个军礼。 此时的紫鸢一身粒子化可隐身迷彩作战服,扎起的长发收束在同样可以隐身的贝雷帽中。 “马马虎虎吧,我想这就是最适合你的远距离支援武器了。” 同样一身作战服的史蒂芬-迈克打着哈欠,看着面前他早已了如执掌的经典狙击支援武器。 “我有个问题,有个问题!” 此时,盘腿坐在一旁,一身紧身作战服的欧阳璇儿突然举手,插入二人的谈话。 “璇儿中尉,对你的大尉长官,插话是不是得喊报告?” 迈克挺起胸脯,故意耸了耸他肩膀上的一杠四星。 “呦呵!能耐了你小子!” 嘟着腮帮子的璇儿一蹦起身,直接拿出她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就照着迈克的额头一击甜蜜猛击。 “欸欸!错了错了老婆大人!您需要下问小的什么?” 迈克也不还手,刚刚端起的架子一瞬间变成了怂包模样。 “脸皮厚的20mm口径都打不穿了啊!就……我就好奇紫鸢姐之前说,你拿这玩意挡‘坦克’?” 欧阳璇儿被对方语言中突然加入的某个词汇戳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反驳,只是径直说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准确地说,是像‘坦克’一样的生物。” 紫鸢此刻也放松下来,双手抱胸,已经熟知这把极为经典的雷明顿700p的她,怎么也想不通,她面前这位看似正经不到三秒的男人是如何将7mm口径的轻型子弹打入她父亲研究的狂兽人几乎如混泥土一般结实的肌肉中去,并在暴雨中做到一枪对方一个踉跄的。 “谁说狙击手就一定要一咆吃倒一个的?小轿车正面冲不开装甲车,那要是我高速加漂移侧着去碰,再加上转圈圈,无法击溃你,也能让你重心不稳。” 打完比方,迈克双手一摊,努了努嘴。 “就是说,你用一把美式雷明顿m24以弧形弹道打击目标?” 紫鸢听完若有所思。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想说,身为一名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并利用一切战场上的环境因素。手中的武器是下限,必须了解其一切的信息;而观察、计算和自信则是确定你狙击水平高度的上限。” 迈克说罢双手提枪,收束支架,压匣拉栓,最后贴着脸颊确定准星位置无误,便把这ltr般的雷明顿700递给了他面前的紫鸢。 “好轻……” 紫鸢接过枪,第一感觉就是对其质量的难以置信。 “你等我一下。” 迈克交完枪,便转身,翻身上了他停在一旁的核质磁化车,这车子具有聚能时代之前摩托车的外形,却拥有同极磁化其下任何载体面的能力,以此获得无面滑动阻力的地表行驶条件。 “好。” 紫鸢摆弄这这把仿佛是塑料制成的武器,眼底流露出一丝兴奋。 经过之前一系列的战斗,紫鸢发现了她的身体天赋并不在近战上,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体能和爆发,自己怎样训练都很难有明显的进步。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史蒂芬-劳伦全息投影的出现,将“神迹”将开启的消息告诉了她。还来不及惊讶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父亲筹划多年要去的地方,紫鸢的内心已经被一种极致的希望感所包围。 没有错,那个拥有能让自己母亲重新苏醒过来的希望之地。 自己从一族边缘的地位,用尽全力甚至几度被抛弃,激发的血统力量终于得到父亲的认可,自己从小到大所流的汗水和鲜血,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开启。 15年前,父亲麾下的天才推算师,推算出了“神迹”开启的时间和大致位置。 准备了15年,不惜攻入辐射研究岛,带走27枚释放了一半放射能量的辐射核心,甚至还将岛上的研究人员全部变成了一个个巨型形怪物。 又潜入戒备森严的战略发射基地,帮助父亲远距离控制宇航员叛变,完成太空漂浮陨石的动力改造,最终完成洋盆裂痕的人为制造。 到长达96天“标记之都”计划,成功完成27处核能放射性标志。 一切在外人眼中毫无联系,甚至近乎疯狂的行为,都是为了能够将那个随机出现的“神迹”入口确定下来。 如今马上就能进入那个能让自己还冰封在庄园冰窖中的母亲苏醒过来,让自己父亲获得复兴一族的机会的希望之地即将开启,紫鸢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体术格斗不是天赋所在,但有极强精神领域的她,让她在步入狙击这个深不可测的领域时,就拥有了远高于他人的绝对天赋。 “听得到吗?听的到吗?拟靶已经立好,你可以从红外仪看到你第一次射击的目标!记住,我只给你装了一发7.62mm口径的子弹,建筑物的材质是c30混凝土。祝你好运!” 此刻,放在紫鸢面前桌子上的量子通讯仪响起了迈克的声音。 “wow,这不是在新手村设置屠城怪吗……” 在紫鸢失神的一会儿,在她身旁含着棒棒糖的欧阳璇儿就拿起望远镜打开其热成像的功能,喃喃地说道。 绝息之眸 目标热值在不断上升,周围被常规c30水泥包围,无法从正面击中… 紫鸢打开了准镜的热成像功能,缓缓地观察着射击条件。 从第一观察印象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射击任务。 紫鸢缓缓闭上眼,精神探知领域全开,精神力如娟娟细流般迅速蔓延了整个训练场。 通过横向飘飞的旗帜计算横向风速,通过泥土的干裂程度感知空气湿度,最后结合准镜中的温度显示。 紫鸢发现除了目标几乎无懈可击,而目标并未存在移动或者形变等因素,风速、温度、湿度也不会产生过多的影响。 怎么办,在紫鸢脑海中已经模拟了37条弹道,有通过跳弹、弹射甚至是高角度抛射,但每一种极其冒险,仅凭在枪膛待命的这一发7mm口径的弹头想命中几乎只能靠运气了。 真的如欧阳璇儿戏谑的话语一般,这是开局即是一座高峰,而自己是刚拿起登山镐的新手。 “你还有30秒。” 耳麦里传来了迈克的声音,慵懒的声线似乎并不对紫鸢抱有期待。 “你这是不是有点为难人了吧?”欧阳璇儿在共享频道里嘟囔着。 “20秒…”迈克并没有理会,继续读着表。 “呼…” 紫鸢握着碳素的枪把,长长呼了一口气。 “最后10秒!” 迈克读着表,下达最后的提示。 结合环境因素,不断在自己的领域中模拟子弹的轨迹,短短半分钟,紫鸢已经模拟了接近百次。 “这是最高的概率了…” 扣在扳机上的指尖赫然已经是析出冷汗。 “五、四、三、二!” “呯!” 压着最后一秒,这一刻,恰好是最佳射击横向风速。 三百米的飞行距离,对于弹头来说几乎是瞬息而至,但在紫鸢竭尽全力的探知领域中,她能勉强模拟出子弹的弹道。 很好! 由于空气湿度和横向风的影响较小,弹头在旋转中仅右偏0.3mm,准确地击打在紫鸢瞄准的位置。 那里是一处承重点,而且水泥浇筑的钢筋柱子是这一片可视带中最薄的地方。 这个射击距离和紫鸢选的极为刁钻的角度… 子弹在击穿柱体外薄弱的弧形水泥外壳后,按照紫鸢的预算模拟,向左被反作用力挤压变形,但还算是继续深入墙体。 很快,微微变形的弹头触碰到了钢筋束,在激烈的摩擦火光中,弹道开始发生巨大改变。 在这个阶段,紫鸢只能祈祷了,这是正常的混合钢芯弹,在剧烈的摩擦中会迅速的热衰减,弹体发生形变的同时还在迅速冷却,虽然目标就在那更柱子旁不足五米处,但跳弹的弹道还是会受到水泥建筑内部环境的影响… “叮…” 并没有传来清脆的应响声,而是相对沉闷的声音。 “跳弹落在目标一米旁的水泥墙体上,未命中。” 欧阳璇儿在热成观察仪中汇报着水泥建筑中的情况,极为精密的仪器通过跳弹的热效应,甚至模拟出了子弹在经过墙体反弹后的弹道。 “是呈现108°的大圆劣弧的部分轨迹。” 此时量子耳麦中传来了迈克的声音。 “只能说你的感知能力很强了,三百米了,要不是我在你射击前在室内泼了一盆水,改变了室内的湿度,你的弹射轨道应该没有问题。” “啥?都这么难了,你还使绊子!太狡猾了吧。”欧阳璇儿为紫鸢打包不平。 “最后三十秒里我可什么也没干哈。”迈克在耳麦中的语气显得十分无辜。 “璇儿,没事,这说明湿度对射击的影响远要比我想象的大…”紫鸢的脸颊从枪托上缓缓抬起,闭上眼,将感知力汇聚到离她三百米出的那处灰色的水泥建筑。 确实,在水泥外墙的包围下,自己对其中的湿度感知能力有所削弱。 “你这么牛,你啊来过一次这个新手任务呗?” 紫鸢虽然没说,但欧阳璇儿看着紫鸢的身影总是显得有些失落,便双手叉着细腰,嘟囔着嘴对另一头的迈克嚷道。 “啥?让我来?行…”迈克听完,依旧拿着他那慵懒的声线回应到。 “难度不高,我这距离目标157m,在我手里这玩意的极限射程内哈。” 迈克解下配枪,是他腰间的qsz-92。 “我看看哈…” 迈克抓起射击场边的一把细土,站起后缓缓撒下。 “我记得他那把老古董的有效射程是50m来着。” 上官璇儿依旧嘟着嘴,此时的棒棒糖已经只剩下粉色的棒了,璇儿喊着棒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人儿。 “他想干嘛?” 紫鸢没有使用仪器,她缓缓展开的领域中,她能感知到迈克正缓缓地将手臂上抬至47°左右,握过泥土的左手食指和拇指在来回摩擦。 对了!紫鸢突然发现了目标朝上是没有遮掩的,但这个距离用手枪… “30…29…” 这时上官璇儿开始了读秒。 真的可以吗? 这个不可能的射击任务。 他却说难度不高。 这个同样姓着史蒂芬的男人,总是吊个郎当的模样让人很难重视他。 但当他的指尖触摸到扳机的那一刻,他似乎散发出来掌握一切的气场。 但就这么一瞬间… “15…14” “砰!” 读秒才过半,那把短小的武器就喷出了短干的火花。 5mm的弹头旋转着,破空而上。 “咦?” 在紫鸢的感知中,子弹出枪膛的那一刻,她在迈克的眼底,发现了他一闪而过的光芒。 这难道是… 塞纳河畔 3月份的塞纳河畔天气干燥,少雨的天空也少有云朵,露出碧蓝的万里晴空。 穿着米色高领风衣的艾伦-卡佩双手插兜,沿着河南河墙旁的旧书摊缓步走着。他一头碧蓝色的头发吸引着来往路人的目光,但他似乎早已习惯,他的目光只是在书摊上徘徊。 “有了…” 艾伦喃喃自语,拿起一本新闻类的杂志。 他左手虚划,空中淡淡的闪烁了一个绿色的勾,须着灰黑色络腮胡旧书摊老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 艾伦取下杂志背面塑封的眼镜,靠着书摊的铁皮墙面就开始看了起来。 “意大利北部最大酒庄被查封,庄主疑似异能者。” 标题将异能者着重标出,自从那个男人袭击了联合政府会议,全球范围内开始对异能者提起了极高的警惕和关注度。 艾伦现在也处于被通缉的状态,为此他带上了美瞳,不然碧蓝色的头发加上他宝蓝色的眸子,一眼便可把他从大街上认出。 带上视听镜,杂志中的粒子墨水开始生动起来。 “橡木桶酒庄是供应着环地中海各大重要城市,它的查封直接让环海各城市的高端葡萄酒产品涨价三分之一。具了解,现在酒庄的庄主和首席酿酒师失踪,其余人员皆在控制当中…” 翻阅着杂志上的报道,记者的音像定格在了艾伦最后翻动的一页上。 艾伦没有继续看下去,他径直翻过杂志,确认了一下刊期后,便合上了杂志。 “目标在27号摊位,米色风衣,正在缩小包围…” “猎熊一号射击视野良好…” “尽量不要开枪,行人较多,形成包围后立刻启动电击网!” 在塞纳河熙熙攘攘的南岸,联合政府的人员在艾伦完成支付的那一刻,就完成了对“猎物”最后的包围。 “首席酿酒师…” 艾伦此时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包围,他翻阅着杂志,寻找着那个被报道失踪的人。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灵动的声音在艾伦背后响起,他转身,一张精致的素颜面庞映入了他的眸子。 对方带着放风的兜帽,看到艾伦转身同时拉下了她用于遮面的风巾。 “时间一致…长风一族的继承之女…”艾伦此时也正好翻到了杂志上首席酿酒师身着礼袍,红妆黑袍的她。 “长风一族的皇家血统,果然气质不凡。”艾伦给对方一个淡淡的微笑。 “来不急解释了,你现在很危险…”长风梵儿此时径直迎上来艾伦,她较小的鼻尖径直贴上了对方结实的胸口。 “是联合政府的人吧…比我想象的要快…” “飒!” 肉眼不可见的电击网在艾伦和梵儿的周围迅速绽开。 六位身着便装的特勤干员迅速从六个点围了上来,组成极为坚固的六角阵。 还没等艾伦说完,由于梵儿的突入,围猎小组提前发起了攻势。 “停止反抗!联合政府!” 干员一手束网,一手甩出了一支便携的fmg9,迅速向二人逼近。 “你们左上320m处的教堂顶有狙击手,让碧蓝猛兽不要轻举妄动!” 在梵儿的耳麦中,响起了约轮的声音。 “唳!” 此时圣鹰在这无云的高空向下俯瞰,在圣鹰的监视领域,这条塞纳河畔的任何细节都在约轮和其的掌握之中。 “你别动!有狙击手!” 感受的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梵儿抬起头看着艾伦俊朗的下颚线条。 可艾伦没有回应,他缓缓抬起手,收起了杂志,然后缓缓取下了他的美瞳。 “步行区外有我的载具。” 艾伦淡然的眼神,似乎自己是这重围之外的人。 “那你得先出去再说。” 梵儿看着围上来的干员,握紧了手。 “我处理纳米电网,你处理那盒子炮。” 艾伦一把搂起身前的人儿,将其护在身内。 “喂喂!有狙击手啊哥!” 梵儿被这一搂弄的有些猝不及防,但二人周遭迅速涌起的气浪说明了这个长风一族的继承人绝对不是看上去那样娇弱的人物。 “嘣嘣…” 虚拉着银色的短弓,约轮缓缓对着岸边。 “呜呜呜!” 引擎轰鸣声中,自动驾驶的快艇在塞纳河上破浪而上。 “听他的,狙击手我来处理。” 约轮在量子耳麦中亦是淡淡地说道。 “你们都不紧张的吗?” 一直在酒庄和正常人打交道的梵儿对与自己被六只枪指着这事还是不能习惯。 “滋滋滋!” 可还没等梵儿的话语声落下,电光火石间,艾伦就已经动了! 原本肉眼不可见的周遭被艾伦的手刃迅速划过,他收束身形降低被射击的面积,同时让揽着一人的他也更适合旋转。 “飒!” 此时在河面上狂飙的约轮也出手了,银蛇一道,掀起了一阵劲风。 这是约轮第二次使用“嫉妒”这把银弓,此时距离那个狙击手的位置超出了500m。没有把握命中,所以约轮选择了阻碍其视野,一箭眨眼就来到了艾伦和梵儿的斜上方。 “嫉妒”无常规箭矢,每一箭都会结合使用者的自身实力和意念决定每一箭的功效和杀伤。 这一箭,约轮决定的是让狙击手暂时致盲。 “砰!” 强光伴随着破响,笼罩了二人。 “河面上出现目标同伙!正在确认身份!” “猎熊者一号丢失视野!” “六角阵的队员可以视情况开枪!目标是异能者!优先确保自身安全。” “纳米网遭到破坏!未见对方的武器!” 在围追干员的频道,各部分干员在不断汇报突发情况。 “避免射击要害,可以开火!” 在高处观望的围猎小组长在发现现场被强光包围的瞬间下达了指令。 “突突突……” 六名干员没有丝毫犹豫,压低枪口便从六个角度向下喷吐火舌。 他们使用的是小口径枪弹,但密集的弹网会让阵中央的目标无处遁形,从而失去抵抗能力。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长风梵儿的网,也已经悄然织好。 马克南那种大口径枪弹,梵儿的屏障也能在贴身的情况下抵挡,这fmg9的小口径弹网自然也是无法近身。 “还有5秒左右我就会到你们所在的岸边!快!” 约伦在麦的另一头呼喊道,以打过现场混乱的枪声。 河畔的平民在被便衣的干员们疏散,但响起的枪声还是引起了一阵骚乱。 趁着民众群还没散去的间隙,约伦驾驶着冲锋小艇在迅速向二人靠近。 “看不到!” 梵儿径直说出了她此时的情况,约伦射出的耀光弹此时还在释放着刺痛视者双眼的强光,被包围的二人此时也无法清晰地看到河道的情形。 “那就听我的,我再数三个数,你就让碧蓝猛兽带着你往河道跳!” 约伦在耳麦的另一头喊着。 他此时将汽艇调制手动,圣鹰的滑翔高度也下降至约伦的斜前方。 “三!” 切断电网的艾伦显然也听到了耳麦另一头的声音,一个公主抱就将矮他一个头的梵儿抱起,对方也是一阵娇呼。 “二!” 握着操纵杆的手锁定了方向,在向河岸不断靠近的冲锋艇的速度确实丝毫未减。 “一!” 约伦仰头朝着岸边高吼! “砰!” 在铁皮屋蓬的一声巨大闷响后,一头碧发的身影朝斜前方闪出。 艾伦预跳了三个身位,他知道,快艇不会停。 风衣飘动间,是属于卡佩家族男人的信仰之跃。 初试 “滴滴…” 机械臂缓慢将标靶移动到三人面前,一个头带钢盔的目标假人。 “命中正中偏右三指处,可以啊你!” 璇儿仍然咬着那根粉色的糖棍,凑近假人用右手比划着那并不规则的单孔。 这一发子弹并非从正面贯穿,而是圆弧弹形中,重心偏后处的弹腰出砸入。 “精彩!利用流弹命中建筑物里的目标。” 紫鸢右手缓缓抚摸着弹孔,脑海中已经缓缓模拟出了子弹落入前的轨迹。 “这种目标在实战中很常见,一般的狙击手对待这种躲在碉堡里的目标是很难处理的…啊…” 迈克双手抱胸,嘟嘟囔囔着尽然打了一个哈欠。 “啊…抱歉,昨晚没睡好,紫鸢,你弹匣给我。” 迈克朝二女走近,伸手接过紫鸢递来的弹匣。 “刷!铿…” 拉起弹簧,往里塞了一枚子弹。 “这是我刚才帮你读秒时磨的子弹,尖状的弹头在弹射方面稳定性会差一些,还是刚才你的角度,我这边在帮你把目标立起来。” 迈克将压入子弹的弹匣抛给紫鸢。 这一次在一旁的欧阳璇儿只是静静地看着迈克的操作,闪烁的眼神似乎对其也颇有信心。 曾经在乐芙兰号上,璇儿就见识过迈克那精准到诡异的枪法。 没有热成像的仪器辅助,就能用小口径冲锋枪以单点的方式肃清船舱内位置未知的敌人。 钢板无法击穿,就先在船壁上留下弹孔,制造声响吸引守卫,然后用不锈钢餐具制造的导音器确定目标位置,然后连点用重弹叠加冲击力,贯穿钢板,点杀墙后的动态目标。 她也亲眼见过迈克处理子弹的方法,可谓天马行空,但又合乎逻辑。 有将口香糖粘在弹头上,欧阳璇儿看着都怕会炸膛,这家伙却用这个来打“抛弹”。 “还是给你30秒,我给你处理的子弹应该会在你原来的弹坑上打出更为稳定的弧度。” 迈克布置好标靶,就在耳麦中通知紫鸢。 “好。” 紫鸢说完,握枪的手腕翻转,撩起右脸颊边的鬓发,手指灵动间,暂时切断了通讯频道。 “呼…” 虽然是第二次射击,但精神的高度集中还是带来了不少压力。这让紫鸢对狙击手这个看似在远处提供支援,似乎并不需要承受战场正面压力大影响改变许多。 确实,一个战场上的火力点,若不能及时端除,每浪费一秒都是在给队友增加巨大的压力。 手臂内侧和脸颊都犹豫保持动作而微微发麻,应该还剩最后十秒左右了… “呼…” 射击前,射手通常会屏气以保证出手的稳定。 在紫鸢绵绵的探知领域中,结合风速、湿度等因素,最后的射击轨迹已经清晰起来。 “五、四、三…” 紫鸢在心中默默数着,距离她预估的最佳射击时机。 那个男人,从外表开起来绝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让人觉得是个不正经的家伙。 但当紫鸢在不经意间瞥到他摸到枪的那一刻,他黑色的眸子底部流动着一抹暗金色的流纹,让紫鸢想起了家族图书馆中,记载的那个在史蒂芬家族,血脉传承中极为稀有的眸力特征。 “绝息之眸”,每届血脉继承者只有一位,在第一次接触武器的时候逐渐觉醒。 拥有者在锁定目标的那一刻,就会对目标周围的环境有近乎恐怖的感知能力,由于出手击杀目标的比率极高,能力者出手的瞬间,就宣告了目标气息的中止。 在四大家族的历代冲突中,史蒂芬家族的“绝息之眸”巅峰者还暗杀过几届家族的族长。 但每一次瞳力的使用,都是对身体的精神的巨大消耗,所以迈克总是看上去就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每当他锁定了目标,从来都没有失过手… “砰!” 火光迸发处,紫鸢收起了领域,迈克说过能中,那便不需要紫鸢再去浪费她的精力了。 “跳弹命中目标左太阳穴!” 欧阳璇儿放下仪器,语气中似乎在替紫鸢感到兴奋。 “芜湖!紫鸢姐真厉害,原本的弹道都能完美复刻!” 璇儿在一旁轻轻鼓着掌,似乎命中目标的是她自己。 看着她笑的像个孩子般单纯无邪,紫鸢不禁感叹,迈克这家伙似乎还把他那传说中的能力用在了“某些方面”啊… “哈…” 想到迈克那个吊个郎当的模样认真追求起女孩的模样,紫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ladies,level two咯!” 没等二女高兴过来,迈克在麦的另一头就招呼起来,活像无情老板压榨员工,用着加班咯的口气。 “哟!你这个教官都不给学员休息的时候吗?你看人家紫鸢姐的手的僵了。” 欧阳璇儿刚才还是兴高采烈,一下子又像赖床的小孩般嘟起嘴来抗议。 “那个地方是不是要开启了?” 迈克这次没有和璇儿打哈哈,少有正经的声音显得富有磁性。 “什么?” 在舒展身子的紫鸢突然愣住了。 她自然清楚对方所说的“那个地方”的含义,但是这个是只有族长和家族继承人才能知道的地方… “我也是史蒂芬家族的继承人之一,虽然排名靠后,但还勉强可以接触到继承之地开启的消息。” 迈克双手抱胸,脸上是苦笑的表情。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清?” 欧阳璇儿见二人的谈话把自己排除在外,不禁有些着急的样子。 这时紫鸢看到了迈克指了指他自己的耳朵,抿了抿嘴。 “哦,他再说我瞄准的时间太长,需要好好练练。” 紫鸢会意,欧阳璇儿并非异能家族体系中的人,他是隶属于联合政府门下的干员,所以没必要让她知道。 说完紫鸢给了璇儿一个淡淡微笑,然后便提起了武器。 “哎呀要求不要太高嘛…咱循序渐进…” 璇儿也还了紫鸢一个微笑,她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总是让人感到轻松,就仿佛和孩子对视一般。 “那就level two咯,我去开车。” 迈克说完,起身便走。 “要换场地吗?” 紫鸢说着收起枪架,起身问到。 “不,目标在车上。” 迈克闻言转身,将别在胸口的墨镜取下,然后潇洒带上。 “不装你会死啊!快走啦。” 这时跟在迈克后的欧阳璇儿一掌便招呼在迈克刚带上墨镜的脸上。 “啊呀呀,我新买的镜子都不让我装一下哈…” 迈克又恢复那一副有些欠揍的调子,小两口一打一闹地走的远了。 看着二人的离去,紫鸢突然有些晃神,同样是金发的少年,那个人的身影突然在紫鸢的脑海里浮现。 他还好吗? 在自己被劳伦带走时,那个男人平静地进行各种操作,想必应该是没有大碍吧… 三人同舟 “呜呜呜……!” 冲锋艇在湛蓝的塞纳河上狂奔,风声在逃亡者耳畔呼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在船上稳住脚跟的艾伦放下帮其挡住棘手弹幕的梵儿,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风衣,顶着风声大声问道。 “你应该先感谢我们!” 被放下来的长风梵儿脱下她外头灰色大号的冲锋衣,露出一身超短裙战服。 “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啊!” 见前头的约伦并没有回应他,艾伦自顾自坐了下来,低着头高声对船上的两人同时说道。艾伦瞥了一眼冲锋艇发动机的型号,又拍了拍其周围用料不凡的气垫。 “宗儿哥哥要开船,咱还没拜托他们的追捕,还是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 梵儿来到碧发少年对面,用手抓住安全把手,对上了艾伦的眼睛。 好纯净的眸子! 对上艾伦那双透彻的双眼,梵儿发自内心的感叹。 这是绝对纯粹的卡佩皇族血脉的体现,刚才对方带着视听镜,现在脱下眼镜的少年那双碧蓝的双眼让梵儿心中不由的一动。 “由东方佳人回答我也多是件美事。” 艾伦在与梵儿短暂的目光接触之后,也是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对方同样拥有令人心动的眉宇与乌黑透亮的星眸,娇小的鼻尖在这干燥的初春被塞纳河上的风吹的微微发红。 为了平复心情,艾伦从左胸内袋取出了他纹着蓝色铂金家徽的黑色雪茄盒,指尖弹跳间便熟练地在嘴边衔上了第一口。 “你说什么?!但请别抽烟!” 梵儿眼中,对方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又如变魔术一般,在她面前开始吞云吐雾。 梵儿从小到大,不是泡在书堆里,就是在私教的指导下进行一些体能上的训练,虽说她算的上半个“酒鬼”,一整个“酒痴”,但对烟,她可谓生痛恶绝。 “你会喜欢这雪茄的味道的!” 艾伦这次才用上了当下情况应该用的音量。 “不可能!” 长风梵儿坚定的高声抗议。 “呜呜!渍…” 引擎轰鸣间,快艇猛然间向北岸变向,水花四溅间正好淋了正吐出他第一个烟圈的艾伦头顶。 “芜湖!” 紧握安全把的梵儿兴奋地高呼。 在激流的另一侧的梵儿却是十分“安全”,她坐的一侧汽艇只是高高翘起,水花在她可观而不可及处绽开。 “有其他势力搅入!他们有重武器!我要加速了!” 此时沉默许久的“船长”重要发话了,却没有带来好消息。 “轰!” 几乎同时,在三人汽艇前一秒所处的位置就轰然炸起足足有河岸上三层咖啡厅那般高的水花。 “其他势力…?” 还没来得及挂黑线的艾伦也没多说什么,甩了甩他被淋湿的头发,半起身喃喃说道。 “你知道是谁吗?联合政府的人不可能这么高调,他们不会冒着伤害民众的风险对我们使用asm(空对地导弹)!” 约轮此时的耳朵确实十分灵敏,他半扭头高声说出了他的想法。 “那是…!” 还没等艾伦回话,在一旁的梵儿确实先惊讶的捂住了她的小嘴,淡淡涂抹着低饱和度的榛子戚风胚儿。 “呋呋呋!” 庞大的漆黑战机缓缓显出外轮廓,其下喷吐的气浪掀起小型的漩涡,战机腹部缓缓弹出黑洞的枪口。 “这个我来处理。” 此时艾伦迎着气浪缓缓站了起来,只不过在这颠簸的冲锋艇上,他没有去握安全握把,而是仅凭下肢力量就稳住了身形。 他一手捂面,火光一闪而过,他扬起凌厉的侧额。 “呼……真会挑时候。” 少年吐出云雾,解开风衣的扣子,盯着战机头额处的标记,透蓝色的眼底冰冷逐渐溢出。 “比利!” 艾伦高呼间,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开始不短升温,空气开始扭曲变形,一只青色的熊爪撕裂艾伦周围的空气而来。 