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明朕做主》 第1章 整月天子 第1章 整月天子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二十九日,酉时。 伴随着乾清宫宫门轰隆一声合上,东暖阁内,此时只有两个人。 “你说,方从哲带着那个叫李可灼的人出宫了?” 朱由校不知提笔在写些什么,嘴角有些抽搐的问到。 “回殿下,奴婢亲眼看见的。” 听到朱由校问话,魏进忠连忙低头到。 “是吗?” 重新转过头,放下手中的毛笔,朱由校从桌上拿起印泥,将自己的指纹按在了写好的布帛上。 “进忠啊,你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 “回殿下,十四年了。” 这几日,因为泰昌皇帝的身体不太好,宫内的气氛明显发生了亿些变化,魏进忠身为太孙儿身旁的红人,自然是感觉到了。 听到朱由校问话,魏进忠连忙说到。 “本宫要你去做一件事。” “请殿下吩咐。” 将手中的布帛折叠了一番后,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向魏进忠道。 “脱鞋。” “啊?” 闻言,魏进忠就是一楞,呆呆的看着朱由校。 “本宫让伱把鞋脱了。” “是。” 听清楚之后,魏进忠连忙把鞋脱了下来。 将手中的布条丢进了魏进忠的鞋子,而后看着他穿上后,朱由校才继续出声到。 “你持本宫令牌,从西华门出宫,去本宫舅舅家,就说本宫思念舅舅,特赐其花瓶一个。” 朱由校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花瓶,放在了魏进忠的手上。 闻言,魏进忠连忙接过花瓶。 “奴婢领命。” “你鞋子里的信,待到子时过后,立刻去英国公张维贤府上,将信亲手交给英国公。” “这。。。”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进忠就是一楞,出声问道。 “殿下,这是。。。怎么了?” “你不必知道。” 拍了拍魏进忠的肩膀,朱由校沉声到。 “事情办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奴婢谢殿下大恩。” “去吧。” 亲眼看着魏进忠走出了乾清宫后,朱由校站在东暖阁门口又站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待听到从钟楼传来的钟声后,朱由校才回了东暖阁。 今天是被历史铭记的一天,是大明末年三大案之一红丸案的发生时间点。 朱坚强万历皇帝,临死前挖了好几个大坑,其中有一个是专门挖给泰昌的。 万历临死前留了一道遗诏,封郑贵妃为皇后或者说太后。 当年的国本之争,前前后后因为郑贵妃和福王闹腾了十几年,这事儿泰昌肯定是不答应的,但泰昌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对他爹的遗诏,所以这事儿呢,就交到了百官的手中,令其“查例往来”。 而礼部的回答也很合泰昌的心意:事出创闻,例无可据。 然后内阁首辅方从哲给出了个馊主意,把遗诏给藏起来,大家就当这事儿啊,不存在。 一听这消息,郑贵妃就不干了,遗诏都有,你们不给我封后,哪不行,于是她干脆赖在乾清宫不走了,群臣一看,这哪行,上书就骂,其中就属吏部尚书周嘉谟骂的最凶。 最后,双方经过几天的僵持,算是勉强达成妥协,郑贵妃移居慈宁宫,虽不封后,但享太后待遇。 而太子朱常洛则是带着李选侍和太孙朱由校从慈庆宫搬进了乾清宫。 而在朱常洛正式登基的十天之后,也许是为了弥补和泰昌皇帝之间哪小小的不愉快,郑贵妃给泰昌送了一份大礼,八个美丽的小娘子。 泰昌这人也是苦熬三十年,一朝得势,人就嘚瑟起来,不负郑望,以三十八岁之年,一夜连幸数人。 然后,人就玩废了,物理意义上的。 病了之后,泰昌皇帝也不是没找太医看病,但太医给看了数次,意见出奇的一致,也没什么毛玻 就让泰昌皇帝好好将养,最主要的:禁欲。 这对正处于非理智消费期的泰昌皇帝哪儿行。 于是乎,病急乱投医的泰昌皇帝又找了另外一个非主流医生——崔文升。 而崔文升呢,以掌御药房太监的身份给泰昌皇帝进献了一味通利药,主药呢,是大黄。 这玩意儿是草原居民的最爱,主要的功效是攻积滞、清湿热、泻火、凉血、祛瘀、解毒。 通俗点儿就是治疗便秘。 服药后的泰昌皇帝在接下来的一个昼夜里,连泻三四十次,身体彻底崩盘。 八月二十八日,身体已经不行的泰昌皇帝诏命朝廷众臣进宫见天启,颇有种托孤之意,同时下令逐崔文升出宫。 八月二十九日,李可灼进献红丸。泰昌皇帝吃了第一颗后,浑身舒畅,看的重臣是头皮发麻。当日傍晚,泰昌皇帝又吃了第二颗。 次日五更,卒。 “明主坚内,故不外失。失之近而不亡于远者无有。” 一阵风从东暖阁的窗户吹入,帮朱由校合上了正在读的书,漏出了《韩非子》三个字。 “起风了。” 转头看向窗外,哪夕阳正如此时的大明,缓缓步入暮年。 (本章完) 第2章 李选侍想怎么死? 第2章 李选侍想怎么死? 凌晨一点多钟。 “太子爷,太子爷。” 朱由校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王安急匆匆的推开了东暖阁的门,站在朱由校的床头焦急的将朱由校叫醒。 “太子爷,皇爷病重,诏您速入。” “什么?!” 听到王安的话,朱由校瞬间惊醒,转身从床上爬起,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冲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乾清宫西暖阁此刻已被十数支手臂粗的蜡烛点亮。 “皇儿来了没有。” 此时,泰昌皇帝一脸死气的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的周围充满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听到了先祖的召唤。 就在泰昌皇帝想要闭眼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进来恭身道。 “皇爷,殿下到了。” “速让皇儿进来。” 动了动干瘪的嘴唇,泰昌皇帝急切的出声到。 “父皇1 一路上光着脚跑,被石子硌的眼泪都出来的朱由校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抓住泰昌皇帝的右手悲伤的喊道。 “皇儿,父皇要去见祖宗了,中兴大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闻言,朱由校连忙出声到。 “父皇万望保重身体,不要去多想不祥的事情1 仿佛是没听到朱由校说话,泰昌皇帝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你年纪尚轻,朝中大事如有不决之处,还需多多倚仗众臣。。。” “父皇放心,国事家事,儿臣都会尽心尽力,绝不懈怠分毫。” “吾儿当、当谨、谨。” 正待朱常洛还要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口气上不来了,伸出的左手也低垂了下去。 “父皇1 仿佛是原意识的最后一声悲鸣,朱由校沉痛大喊道。 见状,李选侍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还没有被封为皇贵妃呢,你怎么能死了呢。 半响,回过神来的李选侍看着旁边痛哭的朱由校,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注意到泰昌皇帝仿佛是已经咽气了,大内总管或者说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眼神闪烁的看着正同朱由校一起抹泪的李选侍。 只见他深一口气,缓步上前,在李选侍的耳边说到。 “娘娘,皇上宾天了,要鸣丧钟吗?” “丧钟?” 听到王安的话,李选侍总算才是回过神来,眼神一厉,出声到。 “王安,陛下殡天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伱即刻去,封锁乾清宫,不许任何人出入。 “李进忠,没我的吩咐不准皇长子出暖阁1 “娘娘放心。” 闻言,王安应声道。 “奴婢这就去安排。” 此时,李选侍脑海中乱糟糟一团,并没有注意到王安离开时,嘴角的那一抹笑容。 而与此同时,紫禁城西侧,大时雍坊内。 伴随着咕噜咕噜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辆马车停在了英国公府的门前。 “干爹,到了。” 驾车的小太监跳下马车,拿出了一个小凳子,放在了马车前。 “嗯。” 快步走下马车,魏进忠脸色凝重的亲自敲响了大门。 “谁埃” 听到敲门声,看门的小厮睡眼朦胧的打开窗户,看着门外的魏进忠没好气的道。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大晚上的你敲什么门埃” “咱家惜薪司掌印太监魏进忠,有重要事情要见英国公。” 魏进忠说着,从袖子口袋里摸出了皇长子的令牌和一枚银元宝,放在了门口的窗台上,语气严肃的说到。 “你速去通秉,就说咱家是皇长子的贴身太监,有要事要见他,公爷不会怪罪于你的。” “真的?” 看到令牌,哪门房眼睛中的困意瞬间就消失了,没有接银子,而是拿过令牌就走了进去。 “公公稍后,我这就去。” 几分钟后,就听到一阵喧杂声从院内传出,伴随着唧呀一声,英国公府邸的大门打开,张维贤只穿着一身内衣,踩着鞋子就走了出来,连见礼都没有,便直接问道。      “宫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爷,太子爷让我给您带一封信。” 魏进忠说着,当着张维贤的面就脱下了鞋子,从鞋里拿出了朱由校给他的布帛。 见状,张维贤也不嫌弃,直接接过去打开看了起来。 “父皇驾崩,宫内有奸人作祟,秘不发丧,速速入宫。” 在字的最后,还有一个鲜红的指樱 “本公知道了。” 将布帛收入怀中,张维贤立马转身向府内走去。 “张谦!速速召集人手,随本公进宫1 伴随着张维贤中气十足的吼声,整个英国公府邸顿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选侍,可真是死到临头而不知埃” 从龙书案上拿起一道未盖印的圣旨,朱由校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看向正在沉思的李选侍调笑道。 被朱由校从沉思中惊醒,李选侍下意识看向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以前的太孙儿,现在的皇长子。 “你什么意思?” 将那道圣旨扔回了龙书案,朱由校看着李选侍道。 “你真的就以为,将本宫扣在这里,然后凭着这道遗诏,就能封你为贵妃、临朝摄政吗?” “你觉得本宫做不到吗?” 看着朱由校,李选侍脸色阴狠的问道。 “郑贵妃窃居乾清宫,要求遵循皇祖遗命,封其为后。她可以做,但你不能做。” “为什么?” “因为她有福王,杀她不好杀。” “再说了,内阁诸臣连已经藏了一道皇祖的遗诏,再藏一道父皇的遗诏也没什么。”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语重心长的说到。 “就算外廷的那些大臣答应你封贵妃,或者更进一步封后摄政,又能如何。” “要知道,今岁本宫已经十五,明年就会大婚,大婚之后无论如何,都会亲政。到了哪个时候,只是本宫的一句话,无论你是太后亦或者贵妃,这皇宫里死的还少吗?” “再换一种说法,如今父皇驾崩,要是本宫与五弟再遭人暗害,你猜猜,谁会是下一个皇帝呢。到时候就算你封后了,你觉得你又会怎么死呢?” “。。。” 听到朱由校的话,李选侍死死的盯着朱由校沉吟半响。 “你会尊我为太后?” “本宫不会。” 闻言,朱由校淡淡的笑了笑。 “本宫可以封你为贵妃,但你要在群臣面前,说出不摄政。” “就凭你空口白牙一句话?” “不不不。” 将茶杯放下,朱由校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 “就凭你赌不起。”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朱由校一脸笑意的看着李选侍道。 “你能倚仗的,无非就是王安,就算你许诺了王安,等你封贵妃或者封后,给他更大的权利。” “但据本宫所知,王安一向与外廷的那些大臣们有联络,如今父皇驾崩,要是王安帮助那些大臣,从你的手中将本宫抢了出去,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王安,会获得本宫的信赖,继续掌握着这宫内的权柄。而那些大臣,则会得到从龙之功,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而等到本宫登基之后,你觉得本宫会记恨谁呢?” “。。。” 听到朱由校的话,李选侍彻底陷入了沉默。她只考虑了要挟朱由校成功封贵妃或者封后的后果,却没有考虑更深一层的后果。 此时直接被朱由校捅破了窗户纸,李选侍顿时冷汗直流。 “你要我做什么。” 半响,李选侍出声到。 “你什么也不用做,迁居咸安宫即可。” 朱由校说着,抬脚向外走去。 “娘娘。” 看到朱由校打算离开,李选侍身边一个叫李进忠的太监出声问道。 “你陪着太子出去。” (本章完) 第3章 王安“自缢”了 第3章 王安“自缢”了 已经走到西暖阁门口的朱由校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缓步走出西暖阁,在外面,此时正有一群太监宫女站在门口。 有伺候朱由校的,有伺候泰昌皇帝的,也有伺候李选侍的。 “太子爷,司钥长求见。” 朱由校刚刚出来,就听到有小太监禀报到。 “宣。” “奴婢司钥长赵宇见过太子爷。” 很快,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到围在西暖阁前的一群人,楞了一下,但还是上前说到。 “太子爷,英国公张维贤已至西华门,其言持太子令欲进宫。” “大行皇帝驾崩,准其所请。” “啊?是,是,奴婢遵旨。” 赵宇听到朱由校的话,楞了一下,但转头一看聚了这么一堆太监宫女在这儿这么候着,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转身离去。 赵宇还没跨出乾清宫的大门,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乾清宫后面传了过来。 “你干什么去?” “回大珰的话,太子爷有谕令,奴婢前去宣令。” 听到声音的方向,赵宇转头看去,发现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连忙回答道。 “太子爷有谕令咱家怎么不知道埃” 闻言,王安眼神一眯,阴狠的出声问道。 就在王安想扇赵宇一巴掌,不让他出宫时,在一群宫女内侍的簇拥下,朱由校走了过来。 “哪你现在知道了吗?” “奴婢见过太子爷。” 看到朱由校出了西暖阁,王安顿时心头一紧,暗骂李选侍怎么把人给放出来了。 “去,宣令吧。” 并没有多说什么,朱由校看了赵宇一眼,淡淡的说到。 而后又转头看向了王安,出声问道。 “王大伴,陪本宫给父皇守灵。” “奴婢遵旨。” 听到朱由校的话,王安眼神闪烁,连忙道。 半响之后,将所带兵丁悉数留在乾清宫门外后,张维贤和他儿子在赵宇的带领下,进入乾清宫,到了西暖阁门外后,让太监前去通秉。 “太子爷,娘娘,英国公张维贤在外求见。” 此时,朱由校正坐在暖阁内喝着茶水,手中的杯盖有意无意的在杯子上摩挲。 闻言,正跪在地上的王安抬起头看向了李选侍,却只见李选侍正在专心的给泰昌皇帝擦拭脸颊,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顿时,王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他才出去了十几分钟,发生了啥? 这李选侍不想要封贵妃或者封后了? 怎么就让朱由校掌握主动了? “宣。” 闻言,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 “臣英国公张维贤参见太子殿下。” “臣张之极参见太子殿下。” 英国公张维贤和英国公继承人张之极两人进入暖阁,只见李选侍正在给已经咽气的泰昌皇帝擦拭身体。      而宫内的大太监王安正跪在泰昌皇帝的床头。 而朱由校则是在魏进忠的伺候下,小口小口的品着茶。 “国公快快起来。” 见状,朱由校放下茶杯,将张维贤从地上扶起,抓着他的手道。 “本宫盼国公可谓是望眼欲穿埃” 朱由校一脸恳切的看着张维贤道。 “父皇猝然崩逝,王大伴不舍父皇,也自缢随父皇而去,本宫尚且年幼,万望国公主持大局埃” “嗯。。。嗯?1 闻言,张维贤先是点了点头,而后一脸懵逼转头看向了正跪在地上,也转头过来,同样一脸懵逼的王安。 王安自缢了? 哪这人是谁? 太子爷你别骗我,我认识大太监王安的,这不就活生生的在地上跪着呢吗? “殿下,这。。。” 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张维贤试探的看向朱由校道。 “王大伴,自缢了?” “对,王大伴兢兢业业跟随父皇数十年。今父皇驾崩,其恐父皇孤单,随父皇而去,本宫深感其忠埃” 闻言,朱由校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对这个家奴的“逝去”表现的哪是相当的不舍。 转头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王安,再看看朱由校已经伸手解下自己头上的白孝,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臣。。。明白了。” “太子爷,太子爷饶命,太子爷饶命埃” 看看已经拿着白孝走向自己的英国公张维贤,哪意思不言而喻,这是来送自己“自缢”的。 王安顿时慌了神,连忙给朱由校磕起了响头,头皮都磕破了,鲜血直流。 对此,朱由校置若罔闻,还向张维贤的长子张之极示意道。 “小国公,去,看好门,别让人进来。” “魏进忠,去。帮王大伴一把。” “奴婢领命。” 看到让自己去弄死王安,魏进忠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王安是他干爹,但身为一个太监,在皇帝身前得宠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说干爹? 哪是什么?能吃么? 见到太子心意已决,张之极连忙拱手道,而后硬着头皮上前帮王安完成“自缢”。 半响,一朱两张站在王安的尸体前。 “确定死了吗?” “回殿下,臣担心其不死,特意将其脖子给拧了一圈。” “嗯。” 狗东西,欺负皇帝年龄小,想做冯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前朝后妃暗扣储君,伱特娘一不找东厂,二不找锦衣卫,三不找世代相传的亲兵头子英国公,四不找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反倒是能让杨涟、左光斗等七品小官儿先知道消息,上书内阁,把事情给捅大,就特么的诡异。 闻言,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魏进忠道。 “父皇驾崩,诏内阁众臣、六部尚书入宫,鸣丧钟。” “奴婢遵旨。” (本章完) 第4章 走登基流程 第4章 走登基流程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一,乙亥日,三点四十分。 此时,宫门刚刚打开不久,随着一阵急促的丧钟。 “皇上驾崩了1 从乾清宫响起的第一声哀嚎,向外扩散。 登基仅29天的泰昌皇帝正式下线。 在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带领下,三辅臣、五尚书在一团火把的簇拥下走进乾清宫,在瞻仰或者说亲眼见到了已经嗝屁的泰昌皇帝后,来到乾清宫东暖阁外,跪下道。 “臣等请见皇长子殿下。” “臣等请见皇长子殿下。” “臣等请见皇长子殿下。” 随着三声呼喊,在张维贤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东暖阁,来到东暖阁外,已经穿着一身孝服的朱由校在众臣的前方跪下。 同时,已经知道了皇帝驾崩消息的李选侍与后宫嫔妃、皇子皇女、宫女太监跪下接旨。 “颁大行皇帝遗诏。” 见到众人都跪好,魏进忠拿出了已经写好的遗诏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眇躬,嗣登大宝,夙夜祗惧,罔敢宁居,于凡用人,行政遵明,皇考遗命,力疾举行,哀劳交萃。某,奄至弥留,定数末移,考终河憾,但念朕,绍承洪绪,茕疚方新,志业未就,所期缵述,当属后贤。皇长子茂质英资,克荷神器,宜蚤嗣皇帝位,其恪守祖宗彝宪,亲贤勤学,立政安民,朝讲一遵,典制冠婚,择吉蚤行,出入起居,倍宜兢慎左右,侍御务近,端良内外,文武执臣,尚怀隐痛,同心协赞,永保基图。钦此。” “儿臣遵旨。” “臣等遵旨。” 从地上站起,接过魏进忠手中的圣旨交给方从哲,朱由校出声到。 “父皇驾崩,内阁及六部尚书,商讨先帝大丧,及新帝登基一应事宜。” “臣等遵旨。” “奉先皇遗诏,加李选侍为贵妃,迁往咸安宫居祝郑贵妃为皇祖嫔妃,迁往仁寿宫。” “臣妾遵旨。” 李选侍被朱由校分析了一波利益得失,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贵妃封号,此刻李选侍也没整幺蛾子,很是上道的带人下拜,而后便连乾清宫都未再进,带人往咸安宫而去。 当然,李选侍也可能是被王安的“自缢”给吓到的,生怕自己也来个“自缢”。 至于郑贵妃?来都没让来。 “去文华殿吧。” “臣等遵旨。” 现在泰昌皇帝遗诏已经颁布,而李选侍也已经离开,没有历史上移宫案的那一堆幺蛾子。 先后两代英国公亲自抬轿,在一众朝廷大员的簇拥下,向着文华殿而去。 一路上,摇摇晃晃,朱由校都快要被摇吐了。 看的出来,这英国公不是个抬轿子的好人选,一点儿都不稳。 待走到半路,突然,路边窜出来几个人,行礼道。 “臣杨涟\左光斗参见殿下。” 杨涟、左光斗等一众人本来还在从文华殿去乾清宫的路上,哪想到半路就撞上了抬着朱由校过来的轿子。 “来的挺早埃” 冷哼哼了一声,朱由校连平身都没说,只是示意张维贤继续走,别停下。 跟在朱由校身边的方从哲等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大行皇帝驾崩,臣子来的早了还有错了? 对此,只有刘一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官场,在帮别人之前要先保证自身,在这个多事之秋的时候,还是自扫门前雪吧。 而听到皇帝的那声来的挺早啊,左光斗和杨涟两人到是没什么,但惠世扬等人明显就是心中有鬼,心里咯噔一下。 明末三大案中,移宫案是最诡异的一个,也是发生的最仓促的一个。 这群没节操的大臣,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急智。 方从哲让李可灼给泰昌献药,这明摆着是讨好皇帝,在朝中东林渐盛的情况下,先别说再继续待在首辅位置上,能保证自己安稳退休就行了。 哪想到,李可灼的药直接把泰昌皇帝给吃死了,这种情况下,方从哲此时已经是麻的不能再麻了。 而东林呢,此时也有些麻,这投资了二三十年的皇帝,这才一个月,人就把自己给玩没了,成本都没收回来好嘛? 至于将要登基的太孙儿,谁认识埃 一个满打满算15岁的孩子,在皇帝健在,天天看太子不顺眼的情况下,谁闲的慌么,去烧太孙儿的冷灶。 于是,仓促之下,这群人就和王安定下了移宫案的剧本,手动给在宫内搓一个敌人出来——李选侍。 但现在这情况,这个剧情是不是不对? 剧本上不是说李选侍扣留嗣君,他们前来营救吗?      这怎么人质自己跑出来了? 王安呢? 一群人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杨涟这个二愣子出声问道。 “你们不是说宫内有奸人作祟,扣留储君吗?奸人呢?” 而另外一边,在一众重臣的簇拥下来到文华殿,接下来,就是走皇帝登基流程了。 朱由校端坐上方,下面的朝臣开始商议。 泰昌皇帝朱常洛,谥崇天契道英睿恭纯宪文景武渊仁懿孝贞皇帝,定庙号光宗。 朱由校的年号定为天启。 然后就是什么在位不足一年,用半年补上之类的,这些全部通过。 对于这些,朱由校满心的吐槽,这段剧情很拖沓的好嘛,就不能跳剧情么。 上午八点,礼部尚书孙如游上书,考孝宗皇帝崩于五月辛卯武宗皇帝即位于次日壬辰之例,乞速登宝位,以定天下以安人心。 朱由校准其所奏。 上午九点,一道道令旨开始下发。 令旨谕兵部、卫官军戒严中外。 谕报讣于诸藩。 谕命妇免哭临祀。 因为孝端显皇后、孝靖皇后的尊谥尚未举行,所以先只是草草的封太子妃郭氏、皇帝生母王才人为皇后。 同时,内阁首辅方从哲、阁臣刘一燝、韩爌上书,大行皇帝宾天,遗体存放位置要挑个地方。 现在神宗的三月孝期未过,乾清宫前殿有挂着万历皇帝的牌位,坤宁宫又挂着孝端皇后的牌位,泰昌皇帝的梓宫(棺材)只能放在仁智殿。 朱由校准其所奏。 少傅兼太子少傅英国公张惟贤携公侯、驸马、伯、文武百官、军民耆老等人上一进表,朱由校推之不受。 上午十点,少傅兼太子太傅英国公张惟贤携公侯、驸马、伯、文武百官、军民耆老等人上二进表,朱由校推之不受。 上午十一点,少傅兼太子太傅英国公张惟贤携公侯、驸马、伯、文武百官、军民耆老等人上三进表。 这次,朱由校表示,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从所请。 同时,为了表彰内阁首辅三人和五部尚书、张维贤等人准备登基事宜辛苦,赐几人银币若干。 同时,内阁上奏,令张鼐等八人将大行皇帝的遗诏带着前往各省开读。就是告诉天下人又换皇帝了。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二,丙子日。 礼部、鸿胪寺、教坊司、锦衣卫都已经做好准备。 先是礼部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告诉上面的人,人间天子又换了。 而后朱由校先穿着孝服在大行皇帝几案前设酒果祭拜。 祭拜完后,朱由校当场换上衮冕。 而后,又穿衮冕服去奉先殿祭拜,告诉老祖宗,朱由校当皇帝了。 然后,就是穿着衮冕服疯狂祭拜。 到神宗皇帝几筵前行五拜三叩头大礼祭拜。 到孝端显皇后几筵前行五拜三叩头大礼祭拜。 到孝靖皇太后神主前行五拜三叩头大礼祭拜。 到大行皇帝几筵前行五拜三叩头大礼祭拜。 到恭静端懿温惠郭元妃神主前行四拜礼祭拜。 最后到昭肃恭和章懿王才人灵位前行四拜礼祭拜。 一番祭拜下来,拜的朱由校是头晕眼花,他是真的苦,今年一年,先后死了一个皇后和两个皇帝。 祭拜完后,继续穿着衮冕服在文华殿后等着。 文武官员则是穿着朝服在文华门内外等着。 待到都准备好之后,各部执事奏请升殿,然后朱由校坐上龙椅。锦衣卫鸣鞭,百官进内,行五拜三叩首大礼。 然后百官再出去,到承天门(现天安门)外等候。 接着翰林院官给诏书盖印,讫序班举着诏书在殿中转一圈,然后鸿胪寺请命,让颁诏翰林官将诏书交给礼部官,礼部官受诏书置于案上云盘内,从殿左门出。 而后,礼部官捧诏到承天门上开读,读完之后,将诏书迎至礼部颁行天下。 (本章完) 第5章 打扫卫生 第5章 打扫卫生 因为登基的事情忙活了一天之后,朝臣已经离宫。 现在,是解决内部问题的时候了。 仿佛是为了衬托此时皇帝的心情一样,下午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已经阴云密布。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雷鸣,坐在正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下方跪着的一票太监、大太监、宫女、锦衣卫,天启皇帝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奏章。 终于,在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太监要撑不住的时候,朱由校终于开口了。 “骆思恭。” “臣在。” 闻言,早已跪麻了膝盖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连忙出声应到。 “先帝驾崩哪夜,你在哪儿呢?” 将手中的奏本丢在桌子上,朱由校一脸阴沉的看向骆思恭问道。 “回陛下,臣。。。臣当天夜里在家,一夜未出家门。” 闻言,骆思恭赶忙回答道。 “在家?好一个在家。”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道。 “锦衣卫为天子亲军,先帝病重,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谨守皇城,侍奉御前,反倒回家去睡觉了?” “臣知罪。” 闻言,骆思恭连忙单膝跪地请罪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皇帝也一样。 很明显,现在皇帝的第一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个时候还是缩着脖子的好。 对于骆思恭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朱由校是相当的不满。 这厮不能说忠心耿耿吧,起码也是个骑墙派,典型的墙头草随风倒。 不过这骆家算是自己的家臣,祖上骆胜随兴献王就藩湖广,嘉靖入关的时候,骆胜之子骆安从龙有功,接掌锦衣卫,在锦衣卫里也算是世代掌权了,处理起来不能像处理王安这个家奴一样简单粗暴的弄死,然后盖个随皇帝而去的遮羞布。 一手桌面上敲打着,朱由校出声问道。 “朕听闻,万历爷征朝鲜之时,你曾奉诏在朝鲜收集情报,为大军耳目?” “回皇上,却是如此。” 有些搞不懂皇帝的思维逻辑,骆思恭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到。 “臣曾在朝鲜弄到过倭奴的行军路线图,也焚烧过倭奴的粮草。” “不错,倒是个有能力的。”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他的能力做出了肯定。 很多人对锦衣卫的映像大多都是特务组织,觉得这就是和东厂一起专搞自己人的组织。 但却是忽略了锦衣卫的本质,在从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组为锦衣卫时,就已经奠定了这是一个情报刺探组织的基矗 埋钉子、插暗哨,是锦衣卫最长做的事情,毕竟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天子,察查谋反等诸大案。 而在历史上,也就到了魏忠贤手里,锦衣卫才算是真正沦为了清理朝臣的工具。 要知道在万历末的征朝鲜之役后期,明朝得到丰臣秀吉去见天照大神的消息比日本本土还要早。 “廉颇老矣,尚能食斗米,肉十斤,披挂上马。卿居于京中二十余载,不知腰间宝剑是否锋利?” “臣虽老,然愿以一腔热血报君恩。” 听到这话,骆思恭连忙拱手道。 本来他以为,自己都要“被致仕”了,更甚者,要落的个“被自缢”了,现在听皇帝的话,是明显有事要安排给自己了连忙躬身道。 “嗯。”      也不知道是对骆思恭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天启陷入了沉默,让骆思恭感到一阵惴惴不安。 “朕从内帑播五万两白银给伱,你亲自去辽东。既然你说,你曾经弄到过倭奴的行军路线图,也曾经纵火焚烧过倭奴的粮草,哪就让朕,瞧瞧你的本事。” 半响,朱由校才缓缓开口道。 “朕不需要你弄到建奴的行军路线图,也不需要你焚烧建奴的粮草,你只要将你能弄到的建奴的情报,传递给辽东经略熊廷弼,朕就算你大功一件。” “微臣遵旨。” 闻言,骆思恭连忙应声。 “许显纯。” 没有再理会骆思恭,朱由校又念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臣在。” 一直跪在骆思恭身后的许显纯连忙应声。 “朕擢你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提督北镇抚司。” “臣领旨谢恩。” 闻言,许显纯双眼大睁,连忙叩首谢恩。 而同样的,骆思恭的心里也是一阵心惊,皇帝这是光明正大的换人了。 将他调往辽东去给熊廷弼弄情报,这是明显的在给许显纯腾地方。 “魏朝。” “奴婢在。” 早已跪的双腿发软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朝连忙应声。 “先帝驾崩时,你在哪儿?” “回,回皇爷,奴婢,奴婢在御马监,严防宵小作乱” 听到皇帝问他在哪儿,魏朝此时有些心虚。 自从王安“自缢”后,魏朝就处于一个不安的状态中。 他当夜,在充当东林和王安的联络人,在沟通内外消息! “严防宵小作祟?是去勾结外臣了吧!拉出去,杖毙了1 脸色阴冷,天启挥了挥手,就立刻有锦衣校尉上前,将魏朝拉起,向外面拖去。 “皇爷饶命!皇爷饶命埃” 听到要杖毙自己,魏朝连忙挣扎了起来,但可惜,他那里挣开锦衣卫校尉的束缚,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魏进忠,刘时敏。” “奴婢在。” 被朱由校点名到的两个太监连忙战战兢兢的出列。 “即日起,魏进忠擢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刘时敏擢司礼监掌印太监。” “奴婢谢皇爷天恩。” 听到朱由校就这么给自己两人升了官儿,两人连忙谢恩道。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刘时敏、魏进忠、许显纯,你们三人给朕把宫里收拾收拾。” 朱由校说着,从椅子上站起,向着乾清宫暖阁内走去。 “把那些个敢勾结外臣的狗东西,特别是王安的徒子徒孙,都给朕处理干净了。” (本章完) 第6章 论皇帝怎么当 第6章 论皇帝怎么当 随着魏朝被杖毙,魏进忠提督东厂,明为清理魏朝党羽,实为清理王安的徒子徒孙,皇宫内顿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此时,乾清宫被一众锦衣卫团团位置,外面的广场上,不时就有被押来的太监,一顿乱棍下去后,就了了账,去伺候泰昌和万历了。 而坐在暖阁内翻看着这一个月内泰昌发下去的圣旨备份的朱由校,则是脸色铁青。 最吸引他眼球的几道诏书,都是花钱的。 一个多月,内帑就倒腾出了四百万两银子出去。 万历驾崩当天,内承运库就发出内帑银一百万两,犒赏辽东军士。 不久又发内帑银一百万两犒赏九边将士。 这就是两百万两白银。 啥?剩下的两百万干嘛的? 修房子的。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紫禁城惨遭雷劈,前三殿(皇极殿、中极殿)、后三宫(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前三门(皇极门、会极门、归极门)均遭焚毁,上朝地点从此改为文华殿。 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后三宫重建完毕。 而对前三殿,万历皇帝一直都是拒修,老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对于官员上书请求重建三殿三门的奏章不是留中不发就是不允不报。 一直到万历二十八年,官员们换了个思路,重修三大殿是重大工程,不能仓促进行,但三大门总能先重修了吧。 但即便如此,万历皇帝依然不予理睬,拖到了万历三十六年,这才下旨重修了会极、归极二门。而皇极门的重建,则是拖到了万历四十七年。 但实质上,当时朝廷的重点工作是萨尔浒之战,修门这种事,就不要来要钱了。 一直到万历四十八年,万历去见朱元璋领赏之后,泰昌拨内帑银二百万两,开始重修皇极门和三大殿。 历史上,天启二年六月十八,耗时近两年,皇极门重建完成,但三大殿的重修陷入停滞。一直到天启五年二月二十三才又开始重建,天启七年八月初二竣工,耗银五百九十五万两。 看着手中关于工部上的关于重建规划的奏章,朱由校的头有些疼。 继续建吧,太花钱了。 不建吧,这活儿是他爹泰昌下诏重建的,他不好下令中止。 心里思索着,天启提着笔在备忘录上记录。 这两百万两银子的工程款,既然已经批下去了,那就是要不回来了。 不过不要紧,就当是拿两百万银子打窝了。 他还就不信了,两百万的巨款,这些人能忍住不伸手。 呵呵,这到时候就不是钓鱼了,直接是炸鱼。 再往后的奏章,看的朱由校是头皮发麻。      万历皇帝临终前,留下了一道遗旨:建言、废弃及矿税诖误诸臣,酌量起用。 而这些被削籍、被贬的官员,大多都是东林。 本来,经过万历几十年倒腾,这个时候大明这架机器不能说运行的非常流畅吧,只能说是磕磕绊绊,很多衙门里的官员,不是老眼昏花,就是纸上谈兵,再或者干脆就没人。 朝廷官员数量让一生都在为赵怂冗官问题而发愁的王安石看了直呼不可能。 而面对缺官的这个问题,泰昌对于万历的这个酌量理解的非常到位。 从万历皇帝驾崩的七月二十一,到泰昌皇帝驾崩的九月初一,满打满算四十天,泰昌对被神宗因各种原因贬谪的官员大加起用、升职,几乎每日都有,最多的一天起用十八人,其勤政程度崇祯皇帝看了直呼内行。 ps:仅记录在《明光宗实录》中的起、起升记录就有41条,多条都是一次多人,这还不包括升官记录。 而后,泰昌皇帝这人很有想法啊,一次性往六科补充了起码19个给事中,也就是言官。 这些人包括但不限于: 兵科给事中薛凤翔,兵科右给事中曾汝召,兵科左给事中杨涟,户科右给事中王继曾,工科右给事中惠世扬,工科左给事中蔡思充,户科都给事中李奇珍,户科给事中王继会,户科右给事中张国祥,礼科给事中暴谦贞,礼科给事中杨道寅,礼科右给事中周希令,礼科左给事中李若圭,吏科都给事中范济世,吏科给事中周朝瑞,吏科右给事中俱韦蕃,刑科左给事中魏应嘉。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很多都在东林点将录上。 神宗后期,内阁辅臣只有一人,先是叶向高,后是方从哲。 泰昌继位后一看,内阁辅臣太少,要补充。 为此,这位爷准了方从哲之请,补充了史继偕、沈淮两人挂礼部尚书衔、兼东阁大学士。 同时,又亲自点了何宗彦、朱国祚、刘一燝、韩爌四人挂礼部尚书衔、兼东阁大学士。 最主要的是,召了前内阁首辅叶向高还朝。 虽然在泰昌驾崩时,到职的人只有方从哲、刘一燝、韩爌三人,但此时的内阁辅臣名义上的人数达到了八人之多。 零零总总,登基29天,本来还算是平衡的朝堂,就让他那个便宜老爹弄的倾向于东林了。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内心微微思索。 朝堂上党争的问题,其实他并不担心。 哪儿来的这党哪党啊,都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会导致党争问题出现,原因无非就是皇帝没主见罢了。 明朝的官场,历史上哪都是独一份,对于皇帝有着极高亦或者极低的要求。 皇帝可以雄才大略,如朱元璋、朱棣、朱见深(成化)、朱厚照(正德),这几位在位期间,内阁辅臣、六部尚书,那个不是纸糊阁老、泥塑尚书呢? 同时,皇帝也可以说只要会盖章就行了,如隆庆和小时候的万历,当个橡皮活图章,找个有能力的首辅,自己搁后宫玩女人,朝政运行的都比本人上去瞎操盘要强。 通俗的说,只要皇帝强势,或者首辅强势,皇帝信任,党争很快就能消停下去,千万不能觉得自己能行而瞎进行微操。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章完) 第7章 角落里的密谋 第7章 角落里的密谋 听着时不时从外面传入的嘈杂声,朱由校半躺在椅子上,双脚搭在龙书案上,朱由校陷入了一阵沉思。 天启年间的党争,往上追溯,能追述到嘉靖年间。 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这四人都是党争好手,手腕也够硬。 但是自从张居正倒台,后面的人就没有那四人的手腕和魄力,干的事情也越来越过分了,京察(官员功绩核查,六年一次)都特喵的成了党争的重要工具。 而东林和齐楚浙三党真正结下梁子,则是要追溯到万历初年,当时手握隆庆遗旨,开始改革的张居正一脚将东林党初代ceo顾宪成给踹回了老家,而回家的顾宪成创建了东林书院,正式拉开了党争的大幕。 万里二十一年,癸巳京察开始,东林率先开始利用京察清洗异己。时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东林元老赵南星竟然公开宣称:“内察之典,六年一举,君子疾邪,小人报怨,皆于此时。以言者之意,就当俎者之意,如诗之断章,各取所求。”,结果可想而见,扫了一大批齐楚浙三党成员。 万历四十五年,丁巳京察开始,齐楚浙三党结盟进入蜜月期,三方一拍即合,决定彻底清洗东林。郑继之(吏部尚书、楚党)、李志(刑部尚书兼署都察院事、浙党)、赵士谔(考功司郎中)、徐绍吉(吏科署科事左给事中)、韩浚(河南道御史,齐党)主持京察。 由于主察之人均有鲜明的党派背景,因此京察还未开始,京城中就充满了火药味。 结果不问自知,自兵部尚书王象乾以下众多官员或调查、或被贬,太常寺少卿丁启浚、礼部署部事右侍郎孙慎行等东林大将被处分或逼走。东林党几乎被从朝中一扫而空。 接下来就是经典曲目,外敌已除,就该解决内部问题了——三党内讧。 眼看着东林都弄走了,大家该排排坐,分果果了。 同时在此期间,东林狗头军师汪文言设计离间三党,制造嫌隙,结果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埃 齐党之人邹之麟想调职吏部,结果人齐党不答应,邹之麟一怒之下转而投靠浙党党魁姚宗文、刘廷元。 再加上有汪文言从中出计,左光斗等东林要员与楚党结盟,反攻齐党,两方的互讦直接将齐党党魁亓诗教、韩浚二人弹劾罢官,导致齐党接近散伙 而在这过程中,内阁首辅方从哲一直居中调停,保证着朝堂的基本运转。 万历四十八年,万历皇帝驾崩,一个月后泰昌在启用了一堆东林后也跟着驾崩,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在移宫案中,东林得到天启信任,开始逐步掌控朝堂。 天启三年,赵南星主持癸亥京察,一举将三党逐出京城,还整出了个四凶骂人。 一时间,满朝堂基本都是东林,达成成就——众正盈朝。 但没过多久,魏忠贤得势,或者说天启皇帝反应过来了,于是齐楚浙三党残余势力投靠魏忠贤,阉党形成。 自此,东林党与阉党的双方冲突最激烈的时刻到来。 现在,既然他这个穿越者来了,那么历史上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朱由校想着,眼神飘到了桌子上的奏本。 如今的内阁三人,方从哲属于中间派,但他的门生亓诗教是齐党党魁,意见略微偏向齐党。 而剩下的两人刘一燝和韩爌则两人都是东林。 六部尚书中,工部尚书暂缺,新任的工部尚书王佐还没到京,如今暂署工部印的是左侍郎王永光,这是个放牛娃出生的寒门子弟,属于能干事的人,在天启年间没被阉党端了,崇祯初年清算没被东林端了,属于滑不留手的人物。 而其他的五部中,吏部尚书周嘉谟,东林。 户部尚书李汝华,倾向哪边不知道,但七老八十的,很让人担心哪天人就没了。 礼部尚书孙如游,不是中间派就是楚党。 兵部尚书黄嘉善,曾经戍边二十余年,威震宁夏,但其人早因年事已高而辞官,这次回来当兵部尚书,还是因为萨尔浒大败,前兵部尚书王象乾被人弹劾倒台,但实质上本人已经老的干不动了。 刑部黄克缵,中立派,谁都不讨好,大名鼎鼎的刺头,历史上被阉党和东林两边儿轮着欺负,连历史上的天启皇帝都看丫的不顺眼。 不过有意思的是,黄克缵本人也是个妙人,朱由校龙书案上有一封弹劾或者指着他鼻子骂的奏章,是辽东经略熊廷弼上的。 萨尔浒大败之后,黄克缵这人想制造新的武器送到关外去,一想就想到了有海归经验的泉州同安老乡,于是在自己的老家调了十四个在马尼拉有过铸造经验的工匠。 然后黄克缵派他的侄孙负责将这些人带到北京铸炮,其所铸的炮叫作“吕宋大铜炮”。 不过,这玩意儿完全属于摸索阶段,炮是铸造出来了,一个人负责两门,铸了二十八门。 八月份,泰昌皇帝当政期间,努尔哈赤正在围攻沈阳,在被围城之前,黄克缵就运了十几门“吕宋大铜炮”过去作为秘密武器。 这炮是有了,用起来的效果嘛,很是不行。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很骨感。 真到熊廷弼和建奴干起来的时候,一开炮,炸膛了好几门,气的熊廷弼写奏章对黄克缵是破口大骂,你让你侄子铸出来的这都什么破玩意儿。 这份奏章看的朱由校忍不住想笑。      而剩下的,左都御史张问达,不用问,东林。 明朝东林的两个窝,都察院和六科廊(六科给事中)。 手指在熊廷弼的奏本上轻点,看着黄克缵这个名字,朱由校心思微转,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而就在宫内搞大清洗的同时,黑漆漆的油灯下,几个人聚集在一起。 “王安,自缢了。” “嗯,听说是随先帝去了。” “你信吗?” “我不信。” “伱呢?” “我也不信。” “一个太监,在先帝驾崩之后,自缢相随,能有如此气节?” “如此有气节的,哪能是太监吗?” “阉竖,卑贱之人,懂得什么气节、什么忠义。” 房间中,有人冷哼到。 “可若王安不是自缢。。。哪他的死,恐怕就不简单了。” “恐怕是小皇帝看不惯王安。” “你指的是?”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好自为之吧。” 这人说着,甩袖站起,走出了屋外。 “也就神宗皇帝不理朝政,不然就凭你们往东宫跑的比我这个谕德都勤快,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1 看着对方离去,有人气愤的站起身来。 “韩兄,不要与其一般见识。” 这人说着,将手中的一本奏本递了过去。 “这是?” “辽东巡抚周永春丁忧返乡,我意让袁应泰接任。” “你是想?” 这人接过奏本看了看后,并未急着点头。 “自萨尔浒之败后,辽东危如累卵,熊廷弼经略辽东一年有余,虽守住了辽东,却未能及时剿灭,徒废钱粮。” “你想,让袁应泰捞取这份功劳?” 这姓韩的闻言,眨巴了下小眼睛,在思索着某些事。 “如今,新皇登基,对于辽东之事,也要有个定论了。” “我有个学生,在邵武做知县。” “韩兄放心,此事包在愚兄身上。” (本章完) 第8章 咆哮朝堂 第8章 咆哮朝堂 次日一早,朱由校在王末的服侍下穿着衮服,本来大明早朝的时间还要更早,一般在凌晨三点左右就要准备,但是因为朱由校昨天刚登基,今日照例延迟朝会,卯时大内才开始鸣“三通鼓”。 承天门上三通鼓毕,参加早朝的朝臣们手持笏板,分两列直抵皇极大殿。 此时,一名鸿胪寺官员缓步走到大殿外的登天阶上,对着下面停住脚步的群臣喊道。 “入班1 列队在文华殿登天阶下面的文武官员经此一喊,便是左右两班齐进。 文官由内阁首辅方从哲牵头“北向西上”,武官则是英国公张维贤领着“北向东上”,之后行礼山呼。 “皇上万岁万万岁1 平日觐见,一般都是叩问“圣安”或“圣躬安”,在大典或是新朝第一次早朝这种重要时刻,才会山呼万岁。 早上就喝了碗粥,刚在龙椅上坐下,屁股还没捂热,感觉没有吃饱,没办法,年轻人正在长身体,就在朱由校想着下朝后再补的吃点儿什么的时候,就有一个长须老头跳了出来,这货手持一份奏疏,大义凛然地道: “臣福建道御史冯三元,具本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 “臣河南道御史顾造弹劾辽东经略弹熊廷弼,其出关业已踰年,漫无定策。。。” 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朱由校伸长了脖子看着下方躁动的群臣后,又将脖子伸了回去。 冯三元刚刚说完,顾造又跳了出来,看的出来两人是有预谋的。 这两人应该都是小鱼小虾,是先跳出来试水的。 看着下方义正言辞的念着笏板上内容的人,朱由校不由得砸了咂嘴。 听姓顾的说了半响,努力的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好,朱由校才出声到。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三位辅臣对此事是如何看的?” 闻言,身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出声到。 “回陛下,自万历二十三年起,朝廷屡欠边军粮饷,军备不整,更去岁大败,军心浮动。熊廷弼临危受命,其至辽东,内能居中调和、安军抚民,厘清敌我,严固边防。外使东虏不战而退,谨守辽东已是大功。陛下万不可急功近利,再演萨尔浒之败。” “嗯。” 朱由校听完后不置可否,又看向了刘一燝和韩爌。 看到朱由校的动作,刘一燝和韩爌两人顿时心知肚明,朱由校这是在试探他们对熊廷弼的态度。 见状,刘一燝自然不会直接出头,上头弹劾这种事情都是那些小人物做的,大人物做的是当个裁判,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 “陛下,辽东缺饷之事确实是有。然朝廷因辽东战事已耗费饷银无数,眼下国库吃紧,若辽东之事一直未解决,只会使朝政日益维艰,以臣之见,边事不可草率。臣以为,当将冯三元之奏疏原文给熊廷弼看,令其上疏自辫,而后朝廷根据两人奏报再做定夺。” “刘阁老所言亦是老成谋国之言埃” 朱由校表面上夸了一句,但实质上心里却是暗骂,这话说的跟放屁一样,真要这么做,熊廷弼那个二愣子准会辞职。 紧接着,朱由校又看向了始终没说话的韩爌。 此时,韩爌的发言更是推辞。 “陛下,臣认为兹事体大,当问兵部尚书黄嘉善。”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看向了兵部尚书黄嘉善,出声问道。 “黄老尚书有何高见?” “陛下,辽东建奴势大,熊廷弼临危受命,守御辽东,其既无大错,不宜换将。” 黄嘉善到底是知兵事的人,曾经是带兵打过仗的,万历年间著名的三边大捷就是他打出来的。      手指在龙书案上敲着,哒哒哒的小马蹄声在桌面上响着,朱由校的思绪飞转。 天启继位之初,冯三元弹劾熊廷弼,天启反手就将冯三元的奏章给了熊廷弼,这明显是让熊廷弼自辩。 而熊廷弼个憨憨看了之后直接以病辞职,直接导致了后来群臣弹劾熊廷弼,紧接着就酿成了造成了后来的辽东败局。 “诸位臣工的意见都不一样埃” 将茶杯放下,朱由校看着下方的朝臣朗声到。 “昔年,唐太宗有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朕今日就给诸位讲一个故事。” 说着,朱由校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下来的话有些长。 “周郝王五十三年,秦国发兵攻占野王,韩桓惠王割上党与秦,上党郡守冯亭不愿降秦,率上党军民降赵,秦赵两国为上党战于长平。初时,秦以王龁为将,赵以廉颇为将。双方鏖战数年,后秦以白起暗换王龁,又遣奸细散布消息,言秦人畏惧赵括,终致赵王以赵括换廉颇,旬月之后,赵军大败,白起坑杀赵国军民四十余万。” 说到这里,朱由校停了下来,目露寒光的看着下方的众臣。 “临阵换将历来为兵家大忌,自去岁萨尔浒大败,辽东危如累卵,熊廷弼临危受命,守御辽东一年,方才使得辽东局势平缓。若无熊廷弼镇守辽东,恐怕辽东诸城早已落入建奴之手了吧1 朱由校说着,拿起龙书案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再说了,你们俩,一个河南道御史,一个福建道御史,一同弹劾辽东官员,怎么,你们是巡视地方巡视到辽东去了吗?” “陛下,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 听到朱由校这么问话,冯三元当即梗着脖子说到。 “熊廷弼其既有错,臣理当弹劾。” “好一个理当弹劾。汝以朕比晋惠乎1 闻言,朱由校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大声道。 “锦衣卫何在,将这两人拉下去,下诏狱,好好的查一查,他们为什么要弹劾熊廷弼。” “陛下,熊廷弼经略辽东,历年无功,如若不换,恐辽东危矣1 朱由校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顾造出声呛道。 “危矣?能危的过萨尔浒之败,伤亡数万吗?” 听到顾造的话,朱由校顺手就将龙书案上的茶杯扔了下去。 伴随着茶杯摔碎的清脆声,朱由校的咆哮声在朝堂上回荡。 “危矣?若无熊廷弼守御辽东,这会儿建奴恐怕连山海关都拿下了吧1 “危矣?熊廷弼乃神祖所任辽东经略,兵部右侍郎,你二人无凭无据,仅凭风言风语,就敢当廷弹劾朝廷三品大员,朕看伱是居心不良,是意图同建奴里应外合,想将辽东送给建奴!将这二人下诏狱!锦衣卫去给朕好好的查1 朱由校说着,从龙椅上站起来,大声的道。 “传旨!熊廷弼守御辽东有功,赐飞鱼服,升兵部左侍郎,特赐王命旗牌,总督辽东一切军政要务。” 说完之后,朱由校一摔袖子头也不回的走向后殿。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怒气冲冲走了的朱由校,刘时敏向左右看了看后,估摸着小皇帝是不会回来了,于是尖着嗓子叫到。 “退朝1 (本章完) 第9章 坐罪御史 第9章 坐罪御史 出文华殿的时候,朱由校还是一脸的怒气冲冲,而待步辇到乾清宫时,朱由校脸上的怒气已经消了下去。 “大伴,去,给朕好好的审一审哪个冯三元,朕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弹劾熊廷弼。” 临进乾清宫前,朱由校转头对魏进忠道。 “奴婢遵旨。” 看到朱由校脸色不好,魏进忠答应了一声连忙向外走去。 一路走回了乾清宫暖阁,朱由校的脸色才算是彻底的平静下来。 半响,朱由校提笔写了个字,出声到。 “把这个字刻成牌匾,要大,刻三幅,朕要用。” “奴婢遵旨。”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连忙将朱由校眼前的纸拿起来,去找人刻匾。 在椅子上坐下,朱由校感觉满脑门的官司。 明朝的言官是真的烦人,位卑权重,朱元璋和朱棣时期还好,不敢瞎哔哔。 但到了明末,御史就已经成了党争的工具了,直接失去了作为监察机构的作用,这个监察机构必须重组。 两个御史一路被锦衣卫从文华殿上一路拖行,直接丢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之中。 历朝历代都有诏狱,诏狱顾名思义就是关押皇帝下诏处置的罪官的监狱。 但在明朝,诏狱却成为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监狱的专用称呼。 冯三元一到诏狱就被里面昏暗湿冷的环境吓得是魂飞魄散,宛若进了鬼门关。 当被拎到了刑房之中后,看着挂在墙上的夹棍、脑箍、拦马棍等刑具,以及老虎凳、铁床等物,冯三元裤裆就传出了一阵阵的骚臭味。 当冯三元被绑在了柱子上后,本能的就挣扎呐喊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岂能如此对待本官,本官要见皇上,要参劾你们!伱们这是在枉法,你们这是在拷掠忠臣1 砰砰,随着两声巨响,两张椅子被并排放在了地上,魏进忠和许显纯两人大马金刀的并肩坐在了一起,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冯三元嘶嚎。 半响,终于等到冯三元安静下来后,许显纯一伸手到。 “督公,请。” “哪咱家就不客气了。” 听到许显纯让自己先来,魏进忠当即出声到。 “冯三元,你这罪名,可是皇爷定下的,咱家劝你最好是如实招来,也免受刑罚之苦,不然可别怪咱家不客气1 端起茶杯滋溜了一口,魏进忠看着冯三元道。 听到魏进忠的话,心中有着对太监的看不起,冯三元下意识的就出声喊道。 “本官本官参劾谁从来出于公心而非私利,皇上是受奸人蒙蔽,你休想戕害本官,本官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1 魏进忠因此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一挥。 “动刑1 魏进忠一声令下,一名锦衣卫就拿起鞭子冲着冯三元的胸前抽了三鞭子。 “啊1      冯三元也因此疼得惨叫起来,额头上汗水直冒。 不待魏进忠再问,冯三元就忙颤声道。 “我招,我招1 “再抽他三鞭子。” 魏进忠见状刚要让锦衣卫停下,就听到许显纯道。 “公公切莫大意,这些文人的秉性许某人素来知道,你要是不把他打疼了,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啊!!1 就在许显纯说话的时候,冯三元又是挨了三鞭。 “招、招,我招了。” 冯三元缓了一口气后说道。 “我收了汪文言三千两银子的会票,是他让我弹劾熊廷弼的。” “汪文言?他是谁?” 听到这个回答,魏进忠和许显纯对视了一眼。 什么小鱼小虾? “他,他是。。。” 刚喘了一口气,还没匀过来的冯三元回答的有些慢,就听到旁边的许显纯出声到。 “抽1 听到一个抽字,冯三元下意识的一哆嗦,但他还没说话,锦衣卫的鞭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冯三元再次惨叫起来。 “不要!不要!他是内阁中书,掌印太监王安的门客。” “谁?” 对于这个答案,魏进忠楞了一下。 王安的门客? 王安“自缢”,魏朝被杖毙,他昨夜在清理宫内王安的徒子徒孙们,还没注意到宫外。 这是真的没想到,王安这厮在宫外居然还有门客? 想到这里,魏进忠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许显纯一眼。 “这么说来,你是结交内侍了。” 见锦衣卫收起了鞭子,冯三元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道。 “是,是,我是结交内侍了,就是中书舍人汪文言。” 看锦衣卫还打算用刑,冯三元也顾不上其他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魏进忠听后立即吩咐道。 “来,记下,第一条,他勾结内侍。” “你们俩,别停下,接着抽1 (本章完) 第10章 抓捕汪文言 第10章 抓捕汪文言 看着一甩袖子离去的天启皇帝,一群本来打算为难一下天启皇帝,好争夺朝堂话语权的东林党人面面相觑。 眼神闪烁的看着上方空荡荡的龙椅,刘一燝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离去的刘一燝,内阁首辅方从哲背着双手向着殿外走去。 “阁老,今日这事。。。” 缓缓走到方从哲身边,新任太常寺少卿官应震站在方从哲的身后出声到。 “世事诡谲埃” 看着空荡荡的龙椅,方从哲心乱如麻。 不久之后,一群朝臣就光明正大的聚集在了刘一燝的府上。 “诸位,这可如何是好啊,两名言官只是弹劾熊廷弼,就被陛下投入了诏狱,这今后我等科道之人,还怎么做事埃” “就是就是,我大明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陛下怎能因已故之事,而将言官下诏狱呢。” 内阁次辅刘一燝的府邸上,一群东林中人齐聚一堂。 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高攀龙、周顺昌、周起元、廖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汪文言等东林元老赫然在列。 皇帝不但没查熊廷弼,反倒顺手将两个言官下了诏狱,理由是福建道言官弹劾辽东道官员,这让他们东林以后还怎么肃清朝纲?还怎么众正盈朝? 一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从上书营救言官,说到了锦衣卫的身上。 只听到左光斗出声到。 “你们不知道,哪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诏狱实乃鬼刹修罗之所,阴暗晦涩之地,必须裁撤。” “不错,左公此言有理。锦衣卫历来靡费甚重,如今国事艰难,正好起节流之效。” “本官今夜就写奏本,明日上达天听,一定要请皇上裁撤锦衣卫东厂这等小人之所。” 一群人正说到兴头上杨涟就出声到。 “署名之时,也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要怎么说服朱由校裁撤锦衣卫的时候,刘一燝的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锦衣卫把我们府邸给围了,说是奉旨捉拿汪文言。” “什么?” “狗贼好胆1 听到刘一燝管家说的话,魏大中当即出声喝到。 “本官出去看看。” 闻言,刘一燝皱了皱眉头,率先走出,后面跟着一群东林党人。 当刘一燝走出自家大门,就只见十几名锦衣卫明火执仗,正站在刘府的大门前。 “刘阁老,锦衣卫查案,捉拿汪文言。” 人群后的汪文言闻言,很是自觉的往高攀龙、周顺昌的身后躲了躲。 “你们锦衣卫可有刑科驾贴?1 刑科给事中魏应嘉出声问道。 汪文言为东林干了太多违法乱纪的勾当,这要是让抓了,非捅出个大娄子不可。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阻止锦衣卫把汪文言给抓了。 按照大明制度,锦衣卫拿人通常需要刑科开具驾贴,但通常是先拿人再开驾贴。 闻言,许显纯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 “诸位,皇爷在清理宫内老鼠,你们要是不想也被清理了,本官奉劝伱们,不要阻碍我等办案。” 说着,许显纯就看向已躲在最后面的汪文言。 “汪文言,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请你出来呢。”      “大胆!你们锦衣卫没有刑科驾贴岂能随便拿人1 此时杨涟也站了出来道。 “没有驾贴,你们锦衣卫就不能胡来1 “没错!没有驾贴就想拿走汪公,除非从我周起元的尸体上踏过去1 许显纯则看向自己面前的锦衣卫。 “不用管他们,直接拿人1 于是,锦衣卫的百户直接上前准备动手。 啪! 就在这个时候,御史顾大章是个暴脾气,突然扇了过来的锦衣卫一巴掌,且大声指着这人喝道。 “放肆!汝等不过粗鄙武夫!敢拿我中枢文臣!还有没有尊卑之念1 许显纯见此一幕也颇为震惊,他没想到这人竟敢直接动手打人。 而一众锦衣卫们见此,齐刷刷的看向了许显纯。 大明自万历年间以来就已经是文官做大,万历中后期,文官更是势大,七品文官也能让四五品的武官下跪,所以,也就都习惯性地惧怕文官,如今也都没敢再继续拿人,皆看向许显纯。 而顾大章则因为刚扇了一锦衣卫一巴掌而涨了些气焰,也就颇有底气地道。 “诸公勿慌!这许显纯不过一武夫而已,他有什么资格拦住我等去路1 说着,姚宗中就对许显纯喊了起来。 “许显纯,你别以为皇上任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我们就怕了你,你难道不怕我们上奏疏参劾你吗,你别忘了,本官乃兵部武选司的主事,你最好现在向我们致歉,否则,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1 “哼哼哼哼。” 听到姚宗中的话,许显纯直接就被气笑了。 这特娘的骆思恭是怎么带的锦衣卫? 这群人是不是也太没脾气了? 铮的一声,许显纯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对着一众人说道。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代表的是天子颜面,我看那个活得不耐烦的敢上来拦着1 “是!!1 新成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身边自然跟着一些想要贴上来的人。 看到了许显纯的动作后,对视一眼后,直接冲进人群,将汪文言硬生生的给提了出来。 其他文官见状也都惊骇不已。 别看他们平素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但真见了真刀真枪杀人后也都吓得不行,一时连平时最擅长扣帽子质问的声音都没了。 “你放开我1 被两个锦衣校尉押着的汪文言此刻就像是发狂的狮子一般,须发皆张,他干了太多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进了诏狱,哪还有命出来。 “哼哼。” 看着一众东林党人,许显纯冷笑了一声后道。 “锦衣卫乃太祖所立,天子亲军,我们办案,什么时候需要刑部的驾贴了。” “劳烦诸位大人记住,骆思恭是他骆思恭,我许显纯是我许显纯,我可没骆大人那么好说话。” 说完之后,许显纯甩了个刀花,将刀还鞘后,一挥手,就带着众锦衣卫离去。 包括内阁次辅刘一燝在内的左光斗、缪昌期等东林党官员此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文言被带走。 这损失也太大了,一天之内,两名言官下狱,虽然都不是自己一党的,但只要花钱就能调动。如今,联络内廷和外朝的汪文言也被带走。 最为惴惴不安地当属内阁阁臣刘一燝了。 毕竟汪文言和他走得很近,也替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要出大事埃” (本章完) 第11章 朕间隙性眼瞎 第11章 朕间隙性眼瞎 次日一早,朱由校正拿着锉刀削木头呢,就有司礼监的太监抬着几个箱子过来。 “皇爷,这些是弹劾许显纯的奏章。” “这许显纯干了什么?这么多?” 将手中的木头杆子丢下,翻了翻奏章,大多都是都察院和六科廊的,说他狂悖无法,草菅人命。 看着挑出来的十几本奏章,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 才一个晚上,这小子都干啥了? 虽然有些好奇,但朱由校没打算多管。 锦衣卫嘛,特务组织,有人弹劾,他这个皇帝才放心。 这要是没人弹劾,哪他就该想想要不要清理下锦衣卫了。 将一堆弹劾许显纯的奏本都丢到一边,朱由校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 现在的大明可以说是积重难返,想要挽救这个国度,就必须进行改制。 但是改制,又不是说改就能改,牵扯太广,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有些问题是在开国时朱元璋就留下的大坑,贼难填啊,朱元璋朱棣没时间解决,后代帝王。。。经过土木堡之变,根本就不敢解决。 现在大明的情况,说句实话,这口锅已经破的没法修了,要重新打造一口新锅,安上大明的招牌。 同时问题也来了,在新锅造出来前,这旧锅你还要用着。 而重新造锅,哪就需要钱,现在内帑只剩下七百多万两白银,泰昌皇帝那个傻叉,一个月花了四百多万两,花的让朱由校感觉到心疼,急需一双白手套,给自己赚银子,他需要一个甚至于多个桑羊弘。 管理人员要是太监肯定不行,要专业的商人。 别说什么抄家,low不low,单从历史上的知名卖国商晋商来说,抄完家之后呢? 犯人家产都卖了?哪九边重镇非闹个大乱子出来不可,要知道晋商不止是私底下给建奴卖粮卖盐卖铁,其本身还肩负着给九边输送盐铁粮食的任务,卖给建奴的东西都是打着九边军资的幌子运到边境的。 现在大明的情况,同后世的毛子极其相似,晋商、徽商等商人如同毛子家的寡头,保证着国家的运转。 但同时,他们是大明身上的吸血虫,若是没了他们,大明只会变的更糟糕。 写了一会儿,朱由校拿起了徐光启月前的一份上书——《廵历巳周实陈事势兵情疏》。 徐光启巡查通州昌平,原额兵马有10600名,刨去援辽逃亡等,实际只有6837人,又新收839人,需要吃兵粮发军饷的三营兵共7676名。 剩下的这三营七千多人,徐光启给分了三等。 首先,一个上等的都没,只能从中下等里选出中上等715人,中中等1193人,这些人训练一下还能用。 中下等2122人,勉强可以当下杂兵干点杂活。 剩下的人3646人,都是下等,什么叫下等呢,下等就是:老弱病残。 在最后,徐光启总结了一下,这3营兵七千多人,能操兵器的只有2000,勉强充数也就四千。      经过训练能堪称精锐的,也就一二百人罢了。 从厂库领出的盔甲,只有头盔可用,身甲只能用作训练,不能穿着上战常 武器中,只有钢刀可以用,其余的都是渣渣。 至于鎗筅钯金翁镰棍等长短兵器,厂库里根本就没有,于是不得不暂时买点儿木棍将就着用一下。 至于说大明标配的火器:涌珠炮、虎蹲炮,三眼铳等,大多生锈的生锈,开口子的开口子,根本不敢用,只有一种鸟铳还可以。 看着徐光启的奏章内容,朱由校的脸直接就绿了。 这是大明的官方军队?这抗战时期兔子军队最惨的时候也没这么惨吧。 后世,香江一位叫做韩德的警司有这样一句话:贪污在香江警察队伍中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就像晚上睡觉,白天起床、刷牙一样自然。 这句话,应该放在大明,因为朱元璋给官员定下的俸禄太低,直接导致了官员不贪活不下去,变相的促成了官员贪污、官商勾结。 按照天启元年,一石粮一两银子计算,就拿正七品的京官来说,一月的俸禄是七石五斗,折合银子七两五,就这有一半还是折算成废纸一样的宝钞。 这点儿钱能干嘛呢,能卖十五只鸭子,或者三十七只鸡,亦或者187斤猪肉,算上平日里的油米盐柴酱醋茶,一家人吃饱都是个问题。 这点儿工资,是逼着当官儿的去贪。 别说地方官哦,地方官是靠那点儿工资的吗? 将徐光启的奏章放下,朱由校沉默了一会儿,提笔写到——练兵纪要。 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叫门天子朱祁镇把大明精锐送了个精光,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就被兵部收缴,直接导致皇帝手里兵权被限制到了一种夸张的境界。 也得亏明朝锦衣卫和东厂强势,不然发生个王莽篡位都不奇怪。 而兵权落到了文官的手上是个什么后果,看看赵宋,哪弱成了什么鸟样。 北宋灭亡前,若不是宋徽宗他哥宋哲宗再次变法,重启河湟之役留下了西军这个臃肿的军事集团,别说南宋了,宣和北方大暴动和方腊造反差不多就能把赵宋给送走了。 而在明朝,靠着军权夺了朱允炆天下的朱棣,对于“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有着深刻的认识,他曾经叮嘱朱高炽:你只要没死!就得每日巡阅京营! 在封建王朝,一个皇帝若是手里没兵,说句实话,放屁都放不响。 再想想历史上天启皇帝的落水而亡。。。 朱由校突然缩了缩脖子,感觉这皇宫也不安全埃 半响,朱由校突然转头对刘时敏道。 “刘时敏,令徐光启带其所招新兵到南海子扎营作训,从内帑拨出二十万两银子给他,敢有贪污者,凌迟处死,再抽调一半的腾骧四卫去南海子。还有,你亲自去净军中,给朕挑选二百名身强体壮的年轻太监,要身世清白的。” “奴婢遵旨。” 身为一个万历皇帝留下的小太监,哪是相当的听话,刘时敏听到朱由校的话,连忙下去吩咐。 (本章完) 第12章 辽东的任命问题 第12章 辽东的任命问题 “拟升任袁应泰为辽东巡抚。” 这本奏章是刘一燝票拟的,具体内容是辽东巡抚周永春因为母亲去世,要回去办理丧事,顺带着丁忧,所以上书辞官,拟升任永平道按察使袁应泰为辽东巡抚。 “袁应泰。” 看着这个名字,朱由校陷入一阵沉思。 大明同后金的战争中,萨尔浒之战是个转折,标志着大明由攻转守,那么辽沈大战则标志着大明失去辽东的主动权。 而辽沈大战的主持人就是袁应泰。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袁应泰代替周永泰巡抚辽东,而后朝廷大臣又排挤走了熊廷弼,这位老兄一人独揽辽东军政,开始在辽东不断扩大边防,收编叛将、逃兵,来投即纳。 袁应泰收编了后金降卒和蒙古难民,散发军粮,还将他们安置到了辽东首府辽阳和重镇沈阳,这些人里面混进了大批的建奴奸细。 最后在建奴内应的帮助下打开城门,导致沈阳辽阳两座军事重镇拱手送给建奴。 辽阳沈阳两座大城对于辽东局势的的意义太过于巨大。 有了这两座城市,建奴就有了一块可以安心发展的基地。 而大明一旦失去了辽阳沈阳这两座桥头堡,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整个辽东无险可守,只能退回广宁。 很多人对辽东没个确切概念。 就在这里简单的说一说,我国最大的关东平原就在辽东,其由三江平原、松嫩平原、辽河平原组成。 其中三江平原、松嫩平原对于这年头来说有点儿远,这年头还全都是原始森林。 主要说说辽河平原,左(西)边围着燕山山脉和大兴安岭。右(东)边围着千山山脉贯穿的辽东半岛,北至铁岭——彰武一线,南至辽东湾,也就是历史上毛文龙打游击的地方。 这周围全是山、山、还有山,大规模军事行动根本无法展开。 但是到了内部,辽河平原可以说的上是一马平川。 而辽沈两座大城,就卡在辽河平原上,只要控制住辽沈,那么辽河平原上你就别想安稳的种地发展。 辽沈两座大城一丢,别说面对骑兵,就是面对马军,都只能退回辽西走廊的入口,守着家门口的宁远过日子。 另外,很多人好奇,这蒙古草原是怎么和辽东连在一起的,这中间不是还隔着大兴安岭和燕山山脉吗? eummmm,是隔着,但没完全隔开。这里面有一个缺口,蒙古高原上有一条东流的西拉木伦河,贯穿燕山山脉和大兴安岭,在如今的赤峰境内有一个西拉木伦河谷,这是一个巨大的缺口,现在属于科尔沁部落。 而历史上,在失去了辽阳沈阳两座大城的威慑,再加上明朝对蒙政策的因素,科尔沁很快就彻底倒向了建奴。 袁应泰这人就是妇人之仁,纸上谈兵的代表人物。 闭上眼睛,仔细的思索着历史上他记忆中的辽东,以及这这几天看辽东军报得到的情报。 现在他已经下令,熊廷弼一人独揽辽东军政大权,但是辽东巡抚这个职位不能空缺,需要有人去做,而且去做的这个人一定不能给熊廷弼添麻烦。 思索着朝廷里的人,朱由校有些诸葛亮让马谡守街亭的无奈。 手下没人可用埃 想当年,刘皇叔在夷陵让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二代将领差点儿打空,等到丞相兵出祁山的时候,只能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了。 而现在大明面对的情况,比之当年刘备夷陵之败有过而无不及埃 首先是兵,损耗的兵马除了辽东本地的外,还有从三边、浙兵、川兵抽调的精锐。 而后是将,萨尔浒之战前前后后战死大大小小将领三百余人,其中三路主帅杜松、刘綎、马林悉数战死。 你别管别人对其人的评论,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就不是蠢货,三人都是参与过当年的万历朝鲜战争的,哪就是头猪,发展到这会儿也是头浑身肌肉的肌肉猪。 另外,全国才二十多个总兵,在辽东一次阵亡十四个,正处于当打之年的将领损失大半。 嘉靖隆庆时期有戚继光、刘应节能挂帅。 万历时期李成梁、刘綎等人能挂帅, 天启登基的时候有谁? 熊廷弼算一个,监狱里嗑瓜子的那个杨镐算一个,其他的人要不是垂垂老朽,要不就是纸上谈兵的货色。      历史上天启登基的时候,为啥在群臣的建议下换了熊廷弼,还不是两眼一抹黑埃 我们耳熟的崇祯年间的名将此时大部分都没成长起来。 孙传庭?在商丘当知县呢。 洪承畴?浙江按察司佥事,满朝堂谁知道这么个人? 卢象升?还没当榜眼呢。 杨嗣昌?户部郎中,这会儿在淮北视察民情呢。 袁崇焕?在邵武县当知县呢。 赵率教?曹文昭?这些人现在都在辽东,但还没升起来。 毛文龙?现在还只是个都司。 秦良玉?戚金?川军?浙兵? 别闹,现在辽东的川军和浙军正闹别扭,已经在私底下进行了一嘲友好”交流,据说场面不校 孙承宗?现在还只是谕德,连左庶子都不是。 “嗯,孙承宗。” 想到孙承宗这个自己的老师,朱由校顿时双眼放光。 就你了。 孙承宗这个人,网络上的评价非常矛盾。 首先孙承宗的忠诚,这是不用怀疑的,崇祯十一年,螨清入关,高阳孙家满门忠烈,孙承宗自缢身亡,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战死,孙家百余口人为国战死。 故此有下水道消息,说东陵大盗孙殿英是孙承宗的后人。 有的人说他的守辽政策,造成辽东军队军阀化的罪魁祸首。 但问题不是这么看的,要知道孙承宗接手辽东那堆烂摊子时是个啥情况。 后金进犯广宁,王化贞率军出战,让打了个全军覆没,关键时刻,熊廷弼摆了个大烂,直接退守山海关,把关外直接给扔了。 这种情况下,孙承宗能稳住人心,收复广宁,一步一步进逼,渐渐的将边境线重新推向辽沈,就足以说明孙承宗的能力了。 而且,孙承宗的打仗思路有问题吗? 后世还有一个人用的是和孙承宗相同的思路,那个人叫曾剃头,曾国藩。 而打仗思路,就六个字,结硬寨,打呆仗。 在兵马不精,将领不勇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打仗方法,缺点就是费钱。 而且,孙承宗这个人,最大的能力不是打仗,而是协调人事,让上面的政策到了下面能执行下去。 这点,是如今的熊廷弼最为欠缺的。 看看熊廷弼现在做的,朝中的京官弹劾他,辽东的文官弹劾他,连他手下的将领都有受不了压力申请离职的,熊廷弼此时太需要一个能和他配合的人了。 手指在奏本上敲击着,朱由校突然有了思路。 “来人,宣内阁辅臣、六部尚书、九寺正卿、谕德孙承宗、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觐见。” “奴婢领旨。” 听到皇帝的话,立刻就有太监去宣。 皇帝,哪不是想见就见的,得预约。 而当皇帝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哪也不是说要到就到的,就是有电话喊人,人来也得时间不是么。 (本章完) 第13章 孙承宗去辽东 第13章 孙承宗去辽东 “臣等恭请圣安。” 一个多时辰之后,朱由校宣的臣子就到了乾清宫。 随着整齐的号子,一群大臣躬身行礼道。 “不安,朕甚不安。” 靠在龙椅上,手中拿着奏本的朱由校看着几个朝廷重臣道。 “刘一燝。” “臣在。” 感觉到皇帝的语气不太对劲,刘一燝的心里有些忐忑的应声到。 “这是你拟升权辽东巡抚袁应泰扶正的奏本,说袁应泰在辽东扩大边防、招降纳叛有功,理应扶正。” “朕今天就在这里问问你,汝。。。” “智弱乎1 猛的抬高音量,将奏章砸向了刘一燝,而后大声喝问道。 “你是读书都读到了狗脑子里面了吗?” “民间三岁小儿都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去岁,抚顺失守,贼酋以奸细扮作商人,混入旅顺,由内而外,攻破旅顺城门。此等前车之鉴,哪袁应泰不清查城内异族还自罢了,竟敢招降纳叛,来投即纳,是嫌沈阳城池太过坚固,还是想将沈阳城送给建奴1 “伱一个当朝内阁重臣,此等行事,不对其进行申斥,反倒为其表功,汝是眼瞎还是智昏1 “回陛下,袁应泰在辽东经年有余,在辽东女真之中素有威望,其以东虏治东虏,臣以为此为良策。”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一燝伸手擦了擦脸庞的冷汗,出声辩白道。 “且辽东仅建州女真叛乱,叶赫部并未参与,叶赫酋长为大明战死,女真降人来投,如若不收,恐伤周边诸夷之心埃” “好好好,好一个伤周边诸夷向化之心,朕看你是铁了心想将辽东送给建奴1 听到刘一燝的话,朱由校直接被气笑了。 “来人,将此缭扒去官服,交给三司鞫问1 “是1 听到朱由校的话,从外面立刻走进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太监,将刘一燝拉了出去。 “陛下!刘公为内阁辅臣,不可轻易论罪啊1 “陛下,刘辅臣有拳拳报国之心,其举荐袁应泰,完全是一心为公埃” 看到朱由校就这么将刘一燝给下了诏狱,其他几个人连忙劝道。 对于这些人的话,朱由校恍若未听,继续问道。 “左都御史。” “臣在。” 听到朱由校喊自己,左都御史张问达连忙出声到。 “都察院和六科廊的官员可以说各个都是文化荟萃,都察院也是人杰地灵埃写的奏本全篇都是引经据典,之乎者也,还不加句读,让朕看的是头皮发麻。” “若不是朕用心读过几年书,还真可能看不懂我大明官员写的这奏本。” “我大明言官素来有风闻奏事之权,但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写的?写的是什么?” “福建道福建道御史刘有源、甘肃道御史王槐秀、刑科左给事中魏应嘉、户科右给事中薛凤翔、礼科给事中暴谦贞。。。” “这就是你给朕、给大明管理的都察院1 “福建道、甘肃道、河南道、户科、吏科、礼科言官,一连十几个人,弹劾辽东经略、兵部右侍郎熊廷弼。” “这是越权!胆大包天的越权1 砰的一声,镇纸拍在桌子上,朱由校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张问达道。 “大明东南、西北、中部各道的官员,去弹劾一个身在辽东,隶属兵部的官员,你们是巡查地方巡查到辽东了,还是巡查到兵部了?” “吏、户、礼三科言官,弹劾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和六科廊是嫌手里的权柄小了,直接跨部监管是吧1 “是谁,给这些人的权力,能够无凭无据,构陷朝廷边关将帅1 “又是谁,给这些人的权力,仅拼风言风语,就敢弹劾一个朝廷的正三品大员1 “如若如此往复,哪我大明要哪大明律何用!治国治民,仅凭尔等说说不就够了吗?!还要什么六部尚书,要什么内阁辅臣1 “这叫什么!这叫越俎代庖!这叫牝鸡司晨1 “陛下,我大明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臣等此举皆是为我大明埃” “陛下,言官如若因言获罪,恐会致使我大明言路闭塞,于国不利,恐使朝臣惶恐埃” “陛下。。。” “肃静!!1 见到官员出声,站在朱由校身侧的刘时敏尖着嗓子喊到。 “谁惶恐?现在站出来辞官,朕这就准了,大明不缺当官儿的1 随着皇帝的话,特别是最后的那句,大明不缺当官儿的,整个乾清宫顿时安静了下来。 “张问达!你回去之后,立刻整饬都察院、六科廊上下,朕不希望再看到这种越俎代庖之事发生,听清楚了吗?” “臣遵旨。” 被皇帝一顿臭骂外加刘一燝被拖了从出去,这会儿张问达是一声都不敢吭,生怕下一个就是他被拖出去。 宫里,是小皇帝的天下,他还真的不敢放肆。 特别是听说最近几天,皇宫里在打扫卫生,扫的是人头滚滚埃 “王永光。” “臣在。”      被点名到的工部侍郎王永光连忙出列。 “你上奏替先帝督造陵墓的折子,朕准了。” 别说是在儒道大兴的封建王朝,哪就是搁现代社会,朱由校都不敢让人随随便便挖个坑把泰昌那个蠢货给埋了就行。 “如今国库空虚,为显孝道,朕从内帑再给你五十万两银子,你一定要将先帝的陵墓给朕修好。” “臣领旨谢恩。” 听到是让自己给大行皇帝修坟,还给钱,不是摘脑袋这种事,王永光顾不上头上的冷汗,连忙叩首道。 “哦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朱由校又补充了一句。 “王安自缢随父皇而去,朕深感其忠,你在父皇的陵寝外面,给王安修个坟,让他替父皇守灵吧。” “臣领旨。” 听到皇帝的话,王永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出声应道。 反正钱是内帑出的,修就修吧。 “孙师。” “臣在。” 听到皇帝叫自己,孙承宗连忙出列到。 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朱由校接着说道。 “自萨尔浒之战后,辽东疲敝,万幸有熊廷弼守御辽东,方不至辽东失陷,朝廷门户大开。” 朱由校说着,转折了一下。 “然,熊廷弼性格暴烈,善督军,不善抚民,致使麾下群情激奋。” “朕要你任辽东巡抚,巡抚臣工,总领政务,你能做到吗?” “回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 听到皇帝的话,孙承宗连忙说道。 自从萨尔浒大战起后,他早想去辽东看看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抬上来。” 点了点头后,朱由校一挥手,就有小太监抬上来一张屏风。 让孙承宗上前,站在屏风的前面,朱由校给孙承宗说道。 “朕要你去辽东,只要你做两件事,第一是抚民,此事朕不想多言。” “而第二件事,却是要你辅助熊廷弼去做的,哪就是修堡。” 屏风上画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堡垒,和大明常见的军堡很是不同,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堡垒改成了八角星。 如果是后世人看到了,肯定会直呼一声棱堡,不过这个与其说是棱堡,更像是日军侵华战争时期,一个个建在乡下的据点。 简单的由炮楼、兵营、粮库和监狱构成,鬼子玩这玩意儿欺负的就是土八路没什么重火力。 那群倭寇要是把这玩意儿建在欧洲,欧洲的那群有钱佬能拿着步兵炮把这玩意儿当靶子给炮兵练手,但在当时重火力奇缺的国内,这玩意儿就如鲠在喉。 硬拆吧,没那个火力,要拿人命填。 不拆吧,会辐射影响力,恶心人。 而放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打建奴,哪就更残暴了。 在棱堡的旁边,则是皇帝写下来的四个字:尺进寸龋 “朕不要求你们短时间内平叛辽东。” 站在屏风前的皇帝,看似是在给孙承宗说,但实质上却是告诉站在乾清宫内的重臣。 “朕要辽东,十里一亭,百里一堡,徐徐缓进,步步为营,重新营建卫所。” 这套打法,叫做切香肠战法,属于结硬寨,打呆仗的进阶版本,是朱元璋的拿手好戏。 挥出一拳,然后收回来,小刀割肉,割下一缕存为汉土。 洪武五年,岭北之战,大明三路大军,徐达的主力中路军大败而归,李文忠的东路军虽然打赢了,但自身损失惨重,仅冯胜的西路军算是打了个胜仗。 这一仗让朱元璋吃军事冒险的苦果一次吃了个爽。 经此一役,朱元璋一改对草原大开大合的北伐节奏,开始了钝刀子割肉的过程,尺取寸进,就一个字,磨。 一直磨到洪武二十年,永昌侯蓝玉率大军在捕鱼儿海大败萌古,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遁去,其余诸人不是被俘就是被杀,打落萌古人帝号,正式灭亡前元。 而现在朱由校教给孙承宗的打法更为恶心,或者说无解。 不和谈、不会战、敌进我守,敌退我进,一路修堡,长期的、局部的、低烈度的制造战争。 看谁先挺不祝 “臣,明白了。” 从图上看出了皇帝对于辽东战事的战略意图,孙承宗拱手到。 “拟旨。” 见状,朱由校一挥手,就有司礼监的小太监铺开笔墨。 “擢孙承宗为辽东巡抚,总督辽东政务,辅助熊廷弼征讨建奴。” “臣领旨谢恩。” (本章完) 第14章 这皇宫爷是不住了 第14章 这皇宫爷是不住了 次日一早,在宫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问道。 “都准备好了?” “回皇爷,马车已经备好,皇爷要的人也已经请到南海子,要带的东西也已经装好。” 听到朱由校问自己,刘时敏连忙抱着浮尘出声到。 “英国公那边也已经通知,徐光启徐大人已经在南海子等着了。” “嗯。” 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毛巾丢在水盆后,朱由校就出门上了等在东暖阁外的马车。 “从玄武门出,半个时辰后,你去司礼监传旨,今后一应奏本悉数送到南海子来。” “奴婢遵旨。”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连忙抱着浮尘说道。 “驾1 得到了朱由校出发的命令,驾车的小太监一抽马鞭,架着马车向北方的玄武门驶去。 坐在马车上,朱由校翻看着户部联合兵部上个月给他爹泰昌的一份奏章。 明朝北方军事布置为我们常知的九边十三镇,泰昌皇帝登基后分别给九边和辽东发了内帑银一百万两犒军,户部这段时间一直在统筹,根据兵马人数,各镇分到的银子为: 延绥镇(榆林镇)官军55310人,赏银65519两。 宁夏镇官军31624人,赏银40624两。 甘肃镇官军59081人,赏银70281两。 固原镇官军90412人,赏银101612两。 蓟镇官军40017人,赏银41217两。 密云镇官军31232人,赏银32631两。 永平镇官军25690人,赏银27640两。 昌平镇官军24049人,赏银25249两。 易州镇官军28614人,赏银29614两。 宣府镇官军80898人,赏银90898两。 大同镇官军84537人,赏银94537两。 山西镇官军54514人,赏银63114两。 以上十二镇兵员605978人,赏银682936两。 而第十三镇辽东镇则是有:旧额兵马82377人,外加北调兵马十八万人,合计262377人,赏银一百万两。 看着这份户部、兵部联合上奏的折子,朱由校眉头紧锁。 大明缺兵吗?不缺。 看这兵部的折子,纸面上就有八十万大军,就这还没算京营。 但是,有他这小皇帝能调用的吗?没有。 首先,九边十三镇中肯定存在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这不用怀疑,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了。 在萨尔浒大战前后,九边重镇已经经过了前后两轮抽调,大批精兵都调往了辽东,已经没法再抽调了,再抽就是告诉土默特、察哈尔、科尔沁等蒙古部落,我们大门快没人守了,赶紧领兵来扣门。 至于辽东,现在虽然纸面上有二十万兵马,但根据历史上的表现,朱由校觉得真正能用的兵马能有个五万(就这还要分守辽阳、沈阳、广宁以及周边大小堡垒、卫所),朱由校都感觉是谢天谢地了。 而京营。。。虽然历代皇帝都有重建京营的打算,但基本都被外臣阻止了,再加上大明素来有拉着京营干泥瓦工的传统,现在的京营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工程队,战斗力约等于无。      而浙兵,自打戚继光死后,浙兵就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前前后后几十年下来,战死的战死,告老回乡的回乡,一直到蓟州兵变被屠了一次。 到现在就只剩下戚金在辽东带的哪一营三千人的浙兵和张名世新练的一营浙兵了。 至于川兵,秦良玉兄长秦邦屏已经率领四千白杆兵援辽了,历史上辽沈失守,浑河血战发生后,秦良玉亲率三千白杆兵北上守御山海关。 而就在秦良玉离川不久,四川土司安邦彦、奢崇明反叛,川中就闹腾了起来。 所以,现在的大明是特娘真的没兵了。 不过还好,现在京城边上,就有一支新招兵马,能够让他这个皇帝用意用。 摇了摇头,将一些杂念摔出了脑袋,此时马车已经到了南海子门口。 “皇爷,英国公和徐大人迎驾。” “臣徐光启\张维贤恭请圣安。” “末将钱世桢恭请圣安。” “奴婢冯况恭请圣安。” 下午两点左右,朱由校刚从马车中走下,一群等在南海子门口的人连忙上前拜道。 “朕安,平身吧。” 走下马车紧了紧腰带,朱由校抬头打量着南海子的东红门。 南海子源于辽金,成于元,兴于明,盛于清,到了后来,就成了国家公园。 南海子在明朝,还没有后来阅兵的作用,在南海子阅兵是从顺治十三年开始。具体的就不介绍了,自己上网搜。 此时,明朝的南海子主要由上林苑监进行管理,下设设良牧(放牧,养牛羊猪等)、蕃育(养鸡鸭等禽类)、嘉蔬(提供瓜果)、林衡(提供花草)、川衡、冰鉴及典察左右前后十署,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农产品配送机构。 明朝南海子的具体面积已不可考,但朱棣给南海子的围墙就修了有一百二十里。 当然,在南海子之中还有明朝的另外一大特产——净军,由太监组成的军队。 当然,说是军队,其实是太监预备队,广泛分布于皇宫、黄陵以及皇家园林,大部分都是做些苦差事。其来源主要是: 1、太监预备队:京畿民家羡慕内官富贵,私自奄割幼男,以求收用。亦有无籍子弟,已婚而自奄者,礼部每为奏请,大率御批之出,皆免死,编配口外卫所,名净军。遇赦,则所司按故事奏送南苑种菜,遇缺,选入应役,亦有聪敏解事,跻至显要者(如魏忠贤)。 2、当势太监被贬斥,充军到净军。历史上的王安就是被发配到了净军,然后被弄死了。 3、皇帝或者当权的太监特意组训的、由身体素质较好的阉宦组成的部队(历史上魏忠贤就这么干,据说整了四万。崇祯有一次直接从福建招收阉了两万多)。 带着四个人以及身后跟着的几个太监,朱由校快步走进了南海子。 “徐爱卿,去岁八月你曾上书练兵,九月神祖同意。不知到如今选练多少了?” 一边走,朱由校一边打量着这个满脸风霜的老人问道。 “回皇上,虽然神宗皇帝是去岁九月同意微臣练兵,但臣真正开始练兵是从今年的五月份。到现在,臣也只是从大兴、通州等地驻军中拣选部分,而后又招募新兵,现有丁七千三百口,日常操练。”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万历皇帝让徐光启练兵两万,为啥到现在只有七千三百? 还不是兵部那帮孙子不给粮草军饷,在昨日天启让从内帑拨银前,这些人的军饷都是别人捐的和徐光启自己筹的! “徐爱卿辛苦了。” 砸吧了下嘴,朱由校走上了一个高坡,看着下方正拿这棍子练习刺杀的士兵,或者说壮丁迟迟不语。 这些士卒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衣甲鲜明的腾骧四卫营,另外一部分,就是徐光启编练的新军了。 (本章完) 第15章 御膳收军心 第15章 御膳收军心 “杀!” “杀!” “杀!” 伴随着每次刺出,朱由校都能感觉到这是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看起来只有气势,却无杀气。 钱世桢同徐光启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不说话的小皇帝,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半响,仿佛是站累了,朱由校也不管身上穿着的常服有多贵,直接席地而坐,看向徐光启问道。 “徐爱卿,士兵们每天都吃多少啊?” “回皇上,依大明律,一日给米一升至一升五合。” “一升至一升五合。” 闻言,朱由校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一石米是大概是一百八十斤,十升一斗,十斗一石。一升差不多就是个后世的1.8斤。 “吃的饱吗?” 皱了皱眉头,朱由校出声问道。 “这。。。” 看着小皇帝还显稚嫩的脸庞,徐光启犹豫了一下道。 “回陛下,大多数人都吃不饱。”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看着下方已经列队集结过来的士兵,抬脚走下了高坡。 “小的们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 看到小皇帝走下来,已经被钱世桢打过招呼的几个军头连忙带着士兵们单膝跪地行礼到,声音也不是很整齐,稀稀拉拉的。 “平身,都平身吧。” 看着这乌压压的一片人,朱由校出声到。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面的士兵慢慢的从地上站起,一个个眼神闪烁,里面有好奇、有敬意、有害怕。 好奇,敬意,害怕,只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大明的皇帝。 很多人都是抬起头看一眼,而后赶快低下头,然后再偷偷的抬起头看一眼。 只因为自打万历皇帝懒政开始,很少有平民能见到皇帝了。 这次他们见到小皇帝,哪当然要多看几眼了,指不定这是这辈子唯一一次。 带着徐光启、张维贤两人,朱由校从一个个士兵的眼前走过,不时的伸出手拍一拍士兵的肩膀,或者用拳头砸一砸士兵的胸膛,同时夸上一句,身体长的不错。 突然,朱由校看着一个士兵问道。 “看你长得黑不溜秋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皇上,小的、小的叫王、王满囤1 那个士兵正羡慕的看着那些被朱由校拍过肩膀或者砸过胸膛的人,想着自己能不能也被皇上这么来一下,冷不防的被朱由校问道,结结巴巴的道。 “王满囤,好名字啊,看来你爹娘想让伱能吃饱肚子埃” 从名字就知道这小伙子的父母应该是泥腿子,但朱由校也不嫌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中国的名字,大多带着父母的期许。 这小伙子的家里,怕是很穷哦。 转悠了十几分钟,朱由校看向徐光启问道。 “钱将军,到放饭的时间了吧。”      “回皇上,到了。” 闻言,钱世桢连忙到。 “好。”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 “今后,你们每人,每人每日给粮两升,给朕往饱了吃。” “小的谢皇上。” 距离朱由校近的几个小兵听清楚了朱由校的话,连忙跪下谢恩到,随着他的谢恩,后面的人也听了朱由校的话,稀稀拉拉的都跪下谢恩。 “钱将军,开始埋锅造饭吧。” “末将领命。” 闻言,钱世桢连忙应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顿时十人一组,有序的去存放辎重的地方拿属于自己的大锅。 颇有些好奇古代军队是怎么吃饭的,朱由校带着张维贤等人默默的看着这些人造饭。 一炷香(半个小时)后,米差不多已经熟了一半,闻着传来的米饭香味,朱由校抽了抽鼻子。 “皇上,膳食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上林苑监的驻守太监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搬来了一张桌子椅子,已经准备好了一盘盘菜肴,皇帝吃饭,二十四道菜。 “众军士仅吃白饭,朕岂能吃的如此奢侈?” 看着这丰盛的饭菜,朱由校叹了一口气,道。 “将这些饭菜拿下去,给众将士的锅中各分一些,今日,朕与众将士同食。” “皇上,这。。。” 听到朱由校的话,冯况皱了皱眉头,刚想劝说什么,就看到朱由校一眼神一厉,连忙到。 “奴婢遵旨。” “臣代士卒谢皇上赐膳。” 听到了朱由校的话,徐光启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拱手拜道。 “徐爱卿快快请起。” 伸手将徐光启扶起,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小的谢皇上大恩。” “小的谢皇上大恩。” 二十四道菜,说多很多,但说少也很少,七百多口锅,一个锅里面也就能见到一点油花,但人生第一次被皇帝赏饭,哪意义能简单? 随着十几个太监端着碟子一口锅一口锅的往进加菜,顿时一道道呼声响起。 “平身,都平身吧。” 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朱由校高声到。 “等饭熟了,都赶快吃吧,都不要饿着了。朕还需要你们护卫朕,护卫大明。” “大明万岁!!1 不知谁带的头,顿时一声声大明万岁在南海子中响起。 听着这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气势却很足的声音,朱由校这些天一直皱起的眉头终于放松。 一顿御膳换军心,值了。 (本章完) 第16章 快,把皇帝找回来 第16章 快,把皇帝找回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循武宗旧例,从今往后,一应奏章奏本,悉数送往南海子。朝廷众臣,应众志成城,为国尽忠,悉心处理国政,无事不得前来。钦此~~~” 已经快到了十一点多钟,估摸着皇帝的马车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南海子了,刘时敏一身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服饰,手拿圣旨,来到了内阁。 将内阁三辅、五部尚书、左都御史张问达等人都叫来后,当众宣旨。 “。。。” 听刘时敏念完手中的圣旨,一众人跪在地上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说点儿什么。 抗旨吧,刘时敏身后的大汉将军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了。 接旨吧,这事好像有些不对。 “咳咳。” 内阁中安静了几秒,刘时敏咳嗽了一声,笑眯眯的问到。 “诸位大人,是打算抗旨不遵?” “臣接旨。” 跪在地上,方从哲听到这话眼神闪烁了一下,叩首拜后,双手高举。 见状,刘时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圣旨放在了方从哲的手上,而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带人转身离开。 待一众太监、大汉将军都离开后,内阁中一片寂静。 半响,还是兵部尚书黄嘉善开口问道。 “这话,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肯定耳熟啊,这事是有先例的嘛。” 听到黄嘉善的话,刑部尚书黄克缵没好气说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孙如游。 “循武宗旧例嘛。” “。。。” 此时,孙如游也正看着方从哲手中的圣旨陷入一阵呆滞之中。 听到黄克缵的话,一众朝堂大佬纷纷看向了孙如游。 你特娘真是个乌鸦嘴啊,小皇帝登基前,问日子,你说循武宗旧例,让皇帝次日就登基。 好嘛,这才是皇帝登基的第二天,第二天埃 这就循武宗旧例跑出宫了,你就不能举个好点儿的例子?! “皇上循祖宗之例出行,有问题吗?” 注意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孙如游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强自镇定道。 “诸位,本官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诸位了。” 说完,孙如游就转身离开了内阁。 “这。。。诸君,先帝方才宾天,天子就出城游猎,这恐不是圣明天子所为埃” 看到孙如游一拍屁股转身就走,吏部尚书周嘉谟忍不住出声到。 “皇上恐怕不是出城游猎的。” 听到孙如游的话,身为兵部尚书的黄嘉善忍不住出声到。 “昨日皇上传诏,令河南道御史兼通州练兵徐光启,领其所招兵马,移驻南海子,腾翔四卫营也分了一半过去了。” “这。。。” 听到黄嘉善的话,一群人眼睛顿时睁的老大。 小皇帝不是去游猎的,这是去染指兵权的!!! “速去通知百官,去南海子迎陛下回宫1 半响,反应过来的韩爌急匆匆的出声,说完,他转头看向方从哲。 “方辅可与我们同去?” “本辅就不去了,内阁奏疏甚多,不能无人处理政事。” 闻言,方从哲脸色沉重的道。 狗贼,当我傻吗? 本来泰昌上位亲近东林,他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万幸的是泰昌已经嘎了,上来个和两边都不怎么亲近的小皇帝。 这个时候不顺着皇帝的毛撸,而是去逆着摸,哪是取死之道! “昨日,冯三元于顾糙两人惹怒皇上,皇上令众臣悉心处理政务,诸位还是不要去令皇上恼怒。 听到方从哲这么说,韩爌顿时胡子一挑,出声到。 “圣上沉湎游猎,此时正是我等辅臣匡扶社稷之时,元辅何以见小失大?” “本官也不去了。” 韩爌刚刚说完,刑部尚书黄克缵也跟着说道。 “陛下让三司会审刘一燝之事,恕本官不陪同了。” 黄克缵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出了内阁。 “伱1 韩爌看着摔袖离去的黄克瓒,气的说不出话来。 娘希匹,三司会审刘一燝? 欺负老子东林党没人是吧? “我年老体衰,要是和你们一同去南海子,这身子骨非要散架不可,这迎回陛下的重任,就交给诸位了。” 看到黄克缵转身离开,兵部尚书黄嘉善捋了捋胡子,语气有些微弱,仿佛是马上就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哼1 见状,韩爌一甩袖子,同几个要去的人一起离开了内阁。 “各位,陛下出宫往南海子去了,徐光启做日率其所编练兵马正在南海子,还望各位同僚速与本辅和辅臣去南海子迎回圣驾。” 韩爌一出内阁就召集了在京的各个衙门官员宣布了小皇帝出宫一事。      而文官们听了各个急不可耐,皇帝想染指军权是他们最不愿意的,现在甚至亲自出宫往跑到南海子去了,而徐光启正在哪里练兵,他们怎么可能不去阻止? 陛下啊,你就安安静静的在宫中享受生活不就行了?非要出宫干什么? 现在还想染指军队,这岂不是触了天下士大夫的底线? 待饭煮熟后,朱由校随机从一个锅里舀了一碗白饭,别问为啥随机,惜命。 在一众士兵高呼万岁的声响下,朱由校就着士卒的感恩戴德吃完了今天的午饭。 在愚民时代,底层人民的感恩,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其所求者,无他,存也,能吃饱肚子就行。 待士卒吃完饭后,朱由校同张维贤、徐光启三人坐在小山坡上,看着下方士卒们正在操练,突然,朱由校出声到。 “建文二年十二月(1401年1月),河间王张玉参加东昌之战,为救太宗皇帝,率军闯入敌阵之中,力竭战死。永乐四年,河间王张玉之子,定兴郡王张辅以右副将军随成国公朱能南征安南,旋即接任主帅,屡战告捷,永乐五年,灭亡胡朝,改安南为交趾。自永乐七年至永乐十三年,三次以总兵官讨平交趾叛乱。先后四至交趾,三擒伪王,威镇西南。” 看着旁边拘谨的张维贤,手在大腿上拍着,朱由校出声问道。 “不知卿有几分,令祖风采?” 听朱由校说完了自己祖上的风光,张维贤顿时明白,皇帝这是想收他为心腹,连忙起身,单膝跪地道。 “臣虽无祖上之才学,然素来以祖上为荣,夙兴夜寐,不敢忘却,如陛下所需,臣愿提三尺青锋,为陛下荡平天下不臣之士。” “好。” 拍了拍张维贤的肩膀,将其从地上拉起来,朱由校看着下方出声到。 “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兴文匽武,兵备迟弊,五军都督府先后废用,军队职权也集中到了兵部的手里。后虽有武宗(正德)兴武,穆宗(隆庆)整兵。然武宗猝逝,穆宗早亡。后虽有神宗三征,但都是在吃祖宗留下的老本,我大明的军队是一年不如一年。” “去岁萨尔浒之败后,徐光启上书练兵,然兵部、户部都在给拖后腿,导致军饷未齐、粮草短缺、甲兵不整,徐光启只能自行筹备,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令人从内帑出银,交给了徐光启,现在已有五万两运到了这南海子之中。徐爱卿是世间大才,仅为练兵,可谓屈才。朕要你接替徐光启,同钱将军一起在这南海子练兵,你可愿意?” “臣愿意。”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维贤连忙应声到。 “嗯。” 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朱由校转头对徐光启道。 “徐爱卿去准备一下交接事宜吧,也给我们的英国公教教怎么练兵,今后练兵之任,就交给英国公吧。十日之后,朕另有要务委托徐爱卿。” “臣遵旨。” 闻言,知道小皇帝是想将这支军队握在自己手里,徐光启没有反驳,也没有反驳的理由,连忙行礼应到。 看着徐光启离开,朱由校突然又问道。 “张爱卿今岁贵庚?” “回皇上,臣今年已有五十有七(瞎编的,但根据历史来说差不多)。” “爱卿年岁也不小了埃” 闻言,朱由校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腰,又问道。 “你长子长孙呢?” “回皇上,臣长子张之极今岁三十有六,长孙张世泽今岁一十有二。” “哪就让你长子来同你一起练兵,长孙,来与朕做个伴读吧。” “臣谢皇上恩典。” “这不是恩典,而是重托。” 摇了摇头,朱由校沉声说道。 “京营自英宗年间荒废,不堪大用。现在让你练兵,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这支兵马,你一定要给朕练成一支劲旅。朕将来会有大用。你英国公府累世提督京营,朕想你也是有些家传所学的,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更不要坠了祖上威名。” “臣谨遵皇上圣谕。” “回家交代一下事物吧,今后就在这南海子里练兵吧。” 同张维贤聊了小半个时辰后,又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了会儿士兵操练,让张维贤和徐光启与钱世桢学习练兵后,朱由校才带着一行太监向旧衙门提督府而去。 别问为啥不住庑殿行宫,哪行宫早就荒废的没法住人了。 隆庆二年,擅长搁后宫玩女人的明穆宗以“左右盛称海子”,欲幸驾南海子,大学士徐阶等劝谏不听。 等到了地方后,发现南海子是“榛莽沮洳,宫帷不治”,顿时隆庆皇帝就后悔了,撒丫子就回了皇宫。 此时的旧衙门提督府还不像日后螨清那样成了皇帝行宫,只是南海子提督太监平日里所住的地方,三进三出的一个大院子罢了。 昨日已经让太监来将这里收拾了出来,朱由校此时来就是拎包入住,让太监将自己要的东西都放好之后,朱由校叫来已经回来复命的王末问道。 “朕让你准备都准备好了吗?” “回皇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末说着,带着朱由校在衙门内转了起来。 “按照皇爷的吩咐,十个厨娘已经备好,都是身份清白的良家女,三个郎中,也都是京城有名的名医,且其家人也都已经接到了南海子里。” 带着朱由校走进衙门大堂的侧堂,王末继续说到。 “刘公公从净军中挑选的两百精壮之人已经到了,奴婢已经查验过,也已经布置在这衙门内外了,都是身世清白的。” “皇爷要的黑板和粉笔,奴婢也已经令人连夜准备好了。” 看着王末的布置,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办的不错,赏你五十两银子。” “奴婢谢皇爷赏。” 闻言,王末连忙道,银子不银子的不重要,皇帝的夸奖更重要。 挥手让王末离去,朱由校仰躺在了一把太师椅上,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本章完) 第17章 相互安排 第17章 相互安排 随着大明小皇帝“游猎”南海子,以及刘一燝被下狱,左都御史张问达被申斥的消息在顺天府扩散。 关于熊廷弼在辽东的问题热度骤降。 没办法,和皇帝比,熊廷弼一个小小的辽东经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至此,朱由校也达成了给熊廷弼吸收火力的目的。 再加上魏进忠、许显纯带着东厂和锦衣卫清理王安党羽,查察冯顾二人之事,一时间京城中风声鹤唳。 连京城官员聚会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了。 内阁辅臣韩韩爌的府邸上,现在刘一燝被下狱了,东林众人只能聚集到另外一位东林大佬的家里了。 在一间黑漆漆的密室中,一支闪烁着微光火烛勉强照亮屋内的情形。 “诸君,这可如何是好埃我大明亡国之祸竟在眼前埃” 一脸的哀苦愁容,昨天刚被训斥的左都御史张问达看着屋中的一众东林骨干。 “神宗不智,我等苦等大行皇帝登基二十余载,怎料大行皇帝登基不过月余,就抛我等重臣良相而去,仅留一稚子承继大宝。当今天子年幼,远贤臣而亲小人,信奸佞而罪忠臣。我大明怎么会这么苦埃” “唉。” 听到张问达的话,韩爌也是叹息一声,不过对于张问达的话,他到是不敢苟同。 哪刘一燝背后都是些什么人,他虽然没参与,但还是略有耳闻的。 勾结边关军镇、商人、走私军火禁品,这些事情在他当上内阁辅臣之前就知道。 “诸君,而今之际,是怎么劝说皇上回来埃我听人说过徐光启所练之兵,虽甲胄不齐、军械有缺。然根加以时日,此必为一支精锐。由此可见,哪徐光启练兵之能。” 放下手中的茶碗,韩爌若有所指的道。 “假以时日,若是让其精兵练成,恐怕是下一个胡宗宪埃” “这。。。” 听到韩爌的话,身为兵部左侍郎的张鹤鸣一阵沉思。 提到明世宗嘉靖的心腹,一定会想到严嵩。 而嘉靖掌握朝堂的两大法宝,一个是严嵩,另外一个就是胡宗宪。 严嵩任户部尚书,替嘉靖捏着钱袋子。 胡宗宪任兵部尚书,替嘉靖握着枪杆子。 而胡宗宪的心腹爱将就是俞龙戚虎中大名鼎鼎的抗倭名将戚继光。 “我恐怕在新兵中插不上手埃” “唉~” 闻言,韩爌一摆手道。 “去岁神宗令徐光启练兵,一应盔甲、武器、粮饷由你们兵部、户部、光禄寺出,但你们基本上都克扣了。现在南海子那批兵卒,军饷不是大户们的捐赠,就是徐光启自己的俸田。我听说,昨日皇上从内帑之中拨了二十万银子给徐光启,现在已经有五万两运送到了南海子。” “你是要要我想办法扣下内帑出来的银子?” 闻言,张问达脸色不善的看着韩爌。 这姓韩的是疯了吗,敢让他克扣内帑出来的银子。 他是嫌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不不不。”      闻言,韩爌微微一笑。 “私藏甲胄、劲弩、火铳均形同谋反,有的东西,可是花钱买不到的。兵部只要借着给辽东筹措甲胄、兵器的缘故,不给徐光启的那批士卒给甲胄兵器,就算是精兵,哪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埃” “妙1 听到韩爌的话,顿时就有东林党人喝彩到。 “还是韩公计高,如此一来,就算皇帝练成了一支精兵,哪到最后,还是兵部说了算,不会失去控制埃” “韩公高计。” 就练张鹤鸣听到韩爌的打算,都忍不住点了个赞。 在朝臣商量怎么安排朱由校的时候,朱由校在干什么呢? 在画图,画他心目中银币的图纸。 中原历朝历代都有钱荒的问题,那就是铸造出来的铜币不够用,导致各种稀奇古怪的钱币都有,从刘备铸五大钱开始,当十大钱、当百大钱、泥钱、瓦钱再到朱元璋的大明宝钞,各种伱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货币都弄出来过。 但唯独少了一种:银币。 当然,这里说的是能拿出去花的银币,不是用来陪葬、赏赐、祈福的银币。 历朝历代的官府,都会铸币,主要铸造的就是银币。 就拿北宋来说,巅峰时期,一年铸造30亿枚铜币。 为啥铜币不够用呢?还不是一个国家在铸,其他多个国家在用。整个东亚、东南亚都在用中原国度铸造的铜币。 在统治力上,中原国度铸造的铜币比现在的米钞还要霸道,米钞是白头鹰逼着你用。 而中原铜币是你上杆子求着用。 单说大明,景泰四年(1453年),隔壁的倭瓜跑到大明朝贡,用白银、女人、矿物等物,从大明换走了五千一百余万枚铜币。 这五千一百万枚铜币是个啥概念呢。 当时的南京、北京两处的宝源局加起来,年铸铜币不足两千万,按照当时的物价,折算一下就是三万两白银。 而倭国十年一朝贡,大明两京宝源局加起来打造的铜币,存量就直接下去一半。 要知道这还仅仅是倭瓜,大明最巅峰的时期,可是有二十七个朝贡国,十五个不征之国的。 大明的铜币大量外流,在最鼎盛的永乐时期,永乐通宝成为了整个南亚和东南亚的实质性的货币。 然后,就发生了大明最离谱的事情:几乎所有的朝臣,都觉得是海贸,导致了国内大量铜币流失,应该禁止海贸通商。 后世白头鹰年年开闸放水的大印米钞,逼的全世界给他买单。 而在大明,你就很难想明白,这大明手里握着这么大个铸币权,哪就是年年开闸放水一样的铸造铜钱,将国内矛盾往外转移,哪也不至于弄到经济崩塌到这地步埃 手中拿着一枚万历通宝,朱由校内心思索着。 对于大明,辽东建奴的乱子,山西晋商卖国,西南的改土归流导致的土司不听话,说句实话,这真的可以说的上是癣疥之疾,大明真正的毛病,在于朝廷失去了对货币系统的掌控与财政系统的崩塌。 张居正变法,在历史上的作用是被拔高的。 这次变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朝廷失去了对货币的控制权。 现在,朱由校最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收回铸币权! 货币安全,关乎国家安全! ps:明末货币问题放在了作品相关。 (本章完) 第18章 喜欢跪,哪就往死里跪 第18章 喜欢跪,哪就往死里跪 “那些个官员还在外面跪着?” 次日一早,和军士们一起跑了小半个时辰,一起吃过早饭后,看了会儿奏章后,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还在。” 闻言,刘时敏谨慎的回答到。 “他们昨天下午来,昨夜都回去了,今早又回来跪着了。” 对于这种群臣逼宫的戏码,刘时敏是再眼熟不过了,毕竟万历是没少受这种大礼。 而且万历还遭遇过更过分的,比如说,缇骑和“矿工”在承天门前干起来。 “哦吼?” 闻言,朱由校的眉头跳了跳,回去睡一觉再回来跪着可还行。 “去,挑一队锦衣卫,让他们在北红门那边搭一个棚子,围上栅栏。让那些来劝朕回去的官员在棚子里跪着,别让雨淋了,也别被进出的士卒给冲撞了。” “啊?”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有些吃惊的看着朱由校,朝臣堵门,这历代皇帝的选择都是回避,这位爷怎么好像还要鼓励? “既然他们来跪请,哪就让他们跪好了。让锦衣卫看着点儿,管吃管喝,再在门外百米外建一个茅房。除了如厕,其他时间悉数跪着,不写请罪书不许离开。” “嘶。”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就抽了一口冷气,皇爷这是要把这些来劝他回去的人往死里逼埃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将朱由校的命令传递下去。 不久之后,当刘时敏再回来时,跟着朱由校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随着车轱辘的停止转动,马车进了京城,不久后在宝源局的门口停了下来。 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门可罗雀的工部宝源局大门,朱由校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胖胖的主事,坐在院子里的藤制躺椅上,只听他晃晃悠悠、慢条斯理的说道。 “今日无事,明日再来。” 很明显,这主事是以为有人要来上工,但是今天宝源局没啥事儿,就以今日无事为由,让来人离开。 听到这话,朱由校的眉头挑了挑,无事,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你闲的蛋疼你也不能无事埃 历史上的七月十四日,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在日记里写道:今日无事。 然后,巴士底狱被攻破,路易十六葬送在了自己亲手设计的断头台上。 “无事,好一个无事。” 冷哼了一声,朱由校打量着这院子,宝源局的院子后面是工坊,现在全部闲置。 橡树下,挂在树梢上一个鸟笼,一个茶壶,一个茶杯,再加上一把蒲扇,轻轻煽动,这小日子是极其的舒服。 这么一趟,就是一整天。      朱由校可以想到这家伙每日的工作日常,大约就是这个样儿。 他在宝源局转了这么大会儿,这赵晗依旧是丝毫不以为意,继续晃着摇椅。 “都说了!今日无事,你1 赵晗猛地坐了起来,说话很是不耐烦,但他话说了个半截,便吞了回去。 眼前的少年郎他不认识,但是这人身上穿着的常服上绣的五条团龙,他还是认识的。 十二个身世清白的贴身太监和十二个锦衣卫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晗。 啥叫身世清白? 身世清白就是,伱想诛他个九族,你都要先帮他把家人找到的叫身世清白。 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打着旋落在了赵晗的面前,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陛、陛、陛、陛…下!参见陛下!微臣恭请圣安1 赵晗一个腿软,哆哆嗦嗦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娘希匹,这城里不是到处都传,新登基的小皇帝去城南的南海子游猎了吗?! 怎么神出鬼没的跑到这宝源局来了! “朕躬安,不过,你不安了。” 闻言,朱由校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就每日无所事事,在这宝源局里晒太阳吗?” “回陛下。不是微臣偷懒,实在是缺铜埃” 闻言,赵晗伸手擦了一下脸庞上的冷汗道。 “如今户部、工部、兵部都在竭尽全力给辽东凑饷,宝源局的铜料都被兵部的人拿去铸了铳炮,我们就是想铸钱也没东西可以铸埃” “哼。” 闻言,朱由校没再说话,又是哼哼了一声。 “正是因为此,你的脑袋才没挂在午门之上。” 朱由校说着,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备忘录,翻了两页,道。 “你从宝源局中选取十个技艺精湛的匠人,带着他们到南海子去,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们,朕有大事要办。办的好了有赏,办不好,脑袋挂在午门之上,听明白没。” “微臣领命。” 闻言,满头大汗的赵晗连忙应声。 迈步走出宝源局的大门,重新坐上马车,马车又向兵仗局而去。 半天时间,朱由校乘着马车,带着太监和锦衣卫,参观了宝源局、兵仗局、王恭厂等地,又预定了四十多个匠人,又让刘时敏去工部带走了一个设计屋子的匠人。 而等到朱由校慢悠悠的离开京城时,满城文武才知道,皇帝进京转了一圈儿,又跑出城了。 (本章完) 第19章 赐名忠贤 第19章 赐名忠贤 “皇爷,礼部尚书孙如游,请开讲筵。” 回到南海子没多久,一本特殊的奏章就送到了朱由校的案前。 “哦?”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眉头挑了挑。 讲筵,这就要说到万历皇帝造下的一个孽了。 万历对于泰昌皇帝是素来不喜,而对于朱由校这个皇长孙嘛,也不咋样。 当然不至于历史上有的人说的,朱由校不识字,是个文盲皇帝。 识字还是识的,就是书读的不多而已。 谁教的? 左春芳德谕孙承宗,这也是为什么孙承宗历史上他后来能够成为是天启帝师的原因。 孙承宗,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第二名,授翰林编修,而后转拜左中允。 这人真的是职业家庭教师,早年曾经在姜壁、房守士等人家中做家庭教师,做到边关大同去了,也就哪时候对于兵事有所了解。 后来又给皇太子和皇太孙做了家庭教师。这人也是厉害,能把历史上天启的毛给捋顺了。 不过现在,虽然这孙承宗去了辽东,但经筵不能停,毕竟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而且他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来发掘一些人才。 历史上天启的讲筵官,一个叫孙承宗,另外一个,叫袁可立。 “讲筵埃” 朱由校琢磨了一下,从桌上拿起他的备忘录,从里面开始挑选人名。 “太仆寺右少卿毕自严。” 大明未来的户部尚书,就冲其经济学上的造诣(yi),就能担当讲筵官了。 “尚宝司司臣袁可立。” 历史上的天启元年,辽沈全丢,防线撤至广宁,满朝文武莫不敢言,就这位提出了七条极具参考价值的建议,堪称明末于谦。 而且要论能力,袁可立是强于孙承宗的。 思索着人名,朱由校写下了最后一个名字,太常寺少卿王三善。 历史上,川中土司安邦彦、奢崇明造反,就是王三善去平定的,虽然功败垂成,但也是个有能力的。 心里想着一些有用的人才,朱由校干脆又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另外两个名字。 “孙传庭、周应秋。” 一个明末柱石,一个阉党狗头。 转头对刘时敏道。 “再去找这两个人,周应秋是赣南巡抚,孙传庭朕记得是个知县,找到两人后,召之入京。记住,从速。” “奴婢遵旨。” 接过纸张,看到朱由校脸上严肃的表情,刘时敏连忙向外走去。 看着刘时敏的离去,朱由校的内心微微放松。 只要提前将孙传庭提拔起来,那么将来哪怕是半壁江山都是烽火,有孙传庭在也能压的下去。 孙传庭,明末柱石。 史书对于他的评价是:传庭死,大明亡。 这句话不是虚说,因为到了崇祯十六年,在关宁集团态度暧昧,左良玉是个怂包的情况下,孙传庭当时手里的秦军,是特么唯一一支还听中央朝廷话、能打硬仗的军队! 只可惜摊上了崇祯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就在朱由校想着用人的事情时,魏进忠揣着一本账本向南海子而来。 他这几天他是真的忙,忙着审冯顾二人,忙着抄家。 从王安与魏朝往下,内廷二十四监的管事太监,天启登基当夜,杖毙了十三个,其他大大小小的太监拿下了三四百人。 翻看着抄家得来的账本,魏进忠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 真的没想到,平日里,这些个高高在上,把为皇帝尽忠挂在嘴边的的太监们这么能贪,大大小小的抄出了两百多万两白银。 天可怜见,泰昌皇帝上位后,他满打满算当了一个月的惜薪司管事太监,才扣扣索索的攒下一千多两银子,这些人有的是和他一起上任的,就已经攒下了两万两。 真的想不到皇宫里的油水这么厚实埃 “皇爷,魏大珰觐见。” 就在朱由校提这笔不知道画什么的时候,王末进来通传道。 “宣。” 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拿起写好的东西吹了吹,朱由校转头问道。 “朕上次让你刻的牌匾,刻好了没有?” “回皇爷,已经刻好了。”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翻看手中的奏本。 “奴婢魏进忠恭请圣安。” “都清理干净了?” 没抬头看魏进忠,朱由校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回皇爷,宫里和外臣有勾搭的人,都找出来了” 魏进忠将额头抵在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奴婢已经将这些人处理掉了。” “皇爷,这是奴婢处理掉这些人,抄家所得来的账本,请皇爷过目。” 魏进忠说着,将账本举过头顶。 待王末将账本给朱由校拿上来,朱由校翻开看后,眉头顿时挑了挑。 王安家里抄出来五万两。 魏朝家里抄出来十六万两。 最多的是王安的干儿子,御用监管事王文,家里抄出来三十七万两。 迅速翻到最后的总账,折合白银两百七十三万两。 看着账本上的一个个数字,朱由校恨的是牙痒痒,一个机构出毛病,往往是从最上面开始。 这帮皇帝管理私人事务的太监机构,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如果说文官体系的贪污,是船帮漏水。 哪这太监贪污,就是船顶漏水。 两处漏水,大明这艘船能不沉么? “朕是真的恨这些个人贪污埃” 半响,将手中的账本放下,朱由校抬头看向刘时敏和魏进忠,问道。 “你没有贪吧。” “回皇爷,奴婢绝对没有。”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进忠连忙磕头保证。 “那就好,只要给朕将事情办好了,朕绝对不会亏待你。但若是让朕发现伱们贪污受贿,辜负了朕,朕活剐了你。” 将账本丢到了一旁,朱由校出声道。 “魏进忠。” “奴婢在。” “朕知道,你是忠心于朕的。” 玩弄着手上的一个扳指,朱由校继续幽幽的说道。 “你进宫之后改姓李,母后(王才人)给你复姓为魏,今日,朕就赐你一个名字,叫做忠贤。” “奴婢谢皇爷大恩。” 听到朱由校的话,房间内的几个太监都瞪大了眼睛。 能让皇帝赐名的太监,这可不多见,更不要说赐的这两个字了,忠贤,这能是一般人拥有的? 闻言,就连刘时敏都忍不住眼珠子转动看了看魏进忠,想知道这个人那里和常的太监不一样。 “奴婢魏进忠,啊不,魏忠贤叩见皇爷。” “都平身吧。” “谢皇爷。”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忠贤激动的站了起来,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行的。” 拿起一支朱笔看了看,朱由校看向魏忠贤到。 “去内帑取两千两银子,给这次你办案的时候,带着的缇骑、东厂番子都赏下去,告诉他们,只要给朕用心办事,朕绝不吝啬。” “奴婢谢皇爷大恩。” “嗯,都去吧,给朕将京城盯好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0章 讲筵官到了 第20章 讲筵官到了 九月初九,一大清早的,朱由校正在同士卒们一起吃饭。 “皇爷,北红门外面跪着的哪十几个官员,晕过去两个。” 刚刨光碗里的米,连碗都没放下,就见到魏忠贤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报告。 他从刘时敏手中接过了看管门外跪请官员的任务。 “锦衣卫不知道怎么处理,奴婢来问问皇爷的意思。” “晕过去了?” 闻言,朱由校将碗交给了一个正一脸感动,却又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士卒。 “碗赏给你了。” “小的谢皇爷。” 哪小卒闻言,连忙接过碗磕了一个头。 挥手让哪小卒去洗碗,朱由校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被旧衙门走去。 “派几个人将晕了的装车,送到太医院诊治一番,等人醒了,再拉回来,继续让跪着。” “奴婢遵旨。”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忠贤一缩脖子,连忙向外走去。 走着的路上,突然朱由校看到了正要去整顿队列的徐光启,连忙喊住他。 “徐爱卿,朕听说你当初练兵之时,缺粮少银,这军饷装备都是徐爱卿的家资和三名义士的捐助,敢问,都是哪三人啊?” “皇上,这。。。” 听到朱由校的话,徐光启犹豫了一下,这事有些犯忌讳啊,有收买军心之嫌埃 “徐爱卿且宽心。” 看出了徐光启的疑虑,朱由校一挥手道。 “我大明养士两百余年,有如此仁人义士,朕理当赏赐,徐爱卿无需忌惮。” “皇上英明。” 闻言,徐光启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本小账本交给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后打开看,上面整整齐齐的用小楷记录着,粗略的翻了几页,这玩意儿相当于徐光启的日志了。 翻到前面,伸手将上面写着某某某捐银多少两的那几页撕下来,将剩下的还给徐光启。 看了看上面写的徐光启用自己家资六千两,朱由校转头对身边的刘时敏道。 “刘时敏啊,你去内帑支一万两银子,送到徐光启家中。” “皇上,使不得。” 闻言,徐光启连忙推辞。 “臣只是捐了六千两,哪能拿皇上万两白银。” “唉。” 伸手将徐光启扶起,朱由校看着徐光启动情的说道。 “爱卿为了大明毁家纡难,朕怎能寒了爱卿的心呢。爱卿收下就是了。” 看到朱由校眼神中的坚持,徐光启沉默了半响,只能出声道。 “臣谢皇上隆恩。” “去教英国公练兵吧,朕还要去批阅奏章。” “臣恭送皇上。” 带着几张纸回到旧衙门,朱由校看着上面的人名。 萧庸,京城布商,捐银三万,布五百匹,杂物若干。 郑拓,通州粮商,捐银两万,粮五千石,杂物若干。 赵爽,大兴铁商,捐银两万五千,铁两千斤,杂物若干。 看着上面的数据,朱由校有些感慨。 明末卖国求荣的叛徒多,最有名的就是东林党魁钱谦益了。 这厮骨气还不如风尘女子柳如是,留下了头皮太痒水太凉的千古名句。 但有着民族气节的人同样不少,阎应元、郑成功、李定国等丹心照汗青的英雄角色就不多说了。 而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比较矛盾的人物,比如说洪承畴。 以及更矛盾的人,朱大典。      此人贪婪成性,在崇祯年间任凤庐巡抚期间,搜刮勒索民财,婪索财贿,其穷凶极恶之状,被人称为“乳虎苍鹰”,靠贪墨积累亿万资财,是明末数一数二的大贪官。 崇祯十六年,朱大典遭到御史弹劾,丢官罢职,回到老家金华。 但是在清军南下之际,清军直逼金华城,这位大贪官却表现出了惊人的节气,毁家纾难,坚持不降。 最后城破之际全家妇女投井而亡,自己携家中壮盯门客引火药全家殉死。就连满清编修《明史》时,都对其的勇气和气节十分的敬佩,称之“浙东死事之烈,未有如大典者。” 当然,这货如果贪污落到朱由校的手上,朱由校也会毫不犹豫的剁了他。 将纸交给刘时敏,朱由校郑重其事的说道。 “派遣锦衣卫去,将这三位义商找到,带来南海子,朕要见他们。” “奴婢遵旨。” 站在朱由校旁边的刘时敏连忙应声道。 待刘时敏走后不久,就见到魏忠贤去而又返。 “皇爷,讲筵官到了。” “到了?” 听到魏忠贤的话,朱由校摸了摸下巴。 看的出来,这外廷对给皇帝上课这件事情很积极埃 “先别宣,忠贤,伱速去给朕取一坛酒来。” “酒?”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忠贤明显有些懵。 “对,速速去给朕取一坛酒来。” “是。” 闻言,魏忠贤连忙向着旧衙门的后堂跑去,替朱由校找酒。 在大堂上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魏忠贤就提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从他的手中接过酒坛,朱由校拍开泥封,好奇的凑鼻子上去闻了闻,一股浓香的酒味传入了鼻子。 “这是什么酒?这么香。” “回皇爷,十五年的花雕,是冯管事的宝贝,皇爷要,他就献上来了。” “知道了,等会儿你去,朕赏他二十两银子。”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拿起酒坛往自己就往自己的衣服上浇了浇,而后拿起酒坛就往嘴里灌。 “皇爷!酒不是这么喝的1 看到朱由校的动作,魏进忠被吓了一跳,连忙将酒坛抢了下来。 魏忠贤曾经是个地痞,也好这杯中之物,但这么豪迈的喝法,他在宫中当差这么久,还没见到过。 而且这么喝是会出事的。 猛的喝了几口,被酒精刺激的大脑有些眩晕,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问道。 “朕的脸红了没?” “红。。红了。” 看着朱由校的脸色,魏忠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嗯。”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由校踩着椅子就坐在了桌子上。 “去,将人宣进来。” “奴婢遵旨。” 虽然有些摸不准朱由校打算干什么,但魏忠贤还是向外面走去,同时还不忘向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看着点儿,别让皇爷喝高了,从桌子上摔下来。 很快,魏忠贤就带着三个朱由校挑出来的讲筵官进入了旧衙门大院。 不过,刚进门一行人就听到了小皇帝念诗的,待魏忠贤带着几个朱由校挑出来的走进了旧衙门官郏 刚刚走进大门,几人就听到了从衙门正堂传来了朱由校正在大声的念诗的声音。 听着声音,毕自严等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求推荐票,多来点儿多来点儿。 (本章完) 第21章 明着演戏 第21章 明着演戏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听着皇帝念的内容后,几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后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袁可立,看魏忠贤的眼神都仿佛是看到了杀父仇人。 待魏忠贤领着四个人走进衙门大堂,朱由校的诗刚好念完。 拿起手中的酒碗美美的喝了一口水,看着走进来的四个人,朱由校的眼神一亮。 “臣太仆寺右少卿毕自严。” “臣尚宝司司臣袁可立。” “臣太常寺少卿王三善。” “恭请圣安。” 三个人仿佛没看到朱由校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往常一般的见礼道。 “三位爱卿平身。” 将手中的酒碗放下,朱由校摇晃着脑袋,出声问道。 “朕,方才念的诗,如何啊?” “这。。。” 闻言,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皇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自严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性格有些刚烈的袁可立道。 “陛下何故唱此亡国之音?1 “亡国之音。” 闻言,朱由校摇晃着脑袋,仿佛是正在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但实质上心里是门清。 肯定是亡国之音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后主所作的《玉树后庭花》。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泊秦淮》-杜牧。 很多人后庭花的名,不知他的内容,上面就是。 “朕昨夜读史书,以古鉴今。我大明,不就要亡国了吗?” 仿佛是喝多了,朱由校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眼前的四位讲筵官,说话有些含糊,只能勉强让眼前的几个人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宋徽宗时,宣和六年(1124年),山东有张万仙为首之民发生暴乱,人数到十万之众。又有张迪带头的民众五万叛乱。还有以河北高托山为首的民众叛乱,号称三十万。虽赵宋调派西军平叛,却也致使国力大伤。”(宣和北方大暴动) “而后又有那方腊率摩尼教于江南起义,致使宋廷赋税大减。” “此时又有那金贼崛起于辽东,北宋联金灭辽,最后却致使宋天子与人行哪牵羊之礼。宋廷也被迫播迁,苟延残喘于临安之地。” 仿佛是说到了伤心之处,朱由校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纵观史书,焉不知彼时彼刻,正如哪此时此刻。” “诸卿觉得呢?” 说到最后,朱由校叹了一口气,看着下方的三人。 “陛下,哪赵宋之位乃是篡,何德何能,可与我大明比肩?哪宋徽宗上不继承父兄之志,下不体恤庶民疾苦,其亡国乃是天意使然埃” 听到朱由校说了自己唱《玉树后庭花》的原因,袁可立倒吸一口凉气,但最后还是憋住了,奉劝道。      “我大明太祖,驱逐鞑虏,复兴中华,受天下万民之敬仰。虽去岁有萨尔浒之败,然未伤我大明根本。如今,陛下新登,当励精图治,必不至亡国埃” “陛下,正是如此埃” 待到毕自严说完,见小皇帝明没几次的王三善也出声道。 “哪宋徽宗亡国,乃是其宠幸奸人之故,外使童贯一阉人掌兵,内使蔡京一奸贼掌权。致使国力大丧,方才有那靖康之辱埃” “唉~宋徽宗虽有后事之败,然其先有神宗变法,虽有高太后废除,而后又有哲宗变法,熙宁开边,国有强军啊,朕呢?朕有什么呢?” 闻言,朱由校又是一句叹息。 “张太岳变法,致使国富民强,然神祖受奸人蒙蔽,废除新法,致使国家疲敝,税收凋零。浙兵如今仅余戚金所带的一营。萨尔浒大败,国家损失精兵十余万(不要纠结死了多少,反正给皇帝的明面数字是这个),悍将三百余人,国之将亡埃如今,更是连给辽东的边饷都发不出了埃” “陛下,今岁秋粮未至,致使辽东军饷有缺,等秋粮入京,辽东军饷立发啊,大明未亡埃” 是毕自言出声劝阻道。 “哪北宋末年,新旧党争,致使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一个个结党营私,朋比为奸。致使忠臣良相苟活于乡间,佞臣贼子窃据于庙堂。” 又拿起水碗喝了一口,朱由校痛心道。 “朕登基不过十日,锦衣卫密报,我大明朝堂之上,就有那齐党、楚党、浙党、昆党。”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仿佛是回忆了一下,朱由校又说到。 “还有个劳什子东林党,号称要行哪驱邪用正,要做哪众正盈朝。朕,思之心中惶恐埃我大明之党争,宋末比之,犹有不及埃” “嘶~” 听到皇帝的话,下面的三个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楚浙昆东林这群人党争的事情,朝堂的大臣们心中都是有数的,老皇帝万历和泰昌也是知道的。 但有的事情是不能明说的,这小皇帝怎么把这话给挑明了说出来了! “陛下,此等贼人当明正典刑,肃天下之风,则我大明立无哪结党营私之人。” 虽然感觉头皮发麻,但袁可立还是出声道。 “不错。” 袁可立刚说完,毕自严就接了一句。 “自万历三十年以后,神宗精力有限,致使有朝廷纲纪不正。陛下正处于风华茂盛之年,如用贤任能,则我大明断无亡国之祸。” “秦孝公五年,孝公得卫人商鞅之助,实行变法,致使秦国国力增长,兵不畏死,民不内斗,积攒国力,为秦始皇灭六国定下国本。” “万历初年,神祖有张居正之助,致使我大明赋税增长,国泰民安。方有三征之盛。” 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将手中的碗放下,伸手将额前的头发向后拨去,看着下方跪着的三个人,沉声问道。 “诸卿可愿助朕,再行变法,富国强民?” 听到这话,三个人顿时明白了皇帝想要干什么。 对于张居正变法,三个人都是知道哪是富国强民之策,也很憧憬张居正的伟业。 再加上都是聪明人,听到皇帝说张居正之事,立刻就想到皇帝这是有意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出戏。 “臣虽不才,愿助陛下再行变法,以强大明。”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2章 要变法,先反贪 第22章 要变法,先反贪 看着下方的三人,朱由校斟酌着用词道。 “毕爱卿,朕早些时间听闻,朕早些时候听闻,你尤擅术算,更是敲得一手好算盘,无论是多么繁杂的账本,到你手上,都能理出个头绪来?”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听到朱由校说自己的长处,毕自严很是谦虚的躬身道。 “袁爱卿,万历二十二年,你不畏强权,审湖州案。同年,又审琉球假倭寇案。当年冬,伱又在京城斩弄臣。彼时,父皇赞你:详刑惟允,执法有闻。” 看向身材有些瘦弱的袁可立,朱由校沉声道。 “时光荏苒,二十五载过后,不知爱卿可有当初不避强权之志乎?” “臣胸中一腔热血,至今犹然未冷。” 听到皇帝的话,袁可立连忙表白心志。 “王爱卿刚正不阿,视恶如仇,不知可愿做朕的魏征啊?” “承蒙陛下不弃,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闻言,王三善连忙出声。 听到朱由校的话,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朕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贪。” “朕知道,大明的官员们俸禄太低,特别是京城的官员们,所以,有的人就不得不贪,不然活不下去。” “朕打算解决这个问题,先给这京城的官员们,涨涨俸禄,并且要保证俸禄能切实的发到每一个官员的手中。” 看着下方的三人,朱由校的沉吟着说道。 抓贪的前提,是足俸,不然的话,皇帝抓他贪站不住脚埃 朱元璋这个人,也是有远迈汉唐之心的,他特别喜欢效仿汉唐。但汉太远,就拿唐朝做模版吧。所以他在俸禄的制定上,也效仿了唐朝。 就拿唐朝的正七品的县令来说,唐朝的县令年俸是七十石,而明朝则是九十石。 至于其余的品级,明朝基本上都要高出唐朝一截。 这就导致,朱元璋常常就在想,我这是不是给的多了? 但这显然是朱元璋的自我陶醉,如同后世的编制,谁想着那点儿工资呢,都是看待遇。 明朝的官员,除了豁免徭役和赋税之外,其他唐朝官员该有的福利,一律取消。 还是拿唐朝的七品县令做栗子,县令除了官员的禄米之外,还另有俸银二十五两,职田三百亩(官田,只享受收成),以及仆役补贴约二十两。 换算一下,唐朝的俸禄约等于明朝的三倍。 当然,一年九十石,对于一个明朝的知县来说,是能够做到活的滋润,一家人吃喝不愁的。 但是,人是社会动物,都是有社交的,再加上应酬、幕僚工资、排面等等问题,这点儿银子就显的捉襟见肘了。 而后,还有更坑,或者说更缺德的。      明朝喜欢对官员俸禄进行折算,官位越高,折的越狠。 常见折算物资有宝钞和胡椒。 折算宝钞的是推行大明宝钞使用的朱元璋。 而折算胡椒等其他香料的人,是朱棣。 朱元璋时期,胡椒还是非常值钱的,一斤折算下来能买到十两到二十两。 而到了朱棣时期,郑和下西洋,带回来了大量的胡椒,多的卖不完咋办?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玩意儿想到的这么个主意,直接将胡椒用当时市面上的价格折算用来给官员等发俸禄! 也活该后来埋朱棣的西山被人挖了煤。 大量的胡椒涌入市场,直接干崩了中原的胡椒价格,狠狠的剥削了一把。 而折算宝钞,最后也是折算的比例越来越大,有的干脆直接全折算成宝钞。但自打叫门天子的正统年间之后,宝钞价格就已经跌的跟废纸一样,就相当于不给官员发俸禄。 这些举措,直接导致了大明官员俸禄之低,属实是亘古未有,让官员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养活不了自己,咋办? 贪呗。 在这之中,干的最狠的人就是京官。 直接促使了明朝中后期出现结党营私,出现了座师银、冰敬、碳敬等等换了个名字的贿赂。 地方官员和京官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结成一个个的党派,穿一条裤子,他们因为共同的利益走在了一起。 而且这些人贪的是名正言顺,贪的是光明正大! 洪武、永乐年间,大明雄兵百万,大明宝钞价值没跌成擦屁股纸,皇帝依照大明律给足了官员俸禄,杀起人来哪是想是相当的理直气壮。 而到了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皇帝就一直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对于贪污问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明户部尚书朱厚熜一生搞了二十七次京察,但依旧解决不了贪污问题。 听到皇帝说要给官员涨俸禄,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高兴,反而是眉头紧锁。 最终,还是毕自严出声道。 “陛下,臣斗胆上奏。” 从椅子上站起来,毕自严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道。 “国库的存银,恐怕不够给大明的官员们发俸禄。” 键盘坏了,另外一章明天补。 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章完) 第23章 给官员足俸 第23章 给官员足俸 “存银不够。”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楞了一下,但随即道。 “此时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朕从内帑出银,补上。” 朱由校说着,挥了挥手,从桌面上拿起一本书,让太监递给了三人。 “朕这些天,看了很多东西,最让朕在意的,就是这本张江陵在神宗时监督修成的《会记录》。” 《万历会计录》,张居正监督,户部尚书王国光与侍郎李幼滋负责编写,从隆庆六年(1572年)七月开始,一直到万历四年(1576年)修成。 这本书以地理分卷,先全国,而后分省,分府。 规定了全国田粮旧额岁入岁出、府州县分数、边镇饷数、库监、光禄、宗藩、职官、俸禄、漕运、仓尝营卫俸粮、屯田、盐法、茶法、钱法、钞关、杂课等具体收支明细。 这本书从修成开始,一直沿用到崇祯九年,毕自严为了给崇祯皇帝盘清大明这摊子烂账而修成的《度支奏议》。 但实质上,崇祯最终看到的《度支奏议》其实是毕自严本打算修《赋役全书》的蓝本,只是一个初步的核算。 但就算是初步的核算,也给了崇祯巨大的信心。 因为这一年,孙传庭黑水峪擒杀闯王高迎祥,毕自严初步盘清了大明的烂账。 本以为是大明再起,哪想到是回光返照。 而为什么朱由校手中会有一本《万历会计录》呢,这就不得不提到户部尚书李汝华这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了。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为应付辽东战事需求,户部尚书李汝华议拿着《万历会计录》,田赋每亩加征三厘五毫,四十七年又加三厘五毫。 昨日,李汝华又一次上书,请开廷议,每亩再加二厘,然后让朱由校给批了回去。 加个锤子的加,这个时候再加赋,是嫌民间的泥腿子们骂他这个皇帝骂的不够多吗? 同时,朱由校也是心知肚明,加的这个赋,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辽饷。 三年累计,每亩加征银九厘,核算天下田亩,共计520万兩。 辽饷每亩加征九厘,这个征收力度,一直维持到崇祯皇帝上台后的崇祯四年,再次每亩加征三厘。 很多人都知道,历史上的天启皇帝是个聪明人,明末的亡国三饷和天启真的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辽饷是万历加,缴饷和练饷是崇祯加的。 但为啥天启历史上从内帑出银和崇祯相比,非常的豪横呢? 因为天启掌握了一个崇祯不会的技能,那就是抢大户。 天启元年,征杂项银114万两。 天启二年,征杂项银65万两。 这种上下波动,当然不够天启拿去到处挥霍,于是天启三年加大额度,杂项银规定为229万两。 更进一步,天启四年后,盐课银加到54万两,关税银增加到20万两。 最终计算下来,历史上的天启花钱比崇祯豪横多了,林林总总从内帑倒腾出了最少两千万两白银。 “户部尚书李汝华到底是老了,上书致仕几次,都被神宗留下。如今神宗已去,朕也不好再留李尚书了。朕听说你毕自严素有经邦济民之才,希望你能替朕把这大明的账盘一盘。” “而袁爱卿与王爱卿,也要从旁帮衬一二。” 朱由校看着下方的三人,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枚铜钱把玩着。 “传诏,毕自严迁户部左侍郎,袁可立迁吏部侍郎,王三善迁右俭都御史。” “臣等必不负陛下隆恩。” 皇帝已经讲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毕自严此时也无法推辞,连忙躬身道。 “官员涨俸之事,国库出一部分,朕再从内帑出一部分,伱三人领命之后,先对朝廷京官名额、薪俸做一个统筹给朕看。” “臣等领旨谢恩。” “切去吧。” 挥手示意三人离去,朱由校的声音在堂中幽幽响起。 “勿失朕望。” (本章完) 第24章 铸币滑铁卢 第24章 铸币滑铁卢 三个讲筵官走后不久,朱由校突然向魏忠贤问道。 “魏忠贤,你们审冯三元和那个顾什么的,审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冯三元与顾造招供,说是王安的门客汪文言行贿,让他二人弹劾熊廷弼。” “汪文言已经让锦衣卫抓了,贿银也已经从冯顾二人家中抄出。” “哪汪文言嘴硬的很,只说贿金是他的家财,咬死不说贿金是从哪来的,为何要弹劾熊廷弼。” “王安的门客,汪文言?” 闻言,朱由校的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汪文言与黄尊素两人合称东林智囊,这个人是明末著名的政治掮客,是条大鱼。 “既然这汪文言给王安做门客,哪就送去阉了,赏你做干儿子了。” 对于外臣和太监勾搭这件事情,朱由校是真的心烦。 既然你汪文言的嘴这么硬,咬死不说为何要弹劾熊廷弼,哪就干脆别说了。 这么喜欢勾搭太监,哪就也做个太监吧。 “这。。。”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有些懵逼。 这么个玩意儿,皇爷伱赏给我做干儿子? “哦对了。” 已经走到大堂门口,朱由校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回头对魏忠贤道。 “别弄死了,这个人还有用。” “奴婢遵旨。” 闻言,魏忠贤连忙点头答应着。 双手背在身后,朱由校一路就溜达着进了宝泉局。 说是宝泉局,但实质上就是旧衙门府邸旁边专门分了几间房子给赵晗所带的工匠。 挥手免了众人行礼之后,朱由校看着眼前铸出的银币样品。 铸币这件事情,基本每一个穿越到古代当皇帝的都会干,但这是一件大学问,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铸币时,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货币不精美,等于不铸币。 螨清在光绪年间曾经大肆铸造银币,意图再给鞑清续上个几十年,它的丁未双龙银币一枚37克,九成银,但是购买力依旧不如27克的含银九成的西班牙鹰洋银币。 为啥?就是因为西班牙银元更加精美,假的极少。 但光绪银币虽然银多,但不精美,无法防伪,造假极多,直接导致币值掉落。 而朱由校手中的这枚银币,重一两,也就是三十六克,的含银量是百分之八十七,用的比例是后世袁大头的比例,在铸银币这件事情上,要舍得用银,确保货真价实。 而且,这个比例铸出来的银币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吹的响,防伪。 这枚银币,正面是他勾画的麦穗,在一些细节上,特意留下了不引人注意的小毛糙等几个小的防伪标志以及正面印花上的一小圈边界。 而在背面,则是他自己亲自题写的“天启银宝”、“平厘九钱”。 而在银币的外侧,则是九十六道内陷花棱——防止刁民剪边盗银。 轮廓文章,四个字,道尽了铸币上的学问。 看着手中这枚银币,朱由校的眉头还是深深的皱起。 无他,这枚银币一点儿后世袁大头的模样都没有,黑不溜秋的。 这玩意儿用的是明朝传统铸币方法——母钱翻砂法弄出来的,上下两层砂模,撒上一层炭粉,将银水倒入浇注口,浇注出银币。 这就导致这枚银币黑不溜秋的,卖相太差!      就算有一枚是经过了退火处理,表面虽然没了黑斑,但却变成了黄不拉几的,和锃光瓦亮的银币相差太大。 而且,朱由校画的那些个防伪细节,是一个都没表现出来。 “你们是用铸铜钱的方法铸的?” “回皇上,是用铸铜钱的方法铸的。” “朕之过。” 闻言,朱由校不由的摇了摇头,怪他忘了。 大明的铸钱法还是沿用的以前,用的是铸,而不是压。 后世的袁大头,是压出来的。 朱由校快步回到御书房,提笔在一张纸上开是写自己记忆银币的压制流程。 而与此同时,在北红门外面,正跪着十一个官员。 “刘兄,我撑不住了。” 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姚宗文看着因为晕倒被锦衣卫送去了太医院,这会儿又给送回来继续跪的几个人,转头看了一眼正低着头假寐的刘国缙。 “我们已经在这儿跪了三日了,皇上连见都不见,再跪下去,我这膝盖就要毁了。” “写吧。” 听到了姚宗文的话,刘国缙猛的睁开了眼睛,对外面正棚子内正坐在椅子上打呼噜的锦衣校尉道。 “拿纸笔来,本官要写请罪书。” “对对对,我也要写。” “给我也来一份。” 有了姚宗文和刘国缙带头,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要来了纸笔,趴在地上写了起来。 “请罪书。。。皇上亲启,臣姚宗文。。。。” 躁动的心,颤抖的手。 小半个时辰不到,一连很多份请罪书就被送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看着这一份份请罪书,朱由校的眉头跳动。 这些人认的罪,认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有说自己贪污的,有说自己不该弹劾熊廷弼的,有说自己耽误了国事的,但就是没有一个说自己逼宫的。 “全部拿下,转交刑部。” 憋着笑,将一叠请罪书转手就交给了魏忠贤,朱由校出声道。 “奴婢遵旨。” 知道了朱由校对付这些个文官的手段,魏忠贤心里暗暗佩服。 小皇帝一没用刑,而没杀人,仅仅是让这些人在门口跪了几天,这些人就受不了了,从请皇帝回宫,变成了自己跑到南海子来请罪。 手中拿着一叠请罪书,魏忠贤一边往北红门走,一边查看。 别觉得人魏忠贤是个不认字的,人家在宫内学堂读过书的,虽然读书的时候年纪大了点儿,但还是认识字的,只是书读的不多,文化水平不高罢了。 哦,对了,他的老师是后来的大学士沈淮。 求收藏,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5章 选后?选锤子 第25章 选后?选锤子 刚刚将写好的压币流程递给王末,让转交给赵晗,就见到刘时敏拿着本奏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皇上,礼部尚书孙如游首倡,其余诸公次从,请选秀女,早立皇后。” “立后?”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楞了一下,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皇帝,还没皇后呢。 “奏章给朕。” 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奏章,朱由校翻开看了看,没什么可说的,无外乎是什么阴阳调和,内外平衡的话。 奏本在手中轻轻敲打,朱由校看着远处正在跑操的军士,开始沉思,皇后的选择,朱由校并不打算按照历史走。 古人有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那么历史上的张嫣能当得起贤后的称呼吗? 答案是不能,崇祯周皇后都做的比她好。 受其父张国纪的影响,张皇后的政见偏向于东林,这点就不用多说了。 最让人在意的一点是,历史上的天启曾经是动过废后念头的。 根据正史说法,张嫣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曾经数次在天启皇帝的面前数落魏忠贤和客氏的不是,堪称贤后。 但身为穿越者的朱由校,却清楚的记得一个关于张嫣的事情:据说张嫣不是张国纪亲女,他亲爹是个死囚,名叫孙二。 《明史》中有这样一段记载:熹宗懿安皇后张氏,天启元年四月册为皇后。性严正,数于帝前言客氏、魏忠贤过失。尝召客氏至,欲绳以法。客、魏交恨,遂诬后非国纪女,几惑帝听。 而在《明熹宗实录》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录却结结实实的换了个版本:中军都督府带俸都督同知张国纪言,神奸(神棍)宋八等构宛平县监候(被抓的)强寇孙二及慈恩寺妖僧结拜同盟,掜(假)称孙二为皇后亲父,妻隋氏为皇后亲母,恶阉刘进系钟鼓司当差,诈称孙姓为皇后亲兄,设局于慈恩寺,布散流言,鼓惑愚民,乞严缉正法。 关于张嫣不是张国纪父的事情,两个记载,两种说法,这事到底是魏忠贤捅出来的,还是张国纪亲自捅出来的? 而提到张皇后和周皇后,则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万历的刘太妃。 首先有一点,崇祯不可能是谋害亲哥篡位。 天启元年,明熹宗大婚,最终选出了一后两妃。 天启五年(1625年)五月十八日,天启在西苑游玩落下病根。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王恭厂大爆炸,不到一岁的献怀太子朱慈炅受惊而亡,这已经是天启失去的第三个儿子了。 此时,天启的身体状态江河日下,根据朝鲜文献记载,天启此时已经出现了尿血的症状,这是明显的肾衰竭症状。 知道自己应该是要凉了的天启开始给大明安排后事。 天启六年十一月,信王选妃,选了一正妃,两侧妃。 一加二,这个组合眼熟吗? 天启皇帝选后的时候,就是这个配置。 一个亲王,大婚用他亲哥皇帝的配置,从礼法上说,这就行不通,但满朝文武都同意了。 为什么? 因为这那里是在给信王选妃,这是在给将来的皇帝选后! 而张皇后和周皇后这两个人,都是刘昭妃选出来的! “看样子我貌似是疏忽了什么。” 猛然惊觉自己一直以来疏忽的地方,朱由校背上渗出一阵冷汗。      这段时间光顾着裤裆有蛋和曾经有蛋的人了,忽略了另外一群在整个历史长河中发挥了很大作用的人——女人。 明朝的女人,看起来,貌似是没啥作为。 但你如果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群人起的作用一点儿都不校 明朝第一次废后——朱祁镇他娘孙皇后斗倒了胡皇后,然后培养出一个叫门天子。 明·哄堂大孝·宗弘治皇帝,是他奶奶,宪宗的亲妈,朱叫门的周太后亲自教导出来的。 这位经常被夸赞的说什么明朝好男人弘治,哄堂大笑宗就活下来正德这一个儿子,而正德还无子,导致弘治一系绝了嗣,皇位才落到了兴藩一系。 封建皇朝,皇帝最大的责任不是治理国家,而是生儿子。 生儿子这事儿,就和抽卡一样,抽的多了,总能抽的出ssr卡的。 汉高祖刘邦抽卡,虽然抽出来的卡让吕后糟蹋了一部分,但人抽到的好卡保留下来了啊,文帝、景帝、武帝,三代ssr。 李世民抽出了李治(不会真有人觉得唐高宗李治不行吧?),后面的李旦虽然本人不太行,但人抽出了李隆基这张sr。 明太祖朱元璋抽卡抽出了ssr朱老四朱棣,这么个天天想着揍人的主。 其他人抽卡呢?抽出啥好的了?典型抽的不够嘛。 看看后面弘治一系绝嗣闹了多大的篓子出来。 再往后还有隆庆的李太后罢免高拱,任用张居正,以及万历清算张居正时,她屁都不放一个的事情。 再后面的还有王皇后和郑贵妃俩崽子的国本之争,移宫案,天启的无嗣之谜等等。 女人的作用一点儿都不校 而且,历史上天启皇帝的死。 落水,受惊,病情反复,时好时坏,死时浑身浮肿、尿血,如果记录真实,这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说,这咋看都是肾衰竭吧。 而最常见的能导致肾衰竭的因素,一个纵欲过度,另外一个则是。。。重金属中毒! 古代给皇帝下毒,没现代人想的那么容易,先不说皇帝有专门试菜的奢员,想下毒只能由亲近之人。 而且还有一点,天启喜欢吃客氏做的菜。 而在天启病重前,客氏是回乡了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的眼神微微眯起。 咱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这么着急找老婆的? 女人很伤身体的好嘛? 而且,选后,老子自己选,跟你们外廷有个屁的关系。 这么想着,朱由校提笔在奏章上写下了一行字。 “麦子没灌浆,可食否。” “去,给孙如游送回去。” 选后,选个锤子,这件事情外廷别想插手。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6章 义商 第26章 义商 “皇爷,三位义商到了。” “宣。” “草民萧庸\郑拓\赵爽叩见皇上。” 三个人一被刘时敏带进来,就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礼道。 “平身。” 手指在桌面上咚咚咚的敲着,半响,朱由校才出声道。 “去岁,神祖令徐光启练兵,就是你三人捐赠军饷、物资埃” “回皇上,正是草民三人。” 听到朱由校的话,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身家最多的郑拓出声到。 “不错。” 闻言,朱由校轻笑了一声。 “如此义士,我大明不多埃”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接着到。 “赐座,看茶。” 待到三人被领着坐下后,都紧张的雅痞,死死的盯着桌面上的茶杯。 “赵爽,你是贩卖铁料的,你这铁,是从哪儿来的啊?” “回皇上,草民在山东有个矿场,铁都是山东产的。” “山东?” 砸了咂嘴,朱由校出声道。 “一年能产多少?” “大概二十万斤。” “二十万斤?量还不少埃” 手指继续咚咚咚的敲着,朱由校在心里默默的计算。 茶马盐铁,暴力行业,各朝各代,基本官营。 而明朝的官营,等同于没有,全特酿的私营。 朱元璋刚打天下的时候,元末失纲,龙蛇起陆,底层民众朝不保夕,人口损失极其严重。 等到朱元璋坐了天下之后,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休养生息,让老百姓缓一口气。 当时他的很多政令,在后人看来是极其愚蠢的,但是在当时,是最合适不过的。 洪武十五年王允道上言,恢复元朝时,磁州临水镇的官方冶铁所。但是朱元璋说:利不在官,则在民,民得其利,则利源通,而有益于官。 这个磁州临水镇的冶铁厂,元朝稳定时期,一年的产铁量是百万斤往上。 然后,这位叫做王允道的仁兄被廷杖后流放到了海外,大概是给送到了爪哇岛。 看过户部的奏报,朱由校记得万历四十七年的铁课收入为。。。四百六十万斤,折合两千多吨。 这点儿够谁用啊? 朝廷要用铁没有咋办?向民间扑买,用粮食或者银子去换。 这破事从永乐年间就开始了。 “朕现在需要伱们帮朕一个忙。” 停下敲动的手指,朱由校接着说道。 “要铁两万斤,煤炭一万斤,米一万石。以及冬衣一万套。你们能拿的出来吗?” “这?” 听到朱由校的话,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上次三个人捐赠,哪是良心发现,捐的不多。 但这次,皇帝要的东西这有点儿多,这是要三个人把老底搭进去埃 “放心,朕不白拿你们的。” 拿出了锦衣卫给自己收集的市面上东西的价格,朱由校出声到。 “现在市面上,铁百斤四钱,两万斤也就是八千两银子,煤炭百斤三钱,一万斤就是三千两。米一两一石,就是一万两,行吗?” “这。。。” 听到朱由校的话,三人对视了一眼,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掐算了几下,这个价格,他们不会亏,还有的赚。 “可以。” 三两下盘算清楚,三人几乎同时说道。 “嗯。”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郑拓。 “一万套冬衣,要求上衣下裤,用棉十斤,另外还要有皮靴、帽子。皮靴不管是猪皮、羊皮,哪怕是狗皮的都行,但里面一定要有夹毛。” “这。。。” 闻言,郑拓忍不住出声算道。 “现在每斤棉花十文,十斤就是一钱,算上布匹、工钱,每套冬衣,加上皮靴帽子,成本得有个三钱银子。” “市面上的话,一般要六钱左右。” 闻言,朱由校的眉头挑了挑,现在九边士卒的月饷也才八钱,这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件衣服,这不知道是东西贵还是士兵工资低。 想来是士兵工资低了。 “一套,朕给你算四钱,让你也有的赚嘛,这样才能长久。” 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朱由校滋溜了一口茶水,脸色一沉说道。 “不过,朕给你们面子,你们也要给朕面子,要是让朕发现你们偷奸耍滑,以次充好,哪可就不单单是掉脑袋的问题了。” “草民不敢。” 闻言,三人连忙低头作保。 “刘时敏。” “奴婢在。” 听到朱由校喊自己,刘时敏连忙出声到。 “去把下面上来的贡茶,给三位各拿上一斤。” “草民谢皇上赏赐。” 闻言,三个人连忙谢恩。 “把事情给朕办好了。待事成之后,朕赏你们一个天大的恩赐。” “草民一定倾尽全力,为皇上尽忠。” 听到朱由校的话,三个人又是连忙保证。 又鼓励了三个人几句,朱由校端茶送客。 看着三人离开,朱由校心里琢磨着。 这还是要大力发展宫有制经济埃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7章 晋通钱庄 第27章 晋通钱庄 刑部监狱一个单独的雅间内,内阁辅臣刘一燝,正身穿一身囚服,双目无神的望着监狱的窗户。 他是被下的刑部监狱,没到锦衣卫诏狱,所以待遇还算不错。 思考着自己的这一生,他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一步步爬到了庶吉士的位置上,同先帝泰昌皇帝以及近侍王安等人的关系很好,所以泰昌一继位,就提拔他做了内阁辅臣。 本来,按照他的剧本,应该是先帝继位,方从哲罢官,虽然有叶向高在,他似乎没可能爬上内阁首辅的位置,但谁说的准叶向高一直在首辅的位置上呢? 只可惜,天不假人,先帝猝然崩逝,小皇帝登基,大肆清理宫中旧人,小皇帝他爹的两个心腹王安和魏朝,一个“自缢”,一个因为勾结外臣而被杖毙,这会儿尸骨埋在了那个阴沟里都不知道,天知道是勾结的那个外臣。 而他,就因为他推荐的袁应泰在辽东招降纳叛,他就这么下狱了! “大明将亡埃” 半响,刘一燝忍不住小声的感叹道。 “快,进去。” 就在刘一燝感叹的时候,一群官员被锦衣卫架着丢进了他隔壁的大开间监狱。 “姚宗文?刘国缙?你们是怎么了?” 看着被架进来的这十几个官员,刘一燝忍不住出声道。 “刘公,吾等休矣1 看到刘一燝,姚宗文也顾不上平日里楚党和东林的矛盾,双手抓着栅栏,悲苦的看着刘一燝。 “陛下整日游猎于南海子,不顾国政,吾等去劝,天子令吾等跪于北红门外请罪,不然不许离开。” 姚宗文说着,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没办法,跪的时间久了,这两个膝盖差不多应该是废了。 “吾等实在吃受不起,无奈写了请罪书,这就被送到了刑部大牢之中埃” “嘶~” 听到姚宗文的话,再看了看一行人中,有的人已经是面色惨白,更有的人膝盖已经发肿,刘一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皇帝好狠的心埃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埃 事实证明,世界上缺了谁天都不会塌,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十三个官员被下狱,虽然在京城中引起了一阵阵的议论。 但皇帝对于求情的奏章悉数留中不发,也没见到那个官员再不长眼的敢跑到南海子堵门。 除非自己也想在北红门外跪到撑不住写请罪书。 虽然缺少了十三个官员,但是朝政照常运转。 前脚这些人进了监狱,后脚一道就近补官的圣旨就到了吏部。 “皇爷,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求见。” “宣。” 正在批奏章的朱由校头都没抬的道。 很快,许显纯就被刘时敏领了进来。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恭请圣安。” “朕安,平身吧。” 在手中的奏本上画了个圈,扔到发通政司的那个箱子里,朱由校抬头看向了许显纯。 “什么事儿?” “回陛下,臣带人抄没了冯三元、顾糙二人之家,得银共计十八万六千两,另有房产、字画若干,现已押送内帑,这是账本,请皇上御览。” “另外,据臣审讯,此二人收受汪文言贿赂弹劾熊廷弼,人赃俱获,锦衣卫已完成查补,这是两人供状。” 许显纯说着,拿出了一本账本、两份状纸以及两张钱庄的汇票,交给了刘时敏。 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状纸,朱由校翻开看了起来。 真的是人赃俱获,行贿的,收贿的都抓了,用来行贿的汇票也已送来了。 大致的看了一下状纸,朱由校的目光就放在了两张汇票上。 钱庄这玩意儿,最早出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但那时候只是雏形。      真正定型,是在唐朝,唐宋时期,钱庄通常叫做金银店、柜坊。 北宋中后期开始,交子的出现,更是催发了钱庄的发展,这个时候的钱庄,往往承接着铜钱兑换的任务,叫做钱店。 待时间进入了万历初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实行,民间对于白银的兑换有了极大的需求,钱庄也就开始大规模的出现。 不过,此时的汇票,同清朝中后期的银票不同,不能拿着出去随便花,这只是供商人们进行异地交易,往往都是局限在各大商会中。 就比如,陕商、晋商、徽商等,往往都有属于自己的钱庄,这玩意儿极其讲究信誉,兑换都有一定的要求,通常都是需要本人签字。 当然,特殊目的的不用,就比如说用来行贿的。 “晋通钱庄?瞌睡来了送枕头埃” 眯着眼睛看着汇票上的标识,朱由校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后,将汇票又给了刘时敏。 “既然都齐了,送刑部判吧。” 闻言,朱由校冷哼了一声道。 “告诉黄克瓒,办个加急。” “臣遵旨。” 闻言,许显纯脖子一缩,连忙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供状。 “去内帑领五百两银子,给跟着你的人发下去。” “臣谢皇上。” “别急着谢,朕还有事交给你。” “请皇上吩咐。” “派几个人,去给朕摸一摸这个晋通钱庄的底子。”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看着许显纯说道。 “是,臣这就让人去抄了这家钱庄。” 闻言,许显纯眼神一亮,连忙拱手道。 见状,朱由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要打草惊蛇。” 闻言,许显纯楞了一下,不要打草惊蛇?这难度有点儿高埃 锦衣卫摸人底子,咋摸?拿着腰牌直接上门盘问。 监视?卧底? 哪都是啥时候的老黄历了,早就不那么干了。 自打嘉靖的奶兄弟陆炳没了之后,锦衣卫出了在外面混的,京城的算是废的差不多了。 无语的看了一眼许显纯,朱由校的嘴角抽了抽,从位子上站起来,来到许显纯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状,许显纯连忙躬身。 “伱是皇亲国戚,论辈分,朕还要叫你一声叔父。你做事儿,就不能斯文点儿,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明白?” 听到朱由校的话,许显纯有些不明白,但态度还是要有的。 “臣谨遵陛下圣训。” “私下调查、拉拢,先办法给朕弄清楚这个晋通钱庄是怎么运营的,背后都有些谁,明白?” “臣领命。” “嗯,去吧。” 看着他点了点头,朱由校又转身坐在椅子上继续看奏本。 “臣告退。” 见状,许显纯连忙躬身向外面退去。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8章 王朝辅至辽东 第28章 王朝辅至辽东 就在朱由校搁南海子浪的时候,传旨的太监也快马加鞭的到了辽东。 入夜时分,辽东经略熊廷弼站在沈阳的城头上,望着蒲河的方向,心思微沉。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萨尔浒之战爆发,大明惨败。 熊廷弼临危受命,他到辽东后,整顿军队,安理辽民。 到了如今,他已经在这儿和建奴打了一年的拉锯战了。 六月,八旗军两万人分两股进犯。 一股自抚顺关进境,被辽阳总兵贺世贤挡在了抚顺。 一股从突破马根单堡东进,被总兵柴国柱挡在了奉集堡。 建奴只能劫掠一番退去,不过人早就跑光了,他们也没抢到多少东西。 八月初,泰昌刚刚即位,奴儿哈赤就收到了奸细的消息,亲自统兵,大军攻懿路、焚蒲河,兵临沈阳城下。 熊廷弼亲自趋兵救急,督将策应,步步为营,在沈阳城下挫败八旗兵,致使其退屯灰山,而后熊廷弼率军兵围灰山,迫使努尔哈赤撤回建州界凡。 看着远方,熊廷弼心中非常害怕,大明又换了个小皇帝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害怕新登基的少年天子听信谗言,断送了如今辽东这稍好一些的局势。 现在的辽东局势对他真的不友好。 八月中旬,辽东巡抚周永春老娘没了,要回去治丧,人已经走了,这个和他配合的好的雅痞的巡抚一走,下面的那些个辽东官员已经商量好了下一任巡抚是袁应泰了。 对于这个袁应泰,熊廷弼是真的烦,这人对于辽东局势的认识太过于乐观了,总是谋划主动出击。 娘希匹,老子一个文科进士、武科解元都没把握说正面会战能弄死建奴。 你个修水利修出名的进士是怎么敢这么想的? 带着浓浓的忧心,熊廷弼回到自己的府衙合衣而睡。 次日一早,正打算去检阅军士的熊廷弼突然听到士卒兴冲冲的来报,说天使来了。 闻言,熊廷弼心中一紧,连忙向着辽东巡抚衙门而去。 当他到了的时候,权辽东巡抚袁应泰已经准备好了香案,就等他来了。 有些不满袁应泰这么晚才通知自己,但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熊廷弼走到众人前头入列。 待众人列好队伍,随着一声炮响,一个缇骑高声道。 “天使到1 魏忠贤的干儿子王朝辅带着一众缇骑,走到众人前。 见状,熊廷弼带着一众辽东文武屈身下拜。 “臣辽东经略熊廷弼,率阖衙属僚,恭请圣安。” “圣躬安1 闻言,王朝辅冲着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后从旁边缇骑的手中拿过圣旨,出声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经略熊廷弼守御辽东有功,特赐飞鱼服一件,升兵部左侍郎,加王命旗牌,总督辽东一切军政要务。” “臣熊廷弼谢吾皇圣恩。” 听清楚了圣旨的内容熊廷弼猛的睁大眼睛。 圣旨的主要内容,只有短短的四十一个字,但是落入一众辽东将官的耳朵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对于上个月太子朱常洛继位后发生的启用东林党人、群臣弹劾熊廷弼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也知道这个月新皇帝又挂了,小皇帝上位后一群大臣疯狂弹劾熊廷弼,让袁应泰接手辽东的奏章已经过了内阁,这让一众被熊廷弼疯狂“压榨”的辽东诸多将官是高兴异常。 但是,哪想到刚接到小皇帝继位消息后的第二天,这新的圣旨就来了,还是赏赐熊廷弼,重用熊廷弼的! “熊督师,皇爷还有三幅牌匾,要挂在沈阳、辽阳、广宁知府衙门的大堂之上。” 王朝辅示意身后的缇骑将王命旗牌抬出来。 “臣熊廷弼领命。” 见到王命旗牌,熊廷弼连忙躬身见礼,而后两个锦衣卫就拿着王命旗牌立在了熊廷弼的身后。 “皇爷还有一本小册子,让杂家亲手交给熊督师。” 听到熊廷弼的话,王朝辅没有说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朱由校亲手写的手册,交给了熊廷弼。      然后表情严肃的看着熊廷弼说道。 “杂家在来之前,皇爷有几句话特意要亲口交代给熊督师。” “臣聆听圣训。” 闻言,熊廷弼连忙低头作倾听状。 他只是性格粗暴,不是傻叉。 “皇爷说,你要十八万客兵,过分了,就算是尽抽九边精锐,也很难给你凑出这十八万人。去岁萨尔浒之败,我大明损失惨重,各边镇也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如今给伱十二万客军已是极限,皇爷现在只要求你能尽忠职守,全力守住辽沈,步步为营,如无万全把握,切不可轻功冒进,我大明已经经不起第二个萨尔浒之败了。” “臣谨遵圣训。” 听到王朝辅的话,熊廷弼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再看看身后的王命旗牌,更是信心满满。 “咳咳。” 和熊廷弼说完之后,王朝辅往后退了一步,又从缇骑手中拿过一张圣旨,出声道。 “辽阳总兵李如桢接旨。” “末将在。”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李如桢连忙从队列中站出来,脸上全是冷汗。 “辽阳总兵李如桢,畏敌如虎,迁延不前,特令锦衣卫拿下,进京问罪1 板着张脸,咬字清晰的念完了手中圣旨的内容,王朝辅向后一挥手,就立马有四个缇骑上前,将已经准备好的枷具扣在了李如桢的脖子上。 “罪将领旨。” 听到圣旨的内容,李如桢痛苦的闭上眼睛,任由缇骑将自己逮捕。 “三少1 看到李如桢被捕,李如桢的心腹有些不服,却看到几十个锦衣卫齐刷刷的就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嗯?1 看到李如桢心腹的动作,熊廷弼冷哼了一声。 见状,那些李如桢跋扈的心腹也只能悻悻的松开了刀把。 “权辽东巡抚袁应泰接旨。” “微臣袁应泰接旨意。” 已经从京城得到消息,内格辅臣刘一燝推荐了自己接任辽东巡抚,袁应泰内心还是有些期望的。 “权辽东巡抚袁应泰,勤劳国事,悉心为国,擢工部侍郎,圣旨到时,即刻启程赴京,不得迁延枉顾。新巡抚到任之前,熊廷弼兼抚辽东!钦此。” “臣。。。袁应泰接旨。” 听到不是让自己接任辽东巡抚,袁应泰内心大感失望,但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接了旨意。 “沈阳总兵贺世贤接旨。” “末将在。” 听到王朝辅的话,长的五大三粗的贺世贤听到有给自己的圣旨,面容有些忐忑。 “沈阳总兵贺世贤,勇猛非常,敢战敢进,迁辽阳总兵,特赐飞鱼袍一件,赏银五百两。钦此。” “末将谢吾皇圣恩。” 听到给自己升官,还赏银子,贺世贤眼神顿时就亮了,这五百两能买多少酒喝埃 求推荐票,另外明天开始推荐pk,更新后大家记得要看哦。 (本章完) 第29章 赏赐 拉拢 召将 第29章 赏赐 拉拢 召将 “遵义副总兵戚金,忠正耿直,心怀王命,赏银五百两,迁沈阳总兵,统沈阳军务。” “末将谢吾皇圣恩。” 闻言,站在队伍中间的一个神情稍显木讷的将领出来谢恩道。 “陈策。。。赏银五百,速召回京。” “陈寅。。。赏银五百,速召回京” 武将总兵级,赏银五百。游击将军,赏银三百。余者一百到五十不等。 文官从巡抚往下,五百开始,五十结束。 随着王朝辅一道道的念着圣旨,一个个辽沈军官被封赏,李如桢被下狱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被渐渐抹去。 足足念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朝辅嗓子都快冒烟了,才念完带来的圣旨。 将最后一份圣旨交给了一个将领后,接过旁边缇骑递来的水壶润了润嗓子,王朝辅又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纸看了看,抬头问道。 “戚金将军。皇爷听说,浙兵同川兵在辽东相处的不是很好?皇爷让杂家问将军一句,难不成戚少保故去,浙兵的军纪,就混乱到如此地步了吗?” “末将知罪。” 听到自己叔叔的名字,戚金满脸郝色,连忙低头拱手请罪。 “秦邦屏,秦民屏,童仲揆。” “末将在。” 闻言,三人连忙站了出来。 “皇爷也听说,你们川兵很是自傲,自以为是天下精兵,素来看不起其他各镇兵马,以致于常常致军令于不顾?杂家来的时候,皇爷也让杂家问三位将军一句话,是不是要调秦诰命到辽东,亲自统帅川兵啊?” “末将知罪。” 闻言,秦、童三人闻言,脸庞顿时冷汗直流,慌忙抬手认罪。 尤其是秦邦屏和秦民屏,他俩人可是知道自家那个老姐是个啥性格,其凶悍程度丝毫不逊于男人,真让她来了辽东,还知道了皇帝申斥他们,非剥了他俩的皮不可。 “诸位大人、将军。” 在说完了朱由校让带的话之后,转头看向熊廷弼道。 “皇爷口谕,自高淮乱辽以来,辽动吏治败坏、兵备不齐,致使建奴做大。万望辽东上下文官用心,将士用命,以国事社稷为重,私人恩怨为轻。待他日平定建奴,论功行赏,皇爷在紫禁城为诸位摆酒庆功。” “臣等定齐心协力,为国尽忠1 听到王朝辅的最后一句话,一众人连忙伏身下拜。 待众人再次起身后,袁应泰走上前到。 “王公公,下官已经准备好了接风酒宴,还望王公公能够赏脸。” “哪,杂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的明面上的正事已经办完了,王朝辅也不介意在这儿搓一顿。      簇拥着天使向巡抚衙门后堂而去,只见两个千总互相对视了一眼,眉头皱了皱后,连忙跟了上去。 一众将官除了有巡城任务的外,其他的都稍微喝了点儿酒,但没人敢喝多,熊廷弼这人外号熊蛮子,骂人从不嘴软,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骂,从来不给人面子。 待酒饱饭足,众将官散去之后,王朝辅又找上了熊廷弼。 “王公公,可是皇上,还有什么交代的?” 有了今天的宣旨,以及朱由校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放心的将辽东这么大一个摊子,虽说是个烂摊子交给他,熊廷弼对于朱由校的好感可以说直接爆满。 历代就有的士为知己者死让熊廷弼此刻有了切身的体会。 “皇上听说,熊督师手下有个千总,叫做曹文昭,是员悍将,特意让杂家带回去,皇爷正在南海子练兵,需要有个主将。” “你说的这人我正好知道,他是山西人,是同贺世贤一起调来辽东的。萨尔浒大战时,他在贺世贤手下,一同撤到了沈阳。我这就去沈阳传令,明日一早,同公公一同回京。” “哪就劳烦熊督师了。” 拿着手中的备忘录翻了一页,王朝辅继续说到。 “说到贺世贤贺总兵,皇上听说其嗜酒如命,让他守沈阳,皇上很不放心,怕他醉酒误事,毕竟自古以来,因醉酒而败亡的将领不在少数。特意将其调往督师身边听用,还望督师勿怪。” “皇上这真是良苦用心,本官又怎会怪罪。” 闻言,熊廷弼爽朗一笑,大声道。 “另外有的话,不易当着众将与督师说,因此特下密旨。” 王朝辅说着,从胸口摸出一份密旨,交给熊廷弼后,接着说道。 “皇爷对从萨尔浒大败之后到如今所有的辽东奏报基本都看了一遍,登基前夜,宫中灯火彻夜未熄。” “皇爷阅及当日抚顺之败,贼酋遣奸细扮作商人入抚顺,攻破城门,皇爷深深恨之。特意让杂家嘱咐熊督师,一定要谨防内奸。” “自高淮乱辽、李成梁弃地以来,辽东人心向背,多有与建奴暗通曲款者,对于督师所言辽人不可用,皇爷深以为然。袁应泰之所以会被调回京城,就是因为其在辽东招揽降人,让皇爷深深不喜,特意嘱咐杂家,一定要告诉熊督师一句话,这世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在下明白了。” 听到王朝辅的话,熊廷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和袁应泰起矛盾的最根本原因。 说完,王朝辅起身冲熊廷弼躬身一拜。 “皇爷对熊督师期望很重,万望督师珍重。” “公公快快请起。” 见状,熊廷弼连忙将王朝辅扶起身来,郑重的跪下对南方磕了三个响头。 “微臣受命于危难之际,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尽忠!为大明效命1 求追读、求投资、求推荐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30章 皇帝为大臣分忧 第30章 皇帝为大臣分忧 九月十三,孙承宗奉旨离京,去辽东上任。 朱由校有些不放心,决定亲自去送送。 马车走在去城北的路上,朱由校突然向魏忠贤问道。 “朕要的图纸,画好了吗?” “回皇爷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魏忠贤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铺开在朱由校的眼前。 “按照皇爷的吩咐,奴婢带着哪几个工匠,翻阅了太祖实录,对南海子作出了规划。” 从他的手中接过整体规划图,看了半响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南海子足够的大,光是周边的城墙就有一百二十里,足够朱由校在里面捣腾了。 整个设计图,以芜殿行宫为主体,南海子四角四个军营为顶点,进行规划。 以芜殿行宫为中心,留下一座小型皇城的地方后,在外围以文渊阁为模版,建两座文成、武德两座规模较小的大殿(押后)。 而在两座大殿的前方,再分区域兴建六部衙门。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耗费巨资,专门在京城的旁边建立起一座特殊的小型城市,用来给六部九寺这些朝廷直属衙门办公,将六部九卿这些京官从北京城里拉出来。 而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八个区域,兴建八坊,插开安置,专门给文官、武将、勋贵、藩王等四类人置办官郏 洪武元年,朱元璋曾定天下条文,对于朝廷官员住所问题作出了明确规定。 勋贵集团,公侯宅院,前厅七间或五间,中堂七间,后堂七间。 对于文武将官则是按照品级划分。 一品、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 三品至五品官,后堂五间七架; 六品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 但是这规定,说句实话,荒废了有两百年了吧,现在别说是官员了,就是那些个豪绅富商都不遵守,住的一个比一个好。 这么好的规定,当然不能荒废了。 常言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我朱由校,大明的新主人,要向伟大的毛熊慈父·斯带林同志学习。 他打算干嘛呢? 兴建一座内城,把北京城中六部九卿这些个京官儿都给装进去。 至于创意来源,自然是慈父搞出来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家属院了。 只不过帮慈父守门的人是克格勃,哪到了大明,这守门人锦衣卫表示我们当仁不让埃 这群不忠不孝的大臣,老想把皇宫整成猪圈,将皇帝丢进去养猪,朱由校这才出来多久啊,就老有人想着让皇帝回紫禁城那个猪圈去。 昨天刚整废了十几个,今天一早又收到一大堆说废话的奏章。 甚至于,还有几个跑来打听看皇帝是不是真的在南海子的。 现在,朱由校要反其道而行之,搞个集体家属院,将这群人都给塞到里面,方便监管。 当然,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防备朝臣串联,现在官吏们太自由了,整日里寻欢作乐,满脑子的结党营私。 和这群虫豸在一起,哪能建设好大明吗? 下班不赶紧回家造小人,为大明人口作出贡献能行? 等到官邸建好了,让东厂安排太监仆人伺候,锦衣卫带队,缇骑招募义勇,出入点检,查备往来。 别的不说,京官首先就得做到,至于地方官,那也要用,不过得多管齐下。 将大明京官这个鱼池子里的水放干,把里面的鱼挨个捞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那条鱼活得不耐烦了。 而在内城的四角,则是预留给军队的驻地,枪杆子直接架在你枕头旁边,朱由校倒要看看,那个活得不耐烦的敢在他眼皮子低下结党营私。      “这八坊的官邸,你是怎么设计的?” “皇爷且听奴婢解释。” 已经知道了朱由校打算把京官都给迁到南海子来,身为新上任的东厂督公,对于东厂的责任和业务,哪是了解的相当充分。 “奴婢和工匠们已经商量过了,这官邸的建设,主要从安全上考虑。我们打算引通惠河水,在这八坊坊墙的周围,挖一个宽三尺,三丈深的河沟,防止一些宵小之徒,妄图挖地道行窃、伤害朝臣。” “还有这里、这里以及这里。” 魏忠贤说着,在地图上的几个点上指了指,解释道。 “奴婢打算在坊墙上设置了望楼,可望整个坊内,但是各家各宅院墙建的极高,又有树荫遮蔽,望楼不能窥私。” “坊墙之上,再加以琉璃片防止翻墙而入,毕竟这光是让人巡视,恐有遗漏。” 被朱由校特意说了这官邸用处的魏忠贤,很明显是知道朱由校的用意,整个设计都很合朱由校的心思。 各坊内屋舍里面的小设计很多,比如这坊墙周围的堑壕水道,说是防止宵小挖掘地道伤害朝臣,但实质上防备的是谁? 这个问题还用说么? 此时的魏忠贤,还不是后来被手下人捧的高高在上的那个九千岁,势力恐怖到令人发指,手下有着什么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 他此时只是一个刚刚被朱由校赐名的太监而已。 明朝的太监和外廷的文官天生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就算是短暂的结合在一起,哪也是利用居多。 历史上的王安,在移宫案中,对东林党的帮助那么大,到了天启元年五月,王安被丢去南海子养麋鹿,魏忠贤让刘朝弄死王安的时候,东林党人屁都没放一个。 而魏忠贤也一样,舔他的多,当崇祯清算的时候,除了因为手上沾血没法逃脱的人外,跳船的一个比一个快。 再说了,九千岁这称呼,未尝不是那群人在捧杀魏忠贤。 要知道,民间养一种大胖鸡,叫做九斤黄,又名九千岁。 “很好。” 朱由校听着魏忠贤给他讲解坊间设计,满意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老魏的工作能力。 “这光管住不行,还有其他的要管。” 手在大腿上拍着,朱由校给魏忠贤补充道。 “朕这几天了解了一下,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有些多了,就分出来一些,让去这些个朝臣家里当差,按时轮换,不要让某些人在一户家里待的久了。这部分人,就由东厂来管,纪律,要严格,不能欺辱朝臣家眷,这方面,你一定要上心。” “另外,朝臣的衣食住行这些方面,也由内帑出钱给安排,一定要保证吃的饱、吃的好。此事,伱去光禄寺再调些庖厨来,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奴婢明白了。”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忠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道。 “想来大臣们知道皇爷如此为他们上心,必定是感激涕零。” “唉~此言差矣。” 闻言,朱由校嘴角带笑,挥了挥手。 “既然大臣们为国尽忠,朕替他们解决这身外之事,也是应进职责嘛。” “。。。” 听着皇帝和魏忠贤对大臣的安排,候在一旁的刘时敏一脑门子的黑线。 好家伙,感激涕零? 这怕不是得哭的妈都不认识? 求收藏、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投资。 (本章完) 第31章 送孙承宗 第31章 送孙承宗 车轱辘滴溜溜的转着,在同魏忠贤交流了一二之后,就让魏忠贤去准备先从挖壕沟开始准备。 马车停了一下,将魏忠贤放下去后,朱由校翻看起了一本让人从古今通集库中找来的万历年间考成奏本。 张居正的一生,褒贬不一。 夸奖他的人,说他是宰相之杰、旷古之奇、救时宰相。 骂他的人说他是专权搜证、自作威福、苛察、扰民。 他的改革对于大明到底是好是坏,根本说不清楚。 但他弄出来的考成法,绝对是提升行政效率的一大良方。 考成法的核心是定责、考核。 给六部、都察院所属官员的应办事项定下期限并登记,抄录三份:六部、都察院留一份,六科送一份,内阁送一份。 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对所属官员承办的事情,每完成一件须登出一件,反之必须如实申报。 六科则根据账簿登记,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 内阁则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六部、都察院、六科中任何一个环节有瞒报差错者,均要予以相对应的制裁。 这一举措,才算是让内阁真正的掌握了实权。 在最初的时候,朱元璋废除宰相、设置内阁、独挑国政开始,内阁的职责,实质上只是起草诏书,并无实际权力。 但是仁宗(朱高炽,九个月)宣宗(朱瞻基,十年)早逝,留下一个年仅九岁的叫门天子朱祁镇,张太后(明仁宗皇后)主政,内压王振、孙太后,外用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辅政,拉开了内阁把握相权的序幕。 但内阁的这种权力是不合法的,所以内阁所拟奏章必须到皇宫内走上一遭。 哪怕是当年的张居正,有李太后背书、手握隆庆遗诏、和冯保沆瀣一气,他批的奏章也要到宫内走上一遭,就算年幼万历皇帝啥都看不懂,意思也要到位。 一旦皇帝强势,内阁就直接是摆设,这就有了成化年间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美誉。 而张居正的考成法,虽然没有让内阁代替相权,但也让内阁的权势大幅增加:六部监督各地,六科监督六部,内阁监督六科。 通过一层一层套娃的办法,内阁对于六部有了干涉的权力,张居正才有了在明朝权压六部的壮举。 张居正死后,考成法被废,内阁失去对六科的监督权。 但六科言官对六部官员的监督权还在,一旦有人想上位,从六科或者都察院找个人弹劾一下看上位子上的那个人就行了。 这才是明末从张居正开始党祸盈天的根本原因! 翻看着手中的考成条例,朱由校提着笔在上面勾画着。 而对于他这个皇帝而言,要朝廷里严重的党争问题,就要眼光放开,利用考成法,从官员的办事能力上下手,发掘出能干事的官员。 哪儿来的这党哪党,都是大明皇帝的臣子罢了。 皇帝绝对不能觉得朝廷里有党争,不然看到谁都会觉得不顺眼。 有句话说的好,手里拿着锤子时,看谁都像钉子。 现在他这个皇帝要做的就是厘定六部、言官权责,做到论迹不论心,升降有凭据。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朝廷堂官如同走马灯般的换人,形成一个稳定团结的中枢,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陛下,到了。” 就在朱由校勾勾画画上头的时候。刘时敏的声音传来。 “嗯?到了?到哪儿了?” 正沉寂在自己内心的朱由校闻言,有些懵逼,但随即反应过来。 将奏本丢在小桌上,踩着小凳子从马车上出来。 “臣等恭请圣安。” 一出马车,就有一群朝臣围在马车的周围。 这些人都是来送孙承宗的,这会儿见到皇帝来了,当然是上来和皇帝打个招呼。 “朕安,平身吧。”      挥了挥手,示意众臣起来,朱由校看向了一身新官袍的孙承宗。 “孙师今日赶赴辽东,朕有些不放心,特来相送。” “臣愧不敢当。” 闻言,孙承宗连忙躬身道。 “辽东之事,朕之前已与孙师说过,对于辽东,我大明是不急的,目前就以守为住,耗也能耗死建奴。” “自高淮乱辽以来,辽东人心向背。朕思略再三,决定,辽东免赋三年。” “臣代辽东百姓谢陛下洪恩。” 闻言,孙承宗连忙又一次躬身。 “拿上来。” 示意孙承宗不必多礼,朱由校挥了挥手,就有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上前来。 “前辽东监军太监死在了萨尔浒之战中,朕目前无人可用,就不派监军去辽东了。” “不过,对辽东之事,朕也有些不放心,而近日孙师去辽东,朕也没什么可送的,就将朕以前做的这盒子送于孙师。” 朱由校说着,亲手将盒子拿起,放在了孙承宗的手上。 “此物,为朕亲手所做,这盒子上的锁,也只有两把钥匙。” “朕一把,孙师一把。” “孙师到了辽东之后,有什么想说的,或者什么见闻,都可以写秘奏,放入盒中,遣心腹送来给朕。” “此物上锁之后,除了朕,凡是敢私自打开者,诛三族。” 朱由校说着,还特意看了周围一圈围着的众人。 “陛下恩重,臣愧领。” 听到皇帝这么说,孙承宗顿时满脸感动。 这是什么,信任埃 皇帝亲手做的盒子,而且还给了他上秘奏的权力。 听听,锁上后,除了皇帝,敢私自打开的,诛三族。 这东西在手里,他到了辽东还会怕人搁京城里告他刁状吗? “陛下,此事与礼不合埃” 孙承宗刚刚说完,旁边就有人聒噪的出声道。 没有理会哪出声的人,朱由校继续对孙承宗道。 “时间不早了,孙师,且上路吧。” “陛下,哪臣去了。” 闻言,孙承宗对朱由校又一次行礼,而后登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 “且行,且珍重埃” 看着孙承宗马车离去的身影,朱由校心里默默的道。 待马车走远后,朱由校刚掀开自己马车的门帘,打算上去,就突然间到有人扑通一声跪在马车前道。 “臣杨涟冒死进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请陛下移驾回宫。” “杨涟?” 闻声,朱由校将已经踏上板凳的脚收回,转头看向杨涟问道。 “你想学海瑞,批龙鳞?” (本章完) 第32章 你够资格做海瑞吗? 第32章 你够资格做海瑞吗? “你想学海瑞,批龙鳞?”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一些个精明的锦衣卫,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 “臣才疏学浅,不敢自比海忠介,然南苑宫闱不治,陛下居于其中,于礼不合。整日与士卒为伍,置兵部官员于何地?,臣身为兵科给事中,理当匡扶。” “好一个理当匡扶,想做海瑞,你够资格吗?” 闻言,朱由校冷笑一声。 海瑞,海青天,不是那种是个人都能做的。 很多人都知道海瑞以直臣闻名,知道他备好棺材给嘉靖上奏的事,就觉得海瑞这人不会做官。 海瑞的出身并不好,他是以举人入仕,从正八品的一县教谕干起,五年干到县令正式踏上仕途,最终一路干到正二品的右都御史。 举人啊,在明中期,进士满地跑的年代,一路从县教育局局长干到国家纪委头子,你管这叫做不会做官儿? “朕记得,海青天是从一县教谕做起的吧?” “回皇爷,是的。” 不知道皇帝突然怎么想起的海瑞,刘时敏老老实实的回到道。 “好,杨涟伱想做海瑞,哪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传旨吏部,找个县的教谕让杨涟去做。” 说着,朱由校看向杨涟道。 “等你什么时候干个杨青天的称号出来,再来同朕说说什么叫做冒死进谏。” 说着,朱由校转身就要上马车。 “陛下,臣不服,臣是万历三十五年外察以廉吏第一入京任事,无愧于百姓,更无愧于大明。” 听到让自己去做教谕,杨涟瞬间眼睛圆睁,争辩道。 “陛下息怒。” 这时,身为内阁辅臣的韩爌站不住了,连忙上前拱手道。 这杨涟是东林的一员悍将,不能就这么让贬了。 “杨涟身为给事中,上书谏言是他分内之事,不应该因此贬官。” “朕说了贬官吗?”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校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想要做海瑞,朕就给他这个机会,他去把当年海青天做过的事情都做上一遍,让朕看看他的本事。” “以廉吏第一入京任职,百姓有称呼他为杨青天吗?” “没有,哪就说明他做的还不够,等他什么时候有了杨青天的称呼,再让他来给朕谏言。” “若真有才,朕听他一回谏言何妨。若是无才,朕缘何要听。” 这么说着,朱由校仿佛是若有所觉,眼神不善的看向韩爌。 “还是说,韩爱卿,也想让朕瞧瞧你的本事?” “臣不敢。” 听到皇帝最后一句话,韩爌也不敢给杨涟求情了,但还是壮着胆子道。 “不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南苑地处京城之外,臣恐有宵小之徒惊扰了圣驾,臣请陛下回宫。” “韩爱卿埃” 听到韩爌说这话,朱由校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就这么好奇,朕一顿吃几碗米?” “陛下,臣。。臣惶恐。” 听到皇帝的话,韩爌顿时一脸惊慌,跪下道。 “惶恐,知道惶恐就好。” 没再理会韩爌,朱由校一甩袖子,转身就上了马车。 这次,任凭有人再喊,朱由校都没停下来。 坐在马车上,拿起前面扔下的奏章看了两眼,却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进去,最终没好气的将奏章扔在了小桌子上。 “沽名钓誉之徒。” 骂了一句后,朱由校忍不住思索起怎么处理言官问题。      还是那句话,活儿太少。 让这群人忙起来,他就不信了,这些个言官还能有空盯着他。 而在朱由校的身侧,听到皇帝骂人,刘时敏微微躬身,仿佛自己会隐身一般。 刘时敏和魏忠贤不一样。 历史上的魏忠贤得天启赏识,是因为魏忠贤有野心,希望靠给天启做事而上位。 而刘时敏则不一样,他是一个忠于皇帝的人,谁是皇帝,他就忠于谁。 而且,话少,没什么野心,从不主动参与到一些事情之中去。 这也是他在崇祯朝,进了监狱后还能从崇祯手中活下来的原因。 皇帝的马车终于离去,而韩爌还跪在地上。 “扶,扶本官起来。” 在仆从的搀扶下,韩爌一脸冷汗的从地上站起。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今天韩爌是体会到了,他刚才感觉到了,要是再和皇帝犟下去,皇帝里恐怕是要发动无双技能——诛心了。 虽然朱由校是只幼虎,但给韩爌的压力却是比万历那只年迈的病虎都要重。 好奇皇帝一顿吃几碗米。 这是大臣能好奇的? 这话要是坐实了,他韩爌有几个脑袋够砍? 诛心,历朝历代,皇帝的特权,属于一种非刑之正(明文规定之外的刑罚),哪就是诛心。 这类刑罚的罪名多半都是意图谋反,处理结果基本都是满门抄斩。 搁大明,哪就得死好几个户贴(户口本)的人。 “韩公,我。。。” 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韩爌,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死相的杨涟。 得,他没被诛心,这儿有个被诛心的。 “你且回家,待我联络朝臣,为你在御前求情一二。” 韩爌对杨涟说着,看向身边的一群东林党人道。 “天子年幼,作出这气愤之举也是情理之中,大家也不要泄气,要知道我等此为,并非为己,而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韩爌内心却是在感叹。 这小皇帝虽然年幼,然这手段,根本不似一束发少年所为埃 这位爷真的不是万历埃 万历哪位爷是纯摆烂,这位是你让我不爽,我反手就是给你一巴掌。 冯顾二人弹劾,让下了锦衣卫诏狱。 十三个官员跑去劝人,直接让整废几个。 今天杨涟冒死进谏,反手就来了个“让朕瞧瞧你的本事”。 这以后谁还敢劝说小皇帝? 新官上任三把火,全烧在了言官身上。 “韩公此言在理。” “的确,陛下如此作为,就不怕伤了天下人之心吗?” 看到了杨涟的下场,旁边忍不住有人上前在韩爌身前说道。 “正因如此,我等言官才要敢于言事,匡扶社稷埃” “就是,若是满朝堂都是哪唯唯诺诺之徒,哪我大明可还有将来?” 听着这些人越说越离谱,韩爌连忙出声打断。 “诸位,此事还须详议,我等且先回去吧。” 这要是让人给告了说大庭广众评论皇帝,是脖子痒痒了么。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33章 西山煤矿 第33章 西山煤矿 就在皇帝回到南海子时,一辆辆从通州起运的大车从东红门进入了南海子。 不得不说,这三个商人给皇帝办事的效率是真的高,这就有车队开始将皇帝需要的物资送到了南海子来。 站的老远,朱由校看着这些大车,像是提问,却又仿佛是自顾自的说道。 “这些煤都是哪儿来的?外地?恐怕不是,这从外地运来,成本太高了。” “这个。。。” 听到皇帝问话,刘时敏同朱由校旁边的张维贤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刘时敏支支吾吾的说道。 “惜薪司在西山那边有几个煤井,奴婢以为,他们也应该是从西山挖的。” “西山?” 闻言,朱由校的双眼睁大,转头看向刘时敏。 “朕记得,我大明有凿山伐石之禁,而且西山是当年太宗文皇帝亲自选定的皇帝陵寝所在吧?” “这。。。” 被皇帝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刘时敏顿时压力山大,不知道说什么。 “皇上,这事说来话长。” 就在刘时敏腿软的想要跪下的时候,张维贤适时的给解了围。 “哪就慢慢说。” 从后世来的,朱由校当然知道西山下面有个大煤田,根据二十世纪的测定,占地面积近两千平方公里,资源储量就在两百亿吨往上数。 但,这个煤田的位置就很特殊,它位置就在朱棣的长陵旁边。 “这事还要从正统年间说起。。。” 朱棣靖难成功后,由于南京城并不是绝对的忠诚,处处有人和他作对,就将都城迁到了北京,而后在高人的指点下,将陵墓选自了西山附近。 但是在宣宗年间,在西山附近逐渐发现了煤田,京师百万余人,每日烧火做饭所需的炭火不计其数,而周边的树呢,又不能砍的全给烧了,所以很多人就用上了煤。 柴米油盐,柴字当头,这西山附近,煤窑便逐渐多了起来。 即便是都察院禁止约束,锦衣卫巡查,严禁私自开采,不许在朱棣的坟头上动土挖煤,否则重罪不赦。 但是盗采依旧是蔚然成风,窑井无数,私窑获利极多。 刘时敏曾经是惜薪司的管事太监,对这事也是知道的,或者说这在大明就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而经过大明财迷万历的倒腾,在西山,官窑就有七座,民窑更是铺满了整个西山。 马阔司同志曾经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 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 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上绞架的危险。 为了赚钱,一些人已经彻底的疯了,即便是被抓到要砍头,也要私设窑井,偷偷采煤。 那么,张维贤为啥知道这事呢?这就要说到他老祖宗张辅和大明战神朱叫门的故事了。 正统十二年四月,英国公张辅,在卢沟河东,设立煤窑挖煤。 然后不知道被那个混球给告诉了都察院,都察院立刻就开始弹劾英国公张辅,不顾皇明祖训,凿山伐石,要求严惩张辅。 然后,朱叫门就下诏申斥了张辅,命其关停,但实质上也没关。 为啥没关呢? 因为张辅开煤窑是特娘朱叫门让开的!赚的银子也流入了朱叫门的口袋里! 张辅戎马一生,南征北战,虽然家财不厚,但是历来封赏不断,而且英国公府自张辅封公以后,家教可谓是森严。一直到最后一代英国公张世泽为崇祯皇帝战死,英国公府从未仗着自己勋贵之名,作奸犯科,欺男霸女,从来没有干过对不起皇帝,对不起大明的事情。      除了开煤窑这件事。 在朱棣的坟头上开矿,若不是朱叫门,张辅怎么可能会为了点儿黄白之物毁了自己张家两代人的清誉。 最后,朱叫门把这个为大明征战一生将领坑死在了土木堡,连个尸首都寻不到。 “。。。” 随着张维贤的述说,朱由校的眼睛翻的已经快要只见白不见黑了。 当年朱叫门的土木堡天变,坑死了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能。 朱能还算好,当时儿子朱仪已经二十二了,而当时已经七十五岁的张辅,除了俩弟弟,就只有一个九岁的庶长子张懋(mao)! “这些人就不怕,成祖爷托梦给朕,要砍了他们?” 手背在身后,看着运输煤炭的大车朱由校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你说,朕让人去收矿税,如何?” 琢磨着这个矿税这个好东西,朱由校向刘时敏和张维贤问道。 “这个。” 闻言,张维贤和刘时敏两人对视一眼,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 “皇爷,先帝驾崩前,召还天下矿监,奴婢以为,今年再设矿监,恐怕会再现长安门之事。” “长安门之事?什么事?” 闻言,朱由校满脑门的小问号。 他那个便宜爷爷万历收矿税的事他知道,不过这和长安门有啥事? “这个是万历三十一年的事情。” 皇帝不知道这个事情也是正常,这事是发生在皇帝从出生前。 随着刘时敏的讲解,朱由校才算是知道什么叫长安门之变。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正月,太监王朝负责向西山一带民窑征收矿税时,为了多征税,擅自扩大征收范围,并且动用京营选锋强行征缴,致使窑民愤怒,直接涌至皇宫门前请愿。 王朝这个人有个能力,不去解决问题,而是解决带来问题的人,他向神宗报告称窑民黄大京、王守宽、杨拐子、许近槐等人私开煤窑,欺隐窑课,并率领土棍殴打差役。 而事情的处理结果就是,缇骑和窑民在长安门前大打出手,致使血流成河。 “哪就暂时算了。” 听刘时敏讲完故事,朱由校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你去吩咐魏忠贤,内帑出银,让他去西山把煤矿都收购了。” “收购?” 闻言,张维贤和刘时敏对视一眼,这小皇帝又想干嘛? “哪,人要是不卖呢?” “不卖?” 听到可能有人不卖自己面子,朱由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收购不行就抢购1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34章 方从哲教学生 第34章 方从哲教学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文渊阁内,听着内阁中书对于杨涟被处理的事情的汇报,内阁首辅方从哲不由得感叹道。 新皇登基,万象更始。 这最先要变的,肯定就是京官了。 本来按照他的推测,这首先倒霉的肯定是他这个倒腾出个红丸案的内阁首辅来了。 结果呢? 皇宫大清洗,给皇帝开泻药的崔文升被划入魏朝同党杖毙了。 从新皇登基到今日,凡是上书弹劾于他或者提及到红丸案的奏章,都统统泥牛入海,悉数留中不发。 “本以为,新皇登基,我这个被连章弹劾的前朝老臣,是第一个致仕的。” 将手中的茶水放在身前的小桌上,方从哲不由和身前之人感叹道。 “结果,却不曾想刘一燝是第一个倒霉的。” “老师的意思是?” 听到方从哲的感慨,他的学生,齐党党魁亓诗教有些好奇的道。 “大明这个家,六部尚书能当,内阁辅臣能当,但终归,是要皇帝当家的。” 脸上写满了疲惫,没有正面回应亓诗教的问题,方从哲又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方从哲挥手示意哪内阁中书下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给亓诗教出了一个题。 “你觉得,皇上像我朝哪位先帝?” “这?” 听到方从哲的问题,亓诗教犹豫了一下,谨慎的说到。 “武庙?” “不,宪庙。” 对于这个弟子的资质有些失望,方从哲不由得摇了摇头。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东林党人对此毫无自觉,自以为在当年的国本之争时,立下了从龙之功,就能肆无忌惮,抨击君上,殊不知,这是取死之道埃” “攀龙髯,是会死人的。” “老师是说,皇上对东林很是不满?” 稍微听出了方从哲话语之中的意思,亓诗教若有所思的问到。 “就如同惠世扬所说,我独相七载,妨碍贤良,祸害国家,骄横愚钝。” “却也不想想,我为何能做七年的首辅。” 从桌前站起,方从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荀子·臣道》篇有言,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君谓之谄;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篡。” “我是一谄顺之臣,所以才能在这首辅之位上一坐就是七年。” “皇帝要杀的人,你保不祝” “皇帝要保的人,你扳不倒。” “老师是说,皇上有主见,对朝政有自己的想法?” 听到方从哲说朱由校和明宪宗朱见深很像,亓诗教不由的说到。 “可是,他今岁才十五埃” “伱还差的远埃” 又叹了一口气,方从哲接着解释道。 “从皇上登基开始到现在,死了多少人了?” “魏朝因勾结外臣而被杖毙,皇上可有明说,他勾结何人了?” “冯顾二人仅因弹劾熊廷弼,就被下了诏狱,昨日锦衣卫将卷宗移交刑部,已经查实了两人受贿。而对于熊廷弼的弹劾,皇帝悉数留中不发,缘何?” “毕自严、袁可立、黄三善三人,被皇帝选为讲筵官,仅见皇帝一面,就官运亨通,入吏部、户部、都察院任事,缘何?” “孙承宗本为谕德,这讲筵之事,本应非他莫属,为何皇上让其去了辽东?” “还有那徐光启练兵之事。” 说着,方从哲看向了冷汗连连的亓诗教,继续道。 “神宗令徐光启练兵,却从未重视,今上登基不足五日,就令其领兵入驻南苑,自己也亲自去了南苑参与练兵,听说更是与士卒同食。” “有如此作为之人,你焉敢视之为一束发少年?” “学生惭愧。” 听到方从哲总结皇帝近些时候的所作所为,亓诗教脸上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对小皇帝的轻视。      “记住,万事,以为圣上排忧解难为主。” “哪东林那边?” “哼哼,我走之前,会安排的。” 闻言,方从哲冷笑了两声。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东林,死期不远矣。” 而与此同时,方从哲口中死期不远的东林在干什么呢? 嗯,东林在内讧。 入夜,韩爌府邸的大厅内,此时却是人头窜动。 韩爌满面寒霜的坐在主位上。 在他的下首,一群东林党人看似团结,却又泾渭分明的在议事。 以李三才为首,下面聚着阮大钺、魏大中等搞盐派,这些人的背后是江浙地区的大盐商。 以赵南星、高攀龙为首的心怀鬼胎派,这些人属于早就完成了原始积累,世代传家的江南大族。 以杨涟、左光斗为首的二愣子派,这些人的目标是肃清朝纲、驱逐奸党、再塑大明,这些人属于东林党的枪杆子,只要你说的他认同,哪你就是他的好兄弟。 再往下面,还有以钱谦益为首的后进派,这些人,在这个时间点上,在东林里还排不上字号,只是门下走狗罢了。 听着下面众人的争吵,韩爌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所有的人都没将他这个内阁辅臣放在眼里。 内阁大臣,说的好听点儿是内阁成员,说的难听点儿,起草圣旨的五品官儿罢了,谁在乎你啊? 在场的诸位东林领袖,那个不比他韩爌在清流中有威望?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嚷嚷了半响,才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事到如今,怎么办?”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下方的人,韩爌冷着一张脸道。 “如今皇上驾幸南苑,除了召见,轻易不见外臣,方从哲一阿谀之徒,如今别说是众正盈朝,能不能保住刘一燝都是个问题。” 历史终究是发生了改变。 历史上,万历四十八年到天启三年,东林的崛起,归根结底,是占了移宫案从龙之功的便宜,让天启皇帝轻信了他们。 现在,移宫案未生,新皇登基没弄的一地鸡毛,而天启在官员任命上又非常的谨慎,对于弹劾奏章悉数留中不发,根本不轻易增补官员。 不管是对东林还是他们眼中的“邪党”来说,这是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大明的印把子虽然没在皇帝的手上,但没皇帝点头,你就是想插人也没法插埃 上书劝谏?悉数留中不发。 堵门?膝盖跪废很舒服? 现在内阁辅臣一老一囚一废,奏章批复基本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思来。 朝臣们困住皇帝的武器是什么? 是笔,是纸,是奏本,说白了,就是用一个信息茧房笼罩在皇帝的周边,让皇帝失去同外面情况的真实了解。 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糊弄皇帝了。 但小皇帝的处理方式就很过分。 我没法确定你的弹劾奏章是真的,哪我就不处理。 这种情况下,言官再多有个锤子用处? “先想办法把刘一燝弄出来。” “刘一燝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让皇帝回宫。” 闻声,吏部侍郎赵南星出声呛道。 “皇帝住在南海子,手里有那支兵马,我担心再出一个武宗之事。” “再出一个武宗又如何,昔年武宗顽劣,不尚有杨廷和辅弼。” 赵南星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左光斗反驳道。 “如今,我等当弹劾方从哲,迎叶公回朝,有我等正人辅政,只要驱逐邪党,众正盈朝,自能规劝皇上。” “叶向高回来,就一定能做首辅吗?” 闻言,自知自己是没希望做首辅赵南星没好气的道。 “再说了,皇帝强势,做首辅有用吗?即便是坐到那个位子上了,还不是纸糊阁老,泥塑尚书!” “你1 “我觉得还是要先保住杨涟。” “怎么保?你也想让皇帝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大伙儿记得每天更新一定要看哦,追读数据对我很重要 (本章完) 第35章 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第35章 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看着眼前的这台压印机,朱由校发出了来到大明的第一声感叹。 真的不能小瞧了古人,特别是明朝人的智慧埃 才吩咐下去五天,这些工匠在赵晗的带领下,就弄出了朱由校想要的东西。 而且虽然依旧是人力的,但却十个人就能操作一条流水线,因为用上了齿轮,非常的节省力气。 现在还属于实验阶段,所以只开了一个坩埚炉,一次熔银两百斤。 第一步,将混合好比例的料头铸造成片条。 第二步,过滚压机,压制成标准厚度的银片。 第三步,过铣车,切成银条。 第四步,上冲床,冲成坯饼。 第五步,退火。 第五步,上压机压制花纹。 看着眼前的十几枚锃光瓦亮,还发烫的银币,朱由校欣慰的笑了起来。 “赏,都赏,每人赏银五十两,赵晗,赏银一百两。” “臣等谢陛下恩赐。” 房间内的众人听到皇帝的话,连忙谢恩。 示意众人继续开工,没再打扰众人,朱由校带着赵晗走出了屋子。 “一天,能铸多少枚?” “回皇上,这个产量还不好说。” 刚刚受赏,这会儿皇帝问问题,赵晗有些忐忑的道。 “以皇上的办法压制银币,要比铸造之法更快,然银坯好做,模具,也就是钢模却不好做。” “臣等这些日子已经试过了,铜模压不了几次就会变形,必须要用钢模,然钢模难刻,臣等为了刻出一套钢模,刻刀就用坏了四把。” “你的意思,限制产量的,主要是钢模?” “正是。” “哪就从民间招募能人,不要舍不得花钱,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将产量提上去。” 手一挥,朱由校就又给赵晗从内帑批了五万两银子的预算。 “你方才说钢模不好做,哪这机器很好做吗?” “回皇上,这几台机器,是臣带着工匠们自己这些日子动手做的。” 赵晗说着,给皇帝解释了一下原因。 原来啊,这些年大明的财政预算不好拿,所以诸多部门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自己会养几个工匠,在有意些需要的时候,自己就能做。 而这几台机器,就是宝源局自己的工匠做的。 可谓是省钱小妙招。 “有心了。”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临走之时,朱由校还是吩咐到。 “铸币事关重大,朕信任你,才将此事交给伱,你可要上心。” “皇上放心,臣定尽心竭力,办好此事。” 又给赵晗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朱由校手里拿着银币,滴里当啷的抛动着回到了自己的正堂。 坐下还没喝口水,就听刘时敏来通报,毕自严来了。 “来的正好,宣。” 很快,毕自严就带着一本奏本进到了大堂。 “臣毕自严恭请圣安。”      “免礼,平身吧。”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由校示意王末将银币拿给毕自严看。 “毕爱卿来的正好,朕给你看个宝贝。” 从王末的手中接过几枚银币,毕自严好奇的拿在手中打量着。 和明朝赏赐给臣下祈福、赏赐的银币不同,那种一般是椭圆形,这几枚银币是正圆形的,与铜钱仿佛,但中间没有方孔。 “从朕让你统计京官俸禄哪日起,朕就有了铸币的想法,如今样品出来了,正好让爱卿看看。” 说着,朱由校拿起一枚银币吹了吹,就听一阵好听的嗡鸣传入耳朵。 见状,毕自严也学着皇帝的动作,拿起吹了吹,而后有些惊异。 “朕让人铸的这银币,八厘九毫银,六毫铜,五毫白金(锡),只有这个比例上下的料头,铸造出来的银币才能吹的响。” “爱卿觉得这银币如何?” “这个。。。” 闻言,毕自严捋着自己的胡子,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大明钱荒已久,据臣所知,隆庆开关之后,金银之禁松弛,钱荒之事才略有缓解。” “然,我大明产银极少,白银多自海外而来,用之作为货币,臣窃以为不妥。” “如今,陛下以银铸币,臣是赞同的。” 说着,毕自严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 “然臣担心再现嘉靖年间之故事埃” “嘉靖年间之故事?”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纳闷了一下。 “什么故事?” “昔年,世宗皇帝曾下令铸造厚钱,以正钱币规范。” 听到皇帝不知道这个事情,毕自严当即就给皇帝科普道。 朱厚熜,大明世宗,嘉靖皇帝,海瑞口中的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刚被请进北京的嘉靖,最初并不是后来那个二十年不视朝,躲在西苑修仙的道士。 嘉靖是大明最后一个试图整改大明哪烂成一锅稀饭的经济体系和货币系统的君王。 嘉靖六年,明世宗下令,整治铜钱铸造,改进铸造工艺,增加每文钱的重量,曾今一度让铜钱价格恢复到原一水平。 但很快,嘉靖的新货币政策就失败了,他令入新铸造的铜钱,刚出宝源局的大门,就被人拖走,打造成薄钱。 而这铜钱是被谁拖走了呢? 被士绅豪右。 这些士绅豪右的“家人们”在听说了皇帝的新政策后,闻风而动,立刻纠缠起了群小无赖、乞儿、盗寇,胁迫商户、百姓,必须按照大明皇帝的新规定,按照每700文铜钱兑换1两白银的比率,迫使百姓交出银两,换取不值钱的薄钱。 这件事情最后闹到什么地步? 京师商户十门九闭,商贸不通,京师粮价一石从四钱银飙升到七两,路有饿殍,民不聊生。 嘉靖的新货币政策失败了,闻讯的嘉靖大怒。 嘉靖八年,朝廷颁布《外戚世爵裁革令》:戚畹周亲不得与汗马余勋为齿,开始大肆革罢外戚,减少恩荫封爵,准备对是士绅豪强下手。 然而,嘉靖到底是先天不足,一是皇位来的不正,二是握不住枪杆子,三是陷入了大礼仪这个大坑之中。 嘉靖的经济改革政策算是彻底的失败。 “原来是这样。” 听毕自严讲完嘉靖年间的旧事,朱由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 ps:齿轮在中国的利用时间非常之久,最早在战国末年的文物中,就已经有了齿轮的出现,而在秦末汉初出土的铁制齿轮中,还发现了能防止轮轴倒转的棘齿轮。 更新后大伙儿记得一定要看,追读很重要的。 (本章完) 第36章 震慑朝堂 第36章 震慑朝堂 毕自严说完之后,朱由校久久不语。 半响,才出声道。 “前汉景帝时,七国之乱,吴王刘濞煮海为盐,凿铜铸钱,富硕至极,所有吴国百姓,不纳赋税,士卒一律给予佣值,刘濞造反之时,拥兵二十余万。”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私自铸币,形同谋反1 朱由校说着,感叹了一句。 “世宗皇帝,到底是仁慈埃” “陛下睿见。” 闻言,毕自严拱手道。 “然,大明自宝钞废用以来,钱荒无法解决,朝廷对于私铸之事,也是无能为力埃” “哼,铸币,是官府的权力,是大明的权力,是朕的权力,朕没有世宗那么仁慈,凡敢私铸者,死1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转头对刘时敏吩咐道。 “下明旨,令都察院、锦衣卫、东厂,严查民间私自铸钱之事,敢有私铸者,削首,全家流放琼州。” “奴婢领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应下,让人去传旨。 见到刘时敏走了,朱由校再次看向毕自严,出声问道。 “毕爱卿今日来,是为何事啊?” “回皇上,臣是为先帝所发犒赏银一事而来。” “嗯?” 闻言,朱由校就是一楞,好奇的问到。 “先帝发给辽东将士的犒赏银怎么?嫌少了?” “回皇上,犒赏银直接发往了辽东。” “你说什么?直接发往了辽东?” 毕自严这话一出,朱由校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这帮废物1 将手中的银币扔在了桌子上,朱由校问道。 “户部尚书李汝华对此事就没有异议?” “回皇上。” 被皇帝扔银币的动作吓了一跳,毕自严顿了一下道。 “李尚书不同意直接发银,然户科、兵科一直在催。” “摆驾回宫,鸣景阳钟,开朝议#” 一百万两银子直接发往辽东,这不是在救辽东,这是在毁了辽东! 说着,朱由校就向门外走去。 马车一路疾驰,飞速的向紫禁城而去。 “咚咚咚。” 伴随着景阳钟哪厚重的鸣响,在京的文武官员闻声俱是一愣,而后连朝服都顾不上换,就向皇宫集合。 皇帝下诏停了早朝,每日奏本都是司礼监批红后送到南海子,皇帝御览后送回。 现在皇帝突然鸣钟召集朝臣,哪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方辅。” “韩辅。” 各部官员飞速进宫,而后在文华殿门外排班,见面之后互相打着招呼。 手中拿着笏板,注意了一下周围后,户部尚书李汝华靠近方从哲问道。 “方辅可知,陛下召众臣是为何?” “不知。” 闻言,正在闭目养神的方从哲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皱着眉头同身边人说话的韩爌,摇了摇头道。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文武两班,分次序进殿~~~” 随着太监的一声吆喝,文华殿门打开,文武百官依次进殿。 群臣进殿后,就看到了已经站在大殿内的毕自严,以及正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 待班序整齐后,齐声躬身问安。 “臣等恭请圣安。”      “不安,朕甚不安。” 闻言,朱由校没好气的道。 “户部尚书。” “臣在。” 听到朱由校一开口就找自己,李汝华心里就咯噔一声。 “神祖驾崩前,遗诏,令内帑出两百万两白银,分往九边、辽东,行犒军之事,你可还记得?” “回陛下,臣记得。” 闻言,李汝华连忙说道。 “此事为户部统筹、兵部发放,臣已具表上奏,先帝已经御批。” “哪你可知道,往辽东一镇,就发银百万之巨,会发生什么?” “回陛下,百万两白银至辽东,必致辽东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然朝中众臣竭尽赞同,臣无可奈何。” 李汝华刚刚说完,就有御史站出来道。 “回陛下,李汝华一派胡言,其欲挪用军饷,以作他用,故才出此不逊之言。先帝犒赏至辽东,军心必然大振,剿灭东虏,指日可待。” “启奏陛下,李汝华一无能之徒,其在任五年而无所作为,臣请罢其尚书之位。” “砰1 刚听到李汝华知道百万白银至辽东的后果,朱由校还未表态,就听到有两个御史跳出来,朱由校一拍惊堂木,道。 “朕让伱们说话了吗?掌嘴二十。” “陛下1 “是1 随着几声整齐划一的应和声,就有锦衣卫上前,将两个御史架了起来。 听到皇帝因为两个御史说了两句话,就要掌嘴,立马有更多的朝臣站了出来。 “陛下息怒1 “陛下,万万不可啊1 但可惜,对于他们的话,朱由校充耳不闻。 而守卫在皇帝周围的锦衣卫,哪都是朱由校亲自挑选的精锐之士,和皇帝在一个锅里吃过饭,只听皇帝一人的话。 又从卫队中走出两人,手中拿着木板,冲着两个御史脸上就抽了起来。 伴随着啪啪啪的声音,一众朝臣看的是心惊肉跳。 二十下板子过后,两个御史满脸鲜血,牙都打掉几个,哆嗦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陛下,何以如此辱于朝臣。” 看着两个满脸血迹的御史,韩爌一脸悲痛的跪在地上。 “朕侮辱朝臣?你哪只眼睛看到朕侮辱朝臣。”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校冷哼一声,龙椅上站起,一只手指着韩爌,出声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大明朝堂,这里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我大明的兴衰荣辱,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这里是能随便说话的地方吗?”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这大明天下,还有没有这江山社稷1 “你替这等狂徒出言,居心何在1 “陛下。” 被朱由校的气势所摄,韩爌哆嗦了两下嘴,深深的趴在地上。 “臣。。臣惶恐。” “臣等惶恐。” 随着韩爌的跪下,下面的朝臣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惶恐,尔等还知道惶恐,一个个无知、无能、无用1 一甩袖子,从丹陛上走下,走在文华殿的大殿之上,朱由校看着呼啦啦跪下的朝臣,喝问到。 “在京城,一石粗米,值银一两。三十两,足够一个大明一个五口的黔首之家一年所需。一百万两,换作粮食,足够十五万人一年所需。” “往辽东一次发十五万人一年所需的银子,哪这一年所需的东西从哪来?天上掉下来吗?” “银子一旦发下去,必然导致辽东物价横飞,粮价暴涨,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官府黔首必然离心离德,如若东虏再来,到时候,还不人人通虏1 “如若辽东局势成了这样,你们告诉朕,辽东如何去守?!” 追读,一定要追读 (本章完) 第37章 给御史的新要求 第37章 给御史的新要求 看着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裤裆里的朝臣,得亏这不是二次元,这要是二次元朱由校的脑袋上估摸着都要冒烟了。 毕自严说犒赏直接发往了辽东,他才猛的想起来,明末这个时候发生的另外一件除了辽东军镇的上位者,朝廷、军卒、百姓都是输家的事。 万历皇帝遗命中的辽东百万犒赏,将辽东物价给干到了一个让人血压暴炸的数值。 万历四十七年九月,辽东米价最高是二两银子一石。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辽东米价是每石四两左右。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中到九月初,熊廷弼和奴儿哈赤在辽东围绕奉集堡至灰山一带打拉锯战,因为征调军粮和战乱,辽东米价增到了每石七两。 天启元年五月到六月,辽沈失陷,再加上神宗的犒赏银到了辽东,辽东米价直接给干到了十二两银子一石的地步。 物价横飞的原因,除了战争外,就是万历发的这犒赏银子的功劳。 绕了一圈,朱由校气呼呼的在龙椅上坐下。 “李汝华。” “臣、臣在。” 听到朱由校喊自己,李汝华连忙应声。 “辽东共有多少兵马?” “回皇上,辽东镇旧有兵八万两千余人,外加北调兵马十八万人,合计二十六万。” “二十六万?”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 辽东有二十六万兵马,哄鬼呢? 能拉出来的有六万都是谢天谢地了。 “那就每人发银二两,合计五十二万两,再从太仓中出粮食二十六万石,每人一石,以为犒赏。” “吾皇圣明,微臣遵旨。” 听到朱由校的吩咐,李汝华连忙叩首道。 “陛下不可埃” 听到皇帝要将内帑银收回,下面顿时就有官员高呼不可。 “百万两白银发往辽东以为犒军,此乃神庙遗命,以孙逆祖,此乃大不孝埃” “陛下,朝廷下发银两往辽东犒军,这消息已经传往了辽东,值此之时,若是收回,恐伤军心埃” “不孝?” 听到下面官员的问题,朱由校眯着眼睛道。 “神祖遗命说必须将白银发往辽东了吗?” 这必不可能,以万历皇帝那个铁公鸡性格,要不是将死,怎么可能从内帑拿出来两百万两的银子。 “恐伤军心?朕记得锦衣卫奏报,辽东一石粮食在四两白银上下。给士卒发一石粮食,恐怕比直接发银子要更给的多吧。” “朕怎么觉得,是你们有人贪污了发往辽东的犒赏,怕被查出来?” “臣等不敢。” 听到朱由校阴恻恻的声音,方才说话的几个人连忙低头道。 “哼,不敢?最好不敢。” 没有再追着这几个官员问,朱由校看向兵部尚书黄嘉善道。 “兵部行文辽东,令熊廷弼派遣辽东兵马五千,进京运犒赏去辽东。” 听到皇帝要调外镇兵马入京,立刻就有人出声道。 “陛下,臣兵科都给事中薛凤祥有事启奏。” “说。” “陛下,外镇兵马入京,乡野之人不识礼数,臣恐其人扰乱京城治安,此事不妥。” “此事不必担心,兵马入京后,朕让腾骧四卫营前去接管,正好,朕也想看看如今辽东兵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听到皇帝的话,薛凤祥眉头皱了皱,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皇帝点名了要让腾骧四卫营去接管,这是在告诉他,这支兵马是他这个皇帝要接管。      “如今正处多事之秋,各部官员要悉心用事,各司其职,不得行越权之事,敢有违者,重惩不赦。” 说着,朱由校重新走回丹陛之上,看着下方的朝臣道。 “朕虽无獬豸辨忠奸之能,然朕知道,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今日,朕就将这句话送给你们,为官者,当万民请命,为君上分忧。” “朕分不出什么忠奸贤佞,朕只能看到,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为大明做事。”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1 “熊廷弼为大明守御辽东,朕没有看到他失误的地方,所以,朕不会归罪于他。” “而伱们当中的有些人,仅凭借风言风语,就敢弹劾朝廷大员,朕对此非常不满。” 说着,朱由校看着下方的众臣,特别是都察院众人。 “鉴于尔等如此胆大妄为,从今以后,凡弹劾奏章,必须言而有物,涉及到的人、事,必须写清涉及到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 “再敢有人仅凭风言风语,就敢凭空构陷,削首籍家。” 说着,朱由校一拍身前的惊堂木。 “都听清楚了吗?”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听到这话,方从哲立刻就带头躬身下拜。 好,说的太好了。 为了皇帝这话,他恨不得立刻当下立浮一大白埃 皇帝这是直接把御史风闻奏事的权力给废了埃 “退朝。” 朱由校说完,一甩袖子,向殿后而去。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埃” 这边朱由校还没走进后堂呢,下面就有官员高呼了。 只可惜,皇帝对此是充耳不闻。 “诸君,这,这可如何是好埃” 呆立在原地,张问达看着上方已经空荡荡的丹陛,还没回过味儿来。 弹劾必须言而有物,这御史以后还咋弹劾? 证据? 又不是当推官呢,办案还讲究个人证物证。 再说了,他们也不会埃 没有理会那群议论纷纷的言官,方从哲漫步向着文渊阁外走去。 做首辅的时间比韩爌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到底是要长太多时间,和万历见面的次数也要多的多,对于揣摩上意,方从哲说第二,现在的大明,也就叶向高敢出来叫板了。 秋风未动蝉先觉,春江水暖鸭先知。 括弧:以上是凑的:回括 “下一步,恐怕就是考成法了。” 暗自揣摩着皇帝的那句话。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 那么,这个标准是什么呢? 只能是考成法。 已经察觉了小皇帝想干什么的方从哲心里暗道。 “要赶快致仕了,这再要是干下去,恐怕前半生的清誉都得毁于一旦埃” 求追读,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38章 宫内改制及客氏 第38章 宫内改制及客氏 皇帝从文华殿骂完人出来,时间已经是申时中(下午五点)了。 这个时候回南海子,估摸着等到了天都不知道黑成啥样了。 所以,今夜朱由校就勉强打算在宫里住上一晚。 在乾清宫给泰昌上了一炷香后,朱由校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向了已经集结起来的太监团体。 明朝的内廷外廷,可谓是泾渭分明。 如果说,外廷是给朝廷服务,那么内廷就是专门给皇室,或者说皇帝一人服务。 前段,魏忠贤清理皇宫,只是清理了皇宫内的王安党羽,对于万历留下的那些个老太监,是没怎么动的。 变法这个事情,外廷的阻力太大了,今天废了风闻奏事之权,明天还不知道京城要热闹成啥样呢。 而内廷,就好说多了,该有的都有,自成一套体系。 二十四衙门,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皇家的衣食住行都是这部分人在管理,一年耗费银两都在大几百万两。 看着眼前的花名册,朱由校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这个管理机构太过于繁杂了,他要改一改,改的更适合他这个皇帝。 这群被集结起来的太监,集体紧张的看着坐在上面的小主子。 这位爷不会是又要杀人吧。 当下人的,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就是遇上喜欢折腾人,还喜怒无常的主。 “传旨。” “设内务府,专司宫内吃喝用度,衣食住行。直殿监、神宫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尚膳监、尚衣监、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悉数并入内务监。内务府设掌印太监一员,正二品,再设总理、管理、佥书、典簿、掌司等职,品级,从正三品始,正九品结束,王末任掌印太监。” 朱由校一边拿着笔在册子上勾勾画画,一边吩咐道。 “司礼监、尚宝监、印绶监,合为外务府,除原有职权外,再加宫内太监功绩升任之权。同样,设掌印太监一员,正三品,其他职位同样改制,刘时敏任掌印太监。” “再设内财府,由内帑太监杨成秀担任掌印太监,管理内帑、典藏、库藏。” “御马监改名典察府,设掌印太监一员,提督东厂,外察诸邪,内监各府,魏忠贤任掌印太监。” “你们四人,尽快完成四府重组,不要让宫内乱了,明白了吗?” “奴婢领旨谢恩。” 听到皇帝的话,被点名的四个人连忙道。 “哦对了。” 朱由校说着,像是突然想了起来。 “朕再从内帑拨出五十万两银子,内务府要再建一个养功庄,再在附近整理出墓地,集中赡养宫内六十五岁以上太监,曾经都是为皇家出力的,朕就要保证皇家能给他们养老送终,此事由你们四人共同督办,再选长者们信服之人管理,一定保证他们的吃穿用度、不能任由他人欺凌。” “奴婢谢皇爷大恩。” 听到皇帝要专门给他们建设一个养功庄园,聚集在一起的太监,特别是那些年老体衰的,连忙高呼着谢恩道。 太监为什么会贪财? 还不是老了之后没有保障。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些个太监们也就只能做两件事。 一,贪财,保证自己起码不会穷死。 二,收干儿子,起码死了之后还能有人记住自己,逢年过节能烧点儿纸钱什么的。 将自己在南海子中写好的注意事项和组织架构图丢给了四人后,朱由校就返身回了乾清宫。 行政、监督、财政、内务,四个方面分权而行。 既能防止一家独大,又能相互掣肘,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对皇宫的掌控。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在朱由校的后续计划中,还要将生产机构和服务机构分开。 也就是将第一、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分开。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运行流畅和廉洁程度,防止贪污问题的屡次发生。 在暖阁内批了一会儿奏章之后,朱由校突然察觉到有人端着菜肴走了进来。 “奴婢听说,皇爷中午吃的少,特意做了这老太烩菜,来让皇爷尝尝。” 客巴巴说着,将手中的盆放在龙书案上,自顾自的从身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小碗,给朱由校盛了一碗。 “皇爷快尝尝。” 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盛饭的女人,朱由校的心思微转。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他知道,客巴巴在朱由校的心里,有着特殊的位置。 魏忠贤与客氏二人,应该都是天启他娘王才人的心腹。 魏忠贤,或者说李进忠,是王才人的典膳,管吃食。 为此,王才人还特意给魏忠贤复姓名,故此其改名魏进忠,这件事情,发生在万历四十七年之前(因为王才人这年死的)。 而客氏,则是朱由校的奶娘。 客氏进宫之时,正是国本之争闹腾的正欢之时,朱由校这个皇长孙的出生,让朱常洛在争国本之中占尽先机。 自从福王出生后,万历和泰昌这对儿父子,不能说是父慈子孝,那也是相看两厌。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因素,泰昌对朱由校这个给自己帮了大忙的长子也不怎么喜欢, 也就是客氏,让年幼的朱由校在这冰冷的皇宫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你进宫多少年了?” 没有去端碗吃饭,朱由校突兀的问道。 “回皇爷,奴婢进宫十五年了。” “十五年,快十六年了,朕也登基做了皇帝。” 沉默半晌,朱由校转身说道。 “伱不适合留在宫中了,让魏忠贤送你回乡吧。” “给她拿五百两银子,再派几个小太监去伺候着。” 说着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出去。 “皇、皇爷。” 听到朱由校要送自己回乡下,客巴巴顿时面色惨白,跪趴在地。 她回到乡下是什么? 地主候二的老婆,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谁会将他放在眼里? 而在宫里她是谁,皇帝的乳母,东厂提督太监的对食,全天下的女人,能有几个比的过她? 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拖出去的客巴巴,朱由校内心微沉。 历史上的天启,真的是个苦命人埃 三子三女,一个都没活下来。 最终绝望之下,在明知自己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情况下,只能和外廷达成共识,用皇帝成亲的规模,给自己的弟弟,老五朱由检成亲,心照不宣的将其立为继承人。 有人说,是天启的命不好。 有人说,是太医害死的。 也有人说,是客氏想做万贵妃,害死的。 但说一千,道一万,既然历史上的天启将客氏留在了宫内,那么,你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看护好皇子皇女。 小主子出事,客氏第一个该死! “把这菜,拿出去倒了吧。” 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朱由校冷着声道。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39章 孙传庭与曹文诏 第39章 孙传庭与曹文诏 “皇爷,总兵官陈寅、陈策,千总曹文诏,商丘知县孙传庭到了。” 次日一早,刚刚回到南海子的朱由校正同几个大头兵挤在一口锅开饭,就有小太监来禀报道。 “四个人到了?这么快?” 吃白饭吃的香甜,朱由校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刨干净,顺手将碗送给一个士卒。 回到旧衙门后,朱由校在宫女的伺候下,开始清洁口腔。 在这个没有牙科诊所的年代,牙齿的好坏,关乎着一个人的寿命长短。 “让魏忠贤去诏狱,把杨镐给朕提来。” 将牙刷丢在水盆后,朱由校一摆手,这才道。 “宣孙传庭。” 不久之后,一个身着知县官袍的年轻人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臣商丘县令孙传庭恭请圣安。” 行三拜九叩大礼后,孙传庭朗声道。 “朕安,平身吧。” 将手中的奏本丢下,后,朱由校沉吟后道。 “亳都潦倒竟何为,严剧疏庸总不宜。五凤人争推汉吏,双凫我自愧明时。” “传家清白虽无忝,治邑艰辛未有裨。圣主若虚前席待,愿将血泪洒彤墀。” “这是你作的?” “回皇上,是微臣去岁听闻辽东兵败之时所做。” 对于自己做的诗,能让小皇帝在京城能知道,孙传庭有些吃惊。 这会儿摸不准小皇帝的突然说起这个是啥意思,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听你这意思,对朝廷用人很不满埃” 嘴角带笑,朱由校对孙传庭说道。 “臣,不敢。” 第一次见小皇帝,孙传庭这会儿超级紧张,听到皇帝这么说他,连忙低下头。 “朕听说,你孙家是弃武从文?” “回皇上,臣祖上孙成是太祖爷洪武年间的振武卫百户,臣六世祖孙凤开始弃武从文,研读诗书,然并未放弃武学。而臣也是振武卫的军生,臣愿为陛下持枪跨马,上阵杀敌。” “好,且起来吧。” 摆手让孙传庭起来,朱由校靠在椅子上。 “圣主若虚前席待,愿将血泪洒彤墀。” “朕目前刚好,有这么一个职务,需要用人,不知伱可愿意?” “臣愿陛下赴汤蹈火。”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慢条斯理的说到。 “去岁,徐光启徐爱卿,在通州练兵,朕登基之后,略感不放心,就让率人他移驻到了南海子,顺便把腾骧四卫营也调了过来。” “如今,新兵的主将是都司钱世桢,但朕对他另有调用,朕要你去练兵,你可愿意?” “臣愿往。”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让孙传庭在旁边等着,而后又道。 “宣曹文诏。” 很快,在门外等着的曹文诏就走了进来。 行礼之后,朱由校观察着这个人。 看这一身遒劲有力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员悍将。 而他旁边的孙传庭,虽然同样很是魁梧,但到底是做了多年的知县,稍微文弱了那么点。 见状,朱由校忍不住赞叹道。 “朕查阅奏本,发现去岁开铁之战中,有个曹将军,勇猛非常,一人斩首二十余级,神祖特擢其为千总,今日一见,果是一员悍将埃” “末将谢皇上夸赞。” 闻言,曹文诏连忙谢恩。      “平身吧。”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朱由校出声道。 “朕有一营新兵,需要一个主将,不知曹千总,可愿为朕分忧啊?” “末将愿意。” 闻言,曹文诏连忙拱手应道。 这是要给自己升官啊,要知道他这个千总在辽东也带不了多少兵马。 “你二人且随朕来。” 从椅子上站起,朱由校带着两人走出旧衙门,来到了校场高台之上。 此时,钱世桢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一行人看着下方正在拿着木杆子练习刺杀的士兵,朱由校突然出声问道。 “算精兵吗?” “这。。” 听到皇帝的问话,孙传庭到底是进士出身,为人圆滑一些。 “算精兵。” 听到孙传庭的话,曹文诏有点儿憨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杀气埃” “哈哈。” 朱由校闻言一楞,而后轻笑一句道。 “没上过战场,肯定没杀气。” 说着,朱由校一挥手道。 “大明京营糜烂多年,能堪大用着,屈指可数。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朕要重新练出一个京营。” 说着,朱由校摊开一张画布,给曹文诏和孙传庭讲解道。 在参考了唐宋的军队编制后,朱由校制定了新的编制和饷银制度。 五人一伍,立伍长,两伍一队,立什长(十人)。 十什一都(100人),立都头与副都头。 六都一团(600人),立校尉。 五团一营(3000人,加统领)。 五营一卫,设中郎将与裨将等职(15000人)。 同时,每卫下面又设辎重、军法、武德三营。 辎重营(1200人),卫中军饷发放不经过主将之手,直接由于内帑(国库)下发到辎重营,然后直接下发到士兵手中,避免中间商赚差价,防止有人吃空饷,喝兵血。 军法营(1500人),字面意思,管理军纪的机构。 武德营(300人),相当于后世政委,对士兵进行忠君主义教育,不过这个目前还没找到什么人去带。 普通士卒月饷二两,别觉得低,这时候能买两石粮食了。 要知道清末湘军虽然月饷七两,但那时候物价一石米五两。 这样下来,一卫人数直奔一万八千人,按照朱由校定的俸禄,养一卫人,光普通士卒的月饷就需要三万六千两白银。 给众人说完了编制构成,看着布帛上写的字,朱由校忍不住砸了咂嘴,为了这玩意儿,他花费了好几个晚上。 “现在南海子中只有七千四百余人,这些人徐爱卿与钱将军已经训练了半年有余,初步具有了精兵的样子,这就说明徐爱卿的练兵想法是对的,朕要你二人,以这七千四百人为基础,整合腾骧四卫营,组建虎贲、豹韬两卫。” 朱由校说着,看向了专门调来的几个人。 “曹文诏任虎贲卫中郎将。” “孙传庭任豹韬卫中郎将。” “臣领旨谢恩。” 听到皇帝的话,孙曹二人连忙跪地谢恩道。 求追读,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40章 建设武略院 第40章 建设武略院 朱由校是等到杨镐被从诏狱里提来,才宣了陈策与陈寅两人相见。 “末将遵义副总兵陈策恭请圣安。” “末将遵义总兵官陈寅恭请圣安。” 被人带进大堂,两人就行起了大礼。 “两位老将军快快请起。” 放下手中的奏本,朱由校示意小太监将两人扶起。 而杨镐,跪着。 “两位老将军为国镇守边方多年,去岁萨尔浒惨败,熊廷弼御边无将,特调两位将军北上。如今辽东局势渐稳,朕也需要两位老将军替朕做一些事情,特此调两位回京,两位不会怪朕吧。” “臣等不敢。” 闻言,太监扶起的陈策陈寅二人连忙拱手道。 土木堡天变之后,文官势力抬头,勋贵集团遭到压制,连带着武将也被抽了骨头(明朝勋贵不是外戚就是武勋),这年头,没几个人看得起这些个武夫。 明末有将领吗? 有,而且还不少。 此时,不提后来那些渐渐出头的少壮派,就是当年参加明末三大征的将领,虽然老的老,死的死,但还是有一部分还活在世间的。 陈策和陈寅就是其中的两位。 但为啥天启年间突然就缺将了呢? 问题就特娘出在了熊廷弼和袁应泰的交接。 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惨败,熊廷弼临危受命去收拾杨镐留下的烂摊子。 到了辽东之后,熊廷弼就发现,辽东军政经过高淮和李成梁俩杂碎先后祸害,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军队根本就没法派出去打仗。 在这种情况下,熊廷弼咬着牙上奏本给万历要索要将领兵员。 然后万历这人也很爽快啊,戚金带领的最后三千戚家军余脉,张名世新招募的三千浙兵,秦邦屏、秦民屏带领的五千(也有说三千)白杆兵,以及大大小小七十多员将领。 总之就一句话,只要你熊廷弼要的,都给。 熊廷弼要了七十二员将领,万历给了七十一个。 啥?少了一个? 哦,前面忘说了,南海子辅助徐光启练兵的钱世桢就是熊廷弼要没给的那个。 然后,万历驾崩,泰昌、天启上台,被朝臣忽悠瘸了,换了熊廷弼。 辽沈大战一起,北调将领死伤大半。 “杨镐,你可知罪?” 突然,朱由校冷眼看向杨镐喝问道。 “臣败兵辱国,罪该万死。” 闻声,杨镐立马将头磕在地上。 辽东的事,他篓子捅的太大了。 二十多员总兵官,三边精兵数万,让他一次给送了个精光。 “罪该万死,朕恨不得将汝扒皮抽筋。” 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桌子上,朱由校沉声问道。 “你,对大明,对朕,忠诚吗?” “臣对大明,对陛下之忠心,日月可鉴。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永无怨言。” 闻弦音而知雅意,听到皇帝的话,身为一个文官,特别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的文官,杨镐的反应那是相当的快。 当即剖白心迹道,对于皇帝有用,已经是他如今能活命唯一的筹码了。 “哼。” 闻言,朱由校又是一声冷哼,重新看向陈策与陈寅道。 “我大明文武并举,然文举有国子监,武举却是直接授职,朕思之不妥,特想效仿国子监,设立武略院,教授将官,不知两位将军可愿屈就?” 闻言,陈策与陈寅对视一眼后,连忙拱手道。 “臣等愿意。”      大明最初是没有武举的,在明宪宗朱见深手里才正式确定。 大奸宦、西厂厂公汪直,有感于当时的京营被众正盈朝的文官所把持,就想了个歪招,“蛊惑”明宪宗朱见深,在成化十四年,确定武举定式,三年一期,乡试武举,会试武进。 但是到了他那个孝子贤孙明孝宗的时候,哄堂大孝宗罢武举会试,自此只有武举人,没有武进士了,武举也改为六年一科。 然后这事一直到了隆庆年间,高拱顶着巨大的风力,才再次恢复武进士,同时改时间为三年一科。 “杨镐,朕让戴罪立功,去牵头建立武略院,能做到吗?” “臣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办成此事。” 听到皇帝让他去建一个培养武将的地方,杨镐连忙答应道。 “朕给伱们一个条陈。” 说着,朱由校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是朱由校对于武略院的一些构想。 待太监将小本子交给三人后,朱由校继续说道。 “朕让内廷给你们拨五十万两银子,在京中选择地址,建设场地,缺少什么就买什么。另外,朕,允许你们在京中招募小吏,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上奏给朕。” “臣等遵旨。” 闻言,三人连忙拱手道。 “杨镐,此事有三个要点,你要记祝” 对于杨镐这个人的办事能力具体怎么样,朱由校也不清楚,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毕竟这货历史上萨尔浒大败之后,就进监狱嗑瓜子了。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崇祯年间了。 啥?出来干嘛? 出来领了崇祯的一刀斩首示众埃 “第一,要稳。对于此事,外廷肯定会竭力反对。但这你们要明白,这天下,是大明的,是朕的。朕要办的事情,就一定要办成,谁敢阻拦,杀无赦。” “第二,要好。武略院是将来大明将官的培训之所,教授内容、教授时间,如何考察,你三人商议之后,给朕上个奏章。” “第三,要快。朕给你们两个月时间筹备此事,两个月之后,武略院就要开始招生。” “都明白了吗?” “臣等明白了。” 听到皇帝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三人连忙应声道。 见状,朱由校挥了挥手,让三人下去办事。 看着三个人离开,朱由校陷入一阵沉思。 杨镐没能力解决辽东问题,而且现在辽东问题有熊廷弼和孙承宗在。 实在不行,把袁可立也给塞过去。 再差他也就历史上那样,把辽阳沈阳丢了嘛,能咋嘛。 而杨镐一个败军之将,早就有人叫嚷着要砍了杨镐了。 现在,能保护他杨镐不死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所以他不怕杨镐办事不卖力。 一个罪臣,不卖力一刀砍了就行了。 至于说杨镐建武略院会不会拉帮结派,造反什么的。 是问题吗? 他一个败军之将,在来接受培训的将官眼里就没尊严的好吗。 干事的人是陈策和陈寅两员武将,杨镐就是那个挂在门口让人骂,吸收文官火力的牌坊。 “去,让东厂京城传出消息,就说杨镐在狱中上书,建议朕建设武略院,培育将官。” 求追读,求追读,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41章 杨镐出狱 第41章 杨镐出狱 这大明的这个朝廷啊,说漏的跟筛子一样都是抬举了,哪只能说漏的跟个脚手架一样。 这中午才给两卫定了名,印绶都没刻呢,虽然这事朱由校也没想瞒着,但消息下午就传到了内阁。 对于明朝的大臣来说,弄明白皇帝的动向,那都是本能。 “韩公,出事了,南海子那支新兵,被皇上命为虎贲卫和豹韬卫。” 户科给事中李奇珍一路小跑,就跑进了内阁,走入韩爌的班房,趴在韩爌的耳边说道。 “而且皇上还特意从辽东调遣了两名老将,陈策和陈寅二人,以及面过圣了。” “听说,杨镐也被从诏狱提出来了。” “什么?辽东” 听到李奇珍的话,韩爌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皇上从辽东调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早不来说?” 对于小皇帝在南海子练兵,他最初其实并不在意,觉得只要卡住不让南海子的那支新兵得不到甲胄武器,那就没多大问题,而且徐光启又不是熊廷弼。 人熊廷弼是文武双科的举人,知兵那是肯定的。 而徐光启呢? 他只是个文进士,还整天和些西夷之人混在一起,在他眼里,徐光启能练个锤子的兵? 不是人人都是白袍陈庆之! 但是皇帝这从辽东调了两员老将回来练兵,这性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当年帮正德皇帝朱厚照练兵的人是江彬,而江彬早年是蔚州卫(属大同府)指挥佥事,是上过战场的。 而陈策陈寅二人呢? 这是大明俩久经沙场的老将! 闻言,李奇珍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皇上专门派了个太监去辽东,我们哪知道他身上还带了中旨埃” “这、这、这是要出事啊1 急的来回的在自己的班房里转圈儿,韩爌的脑门儿上汗水直流。 皇帝亲自跑到南海子练兵,内帑出钱,再有两员老将帮忙,这军队绝对拉的起来。 而皇帝手里一旦拥有一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想都不用想,下一步绝对是整顿京营! 这太致命了。 因为兵权就是皇帝的腰杆子。 皇帝住在南海子之后,为什么对朝政显的那么硬气,就是徐光启的七千新兵带来的。 这要是让陈策陈寅再给拉起来更多的。。。后面的事韩爌已经不敢想了。 “韩公的意思是?” 听到韩爌说要出事,李奇珍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出声问道。 “皇上为什么去南海子,而没去京营?哪是皇上知道,京营荒废已久,且其中派系横杂,里面的关系别说一个十五岁的天子了,你就是把徐达从坟里刨出来,没有个一年半载也别想理清。” 双手舞动,韩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还有腾骧四卫营,以前的御马监是王安的干儿子在管,现在王安自缢了,他干儿子也被杀了,四卫营彻底到了皇上手里。” “而徐光启练的那支新兵,则是他能最快掌握的军队1 听着韩爌的话,能在大明的科举中卷赢四次,李奇珍也不是蠢人,瞬间就明白了韩爌的意思。 “恐怕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令人巡查京营了。。。” “韩辅。” 就在韩爌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示意李奇珍躲到屏风后面,韩爌让门童打开班房门,就见到一个刘时敏站在门口。 “刘公公,不知可是有皇上圣旨?” “皇爷不是让兵部行文,令辽东派遣五千辽军入京,押运犒赏嘛。” 刘时敏谦和的笑了笑道。 “皇爷怕有人在路上将这犒赏贪污了,特意让杂家来传旨,让内阁从户部、兵部、都察院、户科、兵科各抽一名官员,同内帑的几名太监一起去辽东,监督犒赏下发。” 说着,刘时敏就将一道草拟的圣旨交给韩爌。 “皇爷特意嘱咐了,各部要尽快选出去辽东的人。” “好,本辅知道了。” 闻言,韩爌从刘时敏手中接过草拟的圣旨。 “那杂家就不打扰了。” 说完,刘时敏就转身离开了内阁。 而手中拿着圣旨的韩爌刚转过头,就见到李奇珍噗通一声跪下,抱住韩爌的大腿就嚎。 “韩公救我1 将圣旨放在桌子上,韩爌一把抓住李奇珍的肩膀,沉声问道。 “你告诉我,先帝发往辽东和九边的犒赏,你们漂没了多少?” “这、这。。。一、一成。” “到底多少?1 听到李奇珍结结巴巴的说话,韩爌就知道有假,大声喝问到。 “三、三成。” “嘶~” 闻言,韩爌倒吸一口凉气。      三成,两百万银子漂没了三成,那就是贪了六十万两,这也太狠了。 光宗光宗,光皇帝内帑,肥伱们荷包是吧! “告诉我们的人,拿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犒赏银不能贪,特别是犒赏辽镇的。” 像是做贼一样,将脖子伸出门外看了看后,韩爌翻身揪着李奇珍的衣领道。 “刚才皇帝的话你也听到了,要各部都派遣人手去辽东,监督犒赏下发,到时锦衣卫就、东厂也会去人,要是被查出来,是会死人的1 就在韩爌谆谆教导着自己的下属时,杨镐的府门前传出一声惊呼。 “老爷?” 当杨镐被送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他家的门房都惊呆了。 府上人都觉得杨镐这次是死定了。 那进的是什么地方,诏狱埃 虽然在萨尔浒大战之后,万历皇帝没第一时间就下杨镐的诏狱,而是在言官大规模弹劾后,才迫于无奈下了诏狱,但那是万历皇帝埃 这新上来的小皇帝,京城都已经传开了,是个顽童性子,做事全凭喜好。 这小皇帝能让打了败仗的杨镐活着? 最近杨镐府上可谓是哭声连连,下人能跑的都跑光了。 在谢过驾驶马车送他回家的锦衣卫后,杨镐皱眉看了眼门房道。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净身。” 说着,杨镐快步走入自家府郏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享受到。 很快,杨镐就泡在了浴桶之中,享受着身后婢女的搓揉,杨镐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满脸写着愉悦。 别想歪,六七十岁的人了,他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感受着水温,杨镐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特娘的,自个儿这命真大埃 那是什么地方,北镇抚司诏狱埃 满大明,到目前为止,活着从诏狱里出来的有几个? 能说的出名字的,就海瑞一个。 享受了半响,挥手让婢女下去,杨镐从浴桶中站起,拿着浴巾开始擦拭身体。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一定要想办法把皇帝嘱咐的任务完成。 武略院的成立,文官肯定是反对的,用屁股想都知道。 一边擦拭头发,杨镐一边想着。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有一些助力,不说是能让那些个文官来帮忙,起码不能让这些人天天弹劾自己。 “也不知道王子醇有没有被启用,他要是在京城,应该能帮我说几句话。” 到底是个脑子活络的人,很快心里就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杨镐正想着要联络联络自己以前的旧友,就听到他家的门房在门外喊道。 “老爷,街上都在传,说老爷你在狱中给陛下上书,要建什么大明武略院,收天下兵权为己用。” 噗通一声,杨镐手中的毛巾就掉入了浴桶之中,顾不上捞起来,杨镐看向外面问道。 “你再说一遍,街上在传什么?” “说。。。” 被房内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听到杨镐还有动静,那门房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了一遍。 “说老爷你给陛下上书,要建什么武略院,收天下兵权为己用。” “???” 这次是听清楚了门房的话,不过杨镐却是满脑门的小问号。 这街道上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他要建武略院的事就这么传出去了? 还有后面那句是什么,什么收天下兵权为己用,满大明,能有多少兵权让他收啊? 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半响,感觉到有些冷的杨镐才算是回过神来。 “唉。” 长叹一声后,杨镐脸上写着落寞,伸手捞出了浴桶中的毛巾。 “皇上埃” 皇上这是在逼着他站在皇帝的一边埃 做好了,哪这建立武略院就是他的功劳算在他头上,他也就能免去因为萨尔浒之战战败的惩罚,但也会得罪了这满天下的文官,彻底的站到文官的对面去。 做坏了,哪就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要明正典刑了。 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没几个人会给他求情。 因为他有没有上书建武略院这事,一旦这流言传了出来,是说不清的。 而且,那些个文官们是不会听你解释的。 求推荐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2章 军队哗变了 第42章 军队哗变了 练习马术、操阅新兵、召见大臣、批阅奏章。 皇帝的一天就这么朴实无华的度过。 吃过晚饭后,朱由校捧着一本西游释厄传看的是津津有味。 身处于古代,没什么娱乐方式。 和小姐姐贴贴,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太早。 吟诗作赋,没那个本事。 那就只能唐诗宋词元曲后面的明清小说了。 他最近在看西游记,或者说西游释厄传。 这本书字字不离神话志怪,字里行间却都是明朝的官场哲学。 “这猴儿的前后变化也太大了。” 将手中的书扔在了床头,朱由校倒头就睡。 然后第二天醒来,连洗漱都没有,朱由校就接到了一个让他目瞪狗呆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怎么了?” “皇爷,京南的燕山前卫,哗变了。” 刘时敏给朱由校报告道。 “他们在大营中,绑了监军太监李飞,聚众讨饷。” “传令,让英国公和钱世桢、孙传庭带兵前去弹压,把士卒下了兵器后都带到南海子来。” 听到是聚众讨饷,朱由校的眉头就抽了抽,说着,朱由校从龙书案上的抽屉里拿出调兵的虎符交给刘时敏。 “传令曹文诏,南海子全面戒严。” “奴婢领命。” 闻言,刘时敏连忙接过虎符,向外面走去。 看着刘时敏离去的身影,朱由校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士卒哗变这种事情,不好处理。 这要是调兵直接给平了,那就是另外一场蓟州兵变。 当年戚继光留下的戚家军被屠了一营(三千人),两万三协南兵直接少了一半。 这件事情,明朝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士卒聚集“要赏结聚”、“挟增月饷”,索要“双粮”。 另外一件著名案例就是大名鼎鼎的吴桥兵变。 崇祯二年七月二十四日,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 不久之后,驻守皮岛的毛文龙旧将哗变,孙元化接收了皮岛的叛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李应元诸将。 孔有德被任命为骑兵参将,耿仲明则被派往登州要塞。 崇祯四年八月,皇太极率军围困大凌河城,登莱巡抚孙元化(徐光启徒弟,火炮专家)奉崇祯之命派遣孔有德等人自陆路支援辽东。 同年闰十一月二十八日,孔有德等人在北直隶的吴桥突然举兵造反,兵戈回指,连陷山东诸县,最终攻克山东重镇登州并包围莱州。 然后,为了将这伙儿人平下去,明朝调集了各路援军,耗费了十八个月才将这伙儿叛军镇下去。 但是,在过程中,叛军首领,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抢了明朝的火炮铸造专家、火药调配师等专业人士,浮海投了后金。 这件事,直接让明朝失去了对螨清压制性的火炮优势。 从这件事上,我们可以看出来两件事。 第一件事:袁崇焕这厮,处理事情太糙了,你都弄死了毛文龙了,你把他手下将领都给弄死不行么?大清洗是要宁杀错,无放过的。 第二个是,明朝的这些人心脏是真的大,已经哗变了一次的将领,都敢往战略要冲放。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朱由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去,再从内帑运十万两银子到南海子来。” “张世泽,去告诉伱爷爷,以安抚为主,切不可大开杀戒。” “是。” 闻言,张世泽一抱拳,连忙去追人。 “希望这背后没有人挑动。”      看着张之极离去的身影,朱由校的心头埋上了一股阴云,拳头死死的捏在一起。 他早有预料,自己在南海子练兵,京营肯定会有异动。 因为这边的钱粮是从内帑出来,没克扣的,谁都想要钱,特别是在大明如今的这个情况下。 有些头疼一大早就接到这么个消息,朱由校急的在衙门大堂里转起了圈儿。 当刘时敏拿着虎符,带着英国公张维贤来到豹韬卫驻地时,孙传庭和钱世桢已经完成了豹韬卫出动前的准备。 验证虎符真假,得到命令后,三人连忙带着兵马向燕山前卫驻地而去。 燕山前卫的驻地里。 帅帐前,提督太监李飞被人用绳子捆作一团,吊在桅杆上。 “放我下去,我真的没拿你们的军饷埃” 被揍的是鼻青脸肿的李飞一脸便秘的看着下方。 天可怜见,他才上任多久啊,哪儿来的机会贪银子埃 他是新上任的提督太监,前任提督太监因为是王安的干儿子,月初宫内大清洗的时候被干掉了,当时他也在场,看着魏忠贤和他干爹刘时敏在乾清宫门前杖毙了辣么多个平日里位高权重的太监。 那时候,他干爹刘时敏看他身强体壮,又认识几个字儿,就让他来做了一个提督太监。 他到这儿之后,谨记他干爹的教训,没敢贪钱,每天就无所事事的搁营中练字。 今早儿他刚到营中,就被士卒们给堵在了中军大帐。 士卒们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说皇帝定下了新的军饷标准,每天往饱了吃,还一个月有二两银子拿。 然后这些个丘八们就跑来找他要,更有甚者,还说银子是他拿了,不给士卒们发。 他说他没拿,军饷是兵部在管,和他这个提督太监无关。 但士卒们就是不信。 说你拿了,你就拿了。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喊了一句“打他1。 本来还算能控制住的局面顿时就变了。 他的的俩随从,当场就被打死了。 万幸,这些个大头兵还算有那么一丢丢的理智,知道他这个提督太监不能杀,而是将他绑起来吊在了桅杆上。 三千多豹韬卫呼啦啦的就围住了哗变的军营,英国公张维贤一身祖传的甲胄,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 看着这些围聚在一起的士卒,张维贤此刻满心的阴霾。 他身上还挂着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衔,他有责任代皇帝巡视京营,虽然平日里不来。 那些个文官,立功之后分功劳的时候分你三成都是好的了。 但出了事儿,黑锅铁定扣你头上。 今天有士卒哗变,或者说聚众讨饷,准有人弹劾自己。 “特娘的,这又有人要弹劾我,不过老子头上的虱子多了,也不怕痒。当今也不是那种不识人事的,老子一家三代天天跟皇帝在一起,你弹劾任你弹劾。” 看着乱糟糟的营地,张维贤心里不由的道。 张家挨人弹劾,从正统初年,皇帝还小就开始了。 正统元年,朱叫门登基,但主少国疑,前期由张太后主政其实还好,能压的住逐渐膨胀的官僚体系。 但到了孙太后时期,三杨是彻底放开了,文人嘛,偃武兴文哪是本能,这三人弄的朝堂上一片乌烟瘴气,初代英国公张辅被弹劾的连朝都没法上,最后干脆就不去了,一直到正统八年朱叫门亲政,张辅才能重新上朝。 “都将武器放下1 “嘿,你谁埃” 看到张维贤的到来,有那二愣子看了对方一眼,看对方一身甲胄,穿的还很豪横,顿时就一挺胸膛道。 “你这厮,是不是也拿我们军饷了?1 听到这小卒的话,张维贤甩起马鞭就抽了过去。 “老子拿你军饷,你算个什么东西?1 求推荐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3章 这是我大明的军队? 第43章 这是我大明的军队? “啊1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瘦猴儿一样的人就滚着向一边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喊道。 “来来来,大伙儿快来,这儿来了个贪官!” “怎么,老子几个月没来,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马鞭叉腰,看着已经面露不善的向自己围聚过来的士卒,张维贤大声的吼道。 “公。。。公爷。” 看到已经护在张维贤身前的豹韬卫,以及高坐在马上的张维贤,人群之中有曾经“受邀”去张家当差的士卒唯唯诺诺的站出来行礼。 “是英国公1 “公爷1 “公爷,您要给我们做主埃” 一个已经四五十岁的老卒,看到张维贤到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张维贤的马前。 “公爷,我三个月没见到饷银了,全家都等着吃饭,求公爷行行好,把军饷给我们吧。” “公爷,我家娃儿病了,急需钱去买药,求公爷行行好吧。” 随着这老卒跪下,他后面的人群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群。 “这。。。” 看到张维贤一出现,营地中的士卒纷纷跪地,孙传庭和钱世桢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一抖马缰走上前来。 “公爷,这是?” “这里就是当年燕山前卫的驻地。” 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祖上曾经是振武卫百户的进士,张维贤淡淡的解释道。 “我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协领京营,每个月都会到各营中转转,遇到家境困难的,也会出手帮帮,他们也就认识我了。” “求公爷为我等做主埃” “尔等且将上面的人放下来。” “公爷,这狗太监贪了我们的军饷,我们要杀了他。” 听到张维贤让将李飞放下来,顿时人群中有人喊道。 “哼,谁告诉你们他贪污了你们的军饷?” 闻言,张维贤冷哼一声,看着出声的那人道。 “你们指挥使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回公爷,我们没有指挥使。” 听到张维贤的问话,最开始认出张维贤的那老卒道。 “前任指挥使病逝后,我们营缺指挥使已经三个月了,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再也没领到军饷。” “兵部的这帮杂碎。” 听到这老卒的话,张维贤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营士卒的指挥使病逝,真的挑了一个好时候埃 万历老皇帝驾崩,泰昌还没来得及补,天启是不想补。。 这指挥使没补上来,其他的人到兵部领饷,说话跟放屁一样,领不到军饷,那些个文官就把军饷直接给扣了。 就在张维贤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见张世泽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骑着一匹白马飞奔而来。 “爷爷。” 喘着气,顾不上行礼,张世泽停下马匹,在张维贤的身边道。 “皇上说了,让您以安抚为主,将人带到南海子去。” “知道了,且下去喝口水。” 听到张之极的话,张维贤本担心皇帝会将哗变的这营士卒给屠了的心顿时放下。 “大伙儿都听我说,速速列队,跟着我去南海子,皇上为伱们做主1 有了张世泽的话,张维贤顿时就有了主心骨,连忙让人对这些士卒进行整顿。 两个时辰以后,同已经得到消息从京城中赶到南海子的官员们,一起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被豹韬卫“簇拥”着进来的哗变士卒。 “这特娘叫军队?1 朱由校一脸震惊的看向兵部尚书黄嘉善。      “这就是你们兵部替朕管理的京营?1 武器和盔甲估摸着是张维贤让人给收缴了。 看看这些人身上的穿着,现在已经入秋,一身破烂衣裳,头上连帽子都没有,脸庞冻的通红。 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精神萎靡、身躯瘦弱。 “这是乞丐!乞丐都不如1 再想想曾经徐光启的那封奏章,朱由校感觉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抖动。 “臣上任不足一年,且总督辽东战事,无暇顾及京营。” 知道皇帝看到京营的样子肯定会大怒,但黄嘉善也没办法啊,又不是他弄成这样的。 京营早就烂到根里了,饷银克扣,卫所田被侵占,士兵日子过的真的可能连乞丐都不如。 “往前推是谁协理京营?” “回皇上,是微臣。” 听到皇帝的话,刑部黄克瓒连忙站出来。 “不过微臣履任不足两月,且一直在负责铸炮事宜。” “再往前呢?” “回皇上,是薛三才,不过在去年病逝了。” “。。。” 闻言,朱由校满脑门儿的黑线。 特娘的,万历个老不死的,尽用些年龄大的官员,这现在想找人算账都找不到人。 “兵科给事中。” “臣在。” 听到朱由校喊话,站在后面的两个人连忙站出来。 这两人分别是兵科都给事中薛凤翔、兵科右给事中曾汝召。 至于说左给事中,那是杨涟,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启程去当教谕了。 “你们兵科有负责巡查兵部、检视京营之责,这就是你们给朕检视的京营?” “陛下,臣等到任不过两月。” 听到皇帝的话,再结合刚才黄嘉善的话,兵科都给事中薛凤翔硬着头皮道。 “目前东虏犯边,臣等一直都在巡查部务,还未顾及巡查京营。” “。。。” 听到又是两个上任不到三月的官员,朱由校的眉头挑了挑。 得嘞,这是泰昌提拔上来的,好久都没兵科给事中了。 “你们是去辽东巡查了,还是眼瞎,连近在咫尺的京营都看不到吗?” “臣等知罪。” 对于这会儿明显在怒气头上的皇帝,两人也不敢顶嘴,跪下请罪道。 没有再说什么,朱由校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这些士卒克扣的饷银呢?都让谁给贪污了?” “回陛下,送往九边了。” 抬起眼睛谨慎的看了一眼皇帝,黄嘉善一脸尴尬的说道。 “自万历三十五年起,朝廷一直在欠饷,为了供应九边粮饷,就将一部分京营的粮饷克扣了三成,有的甚至于克扣了五成乃至六成。” “九边到现在欠了多少?” 知道明朝经济从万历中期就开始不可挽救的崩了,这群人为了阻止继续崩坏的方法居然是克扣京营军饷,朱由校颇为“震惊”的看向黄嘉善。 这群人是疯了吧,这军队可是近在咫尺,就在京城的鼻子底下埃 “京营不好说,但延绥、大同、宣府三镇,就算挪用了部分京营粮饷,已经欠饷一百五十万两以上。” 求推荐票,求投资,求追读。 (本章完) 第44章 内帑出银给你们平账 第44章 内帑出银给你们平账 一百五十万两以上。 这次,不止是皇帝,就连薛凤翔两人都震惊的看向了黄嘉善。 他们兵科虽然有监督兵政的责任,平日里也没少从军饷中分润,办差也只是风闻奏事,很少有人真的跑去兵部巡查。 再说了,去看兵部也不给他们看具体的账目埃 现在听到光是三边就欠了这么多,顿时有些发蒙。 “朕知道了。” 缓缓的将肺部的空气吐出去,朱由校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万历这个人死鸟朝天的坑犊子玩意儿,说明亡于万历一点儿都没错! “欠着的就先欠着吧,这账要一点一点的理。” 朱由校无奈的说道。 “陛下,京营牵扯到兵部、兵科、五军都督府以及地方诸多镇守,将官多是世袭,和朝中勋贵也有牵扯。此事要慎重。” 瞬间就猜到了皇帝想要干什么,黄嘉善谨慎的说道。 “慎重?” 闻言,朱由校冷笑了一声。 “京营牵扯到天下安稳,牵扯到我大明的江山社稷。京营烂了,这天下也就烂了!朕不管牵扯到谁,谁敢掘大明的根,朕都要杀了他。” “可是。。。” 黄嘉善刚想说什么,张之极带着人走上高台,拱手到。 “陛下,这是兵马名册。” “按朕的规矩办,废除军籍,悉数编入民籍。老弱病残单独整理一营,粮饷减半,精壮编入虎贲、豹韬两卫。” 从张维贤的手中接过兵马名册,他没翻开看,而是示意张维贤说给自己听。 “回陛下,通州卫满编五千六百人,实有四千三百人,占役五百人,老弱三千七百人,精壮只有一百多人。” “带锦衣卫,挨家挨户,去将老子的兵给老子找回来1 将平时挂在腰间当装饰的永乐剑砸向了张维贤,朱由校冲英国公喝道。 虽然早知道京营腐烂问题,但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给你天子剑,谁敢阻拦,先斩后奏1 “微臣领命1 被小皇帝身上的煞气所镇,张维贤连忙躬身道。 “陛下,臣查出来了。” 张维贤前脚走,孙传庭后脚就走上高台。 “臣找通州卫仅剩下的几个将领聊过了,他们说,去兵部讨饷时,兵部侍郎张鹤鸣推辞说,指挥使未至,一钱银子都没给。” “至于南海子发饷之事,他们也是听乞丐说的。” “让锦衣卫抓了张鹤鸣,下诏狱1 “陛下。” 听到张鹤鸣就要这么下诏狱了,韩爌连忙站出来道。 “自萨尔浒之战后,兵部事务繁杂,难免有所疏漏,请陛下暂且宽宥一二。” “事务繁杂,有所疏漏,哪就是能力不足了。” 闻言,朱由校挥手让孙传庭先离开,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也罢。” 摆了摆手,让那个太监回来,示意不下诏狱了。 “自土木堡之变后,调兵之权就移交到了兵部,京营也是由兵部管辖。” “但看现在京营这模样,兵部是无能管理京营了。” “陛下,臣年老体衰,已无精力处理部务,为防臣有误国事,请陛下允臣告老还乡。” 听到皇帝说兵部没能力管理兵部,这是要和兵部找茬了,兵部尚书黄嘉善立刻就站了出来。 听到黄嘉善说话,朱由校刚想说,你是在威胁朕嘛。 但随即看着眼前老人枯槁的身形,就停了下来。 “爱卿今岁贵庚?” “回陛下,臣今岁已经七十有一。” “七十一了啊,本应是含饴弄孙之年,却在京国事操劳,难为爱卿了。” 闻言,朱由校端着茶水喝了一口。 “准了,朕加你为太傅,允伱告老还乡。” “再赐蟒袍玉带,银千两。” “臣谢陛下体恤。” 闻言,黄嘉善连忙跪倒谢恩道。 将让太监将黄嘉善从地上扶起,朱由校接着道。 “兵部之事,不知爱卿觉得,谁可接任啊?”      “这。。” 闻言,黄嘉善楞了一下,而后道。 “臣并无接任人选,请陛下乾纲独断。” “是吗?” 闻言,朱由校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思索着谁能接任兵部。 现在,他看好的人都还年轻,没那个能力,兵部交过去,别说自己不放心,就是朝堂那关都过不去。 思索再三之后,朱由校才算是从在场之人中挑了一个出来。 “黄克瓒。” “臣在。” 闻言,黄克瓒连忙出列。 “朕记得,神祖驾崩前,曾赞尔为安邦固本大臣,就由你接任兵部尚书吧。” “臣领旨谢恩。” 黄克瓒听到由自己接掌兵部,也不意外,当即拜下道。 去年萨尔浒之败后,他短暂接任过兵部尚书,但当时萨尔浒篓子太大,他却是没那个能力兜底,这才迁的刑部尚书。 “兵部欠饷的原因,无非就是户部拿不出钱粮来。”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朱由校才接着道。 “大明朝廷,无非就几座宫殿,几个衙门的事。” “但内外廷的饭,是分开吃,还是一起吃,一直没个章程。” “如今外廷的米不够,各部天天上书,想让朕把内廷的米拿出来,给外廷补上。” “既然如此,哪朕就从内帑拿出五百万两白银,以资国用,帮你们平了今年的账。” “臣等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要从内帑拿出五百万两白银以资国用,在场的大臣当即跪下道。 天可怜见,万历是个铁公鸡,从万历的内帑里,掏出白银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真没想到,这小皇帝如此大方,居然要一次拿出这么多来。 “朕的话,还没说完呢。” 见到这些人这么激动,朱由校后面就泼了一盆冷水过去。 “朕可以从内帑拿钱资补国用,但内帑的钱,要怎么花,是一定要有个规制的,也要有人去监督。” “朕读史书,前宋之时,有盐铁、度支、户部三司,号曰计省,特意用来清账。” “我大明,也该有个衙门,来特意将大明的账,盘一盘了。” “自先帝驾崩,内廷收回矿监,内帑也就没了大的进项,仅剩皇庄子粒银和金花银能够维持内廷运转。这万历四十八年的账,朕能替你们平了。但这天启元年,若是再有账,朕可没银子去替你们平。” “陛下,兹事体大,臣请开廷议。” 方从哲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皇帝的意思,拱手道。 我花钱给你们平账是可以的,但从今往后,这外廷的账目,皇帝就要从内廷派人来插上一手了。 虽然觉得皇帝能拿银子出来贴补国用是好事,但让内廷太监的手伸到外廷来,方从哲是不想看到的。 “臣附议,请开廷议。” 同时,韩爌也拱手道。 他思考的方向和方从哲不同。 他听到皇帝说要平账,还要新设一个部门用来清账、盘账,这不就天生为他们东林准备的吗? 这么好的一个位置,岂能留给其他的邪党? “臣等附议。” 随着两个内阁辅臣表态,其他六部九寺的人也陆续表示请开廷议。 虽然自古就讲究个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重要的事情不开会。 但现在,这些朝臣想的是。 第一,皇帝的钱,是一定要掏出来的。 第二,皇帝的人,最好是不要派到外廷来。 “开廷议。” 听到众人的话,朱由校也不意外,停顿了一会儿后,道。 “准了,尔等现在且回去。” “今日,开大朝。” ps:球球了,别再李进忠是魏忠贤了,放作品相关,自己看。 求追读,求推荐票。 另外我搞了个群:943339341 (本章完) 第45章 开廷议,但先观刑 第45章 开廷议,但先观刑 “刑部关于冯三元、顾造二人,判出来了吗?” 眼神幽幽的看着一众离开的大臣。 朱由校突然向旁边的许显纯问道。 “回皇上,刑部判了斩立决,但被大理寺批回来了。” “斩立决,批回来了?” 随手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咔嚓的咬了一口,朱由校一边咀嚼,一边沉思。 明朝对于贪官的严刑酷法,在明初之后,就真的很少实行了。 哪今天,就让这些个官员们,回忆一下,明初太祖爷的刑罚方式。 “去,从诏狱把两人提出来,在文渊阁门口立刑台,再找两个手艺人来,朕要活剐了冯顾二人。” “微臣领命。” 闻言,许显纯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凌迟这种事,还是很哈人的。 待到许显纯走后,朱由校又看向了刘时敏。 “内财府,组建的如何了?” “这。。” 刘时敏楞了一下,接着说道。 “奴婢听说,杨大珰在组织内帑的太监们,盘算以前各监的账目,好给皇爷有个交代。” “嗯,到是个有心的。”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传旨,让杨成秀去给从那些个账房太监里挑些人出来,要算盘打的好的,熟通账目的,朕要让他们去清查外廷财务。另外,今天的廷议,他也参加。” “奴婢领命。” 闻言,刘时敏连忙点头,而后去传令。 看着离去的刘时敏,朱由校心内思索。 万历这个老财迷的,再没做啥好事,但给他留下了一帮非常有用的太监,一个个物理意义上算盘打的贼精,专门计算皇帝从民间弄到内帑多少银子。 “陛下,臣交还虎符。” 就在朱由校思考的入神时,张维贤、钱世桢、孙传庭三人突然去而复返道。 示意太监去将属于自己的半截虎符拿回来,朱由校嘴里念叨着。 “乞丐说的,南海子发饷?” 看向孙传庭,朱由校眼神不善的问到。 “回陛下,那几个军官一口咬定,却是乞丐做的。” 察觉到皇帝言语中的不善,孙传庭硬着头皮道。 “讨饷朕能容忍,但居然敢聚众绑了监军太监,这朕就不能忍了。传诏,原燕山前卫,把总以上,悉数斩首示众,小旗以上,悉数送去给神宗守陵去,孙传庭你与曹文诏去监斩。” “陛下,这。” 此时的孙传庭,还不是后来的那个敢拿着一道圣旨就敢嘎陕西官僚的杀神。 听到皇帝的话,犹豫了一下。 这毕竟是朝廷没发饷银在先埃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纪,他们哪怕是去兵部闹,乃至于去敲登闻鼓,朕都能容忍。” 转身向着旧衙门的方向走去,朱由校的声音幽幽传来。 “孙白谷,慈不掌兵。” 听到皇帝最后的一句话,孙传统猛然拱手到。 “臣奉诏1 半个时辰之后,三千虎贲卫,一辆马车,幽幽向着京城而去。      而与此同时,景阳钟哪浑厚的声音,也响彻京城。 正在各个衙门办事的官员们闻声后,俱是一楞。 离上次大朝才几天,这就又来? 但随即,一个个官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吩咐人看好大门后,向着紫禁城开始集合。 此时,皇帝威严未丧,也没个景阳钟戏群臣的戏码,所以没人敢拿景阳钟不当回事。 然而,当大臣们进了紫禁城后,却看到两个人已经被绑在了文华殿前的木头架子上。 在他们的身前,两个“手艺人”带着徒弟,已经拿着吃饭的家伙等着了。 一眼就认出了被绑着的人是谁,众人纷纷皱眉。 冯三元和顾造。 这两人怎么被绑在这儿,而且这架势,明显是打算在文华殿前行刑埃 “陛下有旨,廷议之前,先观刑。” 魏忠贤的干儿子,李永贞(原名也叫李进忠),此时带着东厂缇骑,指挥虎贲卫士卒,让一个个大臣在殿前已经划定好的区域内等候。 六部九寺、都察院、六科廊等等外廷衙门,再加上新整编出的内廷四府的大太监们。 连点卯都不用,李永贞在看到诸部衙门尚书、侍郎都到之后,又拿出了两份圣旨。 “罪臣冯三元,构陷朝廷边关重臣,叛国通敌,贪污受贿三千两,家中不明来路财产数额,超十万两。判冯三元凌迟处死,家中女子悉充教坊司,十五岁以上男丁悉数斩首示众,十五岁以下男丁尽数阉割,编入净军。” “罪臣顾造,构陷朝廷边关重臣,贪污受贿三千两,家中不明来路财产数额超八万两。顾造凌迟处死,家中女子悉充教坊司,十五岁以上男丁悉数斩首示众,十五岁以下男丁尽数阉割,编入净军。” “钦此。” 早已预感到自己要被活剐的冯三元和顾造听到圣旨,顿时激动的双眼通红,被用抹布堵住的嘴也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 “昏君1 “暴君1 “亡国之君1 冯三元此时心里狠狠的骂着。 如果这是一个神魔显世的世界,那么冯三元此事一定时怨气冲天,死了当场化为厉鬼的那种。 和在场观刑的文官们一起,亲眼看着自己只有九岁的小儿子,懵懂无知的喝了一个太监给他的一碗被灌了一碗不知名液体之后,迷迷糊糊的就被摘了。 冯三元只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早死,为什么要贪哪三千两银子。 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老冯家,绝后了!!! 他们虽然嘴上、心里讨厌太监,但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没亲眼见过阉割太监,现在,他们亲眼见到了。 更令他们心生恐惧的是,皇帝直接将冯三元和顾造两人杀到了绝后。 要知道,按照朱元璋所定大明律,凡七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以及废疾之人,除犯谋反缘坐应流、造畜蛊毒、采生、杀一家三人家、会赦犹流者外,犯流罪以下的均可收赎。 翻译翻译就是,大明对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是不杀的。 就拿被诛了十族的方孝孺来说,他被杀后,德庆侯廖永忠(沉了小明王江的那个)的孙子廖镛与其弟廖铭,收拾他的遗骨,掩埋在聚宝门外的山上,这俩人是他的学生。 而且,方孝孺是有后人的。 天顺年间,猪叫门复辟之后,在皇帝的准许下,为方孝孺建坊立祠,方孝孺的后嗣始得归宁海方氏宗祠,然后复振重修宗谱。 诛十族,这咋没杀完? 而且,就算是当年导致了清君侧、靖国难的首恶,齐泰、黄子澄也有后代传世。 但是现在,新登基继位的小皇帝,在象征着大明文治的文华殿前,将两个御史活生生的整绝后了。 而在他们的身侧,许显纯看着着冯、顾二人绝望的表情,有些唏嘘。 这皇帝也太狠了。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同情的。 他奶奶是万历的姑姑,明朝的公主,哪是站在皇帝一边的。 但许显纯没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千户田尔耕却是兴奋的舔了舔嘴角。 晚了晚了,别骂我。 (本章完) 第46章 开剐 第46章 开剐 在文华殿前,众大臣看阉人的时候,朱由校在做什么呢? 朱由校在文华殿的后殿看西游记。 “这佛祖说话,还是有水平埃” 此时,他正好看到了真假美猴王那一段。 孙悟空变出假身,打了唐僧之后,天上地下闹腾了一圈儿,如来帮他解决回去的问题后,如来这么对孙悟空说。 “你休乱想,切莫放刁。我教观音送你去,不怕他不收。好生保护他去,那时功成归极乐,汝亦坐莲台。”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回去之后,唐僧铁定要伱,等你护送他到西天,就给你个高级领导的编制,这是在给猴子封官许愿。 但同时,如来这话却又没说满。 毕竟,坐莲台的,除了佛不还有菩萨么。 这叫,领导永远拥有最终解释权。 “陛下,阉完了。” 朱由校刚刚感叹完,就见李永贞从外面走进来,汇报道。 他到是没被吓到,毕竟挨过哪一刀,在就见识过了。 “阉完了,哪就开始剐吧。” 挥了挥手,示意李永贞去接着办差。 对于大明的阉割手艺,朱由校是不担心的。 阉割这个事,最早起源于动物,然后慢慢的用到了人的身上。 最早有记录的阉割是周公伐奄,阉其男子以用,然后有了阉人这个称呼。 而阉割的技艺,哪是随着科学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而进步的。 和螨清那种野蛮人不一样,大明是文明国度,阉割哪是只割桃子的,保证不会乱了皇家血统就行。 而且出血量少,还不太会死人。 最主要的是,卫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没有管外面的情况,朱由校的心神又投入到了西游记中。 他是没兴趣跑出去看看剐人的。 这是十八禁内容,他才15好嘛。 而与此同时,六部尚书的后方,吏部和户部的官员紧挨着。 “你确定我们是来廷议的?” 下意识的夹了夹腿,皱着眉看了眼上方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几个小孩,袁可立眉头紧皱,看向毕自严小声的问到。 “这是皇上给我们的下马威吧。” “你当皇上的银子有那么好拿?” 再看了眼哪几条吃的正香甜的狼狗,毕自严有些感同身受的扭了扭腰。 看着都疼埃 “廷议是肯定要廷议的,不过突然在此时杀人,此举恐怕是要震慑一些人埃。” “震慑便震慑,一刀砍了便是,何故用此极刑?更何况,刑部未判,大理寺尚未复核,仅以为锦衣卫供词,就行此非刑之正,此非仁恕之道埃” “人赃并获,还要如何?” 示意袁可立看那些特意拉来展示的赃物,毕自严长叹一声道。 “更何况,陛下要立威埃” 到底是比袁可立多做了些时间的地方官,毕自严对于皇帝的行为还是能理解。 “两月时日不到,神宗、光宗先后驾崩。皇上不及束发,为何次日便仓促登基?如今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值此国家危难之时,此二人收人钱财,欲乱辽东,万籁陛下慧眼如炬,若不以之杀立威,何以服天下?” 看到几个太监上前轮番在检查要割的东西都割干净没有,毕自严接着道。      “再说了,皇上想要内廷插手外廷财经之事,你以为,外廷会那么容易同意吗?” “可是,若真让内廷插手了外廷的财经事务,若是内帑挪用国库之银,该当如何?” “住南苑,亲练兵,开内帑,我相信皇上。” 看到李永贞去皇帝哪儿汇报,已经回来了,毕自严沉默了一下,接着道。 “在皇上的眼里,大明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两人聊的正嗨的时候,李永贞回来后,示意两个手艺人开始干活。 只见他一挥手,就有几个壮汉上前,抖开两张渔网,裹在了早已脱去上衣的二人身上,缠至身后用木棍绞紧。 虽然二人都不算太胖,但身上的肉也一块块的被从网眼里凸显了出来,勒得两人是脸色涨红。 而后,老早就等着片人的两个“手艺人”上前。 这两人,一个叫刘一刀,一个叫刘二刀,是兄弟两个,都是锦衣卫衙门里审讯的好手,这次让他们来片人,哪可以说是大材小用。 而在两个受刑人员的旁边,还站着一群特意被“请”来观刑的人。 这些人,是太医院的太医。 这是朱由校对太医院的一次敲打。 明朝的太医,与其说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不如说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对此,朱由校表示,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拿冯三元这边来说,只见刘一刀挥起其薄如纸的小刀,刀法极其娴熟。 旁边一个弟子高声唱着刀数。 “一刀、两刀、三刀。。。” 而在冯三元的后面,则有刘一刀的徒弟控制着鱼网的松紧。 虽然皇帝对于割多少刀没有要求,只要求不能伤到内脏。 但刘一刀觉得,就冲这两人贪的那些个银子,这起码要割上个一千刀埃 台上唱一刀,台下的文武官员就是一哆嗦,仿佛这一刀刀的割在他们的身上。 随着刀数越来越多,冯三元已成了一个血人,台下的官员大多不忍的掩面。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和他们同列朝班的同僚,今天就已经在这架子上待割了。 靠在前排的官员们眼睁睁的看着,冯、顾二人有着一声声精神的闷吼,到两人的神经已经麻木,再到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柱子上绑着的哪两个血人,围观的大臣、太监、宫女大都被吓的面色惨白,更有甚者,当场将中午填肚子的哪点儿东西吐了出来。 一直到最后,当特邀嘉宾,太医院的太医们,按照特殊要求,亲手从冯、顾二人身上摘下一个个器官,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文华殿前的盘子内。 一众大臣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头皮发麻,仿佛是鹌鹑一样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短短一个时辰,冯顾二人就被削的只剩下个骷髅。 “陛下有旨,将这此二缭的内脏,用酒水泡好,用琉璃瓶封上,在京中各部巡展。而后将此二僚的骨头,油炸过后,以铁钉相连,悬于大明门之上。众朝臣需要每日前往观瞻,引以为戒。” “啊1 前面,李永贞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已经有官员被吓晕了过去。 皱着眉头看了那边一眼,各内廷的太监都没说话。 皇爷说过了,观刑失仪,不算失仪。 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边,李永贞接着说道。 “陛下有旨,各部官员,入殿等候。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入后堂议事。”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投资。 (本章完) 第47章 度支司 第47章 度支司 “臣等恭请圣安。” “奴婢等参见皇爷。” 得到已经剐完的消息后,朱由校就将西游记丢到了一边儿,准备接下来的廷议。 我说了廷议,但没说开大廷议埃 小廷议也是廷议嘛。 看着相比于平时,略显拘谨的朝臣,朱由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开廷议,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吗。 明朝的廷议,哪是廷议? 明朝的廷议分为两个阶段。 土木堡之变前,谁敢搁朝堂上瞎哔哔? 当朱元璋、朱棣、朱瞻基不会杀人埃 而土木堡之变发生时,正统十四年,午门血案,当着监国郕王朱祁钰的面,朝臣们锤死了王振同党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等三人,自那之后,廷议就成了朝臣的领地了。 后面,据说还有弘治年间,李梦阳当殿夺了卫士的金瓜锤,锤了弘治小舅子张鹤龄的事情。(此事不知道真假) 但是现在,朱由校在这文华殿前,用活剐的手段弄死了两个奸臣,就是告诉这些朝臣。 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够来欺负我年龄小的。 “平身吧。”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而后,这些人分部门、内外廷,在会场中分两列站队。 “第一件事情,就来议一议,这内帑出银给新设的盘账衙门的事吧。” 朱由校开头的一句话,就给这场廷议定下了基调。 “启奏陛下,《诗经》有云,泾以渭浊,湜湜其沚。这是说,泾水与渭水相较,才显的浑浊。外廷诸臣,虽偶有劣迹,出现如冯、顾二人者,然毕竟是少数。” “而内廷太监则可谓是劣迹斑斑,就如先帝遣高淮于辽东开矿、征税,然其爪牙廖国泰虐民激变,他诬捕诸生数十人。诬劾辽东总兵马林,又扣军士月粮,以致前屯卫、金州、松山等地戍军哗噪,他本人则是奔逃回京,诬奏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激起辽乱。” “有此前车之鉴,臣以为不该派内侍到外廷来,还是要泾渭分明一些。”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新到任的工部侍郎袁应泰。 他是从前权辽东巡抚,对于辽东的事,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虽然吧,袁应泰说的是实话。 但却是将在场的四个大珰都给得罪了一遍。 高淮乱辽这事,是能拿到这种场面来说的吗? 果然,听到他的话,署工部印的另外一个侍郎王永光转头看了其一眼,眼神中具是惊叹。 你这从辽东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彪的慌埃 你咋回京的伱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居然敢这么得罪内廷的太监? 不怕人给你穿小鞋埃 “袁侍郎这话说的,就仿佛吾等都似高淮那奸贼一般。” 果然,就算平时不外露声色的刘时敏都有点儿发怒。 “自陛下登基以来,特意令内廷兴建养功庄,让我们这些残缺之人老了有个去处,谁还会去贪埃” “启奏陛下,奴婢以为,这外廷的账,是该要盘一盘了。” 刘时敏的话音刚落,前内帑掌印太监,现在的内财府掌印杨成秀。 “自萨尔浒大败以来,辽东各地要钱要粮,神祖皇帝驾崩前,感慨国事,特发内帑银两百以资国用。然,辽东依旧上书,言辽东疲敝,要朝廷发粮发饷,更有甚者,要内帑发还高淮所收之银一千万两,以安抚辽东人心,既然袁侍郎说我们这些太监乱了辽东,那就请袁侍郎说说,我们是如何从辽东收了一千万两埃” 一次被两个大太监回怼,袁应泰顿时有些慌乱。 “陛下。” 就在袁应泰慌乱之时,还是兵部侍郎张鹤鸣站了出来,给他解围。 “这若是再设一衙门盘账,臣担心会令部务更加烦杂,恐会耽误了辽东战事埃” “哦?担心耽误了辽东战事。” 这时,是魏忠贤得到了刘时敏的示意,出声道。 “我怎么听说,兵部遭了贼埃” “嗯?” 听到这话,包括朱由校在内的众人都一起看向了他。 “一派胡言。” 闻言,张鹤鸣出声喝道。 “我兵部统辖五城兵马司,若是兵部遭贼,那这京城还有几个地方是安全的。”      “外贼容易防备,但这家贼可是难防埃” 听到张鹤鸣的话,魏忠贤冷笑道。 “今天你们兵部开衙,就没发现少了个主事吗?” 魏忠贤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锭十两的制式金花库银,放在了桌子上。 “昨晚,本督公巡视北镇抚司后,路过兵部衙门,抓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怀揣十锭银子,好奇之下,将其带回东厂询问,他居然说,是来归还犒赏银的。” “你1 听到魏忠贤的话,张鹤鸣与韩爌顿时冷汗直流。 失踪的那个兵部主事是东林的人,听了韩爌的话,去还犒赏银的。 “查实了吗?” 听到魏忠贤抓住了个兵部的家贼,朱由校转头问道。 “回皇上。” 闻言,魏忠贤当即拱手道。 “怀揣库银,在兵部衙门后门被抓,奴婢连刑都没动用,他就全招了。” “看样子,这外廷也出贼埃” 听到了魏忠贤这话,朱由校觉得差不多了。 “那此事就定下了。” “重设度支司,掌管会计军国财用,兼理仓常” “设正卿一人,正二品。” “司监一人,从三品,由内廷派人充任。” 朱由校刚说完,在场众人就是一惊。 这哪是要清理盘账啊,这是直接把户部一半的权责都拆出去了。 皇帝这一手玩的可真秀。 挂羊头卖狗肉埃 “陛下。” 身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此时不得不站出来了。 “户部掌管钱粮,自古如此,度支司历来为户部所属,不应拆分。” “不应拆分?汝以为朕年幼可欺吗?” 闻言,朱由校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 “兵部都出了家贼,户部的家贼恐怕更多吧,这不拆分察查,是留着蛀虫把我大明啃食干净吗?” “臣惶恐。” 本来今天受到的惊吓就多,这么一惊,方从哲当场就怂了,不敢再说话。 而身为主角的户部尚书李汝华则表示,关我锤子事。 他是万历八年的进士,已经当了四十年的官儿了,早就老的干不动了,是万历强留的好吗。 他已经决定,今天下朝回家就上书致仕,后面的事,和他没关系。 见到没人再说话,朱由校看向毕自严说道。 “毕爱卿,朕上次让你统计京城官员俸禄一事,如何了?” “回陛下,臣等三人已完成统筹,请陛下御览。” 知道皇帝今天要用这东西,毕自严一直都将奏本揣在袖中。 听到皇帝提起,毕自严从袖中拿出,交给了下来的太监。 接过奏本,朱由校并没有急着看,而是接着说道。 “毕爱卿精通账务,就由你来担任度支司正卿吧。” “臣谢陛下洪恩。” 闻言,毕自严连忙出列谢恩道。 “尽快把大明支出的账都给朕盘算盘算。”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8章 这人真活得不耐烦了 第48章 这人真活得不耐烦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 度支司的事定下来了,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将东西端上来。 待每个人都给发了一大一小两枚银币后,朱由校给众人说道。 “白银折色,这是昔年张居正变法之中,最为重要的一条。” 官府的税收物折银,这个不是张居正的首倡。 历朝历代都有折变,折色玩的最花的是宋朝。 老赵家会根据自己的需要,让老百姓把缴税之物,折换成政府需要之物,称为折变。 本来按照规定,折变时候的价格要按照市场价格计算,但官府嘛,怎么可能给你那么操作,在收税时必然会压低百姓所缴纳税物的价格,抬高折变目的物的价格。 一高一低,就压榨了一笔。 比如,宋徽宗大观二年,京西路将民户应纳的杂钱和盐钱折成小麦交纳,而小麦的市价为每斗120文,官府按每斗53文折变。 当然,还有玩的更花的,比如在折变过程中,管理并不会按照规定进行,而是人为的延长这个过程,增加折变次数。 比如,原本应该是直接交铜钱的,但官府却要求先折变成绢帛,然后再把绢帛折变成丝绵,再把丝绵折为现钱。 这样一来,收到的钱经过三次翻倍,已经是原来的8倍以上。 也难怪有人感叹,宋朝的苛敛方法超过历代了。 “朕翻阅库档,万历十年,太仓有粮一千九百万石,银四百万两。京城粮价,一石值银二三钱。” “时至今日,京城粮价,值银一两。” “诸君,以为缘何?” “这?” 听到皇帝的话,一群人对视一眼后,都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说是因为神宗皇帝怠政,导致天下民不聊生吧? “张居正变法,驰我大明金银之禁,朝廷以白银收税,民间也就以白银为货币。” “然自隆庆开关至今,已有五十三年,流入大明的白银,不知凡几。” “我大明如今情况,与朕那日所言,百万两犒赏银至辽东,有何异?” “焉不知,此时此刻,就如那彼时彼刻?” “陛下睿见。” 早在南海子中见识过了皇帝所铸的银币,毕自严当即说到。 “朕早有铸银为币,方便我大明天下百姓称量使用之念,今日就让大家一起来看看。” 说着,朱由校拿起手中大的银币,对着众人示意道。 “大的这枚,银八钱九厘,白金五钱,铜六钱,值银一两,朕称之为银元。” “小的这枚,四钱四分五厘,白金二钱五分,铜六钱,值银五钱,朕称之为银分。” 说白了就是一块和五毛。 “最主要的,这两枚银币,都能吹的响。” 说着,朱由校拿着银币吹了吹,顿时就是一阵轻鸣。 见状,众大臣也学着皇帝的样子做了起来,满脸惊异。 开始大规模生产后,宝泉局的工匠很快就找到了铸银币的技巧,现在朱由校手中的银币,花纹已经是经过工匠升级过了。 比朱由校画出的还要精美。 将近九成的含银量,就算是有那个本事盗铸,也要考虑风险和回报划不划算了。 “这铸银币,还有例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方便天下百姓交易,不用再出行随身带个绞剪了。” 毕竟银币重量、成色都有统一要求,按数使用较为方便。 要知道,市面上流通的白银就有“元丝”、“青丝”、“白丝”、“水丝”、“西鏪”、“石鏪”、“柳鏪”、“茶花”、“茴香”、“单倾”、“双倾”等多种名色。 “陛下英明。” 听到了皇帝这么说,一众大臣一边拍着皇帝的马屁,一边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银币。 “陛下,臣请陛下广开天恩,令天下各省开炉铸银,免我大明百姓钱荒之苦。” 突然,韩爌身为内阁辅臣,觉得自己要给天下人谋点儿利,站出来说道。 “此事不可。” 闻言,朱由校瞬间警惕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记得嘉靖铸币失败的事情。      但他记得天启铸币失败的事情。 天启年间,因为朝廷缺钱的问题,就下过一道令各省铸钱取息的命令。 但最终却是以闹的一地鸡毛而收常 而且还是罕见的铸钱都能铸赔了的案例。 初铸之钱,钱干文重八斤八两(合每枚重一钱三分六厘),后虽渐轻,至天启二年秋,小薄之甚,掷地即碎,仅四斤八两(合每枚重七分二厘),较初铸者少四斤矣。 后来,这些人甚至于在铸钱的原料的配比上做手脚,由原来的铜七铅三改为铜铅各半。 有些地方钱局甚至铜二、三,铅七、八掷地便碎。 直接导致民间百姓拒绝使用这种钱币。 而失败的原因,和嘉靖货币改革政策失败一样,都是因为铸钱机构相关人员的贪污舞弊成风,不是克扣铜料,就是以私铸之钱冲抵官铸之钱,因此政府并没有获得利润,多数钱局甚至还亏损。 “铸钱之事,事关天下生民,钱乃国家之重器,朕特设宝泉局,来办此事,内帑、度支司、工部出人监督。” “陛下,臣请于南京亦设立宝泉局,铸造银钱。” 听到皇帝把铸造银币权力从工部给拆出来了,身为工部侍郎的袁应泰觉得有些不满,站出来提议道。 “将白银运到京师,铸成货币,使天下商贾行之,如此运输,恐有浪费民力之嫌埃” “这是工部的意思?” 听到袁应泰的话,朱由校脸上没表现出什么,而是盯着他旁边的王永光问道。 “回陛下。” 从皇帝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不对劲,王永光有些嫌弃的往边上挪了挪后,说道。 “常言道,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铸币乃国家大事,为免有人贪污银料,还是仅在顺天府设立宝泉局为好。” “嗯。” 对于王永光的回答,朱由校感觉到非常的满意。 这看眼色的本事就比袁应泰强多了。 “可是” “陛下。” 袁应泰还想说什么,就被新任的度支司正卿毕自严打断。 看不下去了,这姓袁的是怎么考上进士的,没看到上面的皇帝眼睛已经睁的老大了吗? 哪是什么? 哪是关公睁眼了。 “这火耗。” “火耗。” 朱由校闻言,出声道。 “四分归宝泉局做原料与工钱,剩下七分,度支司二分,内帑五分,如何?” “这。” 闻言,毕自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再和皇帝要一分? 毕竟铸币的火耗,皇帝已经分了两分给外廷了。 “毕大人,这内帑刚给外廷了五百万两银子,您行行好,可不能连皇爷给内帑找的这点儿进项都拿去吧,不然这下次再找皇爷要银子,皇爷也拿不出来埃” 听到毕自严的不满足,管钱的太监杨成秀笑着道。 “可是这可都是国帑的金花银埃” 听出了杨成秀话语中的示好,毕自严还是在犹豫。 金花银,高纯度的白银埃 “罢了。” 最终,还是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如今国事艰难,朕,就再让给外廷一分。” 随着朱由校的话音落下,铸银币火耗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外廷三分,内廷四分。 迟到了迟到了。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9章 给官员足俸 第49章 给官员足俸 “《管子》有言,彼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此言是指,货币做的好,则物价就会降低。货币做的差了,物价就会上涨,钱也就不值钱了。” “铸币之事乃我大明国事,谁胆敢私铸、盗铸,悉数削首籍家1 “臣等遵旨。” 听到皇帝杀气腾腾的宣言,一众大臣、太监连忙弯腰道。 孙承宗这厮在教小皇帝读书的时候,到底用什么玩意儿做的教材? 这是此刻朝臣们内心里的想法。 前面皇帝知道长平之战前后的事情,哪还能理解。 毕竟纸上谈兵的典故可是太有名了。 但《管子》这书,这属于道家典籍吧? “且去大殿,等下宣诏吧。” 朱由校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待众人离开,朱由校这才翻开毕自严统计出的京官俸禄名册。 明朝的官员,相比于宋朝,哪是相当的少了。 朱元璋定鼎天下之时,定下京官一千一百八十八名。 然而到了现在,京城有多少官呢? 有七百多人。 至于说少的原因,问万历。 随意的翻的看了看后,朱由校从桌子上拿出自己写的一份纪要。 “都准备好了吗?” “回皇爷,准备好了。” “哪就好。” 将手中的册子丢在龙书案上,朱由校从软塌上站起。 “去准备开朝吧。” “看样子是商议完了。” 当六部尚书回到大殿时,顿时引起了一众朝臣的注意,纷纷低语道。 这虽然说是廷议,但人到了之后皇帝拉着人在后面开小会。 让他们这些人在大殿内白站了半个多小时。 “肃静。” 听到大殿内朝臣的窃窃私语,纠仪官纷纷出声道。 等了不一会儿,就见到几个从后面走出,而后高喊道。 “陛下驾到。” 听到这太监的话,一众朝臣纷纷躬身道。 “臣等恭请圣安。” “瑞雪逍遥下九重,行衙吏部挂彩灯。频叩朱门献暖炉,玉做火塘熔炭红。” 嘴里念着一首诗,朱由校从后堂慢步踱出。 “赤日炎炎似火烧,京里老爷锦扇遥欲得晴空展双翅,纳来寒玉配君腰。” 没有在龙椅上落座,朱由校一步一步走到龙书案前,缓缓坐下,看着下方的朝臣。 “朕让人剐了两个贪官。” “这两个贪官。为了贪,收受贿赂,不顾家国大义,妄自弹劾边关重臣。尔等,要引以为戒。” “臣等谨遵圣训。” 听到皇帝的话,一众朝臣连忙躬身道。 这次是连声音都不齐了。 今天,小皇帝用现实告诉他们,小皇帝不但敢杀,而且还用最残忍的手段让朝臣知道他敢杀。 “朕知道,你们之中有的人,比这两人更贪!更腐败1 “张问达,这就是你们都察院和六科给朕监督的大明官员1 “臣等有罪。” 听到皇帝骂人,张问达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 “朕知道,朝廷的俸禄少,不够你们一家老老老小小的花销。” “朝廷还要折钞,本来就少的俸禄,再折上一部分,更少了,很多人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拮据。” “可这也不是伱们贪的理由吧。” “俸禄低说嘛,朕给你们涨俸禄,不寒颤。” “一个个将手伸向国家府库,还美其名曰漂没。” “外地的想要升官儿,跑到跑到京城来行贿,还美其名曰,碳敬。” “怎么?漂没就不是贪污了?”      “怎么?收敬就是受贿了?” “窃不是偷啊1 “再说了,朝廷亏待你们了吗?” 说着,朱由校一拍龙胆,拿出一本书。 “朕知道,有的人说神庙扣,扣扣索索的不肯从内帑出银子。” “都听听,神祖真的扣吗?! “这是万历三十八年《优免新例》,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秀才)八十亩。” “你们呢?就是这么回报大明的?” 将手中的名册丢在了地上,朱由校看着下方道。 随着皇帝话音的落下,大殿之上,顿时一片肃杀之声。 明亡,实亡于万历,亡于万历三十八年的《优免新例》。 平头老百姓为了少缴税,纷纷把地投献到老爷们的名下。 然后,大明的税基就被伤了。 税基一伤,税率再高有个毛的用处埃 崇祯个沙雕,加税加税加税,税是加了,但全加到平民头上了。 真正家中有田有地的人,哪是一分钱的税都没加到。 最终加的自己吊死在了煤山之上。 “尔等既然觉得,大明扣扣索索的,哪朕今日就大方一回,给你们加俸,而且实银发放。” 朱由校说着,翻开自己记录的本本道。 “以洪武二十五年大明官俸为例。从今往后,官员月俸翻三倍,按实衔以银币发放。” 朱由校说着,对太监示意道。 “拿上来。” “正从一品,月俸五百两。” “正从二品,月俸三百两。” “正从三品,月俸一百八十两。” 。。。 “正从七品,月俸十五两。” “正从八品,月俸八两。” “正从九品,月俸五两。” “现在发放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俸禄。” 说着,朱由校一挥手,示意按照官员品级开始给在大殿内的官员们发俸。 “臣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给自己等人发俸,哪洁身自好的官员,当即就跪地高呼道, 天可怜见,终于发俸禄了。 不用再领着半个人的俸禄去干三个人的活了。 而那些个屁股不干净的官员,看着已经开始给最前面发俸禄的太监,感觉是双股颤颤。 “传诏,废万历三十八年优免新例。” “陛下不可埃” 听到皇帝要废了万历三十八年的优免新例,当即就有官员站出来道。 “此乃神宗所立,如今尸骨未寒,废之恐令天下士人寒心埃” “令天下士人寒心。” 听到这人的话,朱由校冷哼一声。 “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不要给朕解释解释,为什么大明的税田越来越少了?” “昔年,神宗颁发优免新例,乃是国库空虚,无法给官员足俸。” “今日,朕给尔等足了俸禄,这优免新例,必须废除。” 朱由校一脸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朕还知道,尔等之中,还有那贪官污吏。” “朕给你们三日时间,携所贪之物,到北镇抚司自首,特赦无罪。” “三日之后,凡再有贪污者,一律按大明律严惩不担”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0章 万历丧礼 第50章 万历丧礼 “严惩不贷。” 随着皇帝斩钉截铁的话在殿中落下。 一声声吾皇圣明在大殿中回荡。 袖子中结结实实的装着近十九斤的银币,在场的四个尚书面面相觑。 这皇帝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这不是说来宣布户部拆出度支司的事吗? 怎么突然就给大伙儿发上月俸了? 掂量掂量了袖子中的三百两银子,毕自严突然转头看向身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和韩爌。 却见韩爌与方从哲两人此时也正看着自己的袖子发呆。 “好心计埃” 毕自严心中暗叹一声皇帝好手段,不由得又抖了抖自己的袖子。 这银币碰撞的声音真好听。 皇帝说按实衔发放月俸。 方从哲与韩爌二人的实衔是什么? 文渊阁大学士,正五品官职。 所以两人的月俸也就只有五十两。 皇帝这是在敲打二人,别把自己太当个人物。 事实上,毕自严对韩爌和方从哲两人也很看不起。 两个词臣罢了,会治个屁的国。 大明没了内阁,就过不下去了吗? 等了半个时辰,三十多个内帑的太监才算是把大殿内的文武官员们的月俸给发了下去。 看到已经离开的太监,朱由校一甩袖子道。 “宣诏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 随着司礼监太监抑扬顿挫的宣读着内阁拟好的诏书。 今天的朝会才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不过一个个袖子里揣着本月工资的官员们并没有离开紫禁城,而是向着停放着万历皇帝棺材的白虎殿而去。 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明天就是万历皇帝出殡的日子了。 随着鸿胪寺官员的一声礼起,今天经历了一天波折的官员们开始了繁杂的仪式。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不停叩拜,不停在不同场所更换不同服饰。 一直到最后,白虎殿内。 朱由校一脸疲惫,脸上带着哀容,跪在最前方。 在他的身后,跪着的是皇五弟朱由检,侧面则是刘昭妃、郑贵妃等后宫嫔妃。 再往后,就朝廷大臣。 听着后方传来的哭声,朱由校隐晦的笑了笑。 历史上移宫案的发生,让新登基的小皇帝威严尽丧。 后来的天启对这些人有多恨? 凡是参与移宫案的人,除了英国公张维贤,以杨涟、左光斗为首的东林投机派悉数惨死狱中。 不过现在,虽然移宫案没有发生,但朱由校敢保证,这些大臣哭的绝对要比历史上神宗皇帝出殡时伤心的多。 其中以韩爌、赵南星、邹元标等东林元老哭的最为伤心。 为啥? 思念神宗皇帝、思念光宗皇帝埃 新登基的天启皇帝太残暴了。 就因为冯顾二人弹劾熊廷弼,就被下了诏狱,然后就查出受贿三千两,最后在神宗皇帝出殡的前天当着朝臣的面活剐了。 活剐就算了,还把两人的内脏器官整整齐齐的让人观看,听说还要专门找些玻璃瓶子,用烈酒泡着,在各部衙门内每日展出。      他们忽悠。。。 啊呸。 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光宗皇帝,看看多好忽悠,他爹死了没多久,就从内帑里倒腾出了四百多万两白银。还把那么多和他们志同道合的东林党人都召了回来。 光宗皇帝啊,你咋就走了呢? 哦对,这是神宗皇帝的梓宫!神宗皇帝啊,我们再也不气你了,求你起来吧。 万历皇帝啊,看看伱这亲孙子,连宫中水食都不用,今天傍晚的宫中赐宴,居然一口没吃,而是去外面和士卒同食。 这早些年也人没发现这个无人问津的朱由校有这么个毛病埃 以上,或许这就是邹元标等东林党人的内心想法。 听着后面传来的哭声,朱由校的嘴角抽搐,给人一种犯病的感觉。 这得亏知道出殡的是神宗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老爹死了呢。 一直哭哭啼啼到了次日清晨。 “梓宫,起~~~” 随着礼部官员的吆喝,朱由校在太监的引导下,又一次行三叩九拜礼。 随着万历皇帝的棺椁起驾出殡。 按照祖制,皇帝的棺椁必须从大明门出,朱由校也必须跟着从大明门出,一直步行送到德胜门外,然后换乘马匹,一路送到定陵去,而且这一路骑马还不能闲着,需要在途朝夕哭奠临。沿途经过的地方,百官和四品以下的命妇,还有军民耆老(世代沿袭的军户和匠户等)都需要沿途设祭。 到了皇陵之后,还需要到献殿去行礼,首先要行虞礼(古礼的一种,安魂之礼),然后朱由校叩拜四次。 初献要献帛和献酒,然后还需要读祝文,读完之后,还得行礼,最后是亚献(第二次祭酒)和终献(第三次祭酒)。 最后再叩拜四次。 这些都进行完了之后,朱由校拜的是头晕眼花。 就这还没完。 等到皇帝以及朝廷高官从定陵返回到了紫禁城。 而没去的百官早就穿着衣服在紫禁城等待。 等到朱由校回来之后,百官排好序列,行五拜三叩首的大礼。 而后神宗皇帝的神主(灵位)先走,朱由校随后,百官后面跟随。一路将神主请入乾清宫,行“安神礼”:叩拜四次,然后献酒,读祝文,再叩拜四次,百官需要在思善门外进行行礼。 这今天的礼才算是完了。 一切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多钟。 躺在乾清宫东暖阁的床上,看着屋顶,朱由校不由来的产生一种孤独感。 “这,或许就是当皇帝的感觉?” 次日一早,朱由校早早的就被韩流云喊了起来,在太监的引领下,朱由校在白虎殿前安坐。 而后文武百官到达白虎殿来行“奉慰礼”。 待到礼毕,群臣退去,丧礼至此才算告一段落。 揉着自己浑胀的脑袋,朱由校对周礼的繁文缛节是痛恨无比。 娘希匹,这日子咋就这么苦埃 白虎殿里还放着光宗皇帝的棺材,等到光宗庆陵修好,还要再来一遍! 哦对了,顺便一提嘴。 因为九庙满了,为了放神宗的牌位,所以叫门天子英宗的牌位,被从太庙中丢了出去。 “摆驾,去南海子。” 换上常服,朱由校带着虎贲卫,就仿佛是在给京城居民们刷存在感似的,浩浩荡荡的又去了南海子。 ps:水一章不过分吧 求推荐票,月票,追读 (本章完) 第51章 不祧宪宗祧孝宗 第51章 不祧宪宗祧孝宗 随着神宗下葬定陵,朱翊钧的一生算是正式走完。 而再和他有关的事,也就只剩下了修实录和换掉万历这个年号了。 但京城并没有为此而安静下来。 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北镇抚司衙门,近些天晚上可谓是热闹非凡。 总有那么些个人,穿着黑斗篷来到北镇抚司。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想来个血夜劫天牢呢。 这些人都是来自首并上缴赃款的贪官。 皇帝已经说了,三日之内,自觉上缴赃物的,特赦其罪。 皇帝这明显就是要整治贪污问题了。 再结合皇帝废优免新例之事来说,这虽然以后发实俸了,但却没有什么既往不咎,过往不补的说法。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老老实实交出赃款,以后就算被人翻出来,也啥事没有。 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和你翻旧账。 这就导致了,北镇抚司前门庭若市,还一个个穿着黑斗篷。 再不济,也知道拿个破布把自己脸遮上。 有聪明人听出了皇帝的意思,自然也就有那觉得自己屁股擦干净了,打算同皇帝顽抗到底。 还有一件事,近来京城的账房先生却是突然稀缺了起来。 新成立的度支司、内廷的内财府以及一些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人,都在贴出告示招收账房,给的钱还不少。 回到南海子还没几天,刚进入十月份,礼部就给朱由校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来。 “陛下,礼部上书,请祧宪宗神主,以及请修神宗实录。” “宪宗?” 一手在奏章上点着,朱由校歪着脑袋思索着。 明朝的礼制,是天子九庙制。 算上朱元璋,就是德祖、懿祖、熙祖、仁祖、太祖五庙。 朱棣靖难之后,建文帝铁定是不祔庙的,然后懿文太子朱标也被丢了出去。 这样往下算就是太宗、仁宗、宣宗、英宗四个。 然后宪宗祧了懿祖,孝宗祧了熙祖,武宗祧了仁祖。 代宗。。。皇帝位都是宪宗给恢复的,根本就没进庙好吧。 大礼仪事件,贯穿了嘉靖的一生。 第一阶段的争论点是兴献王追皇帝以及嘉靖和他亲娘从哪个门入皇宫,嘉靖以不同意老子就回安陆为要挟,强行通过。 第二阶段,以嘉靖是继统还是继嗣为争论点,结果是左顺门一次打了一百三十四人,八十六人待罪,十七人被打死而告终。 第三阶段,就是太庙的神主,也就是牌位问题了,这都已经是嘉靖二十几年的事情了。 嘉靖给自己老爹兴献王,也就是明睿宗弄牌位的时候,发现不太好弄埃 往下一数,出问题了。 德祖,太祖一个待遇:万世不祧。 再往下数,这祧就要祧太宗了。 但明太宗朱棣哪是能祧的? 你让唐朝人祧一个唐太宗试试。 而且,祧迁制度中还有一句,有功不迁,如李世民,人就算是到晚唐还在太庙。 并且,这要是祧了朱棣,那燕藩的统是哪儿来的,这就有了问题。 为了亲爹的牌位问题,嘉靖就顶着下去让朱棣打个满头包的压力,与群成达成了一个政治交易。 给朱棣的太宗改为成祖,把仁宗从太庙里丢了出去,把睿宗放了进去。 然后,穆宗祧了宣宗、神宗祧了英宗。 你不得不感叹,历史的偶然性,两个比烂的撞在一起了。 历史上,光宗祧了宪宗、熹宗祧了孝宗、思宗祧武宗(南明)。 手指在桌子上敲动着,朱由校突然伸出脖子给刘时敏说道。 “伱,去礼部问问,就说,宪宗于我大明有功,能不能留着宪庙,祧孝庙。” “啊?”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吃惊的张大了嘴。 皇帝是要干嘛? 打算再挑起一个大礼仪之争?      这秉持着六世不祧的规矩,接下来要把光宗的牌位放进去,就要祧宪宗,也只能祧宪宗埃 而且,皇帝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放着宪宗不祧,祧孝宗,太庙里再留个宪宗的儿子睿宗,这是在否定孝宗的正统性埃 “没有圣旨,你呢,就是单纯的去问问。” 知道这么搞事肯定会引起大的动荡,朱由校眼神闪烁的说到。 “这本奏章呢,留中不发。” “奴婢明白了。” 闻言,刘时敏就知道皇帝这是在试探外廷,或者说礼部。 看着刘时敏离去,朱由校内心祈祷着。 有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看在他留下宪宗神主在太庙的份上,这位老祖宗可千万要保佑他,能扛过接下来几十年比成化年间还要狂暴的天灾吧。 刘时敏走后不久,就另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皇爷,南赣巡抚周应秋到了。” “周应秋?” 闻言,朱由校抬起了头。 阉党狗头,你终于来了。 “宣。” “臣南赣巡抚兼副都御史周应秋恭请圣安。” 进入大堂后,周应秋行起大礼道。 “朕安,平身吧。” 手中拿着奏章,朱由校问道。 “朕近日读《资治通鉴》,司马光言,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影)也,表动则景随矣。” “不知周爱卿觉得,裴矩忠臣耶,佞臣耶?” “这。。。”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思索了几秒后,才道。 “臣以为,他是佞臣。” “不。”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笑着摇了摇头。 “朕觉得,他是幸臣。” “。。。”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愣了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道。 “陛下睿见,臣愚钝。” “愚钝,你可一点儿都不愚钝。” 这是一个既聪明,又没脸没皮的人。 聪明,这货懂得审时度势,历史上的周应秋,先是投靠魏忠贤,以大理寺卿参与了审讯熊廷弼与王化贞关于广宁丢了的案子,之后以工部右侍郎参与了修三大门的工程,工部任职期间,他帮助时任登莱巡抚的袁可立筹建了沈有容的海军,并从工部资助了毛文龙的游击队。 然后,他就和袁可立一起让人给弹劾了。 天启二年,这货看到天启对东林的信任之后,选择了急流勇退,告病还乡。 天启三年,魏忠贤起势,周应秋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风向,再次投靠魏忠贤,最终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天启驾崩,崇祯继位之初,这货看到魏忠贤要倒,被人弹劾时,顺势就跑了。 要不是崇祯那个小心眼记得这个人,恐怕这厮又润了。 说这货没脸没皮则是因为,据说他有一手好厨艺,善煨猪蹄,每次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到他家时,他都会进猪蹄留饮,当他晋升为吏部尚书后,时人送他外号,煨蹄总宪。 “吏部尚书周嘉谟,朕打算让他去给神祖修实录。但吏部又不能没人管,朕想让你去吏部做个尚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啊?” “吏部,吏部尚书?”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2章 如何解决京营问题 第52章 如何解决京营问题 吏部是什么,管大明人事任命、政绩考察的地方。 吏户礼兵刑工,这排名,一看就知道这部门的重要性。 武则天光宅元年,六部改称,改吏部为天官,吏部尚书就又名天官尚书。 听到皇帝打算给自己这么一个安排。 周应秋现在就想立马飞回家乡看看,是不是自家的祖坟着了? “朕看奏章,你上月押解南赣三万余两白银进京,让朕觉的你是一个能干事的人,” “目前大明缺官严重,周嘉谟又老了,官员补的很慢,让朕很是不满。” “于是,朕就想到了你。” “但是朕又担心,若是让伱这么做吏部尚书,群臣恐怕会弹劾于你埃” “回陛下,臣不惧弹劾。” 听到皇帝记得自己的功绩,周应秋连忙拱手道。 “臣唯有一颗忠心报效陛下,今陛下有需,臣万死不辞。” “那你恐怕,要受些委屈埃” 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周应秋,朱由校眼神闪烁。 “陛下以国士待臣,臣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好。” 闻言,朱由校笑着到。 “朕就喜欢你这样能忍辱,肯干事的人。” 朱由校说着,对身侧道。 “传诏,吏部尚书周嘉谟辅朕登基有功,去吏部尚书之职,加太保,迁翰林学士,主修《神宗实录》,再从内帑拨银五万两给翰林院。” “南赣巡抚周应秋,勤于国事,擢吏部尚书。” “臣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下了旨,周应秋连忙跪地道。 “你呢,任职吏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给我大明所有官员建一份档案,将哪年中举,哪年任职,哪年升迁这些,都要写清楚,之后,抄录两份,一份存于吏部,一份给朕送到南海子来,听明白了吗?” “臣明白了。” 闻言,周应秋跪着拱手道。 “臣一定尽快完成此事。”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道。 “吏部栓选官员时,你要注意一件事。” “有地方任职经验的,如县令、知府之类的,三年以上者,优先选拔入京。” “臣明白了。” “哪就去吧。” “臣谢陛下。” 闻言,周应秋又一次叩首,而后才客气的同拿着草拟圣旨的李永贞出去。 看到两人离开,朱由校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苹果,嚼了起来。 “特娘的,真酸。” 将苹果丢到桌子上,朱由校吐着口水,心里思索着接下来如何。 印把子,钱袋子,枪杆子。 掌握一个国家的三大要素。 现在,他自己握着枪杆子,拆了户部,毕自严很快就能握住钱袋子。 而周应秋进吏部,是朱由校握住大明印把子的重要棋子。 这个位置,一定要放一个没有节操,听话的人。 袁可立都不行,因为袁可立这人朱由校是打算在吏部侍郎任上放一下,然后就外放去天津的。 额,不要误会,不是为了毛文龙,毛文龙还没那个资格让朱由校惦记他。 心里想着事情,朱由校不由的就走出了旧衙门府郏 在知道皇帝要出去遛弯之后,张世泽连忙去替皇帝牵来了一匹白马。 可能是张辅家的基因好,这小子十三就差不多有一米六五高了,一身软甲,还有点儿小帅气。 这小子名义上是朱由校的伴读,但实质上,就是在给朱由校看大门。 和他一起的,还有万历驸马成国公(朱能)朱纯臣的儿子朱孝贞,武定侯(郭英)郭应麒的儿子郭培民,三个人轮番前来。      翻身上了白马,在南海子中疾驰一阵后,才放缓速度,信马由缰的在南海子里转悠了起来。 南海子除了是皇家园林外,还会供应一部分皇宫瓜果蔬菜什么的。 走出了四五里地,朱由校就看到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正带人监督着那些被裁汰出来的老弱病残,给南海子平地。 年后,这里就要按照朱由校的规划,给我大明的明公们修建官邸了。 别说为啥不现在开工,这都十月份了,马上入冬了,大冬天的动工,是会死人的好吗。 驻马在清水河的对岸,看着那些扛着从锄头铁锹平地的前卫所军兵。 朱由校突然对于如何处理京营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京营是肯定废了,这些个上不了战场的人怎么处理一直让他很头疼。 直接遣散回家吧,哪是要出大问题的。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卫所田早让京城的勋贵、士绅、世袭军官们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完了。 有地种的,就不会在军营里好吧。 根本没地让他们种,这些人都是没地的无产阶层。 这要是给放回去,就成了游堕之民,哪这顺天府的治安就够下面的官员们头疼上两三年了。 “专门建个工程队,修奇观吧。” 砸吧着嘴,朱由校决定要善于利用资源。 这些人,有的现在不符合当兵的条件,哪是穷,吃不饱。 他是舍得给人吃饭的,能吃饱,再修上一年半载的地球,体质就上去了,也就能当兵了。 这么想着,朱由校就让人将魏良卿叫了过来。 距离清水河有十几米远,朱由校靠在树上小憩着。 他这个体质,易溶于水,所以他在哪儿都距离河阿湖啊什么的很远。 “草民参见皇上。” 魏良卿见了皇帝后,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朱由校闭着眼睛,抬了抬手,示意不用多礼。 “平身吧。” “你现在手底下,有多少人了?” “回皇上,有五百人。” “粮食,都够这些人吃吗?” “回皇爷,够。” 闻言,魏良卿忙不迭的回答到。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这才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魏良卿顶着一个熊猫眼,顿时颇为惊奇。 这是谁,把东厂督公的侄子给打了? “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个。。。” 听到皇帝问话,魏良卿有些害怕。 “谁打了你?要是有委屈,朕给你做主。” 挑了挑眉毛,朱由校沉声问道。 闻言,魏良卿这才有些委屈的道。 “小的去替我叔叔在西山收购煤矿,有那刁民不卖。” “再一听说我是替宫里办事的,就让手下的家丁,将我打成了这样,还说我投献,活该被打。” “嗯?” 闻言,朱由校的眉毛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替皇帝办事是投献,还活该被打? 这是什么道理? “魏忠贤呢?让他滚来见朕。” ps:本章有个嘲讽。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3章 海里捞上来炮了 第53章 海里捞上来炮了 让人去喊魏忠贤过来,结果魏忠贤没过来,徐光启倒是过来了。 “皇上,好消息。” 只见徐光启骑着马,一脸兴奋的赶了过来。 下马之后,就见他拿出一道奏章,交给太监说道。 “肇庆府推官邓士亮,从海里捞上来三十六门大炮,他们试射后,发现威力甚大,于是就将二十四门运往了京城,剩下的十二门留给了当地卫所。” “嗯?海里捞上来三十六门大炮?” 听到这个消息,朱由校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跟什么啊? 海里哪儿来的大炮? “怎么回事?” 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奏章,朱由校好奇的翻开。 “回皇上,前些日子,西夷人有艘船沉在了阳江县入海口,肇庆推官邓士亮好奇夷人船上都载了什么,就派人下去看了看,发现船上装有火炮,就让人给想办法给捞了上来。” “还有这好事?” 闻言,朱由校有些哑然。 “什么时候能运到京城?” “恐怕要到年后才能抵京。” 闻言,徐光启眨巴了下眼睛。 “那现在说这事就为时尚早。” 将奏章还给徐光启后,朱由校和徐光启一起纵马回到了旧衙门。 “前段日子,你上书说向西夷之人购买大炮,朕思索良久,觉得可行。。” 在桌子上坐下,拿出了一份奏章,朱由校道。 “朕的内帑目前,也没多少钱,就给你个两万两吧。” “臣谢陛下天恩。” 闻言,听到皇帝同意了从西夷那儿买火炮,徐光启连忙拱手道。 “朕听说,你信了那个什么天主教?” 突然,朱由校出声问道。 “嗯?” 闻言,徐光启就是一愣,而后无奈的道。 “皇上,臣,是进士。” “进、进士?” 听到徐光启的回答,朱由校先是一愣,而后笑着道。 “朕失言了。” 也是,堂堂一个进士,在儒家社会中,一路连卷四次,卷到皇帝大殿上的儒家弟子,会真的去信劳什子上帝。      伱要明白中国封建王朝对民间信仰、祭祀的控制程度。 就用如今沿海地区祭祀的妈祖娘娘来说,北宋使臣出使高丽,海上有惊无险的回来,然后上禀朝廷,宋徽宗下诏敕封,妈祖才成阴祀转为正祀,获得朝廷承认,在这之前,妈祖都是没编制的。 而且,当今的西夷真的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么? 一群拿着罗马帝国最后的底蕴,满世界浪荡的野蛮人罢了。 “不管西夷的炮,有没有用,我大明的火器铸造问题,是该整治一番了。” 