艾伦将雪茄咬在牙间,伸出他习惯握烟的手与那只腾着柔光熊掌缓缓相碰。 “呃啊!” 一瞬间,自右手手背的静脉为碧蓝色的血液所充斥,当这血液迅速返回艾伦的心脏时,古老的力量在少年的身体上觉醒。 “突…” 而这融合的一切,在旁人眼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因此那黑洞的枪口才刚刚开始喷吐火蛇。 “呀!” 长风梵儿正欲抬手凝聚风墙,可纤细的手臂刚抬起,就失去了重心。 所谓碧蓝猛兽,锁定目标的那一刻便会化为蓝色的闪电,此时,艾伦小腿迸发的力量几乎将这“薄弱”的汽艇从后部掀翻。 “唔…!” 破空的气浪此刻也是极富有美感地绽开。 那一刻,黑洞枪口喷吐出的大口径弹头,与艾伦的身影比起来,也只是在缓慢地画着轨道。 “咦?” 在冲向来犯战机的途中,艾伦瞥到了由他身后的那个东方女孩初步凝聚的风之屏障。 毫秒之间,原本被战机吹散的气流已经被捋的丝丝缕缕,成螺旋状朝向梵儿伸出的手掌汇去,若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气流汇聚的形状与子弹旋转掀起的气浪是一样的。 这防御的思路不可谓不妙! 艾伦在心中暗自感叹。 “轰!” 卡佩家族的怪力术辅之艾伦的圣兽——熊灵,雷鸣一般轰击在了战机强度极高的外甲上。 毫无修饰的一记直拳,打在了机首的右下方,拥有如蛋壳薄壳结构整体的飞机原本可以防御gtam、aam等爆炸产生的冲击,但这一拳却如一根细针般戳入了这坚韧的机身。 “飒!” 下一刻,如同冻结般的时间恢复如初,原本气势磅礴的战机此刻仿佛如一片落叶为雷霆所击中,应声向左上方抛飞出去。 “哗哗!” “呀…!” 轰鸣的水声,然后是梵儿的尖叫声。 “这就是他的实力吗?” 约轮暗惊,他对这位卡佩家族的继承者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他浑身缠满绷带,睡的如同烂泥般的模样。 右手七宗之一“傲慢”在握,一头金发被落下的水花淋湿半边,左手刚才拼命操控这身下的快艇,才勉强保证没有被艾伦单单一个跃起带来冲击掀翻。 在s市的战斗中,无限接近死亡的历练让约轮有把握面对这放低高度的“鹰爪”战机,但一击就拿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种战机的特点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像鹰爪般俯冲向目标,展开近距离的火炮覆盖。而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机身结构也是采用了制作成本极高的整体薄壳电镀制造。 高强度的合金外甲甚至可以抵御gtam(地对空导弹)的近距离轰击,这种制式战机只在军队中使用,一般用于特种行动,而此时,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后上方。 而这位卡佩家族的继承人却又是将其一击击溃! “啪。” 双脚落地微蹲,一手握拳击地。 艾伦此刻又回到了汽艇上。 “你…你干了什么?” 梵儿呆呆地望着刚才还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漆黑战机,此刻已是失去平衡,缓缓向左下方碧蓝的河水落去。 “咳咳…女士最好回避一下。” 围绕在艾伦周身的水汽逐渐散去,露出了他上身赤裸的胴体。 “呀!” 回过神来的梵儿又是一声让船上两位男士几乎要晕过去的尖叫。 “流…流氓呀!” 平日不是窝在试验室中钻研就是出入上流社会的聚会,就连私人教练也是女性的长风梵儿哪见过线条如此凌厉的身体,捂住小嘴的她只感觉脸颊微微发烫,于是又赶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好意思,刚才来不及说,你知道我外衣甩哪里去了吗?” 艾伦也被这一喊一遮弄的有些尴尬,也是赶忙象征性地遮住他的身体,蜷缩身子哈腰问道。 “在…在那里…” 梵儿依旧严严实实地遮着她的眼睛,用她捂嘴的手指向了汽艇座椅底下的一处角落。 “好好…” 艾伦也是赶忙答应,蹑手蹑脚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一拳击落战机的人。 “叮…” 当艾伦走过梵儿身边,弯腰拾起他的风衣时,身后传来了子弹落在甲板上的声音。 特训与逃亡 “唦唦…” 一只断尾的田鼠在一丛高草中扒拉着草籽。 “嘭!” 火光一闪,远处一个高速移动的靶纸应声倒地。 “吱吱?” 田鼠直起身子,朝四周望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小家伙,你在望啥?” “吱吱吱!” 在田鼠惊愕的叫声中,它藏身的草丛被高高抬了起来。 “好了好了,放你走了。” 紫鸢秀眉一挑,眼眸淡淡的紫光闪烁,田鼠缓缓从紫鸢的肩膀处缓缓飘起,然后轻轻落到了一旁的干草地上,蹬起一丛枯草后身影便消失不见。 “啊…” 紫鸢缓缓伸展着身体,舒展着她僵硬的身体。 “学着那个小家伙点。” 耳麦里传来了迈克慵懒的声线。 “我是按照你说的做的ghillie suit,有什么问题吗?” 紫鸢已经在这潜伏了连续超过了30个小时,不敢喝水,也没有进食,在这开阔的枯草地上,她身上的草皮都有点开始发芽了。 “前一天的埋伏还凑合,但你命中目标后有没有考虑过重新隐隐蔽?能不能像那个小家伙一样,进入开阔地也能瞬间从对方追兵视野中消失?” 丝毫没有去体会紫鸢僵硬饥饿的状态,迈克以极快的语速做出了他的评价。 “紫鸢姐,你别听他扯,你藏的很好,不用侦查仪器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藏哪了。” 欧阳璇儿依旧站在紫鸢这头,她与紫鸢是统一战线的,此时的她正驾驶着“飞鼠”草地车以极快的速度在广阔的草地上飞驰。 “谢谢啦,迈克说的有道理,我会去改进的。咦?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紫鸢不用精神感知都听到了草丛被拨动的声音,显然就是耳麦另一头传来的噪音。 “我从你击中靶子的时候就往这走了,迈克立刻告诉了我你的具体位置。” 璇儿说着又提高了速度,“飞鼠”号依靠摩擦产生的静电提供反推力,通过自身磁场磁化,将车身抬离了坑洼的地面,通过车后的曲力推进器制造庞大的压差推进车身前进。 “这么快…” 紫鸢心中暗惊,她隐蔽的地点距离迈克待的起点也算有2公里左右,在划定以出发点南北延伸直径5公里的训练场所中,自己一枪便是被对方确定了位置。 按照训练计划,自己会可以在这个接近20平方公里的地区的任何地方射击目标,虽说目标是由迈克进行操控,在体能极限的三天七十二小时内让目标随时出现,但紫鸢也是在她手中武器的极限射程处出的手。 如此反侦查的能力,不可谓不恐怖。 “紫鸢姐!” 在紫鸢为那个慵懒声线主人的可怕能力而暗暗震惊时,一道明朗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 “嗯!我在这!” 每当听到欧阳璇儿的声音,紫鸢都有中暖阳撒入心房的暖意,让人感到振奋不已。 “真是的,一上来就提这么高的要求…” 一个漂亮的甩尾,欧阳璇儿稳稳地将“飞鼠”停在了紫鸢几步前的地方。 “诶,没什…” 紫鸢微笑着刚想迎上去,一阵眩晕感却猛地袭来,眼前也是黑了过去。 “诶,那么喜欢逞强…” 身形一闪,纤细的手臂上揽,怀中一紧,璇儿便是以惊人的速度接住了脱力的紫鸢。 望着即使是用泥土掩盖了其精致面庞,也依旧无法遮掩其苍白的疲倦人儿,璇儿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 “璇儿。” 伴随着熟悉的摩挲枯草的噪声,一道慵懒而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从一身紧身作战服的倩影身后传来。 “你这次还真有点过了…” 在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竟然已经熟熟地睡去了,欧阳璇儿有些感触的目光投注在她怀中那个被她称作姐的亲切人儿。 “不要小看了阿黛尔家族的人。”迈克一改他往日慵懒的声线,却是显得有几分正式。 “能让你正经说话的人不多哦…” 退下紫鸢身上沉重的ghillie suit(吉利服),抱起紫鸢那纤细身段的璇儿风情一转,闪烁的美眸似乎对眼前这个随意斜带棕黄贝雷帽的金发男人的评价十分满意。 “谬赞了,老婆大人…” 还没来得及端正姿势,又恢复以往的慵懒与不正经的迈克赶忙一个箭步凑上去,想帮璇儿抬她身上的人儿。 “去去去,还不需要你帮忙…” 突然间话末的称谓让璇儿原本绽开笑靥的俏脸染上一抹绯红,没好气地用她修长的腿抵住了来者的上胸口。 “嘻嘻,老婆大人威武,都听亲爱的!” 迈克的声音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拒绝而弱下去,反到虔诚地像条忠诚的小狗,抱上了主人踢来的脚。 “诶诶!?” 可还没来得及让璇儿没好气的发泄她后背的不自然,她腿下的人儿也是毫无征兆地软到下去。 “不是吧…” 才发现来者的面庞也是一片苍白,眉宇间也是充满疲惫,甚至连驾驶“飞鼠”来此也是他拼劲最后一丝精神所致。 “诶…” 望着倒在她长腿影子下的男人,璇儿娇嗔了一声。 夕阳下,一道倩倩的身影竟然扛起了两道其体型还要大的身影,踏上了一架神奇的仪器,随后便是飞驰而去。 …… “嘟嘟嘟…” 引擎声逐渐减弱,黑色快艇上的三个人儿也是迅速离开了这架冲上地面的“飞艇”了。 “你说你有其他载具?” 为首的金发青年回头问道。 “这可是我的主场,若是连这等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都没有,还敢掌管如此庞大的家族产业?” 面对前者的质疑,紧跟在其后的碧发青年年微微皱眉。 “是类似安全屋吗?” 跟在一旁的东方少女听出了二男之间淡淡的火药味,还是赶忙插话调剂。虽说不知明明刚才还共同对敌的两人,为什么一上岸态度似乎变得微妙了许多… “你认识路?史蒂芬的大少爷?” 后者看着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的史蒂芬-约轮,又是不屑地一撇嘴。 “那恭请卡佩家的下一任家主带路!” 面对前者的阴阳怪气,约轮也是咬着牙齿回应,虽然不愿听对方的安排,但此时被重重追兵围堵的他们不得不找到可以脱身的工具。 之前约轮在岸边留下的载具已经被拖走,这让约轮有些佩服联合镇府的人竟然能如此迅速地摸清自己和长风梵儿的行动轨迹。 而如今从陆地上驾车逃离已经是不可能了… “跟我来!” 而听到对方有弱下去的趋势,卡佩-艾伦,这位当地的东道主也是不再利语相对,果断的语气也是配上了迅速的行动,几个身形加速间便带领二人来到了一处被生锈的铁栅栏围住的,通往地下交通的门市。 “轰!” 毫不犹豫地一拳轰下,眉间青光升腾,那可怕的怪力一击便是将厚重的多重金属卷帘门向内轰开了一道可溶一人俯下身子通过的通道。 并未用怪力打开过大的通道,艾伦精准的控力也是融合了他的考虑。 勇者,智者,二者占其一便可谓之豪杰,而二者在危机关头兼得者,却不可不谓之杰出之意志。 “这是…?” 望着废弃通道传来的霉臭味与漆黑的隧道,梵儿不禁秀眉微蹙。 “跟我来就可以了。” 艾伦倒是丝毫不顾后者犹豫,一个闪身便是当先进入了这个一片漆黑阴暗的通道。 “走吧。” 在其后的约轮也是轻轻地拍了梵儿的肩膀,柔声说道,随后也是深深吸气,一个躬身也是闪入了进去。 “这…” 虽然嫌恶,但梵儿也不是矫情之人,当下银牙微咬,脱下她在外的风衣,抱在怀中,动人的身形也是一闪,便进入了这半人大的漆黑通道… 至臻血脉 夹杂着灰尘的潮湿空气,还带有一丝丝霉味,艾伦堵死入口后,三人便随着这个通道逐渐深入。 没有灯光,甚至那极为普及的核废料长明灯也没有。 “这条废弃的地铁线路与通往机场的特线有交汇,不过我们得逃票了。” 在前面领路的艾伦语气平缓,似乎这事就是日常,稀疏平常。 “这是你发现的?” 梵儿眼睛一亮,这种路线显然不是她所能经常能遇到的,漆黑的通道,刺激的逃亡,还有那个听上去不太文明的“逃票”,都让她感到十分的兴奋。 “我小时候在这个城市玩耍时发现的,自那之后我经常去城郊的飞机场看一天飞机的起落。” 艾伦笑道,似乎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发生在昨天。 地下隧道… 约轮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跟在最后面,听着这个常常给人以阳光大男孩感觉的青年的经历,总是觉得他与地下这漆黑阴暗的隧道难以扯上关系。 不过这条线路却是当下他们逃离的最佳路线。 “那我们要怎么上车?” 约轮说出了他比较关心的地方,在他的印象里,特线的悬浮曲力列车车速可以达到近400公里每小时。 不可能去买票吧… “我一般是直接跳上去。”艾伦望向天花板,挠了挠头。 “这…” 想到前者一拳击穿战机的装甲的恐怖身体强度,一瞬间几吨的拉力也似乎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让我感受一下风速,说不定可以带上宗儿哥哥一起。” 正当约伦愣神之际,梵儿半扭过头,微笑道。 “你……” 约伦正想责怪其冒失时,但从对方的轻盈还带着些许兴奋的语气中,又有些不忍扫对方的兴致。 “怎么啦呀,宗儿哥难道怕了?嘻嘻……” 见对方犹豫,梵儿一挑修长的眉头,虽然看不清前者的表情,但梵儿还是丝毫不遮掩她高涨的兴趣。 她对他,从来不需要掩饰情绪。 “你自己小心,我没问题。” 内心轻叹一口,约伦妥协道,这如今也是他们最佳的逃离路线了。 “走!咱们去看大飞机!呀呦……” 原本被护在中间的梵儿得到同意后,兴奋地猛的一加速,不料被脚底突然出现的轨道给猛的一绊。 “诶诶!” 听到惊呼,两男也是爆发了他们最快的速度向中间护去。 “呀!” “啪……” “叮!” “不好意丝……嘻……嘻…” 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中,在后面的约伦倾斜了将近70°,“骄傲”瞬息之间出鞘,一把插入其左手边的轨道上,勉强算稳住了身形,而约伦的右手也是一把揽在梵儿柔软的小腹处,而那引起这一切的主儿,此时正一把捂在了艾伦迎来的脸上,纤细的手指如比目鱼一般“敷在”了其上。 “梵儿!” “呃……” “别搂我那儿!痒……” 三人语气各不相同,却都是同时绯红晕染脸颊。 一个是由于全身紧绷,一个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个,他被他身前的人儿堵死了所有呼气的口儿。 “你自己…起来!” 约伦艰难地点醒他臂中的人儿。 “哦哦!” 而对方也有些后知后觉地双臂轻揽,微风一阵,托起了三人。 “呼呼……你要捂死我……咳咳。” 被放开的艾伦一手叉腰,他被捂住的时候,又是被呛了一口,当下一阵猛咳。 “情况紧急…紧急嘛……” 梵儿也是赶忙给柔声来到艾伦的身后,轻轻地帮他拍背顺气。 “你给我好好在中间!” 划开虚空,收起名刀,约伦微微皱眉。 “ook……” 梵儿赶忙乖巧地应和道。 “赶快走吧。” 艾伦有些无奈。 一个小插曲,却在无形之中让三人相互之间的默契增长了不少。 …… “嗡!!” 在艾伦一把打开干线隧道上的通风栅,极其刺耳的破空声扑面而来。 在二人惊讶的一会,曲力列车就已经呼啸而过。 “这……” 感受着让他甚至有些恶心的强大磁场和低温环境,约伦望着列车留下局部变形的空间喃喃。 “要不是得带你们,我就已经上车了…找准时机就跳。” 艾伦低头看了下手表,石英的结构已经失效,暗金色的细长指针在原地颤抖。 “下一班什么时候到呀?” 面对这令人乍舌的速度,长风梵儿的语气却是更加兴奋了。 “15分36秒。” 艾伦抬起头,对应他手标停摆的位置,他轻车熟路地报出了具体需要等待的时间。 “你们有把握吗?” 艾伦说完回过头去看了看二人。 “风速我已经感受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得第二个跳。” 原本兴头正旺的梵儿,此时的语气却是严肃了起来。 “我都行。” 原本有些吃惊的约伦,在平复了心情之后,缓缓说道,与之同时,金光闪烁之间,金色的圣鹰也是出现在了约伦的肩膀之上。 “看来你也成功帮家族的圣兽清除了梦魇啊。” 看着圣鹰的出现,艾伦倒也不吃惊,反倒是梵儿一脸惊喜的样子。 “哇!什么神兽,这么帅!” 说着,冒着金光的双眼也是好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这毛色鲜亮的猛禽。 “若果你的家族血脉足够纯净,你也是可以拥有圣兽,哦,是圣不是神。” 艾伦看着梵儿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禁莞尔。 “我没有家人,还有,不用你这个洋鬼子纠正我前后鼻音,哼!” 梵儿收起目光,双手抱胸抗议。 “没有?” 艾伦倒是并没有介意对方给自己的外号,却是在听到前者没有亲戚之后一挑眉毛。 “怎么了,我从小就特独立不行吗?” 梵儿对其反问感到一丝反感,甚至还朝对方挥了挥拳头。 “你理解错卡佩的意思了,如果你这一辈真的只有你一位的话…那不是凡品血脉就是…” 约轮回想起童年他第一次见到长风的情况,喃喃说到。 “那就是至臻血脉了。” 几乎是同时,卡佩和史蒂芬的两位异口同声。 “啊…啊?” 虽然听二男的语气让梵儿有些小得意,但对于血脉这个概念一无所知的她疑惑要比兴奋来的多。 “正好还有点时间,我就和你大致说一下吧,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严眼中的怪物了。” 约轮对于自己的评价也是无奈一笑,身为异能者的他,从小就发现自己许多远超常人能力。 “异能者的血脉传承,其实力的继承与其纯度有很大关系,其品级可分为五阶,分别是凡品、超凡、皇品、至臻、和帝品。 凡品拥有者与普通人无两样,除非进行刻苦的修行才会拥有一些特殊的感应。 超凡则是生来便对其家族传承的能力有极强的感知,一般成年后便可将其运用至战斗等各个方面。 而皇品则是我的血脉品级,这种血脉拥有者生来与普通人无异,必须进行刻苦修行,甚至只有在生死博弈中,才会有机会觉醒,但觉醒之后会获得极强的异能,还可以进行传承武器和圣兽净化的进修。” 说道此处,在一旁望着隧道一头的艾伦插了一句他也是皇品便又重新保持了沉默。 “至于你的至臻血脉,那便是生来便觉醒,会随着年岁增长,异能实力会与日俱增,但必须对其控制力进行修行,否则会极大受到情绪的控制,同样至臻血脉的拥有者也可以修炼传承武器和拥有圣兽,而且会更加得天独厚。 至于最后的帝品,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种血脉之力是可以后天觉醒的,前四品都可以进化为帝品,拥有者可以创造空间,借用天地之间的能量为己用,并且自身特殊异能实力达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 在黑暗中,约轮着重强调了极其可怕这四个字。 “结合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至臻血脉没跑了。” “是吗…” 听完约轮的叙述,梵儿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 安静的环境持续了8分钟,伴随着手底下不锈钢复合板面的微微颤抖,艾伦也是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环境。 “最后30秒,大家准备跃车!” 意外的意外 “大家准备跃车!” 艾伦最后看了一眼手中停摆的手表,在隧道微微的震动中说道。 “我最后跳,确保每一个人都上车!” 艾伦的语气是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语音落下之时他的双眸也是骤然燃起淡蓝色的火焰,一瞬间他浑身的力量暴涨起来。 “那我先走。” 约轮并没有去反驳这个对方强行施加的命令,艾伦的经验最足,加上他现在恐怖的身体素质,他殿后也是最为合理的。 约轮语音刚落,劲风便是铺面而来! “唳!” 圣鹰破空一唳,约轮压低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刺向那个时速极快的列车。 “呼…” 看到前者身影消失,梵儿却有些犹豫了,她抚着胸脯深深地吸气。 “你在等什么!” 列车闪过他们的窗口只是眨眼之间,艾伦发现了前面可人儿的犹豫,可原本表现的十分兴奋的梵儿却在关键时候有些退却。 “呀!” 不等前者反应过来,艾伦蹲踞在身后的右小腿青筋暴起,左手揽起前者的的后背,右手拖住对方柔软冰凉的后颈,在对方的惊呼中冲了下去。 “呃…” 可列车的速度还是超出了预料,艾伦搂着梵儿下冲的速度还是不够,径直落到了列车的尾部,在艾伦一声闷喝中,二人被反冲力弹了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展开金色双翼的人儿向二人伸出了手。 “抓住我的手!” 约轮歇斯底里地喊到。 “呃…啊!” 在艾伦怀中的梵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也是缓过神来,迅速凝聚心神,在一声呐喊中将紊乱的气流编制成坚韧的网,勉强减缓了艾伦后落的势头。 “啪!” 在清脆的击掌声中,二男握紧了双手。 “起!” 在二人暂时稳住身形后,梵儿又是一声娇喝,将已经织密的气网尽其全力地收起。 “啪!” 三人同时落在了车顶,在一阵剧烈的恶心中,三人也渐渐被列车拉至同样的速度,三人也算逃过一劫。 “呼呼…” 三人心有余悸地仰躺在列车的车顶上喘着气。 “我…我有个问题…” 许久,梵儿顶着气流缓缓开口。 两人听到便将头缓缓移向中间。 “那些…那些追我们的人…应该封锁了机场吧…” … 沉默。 这确实是个常识性的问题。 那他们即使搭乘这趟特快到达了目的地,那便是自投罗网。 “嘤嘤!” 可在梵儿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身下的列车却开始朝他们后方缓缓退去,巨大的抛离感也让三人不得不尽力抓紧他们可以抓住的地方。 胃里的翻腾让三人头晕目眩,不过幸好,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在从身下传来的高温之后,那种巨大的前抛感和不断的风声也是最终消失。 “下来吧,上头可不是什么好座位。” 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一个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在他们耳畔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的三人中,约轮和艾伦都是有些茫然,在这个磁场轨道中,普通乘客是绝对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而在他们中间的梵儿确实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住了。 这个声音,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她脑海深处,一个极其不愿想起的身影… … “叮!” 枯黄的丛林中,一个同样是暗黄色交杂嫩绿的金属靶子应声倒地。 然后这一带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早春的乍暖还寒,一带的生命还未完全复苏,便全然是一片极其安静的氛围。 这一份毫无波澜又持续了莫约一刻钟左右,在一处石洞下,传来了电子通讯的人声。 “你过关了,我并没有发现你的位置。” … 又是一阵寂静,这一片枯黄的丛林地形似乎能吞噬任何细微的声音。 “嘶嘶…” 一条刚刚从冬眠状态苏醒过来的青蛇吐着蛇信,慢吞吞地往石洞上方撒有阳光的地方爬行,瘦小的身躯寻求着自然的温暖。 就其爬到一半的时候,这刚刚苏醒过来的小生命却被紫色的光晕包裹,然后在其惊讶之中被缓缓抬起。 “呃,我不太喜欢你,抱歉了。” 这时,原本石洞上一座攀着苔藓的“圆石”缓缓起身。 “圆石”伸出手,轻轻一甩,便将青蛇抛到了它原本的目的地,小生命不自然的扭动了几下身子,便慢慢地调整过来,让阳光渐渐除去它浑身冰冷僵硬的感觉。 “呼…” 这时,“圆石”抬手,撕去了一块其上的苔藓,露出了带着一丝疲倦的俏容。 “紫鸢姐,你这悟性,我怕我旁边这位用不了多久就快技穷咯…嘻嘻。” 在量子耳麦中,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嗐,侥幸让我寻得一处好地方,温度低且靠近水源吧。” 这个“圆石”便是处于特训中的紫鸢了。 “出手后的藏匿已经没有问题了,先回来休息吧,我马上来接你。” 依旧是那个慵懒的声音,耳麦的另一头,迈克摇动“夜莺”直升机缓缓向其测下方快速略去。 “谢了…” 紫鸢半蹲下,放下那把早已被她握的温热的武器,咬着牙,撕扯下她身上的伪装。 春晖是那般温暖,照在这个疲惫的人儿身上,算是对她飞快的成长的一种见证。 天煞 “劳伦先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坐着谈话了。” 一个带着黑色眼罩的独眼男人坐在有大理石雕纹的座位上,与长桌对面穿着米色长袍的男人静静对峙。 “我已经交出了军权,现在聚能部队的所有军官都听从你的指令,我们还需要谈什么?” 披散着齐肩金色长发的中年男人懒散地托着脸颊,金色的眸子并没有汇聚在端坐在他对面男人的身上。 “你变了…” 独眼男人的收起了先前强硬的语气,颇有意味地说道。 “哪里变了?体重吗?” 披着宽松长袍的劳伦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去。 “确实。” 独眼男人微笑。 这倒是实话,从情报上的照片来看,在s市的遭遇战中,劳伦是满面福气的圆脸大叔,才过了三个月,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炼的线条勾勒出他成熟男人所独具的气质。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刚睡醒的大叔,三个月没有打理的胡渣十分凌乱。 “所以,你对上交“天罚”的回答是?” 周遭的气氛在独眼男人那看似柔和的讯问最后一字的落下重新变得冰冷。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天煞大将,也没什么所以。” 可劳伦却没有理会对方施加的强大气场,挥了挥手,一个身材高挑的侍女就推开了他身后纹着猎鹰的橡木大门,端着一瓶暗红色琼浆和一只高脚杯走了进来。 “招待不周,这是鄙人名下酒庄的上品,喝完便恕不久陪了。” 话语间,颇具韵味的侍女便将酒杯轻轻放在了独眼男人的面前。 “好,好!” 面对对方的逐客令,天煞亦是不在意的模样,端起高脚杯便让侍女为其斟上七分,轻轻晃动散去由开瓶所散发出来的单宁的气息后,便仰头一饮而尽,看得一旁的侍女眉头微皱。 “哈哈!真是好劲道!美酒配佳人!只不过上一次喝到你们的酒,还是接令郎的光啊…”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天煞放下酒杯,缓缓站起,朝着那扇纹着展翅欲飞的猎鹰的大门走去。 “哦对了,当时我也在船上,还真是大难不死呢!” 天煞的手刚刚触及纹饰着软银的门把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太极,刑天,还有各界政要,原本你有那么好的机会,可惜你的手腕还是没有长风飒那么硬啊…” 天煞在最后那个名字处特意地加强了语气,而一直漫不经心的金发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时却突然站起。 “你可没有资格评论他人。” 语气平平,可一瞬间从这个穿着宽松睡袍的男人口中说出时,整个宽敞的中世纪式餐厅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不少,远处静静垂着的窗帘也骤然飘起。 “有没有资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天煞似乎是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一般,微微一笑,左手比枪,在他自己的太阳穴处一笔,随后便闪身消失在了被推开的沉重橡木门之间。 “族长大人…” 原本侍立的侍女在金发男人施加的压力之下几乎都无法站立,玉手全力扶着桌面才勉强得以站立。 “抱歉…凯莉” 站立不动的劳伦听到侍女的轻声呼唤,立刻收起气场,缓步来到对方身旁,带着歉意地扶起了对方。 “真的不用召回少爷吗?” 凯莉在对方的搀扶下一脸疲惫的坐在了座位上。 “还差一点。” 扶完侍女的劳伦缓缓地退后一步,转过身去,望向了墙上的一方。 “能帮我把窗帘拉开吗?” 劳伦的语气轻柔,说完似乎还微微叹了一口。 “好。” 略作休息后的凯莉直起她高挑的身子,轻步来到刚刚被吹散的窗帘边,然后缓缓地拉开漫帘。 橘黄色夕阳撒入大厅,那面劳伦面对的高墙也被照亮。 身着长袍的男人望着满墙的照片,静静地站着。 一张张照片,记录着几个孩子的成长,主角是一个金发的男孩,一个淡蓝发色的男孩,一个黑发的女孩,还有一个眼神倔强的紫发女孩。 “求同存异,在亿年前智人举起火把,光亮足以相互照亮时,就只会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吗?” “族长,要相信少爷和阿黛尔小姐…” 高挑的倩影缓缓驻立在劳伦的身后。 “紫金之眸,会是四族统一的契机,但背后的代价…” 劳伦原本慵懒的眼神缓缓收敛,此时紧紧盯住了那金发男孩他后背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太大了…” 嘱托 三个月前, 长城——居庸关一处城楼。 一身灰色运动装的劳伦拎着运动饮料瓶,双手搭载一处垛口,眺望着东方。 “现在是7点05分,距离气象局预测的日出时间还有三分钟。” 此时一个懒散的声音从劳伦身后传来。 “差不多吧。” 劳伦拿起饮料,仰头灌下,却发现易拉罐空了。 “这个关卡似乎并不适合看日出。” 声音的主人逐渐靠近,换做平时,即使是这个时间,这个关口也是人来人往,但今天是属于这个国度的新年第一天,所以也就空旷了开来。 “晨练也不必这么狠吧,这可对你的膝盖不好。” 走进之后,迈克那张似乎还没睡醒的脸才逐渐清晰起来,他来到劳伦身边,背靠着女墙,向对方递过去了一杯腾着水雾的橙色饮料。 “这是什么?” 劳伦头也没转地接过了杯子,然后小口啜饮,却发现杯子里的液体并不烫口。 “氮氧胡萝卜汁,你不是在塑形吗,就别喝那种糖水了。” 迈克才说完,对方就已经把杯子抛还给他了。 “路上的自动售货机只剩下那个了。” 劳伦后退离开了墙边,开始伸展起来。 “行…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这个时间点,不可能就让我跑几百公里来给你送个水吧。” 迈克接过那个足有2升的瓶子,略略吃惊了一下,想起他刚才对他训练量的调侃,半打趣便直入主题。 “拜托你个事。” 劳伦边做着弓步后小腿拉伸边说。 “族长您开口还有拜托?我这边可不敢怠慢。” 迈克抬手看了看手表,半扭过头向着东方。 “诶…接下来我要让你做的事还真是折煞你给我的这个称谓了。” 听出了对方的语气中的疏远,劳伦低低叹了口气。 “哦,被称为史蒂芬家族有史以来最有可能颠覆四大家族格局的大忙人会没事找事?” 迈克一挑眉毛,转过身来,双手抱胸。 “将你能力尽数教给紫鸢。” 劳伦的语气没有任何情感,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直起了身子。 “不可能。” 迈克的回答也是十分平淡,但是却没有往日的慵懒,不假思索。 “我会给你一个理由的…” 劳伦还没说完。 “嘣…” 一声闷响,带着碎裂的声音,一条血线抛洒出来。 狙击手?! “喂!” 一瞬间,迈克的双眸燃起了金色,内心震惊但身影闪烁间还是接住了他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人儿。 “不…不要动用…能力…” 下一刻,迈克怀里的人吐着血沫,短短续续。 “shit!怎么会探不到弹道!” 绝息之眸这一次没有捕捉到子弹划过的余热。 迈克燃起的双眸在劳伦沙哑的声音中瞬间熄灭,低吼的同时他死死护住倒下的劳伦,另一只手按向其近心端动脉。 “不应该啊…” 看着怀里瘫软的人,迈克感觉有些奇特。 印象中,这个高大的男人甚至在可怕的辐射中都能自如来往,怎么可能被一颗来历不明的子弹轻易击倒。 冰冷的感觉,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我…相信…你…咳咳!” “你别说话!” 看着对方几乎一个字一口血,迈克压低被压制的怒火低吼。 被压制了,这种感觉让这个品日总是十分散漫的男人有种莫名的怒火。 “呼…” 迈克深呼吸,能够击倒他身前男人的家伙,自己有半分不慎,下一枚子弹就会洞穿他的身体。 就在迈克微微平复之时,他意识深处传来一丝极为微弱的温热的感应。 向左。 “啊?” 迈克虽然是一愣,但却是丝毫不敢懈怠地爆发了极其可怕的力量向左闪躲。 “咯当…” 在迈克闪开的下一刻,他刚才所靠的左胸处的砖块就被洞穿,碎裂的砖块落在他的脚旁。 “我是劳伦,现在我流放我的意识,让我的意识暂时与你的意识共频。” “啊?” 又一次,迈克愣了半秒,这一次 他是在意识中与之对话。 迈克低下头,确认了怀中的人确实没有张嘴,他才重新凝神。 “你能预测弹道,之前那个怎么不躲?!” 迈克瞪大双眼,仰头深呼吸。 “我不能,这一发是直觉。” “啊?” 迈克这一次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过能确定的是,对方在太阳出来后,将绝无胜算。” “那你怎么保证你直觉能够撑过这最后一分半?” 迈克的语气开始逐渐平静,没有去质疑为什么劳伦说他日出后就会解除威胁,暗金色的眸子扫过他左手手腕。 “只要你不再动用你能力,他就不能准确定位你要害。” “那就是说…” 迈克毫不犹豫地带着劳伦向侧前方闪开。 “嘭…” 下一刻便是一声闷响。 “呃…” 迈克一抹后背,温热湿润的感觉伴随着逐渐扩散的痛感。 小半指的擦伤,很烫也很幸运。 “你上手很快。” “开枪间隔!mad!我也是射手!” 迈克这一闪可谓是豪赌,甚至说若闪躲的方向出错,子弹划过他的脊椎,他也会瞬间毙命。 “对方有异能者,但不是射手本人。” “观察手?” 迈克没有细想劳伦的分析,他扭头大致看了一眼弹孔,再结合劳伦的伤口,大致推算出了狙击的口径。明白一个素质优秀的狙击手屏息射击的极限范围,加上枪口的上扬恢复,那么他的射击间隔…… 他很快就会遭遇下一枚子弹! “天亮之后他的弹道就不是无懈可击的了。” “嘣!” 忍受着后背撕裂伤带来的灼烧感,迈克来不及回应劳伦传递过来的信息,就猛地向前扑去。 “铃铃…” 砖瓦有些夸张地落在迈克的面庞边上。 现在修复城墙所用的材料是一种复合陶瓷,外观做旧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较高的耐腐蚀和轻便性,但在弹头的冲击下,却并不能很好地吸收动能,中空的结构让迈克所处的掩体十分“不耐用”。 “但凡是之前的三合土青砖墙,都不会这么被动!” 迈克这次没有用意识交流,而是看着他脸旁的碎片暗骂。 还有一分十五,破碎的墙体透过一丝微弱的柔红色光晕,在常人眼中的美景在迈克的眼中却像是鲜红的血液。 后背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疼痛夹杂着麻木,迈克撑在地上的手掌也开始不住地颤栗。 他没有任何防护,虽然只是划伤,但大口径狙击枪弹还是让迈克伤的不轻。 “怎么办!” 迈克在心中高喊,转瞬即逝的一分多钟,此刻却让迈克感觉比他在特战部队中的魔鬼周训练还要长。 但这次,劳伦没有在意识中回应他,似乎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按住劳伦动脉的手已经满是粘稠的温热,这个男人的伤势远比自己严重,每一秒都是极为可怕的出血量。 没有时间抱怨了,对方在黑暗中不断校准射击角度,下一发很有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 怎么办…… …… 能力, 要害, 观察手, 射击间隔…… 在不断扩张的疼痛和身体不住地颤栗中,迈克用尽气力,让自己的大脑全速运转起来,之前获得的信息迅速过滤。 迈克的嘴角逐渐扬起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在昏暗的光线下,让人唯有冰冷的感觉。 “啪!” 他迅速取下挂在他腰间的瓶子,然后用力将其底部砸他面前的碎片上。 铝制的外壳也是应声被扎出了一个小口,开始喷出之前劳伦开瓶时溢出的气体。 这是液氮瓶,迈克用这种瓶子可以配置类似潜水氧气作用的运动饮料,将氮氧以类似1比5的比率混合,充入饮料中,类似碳酸饮料,不过这种气体并不会大量溶解在饮料中,但是却能让饮用者迅速回复状态和精神。 瓶子的大气压锁被破坏,冰冷的氮气喷涌而出,迈克一咬牙,迅速将其放在他后背的伤口上方。 “嘶嘶嘶!” “呃………” 像刀子一般,氮气在迈克的后背迅速液化,后背的血管在迅速失活,甚至有些地方结了薄霜。 暂时止住了血,但氮气也很快用尽。 刀割后是淡淡的灼烧感,但很快后背就麻木了。 麻木,虽然对身体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但迈克现在需要将精神灌注与一处——他的感知。 “啪!” 甩开被大气压强压扁的瓶子,深呼吸… “飒…” 在黎明的黑暗中,这个史蒂芬家族的男人点亮了他高傲的眸子。 来自晨曦的女孩 “轰!” 几乎是在迈克点燃眸子的那一刻,对方的弹头就轰开了他胸前的墙面。 音爆声,在迈克那令人望来足以窒息的瞳力中,都是清晰的空气褶皱。 飞溅的复合陶瓷制作的墙体碎片,在迈克可怕的瞳力下,这切都几乎是静止的。 但还是无法锁定那枚即将击穿迈克胸膛的子弹! 在迈克胸口绽开血花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了他胸前的那一片似乎并不是原有的景象。 模糊,变形,昏暗中掩盖了什么。 折射! 在这最后一刻,迈克终于明白了对方是如何躲过自己几乎可以将时间冻结的瞳力。 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这种能力似乎只有在光线不足的条件下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但是胸口的剧痛,告诉他自己,没有机会了。 对方是顶尖的射手,配合一个能改变光路的副手。 就要结束了吗? 躲闪无效,掩体破碎,剩下的,就是等着弹头撕碎自己的呼吸了。 “你尽力了,孩子。” 一个低沉而极其嘶哑的声音在迈克耳畔响起。 “叮!” 清脆而利落的挥斩,不过用的不是刀锋,是刀背。 一挥上扬,无影,弹开了已经透入迈克胸口的弹头。 一斩下切,在弹头被弹开的轨迹上,赤红的一点闪烁间变成两道。 极为可怕的斩击速度,让弹头只仅仅是撕开了迈克胸前的衣物,破了外皮。 子弹后续的动能甚至都没有传来。 “呼…” 有些呆滞的情绪中,迈克跌坐了下去。 一个半身浴血的男人,背对着他站着,双手持握着一把血红色的修长刀刃。 这个男人,此刻的气息似乎比刚才几乎是濒死的感觉要好上不少,胸口处的大出血也十分豪横地靠大面积的血凝固强行止住了。 “还有四十多秒吧。” 劳伦带着疲惫的声音在呆滞的迈克耳旁回响。 “…四十二” 迈克迟钝了半拍,立刻看了一眼表,回应到。 “好…站起来…继续!” 得到回应后的劳伦似乎是松了口气,确定迈克没有大碍之后,用尽全力地高声喊到。 “飒!” 迈克金色的眸子又一次在黎明前点燃。 这一次,迈克清晰地感受了他脑海深处一份通明。 “来了!” 劳伦似乎能看穿对方的伪装,而迈克却不能。 “砰…” 子弹了击溃墙体。 奇怪的是,劳伦这一次并没有动。 “叮!” 在迈克疑惑之时,两股劲风擦着迈克的侧脸划过。 劳伦爆发了极为可怕的速度与杀气,握于长刀柄上端的右手青筋暴起,火光迸发间致命的弹头又一次被分为两半。 这一次,对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擦着掩体,制造了直逼迈克太阳穴的跳弹。 冷汗滑下之时,迈克看到了面前持着他说不出名字长刀的劳伦,静静地站在城墙上,似一尊雕像,依旧保持着挥斩的动作,双目紧闭。 转眼间,东方的山脉渐渐点起一道金色的晨曦线。 看着逐渐明朗的天空,还有那道被微弱的晨光镀上金边的身影,迈克压抑心情松弛了一些。 “嘭嘭嘭!” 此时,传来了直升机引擎轰鸣的声音。 “这里是文物保护局,请立刻停止你们的破坏行为!重复请立刻停止你们的破坏行为!” 电子喇叭的声音回响在这延绵起伏的山峦之间,刺耳的电子声在迈克耳中竟然有些动听。 “铿…” 长刃归鞘,劳伦将其迅速甩入虚空,在直升机探照灯照过来的前一刹那。 “那丫头来的真是时候…呵呵。” 劳伦只是瞥了一眼高处正往他们俯冲过来的直升机,语气微微回转。 “没…没事了?” 见劳伦收起了他那把可以斩断弹头的武器,迈克依旧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可以这么理解。” 在刺眼的大灯下,那个屹立在迈克身前的那个男人微微扬起嘴角,下一刻,便失去意识地软倒下去。 “喂喂…” 迈克赶忙一个挺身冲上去接住了这个如山岳般威武的男人。 温热的感觉瞬间浸满半身。 “这出血量…” 迈克苦笑,虽然他怀中的人依旧在不断出血,但他明白,致命的动脉伤口此刻已经被劳伦以他的方法暂时封堵上了。 “你们没事吧!” 随着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靠近,迈克听到了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欧阳璇儿, 此刻的她,带着立体防护耳机,主旋翼扬起的风摆弄着她束在脑后的齐肩马尾辫。一手握着直升机舱门的把手,一手握着耳麦,声音有些着急。 “头发扎起来了啊…” 迈克喃喃自语,早上他起身离开的时候,璇儿还披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黑发,颔首微蜷,侧躺向着自己离去的方向。 别走,好吗? 自己和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针锋相对的日常,却有种不同寻常的默契。 自“乐芙兰”号上,对方给自己的第一个响亮的耳光开始;到之后两人被一同囚禁在一个狭小的船舱中;再到之后两人一同在牢房整顿中一同越狱;后被前辈太极、太刑救出,为了能获得有关失踪约轮的信息,向太极要求加入他麾下的编制。最后阴差阳错地与璇儿编入了一个行动编制队伍。 最近的新年晚会上,半素颜出席的璇儿就如邻家女孩一般出现在迈克的视野。 可是她却没有靠近,只是坐在迈克不近又不远处,一小杯一小杯地给自己灌着透彻的酒水。 迈克对晚会舞台上的节目并不感兴趣,而是自顾自带着耳机,打着游戏。 就在他操纵角色loading的等待界面中,他看到了对面的女孩埋下头,开始摇晃着身体。 他瞥了一眼女孩卓下的散落的空瓶,眉宇一摆,神情有些调侃的意思。 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竟然缓缓抬起头,左手修长的手指捋起散落的鬓发,然后朝着迈克这边灿烂地一个微笑,加上… 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哗…” 可还没把手放下,她的倾斜的身子就让她坐的高脚凳失去重心。 “诶诶!” 迈克似乎是早就想到会这样,但又没想到会是这样。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在这时爆发的速度。 七八步的距离,中间还有障碍。 一点五秒之内,放下ps5,起身,跨越,闪过一位端盘的工作人员,最后在欧阳璇儿落地之前,一个翻身划滑铲,垫在了这个一身酒气的大女孩身下。 “呃…” 迈克一声闷喝。 虽然对方身体轻盈,但总说烂醉的人像灌了铅,几乎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就这么压在迈克的身上。 两人的面庞几乎贴在一块,浓厚的酒精气息混合着巧克力的味道。 迈克面前的人儿脸庞晕着绯红,时不时打着嗝儿,拥有着高挑睫毛的眼睛慵懒地半掩着,微微咪成两条星链,闪烁着。 “巧克力?” 迈克一手搂着对方柔软的腰不让其滑到冰冷的瓷砖上,一手抓来身旁的一个空酒瓶。 “smirnoff?” 迈克有些惊讶,除了斯米诺这个logo,其余都是大写的俄语字母,迈克径直看了眼酒精浓度,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空酒瓶,看向怀中大女孩的目光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嘻嘻…我…品味不…错吧…呕…” 璇儿突然认真地睁大水汪汪的眸子,舌头有些打结,说起话来有些一板一眼。 “别…” 迈克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一把捂住面前女孩的嘴巴,左手下滑,托住其富有弹性的后臀,用力一顶,一个大女孩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被一个不修边幅的金发男子单臂托起。 在欧阳璇儿的眼中,朦朦胧胧间,一个翻转升腾,地面一下子远离了她。 “恶心…” 璇儿没有反抗,她强忍胃中似要被灼穿的感觉,伏在迈克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安心的感觉。 “我衣服你随便吐,但别吐在大厅上,丢人!” 迈克一把捋起他遮住他视线的金色长发,在人群中不断闪烁。 “谁…谁要你管…” 璇儿拍打着她身下人儿的后背,却惹的胃中一阵翻腾。 “实在忍不住就咬我的衣服。” 迈克感觉到身上人儿的反应愈加无力,甚至有些轻柔,但他知道,这也是酒精逐渐侵蚀意识的表现。 “嗯嗯…” 这一次,对方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回应了一声。 “嘶……” 脖颈一阵紧绷,然后是温热的刺痛。 “喂喂…” 迈克有些无奈,看来她是真醉了,竟然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感受着对方呼出带着巧克力味的酒精气息,迈克半边脸颊也跟着红染一片。 “吱呀!” 终于,在他没命地奔跑下,迈克宿舍楼的卫生间被打开了。 “到…” 可还没等迈克开口,听到动静的璇儿在迈克的后背上就是一阵温热吐息… “往这儿 但迈克根本没有多想,另一直托住璇儿身体的手猛地发力,将原本靠在他身上的柔软身子便是十分高效地翻转过来了。 但璇儿并没有停止她之前的动作… “唔…” 迈克也顾不上面前那满是刺鼻伏特加味道的混合流体,屏息之时也算把怀中的人儿扶到了合适的位置。 … 他轻轻拍着璇儿的后背,听着对方的干呕后的娇喘声,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呼呼…好难受…” 璇儿瘫倒在迈克支在她身前的手臂上,对着盥洗台,声音宛若游丝。 “呵,我也是。” 迈克另一只手用毛巾擦着沾上棕红色流体的蓬乱长发,瞥了一眼自己怀间无比虚弱的人儿。 “好…好困…” 璇儿似乎已经清空了今晚胃里的库存。 “喂喂…我这可没你换洗的衣服…诶诶…” 迈克看着镜子里璇儿逐渐低垂下去的睫毛,左臂猛地传来一阵压力,温软的触感让迈克有些愣神。 “诶诶!这可不是我故意的…” 当身体快要失去重心的时候,迈克猛然回过神,赶忙改变左臂的着力点,右手扶住璇儿的露在外头的肩膀,缓缓将其翻过身来。 黑色的露肩衬衫,戴着一顶灰粉色的鸭舌帽却将一缕云鬓露出,破洞的水洗短牛仔套之肉色的保暖丝袜,最后是一双灰绿色的newbalance 574套在她精致的小脚上。 “呼噜噜…” 可迈克的解释得到的,只是对方一串低低的呼噜声,乖巧的就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的猫。 “行…你行…” 迈克搂着逐渐昏睡过去的欧阳璇儿,摇了摇头苦笑道。 这个大女孩身上沾上了不少她自己今晚的“佳作”,这么直接将她放到床上,迈克这种平日不修边幅的人都有些觉得自己的床会抗议。 可是… 难道自己要给她擦拭换洗? 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喝成这样。 算了,扔沙发让她自己躺到酒醒吧。 “沙沙” 迈克刚刚将其抬起,正欲往他独间的宿舍客厅走去时。 “诶诶,你干嘛…” 迈克低头,却立刻如触电一般将头甩开。 怀里的人儿刚才还平稳地打着轻鼾,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解开了后背的拉链。 “诶…卡住了…” 欧阳璇儿嘟囔着扭过身子,原本靠着迈克肩膀的身位,这一动作径直就贴上了迈克扭过去的侧脸。 “诶诶…别乱动…” 迈克瞬间就红了半边脸,大脑嗡嗡之余,赶忙转身将身前的人抱到浴缸上放下,结束了这暧昧的动作。 “呼呼…气死了…打不开…” 可璇儿似乎是个没事人般,依旧别过着脸,自顾自扯着后背的拉链。 看着身前出露着半边白皙肩膀的人儿,迈克此时大脑少有的出现了空白,只是将目光聚在一旁的水龙头上一言不发。 “呼呼…” 捣鼓一阵,璇儿喘起粗气,转回身子,似乎是放弃了一般。 她缓缓将头望向身前的人儿。 “诶诶…别…看着…” “哦哦!” 迈克一惊,赶忙转过身去。 “噗嗤…你是不是傻,我还没说完。我说你别光看着,帮我解一下。” 璇儿忍俊不禁地用手掩住小嘴,语速出奇地流利。 “哦…哦哦。” 迈克只感觉耳朵发鸣,他缓缓转过身,右手还不忘捂住双眼。 “噗…你是要笑死我,你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还是什么,这样怎么帮我解开。” 璇儿仰起头,望着面前这个金发少年的目光似乎有些闪动。 “没…没问题,你…你帮我定…定位就好了。” 迈克迅速放下惯用手,用左手遮住眼睛。 “不…不是…噗…行。” 璇儿一时语顿,可看着对方涨红着脸和十分认真掩着眼睛的非惯用手,莞尔一笑。 温凉的小手还不足以包裹迈克的手,只是轻轻裹住他的食指和拇指,慢慢地带着贴上她的后背。 “卡…舒啦…” 短暂的停顿,伴随着轻盈衣物的滑落,却是出奇地顺利拉下。 “好…好了…” 迈克感受到手腕上落下的衣物,便欲缩回右手。 “哔…” 轻脆而迅速地反抓,璇儿在迈克收回手的那一刻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虽然只能抓住三个指头。 “别…别走…好吗?” “啊…啊?” 耳畔是几乎听不到的呢喃,却阻止了迈克迈开的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对方却顺势起身,舒展之间,用她的另一只小手,按下了迈克捂在眼前的手。 此时的璇儿亦是脸颊绯红,她微抿着嘴,睫毛微摆,晶莹的目光在不断波动。 此时的他,金色的眸子映照着面前的女孩,没有闪避,平静如镜。 看着身前通透的人儿,迈克原本狂跳的心在听到那几乎与环境相融的声音后,一瞬间平静下来。 轻盈的黑色衬衫躺在迈克的手臂上,面前的女孩抓住自己的双手,放下了她的防线,仅省一对天青色的文胸。 “……” “好。” 暗流 “你头发扎起来真好看。” 迈克仰躺在直升机机舱上,看着正在给劳伦处理伤口的欧阳璇儿。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璇儿头也没抬,她身前的男人所受的伤,要不是看着一旁的心电仪还在响,她几乎可以判定他的死亡。 