在太监递来的取钱旨意上盖上自己天启之宝的印,朱由校对徐光启说道。 “前段日子,朕让人去整顿兵仗局,发现账目有些不对。而且王恭厂放到皇城边上,还是有些危险了。” 王恭厂那个地方,距离皇宫也就是个三公里左右的路程。 这和把脖子枕在炸药包上睡觉有啥区别。 说着,朱由校的眼神闪烁了起来。 王恭厂,天启六年五月初六的王恭厂大爆炸。 毫无疑问,有人把火药库给点了。 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崇祯年间,王恭厂的火药库让人点了不下六次。 永乐年间开始,王恭厂隶属于工部,厂内有监厂太监一人,工匠三十余人,还有一些临时招募来的帮工。 那地方日产火药约两吨,常贮备量约为千吨,专供京营禁兵之用,如果没有战争,火药销耗量少,贮存量估计在两三千吨上下。 注意,单位是吨,一吨大约是个明朝的一千七百斤。 至于说,大明《京报》上记载的“石驸马街石狮重五千斤,飞出顺承门外”。 这特娘的和会说话的狐狸、鱼肚子里的布帛,月饼里的纸条有什么区别? “朕迁你为工部尚书,你先去石景山那边,挑选位置,要把兵仗局、火药库这些都从城里搬出去。” “臣领旨谢恩。” 闻言,徐光启连忙跪下道。 “火药是易燃易爆物品,你搬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摔着了。” “臣明白。” 闻言,徐光启连忙点了点头。 靠在椅子上,看着离去的徐光启,朱由校玩弄着手上的扳指。 对于铸炮这事,朱由校不急着弄。 炮嘛,大明的炮又不是不能用。 再说了,穿越者玩前膛炮,丢人。 他现在主要担心的,是王恭厂。 但愿,徐光启不会把王恭厂给搬炸了。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4章 抢购与辽东 第54章 抢购与辽东 就在皇帝让魏忠贤滚过来的时候,刚从外面回到家的武靖伯(赵辅,成化初封武靖侯,降爵而袭)赵邦镇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的侄子。 啪的一声。 “你再说一遍,你把谁给打了?” “就一个叫魏良卿的臭小子,说是替宫里办事,来收购我们的矿厂,让我给打走了。” 赵涵思捂着自己的脸,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叔。 “那魏良卿是东厂督公魏忠贤的侄子!你个蠢货。” 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赵涵思的脸上,赵邦镇又觉得不解气,又给补了两脚。 伱特娘的在京城豪横惯了,打人之前就不能先弄清对方的背景么。 他就进宫给神宗出了个殡,回来就听到这侄子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老爷,外面有人砸门。” “看,算账的来了。” 指了指前院正被人敲的咚咚咚作响的大门,赵邦镇又踹了侄子一脚后,才向前院走去。 “魏公公,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了啊?” 一开大门,赵邦镇满面笑容的向魏忠贤行礼道。 看他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正发怒人的不是他一样。 在一众东厂番子的环绕下,魏忠贤慢悠悠的溜达进了武靖伯府。 在魏忠贤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番子。 进了前院,自顾自的进了客厅,在主位上坐下,魏忠贤这才出声道。 “皇上前些日子,听说西山有人敢在成祖的长陵附近开矿,大为震怒,让杂家查一查,是谁这么不要命了。” “杂家也知道,这西山煤矿关系着大明京城百万人的用度,是封不了的。” “但杂家也觉得吧,不能让人在成祖长陵的边上任意开矿,就琢磨着,把这矿山矿场,收购起来,划归宫里,这样也好有个管理,不至于惊扰了成祖爷。” 示意旁边的缇骑去给自己倒茶,魏忠贤思索着,那天刘时敏是怎么教他的来着? “杂家听说,有人不给杂家面子,拒绝出售矿山给宫里。” “而且,还说杂家投献,打了杂家的侄子?” 说着,魏忠贤眯着眼睛看向了赵邦镇。 “都是在下管教不严,还望公公恕罪。在下前日进宫为神宗皇帝守灵,昨晚才回到家中,不知道发生了这等事情。” 闻言赵邦镇连忙拱手对魏忠贤道。 “若是知道是公公为皇上分忧,别说是一个矿场了,就是十个八个,在下也舍得埃” 听出了魏忠贤话中的意思,赵邦镇连忙对魏忠贤告罪道。 第一,皇帝已经知道了西山开矿挖煤的事,收购矿山也是皇帝的意思。 毕竟,若是没皇帝的吩咐,这帮太监来那都是直接抢的好吗。 第二,你打了我侄子,还骂我,这个账怎么算。 知道这赵邦镇的脑袋上是有个勋贵的帽子的,在不知道皇帝的态度下,他要是随便弄人,那是会倒霉的。 “你是卖咯?” 闻言,魏忠贤挥了挥手,就见两个番子打开了抬来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三千两银子。 “公公,这,这使不得埃” 这明显是从内帑出来的金花银,上面还有内帑的刻印呢。 “皇爷心有万民,严禁巧取豪夺、贪污受贿,杂家可不敢犯皇爷的禁忌。” 伸手接过番子递来的茶杯,魏忠贤眼神不善的说到。 “从今往后,矿,就归宫里了。你呢,把矿上的账房、管事、工头这些,都给杂家找来,他们以后,就归内务府管了,你可不要再插手了。” “公公放心,在下省的。” 闻言,赵邦镇忙不迭的点头道。 在赵邦镇家里待了半个时辰,魏忠贤才离开。 站在大门口,擦着头上的汗水,看着离去的东厂一行人,赵邦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埃” 好家伙,这小皇帝和老皇帝到底是不一样埃 老皇帝是和你在锅里抢食吃。 这小皇帝是直接给你把锅端走了埃 “叔,这姓魏的也太贪了吧,三千两银子就买我们四个矿场?” “啪。” 转身就是一巴掌,赵邦镇看着自己这个没脑子的侄子。 就你事多。 而另外一边,坐着马车走在区下一家要“抢购”的对象家里,魏忠贤一脸的自得。 “这刘太监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刘时敏来通知他,皇帝让他去收购煤矿时,他都打算带着东厂的番子直接去抢了。 不服的人直接让东厂给办了就行了。 结果还是刘时敏给他来了一场教学,让他明白了皇帝的那句“收购不行就抢购”是什么意思。 巧取豪夺和低价贱买,这还是有区别的。 与此同时,孙承宗与骆思恭两人,结伴已经到了沈阳。 距离沈阳还有五里地的时候,骆思恭带着五十多个精干的锦衣卫,对带着几十个家丁护卫的孙承宗道。 “谢骆指挥一路相送,孙某告辞。” 知道骆思恭来辽东是带着皇帝的任务的,孙承宗也不意外。 两人见礼后,分开而行。 孙承宗带着家丁,一路向沈阳城而去。 进城之后,孙承宗并不急着去巡抚衙门,而是在城中转悠起来。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熊飞百在辽东都干了些什么。 “大人,孙巡抚到辽东了,您就不去迎迎?” 就在孙承宗进城的时候,熊廷弼正带着贺世贤巡视城墙。 “我是经略,他是巡抚,我迎接他?” 手里拿着万历的尚方宝剑,天启的王命旗牌,熊廷弼现在可谓是底气十足。 “可我听说他是帝师埃” “帝师,他有王命旗牌吗?” 闻言,熊廷弼眼神闪烁的看着士卒操练。      现在的他,不能退缩。 皇帝给他的小本子上,在最后写着两句话。 不求进攻灭敌,但求守土练兵。 没圣旨敢回来,朕活剐了你。 现在,他必须要仗着皇帝的信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如果他去迎接孙承宗,那他就矮了对方一头了,万一对方要求他出兵剿灭建奴呢? 一旦拒绝,在朝廷眼中就是怯战,会有更多的人弹劾他。 一直转悠到傍晚时分,熊廷弼巡完城,回到自己家门口,就看到孙承宗在等着他。 “熊经略。” 一身大红色官袍,孙承宗一看到熊廷弼就笑着道。 “孙巡抚。” 看到孙承宗,熊廷弼连忙抱拳道。 “在下军务在身,无暇相迎,还望海涵。” “无妨,国事要紧。” 闻言,孙承宗笑了笑。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请。” 闻言,熊廷弼愣了一下,连忙道。 在大堂坐定,自有仆人奉上茶点。 “我今日在城中转了转,沈阳的情况,很不好埃” 想到了在城中看到的拿着破碗要饭的小孩,孙承宗一脸沉重的对熊廷弼说道。 “唉。自高淮乱辽、李成梁弃地以来,辽东可谓是百废待兴。等到杨镐与麻贵镇守辽东,方才使辽东百姓心中的那口气缓缓散去。” 闻言,熊廷弼摇头叹息道。 “然而,建奴举兵造反,萨尔浒之战前夕,各地客兵纷纷开至辽地,军纪不整,荼毒百姓,拷虐黔首,致使辽人纷纷投了建奴。” “周永春是员良吏,有他安抚后方,筹措粮草,我才能安心整军,同建奴在辽东连番缠斗。” “可惜,天不假年埃” 说着,熊廷弼叹了一口气。 可惜,这个时候周永春老娘没了,他返乡丁忧了。 怎么说,熊廷弼也是个进士,三两句话就说明了辽东的情况。 “来时,皇上已经嘱咐过了,辽东目前,以守为主。” 对于熊廷弼话语中的意思,孙承宗听的很明白。 而且,一路上来,他也看到了如今辽东是个什么情况。 真可谓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皇上的意思是,对于辽东,不着急毙敌于一役,而是要缓缓图之。” 从袖口中拿出皇帝给他的图纸,孙承宗给熊廷弼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闻言,熊廷弼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前番杨镐请求练兵,暂缓剿灭建奴,朝堂上总有人催促进兵,结果酿成惨祸。” “我到了辽东之后,才算是明白,为何杨镐说辽东军兵不堪大用,只能从各镇调兵。” “现在,你到辽东理民,我也才能安心练兵埃” “这点,熊经略尽可放心。” 闻言,孙承宗捋着胡子道。 “你为辽东经略,总督辽东军政要务,又持有王命旗牌,辽东之事,自是以你为主。” “我上书请粮,皇上可有答应?” “这点你可放心。” 闻言,孙承宗给熊廷弼解释道。 “神宗驾崩之时,曾下令出内帑银一百万两犒赏辽东将士,皇上令人将这犒赏收了回去。” “这1 听到孙承宗的话,熊廷弼急的就要站起来。 “你且坐下。” 知道熊廷弼性子急,但没想到急成这样。 孙承宗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本公文。 “皇上下诏,辽东每人发银二两,粮一石。” “这是兵部加急让我带给你的公文,令你遣辽东兵马五千,进京运粮。” “好,好埃” 听完了孙承宗的话,熊廷弼从他手中接过兵部公文,高兴的在客厅中转了起来。 “辽东如今粮价高悬,运粮至辽东,辽东可守埃” 看着明确的要求他派兵进京运粮的公文,熊廷弼激动的对着孙承宗道。 “朝中有人弹劾于你,皇上下了两个言官进诏狱,你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一番苦心埃” “天恩浩荡,天恩浩荡埃” ps:历史上,熊廷弼和孙承宗的关系并不和谐。 广宁之战,王化贞惨败,熊廷弼摆大烂,抛弃广宁,撤军山海关,本来是不用进监狱的,但这货不服,进京打算和朝堂上的人理论理论。 此时,孙承宗是帝师,就给天启建议把熊廷弼丢进了监狱。 原因很简单,熊廷弼这个烂摆的太大了,这要是以后有人有样学样,哪这大明军队就真的烂了。 不过熊廷弼的死和孙承宗应该是没关系,当时孙承宗在广宁前线。 熊廷弼的死,大概率是替王化贞顶了锅,毕竟广宁那个烂摊子两人总要死一个。 广宁惨败之后,天启发现东林不是好东西,魏忠贤开始起势,王化贞为了保命选择了跳船。 他抛弃了此时还在想办法保自己命而奔走辩护(顺便参与陷害熊廷弼)的东林君子们,投奔魏忠贤。 而魏忠贤则是趁机利用他揭露东林党“贪污辽东军饷”,直接从内部把东林朝堂上的力量几尽干崩。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5章 毕自严借兵 第55章 毕自严借兵 随着皇帝下诏设立度支司,以及拆分户部权柄。 京城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这次户部的拆分,总体而言就是,花钱的和收钱的,要分开。 明朝的户部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十三清吏司。 负责监管各省与户部相关事务,掌管兼领所分两京、直隶贡赋;掌管诸司、卫所禄俸,边镇粮饷,以及掌管仓尝私盐税、关税。 下属民科、度支科、金科、仓科 而京城的户部则下辖有、照磨所、宝钞提举司、广盈库、宝钞广惠库、广积库、赃罚库、承运库、甲字库、乙字库、丙字库、丁字库、戊字库、御马仓、太仓银库、长安门仓、东安门仓、西安门仓、北安门仓。 现在,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毕自严作为总裁官,新任度支司正卿,双方开始划分权责,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户部的官员。 毕自严和李汝华本就是老相识,再加上李汝华已经打定主意要致仕,奏章都写好了。 所以,双方的交接也算是融洽,账目、文册的交接上,到是没有出现什么抱着账本不给的情况。 “东家,几个大仓那边的账目和户部给出的账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细探之下,这恐怕是假账。” 这天夜里,毕自严的师爷抱着一本账本,鬼鬼祟祟的进了毕自严的书房。 “有账目的问题,占了多少?” 放下正在给书做注的笔,毕自严转头问道。 “保守估计,在五十万石粮食上下。” 又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份账本,师爷将其交给毕自严道。 “这是监司太监递给我的账目,我粗看了一下,太仓银恐怕也有假账。” “我知道了。” 接过两本账本,毕自严有些心情沉重。 “此事千万要保密,就当没有看出来这些账目有问题,明白吗?” 对于大明的财政假账问题,毕自严是早有准备,此时也不吃惊。 这年头,哪儿没个假账。 “东家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待师爷走后,毕自严背着手在房中转了一会儿后,开始提笔在桌子上写起了奏章。 “借兵?” 次日上午,正搁南海子里折腾新兵的朱由校一脸惊异的看向毕自严。 “你户部,找朕借什么兵?” 朱由校有些摸不清毕自严这唱的哪一出。 “回皇上,户部的账目与各大仓中对不上。” 拱着手,毕自严脸色严峻的说到。 “臣担心,有人铤而走险,行火龙烧仓之事。” “火龙烧仓。” 闻言,朱由校顿时就知道毕自严什么意思了。 解决亏空的最好办法,有的没有的一起烧了,也就没亏空了。 “南海子的兵,朕不能给你。” 思索再三,朱由校拒绝了毕自严的要求。 “不过,朕允许伱从锦衣卫和京营中挑选人手,如何?” “臣谢陛下隆恩。” 闻言,毕自严连忙拱手道。 本来,他只是打算来借个百十来号壮丁,能够巡视仓场就行了。 但没想到皇帝这么大气,直接给了他锦衣卫的调遣权。 “陆文昭。” “皇上。” 听到朱由校招呼的声音,张,不对,陆文昭连忙上前拱手。 “毕爱卿担心有人铤而走险,在京仓纵火。你去锦衣卫挑选一些精锐,再持兵符,去京营中调一部分人手,听从毕爱卿的吩咐。 “微臣领命。” 闻言,陆文昭拱手道。      “京仓关系到京城、天下的稳定,在毕自严清查完账目前,你要替朕把京城的仓场守好。” “皇上放心,除非臣死在京仓,否则臣不会让任何人动京仓分毫。” “嗯。” 这个长得和前世的某个演员很像的锦衣卫,朱由校觉得还是能用一用的。 待毕自严离开后,朱由校才回到了旧衙门。 【工部尚书王佐辞新命不允】 “不强求,回家养老去。” 提笔划掉内阁批的“再命”票拟,提笔写下自己的处理意见。 【广东巡按王命璇以地震请将该省杂税抵饷之半或减派之半】 “不免,再令户部派人去广东查查有没有地震。” 【授吏部进士万燝为工部主事】 “让吏部从下面提个县令上来担任工部主事,万派出去做县令。” 看过司礼监的奏章总结后,朱由校飞快的在一份份奏章上批着自己的意思。 皇帝如果在奏章上批红,内阁最后的权力也就只剩下拟旨了。 “皇上,杨镐求见。” “宣。” 将最后一本有详细事情要处理的奏章批好,朱由校头都没抬的说道。 “臣杨镐恭请圣安。” “平身吧。” 朱由校头都没有抬,从旁边的箱子上拿起司礼监总结出来的弹劾奏章概要。 “陛下,臣与两位陈将军商议过后,已经有了计划,请皇上御览。” “呈上来。” 示意小太监去拿奏章,朱由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观察了一下杨镐。 此时的杨镐,看起来应该是从诏狱的阴冷环境缓过来了,最起码,人显的有了那么一丢丢精神。 “陛下,臣奉陛下之命,在京中营建武略院。臣斗胆,请建武略院于南苑之中。” 杨镐此时,已经从皇帝让人帮他宣传的惶恐中缓了过来。 明朝的官员,节操这个词语,一直都是个谜。 可以说已经死过一次的杨镐,对于给皇帝当狗这件事,一点都不排斥。 “建在南苑?” 听到杨镐的话,朱由校意外了一下。 虽然他打算在南海子敲奇观,但这消息还没传出去。 这厮是怎么想到的? “让朕看看。” 从身侧拿出南海子的规划图,朱由校在图上看了起来。 南海子足够大,大约有个一万八千亩,相当于十八个紫禁城的大校 当然,这个面积是无法做到全部利用起来的。 现在也只是开始从北红门那边往旧衙门这边平地。 “朕答应你了,不过,你要先在城中选个地方,暂时将武略院给朕弄出来。” 将规划图收起来,朱由校看向杨镐说道。 “过些日子,朕会把京营的那些个指挥使、都督都给你送过去,你要给朕从里面挑选出一些可用之材。” “臣领命。” 听到皇帝的话,杨镐顿时一阵心塞。 这组建武略院已经在挨骂了。 怎么还要给他塞进来一群将n代埃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月票 (本章完) 第56章 礼部开小会 第56章 礼部开小会 礼部衙门中,此时正在开小会。 “孙大人,那刘公公私下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主位上,坐着礼部尚书孙如游,在下面,则是礼部众官员以及礼科给事中暴谦贞、杨道寅、李若圭、周希令等人。 “他为何会想,想要放着宪庙不祧,独祧孝庙。” 周希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 “难不成,是皇上欲为睿宗正位?” “此言不妥。” 闻言,孙如游赶忙示意他,你可闭嘴吧,这话是能直说的? “诸君,难道忘了,昔年汪直辅佐宪宗,成化犁廷之事?” 身为礼部尚书,孙如游的知识积累那是相当的丰富。 “大人的意思是,刘时敏欲做汪直?” 闻言,杨道寅忍不住说道。 “非也非也。” 孙如游摇了摇头道。 “这些天,你们想来也发现了,皇上聪慧至极,对于古今典故,也可谓烂熟于心。如今辽东局势糜烂,恐怕皇上心忧战事,神往宪宗埃” “这。。。” 听到孙如游的话,一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李若圭出声问道。 “那大人觉得,不祧宪庙,祧孝庙,可否?” “本官以为,可。” 捋了捋胡子,孙如游接着道。 “正统、景泰、天顺年间,发生了什么,想来诸位也都知道,本官就不细说。” “宪宗上承祖宗之志,扫我大明颓唐之势,平荆襄、收河套、缴女真,可谓战功赫赫,有大功于社稷,依礼,可不祧。” “不可。” 闻言,礼科给事中暴谦贞出言道。 “若留宪庙而祧孝庙,则置我大明正统于何地?诸位可别忘了昔年左顺门之事埃” “那你认为,是该祧睿庙、武庙,还是世庙啊?” 听到暴谦贞的话,孙如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这。。。” 闻言,暴谦贞嘴蠕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睿宗和孝宗都是宪宗(成化)的儿子。 按照亲疏论,睿宗(兴献王)和孝宗(弘治)都没出六代。 而且当今(天启)是睿宗的直系子孙,相比孝宗,更近。 世宗(嘉靖)和武宗(正德)只有五代,那更不能祧。 所以,除了宪宗,只能祧孝宗。 “祧孝庙的奏章留中不发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孙如游接着道。 “我就上书,以宪庙平辽东有功不祧,祧孝庙了。” “可。” “可。” 闻言,礼部的官员纷纷表示赞同。 “伱们科道的意思呢?” 耷拉着眼皮子,看着几个礼科给事中,孙如游问道。 “可。” 叹了口气,暴谦贞无奈的出声道。 随着暴谦贞表态,其他几个人纷纷表示可。 而与此同时,刚上任的徐光启正在巡视工部下辖军器局的府库。 皇帝让他把王恭厂搬到石景山去,他可没愣头青一样的跑去直接说搬地方。 那么搞,王恭厂肯定原地就爆炸了。 度支司那边想要盘工部的账目,被他以户部都没盘明白给驳了回去,这也让他在工部站住了脚跟。 他打算先把王恭厂的原料给断了,然后慢慢的把火药库给弄空后,再说着账的事情。 不过此时,徐光启的脸色并不好,他的手中拿着军器局匠户名册。 明朝的京城的匠人数量,一直都在减少,嘉靖年间,军器局规定工匠尚有三千人,但是到了现在,在册工匠仅有九百多人。 对于军器局工匠人数的减少,徐光启也知道,无非就是没啥要造的,朝廷也给不了几个钱,大伙儿各谋生路了。 “任重而道远埃” 走在出仓库的路上,徐光启不由的叹息一声。      而在徐光启叹息的时候,朱由校也在叹息。 特娘的,房子屋顶漏水严重埃 万历那货对于宦官的放纵,导致如今内财府对内廷的账目一核查,就核查出了个大事。 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看着眼前跪着的大太监杨成秀。 杨秀成盘账的时候,被御马监的一个太监行刺了。 “没伤到吧?” “奴婢谢皇爷关心,没伤到,奴婢的干儿子替奴婢挡了一刀。” “一个字,杀。” 将账本丢到了地上,朱由校一脸杀意的道。 “四两银子一个鸡蛋,朕吃的是鸡蛋是金子做的吗?” “你把查出有贪污之人的名单,交给魏忠贤。” “告诉他,清理干净点儿。” “奴婢领命。” 闻言,杨成秀缩了缩脖子,拿起账本,连忙扣首道。 看着离去的杨成秀,朱由校忍不住搓了搓牙花子。 他为什么不住皇宫,为什么身边的太监都是从净军中新挑选出无家世的。 就是因为,皇宫不安全。 不止是外臣可能会让他溶于水,太监也有可能会让他溶于水。 “皇爷,孙传庭与曹文诏求见。” “宣。” “微臣恭请圣安。” “平身。”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朱由校看向孙曹二人问道。 “两位爱卿联袂而来,不知是练兵,出了何事?” “回皇上,臣等是来要军械的。” 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身为进士的孙传庭出声道。 “军械?” 闻言,朱由校有些意外。 “你们才招了多少人?军械怎么会不够?” “回皇上,合计旧有兵丁,再算上臣等这些日子招募的,如今两卫共有兵丁一万四千余人。腾骧四卫营的库存,已经悉数被运到南海子了,臣率人将能用的都挑出来,然依旧不够取用。” “且腾骧四卫营的马匹数量与册中所载对应不上。” “马呢?” 闻言,朱由校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刘时敏。 “回皇上,恐怕是被魏朝和以前御马监的太监给卖了。” “哪要用的时候呢?” “从市面上租一些。” 刘时敏很显然是知道魏朝在提督御马监的时候干了些什么。 “这个魏朝,死不足惜。”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顿时恨的牙痒痒,想把魏朝从臭水沟里挖出来再砍一遍。 “你们,就没去兵部要军械?” 岔开了关于马的问题,朱由校看向曹文诏问道。 “回皇上,兵部说,正在给辽东凑齐物资,现在腾不出多余的东西给我们。” “这群人什么时候给辽东凑东西这么积极了?” 闻言,朱由校心里有些奇怪。 这些人对于给辽东物资,一直都显的很扣好吗。 “这样,你们先拿腾骧四卫营和燕山前卫的库存将就着用,以练手为上,朕再想想办法。” “臣等遵旨。” 闻言,孙传庭与曹文诏无奈的拱手道。 待两人走了之后,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道。 “去,把内廷会造甲胄兵器的匠人们都集中起来,朕要立个厂子。”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7章 周应秋立威 第57章 周应秋立威 “周尚书,本官拟的调任,为何被追了回来?” 手中拿着几份奏章,被调往翰林院的前吏部尚书周嘉谟气势冲冲的闯进了周应秋的班房。 “为何不允?” 周应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方,拿起自己的官印,印上了奏章。 “新科进士,无论几甲,外放县官。” “无三年外任之历者,不入京师。” “这些可都是一甲进士,你无权这么安排。” 闻言,周嘉谟冷笑一声。 官场上都是有规矩的,一甲进士,优先补京官。 周应秋这么搞,属于是在同整个言官一系为敌。 毕竟,在外任职,不卷个十几二十几年,别想轻易入京,更别提升至高位了。 “我无权,但皇上有权。” 手指了指上面,周应秋接着道。 “新皇登基,万象更新,吏部上下,要尽快做出让皇上能看到的事情出来。” “本官到任,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尽快补足各衙缺员,有三年以上外官经验者,优先入职。” “第二,吏部要为我大明官员立档,写清哪年中举,历任职务,现居何职。一式两份,一份留在吏部存档,一份送到南海子,皇上要看。” 说完,周应秋仿佛是突然想起来,又道。 “周大人既已调往翰林院,为《神宗实录》总裁官,这吏部的事,周大人可就无权管辖了。” 闻言,周嘉谟冷哼一声道。 “你信不信,本官去皇上哪儿,劾你任人唯亲1 将手中的奏章合上,周应秋从椅子上站起,慢条斯理的道。 “我知道,伱对我任吏部尚书颇有微词。” “但你要明白,我为何能坐上这把椅子。” 走到窗户边上,拿起了放在那里的一个琉璃瓶。 里面泡着一颗本属于人类的心脏。 “周大人可不要觉得,我大明,就你一个能做事的人。” “你1 “去,将吏部上下的官员都喊过来,把这颗黑心,让吏部上下,都来看看。” “另外,本官有事要宣布。” “是。” 哪小吏闻言,连忙去召集人。 “周翰林,请吧。” “哼。” 闻言,周嘉谟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为什么追回来,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眼露寒光的看着离去的周嘉谟,周应秋心思微转。 真当他没发现,这吏部上下,都不怎么听他的调遣埃 “砰1 一本奏章扔在了魏忠贤的身前,吓的魏忠贤直缩脖子。 “吃老子的饭,砸老子的锅。” “与民争利,你们懂个屁的与民争利。” 魏忠贤刚滚过来,弹劾他的奏章就送到了朱由校的龙书案上。 “不就收购了几个煤矿嘛,怎么就与民争利了。” 将弹劾说不能收煤矿的奏章都丢了出去,朱由校看向魏忠贤问道。 “西山的煤矿都收完了?” “回皇爷,都收上来了,管事的都带来了。” “嗯。” 闻言,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赏你一千两银子,给你带着的番子都分下去。”      “奴婢谢皇爷大恩。” 闻言,魏忠贤连忙扣头道。 挥手让魏忠贤下去,朱由校让人将赵爽喊了进来。 “草民叩见皇上。” “平身,起来吧。” 看向赵爽,朱由校出声道。 “朕让人将西山的煤矿都收购到了内帑,现在缺个管事儿的人,不知你可愿意为朕分忧啊?” “草民愿意。” 听到皇帝的话,赵爽连忙扣头道。 大明永远不缺想替皇帝办事儿的人,缺少的是路子。 “好。”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把东西拿出来。 只见三个太监捧着一顶帽子、印信走了出来。 帽子是六合统一帽,也就是瓜皮帽,这名字是朱元璋起的,劝意四海升平,天下归一”之意。 六片黑色绒缝成,呈半球形,顶缀一颗染成红色的珍珠。 “朕让人将内廷整合了一下,以后,你就归内务府管理。” “朕命你为龙旺商号的商总,正三品官职,以后西山煤矿就交给你管理。” “草民。” “嗯?” “臣,叩谢皇上大恩。” 听到皇帝的话,赵爽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改口道 这是直接给了他官身啊,虽然是内廷的,和太监一个路子。 但总比白身要好,不是么。 “朕给你批五万两银子,该雇人雇人,该查账查账,外面那些管事的,你要考察一番,能者上,庸者下,然后对西山煤矿进行统一管理,你要尽快给朕把摊子支起来。” “臣明白。” 看着赵爽换上自己让人准备的帽子,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红顶商人的样子了嘛。 “还有两件事情要注意。” 示意对方将印信带上,朱由校接着道。 “第一,对于矿工,该给多少工钱,就给多少工钱,不许为了捞钱,而欺压矿工。” “第二,你要给朕培养一批能够管理矿务的人出来,朕以后要用。” “第三,内廷对你如何经营,不会干涉太多,只会派遣账务太监前去。但你要记住,优先保证朝廷供应。” “臣明白,请皇爷放心。” 听到朱由校的话,赵爽连连点头道。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又和对方说了一些事后,才让对方离开,去整合西山的煤矿。 拿着一份奏本,在桌子上敲着,朱由校思索着接下来如何。 对于收矿税这件事,外廷的态度是两种。 第一种是不能收,这么做属于与民争利。 第二种是能收,但要朝廷去收,不能由内廷的太监去收,因为万历的矿税都收进了内廷。 对于这些个事情,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 朝廷要收矿税,是肯定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他要发展宫有制经济,弄一条托拉斯模式的生产线给内廷,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 最起码不能皇帝要用铁,得去民间扑买。 而对于朝堂上关于不能与民争利的调调,呵呵。 不让老子上桌吃饭,那老子就连锅都给你端了。 ps:兄弟们,现在第六,我要抢三江,大家记得一定要追读啊,下期太猛了,我周二前追读再要干不过,就得提前上架避风头了。 求推荐票,求追读,求月票 (本章完) 第58章 陆文昭与沈炼 第58章 陆文昭与沈炼 深夜,两个小吏挑着灯笼,在通州仓附近巡视。 “从今往后啊,我们这就归这度支司管咯。” “新来的毕大人下令,从今往后,没有度支司的批文,不许一粒米出仓。” “唉,也不知道上面的几位大人,是打算怎么把这亏空给补上。” “说起这个,你去自首没?” “去了啊,皇爷发了实俸,并且说了,交出赃物、自首无罪,这不赶快去,难不成等将来查出来,我们去顶锅吗?” “听你这么说,你没去啊?” “我?我去了,我怕伱没去。” “什么人?” 就在他身旁之人,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身侧的小巷传来一阵脚步声。 挑着灯笼照过去。 随着光线缓缓上移,就看到一条四爪飞鱼纹。 “里面归锦衣卫巡查,这儿不是你们巡查的范围。” “是,是,是。” 那小吏听说后,连忙带着同伴向后退去。 “陆千户就是威风埃” 看着那小吏离去后,陆文昭身侧的一个百户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得了吧,沈老二,你可别埋汰我了。” “许大人告诉皇上,我是从辽东战场上下来的,特旨升的我。” 闻言,陆文昭用手肘顶了一下对方。 “我估计,你也快了。” “真的?” 闻言,沈炼有些惊讶的问道。 “当然,这些天,许大人在整理锦衣卫内部,要把那些个纨绔子弟都踢出去。” “我们这种上过战场的,名字都是报到皇上哪儿了。” 陆文昭说着,停了一下。 “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在皇上身边当差,很辛苦的。” 带着一众锦衣卫观察四周没有可疑人员后,陆文昭带着众人继续向下一个仓库走去。 “我听说,皇上不是很随和吗?还和大伙儿一起吃饭。” 扶着绣春刀,沈炼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挺随和的,很喜欢我们这种上过战场的兵,听我杀过建奴,还赏了我三百两银子。” “但你是不知道,皇上锐意整军,南海子如今到处都是新兵,我们生怕那些生瓜蛋子冲撞了皇上,时时刻刻都得保持警惕。” 活动了一下肩膀,陆文昭感觉在外面当差,虽然要熬夜,但轻松一些埃 “而且啊,你别看皇上今年才十五岁,昨天皇上看奏章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 “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吗?” 沈炼有些不相信的道。 “杀气,那可得要杀过人埃” “皇上登基至今,杀的人还少吗?宫内的公公们,这些日子,少了多少了?” 闻言,陆文昭白了对方一眼。 “而且你知道皇上看的是什么奏章吗?” “什么?” “许同知上奏的,这些日子到北镇抚司自首的官员名册。” “皇上当时动杀心了?” “嗯。我在皇上身边跟了一段日子,我发现,每次皇上杀人前,都会摸左手指戴的扳指。” 点了点头,陆文昭心有余悸的道。 要知道,他的名字也在名单上。 “昨天,我看皇上那个样子,怕是想把扳指给摸断。” “最后呢?” 想到承天门上挂着的两个骷髅架子,沈炼缩了缩脖子问道。 “最后,皇上还是下诏,凡是自首的,特赦无罪。” “皇上真是天子一言,重若九鼎埃” “唉对了。” 突然,沈炼想到了什么。 “我听说,皇上赏了你一个碗。”      “嗯。” 看着周围一圈儿锦衣卫投过来那羡慕的目光,陆文昭默默的点了点头。 “让大伙儿长长见识呗。” “御窑出的茄皮紫釉瓷碗,那是能随便拿出来的吗?” 闻言,陆文昭甩了一个白眼。 “我在家里供着呢。” 说着,陆文昭显的颇为自傲。 皇帝的碗,那也不是随便就给人的,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随手赏人的好吗。 “老大你就是扣。” “就是,让弟兄们掌掌眼埃” 听到陆文昭的话,身边的几个人纷纷出口声讨道。 “嘿,你们,那是我要传给我儿子的。” 虽然到现在还没娶老婆,但陆文昭已经想好了,这碗就是以后他陆家的传家宝了。 “老大就是命好。” “让我们沾沾光都不肯。” “行行行,改天我带你们去我家看看。” 最终,陆文昭还是抹不过面子,答应几个人去沾光。 “咳。” 一行人刚走出小巷,就听到一声咳嗽。 “毕大人。” 见到出声的人,陆文昭等人连忙拱手道。 “你们辛苦了。” 知道眼前这个领头的是平日里在皇上身边听调的,毕自严也没什么恶感。 “如今是多事之秋,粮仓事关重大,你等一定要小心为上。” “毕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保护好粮仓安全。” “嗯。” 对陆文昭点了点头,毕自严带着四五个账房先生经过检查后,进入粮仓。 “这位就是新来的毕大人?” 待毕自严等人进去后,沈炼好奇的问道。 “对。” 陆文昭点了点头,给几个人介绍。 “我听说啊,这位毕大人盘账是把好手。今后,我们的俸禄都是这位大人任职的度支司发放。” “而且啊,这位毕大人颇得皇上看重,是皇上的老师。” “原来如此。” 闻言,沈炼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刚才说到俸禄,这文官都涨的发实俸了,我们这些扛刀的呢?” “也会涨。” 闻言,陆文昭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许指挥和皇上吃饭的时候,我在边上听皇上提过一次,锦衣卫也要整兵,发放实俸。不过,我们要把锦衣卫的番号让出去。” “番号让出去?” 闻言,沈炼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我们以后叫什么?” 看得出来,锦衣卫这个名号还是很让人有归属感的。 沈炼的话音落下后,陆文昭贼眉鼠眼的看了一下周围。 没有旁人,跟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能信的过的。 “我告诉你们,在整兵之前,你们可别给我传出去啊,传出去我们要一起掉脑袋的。” “大哥放心,我等省的。” 闻言,众人连忙表示,自己的嘴肯定严。 “我们以后啊,要叫从龙卫。” “从、从龙卫?” ps:求追读求追读,我要撅了前面那货。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59章 南方欠税问题 第59章 南方欠税问题 一大清早,内阁辅臣、六部尚书等重臣,就在南海子旧衙门里和皇帝开起了小会。 “毕爱卿,已经完成了度支司的初步组建,对于我大明财政的收入与支出,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核算。” 手中拿着毕自严呈上来的初步核算账本,朱由校看着下方的众人道。 “且就来说说吧。” 闻言,熬了一双黑眼圈的毕自严,拿出准备好的奏本,开始说了起来。 “臣据李尚书所修初录,结合《会计录》,初步核算,今岁我朝岁入折银1461万两,辽饷累计三次加征,亩收征银九厘,共520万两。故今岁岁入合1981万两。” “其中,内帑岁入六百余万两,余者计一千三百八十一万两,归入外廷。” “臣查验仓储账本,除各仓实物,共有折色银九百二十万两。” “杨成秀,这六百万两,你这个内帑管家,给朕解释解释。” 闻言,朱由校眼神闪烁,内帑岁入六百万两,哄鬼呢。 “回皇爷,内帑岁入确为六百万两,然除金花银、皇庄籽粒银外,余者皆为丝绵、绢匹、茶蜡、等物。” 听到皇帝的话,已经初步得出了内帑每年账目的杨成秀连忙出声道。 “原来是这样,你稍后,弄个详细的奏本,拿来给朕看。”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毕爱卿,你接着说。”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接着说自己的统计结果。 “臣核查太仓,仅查验入库、支出账本,发现今岁太仓应入银九百二十万两,实际入库五百八十三万两,相差三百三十七万两。” “三百三十七万两。” 听到国库收入少了这么多,朱由校有些惊讶。 “李尚书,钱呢?” 听到皇帝的问话,李汝华也有些麻爪,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李汝华听皇帝发问,连忙道。 “回陛下,缺额如此之大,主要是地方拖欠甚多,税银被地方留用了。” “那伱给朕说说,哪些地方这么能拖欠,这么能留用?这不是三十万两,这是三百万两埃朕记得,神祖给建奴贼酋的赏格是,无论死活,赏银一万两。三百三十七万两,都够买三百三十七个建奴贼酋的脑袋了。” “回皇上,臣核算今岁税入,有本奏上,请陛下预览。” “呈上来。”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让小太监去拿。 “回陛下,南直隶欠银一百五十余万两,浙江欠银五十余万两,江西欠银三十余万两。” “哦,欠大头的都是南方,是为什么?” “回陛下,南方官员缺额甚多,官府无人可用。” 知道不能让李汝华接着说了,韩爌此时站出来道。 “臣具本弹劾吏部尚书周应秋,臣令吏部尽快补足南方缺员,前吏部尚书周嘉谟已拟好名单,然周应秋却将奏本追了回去,其不补南方官吏缺员,反而提调南方官员入京,臣请罢吏部尚书周应秋之职。” “回陛下,并非臣不想补官。” 听到韩爌这个时候给自己上眼药,周应秋眉头狠跳。 “如今,朝廷百废待兴,为助陛下用人有据,吏部正在为官员立档。” 第一步,先说出自己最近都在干嘛。 “如今朝廷京官缺员严重,京官不齐,则号令不一,臣窃以为,当先补足京官之数。” 第二步,说出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然,如今朝廷官员数量确有不足,臣请开恩科。” 第三步,说出自己的解决方式。 “嗯。”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周尚书言之有理,京城,是我大明国都,京城不畅,则天下不通,的确要先补足京城缺额。至于开恩科之事,暂且不议。” “回陛下,臣曾为南赣巡抚,治下也算是在江南。”      知道韩爌是在给周嘉谟出头,周应秋在听到皇帝的夸奖完后,当即阴恻恻的回问到。 “臣听闻,南直隶、江浙等地,抗税之事屡发,且多为当地望族,不知韩大人言,官府缺员甚多,是不是因为官府的人不够从这些人家里收税啊?” “一派胡言1 听到这话,韩爌当即就怒了。 “南直隶文风鼎盛,多忠心体国之士,岂会有如此刁民。” 这话要是坐实,那就是不忠了。 周应秋这是打算把南方派系的官员往死里得罪吗? 这下,不止韩爌,连孙如游这个不站队的人都站了出来。 “回陛下,周尚书仅在南赣为官,其治下或许如此,然南直隶、江浙之地必不至此,臣请派钦差,严查南直隶、江浙税收之事。” “派钦差?” 闻言,朱由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派钦差去南方有用吗?恐怕没多少用处埃 “张问达。” “臣在。” 听到皇帝突然喊自己,左都御史张问达心头一跳。 这又有自己什么事了? “浙江、江西两道的御史,就没什么要上书的?” “这。。。” 闻言,张问达额头流汗。 “回陛下,浙江、江南两道尚未补御史。” “哦,没有埃” 闻言,朱由校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样,你从都察院挑选几个御史,再让户部清吏司、户科给事中,一起到南直隶、江浙等地,去给朕查一查,为什么会拖欠这么多。” “臣领旨。” 闻言,张问达连忙道。 听到皇帝对于接下来南直隶等地的处置,一众人就知道,拖欠税额这事,暂时就这么算过去了。 “今日之事,暂且这样,开恩科之事,朕还要思虑再三,汝等且去。” “臣等告退。” 听到皇帝开始赶人,一众人弯腰行礼后,纷纷退了出去。 看着众人的离开,朱由校的手在桌子上敲动。 南直隶、浙江、江西三剩 问题最严重的是南直隶,浙江、江西反倒是小问题。 地理上,南直隶,基本上就是后世的江苏、安徽再加上海。 人口经济方面,嘉靖年间,南直隶有户六百万余,男女老少人口约有三千万人,纳赋占比全国纳赋的四成。 文化方面,大明一科取士,举人九百四十人,南直隶占了三百五十人。进士及第,一科三百人,南直隶共计九十二人。 这么大的一个省,还设有自己的六部,对于顺天府的朝廷时常阳奉阴违,必须得拆。 但明朝没拆的了,清朝给拆了,用了多久呢? 一共用了一百一十五年。 顺治二年,摄政的多尔衮南下,在看到南直隶后,人都傻了。 这大明朝居然就背着这么大的一个内乱包袱,走了二百七十四年。 于是,顺治二年,多尔衮改南直隶为江南省,设立江左、江右布政使,开始着手拆分,一直到乾隆二十五年,南直隶这才彻底拆分成安徽和江苏两剩 手握屠刀的螨清拆南直隶都这么费劲,更别提现在他手里就握着块铁矿的皇帝了。 “还是得练兵埃” ps:五十七章资料记错了,我改了。另外,确实干不过前面的。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0章 火器 第60章 火器 “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坐在椅子上,看着离去的众人,朱由校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考成法。” 伸手从桌面上翻出一本张居正所定考成法的抄本,朱由校感觉有些头疼。 考成法其实就是定绩效。 但归根结底,考成法能不能起作用,还是人来决定的。 历史上,天启年间再起考成法的时候,效果很不好,地方官员根本就不理睬,直接就流于形式了。 而造成的原因有三个。 一个是党争,赏罚不明。 二个是缺官,无人可用。 三个是职务混乱,权责不明。 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职务混乱。 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考成法执行的再是严格,到了下面也能给你扯上十天半个月的皮,轻轻松松就给你糊弄过去了。 “去,把《大明会典》给朕搬出来。” 示意让太监给他搬出一本大部头书籍来,朱由校将两个袖子挽起来。 娘希匹,既然朱元璋定下的规制到现在已经废的差不多了,哪就重新定一遍。 武职的丢出去,州官的丢出去,内阁也丢出去,从六部开始。 一手粉笔一手《大明会典》,朱由校开始挥洒笔墨。 “皇爷,该用膳了。” 看到皇帝停下来了,小太监上前来禀报到。 写了足足一个时辰,朱由校才从自己的内心世界走出来。 “朕出去和士卒一起吃。” 将粉笔丢在盒子里,朱由校转身带着朱孝贞、锦衣卫就向着孙传庭的豹韬卫而去。 到地方时,士卒正在埋锅造饭,挥手免了一众人的礼,朱由校就和孙传庭挤在一口锅前等着开饭。 皇帝的规矩,军中将领、士卒同食,将领顶多一顿饭加两个鸡蛋。 把鸡蛋在锅沿上磕破,朱由校还没吃,就听孙传庭到。 “皇上,黄克瓒大人调任兵部后,给我们运来一批鸟铳。工部尚书徐大人,给我们运来一批火药。” “嗯?” 闻言,朱由校有些意外,兵部侍郎张鹤鸣那厮不是说没货吗。 “能用吗?” “大多都老的不能用了。” 孙传庭龇了龇牙,显然对于黄克瓒给他运来的东西很是不满。 “臣看了鸟铳上的铭文,新造的只有三百多把,剩下的大多是万历二十几年所铸,还有部分是嘉靖年间所铸,根本就不敢用。” “呵呵,听起来比黄尚书的年龄都大埃” 听到孙传庭的话,朱由校也不意外,笑了笑到。 “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臣估计,黄尚书是把京营其他各营的军械,收缴了部分,给臣运来了。” “是吗?” 闻言,朱由校眨了眨眼睛,看样子,他让赦免之前贪污、又让户部理账的作用体现出来了,现在大伙儿都在把以前的一些旧账往出来翻。 趁着有大赦,赶快翻,这会儿不翻,以后再让查出来,哪真的会死的很惨的。 “等会儿,让朕看看,我大明的鸟铳如何。” “是。” 闻言,孙传庭也不推辞。 飞快的刨完了饭后,孙传庭带着朱由校来到放军械的地方。 “陛下,嘉靖二十七年,大明收复浙江双屿,获鸟铳及善制鸟铳者,世宗皇帝命兵仗局仿制。同时,又有鲁嘧国朝贡,献上鲁嘧铳。” “万历二十五年,赵士桢上《用兵八害》条陈给先帝,造迅雷铳(多管鸟铳)、掣电铳(后膛定装弹药的鸟铳)等物。”      在一旁,钱世桢给朱由校介绍着。 明朝南北军,南军喜欢用鸟铳,北军喜欢用炮。 从编制上说,钱世桢是属于戚继光那边的南军,对鸟铳哪是非常滴熟悉。 对迅雷铳没兴趣,哪玩意儿就是几把枪并联在一起,实用性太低了。 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就是鸟铳和掣电铳。 一个是有现成的工匠,原料足够,现在就能大批量生产。 另外一个则是后膛枪。 身为一个穿越者,玩前膛枪真的很丢人埃 鸟铳枪长一米五左右,有望山,火绳等物,典型的火绳枪。 而掣电铳则是长一米八,重5斤,在枪膛的后方,有缺口,可以放入子铳,可以通过插药捻的方式后膛装弹。 在一个小兵装好火药后,孙传庭、钱世桢护着朱由校站的老远。 主要是怕炸膛炸到皇帝。 毕竟这批火器的年龄确实有点儿大了。 “嘭1 伴随着一阵烟雾从鸟铳枪口末端喷出,标靶应声而碎。 “这鸟铳甚是不错,放铳的人多了,什么弄不死。” 看着两百步外的标靶,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这鸟铳有个缺点,就是装填麻烦,兵士需不断训练,才能做到敌人百步之内两到三发。” “如若训练不足,一发过后,敌军便会冲到阵前,短兵相接。” “并且,鸟铳的穿甲略有不足,若是敌人身着重甲,鸟铳远距离是打不穿的。距离近了,即使能打穿,后方士卒怕伤到同袍,也不敢轻易放铳。” “对于钱将军提出的问题,朕有几个想法。” 闻言,朱由校笑了笑,并不为铳的缺点儿而感到失望。 “不过,朕要令人试验一二,等过几日,朕给伱们一个惊喜。” “???” 听到皇帝的话,钱世桢、孙传庭两人的脑门上冒出一堆小问号。 没有解答两人的疑问,朱由校让锦衣卫扛着两把将就着能用的铳就回了旧衙门。 “去,给朕把兵仗局的工匠找二十个,打铁的、做火药的、做木工的都要,吃饭的家伙什也带上,反正就是要能做把鸟铳出来。” 接着他就把削了半个月的木头杆子给丢了。 本来,他打算弄s343的。 啥是s343?单管霰弹枪,因为双管叫s686,所以单管就叫s343,编号缩一半嘛。 只可惜,他固有的思维,一直执着于想办法弄底火了。 但是今天赵士桢留下的掣电铳,给了他新的灵感。 哪还弄个锤子的底火埃 赵士桢的掣电铳加个燧发装置,火绳枪原地转燧发后膛枪了。 至于说穿甲能力不足。 呵呵。 抬枪了解一下。 增大装药量和弹丸大小,调整管长和管壁,很容易就能弄出类似于拿破仑时期的野战炮。 现在大明需要的是野战和守城都能用的野战炮。 而不是红衣大炮这种重型攻城炮。 军队整顿完毕之后,打仗就是大炮开兮轰他娘。 “让我们提前进入排队枪毙时代。” ps:鲁嘧,不是罗马,是奥斯曼,东罗马灭亡是正统天顺年间的事,永乐年间,郑和还带回过东罗马使臣。嘉靖年间奥斯曼来朝贡时,报的名是罗马,但被发现不是那个史书中的罗马帝国,明朝那群大臣就给改成了鲁嘧。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1章 议辽东 第61章 议辽东 看着眼前的火药,朱由校颇为惊奇,这王恭厂出产的火药,居然是颗粒火药。 根据匠人所言,这是戚少保《纪效新书》中记载的制作方式。 而火药配比,也是戚少保的。 看着眼前这堆工匠按照自己的设计往出来倒腾鸟铳,朱由校不得不感叹。 明朝的牛人是真滴多埃 有个虽然已经嘎了,但帮他想通如何解决底火问题的赵士桢。 还有个弄出比例非常接近后世黑火药摩尔比的戚少保。 然而,朱由校还没有感叹几句,就有一个小太监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皇爷,孙巡抚的密匣。” “嗯?这么快就用上了?” 闻言,朱由校有些诧异。 这孙承宗才到辽东几天啊,就有话对他说了。 拿着盒子,注意的观察了一下盒子有没有被暴力开启的痕迹后,朱由校放心的点了点头。 很好,没人拿自己的三族不当回事。 从盒子里拿出孙承宗的奏章,朱由校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份奏章不是孙承宗的,是熊廷弼的。 “臣熊廷弼顿首。。。” “辽东疲敝,人心向背。。。” “粮价高昂,人且不足食,更况马乎。。。” 这是一份要钱的奏章,要钱的原因是,熊廷弼想让孙承宗帮他在辽东屯田以供军用。 他刚到辽东那会儿,别说是客军了,就是辽东本地军卒,都得时不时外出抢上些什么,才能活得下去。 更有甚者,得和马抢吃的才能活得下去。 拿着熊廷弼的奏章返回旧衙门,吩咐人拿来军用舆图,朱由校对照着前世记忆中的地形图,看着图上大明的城池位置。 “去,准备一个沙盘。” “再把袁可立请来。” “奴婢领命。” 闻言,哪太监连忙让人备车,准备回京请人。 小太监走后,朱由校在搬来的沙盘上,根据自己前世关于辽东附近地形参考大明舆图,玩起了沙子。 别问他为啥能记住,上辈子学遥感的。 当然,记忆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实现一比一复刻,顶多弄个大概的辽东地形出来。 在地图上画上大明长城的位置后,朱由校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 “小冰川期,再加上辽泽未治,恐怕没多少地方能屯田埃” 没有建国后的东北大开发,此时的辽东,真的属于是苦寒之地。 辽泽未治,这会儿辽沈平原上差不多就是寒冷版的水乡泽国。 能屯田的地方,也就广宁前、后、中三卫、海州卫可以。 辽阳沈阳附近别想了,哪是给对面种地。 看着熊廷弼对于辽东局势的说明,朱由校皱起眉头。 现在,熊廷弼带着军队主要防备着蒲河所(铁岭丢了)、抚顺关、鸦鹘关三个方向。 努尔哈赤也只能进攻这三个方向。 当然,他也可以不远千里的跑去从棒子哪儿抢一顿吃食。 建奴的指挥部,如今从老寨,也就是赫图阿拉搬到了界凡,随时都可能再次突破边墙,进入辽沈。 一直等到袁可立来了,朱由校都是一副苦瓜脸, “臣恭请圣安。”      进入大堂后,袁可立弯腰行礼道。 “平身,且上前来。” 让袁可立来到自己做好的沙盘前,朱由校将熊廷弼的奏本叫给袁可立道。 “朕让熊廷弼遣辽军入京运粮,如今已经上路了。” “不过,他在奏疏中说,辽东路远,从京师运粮辽东,一石至地方消耗两斗,耗费颇广,太不划算。对目前的辽东来说,一粒米都显的弥足珍贵。” “他请旨在辽东屯田,孙承宗也赞同,你觉得呢?” “臣以为,可。” 闻言,袁可立道。 “从京师运粮至辽东,臣以为有两不便。一者,即使以军士运粮,人手亦有不足,定要从北直隶、山东招募民夫,颇耗钱粮。二者,若是运粮苫盖失法,致使米粮受潮腐败,则无法食用,亦是亏损。”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袁可立的话表示赞同。 “如何运粮,朕有个主意,待会儿再说。” “现在朕考虑的是辽军的问题。 “现今辽军到底如何,你我都没有见过。这次熊廷弼派遣进京的辽军,朕打算留下两千。再让孙传庭带五千豹韬卫去辽东。” “这。” 闻言,袁可立有些犹豫。 “孙白谷虽是军生,但到底是个进士,让其独领一军,可有不妥?” “朕也是无意间听说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就打算给他个机会。” “他写的诗,袁师也看过,可谓是胸有大志。再说了,他的那副身板儿,有的武将都比不上,哪儿像是个进士。” “这些天,他在南海子替朕练兵,表现的还算不错,朕就给他这个带兵去辽东的机会。” “陛下,练兵不易,五千新兵就这么上了辽东战场,臣恐怕会酿成惨祸埃” “匹夫尚不可夺其志,况我大明进士乎。” 听到袁可立的话,朱由校摇了摇头,接着道。 “兵部上的关于辽东兵马人数的奏章,朕并不相信。” “让孙传庭去辽东,就是让他趁着发粮饷的机会,给朕摸一摸,这辽东到底有多少军卒。” “另外,朕就是想让孙传庭,去做这第二道防线。” 指着地图上划出的一道线,袁可立看出了些什么。 “皇上是怕,辽沈失守?” “自去岁萨尔浒之败后,辽东就一直在打仗,没多产出多少粮食。今岁八月,贼酋攻入辽沈,熊廷弼坚壁清野,而后督军逼战,将其顶在了灰山,最终只能在附近劫掠一番而退,占不了多少便宜。” “朕听说辽东有很多的汉儿,受不了官府苛压,纷纷越过边墙,投了建奴。” “今岁的这个冬天,建奴的年,不好过埃” “陛下的意思是,明年开春,建奴就会猛攻辽沈?” 听着皇帝的话,袁可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狼也好,人也罢,饿疯了的时候,最是可怕。” 手在沙盘的边上拍着,朱由校对袁可立道。 “朕虽然不知道建奴那边到底有多少人,但朕能猜到,就算是拿到了当年萨尔浒大败时,杨镐丢了的补给,这一年人吃马嚼的下来,也剩不了多少。” “如今的辽东,也就只有辽沈二城中,才有足够的粮草,为了活下去,建奴必然,也必须强攻辽沈。” “《孙子兵法》谋攻篇有言,未谋胜,先谋败。” “大明家大业大,只要将领还在,朕在辽东输得起一次,也输得起两次。” “而建奴,他们输不起。”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2章 天津废卫设府 第62章 天津废卫设府 “陛下睿见。” 听到朱由校的话,袁可立躬身道。 吃败仗,吃一次不可怕,吃两次不可怕。 怕的是皇帝看前线吃一次败仗砍一次将领。 那事情就会坏的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将不敢战。 “至于运粮之事,朕有另外一个想法,既然从路上运粮耗费太重,那就走海运。” 指了指沙土上做出海的位置,朱由校道。 “南直隶每年运输漕粮进京,走的是运河。” “这运给辽东的粮饷,可以从天津卫,或者登莱上船,走渤海嘛。” “臣赞同。” 看着沙盘上做出的位置标记,袁可立点了点头。 “从海上运粮草,既能减少民夫征召,不影响农时,还能节省马骡之费。” “朕记得,我大明在登莱以及天津卫,是驻扎有水师的吧?” “回皇上,吏部留档,天津卫、登莱都有水师,天津卫水师主将暂缺,只有参将李雄,登莱水师暂无主将。” “朕若是立一水军,袁师以为,谁可为主将?” “去岁五月,有海寇袁八老率其党三千余人流劫福建沿海,七月逃亡广东,福建水师主将沈有容对其进行招抚,广东遂定。臣举荐福建水师沈有容。” “好,那就以沈有容为主将。”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明末的水师将领,朱由校还是听说过的。 天津,取名自天子经之。 在后世,天津对于北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在如今,天津卫对北京那也是相当的重要。 隆庆开海,万历征朝鲜之后,天津就已经成为了京城海防的一部分了。 “朕打算对天津卫废卫设府,不知袁师,可愿替朕走上一遭。” “陛下若有差遣,臣定当尽心竭力。” 从皇帝说设立水师开始,袁可立就隐约猜到,恐怕是要他去筹措这个水师的。 “内帑的银子,也不多了,朕只能给你十万两现银。” 拿出账本翻的看了看,朱由校对袁可立说道。 “这些钱,恐怕连战船都凑不够埃” 听到皇帝的话,袁可立有些皱眉。 怎么皇帝今天这么抠了,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嘛。 “且听朕说完。” 挥了挥手,示意一个从福建招收的中年太监过来。 “他呢,叫做王力,是福建人,朕前些天听他说,福建那边有人晒海为盐,非常节省人力,且无薪碳之废。” “朕再给他五万两银子,作为成本银,以及一些内廷的账务太监,让他跟你一起去天津,试着看,能不能在天津实现晒盐,朕想建一个规模很大的盐厂。” “卖盐之利,三成归内帑,三成归袁师,剩下四成,用来扩大规模,如何?” “这?” 知道盐是暴利,但对于有多暴,袁可立心中并没有一个真实的感受,闻言有些犹豫。 “唉,袁师放心,此事若是不成,朕再给从内帑你拨银子。” 知道袁可立为何犹豫,朱由校安慰道。 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担心失败。 此时,大明南方已经有非常多的地方用上了晒盐法。 挥了挥手,示意太监开始草拟,朱由校道。 “传诏,令沈有容为天津卫水师总兵。废天津卫,设天津府,吏部侍郎袁可立迁天津知府,加尚方宝剑,总督天津卫水师,兼运辽饷。” “臣领旨谢恩。” 闻言,袁可立连忙拱手道。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感觉还是有些不放心,为此,让人将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喊了过来。 “臣恭请圣安。” 张之极进了大堂后,躬身道。 他在南海子就是个管后勤的,他爹张维贤只要还活着,他就难以出头,混的还不如自己那个虎头虎脑的儿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之极总感觉自己这些天貌似胖了。 “朕交给伱差事,你去曹文诏的虎贲卫中,挑选两百精锐士卒,组成钦差卫队,护卫袁可立。” “陛下,这、这使不得埃” 听到皇帝给他安排的人手,袁可立有些麻爪。 让英国公世子来给他当钦差卫队队长,这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弹劾死他。 “无妨,朕以后对其有大用,就当是前期锻炼了。” 摆了摆手,朱由校伸手拍了拍张之极挺出来的将军肚。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你看看这都胖成什么样了。” 虽然古代将军有将军肚很正常,毕竟练肌肉很难,但屯膘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积攒的肥肉多了,在战场上才更容易发力。 但张之极这就是光长膘,不长肌肉了。 “臣谢陛下抬爱。” 张之极被朱由校的动作搞的有些脸红,连忙拱手道。 “且去选兵吧。” 挥手示意张之极去选兵,朱由校让小太监将草拟圣旨送去内阁拟旨后,送袁可立出去。 “熊廷弼要屯田的事,朕同意了。” “但他要钱的事,朕不会同意,辽东目前不能再输送银钱了。” “朕回他一封信,让他与孙承宗上一个具体的奏章,把要用到的东西,给朕列一个单子出来,然后从京城扑买,运往辽东。” “陛下睿见。” 将袁可立送上马车后,朱由校眯起眼睛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许显纯。” “臣在。” 听到皇帝招呼自己,今天在皇帝身边当值的许显纯连忙出声道。 “派锦衣卫,去给朕暗中摸一摸几个盐课提举司官员的家底,看看够不够殷实。” “臣领命。” 闻言,许显纯连忙拱手道。 手在背后敲动,朱由校琢磨着能从盐课提举司弄出多少银子。 茶马盐铁,四大暴利行业,虽然盐排第三位,但利润绝对不输其他三个,因为这是必需品。 但明朝的盐政,不能说是设计精良吧,只能说是烂的一塌糊涂。 产盐靠盐户,世代相传,极不人道,而且产量还低。 卖盐靠商户,一年能赚多少钱,朝廷永远不知道。 每年朝廷的盐税还在逐年递减。 并且还养出一群特娘的如晋商这种卖国贼。 对于盐的问题,朱由校打算生产、销售分离。 生产归户部管理,内廷监督。 销售则是搞分省承包制,每省选出一家,负责本省的食盐销售,归内务府管理。 如果盐卖的出事儿,嘎了再选一个就行了。 这个是真的养猪。 求追订,求追订,求追订。 (本章完) 第63章 毕自严巡视宝泉局 第63章 毕自严巡视宝泉局 大兴县,崇教坊内,买下了这附近的房屋,打通院子后建起来的宝泉局里。 “赵大人,度支司又来人催了。” “催催催,催命呢,铣车都切出火花子了1 听到小吏的话,赵晗忍不住吼了一句。 “你去告诉度支司来的人,一天就能给他们两万枚,多的一个子儿也没有。” “是毕堂官亲自来了。” “哎呦。” 闻言,赵晗瞬间就萎了,连忙小跑着出门去迎。 这位爷可惹不起,皇帝拆了户部就为了给这位爷一个位置,由此可见他的地位。 “我说今个儿早上喜鹊叫的响,原来是毕大人您来了。” “喜鹊,怕不是乌鸦吧。” 听到赵涵的话,毕自严笑了笑道。 “我天天催着你们要银币,你们怕是不知道私底下骂我多少次了。” “这我们哪儿敢埃” 闻言,赵晗陪着笑道。 “不知毕大人今日来是?” “我就来转转,也是对皇上吩咐的铸币之事有个了解。” “毕大人,这边请。” 带着毕自严通过检查后在宝泉局中转了起来。 此时的宝泉局中异常的忙碌,所有工匠都是形色匆匆,取银两称重,熔炼银、铜、锡,铸造成银板,切成银条,过人力辊压机后再过铣车切出胎饼,而后上压印机压出轮廓文章,而后再次称重检查。 现在宝泉局的生产上限根本就不封顶。 生产多少,每日傍晚时分,内帑和度支司的人都会送来新的银料,抬走新铸的银币。 “现在宝泉局共有工人一千三百五十人,二十口坩埚炉熔银,每炉可熔银两百斤。” “另有辊压机十台,铣车十五台,压印机十台。” “按照皇上的吩咐,实行两时辰循环工作制度,三班倒,优先为内帑压制,每日可压制银币五万枚。” “两万枚是作为皇上拨给度支司的银子,运往太仓。” “剩下三万枚运往内帑。” 看着正在对坯饼称重的几个人,毕自严忍不住问道。 “每日五万枚,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五十万枚,这量有些少埃” “伱们为何不招募人手,扩大生产?” “没人可用啊,京城的银匠都快让卑职搜刮完了。” 听到毕自严的话,赵晗苦笑一声。 “而且,就算是有足够的银匠,也没足够的机器来制作。” 赵涵说着,指着身前的压印机道。 “近些日子,宫里在改制,这辊压机、铣车是兵仗局造甲胄的,他们暂时用不上,就借给卑职了,过些日子,是要还给他们的。” “卑职已经招募工匠去做宝泉局自己的工具了,但这也要时间埃” “而且,目前最为缺少的压印机模板却是难以解决。” 看着那几个检查完刚压印出银币的太监,赵涵解释道。 “压印银币,必须要用到钢印,铜印都不行。” “但钢印难做,上百个刻匠,至今也才做出五十套。”      “本官明白了。”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个转动摇把,压制银币的机器,毕自严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赵涵的说法。 毕竟是要用巨力在银币上印下花纹,不够硬是不行的。 看着小太监将检查过后的银币十个一摞放好,而后用红纸包好放入箱子中,毕自严转过头道。 “自上月皇上给百官发俸后,银元、银分流入民间。因为铸造精美,火耗也只有一钱一分,很是受到欢迎。” 火耗,张居正倒腾一条鞭法的时候,因为官府把百姓交的碎银熔化重铸为上交的银锭时候,会有损耗,官府不愿意承担这部分损失,就将其分摊给了平民。 而官员嘛,能多收绝不少收,最终熔炼银锭时,多出来的差额就归了官员。 现如今,一般州县的火耗,每两达二三钱,甚至四五钱。 而一些偏僻的州县,因为能征收的赋税,为了多弄银子,就会把火耗提高到数倍于正赋。 而现在皇帝弄出的银币,可以说就是一种火耗归公。 银币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平厘九钱(九钱当一两用),缴税的时候,用这玩意儿当一两白银缴就行了,平民就不用再出火耗了。 而且,有了银元和银分,出去买东西就不用再随手提个秤了,袖子里装个秤砣了,腰上挂把剪刀了。 “近日,有人到太仓兑银。” 毕自严说着,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们现如今正在给太仓盘账,我怕有人靠近太仓,出点什么事儿,就想让你们宝泉局出面,在京中开铺兑银,不知可否?” “这。。。” 赵涵是工部出来的,但对户部最近发生了什么也是知道的,自然听出了毕自严的意思。 太仓能出什么事儿? 让人放火烧了呗。 “事关重大,卑职不敢贸然答应。” 赵晗一脸惭愧的毕自严拱了拱手道。 “卑职宝泉局的责任,是铸造银币,这宝泉局内外,都有锦衣卫、东厂巡逻。为民间兑银,量若是小还好,量若是大了,来的人也就多,卑职怕若是将人放进来,抢了这宝泉局埃” “卑职这条命丢在这儿没什么,但就怕会坏了皇上的大计埃” “不过,卑职倒是可以给皇上上书,请专门派人开铺,为民间兑银。” “如此也好。” 听到赵晗的话,毕自严颔首道。 “你写好之后,本官也可署名。” 闻言,赵晗连忙拱手道。 “那卑职就在此谢过大人了。” 带着毕自严在宝泉局转了一圈儿后,赵晗站在门口,看着毕自严上了马车走远,踢了一脚门口的石狮子后,才转身回到院子里。 回到自己的班房坐下,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开始想着这道奏章如何写。 “老狐狸。” 半响没想出个头绪,赵晗烦躁的将毛笔放下。 毕自严就不是为了给民间兑银或者太仓让人烧了来的。 这些日子在太仓巡视的锦衣卫和从京营调来的士卒是摆设吗? 毕自严分明就是想多从宝泉局兑换银币而来给他施压的。 这是在逼着他想尽办法扩大产量埃 毕竟,他不敢把每月兑给皇帝的银币给减少了。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4章 周应秋献《到任须知》 第64章 周应秋献《到任须知》 “臣周应秋恭请圣安。” “平身。” 放下手中的朱笔,朱由校抬头看向了抱着两本书进来的周应秋。 “周爱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回陛下。” 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太监,周应秋躬身道。 “臣目前已为所有在京官员做好库档,请陛下预览。” “哦?” 闻言,朱由校拿起太监抱过来的第一本书。 入眼第一卷,就是内阁首辅方从哲。 上面写明了方从哲的信息,哪里人士、哪年出生,哪年中举,哪年到哪年在哪个官职上。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内容。 没有这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别人如何评价等等。 此时是万历四十八年,有的人他将来会做什么,他知道的比本人都清楚。 而对于万历四十八年之前的事以及别人的评语,他没兴趣知道,那时候的党争不比天启年间轻。 评语这玩意儿,只要有人参与,肯定就会有水分。 而且如果按照评语选人,不用怀疑,肯定选上来一堆假大空的清流。 修经历档案,可保证朱由校在用人之时,最大程度的忽略掉朋党带来的影响。 “这本书是?” 将官档放下,朱由校好奇的拿起了放在下面的那本书。 “《到任须知》。” 看了看封面上写的书名,朱由校翻开了书。 看的出来,书的主人经常翻看,书线都有些开了。 而且字里行间都用小楷写着一些自己的体会与见闻。 “此书为太祖所修,其目的为教导进士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官员。” 看出皇帝的好奇,周应秋弯腰拱手道。 “好,好,好。” 翻看了几页之后,朱由校不得不感叹道。 “得此物,胜似千金埃” 朱元璋给后人留下的好东西太多了。 一本《皇明祖训》,这是教导皇帝的。 一本《到任须知》,这是教导新科进士的。 科举取士,从隋唐发家,赵宋成熟,到了明朝,已经成为了朝廷选官的主流方式。 而且,明朝的进士,但凡考中的,多数上手就是一地父母官。 而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一县之中的政务是何等的繁杂。 县衙里无数的胥吏、境中士绅大户,这些人连接成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利益链条。 其间的钩心斗角又是何等的云谲波诡。 这些东西,岂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书生能搞定的? 朱元璋没有将自己选出来的这些新科进士当做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而是将他们看作是一群初出茅庐的菜鸟。 这些个新科老爷,从本质上说,那就是个个书生。 前日还是一书生,今朝就做上了一地父母,那如何才能胜任呢? 而朱元璋又是一个非常体恤民间疾苦的皇帝,他也怕自己选出来的进士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那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一县的百姓了。 所以,他就召集了一批老吏和朝中能臣,着手修订了这么一本《到任须知》,专门发给新科之进士,这就是大明朝地方官的规范性法令。 《到任须知》这东西,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教导那些刚刚科举取官的新科老爷们,如何才能做一个官,做一个好官。      在这本书中,详细的列举了地方官应办理的事务有三十一条,称为“为官之机要”。 主要作用就是防止这些个天子门生到了地方上是两眼一抹黑,对于提领一县政务抓不到重点上,让地方上的胥吏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书,对于目前的朱由校来说,可真是久旱逢甘露埃 大明目前缺官缺的严重,开恩科吧,一科也就能选个三四百人出来,治标不治本。 大明两百余年,九十余科,举人总数约为10.24万人,进士2.46万人。 而后世有多少公务员呢?嗯,七百一十万,按照总人口除个十,也有七十一万。 大明两百多年的官员,不足后世七分之一。 而有了《到任须知》这玩意儿,就能够做到快速的培养官员了。 当官嘛,不是非得要熟读四书五经,满嘴之乎者也。 科举能考过,就会写八股文,那就会写公文了。 然后一本《到任须知》,一本《大明律》,一本算经,再配合上听话的衙役,就能将一县之地治理的八九不离十。 东林党牛皮不,这些商阀、学阀靠着培养代言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 你很能培养是吧。 我把官员人数往上扩大一下,让我见识见识,你能培养多少,又能拉拢多少。 而且,官员数量扩大了,杀起来才更顺手不是么。 “臣请陛下开恩科,以此书为考纲,尽快选拔出一批官员,填补地方缺员。” 看到皇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周应秋拱着手道。 顺着周应秋的话,朱由校道。 “而后,就能从地方抽调官员,进入京城,暂且补上京官的空缺了?” “回皇上,臣正是如此想的。” 身为一个聪明人,在明白皇帝的选官标准后,周应秋立马就想到了这本他考上进士后给他发的书。 “以太祖爷所修《到任须知》为考纲,选拔官员,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新官到任之后,不会造成地方混乱。” “而外官入京之后,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这些人同臣一样,是干净的。” 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周应秋自己的优势是什么? 能干事,并且干净埃 他可没那个本事参与到京城大佬们的游戏中去。 “有道理,很有道理。” 听着周应秋的话,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为大明办事的官员埃 “此策既然是你提出的,那这出题之事,就由伱去做吧。” “臣领旨谢恩。” 听到朱由校的话,周应秋连忙躬身道。 等到周应秋离开之后,朱由校高兴的翻看着《到任须知》。 “传诏,给国子监的太学生们,每人发上一本《到任须知》。”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让人给发书,刘时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要用这东西做考纲吗?怎么提前给发书? 待到刘时敏走后,朱由校眼冒金光的看着手中的书。 用这东西做考纲,没人敢反对。 谁特么的疯了,敢反对皇帝拿太祖爷修的书来考学生。 这玩意儿可不是《太祖大诰》那种早就明文废除的东西。 而且,这书和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不一样,这是一本务实的书,对于去地方当官的人非常有用。 “以后还能用这玩意儿修国教版教材。”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5章 方从哲的嘱咐 第65章 方从哲的嘱咐 入夜时分,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府上,官应震、 “致仕的奏章,我已经写好了。” 一本大红色的奏章放在方从哲身前的桌子上。 在他的身侧,坐着浙党领袖官应震与齐党领袖亓诗教。 “明日,我就亲自去南海子见皇上。” “恩师,那东林?” “你且放心,我会安排的。” 对于自己这个弟子的悟性,方从哲是不放心的,所以今日才叫了官应震,打算再给说教说教。 “自万历二十二年,顾宪成被削职返乡至今,我们与东林,斗了有二十五年了。如今,也该有个结果了。” 方从哲这会儿仿佛真的是一个垂垂老朽,在回忆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万历二十二年,顾宪成因触怒万历而被削职回乡。 多方游历之后,万历三十三年,顾宪成与其弟顾允成、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薛敷教、叶茂才八人组成第一代东林高层,人送外号东林八公子。 同年八人发起东林大会,制定了《东林会约》,规定每年举行大会一、二次,每月小会一次。 在不知名人士的资助与宣传下,东林书院的名声迅速传播了开来,吸引着漫天下的士子加入。 同年,东林党人都御史温纯和吏部侍郎杨时乔主持京察,贬谪浙党官员钱梦皋,钟兆斗等,被浙党领袖沈一贯从中阻挠。 至此,东林党正式踏上明朝政坛,庙堂江湖遥相呼应。 至此之后,东林与齐楚浙昆宣诸党拉开了浩浩荡荡的党争大幕。 每六年一次的京察成为了双方相互攻讦的舞台。 一直到,神宗驾崩,光宗上位。 虽然光宗召回的朝臣中,有毕自严、袁可立这种实干之人,但更多的,是东林。 原本,方从哲觉得东林在将来必定会全面占据朝堂了。 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光宗就没了。 而新登基的小皇帝,虽然干事儿不靠谱,孝期未过,就跑到南海子去了。 但方从哲却敏锐的发现,小皇帝在提拔官员的同时,还在试图稳定朝堂。 不管皇帝知不知道朝堂上的党争,皇帝如今选人方式,都不会再让党争进一步扩大。 小皇帝现在提拔上来的人中。 毕自严的简历相当的具有厚度:松江推官、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河东副使、洮岷兵备参政、榆林西路按察使、右布政使。 周应秋,南赣巡抚。 徐光启,詹事府少詹事兼河南道监察御史,通州练兵,给皇帝准备了一把好刀。 孙承宗,詹士府成员,潜邸之臣。 袁可立,南直隶苏州府推官。 王三善,荆州推官。 这些人中,除了徐光启那个没事和西夷人混在一起的异类和孙承宗这个皇帝老师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做过外官。 并且没做过外官的孙承宗也被皇帝给丢去了辽东。 时至今日,皇帝没有从翰林院提拔任何一臣子上位。 皇帝这么用人,就如同一把刀子直挺挺的戳在了东林的软肋上。 如今在京的东林高官中,韩爌、刘一燝都没有外官经历,叶向高还未到京城,周嘉谟去了翰林院。 再加上皇帝给科道加了个规矩,来了半个物理禁言,惠世扬、左光斗、杨涟这些有当县令经验的人,直接就没用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朝堂上的规矩,也就要变了。”      “吏部尚书周应秋,今日上了一道调职奏章,多是在外的布政使、按察使、知府。昨日,他才去过南苑,我能肯定,这是皇上的意思。” 像是喉咙中卡着什么一样,方从哲嗓子有些沙哑。 “尔等今后若是有机会,就主动出去在外面走走,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若是离京,再入京师,恐是不易埃” “呵呵。” 闻言,方从哲摆了摆手道。 “如今不止京官缺的严重,各州府现在也没多少人能用,不然周应秋不会请开恩科。” “早点儿出去,就能挑选个好地方,就能早点儿回来,若是做出成绩了,回来的会更快。” “吏部新立的档,我可是听说,一句评语言都没有,只有历任官职。” “如今,京城的官员们在忍受着皇上的‘任性’,却不知道,皇上也在忍受他们的无能。” “那些人奏章上的批文,你们没有看过,但我看过。很多批回内阁的奏章上,都批着“详言”二字。” 方从这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 “你们要明白,在外做过官的,和一直在京城的,是不一样的。” “虽不知孙承宗这厮教皇上看了些什么书,但却能肯定一点,那就是相比我这种词臣,皇上更喜欢用亲民官。” “所以尔等今后,在这朝堂之上,多与那些人亲近亲近,对于他们所言之事,如无完全把握,切不可鲁莽反对。” “少言,多学,多做。” “以及,皇上廷议之事,且不可当面顶撞。” “方辅且放心,我等不是那狂悖之徒,万不敢顶撞圣上。” 听到方从哲的嘱咐,官应震点了点头,而后谨慎的说道。 “若是方辅离去,叶向高、沈淮、朱国祚、何宗彦等人俱未至京,这内阁中就只有韩爌一人了,若是。。。” “内阁?刘一燝现如今还在刑部大牢,三司会审之际,黄克瓒却调任兵部,伱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官应震的话,方从哲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揭开了桌头上盖着的红布。 在那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他上月刚发的俸禄,整整五十枚银币。 “内阁辅臣,说好听点儿,叫辅佐天子处理政务。” “说难听点儿,就是个起草奏章的五品官儿罢了。” “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刚才的话。” “今上,并不信任内阁,想要收回权柄1 “恩师,这。” 闻言,官应震与亓诗教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 大明阁臣处理政务,这是正统年间,三杨之后就形成的潜规则,皇帝怎敢打破?如何打破? “阁臣处理部务,已成我大明惯例,皇上他。。。” “这是王佐辞新命不受的奏章。” 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本奏章,展示给两人看,方从哲捋着胡须道。 “不强求,回家养老去。” “看看这八个字,你还觉得皇上在乎朝臣所谓的惯例吗?” “尔等且要记住,世上永远不缺当官儿的,缺少的,是做事的人。” (本章完) 第66章 方从哲辞官 第66章 方从哲辞官 南海子之中,朱由校眼神玩味的看着站在下首的方从哲。 “朕登基不过月余,方辅,就要离朕而去?” “回陛下,臣年老体衰,已无力处理部务。且入秋之后,臣偶受风寒,恐误国事,令天下苍生黎民受苦,故此万望陛下怜惜,允臣告老还乡。” 方从哲仿佛是立马就要嘎的样子,让朱由校看的眉毛一阵跳动。 用不用装的这么像? 他没记错的话,这货应该是崇祯元年才走的吧。 历史上的天启都嘎了,方从哲还没嘎。 “方辅主政七年,虽无大功,却也无过,又是三朝老臣,朕还望国事问询于方辅埃” “况且朕若是让方辅这么走了,天下人恐怕会言,朕无容人之量埃” “陛下,臣愧为阁臣七年,无寸功于朝堂。辽东建奴势大,臣无平虏之策。朝廷钱粮匮乏,臣无扩源之计。” “先帝驾崩之前,召天下众贤才良士入朝,其人或名扬四海,或勇于直谏,或文采斐然,胜臣十倍有余。臣才不配位。” 方从哲说着,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放在身前。 “请罢内阁首辅之职。” “。。。” 听着方从哲的话,朱由校感觉这老头儿的话音貌似有些不对头。 这是在夸人吗? “那方辅去后,谁可为内阁首辅呢?” 闻言,方从哲当即说道。 “刘一燝长袖善舞,其定可调理内外,使我大明上下一心,再振乾坤。” “刘一燝用人不察,其人无识人之能。” “韩爌为人谦和,讷直守信,可为首辅。” “守城有余,进取不足。” 闻言,朱由校摇了摇头。 “其人之才,治一府尚可,治一国却是无能。” “这。。。” 听到皇帝对刘一燝和韩爌的评价,方从哲有些摸不着头脑。 “孙承宗素有胆略,可为首辅。” “朝令夕改,不妥。” “那先帝所任,叶向高、何宗彦、沈淮、朱国祚呢?” “人来不来都不一定呢。” 闻言,朱由校摇了摇头。 “陛下,如若其拒诏,可再令。” “哼,依太祖爷杀夏伯启之例,其不为朕用,朕不杀之已是开恩。”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道。 “再令,我大明的官儿是找不到人做了吗?要三番四次的派人去请?” “。。。” 听到皇帝这任性而又富含杀意的话,方从这有些麻爪。 这小皇帝怎么有些油盐不进埃 “陛下不愿臣离去,臣铭感五内。” 头磕在地上,方从这眼神有些复杂。 “然臣如今病体未愈,请告假养病,待病愈后,再为陛下效劳。” “也罢,看在方辅为国操劳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月的病假。” 这次朱由校没有再出言说什么,点了点头。 “臣谢陛下。” 闻言,方从哲立马叩首。 而后将自己的乌纱帽拿起又戴在了头上,又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奏章,高举道。 “臣本望返乡,然陛下恩重,留臣在京,臣今有一议,望陛下预览。” “哦?何事?” 示意刘时敏去拿奏章,朱由校问道。 “臣请陛下为张太岳复官复荫。” “张居正。” 听到方从哲的话,朱由校眼神闪烁了起来。      “朕依稀记得,昔年先帝在潜邸之时,对张江陵赞誉有加,言之若古之贤臣。然先帝猝然崩逝,朕也就将此事忘了。” “方辅说起来,朕才想起,朕曾翻阅万历初年库档,觉得以其受穆宗遗命,行变法强国之事,是有功于大明的。” “朕只知道,张江陵为神宗之师,却不知其受何人蒙蔽,又为何在其死后,削其官职。” “然当年之事已过近四十年,有些事早已不为人所知。” “方辅既然说了此事,那就拜托方辅去翻的查一查,也与朝臣论一论,这张居正之功绩,朕不能亏待对大明的有功之臣。” “此事也算是方辅养病时的一个消遣,如何?” “臣领旨谢恩。” 方从哲听到朱由校的话,当即叩首道。 他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给张居正平反、翻案、追谥,可以。 但要对张居正的功绩做出一个总结。 另外,给这神宗清算张居正这破事儿找个背锅的。 方从哲接过草拟好的圣旨离开后,朱由校看着其背影有些出神。 这方从哲抽什么风呢,这时候来辞官。 没有历史上的移宫案,东林没站到上风口上。 至于红丸案,崔文升作为王安党羽杖毙了。 李可灼方从哲拟圣旨嘉奖了,朱由校也捏着鼻子认了。 而对于弹劾方从哲谋害光宗的奏章,朱由校选择了统统留中不发。 特娘的,红丸案就不是能放到桌面上来说的事,更别说闹的沸沸扬扬,弄的天下人讨论了。 不管光宗是拉肚子把自己拉死了,还是嗑丹药把自己嗑死了。 都是给大明这块招牌上抹黑的行为好吗。 这事儿必须冷处理掉。 “刚才的话都记下了吗?拿来朕看看。”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方从哲今天来的不对劲,朱由校让负责会议纪要的太监将记录本拿了过来。 琢磨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朱由校才算是看出了点儿门道。 名扬四海,是说这人号召力很足。 勇于直谏,是说这人上书骂人的功力很高。 文采斐然,是说这人除了写文章啥都不会。 刘一燝的长袖善舞,则是说他和很多人关系都好,往深了说就是结党。 韩爌的讷直守信,本意是说人憨厚老实,但此时却是在说韩爌胆小怕事。 “修炼还是不足埃” 将本子丢回给小太监,朱由校有些感叹。 而与此同时,在旧衙门外,上了来时的马车,方从哲此时却是一脸的便秘。 皇帝同意了辞官,但没完全同意。 他现在是病休。 而且还又给他找了个活儿。 总结一下张居正。 总结一个人,首先就要弄清楚这个人做了些什么。 但张居正做了什么? 变法! 听着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方从哲最终下定决心。 “得想办法让官应震分担一部分。” 不然将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夏伯启剁指案: 朱元璋坐天下之后,广信府贵溪县有儒士夏伯启叔侄二人。 二人自诩元儒,为防被新朝征召,就一起把左手大拇指给截了,以明其志。 事情被朱元璋知道后,一脑门的小问号,让锦衣卫把两人抓到南京,亲自审理。 审讯结果是“伯启心怀忿怒,将以为朕取天下非其道也,今去指不为朕用,是异其教而非朕所化之民。” 处理结果是:夏伯启叔侄二人枭首籍家,以绝狂夫愚夫仿效之风。 自此,士大夫不为君用,枭首籍家,写进了《御制大诰》,也就是太祖大诰。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7章 准备作妖 第67章 准备作妖 “张爱卿。” “臣在。” 方从哲走后不久,朱由校就让人喊来中军左都督张维贤。 这位老哥在南海子的作用,虽然名义上是编练大军,但具体事务上,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皇帝没空的时候,代替皇帝去巡营。 统兵权在两个中郎将手里。 调兵权直接在皇帝手里。 他就是个给皇帝抗旗或者说吸引火力的。 “朕让你去给朕把兵找回来,都找回来了吗?” “回皇上,燕山前卫的兵都弄回来了。” 闻言,张维贤拱手道。 “另外,臣还把其他各营被占役的士卒陆续也带到南海子了。” “嗯,有心了。”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你呢,既然领的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就且去从京营兵马抽一些出来,精选一二,重整军伍,作为中军都督府直辖的兵员吧。” “臣领旨谢恩。” 闻言,张维贤连忙拱手道。 这些天,他看着孙传庭和曹文诏两人练兵,早就心痒痒了。 现在皇帝终于下令让他能手握兵员了。 从太监的手中接过草拟的圣旨,张维贤兴奋的转身离开了旧衙门。 看着张维贤离去,朱由校手在桌面上敲动。 京营的前身,是上亲军二十六卫,不属于五军都督府,直接听皇帝调遣,锦衣卫、腾骧四卫、武功左中右三卫(匠营,隶属工部)都属于这个编制,不在五军都督府管辖范围内。 但土木堡之后,上亲军二十六卫主战兵力的和五军都督府主官基本全军覆没,统兵权只能落到了抗大旗的兵部尚书的于谦手里。 朱叫门复辟时,用五军都督府的调兵权作为筹码同朝臣交换,换来了杀于谦的结果。 而后五军都督府调配全国卫所的权力以及京营的部分调配权,落到了兵部的手中。 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候,废除卫所制、改为募兵制已经成为了必然。 唐朝的府兵制在李治、武则天时期就已经开始崩溃,募兵制走上前台,到了唐玄宗时期,天宝八年,李林甫正式以行政命令终止府兵,戍守河中的长征健儿已经全部都是募兵制下的雇佣兵员了。 而明朝的卫所制,只是将昔年李唐的路又给走了一遍,从永乐末年开始崩溃,宣德年间提到台面上,正统送了一波,再到正德整治,嘉靖时期戚家军这种职业军队走上舞台,一直延续到明亡。 可惜的是,经济能力受限的大明,终究没有走上昔年李唐的全面转型募兵制的路。 目前,朱由校想要进行改制,就必须要有一个能镇的住场子的人。 而目前,这个人选只有一个人——熊廷弼。 而且还要是在辽东打赢建奴的熊廷弼来。 孙传庭、曹文诏这些人,终究是太嫩了。 就在朱由校想着接下来如何作妖的时候,方从哲告病的消息,在城中传了出去。 已经有人打算给他作个妖了。 “方从哲告病了?他昨天不是还精神奕奕的在内阁当值吗?” “不知道,但他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南海子,下午就让家人送来了告病的奏章,司礼监那边直接就批红同意了。” “是皇上的意思?” “一定是。” 摸着自己的下巴,韩爌在内阁中踱步。 “叶公如今到哪儿了?” “昨日来了信使,叶公拒了公使。” “他是真不想回京,还是在矜持?” 闻言,韩爌有些摸不准叶向高是什么意思。 “这,恐怕是依例婉拒。” “明白了。”      闻言,韩爌点了点头。 叶向高在摆谱,好在入京前再养一波名望。 “那他恐怕是回不了京了。” 韩爌拿出一本皇帝亲批的奏章,放在那人的眼前。 “王佐调任工部尚书的差事,他依例婉拒,皇上直接让他回家养老去,连河道总督都不用干了。” “嘶。” 站在门外的那人吸了一口冷气。 这皇帝做事是真滴不按他们的规矩来埃 “此事与礼不合,你为何不行封驳?” “刘一燝的票拟不合皇上心意,这会儿还在刑部。” “我是想进诏狱了吗?封驳皇上的亲批?” 韩爌没好气的说道。 他是憨,不是傻。 “若是方从哲以病告退,那这内阁目前只剩伱一人,不知皇上可有补齐内阁之念?” “这?” 韩爌伸出脖子看了看放在书架上顾造的肝脏,皱了皱眉头。 “目前,各部尚书中,尚无人请补阁臣,都在四处想办法先把自己麾下缺员补齐。” “我们东林此时若是上书,请皇上补全阁臣。。。” “不可。” 闻言,韩爌拒绝了这人的提议。 “在不知道皇上想法的情况下,那些个邪党尚未出头,我们就如此行事,恐怕会成了那先出头的椽子埃” “若是让邪党掌握了先手,我们才会万劫不复。” 听到韩爌的话,那人狠狠的说道。 “邪党谋害先帝,蒙蔽圣聪,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不敢,那就我来做,请皇上补全阁臣,再整朝纲。” “邹元标,你这是取死1 听到大理寺卿邹元标敢这么在内阁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韩爌被吓的将脖子伸出班房四处看了看。 “一个月了,你还没发现吗?天,变了。” “皇上是有自己主见的,不再是光宗那种你随便说些什么,就能动摇的人。” “哼,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有个什么主见。” 闻言,邹元标不屑的道。 “这大明,是我们这些忠心体国的士人扛着,皇上理应垂拱而治,才可为圣天子。” “你1 听到邹元标的话,韩爌被气的说不出来话。 “不能匡扶天子,汝妄为阁臣。” 说着,邹元标一甩袖子,走出了韩爌的班房,看的刚好来送奏章的通政司官员一愣一愣的。 “发生什么事了?” 走出自己的班房,看着门口的通政司官员,韩爌好奇的问到。 “户部江西司员外郎杨嗣昌不是调任户部侍郎了嘛,他路过淮北,五百里加急送了本奏章进京,说淮北闹饥荒了。” “嗯?” 闻言,韩爌连忙从他手中接过奏章,翻开来看。 “臣在应天,闻听淮北居民食尽草根树皮,甚或数家村舍,合门妇子,并命于豆箕菱秆。此渡江后,灶户在抢食稻,饥民在抢漕粮,所在纷纾一入镇江,斗米百钱,渐至苏、松,增长至百三四十而犹未已。商船盼不到关米,店铺几于罢市,小民思图一逞为快。” “狗拿耗子1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8章 黑暗中的耗子 第68章 黑暗中的耗子 一个人上身被套着个麻袋,让两个汉子一前一后扛着,进入了海州卫城中一个偏僻的小院。 “你们是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敢绑架老子1 这人脑袋上的麻袋刚被拿掉,看着房间内明显是汉人装扮的众人,叫嚣道。 “老夫,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身穿蟒袍,手拄绣春刀,骆思恭脸色阴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说一说,你克扣的卫所粮,去了哪儿?” “卫所粮?什么卫所粮?我没有,我没有克扣卫所粮埃” 赵永林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嘴硬到。 “你是锦衣卫如何,伱休想污蔑我。” “污蔑?” 闻言,骆思恭上前,双眼盯着对方道。 “你觉得,我没有证据,会将你‘请’到这里来嘛?” “你是古城屯的百户,哪儿的卫所田基本上都成了你家的私田,你当我是瞎子,看不到吗?” “前些日子,锦衣卫趁黑摸进了古城屯,发现屯里屯外,居然只有够五百人的三月之粮。要知道,卫所的账本上,古城屯可是有三千亩地的。” “我。。我。” 听到自家的老底都让锦衣卫给摸了,赵永林顿时就慌了。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粮食卖了出去,我的人前天晚上可是亲眼看到对方将银子交到你手上。” “咕噜。” 赵永林闻言,咽了口唾沫。 完了。 “我说了,能不能放我一条活路。” 看着身前的骆思恭,赵永林还是决定最后再尝试一下。 “最少放过我老婆孩子。” “你死定了,不过你老婆孩子,我到是能做个主,让他们去做流民,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说,我说。” 赵永林闻言,连忙道。 “我将卫所田产出粮食都卖给了城北的张家。” “张家?” 闻言,骆思恭忍不住歪了歪头。 “那个张家?” “就辽阳最大的那个张家。” “哦?” 闻言,骆思恭眯起眼睛。 这张家二十年前不就让高淮给祸祸了嘛。 “他们买粮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说是粮食都收,而且价格比市面上高三成。” “是吗?” 闻言,骆思恭眯着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听说他们暗地里还收购武器甲胄,甚至于火器。” “收购武器甲胄,甚至于火器?” 听到这个消息,骆思恭笑了笑,知道盯对人了。 “哼哼,张家。” 笑着离开房间,骆思恭满脸写的兴奋。 到了隔壁屋子,他的心腹王凯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其他的人,都安顿好了?” “回指挥使,我们是往回走了一段儿,陆川传来消息,他已经带着十几个弟兄,在沈阳经略府一条街外住了下来。”      “还有呢?” “王宇他们是借的晋通商行的路子,假扮成买马的人,已经到了宁远。” “卑职今天也已经在城中探查过了,探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从萨尔浒大战之后,整个辽东都乱了。 辽阳城中,百姓、管理、辽人、汉儿、鞑子、海西女真,各色人物都有。 “哦?” 闻言,骆思恭笑着道。 “还有什么能比古城屯百户倒卖卫所粮更有趣的消息?” “小的探听到,建奴那边传来消息,一石粮十两银子收,只要运到威宁营附近就行。” “运到威宁营附近?” 闻言,骆思恭立刻就翻出了随身带着的舆图,看了起来。 “根据给朝廷的奏报。” “威宁营在大明手中,守将是赵开来是原来辽东卫所的将领,沿着太子河往东,就是松树口,过苇子口,就是鸦鹘关。” “如今,鸦鹘关在建奴的手上,大明的军士集中在清河堡。” “萨尔浒之战,总兵赵梦麟战死,家丁都归了他的侄孙赵率教,现守在清河堡,赵率教是山西人,而且和东虏是血仇,他没有理由通虏。” “出问题的是威宁营,而且建奴既然传来消息,让送到威宁营附近,哪就说明整个威宁营都靠不祝” 手指在舆图上点了点,骆思恭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论政治,他真的不行,整天在朝堂上可谓混的是提心吊胆。 但是论战场分析,朝堂上那些个人,十个都比不上他。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参与过万历朝鲜战争的,而且在战场上立下了大功,才最终踏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的辽东很乱,到处都有流民,运输粮食这么大的事儿,没人押运可不行。” “你派人去盯着点儿,看看城中都有哪些人在招募人手,不管是要家丁护院的,还是要跑商走关,都给我盯紧了。” “这后面,一定有条大鱼。” 而就在骆思恭琢磨着怎么捞鱼的时候,城北。 “哪姓张的靠谱吗?让他收个粮食,整的跟做贼似的。” 此时,房中正有三个人在围着一条烤羊腿分食。 “哪人是个汉人,跑到我们那边几年了,这次大汗让他潜回来收购粮食,事成之后,让他进正黄旗,他卖力着呢。” 明显是领头的那人,虽然也是女真人的打扮,但却能在这城中大摇大摆的吃肉。 他虽然是建州女真,但名义上,却是叶赫女真。 都是女真,很难分的清,更别说,他在这城中属于有产之人,很多人都能作证他属于为大明战死了酋长布扬古的叶赫部人。 “还是小心点儿,自从那只熊到了辽东,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好了。” 另外一个人喝着酒水道。 “前段日子,我偷偷回去过,听说今年除了旗人,很多人手里粮食都不怎么够吃。” “哪就抢他们的粮食过冬。” 哪领头的闻言,冷笑了一声。 “汉人都是只会种田的怂包,他们天生就是给我们高贵的女真人做奴隶的。” “就是。” “等明年大汗拿下辽东,我一定要有十个奴隶给我种地,以后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做梦了。” 闻言,领头的哂笑一声。 “没立下功劳,还想要奴隶,做梦去吧。” “我们来的时候,牛录额真可是说了,每买回去一百石粮食,就赐我们一个包衣阿哈的。” “就是。”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69章 立辽东转运司 第69章 立辽东转运司 十月初十,癸未日。 “陛下,臣已查清京城各府库,初步核清,账面亏空折银一百三十六万七千四百两。” 拿着一本账本,毕自严站在朱由校的身后报告着。 在他的旁边,还站着户部尚书李汝华。 “南直隶呢?” “南直隶。” 闻言,毕自严闻言咂舌道。 “南直隶上报的账本,臣初步估算,有五成都是假账。” “那就先放着,养案。” 闻言,朱由校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 “南直隶牵扯太多,且轻易动不得,现在就先以北直隶为重点吧。”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躬身道。 “朕方才登基,对南直隶不好动。南直隶其他各部暂且不说,光是南京户部的权责,就有掌管盐科、黄册以及南直隶的税赋,同时还代管浙江、江西、湖广三省的赋税,大明一半的钱粮都要在南直隶走上一遍。” “手上过的肉多了,难免不会留下油水,朕让科道官员先去查查,能查的出来什么最好,查不出来,等到时候一起处理了。” “朝廷钱粮之事,无非是开源节流。” “开源,无非就是加税,但辽饷已加三次,再加,就是逼着老百姓造反了。” “臣附议。” 闻言,李汝华连忙道。 “如今辽饷每亩已至九厘,以京城为例,一亩上田,一年能产原粮三石,扣掉打谷、磨面损耗,能落两石已是天幸。按照一石粮一两银子来算,已近二十税一。” “若是再算上徭役、丁口以及一些私加的苛捐杂税,百姓实是难以糊口。” “看看这个。” 朱由校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奏章,让小太监交给李汝华。 这是杨嗣昌的关于淮北闹饥荒的奏报。 直入通政司,进内阁,而后就到了朱由校的桌案上,没有经过户部。 “南直隶有奏报吗?” “回皇上,并没有。” 翻开杨嗣昌的奏报看了看,李汝华紧皱眉头。 “想来,南直隶暂且能控制形势,故此暂未上报。” “能控制,就不上报了吗?淮北闹饥荒,居然要户部江西司主事进京路过时,朕才能知道。”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 “传诏都察院,让他们派遣去南直隶的人,顺便去淮北给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领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吩咐人写条子。 “陛下,如今度支司虽分户部钱粮之权,然部事纷杂,难免有所遗漏,臣请立新饷司,专理辽饷之事。” 见到皇帝对南直隶的事情定了性,毕自严又拱手道。 “新饷司?” 闻言,朱由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饷司,通俗的说就是掌管军粮的部分。 而新饷司,则是明末特意成立,为辽东提供物资供应的部门。 “饷司为军用,往辽东转运物资,以新饷司为名不妥。” 朱由校摇了摇头,道。 “朕记得,赵宋之时,诸道置转运使,专司转运各道租税以供国用。如今辽东物资匮乏,需要大批物资北调,就依前朝之例,设辽东转运司吧。” “至于品级,就定正四品吧。至于人选,就这个杨嗣昌吧。” 说着,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转运司之职,乃为朝廷与地方沟通物资之所在,官衙就放在何地、属员给多少,这些事情,就由你们两来定吧。” “臣等遵旨。” 闻言,毕自严与李汝华拱手道。 “辽东如今缺少的不是银子,而是物资。这个杨嗣昌,进京之后,让他到南海子来见朕一面,有些事情,朕要当面与他说一说。”      说着,朱由校示意刘时敏在备忘录上记下这一条。 “方才,说到开源节流。” 示意两人平身,朱由校继续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田税,是能不能再加了,要加,如今也只能加杂税银了。” “但朕对大明如今杂税是如何收的,并不清楚,李爱卿回去之后,将杂税之事,给朕列个条陈,呈上来,朕要看。” “臣领旨。” 闻言,李汝华拱手道。 挥手示意两人离去,朱由校翻开毕自严呈上的奏本,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唉。” 看了半响,朱由校将奏本丢到一边,让人将上次的黑板拖了出来。 要加快进度,将中央朝廷部门从顺天府剥离出来。 明朝的中央朝廷侵占了太多属于地方官府的权责了。 “朕让周应秋出题,他出好了吗?” 写写画画一会儿后,朱由校突然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周尚书还未回应。” 闻言,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五天了,出个题这么难的吗? 这阉党狗头的办事效率也不行埃 “准备宣纸,给朕把《到任须知》拿来,再拿本《算经》、《大明律》来。” “是。” 闻言,刘时敏连忙去让人去准备。 坐在龙书案前,朱由校瞬间就想起了上辈子作为一个考公党的痛苦回忆,而后连忙甩脑袋将那种感觉丢出去。 “咱是出题的,不是做题的。” 安慰了一下自己,朱由校提起笔开始在身前的纸上出题。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目前,他需要一批低级官员,所以文采就不考了,只考实用技能,分为律、政、算三部分。 律,判案。 政,行政。 算,算账。 每部分二十道选择题、二十道判断题,二十道应用题,最后再加一道论述题。 整张试卷采用分数制,而不是科举常用的等级制。 肯定会有人哔哔,说什么,分级制比分数制要好。 别闹,分级制在中国存在老早了好吧。 大明科举阅卷官在批阅密封试卷时,会根据自己的标准评定等级,画上圈、尖、点、直、叉五种标记,这难道不是分级制了? 笑话。 从书中随便翻抄出了十几个例子,按照前世做题的样例转换成题。 两个时辰,朱由校就弄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张试卷。 看着卷子上自己费尽脑汁弄出来的题,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去找几个会写字的太监,让他们按照朕的排版,将这个抄录一遍。” “抄录出来之后,给朕拿来。” “然后,明日让内阁辅臣、六部九寺的主官都到南海子来。”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躬身道。 他这个小主子又整什么幺蛾子。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70章 秦良玉出川了 第70章 秦良玉出川了 内阁辅臣韩爌、吏部尚书周应秋、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黄克瓒、工部尚书徐光启、大理寺卿邹元标、光禄寺卿张卿、鸿胪寺卿余起元、太常寺卿林学曾、尚宝司卿柯曰永、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 这些人,组成了大明如今最高权力机构。 但是这会儿,大明的明公们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眼前桌子上的试题。 一人一套试卷,一套桌椅,一副笔墨,再加一个华盖,就在旧衙门前的校场上,相互间隔五米。 这是要干嘛啊? 小皇帝这又玩的是哪出。 众人中,唯一有所悟的,应该就是吏部尚书周应秋了。 他昨晚还在想着如何按照大明科举试题案例,给皇帝弄套题出来。 哪里想到,今天皇帝就给他出了一套题来。 一众高官里,周应秋、毕自严这种亲民官,以及徐光启这个平日里接触西夷的异类,再加上一个日常接触账本的毕自严,那做起题来,可真是下笔如有神。 而以韩爌、孙如游为首的翰林院系官员,这会儿却是抓耳挠腮。 写了一辈子的文章,逻辑思维基本已经固定,这突然换条赛道,让人有些无法接受埃 外面的京官大佬们同试卷较劲的时,朱由校可没空陪他们晒太阳。 “九十四台省,直缺巡抚九、藩司(左右布政使)三十一、臬司(提刑按察使)十九。” “这特娘是少了多少官?” 呲着牙花子,看着吏部上的各省官员分布,朱由校感觉到一阵眩晕。 好家伙,难怪历史上天启上位后,东林直接就势大了。 原来王安和东林是顺势而为啊,怎么缺了这么多官。 有万历这么个虫豸在,两京十三省缺官员缺的这么严重,这大明能好的了吗? 双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朱由校有种让人去把万历给刨出来的冲动。 “陛下。” 就在朱由校头疼的时候,刘时敏拿着本奏本前来。 “代石柱宣抚使秦诰命率兵三千五百余人,八月已至襄阳,请朝廷配给粮饷。” “嗯?1 “谁?秦良玉?秦诰命?” 正着急缺官问题的朱由校听到刘时敏的话,猛的转过头来,厉声问道。 “她出川了?” “回陛下。” 知道皇帝兵权的敏感,刘时敏硬着头皮道。 “前番,石柱派土司兵三千人往辽东驰援,以秦邦屏、秦民屏为将。” “秦诰命上书,言派三千人往辽,恐军声不振,请复派三千五百人,神宗皇帝同意了。” “嘶。” 闻言,朱由校倒吸一口冷气。 “去,把兵部尚书黄克瓒给朕找进来。”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朱由校挥手示意刘时敏赶快去给自己找人。 在大堂中转圈儿,朱由校突然变得焦急了起来。 打扫干净桌子再请客,但你特娘的不能一次来两桌客人,菜不够。 “臣黄克瓒恭请圣安。” “你告诉朕,川中土司都有哪些兵马动了?” 连免礼都没说,朱由校就看向黄克瓒问道。 “这。。。”      闻言,黄克瓒愣了一下,而后飞速的回忆起来。 “回陛下。万历四十七年,石柱土司麾下,秦邦屏、秦民屏二人已率三千石柱土兵至辽东,熊廷弼言其悍勇,驻守浑河。酋阳土司冉跃龙率土兵四千人至辽,驻守虎皮驿。今岁,代石柱宣扶使诰命秦氏再去请旨率土兵三千五百人出川,神宗从之。” 我滴个妈呀,万历你都干了些什么。 听到黄克瓒的汇报,朱由校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好家伙,不止是石柱土司出兵了,还有个酋阳土司也出兵了埃 我说呢,历史上奢崇明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造大明的反。 感情川中土司出兵让看到希望了埃 手指在桌子上敲动,朱由校思索着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历史上,就是因为秦良玉离川,奢崇明看川中空虚,占据重庆,杀四川巡抚、总兵引发了奢安之乱。 到时候川中一乱,川中赋税出不来,平叛还需要钱,明年朝廷的财政要出大问题。 “传诏,令其回返川中。” 朱由校示意小太监拟旨。 “再传诏秦良玉,让她轻车简行,火速进京见朕。再让其子马祥麟率三百精锐进京。” “陛下,川兵悍勇善战,如此令之回返,恐伤军心。” 闻言,黄克瓒劝谏道。 “且如今辽东正是需要精兵,为何要回返?” “朕担心的是辽东吗?” 拿着手中的奏章在黄克瓒的眼前晃了晃,朱由校问道。 “让熊廷弼在辽东驻守练兵,以守为上,拖都能拖死建奴。” “况且,爱卿是忘了昔年杨应龙之乱乎?朝廷为了平下去,花费了多少粮饷?” “如今,忠于朝廷的石柱、酋阳两土司出兵近万援辽,伱觉得那些首鼠两端的土司在知道他们出川后,会不会想着再给朝廷来上一次播州之乱?” “如果再来一次,如今朝廷九边近半精锐都在熊廷弼麾下,在辽东同建奴酣战,朕从哪儿再调遣兵马平川?靠南海子的这些新兵吗?” “这。。。” 闻言,黄克瓒额头上立刻就流下了冷汗。 如果再来一次杨应龙之乱,朝廷真的很难平定下去了。 为了平定当年的杨应龙之乱,朝廷调集了延宁四镇、河南、山东、天津、滇、浙、粤西多路兵马进川,其中川师四路,黔师三路,湖广偏桥一路,每路兵约三万,官兵三之,土司七之,二十四万兵马,八路环攻,用了十一年时间才算是把杨应龙给按死在了播州。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最终,朱由校对黄克瓒一字一句的说到。。 “如今,朝廷,经不起折腾了。” “陛下英明。”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连忙躬身道。 皇帝的思路是对的,如今朝廷要以稳为上。 等到朝廷从万历导致的虚弱期度过后,以大明的体量,周边哪个玩意儿敢来撩拨大明。 挥手示意黄克瓒离开,朱由校手中的奏章在手上拍着。 川中绝对不能乱。 ps:没有确切的万历四十八年缺官数量,但上面的是以万历三十六年的缺官减的,相比万历三十六年加不少人,你很难想象,万历四十八年大明真的还有多少官员。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71章 上架感言 第71章 上架感言 第一次写书,写到现在的成绩真的很高兴,也离不开大伙儿的支持。 二轮的时候,我朋友告诉我可以尝试拼一下三江的,就打算二十多万字再上架。 但可惜的是,前后两期的大佬们真的太猛了,按着我撅,我属实是拼不过,也是苦了本打算养书,听说我拼三江天天追读的朋友了,挺对不起的。 更对不起大家的是,我国庆浪了三天,存稿都那时候发了,后面也没攒下,手里真的没存稿了。 但上架爆更听说是惯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划掉)。 为了大家能看个爽,今天明天就豁出去这条命了,写多少更多少,只求个订阅。 这书的收藏就那样,首订精品不敢指望。 只求数据能让我有写下去的动力吧。 ps1:错别字、bug啥的,提出来我抽空会改。 ps2:可能真的是书名毒,众筹一个书名,楼在后面评论区。 (本章完) 第72章 你们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考生 第72章 你们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考生 “韩爌,五十四分。” “毕自严,七十六分。” “徐光启,六十八分。” “邹元标,四十三分。” “周应秋,七十一分。” 论述题留着慢慢看,先批阅选择题、判断题和应用题,很快众人的成绩就出来了。 “孙如游,五十七分。” 。。。 一群重臣跟鹌鹑一样的站在大堂里,听着小太监念出每一个人的分数。 成绩名列前茅的,如周应秋、毕自严,脸上自是轻松。 而成绩殿后的,如韩爌、邹元标这种,此时却是面色沉重。 大家都是进士出身,别人都能考的辣么好,而你不行,这很降自己在皇帝那儿的印象分埃 “韩辅,你这个分数,有点儿低埃” “臣惭愧。” 闻言,韩爌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惭愧。 “臣不善律令与算术。” “哦。”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但你这个政科的分数,也不怎么高埃” “臣。。。” 闻言,韩爌有些说不出话来。 师爷不在,有的问题他就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是最佳选项埃 “陛下,韩辅文采斐然,不善案牍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最后,还是周应秋站出来帮韩爌“找”了个台阶。 “嗯,文采斐然。”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文采斐然,就是没行政经验呗。 