冷汗在不断从她的额角滑落,在轰鸣的引擎声中,一块块弹片正在被取出。 “呋…师傅,开稳点!” 被对方冷冷回应之后,迈克也不在意,要不是璇儿及时出现,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根本不可能将劳伦活着背出去。 “你们是干啥子的哟,我看城墙上都给你们开了好几个口子。” 驾驶直升机的是个穿着绿色城管背心的大叔,带着耳机的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 “呃…咱俩是来晨练的,遇上雷击了。” 迈克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轰隆!” 话音刚落,远处炸雷声响。 “我靠…” 迈克下意识地低喊。 “啥?” 师傅也是一愣,望了一眼远处,又是一道闪雷。 璇儿眼神闪了一眼身旁的人儿,只见迈克瞪着一双金色的眸子,双手捂嘴。 “别看着,帮忙!” 璇儿眉毛一挑,尽量在不影响手头动作的情况下,放大着声音。 “欧…克!” 可迈克似乎就是在等着璇儿发话一般,立马会意,下一刻就从机舱的一角窜到了璇儿身边,拿起镊子就夹起一片纱布,轻轻地拭去璇儿眉间的汗水。 欧阳璇儿没有说什么,他们如果需要合作,总会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两人表面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但两人内心深处却总是能体会到对方的想法。 “啪” 璇儿刚抬手,缝合订书机就放到了她的手上。 “可卡…可卡。” 两处清脆的响声,两处未缝合的小出血就被订上,甚至连钉子的型号都是严丝合缝。 “沙沙。” 璇儿前手刚把订书机抬到耳边,迈克就轻轻地接过,将喷洒过碘伏和冷凝药剂的纱布递了过去。 “诶诶…” 璇儿感到耳边被包裹,刚欲皱眉,却看到了舷窗外闪过一道明闪破晓。 “嘘…” 眼前的迈克微将食指放在唇间。 璇儿赶忙收回目光,她身前劳伦的心率依然不稳。 不知道是耳机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璇儿感觉自己逐渐进入了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 即使手头器材简陋,即使环境嘈杂,光线昏暗,在二人的配合下,最后一处伤口里的弹片也被取下,最终缝合妥当。 “达姆弹…” (俗称“开花弹”,是一种不具备贯穿力但是具有极高浅层杀伤力“扩张型”子弹。) 迈克数着金属盘子里的弹片,后背一阵发麻。 难怪出血量这么惊人,之前迈克还是单纯认为是子弹击穿了动脉。 要是那一发子弹劳伦没有为他斩开,以他的身体强度估计是难逃厄运。 “看来对方是事先得到首长会来这晨练的情报。” 上官璇儿眉毛微蹙,脱下手上的橡胶手套。 面对没有防护措施的目标,达姆弹这种极不人道的子弹能极大保证杀伤效果。 “对方距离我们很近。” 迈克望着逐渐被橘黄色晨光笼罩的八达岭出神。 看过取出的银色加重弹片,仔细回想刚才的遭遇,迈克发现自己过于在意自己能够预判弹道的能力了,反而被对方“欺骗”。 其实从那一发速度相对慢许多的子弹看来,达姆弹的弹道表现也没有正常钢芯,亦或是铜芯弹稳定,很难保证400m以外的精准度。 “对方和你们一样,不是一般人吧。” 璇儿边低头收拾着急救包边问道。 “嗯。” 迈克并没有惊讶,他清楚,对于身为干员的欧阳璇儿来说,存在异能人并不是秘密。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各大高层似乎已经开始对首长的弹劾了,各股势力也在从中作梗。” 璇儿很熟练地收好已经擦拭干净的医用器械,捋起散落的发丝。 “嗯。” 迈克只是轻轻回应。 这一次,出奇地只有璇儿一人在说话。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璇儿甚至有些不习惯,她扭过头,却发现迈克正望着舷窗远处,淡金色的眸子映着柔黄色的阳光。 “能帮我个事吗?” 迈克察觉到了璇儿的目光,转过身来。 “什么事?” 璇儿这次语气轻柔。 “完成一个男人交给我的事。” 专车 “那些…那些追我们的人…应该封锁了机场吧…” 梵儿一边破开周遭可怕的气流,一边说道。 沉默。 这确实是个常识性的问题。 那他们即使搭乘这趟特快到达了目的地,那便是自投罗网。 “嘤嘤!” 可在梵儿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身下的列车却开始朝他们后方缓缓退去,巨大的抛离感也让三人不得不尽力抓紧他们可以抓住的地方。 胃里的翻腾让三人头晕目眩,不过幸好,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在从身下传来的高温之后,那种巨大的前抛感和不断的风声也是最终消失。 “下来吧,上头可不是什么好座位。” 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一个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在他们耳畔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的三人中,约轮和艾伦都是有些茫然,在这个磁场轨道中,普通乘客是绝对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而在他们中间的梵儿确实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住了。 “车…停了?” 艾伦有些难以置信,他从小搭这车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放心,卡佩家的少爷,和之前一样,是免费的顺风车。” 在他们身下的车厢车门缓缓打开,一身笔挺深绿色西装的长发男人从中走出。 “你是?” 虽然素未谋面,但约轮却对面前的男人有种莫名的厌恶。 就像是自己曾经噩梦中出现过的角色,伴随着来苏水的刺鼻气息。 “你长大了。” 男人察觉到了约轮眼底流露出的异样,没有在意地微笑说道。 “来者不善。” 见对方径直报出了自己的姓氏,艾伦缓缓后滑右脚,身体微蹲让其达到最佳的爆发状态,右手悄悄握拳。 “别…” 这时,沉默许久的长风梵儿缓缓将冰凉的小手放到了艾伦紧绷的肩膀上。 “?” 艾伦皱眉,余光一瞥却发现梵儿在一旁微微摇头。 “你不是叔叔的对手。” 声音十分微弱,甚至还有些颤抖。 “叔叔?” 艾伦有些惊讶地后退半步,目光却是丝毫没有离开对方。 “长风一族?” 约轮从口袋中取出黑色的耳机贴合在耳畔,耳机在接触到约轮皮肤的那一刻就缓缓包围住了他的右耳。 “长风飒,长风一族曾经的大家长,二十年间都被囚禁在南纬12°,西经167°的一座由沉船葬场改造过的监狱中。3个月前失踪,3天前袭击了国际重要会议。” 人工智能艾米的声音依旧是专业且那样和蔼。 这个是约轮在离开庄园时,那个管家给他的,据说还是升级版本。 “长风一族的族长,我们似乎和你并没有交集。” 约轮没有靠前,亦没有做出战斗的架势,依旧站在列车的车顶,远远观望着这个拥有古铜色皮肤的长发男人。 “我们都是这个社会的异类,不应该互相帮助吗?史蒂芬少爷?” 男人黑色的眼眸波澜不惊,让人望来深不见底。他的嗓音如空谷回响,通明而悦耳。 “如果我们拒绝呢?” 约轮嘴角不住地抖动,对方曾经大家长的风范表露无遗,自己在他面前只能勉强保持平静。 约轮隐隐感觉到,以对方的能力,己方三人几乎是毫无胜算。 “那我也会帮你们清除机场的围堵,载具我这也准备好了。” 男人右手缓缓抬起。 银光一闪,一张磁卡被艾伦接住。 “这是…” 艾伦警觉地远离了身旁的二人,再小心的张开手。 “那不是武器,是最近家族装备部最新的载具——曲力弹弓的钥匙。” 这时,艾米的声音回响在宽阔的隧道间。 “走吧,上车。” 这时,约轮一收之前的警觉,径直跳下了车厢,朝长风飒走去,对方依旧是微笑相迎。 “喂…” 艾伦不由得有些恼火,在这个敌我未分的时候,约轮仅凭他手里的这张黑色的卡片就这么走过去了? “走…吧,我相信宗儿哥哥。” 微抿着嘴的长风梵儿虽然仍对远处的男人心怀忌惮,但也是迅速跟了上去。 “你们怎么…” 艾伦有些恼火,又一时语塞。 虽然在面前这两位的帮助下,他逃离了联合政府的干员抓捕,但并不代表他信任约轮和这位长风家族的小姐。 尤其是这位史蒂芬-约轮。 对于他,自从在那个黑暗的城市相遇,艾伦就明白了一切。 自己与紫鸢之间的关系,有这层隔阂的存在,就只可能是最好的朋友。 自己并非如常人看上去一般,单纯一如雨后蓝天,平静地一如无风之湖面。 能被指定为庞大卡佩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小就擅长掩饰自己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想法。 他是个极为单纯的人,单纯就更容易专注,这是他杰出的原因,在掩饰自己上,他也将其做到了极值。 此刻,他内心就如燃起了一团烈火,让他的心胀的难受。 “艾伦?你愣着干嘛呢?” 梵儿远远地望着站在车顶上的艾伦,看着对方有些模样有些呆呆地,不禁笑着问道。 “哈?” 艾伦回过神来,在他眼中,梵儿并没有把嘴张的很大,但却能让她的声音很清楚地传过来。 不知怎么,这一瞬间艾伦陷入了失神。 “暂时信他一回,能有曲力弹弓钥匙,他至少取得了我们家族高层的信任。” 约轮看了梵儿一眼,对方会心一笑,声音亦是清晰地传到了艾伦的耳中。 “对不起,我只相信…” 艾伦一甩头,没有理会约轮的话,语落之时,蓝色的光芒闪过漆黑的隧道内。 碧蓝猛兽出手了。 “这车停不了多久。” 蓝色光束的尽头,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微微一笑。 “呋…” 没有想象中的破空声,只有一缕淡淡地气流扩散。 筋脉寸寸暴起,艾伦此刻的表情逐渐从冰冷变得有些动容。 “只相信力量是吗?” 长风飒以掌径直握住了艾伦裹挟着蓝色火焰的一拳,微微笑道。 此刻右拳轰出,右膝盖前提,浑身弓成极具爆发力弧形的艾伦一瞬间呆滞了。 能轰开战机装甲的一拳在长发飒手中竟未能前进半寸。 “轰!” 下一刻,长风飒背后便涌起环形的劲流。 “不愧为卡佩家族的继承人!” 长风飒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嘶嘶…” 被长发飒握住的“艾伦”缓缓幻作一道虚影。 长风飒在他手中人影消失之时,迅速转身,一掌轰出! 两掌! 三掌! … 每一掌似乎都拍在空处,却又会爆发极为强烈的气流。 五… 六…… 第七掌! 这一次,掌滑落扶,化为锁式! 这一次,艾伦出现了,他的脚跟停在了长发飒下颚的胡须前沿。 但是他的脚踝被长发飒死死锁住。 巨大的力道划开的气流,迟钝了半拍才在这狭小的隧道中爆发开来。 一瞬之间,长风飒七掌便抵挡了艾伦虚实七式的进攻! 约轮在一旁看着不禁暗流冷汗。 若不是此时正与圣鹰通感,他甚至都无法察觉艾伦的行动轨迹。 “咦?” 想到自己与圣鹰通感,他却发现硬接下攻击的长风飒此刻却是闭着双眼的。 “没时间玩了,卡佩少爷。” 长风飒淡淡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锁住艾伦右腿的手腕上的表。 “呼!” 下一刻,那个碧发少年就被长风飒以极为可怕的速度甩入车舱内。 “呃…” 一身闷喝,艾伦被重重摔在了约轮和长风梵儿中间,两人已经为他留好了位置。 “boss,开车!” 长风飒此时正理着袖口纽扣,缓缓进入车厢,他身后的磁吸门也稳稳合上。 “收到!” 车厢的广播迅速回应。 下一刻,缓缓的抬升感袭来,车厢内使用电力的灯缓缓切换为荧光模式。 很快,有轻轻地推背感。 昏暗中,整个车厢荧光点点。 以刃铸箭 “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 紫鸢捋起散落的发鬓,拿起贴着黑色收件单的包裹。 欧阳璇儿弹着输液针头,看着将左手伸过来的紫鸢。 经过几天的休整,紫鸢已经恢复了精神,今天是最后一次输液治疗了。 “啪…” 解开束手腕的皮筋,欧阳璇儿抬起头,发现紫鸢已经将包裹拆开了。 “哟!很精致啊!” 璇儿眼前一亮,一束崭新的木质风铃在紫鸢手中缓缓摆动,声音轻轻的。 “嗯。” 紫鸢低声回应,在璇儿眼中她低垂着眼帘。 “怎么了,是我扎错位置了吗?” 璇儿弯下腰,轻轻托起紫鸢白皙纤细的手,检查了一下后又皱着眉将其轻轻放回。 “没有啊…” 她不解地直起身,盘着她脸颊一旁的鬓发。 “你怎么了呀?” 眼前的人儿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仰躺下来,用她的小臂遮在了她双眼前。 “感觉有些冷。” 紫鸢突然缓缓开口,她仰着头。 “哦?” 璇儿不解地来到紫鸢背后,轻轻地环抱住她。 “好点没?” 璇儿凑近紫鸢有些冰凉的脸颊,却发现其上微微泛红。 “好一些了,谢谢。” 紫鸢像是有些释然一般,她将右手放下,转向璇儿给了她一个微笑。 “没事就好,嘿,我帮你把这个风铃挂上吧!” 璇儿也绽开笑靥,起身说道。 “嗯。” 紫鸢将风铃递给伸过手来的璇儿。 “啪啪…” 风铃的木片缓缓摆动,声音清脆,是清纯的感觉。 噼啪之声,就像夜里静静燃烧的篝火。 紫鸢用右手支起脸颊,看着璇儿风铃将挂在舷窗边的架子上,不知觉间喃喃出神。 舷窗外,是广袤而蔚蓝的星球。 …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不远处的舱门开启,一身黑色作战服的迈克缓步朝二女走来。 “好快啊…” 欧阳璇儿仰头看了看吊水袋子里的余量,嘟了嘟嘴。 “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曲力弹弓开着真是累人。” 迈克慵懒地在璇儿身旁倒坐下。 “嘻嘻,辛苦啦,下次我来。” 璇儿取出紫鸢的针头,俏皮地朝迈克一笑。 “酥了酥了,乐意效劳。” 换做往常,迈克一般会如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献献殷勤,但此时他只是拿起他头顶的贝雷帽示意,然后如一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座椅上。 “距离减速还有3分钟。” 电子女声在舱室内回响。 “我们去换衣服啦,你好好休息哈。” 璇儿帮紫鸢收起风铃,背过手,跳步来到迈克身前,弓身凑近,却发现对方已经合上双眼,在轻轻打着呼噜。 “么…” 璇儿在迈克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扭过头,朝紫鸢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俏脸一片绯红。 … “嘤嘤…” 伴随着磁场削弱的声音,曲力列车缓缓落回轨道。 气密门缓缓放压,深蓝色的车门缓缓移开。 瞬间红色的战术激光就锁定了洞开车门的每一处角落。 这辆列车已经被无人机包围了,无数黑洞的枪口锁定了所有的出口。 “last warning!give up,you're pinned!……”(最后一次警告!放弃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退!) 无人机下的扩音器朝着安静停下的列车不断播报。 “真够吵的…” 长风梵儿背靠椅脚,压低着身子说道。 “长风飒有说那个曲力什么的具体位置吗?” 背靠出口拐角阴影处的卡佩-艾伦扭过头,看向原本那个正装男人坐的位置。 在列车快进站前,他就消失了,就像一阵风吹过。 “这张卡会告诉我们曲力弹弓的位置。” 蹲伏在走廊与车厢接口阴影处的史蒂芬-约轮从他战术风衣的内袋取出那张“曲力弹弓”的钥匙,在昏暗中能看到其上愈发明亮,闪烁着的荧光。 “载具距离我们的位置吗?” 梵儿眨了眨眼,手指点着下巴说道。 “原理是共振,只不过这张卡是被动接受源。” 约轮闭着双眼,在抵达之前,他已经向艾米了解了曲力弹弓的大致信息。 “那这荧光点怎么越来越亮?” 看着黑暗中逐渐显眼的光点,艾伦心中有点不祥的感觉。 “对…” 梵儿转过头来,也是喃喃说道。 “卧倒!” 约轮听着迅速收起卡片,低声吼道。 “叮叮叮!” 一枚枚穿甲弹头清脆地在列车的窗口上开孔,约轮刚才站立的位置瞬间就被火力覆盖。 “warning faile.open fire…”(警告无效,火力覆盖…) 无人机群在侦查到光电后,后背泛着的黄光一瞬间跳成红色。 这辆列车侧壁有隔热隔磁处理,电子热成像无法探知车内准确情况,但荧光点造成的漫反射却给了他们精确的信息。 “艾米,计算弹轨!” 约轮在转移掩体后,迅速启动了ai。 “正在生成…” 微电波缓缓与约轮的视网神经共频,在约轮黑暗的视线中,一道道绿色的轨迹被实时标记了出来。 “铿铿…” 七宗之一“傲慢”缓缓出鞘,与圣鹰通感的状态不同,让身体浸入黑暗中的约轮,才是最为危险的存在。 身体蹲伏着的约轮,此刻如一只锁定目标的猎豹,左手紧握刀鞘,缓缓将其拉至左腰后方。 “嘤嘤…” 名刀中的重珠在滑道中缓缓地移动,整把炭黑色的刀身都在兴奋地震动。 “叮!” 这一次,重珠被卡在了刀柄,约轮右手虎口上方。 “梵儿!” 约轮顶着密集的枪声喊到。 蹲伏着,正驱使风屏障抵挡跳弹的梵儿将目光移了过来,看到了正在拔刀的约轮。 “你疯了?!” 惊呼中, 梵儿看到约轮握刀手食指轻点刀柄上端,然后四指一挥。 微微咬牙,梵儿右手翻动,一缕极为精细的劲风径直穿过车厢。 “等风来…” 约轮深深吸气,喃喃自语间却是将感知拉到了他的极限。 “呋…嘤嘤!” 在精确的一股气流的助力下,约轮握着名刀“傲慢”的手却是缓缓松开。 当着力点与整把刀重心点相差无几,在“傲慢”脱离约轮掌控的一瞬间,开始失衡, 旋转! “呼…” 约轮缓缓吐出一口气,蹲曲在后的左腿以极快的速度前收,然后凭借极其稳定的核心力量,转换身位为后倒。 却并没远离正在旋转的“傲慢”,而是将其“护”在胸前几寸处。 “喝!” 此时,在不远处的艾伦一声低喝,一个座椅径直被其一拳轰了过来。 “嘭嘭嘭!” 下一刻,素纤维的座椅就被密集的弹幕覆盖,在约轮的脸颊旁炸开一团棉絮。 “呼…” 约轮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他缓缓运出一口气,右手手腕微微摆浪。 “圣鹰!” 在高声呼唤中,银色铭文短弓在约轮手中缓缓被绘制出来。 少年睁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双眸,燃烧着的金色瞳眸。 当纹路被完全绘制的时候,七宗之二——“嫉妒”,悄然在握。 左手小臂的肌肉线条清晰地紧绷,约轮拉开了这把“中伤之弓”虚无之弦。 以名刀“傲慢”为箭,承长风。 “破!” 在银弓成半弦月之时,约轮轻轻跳开拉弓的左手食指中指。 气流在约轮送出这一箭的时候,便成席卷状,十分狂野地翻涌出来。 “嘤嘤嘤!” 名刀“傲慢”在长风梵儿微妙的气流网中,开始高速自旋。 论古往今来的战争发射器,无论是弓箭,还是现在的枪械,当其打击物开始旋转前进,其精度与穿透力就会成几何倍增长。 “叮…” 很轻,很脆,56mm制式合金车厢外壳径直被轻描淡写地划开。 之前那些密集的弹幕,只能从薄弱的车窗处射入,无法击穿这层车厢,这也让车内的三人得以有地方躲避。 而约轮这一击,穿透的,是车身,足以隔绝极强磁场、阻碍穿甲弹头的车厢。 “飒!” 转瞬间,名刀“傲慢”就化作一道黑影,来到车厢外无人机队伍纵横列队的腰腹处。 “旋!” 约轮燃烧着的眸子极为专注地锁定了名刀“傲慢”。 “唳!” 此时,圣鹰破空的一唳遥相与他的宿主呼应。 此时的圣鹰,作为刀魂附着于飞出的名刀“傲慢”之上,极大地稳定了其飞行轨迹。 此时,名刀“傲慢”中的重珠在约轮的指导,圣鹰的操控下,开始缓缓转移。 虽说只是移之毫厘,却让在高速旋转的刀身一瞬间失去稳定。 但又并非毫无规律,一切的细节,都在完美通感的圣鹰与约轮的掌控之中。 “突…乓” “突突…乓” “突突突…乓” “突突突突…乓” 由近及远,一架架无人机被一击划开。 似一首渐渐奏起的马赛进行曲,让疯狂输出弹幕的战争机器们 一个, 又一个! 在月台上清脆利落地分为两半。 鹰出击,猎物只能看到它的残影和, 自己溅起的鲜血。 名刀“傲慢”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如扫落叶般收割着月台上的无人机群。 “what…is it…”(这…是什么…) 无人机的操纵员呆呆地看着自己从未失手的火力网,在对方一道黑色的残影中,像是被手术刀精确地剖开。当他反应过来,想让弹幕去覆盖那个可怕的残影时,最后一个屏幕也化作雪花一片。 “damned!”(脏话) 大胡子操作员一甩手柄,瘫坐在椅子上,一脸颓唐又有些火大的模样。 此时,一只机械手在这个大胡子宽阔的肩膀上一拍。 “not a big deal--gigns!hunting time!”(问题不大,兄弟们gigns--(法国反恐特勤部队)!搞他!) … “哆。” 一只淡金色羽毛的雄鹰缓缓落在约轮的肩膀上,然后用它的喙子给了他脑门一记。 “疼…” “行,我下次不让你干这么累人的活了…到时候给你加餐哈…别别…再加五个罐头!…好好” 在梵儿的笑声中,一人一鹰背对着满月台的无人机残骸上,一个啄,一个挨。 “长风小姐,你给我附个屏障,我先出去。” 艾伦却没有理会站在车门阴影处打闹着的约轮和圣鹰,而是转身朝着以“w”姿势坐在窗边的长风梵儿。 “哈哈…哦,好。” 捂着肚子的梵儿听到艾伦的话后,也没多说什么,直起身,素手一挥,一道道紊乱的气流就在艾伦胸腔与后背密织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是一个气眼甲胃,在之后的一刻钟内,你移动或者周围有高速移动的质点,都会让其更加坚韧。” 梵儿一边嘟着嘴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她胸前画了一个圈,然后反手猛地抓紧。 “谢了。” 艾伦转回身,没多说什么,蓝色的光晕缓缓包围了他。 “熊宗!” 低喝中,艾伦迈开了第一步。 却不是他一贯的雷霆之势,这一次,显出了与他少年感十足外观不符的稳重。 当艾伦走过约轮身边时,金发少年缓缓朝他伸拳。 “谢谢你,刚才。” 约轮看着艾伦,他表情淡漠地朝约轮转过头,并没有理会对方想要与自己碰拳的意想。 约轮看着他,缓缓走出车厢,伸出的手依旧悬在那里。 看着艾伦的背影,在之前那片废墟街道,约轮左胸深处便泛起一阵紧揪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时的艾伦,是在她的搀扶下渐渐远离约轮的视线。 现在的他,在梵儿的护法中,孤身前往探知未知的危险。 这就是,卡佩—艾伦吗? 碧蓝 兽闪 “吱呀。” 踩在无人机的残骸上,艾伦缓缓蹲下身,伸手捡起其被切开的部位。 很快,亦很精确。 手术刀式的打击,先切割连接机翼的横梁使其失衡,然后准确划开其通讯芯片。 有极高硬度的聚能钻石电池,在刀刃划出时也被挑离机身。 很难想象,这是在半秒之内完成的斩击。 突击队应该要来了… 艾伦在心中想道,却并没有和车厢内的人汇报他的想法。 可下一刻… “嘤嘤嘤…” 剧烈的耳鸣! 然后是! “轰!” 枪声! 一瞬间,艾伦的视线被狠狠推向左侧,身体右肋处最后才传来猛烈地推撞感。 “超音速示踪弹!” (尾号标记有“t”的曳光弹头,具有指示弹道的功能,用于团队指示打击目标方位。) 约轮睁大了他的金色瞳孔,在圣鹰足以将视线内放慢百倍的瞳力,此时,在约轮眼中,这也只是一道红色弹轨,连到了艾伦右侧,后者也是应声向左倒下。 这种子弹,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显示弹道,加之追求高弹速,自身在飞行过程中会有剧烈地热损耗,这也大大缩减了其穿透性能。 但这并不是好事。 “eagleyes has copyed!open fire!”(鹰眼已经指示目标!可以开火!) gnins的量子公频传来这一声汇报,下一刻,藏在月台各处的特战队员们都打开了他们全自动的保险。 在他们的全息目镜中,那一道有特殊化学物质的曳光弹划开的弹道,在他们眼中就是一道稳固地红色指示线。 “突突…” “突突突突…” 下一刻,高穿弹头毫不吝啬地倾泻向侧倒在月台上的艾伦。 “艾伦!” 伏在车内窗沿处的梵儿此时看着被击倒的少年,声音有些颤抖。 “呋呋…!” 随后而来的疯狂弹幕,激活了附着在艾伦身上的气眼甲胃。 当射向艾伦胸膛的时候,旋转着的弹头仿佛一枚螺丝,卷入时弄反了方向,每深入一寸,又会被自己前一刻的动能弹回。 而附着在艾伦胸腔与后背的甲胃此刻正在一次次击打中逐渐膨胀,在其身体周遭,一个小型的龙卷风缓缓被掀起。 “呃…” 肾上腺素过后,剧痛传来,陷入短暂昏厥状态的艾伦逐渐恢复意识。 右侧肋骨应该是断了两根。 现在他的感觉只有嗡嗡的风声,缓缓抬起头,密集的弹头几乎是贴着自己的额头,不停颤抖,却无法再深入半寸。 风在呼啸,外圈愈加狂暴但附着在艾伦身上的凤眼却相在逐渐减弱。 耐久差不多了… 艾伦一咬舌尖,强作了一些精神,随后蓝色光晕在其周围大作。 “呼哈!” 低喝中,少年忍着胸口的剧痛撑地跃起,他的肌肉在寸寸暴起。 疼痛带来的巨量肾上腺素让艾伦此时无比亢奋,五官感知也得到巨大提升。 “叮…叮铃…” 是最近一处弹壳落地的声音。 在密集的枪声中,艾伦将头转距离自己约50m处的立柱。 没有拖泥带水,碧蓝猛兽以破空之势扫开他周身的弹幕,一个蹬步在月台上踩飞一大片瓷砖,身形便暴起冲向他的与第一个目标。 左手虎口锁定目标,对方亦是锁定了艾伦。 面对倾斜而来的弹幕,碧发少年没有丝毫地犹豫,虽然他身上的气眼甲胃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唔…!” 一枚弹头顶着巨大是阻力划过了艾伦的侧胸,要不是他即时调整身形,这一枚就可能穿过了他的胸膛。 “呃啊…” 但高速自旋带来的高温使在高速突进的艾伦径直就是从胸涌上一口血,却又在喷出的瞬间蒸腾。 但艾伦并没有任何停滞,你可以撕裂一头猛兽的身体,但你不能撕裂他前进的血性。 “咔…” 清脆地折断了枪管。 50米,短跑健将也要5秒,而碧发少年并没有给对方射出第二枚子弹的机会。 疼痛若不能将你吞噬,你便战胜了它。 以抓住枪管的右手为支点, 前送腰! 翻肘就是一个干脆的肘击, 然后, 收胯,稳定核心后左手顺位前伸抓住对方向左摆的头。 原本应该是一记蓄力左直拳,但左胸的撕裂伤让艾伦无法施展自如。 接住对方头之后,收在胸前的右手向上迅速翻转,从右侧抓住对方头部。 然后, 收臂! “砰!” 一记头锥径直击碎了对方的面甲。 “scélérat…”(该死法),艾伦感知到了什么,暗骂,然后迅速以手臂揽住对方,向前卧倒。 “轰!” 又是一道显眼红色的尾焰,在艾伦刚才太阳穴的位置轰开了一地立柱碎屑。 艾伦没有犹豫地,给被他压倒在地上的特战队员太阳穴上来了一记,确保击昏后便迅速扯下对方的狗牌向前翻滚。 “嘭嘭嘭!” 下一刻,艾伦身形所在便被密集的弹幕所覆盖。 “gigns?” 握在掌心中,艾伦便明白了他所面对的敌人身份。 这在常人眼中,可能只是一片普通的金属铭牌,但对曾在其中受训过的艾伦来说,这是他这辈子都没忘不了的东西。 “呃哈赛!” 这是约轮的吼声,低频而浑厚的特点使得其能在嘈杂的枪声中也能让人感觉震耳。 而下一刻,艾伦身体一侧便涌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呜呜呜嗡嗡…” 密集的弹幕在这道屏障上迅速密织,却未能逼近艾伦半点。 艾伦腾着蓝色火焰的双眸向后缓缓看去,一头金发的少年在不远处缓缓收起银弓。 黑色风衣飞舞,他周遭环绕着密密的沙粒。 “切…” 瞥了一眼眼前的弹幕,艾伦轻蔑地一撇,下一刻便化作蓝色的闪光突向另一个火力点。 “宗儿哥哥,艾伦他没事吧。” 长风梵儿从车门出微微探脑袋,黑色大眼在月台上扫视了一圈。 “你帮了不少忙呢。” 约轮看着艾伦的反应,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给了梵儿一个微笑,便抢在他周遭气障消失之前一个闪身躲进车厢。 “嘻嘻…没事就好。” 一同闪回车厢的梵儿靠着墙,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 “相信他吧,这开阔的月台是他的主场,我们只需要帮他解决那个烦人的狙击手。” 亦是靠着车厢的约轮扭头望着车外的情景。 “这个狙击手好像一直在换位置,我感受的到。” 梵儿此时合上了双眼,双手握在胸前。 “可恶…” 约轮并没有回应,而是有些气急地一敲车厢。 “怎么了?” 梵儿睁开眼,不结地看着反应异常的约轮。 “要是他在就好了。” 约轮这时低下头,摸了摸挂在他胸前的黄铜弹头。 “咦,宗儿哥哥,那个弹弓的钥匙是不是闪的越来越厉害了?” 梵儿眨了眨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了约轮裤带中已经遮掩不住的荧光。 维罗妮卡·帕夫洛夫娜 “ladies(女士们),准备降落。” 在耳麦中,迈克向二女说到。 “嗯。” 欧阳璇儿和紫鸢都是轻轻回应。 “你怎么了?” 紫鸢暂时关闭了公共频道,扭头看向抱着t-5000狙击器材,有些失神的璇儿。 “啊…” 璇儿一愣,发现自己的失态后迅速扭头给了紫鸢一个大大地微笑。 “没什么,可能有点紧张吧,嘿嘻。” “你紧张个嘚,我都没说什么…呃啊!” 频道另一头迈克突然打趣,但之后又是一阵惊慌的呼喊。 “他确实该紧张。” 紫鸢看着璇儿手忙脚乱地关了公共频道,婉尔一笑。 “有心事,完成任务之后一定要和我说哦。” 紫鸢探身为璇儿正了正她的奔尼帽。 “嗯。” 璇儿抱着狙击步枪,点了点头。 … 二十年前,伊朗,胡齐斯坦省,阿巴丹市。 这是一个依赖石油输出的港口城市。 本是稳操经济命脉的黄金港口,但三年前的能源革命让这个地方的关系变得极为微妙。 由表面是能源企业的“无限能源”,(实际上由史蒂芬家族财团控股)研发推出的微量化聚能发动机,在世界范围内掀起轩然大波。 阿巴丹,这已经成为旧时代能源的出口城市,不少“势力”都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得对于其的掌控权。 毕竟石油的衍生产业仍然不可忽视。 “captain.(队长)西北约一千两百米出有扬尘,可能是车队。” 一头雪白短发的俄罗斯美女狙击手缓缓移动着她手中的t-5000,一把来自她祖国的高精度狙击器材。 “Вepohnka(维罗妮卡),注意观察线人行踪。” 沉稳的声音在无线电的另一头响起。 “Дa.”(是) 维罗妮卡微微皱眉,低声回应后便压低了自己呼吸的频率。 傍晚时分,目标人物很狡猾,他们的车队自东南向西北移动,日落时分的光线正好将其包裹,而且能狙击车队的高地此刻都将会是处于被动的逆光位置。 “飒,你能把扬起的尘土压低一点吗?”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在无线电中朝另一个男人下达了命令。 “我帮我们的大美人,不需要你提醒…” 被称为飒的男人慵懒地回答,他耳麦的那一头有着不间断的踩踏声。 “you better show some respect to the captain,(你最好对队长尊重点)还有你那是什么声音,你是被羊踢了吗?” 一个夹杂着英语和汉语的声音在公共频道响起,可这两种语言似乎都不是他的母语,讲起来只能说音正而不能成句。 “gino(法语名-吉诺,在常人眼中往往肌肉发达,呆萌,运气还好),你还真猜对了。” 飒的声音漫不经心。 “欧阳杨还真能想出这主意,他这卧底还干起老本行了。” 轻柔的女声,听来如和煦的风吹拂耳畔般舒适。 “嗯,确实。” 这次飒主动答应上来,声音沉稳了许多。 “informer located,captain.”(已经确定线人的位置了。) 维罗妮卡在无线电中的汇报打断了对话,她语气显得有些勉强。 “good.veronica.(很好!维罗妮卡。)” “capet robert.(卡佩罗贝尔,)靠近一点,保证能在5秒内建立100密位的枪线!”(一般班用机枪的机械瞄具,指示的子弹归零点在100m处,此项命令旨在让机枪手在最短时间内,能给线人提供最为精确地火力支援。) 队长的声音在停顿半响之后在无线电频道响起。 “得令儿!captain stephen!(史蒂芬队长!)” 这一次,被飒称为gino的法国队员以极为地道,甚至带了些东北腔的一句略显兴奋地回应道。 … 在一处拿迷彩布料遮掩的临时战壕中,史蒂芬-劳伦放下了手中的手持热成测距仪。 他感受到了他声旁人儿的目光。 史蒂芬暂时关闭了无线电,将身体侧了过去。 “学徽,欧阳杨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刚才轻柔的女声。标准的中文说明了她的国籍。面前,是精致的面部弧线,饱满恰到好处的脸颊上绘画着沙漠迷彩。此时,她一双略带担忧的黑色眸子让其更显动人。 “鹓儿,你要相信维罗妮卡和幸运gino。” 劳伦在维罗妮卡上特意加重了一下,然后隔着奔尼帽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微笑回答。 “嗯。” 对方回以释怀的笑靥。 “滴滴滴!” 此时,无线电却突然报警,是线人的紧急联络信号。 “滴…怎么回事?羊?”(“羊”是欧阳杨在队内的绰号。) 劳伦迅速接通,并拿起了观测仪。 “是天煞!目标人物被天煞护送!突突突突…” 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耳麦另一侧响起,但随后就是令人背后一颤的密集枪声。 “天煞?!” 这是飒的声音,这一次,他一扫散漫,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一丝愤怒。 “飒!你冷静点!” 这时响起了另一个女声,这个声音富有魅力,此时却有些着急。 “gino!” 劳伦已经锁定了逐渐接近车队的羊群,他现在在寻找gino的位置。 “说实话,呼呼!我不大想帮飒这个自大狂,但欧阳兄就不一样了!咔咔(保险卸下的声音),突突突突突突突……!” 卡佩,罗贝尔没有打开私人频道,直接在公共频道以他连续却不连贯的中文吼道,他似乎刚经历了狂奔。 “维罗妮卡,你暂时不能开火!” 听到gino回应的劳伦松了半口气,然后迅速联系维罗妮卡。 “嗯。” 对方的语气听来没有任何情感。 “Вepohnka?”(维罗妮卡?) “veronica pavlovna?!”(维罗妮卡·帕夫洛夫娜?!) 劳伦微微皱眉,他在耳麦中第二次问道。 可这次没有任何回应。 “徐鹓,检测维罗妮卡的信号!” 不好的预感在劳伦的心中膨胀,“天煞”的出现让原本掌控着一切的他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嗯。” 在劳伦身旁的鹓儿迅速检查通讯主机,可无论她怎么调整,刚才还是畅通的频道此时只剩下雪花忙音。 “信号被干扰了…” 鹓儿放下耳机,缓缓将头转向她所信赖的男人。 “真的是天煞…” 劳伦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齿。 “没事,我们都在…” 鹓儿轻轻将手放在了劳伦的肩膀上,她感受到了对方在微微颤抖。 这是来自对于怒火的压抑。 “呼…” 劳伦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他的胸脯还是不住地起伏。 “我去恢复联络。” 鹓儿看着自己的安慰不能为她面前的男人分忧,她黑透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迅速收起了这份异样,露出了属于一个特战队员的犀利目光。 “呼…” 这一次,被称为队长的男人抬起了手,力道十足,朝鹓儿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拜托你了!” 劳伦咬着牙,目光在内心纠结中不断闪烁。 “嗯!” 鹓儿笑了,在当下紧张的环境中,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惬意。 “唦…” 下一刻,她就提起纳米通讯丝,消失在了战壕中。 角斗场(上) “唦唦…” 紫鸢缓缓落下脚,她在以极灵巧的脚步在机场航站楼顶移动。 “violet.(紫罗兰—紫鸢的行动代号)已经就位。” 在确定风向后,紫鸢慢慢俯下身,以匍匐姿态对向了机场附属快速车站的方向。 “golden,copy.(碎金—迈克的行动代号,收到)联合政府这次真的是大手笔,这种国际机场每停运一秒都是几十亿欧元的损失。” 迈克恢复了他话痨的属性,但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darkness. localed(黑夜—欧阳璇儿的行动代号,以就位。)我又不赶飞机,我已经锁定艾伦-卡佩,等等,他好快…找不到了…” 欧阳璇儿声音有些呆滞。 “开生命显示仪,先锁定那些突击队员。” 迈克突然收起了散漫,量子耳麦另一端响起射手步枪上膛的声音。 “violet.收到。” 紫鸢深呼吸,打开了m24狙击系统的遮光盖。 紫眸微微晕染,属于阿黛尔家族的领域如薄雾般散开。 经过一个月夜以继日的狙击训练,紫鸢感觉自己的感知领域变得更加广阔且精密。 似乎已经达到她当前阶段的巅峰了。 雾之境界,吾之感知,弥漫天地。 “叮…叮、叮…” 在紫鸢汇报结束的一瞬间,迈克那里就是一次三连点射。 “好快!” 在紫鸢的感知中,三名队员的单兵作战骨骼已经从脊椎处的链接中枢被摧毁。 其中之一就是连发两枪击倒艾伦的狙击手。 而且这三名队员所处的位置相距甚远,都是艾伦的视野盲区。 失去单兵外骨骼支持的特战队员一下子就被身上高额重量的装备弹药压的一个踉跄,即使是经过重重选拔的他们也是人,百千克的装备压在身上,几乎是宣告失去战斗力。 “呼…” 深呼吸,紫鸢缓缓睁开了她淡紫色的美眸。 可是,在她狙击镜子出现的第一个目标让她不由得眸子收缩,后背不自觉地收紧。 是他…吗? 一丝不愿相信 又希望有人来否定自己。 … 有人在帮我们。 约轮看着突然变小的火力压制暗道。 躬身缓缓探出车厢,银色短弓“嫉妒”弓根置右手食指第三关节位置,低垂在小腹处,随时可以射击。 围绕在周身的气眼甲胃缓缓地掀动他的炭黑色风衣。 “梵儿。” 确认安全后,约轮转身向掩身车厢的长风梵儿低摆左手。 “嗯嗯。” 梵儿先是探出一对黑色的眸子,对着车外的人儿眨了眨,然后又收回脑袋,身后的高马尾灵动地一摆。 倩影一闪,约轮身后便多了一个可人儿。像个小鸟一般,依偎在他背后。 “你啊…” 约轮不禁莞尔。 想起个孩童时,那个被大家孤立的女孩,就是这样依偎在自己背后。 “嘻嘻。” 梵儿扬起白皙的额头,精致的鬓发下甚至露出了孩子初到游乐园时的笑容。 但是约轮并没有将注意力多转移一点,通感中圣鹰为他提前感知到了威胁的逼近。 “来吧!” 上一刻还在微笑的男人下一刻就收起了所有表情,凌厉的杀意顿时让周遭的空气都下降了温度。 这是个双目紧闭的金发男人。 下压身,斜举臂,张弓,搭箭! “呼…” 气流在他身后大女孩的控制下缓缓凝聚成一条风龙,虚实之间东方龙须盘绕在约轮的右臂上。 “噗噗…” 密集的弹幕此时倾泄在二人身前的风墙之上,但并不能再前进一点。 在至暗之中,圣鹰的感知辅助,约轮双耳捕捉到的一切在约轮的脑海中绘制成波纹图。 放松,送出手中长龙! “隆!” 高频声波交织成低低的龙吟。 “嫉妒”的箭矢,没有实体,一如这一宗人性之罪一般,它带给人的伤害总是无形的中伤。 但是此刻,长风梵儿的完美配合,让这只箭矢拥有了更为惊人的物理破坏性。 气流的高速涌动,摩擦之间产生的高温使得空气开始变形,光影折射间东方长龙缓缓浮现。 可来者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前进的脚步充满着狂热的战意。 “砰…” 下挂10mm口径的nato(北约制式口径)枪榴弹干脆地送出,径直轰上迎面而来的长龙。 然后是毫不留情的火力全开。 “突突突…” 密集的弹幕十分豪爽地迎战长龙。 “啸!” 长啸破耳,虚无的长龙在疼痛地嘶吼,怒吼中带着愤怒。 “this is the hour of the scourge!”(天罚将至!) 轰鸣中,是高昂地战吼。 在硝烟中,冲出的男人,是这一队gigns的总队长。 留着浓密络腮胡的他甩掉了打空的班用机枪,双手从机械匣子里取出两把折叠枪托的uzi。 火力覆盖没有空缺,绝对不给目标任何机会。 这把上世纪50年代的枪,简单的结构永远是最为可靠的象征。 “嘤嘤……” 气眼甲胃此时开始颤抖,原本可以支撑800发弹头冲击,但经验老辣的总队长在短暂观察这屏障的结构后就敏锐地判断出了其结构的薄弱之处。 两把uzi,标准25发弹匣,一共50发9mm弹头,几乎全部打在了一点上。 一个由流弹开出的口子。 在6.8mm口径美式机枪的撕裂下,加上最后极为密集的冲击。 “bien.”(很好——法语)。 手腕放松,打空的双枪轻快落地。 最后是男人最原始的力量,汇聚在络腮胡子队长的右拳之上! 这是法兰西意志的力量。 浪漫且致命的一击! “呼呼……嘭!” 在长风梵儿惊诧的目光中,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朝着她身前的少年压去。 磅礴的气势轰散了气眼甲胃的“风眼”,眼看他的铁拳就要轰在少年瘦削的脸庞上了。 “不要!” 梵儿不自觉地收紧身体,希望能拉开护在她身前的少年。 少年的黑色风衣被掀起了。 史蒂夫-约伦! 代表着雄鹰的男人! 他没有退后半步! 他松开了手中的银弓,同时gigns队长的机械铁拳已经击打在了约伦的左脸之上。 “呃……” 鲜血飞溅,骨骼错位。 一切的一切慢下来了。 “呼!” ‘铿铿!“ 极为坚决的两声。 发生的一切,只有从拥有绝息之眸的迈克和拥有极强感知能力的紫鸢才了解全过程 …… 角斗场(中) “噗!” 约轮扭头吐一出口鲜血,脱臼的下颚此时失去了知觉。 他此时左手撑地,双腿散开成三角状分散,贴地半匍匐在迎面冲来的络腮胡男人身后。 最后两声铿锵,是名刀“傲慢”归鞘。 “滋滋…” 电流涌动声中,面前如山一般的男人僵直在了原地。 “im…mmpossible…”(这…不可能。) 嘴角微微颤抖,身为队长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身后看上去瘦削的少年,竟然如此熟悉他身上单兵骨骼的结构。 微量聚能发动机的控制冷却系统的管道被切断了。 身为队长的他此时若是有任何过激的行动,他的单兵骨骼就会瞬间过热,甚至融化。 约轮紧闭双眼,缓缓站起,面向如山一般的特战队长,下巴艰难地移动。 “你很强。” 要知道,那个管道只有几毫米细。 在这个络腮胡战士一拳轰上来的那一刻,约轮不躲的原因有二。 一是梵儿在他身后,二就是为了锁定那个艾米告诉他对方第一代聚能单兵骨骼的致命破绽。 虽然差一点就被一拳轰在太阳穴上,但这次豪赌般的一击似乎小有成效。 斩木流,断离于一瞬。 在那个小小的庭院,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在无数次酸胀与难以忍受当中。 保持着不破不立决心的一击。 “飒飒…”(风声渐起) “你混蛋!” 梵儿迅速在周遭环绕上乱流,然后绕过面前突然僵直住的人,径直朝约轮迎了上去。 “…” 想说什么反驳的约轮下颚一阵剧痛传来,弄的他一下子弯了腰。 “没事吧没事吧…” 梵儿声音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约轮此时突然抬手止住迎上来的人儿。 “怎么…了” 梵儿愣了半秒,下一刻… “轰!”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二人的间隙间飞过去,轰然撞在一旁的车厢上。 “艾伦!” 梵儿迅速反应过来,想要转身向刚才那个差点撞到她的身影走去,又被约轮一把抓住肩膀。 “他现在在与熊魂的通灵中!太热了!” 约轮顶着剧痛解释到。 “…这”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战斗的梵儿此时声音终于开始有些颤抖。 她外表不在意的模样,其实一直在硬撑着而已。 她来自华夏高贵的血脉,在她骨子里有不服输的傲气。 但身前的两位男人先后负伤,现在她还是慌了。 不知所措,目光在寻求着焦点。 “沙沙…请相信我…” 隔着衣服,身体间的摩挲,约轮一把将梵儿揽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 “他…没事吧。” 梵儿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但似乎在逐渐稳定。 “圣鹰给我的感觉是他的意志此时在熊熊燃烧。” 感受到脸颊有些许清凉的感觉,约轮缓缓松开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下颚的疼痛在逐渐消退,变得麻木。 此时梵儿也悄悄收回了她冰凉的小手。 “好点没,宗儿哥哥。” 梵儿一个跳步闪开身形,将双手别到后背,扭过头看着他。 “你…” 约轮看着面前渐展笑靥的梵儿,不禁莞尔。 “不说这个了,月台上的突击队员已经基本失去战力了…” 约轮皱眉,能把艾伦击飞的对手绝对不容小觑,但连圣鹰也没有给他危险的信号。 “咦,你是?” 此时梵儿突然发话,声音有些好奇。 “卡佩家的少爷吗?失礼了…” 一袭白袍的男人背着手,缓缓踱步而来。 “你是…” 极富亲和力的声音,有点陌生了,但约轮右手莫名有种被紧握的裹挟感觉。 “这蓝毛小子,一点也不懂得尊敬长辈。” 除了战术插板防弹胸挂之外,就是黑铜色的健硕肌肉的墨镜光头大大咧咧地骂着,右手捏着改装过的qbz-191班用机枪缓缓抬起。 “嘭!” 极为精细的火光喷吐,弹壳抛飞,一缕青烟便是从这个如山一般的黝黑壮汉嘴边腾起。 “呃,黄鹤楼?” 约轮愣了愣,手中的铭文银弓便是消散不见。 “算你小子识货,嘻嘻。” 壮汉缓缓靠近,从左侧的战术袋中取出一包金色外包,绘有白鹤的纸盒装香烟,打开上盖递到约轮面前。 “多谢刑天前辈。” 约轮微微躬身,微笑着盒中抽出一根。 “要火不。” 刑天满意地一笑,然后捏起他手里的黑匣子枪。 “多谢,晚辈自己来。” 约轮后退半步,来到在他身边僵住不动的gign突击队队长身侧。 然后低头抿住烟的滤嘴。 “唰!卡卡…” 约轮手影翻动间,一个铝制的uzi冲锋枪的短弹匣就出现在他的右手,拇指跃动,一枚铜黄的9*19口径的子弹就抛飞出来。 “飒!叮!铿!” 破空声,断裂声。 火花爆裂间, 刀归鞘。 “嘶…” 一缕青烟从约轮嘴边腾起。 “你小子,刀使得比你老子还要歹,哈哈哈!” 刑天哈哈大笑。 “不许抽烟!” 牙间还没捂热,在一旁看得秀眉一抖一抖的梵儿就气鼓鼓地走上前,一把掐住一支烟,一把又是一支。 然后这妮子用力将手上的两支甩在地上,啪地一下就是火花四溅,最后还不忘旋转脚尖。 “好,不愧是长风家的妮子。” 此时,在一旁不做声的短发男人拍手。 “你这妮子!” 刑天放下枪,朝着梵儿故作咄咄态式。 “噜噜噜…抽烟伤肺…噜噜噜” 梵儿一点也不怕,对着来者吐着舌头,比了比鬼脸。 “那太极前辈,刚才的敌人…” 约轮到没有丝毫生气,他对于抽烟这件事看的很淡,那种程度的瘾,对于他来说还没咀口香糖来的瘾大。 “不是在下击败的。” 太极颔首示意。 白袍短发的男人正是太极,那个神秘而强大的东方男人。 一个从未慌乱过的男人,一如他在船上沏茶,似乎一切都如静候水开。 “那前辈今天…” 约轮眉毛一挑,微微侧过身,金色的圣鹰此时扑棱着翅膀缓缓落在约轮的右肩上。 “我今天前来并不是替你解围。” 太极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突然降落的淡金色猛禽而移动,在他看来似乎这很是平常。 “长风家主…吗?” 约轮紧闭眸子,失去视觉,却更有助于他思考与聆听,虽然太极前辈回答的话语不多,但约轮略加思考便猜出了对方的一些意图。 “对。” 太极露出微笑,竟是直接肯定了约轮的问题。 “老白,咱也别和这些年轻人墨迹了,飒那家伙还不知道躲哪看戏嘞。” 迎面走来的刑天左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正是刚才被击飞出去的艾伦了。 “光头叔叔,你劲儿也是蛮大。” 跟在后面的梵儿背着手,一跑一跳地来到众人身边。 “妮子,你以后别掐人家烟行不,这不礼貌的。” 轻放下昏迷过去的艾伦,刑天刚掏出烟盒取出一支,正欲点火,看着面前突然停下脚步,嘟着嘴气鼓鼓的黑发妮子,嘴角一抖,便惺惺地将烟夹在了他右耳耳顶。 “好了,约轮少爷,有使命在身,恕在下失陪了。” 太极微颔身示意。 “和前辈相遇是晚辈的荣幸。” 约轮这一次径直鞠了一躬,在肩膀上的圣鹰扑棱了两下,也算保持了平衡。 “今天,你是这个角斗场的主角。” 对于约轮的敬意,太极不置可否,微笑间如深涧,平静的表面之下,深不可测。 “前辈?” 约轮缓缓抬起身,却发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不在,只有陷入昏迷的艾伦和护在他身旁的梵儿。 “光头叔叔…” 刚抬起头,想问些什么的梵儿也愣住了。 仿佛一白一黑二人,从未出现过。 没有痕迹,没有声音。 却向在场的人儿宣布了这场角斗, 正在进入高潮 …… 角斗场(下) “golden.下一个目标?” 是欧阳璇儿的声线,柔和而又冷酷。 “darling(亲爱的).刚才那是中将前辈么…”(注:原本璇儿的代号是darkness发音首字母一样) 迈克缓缓放开呼吸的频率,一黑一白两位前辈的出现 “gou(翻译:狗!“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吧你,就是太极前辈,这次又要不到签名了,诶!” 隔着耳机都能感受到欧阳璇儿双眼在星光闪闪。 “darkness.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紫鸢的印象中,黑白双煞二位似乎是欧阳璇儿的直属上级。 “还不是为了那个扰乱国际议会的家伙。” 欧阳璇儿仿佛在说着邻里之间的琐事一般。 这件事似乎在华夏的特别行动基地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一直沉溺特训的迈克和紫鸢似乎活在了基地的真空之中。 “倒是我们,带着武器擅自离开基地,这属于违纪行为。” 欧阳璇儿一边说着,另一边却是给她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压上了大威力穿甲弹。 “darkness,1439m,6辆悍马,配有车载微波制导式武器。” 迈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汇报。 “砰!” 当迈克话语刚落,欧阳璇儿14.5mm口径的武器就开始轰鸣。 “首辆右侧轮毂已经卸下,violent(紫鸢的代号),plan a.(a计划)” 迈克放下战术望远镜,懒散地汇报目标情况。 “叮!” 一声清脆地爆破声从紫鸢原先的狙击点位爆开,一个小型航站楼顶部升起了即使是在白昼也能引起千米之外人注意的窜天白光。 于此同时,收起枪架的紫鸢迅速甩出折叠在身后的滑竿,冲向事先准备好的滑道。 没有保险绳,从44.75m高的航站楼上一跃而下,身后冲天的热浪,一滴汗珠从紫鸢的脸庞滑落。 “热磷诱导弹已经引爆了,violent正在前往下一个点位。” 紫鸢在眨眼间就落地了,迅速汇报情况之后,蹲伏缓冲间,她甩出了她别在靴子旁的匕首。 感知之中,一个身影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完全越过自己的感知领域! “我这遇上麻烦了。” 紫鸢缓缓抬头,淡紫色的眸子神秘而致命。 “您好,阿黛尔家族美丽的小姐。” 身着白色机长制服的高挺男人微笑着在紫鸢七步距离停了下来。 “violent,能解决吗? …第二辆悍马后轮毂断裂! …我们这暂时抽不开…身 砰…!嘤嘤!” 量子通讯频道传来迈克那遭遇反击的爆炸声音,紫鸢一捋右耳的发鬓,顺手关闭了通讯。 “暂时安静会吧……你最好别挡我,我现在有点烦。” 紫鸢缓缓挺起饱满的胸脯,舒展了一下后背,将目光投向对方。 在瞄准镜中,那个黑发倩影让紫鸢心情莫名烦躁,又有些紧张,后背总是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请允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神秘而美丽的阿黛尔小姐。” 白衣男子对于紫鸢不耐烦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生气,线条俊朗的脸颊依旧挂着和蔼的微笑,不过紫鸢能感受到对方逐渐升腾起的寒意。 “不必了。” 冷冷回答,原本覆盖了整个起落跑道的感知力此刻完成了收束。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俯身,刺步,匕首寒光便是突向对方喉咙。 同时,完成集中后的淡紫色压力排山倒海地向对方压去。 “啪!” 仿佛被一堵墙挡住。 紫鸢握着匕首的手被对方极其随意地一抬手握住! 不能再前进分毫。 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脸庞,还能闻到淡淡的古龙井茶香。 “记住,我叫路西法,我替黑煞前辈向你们说一声,晚安。” 富有磁性的声音,却让人仿佛置身深渊之前,有无尽的堕落之感。 完全被掌控了,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紫鸢一瞬间有种完全裸露的感觉。 路西法锁住紫鸢刺来的左手, 压腕, 下拉, 紫鸢修长的身子便完全失去平衡,陷入路西法的掌控! 当紫鸢的小腹落到这个身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半身位时,路西法金色眸子骤然烧起。 包含无尽奢靡的堕落之金色火焰。 这个一直保持微笑的男人,看着紫鸢如巨人俯视蝼蚁。 “嘣!” 提膝,猛击在紫鸢的小腹! 一瞬间, 剧痛冲击让紫鸢感觉视线上翻,喉咙干咳,却无血腥出涌。 紧接其后的是天翻地覆的感觉。 “啪…” 当紫鸢的视线恢复,她散落的头发挡住了她一半视野,另一半,是模糊的天空。 路西法一手别在身后,看着被他一击打倒的紫鸢,又恢复了微笑。 “这么年轻就将阿黛尔家族的精神力发挥的收放自如,难怪黑煞大人如此重视。” 路西法后退半步,金色的眼睛配上金色的波浪长发此刻显得颇具风度,却让人后背发凉。 在路西法的脚旁,是一个黑色的运动手提包。 他微微低下身子,拉开拉链,一根银色的短棍,又是一根…最后是纹刻着金色铭文的双刃枪头。 “呃…” 紫鸢缓缓将手移到小腹处,身体的自我保护让她感觉昏昏沉沉,本该剧烈疼痛的地方此刻竟是完全感受不到。 “铿!铿!” 金属的碰撞声,连接榫卯,一根来自西方神话,堕落天使主——路西法的神话武器静悄悄地握在了他的手中。 一根极其朴素的银色长枪,却是与路西法奢靡的气质截然相反。 “对待美丽的女士,要以正直而温柔的一击。” 路西法放松了身体,来到紫鸢身旁,脸上的微笑也逐渐由冷酷与平静取代。 强大。 让人无法鼓起勇气抬头仰视。 这是紫鸢此刻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唯一的感受。 心中有淡淡地,冰冷的感觉。 仿佛堕入深渊,没有尽头。 “唰!” 破空声。 … 一切仿佛安静下来。 又仿佛… “嘤嘤嘤…” 强光,伴随着的是剧烈的音爆。 一刹那,那种无尽的堕落与冰冷仿佛如潮水般退去。 紫鸢强忍着剧痛的模糊感,缓缓抬起头。 身前朦胧间,是一道金色的身影。 或者说,衣袖飘然间,仿佛是紫鸢内心深处最希望出现的金色身影。 但这一瞬间,内心深处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松了下来。 疼痛一瞬间仿佛对紫鸢不再那么重要,围住排山倒海的疲惫感的大坝,被那一丝安全感全线击溃。 … “是你!” 路西法眼中混着忌惮,还夹杂着…一些仰慕。 甚至他头顶44m处炸开的反步兵闪光集束炸弹,此刻都没有面前这位男人威胁来的大。 一袭白袍的太极衣袖挥动间,路西法手腕之上,隔着制服感受到一阵极快的冰凉之感。 “活着。” 一袭白袍的他看着面前瞳孔地震的美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身体! 在自上而下的热浪中,竟被面前的男人完完全全锁住了。 集束炸弹内置的无数钢珠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被杀伤范围内,强光震慑的人。 “哼!” 一声极具雄风的呵声,如山一般的男人来到路西法面前,一把揽住比他低了一个半头的制服男士。 “洒,飒!铩!” 弹幕刺空而来 身影闪过,原本将被弹幕覆盖的地方,千钧一发之际,身影都是消失不见。 … …… “咳咳…” 刑天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厚实水泥板,一手摆动着散着灰尘。 小型集束炸弹,它散开的钢珠将刚才滞留在原地的运动手提包撕成了无数的碎布。 这个如山一般壮硕的男人翻转手腕,他手腕上一个护腕一般的仪器此刻已经是炽热地腾着烟。 “气冲盾,别说,真香。” 刑天转过身,拍了拍此刻抽搐着嘴角的路西法。 “嘿,你这帅哥还活着不。” 虽说免去被弹幕轰成筛子,但被刑天113kg,2.11m的刑天“护”在身后的感觉,对于路西法来说也是“不轻松”。 “老刑,走了。” 相比路西法,紫鸢此刻被一袭白袍的太极安稳地托抱在身前。 “嘿嘿,也是,黑煞的七个手下从来不会单独行动,更别说他们帅哥老大都出动了。” 话音未落,一黑一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航站楼。 … “老大呢?!” 由六人组成的六芒星大阵中,其中一位盘坐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看来是阿黛尔家的小姐名不虚传,老大怜香惜玉了。” 另一个身影猥琐的人嘿嘿说笑。 “不要分心!对于长风飒,黑煞前辈也是吃了不小的亏!” 随着严厉的女声响起,下一刻之前发话的二人顿时端正了坐姿,亦安静了下来。 … “应该是这了吧,宗儿哥哥。” 看着手中的卡片不断闪烁的光芒收敛,长风梵儿扭头看向“公主抱”着卡佩-艾伦的史蒂芬-约伦。 在停靠着登机车的大型车库中,三人停下了脚步。 “嗯,我来。” 缓缓将艾伦放在身旁的行李架上,约伦接过梵儿递过来的卡片。 “艾米,激活钥匙上的设备。” “好的,激活密钥inheritor no.1,wele!” 佩戴在耳窝处的人工智能以及其轻微而精密的电流,读取约伦的视网膜的信息,完成了曲力弹弓密钥卡的读取与输入。 最近家族装备部才完善的影藏式人机交互2.050代,用上了极为纯熟的非接入脑机技术,将服务对象的交互界面直接投射到晶状体上,同时也能读取对象的视觉信号。 这一代,将人机功效拉至99%。 随着一个胖橄榄球状的,仅如一辆plus(加大)般商务车大小的仪器缓缓退去外部“变色龙”系统伪装。 “哇酷哇酷!” 梵儿双手放在胸前,两眼星光闪闪。 似乎女生对这些线条柔曲、可可爱爱的设计都没什么抵抗力。 “快上去吧。” 约伦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对于装备部可怕的创新速度,已经是有些麻木了。 不过这新一代近地轨道交通工具发展地能如此迅速,约伦内心也是不禁佩服他那个“渣男”老爹的战略眼光。 “宗儿哥哥,咱咋进入呀?” 梵儿绕着这个仿佛天外来物的载具托着下巴转了一圈,秀眉蹙着。 “我五年前开过测试版的,应该是一个尿性。” 说着,约伦抱起身旁的艾伦,下一刻径直就将其抛向曲力弹弓。 “诶诶?” 梵儿黑珍珠般的双眸写满惊讶,艾伦在接触曲力弹弓半透明的外壳时,仿佛被甩入一个大型的硅胶球,却没有收到任何阻力。 “你先上。” 约伦没有去看梵儿的表情,他突然皱眉,因为圣鹰的侦查范围内突然不断闯入新的威胁。 “好!” 梵儿却没有多想,有些兴奋地蹦向曲力弹弓。 回头看向二人都进入弹弓后,约伦却没有动,他缓缓闭上了他燃烧着的双眸。 “宗儿哥哥!” 在弹弓中翻转着身影的梵儿突然发现约伦并没有立马上来的意思,想要呼唤,却发现声音似乎传不出去。 那个男人,又只留下背影。 远处的车库入口,烟尘四起,一辆辆全副武装的悍马轰然而至。 而少年只是缓缓舒展身子,手腕慢慢挥动, 刀鞘便是浮现。 背水一战 帕加尼utopia标志性的复古四圆尾灯缓缓熄灭,位于左侧驾驶室的蝴蝶门缓缓向上开启。 “你对于时间还是这样一丝不苟啊,塞勒。” 从酒红色内饰的车内,探出了一只穿着墨绿色沙滩鞋的身影。 “在联合卫星定位我们之前,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史蒂芬。” 一身笔挺藏青色条纹西装的阿黛尔-塞勒缓缓转过身来。 “有我这辆老家伙,你可以把时间往后推五分钟。” 史蒂芬-劳伦摘下armani的墨镜往副驾驶座一抛,一身海滩衬衫的他耸了耸肩。 “好,足够了。” 塞勒背着手,缓缓转过身。 这个传说中的男人站在翘起的巨大水泥板上,他身前是极深的一个大坑。 狰狞的碎片,突起的金属管道,还有破碎的地下列车。 “我们俩多久没一块合作过了。” 那个穿着沙滩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爬上了这个足有三层楼高的水泥板。 一头金发背着风与光头一同站立在这个大地的创口之上。 “二十年零两个月十六天。” 塞勒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劳伦,语气一丝不苟。 “没想到,咱俩上一次博弈,就歪打正着。” 劳伦看着这个熟悉的大坑,这个曾经差点将他最为器重的臭小子葬送的大坑。 “不会错,并且在结果出来前我也不清楚。” 塞勒将目光投向这个他不久前曾部署杀招的地方,语气平静。 “信你啦,高冷男。” 劳伦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说谎,因为对于他来说,一切计谋只要实施后,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改变的。 但对于以约伦视力的代价,完成那个妮子血脉瞳力的唤醒,还是让外热内冷的劳伦心在滴血。 s市,这个差点引起这个世界上两个超级势力争斗的导火索城市。 却偏偏成为异能家族都极为在意的“神迹”,门户的开启之处。 两百年一次,其中蕴含着异能者的终极秘密,却只能让骨龄30以内的传承者进入。 每一次“神迹”的开启,都是四大家族实力洗牌的关键转折点。 这一次,在长风家族家长公然揭开他们这个世界分歧者的身份时,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但与全人类为敌,孤独地成为分歧者的四大家族,却从未地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这一次,现任的两大家族家长相聚这座由他们一手造成的疮痍之都,就是为了他们的后继者扫清进入“神迹”的障碍。 “长风飒和卡佩姬娜( gina capet)的活就留给他们吧。” 塞勒缓缓迈出一步,优雅地纵身跃入身前的大坑。 “诶,你还是这样子。” 俯身将沙滩鞋的绑带别到脚后跟后面,劳伦望了一眼塞勒身影消失的地方,亦是平开双臂,放任身体向下倒去… … “violent!v i o l e n t!收到回复!” “嗳…” 紫鸢的视线逐渐回复,小腹仍然隐隐作痛,耳麦的另一头是迈克和璇儿在不断呼唤自己。 “golden,darkness.我没事。” 有些没有缓过来的紫鸢一手扶着侧额,一手支着m24狙击步枪顶着不断冲着双眸的血色和小腹的恶心感艰难站起。 此刻她周围环境昏暗,她看着脚旁的导向标志认出了她应该是在某个大型车库里。 “有至少十五辆悍马进入了机场车库!我和璇儿在前往新的点位,你在哪?” 迈克轻喘着气,时不时还能听见子弹掠过的尖啸。 “我应该…在车库…” 紫鸢轻轻甩了甩脑袋,从战术胸挂的后袋中取出一次性吗啡注射器,用拇指挑开针盖。 “嘶…直升机,有6架。” 是上官璇儿的声音,她刚刚就位,就带来了坏消息。 “violet.尽快离开开阔地带,他们的生命检测仪应该已经锁定你了!” 迈克那一声干净利落的滑铲声,然后是一声闷喝,是阻碍者倒地的声音。 “呼呼…好。” 在吗啡的作用下,紫鸢才得以重新集中她的精神力,感知领域如薄雾般弥漫。 一辆,两辆… 十四…十五… 不对, 怎么第十五辆的传动噪音消失了。 有个极速移动的身影?! … 贴着粗糙的柏油路面,约伦贴地的一只手臂被划的鲜血模糊。 但他身后失去动力,往一旁撞去的悍马却宣告出局。 贴着飞速驶来的悍马,借助对方高悬挂的特点,几乎是贴着对方底盘的滑铲一击。 “呼…” 名刀傲慢挥动,翻转,调整至最佳位置。 这个紧闭双眼的金发少年被其余的金属洪流所包围。 “subaudio wave on loading.”(亚声波准备。) 将约伦包围之后,车队的指挥官干脆地下达了命令。 亚声波武器,一种不可见武器,一定的低频高能声波,在范围内可令有生目标失去行动能力,造成眩晕或是严重内出血。 覆盖范围极广。 但是发射车必须对应有接受车,否则次声波在车库这种狭窄且多障碍的环境中不断反射,声波污染甚至己方部队亦是受不了。 但是此刻,对于约伦来说,几乎已经是死局了。 高速行驶的悍马车队上的自动机枪时刻锁定着自己,自己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是极其危险的。 “混蛋!自大狂!” 不远处,进入完全潜行状态的“曲力弹弓”内,长风梵儿用尽全力锤着自内而外完全透明的舱壁,看着那个独自一人引开所有敌人的少年。 身旁唯一能帮助约伦的人依旧在昏迷之中。 梵儿有些歇斯底里,她缓缓颓坐下来,红润的眼睛看向那个碧发少年,又低下头看了看她的双手。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她左手拇指上又多了一处新鲜的伤口。 不像常人,长风梵儿的血是偏粉色的。 在坚毅的目光中,她缓缓将左手拇指放到了昏迷中的少年额头之上。 … 在不远处的一处立柱后,紫鸢缓缓蹲下,一枚被红黑色圆环标记的弹头被她塞入了m24的枪膛。 这是她携带的唯一一枚放射性穿甲弹头。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虽然当她将视线与光学准镜对齐之时。 下意识出现的,他环抱那个娇小人儿的残影,让紫鸢想立马将手中的武器抛掉。 但是她没有, 呼吸,放缓。 肩放松, 没有选择屏气, 而是让身体逐渐与枪体,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车队似乎在装载一种武器, 而发现端倪的紫鸢,正在寻找最佳出手时机。 水终,亦有人渡 压低身子,双目漆黑一片,却恰好让被包围的恐惧难以为继。 压迫感得以减轻,全身便可融入周围的任何一个细节。 约伦这一次没有着急与圣鹰建立通感。 十四辆全副武装的悍马,围绕着他拉开一个直径一百五十米的圆,每一辆之间都拉着约25.71°的角分。 通过轮毂的旋转噪音,约轮发现有两辆之间距离似乎保持的没有那般严谨,轮胎的转速时快时慢。 再等等… 呼… 约轮轻吐一口,专注于双耳。 一下,又一圈,又是一下。 约伦的双耳锁定了他包围圈的一处,这一处,沾染了他左臂的血迹。 这个国家处于旱季,气候干燥,本应该偏于潮湿的车库地面,此时是多有干燥的粉尘颗粒。 因此,悍马厚实耐造的胎皮压在其上,发出的噪音会更为明显,而约轮的血迹混合这些粉尘,让轮胎压过时,发出的略微不同的噪声, 便是约轮计算车队运行速度差的坐标。 其他车辆应该是运用了速度巡航,除了… 那一辆速率不同的应该仍是人工驾驶! 在如此队形,仍将操控权掌握在人工手中,这一辆悍马的地位在这个车队间应该不一般! 可是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听不出什么其他端倪,但是潜意识中,约轮能感受到对方应该是在进行某种充能或者数据校对,一旦这些准备完成,自己估计将会成为刀俎上的鱼肉。 车队包围圆半径…根据自己滑铲之后,再缓冲间的几步跑动,其半径距离应该在60-70米左右。 这一击,只能依靠名弓——“嫉妒”了。 只有在其充能临界,自己估计才能有一到两成胜算。 自己对于弓箭的掌握仍然极其有限,否则自己还能多几分把握。 一种淡淡的不甘,却让约轮的战意不断提升。 右臂筋络缓缓收紧,却让肩膀放松。 拉回自己收刀式的步伐,缓缓起身,双脚略宽于肩膀,让自己成稳定的射击态势。 … 十字准星的红标,缓缓锁定一辆车辙沾染血迹的悍马。 在紫鸢带有测距的4.5倍率西格绍尔公司生产的准镜中,她发现了其中一辆悍马的离去速率要快一些。 车队似乎开启了巡航,但这一辆似乎仍然是人工在进行驾驶。 “呼…” 呼气,枪口随之缓缓下摆。 紫鸢美眸轻眨,当她轻盈的眼帘挂起,是淡紫韵的双眸, 幽韵深邃。 “涓流”的领域此刻柔顺无比地展开。 不如之前平铺地展开,紫鸢这次只是锁定了这一辆只有速率上略微不同的悍马。 仍带有血迹的纤细手指缓缓搭在刻有纹路的扳机上。 “咔咔!” 反手,极其熟练地拉动枪栓,确认了那枚带有红黑色圆环的子弹安静地蛰伏在膛线上。 “吸…” 紫鸢的胸膛微微隆起, 这是最后一次呼吸循环! 自然呼吸循环, 这种射击方法是紫鸢自己摸索出来的。 摒弃了传统地屏气以提高出手稳定性。 而是选择让身体自然放松,在最佳后座循环上… … “嘣!” … “飒!” 约伦松开右手拉弓的中指与食指,银色短弓以极快地速度抖动。 破空声相较于松手的动作甚至慢了半拍,才爆发出来! … “嗡嗡!” 下一刻,十四辆悍马的微波发射器都开始释能! 没有任何磅礴浮夸,有的只是震颤。 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到震颤! … 从前, 在一个雨夜,一个男孩向那个女孩伸出了手。 女孩虚弱极了,她没有回应男孩。 女孩并没有害怕,她已经绝望极了。 她模糊的视野中,男孩又是背对着她,半蹲下来,甚至还滑稽地扭了扭腰。 你全副武装,我一丝不挂。 可你还是选择把后背交给我。 没有目的, 没有犹豫。 我不需要那么多, 你那块融化的半块巧克力就足以填满这个世界。 … 身着杏色晚礼服的贵妇盘着修长的腿,侧坐在一头深蓝色毛发的棕熊背上。 棕熊只是温顺地埋头前进,厚实的脚掌压着充满着残渣的柏油马路。 废墟之中,碧发女子骑乘野兽。 洁净的晚礼服与肮脏的街道形成明显地视觉冲击。 贵妇一撩碧蓝色长发,不急不缓的坐起。 不远处,她汇聚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辆敞开蝴蝶翼门的速度机器。 贵妇原本冰冷的面庞上缓缓浮上让人倾倒地微笑。 略施薄妆的她,那种富有生气的美感显得让人如沐和风。 “le bon gar?on”(法语--好孩子) 她温柔地抚摸了下棕熊的后脖,棕熊便是十分温顺地俯下身子。 玫瑰金色的高跟鞋跟轻盈地踩在一块倒下的指示牌上,贵妇高裙摆轻轻摆动,她便是稳稳落地,朝着那辆宝蓝色的跑车走去。 她有些好奇,帕尼加底盘如此底,他是怎么完好无损地将其开到这的。 来到流线车身旁,轻轻将手放在其打开的蝴蝶门的把手上。 “滴…欢迎您,姬娜小姐。” 有些意外,车载ai管家竟是是认出了来者。 “呀…” 她后退了半步,白皙的手半掩唇。 “吼!” 在她身后的棕熊立马上前一步,低吼着将其护在身后。 “他还是老样子,很会说话。” 卡佩-姬娜,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位来自法国神秘异能家族的女族长将手放在棕熊的后背上,顺着毛轻轻安抚。 她亦是碧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波澜,短暂地失神后,这位女族长又恢复了她冰冷的一面。 “吼!” 在卡佩的抚摸下,棕熊并没有安静下来,一声低吼后,它缓缓上前,在蝴蝶门内侧的把手上缓缓拱了拱鼻子,然后便是后退一步,朝着这位女王般的人物缓缓俯下后背。 “我们去取回属于我们卡佩家族的东西吧,圣罗兰。” 姬娜君临般俯身上了棕熊的后背,侧坐着,名为圣罗兰的棕熊便是顺势稳步起身。 “吼!” 这一次,是怒吼,来自远古血脉的怒吼! 充满野性的力量。 当姬娜白皙的手放在圣罗兰的后背的瞬间,圣罗兰后腿的柏油路面, 龟裂了! 猛兽与女皇, 身影瞬间化作一阵碧蓝色的风,朝着不远处的狰狞凸处刮去。 重逢 “…” 有声音, 它震耳欲聋,又无声无息。 约伦感觉自己从后背开始有轻微波动,然后是自己的腹部。 恶心感自下而上,如波浪般愈发强烈。 视野依旧清晰, 面前那辆车辙沾有血迹的悍马,此刻正失速侧滑,撞向不远处的立柱。 “呕呕…” 下一刻,自胃部涌上来的酸水就冲了出来。 “叮!” 约伦半跪,银色名弓抵在柏油路面,竟然亦是清脆一声碰撞。 胸腔震动起伏已经是肉眼模糊地可见。 要不是约伦48小时之内没有饱食过,他现在强烈地大小便失禁感亦是让人崩溃。 金色的长发不住的震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车队停止了次声波武器输出! 约伦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 “吱…唰…” 退出标有红黑色圆环的弹壳。 腾着青烟的弹壳在空中翻飞的一刹那,被紫鸢轻快地接住。 紫鸢起身,收起带有余温的m24,一捋自己有些散乱的马尾辫,然后重新扎紧。 她没有继续呆在在这里, 即使她的领域中,能清楚感知,包围少年的悍马车上,正不断有持械的gign队员下来,以极为严密的战术动作朝少年包围去。 “我不再欠他什么了。” 在心中静静道。 紫鸢缓缓闭上她带着金色韵律的紫眸,然后将扣动班级的手轻轻地覆盖在眼廓边。 “呼…” 她呼气… 胸脯缓缓起伏。 她转身,提枪,迈开了半步。 “…” 有踩在灰粒上的声音,又似乎没有。 地面在微微颤抖。 又似乎不在。 “混蛋!” 紫鸢娇嗔,右肩膀甩动,原本挂锁的武器便又是出现在她怀间。 她又一次转身, 犹豫了, 却是目标坚定。 … “十三?!” 一个叼着加粗雪茄的光头墨镜壮汉低头呼唤。 “就…就位了,boss.” 十三依旧是一袭米黄色风衣,他在回应的一瞬间,离合踩到底,猛打左方向,然后猛拉起手刹。 黑色的定制版凯迪拉克(凯雷德—手动挡改款)以她极为稳重的重心开始漂移,以极快又极稳定的速度侧向进入了昏暗的机场车库。 “史蒂芬!别装孙子!” 澎湃的声线。 虽然年过半百,boss那充满暴力美感的肌肉线条依旧强势。 这时,这位墨镜不离光头的男人,一手扶在天窗一侧,另一只手竟“端起”了一挺xm556(加特林的5.56口径版本)。 boss通过一根抢带悬挂在脖颈提供提升力,以弹链提供下压力,在机枪大致瞄准路虎车队的方向后,右手拇指径直下压。 “呲呲呲渍渍渍…” 火光点亮了boss的半边脸颊,xm556发出的锯链一般的枪声,伴随不间断的弹幕,撕裂着一辆辆悍马的装甲。 这一次, 毫不留情。 原本以5.56小口径,想洞穿悍马的侧翼装甲亦是有些吃力,但十三纯熟地侧滑漂移,让弹头的动能成几何倍上升。 车内便是惨叫声都没有。 更别提已经下车,想包围约伦的战术小队。 战场从来不是天真的玩笑,干脆利落地清空弹夹是你给对手的最高敬意。 而这一次, 彻底断绝了异能者与常人和解的天真幻想。 受长风飒之命前来的boss和十三,此刻就是要让这些晚辈放下他们天真的想法,同时也是断绝他们的后路。 在他们从隐藏车厢,驾车冲出时,看到那些在月台上重整装备,准备继续战斗的gign队员时,boss就狠狠啐了一口。 然后端起大口径射手步枪,一人一发全威力弹收拾战场。 这些队员的枪膛内都是实弹,这些晚辈还是太过天真。 看着约伦周围倒下的特战队员,boss狠狠吸了口雪茄,然后一把握住雪茄末端熊爪的图案,随手一甩。 boss在车停稳后,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熟练地给他手中射击至发红的小口径加特林更换着弹链。 当然,那墨迹下的眼睛亦是在保持着警戒。 “啪。” 十三关上车门,夹着一把挂着侧启式枪榴弹的hk416,便是朝着正艰难站起的约伦方向走去。 “你…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十三,约伦表情平淡。 虽然他此刻感觉自己的身子距离分崩离析似乎只是几口气的事。 “砰!” 一个趴在地上,呻吟着的队员,十三亦是表情冷淡地扣动班级。 对准他后背的心脏位置。 “我是雇佣兵,而他们…” 十三这次没有口吃,他半蹲下,捡起他掉落的弹壳,然后顺手撕下gign队员的臂章。 “加入这支队伍,就要做好今天的思想觉悟…” 十三的风衣在他极快的步伐间翻飞,下一刻,他就来到约伦的面前。 两个都是高挺的鼻梁对峙着,一双金色眸子对峙着一双黑色的眸子。 “赌上爱着他们人儿的泪水!” 十三喉尖翕动,他一把揽住了目光逐渐模糊,身体猛然下坠的金发少年。 十三任约伦靠着,揽着他的腋下,结实的手臂稳稳端着,走向载具。 当十三手伸向车把时, 在天窗警戒的boss此时突然皱眉。 “等一下!” “嘣!” 下一刻,车辆自动弹出的车把便是火光四溅。 “哪个孙子!” boss径直朝着弹道飞来的角度倾泻子弹。 “渍渍渍渍!” 这一次,他用上了双手,稳定且准确地朝放冷枪的位置扫射 可是目标却以极快的速度,以柱子为掩体,靠近着boss所在的车顶。 很快,还没完全冷却的加特林就红温了,而boss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竟然直接停止了射击。 “别动,叔。” 下一刻,boss感到脖跟处有一丝冰凉的感觉。 “行。” boss并没有任何紧张,甚至还露出一口整齐地白牙苦笑。 “紫…紫鸢姐,是不是有…有什么误会。” 十三扛着昏迷过去的约伦,有些憨憨地抬头,看着一个墨镜壮汉被一个紫发美女逼的直直举起双手。 “没,就是你风衣不错。” 紫鸢收起匕首,飒爽地站在凯迪拉克的车顶,环顾四周,最后目光短暂落在十三肩膀一侧的那个金发身影上,却又是如触电般弹开。 “大家长就是神算,侄女,你果然会出现。” boss随手把冒着烟的xm556丢到车内,然后转身给紫鸢比了个认输的表情。 “长风飒?是他让你们下狠手的?” 紫鸢黛眉微蹙,在刚才的环顾后,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是…是的,紫鸢姐。” 十三打开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地将约伦托了进去。 对于这个面对十倍与自己的对手,还敢进攻的少年,十三甚至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某种意义上,在他选择站起来、拔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赢了。 那些此刻已经失去呼吸的精锐特战队员们,在看到那个车前,仍然发起冲锋的少年的那一刻起,就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而任何的退缩的心态,在战局中,都可能会无线放大。 而无畏也是。 人们总认为,现代战争中,战斗精神在火力覆盖前一文不值。 但此刻昏迷过去的男人,向仍然在世的人们证明了,他们是片面狭隘了。 “接着,侄女。” boss俯下身子,然后拿了什么,然后抛向站在车顶,背对着他的紫鸢。 “啊?” 紫鸢一愣,却是稳稳接住了boss抛来的东西。 “什么意思?” 紫鸢张开手心,是车钥匙。 “啪!” 此时,看似笨拙的大块头boss此刻已经关上车门,站在车下,提着一挺黑色的xm250-saw班用机枪,十三亦是站在他身侧。 十三在低头,将透明的弹壳收集袋套上他的hk416。 当然,boss的xm250也已经装好弹壳收集袋。 “车上有三天的必备物资,还有足够的武器装备。” boss没有回答紫鸢的问题,他只是指了指车辆的后备箱。 “什么意思?” 紫鸢看着正在检查枪膛的二人,语气有些犹豫。 “我…我们会为你们殿后的。” 十三憨憨地朝着紫鸢一笑,一阵劲风吹起了他的战术风衣。 下一刻,无人机便是密密麻麻地开始涌入车库。 “刷!” 下一刻,一个仅有轮廓的透明流水状载具从紫鸢左手边掠过。 这载具飞行途中,径直撞开了挡路的无人机。 “和他一块走!侄女!” boss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燃了一根带有熊爪logo的雪茄,班用机枪活力全开。 “嗯。” 紫鸢不自觉地看了眼后座,下一刻,便是从天窗翻身滑入右侧的驾驶室。 “轰!” 离合挂档后,油门一脚到底,早已摸清车库构造的紫鸢此时已经决定了撤离路线。 只是, 带着他。 救赎 后视镜中, ——boss和十三 两个人,面对密密麻麻的无人机,火光迸发,一颗一颗弹头极其精准准地飞出。 他们的背影,就是高墙。 握紧方向盘,放松肩膀,紫鸢没有再回头。 油门轰到底, 狭小的空间,经典的4.0t内燃机兴奋地低吼。 当时速表的红针越过120时,后座自动弹出安全带,将处于昏迷状态的约伦自左肩垂直向下束紧,然后另一边是大腿后侧束紧。 “噗!” 不经意之间,紫鸢瞥了一眼后视镜。 金发少年被五花大绑。 “成了女绑匪了,呵呵…” 紫鸢淡淡的柳眉一挑。 左手小指一挑方向盘刹车挡,将刹车方式调整为前轮独立制动。 这辆凯迪拉克是某国总统护卫队的制式车辆,在紫鸢接受过基础驾驶训练中,这辆车被归在军品的级别。 远处,车库墙体尽头在紫鸢视野中渐渐放大。 “嗡嗡…” 紫鸢松开油门,让这辆动力怪兽进入滑行状态。 两侧向后的立柱也逐渐放慢了脚步。 这辆车仍然保留了可靠的实体时速表。当荧光的红针逐渐向左滑至80码左右时,车辆也距离墙体仅仅剩200m左右。 还是太快了… 紫鸢练习的直角过弯的安全极限速度是70码。 这样下去过弯会侧翻的… 紫鸢闭上双眼,紫韵感知如薄雾般又一次展开。 在数量上不断增多的情况下。 boss和十三那边已经逐渐力不从心了,在更换弹匣的同时,不断有无人机突破他们的封锁。 不能再减速了,无人机的目标似乎只是她和约伦,机顶的红色信号灯让紫鸢有不好的预感。 “呼…” 紫鸢缓慢吐气。 高速行驶,外人看来无比飘逸轻松,却不知晓把握方向盘人儿手心的汗珠。 预先微微打方向向右,让这辆性能怪兽缓缓进入弧线运动。 距墙120m! 打死!右前轮单独刹死! 中控屏幕上的车辆状态瞬间报警!右前轮疯狂升温! “呼……” 长舒一口,紫鸢将感知极速收缩,这一次,她必须专注于车辆的重心移动! 一帧一帧,在外人眼中眼花缭乱中,紫鸢闭上双眸时,车辆所有动作却是无比清晰。 打方向单轮支撑! “吱吱吱吱!” 高硬度车轮在摩擦。 这一次,紫鸢没有任何多余的操作,她松开了刹车。 大道至简,最有效的漂移,就是收油,让车前倾,然后失速! “滴滴滴!” 无人机在报警! 他们锁定了这辆黑色的大家伙的重心,但在计算模型中,这辆车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们的目标现在是摧毁目标,但尽量保存己方作战资源。 为了追上这辆性能怪兽,已经出现无人机撞毁在车库立柱的情况。 要是车辆侧翻,仅凭侦查小飞机携带的小口径机炮未必能精确打穿车辆底盘,击杀目标。 而要直接摧毁车辆,携带反器材导弹的无人机却被车库门口的boss和十三精确击毁。 他们无法拦截侦查战斗无人机,但每一发子弹还是被最大化利用。 伴随着车辆重心不断向左前方倾斜… 滞空了,离心感疯狂压迫着紫鸢的脖颈。 紫鸢扎起的长发此刻滑散,淡紫色的纤纤细丝在此刻缓缓散开,晕开一片。 她闭着眼,一只手把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地搭在刹车控制平台上,波澜不惊的表情。 一切看来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呲…” 飘移, 轮胎在与地面对抗。 刺耳,又似乎不刺耳。 而车后的另一个人, 在约伦渐远的意识中,他有一种被强行拽回来的感觉。 朦胧之间, 似乎是淡淡的丁香花香,在他的周围徘徊。 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上一次, 有这种感觉, 是橡木味的米饭香。 大腿的伤痛,满腹的恶心感,持续紧绷带来的铺天盖地的疲惫感。 他从来不是超人, 使命却总是降落落在他的命运轨迹上。 母亲离去的那一刻,他就决定把自己的软弱埋葬。 他确实也做到了… 但为什么, 为什么! 现在这淡紫色的丁香花香,让他又一次,又一次… 呃啊啊啊啊啊啊! 约伦在呐喊, 在模糊的意识海洋,他拼尽全力向前! 巨浪径直袭来,他没有丝毫畏惧! 迎上去! 哪怕碰的浑身破碎,从此下沉触底。 他突然下定决心, 要守护带给他救赎的人儿! “呲呲呲…!!” 车速还是太快了! 在车身达到失衡角度前,一定要进行二次刹车,并且在窗口位置提供动力! 紫鸢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她的意识完全将车身上的每一个部件包裹,她不懂车,只能傻傻地把握所有。 一切的一切是为了找到最合适的位置进行二次刹车! 但是, 真的, 真的,好累… 从头疼欲裂,到此刻意识都开始渐行渐远。 不行啊, 绝对不行啊! 紫鸢! 阿黛尔-紫鸢! … 紫色的薄雾在消散,连续的战斗已经让她又一次陷入超负荷的状态。 阿黛尔家族的能力超乎常人,可这一切的一切何尝没有代价。 这一次,无论紫鸢的意识如何坚韧,她终究没有达到第三个阶层,感知力的操控已经耗尽她现在的全部精力。 紧绷的脚踝,手腕,小臂,后腰。 此刻在一个个松弛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大脑强行将她拉入自我保护模式。 还是… 不能守护 … 他吗? 意识领域戛然而止,她恢复了正常的视力。 为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 逐渐模糊的视野中, 挡风屏外,道路在向右上方倾倒。 … 对不起… 紫鸢看着视野中, 自己飘起的长发逐渐模糊 … 车辆倾斜过了平衡角度,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是极限了… … 引擎的轰鸣声, 渐渐远离, 有点似曾相识。 海上? 引擎声也是这样愈来愈弱。 …… 触不可及, 没有美好, 认为未来无所可惜, 便无所畏惧。 紫鸢逐渐模糊的视野和意识中,她心里突然有些释怀。 自己平淡的人生, 难以忍受的人生, 因为他的出现,总是会让她的内心上升,下落,疯狂收紧,又恰到好处地松弛下来。 … 就像… “啪!” 在车已经处于右侧翻极限时,一只瘦弱缺有力的手接管了这辆性能猛兽。 窗洞开着, 风卷起他凌乱的金发。 “圣鹰!” 约伦从他意识的深海中,触底!反升! “唳!” 振奋地一唳。 圣鹰自始自终都处于潜伏状态,在约伦不近又不远处。 “呃啊啊啊啊啊啊!”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同时领域全开。 与不熟悉机械的紫鸢不同,约伦对于这辆车,可谓如数家珍。 转向,制动。 此时他只需要控制这两处。 “给我断!” 约伦低吼,圣鹰应声化作一道金色的柔光,下一刻便是钻进了车子的电路之中。 短路! 让所有的电子液压助力此刻失灵。 这一瞬间, 由史蒂芬—约伦, 接管! 掌控之中 “out of control!out of control!”(失去控制!失去控制!) 车载控制平台不断在发出警报。 不远处的无人机正在不断逼近,黑洞的枪口在寻找最佳射击角度。 由于车辆正处于离心运动状态,巨大的侧向压迫力让约伦的脖颈和腰感觉几近崩溃。 他处在前两个座椅中间,靠着后腿支撑,腰部发力以稳定身体,此时仅靠着左手把握方向盘。 坐在右前方的紫鸢此刻由于巨大的精神力消耗陷入了昏迷,紫色的长发披散,头靠在约伦的右胸前,而约伦的右手稳稳地扶在她此刻松下来的右肩。 这个闭着双眸的金发少年,没有任何的惊慌,而是将全部感官投入到感受车辆的重心之上。 真正的侧翻临界点,在约伦这里,不需要依靠任何仪器去感受。 对于车身的调整,亦不需要依靠任何机械借力去调整。 云淡风轻的表情,把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却是青筋暴起。 “target is about to self-destruct…”(目标逼近自毁临界) 无人机群将收集到的数据迅速编译成一段即时战报,这行字也出现在了gino无人机作战指挥室的屏幕上。 没有任何数据支持这辆凯迪拉克可以平稳地过弯,无人机即时命令平台在确定这一判断后,让此刻逼近目标车辆的无人机开始减速,以求达到稳定状态以确保精确射击。 “咚…” 心脏的跳动此刻都是如此清晰,缓慢,在肾上腺素的冲击下,约伦的后背有那种巨浪翻滚的冲击感。 再等半秒… “呼…” 约伦缓缓舒出半口气。 就是这个时候! 圣鹰! 把油门轰到底! “呜嗡嗡!” 转速表一瞬间疯狂飙升。 由圣鹰催动电路,在约伦的指挥下,让内燃机进气门兴奋地洞开。 这一瞬间,动力在差速链条的调节下是无法即可传到动力轮上的。 但气缸却在疯狂进行着经典的四冲程,这辆车亦是经典的“v”字形排列的6缸。 这一刻,六个活塞下的曲轴开始疯狂转动。 一种极其微妙的稳定,在此刻达成。 自车辆的前方,也是最重要的前方。 重心此刻不再向左上方移动,朝着墙面的侧翻的趋势竟然停止! 在无人机的视野中,这辆“笨重”的大家伙,此刻却是以一种极其稳定的角度,以车身的左侧两轮在行驶过弯! 更该死的是,车辆依旧是厚实的底盘对着它们! 这代表着无人机将没有任何射击机会! “out of control!out of control!”(失去控制!失去控制!) 这一刹那,车辆中控的播报,和无人机live(实时)侦查的反馈结果,在约伦的手中… 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车辆成功过弯,那它就会进入一个极为狭窄的室内环道,这个环道内部道路四通八达,通往这个国际机场的36个出口和立交交通系统。 这代表着目标脱离控制的概率将成指数倍率上升! 可以说,过了这个弯,凭借两大异能家族最优秀的两位继承者的能力,就几乎等于逃离了联合政府的这一次围捕。 “呼…” 对于当事人来说,约伦有点享受地揽着怀中的人儿。 他轻舒半口气,在三秒之内,这辆车由于自动离合系统,动力会在传到动力轮上被暂时截断,在传动轮达到合适的临界状态之前。 但按照这辆车的发动机运作情况,3秒后,动力马上就会传递,一旦这一强大外力介入,车辆会立刻失衡。 这种情况的失衡,代表着毫不留情的侧翻,但最致命的,将会是那些无人机。 但这一切,对于约伦似乎都不要紧了。 怀中人儿温热柔软的发丝紧紧贴在约伦的胸前,揽着她柔软的肩膀,感受着她散发着的淡淡丁香花香,驾驭着“钢铁猛兽”,游走在极限的临界。 她是真的很努力了。 在胸前那无比柔软的触感中,约伦影影约约能感受到她那种松开一切的释然。 仿佛一根一直绷在极限的细绳儿,在触碰到约伦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地犹豫,选择了温柔地卷成一团,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这种感觉,在约伦胸前疯狂弥漫,然后自上而下贯穿全身。 多么希望这种感觉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多么希望能睁开眼睛,看一眼怀中的她。 漆黑的世界中,约伦构造了所有的模型,唯独无法想起紫鸢的脸庞。 她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应该是很苍白的模样吧。 应该是眉头紧锁吧。 上一次看到她,就似乎是眉头紧锁。 不, 不必再将事情埋藏在心里了。 我会把这些事都处理妥善的。 转腰! 猛蹬腿! 约伦便是向右前方的驾驶室翻去。 由于车是朝左上方侧翻,约伦这一次,以他的身体,调节整个车辆极其微妙的重心。 护住身下的人儿,以他瘦削的身形。 “轰!” 3秒转瞬即逝,这辆性能猛兽开始猛然发力! 后轮的强大扭矩,转换成此刻车辆的上扬趋势。 而约伦,即使是以自身猛击前挡风玻璃,也要将车辆的前段压下来。 “呃…” 一声闷喝,在车内有限的空间中,完成极灵巧地后空翻,然后毫无保留地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约伦感觉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了。 他左手依旧把握这重到该死的方向盘(注:他让圣鹰切断了所有电子助力),右手稳稳将紫鸢的额头扶住,防止她磕伤。 “吱吱吱!” 随后,是后轮地疯狂半空转。 如奇迹一般,车辆依旧保持着倾斜,前进过弯! “he's a monster…” (他是一个怪物…) gino无人机指挥官看着前线无人机传回的生命热成像,一拳扎扎实实地砸在了他身前的桌面上。 “轰!” “f!”(国粹) 当目送车辆轻柔地划过那个弯道,然后稳稳落地的时候,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指挥官失去了他一贯儒雅地作风。 “anyway,you have done a nice job.”(不管怎样,你做得很好。) 苦笑,在这位留着络腮胡的大校的脸上浮现。 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从未失利。 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个以史蒂芬为姓氏少年的掌控之中啊。 掌控之中 “out of control!out of control!”(失去控制!失去控制!) 车载控制平台不断在发出警报。 不远处的无人机正在不断逼近,黑洞的枪口在寻找最佳射击角度。 由于车辆正处于离心运动状态,巨大的侧向压迫力让约伦的脖颈和腰感觉几近崩溃。 他处在前两个座椅中间,靠着后腿支撑,腰部发力以稳定身体,此时仅靠着左手把握方向盘。 坐在右前方的紫鸢此刻由于巨大的精神力消耗陷入了昏迷,紫色的长发披散,头靠在约伦的右胸前,而约伦的右手稳稳地扶在她此刻松下来的右肩。 这个闭着双眸的金发少年,没有任何的惊慌,而是将全部感官投入到感受车辆的重心之上。 真正的侧翻临界点,在约伦这里,不需要依靠任何仪器去感受。 对于车身的调整,亦不需要依靠任何机械借力去调整。 云淡风轻的表情,把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却是青筋暴起。 “target is about to self-destruct…”(目标逼近自毁临界) 无人机群将收集到的数据迅速编译成一段即时战报,这行字也出现在了gino无人机作战指挥室的屏幕上。 没有任何数据支持这辆凯迪拉克可以平稳地过弯,无人机即时命令平台在确定这一判断后,让此刻逼近目标车辆的无人机开始减速,以求达到稳定状态以确保精确射击。 “咚…” 心脏的跳动此刻都是如此清晰,缓慢,在肾上腺素的冲击下,约伦的后背有那种巨浪翻滚的冲击感。 再等半秒… “呼…” 约伦缓缓舒出半口气。 就是这个时候! 圣鹰! 把油门轰到底! “呜嗡嗡!” 转速表一瞬间疯狂飙升。 由圣鹰催动电路,在约伦的指挥下,让内燃机进气门兴奋地洞开。 这一瞬间,动力在差速链条的调节下是无法即可传到动力轮上的。 但气缸却在疯狂进行着经典的四冲程,这辆车亦是经典的“v”字形排列的6缸。 这一刻,六个活塞下的曲轴开始疯狂转动。 一种极其微妙的稳定,在此刻达成。 自车辆的前方,也是最重要的前方。 重心此刻不再向左上方移动,朝着墙面的侧翻的趋势竟然停止! 在无人机的视野中,这辆“笨重”的大家伙,此刻却是以一种极其稳定的角度,以车身的左侧两轮在行驶过弯! 更该死的是,车辆依旧是厚实的底盘对着它们! 这代表着无人机将没有任何射击机会! “out of control!out of control!”(失去控制!失去控制!) 这一刹那,车辆中控的播报,和无人机live(实时)侦查的反馈结果,在约伦的手中… 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车辆成功过弯,那它就会进入一个极为狭窄的室内环道,这个环道内部道路四通八达,通往这个国际机场的36个出口和立交交通系统。 这代表着目标脱离控制的概率将成指数倍率上升! 可以说,过了这个弯,凭借两大异能家族最优秀的两位继承者的能力,就几乎等于逃离了联合政府的这一次围捕。 “呼…” 对于当事人来说,约伦有点享受地揽着怀中的人儿。 他轻舒半口气,在三秒之内,这辆车由于自动离合系统,动力会在传到动力轮上被暂时截断,在传动轮达到合适的临界状态之前。 但按照这辆车的发动机运作情况,3秒后,动力马上就会传递,一旦这一强大外力介入,车辆会立刻失衡。 这种情况的失衡,代表着毫不留情的侧翻,但最致命的,将会是那些无人机。 但这一切,对于约伦似乎都不要紧了。 怀中人儿温热柔软的发丝紧紧贴在约伦的胸前,揽着她柔软的肩膀,感受着她散发着的淡淡丁香花香,驾驭着“钢铁猛兽”,游走在极限的临界。 她是真的很努力了。 在胸前那无比柔软的触感中,约伦影影约约能感受到她那种松开一切的释然。 仿佛一根一直绷在极限的细绳儿,在触碰到约伦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地犹豫,选择了温柔地卷成一团,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这种感觉,在约伦胸前疯狂弥漫,然后自上而下贯穿全身。 多么希望这种感觉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多么希望能睁开眼睛,看一眼怀中的她。 漆黑的世界中,约伦构造了所有的模型,唯独无法想起紫鸢的脸庞。 她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应该是很苍白的模样吧。 应该是眉头紧锁吧。 上一次看到她,就似乎是眉头紧锁。 不, 不必再将事情埋藏在心里了。 我会把这些事都处理妥善的。 转腰! 猛蹬腿! 约伦便是向右前方的驾驶室翻去。 由于车是朝左上方侧翻,约伦这一次,以他的身体,调节整个车辆极其微妙的重心。 护住身下的人儿,以他瘦削的身形。 “轰!” 3秒转瞬即逝,这辆性能猛兽开始猛然发力! 后轮的强大扭矩,转换成此刻车辆的上扬趋势。 而约伦,即使是以自身猛击前挡风玻璃,也要将车辆的前段压下来。 “呃…” 一声闷喝,在车内有限的空间中,完成极灵巧地后空翻,然后毫无保留地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约伦感觉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了。 他左手依旧把握这重到该死的方向盘(注:他让圣鹰切断了所有电子助力),右手稳稳将紫鸢的额头扶住,防止她磕伤。 “吱吱吱!” 随后,是后轮地疯狂半空转。 如奇迹一般,车辆依旧保持着倾斜,前进过弯! “he's a monster…” (他是一个怪物…) gino无人机指挥官看着前线无人机传回的生命热成像,一拳扎扎实实地砸在了他身前的桌面上。 “轰!” “##”(国粹) 当目送车辆轻柔地划过那个弯道,然后稳稳落地的时候,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指挥官失去了他一贯儒雅地作风。 “anyway,you have done a nice job.”(不管怎样,你做得很好。) 苦笑,在这位留着络腮胡的大校的脸上浮现。 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从未失利。 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个以史蒂芬为姓氏少年的掌控之中啊。 代理人 这是一个流浪猫可以安卧树下的时代。 杨宗放下有些脏的橙色书包,环抱膝盖在路边蹲踞下来。 路旁车来熙攘,初冬早上九点半的太阳不温不凉。 一只的狸花猫揣着前爪爪,将身子蜷缩成一个大号鸡腿。 毛色也是橙色,而且和杨宗的书包一样,有一些灰蒙蒙的渐变橙色。 它腆着脑袋,眯着眼睛,任车来车往,一觉不醒。 最近说是盛传手足口病,学校上午进行全面消杀,放了半天假。 杨宗半蹲着离它三四步的距离,往常去学校或者放学的时候总是看到这个小家伙窝在这里。 我行色匆匆,你安窝打哈欠。 这种不公平让人心里头痒痒的,上课走神老是想到这橘黄色的咪咪。 梦中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周围,它抖了抖耳朵,但眼睛仍然不想睁开。 一人一猫,在就车水马龙的市中心马路边上,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也没有什么事情会打扰他们。 有的只是少年脑子里一些无厘头的想法,和橘猫半边脑袋晒着太阳断断续续的浅梦。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奇特,诞生了能跳脱出“因为、所以”作为内驱力的生命,成为了某些故事的主角。 … 在一个几乎要把约伦震的背过气的反冲中,这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重新四轮着地,在狭窄的机场专业小型车辆通道中,几乎是擦着墙边地行驶。 约伦艰难地挪动几乎快要疼到麻木的身体,从中控台上跌到副驾驶座位上,手上松开了方向盘。 他让圣鹰恢复了汽车的辅助驾驶之后,便又迅速恢复了和圣兽的通感。 倒不是没有视力无法驾驶这个有高度自动行驶能力的大家伙,约伦内心深处有种力量几乎是有些着急地想看到他身旁的人儿,只不过总是有些内敛的他总是在心里否认和克制他这种冲动。 想到上次相遇,她对待自己冷如冰霜的态度,以及自己当时由于脑子不自然地过热,说的、做的,总是让约伦在这段养伤期间时不时拍自己的大腿,感叹自己的可笑。 但是今天没有任何预兆地重逢,在暂时脱离威胁之后,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约伦的泛着淡金色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移到依靠安全带才勉强坐在位子上的紫鸢。 “咚……咚…” 是减速带带来的颠簸,在驾驶位的人儿被颠起,又在落下的时候前倾,竟有些要滑出安全带约束的势头。 “啪。” 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带着数不清淤青的左臂,约伦左手径直拍在了右边驾驶室的车窗上,纤细的手臂及时抵在紫鸢额头下的眉间,及时地护住了她,避免她的额头直接碰到坚硬的前车台。 但下落并没有完全停止,紫鸢的头又顺着约伦的手臂向下滑动,披散开的淡紫色头发也有几缕落在了约伦的左臂上,很淡的紫丁香花香味混合着新鲜的火药味,触感痒而轻柔。 “莎…” 约伦又迅速从后面搂住她的右肩,忍着左臂淤青被压迫的疼痛,轻轻地将她重新扶正。 做完这一切,约伦迅速收回双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笔直靠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他愣了一小会,喉结以难以察觉地幅度微微颤动了一下。 约伦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微微颤抖的嘴角。 狭窄通道里,一盏盏间隔排列长明灯,紫鸢的侧额静静地靠在安全带与车b柱的交汇处,时明时暗的光线打在她低垂的睫毛之上,柔和地汇成光晕围绕着她。 “前方还有300m出现五岔口,请选择前进路线。” 车载智能的声音是精干的女声,短促且不带敬语,直入主题。 对了!自己并没有完全脱离f国的控制,只是暂时陷入对方的追捕盲区。 如何选择路线,很可能是导致自己前往对方的重围还是杀入有可能突破的防线。 十三和boss的行为已经让自己陷入不得不让自己冰冷地对待一切情况的地步了。 生还,或是停止呼吸,被洞穿、在爆炸中被撕成碎片。 十分熟悉的感觉,无比疲惫,无路可退以及,带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她…… “150m到达第一个岔路,有三个出口,80m处我会自动做出转向判断。” 高效地行驶智能保有了极大的自主决断能力,但这种决断却只是简单建立在最优路况选择上。 如何判断?连gign作战指挥都不能完全掌控的建筑结构,你不得不感叹f国人的个性秉然,这个四通八达的隧道可以快速缓解这个国际机场的旅客专线、商务专线、高校生专线、宠物专线、客运专线等十八条登机需求。 但特战部接管这座机场,却并未要到他们机场的专业导航系统。 他们如此重视他们公司的技术,航班可以停运,可以亏钱,但不可以使用我们的系统。 “艾米,能破译这个登机通道的导航系统吗?” 约伦抱着不大的希望问道。 “下一个岔路口直行。但是抱歉,这个系统没有联网,准确地说,通过该国际机场各订票平台的评价反馈,这个通道的导航系统是由内部工作人员编辑的通道手册,经过所有相关照片的信息归纳,以及我们家族卫星最近调出的机场出口敌方布防图,下一个岔路口直行,下下个路口选择t3报废航站口防御弱势突破的概率会大一些。” 艾米通过约伦的语气检测出了情况的紧急,于是在最开始就说出了结果。 此刻,约伦已经接管了方向盘,并且在车辆做出自行判断,一半车身压入路况最好的右侧道路的时候,一把猛打方向,强行让车辆在撞上隧道立柱之前,进入了直行道路。 艾米几乎没有让约伦失望过,但之后的路得他自己走了。 “呼…………咔” 约伦深深吸入一口气,让疲惫的身体和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之后,他恢复了车辆的自主驾驶,然后探身解开了紫鸢的安全带。 轻轻揽住她的右肩,左臂下探到她的膝下,约伦的右膝抵在中控台上,然后发力,一个公主抱将紫鸢抱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他也以右膝为轴,灵敏地转动身体,轻巧地滑入主驾驶位置。 “滋…咔……滋咔” 仔细地帮紫鸢系好安全带后,约伦也迅速扣上了他自己的。 “t3、破旧……” 约伦喃喃地重复着艾米给他的信息,然后很快下达指令。 “艾米,把法语实时翻译打到通感的视网膜上。” 约伦手动关闭了自动驾驶,双手以九点一刻式保证车辆最大的操控稳定性。 “好的,史蒂芬少爷。” 约伦逐渐进入了他与机融为一体的状态,每当这事,他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弱化自己的疲惫感而进入一种微妙的入定状态。 …… 此时,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 一个狰狞的洞陷之中。 “哗…滋…” 很细摩擦的声音,一道身影以极为精妙的角度切入之前被爆炸撕裂的管道侧壁。 阿黛尔-塞勒微抬起手臂,调整下落姿态后以便让他的鞋根准确地抵在层次不齐的金属壁上,身形迅速减速的同时这个男人在微微改变身体的重心。 他并没有超人的身体素质,但是却有极为恐怖的感知力,在这个光照极其不足的大坑里,他的纵身一跃没用任何的花哨,一切都是简单必要且高效。 在金属侧壁的尽头,他巧妙地一蹬便将下落的势头转换成了水平地向下滑落。 “啪……” 他抓住了一块凸起的水泥板改变了他下落的势头,以其为轴竟是开始让身形向上摆动。 当他的身体上扬30°左右,他便果断放开了手。 一蹬,一摆,竟然是无视了这自由落体带来的下落冲击。 最后,塞勒在半空舒展身子,仅仅半秒的滞空过后他便以即为刁钻地角度斜插入一个被小水泥碎屑块铺满的陡峭斜坡,在斜坡上他下压身子,任密布的碎石被他铲地随处翻飞,但任没有一块弄脏了他的衣服或者脸庞。 “呼。” 最后一阵轻敏地破空声,阿黛尔-塞勒微微一曲膝,完成他最后的落地。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背过手静静等待着史蒂夫-劳伦的落地。 “哗啦啦!” 与前者优雅完全不同,劳伦所经之处,破碎的水泥板块与碎屑翻飞,他以及其简单粗暴却极为精确的视力寻找脆弱的借力点来抓握、踢踏,以身体能承受最合理的冲击来抵消下落的势头。 “哒哒……” 伴随着随后的一阵碎屑落下,劳伦准确地落在了塞勒给他留的位置。 拍了拍身上明金色的沙滩衬衫,劳伦在黑暗中点亮了双眸。 “少留了一个位置,抱歉。” 塞勒在劳伦落地之后,又让开了一个可容一人的身位,说到。 “哦?”劳伦满不在乎地答应着对方似乎是没有源头的一句话。 “莎莎莎……” 这时在二人落脚地方不远处的一块大型水泥板开始抖动倾斜,若普通人此时能看到一定会感到恐惧,因为这块塌落半径足以覆盖塞勒和劳伦的水泥板正在向他们倒下! “bonjour,inglourious basterds.”(法语-你好,混蛋们。) “hoooh……!”(熊的吼声) 一个磁性且优柔的女声,一个来自猛兽的咆哮。 面对倒下水泥板掀起的劲风,塞勒缓缓向后退后了五步,而劳伦只是侧过了身子。 “轰!!!!” 漫天的灰尘伴随着巨响,塞勒站的地方正好是灰尘扩散最大的地方,而劳伦正好处在这一大块水泥板的一处缺口。 不远处,透出了这漆黑环境唯一的亮光。 这是一辆地下列车,车上透出光亮的长明灯,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了一道极为成熟丰满的女性曲线。 而那巨大的野兽声音却来之无主。 “bonjour……咳咳,姬娜……”(你好) 劳伦挥着手,继续拍着他衬衫上的灰,刚才好不容易拍掉一些,现在得是要返工了。 “我喜欢早到的男士。” 烫着柔黄云朵卷的卡佩-姬娜蹬着一拳左右高度的裸色高跟鞋,稳稳地从两层高处的废墟堆上走了下来,腰肢轻旋,风情而不轻浮。 她在劳伦身前停下了脚步,她放下了包臀的晚礼服之下的裙摆,空出双手,然后额头缓缓靠近这个金发男人,双手搭在了他铺散着灰尘的沙滩衬衫的肩膀上。 而劳伦也是没有后退,只是略略让自己沾上灰尘的衬衫与对方杏色的晚礼服保持真空距离,而他另一只手富有力量感地揽住了对方动人的侧腰。 当然,他没有将手放在其出露皮肤的部分。 他们双方轻轻地行了轻吻脸颊的见面礼,然后姬娜便缓缓退开,左手反支在后腰,挺起胸脯看向不远处的阿黛尔。 “时间到了,他应该不会来了。” 是与其白皙皮肤相衬的暖色明红,上下唇瓣缓缓摆动,姬娜向塞勒微微颔首。 “是的,但是他有代理人。” 塞勒也是朝着卡佩微微颔首,然后便是微微测过身。 在昏暗的列车长明灯的照面边缘,一道白色的轮廓逐渐清晰。 这是一道背着双刃的冰冷身影。 “是你!” 史蒂芬-劳伦在看到那双刃的轮廓之下,脖颈处一道紫黑色的疤痕时,心中在低吼。 白 裸露在外如刀刃般的山脊,冻结的雪层上一道灰红色的血迹划出一道曲折的痕迹,披散着垂肩杂乱头发的孩子颤抖着向雪山朝阳的一个角峰攀爬。在披面的头发中,孩子的眼神涣散,随时都要失去神色的样子。他没有鞋,脚趾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一半发黑,一半糜烂。 他已经走了一夜一天,对于一个生在高原雪山的孩子来说,他已经越过了死神给他划的界限。但是他的每次眨眼,都会重新恢复一些神色,其中的深处也闪烁着比这周围还要冰冷的光。 晴空万里,毒辣的太阳光线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遭到了严重的灼伤。为了身上的牦牛皮毛能够不掉落,他的双手已经严重脱皮,正常人必然会瘙痒难耐,去抓挠皮肤导致更严重的伤口。但这个孩子他狠清楚这太阳给他带来的伤害,他只是默默忍受,然后前行。 “啾——!” 是叫声极其刺耳的秃鹫在空中划开一道令人厌恶的斜截线。 孩子在听到这个令人揪心的声音之后,似乎在压榨自己身体最后的一丝体力,加快了他已经麻木的双脚。 距离孩子背后不远处的一处冰砌物磊成的小丘后,闪烁出了一道踏着雪橇的身影。 “铩—铩——铩!” 紧随其后的是接连的三道! 他们留着令人作呕的厚厚脏辫,披着新鲜的小牦牛皮做成的披风,手上摆动着简陋的短截霰弹枪、或者拿生锈的长铁钉做成的链锤。 冷兵器无一例外带着冻结的黑色血液,短截火器黑洞的枪口裹满了劣质火药的炭黑。 “嗷嗷吼!嗷嗷!” 他们带着可怕血性地高呼,四条雪橇在他们的脚下,灵活地冲向那个在妄图逃离他们的男孩。 “——啾……!” 秃鹫在高空邀功似地长鸣、盘旋,贪婪地眺望着。 “咚…………咚………………” 每次心跳的间隔都在变长,变微弱。 男孩每次加速,每次用力,都在让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失衡。 “嗷……嗷——唰!” 其中一个甩着链锤的男人率先追上了男孩,他狰狞的双眼充斥着嗜血的兴奋,在与男孩齐肩的时候,他高呼着甩动了手中的武器。一阵破空声之后,并没有血肉撕裂的声音,但是披在男孩后背上的牦牛披肩被男人戏谑地掀起。 一瞬间,男孩单薄的后背便裸露出来,体温暴露在这高原的严寒中迅速下降,身体也是由于这一掀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去。 “咳咳!” 男孩扑倒在了雪地里,肺猛然地吸入一口极寒的空气,开始剧烈咳嗽。 本就极低的体温,后背的裸露更是把男孩往死神的脚下无情地推去。 “嗷……嗷!呜呼——” 其余的三人紧随第一个男人,掠夺走男孩披肩的男人把其作为一展旗帜,带领着其余三人在这陡峭的冰雪斜坡上绕着男孩旋转。 “啾————!” 头顶,于他们绑定协议的贪婪秃鹫也在盘旋。 他们并不打算直接夺走男孩的生命,而是极其享受地观赏这个倔强,他们眼中的“物件”,挣扎的模样。 这是远离现代社会的高原,两个嗜血的部落,奸诈的一方,成为赢得最后胜利的那一个,暴虐的雄性们化为夜魔肆意妄为了一夜,睡到第二天太阳不再毒辣,便来扑灭这个部落最后的“火种”。 这四个男人昨晚轮流光顾了这个男孩刚烈的母亲,男孩他伟大的母亲以自己为诱饵,吸引住了可怕的夜魔,让男孩得以带上他已“光荣反哺天空”父亲的披肩,走上沉重的逃亡之路。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男孩微微抽搐,双脚已经完全冰凉,双手已经麻痹,后背在寒风与烈日中逐渐远离自己。 “咳!” “…………” 一切逐渐陷入寂静,男孩的咳嗽也逐渐停止。 他在慢慢变冷。 秃鹫灰蒙蒙的眼睛在流露精光,禽兽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揭开幕布的美宴。 “铩——铩—铩、铩。” 四个男人轮流停下了雪橇,位于最后,持火器的男人似乎是他们的头目,他贪婪的双眼中流露着其他三人缺少的狡诈和慎稳。 他伸手拨开三人,缓缓退下雪橇,缓缓走向倒向斜向上的男孩。 他叨念着什么,手舞动着,时而指着天边渐渐化为猩红色的巨大太阳,时而拍着肮脏的胸脯,用他那如枯树树根般狰狞的手指在他身前不断抓挠。 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个“最后的火种”。 其他三个男人举起武器,同样兴奋地低低呼吼,露出极其衰败的牙龈包裹着的,层次不齐的泛黄牙齿。 最总,为首的男人收起了他右手持拿的火器,他并不打算在这个逐渐失去温度的“器物”身上浪费火药,同时也能更好满足在天上提供信息的贪婪飞物。 “咔咔…咔” 坑咔声中,男人缓缓从身后的皮匣中抽搐一把刀身蚀满铁锈的短刀。 这把刀,只有刃口保持着良好的金属光泽,而刀身表面却充满层层如皮藓般令人作呕的锈蚀,被这把刀近距离刮伤,伤口若不及时清理,就会引发极其严重的溃烂,并且无法愈合、血流不止。 只要往男孩的后背猛地刺入!这个对峙了三代之久的部落,就将永远成为我们的养料!成为我们夜晚释放的工具! 仿佛那种终极的快感就已经浸淫全身,持刀的男人咧开的嘴愈发狰狞,其他三人亦是兴奋地唪叫起来,高举他沾满劣渍的武器。 男人的阴影一点一点覆盖男孩,这枯瘦的身影抬起他的一根手臂,手影的末端是锋利且粗劣的獠牙,再其升至最高点之时,便是猛然下刺! “噗嗤!” …… 在扎入最后的位置的时候,一切陷入了即为短暂的寂静。 刀刃的尖端,没有鲜血与血肉组织,只有被压紧的雪。 “嗷……嗷!” 为首持刀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他身下的似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男孩在到几乎要扎入他后背的那一刹那,一半身体猛然下陷,另一半顺势旋转!并不是很快的速度,但在将其视为玩物的男人眼中,这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 男孩并没有简单地倒在实在地斜坡上,而是一堆极其不稳定的“落日冰碛堆”上! 这种堆砌物处于雪线的前沿,在经历一天太阳的照射下早已松散不堪,内部有许多孔隙,其多孔含水的结构,仅仅能承受男孩的体重! 男人刺入的表面是被压密的雪,但其刀刃的尖头已经探入这松散堆砌物不堪承重的内部。 男孩逃跑的路线并不是随意选择的,他一直吊着一丝神韵去观察今日的雪线与他身后的太阳。他最后的奔跑也并不是最后无用的挣扎,而是冰冷地将对方引入他的最后陷阱。 当他远远地听到秃鹫的嘶虐,他便开始围绕这最终陷阱开始兜圈。 他忍受着饥饿、严寒、烈日、瘙痒、疼痛、耻辱,还有无边的愤怒。 同时也保持着可怕的冷静与专注。 他依托雪陷完成闪躲之后,用尽全力卷起身子,他的双脚已经无法感知,只能依靠腹部迅速靠近此刻匍匐在男孩身前的男人! 男孩发狠地张开嘴,朝着男人的脖颈狠狠咬去。 原始的部落,口腔自出生起,就没有清洗过,要是能够破皮见到些许血星子,也可以引发极为严重的感染。 但是男孩的体力还是到了极限,他的速度跟不上了,牙床只是轻轻划过男人粗糙的黑紫色皮肤,男孩的脖子便被男人下意识抬起的手锁住。 “哇吼吼……” 把男孩掐着脖颈抬起的男人,眼神一瞬间充满了嗜血的暴虐。 玩物的反抗激起了他猎杀的兴奋。 他有点想看男孩被轰成血渣的样子了! 男孩不断用手抓握他手以减轻压力的同时,他也被男人举到了齐眼的高度。 男人抽出腰间的霰弹枪,渴望看到猎物惊恐模样,他用枪管缓缓拨开男孩披散在额前的头发。 但是,迎接他的只有极其冰冷的眼神。 这一对透亮的眸子与他残败的身躯截然不符,炽热、理智、专注地盯着男人! 他开始扭动身体!即使这样会时他的脖子收到更大的压力!他铁青的脸在不断的摆动中,龇着牙扑向男人的手! 男人的同伴只是在一旁敲着武器,兴奋地呼吼。他们眼中,男孩的挣扎只是徒增他们观赏的趣味罢了,他们似乎已经看到男孩在火器的肆虐中化为碎片与残渣。 “吼!” 持住男孩的男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把将男孩摔向一旁的充斥着锋利岩石的冰堆。 但这也在男孩的预料之中,这周围的岩屑冰堆并不致密! 他在短暂的滞空中,迅速抱住头部,用手臂去碰撞那锋利的碎屑。 鲜血如画料,在雪白的地上肆意地绘制。 男孩眼睛充满血丝!他对于疼痛甚至感到了兴奋! 因为他正在滚向他最终计划的位置! 太阳缓缓移冰斗的凹陷之中,猩红的昏暗逐渐变得只剩下昏暗。 天地交汇处,一片肃杀。 “吼吼!” 男人这一次不再犹豫,他拉起火器的击锤,将黑洞的枪口移向男孩翻滚的方向。 “砰!” 火蛇喷吐,肆虐的弹幕扑向男孩。 他暗自计算着,只是一个急刹,在轰鸣中,他只是被一部分弹幕所波及。 但这一次的疼痛却远超他的预期。 中弹的后背、后脖颈处火辣的刺激感瞬间化为不断蔓延的眩晕,一瞬间裹挟了他的全部神经。 但是,这一枪对于这一代冰碛结构的破坏也达到了预期。 一瞬间,这一带覆盖着冰雪的地面如泄了气一半开始下陷!滑移! 男人们并没有从这巨大的反差反应过来,他们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脚陷入其中,越是挣扎下陷越快! 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妄图勾住一些坚固的地方,但是他们周围所有看似稳固的石牙都只是徒有其表,下面早已随着融化的冰雪开始向下滑移。 自下往上,雪块愈发变大,下部融化的更细,上部冰雪块质量更大。 男人们剧烈的挣扎加速了他们脚下冰雪块的滑移,很快,他们开始陆续跌落。 “嗷嗷……嗷!” 这一次,他们的叫声开始变得惊恐,片刻之前的暴虐、兴奋荡然无存。 他们并没有清晰的头脑,相反,肆无忌惮地施暴纵欲望让他们原来仅有的勇气也不再存在。 他们开始用武器互相勾连,妄图以同伴为锚,锚定在这由冰雪组成的浪头中。 嘶吼,嘶吼,还是嘶吼。 空中的秃鹫也撕毁了他们之间脆弱的契约勾当,远远地离开。 男孩从他为数不多还能有触感的地方——脖子,感受到了雪块冰纹在不断将他覆盖。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此时,收缩身子,减少活动,他被冰碛流冲下的速度还能得到缓解,不至于在山脚侥幸没有窒息,也被下冲力撞的粉身碎骨。 太阳应该落山了…… 男孩喃喃想着,意识便再也不属于他。 …… 两天后的山脚,一处贫瘠的溪流,一个背着柴火的男人发现了一个几乎被冻成冰雕的青紫男孩,在他不远处,有一展浸泡在水中的牦牛披肩。 …… 一个半月之后,男孩在男人的护理下奇迹般恢复了健康。 …… 一天,男人摸着他粗犷的络腮胡,半开玩笑地问男孩的名字,正埋头劈柴的男孩缓缓抬起头,望向他身后直入云霄的白色雪峰,下意识地说道: “白”。 无限隧道 “舞台准备好了吗?” 路西法捂着他被压伤的左肋,走进了机场通讯中央的会议室。 会议室原来的大型圆桌此刻被拆解,整齐地堆放在会议室入口右侧角落,其透亮的落地玻璃也被做了涂黑遮光处理。 其空出来的会议室中央端坐着看不清面庞的六个身影。 路西法忍着肋下的疼痛,在昏暗的会议室内重新点亮他靡金色的双眸。 下一刻,常人眼中昏暗的会议室在路西法眼中被点燃,六个身影围坐的地方也由一道在缓缓移动的烫金色细线所串联。 很快,一个以六芒星为主体构成的繁杂魔谕大型图纹被完成,六芒星中央明暗之间闪烁着幽暗的荧光,似乎在等待着纹章的主笔人。 “好,让我们的俄耳甫斯和欧里狄克登上舞台吧!” 原本痛苦的脸庞逐渐被狰狞的微笑所取代,路西法缓缓走入六芒星的中央。 … 希腊神话中深情的俄耳甫斯为拯救他被毒蛇毒死的妻子欧里狄克,只身来到地狱,利用他美妙的琴声感动冥王后带出妻子。但被告知在带他妻子出地狱的时候不能回头。 在二人即将来到出口的时候,俄耳甫斯因为一路上没有听到欧里狄克的脚步声以为妻子出了意外。他没有忍住回头了,却发现他妻子是一道残影,无法说话,自然也没有脚步声。违反冥王规定的俄耳甫斯也永远失去了欧里狄克… … “吱…!啪。” 伴随着冗长的刹车声,约伦熄灭了咆哮着的引擎。 第五次了,这次绝对不会出错了,五岔路口再一次出现在了约伦眼前,而艾米的导航也一直在不断循环。 奇怪的是每个出口都会回到这里,而且… “啪。” 约伦下了车,关上了车门,来到右前轮后方,这里有一罐空的易拉罐刚才在停车都时候恰好被压扁。 第五次了,第三次选择路口的时候约伦就下了一次车,来看这个瓶子。 即使是自己绕了一圈又绕回来,这个瓶子也不可能就像气球一样重新充气鼓起来吧。 昏暗的隧道灯光微弱地闪烁着,头顶的排气扇有气无力地转动。 约伦感受不到气流,却总是觉得后背发凉,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个循环中,一切环境似乎都没有变化,但是车上油量表却切切实实地在下降。 约伦抬起他的左臂,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已经结痂,刺痛混合着瘙痒提醒着约伦他的存在。 “呵…” 约伦自嘲地一撇嘴,右手揉着脑袋打量了一下周围。 无限循环? 正好我现在有点累。 约伦慢慢地来到车的后备箱,找找有没有药物和食品。 特别是水,高密度高压的战斗和驾驶让他的身体逐渐脱水。 “咔…” 清脆的开门声,后备箱有着极为完备的武器、药物、食品,甚至有冷藏柜。 “我靠…” 面对这不幸中的万幸,约伦除了意外就是苦笑了。 那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似乎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 用嘴撕开触感冰凉的包装应急用水,约伦一边不停嘬着这淡咸味的“琼浆”,一边打开了军用级别手术包,取出快速注射枪给自己左臂打了一针吗啡。 正当约伦拿起手术剪刀的时候,他耳畔出现了一些极为细嗦的声音。 频率很低,要不是环境比较安静,约伦都无法注意到这。 约伦的后背是昏暗深邃的隧道,他警觉地回过头,通感状态下圣鹰极具洞察力的双眸扫视着昏暗隧道的每一处角落。 可是,除了旋转的排气扇,就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生锈的黄铜排气扇旋转发出的,可不是这种令人背后起寒颤疙瘩的悉悉索索。 看来暂时不能缝合伤口了,约伦迅速磨出标有 png编号的紫色凝血注射器,用中指和食指捏住然后挑开盖子… 正当约伦要把针头戳向自己大臂的近心端时,一道散发着恶臭的身影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从约伦的背后铺了上来! “呃!” 对方的速度极快! 约伦径直被摁在在车的后保险杠上!左臂的伤口也随机开裂。 自己的左肩几乎是在被扑倒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贯穿感。 虽然猛烈的撞击致使短大脑短暂地空白,约伦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对方似乎只是凭借着原始的血性在攻击,撕咬猎物伤口虽然能很有效地让猎物失去反抗能力,但是人体一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让约伦在这极为短暂的时间暂时感受不到痛觉。 而且,扑在左肩地撕咬代表着你的腹部此刻在我的掌握。 约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那褪去针盖的注射器就狠狠插入对方覆着绒毛的下腹部,然后拇指狠狠将凝血剂全部打入! “嗷呜呜…!” 几乎是在全部针剂打入的同时,那带着恶臭味的身影就哀嚎着松开了咬着约伦的嘴。 但是这畜生脱落的同时依旧带下了一块极为可观的皮肤,并留下了一指半的血口。 而约伦在对方下落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地折断了注射器,其细长脆弱的针头很利落地在其密密的肠道留下极为细小却延绵的口子。 “嘶……” 不受控制地仰头,猛吸凉气。 当二者拉开距离,约伦身体也是迅速开始接受疼痛感。 从极其细微的冰凉撕裂感,到疯狂蔓延开来的灼烧感与眩晕。 而对方也是不好受,png作战凝血剂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出血只要剂量够也能给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暂时凝住。 而且这种注射器是不允许快速注入的,特别是在剧烈运动过程中。 “咳…咳…” 约伦逐渐恢复的视线,他看到了一个在低着腐烂了半边头颅的可怕恶犬。 它头腐烂的地方似乎有着另一个头颅的面部特征… 但是目前看到的两个头颅都在向外咳血。 如果约伦此刻视野清晰,他还能看到对方的双眸此刻在以可怕的速度被血液充胀起来。 如果把对方有着快速流速的血管比作高速公路,约伦相当于在其有着急弯和大量车流的地方短时间设置了大型拒马。 一瞬间,这个血液内部系统就陷入了瘫痪。 但是,这并不是普通的牲畜,疼痛似乎不能阻止它… 约伦看着它一边在不停吐血,后腿却是迅速调整到了最适合爆发的 55°。 “淦!” 右手的不断摸索终于触摸到了工程塑料的磨砂感。 约伦没有丝毫犹豫,抓住握把就是往外甩出! 进入视野的是一把没有枪托的 mp5k。 “唰!” 约伦忍受着剧痛和眩晕,猛提左膝!精确地顶开枪栓将第一发弹药送入枪膛,然后在抬枪的同时拇指将位于枪把一侧的快慢机送到了全自动。 几乎不用瞄准,约伦就大概对着那个令人恶心畜生的头部扣动了扳机。 “滋滋滋…!” 高效的武器将弹头几乎连接成一条,极高的射速留给这个狭小隧道极为短促的锯条声。 20个冒着轻烟的弹壳在柏油路上跳动,留下一个背靠车辆勉强站立的身影。 “呼…” 约伦几乎要脱力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松开了握枪的右手。 他缓缓转过身,虽然那个畜生的身体似乎还在缓缓蠕动,发出恶狠狠地低吼。 约伦在医疗箱中摸出了刚才看到的吗啡注射器,用嘴勉强咬开针套,颤抖着用右手将其在腹下注射。 然后松开手,抛下仅注射了一半的针管,努力呼吸,用仅全力抬手在武器袋子里摸索。 摸到了枪把的防滑纹之后便是毫不犹豫地将武器抽了出来。 是一把没有后托的伯倷利 m3霰弹枪。 来不及检查这把枪的射击模式,约伦趁着吗啡逐渐生效,右手食指抖动着勉强顶开散弹枪扳机护圈前部的保险。 他用被血包裹的左手缠绕散弹枪的枪带,拉起枪体大致瞄准后便对着那个还在蠕动的恶犬点亮了枪口的火焰… 这一次,对方彻底失去了那个令人恶心的几个头。 而约伦握枪的手也是在也没有力气了,手腕感觉都要断了… “呼…呼……” … 这个诡异地隧道又一次回归了诡异的安静。 约伦只能听到自己喘粗气的声音,还有那个该死的生锈排气扇的旋转声。 下一个威胁还躲在暗处,约伦半边身体已经是被他自己的鲜血浸染。 他刚才又给自己找到一根 png注入,致命的流血算是止住了,但是现在他的状态真是难以为继了。 大脑在吗啡的刺激下,甚至连疲惫感都是那么忽远忽近。 他得回到车上, 至少在车内,他的后背不会被偷袭。 忍着左臂的灼烧感,约伦将手术包和绷带丢到装有武器的大黑袋中。 然后咬着牙,双手提起袋子的背带甩到右肩,踢了踢车后保险杠下的识别区将后保险箱封闭上后,约伦一瘸一拐地走向车厢。 但当他再一次把后背留给那个昏暗的隧道时, “嘶!” 又是一道带着血色眸子的黑影向这个遍体鳞伤的疲惫少年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