这才满打满算干了俩月辅臣,之前都一直在翰林院抄书呢。 放下手中的试卷,朱由校出声道。 “如今国家官吏缺员严重,周应秋上书言曰开恩科,然远水难解近渴,朕思之甚为不妥。” “朕翻读皇明祖训时,发现太祖爷曾令国子监太学生去丈量田亩,朕以为太祖爷之策甚好。” “如今,朕让周应秋从州府抽调官员,填补京官缺额,然大明州官缺人亦是严重,也抽调不出多少。” “故此,朕欲效仿昔年太祖爷之故事,令国子监太学生填充地方缺员,地方官员上调京城。” “然又不知这太学生成色如何,恐会乱了地方吏治,令黔首百姓受苦。周应秋上太祖所修《到任须知》,可谓是替朕解了燃眉之急埃” “臣惭愧。” 听到皇帝这么夸自己,周应秋谦虚的道。 “为陛下分忧,乃为臣之本分。” “朕从《到任须知》中,摘抄部分案例,出此试题,想以此为例,选拔太学生,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这。。。” 听到皇帝的话,下面的官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来说。 同意吧,这个和大明祖制不符,而且会让那些没进太学的学生们失望。 不同意吧,这现在朝廷缺官太过严重,必须迅速填补。 皇帝对于他们朝臣建议的召回被贬官员,都是留中不发,很明显的不想用埃 “启奏陛下,以往,朝廷都是科举中第之后,才会给官员发放《到任须知》。这些太学生恐怕不会做题埃” 此时,内阁辅臣韩爌站出来道。      “韩辅此言不妥。陛下所命题目,术算之卷,颇为简单,只要熟读《算经》即可。律科之卷,则为我大明律。政卷,则是考察是否知道自己到任后,该干什么,背一背《到任须知》,也就会做了。” 韩爌话音刚落,就听毕自严道。 “能考的上秀才,做这套卷子,不是问题。” “陛下,如此选士,与我朝惯例不同,恐会令朝野内外惶恐,言曰朝廷要改科举之制埃” 身为礼部尚书,孙如游的作用就是维护大明礼法,不说阻止皇帝做事离谱,起码得保证皇帝干出的事情不会弄的天下沸反。 最不济,也要给皇帝做好洗地的准备。 “孙尚书,此次选官,多为填补地方缺员,保证吏部选官入京后,不至地方混乱,与其说是选官,不如说是选吏。” 见到孙如游反对,周应秋站出来看着诸位同僚道。 “选出之人,多要派遣地方,想来是不会令朝野议论纷纷,言要改制。” “嗯。” 听着周应秋的话,朱由校赞同的点了点头。 伱咋知道我不想改制的。 不过确实,现在科举改制太早,这个是真的不能轻动,只能日拱一卒,慢慢调整。 “陛下。” 这时,大理寺卿邹元标站出来道。 “这选官范围,是不是可以扩大一些,以显皇上恩德?” “比如?” “我大明有两京,这国子监既然开科,南京国子监,是不是也要开一科。” “南京国子监。” 闻言,朱由校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南直隶缺税甚多,忒不恭顺,不体国之艰辛,朕缘何要示以恩德?” 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样,朱由校一甩头,就道。 “此次开科,就只在国子监,于十日后在国子监开考。” 朱由校说着,直接就给事情拍板定调。 “以今日诸卿所做之卷为例,朕再亲自命出一套试卷,开恩科。”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这么做了,周应秋当即就带头行礼道。 而同时,毕自严、李汝华也跟着行礼。 对于他俩,这是好事,从下面抽调熟手上来,能最快且最大程度的填补填补两部空缺官员。 “陛下圣明。” 见到两人已经赞同了,其他人此时也不敢跳出来唱反调,说不能开。 那些个太学生好不容易盼到出头之日了,这要是让传出去,他们反对皇帝开一次特别的“恩科”,那他们不得让人给骂死? 当然,也有可能天黑后逛街,让人套上麻袋敲了闷棍。 挥手示意诸人拿着自己的试卷离开,下去安排开恩科的事后,朱由校又抱着书开始弄第二套考试题。 对于试卷让众人拿去,会不会造成泄题什么的。 这个是问题吗? 那套卷子就是故意抛出去的,相当于是个模拟题了,也算是让太学生们有个准备。 “去,让内务府给朕派来一个雕版师父,以及准备印刷试卷。” 两个时辰之后,出好第二套试题的朱由校,将卷子放进一个布袋中,用红线绑好口子,吩咐道。 虽然早在宋朝就有了活字印刷,但哪怕到明朝有铜制活字印刷,印刷质量却一直是个问题,也就处于一个能看的地步,偶尔还会出现错字、少字。 而雕版印刷除了刻雕版的时间成本略高外,印刷出的质量、速度都不是活字印刷能比拟的。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3章 石景厂与武略院 第73章 石景厂与武略院 关于皇帝要开恩科,但只针对顺天府国子监的消息,随着诸部主官回到京城瞬间就传了出去。 同样传出去的,还有皇帝关于南直隶不恭顺,不在南京国子监开恩科的的评价。 一时间,京城几乎就被掀了起来。 北人还好说,毕竟国子监在顺天府。 而在京的南直隶籍官员则纷纷就像是屁股底下长了刺球一样,一封封奏章涌入通政司,而后进入内阁,被飞速的送往南海子,请求皇帝不要觉得南直隶不恭顺,更有甚者,直接就说皇帝这是在挑动南北对立了。 对于这些奏章,朱由校一律选择了留中不发。 南北对立,南边儿恭顺不恭顺,你们自己特娘的不知道吗? 再说了,北京国子监又不是没南直隶户籍的学生,无非是少一些罢了。 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朱由校、魏忠贤、刘时敏、兵仗局新的管事太监刘贺,再加上赵爽,在石景山新建的厂区溜达着。 说是厂区,此时除了先行迁移过来的部分工匠外,就只有正在大搞建设的民夫了。 “西山厂那边,如何了?” “回皇爷,有东厂在旁边盯着,而且给矿工们也发了足够的工钱,目前已经稳定下来了。厂区划分完毕后,臣现在正在雇佣人手建造工房。” “银子够用吗?” 在买下的地主家大院儿中转了转,朱由校转头看向赵爽问道。 “不够朕再给你批。” “回皇爷,石景山的铁矿魏大珰才收购了部分,目前还在整合查账,矿工们正在按照皇爷的吩咐进行整编,修建厂区,按日给现钱和粮食,因为厂中没有多少现矿,所以就没有太多工匠。” 闻言,赵爽行礼道。 “到目前还用不上多少银子。”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刘贺的工作。 石景山是个好地方啊,这里太适合发展成一个工业基地了,地底下有一个大型铁矿,这地儿在后世有过一个大名鼎鼎的国企——首钢,曾经的中国首都钢铁公司。 钢铁是一个国家的脊梁,钢铁产量提升上去,后面很多事情才有基础做下去。 “这点儿以后就叫石景厂了,你是龙旺商号的商总,这石景厂和西山厂一样,就放在龙旺商号麾下。” 转悠了一圈儿后,朱由校对赵爽吩咐道。 “朕设立石景厂的作用有两个。第一,在石景山挖采铁矿,而后就地冶炼为成铁。” “第二,石景厂的建设,不要舍不得花钱,要快,但更要好,不能为了速度,而牺牲质量。” “臣明白。” 赵爽闻言,连忙躬身道。 朱由校说着,转头对刘贺道。 “朕也给伱五万两银子,雇佣人手,建造厂区,名字叫就叫军器厂。建成后,你要将兵仗局的工匠向这边迁移,石景厂的铁矿出厂后,就地转运到军器厂,铸造兵器。” “奴婢领命。”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贺连忙躬身道。 又给二人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朱由校才结束今天的巡视,坐上马车,返回南海子。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赵爽以前就是个铁商,对于如何管理矿业是有经验的。 现在,他要以石景厂、军器厂为蓝本,拉出一条成套的工业体系。 当朱由校回到南海子时,却见杨镐正在这里等着。 “罪臣杨镐恭请圣安。” “朕安,什么事儿?” 将马缰交给小宦官,朱由校看向杨镐问道。 “回皇上,臣目前已经在京南买到了足够的院子,初期计划招收生员一千二百人,请皇上预览。” 杨镐说着,将一本奏章拱手奉上。 从他手中接过奏本,翻开看着,就听杨镐汇报到。 “依皇上之意,臣设立了辎重、军法、军将三科。”      “辎重科招收生员二百人,军法科招收生员二百人,军将科招收生员八百人,由陈策、陈寅二位将军以及一些退伍老兵作为教员。”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陛下意抽调什长以上将官进行培养,臣依照皇上下发的虎贲、豹韬二卫编制,分为了四个年级,每个年级培训期为一年。” “目前,臣正与陈策、陈寅二位将军根据戚少保所留练兵纪要与纪效新书编写教材。” “嗯。” 又点了点,朱由校看向杨镐问道。 “这武略院有了,那么你觉得,从哪儿招收生员好些。” “回皇上,臣以为,当从武举和卫学招收生员。” “武举为我大明选将之径,招收生员进行培训,定可出将。” “卫学为各地卫所开办学堂,不少将门子弟都在卫学学习。” “卫学。” 听到杨镐的话,朱由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明的教育,是分三条腿儿走路的,大致可分为地方生员和国子监贡生。 而地方生员又分为州府儒学和卫所军生。 不要觉得明朝的卫所制都烂成哪鸟样了,能教出啥好学生。 实际上,真正扛着明朝走到现在而不崩的,恰恰就是卫所军生。 每次科举,卫所军生占比高达百分三十。 卫学是朱元璋初定,在甘肃、北平行都司、大宁等边关卫所设立。 正统元年(叫门此时九岁),卫学普及到天下诸卫,成化三年,卫学设立成为定例。 卫所军生出的人才之多,超乎想象。 文官方面,张居正出自荆州卫,孙承宗出自保定右卫,袁可立出自睢阳卫。 武将方面,戚继光出自登州卫,俞大猷出自漳州卫,麻贵出自大同右卫、李如松出自铁岭卫,孙传庭出自山西振武卫,卢象升出自南京鹰扬卫。 卫学和州府县学是两套不同的教育体系。 州府县学学习的是集、律、诏、礼、仪。 而卫学学习的则是君子六艺的礼、乐、射、御、书、数的六科。 “你的这个建议,让朕很满意。” 今天,杨镐总算是拿出了一个让他觉得杨镐还有资格活下去的建议了。 “各地卫学学子,朕记得,都是各卫优秀武官与军士子弟,让他们考核入武略院,朕同意了。” 朱由校说着,转头看向刘时敏道。 “让天下各卫学推荐军生五人进京。” “让京营指挥使以上军官,将手中军务交给副手,悉数入武略院学习。” “奴婢领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道,而后转身去草拟圣旨。 转头看向杨镐,朱由校接着道。 “朕让曹文诏从虎贲卫中调遣三百精锐给你。你要记住,武略院,是我大明将官培训之所,纪律一定要严明,就算是纨绔子弟进去,你也要给朕训成一个合格的将官。” “臣明白。” 闻言,杨镐连忙躬身道。 实际上,杨镐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京营里指挥使以上将官,哪是一大群世袭、勋贵、恩荫子弟,这全丢到他的武略院里让他训,他可得让人给骂的脸上勾芡埃 但现在,杨镐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4章 想不出名字了 第74章 想不出名字了 京城中如何纷扰,和住在南海子的朱由校关系不大。 再是纷扰,那群玩意儿还能不认他这个走完了登基流程的天启皇帝,把那个九岁的崇祯给扶上去不成。 况且,现在京城中不管是东林还是齐楚浙党,都没法形成合力,双方的体量根本不是天启元年之后能比的。 当皇帝从内帑讨银子给外廷补窟窿,并且给官员足俸那刻起,大明朝廷就仿佛重新上弦的机器一般,动了起来。 毕竟,朱由校只是对弹劾奏章留中不发,对于人事任命、事情的处理这些奏章都是有确切回复的。 “开局立铺,方便民间兑银。” 看着宝泉局赵晗的奏本,朱由校一脸的便秘。 宝泉局的生产规模上不去,一天五万枚,也就是三千斤上下,有设备损坏时,产量还会下降。 而且,短时间内,这个产量是别想提升了。 每天五万的产量,两万归外廷,三万归内帑。 这要是给民间百姓分,那就只能从内帑拿出来。 但往民间兑银,一天一万两,不能说解燃眉之急吧,那也是杯水车薪。 想想历史上李自成从北京城抢了多少银子出来。 这还只是北方,南方更是严重,想想历史上西班牙人往大明运了多少银子来。 “解决钱荒之路,任重而道远埃” 在桌面上磕着,朱由校琢磨着如何做这个事情。 “等等。” 突然,朱由校想起了一个东西,伸手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了两张晋通钱庄的银票。 这是当初汪文言行贿冯三元和顾造的贿银。 “忠贤啊,朕让那个许显纯摸摸那个晋通商行的底子,他摸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许显纯和奴婢提过一嘴,说已经派人潜入进去了,正在想办法弄清楚他们是谁在主事。” “哦。”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晋通商行,不用说,山西那帮子卖国贼开的。 来源都写在商行名上了。 既然许显纯还没摸清楚,那暂时就先放着。 “对了,朕让把那个汪文言给阉了,给你当干儿子,怎么样了?” “回皇上。” 听到朱由校的话,魏忠贤弯腰道。 “奴婢怕阉割的时候弄死他,就分开阉的,前些日子刚割了左边儿,这些日子他正在养伤,等养好了,再割另外一边。” “???” 听着魏忠贤的话,朱由校一时语塞。 魏忠贤这个狗太监和谁学的,这么损! “。。。” “这熊蛮子是真的不客气埃” 与此同时,辽阳,孙承宗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将熊廷弼给他的清单丢在桌子上。 “你是觉得本官能给你从天上弄到物资么。” 这个熊廷弼,以辽阳前面有威宁营、清河堡顶着,且距离边墙距离较远,把秦邦屏、秦民屏兄弟带领的三千白杆兵从浑河调回来后,就让他坐镇辽阳了。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贺世贤麾下的山西、榆林客兵移镇沈阳。 并且留下话来,如果后金围城,只要伱别憨的跟个傻子一样带白杆兵出城溺战,守住城池,他就能带兵把建奴逼走。      临走的时候,熊廷弼还给孙承宗留下了一句话:辽人不可用。 “兵器、火器、火药、棉衣、粮草。” “去让秦邦屏点起五十白杆兵,随本官巡视城中。” 虽然他孙承宗的履历上没有写有亲民官的经历,但他却是给大同巡抚房守士做过师爷的。 对于如何治理边境,也算是略有心得。 前任巡抚周永春、代辽巡抚袁应泰留下的账本到底是看的不放心,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下面瞅一瞅的。 时间已经快到十月中,再加上这里是辽东,降温那叫一个快。 但外面的温度再是低,却比不过孙承宗的内心。 苦,太苦了。 大明对于辽东的治理,一直都是军管,虽然设置了辽东巡抚职位,但却几乎没能说的上话的。 这就导致了辽东境内基础建设落后,文化素养不高,民众家中少有存粮。 至于说文管体系。 哪儿来的文官体系啊,也就广宁、沈阳两城好些,其他的下面基本全是千户、百户所。 在秦邦屏的陪同下,孙承宗在城中各大仓房中都转悠了一圈儿,算是漏了面,稳定一下辽阳熊廷弼离开造成的动荡。 “还要找皇上要批官吏埃” 回到衙门,心里还在琢磨着如何定辽,就听到下人禀报道。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哦?快让他进来。” 闻言,孙承宗赶忙让人将自己的三孙子叫了进来。 “祖父。” 孙杰手中喷着一个盒子,恭敬的放在了孙承宗的面前。 “臣孙承宗恭请圣安。” 对着盒子行了礼后,孙承宗才拿起钥匙,打开盒子看了起来。 第一件事情,皇帝就拒绝了再给辽东现银,但可以给辽东物资。 第二件事情,等五千运输犒赏的军队进京城后,就会让孙传庭领五千新兵,并三千辽军回返辽东,并且让孙传庭坐镇广宁,主持广宁屯田之事。 第三件事情,等粮食运到辽东后,要熊廷弼善用粮食,安抚军心,顺便让他那个拿着王命旗牌的人干点儿事,把各卫所被占的卫所田都清理一下,那些人里面,还有的救的,就送到京师来,没救的直接砍了了事。 第四件事情,是让孙承宗把屯田所需要的物资规整统计一下,皇帝从北京给他卖好了让人送到辽东。 并且在信的最后,还有皇帝补充的内容。 “卫所田与新屯之田,五年为限,前两年五成归公,后三年三成归公,五年后,重立田契,散田与民。” “集中人力,做到辽东粮草可自给自足。” “五年之后,辽东设省,设知府,安边养民。”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埃” 看到皇帝最后对于将来土地的划分问题,孙承宗连连感叹道。 这皇帝现在考虑的已经不单单是如何打建奴了,连如何治理辽东都有所考虑。 从盒子中拿出一封写着熊廷弼亲启的信,孙承宗没有自找麻烦的说打开看看都写了啥。 “来人,将这封信给熊督师送去。”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5章 开始着手整顿京营 第75章 开始着手整顿京营 傍晚时分,旧衙门内。 “锦衣卫清点的如何了?” 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身道袍穿在身上,朱由校cos起了世宗皇帝。 “回皇上,经臣查补,自神宗皇帝开放恩旨,许官员子弟恩荫为锦衣卫,时至今日,锦衣卫在册四万七千余人。” “人员构成。” 眉头狠狠的跳动了两下,朱由校问道。 “中、左、右、前、后五所外加驯象、屯田、马军三所,下辖御椅、扇手、擎盖、旛幢、斧钺、鸾舆、驯马、班剑、戈戟、弓矢十司,经臣查补,有三万一千余人。” “上中、上前、上后、上左、上右、中后六所,为如今锦衣卫精锐所在,现共有五千余人,多为善于审讯、侦查之人。” “经历司与南北镇抚司共有一万六千人,经历司负责收发、撰写公文,南镇抚司提典锦衣卫法纪、军纠,北镇抚司负责侦查谋反大案。” “除掉那些酒囊饭袋呢?” 眉毛抽动,朱由校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锦衣卫这种特务机构,是怎么冗员到这种程度的。 “除掉酒囊饭袋。。。” 闻言,许显纯的表情有些尴尬。 “除了负责皇上仪仗的五千人外,尚有四千大汉将军、校尉、力士可用。另外锦衣卫各地密探,尚有两千人。”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朱由校思索着如何改制。 “趁着朕让骆思恭去了辽东,你对锦衣卫进行整编,前八所进行整合,人员进行缩减,另立一个恩荫千户所,将屯田之事交给他们,把那些吃白食的都丢进去。” “主要侧重点在南北镇抚司、后六所,人员同样进行整顿,只保留能力出众之人,酒囊饭袋也丢到恩荫千户所去。” “锦衣卫,或者说以后的从龙卫,要成为一个军事机构,把屯田和废物都给朕丢出去。” “从今往后,锦衣卫分为三部分,恩荫千户所为一,仪仗之事与护卫御前为二,察查大案为三。” “恩荫千户所朕允许存在废物,但是后两者,你必须选出精锐之士填充,整编之后,朕要亲自验看。” “另外,编入恩荫所之人,优先挑选识字的,调到南海子来,朕要用” “臣遵旨。” 听着皇帝对于锦衣卫的安排,许显纯低头道。 “魏忠贤,你为东厂提督,从旁协助。” “奴婢遵旨。” 闻言,魏忠贤连忙一同躬身道。 “朕让伱查的,燕山前卫哗变之事,是哪儿来的乞丐?” “这。。” 听到皇帝的这个问题,许显纯顿时冷汗直流。 “回皇上,京城乞丐、流民太多,微臣实在是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 闻言,朱由校猛然睁开双眼。 “为何?” “回皇上,京城光是在东城兵马司登记在籍的乞丐,就有四千多人。五城兵马司总计,恐怕超过两万余人。” 在籍乞丐,就是丐户,这些人属于有编乞丐,游手好闲、不务正事、多为强横少壮之徒(身体不行的早死了),一手提着酒葫芦,沿街乞讨、索要酒食财物,人送外号,丐帮。 这些人,遇到强盗贼寇,就尾随而动, 当被官府抓获,讯问同伙之时,姓名不知,面目不识,其本人又分赃不多,或者就算分的多了,也很快就花出去了,难以追查,属于城市治理的一个顽疾。 而除了正式的在编乞丐,那就还有临时乞丐和流民,这些人或是因为天灾,或是因为人祸,失去土地,不怎么滴就进了京城。 正式乞丐好歹在官府还有个丐籍,有个主要活动区域。 而那些个临时乞丐和流民,你别说查了,就是嘎了死在哪个角落里,基本都没人知道。      而且,这些乞丐背后,往往就是那些个京城权贵。 他们在暗地里养着这些个无产之民,一旦有什么脏活儿,就交给这些人。 估计这次燕山前卫哗变,就是有人看皇帝在整兵,给皇帝作了个妖。 “此事暂且放下,朕让别人去处理,你们且去吧。” “是。” 闻言,魏忠贤和许显纯一拱手,共同退了出去。 待到两人离开后,朱由校放弃了盘腿练气,自己应该是没修道的天赋。 从床上站起来,踱步至中堂,朱由校问道。 “朕听说,京城对于朕开恩科的事,很是纷扰?” “回皇上。”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谨慎的看了一眼皇帝后,才道。 “京城中的士子都在议论,说皇上偏爱国子监太学生。” “同时,国子监的太学生们间也在议论,说朝廷此次开恩科,旨在选吏,所以很多太学生都不愿参与。” “哼。” 闻言,朱由校冷笑一声。 “国家养士两百余年,给了他们那么多的优待,就是为了能在需要之时,快速选出可用之材,不愿参与恩科?不知恩孝之徒。” “传诏国子监,不愿意参与此次恩科的,悉数逐出国子监,有功名在身的,剥去功名。”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躬身道。 对于把不愿意参与恩科之人踹出国子监,朱由校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这些人属于害群之马,或者功利心太重的,没什么大用。 想都不用想,这些人肯定都是些高门、学阀子弟,或者在官场上有人的。 他们受着良好的教育,科举的难度对他们来说,比普通小民要低的多。 现在皇帝突然来了种不一样的科举方式,而且选的大部分都属于吏员,这些人当然不愿意了。 万一被选上,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不就白费了吗。 在刘时敏走后,朱由校起身走出旧衙门,看向已经列队的锦衣卫和传旨太监。 “都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都准备好了,司礼监已经落樱” 王朝辅抱着浮尘上前,和朱由校道。 “那就开始吧。” “奴婢遵旨。” 闻言,王朝辅立刻转身对众人道。 “出发。” 随着王朝辅话音的落下,一队队锦衣卫与太监带着圣旨,纷纷上马,向着京城而去,进入五军都督府、兵部、京营宣读旨意。 与此同时,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亲自坐镇五城兵马司,全城戒严,除军兵外,任何人不得出门。 然后,在太监和锦衣卫的监督,或者说押送下,各营指挥使权力移交指挥同知,一些个什么都督、副都督全部到杨镐手下学习。 进入武略院后,杨镐手持圣旨,率三百精兵直接封锁武略院,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这样,军中只留下了指挥俭事、同知,以及更下面的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职。 而后,随着又一批监军太监带着银粮而来,迅速将骚动安抚下去。 ps:写不动,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四章。另外新书名:朕的大明朕做主,感觉咋样。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6章 开考 第76章 开考 世界上没有问题是用钱粮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钱粮给的还不够。 掐头首——皇帝一道学习的诏令,整个五军都督府高官都被调离。 撒钱粮——新的监军与锦衣卫带着钱粮入营。 这么两记组合拳下来,京营迅速就被接管了下来。 至于说会不会引发顺天府的治安问题。 那是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官府的事儿,和皇帝没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内,神机营、五军营相继开拔,到南海子接受整编。 在锦衣卫的护卫下,朱由校站在小山坡上看着下方正在长跑的士卒。 新兵的选拔标准是,携小盾一面,钢刀一柄,鸟铳一支,着纸甲,赢三日之粮,一个时辰能行三十里地,选入虎贲、豹韬二卫,余者编入城建营。 这个选拔标准不算苛刻,主要考验的是意志力。 那些个酒囊饭袋是吃不了这种苦的。 “废物。” 看着一队明显是长期不运动的胖子因为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而落后,朱由校忍不住骂了一声。 “把这批人送去城建营去。” “是。” 闻言,站在朱由校身后的传令兵了连忙拱手道。 走下山坡,校场之上,选拔出来的稍微有点士卒样子的兵卒正在两两捉对扭打在一起。 皇帝的规矩很简单,不管你原来是什么职位。 现在,想当官儿,想每个月多拿饷钱,那就表现出你的勇猛来。 伍长、什长、伙长、副都头、都头五级职位的选拔规则很是简单,打,用拳头说话。 能打过两个人当伍长,打得过三个当什长,打得过四个当伙长,打得过五个当都头。 这种选拔方式在军中很是行得通,拳头硬的人,才能管的住人。 至于说会不会造成怨气什么的。 还是那句话,钱粮到位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赢了的当官有赏一月饷银,输了的也赏一月饷银。 当场就给。 下了兵器,且有虎贲、豹韬两卫在旁边监视,就算是想闹腾,也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一群文员正在登记造册,给这些人做个统计。 再往旁边,一群木工正在削木头。 皇帝定的新的兵牌,只有巴掌大小,上刻姓名、家庭住址。 陆陆续续调来了四万多的京营,虎贲、豹韬两卫选走了七千人。 如果问这会儿南海子里谁的头最疼,钱世桢表示,我当仁不让。 剩下的三万多人以及以前选出来的老弱病残,都塞到了他带着的城建营,让他带着在南海子修地球。 见树砍树,见山挖山,反正整个南海子都是皇家的,想怎么霍霍怎么霍霍。 虽然已经到了入冬时节,天气有些冷,但军帐还是有的,保证不会冻死人。 将这些人安顿下来后,钱世桢就带着这些人在南海子伐木、平地、建房子。 他们手中的家伙不是刀兵,而是铁锨、铁镐、独轮车。 皇帝对于城建营的要求不高,别闲下来就行,你哪怕领着这些人围着南海子转圈儿消食呢。 随着时间到了十月十五,终于到了开恩科的日子。 曹文诏为先导,五千虎贲卫,也不嫌扰民,浩浩汤汤的从永定门而入。 嘿,伱没猜错。 朱由校就是故意带着新兵在给这北京城的父老乡亲们刷存在感。 告诉大伙儿,新上位的小皇帝是个手里有兵的。      国子监兵马入京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入紫禁城,而是直接将承天门前的大广场围了起来。 在这里,宫内已经按照皇帝的吩咐,搬来了足够的桌子板凳。 为了凑出这些桌子板凳,锦衣卫可以说把京城中的酒家、饭店的桌子板凳都给买来了。 待到虎贲卫完成考场围圈,皇帝上了承天门后,国子监太学生们在国子监祭酒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考常 待学生们都进入考试位置后,国子监祭酒公鼐上前道。 “臣国子监祭酒公鼐率领国子监太学生六千七百人恭请圣安。” “朕安。” 坐在承天门城楼之上,朱由校看着下方的人头,突然真正有了当皇帝的感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上承祖宗之志,下拥黎民之愿。。。今国事艰难,官吏缺员。。。特开恩科,以选官吏。” “开科。” 随着小太监念完圣旨,伴随着一声开科。 承天门下走出一个个捧着试卷的太监,开始给一众士卒发放试卷。 每人一张试卷两张草稿纸,笔墨纸砚早已预备好。 “咚1 随着一声沉重的钟鸣。 万历四十八年的特别恩科考试开始。 人群的正前方,放着十几把椅子。 内阁辅臣、六部九寺的主官此时亲自上阵监考。 手中端着一杯清茶,周应秋微微斜了斜身子,向旁边毕自严的方向靠了靠。 他在犹豫要不要喝茶。 这大庭广众之下,要是去解手,有些丢人埃 “你有没有将自己的试卷,交给国子监的太学生们让传阅?” 犹豫再三,周应秋还是没掀开杯盖。 “当然,我肯定给了。” 在他的身侧,度支司正卿毕自严有些奇怪的看着周应秋。 “皇上将试卷让我们带走,又要重新出题,不就是让我们将试卷交给太学生们让传阅吗?” 斜着眼睛看了眼内阁辅臣韩爌,周应秋小声道。 “我听说,韩辅没有将试卷交给太学生传阅?” “哦?” 闻言,毕自严挑了挑眉毛,这可是皇帝允许的在国子监刷名望的机会,韩爌怎么会。。。 脑子稍微一转,毕自严就知道为什么。 “咳,韩辅考的不好,你就不要这么说了” “他又不是最低的,怕什么。” 闻言,周应秋往左边示意了下,那边有个更低的。 “那位四十三分的大理寺卿,不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卷子给了太学生嘛。” “皇上考的吏科,大理寺卿连一半分数都没拿到。” “咳咳。” 听着两人这么调侃同僚,坐在毕自严身侧的工部尚书徐光启实在是忍不住了,示意周应秋看看他身侧韩爌的脸色。 他怕让这两人说下去,自己会当众笑出来。 “咳。” 接到徐光启的示意,周应秋咳嗽一声,整理下衣袍,重新坐好,仿佛刚才那个调笑同僚的人不是他一样。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7章 辽东现状 第77章 辽东现状 辽阳城中,骆思恭端着碗鸡汤正呼喇呼喇的喝着。 “大人都查清楚了,不是所谓的张家。” “那个在收粮食的人,是以前抚顺的一个破落户,不知道怎么发的家,带着些海西女真、蒙古人,到处在收购粮草。” “海西女真,蒙古人。” 正喝着鸡汤的骆思恭闻言,冷哼一声 “怕都是建奴吧。” “这个现在还没查清楚。” “那就快查。” 将嘴里最后一块鸡骨头吐掉,骆思恭吩咐人接着想办法摸清都有些谁在收购粮草。 而自己则是换上蟒袍,手拄绣春刀,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孙公。” “骆公。” 骆思恭与孙承宗是老相识了,见礼之后,两人进了后堂。 骆思恭也不含糊,把他最近时间在辽东的发现一一告知孙承宗。 “你是说,有建奴奸细在辽东收购粮草物资?” 捋着胡子,孙承宗琢磨着骆思恭的话。 “不错,这些日子,锦衣卫基本上摸清了这些人的行动诡计,他们五日一运,每次都是夜间行动,经太子河,过威宁营,出松树口,到了苇子谷,就到建奴控制的地段了。” “锦衣卫的密探经过十日的跟踪,已经能够确定,威宁营中,有和建奴勾结的叛党,最大可能的人选,就是威宁营守将,赵开来。” “暂时不能动” 听了骆思恭的话,孙承宗思考了许久后,摇了摇头。。 “如今的辽东,不易轻动。” 翻出一本账本,翻开放在骆思恭的眼前,孙承宗道。 “我查阅了辽阳府库,巡视了诸军,现在缺钱少粮,无论是客军,还是辽军,此时都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如果此时动手抓人,一个弄不好,兵变就在眼前。” “如今,犒赏未至,钱粮又不足,熊廷弼手中握着山西、榆林酋阳诸镇、土司客军,受到掣肘相对较少。而我手中现在只有三千白杆兵,却是难为埃” “那孙公的意思是?” “你们先暗中派人盯着,看看都有哪些人,特别是辽东大户,参与了其中。” 孙承宗说着,拿出一份舆图,指着广宁的位置给骆思恭道。 “皇上已经准许了我在辽东组织流民屯田,并还会派人从京城至广宁屯田。到时候,朝廷犒赏至辽东,我会请求熊都师借发放犒赏,调整辽东兵力部署。” “到时候,我们来个釜底抽薪。” “好。” 思考了一阵后,骆思恭同意的点了点头。 他在辽东转了这么些日子,也是发现了。 目前辽东的气氛,怎么说呢,很是诡异。 而与此同时,辽阳边墙外的萨尔浒,这里是努尔哈赤现在的指挥所位置。 萨尔浒之战后,为了坚定和大明掐架的决心,努尔哈赤率部迁移到了萨尔浒城外的的界凡。 自从萨尔浒赢了明军一场后,建奴大军在这儿约莫趴窝一年多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趁着去年一鼓作气,打到沈阳城下了。 本以为,李成梁、杨镐、刘綎等人去后,明军就没能打的了,这辽沈对他来说就是想摘就能摘的桃子。 但哪想到,万历那个老不死的,不知道从哪儿捞了个熊蛮子放在辽东。      去岁,萨尔浒大战后,杨镐本人没上战场,在征讨军覆没后,全力调遣人手,打算死守,再加上他要全力兼并叶赫部,所以拿下铁岭留人守城后,就选择回撤去进攻叶赫部。 当时努尔哈赤的态度是,辽东是个啥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天命汗看看,你熊廷弼能蹦跶出个啥成果来。 然后,努尔哈赤就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辽沈,攻不下来了。 熊廷弼本就在辽东当过官,再加上手持尚方宝剑,又敢砍人,和周永春关系又不错,两人配合在一起,那效果就是一加一大于二。 今岁,兼并完叶赫部后,当他再掉头想要拿下辽沈的时候发现,打不动了。 熊廷弼这厮沿着蒲河所、抚顺所、东州堡、马根单堡、散羊峪堡、清河堡一线,构建起了一条防御阵线。 然后,坚壁清野。 六月,他派兵从铁岭南下攻沈阳,结果沈阳没摸到,让在贺世贤蒲河给顶了回去。 八月,不服气的他亲自领兵,突破马根单堡,而后兵分两路,一路攻沈阳,一路攻奉集。 然后,熊廷弼亲自督兵救急,双方在沈阳附近的浑河边上大打出手,最后努尔哈赤被先被围在灰山,而后被从抚顺关顶了出去。 本来,九月份的时候,努尔哈赤是打算再进行一次试探性攻击的,但他的盟友传来消息。 明朝皇帝又嘎了,那边朝廷内部吵吵起来了。 收到这个消息后,结合范文程等汉奸带来的明人善于内斗的消息,他们内部商讨出一个策略。 大金示弱性的往后退一退,看对面在情况不紧张,胜了建奴两场,眼瞅着平建奴的功劳就有了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想要摘熊廷弼现成的功劳,把熊廷弼给搞下去。 然后,努尔哈赤就收到了一个在辽东算是重磅消息,但对他来说,却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新上来的小皇帝,是熊廷弼的后台。 他直接给了熊廷弼王命旗牌,这就意味着,整个辽东成了熊廷弼的一言堂。 这特么还不如九月份就全力进攻沈阳呢。 此时,大殿之上,后金的四大贝勒、五大臣都已到齐。 四大贝勒: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 而五大臣则是掌军务的巴图鲁:额亦都、安费扬古。 管刑务诉讼的的扎尔固齐:费英东。 管随侍扈从的扈尔汉。 管民政的何和礼。 然后,本次会议的第一个项目,何和礼就给努尔哈赤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粮草不太够了。 如今的八旗兵,没军饷罢了,还要自带干粮、甲胄、马匹出兵,武器和行军粮草则是在出征的时候才会发放。 而且,八旗兵还要每年向努尔哈赤上缴人头税,还要给上头的人服劳役。 这些人收入主要构成是平日里不打仗的时候打猎、奴隶的耕种,以及打仗的劫掠。 叶赫部是拿了下来,但那群人和建州女真一样,都是穷鬼,人是有不少,但粮是没多少的。 而且进攻辽沈吧,今年熊廷弼守的精,别说是抢到多少东西了,光花费出去的军粮都让努尔哈赤肉疼。 再加上,他萨尔浒大战打赢后,不少的辽东汉儿都越过边墙来投奔了他。 以上条条,让后金本就不丰裕的家底雪上加霜。 “可汗,我们的粮草,恐怕只能坚持到明年四月份了。” ps:码不动了,欠两章,我后面补上。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8章 后金会议 第78章 后金会议 “。。。” 何和礼一句粮不够了,大殿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大哥,你真的是努尔哈赤的大女婿,这腰杆子就是硬气,开会第一句就上来给老大浇冷水。 “黄台极,本汗之前让你与李永芳写信联络辽东诸将、豪族、商人,现在效果如何?” 李永芳,明朝大汉奸,第一位投降女真的边关将领,参与了清河、铁岭之战,是努尔哈赤拉拢汉人的一幅旗帜。 顺便一提,努尔哈赤还将自己的孙女,七儿子阿巴泰的女儿嫁给了这货。 二狗子永远比鬼子可恨,这货没少帮着建奴勾搭辽东将领。 而黄台极,就不用多介绍了。 听到问话,黄台极当即站起来道。 “启禀父汗,那熊蛮子对辽人与蒙古诸部降将非常提防,对下面的军将也是苛责甚多。如今辽东本地军将对其是怨言四起。” “李永芳与他的一些友人已经暗中接触过了,现在沈阳、辽阳城中已经有四人生有归附之念。” “至于那些豪族与商人,这些人多是见钱眼开,只要出钱,他们愿意将我们需要的粮草物资运到威宁营附近。威宁营的守将赵开来,暗中已经降了我大金,但苦于清河堡守军众多,且手下兵丁并不愿投我大金,因此只能在暗中帮我们运输收购的粮草物资。” “而沈阳城中,很多苦于熊蛮子的大族已经答应,等我大金率军攻城时,趁机作乱,里因外和,帮助我大金拿下沈阳。。” “你做的很好。” 闻言,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于银钱,不要舍不得花,我们在铁岭、抚顺抢了那么多的银子,放在库房里又不会下崽儿,要尽快花出去,换成我们需要东西。” “还有,要派出人潜入辽沈,对于那些蒙古降卒、辽东军卒也要多多拉拢,等到时候趁机发难,不愁沈阳攻不下来。” 黄台极闻言,当即点头道。 “父汗说的是,明人善于内斗,而我大金上下一心,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斗。” “不错。” 闻言,努尔哈赤又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儿子的想法很是赞许。 “不过,熊蛮子言辽人不可信,我们也要注意。那些汉儿能为了一口吃食投了我大金,将来也可能会因为一口吃食而背叛我大金,对于这些人也要有所防备。” “儿臣明白1 闻言,黄台极当即拱手道。 “额亦都,兵器盔甲铸造的如何了?” “回大汗,我们攻下铁岭、抚顺等地掠来的工匠如今都在界凡,正在加紧铸造盔甲、打造兵器,各旗丁人也在上山伐木,打造云梯,保证明年进攻沈阳有足够的器械。” “嗯。” 闻言,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让伱们研究如何弄出火炮的事情如何了?” “大汗,没工匠会铸。” 闻言,额亦都脸上露出难色,道。 “明人军队里装备的火炮和火药,听说都是从顺天府调来的,辽东根本就没人会铸、会配。” “这些废物。” 闻言,努尔哈赤的另外一个儿子莽古尔泰忍不住到。 “我去杀上他一二十个,不信他们还敢不会。” “你个蠢货1      听到莽古尔泰的话,努尔哈赤当即呵斥道。 “那些汉人工匠都是有用的,他们打造的武器能让我大金更好的杀死明人,他们打造的盔甲能够更好的保护我大金的勇士,那些工匠死一个都是我大金的损失。” “我。。。” 听到老爹骂自己,莽古尔泰还想说什么,就被身侧的代善拉着坐下。 团结自己人,学会看自己老爹的颜色,不要和老爹顶嘴。 这是今年的一系列事情后,代善悟出的道理。 今年因为不待见前妻生的两个儿子岳托和硕托,代善遭遇了一顿训斥,然后被废了太子之位。 好不容易琢磨明白努尔哈赤团结诸部的意思后,代善在九月二十八日亲手杀掉继妻向努尔哈赤认怂,并且与诸弟发誓,今后如再怀恨众贝勒、大臣,甘愿受天地处罚。 这才让努尔哈赤宽恕了他,虽然不再是太子,但仍是四大贝勒之首。 不过这事也让代善在整个建奴都没了威望。 “传令诸旗,整兵秣马,明年二月,随本汗去拿下辽沈。” “谨遵父(大)汗号令1 随着努尔哈赤的一句话,大殿内众人连忙跪地道。 讨论军略? 根本没讨论的必要好吗? 现在的大明和后金,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 明军因为萨尔浒大败,迫切的需要时间来整顿辽东都司军力。 而现在的大金,正处于蛇变蛟的关键时期,拿下辽沈,草蛇变蛟。 拿不下辽沈,明人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就会被活活饿死。 如今的战线,对于如今后金的体量来说,拉的太长了。 虽然他们拿下了开原、铁岭,抢掠到了足够的人口,但同时也让他们处处是敌。 铁岭南边是等着收复失地的明人,北边是科尔沁诸部,西边是内喀尔喀诸部。 别觉得这会儿科尔沁、内喀尔喀和后金的关系很好,哪是他们拿下辽沈蛇变蛟之后的事。 后金拿下了铁岭,直接惹毛了翁吉剌特、巴岳特、扎鲁特三部,因为这儿是大明和他们三部的互市地点。 铁岭让后金拿了,哪我们特喵的以后从哪儿和大明买东西? 手里的白银不成废铁了吗,废铁都不如。 为此,内喀尔喀盟主斋赛联络扎鲁特台吉巴克、色本,科尔沁贝勒明安之子桑阿尔寨等人,汇合大小台吉二十多人,纠集万余军队准备伏击后金军队,夺回铁岭的控制权。 然后,让后金一顿暴打,斋赛本人到现在还当俘虏呢。 再加上,熊廷弼整顿辽东军镇后,明军现在胆气未丧,一直在和后金打拉锯战,让后金的主力部队根本不敢离开萨尔浒。 更别说跨国鸭绿江抢劫朝鲜。 做梦呢。 那个距离,去的人少了,抢不到多少东西,亏本。 去的人多了,你试试熊廷弼会不会他们前脚走,他后脚出来一把火把他的新大本营给点了。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79章 这太学生不行啊 第79章 这太学生不行啊 考试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中途不许上厕所。 每张桌子间隔又很远,试卷题目和字体要求都是小楷,又有锦衣卫巡视。 而且皇帝就坐在承天门上监考,没谁活得不耐烦了,考试作弊。 至于说有没有人被从国子监开除。 皇帝都下诏拒考直接剥夺功名了,谁闲的没事做拿自己的功名开玩笑。 而且,拒考的方式也有很多。 就比如,交个白卷或者故意做错。 随着庄严的钟声再次传来,所有学生被要求停笔,而后锦衣卫上前开始收走考卷。 考生考完之后,被锦衣卫带着排队去解手,而后又回到承天门下等候。 而收上来的卷子,则是下发到各部主官和识字太监手中。 六千七百份试卷,一百个阅卷人,一人六十七份,批完后整体互换核查两遍。 当众、当场阅卷,计算分数,而后统计。 答案是皇帝刚刚才发到他们的手中。 两个时辰的时间,五十分以上的成绩就被统计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翻看了几遍手中的排名名册,朱由校失望的叹了口气。 虽然有几个眼熟的名字,但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想来应该不是太学生吧。 名册在手上拍着,朱由校看向跪在地上的公鼐,不咸不淡的道。 “六千七百人,只有八百四十九人分数高于六十,这就是你给朕,给大明监的国子监?” “朕出的题目也不算难吧,稍微读过《到任须知》、《算经》、《大明律》都能考个六十分吧?” “臣惭愧。” 本人也被国子监太学生们的成绩给惊讶到了,但公鼐却表示自己也有话要说。 “然此次恩科举办仓促,且陛下所命试题新颖,太学生并未接触过,故此成绩不佳。臣请陛下暂熄雷霆之怒。” “下次若再开恩科,臣以为太学生们当会知耻而后勇,成绩当不会不堪至此。” “哼。” 闻言,朱由校没有再说话。 下次再开恩科,哪是下次的事了。 转头看向周应秋,朱由校问道 “如今,缺多少知县?” “回陛下。” 闻言,周应秋站出来道。 “大明共有一千四百二十七县,除去臣抽调入京之官员外,现有知县七百六十九人,缺额六百五十八人。” “开一次恩科,刚好能补够上县官的缺员。” 将太学生排名的本子丢给周应秋,朱由校道。 “把有三年经验的府城官员往京城调,稍后给朕上个折子,先把京官补满。” “把在县城干的不错的官吏,往府城补充,这批太学生,就安排下去做县官吧。” 轻轻松松就定下了这批太学生要如何用,朱由校挥手道。 “稍后放榜,尔等且需注意,朕不希望听到造成什么太大的动静。” “臣等遵旨,” 闻言,一众朝臣连忙躬身道。 意思很明确,这批生员具体安排到哪个县,是你们的事情,别让闹腾到我耳朵边上。 一甩袖子,朱由校转身就向着承天门下走去。 而后,虎贲卫开道,从玄武门出,绕了一大圈儿回南海子。 当皇帝离开后,各个衙门口的官员们却是在承天门上争论了起来。 原因无他,周应秋先前已经调了一批官员往六部补充。 但补充的官员,对于各部来说,却是犯了忌讳。 一人独定,写明原因,而后上奏皇帝。 这让其他部门大佬,特别是邹元标、韩爌这两位如今东林仅存在朝中能说的上话的大佬很是不满。      这让他们怎么达成众正盈朝的成就? “为何赵南星等人不能还京?” 看着正在官吏名册上勾勾画画的周应秋,邹元标冷声问道。 “哼,他为先帝所贬,至今多少年了?再说了,他为何被贬,需要我给你说一遍吗?” 闻言,周应秋也不给邹元标面子,爷现在简在帝心,做事需要看伱的脸色? “再说了,方才陛下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调现任各州府官员入京,我可不敢行忤逆之事,将被贬官员纳入其中。” “你1 “我推荐举荐广宁右参议王化贞入京,如何?” 就在这时,韩爌突然出声道。 “他在广宁至今已经七年,依皇上之意,可以入京。” “王化贞?” 听到韩爌的话,周应秋眼神闪烁了两下,没记错的话,这人貌似是前内阁首辅叶向高的弟子吧? 这韩爌是想干嘛? 给叶向高入阁铺路? “可。” 沉思了一下,周应秋就点头道。 对于王化贞的履历,周应秋隐约记得自己看到过,这人和蒙古抄花部相处的据说不错? “那我举荐邵武知县袁崇焕,任广宁参议。” 见到韩爌的举荐被通过,邹元标当即出声道。 也不管这衔接的是不是有点儿紧凑。 “袁崇焕?” 闻言,周应秋皱了皱眉。 大明如今县一级的官员,任职够三年的他都看过简历,没记得有这么个人埃 “他到任有三年吗?” “这。” 闻言,邹元标与韩爌对视一眼。 双方的眼中同时现出一个意思:坏事了。 袁崇焕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不够格。 “没有三年,那就不要推荐了,吏部如今人手也很是不够,不要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见两人这个表情,周应秋就知道袁崇焕的资历不够厚,当即道。 听到周应秋这话,邹元标忍不住呛道。 “那南海子的那个孙传庭,也是去年的进士,为何能够入京。” “孙传庭人哪是陛下亲自让人去召入京师的,你有本事也去把他召入京师,让他去南海子练兵1 对邹元标这个所谓的东林魁首,周应秋是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 说着,周应秋看向剩下的人道。 “你们若是有符合皇上要求的人选,可以向吏部推荐,我会优先考虑。” “推荐的条件,任职满三年的州府官员,且要写明做出什么政绩。” 说着,周应秋特意看了一眼邹元标,道。 “什么文采斐然、为官清廉这种理由,就不要写了。我前些日子觐见皇上时,皇上说了,要实干的官员。” “!!1 听到周应秋说的“文采斐然”与“为官清廉”,邹元标和韩爌当即就要炸毛,但却被左都御史张问达给拉了祝 这是承天门上,周围到处都是锦衣卫、太监,皇帝的耳目众多。 “小人得志1 被张问达拉下承天门,邹元标忍不住心里骂骂咧咧道。 你特喵的针对谁呢。 看着离开的张问达与邹元标,徐光启与袁可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周应秋这是把东林往死里得罪埃 文采斐然指的是邹元标与韩爌。 为官清廉指的是不知道安排到哪个县当教谕的杨涟。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本章完) 第80章 杨嗣昌到了 第80章 杨嗣昌到了 文官,是最倔强的,也是最善变的。 新皇登基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大臣们算是摸清了小皇帝的性格。 不贪财,关心国事,喜欢亲民官,不喜拘束。 以及最重要的,性格刚强,且易怒,敢杀人。 对于这样一个皇帝,朝臣们是真的不敢放肆,生怕发生一个左顺门之事。 那就是明摆着让皇帝告诉天下人,这天下老子说了算。 万历哪是吵不过大臣,所以干脆两耳朵一闭,当鸵鸟。 隆庆是甩手掌柜。 而这位爷,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像世宗爷了。 世宗不住皇宫住西苑,这位爷住南海子。 十七岁的世宗在左顺门一次打了一百八十多人,当场打死十七个。 这位爷十五岁,搁文华殿前一次活剐了俩言官。 这就让文官们认识到,皇帝,特别是年龄小的皇帝,真的很不好惹。 毕竟,不年轻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大家屁股都不干净,要是让皇帝给摁了,那可真就爹妈白养了。 文官,特别是言官这种生物,你就不能和他讲道理,而是要讲物理。 随着一个个从各州府调上的官员入职,大明的京城算是运作了起来。 而没有了皇帝的紫禁城,仿佛是失去了活力,也渐渐的沉寂下来。 而朱由校感受最深的就是,最近弹劾人的奏章,变少了。 “那个袁应泰,最近在干嘛呢?” 正在玩弄沙盘的朱由校,不知怎么滴,突然想到了辽东战神,水利专家,袁应泰。 “回皇爷。” 闻言,刘时敏站出来道。 “徐尚书最近在给盘工部的家底,袁侍郎在从旁帮忙。” “哦。”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而后道。 “朕看袁应泰的档案,发现他曾经筑长堤四十余里,防漳水泛滥。又修整广济渠,筑二十五条堰,灌溉良田数万顷。政绩为两河之冠。” 伸出手,在登莱的位置上插上一面小旗子,朱由校接着道。 “想来,是个能修水利的人才,就让钱世桢从城建营分五千人给他,让他到南海子来,跟着平地,先看看能不能领的住人吧。”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一甩拂尘,向后走去。 大规模治水,现在还有点儿早。 一个弄不好,就又是一嘲石人一只眼,跳动黄河天下反”。 “皇爷,户部侍郎杨嗣昌觐见。” “宣。” 闻言,朱由校一摆手道。 辽东转运司的人手到了。 “臣杨嗣昌恭请圣安。” 进入大堂后,杨嗣昌跪地行礼道。 “平身,上前来。” 没有正面去看杨嗣昌,朱由校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眼前的沙盘上。 杨嗣昌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小皇帝,但对于这位“任性妄为”、“虐杀朝臣”的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谨慎的弯着腰,站在皇帝的身后,杨嗣昌大气都不敢出。 “站旁边来。” 身前是一个台球桌大小的沙盘,桌前站下几个人是绰绰有余,对于杨嗣昌的小心,朱由校有些不理解。 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人吗? “抬起头来。” “。。。” 被皇帝要求将头抬起来,杨嗣昌这才有机会看小皇帝的样貌。 脸庞还显稚嫩,但双眼却是有神。 “你上奏关于淮北粮荒之事,朕已经知晓了。” 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杨嗣昌站过来。 “但朝廷做事,是有章程的,淮北布政使、南京户部都未上报,你属于越级上奏,这是越权。” “臣知罪。” 闻言,杨嗣昌连忙跪下道。 “起来,别在朕这儿跪来跪去的。” 伸脚在杨嗣昌的屁股上踹了一下,朱由校接着道。 “为人臣者,事君当以诚以真。伱看到淮北闹粮荒,越级上报,这是诚,让朕觉得很是欣慰。” “先帝驾崩前,从内帑出银犒赏辽东将士,然辽东如今物价居高不下,再运银至辽东,甚为不智。” 将一份物资清单交给杨嗣昌,朱由校吩咐道。 “故此,朕让户部将银子在京城买成物资,运往辽东,再加上要往辽东输送钱饷之事,特设辽东转运司,这差事就交给你吧。” 朱由校说着,示意杨嗣昌看身前的沙盘。 “新任的天津知府袁可立,是朕的老师,朕让他去负责天津卫的撤卫设府之事,同时构建一支渤海水师,统领天津、登莱水军。” “对于现在大明在登莱、天津到底有多少船,有多少人,朕是不知道,所以需要有人去看看。” “从顺天府到辽东,要走山海关、过辽西走廊,到广宁,再从广宁到辽沈,路途遥远,耗费甚广。” “而另外一条路,则是从登莱、天津出发,走海运,可在旅顺、锦州、盖州卫下锚,再经陆路,运至辽东诸卫。” “朕新设辽东转运司,专门负责往辽东运输物资,这个担子,朕希望你能挑起来。” “臣定不负陛下之望。” 闻言,杨嗣昌连忙拱手行礼道。 专门负责往辽东运输物资,不提手上过油水要沾多少,就是自己私下带点儿私货来回倒卖,都能赚不少。 咳咳。 皇帝专门为往辽东运输物资而设置一个衙门,突出了这个职位的重要性。 现在他因为路过闲的没事做上的一封奏章,而获得了皇帝的重用,哪能不感动嘛。 “如今朝廷官员缺额严重,朕给不了你多少官员。为此,朕给你白银五万两,再许你自募官吏。人手齐全后,你上个奏章,朕看了之后让在吏部定档。” “臣领旨谢恩。” 闻言,杨嗣昌又一次拱手道。 又给杨嗣昌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朱由校看着杨嗣昌带着草拟圣旨离开。 杨嗣昌的统筹能力,朱由校是不怀疑的。 这货在历史上提出了十面拉网,四正六隅的剿匪策略,虽然最大的桃子让孙传庭黑水峪擒杀闯王高迎祥给摘了,但杨嗣昌本人的能力还是够的。 杨嗣昌失败的原因,多种多样,天灾、人祸、官府失职,再加上手底下的将领人心不齐。 一流的剿匪计划,配上三流的执行团队,你让韩信来统筹,估计这位多多益善的兵仙都得一个头九个大。 ps:新封面咋样。 养书的开个自动订阅,如何 (本章完) 第81章 盐法 第81章 盐法 杨嗣昌走了不久,户部尚书李汝华、度支司的毕自严就联袂而来。 “陛下,这是臣总结的大明赋税收入总览。” 将一本奏章交给太监,而后就被递到了皇帝的桌上。 翻开眼前的奏章,看了没几页,朱由校的眉头就深深皱起。 乱,太乱了。 而且也太少了。 税制乱是一个方面。 能捞到钱的行业,那收的是太少了。 明朝的国家财政主仓是太仓,皇室则是靠内帑。 太仓的主要收入是农税,分为夏税和秋粮,两次税收又分为起运和留存,通俗的说就是地税和国税。 起运分别运一部分进入太仓和内帑,解决皇室宫廷的日常消费、京官俸禄、九镇军饷以及其他国家支出,如赈灾、衙门费用。 而留存则是宗室俸禄、地方官员俸禄、赈灾和教化所用的费用。 其他的还有商税,主要分为过税(钞关税、进门税)和住税(官仓钱)、市肆门摊钞(营业税)、契税等十几种。 不过,大明的皇帝们因为对宗室俸禄折钞,事情做的很损,所以就时不时把钞关赏给藩王。 弘治、正德,乃至于嘉靖都干过这事。 如弘治六年正月,赐岐王汉阳府刘家隔税课司课钞。 另外,藩王还可以设抽分厂拦截百货。 伤税基埃 这种混乱的管理,让朝廷对于各地的税务如何,一直都缺少一个明确的认识。 而且,由于没有一个统一的税务管理,也就无法从全局大概的了解到各地区的发展情况。 明朝盐税。。。额,别提了,崩了。 商人交钱给朝廷买盐引,然后拿盐引去盐场提盐。 但开中盐法被改后,朝廷印盐引和印钱一样,没个章法,大肆超发,盐业市场已经大改一次了。 看着这记载的乱糟糟的税收记录,朱由校有些头疼的揉着脑袋。 “朕想把税务之事,也从户部拆分出来。” 揉着脑袋,朱由校将奏章放在桌子上,看着两人问道。 “两位爱卿,可还有善于经济之学的人才推荐?” “这。。。” 闻言,李汝华和毕自严对视一眼,都有些没头脑。 还拆啊,这再拆户部还有啥权责? 户部都没了国库钱粮管理权,这要是再把收税权也给拆出来的话,那户部几乎就是个空架子了。 “户部掌黄册、鱼鳞册,管山川河流之事,行中央统筹之权,不易兼管税收之事。” 看到两人的表情,朱由校也知道自己这么搞有些搞事,咳嗽一声道。 “今后,河道之事,直接由户部直辖,不再设河道总督之职。” “而且,税务之事,关乎国家每年的收入。” “如今朝廷在辽东靡费甚广,朝廷缺银严重,两位爱卿不觉得,大明的税务之事,需要好好的整理、统筹一番了吗?” 说着,朱由校一甩袖子,道。 “此事朕意已决,两位爱卿可有人才推荐?” “经济之才。” 听到皇帝的那个“朕意已决”,两人同时将反对的想法从脑海里丢了出去,思索起谁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大明别的不多,但言官和词臣一定是够的。 但说到经济之才。。。      “臣举荐两淮两淮盐法道按察使袁世振。” 思来想去,李汝华最终想到了自己的老友,袁世振。 “万历四十五年,袁世振以按察使疏理两淮盐政,任职盐法道。两淮官场收盐不足,商贾久候无盐。为销售往年所积盐引,其新立“纲盐法”,至今四年,其计助边饷及纳交太仓银已达四百余万两。” “哦?” 听到是个能从盐上弄到钱的人才,朱由校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而且还是一年从两淮弄到一百万的人才。 “给朕说说,这纲盐法。” “臣遵旨。” 闻言,李汝华一拱手,开始给皇帝介绍纲盐法。 “所谓纲盐法,就是将手中有盐引的商人,编入纲册,分为十纲。每年有一纲行旧引,九纲行新引。凡是纲册有名的商人,可获得盐业专销之权,他人无权销售。朝廷不再收盐,不再发放盐引,仅收盐税。” “嗯。” 听着李汝华的一番介绍,朱由校眨了眨眼睛。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清朝的纲盐法,也就是销售权承包制。 伸出手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朱由校觉得,这袁世振应该是个人才。 螨清从明朝抄的内容,一定是能搞钱的。 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徽商,就是靠着纲盐法,后发制人,逐渐和投资了螨清的晋商平起平坐的吧。 眨巴了几下眼睛后,朱由校的内心突然变的更是阴暗。 用纲盐法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猪圈的猪,是有数的,不会出现不知道自己猪圈里养了多少猪的情况。 世袭罔替的卖盐权,会将这人变成其他商贾眼里的肉中刺,眼中钉。 毕竟,搞盐很容易发家的。 举个栗子,晋商,特喵的,利益同盟,说的上数的就有八大家,靠的就是开中盐法改制后,大伙儿一起搞盐。 这要是用纲盐法,你看他给建奴走私物资,别人会不会举报了丫的。 缺钱了,或者他干坏事儿被人举报了,直接就抄了,再换家商人。 “听李爱卿的介绍,也是个人才,就召之入京吧。” 听了李汝华对于袁世振搞钱能力的描述后,朱由校当即排版,由这个人来给大明整理下税务之事。 “臣领旨。” 听到皇帝的话,李汝华连忙拱手道。 对于自己在小皇帝这里受到的重视,李汝华很是满意。 小皇帝虽然乾纲独断了些,但还是能听的进去人话的。 在两人离开之后,朱由校的手指在眼前的奏章上点着。 开源节流。 毕自严节流,这个袁世振如果真的有能力,那开源也就可以做到了。 这样,大明的钱袋子就握在了他的手中了。 从椅子上站起,手中拿着奏本走到沙盘前,看着地图上那个用红色标注出的山西位置。 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想来,这袁世振应该是认识一批两淮的大盐商吧。 ps:笑死我了,那个人才编辑的百科,我放作品相关。 我为什么笑,放在作品相关了。 (本章完) 第82章 铳造出来了 第82章 铳造出来了 李汝华和毕自严走后不久,朱由校又开始了日常的玩沙子。 在沙盘前,放着利玛窦和李一藻两人做出来的《坤舆万国全图》。 这玩意儿搬来后,朱由校看了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这个,除了长个见识外,没啥用,连个地形高度都没有,只是简单的标记出了各国位置。 现代战争中,真正用来打仗的地图,都是在dem影像上叠加做出来的。 用非地理专业人员的话说就是,在行政地图上还要叠加地形高度、水纹、关键地点、道路等一系列要素。 历史上,李世民打下安西四镇能那么顺利,一个是有二鬼子带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玄奘法师东归,帮着李二凤开了地图。 朱由校不才,前世是学遥感的,不敢说记住了全世界的dem,但对后世的国内地形,还是熟烂于心的。 现在,他就打算给大明开个全图。 “砰1 就在堆的正入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吓的朱由校把华山都给按塌了。 “怎么回事?” 拍着手中的沙子,朱由校迈步走出大堂,问道。 “回陛下,那几个工匠正试炮呢,炸膛了。” 今天当值的朱孝贞一路小跑,到朱由校面前报告道。 “没伤人吧?” “没有。” 闻言,朱孝贞连忙摇头道。 “朕去看看。” 有些好奇这些人是怎么干的,能弄炸膛,朱由校走出旧衙门,向着专门试炮的空地而去。 就在旧衙门边上,长宽一里,深两米,专门挖出来试炮的一块凹地。 此时正有几个工匠在里面摆弄那门炸膛的佛朗机炮。 “新铸的炮炸膛了?” 站在凹坑的边上,歪脑袋看向朱孝贞,朱由校问道。 “不是。” 闻言,朱孝贞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听工匠说,是嘉靖二十五年铸的佛朗机炮。” “。。。哪儿翻出来的古董?” 好家伙,嘉靖年间的炮,那得锈成什么样子,不炸膛才怪。 对于明朝的装备问题,朱由校是真滴无语。 转头看向负责主炮的监工太监冯祝,朱由校问道。 “朕让他们造的火器,造好没?” “回皇爷,铳和炮都已经做了样品出来,奴婢已经带人试过了。” 带着皇帝来到旁边场地边上,堆放物资的地方,冯祝给皇帝介绍道。 “这是依照皇爷设计的鸟铳,请皇爷预览。” “嗯。” 从冯祝的手中接过鸟铳,朱由校拿着打量了起来。 铳长一米五,内径二点五厘米,外径三厘米,在鸟铳尾部开有凹槽、卡位,有燧发点燃装置。 六寸长的子铳,外径口二点四,内径一点五。 子铳前端塞入铳管后顺势一拉,刚好被堵在药室外。 而后扣掉子铳上贴的草纸,瞄准后扣动扳机。 朱由校虽然想亲手玩玩,但还是没为难身边跟着的人。 皇帝,命要紧。 这要是玩铳玩炸膛给炸死了,哪就是今年暴毙的第三个皇帝了。 站出去老远,看着冯祝在哪儿玩铳。 放铳,用铁条清理铳膛,上子铳,放铳。      循环五发之后,朱由校才挥手让冯祝停下。 很好,开火速度很快,射程也不错,在一百到一百五十步之间。 唯一的问题就是烟有点儿大,而且射程没到后世的程度,但胜在一个速度。 不过,这常规铳的射成不行,不说是还有抬枪嘛。 看着又有两个太监上前为皇帝演示抬枪的使用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动手能力很强。 对于铳的研发工作,皇帝表示出了满意的态度。 “朕要的炮呢?” “回皇爷,在这边。” 听到皇帝的话,冯祝带着皇帝向另外一边走去,给皇帝展示起了他们倒腾出的“拿破仑炮”。 真的不用红衣大炮,哪玩意儿是重型攻城炮。 这“拿破仑炮”是纺锤形炮身,圆球状炮弹,其实就是根据皇帝的要求,在吕宋大铜炮的基础上改出来的。 这次没有搞什么后膛炮。 毕竟枪械的口径较小,能玩后膛,但炮这玩意儿的口径大,壁管薄了,玩后膛容易炸。壁管厚了,自重就上去了,不方便运输。 这炮身重六百斤,带炮车,两寸内径,五寸外径,炮弹一枚重三斤,突出的就是一个袖珍。 相比常见的大炮,这玩意儿最主要的是,延长了炮身到一米五,不再像虎蹲炮或者洪武年间大炮那样,提升口径而缩短炮身。 “轰1 随着一声炮响,朱由校满意的站在坑外,看着看着凹坑内壁上镶嵌的铁弹丸。 很好,这射程起码有一公里。 回到大炮的旁边,伸手在炮身上拍着,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朕赏你们一千两银子,你拿去和工匠们分了吧。” “奴婢谢皇爷大恩。” 听到朱由校的话,冯祝连忙跪在地上谢恩道。 挥手让冯祝起来,朱由校接着道。 “如今,样炮既然已经弄出来,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列装了。” 靠在炮车上,朱由校对冯祝道。 “既然是你带人弄出来的,那后面如何铸,也就交给伱了。兵仗局朕让人迁到了石景山,不过他们主要是打造刀枪剑戟,这火器就不能交给他们了。” “朕个给你拨十万两银子,作为本钱,你去石景山那边也开个厂子,就叫火器局,就地铸造火器。” “奴婢领旨谢恩。” 闻言,冯祝又道。 “朕可把丑话说在前头,火器局关系到朕的练兵大计,你可要给朕盯好了。” “铸一把合格的铳,朕赏你一钱银子。铸一门合格的炮,朕赏你十两银子。” 说着朱由校伸指头点了点冯祝的头。 “但要是造出来的火器,超过一百把不能用,朕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奴婢谨记皇爷教诲。” 闻言,冯祝连忙扣头道。 这位爷活剐贪官的时候,他也在常 挥手让冯祝起来,朱由校同他走在去旧衙门的路上。 “朕前些日子,给你说了标准化生产,你要牢记。” 同冯祝在凹坑边上走着,朱由校对冯祝吩咐道。 “多少人分为一组,铸造什么零件,这些事情,你都要统筹好,最快,最大程度的提高产量,尽快生产出一批掣电铳,朕要列装虎贲、豹韬两卫。” “另外,每把鸟铳、每门火炮的造价,你要给朕把握好,不许因为压缩成本,而导致造出来的火器质量出问题。成本、人工、原料这些要花费多少,你都要清楚。” “奴婢明白。” (本章完) 第83章 议论纷纷 第83章 议论纷纷 【去南直隶查一查,缺的税银去哪儿了,再查一查,淮北是不是闹饥荒了。】 随着内阁将这道诏书下发,要选择官员去南直隶,六科、御史台顿时就炸开了锅。 前番皇帝弄死了冯三元、顾造,南海子跪请又下狱了十三个。 泰昌提上来的言官让小皇帝给报销了一小半。 并且,小皇帝还不补言官。 这就让科官、道官有些麻爪,现在敢再上书的都没几个人了。 更麻爪的人,是都察院的头子,左都御史张问达。 小皇帝是个损种,言官惹皇帝,皇帝除了弄言官外,还连带着下圣旨,连他一起训斥。 这才多久啊,他就挨了至少三顿骂了。 搁都察院几乎就快没啥威望了。 “这去南直隶之事,你们谁愿意?” 坐在上首,看着下方聚集的一众都察院和六科廊官员,张问达捧着茶杯问道。 “去南直隶。。。” 听到张问达的问题,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去。 首先是查案,这大伙儿几乎不会这个技能埃 北方的官员不愿意去,因为那边是南方人的天下,去了受的掣肘太多。 而南方的官员也不愿意去,就没听说过有谁愿意跑回自己家查案子。 大明缺官缺成啥样了,对基层的控制力已经非常的薄弱,你这要是去南直隶查案。 查出什么,对南直隶不好交代,就比如闹腾出个民乱什么的。 查不出什么,对皇帝不好交代。 南直隶欠税,皇帝怎么处理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能想到,对于他们这些查不出什么的人,皇帝肯定会贬官的。 那天都说了,能者上,庸者下。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能不接就不接。 “咳咳。” 看到张问达的脸色不好看,湖广道御史王安舜咳嗽了一声道。 “张公,下官近日偶感风寒,不易远行。” “张公。” 贵州道御史刘兰跟着也出声道。 “下官拙荆如今已快足月,下官这要是一去,就看不到儿女出生,若是下官在路上有个闪失,对不起妻儿老母埃” “。。。” 随着王安舜和刘兰出开口敷衍,剩下的人接连开口。 老娘年纪大的、老婆怀孕的、女儿出嫁的、儿子生病要照顾的。 总之,这些人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各种理由不想去。 冷眼看着这些推脱的人,张问达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言官成分复杂,有独狼、有齐楚浙党,当然,更多的是东林。 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能牺牲一下自己,保护一下我这个上官嘛? “砰。” 将手中的茶杯磕在桌子上,右佥都御史王三善开口道。 “我等身为人臣,自当为国家分忧。如今国事艰难,朝廷用银甚急,南直隶拖欠税银之事,确实需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眼神扫过堂中众人,对于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王三善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怕担责,不想做事。 “前些日子,皇上让各部谨守职责,不得越权行事。尔等越没越权,暂且不提,但这谨守职责,在本官看来,却是没有做到。” “今天子有需,国家有难,南直隶缺欠税银,要人去查,尔等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安能惶惶然立于朝堂之上。”      说着,王三善一甩袖子。 “我看呀,陛下那日也说了,就让户科给事中和浙江、江西两道的御史去查。” “这。” 闻言,张问达捏着胡子,有些犹豫。 户科三个给事中,李奇珍、王继会、张国祥,但张国祥因为跪请让皇帝丢刑部大牢去了。 而剩下的李奇珍和王继会都是东林成员。 浙江道御史是左光斗,江西道御史是潘士良和王业浩,也全是东林。 “王公,在下是南直隶安庆府桐城人,理应避险。” 听到王三善让自己去查自己家,浙江道左光斗连忙出声道。 这去他去南直隶查,查的到,在南直隶名声毁了。 查不到,在皇帝那儿得留下个无能的印象。 太亏,不去。 “无妨。” 听到左光斗的话,王三善冷眼看着对方。 “在下早就听闻,左遗直(左光斗字)刚正不阿,想来是不会徇私的。” 知道皇帝对于东林这些人看不顺眼,而王三善对于党争也是看不顺眼。 他当年回家不愿回京,就是因为京城党争太过严重。 正好,王三善想借助这次查南直隶,看看这东林党到底是忧国忧民的真君子,还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这,与回避制度不符埃” 张问达也知道查南直隶的事不是好做的,不能把左光斗给陷进去。 “派他们去,恐会惹人非议。” “那伱是想让南京户科、十三道御史去查,还是抗旨不遵埃” 听到张问达的话,王三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手在桌子上点着道。 “南京要是能查的清,赋税能没运到京城吗?” “可是官员回避制度,乃我大明铁律,不能触犯。” “此言差矣。” “他们是钦差查案,不是去治理地方。我看啊,就是要让本地官员去查,本地官员在当地有认识之人,不至于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被地方糊弄了事。” 对于张问达的推辞,王三善一挥手,接着道。 “况且,陛下登基至今,惩贪官、实官俸、发内银、补缺员、开恩科,乃圣天子当朝。我听闻,诸位平日里自诩国之栋梁,如今国事艰难,诸位是不愿为国效力吗?” “下官愿意。” 听到王三善已经开始扣帽子了,左光斗等人再是不愿意,也只能拱手道。 “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尽快将人选上呈到陛下那里。” 对于事情拍板定调,王三善也不多留,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看着一身强大气场离开的王三善,张问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给皇帝当了老师的人就是不一样。 “张公。” 看张问达半天没动作,最后还是王舜臣上前,将张问达喊的回过神来。 等等,我才是都察院头子,左都御史埃 ps:讲个笑话,左光斗刚正不阿,是铁面御史。 开个自动订阅养书,如何 (本章完) 第84章 抓到鸡了 第84章 抓到鸡了 “李奇珍、王继会、张国祥、潘士良、王业浩、左光斗。” 看着都察院递上来去南直隶巡查的人选,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 除了左光斗,一个都没听说过。 看吏部的档案,也没什么出众的。 也就左光斗的名字在朱由校这儿是挂着名的。 不是因为这货是东林悍将,而是这货会治水。 治水这个能力,朱由校非常的重视。 不说崇祯无福,旱九年涝九年这种破事。 左光斗是朱由校修奇观的候选人之一。 朱由校想修的奇观,不是金字塔那种玩意儿。 而是想要将黄河河道给扭回来,重新从渤海入海。 不把黄河移回到渤海入海,然后把洪泽湖那个防洪池给放一放,两淮经济很难恢复到李唐、北宋时期。 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提笔在奏章画上了代表同意的圈。 治水前线让去南直隶转转,看看这货对于他这个皇帝忠诚不忠诚吧。 这最后一份奏章交给刘时敏后,朱由校出声问道。 “英国公人都挑出来了?” “回皇爷。” 将皇帝都批阅完的奏章放回箱子,刘时敏道。 “国公在挑选出了两百多精干之士,正在南海子训练。” “传诏,让英国公提督城建营,钱世桢从旁辅助。”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你去私下找钱世桢,让他把自己用的顺手的人慢慢从城建营抽出来,城建营的人让英国公安排,过段时间,朕要让钱世桢新建一卫。”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躬身道。 看着刘时敏离开,朱由校手在桌面上敲动。 这特喵的不止缺帅,也缺将埃 “从熊廷弼那儿调。” 琢磨了半天,朱由校觉得还是要从熊廷弼那儿弄人。 因为熊廷弼曾经向万历要走了一大批将领。 从桌子上找出熊廷弼手下的将领名册,翻开看了一会儿,朱由校就满头的黑线。 熊廷弼手下可真是人才济济啊,不提曹文诏、赵率教这些让后世人记忆铭心的将领。 这人手底下居然还有个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武举会试第一名的武状元张神武。 “难怪历史上袁应泰代替熊廷弼后,敢嚣张的和建奴打野战。” 这下,朱由校算是明白袁应泰的自信心哪儿来的了。 感情九边、川中精锐都在辽东埃 四川系的童仲揆(四川都司总兵)、秦邦屏、秦民屏、冉跃龙、周敦吉、武状元张神武。 榆林系的贺世贤、姜弼、尤世功。 浙兵系的戚金、张名世。 山西系的杨宗业。 陕西系的梁仲善、赵率教。 再加上原本辽东系的将领。 如今的辽东可真是人才济济埃 看了一会儿之后,朱由校挑中了赵率教。 他叔祖总兵赵梦麟的部曲萨尔浒大战几乎让打光了,刚好调回来重建编制。 “传诏,召赵率教回京。” 而与此同时,南海子北边,城建营。 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被安排来做了个管事,负责带着人修地球。 虽然时间已经渐渐入冬,但南海子里却是热闹纷纷。 近四万人集中在南海子,三万城建营被安排在北红门附近,修地球。 这里本是大明皇家狩猎之地,但自武宗之后,少有皇帝再来,就剩下个给皇帝提供瓜果农蔬的作用。 现在皇帝下令整地,也不管原来这地是种什么的了,直接平了。      “砰砰砰。” 几个士卒或者说工卒一组,抬着石夯在打地基。 “大侄儿,你过来。” 匆匆的过了北红门,魏忠贤脑袋伸出车窗,看到自己的侄子,就挥手让他过来。 “叔,你喊我埃” 闻声,魏良卿连忙跑到魏忠贤车前。 “前段日子,让伱去给杂家收煤矿,你让人打了一顿,叔前段日子去给你出气了。” 也不和他客气,魏忠贤从窗子里将一份契纸递给魏良卿,接着道。 “我托王大珰在内务府给你安排了个活儿,你去石景山那边给皇爷做个监工,给皇爷看场子去。 “叔。” 从魏忠贤手中接过契纸,魏良卿顿时脸就苦了起来。 “又是去矿上埃” “这是个美差,多少人想去都没这机会呢。” 看到魏良卿的表情,魏忠贤就知道这侄子是让人给揍怕了。 “石景厂是皇爷下诏让内廷办的,东厂在石景厂巡查,如今没人敢在那边放肆。” 示意魏良卿放心,自己都安排好了,魏忠贤道。 “你在那边跟着赵掌柜多学学,以后叔再找王大珰给你往上提提。” “谢谢叔。” 听到老叔这么和自己说,魏良卿连忙躬身谢道。 “你这边交接一下,尽快去石景厂那边,我还要去见皇爷。” 挥手示意赶车的太监开车,魏忠贤才将脑袋伸了回去。 “奴婢参见皇爷。” 到了旧衙门之后,魏忠贤进门就是一个滑跪,一路滑到了朱由校的龙书案前。 “平身。” 看到了魏忠贤的动作,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搞什么行为艺术呢。 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魏忠贤,朱由校问道。 “发生什么事儿了?” “奴婢在收购石景山铁矿之时发现,丰润伯曹匡治、武平伯陈世恩、成山伯王道允三人,在皇爷下诏禁止私铸钱币后,仍然设厂私铸铜钱。” “哦?” 闻言,朱由校双眼一厉,再看魏忠贤的样子,顿时就知道为啥了。 查到勋贵头上,他有点儿怂了。 丰润伯、武平伯、成山伯,这都是大明的勋贵成员,这会儿本人在杨镐手底下受训呢。 不过,怎么是三个伯? “有证据吗?” “人证物证俱有。” 魏忠贤掏出一份奏本,放到朱由校面前,躬着身道。 “丰润伯的侄子曹文宇负责铸造铜钱,东厂已经将人给拿了,石景山的铸钱厂也已经查封,曹文宇承认是受丰润伯、武平伯、成山伯三人指使的。” “那还说什么,抓人。” 将奏本丢回到魏忠贤的手中,朱由校一挥手。 “朕已经下了明旨,不许私铸铜钱,他们都在京中,对朕的话充耳不闻,还敢私铸,那就别怪朕心狠了。” 正愁没鸡能杀了儆猴,这就有鸡送了上来,那刚好就用来立威吧。 “奴婢遵旨。” 闻言,魏忠贤一缩脖子,接过皇帝批了一个“抓”字的奏章后,向外走去。 看着魏忠贤离开,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敲着。 搞钱没事,但你特娘的不能造钱。 敢造钱,那就等着死吧。 (本章完) 第85章 民众诣阙 第85章 民众诣阙 魏忠贤刚离开大堂,就被刘时敏给堵了回来。 “北红门有民众聚集,说你强抢民财。” 在魏忠贤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刘时敏就一路小跑,给朱由校汇报道。 “皇爷,有民众两百余人在北红门诣阙。” “嗯?” 闻言,朱由校抬起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两百多人?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说魏忠贤强抢民矿,与民夺利。” “???” 闻言,朱由校脑门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看向了跟进来的魏忠贤。 “朕让你去收购矿场,你强抢了?” “没埃” 此时,魏忠贤也有些懵逼。 他是抢购,不是强抢,付钱了的! “奴婢都有付钱的。” 委屈巴巴的看着皇帝,魏忠贤躬身道。 “大矿三千,收购了四个。中矿一千五,收购了六个,小矿五百,收购了十二个。都是现银现结的。” “嗯?”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听说负责矿场的赵爽说那边发生什么情况埃 “皇爷,奴婢去看过了,多是些乞丐、流民。” 这时,刘时敏小声说道。 “不像是挖矿的矿工。” “哦?”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转头吩咐道。 “田尔耕,伱带锦衣卫去,把人都抓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1 “是1 在皇帝身边听候的锦衣卫千户田尔耕闻言,一拱手,就去外面调人。 “传令虎贲、豹韬两卫,敢有人冲击行营,格杀勿论。” “是1 闻言,今天站岗的张世泽躬身领命道。 看着出去的两人,朱由校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裹挟民意,士绅抗税的常见手段。 万历年间,张居正被万历清算之后,大明的祖制算是彻底的报销,对于矿业的限制:禁伐山凿石。 而这也让很多人看到了靠着矿业发家的希望。 茶马盐铁,铁虽然在最后,却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上到兵器、下到铁锅、铁钉,需求量非常大,开矿的利益,当然就是暴利了。 而随着三大征的进行,国库、内帑开始虚空,为了搞钱,万历派出了税监,在要道设立抽分所,开始抽分矿税。 然后,民间轰轰烈烈的抗税运动开始。 最开始是万历派到江南的太监孙隆,这位收的是工税,每机一张,税银三钱,然后江南谣言四起,最终被葛贤“毙黄建节于乱石之下,付汤莘等家于烈焰之中。”,率民众包围税监衙门,并要求停止征税。 而后还有长安门血拼、高淮乱辽等等。 到了天启崇祯年间,就是大名鼎鼎苏州五子的《五人墓碑记》。 这抗税之事,一直延续到清初,著名的文学家、文学批评家金圣叹,在顺治皇帝驾崩后,联合数百士子跑到孔庙,沉重哀悼驾崩没多久的螨清大酋长顺治皇帝,会盟抗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事情报上去后,新上任的康熙大酋长选择强硬处理,十八个人在南京三山街让秋决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哭庙案。 对此,喜欢写打麻将日记的胡文豪,评价金圣叹为抗清先烈。 神特么的在孔庙悼念顺治是抗清先烈。      田尔耕和张世泽走后,朱由校从龙书案后走出来,看着魏忠贤道。 “两件事儿。” “第一,锦衣卫抓捕之后,你去给朕审一审,这些人为什么会到南海子来,背后都是哪些人在煽动民意。” “第二,尽快去把盗铸铜钱的人给朕抓了1 “奴婢领命。” 闻言,魏忠贤缩着脖子,连忙向外面走去。 上了马车之后,魏忠贤一脸的紧张。 幸好有刘时敏告诉了什么叫抢购,没有直接去强抢。 不然这事到了皇帝眼前的话,他今天最少也是要挨一顿骂了。 而且,诣阙这事,以前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 今天,他见到了,还是因为自己起来的。 掀开窗帘,看着列队向北红门而去的锦衣卫,魏忠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收购了矿场是不错,但为何会传出消息,说他强抢民财呢? 锦衣卫缇骑都属于精英,特别是护卫在皇帝身边的这些。 一个个跨上马,飞快的就到了北红门。 不过,他们来的有些迟,诣阙的民众已经被见势不妙的钱世桢带城建营给包围了起来。 锦衣卫虽然绣春刀出鞘,但连血都没见到。 在城建营的配合下,很快就将这些诣阙的民众给摁了。 “全部捆起来,带到北镇抚司去。” 田尔耕骑在马上,手扶绣春刀,看着已经被控制起来的三百多人,厉声道。 “是1 那锦衣校尉一拱手,就挥手让人将这些人往京城带。 而就在这时,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还是不得要领的魏忠贤掀开窗帘,恰好看到这些,被锦衣卫控制起来的“民众”,恍然大悟。 这哪儿是诣阙的民众啊,这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乞丐、流民。 “敢暗地里给杂家使绊子1 手捏在一起,魏忠贤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是那些让他抢购了矿产的人不服,这是针对他的。 “皇爷。” 魏忠贤走后,刘时敏在朱由校身边小声的道。 “民众诣阙之事,恐有蹊跷。” “哼。” 闻言,朱由校冷笑一声,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道。 “朕吩咐过赵爽,如何管理矿场,而且不许克扣矿工工钱。赵爽是个商人,他生意能做到捐钱捐物两万余两,就说明他不是个蠢货,能镇的住场子。” “而且,他是带着银子去的西山、石景山,朕让他整合矿场,他那个在现场的人,都没有上报,说矿场民工有异动。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跑到南海子来诣阙,说魏忠贤强抢民财?” 说着,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 “你觉得呢?” “奴婢以为,恐是被收购矿场之人心有不服,在背后唆使民众。” “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 负手走出大堂,朱由校感叹道。 “矿场一年能有多少银子,你我都不知道。只有那些矿主知道,朕夺了他们赚钱的路子,这就是来和朕盘道了。” 双眼中俱是杀意,朱由校看着早阳。 他可没万历的好脾气。 抗税,形同谋反。 (本章完) 第86章 事件发酵 第86章 事件发酵 北镇抚司内,审讯官儿正拿着鞭子抽人。 “说,谁让你们到南海子诣阙的1 直接就在北镇抚司的院子里抽,边上跪着些被挑选出要审讯的人。 对于如何对付这些个地痞无赖,魏忠贤相当的有经验。 瘦的跟皮包骨的不用审,这种是被裹挟来的。 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吃不饱饭的也不用审,这种属于是拿钱凑份子的。 要审的是油嘴滑舌的油皮子、身体强壮的,以及身上有伤但痊愈的,缺胳膊少腿儿的更好。 道理很简单,能聚集这么多人,肯定是要口才好的煽动。 而身上有伤痊愈或者去胳膊少腿儿的,不能说是领头,但一定是手里有闲钱的。 人类形成文明的一个标志,就是骨头有骨折痕迹,但又痊愈。 因为受伤痊愈期间,是需要照顾的,这对于种群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魏忠贤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知道,这些地痞流氓,受伤后能得到医治,背后一定有人。 “看不出来是个讲义气的。” 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捆在刑架上的人,魏忠贤冷笑一声。 喵的,东厂好不容易查出来一个盗铸铜钱的案子,他正打算去皇帝那儿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结果呢,这群人让他在皇帝那儿显了个大眼。 不用想,事情传出去后,今天下午绝对就是一大票弹劾奏章涌入通政司。 “给这些人见识见识你们锦衣卫的招牌菜,不然十几年锦衣卫没办大案了,有的人都忘了你们锦衣卫的手段了。” 翘着兰花指,魏忠贤将茶杯放在小桌上。 “是1 旁边的锦衣校尉一挥手,就有人上前将人解了下来。 “干爹。” 就在这个时候,魏忠贤的干儿子魏庆来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干爹,南海子传来消息,司礼监刚刚从了两个大箱子的奏章给皇爷,王体乾说,都是弹劾您的。” “知道了。” 挥了挥手,示意魏庆下去,魏忠贤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一起用刑吧,杂家赶时间。” “噼里啪啦1 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桌子上的奏章全都被扫飞了出去。 看着桌子上留下的那本“不能与民夺利疏”,朱由校脸色阴沉的滴墨。 所有奏章,虽然司礼监会进行分类,造好分类册后,再送到他这里。 但无论写的什么,朱由校都会抽时间看上一看。 让朱由校生气的,是外廷的反应速度。 这上午才有民众诣阙,下午奏本就送过来了。 里面没勾结,鬼都不信。 拿起司礼监总结出的名单,朱由校细细的看了起来。 很好,没有勋贵,勋贵都在武略院受训呢。 上书的都是些言官以及顺天府官员。 转手将总结出的册子递给了刘时敏。 “把名单交给魏忠贤,看看这些人里面都有谁参与了。”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接过名册,不敢怠慢,连忙向外走去。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眼神幽幽,一点儿都不担心魏忠贤名单交给魏忠贤会不会弄出什么冤案。      他让人将收购矿尝建造新的兵工厂,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要整顿兵器铸造业。 敢在这个时候和皇帝上书说不能与民争利益的,不是屁股不干净,就是看不清大势的蠢货。 大明不需要这种官员。 “听说了没,北红门有民众诣阙,让锦衣卫直接给镇压了。” 就在朱由校生气的时候,孙传庭和曹文诏两个年轻人趁着领粮的机会,聚在了一起。 “听说了。” 孙传庭点了点头,将自己腰间的佩剑递给亲随,注意看了一眼四周后。 “我派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西山那边的矿工,说是因为那个叫魏忠贤的太监收购煤矿,强抢民财。” “真的假的?” 闻言曹文诏有些吃惊的道。 “皇上对那些太监管理的不是很严格吗?那姓魏的不想活了,敢这么搞?” “我昨天去石景山那边的铁矿上征兵。” 一脚将一个小石头踹飞,孙传庭看着曹文诏道。 “我听说哪魏太监是带着银子去收购的,给银子了,没抢。” “那这北红门。” 孙传庭对这套路相当的熟悉。 他在商丘任上的时候,每当他想要干点儿什么的时候,就会有民众到县衙大门前来请愿,阻止知县的有所作为。 “我估计啊,那魏太监收矿,是皇上的意思。” 示意了一下旧衙门的方向,孙传庭给曹文诏道。 “我在石景山征兵的时候啊,那边不但有个叫赵爽还是什么的在整合各矿场,我还见到了兵仗局的太监,在那边正规划的建设厂房,要建军器局呢。” 孙传庭与曹文诏两人牵着马,漫步走着。 “我好奇之下打听的算了一笔账,京城之中的铁价伱知道一斤是多少钱吗?” “多少?” “一百斤熟铁,三两银子。” 孙传庭说着,从胸口掏出来一个本本,翻开来给曹文诏说道。 “但我新招收的那些个矿工,挖出一百斤铁矿石,也才给三钱银子。” “将挖出的铁矿石炼成生铁,一百斤铁矿石能出铁四十斤。” “不算运输费用,一百斤铁,那些个商人能赚将近二两银子。” “好家伙,利益这么丰厚的吗?” 闻言,曹文诏有些吃惊。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卖铁的居然这么赚钱。 “这些天,皇上一直在让人弄新的火器,要配给各军。而且我们两卫的军饷都是从内帑出的,但内帑又能出多少银子呢?” 将自己算的账又揣进胸口,孙传庭接着道。 “我估计啊,皇上是看市面上的铁价如此之高后,就让那个魏太监去收购铁矿了,要自己弄。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这要是花了太多银子去买铁,我们这两卫的军饷从哪儿出?” “有道理。” 点了点头,曹文诏对孙传庭的话,深表赞同。 在南海子这些天,曹文诏最深刻的感受就是,手下的弟兄有钱了。 以他那些被收编的家丁为例,现在拿到手的银子,都比他以前靠着五百人的编制养五十人拿到的多。 “圣天子在堂,你我要为陛下用心练兵,可不能辜负圣意埃” (本章完) 第87章 内阁会议 第87章 内阁会议 “这群蠢货,我都说过了,让他们弄些矿工去南海子诣阙,可他们呢?从街道上雇了群地痞无赖。” “这下好了,让锦衣卫直接一锅给端了吧。” 赵南星的府邸上,听完了心腹关于南海子诣阙事情的汇报,赵南星被这些人的操作气的在书房里转起了圈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埃” 那心腹闻言,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道。 “那个叫赵爽的,挂着皇上新弄的内务府正三品内官的印,带着银子去就给那些泥腿子涨了工钱,我们的人去煽动,也没几个人响应埃” “这不实在是凑不出人手,就从街上雇了些人嘛。但哪想到,皇上铁了心要与民争利,直接让锦衣卫把去的人给镇压了。”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阻止皇上与民争利。” 听到心腹的注意力还在阻止皇帝上,赵南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去雇人的时候,没露脸吧。” “东家放心。” 心腹闻言,连忙道。 “和上次一样,中间隔了人的,我是从街上找了地痞,让地痞去雇的人。” “嗯。” 闻言,赵南星放心的点了点头,而后道。 “那些人没用了,切断和那些人的联系,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让锦衣卫找上门了。” “是。” 闻言,这心腹一拱手,就向门外走去。 看着离去的心腹,赵南星眼神闪烁。 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虽然是个江西人,但从中举以来,就在京城任职,虽然因为当年怼张居正而被送回老家,光宗继位后才回到京城,但他和京中士绅的联络,却是一直都没断的。 这次北红门诣阙之事,背后就是赵南星在做推手。 赵南星是因为万历二十一年的癸巳京察,东林党人孙鑨、赵南星、李世达三人主持京察,想要趁势敲了以王锡爵为首的浙党,结果因为做的太过火,让万历全给贬官了。 和他一起被贬的还有王汝训、魏允贞、曾乾亨、于孔兼等人。 随着光宗上位,曾经被贬人员纷纷被召回,他也看到了重回朝堂的希望,一被光宗恢复功名,就兴冲冲的进了京。 然后,光宗驾崩,天启上位,曾经被贬旧臣召回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些天,随着周应秋上位吏部,皇帝开了一次特别的恩科,各地在任官员被加急召入京师,对于被贬人员处于一个不闻不问的状态。 要知道这官场,特别是京官,一个萝卜一个坑,随着京城官位开始被补上,赵南星是心急如焚。 不能不急啊,所有推荐他复启的奏章如泥牛入海,不见音讯。 故此,在知道皇帝让魏忠贤收购西山、石景山的煤矿、铁矿后,赵南星心一横,就派人居中联络了一番,搞了一次民众诣阙事件。 想要等到事情闹大,民意沸腾之时,为民请愿,借此名望重新踏入朝堂。 但哪想到,小皇帝是个舍得花钱的,直接拿钱砸了矿场,让锦衣卫镇压了诣阙之人。 这就让他的计策胎死腹中了。 “怎么办呢。” 在书房中踱步,赵南星有些摸不准接下来要如何作为。 就在赵南星这个始作俑者进退维艰之时。 内阁首辅韩爌召集了诸部尚书,在文渊阁开启了小会。 坐在上首,韩爌看着这些每个月俸禄都比自己要高的官员,有些不是滋味,小皇帝太欺负人了。 “南海子北红门发生了什么,想来诸位都是知道的。” “不知诸位是何看法?”      “何看法?” 闻言,兵部尚书黄克瓒对于韩爌召人开会摸不着头脑。 “如今刑部尚书未补,我以兵部尚书暂署部事。” “锦衣卫押回来的那些人,除了带头的被带去了北镇抚司,剩下的都送到了刑部大牢。我已经去看过了,哪儿是什么矿工,都是些街道上的地痞无赖,不知道受何人蛊惑,居然敢跑到北红门诣阙。” 黄克瓒一开口,就给北红门诣阙之人定了性质。 “而且,我也让人查了,那个魏忠贤是花钱去买的矿,不是强抢民财。” “那魏忠贤虽然是用钱收矿,可这宫里开矿,终究是与民夺利之事埃” 闻言,韩爌眼神闪烁的说道。 “长此以往,我担心陛下复行神宗之事,再启矿监埃” “担心将来,还是先想想眼下朝廷日子怎么过的下去吧。自辽沈与建奴开战以来,兵部、工部为辽东凑粮凑械,粮价且不提,铁价就已经上涨了三成。” 听到这话,工部尚书徐光启出声道。 “昨日我去市场上问,随着陛下在南海子练兵,京城的铁价已经涨到了一百斤四两银子。一副全铁甲胄要用铁四十斤余八两。如今铁价上涨,工部、兵部支出甚高。” “我觉得,宫里收购了石景山是好事,以后不管是工部,还是兵部,用铁用煤的时候啊,都不用到市面上扑买了,低价从宫内买就行了,支出就、会少很多。” 说着,徐光启看向黄克瓒道。 “我们俩啊,也就能少去几次度支司,找毕自严要银子了。” “此言有理。” 听到徐光启说完,黄克瓒对他的话表示了赞同。 以前为了预算要跑户部,现在是跑度支司。 但既然能减少支出,少跑几趟,谁不乐意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若是将来,那魏忠贤为了讨好圣上,再看上别的什么产业,为了省钱,强夺的话。” 捋着胡子,韩爌有些不放心的道。 “陛下御下极严,禁止贪污受贿之事,为此还特意给我们这些官员涨俸、足俸。”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吏部尚书周应秋出言道。 “若真是有此事发生,想来陛下是不会徇私的。” “可这宫内派人开矿,终究是违反了太祖定下的伐山凿石之禁埃” “西山、石景山的矿,皇上不开,那些人开,就没违反太祖的伐山凿石之禁吗?” 这次,站出来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孙如游。 身为礼部尚书,主要作用就是给皇帝洗地。 而且,他属于浙党,对于韩爌这个东林不怎么待见。 “况且,自张江陵变法之后,我大明违反祖制,不少吧。” “嗯。” 闻言,韩爌点了点头,道。 “既然诸位都如此觉得,本官也觉得,宫内收购矿场之事,可。” 对于本次会议,韩爌做出了最终的总结。 那就是,皇帝收购矿场的事,没做错。 韩爌本就没打算去给皇帝添堵,开这个会的原因也很明显。 告诉外人,这事情是内阁和六部尚书一起做的决定。 不然皇帝收矿,他这个内阁辅臣不表态,容易遭骂。 (本章完) 第88章 满城抓乞丐 第88章 满城抓乞丐 “老狐狸。” 内阁会议结束后,黄克瓒脸色生硬的走出大殿。 对于皇帝搞出的动静,他是知道的,也是赞成的。 今天的开的这个会,是讨论皇帝干的事儿有没有与民夺利吗? 这分明是给六部尚书来分锅的。 这韩爌分明是要用六部尚书来压制那些上书弹劾魏忠贤的朝臣。 “黄公,出事儿了。” 还在返回部里的路上,就有小吏来到轿前,掀开帘子道。 “张鹤鸣张侍郎让东厂给拿了,这会儿已经进了北镇抚司了。” “张鹤鸣被拿了?为什么?” 闻言,黄克瓒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 东厂这胆子这么大的吗? “东厂番子说,张鹤鸣提督五城兵马司不利,有勾结乞丐,冲击行营,意图谋反之嫌。” “知道了。” 挥手示意小吏离开,坐在轿内的黄克瓒只感觉心头狂跳。 城里的乞丐是五城兵马司负责管理,五城兵马司是兵部的下辖衙门,是左侍郎张鹤鸣在负责。 他就知道,诣阙的后续是要出大事的。 果不其然,黄克瓒刚刚回返衙门,仔细一打听,这会儿东厂缇骑已经满京城蹦跶了,今天上书说皇帝与民夺利的人,这会儿已经全部因为勾结乞丐,冲击行营,被请进北镇抚司了。 与此同时,锦衣卫正与五城兵马司配合,满城的抓乞丐。 “还是没找到?” 坐在南城兵马司的大堂上,魏忠贤一脸寒光的看着南城兵马司指挥赵勇。 “督公,南城的在籍乞丐都抓来了,那些个没籍的也抓的差不多了,没找到督公说的那个脸上有疤的。” “砰1 魏忠贤的身侧,许显纯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 “那就请你到我们北镇抚司走一趟了。” 许显纯说着,挥手示意校尉将陈勇架走。 “你涉嫌勾结乞丐、意图冲击行营,带走。” “大人,小的没有埃。。呜呜~” 陈勇听到许显纯就这么要把自己的投入诏狱,连忙把辩解。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让旁边的校尉用块破布把嘴堵上了。 同魏忠贤同许显纯两人站起,向着南城兵马司外走去。 “那些上书的人,有人招供吗?” “没有。” 闻言,许显纯默默的摇了摇头,脸上那是颇挂不祝 勾结流民,冲击行营,这特么是要诛三族的罪名。 在前面已经有了冯三元、顾造被活剐的案例在先,一听到这罪名,那些个文官的嘴变的奇硬无比,普通的拷问已经不顶用了。 “我回去再好好的审一审。” 翻身上了马,许显纯对还站着的魏忠贤道。 “公公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下这次一定将这个散播谣言的乞丐找出来。” “嗯。” 对许显纯点了点头,魏忠贤一脸的寒色。 皇帝住在南海子,从某种程度上说,非常的危险。 南海子那一百二十里的城墙,有不知道多少个缺口,随随便便都有人可能跑进去。 刘时敏将朝臣弹劾他的名单交到他手上时,隐晦的指出,这些第一时间就上书的人,有问题,全都处理掉,而且还要做成铁案。 “锦衣卫这群蠢货干嘛呢?” 靠在胡同口,丁修看着魏忠贤在一群锦衣卫的簇拥下上了马车,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换了俩皇帝,锦衣卫也变的有活力了埃” “你,干什么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锦衣卫看到了穿的跟个叫花子似的丁修,围了上。 “娘的。” 看到这些眼神不善的锦衣卫,丁修也不敢再靠在墙上晒太阳了,拔腿就跑进了胡同里。 “站住1 傍晚时分,魏忠贤和许显纯在京城闹出的动静就传到了朱由校的耳朵中。 身前放着几个铜锣,朱由校正拿着根筷子噼里啪啦的乱敲。 放下手中的筷子,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问道。 “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在满城的抓乞丐?” “回皇爷,锦衣卫在找那个出银子雇佣乞丐到南海子诣阙的人,动静有些大。” 刘时敏看着眼前的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帝这又唱的是哪出。 咚! 又敲了一下铜,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道。 “既然是些流民乞丐,没田没房的。现在已经抓了,那就送到西,挖煤去。” “好好干的,就做矿工,和西山的那些矿工一个标准给工钱。” “不好好干的,直接饿死吧。” “奴婢领命。” 看着离开的刘时敏,朱由校眯起眼睛。 慈父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直接突突了。 他还是狠不下心埃 人力,是种宝贵的资源,长这么大,不能浪费粮食。 咚! 随手又敲了一下铜锣,朱由校终于感觉到了常年嘉靖不开大朝的无奈。 掣肘太多了。 这现在朝廷缺官缺的严重,有事没事就是一堆奏章上来。 这要是朝廷的官员都补上来,那可不得让奏章给活埋了。 “不行,得加快速度,将中央从地方分离出来。” 在大堂中转悠了一会儿,朱由校下定决心道。 这么想着,朱由校翻出了南海子的设计图。 四方官邸已经勾画出来了,地也平的差不多了。 “冬天不能让闲着,烧砖烧水泥,得干起来。” 拿出一份白纸,朱由校开始写着烧水泥的要点。 肥皂水泥玻璃。 穿越者发家三大宝。 但搁这年头做肥皂纯属瞎搞,做肥皂缺一不可的是油脂,不管是植物油或动物油,都不是大规模能弄到的,南海子的那些个大头兵都没足够的油料摄入呢。 而玻璃。。。郑和严选之后就别想了。 大明的玻璃不值钱,不是瞎扯。 根据汪汲所修《事物原会》上记录:三宝太监出西洋,携烧玻瓈人来中国,故中国玻瓈顿贱,烧者有气眼而轻。 所以要记住一句话,郑和带回来的不一定好吃,但没带回来的,一定不好吃。 所以,目前也就水泥能搞搞了。 水泥分为普通硅酸盐水泥、矿渣硅酸盐水泥、火山灰质硅酸盐水泥、粉煤灰硅酸盐水泥和复合硅酸盐水泥。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的主要成分是硅酸盐。 得益于他那个教化学的爹,他的化学还算可以。 石灰石、砂岩加铁粉等物,按照一定比例研磨、煅烧,成料后再加入一定量的石膏(含水硫酸钙),再次混合磨细。 料头比例什么的,多开几个炉子,慢慢试,总能试出来的。 弄出来水泥,不但明年南海子的工程进度能大幅度提高,将来的用处更大。 辽东修寨、修水利工程、修路,这些都能用的上。 ps:再欠一章,今天忙了一天。 (本章完) 第89章 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第89章 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短短五天时间,魏忠贤捅的娄子终于是压不住了,内阁辅臣加六部尚书加顺天府官员一起把魏忠贤和锦衣同知许显纯请到了南海子,打算来一场御前奏对。 “抓了多少?” 手中端着一碗米饭,朱由校吃惊的看向了魏忠贤。 “回皇上,京城丐籍不多,仅有一万,且多做挑夜香、捕渔、驱鬼、牙侩、抬轿等事。因为有活计要做,所以并没有多少到北红门闹事。” 自己曾经就在街上厮混,对于混混这种职业魏忠贤相当的了解。 这次行动,他的打击对象并不是那些社会最底层。 “此次受钱到北红门闹事的,闹事的多为失去土地或好吃懒做的游堕之民。锦衣卫现已在城中抓了三万有余,估计城中还有三万。” 魏忠贤的话没有说的太直白,他这次的目标是那些个士绅豪右养的所谓家人。 “砰1 “三万人。” 反手,朱由校就将手中的碗连带米饭扣在了桌面上。 “奴婢有罪1 见状,魏忠贤连忙跪下在了地上。 不过,朱由校的火却不是冲着魏忠贤去的,而是冲着如今仅存的内阁辅臣。 “韩爌1 “臣在。” 闻言,韩爌硬着头皮走出来。 “顺天府是我大明京师,天下首善之地。” 看着韩爌,朱由校眼神不善的说到。 “锦衣卫从京城光失去土地的游民和好吃懒做的游堕之民就抓出来三万,据说城里还有三万!这就是你们辅佐先帝治下的大明1 “臣等有罪。” 闻讯,一众朝臣慌忙跪地道。 如今的京城,后世的二环之内,塞进了一百三十多万人,这人口密度已经非常高了。 虽然比不上现代东南西北天通苑,16个小区塞进去十万人的密度。 大明的京城,百分之五的人都是无所事事的游民,这个失业率,大明能好的了? “启奏陛下。” 这时,左都御史张问达硬着头皮开口道。 “如今锦衣卫在京城中大肆抓捕黔首、官员,致使京师惶惶不安,惴惴难平。” “臣请陛下治魏忠贤扰民之罪。”      “启奏陛下,奴婢将那些游堕之民送往西苑时,除好吃懒做之徒外,余者都高呼陛下万岁。” 听到张问达的这话,魏忠贤眼神一狠,磕头道。 “西山依陛下旨意,行按劳分配之制,伤者、残者、死者皆有抚恤。如今不止是游堕之民,京畿的一些闲散农户也想要在西山挖矿。” “你抓的那些都是游堕之民吗?还有不少都是京中大户的轿夫家叮” 听到魏忠贤的狡辩,张问达厉声道。 “还有,兵部侍郎张鹤鸣、南城兵马司指挥陈勇、户科给事中王继会,这些人为何被抓?” “张爱卿的意思是,这些个游堕之民,敢受人银钱,冲撞御前,朕让锦衣卫做的不对吗?” 张问达的话还没说完,从龙书案前走下的朱由校幽幽的问道。 “至于说张鹤鸣、陈勇被抓,爱卿以为,五成兵马司放任乱民冲撞北红门,是无罪了?” “那日上午时分,朕才让锦衣卫镇压乱民,他们下午就上书言朕与民争利,他们的耳朵,怎么这么灵敏埃” 伸手拽了拽张问达的耳朵,吓的张问达就是一机灵。 朱由校的语气中,饱含着深深的杀意。 在场的都不是蠢货,听出了皇帝对于这些人上书速度的忌惮。 “乱民冲击北红门之事,由锦衣卫处理,尔等无需多管,谨守职责便是。” “陛下。” 就在这时,韩爌站出来道。 “如今有乱民冲击南苑,臣担心陛下龙体有恙,请陛下为万民虑,移驾回宫。” “乱民冲击南苑。” 手在韩爌的肩膀上拍了拍。 “想要伤害朕,先问问朕的大军。” 说着,朱由校重新返回龙书案前坐下,挥了挥手,让锦衣卫送众人离开。 看着众人离开后,朱由校将桌面上翻过来的碗拿了起来。 用筷子将米饭拨回碗里,将碗放回托盘内。 “把这个给韩爌送去,入秋的麋鹿肉,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奴婢遵旨。” 一众锦衣卫、太监、宫女都看到了皇帝的动作,努力的憋着笑。 第一章1k,第二章3k,等会儿 (本章完) 第90章 韩爌是个聪明人啊 第90章 韩爌是个聪明人啊 “辅臣,这???” 傍晚时分,张问达刚踏入韩爌的书房,就看到了放在书桌上托盘内的饭菜。 炖肉,米饭,碗筷。 “南苑的公公送来的。” 正闭目养神的韩爌闻言,睁开眼睛道。 下午这东西送到了内阁来,他摸不准皇帝的意思,又不敢让扔了,就这么带回了府上。 “说是陛下赐我的,今秋的麋鹿肉,鲜美无比,不可不尝,我就想着请你一起来尝一尝。” 从椅子上站起,又拿出一副碗筷,交给张问达,韩爌道。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知道那碗白米饭是皇帝扣在桌子上的,张问达很是识趣的没有动,而是尝起了麋鹿肉。 “世事艰难,天子独断,我这个左都御史,做的和寺庙里的泥塑菩萨差不了多少了。” 用筷子夹起一块冷掉的鹿肉,张问达没有急着吃。 “皇上,不简单埃自从王安自缢,魏朝杖毙,内廷也好,外廷也好,都在变天。这对于我们东林,亦或者齐楚浙等邪党,都不是个好事儿。” “。。。” 听着张问达的话,韩爌默默的咀嚼着一块鹿肉。 张问达说的很对,现在的朝堂,不止是都察院,内阁和六部九寺等的主官,除了做事外,也和泥塑的雕像差不多了。 除非皇帝问,不然就没有建议权。 历史上的光宗登基、红丸、移宫两案,让东林占尽便宜。 红丸案搞掉了方从哲这个内阁首辅。 移宫案让东林捞够了政治名望。 再加上吏部尚书周嘉谟握着印把子,才有了后来的众正盈朝。 小皇帝表现出了非常强的主观性。 对于他老子留下的十三顾命大臣,刘一燝下了狱,顾造被活剐,周嘉谟去翰林院给神宗修实录,黄嘉善年老致仕了,杨涟被“看看本事”,方从哲也已病休,五个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朝堂。 剩下的七个人中,韩爌、张问达是东林。 孙如游是浙党。 张维贤是勋贵。 李汝华是老的干不动了,而且皇帝明显是要用毕自严代替李汝华。 黄克缵和范济世属于中立,干活儿的那种。 虽然从人数上看,东林是占优势的,但政治的本质是权力。 韩爌让皇帝亲批奏章给内卷了,没权。 张问达则是因为新的弹劾奏章格式被限制。 两个人手里都没什么实际权力。 现在朝廷的当权派是吏部的周应秋、度支司的毕自严。 而这两个人,明显是跟着皇帝走的。 “我来前听说,有科道官员,已经在沟通了。” 忍着鹿肉上凝固的油,张问达强咽前道。 “听说那些人对于皇上纵容厂卫,很是不满,又嚷嚷着要匡扶社稷了。” “来,尝尝,我家乡的竹叶青。” 没急着回答,韩爌从桌上拿起一小坛酒,给张问达倒上一小杯,才接着道。 “大明缺官严重,无人可用。” “天子在朝中根基薄弱,无人可信。” “皇上必然启用、纵容厂卫,早已成了必然。” 拿起酒杯,尝了一口,韩爌才继续说道。 “你别再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了,否则恐是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埃” “唉~如今,朝局扑朔迷离,言路上下闭塞,厂卫横行京师。” 闻言,张问达叹了口气道。 “周应秋任职吏部后,从各地府城提拔官员入京城,我东林之势,去矣。” 闻言,韩爌笑着用手中的筷子在眼前的肉盆上敲了敲。 “前些日子,陛下将杨镐从狱中放了出来。虽然依旧有人弹劾,要杀之以振朝纲。但皇上对于奏章不是退回内阁,就是留中不发。” “我看过一封退回的奏章,至今还记得陛下的批文。” “家贫思贤妻,国难思良臣。” “关羽有麦城之耻,徐世绩有刘黑闼之辱,范仲淹有好水川之误,徐达有岭北之败,其非古之良帅否?” “昔有吴下阿蒙,知耻而后勇,致使关云长饮恨荆襄。奄不知杨京甫(杨镐字)其无平灭辽东之能?仅因一败而杀帅,岂非行亲痛仇快之事乎?” “陛下读的史书,真多埃” 听完了韩爌念的皇帝批文,沉默一会儿后,张问达感叹道。 “萨尔浒之败前夕,杨镐欲在辽东练兵缓攻,却致使朝臣攻讦,屡屡催其进兵,终酿大败。” 韩爌今年已经五十四岁,胃口不太行了,放下碗筷道。 而且这冷肉是真的难吃。 “《魏书·张济传》有言,司马昌明死,子德宗代立。所部州镇,迭相攻击,今虽小定,君弱臣强,全无纲纪。” “虽然是近千年前的旧事了,与朝局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福祸相依,在陛下有主见的时候,势去,又何尝不是好事呢?” 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这次韩爌没有着急去饮。 “可是,我等苦等这些年,难不成就如此放弃?” 听出了韩爌要放弃和皇帝对着干,张问达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高攀龙、赵南星诸公皆已入京,只要群臣举荐,我等就还有机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闻言,韩爌摆了摆手道。 “一个有主见的皇帝,不是朝臣连章上书,就能左右的。”      “高攀龙因忤上而去,赵南星因党争被贬,你以为,皇上会用他们吗?” 韩爌不屑的指了出来两人的不足。 “而且,伱忘了周应秋那厮是如何选官了吗?如今皇上提拔官员的第一要求,就是在京外任职,而且还要是现任。他们哪个符合这要求?” “外官入京,在朝中根基尚浅,事事必以圣意为主。” “陛下如今所行,俱为善政,诸部莫敢不从。” 韩爌说着,摇了摇手道。 “民心在握,精兵在手,我们如今,要避其锋芒。” “避其锋芒?” 闻言,张问达有些不服。 “昔年,张太岳如何强势?其变成法,厘田亩,清赋税。上正其君,下威朝臣。” 手中拿着酒坛,在张问达的眼前晃了晃,韩爌接着道。 “然张居正猝然长逝,他的那些抱负,不都付之东流了吗?” 看着韩爌脸上的表情,张问达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 “可是,陛下方才弱冠,我等能耗过?” “你想哪儿去了。” 送了对方一个大白眼,韩爌笑着道。 “我观陛下行事,颇为急躁。” 将酒坛放下,韩爌接着道。 “能利用的地方有很多。” “要知千羊在望,不如一羊在手。我等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官职,参与其中,循循诱之,焉不可达成目的乎?” “这?” 张问达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青苗法,你听过吗?” “昔年王安石变法之策?” “不错。” 闻言,韩爌点了点头道。 “昔年,王安石借钱粮于青黄不接之家,待来年粮熟后再还,既可解民众之急,又可使朝廷所获颇丰。” “然其推广天下时,却成了百姓口中的恶政,缘何?” “因为执行的官员。” “哈哈哈。” 这下,张问达知道韩爌表达的意思了,顿时就笑了出来。 皇帝制定的政策再是好,终归是要到下面执行的。 他们东林,京中的官员多,但京外的官员也不少埃 不知道韩爌与张问达最后说了什么,反正张问达是笑着离开韩爌府上的。 随着张问达的离开,入夜的京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娘的,这些个狗崽子。” 丁修终究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中杀锦衣卫。 然后,他就因为没个正经工作被抓了。 哪怕他是原遵义副总兵,现沈阳总兵戚金的家人。 或者说,他说出自己是戚金的家人后,对面的锦衣卫追的更兴奋了。 入秋的深夜很是寒冷,端着个空碗,排队打饭,丁修很是麻爪。 他堂堂加钱居士,戚家军后人,居然混到了给皇帝矿场当保安的份! “我说你小子怎么在这儿?” 端着碗粗米饭,丁修唏哩呼噜的刨食,他的耳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转过头去,丁修就看到了一个他厌恶非常的脸——陆文昭。 刚押送一批流民过来的陆文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伸着脖子观察是认识的人后,就走了过来。 拍了下丁修的肩膀,陆文昭好奇的看着他。 “师兄。” 看在自己师姐丁白缨的份上,丁修满脸写着不情愿。 “我因为在城中闲逛,让锦衣卫抓到这儿来了。” “嗯?” 闻言,陆文昭好奇的转头看向身侧的太监郭真。 “公公?” “督公的意思,没个正经收入、在街上闲逛的,特别是那些个豪门右族养的所谓家人。” 郭真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丁修,然后道。 “看他这身上这衣服,想来是手上有几把刷子,让选入了保卫科。” “这保卫科,是皇上的意思?” “嗯” 闻言,郭真点了点头。 “内务府保卫科是东厂在管,负责管理内务府产业的安全,这小子有福气啊,从今往后吃上皇粮了。” “嘁,谁想吃一样。” 闻言,丁修不服气的小声道。 “你小子,不知好歹。” 一脚踹在丁修的屁股上,陆文昭恨铁不成钢的道。 “既然你不想在这内务府保卫科干,我推荐你入锦衣卫,如何?” (本章完) 第91章 墙头草张鹤鸣 第91章 墙头草张鹤鸣 “张侍郎,杂家觉得,你还是说些什么出来为好。” 北镇抚司内,魏忠贤脸色阴沉的看着被请来的兵部侍郎张鹤鸣。 这个老东西已经六十九岁了,不太好用刑,弄死在了这北镇抚司狱里,皇帝的脸上不太好过去。 不过,这张鹤鸣也不用用刑了,魏忠贤一眼就能看出,这货现在诏狱中那几个言官不一样。 那些的骨头是真的硬,鞭子抽断都不承认。 而这厮一看就是个软骨头。 “乞丐受钱到北红门诣阙,得亏钱世桢带人弹压,若让那些人冲撞了圣上,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魏忠贤说着,手在两人身前的桌子上敲了敲道。 “你身为兵部侍郎,统领五城兵马司,你觉得,伱要是不说出点儿什么,你能从这北镇抚司走出去吗?” “万望公公海涵,下官这些日子在给辽东凑物凑饷,实在是没精力关注五城兵马司埃” 闻言,张鹤鸣想着将事敷衍过去,装了起来。 “还望公公看在下官为国尽心竭力的份上,在陛下身前,为下官美言一二。” 官场上,墙头草,随风倒的本事,张鹤鸣可以说是刻入骨子里的,他这人是真滴没节操,向魏忠贤认怂是一点儿背德感都没。 本来吧,他是属于东林,天启三年和叶向高的弟子王化贞狼狈为奸,排挤熊廷弼,酿成广宁惨败。见状,这厮惧罪自请督师出关,估摸着还没到广宁呢,就告病还乡了。 天启六年,魏忠贤势大,这厮不知怎么滴就傍上了魏忠贤,启因早年平苗有功,恰好此时奢崇明已死,安邦彦尚未被平,就改为兵部尚书,总督贵州、四川、云南、湖广、广西军务,赐尚方宝剑。 然后,崇祯上位,这厮就因为投靠魏忠贤被群臣清算,滚回了老家。 “美言,你让杂家怎么在皇爷身前给你美言?” 闻言,魏忠贤皮笑肉不笑的道。 “说你无能管辖兵部,致使奸臣勾结,收买流民冲撞行营吗?” “不敢不敢。” 张鹤鸣小心的看了下四周,小声的对魏忠贤道。 “在下前些日子得到一幅苏轼的画,愿献给督公。” “嗯。” 闻言,魏忠贤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负责记录的小太监道。 “记下,他贿赂本督。” “是,干爹。” 那小太监闻言,连忙提笔在身前的供状上写道。 那小太监刚写完,一抬头就看到魏忠贤站在桌前。 “啪1 小太监结结实实挨了魏忠贤的一巴掌,毛笔都飞了出去。 “喊我督公1 “是,是,督公。” 那小太监挨了打,连忙跪下对魏忠贤扣头道。 “哼。” 全程看着魏忠贤敲山震虎给他看,张鹤鸣小心翼翼的看着魏忠贤坐了回去。 “杂家听说,苏轼的字画,那可是上品中的上品,一副要好几万银子的。” “你觉得,杂家告诉皇爷,你用几万两银子的东西贿赂杂家,皇爷会怎么处理你呢?” “督公恕罪,恕罪,是下官瞎了狗眼,不该用俗物污了督公眼睛。” 听到魏忠贤这狗太监这不贪财的发言,张鹤鸣眼睛顿时睁大。 再联想到皇帝对贪官的手段,张鹤鸣的骨头瞬间就软了,慌张的跪下对张鹤鸣磕头道。 “是下官失职,致使乱民冲击行营,求督公救下官一条命埃” “救你,你让本督公怎么救你?现在不是钱或物的事情。” 闻言,魏忠贤向后躺在椅子上,看着张鹤鸣冷冷的道。 “皇爷要杂家审讯,这背后有没有人勾结在一起。杂家审了几天了,都没审出个有分量的人。” “所以杂家就觉得,这背后可能是你埃” 拿起茶杯的魏忠贤看向张鹤鸣眼神不善的说道。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可就。”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听到魏忠贤这狗贼要拿自己顶缸,张鹤鸣被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近些日子,皇上从内帑出银,在市面上扑买物料,京城有奸商囤货居奇,抬高市价,想要瓜分内帑。” “但公公在西山、石景山收购矿场,今后宫内要自己开矿使用,这是在断他们的财路。那些奸商就勾结了一些官员上书,以不能与民争利为由,想要阻止皇上收购矿常” “下官曾听闻南城兵马司指挥使陈勇说,那些人愿出三千两白银,只要南城兵马司对乞丐聚集之事,睁只闭只眼。” “哦?” 听到张鹤鸣的话,魏忠贤再是蠢,也听出来张鹤鸣参与到这事之中了。 要知道,最初陈勇进北镇抚司是因为失职进来的,大刑之下扛不住,这才招供说受贿的事,而且还只说了受贿五百两。 张鹤鸣这老小子也没少收埃 不过,魏忠贤却没有将这事挑破,低下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张鹤鸣问道。 “有名单吗?” “有,有。” 闻言,张鹤鸣小鸡吃米般连忙点头道。 “还望督公救下官一命,今后下官愿以公公马首是瞻。” “嗯。” 闻言,魏忠贤从椅子上站起,调整了下腰带,对干儿子道。 “给他纸笔,让他将名单写下来。” 说完,魏忠贤才对张鹤鸣道。 “张侍郎,记住你说的话。” “督公放心,在下省得,省得,今后一定唯公公马首是瞻。” “不。” 魏忠贤可还记得魏朝是因为什么死的,他只是想要有个人能在出事的时候,给他出出主意,可不敢跟外臣有太深的勾结。 “你不是要唯本督公马首是瞻,而是要唯皇爷马首是瞻。” “是,是。” “唯皇爷马首是瞻,唯皇爷。” 知道皇帝对贪官的处理手段,以他受贿的程度,活剐哪都属于善终了。 向着外面走去,魏忠贤脸上满是不屑。 跟着翰林院的沈淮读了几个月的书,他还以为这些个文官有多么清高呢,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黄白之物折腰的货色。 来到北镇抚司的大堂内坐下,魏忠贤看向了锦衣卫千户田尔耕问道。 “人都抓的如何了?” “回督公,那几个承认受贿的文官供出的商户都已经抓来了,家也已经被封了,等皇上御批,就能抄家了。” “那几个敢造铜钱的呢?” 点了点头,魏忠贤问到另外一个问题。 “锦衣卫已经查补完毕,也从那三位伯爷的家中抄出了造铜钱的账本。” 田尔耕说着,谨慎的道。 “但因八辟之议,他们三人属于议贵。而且他们三人现如今在武略院,恐怕要督公带着皇上圣旨,亲自去抓。” “嗯。” 闻言,魏忠贤点了点头,站起来道。 “请尚方宝剑1 ps:八议,直接写在律法中的司法不公平。 议亲:皇亲国戚。议故:皇帝故友。 议贤:有贤名之人。议能:有大才能之人。 议功:有功之人。议贵:高官显贵。 议勤:勤于国事之人。议宾:前朝皇帝子孙。 最后一天了,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92章 一日杀三伯 第92章 一日杀三伯 南海子,旧衙门。 堂外,此时正跪着一地人,大明在京勋贵此刻都在这里。 大堂上,朱由校扶着腰间的长剑,看着眼前跪着的三人。 “丰润伯。” “武平伯。” “成山伯。” “你们胆儿肥埃” 一脚踹在丰润伯曹匡治的肩膀上,朱由校喝声问道。 “陛下恕罪,臣等知错了。” 被皇帝踹的向后倒去,但曹匡治不敢去揉痛处,而是又跪在地上,如同捣蒜一样,向皇帝磕头道。 “求陛下恕罪。” “恕罪?” 看着眼前这几个大明世袭罔替的勋臣,朱由校冷笑着问道。 “朕那日下明旨,怎么说的?” “臣等一时财迷心窍,盗铸钱币,求皇上饶臣性命。” 听到皇帝的话,成山伯王道允连忙上前道。 “朕问你们,朕的明旨,怎么说的1 “盗铸钱币者。” 擦了下额头上的血迹,武平伯陈世恩这才颤抖着说道。 “削首,籍家。” “你们还知道埃” 拿着佩剑抽在陈世恩的肩膀上,朱由校喝问到。 “尔等,身为我大明勋贵,五军都督府要员。上不念天子恩重,下不能驭兵卫国。看看京营,让伱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但念尔等祖上为我大明出生入死,护卫边疆之功。” “朕还能容忍尔等1 “身为勋贵,不为天下表率还自罢了(liao),居然敢知法犯法,对朕的旨意视若罔闻,朕三令五申,盗铸钱币者死。” “怎么,觉得朕不敢杀人是吧。” “皇上,求皇上饶臣一条性命” 从皇帝的话语中嗅到了浓浓的杀意,曹匡治顾不得疼痛,咚咚咚的将头磕的响亮。 “饶你一命?” 被曹匡治的话气笑,朱由校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头上顶着勋爵,家中供着世券,身上穿着蟒袍,腰间配着玉带,你对得起先帝,对的起朕给你的恩遇吗?” “看看你的样子,吃的肥头大耳,不知贪墨了多少军饷。但京营顽疾已久,念在尔祖功绩,朕尚可不与你计较。” “如今,朕既已明旨下发,汝还敢明知故犯,如此的看不起朕,朕如何还能饶过尔等?” 哗一甩袖子,朱由校向后走去,在龙书案前坐下。 “知法犯法,罔顾君恩,罪加一等。将这三人拉去午门,斩首示众,英国公去监斩!其全族流放琼州1 “臣遵旨1 门外,跪听皇帝话语的张维贤闻言,连忙叩首大声的道。 此时此刻,虽然大明在京勋贵都在门口跪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求情。 大伙儿的屁股都不干净,现在皇帝明显是怒气上头,这要是当出头鸟,恐怕会陪了法场的。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已经有锦衣卫上前,将已经瘫软在地的三位“伯爷”拉起,向外面拖去。 跟在后面,走出大堂,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朱由校出声道。 “大明国祚,自太祖起兵于微末之间(1368年),传至朕身(1620年),已有两百五十余年。”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然太祖念尔等先祖功勋卓著,赐下世券,定下世袭罔替之制,这是太祖爷给尔等的恩典。” “但尔等且要记住,只有我大明强盛,尔等祖上传下来恩典,才能继续传的下去。若是大明亡了,尔等一个个,俱是亡国之奴1 “今后,若是再让朕发现,尔等知法犯法,欺男霸女,行不法之事,掘我大明根基,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1 “臣等谨遵陛下圣训。” 刚才听到皇帝杀了三个伯爵,这会儿一个个都怂的跟孙子一样,在驸马都尉、成国公朱纯臣的带领下,连忙叩首道。 “你们也不用回京了,今后就在南海子受训吧。” 说着,朱由校看向杨镐道。      “朕让豹韬卫腾出一块营地,你就带着他们在这儿训练,缺什么就让军士去京城龋” “武略院一应将官的衣食住行,同豹韬卫一样,让朕看看,你们这些勋贵,还有几分类祖。” “臣等万不敢令陛下失望。” 虽然是朱由校的姑父,但这会儿一点儿谱都不敢摆,朱纯臣连忙带着一众勋贵道。 “哼,最好如此。” 闻言,朱由校一甩袖子,转身就回了旧衙门。 一众人跪在地上,看着离去的皇帝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朱纯臣小心翼翼的看向刘时敏。 “刘大珰。” “都平身,且去训练吧。” 刘时敏还未说话,大堂内就传来了皇帝那犹显稚嫩的声音。 “臣等遵旨。” 又一次叩首后,一个个勋贵这才敢一个接一个的从地上爬起,跟着杨镐向旧衙门外走去。 “皇爷。” 看到众人离开后,刘时敏这才返身进了当堂。 然后就看到皇帝没个正形,双脚搭放在龙书案上。 “告诉魏忠贤,那三个人的家产抄没后,分三成银子给度支司,剩下的归入内帑。” “那些个产业,别扑卖了,交给内务府去经营,建几个商会。” “奴婢领旨。” 刘时敏走后许久,朱由校才歪着脖子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忠贤。 “大伴啊,你觉得,朕杀了他们三个,是不是太过于无情了?” “奴婢不敢。” 闻言,魏忠贤连忙将脑袋顶在地上道。 “陆文昭,你觉得呢?” 又看向今天当值的陆文昭,朱由校继续问道。 “臣、臣以为,陛下做的对。” 听到皇帝的话,陆文昭咽了口唾沫,紧张的道。 “那三人身为勋贵,自当为万民表率。” “是啊,万民表率。” 叹了口气,将脚从桌子上放下来,朱由校道。 “大明若是没了,他们的恩典,从哪儿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懂吗?” “你们说,他们是怎么敢掘大明的根基的。” 躺在椅子上,身上散发着一阵忧郁,朱由校看起来就像是没了斗志。 “皇爷,奴婢以为,他们就是贪心。” 看着眼前皇帝的丧气样,魏忠贤感觉自己的心一阵一阵抽搐的疼。 王才人怀孕时,他就伺候在王才人身边了,看着皇帝一天天长大。 现在看到皇帝现在这个样子,想起王才人病逝前的托付,魏忠贤就觉得自己对不起王才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 将头死死磕在地上,魏忠贤大声的道。 “奴婢是一残缺之人,幸赖皇爷恩遇,定为皇爷将这些不忠不孝之人赶尽杀绝。” 被皇帝与魏忠贤的话所触动,陆文昭双膝跪地,头磕在地上道。 “锦衣卫为天子亲军,臣愿为陛下鹰犬,扫荡天下不忠之人。” “有你们这话,朕就放心了。”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我掐指一算,至今欠了五章,这个月争取补上。 (本章完) 第93章 这什么逼动静 第93章 这什么逼动静 对于三个伯爷怎么被斩首示众,朱由校不关心。 对于他们的死,在京中会引起什么波澜,朱由校也不关心。 他只关心能从这三家捞出多少钱。 至于说会不会导致兔死狐悲,在朱由校眼里不是个事。 勋贵现在都被控制在了南海子,头都被掐了,能闹腾出个啥事。 下午时分,三个伯爷的脑袋被送到了南海子。 “踢哩嗵咙~” 鼓、钵、锣、木鱼,一曲中国传统交响乐在旧衙门中响着。 在旧衙门的外面,一堆道士、和尚正在做法事。 “锣儿一打嘛响丁丁~” “先生坐堂嘛很正经~” “方才才开那五大门~” “现在还需嘛渡三人~” 毕自严、徐光启、黄克瓒三人,外带新设辽东转运司的杨嗣昌四人,联袂而来。 刚过了清水河,四人就听到了一阵不祥的声音。 毕自严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皇帝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皇上这又是在做什么?” 在校场上看到了那群和尚道士,毕自严忍不住拉过一个小太监问道。 “回大人的话,皇爷上午不是杀了三位伯爷以儆效尤嘛。” 那抱着香烛的小太监被毕自严拉住,连忙护住怀中的东西,在看到毕自严身前的锦鸡补子后,连忙躬身道。 “但皇爷觉得,三位伯爷祖上终究是为大明立下了功勋,现在其后人身死除爵,于心不忍,就让人来给三位伯爷祖上做场法事。” “。。。。” 听着小太监的叙述,四个人头上同时冒出几条黑线。 皇帝这猫哭耗子要不要表现的这么直白。 知道皇帝爱整幺蛾子,毕自严只能无奈叹口气,继续向旧衙门而去。 “臣等恭请圣安。” 通报过后,四人进入大堂,向正在批阅奏章的躬身行礼道。 “平身。” 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朱由校看向四人。 “朕让构建辽东转运司,都准备好了?” “回皇上。” 闻言,杨嗣昌站出来道。 “臣奉旨新立辽东转运司衙门,设转运使一人,正四品,转运同知两人,从四品。” 随着杨嗣昌拿着奏章给朱由校禀报,转运司的职责在皇帝的眼前铺开。 辽东转运司,负责从辽东与京师的物资转运,辽东的税收上缴,朝廷的拨款下发,粮饷的押运等事。 可谓是军政两手抓。 因为辽东靠海,所以辽东转运司下辖的除了陆运,还有海运。 为此,工部从登莱拨了3艘万料大船给辽东转运司。 当然,这点儿船是不够如今京城到辽东的转运量的。 为此,度支司又拨了十万两本钱银给辽东转运司。 又因为转运司运输物资需要大量人手,所以兵部又给了辽东转运司部分调兵权。 听着杨嗣昌的叙述,朱由校缓缓点着头。 “先帝犒赏、辽饷的押运事关重大,你要谨慎行事。” 从太监的手中接过杨嗣昌的奏本,拿起新刻的天启之宝在奏章上用樱      这样,这封新开衙门的奏章才算是真正的合法。 “既然度支司出了十万两银给你做本钱银,朕也再给你十万两银子。”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皇帝的话,杨嗣昌连忙跪下,双手高举,从太监的手中接过奏章。 “伱且去吧。” 挥手示意杨嗣昌离开,朱由校从龙书案上站起。 “臣告退。” 知道皇帝是有其他事要和三位辅臣商量,杨嗣昌连忙退出大堂。 带着三人走向大堂,朱由校示意三人看向他制作出的辽东、京畿地区沙盘。 在沙盘上,太监已经根据大明舆图,标记出了重点城市。 “朕想要在辽东,废卫设府,文武分治。” 一开口,朱由校就给三人抛出了一个大新闻。 “陛下这。” 闻言,毕自严、徐光启、黄克瓒三人具是一惊。 “如今辽东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废卫设府,恐会影响前线战事。” “朕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摆了摆手,朱由校道。 “自李成梁镇辽之后,辽东所需粮饷数额日趋增长,辽东边事日益频繁,这是如今我大明一个流血的口子,必须给堵上。” “如今,熊廷弼在辽沈同建奴对峙。前些日子,孙承宗给朕上书,言他欲在辽东屯田,以资军用,朕同意他了。” 手在舆图上点了点,朱由校给三人道。 “朕思考辽东之事良久,若是辽东想要屯田,位置无非就是宁远、广宁、海州、盖州四卫。” “辽阳与沈阳,目前是不能屯田的。” “陛下,这是为何?” 闻言,毕自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理解。 “辽阳就在前线,若是屯田,可免运输之费。” “辽沈不能屯田,屯田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 皇帝还没说话,徐光启就站出来,指着地图给毕自严解释道。 “广宁、宁远两卫,周边虽有朵颜三部环伺,然我大明在广宁开榷场,同之互市,其我大明恩惠多年,不敢犯边。且如今建奴势大,蒙古各部中,除科尔沁外,其他诸部都与建奴势同水火。” “盖、海、复、金、定辽右卫五卫,复、金两卫地处山区,不利屯田。” “定辽右卫地处边疆,跨过边墙就是建州女真的地方,也不能屯田。” “而辽沈两地,往东是建州女真,往北是海西女真,如今叶赫部被努尔哈赤所并,女真归为一统,人数大增。然其羽翼虽丰,血肉却是不足。” “女真不善耕种,多渔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故其民众多为善射、彪悍之徒。但自其兼并建奴诸部后,人数虽多,却苦于粮草不足。” “熊廷弼接任辽东后,行坚壁清野之策,努尔哈赤今岁六月、八月秋高气爽之际,两次试探进攻辽沈,均为熊廷弼所阻。” “两次动兵,空耗钱粮,想来,建奴今岁这个年是不好过的。”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徐光启的军事分析能力表示赞同。 不要觉得人徐光启只是个科学家好吗,人在军事上的眼光也是可以的。 而且,徐光启的军事策略和皇帝差不多,都是靠修堡往前推。 “徐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手在沙盘上点了点,朱由校看向三人道。 “朕意已决,宁远、广宁、海、盖、复、金诸卫,废卫设府1 没什么说的,求个月票吧。 (本章完) 第94章 辽东改制 第94章 辽东改制 “朕意已决,宁远、广宁、海、盖、复、金诸卫,废卫设府1 “辽沈两地,施行坚壁清野之策,不能屯田。” 竹竿在辽沈周边的平地上点了点,朱由校说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事情。 “《三国演义》这书,诸位想来都是听过的,为张士诚昔年谋主罗贯中所修,其书虽然不能当真,却是深含兵法之理。朕听说,那努尔哈赤就拿《三国演义》当兵书看。” “前番萨尔浒之败,与《三国演义》中,官渡之战,曹操对袁绍各个击破有异曲同工之妙。” “朕担心,若是在辽沈屯田,建奴恐怕会学当年诸葛五出祁山,抢割陇上之事。” “陛下明见。” 闻言,黄克瓒当即出声道。 “如今辽东兵马疲惫,主守练兵为上,强行出战,恐会再酿惨剧。若是在辽沈屯田,恐怕真的会便宜了建奴。” “此言有理。” 听了皇帝和黄克瓒的话毕自严也捋着胡子赞同道。 毕自严的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皇爷,杨镐来了。” “让他进来。” “臣杨镐恭请圣安。” 待杨镐进来后,朱由校并没让其平身,而是看向司礼监掌印太监刘时敏。 “朕说,你记一下。” “宁远、广宁、义州三卫,合为宁锦府,府治放在宁远。” “海州卫、盖州卫,分别改为海州府、盖州府,治所放在海城、盖县。”(现盘锦、营口) “复州、金州两卫合为旅顺府,治所放在金州卫城。”(现大连) “内帑出银二十万两,度支司再出粮二十万石,每府给银、粮各五万石,由辽东转运司运往各府。” 朱由校说着,看向毕自严三人道。 “你们三人,回去之后,汇同吏部尚书周应秋,从六科、都察院尽快选出四个知府来,派去辽东,配合孙承宗屯田。” “臣等遵旨。” 闻言毕自严三人连忙躬身道。 挥手示意三人离开,朱由校转头看向了杨镐。 “杨镐。” “臣在。” 闻言,杨镐连忙躬身道。 “萨尔浒之败前夕,你上书神祖,请求缓攻,然言官不知兵事,屡催进兵,终于酿成惨败。” “如今,朕再给伱一次机会,让你去整顿辽东兵马,你愿意吗?” “臣愿意。” 闻言,杨镐连忙跪地道。 “好。” 点了点头,示意杨镐站在沙盘前,朱由校给杨镐指着地图开始道。 “你昔年,同麻贵诸将,镇守边方,威慑北狄,对于军事,是了解的。” “前番萨尔浒之败,起因是某些不知军事之人,胡乱参谋军事所致,朕不怪罪于你。” 转头看向杨镐,朱由校轻声问道。 “朕设武略院,亲自在这南海子练兵,在辽东废卫设府,你能猜到,朕想要做什么吗?” “臣、臣以为。” 看着皇帝眼中的精光,杨镐咽了口唾沫道。 “臣以为,陛下想要将军兵事务从兵部剥离出来。” “不,还不够。” 虽然嘴上对杨镐的猜测是否定,但心里却对杨镐的悟性很是满意。      “朕要重建五军都督府1 “咕噜。” 闻言,杨镐咽了口唾沫。 这个难度有点儿大埃 要重建五军都督府,这不止是要皇帝的支持,还要本人有威望。 通俗的说,就是能压得住板。 他杨镐肯定是没这个能力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他,在文官的体系里已经混不下去了。 要是以勋贵为首的五军都督府体系能够重建,他换条道,去混军方,也不是不行埃 想活命,他现在只能坐在皇帝的船上,跳船就是死。 “你,愿意帮朕吗?” “臣,臣愿意。” 被皇帝的双眼看的头冒冷汗,杨镐挣扎过后,道。 “传诏,设定辽兵马司,许杨镐戴罪立功,为定辽兵马使,正三品,主持四府卫所整顿之事。” “陈寅迁武略院祭酒。” 一挥手,朱由校从袖子中拿出一份组织架构图交给杨镐,接着道。 “新设四府,府设守备司,以守备使领之,秩同知府,正四品,主持境内军事,其下构建,按照朕写的条陈,你到辽东之后,因地制宜,以各卫所军官分置。” “四府各卫,所领之田,你带人去给朕清查一番,朕会下令各府,重造田契,卫所田亩,谁种,就分给谁。辽东各卫所的兵马,你拣选精锐,编入各守备司,老弱病残,就地改为屯田所,每所五百户,由朝廷出钱、出粮、出工具,开垦新田。” “你到辽东之后,配合孙承宗、各府知府,组织屯田。屯满三年,第一年,二收一。后两年,五收一。三年之后,所屯之田,按每人十亩分于屯户。” “军饷,同豹韬、千牛二卫相同,先支用各府府库,后续朕会让辽东转运司负责调配。” “军将,你替朕选一选,能用的,就地留用。不能用的,给朕送到京城来,朕让陈寅训练一番,以观后效。” 朱由校说着,拿竹竿点了点辽阳的位置。 “朕将来,会给你洗刷萨尔浒之败耻辱的机会。” “待到辽东局势暂缓,熊廷弼重伤建奴后,朕会让熊廷弼回京,主持右军都督府重建之事,后续剿灭建奴的担子,会交到你的肩膀上。” “我大明,非军功不得封侯,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埃” 听到皇帝最后的话,杨镐已经明白皇帝打算干什么了。 皇帝是要用熊廷弼和他,重新构建出大明的武勋体系。 并且,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能完成定辽兵马司的构建,后续会将剿灭建奴的功劳给他,让他封爵。 “臣愿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到皇帝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并许诺将来封侯,杨镐双目含泪,跪地磕头道。 “从你武略中,选出些人手,给你做班底,再去豹韬卫选一百精兵随行吧。” “臣领旨。” 挥了挥手,示意杨镐离开,朱由校看着眼前的沙盘露出一抹冷笑。 努尔哈赤,老子就拿整个辽东,同你这个清太祖好好的玩玩。 熊廷弼是第一道防线,顶在辽沈。 而杨镐,和后续会派去辽东的孙传庭两人,会构建出第二条防线。 这样,进可越过边墙,围剿建奴。 退可放弃辽沈,用辽沈做鱼饵,将建奴的生力军从山沟沟里拉出来,为围剿创造机会。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95章 刘一燝在狱中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第95章 刘一燝在狱中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内阁辅臣的班房内,韩爌看着眼前送来的草拟圣旨,心下感叹道。 “这下真成纸糊阁老了。” 这是新送来的草拟圣旨,内容是辽东四府改制,以及六部尚书对于人选的推荐。 是的,六部尚书推荐,或者说毕自严与周应秋推荐,和他这个内阁辅臣没什么关系。 圣旨写好后送去南海子盖印,再到司礼监备份。 示意内阁中书去拟旨,韩爌满脸写着无奈。 遇到天启这种间接性耳聋的皇帝,你是真的没办法,直接下圣旨,然后就有朝臣配合,对于反对的声音根本就不听。 至于说封驳圣旨,他韩爌闲的没事做了吗? 好不容易把方从哲熬回家养病,这要是封驳圣旨,恐怕方从哲明天就病愈了。 “哎。” 叹了口气,韩爌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此时,他突然有些羡慕这会儿在刑部大牢里养蚊子的刘一燝了。 站的高看的远,他是看明白了,皇帝只是嫌弃刘一燝,但没杀心。 而与此同时,刑部大牢里。 刘一燝正与姚宗文、惠世扬等人闲着无聊看耗子打架。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对,相逢何必是同党。 看着姚宗文抓住的那只叫大魏的耗子,咬死了惠世扬抓住的那只叫王二的耗子,刘一燝对于这些个人的无聊程度是有了新的认识。 “刑部,还不打算审我吗?” 从屁股下抽出一根稻草咬在嘴里,刘一燝看向外面两个喝酒的狱卒问道。 “你还是安心的在这儿住着吧。” 两个狱卒正坐在小桌子上吃菜喝酒,闻言,领头的那个看都没看刘一燝,就说道。 “现在刑部连尚书都没有,你想要谁来审伱?” 那小狱卒拿起酒碗喝了一口,摇晃着脑袋颇为享受的道。 “况且,刘大人你是内阁辅臣,若无皇上旨意,就算是三司会审,也不够资格吧。” 这狱卒对大明的审讯制度相当的了解。 大明的重大案件,是由三司会审,发展到现在。三品以上官员犯事儿,基本都需要三司会审。 而内阁辅臣,则是需要皇帝拍板如何审讯。 “哎。” 闻言,刘一燝摇了摇头,又问道。 “我推荐的那个袁应泰,回京了吗?陛下是如何处理他的?有申饬他在辽东招降纳叛之事吗?” “袁应泰埃” 吃了一口凉调猪耳朵,另外一个狱卒插声道。 “没有,他被调回后,就去了工部,是工部右侍郎,听说前段时间,被调去南海子带城建营了。” “城建营?那是什么?” 这时,姚宗文将脑袋伸到栏杆处问道。 “就是以前的京营,皇上将京营的精锐抽调出来,新编了两卫,那些不是当兵的料子的人,都被编入了城建营,听说在袁应泰的带领下,在南海子修地皮呢。” 闻言,刘一燝眼神闪烁,心里思索道。 “皇上,这是单独的对我不满?” 能连卷四次,卷成庶吉士,刘一燝的政治嗅觉相当的敏锐。 听到皇帝没有治袁应泰的罪,刘一燝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 袁应泰没有因为招降纳叛而被治罪,但他却因为用人而被下狱。 而且,皇帝让袁应泰去工部,这明显是知道袁应泰修水利的本事。      现在,刘一燝有两个认识。 第一,皇帝有识人之能,明显是认为袁应泰没有能力接替熊廷弼。但袁应泰能修水利,所以没有被治罪。 第二,他刘一燝,就因为推荐袁应泰代替熊廷弼,在皇帝那里留下了一个识人不明的形象。但皇帝又不想粗暴的处理一个他爹任命的内阁辅臣。 现在皇帝选择对他不审不问,这是要对他进行冷处理,但原因肯定不是单单的推荐袁应泰上位,光一个识人不明,还不至于如今这个局面。 他是怎么把皇帝得罪到这地步的? “哎。” 一阵长吁短叹,刘一燝后悔的将嘴中的稻草咬碎。 他就不应该受那些个人的蛊惑,想着换人摘熊廷弼的桃子。 “进去1 就在刘一燝后悔的时候,随着一阵喧哗,却见锦衣卫押着一群人进了刑部大牢。 “这些人是谁啊?” 看到又有人被送了进来,惠世扬等人连忙趴在栏杆上,好奇的打听道。 “他们?” 闻言,负责押送犯人的锦衣卫千户田尔耕转头看了一眼对方,咧嘴一笑。 “一群活得不耐烦的商人富豪,见到宫内收购矿场,居然敢花钱雇佣乞丐到北红门闹事。” 说着,田尔耕拍了拍两个顾不上喝酒的狱卒,对其道。 “近些日子,锦衣卫北镇抚司犯人有些多,关不下了,就送到你们这儿了。” “这些人都是已经查实的,相互勾结,意图谋逆,就等着报给皇上御批,斩首示众了,你们可要离开他们远些。” “是,是,是” 那狱卒闻言,忙不迭的点着头。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万不敢和这些人有所沾染。” “嗯。” 点了点头,田尔耕将一份名单交给对方,等待对方点人。 全程听到了田尔耕和狱卒的谈话,刘一燝等人感觉有些魔幻。 这锦衣卫是抓了多少人。 北镇抚司负责的诏狱都能给塞满了。 好不容易等到田尔耕离开,刘一燝从袖子中摸出一锭白银,交给狱卒,从他的手中弄到了许显纯给他的名单。 看着名单上,这些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富户,刘一燝忍不住的感叹。 北红门有乞丐搞事的消息,他们也听说了。 但是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让锦衣卫进行扩大化处理。 “这是连锅都给端走了埃” 看着那些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富户,刘一燝心头微沉。 这种大案,大明朝多少年没发生了。 就算是当年的国本之争,万历也只是分批贬官,没敢搞扩大化处理。 上次这种事情,还是嘉靖年间的左顺门之案。 进了牢狱之后,刘一燝才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朱由校登基之后,发生的事情。 最令他感到恐惧的,不知道皇帝这是怒而兴师,还是蓄谋已久。 一怒而为,对于朝臣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性格缺陷摆在那儿,是能够利用的。 但如果是蓄谋已久,那今后东林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喝高了码的,有问题指出来,我以后改 (本章完) 第96章 骆思恭的谋划 第96章 骆思恭的谋划 辽阳城中,带着人暗地里摸过来的骆思恭正正亲自下厨,做着一锅人参炖鸡汤。 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后,嗅着这鲜美的味道,骆思恭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参这玩意儿,在内地是个宝,但在辽东这地儿,却是再常见不过的药材。 昔年参与了万历朝鲜之战,来过辽东的骆思恭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如何做一手大补的人参炖鸡汤。 也是没机会在皇帝跟前表现一下,不然他都想给皇帝亲手做一次。 没别的意思,就想教会皇帝养生。 “那些人的住处摸清楚了没?” 美美的喝了一口汤,感受着为胃部传来的温热感,骆思恭看向自己的心腹王凯问道。 “启禀大人,已经摸清楚了,根据赵永林所招认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和建奴有勾结的三波人。” “我吩咐手下的兄弟兵分三路去探查了。” 王凯从袖子中摸出一份舆图,铺开在骆思恭身前的桌子上,给骆思恭指着道。 “第一路,就是大人推测的那样,沿太子河而进,运输粮食到苇子谷,交给建奴,我们的人看清楚了,威宁营守将赵开来率威宁营士卒参与到了其中。” “第二路是在辽阳城中,这些人在串通辽阳城中的大户,王宇带人劫杀了一个他们派出的人,搜出了一封密信,发现他们在将辽阳城中的守备、武库、粮库等物资种地的信息在传递给建奴。而且,这些人还在暗地里密谋什么,虽然没探听清这些人在密谋什么,但卑职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三路则是在沈阳城中,熊经略一直在整顿辽沈两镇兵马,这些人则是在不断串通沈阳城中的异族,让他们去熊经略麾下应募。” 王凯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喝汤正在兴头上的骆思恭。 “属下担心,这些人是想混进军中,待建奴再次进犯辽东之时,乘乱起事,里应外合,拿下辽东诸城。” “哼,你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你当熊廷弼那个能在努尔哈赤眼皮子底下,整顿出一支可战之兵的人看不出来吗?” 闻言,抹了把自己的嘴角,骆思恭看向王凯道。 “目前,也就川兵军纪验证,能得到熊廷弼的一声赞叹,说是精锐。其他的,别说是张名世带的新编浙兵,就是戚金带的老营,在熊廷弼那儿都只能得到一个奸滑的评价。而榆林、山西诸镇兵马,在熊廷弼眼里,也是落的个摇旗呐喊的用处。” “至于那些个异族,你当熊廷弼的那句辽人不可用,是说出来给满朝堂文武官员听的吗?” 说着,骆思恭将碗放在桌子上,问道。 “弄清楚那些人在沈阳的位置了吗?” “弄清楚了。” 王凯闻言,连忙道。 “弟兄们跟着他们派来沈阳联络的人到的沈阳,当天就有兄弟跟着他们的人到了城北,发现他们进了丁字坊的一个小院之中,根据他们采买的吃食推测,那里最少还有三个人。” “卑职借着经商租用仓房的名头,派小七去打听了一下,听牙行(中介)的人说,那院子在万历四十五年就租了出去,租户据说还是叶赫部酋长,叶赫那拉·金台吉的侄子。” “万历四十五年,叶赫部的?” 闻言,骆思恭捋着自己的长须,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看样子,努尔哈赤大破叶赫部后,不但尽得叶赫部之民,还得到了叶赫部在辽东的布置埃” 女真三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叶赫部属于就属于海西女真。 早在李成梁时期,建州女真两面压宝,第一部分为敌视派,以为努尔哈赤为首。 第二部分为亲明派,以为努尔哈赤同母弟舒尔哈齐为首,舒尔哈齐还曾亲自到京城觐见万历。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舒尔哈齐终究是没玩过建州女真的奠基人努尔哈赤,长子阿尔通阿、三子扎萨克被努尔哈赤所杀,本人惨遭幽禁而死。 螨清八旗,红黄蓝白分别代表日土天水。 正黄、镶黄两旗是努尔哈赤亲自统领。      正红、镶红两旗则是由于太子代善统领。 正白旗则是八子黄台极统领,镶白旗是努尔哈赤的长孙杜度(褚英之长子)统领。 而两蓝旗则是渗沙子的存在。 正蓝旗是舒尔哈齐曾今的势力,在舒尔哈齐死后,由舒尔哈齐的二儿子阿敏统领。 镶蓝旗则是由努尔哈赤的五子莽古尔泰统领。 努尔哈赤灭了明朝分化女真而扶持的叶赫部后,算是正式统一了女真诸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看叶赫部为我大明死了酋长,就觉得他们是忠臣了。如今叶赫已灭,对于叶赫部的那些人,要重点防备。” 手在铁岭的位置点了点,骆思恭给王凯吩咐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大明扶持叶赫,是为了分化女真。如今叶赫已经被建奴吞并,所有女真人,都是我大明的敌人了,万不可放松警惕。” “卑职明白。” 闻言,王凯拱手道。 “卑职一直在派人盯着那些人,发现他们深居简出,即使是采买吃食,也仅派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熊经略严查内奸,让这些人非常的谨慎。” “哦?如此谨慎,恐怕,是在给将来建奴进犯辽东做准备埃” 闻言,骆思恭在地图上抚顺所的位置点了点。 将来建奴出兵侵犯辽东,只能从抚顺所入,其他地方不适合大规模军队的展开。 建奴如今所求的,就是如同当年萨尔浒一战般,将大明的军队各个击破。 如果从其他方向入侵,很容易就被熊廷弼集结重兵,依靠地势堵回去。 “要不要我们将此事告知熊经略,让他出兵剿灭这些细作?” 闻言,王凯向骆思恭提议道。 看着眼前的舆图,骆思恭陷入一阵沉思。 “不,这些人留着还有用。” 此刻,骆思恭表现出了一个搞情报的lyb专业素养。 “伱吩咐下去,万不可打草惊蛇。”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我们的人给他们送点儿情报。” “大人,这?” 闻言,王凯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们可是有通虏之嫌埃” “呵呵。” 闻言,骆思恭摆了摆手,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当年,倭奴入侵朝鲜,朝鲜国王向大明求救,努尔哈赤曾上书,想要出兵帮助朝鲜抗击倭奴,但被先帝驳回了。那时候我还年轻,曾奉命潜入建奴的地界探查,对努尔哈赤这人也算是有些了解。” “努尔哈赤此人,是个有毅力,且自负的人。虽然他事发前善于隐忍,但事发后,就会一往无前,常行背水一战之事的人。”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将那些人留下,必要的时候,是能有大用的。” 喝高了码的,有问题指出来,我以后改 (本章完) 第97章 袁可立治天津 第97章 袁可立治天津 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因为他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这是这些日子朱由校的最深刻的感受。 旧衙门大院中,朱由校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烤番薯,而在他的对面,同样有一个一米三左右的小男孩儿在扒拉着火堆。 “啊1 突然,这小子惊叫一声,却是被飞溅起来的火星给烫到了。 用厚布兜着烤番薯,朱由校抬头看了眼,淡淡的道。 “和你说了,不要着急,小心烫到,怎么样,被朕说中了吧。” “皇兄。” 闻言,那小男孩嘟起嘴,一脸的不高兴。 “你为什么不让大伴帮我弄出来埃” “呵呵。” 闻言,朱由校轻笑了一声,眼神扫视了下旁边正紧张的太监王承恩。 “让你自己扒出来伱都不行,怎么,想让王承恩给你喂到嘴里埃” 拍了拍手上的灰,在水盆中洗了洗,朱由校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又扒拉起火堆的小男孩,朱由校眼神一阵闪烁。 这小子,就是提出了“吾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的甩锅理念,文科生治国的经典案例,曹老板在半睡半醒状态时的哲学兄弟,亡国劳模,小家子气的典型代表,深度疑心病患者,大明思宗,崇祯皇帝朱由检。 当然,估摸着这小子这辈子是没法达成以上成就了。 自打好男人弘治开了头后,大明的皇子皇孙成活率,是个朱元璋看了泪目,中山靖王见了摇头的数字。 弘治生俩死一,正德干脆没生,嘉靖生八死六,隆庆生四死两,万历还好,生了八个死了三个,泰昌生七死五,崇祯生七死四。 而天启,就比较惨了。 六子六女,无一幸存,零的存活率埃 朱由检也是个苦命人。 朱由校再苦,他亲娘也是去年才没的。 而朱由检,他三岁的时候就没了。 万幸,负责抚养朱由检的西宫李选侍还算是做人,没把这小子给养死。 不过,朱由检就应了《荀子·哀公》中的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优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这些日子,在勖勤宫中,还好吧?” 趁着番薯要放凉,朱由校看向朱由检问道。 “禀皇兄,臣弟在勖勤宫一切都好。” 因为娘没的早了些,朱由检养成了一个有些自卑的性格,说话的时候有些畏惧。 见状,朱由校不由得在心里暗叹。 童年的创伤,需要一生去抚平。 这句话不知道是前世哪个教育家说的。 朱由检后来的所作所为,多疑也好,刻薄寡恩也好,都和早年的经历分不开。 “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摆了摆手,朱由校看向朱由检道。 “你如今已经九岁,也该给你找个老师,开蒙了。” 眼中带笑,看着正同那烧手的红薯较劲的朱由检。 这小子心急的毛病,估摸着这辈子难改了。 “朕本是想让袁可立给你做老师的,但他现在要替朕经营天津,无法在京中教你。” “因此,朕就想让你去天津,跟在袁可立身边学习。” “你,愿意去吗?” “臣、臣弟愿意。” 听到朱由校想让自己离京去天津,朱由检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但转念又想到,可以离开京城,到外面去,双眼顿时又泛起了光芒。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道。 “明天出发,让王承恩带着你,去天津吧。” 朱由校说着,转头看向了东边。 万事两手准备。      一面防着自己落水,一面给自己将来如果落水铺路。 这小子才九岁,还能掰的过来。 如今的大明,一旦自己遭遇不测,能托付后事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袁可立,一个孙传庭。 但孙传庭到底是太年轻了,还没成长起来。 如今只有袁可立能充当这个保险作用。 让去跟着袁可立一段时间,看看民间疾苦,对于下面有些个了解。 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就留下圣旨,让袁可立主政,朱由检不到二十五,不得亲政。 这样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能挺过去。 皇帝看的方向,是天津,别名津沽、津门。 明建文二年,朱棣从此渡过运河,正式发起靖难。 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该地正式得名天津,取意天子经过的渡口。 天津最初时,是一个军事要地,全称天津卫,后又增设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 永乐年间,天津三卫的进驻,带来了大批军户家属,天津城开始有了雏形。 万历年间,倭寇入侵朝鲜,为了加强海防,又增设天津海防营和天津海防水陆营,共计新增六千名士兵。 但是,袁可立在天津城中转悠了两天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天津虽名为卫,然早已名存实亡埃” 天津此时的发展,颇为的怪异。 城外是商贾辐辏,骈填逼侧, 而城内则是屋瓦萧条,半为蒿莱。 对这个现象,发挥务实精神,袁可立同张之极两人进行了一番实地调查。 然后发现,商人,商人,还是商人。 这天津要是再不废卫设府,这些个商人都快接管卫所了。 啥?原来的卫所士兵干嘛去了?从商了呗。 天津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地处要冲,扼水陆之咽喉,握南北之枢纽,这就天生是个发展商业的地方。 根据这些日子袁可立的了解,长芦盐场的存在,催生了盐商的发展。 因为长芦运司设批验所就在大直沽,所以盐商在天津海河东岸买地筑坨存盐,以备查验待运。 天津的盐商对当地的城市化进程,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另外,天津的粮商也不少,因为天津是漕粮转运中心。 光是粮仓就修有百万仓、大运仓、大盈仓、广备仓等,每年经过这里的漕粮就有五六百万石之巨。 另外,天津还是大明的一个造船业中心,船户和匠人非常多。 津门海运以海船五十只为一帮,每帮有号,据不完全统计,就有鲜字号、天字号、地字号、久字号等12个字号。 进行了为期五天的调研统计,袁可立在临时开辟的知府衙门内,开始点灯熬油。 临走之时,皇帝曾经交给他一个小本本,上面有皇帝对于天津府将来发展的一些构想。 在实地勘察之后,袁可立只想感叹一句,皇帝真的是高瞻远瞩埃 虽然对于有些个词语不太理解,但不妨害袁可立通过描述去猜测。 天津,将来是要发展成一座集中转运与食品加工型的城市。 集中转运,大力发展造船业,修整道路,负责沟通辽东与京城的联系。 而食品加工,则是鼓励捕鱼业,依据靠海的优势,打造一条完整的腌制海产供应链。 通俗的说就是,天津要能给京营提供足够的腌制咸鱼。 皇帝无法保证让京营士兵吃上红肉,但是鱼肉还是能够保证的。 根据皇帝的一些想法,再结合自己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袁可立开始编写施政大纲。 首要任务,肯定是先摸清楚天津卫水师的情况,另外对登莱水师,他也是有调遣权的。不过这件事情要等他推荐的沈有容到了之后才能做。 不过,在这之前,他可以先让张之极去招募一些人手,先试试看,能不能把组建个船队,先行去探探路。 此时的袁可立还不知道,皇帝给他手上塞了个烫手山芋。 第二章可能要重复 (本章完) 第98章 孙承宗治辽 第98章 孙承宗治辽 “高淮和李成梁二贼,算是将辽东毁了埃” “没个十年八年的,辽东恐怕是难以安稳。” 带着白杆兵,一行人走在街道上,看着路边行人眼中的惧意,孙承宗内心感叹道。 不过,他对熊廷弼在奏章中,对辽人的指责表示不满。 谁说熊廷弼是个猪脑子的,这货为了从万历那儿哄来客军,对辽人贬的过分了。 “况辽人浸染胡俗,气习相类。贼杀其身及其父母妻子,不恨,而公家一有差役,则怨不绝口。贼遣为奸细,输心用命,而公家派使守城,虽臣以哭泣感之,而亦不动。” 虽然吧,这是事实,但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把问题全都推给辽人。 如今的辽东局势是高淮与李成梁前后二十余年孜孜不倦逼出来的。 从万历二十七年,高淮入辽,到万历四十六年萨尔浒之战,李如柏把李家最后的家丁队打光。 这段时间,辽东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某种程度上说,努尔哈赤在辽东就是吊民伐罪。 这些日子里,巡视城中时,孙承宗没少听到过什么“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汲之”之类的民谣。 “东家,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刚刚巡视了粮仓,就有孙承宗的师爷到他身边禀报道。 “哦?” 闻言,孙承宗就是一惊。 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要八百里加急送来。 “五卫废卫设府,杨镐任定辽兵马使,他主文,杨镐主军,两人一起主持军政分离。” 飞速的看完手中的信件,孙承宗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皇帝给他的信。 对于皇帝的安排,孙承宗有些皱眉。 杨镐这个人,你说他有才能吧,他萨尔浒送了一波。 你说他没才能吧,主持的对外战争,赢的还是挺多的。 “杨镐。” 看着信件上的名字,孙承宗眼神闪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废卫设府,主持卫所改制,这明显是个得罪人的活计。 要是让他来主持,说句实话,孙承宗还真没把握能压制住辽东的军将。 但要是让杨镐来,却是可以的,毕竟杨镐在辽东也是待了有很多年的,虽然打了败仗,送了波人头,但在辽东军将中还是有点威信的。 将信件装入袖中,孙承宗带着人回到了巡抚衙门。 在桌案前呆坐良久,孙承宗拿出辽东的舆图,结合信件上的内容勾画各府边界。 皇帝只划了四府,但下面的县界,却是需要他这个巡抚去划的。 知县的人癣县城的治所、所属官吏,皇帝大笔一挥,直接交给了他。 虽然很是感动皇帝对他的信任,但孙承宗心里却是觉得自己要辜负皇帝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埃 他才到辽东多久,哪儿来的合适人选能安排埃 将自己这些日子观察到的几个能用的小吏名字写出来,孙承宗就没的人选了。 “得联络一些老友,老辽东帮衬于我埃” 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老腰,孙承宗心里琢磨道。 也不知道那些人愿不愿意到辽东来埃 写到深夜,孙承宗合衣而睡。 这些天,他是忙的脚不沾地。 次日一早,洗漱过后,孙承宗带着一百白杆兵出城,巡视境内。 然后,他就遇上了一个正在埋锅造饭的商队。      将自己骑的大黑马交给随从,孙承宗走进这商队的营地。 在领队来前,孙承宗竖起耳朵,听着趟子手聊天。 让他意外的是,他听到了熟悉的大同方言:“次撒”。 挑了挑眉毛,孙承宗有些意外这山西大同的人,怎么跑到辽东来做生意了。 注意到营地外围着上百士卒,这支商队的领队范进财连忙从马车上出来,向着很明显是来交涉的孙承宗走来。 “伱们到辽阳是去做什么的?” 看到来人身上的锦袍,孙承宗就知道这人是个领头的,出口问道。 “回官爷的话,我们去收些山货,运到京城去卖。” “这辽东有什么山货可收?” 到辽东时间不久,对于本地特产还有些不了解,孙承宗好奇的问到。 “这可多了。” 不知道孙承宗带兵来是干嘛的,这些那领队赔着笑道。 “辽东的山参、皮货、马匹,这些在京城中可是紧俏的很。” 说着,范进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悄悄的塞入孙承宗的手里。 “大人,我知道如今辽东查奸细查的紧,但我们这可不是奸细,我们知道如今沈阳缺粮,就从天津收了些粮食运来,想要在辽东贩卖,顺道再收些山货回去,还望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当啷当啷。” 伸手接过范进财递来的荷包,摇晃了几下,估摸着有个十多两散碎银子,孙承宗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是运粮的,那就过去吧。” 将荷包丢回到范进财的手上,孙承宗摆了摆手道。 “本官只是路过,好奇之下,前来看看,你不必紧张。” “你是要收些山货回去,但现在你们是要埋锅造饭,反正时间也多,就和我说说,这什么最赚钱。” 孙承宗说着,就让这掌柜的给自己介绍起了范进财眼中的辽东。 而与此同时,营地里的一个角落里,一群运粮到辽东,打算“贩马”的商人,坐在粮食袋子上,看着正在与孙承宗聊天的范进财。 “掌柜的,这什么情况?川军是要抢劫?” 从外面士卒手中的兵器造型上,认出了这些士卒的身份,一个看起来就知道是个精干人的马夫看向老大问道。 “看起来不像。” 嘴里咬着烙的贼干的饼,陆川摇了摇头。 “都说川军军纪甚重,熊经略治军苛严,想来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这可说不准。” 闻言,那人摇了摇头。 “我们来的路上都看到了,辽东如今乱的跟啥似的,辽东本地的兵马都靠着抢劫过日子。” “嗯。。。” 听到这话,陆川陷入一阵沉默。 “让弟兄们小心点儿,把家伙都准备好,必要的时候,杀将出去。” “是1 闻言,那精干汉子一拱手,去传递命令。 他们不是商人,他们是假扮身份而来的锦衣卫。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是要在广宁分手,但是路上陆川发现这伙儿人的身份不对,就假借说粮食在辽阳能卖更高的价,死皮硬脸的跟了过来。 这要是让人在这儿给抢了,虽然事后能把场子找回来,但他陆川的脸也就丢尽了。 (本章完) 第99章 狗不吃屎了? 第99章 狗不吃屎了? “嘿,这大明的官儿什么时候转性了?” 手中拿着钱袋,看着带人向南而去的孙承宗,范进财满脸写着不解。 大明的官员不贪财了,这可比狗改了吃屎还要让人意外。 “范掌柜,这是?” 看到外面围着的白杆兵离开,陆川上前向范进财打探道。 “无事,可能是看我们到辽阳来,有些意外吧。” 眼神闪烁的看着这个赖在队里不走的贩马人,范进财道。 “赶快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吧,到了辽阳,我给你介绍个大主顾,把你们的粮食卖个好价钱。” “唉。” 闻言,陆川脸上露出笑容,揣着手道。 “那就谢谢范掌柜了。” 一行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将麻袋装车,挂好骡马,向着辽阳而去。 远处的小山头上,看着离开的商队,军队之中。 “大人,你是发现什么了?” 跟在孙承宗的身边,童仲揆好奇的问道。 “我只是有些意外。” 孙承宗摇着头笑了笑。 “这辽东如今兵荒马乱的,怎么会有卖粮的商人这个时候来。” “大人,容末将多嘴一句。熊经略多次同我等言说,辽东的商人很多都有问题。” 闻言,童仲揆小心的看了一眼孙承宗,而后道。 “李成梁还在辽东的时候,大明与建奴互市,很多人通过李成梁的关系,经常和建奴做生意。” “建奴反叛以来,到辽东的商人有增无减,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和谁做生意。” “呵呵,此事熊经略与我说起过。” 闻言,孙承宗笑着摇了摇头,这童仲揆虽然是拐弯抹角的在说,但花花肠子到底是不如文官多。 将马缰换了一只手捏,孙承宗对童仲揆笑着道。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辽东百姓能先后遇上高淮、李成梁、建奴之祸。” “辽东如今粮价高涨,一石粗米已经到了六两银子,比京城高了五倍有余。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如此高价的粮食。” 说着,孙承宗眼中冒出一缕精光。 “以我之见,这些人将粮食运到辽东,根本就不是卖给明人的。” “大人明见。” 闻言,童仲揆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道。 看到童仲揆拘谨的样子,孙承宗摆了摆手道。 “伱不在京城,对于京中的发生的事情恐怕是不知道。” “皇上登基之后,冯三元和顾造二人因为弹劾熊廷弼,被皇上下了诏狱,之后又查出两人受贿,所以被活剐了。” “在那之后,皇上从内帑拿出了五百万两白银,又下令铸造新的银币,给官员足俸,打击贪污之事。” “从那之后,大明的天,亮了埃” 说着,孙承宗颇为感慨的说道。 为什么东林光靠着一个为国为民的口号,就能聚集起那么多人? 还不是现状给逼出来的。 东林的初衷是什么,他孙承宗不知道。 但他混进东林,的的确确是为了心中的一腔热血。 从国本之争开始,万历怠政,大明的朝堂就一天不如一天。      很多忠心之士,如徐光启、毕自严、孙承宗、袁可立、李邦华等人,对于大明的国势,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袁可立因上书言国事,说的太直白,把锅全扣在了万历头上,直接让万历给踹回了老家。 其他人也不好过,虽然还有官职在身,但所上之书,万历一律选择不理睬的态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伙儿也就只能寄情于山水之间,求个心理满足了。 但自从天启上位之后,孙承宗就有种感觉。 笼罩在大明上空四十八年,那块叫万历的乌云,散了。 “你放心,皇上是明事理的人,已经从内帑出银子,补上了辽饷银缺额,并且安排专人负责辽饷。” 说着孙承宗从袖子中拿出一枚银币,给童仲揆丢了过去。 “这是?” 接过孙承宗抛过来的银币,童仲揆好奇的拿在手中打量着。 “这就是皇上令人新铸的银币,现在可是个稀罕物什。” “皇上如今给官员足了俸禄,今后再有人敢贪污,皇上会兴雷霆之怒的。” 捋着自己的胡子,孙承宗笑着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所以,你们就放心吧,从今往后,辽东不管是主军还是客军,不会再有人敢克扣粮饷了。” 带着一众白杆兵,向着海州而去。 而与此同时,熊廷弼也带着贺世贤与麾下八千多人与五万人三月的粮草,经过十几天的跋涉,到了沈阳城。 沈阳与辽阳,是辽东的两座大城。 当年,马云、叶旺二人,奉朱元璋之命,率军从登莱出征,自狮子口(旅顺),收复辽东,总辖辽东二十五卫。 虽然,早期辽阳是明朝在东北的政治和经济中心,但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建奴反叛以来,开原、铁岭的失守,让沈阳成为了战争的前线。 如今,随着孙承宗到了辽东,并且不干涉军务,让熊廷弼能够将精力全都放在军事上,那么辽东经略府也就前移,放在了沈阳,这样能够让熊廷弼更好的统筹全局。 而随着熊廷弼又一次来到了沈阳城中。 沈阳顿时就热闹起来。 虽然自从上次皇帝下了圣旨,让贺世贤与戚金两人换防。 但戚金与副将张名世两人手下的新旧浙兵,总共也不过六千余人,根本就没法全面接管沈阳防务。 这就给了一些个心怀鬼胎之辈做手脚的机会。 但如今熊廷弼再至沈阳。 顿时全城上下就热闹了起来。 沈阳南门处,看着正在运粮进城的贺世贤麾下。 一群辽东本地将领面面相觑。 他们是真的怕这个熊蛮子。 凡是辽东系将领的,就没有人不怕熊廷弼。 这厮刚到辽东,就仗着有尚方宝剑在手,杀贪将陈伦,没其赃银。而且李如桢进大牢也和熊廷弼脱不开关系。 “这熊蛮子怎么又来沈阳了?” 赵开来颇为眼馋的看着路上行驶的运粮车,向身侧的北城守将李成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正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甲胄的李成闻言,没好气的说道。 他昨夜巡城,是刚被从床上拉起来的。 “但愿这位爷这次不会再仗着尚方宝剑砍人了。” (本章完) 第100章 历法之争 第100章 历法之争 就在熊廷弼进辽阳的同一时刻,南海子旧衙门中。 “陛下,徐光启居心叵测,其举荐李之藻入钦天监,妄想以西夷之法推算历法,变华为夷,臣请陛下治其大逆之罪。” 六部九寺正堂官俱在。 确是有一桩公案,一定要到皇帝跟前论一论了。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正慷慨激昂说着什么的邹元标,朱由校无趣的撇了撇嘴角。 “且其信奉神宗皇帝早已下令禁绝的西教,学那西夷不祭祖之行,与禽兽何异。” “你是来给朕表现你的无知吗?” 邹元标的话还没说完,朱由校手中的茶杯就砰的一声,砸在了龙书案上。 “李之藻其人,朕也是知道的,他著《经天盖》、《简平仪说》。与那西人利玛窦,合修的《坤舆万国全图》,就在朕的后堂放着。” “你一个不懂天文历法之人,是怎么敢在朕的面前,大言炎炎,说什么以西夷之法推算历法,是变华为夷的?” 朱由校说着,看向徐光启道。 “徐爱卿,给我们的邹元标邹明公说说,我中华历法的发展。” “回陛下。” 闻言,徐光启站出来,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邹元标,对皇帝行礼后,站出来对堂中的诸大臣说道。 “班定远之弟,班固《汉书·艺文志》有言,阴阳家之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 “战国时,阴阳家邹衍养政于天文,言五德终始。” 说着,徐光启奇怪的看了眼邹元标。 邹衍不是邹元标的老祖宗吧。 “至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阴阳家之学入钦天监。” “前汉时,落下闳造圆仪,后汉贾逵加黄道环,称为黄道铜仪。” “东晋孔挺又以六合仪与四游仪组两重铜浑仪,后又增至三辰仪。” “唐代李淳风所造浑仪,就有六合、三辰、四游三仪。” “北宋时,沈括去三辰仪中的白道环,改称浑仪。” “前元,郭守敬改浑仪为简仪,修《授时历》。” “自我大明,刘伯温带人以《授时历》整编《大统历》。” “正统二年,《大统历》不准,所算日食晚了一天,北京钦天监监正皇甫仲和上奏,将前元郭守敬所修二十多种天文仪器,用木头仿刻,尽数在北京钦天监以铜器重修,占地四百余亩。” “自此之后,钦天监又以西域所传《回回历》为参考,推算天文。” “然《大统历》修成至今已近三百年,所算历法不准,李之藻同西夷学过天文历算之法,又熟通我大明历法,以他为钦天监监正,如何不妥?” “东晋咸和五年,会稽太守虞喜有言,日月五星列宿,犹江海之有潮汐,通而计之,未盈百载,所差二度。” “南北朝时,祖冲之算每四十五年十一个月后退一度,前元郭守敬算六十六年又八个月差一度。” 徐光启说着,看向邹元标问道。 “伱言我等以西夷之法变中国之历。” “然历法不清,则节气不准,百姓如何界定时日,定农忙之时?” 算岁差,定万年历,推算节气,安排农时,这是天文学在实际应用中,最主要的一个作用。 明朝崇祯年间天灾能倒腾成哪个鸟样,某种程度上说,和历法不准也是有关系的。 说着,徐光启一甩袖子,看向邹元标问道。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邹寺卿,为何如此的食古不化,墨守成规?” “你!你!你强词夺理1 听到最后,徐光启这么说自己,邹元标顿时就怒了。 但是说历,他说不过徐光启,这个时候,就直接开无双。 “陛下,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徐光启信奉西教,图谋不轨,请陛下明察。” “忠心可昭日月。” 听到邹元标的话,朱由校嘴里念叨了一下。      “光有忠心,却无能力,汝可为何啊?” 朱由校说着,用手指向邹元标问道。 “为官者,上当为君分忧,下当为民请命,汝,做到几分?” “今徐光启推荐李之藻修历,此乃利国利民之善政,汝并不懂历法,仅以门户之见,就敢在御前言其图谋不轨,汝敢说汝忠乎?” 说着,朱由校拿起龙胆在桌上一拍。 “你觉得,朕是一个,是非不分,忠奸不辩,心里没有黔首百姓的皇帝吗?” “臣、臣不敢。” 听到皇帝最后的话,邹元标头上流下冷汗,跪地道。 这罪名太大了。 “是非不分,区直不辩,你说你做的什么大理寺卿?” 朱由校说着,一挥手就道。 “朕看你年岁也不小了,加太子太傅,回乡养老去。” “陛下,臣一片忠心,只是为国埃” 邹元标听到皇帝就这么让他滚蛋回家,顿时就惊了,连忙出声辩解。 但皇帝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将人丢出去。 看着被锦衣卫拉出去的邹元标,张问达伸手擦了擦脸庞上的冷汗。 他才不给邹元标求情呢,又不是他爹。 自个儿不听劝,想要找皇帝亲自任命官员的麻烦,让皇帝处理了,怪谁。 得亏这邹元标来找他的时候,他记得皇帝关于言官弹劾的要求,没有答应一起,不然这会儿自己怕不是也得被扔出去了。 待大呼小叫的邹元标被拖走,朱由校看向下方的朝臣问道。 “今日,你们一起来,就单单为了此事?” “回陛下,臣等今日所来,是为钱粮耗费之事。” 这时,韩爌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本,道。 “朝中诸部需钱粮,今度支司已经核算,臣等来此,请陛下御批。” “呈上来。”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很好,是有正事,不是专门因为弹劾徐光启来的。 否则,朱由校就要怀疑这群人是不是没正事儿做了。 翻开内阁修的费用总览,看着各部所需钱粮,朱由校向毕自严问道。 “度支司都核算过了?” “启奏陛下,已经核算完成。” 闻言,毕自严站出来道。 “内阁所呈奏本,为度支司审计之后数额。” “嗯。” 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天启之宝,在奏章上盖了下去。 让人将奏本还给韩爌,朱由校接着道。 “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朕不希望,也不想看到有人仅因门户之见,就不顾是非曲直,妄自弹劾他人。” “臣等谨遵陛下圣训。” 闻言,在场的人精连忙躬身道。 明白了,少弹劾,多做事,更别因为党派或者学术之类的原因而挑他人的刺。 ps:顺便一提,某偷国还用相同的办法把这套天文观测器械弄到了朝鲜。后世,某偷国就偷了浑天仪的历史,把浑天仪印在万元纸币上,说这是他们创造的。 (本章完) 第101章 勋贵难吃苦 第101章 勋贵难吃苦 回京的队伍里,张问达与韩爌挤在同一辆马车上。 “邹元标,回家了。” “是埃” 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护送他们回京的锦衣卫,韩爌满脸写着落寞。 他这个内阁辅臣,恐怕是大明史上最憋屈的了。 就是朱元璋兴胡惟庸案,废宰相后的那几位,都比现在的他要好,人起码还有个建议权。 他呢?根本就说不上话。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如何,回家养老了吧。” 放下手中的窗帘,韩爌没好气的看向张问达道。 “他是怎么想起突然弹劾徐光启的?” “还不是王佐。” 闻言,张问达也没办法,满脸写着无奈的将事情的缘由给韩爌解释清楚。 “王佐不是因为推辞不受工部尚书,被皇帝直接打发回家养老,连河道总督的职务都没了嘛。” “前些日子,那厮进京了,又听通政司使王舜鼎说,徐光启以知历为名,向吏部举荐李之藻为钦天监监正,周应秋已经上奏本了。” “王佐就觉得是个机会,能以徐光启和两人向西夷求学之事,扳倒徐光启,顺便让他做工部尚书。” “恰逢几年诸臣要到南海子请皇上御批度支司用银之事,邹元标与王佐联袂找我,想要与我一同在君前弹劾徐光启,被我拒绝了。” 张问达无奈的说到。 “我当时就和他们说了,陛下方才任徐光启为工部尚书,不能急于求成,在此时上书。” “但那里想到,这二人如此着急就做了此事。” “王佐匹夫!坏我东林1 听到事情的起因是王佐,韩爌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方才回到京城,见过皇帝吗?还以为是光宗之时,有人弹劾,有人举荐,就能弄到官位吗?” “再说了,邹元标是智弱吗?那王佐前番推辞工部尚书而不受,已经恶了皇帝,他竟然敢于王佐混迹在一起?” 说着,韩爌手在车厢上拍着。 “你信不信,得亏皇上不知道他邹元标是为了给王佐出头,要是知道了,我估计他邹元标这会儿,脑袋已经挂在午门上了。” “这,仅为谋官,不至于被杀吧?” 闻言,张问达有些不相信的道。 “陛下虽然行事霸道,但至今都是下狱,从未怒而杀人,刘一燝与那些言官此时也只是在刑部羁押而已埃” “羁押。” 闻言,韩爌被张问达给气笑了。 “哪是工部尚书,正二品的乌纱帽,一个月的官俸禄三百枚银币。” “他邹元标与王佐,相互勾结,企图谋权,这已经是谋逆了1 “你再看看如今的六部正堂,那个是朝臣推荐的?周应秋、徐光启、毕自严都为皇上亲自拔擢的。” “你别看皇上年龄小,但对于皇权,比伱我想的还要敏感,千万不要尝试去挑衅皇帝。” “咕噜。” 听韩爌说的这么严重,张问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如果朱由校知道韩爌对张问达说的事情,那他一定会给韩爌点个赞。 皇帝,分为权和威,两者相辅相成。 现在的他,对于皇威不怎么在乎,那个是要靠实际政绩和时间来养成的。 现在的他,在乎的是皇权。 任何敢挑战他皇权的人,一定会迎来最猛烈的回击。 用朱由校的话说就是,你可以建议朕,但你必须服从朕。 就比如说现在,一众文官离开后,一群勋贵又来了。 “训练强度太高,你们无法接受?”      手中翻看着奏章,朱由校没有抬头看带头来的朱纯臣。 “启禀陛下,镇远侯、西宁侯、阳武侯三人年龄大了,受不住军旅劳顿,臣请陛下怜惜,准其三人卸职养老。” 头磕在地上,朱纯臣此时无比的卑微,就算他是驸马都尉,成国公,中军右都督,老婆是万历的女儿,他也不敢在小皇帝面前摆长辈的谱。 前几天被杀的三个伯爵太有震撼力了。 本人被杀,全族流放琼州。 老祖宗留下的世券在小皇帝这儿就是废纸,废纸都不如。 起码废纸还能擦屁股,但世券这玩意儿,必须得好好保护,拿去擦屁股得诛九族的。 “他们卸职养老,那五军都督府的职位呢?” 将一本批好的奏章放在一边,朱由校这才抬头看向朱纯臣问道。 “你们世镇五军都督府,朕让杨镐组建武略院,培养将官,陈寅方才接手不到五日,你们就要离开,是觉得为我大明立下汉马功勋的陈将军,不配训练你们吗?”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祖上为大明立过功,流过血的勋贵后人。 他们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着大明的俸禄。 这些勋贵子弟,军纪败坏,懒惰不堪,不习骑射之法,不通军阵之策,忽军旅之事而不修,玩祖父之功而不恤。 现在,朱由校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些勋n代,能够继续为大明发光发热,并且不出现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问题。 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天下武将寒心,觉得我为大明立功,为皇帝流血,但皇帝却刻薄寡恩,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回陛下,臣等不敢。” 头都不敢抬起来,朱纯臣壮着胆子道。 “然臣等久不经战事,身体不如士卒,陈将军以士卒之法训练臣等,臣等不服。” “是朕让他那么训练的。”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看向朱纯臣不屑的道。 “久不经战事,你们什么上过战场,杀过蛮夷之辈吗?陈将军身配先帝所赐蟒袍玉带,曾身先士卒,平播、平倭,你们有什么资格不服陈将军。” “臣等有罪。” 听到皇帝动怒,一众人连忙低头道。 “有罪?” 冷笑看着这个历史上给李闯开城门,然后让崇祯遗诏给坑死的成国公。 朱由校内心满是不屑,朱纯臣,一个贰臣,何纯? “看在尔等先祖的份上,朕给你们一个恩典。吃不了苦的人,可以回去。让家中袭爵子嗣入武略院,接受培训。” “既然受不了军旅之苦,哪就不用在五军都督府任职了,去锦衣卫恩萌千户所养老吧。” “陛下,臣。” 听到皇帝的话,让从五军都督府滚出去,朱纯臣心中不服。 锦衣卫恩萌千户所,锦衣卫专养废物的地方,光千户就有二三十个,俸禄也只是正五品。 而他身上的右都督是正二品。 不过,朱纯臣抬头就看到了皇帝的眼睛,只能低头,语气中饱含委屈的道。 “臣谢陛下天恩。” “不要觉得朕亏待尔等,朕给尔等机会了。” 听到朱纯臣的声音,朱由校就知道这货不服。 “自土木堡之变,尔等勋贵自己不争气,五军都督府兵权落到了兵部,导致如今大明武风不振。如今朕要重整五军都督府,靠你们这些连军旅之苦的吃不了的废物吗?” “自己吃不了苦,就让孩子来,朕设武略院,就是为了给五军都督府,给我大明培育将官。想要守住祖上传下的职位,就给朕拿出祖上的本事来。” “没本事,就去恩萌千户所领闲俸去。” “臣等谨遵陛下圣训。” 听到皇帝的话,以武定侯郭其麟的儿子,郭培民为首,一群年轻人高呼道。 “万不敢辜负陛下圣恩。” (本章完) 第102章 熊廷弼治军 第102章 熊廷弼治军 军粮入城之时,熊廷弼也带着标兵进了南门。 看着城南的集市上,一个个临时的商摊后,那些个正在贩卖山货的士卒,熊廷弼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 骑在马上,熊廷弼眼神不善的看向了南门守将李成。 “本官离开沈阳方才多久,士卒就在城南叫卖货物,而不是在营中训练,当本官屡次三番强调的军纪是在开玩笑吗?” “回经略,弟兄们也是没办法埃” 两个眼睛上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李成立于熊廷弼马前禀报道。 “辽东贫苦,弟兄们日常都吃不饱,督师至辽东后,情况才略有改善,但还是有人饿着。” “上月我们出兵击退建奴,想来短时间是不会再来,末将为了贴补军用,也就只能士卒趁闲杂之时,出城猎些兽类,挖些山珍到这儿贩卖,贴补点军用。” 在闯关东前,辽东就没真正得到过治理,一直都是贫苦的代名词。 不过好在辽东物产丰富,大明也在辽东开榷场,与蒙古、女真诸部互市,用铁器、粮食、布匹、盐茶等物资,换取大明所需的马匹、牛羊、毛皮、药材、山货等物资,双方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这也就让辽东的明军有了做生意补贴家用的传统。 这事儿杨镐也干过,不过他是让士卒伐木挣钱。 “哼,本官在辽东,还能让你们饿着不成。” 闻言,熊廷弼冷哼一声,知道这事不好怪罪。 卫所制那摊子烂事,大头获利都让上头的将官拿走了。 虽然他通过杀的方式,解决了一部分,但治标不治本。 随着卫所人数增长,就算将官不侵占卫所田,卫所田的产出也无法供养卫所军了。 “传令城中将官,到经略府集合,本官有事要宣布。” “是。” 闻言,李成不敢多言,一拱手,连忙向着城中而去。 随着咚咚咚的聚将鼓响起,沈阳城中各门守将纷纷将手中之事交给副手,向着经略府而去。 熊廷弼再至沈阳的消息,早就传遍全城了。 “经略,点卯完毕,全员到齐。” 将手中的名册放在熊廷弼身前的,戚金拱手报告道。 “且归列吧。” 挥手示意戚金归队,熊廷弼看向堂中的众将官道。 “陛下有旨,本官提调辽东一切军政要务。虽上旬,我等击退了建奴,使其图谋辽沈之念遭挫。” “然建奴如今已经势大,对辽东仍是威胁。为防建奴来年再攻辽沈,本官今后亲自坐镇沈阳。” “此次本官到沈阳,从辽阳带来了二十万石粮草,可供五万大军三月之需。” 说着,熊廷弼画风一转,高声道。 “今天,本官再次强调,各部要谨守我大明军纪,五十四禁十三斩需严格遵守,不得违令。” “都听到了吗?”      “是1 闻言,堂下的一众人将官连忙拱手道。 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熊廷弼从袖中掏出皇帝写给自己的信,交给众人,让传阅。 “先帝驾崩之时,从内帑出银一百万两,犒赏辽东主客各军。然陛下念辽东物价高悬,下令从京城运粮犒赏,每人发粮一石,银二两。并且今后,无论主客,军饷一律以一两银折一石粗米下发,不再发放银两。” “本官已令广宁中军游击祖大寿率军进京运赏,预计明年一月就能回来。到时,本官会当众发赏。” “陛下自登基以来,对辽东战事甚是关心,知道辽东苦寒,物价高悬,粮草不济,因此特令辽东巡抚孙承宗在广宁、海州、盖州一带屯田,以为军用,屯田所需物资,都会运往辽东。” “本官是个直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之中,有谁不想不想带兵厮杀,就与本官直说,本官调你去孙承宗麾下,辅助孙巡抚屯田,事成之后,本官自会上奏,向陛下言明尔等屯田之功绩。” “对于将官俸禄,陛下给本官的信中已经说了,按照陛下新定之额下发。到时候,京中会有人来监督。” 说到这里,熊廷弼脸色严肃了起来。 “京中已经发生的事情,想来各位也听说了,陛下上月刚凌迟处死了两个贪污的文官。伱们之中若是有谁敢贪污被抓了,小心也被凌迟处死了。” “辽东各卫所辖之田,皇上已有明令,谁种归谁。” “至于无地之军户,参与新屯,五年为限,前两年五成归公,后三年三成归公,以为军用。五年期满,重立田契,散田与屯户。” “本次朝廷组织屯田,不再设卫所,五年期满,编户齐民,废除军户,尔等回去之后,要与各自麾下讲明利害。” “另外,各千户所清查所辖卫所田亩,不得侵占。” 说着,熊廷弼站了起来。 “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1 闻言,一众辽东本地军官连忙拱手道。 他们是真的怕这个熊蛮子。 以李成梁为代表的李家已经凉了,以李永芳为首的走私派投了建奴,以陈伦为首新形成的辽东军官体系让熊廷弼把头给拔了。 现在的辽东本地军镇已经很难形成合力了。 “我得到夜不收的消息,建奴大营,已经从老营迁到了萨尔浒,并且,他们的粮草已经开始出现匮乏,本官估计,年后他们就会发起进攻,尔等莫要大意。” 说着,熊廷弼脸上带上了放松的表情,看着堂中诸将道。 “我熊廷弼其他的本事没有,但守住辽沈不失还是能做到的。” “今年我们与建奴大战几场,对于我们也是有了解的,估计建奴如今旗丁约有三十万,披甲人五万上下,但他们的粮草一直是个问题,我估计会饿死不少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道理,大伙儿都是明白的。今年我们已经挫败建奴两场攻势,该急的是他们了。” “蒲河、抚顺、东州堡、马根单堡、清河堡五地,为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只要我们明年守住了,建奴就难以再在辽东发起更大的攻势。” “到时候,就轮到我们反攻了。” “待到辽东平定之日,本官携尔等,进京面圣。” “陛下有旨,会在紫禁城中,为我等庆功1 (本章完) 第103章 陆川的发现 第103章 陆川的发现 月明星稀,辽阳城,随着熊廷弼与孙承宗的先后离开,一些个牛鬼蛇神也冒了出来。 “大人,那叶赫人今天出过门,看样子是与人接头了。” “哦?” 闻言,正闭目养神的骆思恭睁开双眼,看向王宇问道。 “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还不确定,不过我正在让兄弟们去查。” 挠了挠脑袋,王宇道。 “另外,陆川他们本来应该是跟着晋商去广宁去贩马的,但不知为何,也到了辽阳。” “哦?” 闻言,骆思恭双眼咪起。 “这辽阳、沈阳兵荒马乱的,怎么会有商人到此的?” 陆川等人刚跟着商队到了辽阳,这叶赫人就出门与人接头了。 身为一个谍报头子,骆思恭不相信任何的巧合。 “小心和陆川接头,注意不要被发现了。让他弄清,那个商队这个时候到辽东,是想要做什么。” “是1 西北风呼呼的吹着,如今的辽东已经非常的寒冷。 头上戴着顶狗皮帽子,巴尔特缩着手进了居住的小院。 “奴才见过主子。” 进了小院后,巴尔特对润成行礼道。 “你见到范掌柜了吗?” “见到了,他们运来了两千石的粗米,已经在城西的货栈里住下了。” 说着,巴尔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润成道。 “这是范掌柜让我带回来的。” “知道了,下去喝些酒,暖暖身子。” 伸手拍了拍巴特尔的肩膀,让他下去后,润成打开范家送来的信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润成将信小心的藏在自己的胸口。 “这些汉人靠不靠谱啊,接个头,弄的跟做贼似的,还要我到茅厕去与他们的人接头,商量交货地点。” 从守夜的弟兄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巴尔特对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壮汉吐槽到。 “得亏他还知道我们大汗是战无不胜的,没敢把东西放在茅坑里,不然我怎么将东西带回来都是个问题。” “这范家有钱的紧,在辽东关系还很广,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害怕让明人的官府发现,不想明面上和我们有关系,小心也是正常。” 恰好,此时看完了信的润成走进屋内,接口道。 “只要他能把我们所需要的东西都弄来,就由着他们定怎么接头吧。” 说着,润成在桌前坐下,出声问道。 “巴尔特,你近日出城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虽然熊廷弼离开了辽阳,但新来的孙承宗除了熊廷弼分给他的川军外,对于辽东本地的主军没有插手,还是以熊廷弼为主。 而熊廷弼对于辽东走私问题,一直是一个严厉打击的态度。 闻言,巴尔特一笑。 “主子,你就是太小心了,我们在这儿有两年了,是借着叶赫部的名头,没人觉得我们可疑。再说了,这城中的叶赫人又不止我们几个,没什么好担忧的。” “我最近感觉有些心慌,还是小心些好。” 拿起酒碗喝了一口,润成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后,转头对另外一人说到。 “温萨,伱明天带人,将范家需要的银子送到城西去,再叫胡家人去接手粮食。”      “是。” “当!当!当1 随着打更人敲着梆子的声音,辽阳城又一次迎来了朝阳。 “胡家?” 在货栈中休息了一晚,正打着哈切的陆川刚出门,就见范进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在他的脚边,还放着几个大箱子。 “陆老弟,老哥我做个大,你们的粮食和我带来的那些,总共两千石,都卖给了这位胡家的管事。” 说着,范进财打开脚边的箱子,对陆川道。 如今辽阳市面上的粮食一石五两银子,价格很高。我呢,和这位胡管事是熟人,这粮食他以一石三两五钱银子吃下,这是你们的一千四百两银子。 “嗯。。。” 挺到范进财的话,陆川晃了晃脑袋,总算是从清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范老哥既然已经替兄弟我安排好了,那小弟再要推脱,就是不给老哥面子。小弟我呢,是做这行的新人,今后还往老哥有什么好赚钱的路子,多提携提携小弟我埃” 伸手从箱中拿起一锭银子掂量了几下后,陆川示意随从将箱子抬下去,然后吩咐人将粮食都交给范进财处理。 “接下来,小弟要买些马匹回去京城贩卖,老哥常常来往辽东,不知道有什么路子推荐?” “这。。。” 闻言,范进财摇了摇头,接着道。 “想要买马,我建议你带着银子去广宁,那边是朝廷与朵颜诸部互市的地方,银子都是能花的出去的。” “并且,如今朝廷与建奴正在辽东大战,熊廷弼熊经略一直都在收购马匹,想要和朝廷争马,我们这些人是很难争得过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小弟就带人先回转广宁,我们将来再见。” 说着,陆川也不多言,一拱手道。 “范老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拨领头的人就这么互相道礼后,分开而行。 且不说范进财去干什么。 重新回到客栈内,从箱子中拿出一锭二十两的纹银,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陆川的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大人,这银子有什么问题吗?” 陆川的亲随跟了他有近五年了,也算是了解陆川为人,知道这位百户是骆思恭特招入锦衣卫的,是个大明根正苗红的商n代,对于银子这东西,一上手,就能知道真假。 “这是官银,而且还是要上缴朝廷的金花银,民间百姓熔银,是熔不出这么高纯度的,只有官府上缴赋税时,才会熔出这么高纯度,这样才能尽可能多的留下火耗。” 将银锭丢到随从的手上,陆川皮笑肉不笑的道。 “给我们一千四百两,你觉得,现如今的辽东,有那家大户,一出手就能拿出这么多?” “李成梁的李家?” 闻言,亲随不确定的问到。 “李家的李如桢、李如柏两兄弟如今都在京中坐牢,有银子肯定是先想办法疏通门路,把那两人从狱中弄出来,怎么可能在辽东高价买粮。” “大人是怀疑?” “这银子,恐怕是开原、铁岭被抢的库银。” 说着,陆川的眼神中泛出金光。 “这范家,恐怕在辽东做的恐怕是走私的生意。”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他们带了五百多口铁锅,是打算卖给谁。” (本章完) 第104章 民间烟火 第104章 民间烟火 北京城中,自打这小皇帝登基,京中百姓们吃瓜吃的可谓是不亦乐乎。 这都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么大的瓜了。 先是九月底,两个御史因为贪污受贿被活剐,骨头架子被油炸之后,挂在了大明门之上。 前些日子,又有三位伯爷被按在午门前被让皇帝给砍了。 这三位在京中,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脑袋上顶着个爵位,家里又豢养着大量的仆从,整日里骑盛车马,以气高人。 不能说人人遵纪守法吧,那也是人均绰号路中悍鬼。 随着这三位被砍,以及其全族流放琼州,京中的勋贵们,顿时就遵纪守法了起来,出行也不再敢眼睛朝天了。 再加上锦衣卫、东厂大肆抓捕“流民乞丐”,京中的治安也好了起来。 虽然有那被误抓的,但是听说在西山、石景山做工,不管是挖矿还是修地球,都是工钱上涨,而且还是日结。 顿时,不止是流民,就是一些个因为隆冬而闲居在家的农民都跑去应召了。 “小二,给我来壶金骏眉。” “好勒爷,您等着。” 店小二闻言,连忙到柜台上去取茶壶。 “听说了吗,给京城供煤的几家煤商都被抓了。” 这新来的王胖子,刚在茶桌前坐下,就忍不住向旁边那桌人道。 “我不止听说,我还亲眼见到了。” 他隔壁那人,姓刘,是个瘦子,闻言,给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我家隔壁啊,就住着一个在赵家煤铺干事儿的账房,那几家煤商被抓的当天夜里,锦衣卫连夜就把账房的家给抄了。” “真的假的?” 闻言,王胖子惊讶的道。 “不过,抓煤商为什么要抄了账房的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闻言,刘瘦子给了王胖子一个你没见识的眼神。 “这些个煤商啊,为了逃避朝廷矿课、矿税,没少做假账。” “现在锦衣卫一查账,他们做假账的事就被查出来了,当然要抄家了。” “嘶。” 闻言,王胖子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现在锦衣卫抄家都是这么专业的了吗? 这不但要抄了事主的家,连账房的家也不放过埃 这他家的生意,平日里也没少做假账逃避税课啊,这回去后一定要让人把那些个账目都给抹平了。 “锦衣卫、东厂多少年都没抄家这种动作了?” “我这儿有个消息,告诉了你们,伱们可别告诉别人埃” 左右看了看,都是熟人,没生面孔,刘瘦子这才道。 “上个月,泰什么。” “泰昌。” “唉对,泰昌皇爷爷不是没了吗,新登基的我听说是十五岁的天启皇爷爷。” “一直在通州练兵的那位徐大人你们知道吧。” “知道,我还听说,他那军中军饷都不够,那些个丘八整理日是饥一顿饱一顿。” “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 闻言,这刘瘦子送了对方一个大白眼,而后道。 “这天启皇爷爷新上来没几天啊,就搬家到南海子去练徐大人的兵了。” “我听说啊,当兵的除了每天的吃食外,一个月还给二两银子呢。” “真的假的?给这么多?” 闻言,刘瘦子身侧的高竹竿儿惊讶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 刘瘦子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别看我这么瘦,我可是军户,祖上那可是跟着成祖爷爷打过南京的。”      “老刘又说他祖上的事。” 刘瘦子这话一出,茶馆中的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我家祖上还出过举人老爷呢。” “就是。” “皇爷爷给那么高的饷钱,你怎么不去啊?” “我家是我哥去了埃” 闻言,刘瘦子有些急了,连忙道。 “军户有规定,每家出一丁,不能多出,不然你们以为我不想去埃” “说偏了,说偏了。” 见到这群把刘瘦子说的急眼了,王胖子连忙将话题撤了回来。 “皇爷爷在南海子练兵,然后呢?” “然后啊,前几天,有那不长眼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跑到南海子去跪请,说不能让宫里的太监花钱收购煤矿。” “然后啊,皇爷爷就让锦衣卫把那些个人全给抓了,这不抓不要紧,抓了后,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 “什么?” “锦衣卫审出这些人就是收了京城中那些个煤商的钱,去南海子闹事的。” “这些人胆子够大啊,敢到皇爷爷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这京城的几个煤商都被抓了,这今年冬天我们到哪儿去买煤啊?” 人群中,有那杠精忍不住泼冷水道。 “今年的煤价还飞到天上去埃” “这你放心,我今儿一大早,就去煤铺看过了,他们没关门,都被一个叫做什么龙兴商行的给接管了。” “并且贴出告示,今后啊,煤价降低一成。” “嘿,好事儿埃” “今年能多烧点儿煤,省的再冻出冻疮了。” 顿时人群中就有人高兴了起来。 “你们知道煤价为什么会降吗?” 刘瘦子见状,又出声道。 “为什么?” “我哥不是在京营嘛,现在调去了西山煤矿上看矿。矿上管事的说啊,是皇爷爷知道大伙儿用煤贵,特意让下调的。” “皇爷爷英明埃” 百姓最是实在,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向着谁。 听到皇帝将煤矿的价格下调了,人群中顿时就传出了一阵喝彩声。 听着周围人的话,这刘瘦子眼神一阵闪烁。 他家祖上的确是军户,而且还是锦衣卫。 他也的确有个哥哥。 不过可惜的是,他哥萨尔浒大战跟着监军太监一起去了辽东,万幸撤了下来。 不过,也把一条胳膊丢在了辽东。 这些日子,锦衣卫整顿,他哥拿了皇帝发的二十两抚恤银退役,然后由他补上了他哥的缺。 最近,锦衣卫到处抓人,京城中的风声不太对,到处都是说皇帝与民争利的。 锦衣卫现在的大boss许显纯年轻时也是个混迹京中的浪子,就让他们这些有市井经验的人出来给皇帝洗地了。 听着周围人口口声声说着皇帝英明,刘瘦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ps:古代,抓贪先被抓的一定是账房。而在现代,账房这个职业叫会计。 (本章完) 第105章 秦良玉到了 第105章 秦良玉到了 南海子,旧衙门大堂上,朱由校正捧着一本《大学衍义补》读的津津有味。 在他的下方,则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教书先生。 这位是詹事府少詹事钱象坤。 看的出来,神宗虽然对光宗这个太子不待见,但给太子留的预备班底却是很有水平。 詹事府少詹事钱象坤,左春坊左庶子孙承宗,右春坊右谕德周炳谟、魏广微,右中允李光元,右赞善李标。 这套领导班子,基本都是中立派人士。 可惜的是,光宗个沙雕,和朝臣走的太近,稀里糊涂的提拔了一堆东林回来。 而等到天启上位,这群人里,也就孙承宗是个熟人,其他的根本不熟,没提的起来。 如今的朱由校,属于是隔着锅台上炕,就没想着用这些没什么执政经验的人。 而这经筵之事,虽然朱由校点了几人,但都派出去了,但经筵却是不能停,于是就让詹士府的人来讲了。 明朝的皇家储君教育之争问题,在嘉靖时期,到了巅峰。 为此,嘉靖搭进去了好几个儿子。 乃至于阴暗的讲,国本之争,未必不是万历用福王做靶,对自己这个皇长子的保护。 嘉靖十一年,嘉靖长子朱载基出生,从名字就能看出嘉靖对长子的期望。 然而,不到三月,长子夭折。 嘉靖十五年到嘉靖十六年,是嘉靖的生育高峰,连续生下五个儿子,但到嘉靖二十八年,只活下来三个。 此时,嘉靖将几个儿子都放在身边养着,亲自教导。 老二庄敬太子朱载壡,皇三子明穆宗朱载垕,皇四子景王朱载圳。 在这期间,儿子的连续夭折,让不识人间险恶的嘉靖怀疑人生,于是去问一个叫陶仲文的道士,得到的答案是:二龙不相见。 起初,对这个问题嘉靖还抱以怀疑,但嘉靖二十八年,朱载壑受册太子,然仅仅三日,二子朱载壑暴毙。 对于如此邪门的事情,嘉靖最终选择了妥协,采纳了道士的建议,将储君的教育问题交给了外廷。 自此,二龙不相见。 如今,朱由校虽然已经登基为帝,但到底是没有受到过正式教育,虽然私下里没少受到孙承宗的教育,但在外廷的眼里,就是个文盲。 或者说,没有受到传统儒家经典洗脑。 不过,朱由校明显对詹士府的送上来的教材不感兴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朱熹批注的四书五经,哪是他这个皇帝该看的? 你咋不给老子讲朱元璋亲自批注的《道德经》呢。 他要看的书都是他自己定下的。 大明律、三经新义、大学衍义补,三本书。 对于放在自己眼前的三摞书,钱象坤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大明律这玩意儿,讲不来。 三经新义,王安石带头为变法编写的,没看过。 大学衍义补,这个是大明朝正德年间丘濬写成的,但这位爷段位太高,写出的书,别说是他了,当时能看懂的就没几个。 这也就造成了钱象坤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他讲不出来。 没办法,只能皇帝搁上面自己看自己的,他在下面打着瞌睡。 能咋办,总不能硬着头皮乱讲埃 现在皇帝在群臣中已经留下了一个博览群书的形象,这要是乱讲,让皇帝给指出来,怕不是也得落得个和邹元标一样,被致仕了。 外面那些个大臣问的时候,就说给皇帝讲过了呗。 那些人难不成还敢让皇帝写听课笔记不成。 手中拿着个小笔,时不时在书上圈注一下。 明朝的能人真的不少,丘濬写的《大学衍义补》,全书一百六十卷﹐分《正朝廷》、《正百官》、《固邦本》、《制国用》、《明礼乐》、《秩祭祀》、《崇教化》、《备规制》、《慎刑宪》、《严武备》、《驭夷狄》、《成功化》十二章。 分别从经济、政治、文化、教育、司法、军事发展,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给朱由校对于如何重新构建朝廷权力机构提供非常好的思路。 正勾画的起劲,却见刘时敏来到皇帝耳边道。 “陛下,秦良玉到了。” “哦?如此之快?” “回陛下,信使八百里加急,在开封碰上的秦将军,她是星夜进京的。” “快请。” 将手中的书放下,朱由校连忙站起道,而后又觉得不妥,连忙道。 “朕亲自去迎。” “陛下,这。。。” 闻言,刘时敏犹豫道。 “秦将军是个武将,代其夫职,又是个女人,陛下亲迎,若是传出去,对秦将军,对陛下恐怕都不是好事。” 这时,刘时敏谨慎的说道。 “你懂什么。” 甩开刘时敏,朱由校向外走去,临路过时,还不忘对钱象坤道。 “钱爱卿,今日就到此了,且先回去吧。” “臣告退。” 被刘时敏的脚步声惊醒,又看到皇帝站了起来,听到后面的话,钱象坤连忙躬身道。 天可怜见,皇帝有客人,他可算是能走了。 一出旧衙门,朱由校就看到了正在门外候着的秦良玉。 “好高的女人。” 看到秦良玉,这是朱由校的第一印象。 如今的他,身高是一米六五,而这秦良玉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目测最少一米八。 看到衙门内走出一个身穿团龙服的少年,秦良玉顿时愣住,但随即旁边的小太监就小声道。 “这是皇爷。” “命妇秦良玉,恭请圣安。” 闻言,秦良玉连忙跪下道。 “将军快快请起。” 快步上前,要扶秦良玉,不过扶着之后,朱由校就发现,扶不动。 秦良玉虽是女子,今年已经四十六岁,正值壮年,力气奇大,又是性格刚毅之人,朱由校根本扶不祝 “命妇秦良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1 看着这位倔强的秦将军,朱由校心下却是无奈,待其行完礼后道。 “将军不必如此,且平身吧。” 打量着秦良玉,一身软胄,虽经数日奔波,却不减英气,浑身散发着军人特有的浓烈刚硬。 “朕读昔年奏报,万历二十八年,秦将军随从李化龙大破贼酋杨应龙,令朕心向往之埃” “唐有李平阳,宋有梁红玉,大明有将军,幸甚至哉。” 秦良玉,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被以王朝名将而记载入正史将相列传的女人。 明末的文武君臣,论功论过,没有一个人身上没争议,但唯独这位女将军,几乎是齐刷刷的两个字:崇敬。 大明川蜀之地,以秦马两家位代表,川人,从未负国。 (本章完) 第106章 秦良玉镇川中 第106章 秦良玉镇川中 被皇帝拉进了大堂,而后在太监搬来的软墩上坐下,秦良玉一路上都在偷的打量着小皇帝。 这小皇帝,虽然看着年轻,但脸上却泛着健康的红润,不是个病秧子。 走路略微有些双腿分开,想来是练习骑马磨破了大腿内侧皮肤,还没痊愈。 在龙书案后坐下,朱由校挥手示意一群太监都出去,只留下了刘时敏在身侧,这才和秦良玉道。 “将军前番先有随李化龙平定播州,去岁萨尔浒之败后,又遣兄弟率兵出关,镇守辽东,石柱、酋阳两土司,堪称我大明土司之典范。” “此乃命妇应尽之责,不敢居功。” 闻言,秦良玉连忙起身道。 她常在军中,又经历了丈夫马千乘让太监给坑进监狱,病不得医,身死狱中的事后,为人处世处处小心翼翼。 “将军镇守川渝多年,功劳甚大,朕此次召将军进京,除了军务,就是想亲自见一见将军,以示朕之重视,将军不必多礼。” 秦良玉看着朱由校的脸色,看着他的眼神。 从平播开始,她一路南征北战,可谓是阅人无数,怎会分辨不出真假。 感受到小皇帝对她的真诚,感动道。 “此乃臣本尽职,皇上恩重,愧不敢当,容命妇放肆。” 秦良玉说完,这才坐下。 “马秦两家,镇守川渝多年,令蜀中无乱,朕今日替西南百姓,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 朱由校说着,拿起茶杯,一饮而荆 见状,秦良玉连忙举起茶杯,躬身道。 “臣奉命,忠于职守,万不敢当1 两人都没说其夫马千乘被坑死狱中的破事。 那段时间,朝廷在搞改土归流,整个川渝地区的土司有很多都化土司为府了。 他们又不是土人,是正儿八经的汉儿,朝廷本打算是把马千乘关起来,然后对石柱改土归流,结束之后再行起用。 但哪想到作茧自缚,马千乘病死狱中,弄的朝廷和马家都下不来台。 最后无奈,马千乘无罪,朝廷也没收回石柱宣慰使樱 别小看印信的作用,那是标志着统治安稳的东西。 要知道从万历年间改土归流开始,就因为一个宣慰使印,川渝地区的土司,常常闹腾到相互之间狗脑子都打出来的地步。 示意小太监给秦良玉倒茶,朱由校这才同秦良玉说起了正事。 “辽东经略熊廷弼曾上书言,辽东客军,唯石柱、酋阳二土司客兵最为精悍,纪律严明。” “自万历四十六年起至今,我大明可谓是正值多事之秋,先有萨尔浒言官催战之败,后有二龙并归之丧。” “前些日子,朕收到了将军请粮械出兵辽东的奏报,深感将军体国之心。” “然,朕不能同意将军再率三千川兵出川。” 还不待秦良玉说话,朱由校就接着说道。 “朕并非怀疑将军之忠,而是另有考量。” “前番,熊廷弼召集边将,川中兵马竭尽抽调,如今已致川中空虚,朕恐有那野心勃勃之徒,欲再现昔年杨应龙之故事,乱了川中。” “石柱、酋阳两土司已出兵近万至辽东,朕是放心的。” “然永宁、水西诸地土司,朕却是放不下心来。” “朕登基不久,却发现朝堂之上,尽是昏庸短视之徒。” “萨尔浒之败后,辽东危机,无人敢任,唯熊廷弼临危受命,聚集边将,方才使辽东局势平缓。如今,熊廷弼守御辽东有功,满朝文武却皆尽弹劾,意图抢其平辽之功。” “如今,朕欲整顿京城兵马,却被人传说是整日在南苑游猎。” 说着,朱由校颇为气愤。 特娘的,这谣造的,几乎没成本,而且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在造谣。      “朕这些日子在京畿征兵,发现兵源良莠不齐,难为精兵。故此,想要从朕的内帑出银五十万两,由将军替朕在川中募兵两万。一为镇守川中,二来,待朕日后征讨辽东之时,有兵可用。” “不知将军可愿?” “臣愿为陛下分忧。” 闻言,秦良玉连忙躬身道。 刚开始听到皇帝不同意她带兵出川,秦良玉还有些紧张,怕皇帝怀疑她的忠心。 但听到皇帝最后的话,秦良玉却已是面上动容,站了起来,沉声道。 “马秦氏深受皇恩,铭感五内,愿为皇上,愿为我大明社稷,粉身碎骨,马革裹尸1 “将军言重了。” 闻言,朱由校拿起茶杯,对秦良玉道。 “将军必长命百岁,福寿安康1 将秦良玉叫上前到龙书案前,拿出自己的军队构架文件,给秦良玉说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又道。 “朕如今在南苑练兵,让马祥麟率三百精兵入京,辅朕练兵,想来将军不会怪罪朕让你们母子分离吧。” “陛下恩重,臣岂敢因私废公。” 闻言,秦良玉躬身道。 两人说了将近半个时辰,有朱由校对于新军的布置,也有秦良玉给朱由校讲解一些川中之事,他对川中也算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待事说完,在城中给秦良玉赐宅后,朱由校亲自将秦良玉送到北红门。 看着秦良玉与太监骑马而去,朱由校满脸的感慨。 秦马两家,可谓是满门忠烈。 秦良玉,秦良玉的兄弟秦邦屏、秦民屏等等。 马祥麟、马祥麟之妻张凤仪等等。 悉数为大明战死。 对于秦良玉,朱由校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崇祯十五年,大明已经是风雨飘摇之际,马祥麟独守襄阳,兵少将寡,援兵不至,眼见城破必败,于是写了绝笔信给秦良玉:儿誓与襄阳共存亡,愿大人勿以儿安危为念! 而秦良玉给马祥麟的回信只有六个字:好!好!好!真吾儿! 是役,马祥麟战死。 而早在崇祯三年,马祥麟之妻张凤仪,因为左良玉麾下兵少,请求援军,然后左良玉这厮眼睁睁的看着救援的张凤仪战死河南。 “陛下,奴婢斗胆谏言。” 见到皇帝还在这里看着离去的秦良玉,为皇帝考虑,刘时敏不得不道。 “奴婢以为,以秦良玉为四川总兵,恐会致朝中震动,百官上书,应该再派个人去辅助秦诰命。” “再派个人去?谁能去?” 闻言,朱由校没好气的看向刘时敏。 “朕现在手里有几个能用的人?朝中的那些个废物,嘴上一套,手里一套,还不知道想着怎么蒙骗于朕呢。” 被刘时敏这么一说,朱由校此时也有些忐忑。 秦良玉再是受他尊重,也是个女人埃 这在大明,或者说封建时代,是个硬伤。 琢磨了一会儿,朱由校这才出声道。 “传王三善。” (本章完) 第107章 王三善统川中 第107章 王三善统川中 南海子,旧衙门前的校场之上。 “后面的,跟上1 “你们是废物吗?” “老子看不起你们。” “老子身上的蟒袍玉带,是老子自己战场上拼出来的,你们家里供着的蟒袍玉带,是伱们老祖宗拼出来。” “想要让老子觉得你们不是废物,就给老子把你们老祖宗当年战场上拼命的血性拿出来。” 站在场地中央,手中拿着个铜制喇叭,陈寅冲正绕着校场跑圈的勋贵子弟吼道。 皇帝说了,不用给留面子,往死里练,往死里骂。 “死丘八,敢仗着皇帝信重,这么糟蹋老子,看老子将来不弄死你。” 伸手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某个三十多岁的勋贵小声的骂道。 “闭嘴吧你,让皇帝听到,又要打军棍了。” 在他身侧的陈良弼闻言,出声道。 “你才袭爵多久,老子袭爵都快十五年了,还曾提督京营,不还是在跟着跑。” 说着,陈良弼一抬头,就看到皇帝正站在校场边上看着众人。 “皇帝在那边,别偷懒了。” 手背在身后,朱由校站在边上看着正在跑操的勋贵子弟。 如今,不止是头上有爵位的勋贵在这儿,他们家族的那些个满十五岁的勋贵子弟也在这儿。 基本都是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纨绔子弟,突然生活变成了军队的方式,都不习惯。 但如今的皇帝就是天,他们只能无奈的接受,然后慢慢的习惯。 “今天晕了几个?” 看了会儿,朱由校看向身侧的武略院提督太监方正化问道。 “回皇爷,晕了四个,已经送太医院了。” 躬着身,方正化回答道。 闻言,朱由校一声冷笑。 “一个个吃的肠肥肚满,跑个步都能跑晕过去,这就是大明所倚重的京营,所倚重的勋贵,也是让朕开了眼了。” “接着练,朕就不信,大明的勋贵都是如此的堕落。” 看着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勋贵子弟,朱由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不怎么指望这些勋贵子弟中能出什么人才。 这些人在这儿,真正的作用是质子。 就算是四十五岁以上的人,被朱由校放了回去,塞到了锦衣卫恩荫千户所,就发一份俸禄。 但作为交换,他家的后辈子孙被皇帝抓到了南海子来。 他就不信,这些人敢在后人全在南海子的情况下,敢跳出来和他作对。 “臣王三善恭请圣安。” 就在朱由校思考问题的时候,被传来的王三善在朱由校身后躬身道。 “平身。” 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朱由校挥了挥手,向王三善道。 “秦良玉进京了,熊廷弼言辽东诸镇客军中,唯川军可堪一用。朕想让秦良玉在川中募兵两万,以为后用。” 没兴趣再看这些货跑步,朱由校和王三善一起向旧衙门而去。 “但她终究是个女人,担子一次压的太重,她恐怕支撑不祝所以朕想要王爱卿去给秦良玉背书。” “不知王爱卿可愿?” “这。” 来的路上,太监已经告诉了他皇帝宣他的前因,王三善也算是有准备,首先问出了他的疑问。 “秦良玉此女,臣也是听说过,其虽是代其夫职,然也算一员良将。如今辽东国事艰难,为何不让其去辽东呢?” “辽东不能再增将了,如今建奴已经势大,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闻言,朱由校摇了摇头。 “萨尔浒之败,大明损失将领无数,再加上前番熊廷弼索将,先帝又下诏调一百余员将领北上。” “朕已经不想再把良将往辽东调遣了。若是明年熊廷弼守不住辽东,大明的将官恐怕就会面临一个青黄不接的情况埃” 朱由校说着,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指。 川军、浙军、山西、陕西、宁夏、河北六个大明军官将官出产地,除了河北诸军动的少,其他五地此时精英京官几乎全在辽东。 辽沈之败,让历史上的天启面临着一个大规模缺将缺帅的情况。 不然的话,熊廷弼也不至于二至辽东,想着要三方夹击建奴了。 要知道,他第一次在辽东,可是敢领着军兵和建奴在野外打拉锯战的。 “这。” 闻言,王三善皱了皱眉,小心的说道。 “陛下已经下令,辽东如今以守为主,只要不主动出战,应该不至于导致将官损失太大。” “唉,未算胜,先算败,而且,朕还担心另外一件事。” 摇了摇手,朱由校道。 “如今川中土司,石柱、酋阳两部已经派遣近万兵卒出川,而且四川都司总兵童仲揆、永宁参将周敦吉、都司张神武俱已出川,导致川中空虚。” “自万历年间,朝廷改土归流以来,杨应龙之乱后,川中土司不服朝廷管制者众多,朕担心有人看朝廷如今虚弱,想要再给朕来上一场播州之乱。” “确有可能。” 听了皇帝的话,王三善捋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陛下是想要臣,去川中?” “不错。”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满脸严肃的看着王三善。 “朕想要以你为四川巡抚,整饬川中吏治,为秦良玉募兵提供方便。” “臣愿为陛下分忧。” 听到皇帝的话,王三善连忙躬身道。 “王三善接旨。” “臣王三善接旨。” “朕以你为四川巡抚,统四川政务,协助四川总兵官秦良玉练兵。” “臣领旨谢恩。” 闻言,王三善连忙叩首道。 “拿着这个。” 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佩剑,放在王三善的眼前。 “朕担心若是直接下明旨,会让四川土司心生警惕,铤而走险,还没等你到四川,就起兵造反。” “因此给你朕的佩剑,再给你一份秘旨,若是川中土司有异动,川中兵马尽归你调遣,率军平之。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有小礼而无大义,到时候,不要手软,削之首以铸京观,废土司而设州府,震慑西南,不必请奏。” “臣,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安定西南。” 看着皇帝伸到自己眼前的佩剑,王三善瞬间眼神湿润。 某种程度上说,王三善和熊廷弼很像,都是那种直肠子的人,当年就因为在翰林院干事儿太直,就被排挤出了翰林院。 如今,君既投臣以桃李,臣必报君以琼瑶。 看着王三善离开,朱由校手在背后敲着。 希望让秦良玉提前在川中募兵,王三善提前部署,能压制住明年要发生的奢崇明反叛。 不求奢崇明能被吓成大明的忠臣。 起码也要让压的别明年给他添堵。 (本章完) 第108章 山西范家 第108章 山西范家 “啊1 “啊1 辽阳城西,一个已经荒废的庄园内,传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在这个庄园内,此刻驻扎着两百多锦衣卫。 “范老兄,你这什么都不说,让陆老弟我很难办埃” 靠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对面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范进财,陆川满面带着笑容。 前几天还在一起经商贩粮的两个人,此刻却是身份突变。 一个是锦衣卫,一个是勾结建奴的汉奸。 至于为啥他和范进财会在这里,那就简单了。 山高路远,后会有期嘛。 既然发现了这人不对劲,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同骆思恭汇合之后,由骆思恭拍板,集合锦衣卫,在他们去广宁的路上打个埋伏。 才等了三天,这姓范的人就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然后,吃着火车唱着歌,就让麻匪给劫了。 不对,是吃着干粮赶着驴,就让锦衣卫给埋伏了。 范家的一百三十多家丁护卫,让锦衣卫以五死十七伤,弄死了四十多个,剩下的全手抱头,蹲地投降了。 这范家不愧是常年走边贩粮的商人,手下的家丁护卫有一说一,也是硬点子,死了三分之一才投降。 不过再硬,也比不过骆思恭此次带来的锦衣卫,火铳、手弩、绣春刀,人人披甲。 为了完成在皇帝身前许诺下的探听建奴之事,骆思恭亲自在锦衣卫诸部中挑选的人手。 “范老哥啊,私通建奴这事,你我心知肚明。” 看这姓范都被抽成这鸟样了,还在死挺,陆川抽出解腕尖刀,在范进财的大腿上,小心的逼开血管后,划了一刀。 拿起刀,享受的舔了舔上面的血迹,陆川看着范进财道。 “这事儿,不是你一人一家做出来的,伱将事情全都告诉我,说不定,还能保住你这条命呢。” “陆老弟啊,老哥我真的没私通建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仿佛是感觉不到痛,范进财还是不承认私通建奴。 “呵呵,每个人能承受的痛苦都是有限度的,让我们看看,你能挺多久。” 闻言,陆川也不意外,拿着刀子又在范进雄的身上划了起来。 他不是新手,知道动手不能用捅的,要用划的,不然容易死人。 “啊!!1 顿时,屋内传出了一阵阵呢的惨叫声,在夜空下,犹如修罗现世。 惨叫声一直持续了一刻钟,才停下来。 拿着一份供状,走出屋内,陆川脸上还点缀着血斑。 “大人,那范进财全招了。” 将供状放在正在切人参的骆思恭身前,陆川拱手禀报道。 “这些人是山西人,从大同来的,这次主要是卖给建奴一些粮食和铁器。” “根据那姓范的招供,其背后少说也有四五家山西的大商。” “至于那个他们卖给粮食的胡家,则是辽东本地和建奴有勾搭的豪族,他们家先后被高淮、李成梁压榨,记恨朝廷,就暗地里投了建奴。” “那个威宁堡的守将赵开来,有个小妾就是胡家的女儿,在胡家的牵线下,赵开来也暗地里投了建奴,负责把胡家收集的粮草,趁着运输军粮一起送过威宁堡,然后由建奴派人到威宁营附近接货。”      “好。” 闻言,骆思恭脸上露出笑容,看着陆川道。 “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将来回京,我一定为你表功。” “谢过大人。” 从陆川手中接过供状,仔细的翻看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后,骆思恭才将供状合起来。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骆思恭看向等候在旁边的王宇吩咐道。 “派人继续盯紧鲁府,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卑职明白1 闻言,王宇连忙拱手道。 看着离去的王宇,骆思恭手中继续将切好的人参丢进锅里。 “李永芳。” 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思考着供状上那个名字,骆思恭脑子飞快的转动。 努尔哈赤七大恨造反后,大明断了互市,而这李永芳在那时候也就与建奴勾搭上了,这厮是抚顺守将,借着边关替建奴销赃。 萨尔浒之败后,李永芳直接投了建奴,而后暗地里替建奴勾搭汉奸,这鲁家就是李永芳往日里倒卖物资的合作伙伴。 而范家这个山西人和建奴有勾搭,则是托了李成梁的福,那货前后在辽东近三十年,辽东所有能赚钱的生意,李成梁都会过上一手。 借此机会,范家也就和建奴相互之间熟悉。 随着熊廷弼守御辽东,整顿军镇,查补卫所田,大力打击走私行为,范家和建奴的直接交易被打断。 建奴从开原、铁岭等地抢到了不少的银子,但那玩意儿不能拿来吃,建奴就一直在想办法把那些银子给花出去。 而鲁家替建奴拉拢到威宁守将赵开来,则是重新打通了这条走私道路。 “鲁家。” 思索到整个流程的重要节点,骆思恭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想着是不是有机会做点儿手脚。 “大人,我们要不要派人,抓了这个鲁家,然后拿了威宁营守将赵开来?” 听到骆思恭说鲁家,陆川出声建议道。 “那范进财招供,光是他就已经借鲁家给建奴运输了近两万石粮草,凭借此条,这两家就已是必死无疑。” “不能由我们动手。” 闻言,骆思恭摇了摇头。 “此间的干系,你还不懂。” “如今孙承宗巡视海州,而且皇帝给他的任命仅为管理政务,他不够资格。至于辽阳守将秦邦屏,那个人我打听过,憨厚有余,应变不足,他是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做的。” “我们锦衣卫在辽东到底是客,以客夺主,还是要个足够分量的人来镇场子的。如今的辽东,只有皇上下诏,统管辽东一切军政要务的熊廷弼来做此事。” “而且,熊廷弼早就上书朝廷,说辽人不可信,所以要让他调客军来做此事。” “这?” 闻言,陆川摸不准骆思恭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锦衣卫做事,什么时候还要请示当地主官了? “说了你也不懂,带人去盯着那个鲁家,查清楚他们是怎么和建奴的人接头的。” 看着这个商n代,骆思恭无奈的挥手让他出去。 (本章完) 第109章 冻手 第109章 冻手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辽阳城东的一个破落小院子里,几个女真人呼呼睡的正香, “确定就是这几个人吗?” 院子远处的一处酒店楼顶,骆思恭眺望着那个小院。 “大人放心,小的已经查探明白,陆川来时,这人就去了城西货场,而且还和那个鲁家的鲁云飞一起进了茅厕。” “两个人挤一间?” 闻言,骆思恭笑了起来。 “对,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嫌臭,还是有断袖之癖,挤在一起上厕所。” 听出了骆思恭话中的调笑之意,他身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已经探听清楚了,那个领头的除了前几日商队来时,出去过,其他时间一直待在待在院子里。这几日,都是几个下人轮流出门买吃食。” “有腿脚灵活的兄弟翻墙去探听过,半个时辰前院子里还有说话声,这会儿已经没了。” “那就放信号,动手。” “是1 闻言,王宇一拱手,转身下了房顶。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鸮鸣声响起,几队伍锦衣卫向着小院围了上去。 “陆川你带人堵着巷子,不许任何人出入,敢有违抗,格杀勿论1 “明白1 闻言,陆川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去守巷子。 一挥手,王宇就带人向着院墙摸了过去。 在墙根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凳子,第一梯队借着月光,将那火铳瞄准院中各屋房门,防止有人趁黑摸出来。 而后,就有人翻墙而入,前去开院门。 “这没养狗吧?” 看着漆黑的院子,王宇有些拿不准的问道。 “他们养狗了。” 闻言,他身侧的小旗官出声道。 “不过小六子偷听的时候,给狗丢了几块掺了料的窝头,那狗这会儿睡的正香呢。” “那就好。” 点了点头,听着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墙外的一众锦衣卫静悄悄的摸进了院子。 “散开,各个屋子一起动手。” “是1 按照先前的安排,各个小旗官带着自己的手下守着各屋。 “吱呀~” 正房门口,抬起脚正准备踹门的王宇惊讶的发现,他眼前的房门被人主动打开。 “狗日的熊蛮子。” 润成此时正睡的迷迷糊糊,一边走还一边解着裤腰带。 院子内,一众锦衣卫都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呆滞的看着那个留着猪尾巴,睡眼蒙送的女真人。 “。。。” “砰1 说时迟,那时快,看到眼前这建奴的眼睛变化,王宇一脚就踹了上去。 “动手1 随着王宇一脚踹了上去,院中响起一声大喝,顿时一阵砰砰砰踹门的声音响起。 “啊1 “别动1 被王宇一脚踹的倒飞出的润成,双手撑地,刚想爬起来,就有两个锦衣卫飞扑上来,将他按倒在地。 “谁1 另外一个房间内,刚迷迷糊糊睡着的巴尔特听到润成的惨叫声,瞬间惊醒。 转头看到了映在窗纸上的人影,巴尔特就伸手去抓刀。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钢刀,门就被人踹开。 还未等他从炕上爬起,一道刀就砍在了他抓刀的手上。 “啊1 伴随着一阵杀猪的惨叫声,又一个建奴被抓祝 “人、物都带回去。” 此刻,正堂中,用火折子点燃火盆,看着房间内的摆放,王宇挥手道。 “特别是这个房间内,哪怕是地砖,也都给我检查一遍,不许放过任何可疑物品,特别是写着什么的。” “是1 一个时辰之后,锦衣卫在辽东城中的据点内,传出着一阵阵惨叫声。 声音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推开门,手中拿着一份供状,王宇走向正拄绣春刀站在院内的骆思恭。 骆思恭不是一个喜欢用酷刑的人,他觉得这么做有辱斯文。 “大人,全招了,我们捉到条大鱼1 “哦?” 猛的睁开双眼,骆思恭接过卷宗,仔细的翻了起来。 一会儿后,当骆思恭合上卷宗,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将卷宗一合,递给王宇道。 “派人继续盯着鲁家,若是他们出城,就派人劫下来。” “我要去沈阳见熊廷弼,你看着这里,任何消息不得泄露。” “卑职明白1 闻言,王宇连忙拱手道。 十一月初三,清晨。 方才用过膳,熊廷弼正打算前去巡视诸军,就听到门卫进来禀报道。 “经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求见。” “哦?骆思恭?他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早就从孙承宗的口中,知道锦衣卫头子领人来了辽东,但一直都没见到本人,熊廷弼心里其实挺忐忑的。 毕竟,锦衣卫代表的就是皇帝。 不过,虽然忐忑,但熊廷弼却并不是太担心,他和骆思恭还是有点香火情的。 熊廷弼是江夏人,骆思恭祖籍是湖南,两人也算是同乡,如今都是属于湖广,两人勉强认识。 “请。” 一撩衣袍,熊廷弼挥手道。 待骆思恭被引入堂中,仆人奉上茶后,熊廷弼才开口道。 “骆指挥到辽东已经旬月有余,不知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手中拿着茶盏,熊廷弼开门见山的向骆思恭问道。 “熊经略真是豪爽之人。” 闻言,骆思恭也不意外。 身为锦衣卫头子,他早就听说了熊廷弼性格直率之事,也不意外。 相比于京中那些个惯于勾心斗角,个个口蜜腹剑的文官,还是这种性格直率的更讨锦衣卫喜欢。 “我们发现了一条走私物资给建奴的线路,如今已经摸清了头尾,因此来和熊经略商议商议。” “哦?” 闻言,熊廷弼颇为惊异。 孙承宗到辽东之前,他将浙兵、川兵分开安置在辽东各要道位置,就是为了打击那些个狗贼的走私业务。 “可查清是何人与建奴有所勾结?” “是辽阳城中的鲁云飞。” 闻言,骆思恭也不私藏,将范进财、辽阳鲁家、威宁堡守将赵开来的事和盘托出。 “鲁家,我在辽阳之时,也曾听闻一二,他们在辽阳城中也算大家,若无确切查实,不可轻动。” 闻言,熊廷弼捋着自己茂密的长胡子。 “可有真凭实据?” “如今,我们已经抓到了给鲁家供粮的山西商户,拿到了口供。” “而且,我们还在辽阳城中抓到了一伙投靠了建奴的叶赫部女真人,也已经拿到了他们和鲁家勾结,给建奴提供粮草的供状。” “好1 闻言,一拍桌子,熊廷弼道。 “你打算怎么做?”      “此事事关重大,要。” 闻言,骆思恭也不含糊,接着道。 “那江西的商人、建奴的细作都是小势力,凭此次我带来的锦衣卫就能抓捕。” “但鲁家和赵开来势力却是不小,一个是辽阳城中的大户,一个是威宁营的守将,若是抓捕,必然消息扩散,我担心有人铤而走险。” “有道理。”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 现在辽东上下,是军事管制,特别是辽阳、沈阳两城,完全是靠着他守住辽东的威望在镇着城中的宵小之徒。 这个时候,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比如说,那队辽军营炸营。 “现在入动,行军颇为不便,趁着这个机会,我正令各地守将来沈阳向我述职,赵开来如今正在沈阳城中,我以换防为由,将其先扣下即可。” 放下手中的茶盏,熊廷弼接着道。 “辽阳城中的鲁家,我书信一封,伱带给巡抚孙承宗,让他调遣川兵,查抄鲁家,如何?” “可。” 闻言,骆思恭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来辽阳,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不过。” 这个时候,熊廷弼却突然停了下来,出声到。 “这鲁家抄家之后,所抄之赃物,可否留给辽东,以为军用?” “这。。。” 闻言,骆思恭犹豫了一下。 好家伙,谁说着熊蛮子直性子的,这家伙居然打起了赃物的主意。 不过,这个事情他没法做主啊,按照大明律,抄家所得是要送入内帑的。 “我知孙巡抚手中有一密匣,可直奏君前。” 笑呵呵的看着骆思恭,熊廷弼接着道。 “你可请孙巡抚替我上书一封,请皇上定夺。” “行。” 知道皇帝对辽东问题的关心,骆思恭思索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皇帝给孙承宗给了一个盒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而就在熊廷弼与骆思恭已经盯上了鲁家的家产时。 朱由校也恰好在看赃物。 “三百余万赃款,够有钱的埃” 手中拿着许显纯送来的自首账本,朱由校边看边摇头。 这文官啊,都是聪明人。 自从冯三元被活剐,他给官员涨俸后,一个个的都很听话的到锦衣卫送银子了。 不过,他用屁股都能想到,这绝对不是全部,有三分之一都是烧高香了。 估摸着,上缴的这些,都是衙门里的账目抹不平,无奈上缴的。 “差事干的不错,且去吧。” 朱由校说着,拿起自己的天启之宝在账本上盖上大印,然后将账本丢给许显纯。 “一半入内帑,一半给度支司。” “臣遵旨。” 闻言,许显纯拱手道。 看着许显纯离开的背影,朱由校看向魏忠贤问道。 “大伴啊,你觉得这许显纯,有没有贪污啊?” “回皇爷,奴婢觉得他没有。” 闻言,魏忠贤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官员贪污受贿后,为了免罪上缴的藏银,他若是贪污了,被那些官员查出来,恐怕那些官员会上书弹劾的。” “有道理。”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挥手道。 “你也去吧。” “奴婢遵旨。” 闻言,魏忠贤有些忐忑,躬身退去。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身影,朱由校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敲着。 “陆文昭。” “臣在。” 闻言立在堂内的陆文昭躬身上前。 “如今,贪污之事甚行,你去给朕查一查。” 将桌面上写着的一份条陈丢给陆文昭,朱由校接着道。 “你去锦衣卫中挑选一些精干人手,再自己招募一些,再去内务府中调些账房。” “然后去度支司毕自严那里报道。” 朱由校说着,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最近睡觉喜欢侧着一面睡,压的胯骨疼。 “今后,你就负责察查贪污受贿之事。” “臣领旨谢恩。” 听到皇帝让自己查贪污之事了,这是直接给权了。 一直都想活出个人样子的陆文昭连忙躬身道。 看着陆文昭也离开了,朱由校忍不住磨了磨牙花子。 不知道为啥,每次看到这货的那张脸都想笑。 “宫里,都清理干净了?” 待陆文昭离开后,朱由校转头看向管理内务府的王末。 “回皇爷,紫禁城各宫在外面的生意,都收归了内务府,各皇庄、皇店也都按照皇爷的意思,账务都查了一遍,现在正从境内物色人手管理,唯独。” 说着,王末停了下来。 “唯独什么?” “唯独郑贵妃那里,奴婢没有敢查。” “郑贵妃。” 闻言,朱由校沉默了一下。 郑贵妃这个女人,贯穿了大明的末年。 以她而起的国本之争,酿成了大明内外廷的分裂。 哪怕到了泰昌上位,这个娘们儿也没停止作妖。 前后两次移宫,第一次就是郑贵妃赖在乾清宫不离开,要挟封后。 红丸案的崔文升,移宫案的李选侍,背后都有郑贵妃的影子。 “让魏忠贤去请郑贵妃,到城南的云蒙山清修,为先帝祈福。” 云蒙山,大明版的冷宫,历史上的客氏,几次被送到这来。 “查案中,若是遇到郑贵妃娘家人参与?” 其实,王末已经暗中摸了郑家的底,只不过拿不准主意,这才前来向皇帝请示。 “如果有违法乱纪,按国法办。” 抬了抬眼皮,朱由校出声道。 “那福王那边。” 这时,刘时敏给皇帝提醒道。 当年国本之争闹的沸沸扬扬,这万历才嘎了几个月,这时候就处理郑贵妃,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福王身为朕的皇叔,大明亲王,当为天下表率。对于违法乱纪之事,想来也是不能容忍的。” 说着,朱由校歪了歪脖子,接着道。 “你派个人去洛阳,替朕问问福王,有人掘我大明根基,该如何处理。” “奴婢明白了。” 闻言,刘时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要用福王堵天下人的嘴。 今天大章 (本章完) 第110章 抄家 第110章 抄家 拿到了熊廷弼的手书与令箭,骆思恭也不停留,快马加鞭的就回到了辽阳。 此时,孙承宗尚未回到辽阳,骆思恭手持熊廷弼手书,自己又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当即就开始调兵遣将。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待到四门落锁,城中宵禁之后。 三千白杆兵在巡抚府中被集合了起来。 “秦将军,人都到齐了吧?” 骑在一匹黑马上,骆思恭一身蟒袍,大摆官威,看向身侧的秦邦屏,出声问道。 “骆指挥放心,我们川中兄弟平日里,都是上山下河,善于追踪的好手,断不会放跑任何一人。” “好。” 点了点头,骆思恭一挥手,旁边就有人有人拿出一个长筒。 这是大明的特产,烟花。 拿出火折子点燃引信,对准天空。 随着砰的一声,半个辽阳城都被照亮。 丁字坊四周的路口,看到炸响开来的烟花,一个个锦衣卫小旗官一挥手中旗子,一队队川兵向着鲁家围了上去。 鲁云飞此时刚刚脱衣,搂着小妾睡下,就听到门外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 “老爷!老爷!祸事了!祸事了1 管家边砸门,边大声的喊道。 “京城来了锦衣卫,带着川兵围了府邸,说我们私通建奴1 鲁云飞听到管家的话,顿时就觉得一道惊雷炸响在自己的脑门上。 顾不上小妾还光溜溜的,随手拉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鲁云飞拉开房门。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啊,只看到整个丁字坊都被官军给围了。” 听到这话,管家一跺脚,着急的说到。 “怎么办啊?” 鲁云飞还未说出接下来的安排,却见一队身着飞鱼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快点,这附近,凡是和鲁家有关系的人,全都抓了。” “宅子里的东西,造册登记,等指挥使到了就开始抄没。” “四处房屋、仓库都搜一遍,连只耗子都别给老子放走1 “所有东西都要登记造册,一一清点,谁他妈的敢伸爪子,别怪老子帮你剁了1 看到带头锦衣卫身上的那四爪龙纹鱼尾补子,鲁云飞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 “完了。” 他何德何能,能让身着四爪龙纹的人来抓埃 此时,鲁云飞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脖颈发软。 鲁家,这个在辽东三大家族被高淮搞凉之后,靠着李成梁而新兴起来的家族,在他的手上要没了。 “这就吓晕过去了?” 用脚踹了踹瘫在地上的鲁云飞,王宇有些看不起这货。 这勾结建奴,走私粮草的事你都敢做,怎么一查起来就瘫了呢。 “押回去,连夜审讯同党。” “是1 闻言,王宇身侧的锦衣卫一挥手,就有两个锦衣校尉上前来,将鲁云飞和他的管家带了出去。 随着鲁云飞在刑房里开口,一个个和他有勾结的商人、豪族被揭发了出来。 城中宵禁,川兵封锁街道。      随着一个个豪族家中所有人都被押往兵营,门口贴上封条,辽阳城中顿时就乱了起来。 如果说,熊廷弼因为担心闹出太大乱子,对于打击走私的处理方式是抓贼抓赃,那么骆思恭就是肆无忌惮的抓人了。 只要拿到了口供,他就敢抓人。 锦衣卫办的案子,啥时候小过? 他骆家是锦衣世家,他是骆安的侄孙,赵梦祐的女婿。他不怕得罪人,就怕皇帝没态度。 如今,皇帝既然已经表现出了要对锦衣卫大加利用,那他就要抓住机会表现,不然恐怕是回不去京城了。 不管是涉嫌通敌卖情报的,还是走私卖物资的,都让骆思恭给抓到了川兵军营之中。 两日之后,得到骆思恭传来的消息,孙承宗也顾不上巡视海州,匆匆赶回辽阳,脸色铁青的进了川军兵营。 这熊廷弼和骆思恭两个武夫做事儿也太放肆了。 虽然皇帝下诏只让他管政务,但你俩做事儿前是不是要知会我一声? 下了马,孙承宗就看到时不时就有川兵押着犯人进入兵营。 求饶声、喊叫声、哭丧声,不绝于耳。 “骆思恭这武夫做事儿是一点儿章法都没吗?” 看到男女老幼混杂在一起,孙承宗一脑门的黑线。 匆匆走进帅帐,孙承宗就看到骆思恭大马金刀,鸠占鹊巢的坐在本属于童仲揆这个四川总兵的位置上。 此刻,陆川正捧着个账本给骆思恭汇报。 “回指挥使,鲁家上下一百二十四口,王家上下二百六十五口,赵家上下七十四口,现已经全部羁押。” “除此之外,还有与这三家有勾结的商贩十二户、百户四人、都司一人。” “因为要等孙巡抚归来后,才能抄家,但总计账本,预计可得白银二十三万两,粮草十三万石。另外,我们还在城西货场扣押了铁锅三千四百余口,菜刀三千多柄。其他画古玩、地契、田亩无算。” “根据鲁家招供,与建奴有所勾结之人中,已捉拿包括辽阳主薄在内十四人。” 挥手示意陆川将账本留下,骆思恭站起来向孙承宗拱手道。 “孙巡抚。” “骆指挥。” 没好气的向骆思恭拱了拱手,孙承宗丝毫看不出刚才铁青的脸色。 “本官才离开五天,骆指挥可就干了件大事埃” “查出这么多私通建奴之人,想来皇上也会嘉奖一二埃” “呵呵。” 听到孙承宗的话,骆思恭笑了声。 个老狐狸,伱搁这儿和谁玩聊斋呢。 “皇上曾经有言,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我骆某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察查奸细之责,当然要谨守皇命了。” 说着,骆思恭将手中的账本递给孙承宗道。 “我知道孙巡抚手中有一秘匣,可直接上奏于陛下。” “抓人之前,我与熊廷弼有过商议,想要请孙巡抚上奏陛下,这辽东抄家所得全部留用。” “不知孙巡抚可愿?” “这。” 接过骆思恭递来的账本,孙承宗翻开看了看。 直接略过乱七八糟的,翻看钱粮两项。 孙承宗承认,自己心动了。 现在辽东改制,此时的确需要大量钱粮。 “好,本官同意了。” (本章完) 第111章 强攻还是分兵 第111章 强攻还是分兵 而就在骆思恭搁辽阳抓人的时候,熊廷弼在沈阳也动了起来。 如今,辽东的主要堡垒都是各地客兵在守,而辽东的本地军队都集中在辽阳城中,由他亲自统领。 将所有将领集中到帅府后,熊廷弼开始了动作。 首先,直接让贺世贤带着榆林客兵缴了赵开来亲兵的械。 而后,将辽阳传来的名单,交给锦衣卫千户王凯,派遣客兵跟着锦衣卫去抄家。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熊廷弼坐在大堂上,身后立着两员锦衣卫,持着皇帝赐的王命旗牌。 看着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赵开来,熊廷弼就知道这货私通建奴肯定是确有其事。 “在场的诸位,都是武人,熊某人就不玩那些个弯弯绕了。” 坐在帅案前,熊廷弼看着下方的诸将道。 “本官是个什么人,诸位都是了解的。诸位随本官在辽东与建奴数番血战,对我大明的忠心,都是经过验证的。” “今日在此,本官和你们再说一遍,如果有谁为了黄白之物,敢和建奴有所勾结,就别怪本官心狠。” “谨遵经略号令。” 听到熊廷弼的话,大堂内的众人连忙拱手道。 随着辽阳、沈阳两地开始肃奸,城内风声鹤唳,混在城中的异族被抓了三成。 而随着奸细大规模被抓,黄台极这边也察觉到了不对。 本来应该是运粮的日子,李永芳带着人在松树口没接到粮食。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身为辽东的本地狐狸,李永芳很容易就弄清楚了辽阳和沈阳发生了什么。 萨尔浒,汗帐之内,努尔哈赤一脸怒容的看着李永芳。 “李额驸,你不是说,熊廷弼怕动摇辽东军心以及被朝中文官弹劾,不敢大规模对辽东豪族、军户动手吗?怎么如今辽阳、沈阳城中我们拉拢的人纷纷被抓了?” “大汗容禀,本次抓人,是明国的锦衣卫在抓人。” 从位置上站起,李永芳单膝跪地向努尔哈赤道。 李永芳还没说完,皇太极就站出来替李永芳解释道。 “阿玛,此事不能怪李额附,那锦衣卫就是明国皇帝的狗,专门查差大案、要案,直接汇报给明国皇帝,这些人最出名的就是他们那和狗鼻子一样灵的鼻子。明国就没人不怕他们。” “而且,儿臣还探听到,那明国皇帝没有因为前段时间,文官的弹劾而罢免熊廷弼,反而对其信任有加,还给辽东拨放了很多的钱粮。” “如今,明国换了在辽东的政策,很多原来向往我大金的人,如今也在摇摆,纷纷在和我大金切割。” “砰1 闻言,努尔哈赤的手重重的拍在眼前的桌子上。 这些消息,就意味着他要明年强攻辽沈。 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都是扯淡。 他用了当年完颜家族的法子,组建了八旗,把那些个山沟沟里未开化的女真拉出来编成军队。 这些人都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憨货,听着上面头人的命令,让往前冲就往前冲。 道理就和戚家军招收憨厚的矿工一个道理。 如今辽沈两座大城让熊廷弼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而且重新修缮护城河,集中火器,不管是打野战,还是攻城战,都必定会让八旗死伤惨重。 本来,他是想要等熊廷弼去职,趁着辽军军心浮动,在内有奸细的作乱,外有大军围城,围点打援,再现当年的萨尔浒之事。 但现在的情况下,若是带头的真女真被打光了,他也就没了控制女真的基本盘。 到时候都不用大明继续打他们了,下面的人就会拿他的脑袋向大明请赏。 “这新上来的小皇帝,比他那个废物老子和蠢货爷爷要强不少啊,居然知道派锦衣卫到辽东肃奸。”      气喘如牛,努尔哈赤看着堂中的诸人,沉声道。 “如今,那熊蛮子没有被撤职,而且还有小皇帝支援的粮草,恐怕明年他又会坚守不出,领着大队人马同我们对峙了。” 现在,他将行营迁移到了萨尔浒,立下誓言,要打破辽沈。 但大明如今的应对策略,却让努尔哈赤现在势成骑虎。 “李额驸,你觉得,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闻言,李永芳就是一个颤抖。 对于努尔哈赤有多么残暴,他是知道的。 “回大汗,现在鲁、王、赵诸家已经被抓,但城中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家族,臣马上就去联系。” “嗯。” 闻言,努尔哈赤陷入一阵沉思,而后问道。 “有用吗?” “本汗听说,如今辽沈两城中被抓了不下上千人,那些个小家族恐怕不敢再和我们有联络了。” “这。” 闻言,李永芳头上流下冷汗,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起来吧。” 看着磕头在地的李永芳,努尔哈赤沉默了会儿后,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李永芳是大明第一个主动献城投降的边将,他清楚的知道,李永芳回不去了,所以李永芳是他拉拢辽东汉儿的一块招牌,敲打敲打就行了。 “阿玛,儿臣觉得可以分兵进攻叆阳堡。” 这个时候,皇太极说话了。 “如今,那熊廷弼在辽沈修墙铸堡,坚守不出,若是强攻,恐会令我大金损失惨重。不过我们可以主力将熊廷弼牵制在辽沈,然后分兵进攻媛阳堡。” “儿臣打探到消息,叆阳堡守备是个叫毛文龙的都司,他不怎么受熊廷弼的重视,手下也只有三千守军。” “我们大军在辽沈对峙,分兵突然袭击,定能拿下叆阳堡。” “拿下叆阳堡后,我们就不怕他们再分兵偷袭宽甸,那里的那些旗人包衣就能安心种地,明年为我大金提供更多的粮草。” “而且,虽然朝鲜的光海君如今与我国相善,约定两不相帮,但如果明国如果派兵从海上而至,那朝鲜定然偏向明国。” “到时候,若是熊廷弼派兵从朝鲜偷袭后方,恐怕会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 “嗯,有道理。” 看着身前的地图,听着黄台极提议的分兵策略,努尔哈赤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且。” 这个时候,黄台极接着出声道。 “若是我们攻不下辽沈,我们还可以掉头去进攻朝鲜。” 作为螨清真正的奠基人,把女真从努尔哈赤胡搞里拉出来的雄主,黄台极的战略眼光非常的毒辣。 多和明朝的文人有交流的他,是在场人中对大明朝堂最了解的一个。 “明国自诩天朝上国,历来高傲。当年倭国进攻朝鲜,就是因为入侵了他们的属国,明人才耗费钱粮替朝鲜人出头。若是我们劫掠他们的属国,定然会让明国威严大丧。逼迫熊廷弼出兵与我们来打。” “若是他不出兵,明国朝堂上的那些个文官定然会弹劾他,到时候,未必不能把熊廷弼给弄下去。” (本章完) 第112章 善后事宜 第112章 善后事宜 随着黄台极话音落下,大堂内众人不由得都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放在了坐在最上首努尔哈赤的身上。 后金的权力分划,是大伙儿出意见,怎么做,然后由努尔哈赤拍板决定。 决定之后,所有人都要想办法完善努尔哈赤拍板决定的内容,不许任何人跳出来瞎哔哔。 现在,黄台极提出的分偏师打嫒阳堡或者打朝鲜,明显与努尔哈赤去年提出的拿下辽东战略不符。 现在,大伙儿要先看看努尔哈赤是个什么态度。 “你说的很对。” 对于自己的这个八儿子所提出的新战略,努尔哈赤摸着胡茬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憨货。 已经在辽沈碰了个满头包了,在大明不乱动的情况下,那就只能自己动了。 “黄台极,既然此策是由你提出的,那就由你去做吧。带着伱的正白旗,以及杜度的镶白旗一起去。” 手指在辽东地图上点了点,努尔哈赤道。 “明年开春后,我会带大军将熊廷弼牵制在辽沈,你若是能一举拿下嫒阳堡,打开进入辽东的缺口,那我们就掉头从东面进去。” “若是拿不下来,就收兵跨过鸭绿江,去朝鲜。” 这大明身上占不到便宜,那就只能苦一苦朝鲜了。 “我大金如今不缺奴隶,缺的是粮草,你要为大金在朝鲜掠来足够的粮草。” “是1 闻言,黄台极与杜度两人连忙躬身领命道。 看着堂中的两人,大堂内人心各异,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就在后金商量着来年的政策时,沈阳校场之上。 以威宁营守将赵开来为首,四个辽东千总级将领已经被绑缚,刽子手已经拿着刀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斩了1 端坐在帅案上,熊廷弼将一支令箭扔了下去。 随着刽子手高举大刀,四个头颅一时被砍了下来,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手握万历的尚方宝剑,天启的王命旗牌,案子又是锦衣卫带头查实的,熊廷弼砍起人来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若是将来发现有冤假错案,找锦衣卫,到御前打官司去。 随着通虏之人被斩,熊廷弼的一道道军令下发,开始给各军运饷。 这是在杀将之后,安抚军心了。 而同样的一幕,也在辽阳城中上演。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监斩,辽东巡抚孙承宗陪监。 辽阳菜市场上,随着一声声“斩”字。 一个个当地的高门豪族的家主被拖上斩台,一刀尽了今世账。 同样的,也是一道道行政命令下发,开始安抚本地官员。 这就是善后工作了。 而与此同时,四道八百里加急奏本向着京师而去。 却是将此次辽东发生的事情给皇帝做个汇报。 除了一道汇总奏本外,熊廷弼、孙承宗、骆思恭三人各自都另外上了一道奏本,是分开走的。 原因也很简单,避嫌。 这虽然三人一起做的事情,身为一个封疆大吏,虽然熊廷弼牵头,手里有王命旗牌,一次砍这么多人,而且将领、官员、豪族都有,终归是犯忌讳的,这要是不上奏说明一下,很容易被秋后算账的。 “抄家共得五十七万两白银,三十四万石粮草,其他物资无算。” 京城,内阁班房之中。 看着这道快马加鞭送来京城的奏本,韩爌眼神闪烁,有些心动,他想让将白银运入京师。 “拟准。” 思索了一会儿后,韩爌还是放弃了在这个时候出头的打算。 如今皇帝强势,他写什么根本不重要,还是不要跳为好。 (本章完) 第113章 叶向高到京 第113章 叶向高到京 有人说,政治的本质是妥协。 但那是对官员来说的,不适用于皇帝。 对于皇帝来说,政治的本质是目标和用人。 一己之私私天下也好,一己之公公天下也好。 找对了目标,用对了人,除了生死,天下就没有什么做不到 极公为私,极公为私,物极必反。 当天下所有的东西都属于自己时,再是自私,也是为公。 目前的朱由校,觉得自己就处于一个一己之私私天下的状态。 手中拿着本王安石撰写的《周官新义》正看的入迷,今天当值的魏忠贤突然进来禀报道。 “皇爷,叶向高求见。” “叶向高?” 闻言,朱由校放下手中的书,眼神闪烁的问道。 “他什么时候到京的?” 叶向高,万历年间首辅,福州府福清人(今福建福清市),告老还乡后不久,就在东林之人的相邀下,在南直隶的东林书院讲学,可以说很不老实。 这个玩意儿此时进京,有没有身负天下之望不好说,但一定身负东林之望。 “回皇上,看车队的行程,叶向高是今日上午到的京,到京之后没有进城,听闻皇爷在南海子,就直接过来了。” “是吗?那就宣吧。”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道。 见状,魏忠贤并没有离开,而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东厂的探子报告说,叶向高可能前日就脱离车队,提前进京了。” “嗯?1 “前日就提前到京了?” 听到魏忠贤的话,朱由校眯着眼睛问道。 “确定吗?” “不能肯定,但叶向高的车队人数不正常。” 魏忠贤躬着身子,让皇帝看不到他的眼神。 “看起来,好像是众多人组团进的京。” “是吗?” 闻言,朱由校的手在桌面上敲动着,心里飞速的思索。 叶向高前日就到京了? 他为什么不立刻来见自己? 还有,他组团进的京,和谁一起的? 思索一会儿不得要领,朱由校还是道。 “宣。” “奴婢遵旨。” 很快,叶向高就在魏忠贤的带领下,进了旧衙门,行三拜九叩大礼道。 “微臣叶向高,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提笔在纸上写着字,朱由校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写完之后,这才道。 “平身吧。” “微臣谢皇上。” “叶公以为,朕这几个字写的如何埃” 将写好的字交给魏忠贤,让他带叶向高,朱由校出声问道。 “这。。。” 从魏忠贤的手中接过皇帝的墨宝,看着上面的字,叶向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天变不足畏。” “祖宗不足法。” “人言不足恤。” “。。。” 看着手中纸上的字,叶向高的老脸皱的跟菊花一样。 虽然这进京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小皇帝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了皇帝的不简单。 但是现在看到这三句话,叶向高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 这三句话出自《宋史》,是当年王安石变法时提出的。 但是变法这个词语,对于大明来说,约等于禁词。 因为朱元璋在在《太祖大诰》中明确写着,谁特娘的敢提变法,直接拉出去活剐了。 那么这时候就有好奇宝宝要问了,张居正是咋敢变法的? 那因为张居正手中握着隆庆皇帝的遗诏,隆庆用他的死,给大明变法硬生生凿出了一条道。 意思很明白,我下去挨老祖宗的揍了,变法你看着弄。 虽然他已经从如今朝局的变化中,嗅到了皇帝要变法的前奏,但他真的不想当这个挑担人埃 身为一个东林党魁,他背后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支持他行张居正搞的那套变法。 不然他日后回乡怕是要被人天天往门上丢大粪。 但皇帝现在已经问了,这怎么回答,就有点儿难度了。 夸皇帝的字吧。。。他叶向高,再不要脸也说不出口埃 皇帝的这字吧,不能说铁画银钩,那也是春蚓秋蛇。 虽然看的出来皇帝是在用心的想要写好,但手腕腕力不足,还需要多练。 “陛下的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脸色再三变化,最终叶向高选择用一种夸赞狂草的说法夸赞朱由校的楷书。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听到叶向高的话,朱由校的眉头跳了跳。 你骂谁呢,我这写的是楷书,不是草书。 想说我字写的不行直说嘛,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翻脸杀人的。      “朕喜欢读史,近日读到了宋史,发现此言深有含义,因此将其抄了下来。” 没有继续为难叶向高,朱由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 “朕常闻,面由心生,曾听闻叶老为人光明忠厚,有德量。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啊埃” “臣愧不敢当。” 听到朱由校的话,叶向高连忙低着头谦逊的道。 “说正事儿吧。” 摆了摆手,示意叶向高别和他玩这些弯弯绕了,朱由校开门见山的说到。 “几日前,礼部尚书孙如游请奏,要修神宗实录与光宗实录。朕已经让周嘉谟去了,但他到底是没有缺些文采。父皇尚在之时,常言叶老有匡扶社稷之才。朕更听闻,叶老有裁断,善处大事。朕就想让叶公,去翰林院,做个总裁官。不知叶老可愿屈就?” “这。。。” 听到皇帝的话,叶向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说请他进京做首辅吗?怎么变成给修史了。 修史是个力气活,不但要顾及到皇帝,还要顾及到大臣,毕竟如今朝堂上的人,全是万历时期的。 所以在修实录的时候,每个词语的用法,都要仔细的斟酌,很是熬人。 虽然有心拒绝,但叶向高到底是说不出口。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万历和泰昌的实录,一起修了。 诏他入京的人就是泰昌,虽然泰昌仓促的就嘎了,但他要是现在拒绝给泰昌修史,那别说是外面的文官,小皇帝这关就过不去埃 “臣愿意。” 脸色再三变化后,叶向高躬身道。 “善。” 看到叶向高这么识相,朱由校扶手称赞道。 “传诏,叶向高老成持重,特旨加翰林大学士,主修神宗实录,一应所需,悉由内帑直出。” “老臣谢陛下天恩。” 既然已经接了皇帝的任务,叶向高也不含糊,直接叩首道。 “叶老方才到京,不知在京中可有住处?” 安排好了工作后,朱由校突然想起了魏忠贤说的,这货几日前就进了京的事,关心的问起了叶向高生活上的事。 “回皇上,臣曾经在京城的宅子并未变卖,尚且还可居祝” “朕记得,叶老离京已经足足有七载了吧?” “回皇上,确是如此。” “叶阁老七年不在京城,想来,这府邸应该是破败的无法居住了。” 朱由校面上露出不忍之色,转头向常随太监刘兴问道。 “刘兴啊,朕记得宫里在大时雍坊内还有几处宅子吧。” “回皇上,大时雍坊内还有七处宅子。” 宫内大清洗,已经初步完成了资产重组。 对于皇帝在京城有多少产业,刘兴身为日常跟在皇帝身边的人,那是记的相当清楚。 “魏忠贤,你去给叶老挑个宅子,就算是朕赏赐的,再赏婢女十人,仆役二十人。”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后躬身道。 “陛下,臣尚无丝毫功绩,愧不敢当。” 听到皇帝给自己赏赐宅子,叶向高眉毛跳动了两下连忙拒绝道。 “唉,这怎么行呢,叶老怎么说也曾任我大明首辅七年,没有功劳,哪也是有苦劳的嘛,朕若是薄待了叶公,传将出去,天下人不得说朕薄待功臣?” 笑着摆了摆手,朱由校对叶向高语气笃定的说道。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臣。。。臣叩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不容拒绝的话,叶向高也只能跪地谢恩道。 “叶老一路劳顿,且年岁已高,今日且就如此吧。” 眼神玩味的看着叶向高,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想来,叶老在京城还有些旧友,朕就给叶老五日假期休息,叶老可去拜访拜访旧友,五日之后再去翰林院。” “臣谢陛下体谅。” 听到皇帝的拜访旧友,叶向高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臣虽年老体衰,然不敢忘却天恩,因私废公,今日就可往翰林院当差。” “唉,那可不行。” 闻言,朱由校又摆了摆手。 “寒冬腊月的,让叶阁老进了京城,已是不近人情。朕若是让叶阁老今日就去当值,显的朕忒无情谊。”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接着道。 “魏忠贤,伱带叶老去府邸,一定要让叶老休息足五日,再去翰林院当班。” “奴婢遵旨。” 看着小皇帝端茶送客,叶向高一肚子的槽不知道怎么吐,只能跟着魏忠贤离开。 看着叶向高离去的身影,朱由校的手指在桌面上咚咚咚的敲着。 叶向高,东林党魁,温和派,这个人还是能用一用的。 关于九千岁的流言中,有着一条魏忠贤不识字的说法。 这事是杨涟闹腾出来的。 杨涟有一次弹劾魏忠贤四大罪中,有一罪就是魏忠贤不识字,但因为收皇恩而入了司礼监。 当时阉党还未来形成,魏忠贤是皇帝对朝事干涉的一个开始,杨涟的弹劾,掀起了魏忠贤对东林以狠辣手段处理的浪潮。 这事直接惹毛了魏忠贤,他拿着奏章到内阁问叶向高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他在内书堂读书的老师,是当时的内阁大学士沈淮。 你可以说我书读的少没文化,但你特娘的说我目不识丁就过分了埃 此事逼的叶向高尴尬的给魏忠贤赔礼,那匹夫就是拿着个笔杆子瞎写,公公恕罪。 对于叶向高这个东林党魁,朱由校是高度关注。 赐宅,既是示好,也是为了方便监视。 皇帝赐宅又赐人,那东厂不往里面插钉子,可能吗? (本章完) 第114章 谁是大脑袋 第114章 谁是大脑袋 手中捧着一杯茶水,看着眼前的缪昌期,叶向高一脸的无语。 这特娘是谁把他到京的消息给传出去的? 中午才住进来,这傍晚就有清流官员来拜访了。 “叶公,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如今的大明需要您啊,朝堂混乱,大权旁落,厂卫横行,正待您整顿朝堂埃” “。。。” 听着缪昌期的话,叶向高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人是来让他主持公道的? 这分明是来让他替人当枪使的! 他离开朝堂已经七年,虽然有通过邸报了解朝堂,但自从泰昌驾崩后,他对朝政局势就看的是云里雾里。 按照东林正常的剧本,有国本之争时,在泰昌哪儿刷的脸熟,等到万历哪个老不死两腿儿一蹬,泰昌肯定会提拔他们这些替他说话的“忠臣”,到时候,借助新帝的信任,只要赶走了方从哲,那他复起就是顺利成章。 待等他上任以后,慢慢把那些三党官员全部清理掉,如此便可众正盈朝,东林就可以安心的实现他们心中理想国度。 可哪想到老的挂了,这太子爷不争气,一个月时间都没,他刚到手的进京圣旨还没捂热乎呢,小皇帝就上台了。 这小皇帝很是重视军权和厂卫建设,如今东厂和锦衣卫已经有了翻身的迹象。 这种情况下,他彪的慌吗,往出来跳。 “叶公,如今刘公还在刑部大牢之中,陛下虽不过问,然如今方从哲已经告病,仅余韩辅一人。若是邪党欲夺首辅之位,则刘公危矣。当此之时,叶公可万万不能坐视不管啊1 听着缪昌期的话,闭着眼睛的叶向高眉头皱的更深了。 刘一燝就因为给袁应泰说好话,就让下狱了。 结果呢? 袁应泰都从辽东回来,以工部侍郎之职领着城建营在南海子修地球了,刘一燝还在大牢里待着呢。 这按照常理来说,他好歹也是前朝首辅,这次回京,想用前朝重臣的身份和皇帝相处,期待在皇帝哪儿怎么也能有个三份薄面。 哪想到,刘一燝这种顾命重臣说下狱就下狱,他这么个过气阁老有个屁的面子埃 从南海子离开那刻起,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久给万历修实录嘛,修呗。 哪想到,这刚进京师,缪昌期这厮就胆大包天,跑到皇帝赐的宅子来找他,劝他干政,这不是把他架火上烤吗? “叶公,如今国家势危,陛下整日游猎,与民夺利,内有魏刘王杨四贼把持宫廷,外有邪党虎视眈眈。” 见到叶向高还不说话,缪昌期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道。 “前有杨镐兵败辱国,致使国家钱粮忠勇损失惨重,陛下不治之死罪不提,却又委之以重任。” “后又有黔首小民不堪掘矿之苦,在南苑请愿,却被厂卫言之为流民作乱,被陛下派兵镇压。” “陛下亲奸佞而远贤臣,如此往之,恐是国之不国,下官请叶公为天下计,规劝陛下埃” 这时,叶向高的管家站了出来。 他看到,叶向高的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 这管家已经跟了叶向高二十余年,一见自家老爷面色不对,连忙出来送客道。 “缪先生,我家老爷连日奔波,上午方才面圣,今日实在是不宜商议大事,不如待我家老爷好好休息几日,缪先生再来,可好?” “叶公?” 看到叶向高还是闭着眼睛,缪昌期再想说什么,却也不好在说,只能心有不满的站了起来。 “下官恳请叶公,救大明一救埃” 站在大堂中,再冲叶向高鞠了一躬,缪昌期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大堂。 等到缪昌期离开,叶向高这才睁开眼睛,眼神中闪烁着杀意。 “年轻人嘛,性子急,不知道分寸,还请叶公海涵,勿要放在心上1 这时,屋后的小门里,韩爌笑着走了进来。 见到党中后辈,同时也是自己的老朋友,叶向高笑着道。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活了几十年,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若我这点儿肚量都没有,妄为七年首辅。” “是吗?” 在缪昌期刚才的位置上坐下,韩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叶公恐怕是有的忙了。如今天子年幼,且脾气执拗,不听忠臣之言,整日同些丘八厮混,朝中诸公可都盼着叶公能有什么好法子,让天子改邪归正埃” 韩爌是翰林院漂了多少年的老江湖,一开口就给叶向高戴起了帽子。 闻言,叶向高感觉是压力山大。 东林的嘴,杀人的刀。 一旦入了东林,你做事最好符合大伙儿的利益,不然,谁背后会捅你一刀也不知道。 “我方才进京,诸事不了解,天子又要我去给先帝修实录,恐怕是出不上力的。”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对于叶向高推辞的行为,韩爌也不意外。 这才一个月时间,他就发现了这辅臣不好做。 还是要有个大脑袋顶在上面,不然就容易成刘一燝。 “如今方从哲已经告病,估计离去职不远了,当今大明,除叶公外,还有谁可执牛耳?” “天下之事在上位,伱我,说了不算。” 闻言,叶向高可不吃韩爌这一套,当即就表现出了自己的恭顺。 “叶公众望所期,陛下当不至于驳了众忠臣之愿。” 都是前年的老狐狸,玩聊斋那是相当的顺手。 两人从傍晚一直聊到深夜,韩爌才从后门离开。 虽然他两人聊天的时候,是避开了下人的。 但根本就没想到,这宅子内有乾坤,墙壁还有夹层。 原来得御马监,现在的典察府,魏忠贤听傅应星的汇报。 抬起头来,魏忠贤满脸写着好奇。 “韩爌想请叶向高任首辅,叶向高拒绝了?” “督公,的确如此,这是记录的两人谈话。” 傅应星说着,将一摞纸递给魏忠贤。 “请督公查阅。” 看到缪昌期说的四贼那句,魏忠贤手狠狠的捏了起来。 缪昌期今日说的话,算是让他在魏忠贤这儿挂上号了。 再往后看到两只老狐狸的谈话,魏忠贤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特娘的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怎么就不理解了呢? “派人去打探一下,怎么福建的叶向高都进京了,浙江的沈淮还没消息。” “是1 (本章完) 第115章 谁是你的主子 第115章 谁是你的主子 本来,魏忠贤是打算直接找皇帝汇报,说叶向高不老实的,想看能不能直接把这人再给送回家去。 叶向高是被泰昌召回进京打算用的,但是小皇帝明显不想用这个人,找了个修实录的差事就给打发了。 哪作为皇帝的头号马仔,他魏忠贤觉得自己身为东厂督公,应该当仁不让的接下这将叶向高弄走的差事。 但最后想了想,还是先到司礼监找了刘时敏。 现在宫中四府,外务、内务、内财、典察四府,他和刘时敏虽然算是平起平坐。 但近些日子,魏忠贤也发现了刘时敏是个聪明人。 而且,他也发现相比于他,皇帝更看重刘时敏。 魏忠贤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比他位置高的人,一向保持着尊敬。 历史上,王安的死,那也是天启态度明确的要弄死王安,送了王安去南海子养麋鹿的情况下,魏忠贤才派人弄死了他。 “此事不简单。” 听完了魏忠贤的讲述,刘时敏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奏本,抬头看向魏忠贤道。 “这是有人要将叶向高架在火上烤埃” “哦?详细说说。” 听到刘时敏的话,魏忠贤的两个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对刘太监这个聪明人,凡事多请教请教,总没错的。 “敢请刘大珰解惑。” “叶向高是前朝首辅,离京最少已经有七年了。皇爷明显就是不想用他,这才让他去翰林院修实录。” “这个时候,韩爌这个内阁辅臣却去见了叶向高,你觉得皇爷知道后,会如何作想?” “皇爷肯定会对叶向高起疑虑,对韩爌也会不满。” 听到刘时敏的话,魏忠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声的道。 “哪我只要和皇爷说,这叶向高与韩爌有结党营私之嫌。。。”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闻言,刘时敏摆了摆手,用手指了指天上。 “我们这些太监是什么?是皇爷的家奴,做家奴就要有家奴的本分,虽说替皇爷分忧就是我们的本分。” “但你如今是典察府的大珰,负有监察之权,将事情完完整整的汇报给皇帝,这也是你的本分。” “皇爷没有让叶向高直接还乡,而是让他去翰林院修书,为什么?” “是因为如果直接让叶向高此时回乡,外廷恐怕会说皇爷刻薄寡恩。伱这么去告诉皇爷,说叶向高有结党营私之嫌,你觉得皇爷会高兴?” “哪以刘大珰之见,此事杂家应该如何处理?” “如实报上去。” “如实报上去?” “对,将有人去叶向高府上的事,有哪些人,说了哪些话,不要添油加醋,做到如实上报。” “嗯。。。” 听到刘时敏的话,魏忠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这样就可以了?”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作为历史上能从崇祯清算魏忠贤时好好的活下来的司礼监太监,刘时敏是一个绝对的聪明人。 “那个缪昌期和韩爌说的那些个话,往坏了说,可以是诽谤君上,私议朝政,这罪名可不校往好了说,可以是关心朝政,心怀社稷,那是忠心埃” “但这些和叶向高有关系吗?并没有。” “能入罪叶向高吗?也不行。” “但他们弹劾于你我埃” 闻言,魏忠贤有些不解释的道。 “皇爷会因为外臣之言,就治内臣之罪吗?”      听到魏忠贤对于被人称为四贼的事耿耿于怀,刘时敏笑着道。 “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 “王安死时,你就在乾清宫。皇爷为什么要让王安自缢?后面清理宫内时,虽然名为清理魏朝党羽,但实际上针对的却是王安。” “皇爷讨厌内臣和外臣有勾结,自然也不会让外臣干涉到内廷。” 刘时敏说着,自信的笑了笑。 “我们只要记住,谁是我们的主子,不要逆了皇爷的意,谁都动不了我们。” “嗯。” 听着刘时敏的话,魏忠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日,杂家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埃” 次日一早,刚刚跑完早操的士卒们正在埋锅造饭。 朱由校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旧衙门吃着饭。 一碟小咸菜,一碗白粥,三个馒头,如此的朴实无华。 本来,大明皇帝吃饭还要奏乐。 但这个规矩在张居正时期被取消了,万历也不是个喜欢吃饭的时候听乐的人,就没恢复。 历史上,崇祯为了救国,急病瞎求医,觉得皇帝要有皇帝的威严,又给恢复了。 别说崇祯那厮节俭,那种吃饭方式,一顿下来得花个上百两银子。 如此简简单单的饭菜,朱由校却是吃的香甜。 嘴里咬着根牙签,翻看着聊天记录,耳中听着魏忠贤的汇报,朱由校将牙签吐了出去。 “朕知道了,你让人盯着就行了。” “奴婢领命。” 魏忠贤闻言,有些不安心的看了上方的皇帝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看着离开的魏忠贤,朱由校手在桌子上敲动。 魏刘王杨四贼? 对于缪昌期关于太监的评价,朱由校心中冷笑。 太监对于外臣来说,什么叫贼? 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就叫做贼。 皇帝鹰爪叫贼。 “国贼。” 将聊天记录揉成一团,丢了出去,朱由校心中不屑的道。 而与此同时,一个被急召入京的人,到了通州。 “真冷埃” 用棉袄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袁世振脑袋伸在窗帘外,看到道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 进京,特别是大冬天的进京,是会要人命的。 但袁世振也没办法,皇帝在圣旨里催促的紧。 而且,他的好友李汝华也给他来信说明了缘由,袁世振敏锐的察觉到,新皇帝这是要重用他。 他是个干事的实官,从来不怕得罪人,怕的是没人用他。 “东家,小的听说皇上如今在南海子,我们是先去吏部述职,还是直接去南海子面圣?” 对于本次进京,怀抱野望的袁世振,将窗帘放下。 “皇上要见我,直接去南海子吧。” (本章完) 第116章 盐政改革 第116章 盐政改革 “臣袁世振恭请圣安。” 被太监引进大堂,袁世振行着大礼。 看着这身形憔悴的中年人,朱由校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这次却是他为难人了。 寒冬腊月天的,十五日就从两淮进了京城,这速度,在这个时代属于是超速了。 “朕心忧国事,令爱卿火速进京,却是苦了爱卿埃” “臣不敢。” 闻言,刚被扶起来的袁世振,连忙躬身。 “为君分忧,乃为臣之本分。” 好家伙,皇帝亲自来扶,这大明的臣子有几个受过这待遇埃 对刘时敏挥了挥手,让他给袁世振搬椅子,朱由校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人。 肯定是个有钱人。 不为别的,就因为长的胖乎乎的,两只小眼睛很是有神。 “袁爱卿改盐引法为纲盐法,两淮每年为朝廷上缴盐税一百余万两,朕思之甚好。” 将手中李汝华总结出来的大明税收总览交给袁世振,朱由校道。 “如今朝廷开支无度,税收锐减,朕思之甚忧。” “朕让毕自严立度支司,总览朝廷花费之事。” “然,户部尚书李汝华到底是年老智穷,除了加田税的法子外,再想不出开源的办法来了。” “这不,李尚书让朕逼急了,就推荐你这个你从盐政上给朝廷弄出银子的人来。” “朕看了你的纲盐法,觉得甚好,而朕也有些想法,就要伱来替朕去实施了。” 朱由校说着,又将一份自己写的条陈递给了袁世振。 “以你的纲盐法为例,去给朕将大明的盐法从上至下,都改一遍,可否?” “陛下,这。” 闻言,袁世振拿着手中的条陈,翻看了一页,这是皇帝对他弄出来的纲盐法的一个大致的总结。 “大明盐政在太祖定运粮开中之制。孝宗时,改为纳银开中。至今已有两百余年。” 翻看了下李汝华总结的税制,斟酌了一下用词,袁世振道。 “臣定纲盐法,行新纲旧纲,乃为借新还旧,朝廷用卖盐权,去处理掉以前欠下商户的盐引,名为新纲,实为还债。” 有些害怕皇帝想着让他石头里榨油,袁世振谨慎的说到。 “盐政关乎民生,臣不敢擅动。” 直白的说,就是用地区经销权抵以前超发盐引的债。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闻言,朱由校赞同的点了点头。 “过去,朝廷发行盐引,超发无度,盐引在盐场兑不出食盐,致使朝廷盐税欠缴,盐户苦不堪言。而盐商呢,花钱在朝廷这里买了盐引,却提不到盐。三方都是亏本。” “最终就导致了私盐盛行,让一些不忠不孝之徒,贪了本该属于朝廷的银子。” “陛下睿见。” 闻言,袁世振连忙躬身道。 好家伙,这小皇帝好聪明。 一眼就看出了盐政上的问题。 “如今大明缺钱缺的严重,朕不得不为埃” 感慨了一声,朱由校对袁世振道。 “朕以你为户部左侍郎,奉旨钦差,改革大明盐政,你愿意吗?” “臣愿意。” 闻言,袁世振连忙躬身道。 谁会嫌弃自己的权力大呢? “嗯。” 朱由校见状,挥了挥手,示意刘时敏草拟圣旨给袁世振。      在送离袁世振后,朱由校站在南海子旧衙门口,看着门外,不由的感叹道。 话都没多说几句,就给人安排差事。 他这个皇帝,做事就突出一个效率。 而袁世振呢,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坐在缓缓向京驶去的马车上,袁世振看着手中草拟的圣旨。 他现在要先去内阁,让内阁给他写好正式圣旨,然后带着正式圣旨和草拟去司礼监用樱 内阁中,到底是在翰林院修了一辈子书法的人,韩爌提起笔一挥而就,一篇根据皇帝意思的圣旨就已写好。 “袁侍郎,恭喜恭喜。” 等待笔墨晾干的时候,韩爌冲着袁世振拱手道。 “本官还要恭喜袁侍郎高升埃” “不敢不敢。” 闻言,袁世振连忙对韩爌回礼道。 “皆是李公推荐,陛下看重,某才有此良机,得此职位,何敢劳烦韩辅恭贺。” “袁侍郎不必过谦。” 闻言,韩爌捋着几根山羊胡道。 “袁侍郎在两淮,行废旧立新之举,改开中为纲盐,每岁为朝廷上缴百万余两盐税,有大功于朝,岂可自谦?” “此乃先帝之魄,李公之智,下官不过一施行之人,岂敢居功。” 对于韩爌话语里的陷阱,袁世振表示你搁这儿想着坑谁呢。 废旧立新,这种名头没事还是不要放在自己脑袋上。 说着,袁世振拿着圣旨对韩爌拱手道。 “下官还要去司礼监,就不多叨扰韩辅了。” “呵呵。” 见到袁世振不吃这一套,韩爌笑了笑道。 “袁侍郎身负陛下改革盐政之责,请自便。” 说着,韩爌面上带笑的看着袁世振离开内阁。 待到袁世振离开,韩爌的脸色开始变的阴晴不定。 纲盐法这个东西,对于朝廷是个好东西,能增加朝廷收入。 但对于盐商,或者说部分盐商,却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东西。 纲盐法弄到的钱,与其说是盐税,不如说是私盐税。 这个办法让盐商和盐户直接对接,朝廷不再从中干涉,而是直接从盐商的账上抽成。 这就是把过去在地下运行的私盐,通过给朝廷交钱,放在了明面上。 对于传统的大盐商来说,这肯定是个好消息。 纲盐法的推出,让他们直接能够垄断一定地区的销售权,也算是让他们拿到了曾经花钱买废纸盐引的报酬了。 但韩爌心中总有种感觉。 皇帝所图的,恐怕不止于现在能看到的这些。 在司礼监盖印后,袁世振又带着圣旨去了户部。 “李兄1 “袁兄1 户部大堂上,袁世振和李汝华两人一见面,顿时就眼泪汪汪。 “四十五年,我推荐你为两淮按察使,疏理盐政,一转眼,就是三年。” 伸手在袁世振身上拍了拍,李汝华颇为感慨的说到。 “今陛下圣明,以你为户部右侍郎,整顿盐政,兄可一展胸中抱负埃” (本章完) 第117章 黄台极的动作 第117章 黄台极的动作 十一月初七,辽东,嫒阳堡。 “爹,夜不收来报,最近关口附近有建奴探子窥视,应该是从鸦鹘关绕进来了。” “什么?” 闻言,放下手中饭碗,毛文龙颇为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干儿子毛承禄。 “建奴这是抽什么风?不去奉集堡和那熊蛮子死磕,跑到我这嫒阳堡窥视什么?” “不知道。” “不过,儿觉得,建奴可能明年要进攻我们嫒阳堡。” “进攻嫒阳堡,建奴他疯了不成?” “我嫒阳堡虽是以前建奴和我大明互市之地,但自建奴反叛以来,这鬼地方别说是商人了,连种地都没几个了,建奴打这儿图个什么?” 拿出嫒阳堡周边的舆图,毛文龙仔细的看了起来。 没理由埃 嫒阳堡周边不能说是辽东江南,那也是和宁古塔有的一拼了。 这周边全是山、山、还是山。 自打建奴造反以来,整个定辽右卫,人都快跑光了。 现在这定辽右卫就他手下勉强算是兵马充足,他也肩负着守护嫒阳、新安、险山三堡的职责。 这要是让建奴瞅准机会,一举下城,那这锅可是能砸死他。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我们派去灶突山的夜不收传回来消息,说建奴两白旗拔营,向南而行,这次来的可能就是两白旗。” “分兵了?” 闻言,毛文龙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 努尔哈赤这老东西不是一向不分兵的吗? 说什么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吗? “派人,将消息告知熊经略。” 思索一会儿后,毛文龙出声道。 “就说建奴派兵试探嫒阳堡,可能是想要围点打援。” “啊?这。” 闻言,毛承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毛文龙。 “若是建奴来的是大部队,那我们这嫒阳堡。” “你懂个屁。” 一脚踹到毛承禄的屁股上,毛文龙恨铁不成钢的道。 “跟你说了,多去外面打打猎。结果呢,你整日就知道玩女人,到这儿三年了,连我这嫒阳堡周围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他建奴从鸦鹘关能进来多少人,一路又能有多少人能冲过一堵墙堡和碱场堡,打到我这嫒阳堡来。” “我这嫒阳堡地势险要,前有大虫江,屯兵三千,堡坚粮足,火炮火药充足,又占地势之利,他建奴有多少人,能填在我这嫒阳堡下。” “再说了,那建奴死命吝啬旗人性命,怎么可能拿人命来填?” “儿明白了。” 捂着自己的屁股,毛承禄只能委屈的转身去写信。 “这建奴是想干什么?” 看着身前的舆图,毛文龙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熊廷弼整顿辽东兵马,调整军力部署后,对定辽右卫的要求很简单,不求伱们杀敌,只求你们防守。 以嫒阳、新安、险山三堡现在的实力,建奴想要拿下三堡垒,起码要填上两万人进来。 “难不成是,镇江堡?” 顺着长城线一直往南滑,当指到鸭绿江的时候,毛文龙突然惊悚的想到。 而与此同时,新奠堡。 “老八,那些个奴才已经探过了,周围十几里都没什么人烟,那些个村子也让人给烧了,更别说粮草了。”      骑着一匹黑马,阿巴泰来到黄台极的帐篷内给黄台极禀报道。 跑了一天,他跑的是满头大汗,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别说粮了,连只鸡都没看到。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眼睛盯在眼前的舆图上,黄台极挥了挥手,让阿巴泰下去。 “老八,都现在了,你总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了吧。” 闻言,阿巴泰没有离开,而是将马鞭丢在案上,一屁股在小马扎上坐下,看向黄台极,不解的问到。 “你那日为什么要说打嫒阳堡啊,大伙儿本来都在想着明年打下辽沈,抢个肚满。” “结果你那天一说,我们两白旗就被派到这山沟沟里,走的仓促,很多旗丁现在连粮草都没带够,现在只能进山寻觅吃食。” “七哥啊,你*终于问出来了?” 在来的路上,黄台极就注意到了阿巴泰有话要说,但碍于他黄台极是正白旗旗主,他阿巴泰是镶白旗的小旗主,一直憋着。 这今天现在是搞了一天的无用功,终于是问出来了。 “你觉得,父汗明年能打下辽沈吗?” 手指在舆图上点了点,黄台极示意阿巴泰来看。 “父汗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肯定能拿下辽沈埃” 从小就听着自己老子的故事长大,努尔哈赤在阿巴泰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拿不下来的。” 摇了摇头,黄台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父汗让我来嫒阳堡,也是父汗觉得拿不下来了。” 拿起自己的宝贝茶壶给阿巴泰倒了一杯茶水,黄台极道。 “如今熊廷弼已经整合了辽东诸军兵马,从各地调遣火炮、火药,再加上今年我们两攻辽东,都没能攻的下来。如今明军军心正盛,想要再攻辽沈两城,很难了。” “可是,我们还能围点打援埃” 闻言,阿巴泰有些不服的道。 “明人的火炮,守城很是厉害,但那些明人胆子就跟飞龙一样,一见到人就将脑袋埋进雪堆里,很是不耐打。我们只要能将他们从城里骗出来,还愁弄不死他们?” “上次进攻,那熊廷弼带着兵来援了,我们弄死他们了吗?” 见阿巴泰还在嘴硬,黄台极不由得扶额道。 “他的援兵一来就是七万,根本就不分兵,不给我们有吃了他兵力的机会。我大金八旗子弟也才六万,披甲人也才六千,若是正面相斗,我们很难赢的。” 给阿巴泰泼了一盆冷水,黄台极指着地图给阿巴泰分析道。 “如今,我们只能指望能够通过明人善于内斗,通过大势让明朝把熊廷弼换掉,我们才有机会。” “我打算今年过年就带着大伙儿去朝鲜,义州是大明和朝鲜互市的地方,若是抢了那里,绝对够我们过一个好年了。” 黄台极在鸭绿江入海口,属于朝鲜的那侧点了点道。 “到时候,我们抢了朝鲜,朝鲜人肯定会去找大明告状。” “大明的那些个文官肯定会逼迫熊廷弼出兵,到时候父汗就有机会半路伏击熊廷弼。” 黄台极说着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若是熊廷弼不出兵救朝鲜,那他这大明在朝鲜就会没什么威信了,到时候我们就能逼迫朝鲜每年向我们上供,孩儿们也能多些吃食。” “嗯。” 闻言,阿巴泰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且,我们还能从九连城进攻辽东。” “因为大明和朝鲜的关系,他们在九连城肯定不会多加防备。” “只要我们能拿下九连城,那这定辽右卫对我们来说,就是打开了房门,任由我们劫掠了。” “老八,还是你聪明埃” 听完了黄台极的策略,阿巴泰此时算是明白了黄台极打的什么主意,一拍桌子感叹道。 (本章完) 第118章 熊廷弼的好奇 第118章 熊廷弼的好奇 “建奴两白旗去了嫒阳堡?” 辽阳经略府,熊廷弼收到毛承禄派人送来的信后,处于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这眼瞅着明年就要大战,建奴怎么这个时候分兵了? “经略,贼酋这是要围点打援?” 在熊廷弼的对面,恰好来述职的赵率教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出言道。 “不像,嫒阳堡周边地形崎岖,基本都是丘陵,大规模兵团作战施展不开。当初杨镐为什么分兵而进?就是因为边墙之外山沟众多,粮草运输困难。军队全都聚集在一起,一旦被建奴掐断粮道,就会不攻自溃。” 闻言,熊廷弼将手中的信件放下,若有所思的道。 “我至辽东整顿各卫兵马时,定辽右卫兵马为诸镇之中,唯一可堪一战之兵,毛文龙镇守嫒阳堡多年,以逸待劳,以守待攻,若是建奴八旗全至,硬是拿人命去填,那我就需要领兵前去支援。但他只去了两旗,毛文龙当不至于守不祝” 想了一会儿后,熊廷弼摇了摇头,指了指眼前的舆图。 “我担心,建奴是想要抢掠朝鲜,以获物资。” “这。” 闻言,赵率教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是萨尔浒之战后才到的辽东,对辽东地势不是非常了解。 “建奴能跨过鸭绿江?” “应该能。” 对赵率教点了点头,熊廷弼肯定的说道。 “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三月,太子河、浑河都处于一个冰冻期,马可驰骋,人可强渡,想来鸭绿江也是一般。” “若是建奴渡过了鸭绿江,抢掠了朝鲜,恐怕那朝鲜国王就要派人到京城,向皇上诉苦了埃” 瞬间想到了可能发生什么,赵率教有些担心的看向熊廷弼。 “若是朝堂上。” “此事却是一个隐患。”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对赵率教道。 “陛下令你进京,然我因为辽东之事已经拖延了你半月,如今我却要托你带封书信给陛下了。” “敢不效命。” 闻言,赵率教向熊廷弼拱手道。 “我叔祖殉国,我独自一人逃回,熊经略不以丧师而治下官之罪,下官已是感激涕零。今经略有托,率教岂敢推辞。” “唉,萨尔浒之败,乃为准备不足,朝廷屡次催兵所致。赵梦麟赵总兵为我大明力战殉国,何罪之有?” 闻言,熊廷弼一摆手,找出信纸,开始写信,边写边道。 “伱将赵总兵的家丁队带回来,安顿辽东防务,已经帮了我大忙,我又岂能行过河拆桥之事。” 待熊廷弼大概的写下自己对建奴异动的见解,而后誊抄一遍,盖上经略大印,装入信袋,封上火漆,交给赵率教后,亲自送赵率教出了经略府。 “杨镐要来辽东主持废卫设府。” 看着跨马而去的赵率教,熊廷弼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关于朝廷的任命,都是有加急信使送信的。 皇帝让杨镐主持后方整兵,熊廷弼还是放心的。 没办法不放心。 杨镐的能力,他还是看过的。 萨尔浒大败的主要原因,没出在熊廷弼的身上。 在那种朝廷天天催促的情况下,熊廷弼自诩没法做的比杨镐更好了。 杨镐篓子捅的再大,他也没一败就跑,好歹是撑过了建奴的第一波进攻,没让烂的太严重。 再说了,现在除了定辽右卫外,以广宁为守的其他几卫这会儿基本全都是老弱病残,精锐让他抽走了大半。 他杨镐再是能搞事情,还能弄出民乱来不成。      在向熊廷弼交接了军务后,赵率教带着自己的家丁队,一路向南,先到沈阳,再往西向广宁而去。 而就在赵率教往京城赶的时候,京城里,皇帝正在巡视南海子。 虽说这大冬天的开工,让建设成本爆炸式上涨。 光是城建营士卒的防寒保暖问题,就花费了皇帝五万两银子。 但时间紧迫,朱由校也顾不上许多了。 钱粮给够,冻些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嗯,这搞宫有制经济,还是有些效果的。” 看着城建营士卒手中崭新的铁质镐头,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 赵爽这个商人,是个能干事儿的人。 “皇爷,奴婢一直在盯着,保证没人敢贪污。” 跟在皇帝的身边,魏忠贤陪着笑脸,给皇帝汇报道。 “因为冬天这土会冻上,若是现在就打地基,待到明年冰化后,地基就会不稳,所以只能做做简单的挖挖沟,平平地。” 魏忠贤指了指那边正冒着黑烟的砖窑,给皇帝说道。 “挖出来的土,也没浪费,根据皇爷的吩咐,适当的往里面混了些铁粉,就地烧成了砖头,现在南海子光是砖窑就有六个。” “待到明年二月,土地化冻之后,就能开始砌墙了。”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又出声问道。 “朕给各部门设置的地方,都划分好了吗?” “划分好了。” 闻言,魏忠贤连忙点头。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再加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三部,都设置在芜殿行宫西边。五军都督府诸部,则是放在了芜殿行宫的东边。” “而在芜殿行宫的南边,则是各部府库。” “往北的地方现在还留着,等皇爷以后想再修些什么的时候再用。” “现在各部的护坊河都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给官员家眷修的官邸呢?” 突然,朱由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还有给宫内的太监、宫女、修建的住所。” “回皇爷,也划分好了。” 闻言,魏忠贤连忙道。 “但奴婢斗胆,改了一下。” “太监还好说,奴婢安排的插在了分配给官员家眷诸坊周围。” “但宫女到底是伺候皇上的,奴婢害怕官员家属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上来就给玷污了,所以就单独设置在了芜殿行宫的两侧。” “嗯,有道理。” 闻言,朱由校没有因为魏忠贤的擅自改动而生气。 毕竟说的有道理嘛。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由校对魏忠贤的组织能力很是满意。 非常棒。 大明官城的雏形,现在已经能看出来了。 (本章完) 第119章 官吏合流 第119章 官吏合流 万历四十八年,或者说泰昌元年,十一月十五。 大明本月无事,一次大朝会都没开过。 不过,为了保证自己在朝廷的存在感,朱由校还是在南海子里开了一次小廷议。 本次参会的成员,主要是六部九寺的主官和佐贰官。 通俗的说就是尚书和侍郎,正卿和少卿。 开会的原因也很简单,毕自严上书所致。 在盘账的过程中,毕自严发现地方欠缺税务的借口出奇的统一,没人去收。 一怒之下,毕自严上书,请重开考成法。 “陛下,如今辽东战事频繁,臣组建度支司负责钱粮分配之事。查账之时,发现南直隶及周边诸位省户部下令地方追缴,地方却以缺官而搪塞。” “故此,臣请重启考成法。” 开会谈事的第一件,毕自严就站出来点炮。 “派去南直隶查缺税之事的那几个人,有回信了吗?”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毕自严的问题,朱由校却是将目光看向了都察院。 “回陛下,还没有。” 闻言,张问达出声解释道。 “如今天气严寒,道路难行,消息传递的就慢了些。”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接着道。 “对于重启考成法,诸位觉得如何?” “陛下,重启考成法,臣等皆以为可。” 听到皇帝的问话,韩爌出声禀道。 “昔年张太岳推行考成法,尊主权、课吏治、信赏罚、一号令,令大明赋税充盈,国富兵强。” 对于本次开会,众人都是在来的路上碰过头的,对于毕自严的上书也都是看过的。 说完了好处,韩爌话头一转,表示了自己的反对。 “然臣以为,如今并不适宜执行。” “张太岳之考成法,对于未完成之事,惩罚严重,动辄贬官去职。然目前大明缺官严重,若是以重典治官,恐会致使官员缺额更大。” “臣附议,臣亦以为,考成法如今不宜再起。” 韩爌话音落下,张问达也站出来道。 “考成法事关官员升职,吏部以赋役完欠作为地方官员的政绩考核,致使出现酷比。” “地方官吏为了完税,搜刮民财,逼迫小民,致使黔首鬻妻卖子,形如失巢之鸟。” “酷比。” 闻言,朱由校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地方官员为了头上的乌纱帽,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陛下,臣以为,考成法虽会致使酷比之事,然终究是利大于弊。” “国事艰难,地方官吏却懒惰松懈,不知体恤国事艰难。如今,国库告急,内帑空虚,地方官府征收赋税乃为本分。” 这时候,自诩为皇帝在朝廷中的头马马仔,周应秋站出来道。 “若是担心酷比之事发生,明旨申饬,不得苛待黔首即可。” “周尚书说的真是轻松,若是明旨申饬有用,税赋又怎会出现欠缺。” 听到周应秋天真的话,张问达不由得出声道。 “臣以为,地方赋税欠缺之因,主要还是地方官吏缺员严重,吏部应该先想办法把官员补上。” “陛下,臣弹劾张问达尸位素餐。” 见到张问达挑自己的刺,周应秋一挥袖子,反手就怼了回去。 你一个三天两头就被皇帝骂的左都御史,是怎么敢反对我这个简在圣心的吏部尚书的? “都察院各道御史有监察各道官员之责,然各道御史整日留守京城,不视地方实事,闻风而动,争名夺利。张问达身为左都御史,却无整顿都察院之才,臣请罢其左都御史之职。” “你1 听到周应秋拿都察院不干实事说事,张问达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廷议就廷议,不要动不动就相互弹劾。”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由校出言打断周应秋的弹劾。 别随便给同僚找茬。 “朝廷缺官严重,朕前番就已下令,从下往上抽调,优先补齐州府官员。但如今看来,效果却不是很好。” 将一张大的布帛交给刘时敏,示意他在屏风上挂起来。 “这些日子,朕读太祖所留《到任须知》,读《大明会典》,略有所悟。” “我大明实行官吏分流,科举入官,奉银入吏。” “如今大明缺官员严重,而地方上的吏员辅助主官处理地方事务多年,对于地方事情多有了解,那就将这些人往上提拔,由吏入官吧。” 一挥手,朱由校就给解决官吏缺员的问题定了调。 “都是我大明的读书人,分不出个什么高低贵贱,说不出个什么忠孝贤良。” 待刘时敏将画布展开,朱由校指着上面画着的构架图,对下方的官员们说道。 “朕这些日子和孙传庭闲聊,从这位孙知县的口中,也算是知道了我大明的知县如何控制县城的,多是依靠下面的佐贰官和小吏。” “既然如此,那今后就官吏合流吧。” 官和吏,中国一直实行的都是双轨制。 官指的是有编制,有品级,有俸禄,走的是科举出身的路子。 而吏,则属于不入流,一般都是各衙门自己招募、供养,干的是基础的文书、行政工作,但不参与政务决策,分为中央和地方吏员。 更直白从手中的权力上来说,七品以上的才叫官。 “陛下不可1 听到皇帝的话,堂中众人顿时就惊了,皇帝这胆子也太大了。 官吏合流,那天下的读书人,或者说有功名的读书人不得全都炸锅了? “朝廷取士,自太祖定制为始,已有定论,不可擅改。” 以韩爌为首,堂上众官纷纷跪了下来。 一挥袖子,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看着堂中的众人道。 “大明至今已有两百余年,陈珂已重,朕决议变法强国,就从这官吏合流开始吧。” 冷眼看着堂中的众人,朱由校冷着声音道。 “后汉陈蕃有言,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朕却觉得,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从龙书案后走出,看着众臣,朱由校道。 “朕担心,选出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莫辩的书蠹。从今往后,秀才可入县衙为吏,举人入州府,进士入省道,先从最基础的干起。” “咕噜。” 听着皇帝的话,堂中的众人纷纷咽了口唾沫。 皇帝这那里是要官吏合流,这是要改科举选官的制度啊! “陛下,事关重大,臣等不敢擅专,请开大廷议。” 看到皇帝的脸色,韩爌就知道皇帝心思已定,凭他是阻止不了的,当即出口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随着韩爌话音落下,一众人纷纷进言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没有商讨的余地,你们要尽快给朕拿一个条陈出来。” 这次,朱由校没有听从众人要开廷议的提议,而是直接沉声说道。 “尔等要记住,天下之事在朕,朕一言而决。” (本章完) 第120章 科举取吏真不行 第120章 科举取吏真不行 随着皇帝的一句“天下之事在朕”,大堂顿时就静了下来。 但随后,唯一的内阁辅臣韩爌就出言道。 “陛下贵为天子,当一言九鼎,决断天下。” “臣知陛下解大明颓唐之势焦急之心,然《尚书·武成》有言,谆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 韩爌说着,擦了擦额头道。 “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紧接着,吏部尚书孙如游也站了出来,道。 “陛下,大明至今已两百年有余,朝廷官吏之分自有定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前番恩科仅为选吏,已致国子监学子心有怨言。若是改科举取士为取吏,恐伤天下士子之心。” 说着,孙如游抬起头小心的看了一眼上面的皇帝。 “如今朝廷官员多为进士,若是选举人、秀才入朝,恐致士子无人重视科举,会动了国朝取士根基。” 听到韩爌与孙如游的话,朱由校的眉头皱了皱。 官吏合流与科举取吏,是他必须做的两件事。 看向周应秋、毕自严等人,朱由校出声问道。 “你们也觉得不行吗?” “回陛下,官吏合流,臣以为可。” 听到皇帝的问话,周应秋站出来,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 “如今朝廷之上,夸夸其谈之徒众多,其人风闻奏事,不务正业,整日与浪荡子弟为伍,见小利忘义,不堪大用。” “若是能从地方选出一批精练老吏为官,调入京城,当可使政务通畅,上下一体。” “然科举取吏,臣觉得为时过早。” 说着,周应秋话头一转,又道。 “各地官府取吏,一为服役,二为纳银,这些小吏的任用之权,是知县能掌握这县城权柄的关键,臣以为不可轻动。” “毕爱卿觉得呢?”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明朝的官员数量,本就很少,对地方的掌控力不足,若是将小吏任命权从地方拿走,那地方官员很容易就会被当地大族架空。 “臣赞同周尚书所说。” 闻言,毕自严拱手道。 “民间有言,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各地主官是朝廷派去的,朝廷对他们很好掌控。” “但小吏往往都是本地人,他们与地方大族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了他们,主官才能行使政令。” “他们与主官是一个相互制衡的关系,若是将小吏任命收归朝廷,恐会使得地方官府的政令,难出县衙。” “有道理。” 闻言,朱由校不由得点了点头。 后世公务员考试,也是分为国家公务员考试、地方公务员考试的。 这是一种权力制衡之下的妥协。 “科举取吏之事,却是朕孟浪,思虑不周了。”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出声道。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算是收回了科举取吏的话,众人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这个事太大了,别的不说,此时大堂里站着的官员,全都是进士出身。 这要是他们一群进士出身的人,让皇帝倒腾出一个科举取士,派遣地方为吏的事情出来。 有一个算一个,回家都能上吊了。 “那官吏合流之事,就定下了。”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朱由校就出声道。 “内阁传旨,令各地上交吏员名单、库档,令吏部遴选官员。” “内阁牵头,重定吏员品级。” “臣领旨。”      韩爌还未出声,周应秋就第一个站出来道。 “臣领旨。” 无奈,韩爌也只能从后面站出来道。 但随即,韩爌就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埃 官吏合流与科举取吏两件事,他都是反对的。 这现在怎么科举取吏告吹了,但官吏合流就这么通过了? 眼睛眨了眨,韩爌放弃了再说官吏合流的事。 这要是说的多了,恐怕会让皇帝给叉出去。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什么事儿?” 在椅子上坐下,朱由校抬起头问道。 “陛下,我朝惯例,京营委任勋贵统领,称总督京营戎政,如今由张维贤领之。” “此外,还要遣一文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 “前番,此职为黄嘉善领之,今黄嘉善已去,臣请陛下选贤任能,助英国公协理京营。” 躬着身,韩爌出言道。 “协理京营戎政?”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校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是想要染指他改编后的京营埃 “统兵之事,乃是武职,文官插什么手。” 随手在桌子上一拍,朱由校没好气的道。 “还是说,太祖、成祖之时候,有劳什子的协理京营戎政?” “陛下,此职乃嘉靖二十九年间所置。” 听到皇帝的话,礼部尚书孙如游站出来解释道。 “那就是了。” 闻言,朱由校冷笑一声,接着道。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设协理京营戎政,乃是因为蒙古南侵,京营出战不利,为整军纪所设的吧?” “如今,京营不堪大用,这就是你们文官百余年来替朕协理的京营1 说着,朱由校的气就上来了。 “七万京营,挑挑选选只挑出来九千多仅堪一用之兵,还设协理京营戎政,是嫌京营烂的不够彻底吗?” “臣不敢。” 闻言,韩爌连忙低头。 “赵宋以文驭武,三百余年,屡次让我中原受边夷所侵,终有那靖康之耻,崖山之难,中原膻腥百余年。” “我太祖起兵于微末之间,北逐鞑靼,从无以文驭武之事。” “你们给朕记清楚了,文武官员,需各守职责,不得侵权1 军队,可以自己招募文职。 但绝对不能让文官插手。 “臣等谨遵圣训。” 闻言,众人连忙躬身道。 大明看不起赵宋,这是自开国就有的。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大明终究是走上了赵宋的路。 不过,到底是没人敢大声的喊出来说以文驭武。 在龙书案后坐下,朱由校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茶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思索着。 官吏合流,阻力很小,毕竟吏员那种职位,但凡是考上进士的人,基本没几个能看的上。 唯一让朱由校拿不准的是,科举取吏这件事,难不成真这么放弃? (本章完) 第121章 卫所制 第121章 卫所制 “朕今日想说的第二件事,是各地卫所。” 放下茶杯,将科举的事丢在脑后,朱由校看向堂中众人道。 “自永乐末年,卫所田减少,卫所军饷不足,皆靠国帑出银,国帑不足,又求之于内帑。” “萨尔浒大败,光是辽东一镇饷银,朝堂三征辽饷银,又从内帑出银。然内帑收入有限制,终有溃竭之日。” “李唐府兵制崩溃,则有安史之乱。我大明卫所腐溃,则有辽东之乱。” “朕想要改革卫所,诸爱卿有何教朕?” 放下茶杯,朱由校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 闻言,朝中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有点儿超纲了埃 “启奏陛下。” 这时,曾经在山西做过官儿的毕自严又站了出来。 满堂文武,如今就他的履历丰富,话语权最重。 “大明卫所制,一概以每顷(百亩)粮十二石、草九束为准。臣在山西,见上田一亩可收一石半粮。而下田地土瘠薄,一亩收入不过数斗,若遇灾年,颗粒无存。” “除此之外,各地镇守、总兵、士绅豪右、勋臣外戚,或买卖,或强占,隐卫所辖膏腴之田,独留贫瘠下田让军户耕种。” “卫所田两百余年未有增加,而军户人数屡年累积,上缴赋税后,所余之粮,并不足以养活全家人口。” “有此三害,卫所田粮产出减少,军户不堪重税,纷纷逃逸。终致卫所无法供养军镇,需朝廷出饷银养军。” 毕自严是个干实事的人,三言两语,就将大明卫所制的问题说了清楚。 第一,地不行。 第二,被人侵占。 第三,税重了。 “说的好。”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毕自严不亏是个经年老吏,对于下面的腌臜事了解的非常多。 而且胆子还大,敢在这朝堂上提出来。 “昔年,太祖皇帝与刘伯温定卫所之策时,曾有言,吾养兵百万,不耗百姓一粒米。” “是因为朝廷给了军兵家属,足够养活他们全家的田亩。” “如今卫所田已不足以养活各地军镇,朕想要统计各地卫所、军镇所辖之兵丁,将卫所田分于军户,诸位觉得如何?” “这?” 听到皇帝的话,一众文官相互看了看,都选择了沉默。 “启奏陛下,臣反对。” 这个时候,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响了起来。 却是新到任的户部侍郎袁世振在尚书李汝华的鼓励下站了出来。 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李汝华差点儿闪了腰。 “臣以为,当重启昔年张太岳变法,定权柄、课吏治、信赏罚、一号令,清天下田亩,而后再行分田。” “哦?却是为何?” 听到袁世振要重启张居正变法,朱由校意外的看向这人。 “陛下怜惜军户,将卫所田分于小民,可免其受上官苛待之苦,又可增朝廷赋税。” “然臣在淮北,发现淮北有豪门大族以朝廷优免招揽小民,小民不堪朝廷重税,投献田亩于大族,逃避赋税。” “而主官为了完税,却又分摊赋税于未免之田,致使小民弃地流亡。” “有此二害,终致朝廷岁入减少。” “如今,陛下为官吏足俸,又废优免新例,臣以为,应先理税赋,增国帑岁入,理清朝政,再行分田地。既可为解朝廷燃眉之急,又可不致军镇震荡。” “此乃某国之言埃” 听完袁世振的话,朱由校点着头,感叹了一声。      大明永远不缺做事儿的人,而是缺少做事的机会。 而后,朱由校的话风一转,对张问达说道。 “都察院,地方豪族以如此方式拖欠赋税,你们的各道御史平时是干什么吃的?” “臣有罪。” 闻言,张问达只能一脸憋屈的站出来,躬身请罪道。 习惯了,习惯了。 皇帝没事干,就骂整个都察院,骂他,习惯了。 “派遣各道御史,前往任职之地,察查此事。朕不管他是家族有什么人是高官勋贵,还是有什么功名在身,逾期不完税者,悉数罢官,褫夺功名。勋贵、外戚,废爵1 “再传信告诉派去南边的那几个御史,要严加察查,各地主官敢有分摊赋税于黔首之身者,械送京城。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胆子如此之大。” “臣遵旨。” 听着皇帝的话,张问达搓了搓牙花子,躬身道。 而随着皇帝的口谕下达,朝堂上的众人一个个像是鹌鹑一样,低着头。 想到了,早就想到了。 从皇帝给京官员足俸,废优免新例时,就想到了。 不过,大伙儿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要下这么狠的手。 这比当年的张居正还要狠埃 毕竟,当年张居正可没说不交税就废人功名的。 而听着皇帝的话,袁世振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这脖子有些凉埃 “那卫所分地之事,就暂且搁置,先从清理田亩开始吧。” 一挥手,朱由校说道。 “如今,京营已抽调精锐分编两卫与城建营,这丈量田亩之事,就从顺天府开始,给天下做个样子。” “课吏治,清田亩,理赋税。” “京畿地区的民事就交给内阁,军事朕会安排专人去做。” “回去之后,内阁连同六部给朕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臣等遵旨。” 闻言,韩爌等人躬身说道。 如今的内阁,只有韩爌一人,根本就没有决策权,更别提掣肘皇帝了。 而六部主官,大致上是和皇帝在一条阵线上,顶多在权力划分上有龌龊,但有皇帝居于中间,不会把问题摆在明面上。 又给众人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后,朱由校这才挥手让众人离开。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看着离去的众人,朱由校口中念叨着张献忠的《七杀碑》。 如今,他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军权在手,他就不怕这些人给他闹个幺蛾子出来。 先从顺天府开始,就一句话,有种造反。 有件事情,崇祯到死都没有弄明白,大明的根基,是低税养了两百余年的黔首小民,而不是所谓的士绅豪右。 朱元璋是农民起义军出身,他深刻的知道下层百姓造反的恐怖,制定了低税养民,卫所成军的政策。 明旨清查田亩,要将田亩分给军户,卫所军丁就会跟着他干。 只要有口饭吃,没人会选择造反。 大明能造反的只有两类人。 泥腿子和藩王。 以李自成为代表的下层黔首,以朱棣为首的各地藩王。 诸侯争道,黔首求存。 而那些个豪门大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那个魄力造反吗? (本章完) 第122章 丈量土地 第122章 丈量土地 如今的朱由校,恐怕是大明历史上,除了太祖成祖外,刚登基时,权力最大的皇帝了。 后宫一没皇后,二没太后,仅有的郑贵妃,还是个不受朝臣待见的。 而前廷,同嘉靖相比,杨廷和以拥立之功,聚集了一大批文官,和想要一展心中抱负的嘉靖对着干。虽然嘉靖最终处理了杨廷和,但终究是浪费了时间。 而万历留下的大明虽然是个烂摊子,但朝堂台却是干净,虽然有光宗的一通瞎提拔,但经过朱由校的几次清理,留下的基本都是能听的进去人话的。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如今的皇帝喜欢实干之人,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外廷的风气。 不到两日,一份关于赋税上缴的考成法就送到了朱由校的桌子上。 韩爌、周应秋、李汝华、张问达四人站在朱由校的桌案前。 韩爌看着上面正翻看奏章的皇帝,小声的说道。 “陛下,重行考成法,臣等皆以为可,然这惩罚,是不是过重了?” “重吗?朕觉得一点儿都不重,还轻了。” 回了韩爌一句,朱由校又写了一会儿后,才拿起天启之宝在奏章上盖印,而后交给刘时敏。 “如今大明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是知道的。若是再不以重典治吏,用不了多少年,朕恐怕要将自己挂在煤山那棵歪脖子树上了。” “。。。” 对于皇帝的这话,四个人都没敢吭声。 这话太不吉利了。 “考成法暂时就以此施行吧。” 示意将奏章还给韩爌,朱由校又转头看向张问达道。 “张问达,都察院要尽职尽责,对于每旬、每月要做那些事要尽快列个章程出来,把大明如今各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给朕弄清楚。而且朕不希望再看到有御史、给事中越权行事。” “臣谨遵圣训。” 闻言,张问达忙不迭的点头道。 “臣回去之后,就派人巡视各道。” “李爱卿,清查京畿地区田亩、人口之事,就由户部牵头,州县官员执行,此事要尽快。” “臣遵旨。” 闻言,李汝华拱手道。 “臣与袁侍郎商议过后,打算丈量田亩,重订地契,再造鱼鳞册。” “嗯,想法不错。”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这李汝华还是很有办法的。 “对于此事,都察院要派遣人监督,防止有人中饱私囊,强索小民田亩。” “臣遵旨。” 闻言,张问达立刻就拱手道。 这是直接给都察院的言官们安排任务了。 挥手示意众人离去,朱由校又拿起笔勾勾画画了起来。 而随着皇帝要清查京畿地区的田亩,京城再次热闹了起来。 大明从来不是一个抱残守缺的国度,这些人总能明着暗着,卡各种祖制的bug。 此时,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大明到了非要变法的地步。 在皇帝给京官实俸的情况下,各党很容易就达成了一个共识——清查田亩势在必行。 大明的税基在《优免新例》颁布后,已经被伤了,这税基再不修补,恐怕大伙儿的俸禄拿不了多久,毕竟内帑银不可能年年给外廷挪用。 至于说,动了得利阶级利益的问题,会不会闹出民乱什么的。 只能说想多了。 大明上下阶级的通透程度,和儒学的普及,非常容易培养出高道德水平的愣头青,越年轻,越是气盛。      光是给官员张俸、足俸两件事,就足够拉拢一批愣头青到皇帝这边了。 毕竟,能从朝廷那儿拿到足够的俸禄,谁会想要硬扛着负罪感去贪污受贿呢? 贪污受贿的,那一般都是有了一定的社会经验的老油条。 而随着讨论的继续,关于加税的事,也被提了出来。 结果就是,现在不止是东林和齐楚浙诸党在争论了,而是各党内部就先争论了起来。 就单说东林党,以叶向高为首的部分人,反对加田税,赞同收矿税(由朝廷收,不是由宫里)。 而以韩爌、张问达为首的一部分人,则是反对加增商税、矿税,主张加大田税。 朱由校住在南海子里,每日操阅两卫,同时冷眼旁观着京城的风云变化。 京中的诸党争论,朱由校并没有选择去理会。 还是那句话,当皇帝强势的时候,党争很容易就能消弭下去。 商鞅变法,很多人都知道徙木立信的故事。 但真正奠定了商鞅变法基础的,是在秦孝公的鼎力支持下,后来的秦惠文王嬴驷犯禁,其师首傅公子虔,右傅公孙贾被刺字。 而反例,则是差点儿让宋朝雄起的王安石变法。 以王安石为首的元祐党人,和以司马光为首的元丰党人,从宋神宗斗到宋哲宗。 双方不是今天我全盘否定你,就是你明天全盘否定我。 先是元丰党人碑,后是元祐党人碑。 然后,苏轼这个荔枝派就被人当成皮球,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宋徽宗上台,通过蔡京这个没节操的,用一个“元祐党籍碑”,才算是结束了这场党争。 然而,当蔡京垂垂老矣,关于联金灭辽又一次在朝堂上掀起了党争。 同时,党争或者说文官争斗还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文官的节操,越来越低。 以宋末为例,越争越是没节操。 如果说,范仲淹、富弼时期,北宋的文官士大夫节操还能有八十分。 那么王安石、韩琦、文彦博时期就剩下个及格分了。 而新旧党争最为激烈时期,士大夫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越过及格线,不断的刷新着节操的底线。 等到宣和、靖康乃至于赵九妹时期,李纲的遭遇和秦桧、杜充的行为告诉我们,不是负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大明。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 而决定是群是党的因素,则是利。 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对于如何解决党争,朱由校选择亲自下场,捏住这些人的脖子,物理禁言,然后告诉这些人,干事儿的留下,不干事儿的滚蛋。 皇帝眼里,没有所谓忠奸贤佞。 只有能干事儿的和不能干事儿的。 无所谓东林还是阉党,亦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儿。 就像是清浊之辩中的那句歌词一样。 武则天看重狄仁杰,但也没放弃来俊臣。 嘉靖用海瑞,但却重用严嵩。 都是一个道理。 无所谓这党那党。 (本章完) 第123章 杯酒释兵权 第123章 杯酒释兵权 万历四十八年,十二月初五,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跋涉,祖大寿终于领兵到了京城。 和他一起到的,还有在山海关时,轻车简行的赵率教。 两人将带来的兵马留在南海子东红门外后,就进了南海子。 而后,在太监的服侍下换上了崭新的官袍。 进入旧衙门大堂后,两人行礼道。 “末将赵率教\祖大寿,恭请圣安。” “朕安,平身吧。” 放下手中的账本,朱由校抬头看向了两人。 赵率教看着五十多岁,他上一任官职是延绥参将,因人弹劾而去职。 萨尔浒大战,他叔祖赵梦麒麟,以山海关副总兵,加宣抚总兵援辽,赵率教率家丁随征。 如今,赵率教的职位是熊廷弼给的,清河堡游击将军。 而祖大寿,吴三桂的舅舅,现任广宁中军游击。 “两位将军连日跋涉,快快请起。” 抬手示意两人起来,朱由校出言道。 “来,入席。” 因为提前收到了消息,特别是祖大寿带兵到了的消息,所以早已准备好了宴席。 “朕这第一杯酒,敬赵梦麟,赵总兵。” 待两人坐下后,朱由校举起酒杯,看向赵率教道。 “赵梦麟赵总兵镇守山海关数年,劳苦功高,于萨尔浒之战殉国,朕心痛不已,望赵将军代赵总兵满饮此杯。” “臣代叔祖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的话,赵率教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跪地道。 大明自从土木堡之败后,武将地位被打压,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拿捏一二。 能从皇帝这儿替自己的叔祖讨到杯酒,这是多少人都没得到过的恩遇,拿起小桌上的酒杯,喝下酒水后,赵率教当即道。 “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且平身吧。” 挥了挥手,示意赵率教起来,朱由校又拿起杯子道。 “这第二杯酒,朕敬两位将军,为国镇守边方多年,劳苦功高。” “臣万不敢当陛下如此恩遇。” 听到还有自己的份,祖大寿连忙立席,跪地道。 “当得,当得。” 闻言,朱由校拿着酒杯一饮而尽,道。 “朕如今在南海子练兵,缺少将领,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屈就,给朕在这儿练出一支精兵?” 放下手中酒杯,朱由校看向两人,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臣愿意。”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跪地拱手道。 最近发生在京城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听说了。 特别是赵率教,他已经知道了曹文诏直接让皇帝提拔到为虎贲卫中郎将。 手下兵员数量,就是总兵级都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而且,皇帝亲自敬酒,让他俩在这儿练兵,这要是不答应,那恐怕是要被拖出去给砍了脑袋。 “好。”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让人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交给两人。 “传诏,以赵率教为龙骧卫中郎将,祖大寿为武骧卫中郎将,在南海子练兵。” “臣领旨谢恩。” 闻言,两人连忙磕头道。 看着两人收好新铸的虎符,朱由校接着说道。 “且平身吧。” 挥了挥手,让两人入席,朱由校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入口中。 “朕新订了军规军制,吃完后,你们去和孙传庭与曹文诏了解一二,就前往山东、河南招兵吧。”      “臣遵旨。” 闻言,两人连忙拱手道。 “哦,对了。” 突然,朱由校又道。 “朕知道,你们手下有家丁队,就依军功,升职编入两卫吧。” “今后,你们的军饷由御前直达军前,不再经由兵部,朕不希望看到有喝兵血、吃空饷的事情。” “臣万万不敢贪污军饷。” 闻言,两人连忙又一次拱手。 他们已经听说了京里发生的事情,特别冯三元和顾造被活剐的事情。 “祖大寿。” “臣在。” 闻言,祖大寿连忙躬身。 “伱从辽东带回的兵马,你留下两千,再从孙传统的豹韬卫抽调三千人,作为肱骨,进行扩编。” “臣遵旨。” 听到一次拿走了自己三千多兵,祖大寿此时也不敢反抗。 没办法,势比人强埃 见到祖大寿如此的识时务,朱由校心下点了点头。 “来,不要拘束,吃菜。” “待酒饱饭足,与朕说一说,辽东的事情。” 而就在皇帝和新到的两将吃席的时候。 王末带着粮草、饷银、冬衣等物,前来犒军。 一身正二品的太监官服,王末站在物资堆上,看着下方拥挤的士卒,扯着嗓子吼着。 “皇爷已经说了,人人有份,一个个来,不要争,不要抢,拿上各自的犒赏,去南海子里集合。” “公公,祖游击不在,私自调兵,我是要掉脑袋的埃” 站在王末的身侧,祖大寿的小舅子吴襄满脸写着苦涩。 乱了,全乱了。 这狗太监领着五百兵运着物资进了营门,就敲锣打鼓,让士卒来领赏赐,直接就把士卒的魂儿给勾了过去。 这会儿,他能控制的也只有祖大寿的家丁队了。 “犒军是皇爷的命令,你要知道这是大明的官兵,不是谁的私兵。” 斜着眼睛看了下吴襄,王末没好气的拿过身侧干儿子王生手中的圣旨,递给吴襄让他好好看看。 “这是圣旨,看清楚了,我是奉皇命来犒军的。” “这,这。” 闻言,吴襄脸上的苦涩更甚。 辽东的卫所兵和私兵已经相差不大了。 这狗太监现在拿着物资,直接就把他妻兄的兵权给夺了。 这要是等祖大寿回来了,他怎么给祖大寿交代埃 而与此同时,那些进了东红门的辽东士卒,就让孙传庭手下早已准备好的豹韬卫士卒带进新的营地,这是豹韬卫士卒特意给搭建的。 进来一队收编一队,一半收入豹韬卫,一半留给吴襄。 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朱由校又特意留人,想要听听辽东的事情。 所以,当吴襄从旧衙门离开,来到军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吴中郎,这是兵马名册,请查验。” 站在新绣的“武骧卫”大纛下,孙传庭将手中的兵马名册交给吴襄。 “。。。” 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祖大寿从孙传庭的手中接过名册,终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此次进京领赏不简单。 (本章完) 第124章 煮酒话田亩 第124章 煮酒话田亩 万历四十八年年,十二月初七,大雪。 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芜殿行宫大概的收拾了一下,虽然无法住人,但已经能用来议事了。 大雪天的,部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没其他事,皇帝就让人喊了几个高官,一起在这儿聊闲天。 或者说,开小会。 在座的文官有七个,分别是吏部尚书周应秋、户部侍郎袁世振、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黄克瓒、工部尚书徐光启、左都御史张问达、度支司正卿毕自严。 户部尚书李汝华告病了,所以袁世振代其前来。 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李汝华退休已成必然,袁世振就是取代李汝华的人。 如今袁世振正在慢慢的从李汝华的手中接过户部权柄,两人交接完毕的那天,就是李汝华致仕的日子。 “昔年,蒙元残暴,宽纵豪强,致使天下凋敝。太祖爷吊民伐罪,再复华夏。” “时天下生民艰辛,太祖爷恤小民之艰苦,与刘伯温定卫所军屯养民之计,豪言,吾养兵百万,不耗百姓一粒粮米。” 放下手中的热茶,朱由校看向在座的众人,缓缓的道。 “杨隋大业至李唐武德年间,窦建德、王世充、宇文化及、王薄等人荼毒河北山东诸地。唐太宗一统中原后,在各地设府田以征兵马,供朝廷驱使,终有李唐征讨四方不臣,拥天朝上国之名。” “但到了唐高宗,乃至于武周之时,府兵难召,府田短缺,终至唐明皇时,李林甫以明文废除。” “我大明的卫所制,与当年李唐的府兵制差不了多少。” “然,朕翻阅实录,永乐元年,各地卫所征屯田子粒粮两千四百三十五万石,永乐十年,征屯田子粒粮仅有九百一十二石了。” “自叶淇变盐法,改纳粮开中为纳银开中,各地卫所时时粮草不济,需要国帑出银出粮养军。” “大明的卫所,终究是到了要废除的地步了。” “陛下,臣曾在陕西为官,自长安至独石一带,阡陌纵横,耕获颇丰,臣就去打听过,发现这些地,本应是卫所田,然均被镇守、知府、总兵、兵备道、参将、都指挥等官,占为己业,所产之粮,不交国税,不交军屯,均为其所占。” 听到了皇帝的话,毕自严接过话头道。 “而各地卫所剩下的田亩,多处贫瘠之地,产粮较少,不足以纳屯田子粒粮,这就导致了军卫所产粮不足,需要朝廷拨粮。” “这些田亩沦为私田,时日已久,归属已经很难查清,陛下欲将京畿之地的卫所田分给军户,言谁种归谁,此为善政。” “然,臣担心,若是将田分给了民众,民众交不起赋税,又会将田拿去投献了豪族大户。”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于毕自严的担忧很是上心。 “这个问题,朕也想过。不过,朕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孟子》有言,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 “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这是个什么道理。” “前些日子,朕让锦衣卫从京城中抓了三四万游堕之民,到西山挖矿劳作,依照按劳分配的原则给工钱。” “然后,朕让人管矿山的赵爽给朕回报说,因为给的工钱能够养活一家之人,这些人挖矿非常的积极。而且,还有附近的农户听说给工钱的事之后,纷纷前来,想要应工。” “好奇之下,朕让人前去询问,方才知道,这些应工之人,皆为下农与佃户。” 朱由校说着,放下茶杯,看向堂上诸人问道。 “诸君知道什么是佃户吗?” “有田种田,无田为奴、为仆、为寇,浑浑噩噩度日,忙忙碌碌整年,却连口粮都不够,最终只能沦为游惰之民1      “诸君又知道什么是下农吗?” “他们家里有地,但却不足五亩,所产之粮,交了皇粮之后,连一家之人都养活不起,需要去缙绅豪强、巨贾公侯之家为仆为佣,给人当牛做马1 “诸君觉得,这样的天下,朕能坐的安稳吗?” “陛下。” 听到皇帝的这话,兵部尚书黄克瓒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陛下,京畿之地,有田者不足一成,而为人佃作者,十之有九。一亩之地,所获多者不足三石,少者不足一石,若是遇上灾年,颗粒无存。” “然,如今地少人多,故而私租很重,少者八斗,多者两石,佃户交租后,所剩不过数斗,乃至于今日完租,明日乞贷之事常有。” 黄克瓒的履历决定了他是一个实干派官员,寿州知州、赣州知府、山东左布政使,对于,民间疾苦,在场众人,也就毕自严能和他比上一比了。 “故此,京城才有如此之多的游堕之民,非是他们愿意游堕,实是迫不得已埃” “黄爱卿是个爱民的好官埃” 听到黄克瓒的话,朱由校赞许的点了点头。 “黄爱卿,说出了百姓为何会沦为游堕之民的原因,因为他们的收入不够。不够的原因是,地少人多,私租太重,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 听到皇帝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解决,无解。 地少人多,导致了内卷,内卷导致了租子过重。 就算是朝廷用行政命令的方式禁止高租,但小民哪儿顾得了那么多。 租好歹还有条活路,不租全家都得饿死。 这总不能说,把人给嘎上一批吧。 “臣提议屯田,陛下令杨镐与孙承宗在辽东屯田,臣以为,京畿山东之地,也可施行。” 这时,黄克瓒拱手说道。 “臣听杨镐有言,在辽东由朝廷出种、出工具,组织开垦新田。第一年二税一,后两年,十税三。三年之后,所屯之田,按每人十亩分于屯户。” “臣觉得,在京畿也可施行。” “嗯?” 闻言,朱由校有些意外的看向黄克瓒,他让杨镐在辽东搞的屯田策这黄克瓒是怎么知道的。 意外之后,朱由校就反应过来,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而且这货是兵部尚书,算是杨镐的上司。 “臣附议。” “臣附议。” 黄克瓒的话音落下,大堂上的众人纷纷拱手附和道。 目前看来,这个办法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总不能真让皇帝去嘎人埃 欠一章。 (本章完) 第125章 谁去屯田 第125章 谁去屯田 “可以,此事交由专人去做。” 见到众人都同意了屯田之事,朱由校点了点头,拿起笔写下了屯田两字,又写上了十万两的字样,而后交给刘时敏。 “朕再从内帑出银五万两,买好物资给拨过去。”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的话,韩爌拱手道。 对于皇帝给物资不给钱的事,韩爌也是明白。 很简单,防贪污呗。 银子那玩意儿,揣兜里带回去就能贪了。 但要是换成开垦田亩的镐头、铁锹之类的,你揣回去我看看。 “清理田亩与开垦新田之事,你们觉得谁能去做?” 看向在场的众人,朱由校又端起茶杯问道。 “这。” 闻言,堂上众人相互看了看。 纷纷思索自己夹袋里有什么人能做这件事。 首先,官位肯定不能太高,毕竟清理田亩和开垦新田是个得罪人的事儿,要是个高官去做,别人肯定会在旁边想办法给整个活儿出来。 为啥会得罪人? 开垦田亩是件非常累人且成本很高的活计,普通家庭很难承担。 而且,新开垦农田,还会让下层的内卷放缓。 底层内卷,上层人是得利的,因为这意味着可以压低生产成本。 朝廷需要的自耕农和小地主,但豪绅需要的却是佃户。 第二,是要个有本事的人,不然干不出成绩皇帝这里不好交代。 “臣以为,孙中郎可以。孙传庭曾为商丘知县,臣查阅考评,其在当地清理田亩,开垦新田,此事对他来说不难。” 思索了一会儿后,毕自严出声道。 “据臣观察,此子性格刚正,且懂民事,如今又在南海子练兵。” “若是由他去做,一可屯田理田,二可趁机募兵。” “不妥。” 闻言,朱由校摇了摇头。 孙传庭在清田理兵这件事上的作为,朱由校当然是知道的。 历史上这个人的确是个全才,有战略意识,敢于任事,能够做到有限动员下的足兵足粮。 明末用兵,孙传庭第一次去陕西,带着他六万两白银,到任之后,西安四卫居然凑不出一千两百名守城兵卒。 无奈之下,为了清出卫所田,孙传庭直接干了个让他日后进诏狱的事情——把陕西各州县和卫所官员的佐贰官给砍了。 这一刀下去,孙传庭就拉起了第一代纪律严明的秦军。 不过,孙传庭是他定下的日后五军都督府成员,不可能让他去干屯田这种“小事儿”。 是要赶快派去辽东刷资历的。 “朕打算让孙传庭带兵去广宁,任广宁知府,辅助杨镐改革辽东军政,换一个。” “这。” 听到皇帝对孙传庭的安排,毕自严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 他其实是想收孙传庭做自己学生的。 这个性格刚正的小伙子,毕自严一看就很喜欢。 “臣举荐左光斗去做此事。” 这时,左都御史张问达出声了。 “都察院身负监察之责,有人侵占卫所田亩,此为臣等失职,今陛下过问,臣等自当竭力而为。” “而左光斗此人不避权贵,且善修水利,能理农事,可堪此任。” “左光斗。” 听到张问达的话,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他对东林的感官很差,但对左光斗这人还算可以。      原因很简单,这人会治水。 有能力的人,在哪儿都能吃的开。 “他不是去南直隶核查欠税之事了吗?让他回来?” “回陛下,南直隶去了四个御史,将左光斗召回,不会耽误核查之事。” 听到皇帝这话,张问达就知道有戏,当即道。 “而屯田之事,需要有才之人去做,左光斗正是合适。” “如此,就召左光斗回京,负责此事吧。” 点了点头,朱由校算是同意了张问达的提议。 “臣代左光斗谢陛下天恩。” 听到终于能让自己东林在朝中事务上插上一手,张问达当即就高兴道。 “陛下,让新进京的赵率教与祖大寿二人去辅助左光斗如何?” 这时,黄克瓒身为兵部尚书站出来说道。 “陛下新设两卫,虽从虎贲、豹韬两卫抽调士卒补充,但终究是兵员不足,不若让两人带兵辅助,一可招募兵丁,二可看看两人统帅能力如何。” “嗯,可行。” 听到黄克瓒的话,朱由校思索了一下后,当即点了点头道。 “此事就如此定下,稍后,你们上份条陈给朕。” “臣等遵旨。” 闻言,一众人躬身道。 挥手示意众人平身,朱由校接着又道。 “昔年,张太岳推行桂萼提出的一条鞭法,将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赋税,致使我大明赋税增加,百姓又不至于贫苦。” “朕想要重启此法,诸位有何教朕?” “。。。” 终于到这一条了。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心头具是一凛。 出言反对肯定是不敢反对的。 “陛下,臣反对。” 第一个出言反对的人,不是东林党的张问达,不是浙党的孙如游。 而是皇帝信重的度支司正卿毕自严。 听到毕自严的反对,堂上众人当即同时看向了他。 好家伙,这么勇的吗? 皇帝信任伱,你就敢在皇帝说完后就反对。 “为何?” “一条鞭法,分为两步。” 见到皇帝问自己,毕自严当即就站出来解释道。 “一者,为诸税合一,将州县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税合征为田税一条,既方便了朝廷统计赋税,又方便小民缴税。” “二者,则为折色为银,方便运输。” 说到这里,毕自严看向堂中众人,接着道。 “陛下曾读《管子》,臣对此书,也算略通一二。彼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币重则民死利,币轻则决而不用。” “如今,大明江南诸省,银多物贵。川渝并甘陕诸省,银少物贱。” “若以折银纳税,江北诸省本就银少,相比纳粮,折银完税,本仅需缴一石之粮,折银恐需二两,百姓贫矣。” “故此,臣请以长江为界,江北并川渝诸地纳粮,江南诸地纳银。” “很好,你对货币的理解,又进了一步。”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对而生气,而是对着堂中众人道。 “正所谓,勤勉好学,至老不倦,毕爱卿当为我朝第一人埃” (本章完) 第126章 什么叫货币(评论区那几个说钱,好 第126章 什么叫货币(评论区那几个说钱,好好看看这章) 有些感叹自己用毕自严是用对了人,朱由校看向堂中众人说起了一个典故。 “后汉末年,汉灵帝卖官鬻爵,崔烈以钱五百万,得司徒之位,崔烈却是声誉衰减。其久思不安,问其子崔钧,吾居三公,於议者何如?” “崔钧言曰,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不谓不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天下失望。” “崔烈问为何。” “崔钧答曰,论者嫌其铜臭。” “自此之后,这铜臭二字,与钱也就脱不开关系了。” “一粒米针穿着吃,一文钱剪截充,但开口昧神灵。看儿女如衔泥燕,爱钱财似竞血蝇。无明夜攒金银,都做充饥画饼。” 示意刘时敏给自己添茶,朱由校接着道。 “钱这个东西,人人都是嘴上嫌弃,但私底下,却恨不得天下财货皆是自己的。” “但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钱代表着什么呢?” “朕读古书,发现越人曾以贝壳为钱,楚人曾以布帛为钱,自秦一统天下之后,车同文,书同轨,秦币通行天下。刘邦斩白蛇起义,建刘汉,汉武帝收天下铸钱之柄,专由朝廷统一铸造五铢钱,此为铜钱制式之始。” 朱由校说着,拿出一枚银元宝,放在桌子上,向众人问道。 “这锭银,是五两的金花银,能拿去在市面上买到五石粮食,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吃食。” “诸君觉得,他为何能买到五石粮食呢?或者说,银子为何能作为钱呢?” “这。。。” 听着皇帝的话,堂中众人陷入一阵沉思。 钱就是钱呗,还能为啥? “因为每一个大明的百姓都认可。” 思索一会儿后,毕自严尝试着出声道。 “善。”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于毕自严的悟性很是满意。 “银子这东西,有什么价值呢?它一不能吃,二不能穿,除了能做首饰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实际作用了。” “不像铜,可以铸造工具,不像粮食,可以吃,更不像是布帛,可以穿。” “做兵器太软,做工具太少,但就是这么个实际作用很小的东西,能够成为钱,能够受到天下百姓的认可。” “这是因为,银子除了有实际的使用价值外,它还有作为货币的价值,或者说有作为一个交易工具的价值。” “管子言,币重则民死利,币轻则决而不用。指的是,钱的交换价值高了,则百姓就会逐利而行,竭尽办法的想要获得。而钱的价值低了,百姓就会抛弃他,不想要使用他。” “诸位,听明白了吗?” “。。。” 听着皇帝的,众人纷纷对视一眼。 老大,你搁这儿说什么天书呢,听不懂埃 看着众人的反应,朱由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 “诸位可还记得我大明宝钞?” “臣等记得。” 这次,大伙儿都点了点头,那玩意儿,没见过也听说过。 大明宝钞,大明经济学的一个痛点,没人不知道。 “正统四年,敕谕,南京及在外文武官吏俸米、军人月粮,近为粮储不敷,减分支给,以钞折充。” “正统十三年,新钞一贯,时估不过十钱,旧钞仅一二钱!甚至于积之市肆,过者不顾。” “这是为什么呢?”      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次朱由校看向了袁世振,出声道。 “袁爱卿改我大明盐法,分旧纲新纲,你有什么感悟?” “回陛下,臣、臣。” 思索了一下,袁世振感觉自己思绪如麻,若有所悟,但就是说不出口来。 “闻陛下之言,回想在两淮所见,臣有些拙见,也不知对与不对,说出来万望陛下恕罪。” “但说无妨。”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端起茶杯喝了口道。 “今日,朕与诸卿与其说是论政,不如说是坐而论道,可畅所欲言。” 闻言,袁世振躬身行礼,整理了思绪后,方才继续说道。 “臣以为,是因为超发导致宝钞没了价值。” 袁世振一开口,胆子就相当的大,这是把大明历代皇帝、官员都给说了进去。 “我朝历代,或因战事,或因大工,或因灾情,国帑不丰,为了收到更多的盐税,就选择了超发盐引。” “但各地盐场每年产盐数量有限,盐引在盐场中提不出盐来,这也就导致盐引没了价值,盐商自然不会再想要纳银开中,这盐税自然也就少了。” “而盐税一少,朝廷就又会选择超发更多盐引。” “周而复始,盐引越是超发,越是在盐场提不出盐来,这盐政就会败坏,盐引也就没了价值。” “臣在两淮,分旧纲新纲,让盐引虽不能立刻提盐,但却可在日后补提,且仅允许持有旧盐引之户可以售盐,这盐引也就又有了价值。” “而盐引与宝钞之理相同,宝钞又是我大明曾经的钱,臣也就明白了白银的价值。” “自张居正变法以后,折色为银,能够上缴赋税,这银也自然就成为了钱。” “善。” 对于这个改革盐政,一年给大明输送一百万两白银的盐税之人,朱由校觉得很满意。 “我大明的宝钞之所以会废,就是因为超发、滥发、朝廷不收,这才导致其失去了作为钱的价值。” 朱由校说着,用手指了指北边京城的方向。 “我大明钞关,自宣德四年(1429)而始,时钞法不通,由商居货不税。于是,朝廷下令,在京省商贾凑集之地,开设税摊,悉令纳钞。” “此举,一为增加朝廷岁入,二为挽救宝钞。” “果然,此后数年,宝钞价格回升,百姓们也重新愿意用了。” “商贾能够用宝钞缴税,百姓能够用宝钞购物,那这宝钞的价值便就又有了。” “但往后数年,宝钞超发,价值减少,百姓自然就又不认了,终至废用。” “同理,朝廷用银收税,赋予了银作为货币的价值,自然而然的,也就是钱了。” “陛下聪慧,臣等拜服。” 听到皇帝说清楚了银为啥能成为钱,毕自严和袁世振两人当即带头拜道。 银子之所以能成为钱,是因为朝廷用它收税,赋予了它价值。 一众人提笔记下皇帝关于宝钞价值的描述,与自己的感悟,心里纷纷说出了同一句话。 这是上来个什么怪物埃 见微知著,因小见大。 从这皇帝关于钱的理解上,诸人都能感觉到,皇帝对于事物的思维方式,和他们这些读儒家经义的人是真滴不一样。 孙承宗这厮,在东宫给朱常洛教书,顺带着教朱由校认字的时候,到底是拿什么书给皇帝作为启蒙教材的? (本章完) 第127章 大不了,天下罪朕 第127章 大不了,天下罪朕 “方才,我们说了钱,为什么是钱。” “白银之所以能成为钱,是因为除了实际的使用价值外,朝廷用白银收税,赋予了白银交换价值。”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由校正了正脸色,向堂中众人道。 “你们说,朕为什么会令人铸银币以为钱用?” “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身为度支司正卿,当即出言道。 “触类旁通,民间有言,谷贱伤农,谷贵亦伤农,故我大明设有常平仓,控制粮价。” “新铸银币,朝廷就能够通过流入民间的银币数量,来控制物价,不至于使民间物价混乱。” “善。” 闻言,朱由校对毕自严的悟性很是满意。 “方才,毕爱卿说到了江南银多,江北并川渝诸省银少,故此反对折色。” “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情,那么,如何处理呢?” “臣以为,应行三策。” 拱了拱,毕自严道。 “一者,江南诸省存银量大,应先在江南诸省推行银币,且江南诸省税收折色。” “二者,江北并川渝之地银少,朝廷应该正色,待银币数量多后,再行折色。” “三者,如今银币仅在京畿流行,且数量与民间存银相比,只可谓杯水车薪,臣以为要让宝泉局扩大铸造规模。” “嗯,将此三策记下,就先在南直隶和北直隶推行,以观后效。” 闻言,点了点头,朱由校对毕自严道。 “执行之时,若是有所纰漏,要尽快调整。”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当即躬身道。 趁着刘时敏提笔拟旨的时间,朱由校起身离开,到后殿解手。 而前殿的众人,也是纷纷站起来,活动一二,要出恭的出恭。 待一盏茶时间后,朱由校才又从后殿出来,继续主持茶话会。 “一条鞭法,分为两条。” “一者为折色,一者为摊税。” “折色的重点在钱,朕通过铸银币的办法,能够对问题解决一二。” “而摊税的问题,则比较严重。” 脸色严肃的看向在场的众人,朱由校接着道。 “收税,就难免要说到人,我大明的户籍制度,袁爱卿,你来说说。” “臣遵旨。” 闻言,袁世振一拱手,当即开口道。 这都是有准备的。 不会真以为,皇帝开茶话会,是没提前准备稿子的吧。 大明的皇权,曾经是下过乡的。 朱元璋这个人。 你说他有能力吧,他制定的制度把后人往死里坑。 伱说他没能力吧,他制定的制度,崩了两百多年,崩到明末,不是摊上崇祯这么个“熊”主,还能再挺五十年。 大明户籍制度,是里甲制,每一百一十户设为一里,其中丁粮最多的十户为里长,里长则是十年一轮换。 而鳏寡孤独这四类人,则是被分摊到整里,称为畸零户。 畸零户不纳粮不服劳役,但全里要管这些人吃饭。 额,不要觉得有人能卡bug能白吃白喝。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 通俗说就是大明版的孤儿院和敬老院。 然后,每里设有老人三到五名,负责督导百姓勤务农桑。设有保甲数人。 而且每一里,都设有保甲,人数不等。 里甲制度下,保证了朝廷的圣旨在乡间不是一张废纸。      三两下给在场众人说清了如今大明的乡下管理制度。 “但根据臣在两淮所见,如今里甲制在民间,已经略有难行了。” 然后,袁世振话头一转,就给在场众人泼起了冷水。 “目前,地方各种苛捐杂税横行,不止是下农,就是一些中农都不堪其扰,纷纷逃亡。” 首先,就是各州县的青天大老爷们到任之时,要先收拜见银或者说见面礼,少者二三十,多者四五十两。 然后各县下辖的里长和甲首,还要供养衙门。 包括但不限于下程、陈设、酒席、交际礼仪、各衙门油烛、六房纸札、差人盘缠等等。 每月所费不下数百两银子。 这么重的摊派,里长、甲首当然是承受不起,势必要往各里摊派,分到最下层小老百姓的头上。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每年除了皇粮国税,还要交地税。 而有的地方,地税比国税还要重。 “说到底,树长的时间久了,难免就会出了蛀虫,反贪吧。” 袁世振刚说完,最上面的皇帝就出声给事情定了性。 “毕自严、张问达。” “臣在。” 闻言,毕自严和张问达连忙躬身道。 “你度支司如今负责国帑之事,朕前些日子又让陆文昭带了些锦衣卫去你那儿,此事就由你牵头,联合御史台、六科来做吧。” “让他们下到各县,去查一查,都有没有贪污之事,以及里甲制还能不能施行下去。” “臣遵旨。” 听到又是一个活儿轮到自己头上了,毕自严和张问达还能咋办。 派人下去看看呗。 “陛下,还有各税合一之事。” 这时,袁世振又出声说道。 “摊丁入亩吧。” 闻言,朱由校也不意外,张口就提出了一个随随时间推移,必然会提出的政策。 “徭役均摊,分于田亩,天下所有田亩,悉数纳税。” “陛下,那皇庄。” 坐在皇帝身侧的杨成秀一脸惊恐的看向皇帝,这是啥情况,收税收到自己头上了? “纳,为什么不纳,朕的田也是大明的田。” 闻言,朱由校冷声一笑。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所有的皇庄、王田、勋田、缙绅、举人士人田亩,悉数都要按制纳税。” “从今往后,没有所谓的优免。” 听到皇帝这话,毕自严颤颤巍巍的吸了口气,道。 “陛下,宗室、勋臣、外戚也要纳吗?” “纳!朕的皇庄皇田都要纳,他们凭什么不纳1 朱由校说着,转头看向杨成秀。 “稍后,你将皇庄皇田的鱼鳞册,抄录一份,送往户部,今后旦有变动,一律抄送。” “奴婢领旨。” 闻言,杨成秀连忙躬身道。 “大明不是朕一个人的大明,而是天下人的大明。” “朝廷运转需要财赋,不能有人享受着大明的庇佑,享受着大明的恩遇,却是一分钱都不想纳给朝廷,整日让升斗小民出钱。” “诸公,就算是闹到天下罪朕,这税也要收。” “朕允许他们造反。” “大不了,朕将这天下再犁一遍。” (本章完) 第128章 孙传庭去广宁 第128章 孙传庭去广宁 随着皇帝的一声“大不了,朕将这天下再犁一遍”,堂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其实就是废优免,士绅一体纳粮。 朱由校干起来一点儿都不怕得罪人。 大不了,摆明车马,硬碰硬试试,看看是谁的手腕子硬。 大明不是赵宋,更不是螨清。 大明是皇帝与泥腿子共治天下,而不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陛下息怒,就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闻言,毕自严叹了一口气,站出来道。 “大明,没他们造反的余地。” 闻言,朱由校就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过来。 总管纵观大明两百七十六年,造反的只有藩王和吃不上饭,揭竿而起的百姓。 诸王争道,百姓求存 对于得利阶级,造反,一是性价比不高,二是就没那个空间埃 “哼,他们谋反不敢,但私底下给朕添麻烦的胆子还是有的。” 冷笑一声,朱由校接着道。 “朕话就放在这儿,在大明,只要是个活人,就得给朕把税交了,不管他是谁1 随着皇帝杀气腾腾的话落下,本次茶话会算是告一段落。 而随着众臣回京,皇帝的话也传了出去。 “这皇帝疯了不成?” 内阁中,没有参会的韩爌,翻看着张问达递给他的会议纪要,满脸的惊色。 “皇庄、王田、勋田、缙绅、士子,只要是个活人都要纳税,他就不怕天下宗族造反吗?不怕天下罪之吗?” “不怕。” 闻言,张问达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帝要将徭役摊入田税,普通百姓将要承担的赋税变少,谁会跟着造反?” “难不成,你觉得福王能造反?” “没那个魄力。” 闻言,韩爌看不起的摇了摇头。 “福王要有那个造反的魄力,哪儿轮得到今上?” 当年国本之争,泰昌看似是有李太后和群臣支持,才能坐稳太子之位。 但要你如果换个方向思考,福王也是有文官支持的,他福王要真有那个能力,那个魄力,在万历想要做的情况下,他拿不到那个位置? 开什么玩笑,朱常洛他只是长子,而不是嫡子。 万历如果真要让福王做太子,依宣宗(宣德,好圣孙)之例,以无子失德废王皇后(胡善祥)立郑贵妃(孙太后)为后就行了。 这事大明又不是没发生过。 “那这废优免之事?” “让户部去做。” 闻言,韩爌摇了摇头,将会议纪要还给张问达,接着道。 “如今的大明,税能收上来就不错了,哪儿还分的清是泥腿子还是士绅的?” “哈!哈!哈1 随着韩爌的话音落下,班房内顿时就传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而就在关于废优免,士绅一体纳粮在京中发酵的时候。 南海子里,送走了重臣,孙传庭的豹韬卫已经收拾妥当,准备拔营了。 “朕以你为广宁知府,兼广宁守备使,统广宁军政之事。”      脚下踩的雪嘎吱嘎吱乱叫,朱由校和孙传庭一起走在前往南洪门的路上。 “这段日子,伱在南海子练兵,朕都看在眼里,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朕希望你能替朕将广宁经营起来,作为辽沈的后方与辽东的第二道防线。” “你去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配合杨镐完成定辽兵马司的组建。杨镐这人,朕虽然让他统领定辽兵马司,但他的能力,朕始终抱有怀疑。” 说着,朱由校将一份密诏和一个盒子交给孙传庭。 “密匣是让你上书用的,密诏,则是如果辽沈失守,你可以直接接管辽东事务。” “臣谢陛下天恩。” 闻言,孙传庭连忙躬身接过皇帝给他的物件。 待孙传庭接过东西后,朱由校才接着说道。 “朕给你的条陈,你要认真琢磨一二,广宁是块新地,朕的很多政策,都想要让你在广宁试行,然后尝试着推行天下。” “朕本想让你任定辽兵马司兵马使,但你资历到底是不足,所以就安排你做了广宁守备使。对杨镐这个人,你要明白用途,他就是个干脏活的,在建制的时候,你要辩的了轻重,得罪人的事,可以建言让杨镐去做。” “臣明白。” 闻言,孙传庭当即就拱手道。 改制这种事,到底是得罪人的,能有个大脑袋顶在前面还是好的。 “另外,你到广宁之后,要注意培养校官,三年时间到了之后,朕就会调豹韬卫回京,进行扩编。” “是。” 闻言,孙传庭又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和皇帝已经商量了多次。 京营和五军都督府的兵马要分开,两套系统走。 豹韬卫是属于京营编制,就算是现在编进了很多辽东兵马,但到地方后,这些辽东人会整编进入定辽兵马司,而定辽兵马司日后是要归属到左军都督府的。 而决定一军战斗力的因素,除了将领外,就是校官的水平了。 在这里,说一个经典的历史场面:八百虎贲踏江去,十万吴兵丧胆还。 孙权领兵十万围攻合肥之后,紫髯小儿就知道汉末新闻网上,关于山西人勇猛的消息,不是假的。 第一次张辽领着八百先登冲击军阵未整的吴军,几乎就可以说是给杀穿了。 等张辽好不容易撤回合肥之后,孙权看着麾下士卒的士气,后悔的直挫牙花子。 在合肥城外露营十天之后,孙权大手一挥,咱撤。 撤的时候,孙权为了抬一抬军队士气,他和吕蒙、蒋钦、凌统、甘宁四人,率着精兵和自己的车下虎士一起给大军殿后。 士卒看到老大亲自殿后,那是一个激动埃 然后,张辽在江东就能止小儿啼哭了。 张辽站城头上看着殿后的这几千人,觉得自己又能和河东老乡比一比谁更勇猛了。 他迅速的带着队伍就从合肥杀了出来,呼啦啦就把孙权给围了。 吕蒙、蒋钦、甘宁三人带兵对攻,凌统率亲兵护送孙权先走。 送走孙权后,凌统转头就又和张辽掐了起来,基本打到快成光杆儿司令了才撤下去。 最终凌统撤回去见到孙权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孙权安慰他说,今天你打没了三百,我明天给你补充三千。 然后,凌统哭的更大声了。 三百精锐打没,他爹凌操给他留下的指挥系统基本玩完,自这之后,凌统这支部队就废了,没参与过啥大的战役。 一直到凌统病逝,骆统带人接管这支队伍后,才参与了陆逊破蜀国宜都的战役。 而现在,孙传庭带着豹韬卫去广宁的任务,就是先让豹韬卫见见血,建成一套合格的指挥系统,培养足够的将校。 然后用豹韬卫这个造血包,一步步进行扩编,恢复京营战斗力。 (本章完) 第129章 歪嘴和尚唱斜经 第129章 歪嘴和尚唱斜经 “皇帝要收天下田亩。” “皇帝要加赋。” “皇帝要加丁口赋。” “娘希匹1 三天时间不到,关于皇帝对于“是个活人就得交税”的话,在京城中就沸沸扬扬的传歪了。 “歪嘴和尚念斜经。” 手中拿着锦衣卫收集的消息,朱由校一脑门的黑线。 娘的,煽动民意,他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老老实实的交税。 “外面都传的很严重吗?” 将汇报丢在桌子上,朱由校看向许显纯问道。 “回皇上,京中已经传开了。” 脸上写着尴尬,许显纯拱手说道。 “京外,据说通州那边也传开了。” “啧,传的真快。” 闻言,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在桌面上敲动。 现在他要面对的,就是如何打赢这场舆论战了。 办报纸? 又不是扫盲过的现代国家,办报给谁看埃 虽然大明宫的识字率很高,但卖报也是有成本的,对于普通小民来说,一个铜板都是很重要的。 不过,报纸这个东西的确是要给弄出来了。 这个是用来压制清流的一大法宝。 “刘时敏,去给朕拿几份邸报来。” “是1 通政使司,简称通政司,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 设有通政使一人,正三品;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左、右参议各一人,正五品,下有小吏若干。 这个职位,在宋代叫银台,在明清叫通政司,虽然品秩看起来不高,但职责就决定了属于位卑权重。 主要负责上下公文交接,奏报四方章奏,实封建言,陈情伸诉以及军情声息灾异等事的奏报。 而通政使还有例外一个重要的权力,就是议大政、大狱以及会推文武大臣。 朱元璋废宰相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通政司起到了文渊阁的作用。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通政司的对于奏章的权柄被内阁和司礼监给分走了部分。 通政司也就剩下的惟欲达四聪以来天下之言。 说白了就是沟通上下级消息。 而为了保证消息传递的足够迅速,通政司就有了一个东西,邸报。 搁后世这就叫内参。 固定时间周期内,通政司会将皇帝的一些重要诏旨、国家大事,如婚丧嫁娶、重要典礼、人事任命、处罚赏赐、战事情况等等,写在邸报上,下发到各地官府。 “这不但要有通政司,还要有宣政司埃” 琢磨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心里暗暗道。 朱由校口中的宣政司,不是蒙元的那个宣政院。 放下手中的邸报,朱由校觉得自己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鬼点子。 “沈炼。” “臣在。” 听到皇帝叫自己,这些天候在皇帝身边的沈炼当即躬身道。 “朕交给你个差事。” “请陛下吩咐。” “你去给朕找些人来,要书办、说书先生等等。” 掰着手指头,朱由校看着沈炼道。 “臣遵旨。” 闻言,虽不知道皇帝是要他去做什么,但身为锦衣卫的职责,就是对皇帝忠诚,沈炼没敢多问,躬身后离开了旧衙门。 “需要一个没节操,但脑子又活络的人。” 看着挺着腰板离开的沈炼,朱由校摇了摇头。 这个人太正直了,不适合这个职位。      “魏忠贤的党羽都有谁来着?” 翻开周应秋递上来的官员名册看了会儿,朱由校有些摸不准主意。 这个任务交给谁呢? 翻看了好一会儿,朱由校都没找出来个能让自己看的顺眼的人出来。 “宣通政使来。” “奴婢遵旨。” 将自己写好的规划折了起来,朱由校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又到了每日巡视军营的时候了。 今天巡视的是赵率教的大营。 龙骧卫,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兵种。 骧者,后右蹄是白色的马。 龙骧卫是骑兵建制,所以编制只有其他各卫的一半。 但龙骧卫的耗费,却是普通一卫的三倍。 没办法,养骑兵费钱,或者说马费钱。 马是种娇贵的生物,这个年代,人吃的可能真不如马吃的好。 不然辽东的兵卒也不至于和马抢吃食了。 为了给龙骧卫搭架子,朱由校还特意从原腾骧四卫、锦衣卫以及虎贲卫中抽调了部分人手给赵率教。 “赵将军,这三眼铳很好用吗?” 站在校场高台上,看着正在演练三眼铳使用的士卒,朱由校忍不住向赵率教问道。 “这东西,怎么看都比不上朕手中的这燧发手铳埃” “回陛下,三眼铳除了是火器,他还是钝器。” 听到皇帝的问题,赵率教出口解释道。 在南海子几天了,他也算是初步摸清了皇帝的性子。 “马上对手铳进行装填,非马术熟练之人不可。” “且马战距离较近,临战四百步不过瞬息之间,在马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装填。” “而三眼铳,顾名思义,有三眼,一次可发三枚弹丸,射后,就能当铁骨朵一样用来砸人了。” 说着,赵率教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看着正拿着三眼铳砸草人的士卒道。 “臣在辽东多时,知建奴士卒喜着重甲,刀剑砍在他们身上,伤害远没有这三眼铳砸在身上大。” “原来如此。” 闻言,朱由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刀,无论是唐刀还是陌刀,再到后来的戚刀,破甲能力一直都是短板。 打突厥、蒙古这种没有点亮科技树,甲胄不多的人来说,很是好用。 但一旦这些人点亮了科技树,比如说历史上的辽国,能够大规模装备甲胄,刀的作用就非常小了。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赵宋用长枪代替唐刀作为制式装备,一个是成本,一个就是性价比不高了。 刀这东西,对付没有甲胄在身的倭寇来说,很是好用。 但对付喜欢身着三层甲的建奴精锐,破甲能力就有些捉急了。 而这三眼铳在历史上能成为关宁铁骑的标配,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的很有道理,却是朕想的简单了。” 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朱由校安安静静的看着下面操练兵马。 又同士卒吃了一顿饭后,朱由校才回到旧衙门。 “臣通政使王舜鼎恭请圣安。” 看着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朱由校的眉头挑了挑。 这怎么老成这样了,还能为大明发光发热多久? “平身。” 挥了挥手,示意免礼,朱由校将锦衣卫的奏报丢到了王舜鼎的身前。 “看看,锦衣卫的奏报,朕说天下天下人都要纳税,要将劳役摊入田赋。” “怎么在民间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朕要再加田赋。” “通政司有汇通天下,奏报四方之责,你这个通政使对于此事,就没什么想和朕说说的?” (本章完) 第130章 洪承畴 第130章 洪承畴 “发生神魔事了?” 莫名其妙的被叫来,一脸懵逼的被皇帝要一个解释。 王舜鼎拿起锦衣卫的奏章,翻开刚看了几眼,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待翻看到最后,锦衣卫关于市井内,流传的关于赋税的那部分内容,王舜鼎的脸色变的一片铁青。 大明的官员,还是很有忧国忧民之心的。 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皇帝要把朝廷流失的税给重新收回来,道理说的很清楚,他也很是支持。 但现在有人这么传谣言,身为通政使的王舜鼎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陛下,臣请发皇榜澄清此事,令遣人严查。” 将举过头顶,王舜鼎首先就表明了态度。 他对皇帝的政策是支持的。 “此事朕会派锦衣卫去做。”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王舜鼎的态度很是满意。 起码没第一句上来就推脱责任。 “如果今后再发生此类事情,爱卿觉得朕还要让锦衣卫去澄清吗?” “回陛下。” 知道重头戏要来了,王舜鼎拱手道。 “前番,先帝驾崩,前往各省宣诏之人尚未归还。如今,通政司吏员缺人,通政、参议皆无,臣一人主持部务,光是奏章上承下发就已是勉力支撑,实是无暇他顾。” “缺人。” 闻言,朱由校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得,优先补的是六部官员,还没轮到通政司呢。 不过,你缺人,我也缺人埃 “吏员自己招募,官员你亲自去吏部催一催。” 挥了挥手,朱由校对王舜鼎接着道。 “朕想要通政司新立一职,专门负责给民间黔首宣传政策法规,不知爱卿可有人选推荐?” “给民间黔首宣传政策法规?” 听到皇帝的话,王舜鼎的眉头皱了皱,而后道。 “臣以为,此事当选一个善于交际,干过走街串巷之事的人来做。” 思索着人选,王舜鼎拱手道。 “臣觉得,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洪承畴,可为此事。” “洪、洪承畴?” 闻言,朱由校脑袋上顿时就冒出了问号。 “为何?” 倒不是他对洪承畴有什么恶感。 诚然,这人是个大汉奸。 但你真的不能怪洪承畴投了埃 人好歹是战败投敌。 前有哥舒翰哭出潼关,后有洪承畴哭出山海。 摊上崇祯这么个用谁谁废的主,伱就是诸葛武侯来了,也扶不起来埃 “回陛下,此子家境贫寒,其家中以做豆干为生,他每日都要帮其父母劳作,又要走街串巷叫卖,故此对于民事颇为了解。” “时洪启胤尚未出仕,在水沟馆办村学,这洪承畴就时常在馆外听课,终为洪启胤收为学生。” “洪启胤任国子监学政时,臣与之有旧,听洪启胤赞其为家驹千里,国石万钧。” “故此,觉得此子能够任此职务。” “嗯。” 闻言,朱由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就让他来试一试吧。” 朱由校说着,一挥手,对刘时敏道。 “诏之入京。” “奴婢遵旨。” “这给黔首宣政之事,就暂且放下,朕另有一事需要你做。”      “请陛下吩咐。” 听到皇帝用了自己推荐的人,王舜鼎颇为高兴,这听到又有事情要自己去做,当即躬身道。 “我大明的邸报,朕翻的看了看,觉得这既然有给官员看的报,那也应当有给市井小民看的。” “但这邸报到底是事关机密,不能随意让民间传阅。故此就想另刊一报,给民间百姓传阅。” 大明的保密措施执行的,不能说是万无一失,那也是形同虚设。 历史上,崇祯让陈新甲与螨清议和,这么大的事儿,都能让家童给传出去,弄的满城皆知,风风雨雨。 邸报这玩意儿,虽然规定是给官员看的,但民间许多人关心国事,都会向朝廷官员购买或者抄录,导致朝廷完全就可以说是没有点儿机密可言。 对于邸报是个啥德行,王舜鼎当然是知道的。 “邸报保密之事,臣赞同。” 闻言,王舜鼎当即就拱手道。 “臣曾听闻,有民间商人为满足奸人好奇之心,专门收购朝廷邸报而后刊印,以牟其利。” “至于发行专门供市井小民阅读的外刊。” 闻言,王舜鼎揪着自己的山羊胡,思索了一下后,才说道。 “臣觉得可行,既可防止朝廷政令被误读,又可保证朝廷的政令在民间畅通,防止下面的官员怠政。” “同时,贩卖外刊,又能给国帑增加一笔收入。” “但,如今通政司人手不足,再做此事,恐怕是难以维系埃” 说着王舜鼎颇为无奈的看向上面坐着的皇帝。 老大,没人做事儿埃 “这倒是个问题。” 见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朱由校也很无奈。 他又没系统,召唤不出第四天灾。 “这样,你呢,将刻印外刊之事,写个条陈给朕,朕再从内帑给你一万两银子,专做此事。” “至于说人手不足,朕让三经厂的太监抽调人手,新立朝报局,专门负责此事。” 三经厂,大明皇帝的私人出版社,印书、书籍排版这些事当然是能做的。 得益于朱元璋对于教育的普及,大明的识字率还是很高的。 再加上大明的低税政策,工商业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书籍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 得益于识字率的提高,人的精神世界就需要寄托,小说这东西此时就迎来了蓬勃发展。 四大名著,三国水浒元末明初,西游记嘉靖,红楼梦乾拢 “刻印外刊之事,王爱卿就辛苦辛苦,先弄个大样出来,朕看看再说。等洪承畴入京之后,由他负责。” 说着,朱由校看向王舜鼎继续道。 “对于内容审核之事,就先由通政司初审,朕再审一遍后,刊印发行。” “臣遵旨。” 闻言,王舜鼎也没什么替他人做嫁衣的想法。 他是个实干派,只要是对朝廷有利的,他都支持。 而且,这外刊的初审权在通政司,这是在增加通政司在朝廷的话语权嘛。 然后,朱由校就又同王舜鼎说起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年头,报纸这东西,当然不可能说是一天一刊。 十日一刊,刚好合适。 就写一些朝廷在民间新要推行的政策。 皇帝对民事的关心,对贪官污吏的痛恨与惩处,对贤才的渴望等等内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唠了小半个时辰,朱由校才放王舜鼎离开。 看着离去的王舜鼎,朱由校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动。 宣传部的大架子有了,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完善它了。 这光刊印报纸可不行,民间有的是那不识字的老百姓。 这还要再找一群人,走街串巷,敲锣打鼓的去给民众读埃 (本章完) 第131章 建奴攻朝鲜 第131章 建奴攻朝鲜 辽东,明朝边界,九连城墙头上。 毛文龙看着黑烟直冒的义州城方向。 “这烟挺大的埃” “爹,夜不收传回的消息,建奴直接破了义州城,主力部队现在正往铁山而去。” 毛承禄站在毛文龙的身后,汇报道。 “活该。” 闻言,毛文龙手在城墙上拍了拍,感叹道。 “啧,金台石和布扬古这两个和建州女真同宗的都让建奴给杀了,这朝鲜人居然真的以为建奴会信守承诺。” “爹,这建奴攻进了朝鲜,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不干看着,你还想带兵去支援一二?” 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毛承禄,毛文龙走下了城头。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熊廷弼又没下令让我们协防,你急个什么劲。” “让人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给熊廷弼。” 。。。 鸭绿江对面的密林中,黄台极骑在马上,同样在看着义州城的黑烟。 “镇江堡的明军出动了没有?” “回贝勒,没有。” 一个包衣阿哈跪地给黄台极禀报道。 “明人的夜不收我们故意放了一个活口回去,可镇江、险山、新安三堡的明军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像是不知道一样。” “哼,这群怂包。” 闻言,黄台极不屑的冷笑一声,一挥马鞭。 “传令收兵,我们去铁山,然后回宽甸过年1 随着黄台极的一声令下,正白旗主力开始撤离鸭绿江沿岸,向着铁山而去。 是的,黄台极想要是是在鸭绿江边上,看能不能伏击过江的明军一手,而后顺势攻入定辽右卫。 但可惜,毛文龙就是选择不动。      随着正白旗的加入,建奴对朝鲜烧杀掳掠的盛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棒子的战力,懂的都懂。 一个照面,建奴就破开了铁山城门,攻入城中。 黄台极也没干的太过分,连掠六城,见好就收,趁着鸭绿江还冻着,返回了宽甸堡。 而与此同时,建奴掳掠朝鲜的消息也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 当汉城的朝鲜朝廷收到消息后,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子一样,一方面调兵遣将,准备防御。 而另外一方面,一封告状的国书就上了船,向着大明京师而去。 而对于朝鲜被掠之事,熊廷弼的选择和毛文龙相似。 都当没看到。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大明帮朝鲜挺过了倭国入侵的坎,那现在这朝鲜帮大明吸收下建奴的火力,也是应尽之责嘛。 “经略,这朝鲜毕竟是我大明属国,如今被建奴入侵,我们就这么看着,会不会被人弹劾?” 站在熊廷弼的身后,和熊廷弼一起看着身前舆图的童仲揆忍不住出言劝道。 “要不要上书一封,给皇上汇报一下此事?” “嗯,确实有这个必要,的确要和皇上汇报此事。”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道。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建奴是想做什么。” “大人是指?” “我怀疑建奴是想围点打援。” 手在舆图上点了点,熊廷弼道。 “我稍后修书一封,你派人送给毛文龙,让他谨守边墙,万不能让建奴从东侧攻入辽东。” “是1 (本章完) 第132章 快过年了 第132章 快过年了 豹韬卫虽然拔营去了辽东。 但京城却没因此而掀起波澜。 原因无他,虎贲卫还在,还有三千辽镇兵马让皇帝收编。 皇帝捏着两卫新兵,就没人敢再瞎跳了。 而现在,有了三千边军的加入,这军队的战斗力杠杠滴就上去了,更没人敢跳了。 这个时候敢跳出来搞事儿,那就真的是嫌户帖太厚了。 南海子,旧衙门。 大明共计四百九十三个卫所,外加一百一十八个独立的千户所。 每卫给五个名额,现在除了偏远边关诸卫所的人选还没到,已经有一半上报了名单。 而后,陈策就带着名单来找皇帝了。 “卢象升,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翻看着武略院让汇报上来各地卫学送上来的培养名单,朱由校内心有些惊讶。 “这个叫卢象升的,是哪所卫学报上来的?” 看向正站在堂中的陈寅,朱由校出声问道。 “回皇上,是鹰扬卫卫学。” “鹰扬卫,朕记得是在南京吧?” “是。” 闻言,陈寅拱手道。 “鹰扬右卫住在应天城中,左卫在顺天府,原由后军都督府管辖。” “嗯,就依此名册,让他们快些进京。”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在册子上盖印后,让太监交还给陈寅。 “将官培养之事,就要多劳烦陈将军了。” “为国养士,乃臣之职责。” 闻言,陈寅连忙躬身道。 待到陈寅离开,刘时敏捧着一本奏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皇爷,礼部上的正旦大贺章程。” “正旦,这节日咋就这么多呢。” 闻言,朱由校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奏章,翻看了起来。 “皇爷,万圣寿节能不过,冬至祭天能让礼部尚书代祭。” “这正旦大贺。。。” 刘时敏说着,看向朱由校的脸色。 他知道,这位爷讨厌那些繁琐的礼节,属于能不过就不过。 正旦大贺这种事,大明也已经有三年没过了。 前年是万历不想见外臣,就没过。 去年是因为王皇后没了。 这今年,估计也是不过了。 “让朕想想。” 闻言,朱由校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冬至,因为这天一年中日影最长的一天,也被认为是“阳气起,君道长”,所以就很是受到重视,这天也是祭天的日子。 不过,因为某作者写忘了,就当过了。 第二个日子,是万圣寿节,通俗的说就是皇帝的生日。 朱由校的生日是十一月十四日,也因为作者忘了,也当是过了。 而这第三个日子,就是正旦了,也就是过年了。 翻看着贺年章程,看了两眼,朱由校就成了蚊香眼。 “传诏外廷,今年两龙并去,且皇极殿早已被毁,文华殿又太小,不过。” 直接提笔在奏章上写上个“不过”,而后丢回给刘时敏,朱由校道。 “不过,这过年也要有个过年的气氛,这样吧。” “凡在京官吏、官兵、衙役等人,每人多发一月俸禄为贺。” “各宫的娘娘、宫女、太监同样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宫内的让内财府去做。” “外廷的,给度支司再给五十万两银子,除了犒赏外,剩下的归入国帑。” “奴婢谢皇爷大恩。” 闻言,刘时敏躬身行礼道。 “还有,宫里不许燃放烟花爆竹1 突然,朱由校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刘时敏严肃道。 “要放到宫外去放,省得给朕把紫禁城点了。” “奴婢领旨。” 闻言,刘时敏又躬了躬。 宫里不许放烟花,这是后三殿被烧过一次后的惨痛教训。 大明的故宫,和螨清改建的故宫是不一样的。 螨清改建后的故宫,那是相当的空旷。 而大明的故宫,各殿之间都是有行廊相连,又全是木质建筑,极易发生火灾。 “真正属于我的时代,要来临了埃” 看着离开的刘时敏,朱由校翻开身前的宣纸,写下了两个字。 “天启。” 而就在皇帝在南海中静待属于自己年代到来时。 沈炼带着群锦衣卫,手提铜锣,正在京中走街串巷。 “咣1 “从天启元年起,顺天府废徭役。” “咣1 “顺天府境内,所有田亩,悉数纳税。” “咣1 “任何人不得偷税漏税。”      “咣1 喊一声,敲一声,沈炼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这是干嘛呢?” 身为戚金养女,丁白缨将脑袋从墙头上探出,看着刚刚过去的沈炼,有些摸不着头脑。 锦衣卫穿街走巷宣传政策,怎么感觉这么的不真实呢? “师姐,我听说丁修让锦衣卫给抓了,送到西山挖煤去了,真的假的?” 就在丁白缨看的出神时,一个戚家军子弟站的老远的问道。 “丁修?我早说了,让他别在街面上晃荡,他不听,让抓了是活该。” 闻言,丁白缨从梯子上退下来,不爽的道。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找陆文昭问过,他如今在西山给皇上的煤矿看场子呢,管吃管住,还有工钱,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他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给人看场子的?” 对于自己丁师兄的性格,大伙儿那都是知道的。 几个戚家军子弟对视一眼,都是不相信。 丁修那个街头性子,是那种能给人看家护院的吗? “能不耐得住嘛。” 闻言,丁白缨耸了耸肩膀。 “东厂在那边除了雇他们那些看家护院的外,还驻扎了几百缇骑,他敢尥蹶子吗?” “。。。” 而就在锦衣卫走街串巷时,内阁之中,此时却已经是吵成了一锅粥。 内阁辅臣、六部、九寺大大小小官员此时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毕自严,我大明财政之事,早有定制,你无权查各部财库1 看着召集了各部官员,明言要查各部门财务的毕自严,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张问达厉声道。 察查贪污、渎职这种事,是他们都察院的权力,什么时候轮到从户部分出来的度支司了。 “皇上设度支司,掌大明国帑,有度支天下之权。” 闻言,毕自严冷哼一声。 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特调前来的锦衣卫千户陆文昭。 此时,毕自严的腰杆子是相当的硬实,一人硬刚在场诸部主官。 “前番,皇上下旨特赦,各部门贪污之事,上缴脏银,赦其无罪,你们诸部有多少人到锦衣卫自首,伱们自己都是知道的。” “诸部贪污之事横行,如今我度支司要查察贪墨,诸位是心虚吗?” 看着在场的诸人,毕自严手持皇帝让陆文昭辅助他查察贪污之事的圣旨。 他这个啊,他这个叫借花献佛,发挥自主精神。 对于大明财政的破败,毕自严是早就不满了。 现在既然有圣旨查贪污,还有锦衣卫背书,哪就往大了弄。 “皇上圣旨在此,本官不是在同尔等商议,而是通知尔等。” “封存各部财库,由我度支司查验。” 知道皇帝有收大明财政事务之意,见过皇帝演戏的毕自严,知道自己是皇帝心腹的毕自严,干起事情来是相当的强项。 “咳咳。” 这个时候,陆文昭腰间绣春刀微微出鞘,看向堂中众官员道。 “圣旨在此,诸位是要抗旨不尊吗?” “。。。” 听到陆文昭的话,在场的官员纷纷眼神闪烁。 这个姓陆的锦衣卫平日里是跟在皇帝身后的。 他们很明显的,就将此事理解成了,翻各部财账是皇帝的意思。 “我工部账目已经做过一遍清查,贪污之人已经移送刑部。” 听着堂中的争吵,一直闭目养神的徐光启,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毕自严道。 “若度支司还有疑虑,可以查。” 对于度支司要查账的事,徐光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度支度支,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盘账的衙门,无非是什么时候来查。 这才刚刚盘完户部的账,度支司就迫不及待的要将狼爪伸向其他诸部了。 “我吏部也同意。” 随着徐光启表态,吏部尚书周应秋也出声道。 六部中,吏部可以说是“最清贫”的一个衙门了,从财政上分不到多少钱。 而且,他周应秋自诩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平日里洁身自好,这度支司真要是查出什么,也和他没关系。 毕竟,他才到任多久啊,以前的事情有啥问题,找周嘉谟去。 “礼部和兵部呢?” 六部已经拿下了三个,毕自严将目光看向了兵部尚书黄克瓒和礼部尚书孙如游。 “同意。” “同意。” 孙黄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举手道。 这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哪就查呗。 反正自己的屁股是干净的。 礼部是真的不怕查,兵部是查出问题也牵扯不到自己的身上。 “1 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掌,张问达看着认怂的两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怎么就这么简单的让拿捏了呢。 “马上就是正旦了。”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毕自严身上也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 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向在场的官员。 “皇上下令,停了正旦大贺。但,凡是在京官吏,都会有一月之俸作为贺资。” “稍后,我度支司会将本月的俸禄与贺资一起送到诸部。” “臣等谢陛下天恩。” 闻言,诸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齐齐向着南海子方向行了一礼。 (本章完) 第133章 过年过年 第133章 过年过年 毕自严要查京中各部账目的事,传到了朱由校的耳朵里,不过朱由校却没多做理会。 如今的大明,不立不破。 只要让锦衣卫保证毕自严不会“背中五铳是自杀”,爱怎么查怎么查。 他现在只想等着过年。 而朝臣们,从最初的上奏弹劾,说他霍乱朝堂。 发展到在南海子北红门请命诛乱臣,被皇帝不理不睬。 在发现皇帝对毕自严的放纵后,朝臣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能静静的等待事情的结果。 搞事情? 开什么玩笑,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 京城的乞丐流民被抓了一波后,京城的治安环境就好了许多,就没那个条件。 至于说对于皇帝取消正旦大贺的事,大伙儿表示,习惯了习惯了。 而随着年关将近,顺天府紧崩着的弦算是松了下来。 当时间到了正旦这天,宫里就开始焚香,然后各门太监将门闩在地上摔三下,寓意为“跌千金”,取来年财源滚滚之意。 而后,就是内帑出银,给人赏赐了:一种叫做“百事大吉盒儿”的礼盒,里面装有柿饼、荔枝、龙眼、栗子等物的小吃盒子。 人人有份,那杨白劳过年还知道给喜儿扯根儿红头绳呢,皇帝当然不缺这点儿。 而本来按照习俗,接下来就是大朝会了。 在京的文武百官、勋贵外戚、外国使臣都要参加。 而后宫的太太团们,还要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 不过,现在却是没这个项目,原因也很简单,后宫没人埃 郑贵妃大伙儿不愿意去,李选侍不够资格,历史上的刘太妃。。。 朱由校就给没加封,太后金印还在朱由校手里扣着呢,他不可能让后宫有人能掣肘自己。 而随着朝会、朝贺的取消,大伙儿算是能和家里人过个年了。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皇上至大明国威于不顾之类的。 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一个是多拿了一个月俸禄,一个就是不用天寒地冻的去受冻了。 决定把独夫当到底的朱由校,过年都没选择回宫。 而是选择了在南海子旧衙门里安安静静的看书。 京营的士卒都下发了犒赏,各营虽然热闹,但朱由校到底是没去凑。 太乱了,皇帝的安危不好保证埃 而与此同时,辽东。 遭受了几年兵灾的沈阳城,总算是有了几丝生气。 熊廷弼下令,开了辽东诸城府库,拿出粮饷犒赏士卒。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建奴肯定是会死命的来攻辽沈,只要能守住辽沈,这钱粮花的就值。 但要是守不住,把钱粮留下,那不是资敌吗? 而与此同时,诸将官也组织骑射、蹴鞠,请来戏班子,让大伙儿放松放松绷了长时间的神经。 “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 巡视了一番城中情况,孙承宗带着人走在沈阳城的大街上。 “川军到了辽东已有三年,士卒们都思乡了埃” “是啊,出川已近三年,大伙儿都想念家人了。” 跟在孙承宗身边的秦邦屏跟着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待到平了建奴,就能回去了。” 知道如何与这些将领打交道,孙承宗爽朗一笑,安慰道。 “陛下赏罚分明,待到回京,你们肯定是封侯拜将。”      “末将借大人吉言。” 闻言,秦邦屏连忙拱手道。 对于这些个文官和太监,秦邦屏通过他姐夫马千乘的遭遇,得出的结论:别得罪。 “大人,除值守将领外,其余人等均已到了。”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来到孙承宗身边禀报道。 “走,回去赴宴。” 闻言,孙承宗一挥手,带着众人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一路上,沈阳城中,各家都是张灯结彩,贴门画,挂对联,还有孩童在放爆竹。 看着这幅景色,孙承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治理辽东两个月的效果,算是显示出来了。 仅靠高压军政治理,不想办法将辽东的民心收回来,是守不住辽东的。 等进了巡抚衙门,秦民屏诸将早已到了多时。 此时,沈阳城中,除了值守之外的,千户以上将领,都在巡抚衙门之中。 当然,除了锦衣卫。 锦衣卫这种特务组织,不止是文官不喜欢,武将也不喜欢。 有他们在场,大伙儿都别想过的开心。 众人起身见礼,请孙承宗坐上首位。 “这过年了,本官也不好扫诸位的性,我们就在这巡抚衙门中,浅酌一二。” 拿起酒杯,看向堂中众人,孙承宗笑着道。 “这过年之资,本官已经让人送到了诸营之中。待宴毕,诸位将军也要回返各营,抚慰士卒。” “谢巡抚大人。” 闻言,众将官连忙躬身道。 大伙儿对孙承宗还是很服气的。 熊廷弼那个熊蛮子太残暴了。 陈寅、柴国柱这种老将都让熊廷弼催的有些承受不祝 而孙承宗到来后,熊廷弼去了辽阳。 虽然孙承宗对诸军的要求依旧是遵循着熊廷弼的那套,但到底是选择了怀柔以待,稍微给诸军放松了压力。 而且,随着以骆思恭为首的锦衣卫抄没辽东涉嫌勾结建奴的将领、商户,弄到了些许钱粮。 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当皇帝批了能够直接留用辽东后,这笔钱还是给辽东输了袋血。 待宴请了城中将领一二后,各军将领纷纷回返军营,收拾着带士卒们过个好年。 而与此同时,沈阳城中老鸨,则是收了将领们的钱,带着娼家们前去犒军。 对于这事,只要不是强抢,孙承宗全当没看见。 军队解决生理问题,一是自己内部解决,有家室,如相互嫁女。二是营妓,三是暗娼,四就是强抢民女了。 如今,熊廷弼多次整顿军纪,别说强抢民女,就是抢粮都是要掉脑袋的。 但离家遥远,又是过年,这士卒们憋的久了,是会出事的。 而且这种事情早就成了定例,如两宋交际时,韩世忠和梁红玉就是这么认识的。 而同样,这些个娼家也是愿意的,这是他们脱离贱籍的机会。 没人愿意在风尘之中打滚一辈子,如今辽东正在打仗,只要自己看上的人能拼个一官半职出来,哪怕是个小旗官呢,那也能让自己脱离风尘。 (本章完) 第134章 新的一年,以试探开始 第134章 新的一年,以试探开始 大明的年,只要没出正月,这年就算没过完。 不过,这百姓的年没过完,这官员的年是过完了。 初七一过,诸部开衙,但官员们却发现,这日子是真的难过哦。 度支司在毕自严的带领下,是连年都没过,彻夜查账,边查边让锦衣卫抓人。 凡是没自首的官员,正全家吃团圆饭呢,就让锦衣卫给抓到诏狱了。 度支司的账房先生,那都是满京城搜刮来的精英,凡是假账,在能进财库搜查的情况下,就没能躲得过他们的审查。 初八开始,京城菜市口就忙碌了起来。 一天四五个,天天都有大官被砍头,日日都有小吏被抄家。 而这轮京城查账,也让京城的官员们明白。 当皇帝的权力能出皇宫,当皇帝手中有了能用之人,这京城的官员,就是皇帝手中的一个臭虫,随手就能给捏死。 不过,此时朱由校的心思明显没有放在京中。 他的注意力,时刻都集中在锦衣卫传回的辽东情报上。 将手中的小旗帜插在奉集堡的位置上,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 “建奴动起来了。” “蒲河所、抚顺都出现了建奴的小股试探。” 手指在舆图上摸着,熊廷弼放下另外一手中的暖炉,脸上的皱纹又深一分。 “这是声东击西,还是围点打援,亦或者试探性进攻?” 思索着传回的消息,熊廷弼考虑着建奴这波动作背后的含义。 夜不收传回的消息,抢劫朝鲜的建奴军队已经撤回了宽甸堡进行修整,大量的物资正在被通过山沟沟里的山道运输到萨尔浒。 可惜的是,数次大战之后,夜不收损失惨重,一直都没恢复,至今也无法摸清,建奴的主力集结在哪儿。 只得到一个模糊的结论:大量人手集结在萨尔浒。 但熊廷弼是个知兵的人,知道不能依人数来推算敌军主力。 特别是建奴这种游猎民族,脱离后勤也是能生存一段时间的。 如今,建奴只有三条路能走。 第一条,走铁岭,从蒲河所沿平原打沈阳。 第二条,走抚顺,出山区,沿浑河打沈阳。 第三条,走马根单堡,出山区,打奉集堡,上可截断沈阳退路,下可进沈阳。 打广宁? 呵呵,建奴要是这么选,他熊廷弼能笑死在辽东。 广宁又称辽左,在辽河以西,但辽沈可是在辽河以东埃 当现在的东北是后世的东北啊,没有大规模修建道路,砍伐深林的情况下,一天能走出五十里,都算他建奴跑的快。 建奴要是敢这么做,熊廷弼以逸待劳,能把建奴按在路上活生生的给饿死。 能有这种想法,只能说写的时候连地图都不看。 大规模征战,不是鼠标一a就能攻的上去。 地形、军队规模、仆从军、粮道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豹韬卫一万人将要到广宁,这后路是不用担心被蒙古诸部给断了。” 辽东的明军和蒙古诸部的关系,不能说融洽相处吧,那也是时战时合。 这些人如果收了建奴的好处,出兵给他把广宁捅了,他这前线军心也是会受影响的。 “一万新军队守广宁,杨镐去了定辽右卫,我这边顶住建奴主力,耗都能耗死老奴。” 手指狠狠的点在萨尔浒的位置,熊廷弼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镐这个人,出战不足,但守城的能力还是有的。 “大人,京中传来的消息,陛下新设的辽东转运使杨嗣昌,通过海陆,要将十万石粮草运到辽河河口,预计五日后抵达,让我们的人前去接引。”      就在熊廷弼思考的正兴奋时,传令兵进来报告道。 “知道了。” 闻言,熊廷弼将眼前的舆图收起来,拿起笔写起了条子。 “传令给辽阳,让辽东巡抚孙承宗安排人手去接引吧。” “是1 从萨尔浒开战后,山东诸州府就在通过海运往辽东运粮,如今设置了个辽东转运司,专门负责此事。 如今,新的一批粮草运输到辽东,他肩膀上的担子也是能轻些。 朝鲜请求大明出兵,护卫朝鲜的国书在手中拍动,朱由校向后靠在椅子上。 朝鲜什么的,他现在不想理会。 现在的朝鲜国主,是后来被废的光海君李珲,这个狗东西,在大明倾国之力,帮朝鲜抗击倭奴之后,居然敢在大明国力衰退期间,当骑墙派,搞不背明、不怒金的“中立外交”。 要不是实在腾不出手,朱由校都想把这个李珲弄到京城来给弄死。 丫的,萨尔浒之败出兵一万,屁的用处都没派上,见敌就跑。 “陛下,这国书要如何答复?” 看着脸色不好皇帝,孙如游小心的出声问道。 最近的京中反腐,他是没有搅和进去的,但求到他门上的人却是不少。 不过,孙如游并没有理会。 人如其名,孙如游就如同只游鱼一样,根本就不会轻易让人拿捏把柄。 历史上孙如游的去职,是因为天启亲自提拔孙如游入阁,但被群臣以不是廷推为由反对,导致孙如游在东林起势的情况下,连上十七封请辞奏章致仕。 不过现在的朱由校,做事根本就不可能听外臣的。 大明四品以上的官员,是皇帝说了算。 敢多哔哔,锦衣卫警告。 “怎么答复?不答复。” 闻言,朱由校将国书丢给孙如游,没好气的道。 “让朝鲜出兵并剿建奴,他们扣扣索索的出了一万,朕听说,这一万人还完好无损的让建奴给送回去了?” “完好无损到不至于。” 闻言,孙如游显然也对这个不听话的小弟很是不满意。 “但根据杨镐的奏报,朝鲜的损失恐怕不到五百人,顶多就是粮草都让建奴给抢走了。” “既然他们粮多,哪就让建奴去抢吧。” 闻言,朱由校冷笑一声站起来,看着大堂内的沙盘。 “夷人畏威而不怀德,当年倭国入侵朝鲜,我大明前后耗费了多少钱粮,出动了多少兵马,又有多少大好男儿命丧异乡。” “一朝有用,让他们出兵出粮,结果他们呢?整日就会哭穷。” “建奴既然要劫掠朝鲜,哪就让劫掠。” “不然,这些人就不知道谁是他们的爹。” “陛下明见。” 闻言,孙如游拱手拍着马屁。 大明自从国势衰减后,对于周边事务就陷入了一个不关心的状态。 不然也不会闹出当年的朝鲜战争,有人私下议和的事了。 没办法啊,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埃 (本章完) 第135章 杨嗣昌坐船都快坐吐了 第135章 杨嗣昌坐船都快坐吐了 站在漕运海船的船头上,杨嗣昌看着辽河河口。 孙承宗已经等在了那里,亲自带人搭建起了简易的码头。 这批粮草对现在的辽东太重要了。 日后,这个地方属于营口市。 “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伸手擦了擦被冻的通红的鼻头,杨嗣昌忍不住心里暗暗叹道。 不过,虽然心里感叹,但杨嗣昌却是一点儿都不敢懈担 他是一个很有上进心,或者说官瘾很大的人。 历史上,就是担心黑水峪擒杀闯王高迎祥的孙传庭会替代自己兵部尚书的位置,这才和孙传庭起了冲突。 毕竟,当时整个大明,看起来有能力剿废的人,只有他和孙传庭。 他是调集了北方四省的兵力在剿匪,然后还差点让高迎祥给跑了。 而孙传庭则是带着六万两白银到陕西,一年时间就组织出了一支战斗力还算可以的秦军,最终活捉了闯王高迎祥。 对于一个官瘾很大的人来说,这就是威胁。 而现在,皇帝既然因为他路过就给两淮和南直隶的官员们整了个活儿,就亲自交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 那他现在当然是要尽己所为的完成任务,好得到皇帝的更多看重,爬上更高的官位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漕船放下跳板,杨嗣昌第一个下了船。 这大冬天的出海,是真滴受罪。 而且,为了这第一次运输,他可以说是将天津、登莱一带能用的船都给调来了。 这是一支由福船、炮船、赶缯船构成的大型船队。 放眼全世界,也是能排进前五的存在。 福船、炮船都知道,而赶缯船又叫白底船,是因为船底为了防藤壶等海虫腐蚀,而涂上了白灰或者白漆。 大明的航海业非常的发达,不过科技点却是点在注重平稳和载重量的福船上。 没办法,不管是欧洲商人还是天方商人,他们都需要全世界做生意,才能勉强维持生活,需要不远千里的来到中原,将奢侈品运输回去。 而中原则没有这种长途需要,主要是漕运所需,所以载重与稳定性的要求比航速要高。 毕竟,晚点儿能接受,但翻船是真的无法接受。 而杨嗣昌乘坐的船,载重五万石,约等于后世的三千吨。 这玩意儿,是如今大明最大的一艘福船了,是当年万历朝鲜战争后,留下的遗产。 说句实话,乘上这艘的时候,杨嗣昌是有些怂的。 毕竟,这船的年龄比他儿子的都大,比他也就小了八岁。 哦,顺便一提,杨嗣昌今年三十二岁。 “孙巡抚。” “杨转运使。” 下船之后,杨嗣昌与孙承宗相互拱手见礼。 虽然关于不许随意行跪拜礼的规定,早就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是个官儿都敢让平民下跪。 但官员相互之间,还是留有面子的,除非是师徒,不然很少会有行跪拜礼。 “孙大人,本次运粮十二万石,菜刀、铁锅、农具五千套,这是押运单。” 说着,杨嗣昌深吸了一口气,对孙承宗道。 “还请巡抚大人查验。” 他在船上喝了两周的海风,杨嗣昌现在只想要脚踏实地的睡上一觉。      但职责所在,他只有等到押运地的主官查验之后,才能离开。 “好。” 地处辽右,因为有九龙驿路的存在,孙承宗对京城发生的事情非常的了解,知道毕自严又掀起了一轮反贪风暴。 从杨嗣昌的手中接过押运单,孙承宗对杨嗣昌道。 “还请转运使稍等一二。” 孙承宗说着,对身边的人一挥手,他带来负责管理钱粮的师爷,就带着人上船,开始检查物资。 “热水、床铺都已准备好了。稍后,杨转运使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二了。” 看出了杨嗣昌脸上的疲惫之色,孙承宗回过头开口道。 “谢大人。” 闻言,杨嗣昌连忙拱手谢道,一点儿也不敢托大。 这位不止是官职品级比他高,还是皇帝潜邸时的帝师。 “这粮草,都是今年的新粮?” 让路过的一个民夫放下背上的粮包,孙承宗用一把解腕尖刀挑开粮袋,抓出一把粗米,闻了闻后问道。 “大人放心,都是今年的新粮,而且保证没有掺杂沙土之类的东西,这些粮草从天津卫大仓中运出来后,就直接装船了,中间没有再经过他人之手。” 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对于下面的人玩的那些花样都是知道的。 什么往粮食里面掺杂沙土,以提高粮包重量。 什么用旧粮、腐败之粮食代替新粮。 这都是玩了多少代人的花样了。 说着,杨嗣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如今的天津知府袁可立袁大人,因为贪污之事,将原来的天津卫守将、仓管等人,都打包给送进了京城。” “我在京城领取工具时,还特意去菜市口看了看,都因为贪污让陛下给砍了脑袋。对于粮库所缺差额,都是先抄本人之家补赃,本家不够就抄全族,全族不够就抄三族。” “如今皇上大力打击贪污,没哪个不长眼的敢伸手。” “锹头、锄头、铁锅、菜刀、柴刀等等,都是从陛下新设的石景厂生产的。” 说着,恰好有两个人抬着捆好的铁锹头路过,杨嗣昌伸手拦下两人,从里面抽出一把崭新的锹头,给孙承宗展示道。 “陛下令孙巡抚在辽东屯田,皇上虽然批了银子,但不再运输白银到辽东,仅允许运输物资。” “我不知道孙大人需要些什么,就按照自己的经验,从石景厂订购了这些工具。” “石景厂的订购价单我已经给巡抚带来了,若是还有需要,孙巡抚可列好清单,我为孙巡抚扑买。” “有心了。” 闻言,孙承宗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杨嗣昌的自主动手能力很是满意。 还知道先给自己运输一批物资来,应应急。 “我稍后就给你一个清单,就由你回京后,代我购买了。” “大人客气了。” 爽快的笑了笑,杨嗣昌抬头看向远方。 在那里,有着他的前途。 “如今国事艰难,我等世食明禄,当然要为大明之事尽心竭力了。” (本章完) 第136章 三路进攻 第136章 三路进攻 如果说,紫禁城对于外臣而言,被渗透的跟个筛子一样。 那么辽东对于建奴来说,不能说是筛子吧,那也是自助贩卖机。 只要出银子,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虽然锦衣卫查抄了一波有通虏之嫌的大户,但你总挡不住那些有着一个发财梦的人。 毕竟,相比于对民众苛待的大明朝廷。 建奴显得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反正死的都是当兵的。 日子都已经苦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能更苦? 他建奴还能把自己最后的这条裤子给收走不成。 萨尔浒,努尔哈赤正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 在下方,五大臣、四大贝勒、李永芳等降将都在此汇聚。 黄台极已经暗地里回到了萨尔浒,而两黄旗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黄台吉,你之前不是说,攻打朝鲜,就能让明人换了熊廷弼吗?怎么现在熊廷弼不但没被换,他们还往辽东运来了那么多的粮草?” 头一个对黄台极发难的人,是铁头娃莽古尔泰。 这人名字里不愧带个莽字,是四大贝勒中的实干派,后金的平头哥。 闻言,黄台极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可没保证说能弄走熊廷弼。 “阿玛,儿臣请罪。” 从位置上走出,黄台极走到堂中对努尔哈赤跪下道。 “依儿臣之策,劫掠朝鲜,但未能致使熊廷弼去职,请阿玛治儿臣之罪。” “。。。” 双眼散发着寒光,努尔哈赤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儿子,并未说什么。 这时,代善突然站出来道。 “阿玛,儿臣以为,黄台极之策,虽然没能让熊廷弼因为朝鲜被劫而去职,但到底是给我大金劫掠到了粮草,且孩儿们并未有多少损失,不应治罪。” “哼,劫掠也没劫掠到多少东西。” 听到代善给黄台极求情,莽古尔泰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小声的道。 说到底,还是分赃不均。 抢来的粮食大头上交给了努尔哈赤,小头留给了两黄旗,而他们这些人,别说是喝汤了,也就闻了闻味儿。 莽古尔泰的话刚出口,就被边上的代善给扯了扯。 知道你和黄台极不对付,但伱怎么啥话都敢说埃 “你且起来吧。” 眼镖扫了一眼莽古尔泰,吓的对方缩了缩脖子,努尔哈赤看向黄台极说道。 “你能给我大金抢回那么多的粮食,已是大功,怎能说是有罪?” 说着,努尔哈赤挥了挥手,示意黄台极起来,接着道。 “那明朝皇帝对朝鲜被劫掠,视若罔闻,今后还有谁会和他大明交善。” “父汗说的是。那朝鲜的李珲两次让我大金打的丢盔弃甲,听说这次孩儿劫掠铁山,还未南下,那厮就跑到觉华岛去了。” 闻言,黄台极又拱手拱手道。 “朝鲜虽然是明朝属国,但如今已被我们杀怕了。若是我们提出要他们向我们称臣,年年进贡粮草,就算是他们怕惹恼了明人,但想来也不敢拒绝我们。” “嗯,你说的很对。这样,我大金每年也能多一些粮草,能多养活一些善战的孩儿。” 对黄台极的话,努尔哈赤略感满意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音一转。 “如今,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今年要怎么击败熊廷弼,拿下辽沈阳。” 说着,努尔哈赤忍不住愁容满面。 熊廷弼索缩起脖子当乌龟,他是一点儿的办法都没有,把他治的死死的。 双方如今在辽东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谁都不敢离开。 明人不敢北上收复开原铁岭。 建奴不敢北上干蒙古内喀尔喀诸部,巩固地盘。 无论谁走,都有可能让对方给讨了屁股。 “大汗,如今以鲁家为首的大族,以为赵开来为首的辽将,虽然被锦衣卫给抓了一批。但却导致更多的人有了投靠我大金的心思。” 看到努尔哈赤的脸色,李永芳知道该自己表忠心了。 “大汗,臣可写信,联络一些旧友,看能不能弄到辽军在沈阳、辽阳的布局图,为攻破辽沈出一分力。”      “嗯,很好。” 闻言,努尔哈赤虽然心中不屑,但为了不伤人心,还是出声鼓励道。 只要熊蛮子还在辽东一日,高压政策再是放松,还是高压政策,那些人就翻不起大浪来。 这李永芳是拉拢明人的一面旗帜,可不能让倒了。 “如果有人能为我大金拿下辽沈立下大功,本汗一定大赏。” “谢大汗。” 闻言,李永芳虽然知道是客气,但还是拱手道。 他李永芳现在和建奴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虽然明朝开出的赏格中写着,他还能回去,但那也要看看啥条件埃 那是要拿着四大贝勒或者努尔哈赤的脑袋去做投名状的。 “阿玛,强攻奉集堡吧。” 这个时候,平头哥莽古尔泰站出来道。 “那熊蛮子如今只守不攻,用什么计策都没用,白白浪费时间。” “不可。” 闻言,这次不用黄台极反对,而是阿敏出声阻止道。 “大汗,那奉集堡墙高壁厚,又有火器,若是强攻,一时攻不下来,恐怕又会是去年那样,稍有不慎,就会被熊廷弼围在奉集堡埃” 他才不赞同强攻呢。 强攻肯定是要死很多人的,到时候肯定是他们两蓝旗这种非嫡系部队先去填壕,莽古尔泰不心疼,但他阿敏会心疼埃 这可都是他爹舒尔哈齐给他留下的人。 “阿玛,儿臣觉得,还是要想办法围点打援。” 这个时候,黄台极又出声道。 “汉儿擅长守城,火器又犀利,但不善野战,野战五个汉儿都比不上一个我们大金的勇士。” “嗯,你接着说” 闻言,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又问道。 “如今我们有三条路能打辽沈。你觉得应该从哪路打。” “儿臣以为,三路一起打。” 早在劫掠朝鲜时,黄台极就已经想好了策略,听到努尔哈赤问,当即站起来道。 “第一路走奉集堡,吸引辽阳守军的注意,阻止他们援救沈阳。” “第二路出抚顺,吸引沈阳守军。” “第三路作为后备,等沈阳明军出城后,从铁岭强渡蒲河,前后夹击沈阳明军。” “儿臣同意。” 听到黄台极的计策,努尔哈赤还未说什么,代善就第一个站出来赞成道。 “臣也同意。” 代善一表态,阿敏也随后赞同道。 只要不是莽古尔泰那种强行攻城,他都赞成。 听到儿子和侄子的话,努尔哈赤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起来。 萨尔浒之战前后,强攻是行的通的。 曾经,后金以白甲兵,外加投诚的汉儿,以六千人的死伤强行攻下了清河关,尸体都叠的和关口一样高了,靠此才强行拿下了清河关,而后才有了拿下铁岭的基矗 然而,能强攻下清河关的原因不是金军勇猛,而是明军的准备并不充足,半天时间,火药库存就消耗殆尽,而后和金军拼到了最后一人。 然而,在熊廷弼整顿辽东后,大量的火药补充到了各地守军的手中,听说明朝京城的火药库差点儿让搬空。 去年,两军试探性接触时,熊廷弼直接就是一轮齐射。 虎蹲炮开兮轰他娘,吓的努尔哈赤根本不敢正面硬拼。 现在强攻,他的后金根本就承受不起那个代价。 恐怕奉集堡光是填平壕沟,都得扔个六千人进去。 “就依黄台极之策。” (本章完) 第137章 辽东改制的序幕 第137章 辽东改制的序幕 正月十五,元宵节。 过了今天,年就算是过完了。 值此佳节,熊廷弼却没在过节,而是一个人在经略府中翻看着皇帝给他的小册子。 他是湖广人,这次到辽东来,老婆孩子都没跟着。 “经略,内喀尔喀蒙古使者传来消息,他们的盟主宰赛被建奴给放了回去。” 就在熊廷弼读皇帝的小册子读的入神时,步兵游击将军茅国器进来汇报道。 “嗯?宰赛被放回去了?” 闻言,熊廷弼抬起头,一脑门的问号。 “建奴想干什么?拉拢内喀尔喀诸部?” 孛儿只斤·宰赛,蒙古内喀尔喀五部领主,又被称为斋赛、介赛等。 万历四十七年,在铁岭失守后,宰赛一方面是收了熊廷弼的银子,一方面是想落井下石,拿下铁岭,给自己一个能安稳发展的基地,率军和建奴在铁岭激战一场,兵败被俘,为大明安定辽东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再加上努尔哈赤要征讨叶赫部,这才让熊廷弼有足够的时间整顿辽东军镇,万历四十八年有了两挫努尔哈赤的战绩。 “卑职以为,建奴今年恐怕是要全力进攻辽东。” 看到熊廷弼的表现,茅国器拱手说道。 “这次内喀尔喀的使者来,是想要问问,今年他们若是继续袭扰建奴,每年赏银万两,在广宁互市的事儿,还算不算数。” “算,当然算。” 合上手中的小册子,熊廷弼点了点头,对茅国器道。 “你去告诉内喀尔喀使者,不但本经略许诺的赏赐算数,若是有斩杀建奴,拿着建奴的辫子脑袋到沈阳来,成男首级三十两,活的五十两。” “经略,这。。。” 闻言,茅国器有些惊讶,然后担忧的道。 “这赏格比我军的赏格都高啊,这么做,会不会让弟兄们觉得不公?” 割首记功,从商鞅搞出来后,就被历朝历代沿用,清朝毛隆保的《见闻杂记》有这样一句话:乡亲,我苦甚,无钱用,愿借尔头,可领五十两赏格。 辽军,或者说明军的军纪早就已经混乱不堪了。 萨尔浒之战前,杨镐为什么迟迟不肯出兵? 因为他在整肃军纪,推出了罚约十四条,其中三条都和借脑袋有关。 杀中国(汉人)被掳人民报功者斩。 滥杀投降夷人及老幼妇女充功者斩。 争夺(友军)高丽(朝鲜)及北关(叶赫部落)所获首级者斩。 但,一直被催促出兵的杨镐到底是没做成,哪怕是萨尔浒大战开干时,军纪也不咋样。 萨尔浒大战时,北路军将领杜松率部一万人渡过浑河,向驻守在吉林崖的后金军发起猛攻。 杜松自己本身就是名将,麾下也是自己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他的部下也是从蓟镇选出的精锐。 但打起来之后,明军的老毛病就犯了。 每当有后金士兵被击倒时,周围就会有十几人蜂拥而上,争相割首。 结果就是,以少打多,又被围攻,杜松部全军覆没,杜松本人面门中箭而亡。 “不公?” 闻言,熊廷弼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 “皇上的军改,让我在辽东试试行,今后辽东的赏赐方式变了,按照全建制斩首之数均赏,这个事我还在考虑,你且不用担心,待我整军之时,会吩咐下去的。” 很明显,熊廷弼现在不想说这个话题。 “你就把我的话告诉内喀尔喀诸部,本经略不怕出不起钱给他们内喀尔喀诸部,就怕他们割不到足够的脑袋。” “是1      闻言,茅国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拱手后退了出去。 “建制、军赏都要改,这可真是难死我埃” 而在茅国器走后,熊廷弼看着手中的小册子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前线军改,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不过万幸,皇帝没把这个得罪人的活儿交给他,而是交给了杨镐,先在广宁实行。 如果说熊廷弼是担忧,那么此时的杨镐和孙传庭就是满面愁容。 为难人,太为难人了。 此时,广宁中最大的衙门里,集中了广宁的文武诸道官员、将军。 孙传庭与杨镐两人并坐,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在桌子的后面,放着用黄缎盖着的尚方宝剑。 而中间的小桌子上,则是放着足足五枚印信。 两枚属于杨镐,分别是定辽兵马使、定辽右卫守备使。 三枚属于孙传庭,分别是定辽兵马副使、广宁知府、广宁守备使。 五枚官印,一枚文印,四枚武樱 这五枚印章都是皇帝新让人刻的印,四品以上,文官用龟钮,武官用虎钮。 看着下方躬身行礼后,就矗立在堂中的众将官们,杨镐忍不住用只能用两人听到的声音向孙传庭抱怨道。 “今天做军改之事,伱怎么把文官也喊来了?” 身体向孙传庭斜了斜,杨镐只感觉被架在火上烤。 萨尔浒大败,他败军辱国,大明上下恨死他的人不知道多少。 帮皇帝初建武略院,让他在文官群体里直接混不下去了。 这现在,要是再在文改上插一手,他还能活着回顺天吗? “如今我是武职,这插手政务,恐有越权之嫌埃” “大人觉得,若是不把文官喊来,我们俩能完成军务改制吗?” 闻言,正襟危坐的孙传庭也向杨镐斜了斜,小声道。 “参政、巡察、分巡道、兵备道这些人,你觉得是武职还是文职?” “额。” 孙传庭的话说完,杨镐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然后就感觉到头疼。 因为吸收了前宋冗官的教训,大明对增加官员这件事很是谨慎,这就导致了大明的官职太踏马的乱了。 参政、巡察、分巡道这三个还好说,都是文职,原则上讲,只负责民事。 而兵备道,这个就比较暧昧了,兵备道是文官干涉军务重要的一环。 从职责上来说,兵备道的责任是稳定地方治安,同时又协助巡抚处理军务,包括操练卫所军队和地方民快,缉捕盗贼镇压民乱,管理卫所兵马、钱粮和屯田,巡视江湖防御等等。 但在有的时候,兵备道还要负责整饬文教、兴修水利、修筑城墙、管理盐政马政驿站等等。 “你打算怎么做?” 知道孙传庭这个不讲武德的年轻人身上肯定还有一份或者多份皇上的密旨,杨镐直接了当的问到。 孙传庭动了动肩膀,才回答杨镐的问题。 “撤了呗,还能怎么做。” (本章完) 第138章 我干事,你背锅 第138章 我干事,你背锅 “我的出身,杨大人也是知道的。我祖上是振武卫的百户。皇上与我谈了很多,如今大明军伍不振,皇上有意重建五军都督府。” 对于让杨镐在接下来背锅的事情,孙传庭打算先给这货吃个定心丸。 “杨大人虽是进士,但也不是不能进五军都督府的。” “我可不敢有如此奢望。” 闻言,杨镐果断摇了摇头,对孙传庭吹捧道。 “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此次辽东之行能洗清罪孽已是天恩,岂敢再有如此雄心。反倒是孙大人,如今正是风华正茂之年,前途不可限量埃” “都是天子恩重,士卒用命,吾何能之有。” 闻言,孙传庭自谦的笑了笑。 “陛下对杨大人看重之心,满朝皆知。前番陛下亲言,萨尔浒之败乃是催促之故,非战之罪。如今大人再至辽东,定能洗涤前尘,再立新功,不必如此谦逊。” 孙传庭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份组织架构图,交给了杨镐。 “大人如今为定辽兵马使,又曾在辽东多年,这改制之事,就由大人做主了。” “。。。” 接过孙传庭递来的纸,打开看了看,杨镐真想将这纸拍在孙传庭的脸上。 虚伪! 说是让我做主,你给我这个干嘛? 不过,看到最后,杨镐却是将满心老槽给憋了回去。 因为最后盖着一个天启皇帝的大樱 这是皇帝的意思。 手中拿着组织构架图,或者说给定辽兵马司的编制。 沈阳、辽阳两地军力保持不变。 宁远一卫,光宁两卫,定辽右卫一卫,复州半岛一个水师卫。 要求很简单,对本地兵马进行整顿缩编,清查卫所田亩,精选壮丁,裁汰老弱,废军户。 纸上写的内容,看的杨镐是一阵心惊肉跳。 “今天就做?” “今天就做。” 点了点头,孙传庭看出了杨镐的犹豫,果断道。 “时不我待,若是今年建奴攻掠辽沈,定辽兵马司是要出兵援助的。” “。。。” 听着孙传庭的话,杨镐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就在上面的两人窃窃私语时,下面站着的众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两人是干嘛呢?两个大男人,咬什么耳朵。 特别是对一副年轻面孔的孙传庭,一群人心中颇为轻视。 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埃 这小子,万历四十六年才中的进士,干了两年县令,去年年末被皇帝召进京城,紧接着就是练兵,而后就得到了知府的位置。 这谁能服气? “咳咳。” 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杨镐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看向堂中众人道。 “奉圣谕,本官杨镐,任定辽兵马司兵马使,提调广宁、宁远、定辽右卫、盖州、复州诸地军务,总督卫所改制之事。” “旁边的这位,是陛下亲军,豹韬卫中郎将,兼广宁知府、广宁守备使、定辽兵马司兵马副使孙传统,孙大人。” 听到杨镐介绍自己,孙传庭挑了挑眉毛,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圣旨已经选了一遍了,杨镐你用不用再给我念一遍,水字数是吧。      “参见两位大人。” 闻言,堂中众人连忙躬身再次见礼。 “皇上关于辽东改制的圣旨,想来诸位已经收到了。” “孙承宗孙巡抚总督,本官负责军改,这位孙大人,总督广宁军改。” “今日,我就先与诸位说一说,辽东军改的内容。” “陛下的犒赏与三月军资,已经随豹韬卫一起到了广宁。稍后,就会按陛下新制,犒赏诸军。” 说着,杨镐拿着孙传庭递给他的纸,开始宣布新设以及要废的职位。 随着杨镐抑扬顿挫的宣读,广宁的军改算是定了下来。 而接下来,就是将改制给落实下去。 而随着杨镐念完自己手中的稿子,孙传庭也站了出来。 “皇上有旨,辽东改卫为府,各官职都有新制,接下来,就由我来与诸位说一说。” 说着,孙传庭又从自己的袖口拿出一份纸,开始给众人宣读。 简单的说,就是将内地知府衙门的那套体系给搬了过来。 “如今,辽东缺官严重,诸位可以推荐有才能之人,也可向本官自荐,由本官具表上奏,请圣上御批。” “广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丈量田亩,清查户口。” 待到念完要新设的官职及相应职责后,孙传庭看向堂中众人道。 “稍后,知府衙门会将条陈给大家发下去,而后以此为考核。” “下官等谨遵上令。” 听到孙传庭的宣布,一众虽然心中不想做,或者有些其他的想法,但此时只能躬身答应到。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整个知府衙门中,都驻扎的是孙传庭的豹韬卫,门口就站着十几个二十个。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不服,搞事儿作乱什么的。 孙传庭与杨镐表示,不担心。 先不说一万两千人的豹韬卫如今就驻扎在广宁城中。 就是一个要将辽东诸卫所的土地分给军户,以及废除军户这一条,就没人会跟着上头的人造反。 而且如今的广宁也没那个军兵让他们造反,因为广宁卫被掏空了。 广宁中军游击祖大寿领兵进京领赏,为了广宁诸卫将领脸上能看的过去,一群将官除了自己的家丁队,其他的精兵都给塞到了祖大寿带走的军兵之中。 然后,这些精兵就全成皇帝的了。 去时五千人,归来两千人,就这两千人还是别人的。 回来的两千人让皇帝用白银、粮草、棉服等物给收购了的,现在从编制上说,这些人是隶属于豹韬卫的。 想要回去都没法要回去了。 至于说什么文官不干事儿,或者给你瞎干事儿。 只能说是白担心了。 不会有人觉得,历史上的孙传统整顿陕西时,是一面和气的吧。 这位爷搁陕西,可是狠杀了一波人的。 手中握有兵马,有钱粮,要是孙传庭与杨镐这还稳不住广宁乃至于定辽兵马司的局势,那这两人也就能去投胎了。 而事实也是,随着杨镐与孙传庭宣读了军改与政改的内容,广宁改制大刀阔斧的开始。 而在军改时,孙传庭也是明白了为啥皇帝要往他的豹韬卫塞个一千五百人的军法营了。 这就是快速掌控驻地士卒的工具埃 (本章完) 第139章 裁撤卫学? 第139章 裁撤卫学? 身前,是辽东的地形沙盘。 手中,拿着一个个旗帜。 朱由校又在玩沙上谈兵。 不过,今天的皇帝,是在复盘当年的成化犁廷。 兵分三路,从抚顺出关。 左路出浑河,越石门,经土木河,到分水岭。 中路出抚顺关,经薄刀山,粘鱼岭,过五岭,渡苏子河,攻赫图阿拉。 右路出鸦鹘关,经灶突山、过黑松岭,直逼赫图阿拉。 再加上一路朝鲜仆从军。 三路合围,剿灭女真。 “抚顺关要想办法收回来埃” 看着抚顺关的位置,朱由校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天启和成化都面对着女真的威胁。 唯一不同的是,成化时,抚顺关是守下来了。 而天启面对的,是先丢开原铁岭,后丢抚顺,再丢辽沈,前线被推到了广宁。 哪怕是现在,没有换了熊廷弼,辽东的局势依旧危险。 饿急了的狼,是最狠的。 建州卫的土地根本就不足以养活建奴的八旗。 今年熊廷弼的压力很大。 “陛下,礼部尚书孙如游求见。” “宣。” 放下手中的小旗子,朱由校摇了摇头。 “臣孙如游恭请圣安。” “朕安,平身吧。” 挥了挥手,朱由校转头看向孙如游问道。 “怎么了?” “陛下,孙传庭上书请旨,言卫所被废,卫学将要如何。” 孙如游说着,拿出一份奏本,递给了身侧的小太监。 他今天来,是给韩爌上眼药的。 “卫学?” 闻言,朱由校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问到。 “内阁什么意思?” “陛下,韩辅的意思是,如今辽东疲敝,没有足够的人手与钱粮,能够维持卫学,其以为,可裁撤。” “那你的意思呢?” 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朱由校问道。 “教化乃圣人之道,如今辽东虽有战事,然卫学不当裁撤。” 说着,孙如游组织了下语言,接着道。 “与韩辅相反,臣以为,不但不能裁撤,反而应该扩建,鼓励民间百姓入学。” “嗯,接着说。” 将茶杯放回桌上,朱由校意外的抬起头看向孙如游。 “臣觉得,不止应该鼓励汉儿入学,还要鼓励蒙古、女真之人入学。” 看到皇帝眼神中的精光,孙如游就知道今天来对了。 “若是这些人都读了书,懂得什么叫做恩荣廉耻,辽东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事。” “有道理。”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儒学,这玩意儿真的是稳定地区的一个大杀器。 “哪就保留吧,扩建之事,你上个章程给朕。” “臣遵旨。” 闻言,孙如游连忙躬身。 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草拟,孙如游很快就离去。 待到孙如游离开,朱由校才伸手拿起桌子上那本贴条的奏章。 上面是内阁辅臣韩爌写着的拟裁撤三个字。 “废物。” 嘴中念叨了一句,朱由校将奏章丢到了一边。 韩爌这人,就没那个能力入阁。 他要考虑考虑,新的内阁辅臣了。 “陛下,赵爽的奏章。” 孙如游离开不久,就见王末捧着另外一本奏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赵爽就是龙旺商号的管事,石景山铁矿和西山煤矿的负责人。 因为皇帝要在石景山地区开厂,赵爽从去年就开始统筹此事了。      随着气温开始上升,那边的摊子是越铺越大。 “民夫十万,粮二十万石,铁五十万斤,石料五万方,木八万料。” “他打算干嘛?修城吗?” 看着奏章上要的物资,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 十万民夫,这是打算修一座城出来? “回陛下,不多,真的不多。” 知道皇帝对于建工程没个确切概念,王末出声解释道。 “西山那边,因为只是挖煤,所以要建的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山道平整。” “而石景厂,则是要修建工房、住房、引水渠、道路这些,所需甚广。” 说着,王末小心的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 “奴婢前几天去看了一次,石景山和西山的矿工都已经被动员了起来,修建道路了。确如奏章中所言,耗费很多。” “另外,为保安全,确实是需要修一修城墙。” “。。。” 闻言,朱由校脑门上冒出几行黑线。 他忘了,这是古代,如今的治安,恐怕是比米粒家都要乱。 “行吧,从内财府出钱粮。” 拿起玉玺在奏章上盖印,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现代化的工具,比如铲车这种大型基建工具,土木作业的效率,真的很是低下。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手。 “对了,现在宝泉局一日能产多少银币了?” 就在王末离开时,朱由校突然出声问道。 “这,奴婢不知道。” 闻言,王末呆了呆,躬身到。 “此事是杨成秀杨大珰在管。” “哦,你去吧。” 闻言,朱由校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就在朱由校突然想起宝泉局的日产银币量时,毕自严也在想这个事。 他又来宝泉局了。 “毕大人啊,您又来了埃” 短短两个月时间,赵涵就瘦了有十斤。 看着亲自来问的毕自严,赵涵也不好说什么,一脸苦哈哈的将毕自严迎进了堂中。 现在满京城的官员们有一个共识。 毕自严不能得罪。 这位爷仗着皇帝撑腰,啥账都敢查。 “现在,我们已经将规模扩大了三倍,每日能出十五万枚,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万枚。” “您就是要用银子,那也要等做出来埃” “这不是刚查察了各部财库,有银子了嘛。这就想着尽快将这些银子兑成银币,好为将来用银做个准备。” 闻言,毕自严也知道自己这个度支司头子亲自上门催促,有些过分,这是会让人挨弹劾的。 但他却是不能不来了。 “不过,这伱们的产量提高了,怎么给我们度支司兑的银量却反而降低了?” “这。。。” 闻言,赵涵眨了眨小眼睛,才回答问题。 “这不是还要给民间兑银嘛。” “本来呢,你们给我度支司每日兑银两万枚。” 听到赵涵的理由,毕自严却表示不接受。 “这现在规模扩大了,你们给度支司每日兑银三万枚。” “规模扩大三倍,给我们扩大五成?” “这个嘛。” 知道有些不地道,赵涵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外人,才给毕自严解释道。 “十五万枚的产量,九万枚给了内帑,三万给了度支司,三万兑给民间。” “给内帑九万?” 闻言毕自严双眼顿时大张,颇为惊讶。 “有五万是给南直隶准备的。” 见状,赵涵双手一摊,无奈道。 “前些日子,袁世振袁侍郎不是提议要现在南直隶推广嘛。” “这四万枚借用的是内帑的料,被压在宝泉局,等到南京户部的存银押解进京后,就会还给内帑。” “要不,你先借给我们度支司?” (本章完) 第140章 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背 第140章 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背 “要不,你先借给我们度支司?” 随着毕自严的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 “。。。” “这,不妥吧。” 最终,还是赵涵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这本来呢,是要等南京户部的存银押解进京后,我们才能生产,而后承兑。” “但是袁世振觉得,等到南京户部的银子押解进京,生产出来都到猴年马月了。” “特此上奏,陛下御批,借内帑银给南京户部,先承兑,后给银。” “而且,这些银币月底就要起运,到时候我们拿不出足够的量,我们这宝泉局上下都要持挂落埃” 说着,赵涵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这个袁世振。” 听到是袁世振抢了自己的银币兑换量,毕自严顿时就来了气。 南京户部分了户部权责,你这个下一任户部尚书不想办法把南京户部的权给抢过来,反而帮着他们兑银? 气冲冲的来,气冲冲的去。 毕自严上了马车,就向着户部而去。 当毕自严来到户部后,直接进了户部尚书李汝华的班房。 “李尚书不在?” 进入班房后,毕自严就发现本该属于是李汝华的座位上,坐着的人却是袁世振。 “李尚书告病,皇上批了。” 抬起头看了眼毕自严,袁世振的目光又放在眼前的公文上。 “我听说,你特意上奏,从内帑借银料,替南京户部铸币?” “对。” 闻言,袁世振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给南京兑银,伱是怎么想的?” 都是京官,毕自严觉得,他们对南京户部的看法,两人不能说是背道相驰,那也是不约而同。 那就是一定是想要废了南京户部,然后度支司和户部分了其权柄。 “看看这个。” 闻言,袁世振出声解释,而是将身前的公文递给了毕自严。 “这是。。。盐册?” 接过公文,翻开看了几眼,毕自严的目光就变了,看向袁世振惊讶的问到。 “你从哪儿弄来的?” 大明的盐政,是南京户部在管,户部是没有确切账本的。 这就算是圣旨去要,南京户部也会想办法给你拖上一两个月的。 “我曾改两淮盐政,这就是我的功绩,是我从任上带回来的。” 简单的解释了毕自严的疑惑,袁世振严肃的看向毕自严道。 “陛下令我改大明盐政,你觉得,就凭一道诏书,我就能做到吗?” “不能。” 闻言,毕自严默默的摇了摇头。 自从纳粮开中被叶淇改为粮开中那天起,大明的盐政就算是废了。 盐这条线上的利益,基本被地方官、盐课提举司、盐商给分食了。 为了朝廷弄银子,袁世振是搞出了纲盐法这个办法,重新确定利润划分。 一是通过经销权分化商人,二是打击私盐,三是提高盐户产量。 但,纲盐法的本质,还是小民的钱三七分成,大户的钱原路退回。 “你打算,用这银币承兑之事,换到南京户部的盐册?” 捋了捋胡子,毕自严不确定的问道。      “不,我打算用银币敲打敲打江南之省,夺南京户部之权。” 我要的东西,比你想的要多。 摇了摇头,袁世振从座位上站起来,拿出一份舆图,放在桌子上。 “自月港开港以来,大量白银流入中国,你在南方也是做过官的,应该也知道,浙江、两广、福建诸地,银价一日三变。” 说来也是奇怪,舆图这玩意儿如今居然这么普及了。 “前些日子,皇上与我们说清了货币的作用,我就想着,能不能用银币,从江南诸省,给朝廷捞到银子。” “如何做?” 闻言,毕自严有些意外,用银币怎么捞银子? “重启金银之禁,兑银再加两成乃至三成火耗。” 闻言,袁世振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他的打算。 “禁止民间金银交易,官府开铺以高火耗向民间兑银,从巨商富贾手中,将白银掏出来。” “那底层小民呢?” 听到袁世振的打算,毕自严睁大了眼睛。 这人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再加三成火耗,那可就是四成,底层小民能出的起这个火耗吗?” “你知道现在民间火耗是多少吗?” 听到毕自严的话,袁世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方有的州县,火耗已经是两倍于正税了。” “嘶。” 闻言,毕自严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高?”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南直隶会欠税。” 袁世振在两淮待了三年,对于南直隶诸州县的情况相当的清楚。 “朝廷官吏不齐,地方豪族横行,官府根本不能,或者说不敢和那些人收税。朝廷加的辽饷,全都被分摊在了百姓头上。” “百姓交不起赋税,这才有了欠税。” “这。” 闻言,毕自严眨了眨眼睛,这个还真的是不知道。 “此事你和皇上说了没?” “没有。” 闻言,袁世振摇了摇头。 “正德年间,浙江钱塘有起命案,死者身中五刀,刀刀致命。钱塘知县上报,此人系自杀。卷宗上报刑部,刑部以案理不通驳回重审。杭州府重审后,仍以自杀上报,刑部再次驳回,并报送大理寺。此案遂上达天听,武宗令锦衣卫查处。最终查明,行凶者乃为钱塘知县之妻侄。” “那知县将当地豪绅的税赋分摊到了小民的头上。那个死者乃是个落魄秀才,听闻此事后,说要到京城告御状,这才有了杀身之祸。” 说完,袁世振自嘲道。 “我要是将此事上报了,恐怕也要身中五刀而自毙了。” “。。。” 闻言,毕自严点了点头。 这个事不能这么给捅出去。 诚然,以现在皇帝的脾气,要是知道下面的官员这么干,肯定是要掀起一波腥风血雨的。 但这么干也太得罪人了。 地方士绅、在外官员、当地官员都要给得罪上一遍。 “可是,若是依你之法,对小民又是一轮盘剥埃” “世事多艰,为了大明,这骂名就由我来背吧。” 闻言,袁世振长叹一口气,道。 “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ps:上述之案,武宗闻讯后,勃然大怒:岂有身中五刀自毙者?欲将朕比晋惠乎? 另外,案件原因是我瞎编的,真实原因没查到。 (本章完) 第141章 船呢? 第141章 船呢? 蓬莱水城,原名刀鱼寨。 位于现山东省蓬莱县城北丹崖山下,临海而建,负山控海。 北宋庆历二年,在此修刀鱼寨。 明洪武九年,在原基础上进行扩建,北砌水门,南设振扬门,以土城绕之,引海水入城,易名备倭城。 土木堡之变后,于谦调入京城,打京师保卫战的那支备倭军,就是由此出发。 万历年间,戚继光训练水师,万历援朝战争等大军的起点都是这里。 蓬莱水城南宽北窄,呈不规则长方形,设有水门、防浪堤、平浪台、码头、灯塔、城墙、敌台、炮台、护城河等建筑。 曾今,沈有容也是蓬莱水师辉煌的一员。 但现在,沈有容只想问一句。 船呢?辣么大的一支水师船队呢? 站在蓬莱水城的水门上,沈有容看着空荡荡的港口,一脑门的问号。 “老子的船呢?” “回将军,都被辽东转运使杨嗣昌借走了。” 站在沈有容的身后,天津卫参将李雄满脸写的无奈。 李雄是沈有容的老部下了,见到沈有容发飙,也不意外。 至于说他为啥在这儿,天津卫、登莱的水师二合一,他是到这儿来调兵的。 然后,就被沈有容给堵在蓬莱水城了。 “陛下令天津撤卫设府,天津并登莱二镇水师合二为一,统称天津水师,受天津知府袁可立节制。” 看到沈有容那鄙视的眼神,李雄颇为无奈。 你一个水师将领,居然守不住自己手下的船。 见状,李雄只能翻了个白眼,接着解释道。 “彼时,将军未至天津,袁知府就令将天津水师的船只暂且借给辽东转运司,先转运一批粮草到沈阳,顺便探探水路。” “借?” 闻言,老帅哥沈有容满脸写着不信。 “借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 闻言,李雄无奈眨了眨眼睛。 讲个笑话,文官找武将借东西会还。 “陛下给辽东转运司批了五万两银子,让他们扑买物资工具,招募人手。但如今是淡季,船户大多都在休息,也没造好的现船能用。” “袁知府的意思是,先将船借给辽东转运司一部分,等到辽东转运司有了自己的船,就将还给我们。” “为此,辽东转运司还拿了两万两银子出来,作为抵押。” “两万两银子,你就卖了大半个登莱水师?” 知道是自己将来的顶头上司袁可立下的命令,沈有容也是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看向李雄的眼神依旧鄙视。 “这不是上头有命令嘛。” 知道将大半的登莱水师给借出去这事儿吧,有些离谱,李雄脸有些红。 “而且,皇上也给我们批了银子,让我们购买新的战船。” “哦?” 闻言,沈有容有些惊讶,他要银子买新战船要了多少年了。 大明水师最为恢弘时,他对海寇都是征讨为主,招抚为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如今。 他去年为啥会亲自跑去招安袁八老? 还不是福建水师的战船已经破的没法出战了。 “批了多少?” “袁知府给了我们五万两。另外宫里派了个太监收编了长芦盐场,正在天津一带搞官办晒盐场,每个月的盈余都会给我们一部分。”      “你直接告诉我,现在总共有多少能用的银子。” “总共七万两。” 眨了眨眼睛,李雄看着沈有容道。 “长芦盐场那边,是内廷和天津知府衙门在管,每月能赚多少银子我不知道。不过去年十一月给了七千两,腊月给了一万三千两。” “这个月呢?” “还没给。” 李雄双手一摊,无奈道。 “上个月的银子是第二个月五号给,要我们到天津水师衙门去领。” “嗯。” 闻言,沈有容点了点头。 水师船队借出去就借出去,现在也没办法直接要回来。 不过,这上面现在每个月都有给银子,那就好说。 不然沈有容会怀疑自己迟早变成光杆儿将军。 “走吧,去天津卫,见见这位袁知府。” “是1 闻言,李雄一拱手,挥手让人牵来马。 而与此同时,袁可立正在新开辟出来的知府衙门中,在伴读太监王承恩杀人的眼神中,教朱由检背书。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听着朱由检背书,袁可立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而坐在他对面的王承恩,牙咬的更紧了。 王承恩怀疑,这个姓袁的老东西在虐待朱由检。 现在的朱由检才九岁啊,虽然跟着孙承宗也识过些字,但伱上来就让背书是不是过分了? 背不下来居然还要打手板! 听朱由检背完了半篇,袁可立才对朱由检道。 “善,殿下今日的功课就到这里吧。” “谢谢先生。” 闻言,朱由检的板着的小脸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对袁可立躬身道。 看着王承恩带着朱由检离开,袁可立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起。 皇帝将信王送到他这里来时,还令人送来了一封只有二十个字的密信。 若朕无后,信王登基,二龙不见,小龙性急,望公矫之。 身为一个博览群书的大儒,袁可立对历史上搞的历次变法那是相当的熟悉。 储君的问题,可以说是关系着变法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延续下去。 商鞅变法能成功,还能坚持下去,就是因为秦孝公、秦惠文王都支持,哪怕是被商鞅脸上刻字的公子虔都是支持变法的。 而宋朝变法,那就和储君问题的关系更密集了。 宋仁宗的庆历新政,搞的正热火朝天时,宋仁宗三个儿子早夭,宋仁宗退缩,保守派全面反攻,失败。 宋神宗变法,人中途嘎了,神宗他娘高涛涛垂帘听政,又是一轮反清倒算,失败。 高涛涛嘎了后,宋哲宗上位,又是一轮变法,然后随着宋哲宗英年早逝,变法又一次中断,然后上来宋徽宗这么个极品货。 而大明的变法,高拱、张居正手握隆庆遗诏,在万历年幼时,一轮变法下来,大明国富兵强。 然后当张居正猝逝,因为万历和张居正两人那糟糕的关系,变法失败。 天启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突然嘎了,又无后,就让朱由检登基,他辅佐,接着搞变法。 但是,在近些日子仔细的观察过朱由检后,袁可立对这个年幼的孩子,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储君,表示深深的怀疑。 变法这事儿,就不是一个性格急躁的人能做的。 ps:什么人间悲喜剧,输液滚针了,手上鼓了个包 (本章完) 第142章 试探性进攻开始 第142章 试探性进攻开始 正月十五过了不到二十日,大明与建奴之间的烽火重新点燃。 这一次,熊廷弼面对的局势,比万历四十八年更要严峻。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次,努尔哈赤必定是启全部之兵,试图拿下辽沈。 “这建奴到底是想干什么?” 沈阳城,经略府中,众将集结。 看着身前的舆图,熊廷弼头疼的捂着脑袋。 蒲河所、抚顺所、东州堡、马根单堡燃起了狼烟。 散羊峪堡已经被建奴攻破,八百辽兵全军覆没,建奴兵锋直指奉集堡。 “夜不收还没传回建奴八旗的位置吗?” 突然,熊廷弼看向堂中的朱万良问道。 “回经略,还没有。” 闻言,朱万良站出来躬身道。 “前后已经派出一百余夜不收前往探查,但至今还未有活着回来的。” “废物1 闻言,熊廷弼一锤桌面,恨铁不成钢的道。 “辽东本地的军兵都是你们这样的吗?在自家低头上打仗,居然摸不清敌人在哪儿。” “。。。” 听着熊廷弼的脏话,堂中一众辽东系将领一个个低头下去,而其他各镇调来的将军则脸上各个写着幸灾乐祸。 “将军,近来不断有建奴逃卒来到城下,请求收驻,敢问经略要怎么处理?” 就在此时,四川援辽副总兵童仲揆站出来问道。 “怎么处理?全杀了。” 闻言,熊廷弼冷笑一声。 “老奴玩内应玩上瘾了,当本经略是傻子吗?” “在城外杀?” 听到熊廷弼杀气腾腾的话,堂上众人纷纷低头,只有童仲揆硬着头皮问道。 这位爷,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文官。 “你带三千川兵,押着一千逃卒去白塔铺。” 从身前的木筒里拿出一枚兵符,丢了下去,熊廷弼吩咐道。 “到了白塔铺,就说全是建奴细作,给那些新兵练练手。” “是1 闻言,童仲揆也不含糊,上前捡起兵符,走出堂去。 “抚顺这个口子不堵上,永远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埃” 看着眼前的地图,熊廷弼继续摸着自己的胡子琢磨着现在辽东军队的布局,是不是哪儿有漏洞。 张名世和戚金带领的车营浙兵三千三百人驻守沈阳,其中真正的戚家军只有戚金带领的三百真定兵。 但他手下真正能战的则是贺世贤带领的从山西、宁夏等地调来的一万多边卒。 童仲揆带着三千川兵去白塔铺,汇同原驻守将领朱万良带的七千辽兵。 秦邦屏率领的三千石柱土司兵驻守在辽阳,再加上姜弼率领的七千武靖营。 冉天龙率领的四千酋阳土司兵驻守在虎皮驿。 奉集堡则驻扎着总兵尤世功、李秉诚、张良策等人,拥兵三万。 这种情况下,建奴想要怎么打? “戚金、侯世禄。” “末将在1 闻言,被熊廷弼点名的二人连忙出列拱手。 “本官离城后,城中防务由你二人负责,堵死所有城门,本官不回辽阳,不许开门。” “末将领命1 闻言,戚金与侯世禄两人满脸写着肃色,这是要二人死守辽阳城了。 城中粮草够三万大军食用两月之久,短时间是不愁粮草的。      只要不憨批的跑出城和建奴野战,辽阳城根本就没可能被破。 “贺世贤。” “末将在,伱去各营挑选五百精骑,为大军耳目,给老子探清楚,建奴的主力在哪儿。” “末将领命1 贺酒蒙子听到让自己出城去和建奴血拼,还可以从其他各营挑选骑兵,当即高兴的拱手道。 “传令各营,集结待命,要随时都能与本官出城与建奴交战1 “是1 堂上众营将领听到熊廷弼的话,纷纷拱手应道。 而就在熊廷弼开始集结兵马,准备和努尔哈赤接着对垒时。 努尔哈赤也在头疼。 这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埃 东州堡、马根单堡、散羊峪堡这些地方,熊廷弼驻守的兵丁都是本地辽兵,连客兵都没让上,摆明了是不打算守。 “这个狗娘养的熊蛮子,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 从抚顺关入关,进了抚顺城后,听闻关于沈阳的汇报后,努尔哈赤一马鞭抽在城墙上。 除了三千兵马,押送一千降人去了白塔铺外,这沈阳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黄台极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大汗,还没有。” 闻言,努尔哈赤身边就有包衣赶忙回答道。 “别特么放这么早!等靠近了再放1 奉集堡墙头上,此时正有一个个明军将官大声的呼喊着。 张良策在城头上来回巡走,指挥着士卒进行防守。 “保持节奏,火铳先放,火铳放完弓弩放,不要有空隙,把这些野猪皮全部留在城下1 大明的军队,打野战可能打不过建奴。 但是打攻城战,是真的不怕,没办法,地理优势在那儿放着。 即便是试探性的攻城,建奴的损失也要比守城的明军要大。 最高的望楼上,尤世功与李秉诚两人正在观察着城外的建奴兵马。 “这是来了多少人?那旗兵马?” 看着已经列队阵的建奴,尤世功摸不清头脑的问到。 “看样子有个三四千,貌似是两蓝旗的。” 放下搭在眼睛上的手,李秉诚回答道。 “娘的,浪费老子的火药。” 看着建奴的兵马往上冲了一半,明军这边没开几炮,建奴就鸣金收兵,尤世功不由得骂道。 “告诉弟兄们,给老子收着点儿,没进两百步不许开火1 “是1 闻言,立刻就有传令兵下去传令。 “哥,建奴是来干嘛的?” 而与此同时,虎皮驿,城墙上,冉天龙看着城外列阵的建奴,看向自己的哥哥,酋阳土官冉跃龙。 酋阳土司可谓是自备干粮的五毛党,他们五千人来,大多数人都没想着回去。 而目的,也很简单,给大明证明自己的忠臣,好讨到宣慰使印信。 是的,酋阳土司现在的老大还叫土官,不叫宣慰使。 “特娘的,三千人就敢来攻虎皮驿,看不起谁呢?要不是熊蛮子军令,不许出城浪战,老子非得出去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着城外已经完成列阵的建奴士卒,冉跃龙只感觉自己手痒痒的。 真想出去干上一票埃 (本章完) 第143章 动起来 第143章 动起来 “不行,我不能忍了。” 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放肆大笑的建奴军,冉天龙一捏拳头,就要转身下城,去找他哥。 “给老子滚回去1 然而,冉天龙刚到楼梯,就见到冉跃龙上来,然后一脚踹在了冉天龙的屁股上,将他踹回岗位。 “这都三天了,建奴就这么试探着?” 没有理会那些大笑的建奴,冉跃龙的目光看向建奴营地的方向,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辽沈坚壁清野,建奴就算是深入也很难得到补给。 大家都是渔猎民族,兵种很是相似,都是山地步兵。 唯一的区别就是,建奴会搭配骑兵,而土司兵不会。 因为辽东经济被破坏,又经过了石柱、酋阳两土司的兵马一个冬天祸祸,这周边百里别说是猎物了,活物都没多少。 建奴如今在这里,完全就是脱产作战,耗费的都是自家钱粮。 进攻虎皮驿的建奴兵只有三千人,在城内驻扎着四千酋阳土司兵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攻下虎皮驿。 “要不出城去看看?” 摸着自己的下巴,冉跃龙的脑子里不由得冒出这么个念头。 “轰1 “轰1 “轰1 奉集堡的城头上,火炮时不时的吼一声。 看着城外一直保持着列阵的建奴棉甲兵,以及用稀稀疏疏阵型往城头下冲锋的杂兵,尤世功与张良策脸色阴沉。 三天时间,建奴往城头下丢了五百具尸体。 根据没死透的俘虏所说,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辽东汉儿,也有叶赫部的女真,但少有建州部的女真。 他们是被逼着来攻城的。 很明显,建奴这是在用这些“异族”消耗明军的火药。 “火药还有多少库存?” 转头看向清点物资归来的李秉诚,尤世功出声问道。 “还有一万五千斤。” 将一份物资清单递给尤世功,李秉诚道。 “要是建奴一直这么耗下去,能耗到下个月。” “用不了一个月,熊经略就会率军前来了。” 闻言,尤世功伸手拍了拍李秉诚的肩膀。 “真不知道这些建奴搞什么幺蛾子。” 而与此同时,与尤世功想的一样。 以贺世贤为先锋,熊廷弼亲自督师,率朱万良、张神武、杨宗业、梁仲善等人,领兵三万,外带着两千降人出沈阳城,从东北方向迂回着向奉集堡而去。 抚顺、蒲河方向的敌人数量不明,贸然率军前往容易吃埋伏,不能轻易前往。 但进攻奉集堡的建奴,在熊廷弼的眼里却是个软柿子,他打算带人迂回吃掉这支建奴。 “蒲河、抚顺的建奴都向着辽阳而来?” 大军方才度过浑河,就有夜不收向大军传来一条情报。 骑在马上,听着夜不收的汇报,熊廷弼摸着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不用理会,我们去奉集堡,告诉贺世贤,我不管他跑死多少马屁,明日清晨,前军一定要赶到散羊峪1 “是1 随着熊廷弼的军令下去,大军没有丝毫的停滞,依旧缓缓的向着奉集堡而去。 而熊廷弼前脚刚离开沈阳,后脚戚金就下令张名世带人拆毁城墙四周民居,将沈阳城的四个城门都给堵了起来。 想开城门也没问题,等熊廷弼率大军回来。      傍晚时分,戚金带着自己的标兵正在巡视城北。 “将军,都堵上了。” 站在戚金的身后,张名世拱手禀报道。 “嗯。” 闻言,戚金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六十五岁的戚金,是一个寡言少语,性格沉稳的人。 “城北交给你的三千浙兵,城中由我负责。” “请将军放心。” 张名世闻言,也不见外,拱手道。 “不过,城中仅将军的三百真定兵,够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还调遣了一千辽兵相助。” 挥了挥手,戚金表表示放心。 “而且,城中还有一百多锦衣卫,这些人杀建奴的本事怎么样不知道,但杀起叛徒来,那手段我看了都渗的慌。” “也是。” 闻言,张名世赞同的点了点头。 从去年腊月开始,有熊廷弼镇场子,锦衣卫在辽阳肃奸,几乎将沈阳城给翻了一遍,城中五十多个大户,锦衣卫办了二十九个,光是被判斩立决的就有六十多人,而剩下的二十多个大户也被迫给迁移到了辽阳。 锦衣卫不愧是皇帝手中的尖刀,拿到口供就敢抓人,干起事情来真的就突出一个肆无忌惮。 如今的沈阳城,与历史上贺世贤、尤世功要守的沈阳,情况好了太多。 一个是城中没有太多的降人,二个是城中粮食足够,三个是守城将领足够的稳重,四是城中大户都被清理。 这他戚金要是守不住沈阳城,他就能掩面自杀以谢罪了。 从沈阳到奉集堡,四十公里的路程,快马半日可到。 “虎皮驿、辽阳城的守军没来,沈阳城的守军来了?” 下午时分,奉集堡外,听着探马的回报,黄台极不可置信的看着舆图。 特娘的,不按套路出牌埃 他这路军队是吸引和阻止奉集堡、虎皮驿、辽阳城中援军北上的。 “老八,我们怎么做?” 站在黄台极的身侧,阿巴泰问道。 这他们只来了两旗人马,杜度还领着三千人在虎皮驿外面阅兵呢。 “什么怎么做,让那些汉儿攻城,我们从散羊峪撤。” 将舆图塞入挂在得胜钩上的木筒中,黄台极转身上马道。 “传令,让包衣加紧攻城,第一个登上城墙的抬旗,赐五个包衣啊哈。” “让伏兵撤回营中,今晚就走。” “再传令给杜度,让他向我们靠拢。” “咦?” 黄台极的动作,城中的望车瞬间就发现了从小山后面冒出来的建奴伏兵。 “大帅说的真准,这建奴就想着将我们引出去,以逸待劳,伏击我们。” 望车下,看着望车上旗手挥动旗帜,传下来的情报,尤世功心中感叹着。 这文人和蛮夷打仗的花花肠子就是多。 他们榆林那边和边蛮打仗哪儿来这么多的套路,双方调集人手莽就是了。 “不过,建奴这是想干什么?趁夜强攻?” 看着列队人数明显比中午、上午要多的建奴军阵,张良策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章完) 第144章 撤! 第144章 撤! “特娘的熊蛮子。” 听到熊廷弼带人直接向着奉集堡而去,努尔哈赤一鞭子抽在了来汇报的包衣身上。 “传令,各旗南下,救援黄台极。” “是1 骑在马上,看着曾经李成梁给他的舆图,努尔哈赤一脸的便秘。 分兵分出事了。 如今的明军和金军,双方摆开阵仗干上一架,明军虽然士兵素质、士气不太行,但算上火器,和建奴能打个平手,乃至于能打赢。 而如果明军一直守城不出,后金一点儿的胜算都没有。 因为辽东这么多的城池,要是一个接一个的拔过去,建奴有多少人也不够去填的。 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让明军分兵和他打野战。 但不是这么个打法埃 现在,努尔哈赤有种预感,黄台极那路兵马,怕不是要凉。 “杀1 深夜的奉集堡,被团团火把照亮。 炮声、铳声、喊杀声,遍布城头。 被黄台极的许诺所吸引,四千汉军在五百棉甲兵的监督下,扛着云梯、洞子趁夜强行攻城。 看着士卒挥刀砍死一个仅着单衣的“建奴”,尤世功看着城头,心头有种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特娘的,这建奴是抽什么疯?” 看着这些明显是没见过血的雏儿,李秉诚怀疑的说到。 去年,他们跟着熊廷弼和建奴打了一年的拉锯战,知道熊廷弼的用兵办法。 精锐守城,普通士卒结阵抱团,和建奴兑子。 “是不是经略要来,建奴打算撤?” “撤?”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尤世功突然看向李秉诚道。 “派人往虎皮驿方向打探消息,看那边儿的建奴还在不在。” “是1 “打的真激烈埃” 虎皮驿城头,冉跃龙遥遥望着在黑夜中闪烁着火光的奉集堡。 “哥,兄弟我去了。” 就在冉跃龙看的出神时,冉天龙带着一众精干子弟已经出了寨门。 “二弟,万事小心。” 看着骑马而去的冉天龙,冉跃龙默默的拱了拱手。 “杀1 二月初八的清晨,伴随着贺世贤的一声怒吼,一支利箭射死了一个建奴探马。 五百精骑强行军一夜,终于在清晨时分,同建奴回撤的前军在散羊峪外相遇。 双方一个照面,就都红了眼。 此刻,贺世贤对面的是正白旗的参领瓜尔佳·卫齐带领的三个牛录,九百多人。 双方一个是强行军后,仅休息了两个时辰的骑兵。 一个是连夜行军,想要守住两黄旗后路的步兵,连营都没扎。 “明军来了,明军来了1 伴随着脚下大地的轻微颤动,建奴士卒清晰的就察觉到是有骑兵来袭。 “特娘的,探马都是死人吗?这么大股的骑兵,为何不报。” 骑在马上,看着远方已经列阵冲来的骑兵,卫齐现在一刀砍死探马的心都有了。 “慌什么,列阵,列阵1 在几个牛录额真的怒吼声中,建奴士卒缓缓开始列阵。 不过,即便身上穿着甲胄,手中拿着刀盾,一个个士卒却是上下两排牙齿捉对儿厮杀。 大伙都不是新兵了,知道在骑兵的冲击下,活下来的幸存率。 “有我无敌1 将是兵之胆,贺世贤可谓是榆林第一猛将,看到列阵的建奴士卒后,当即一声大吼,带着士卒就冲了上去。 身下坐骑吃痛,四蹄更是飞扬。 而他麾下从各营调来的骑兵,走前就已经得到了封赏等同先登的承诺。      此刻看到贺世贤如此勇猛,而建奴人数又不是太多,当即一个个大喊着冲了上去。 “握紧盾牌,刀刃向前,后退者斩1 手中钢刀挥动,卫齐还想要螳臂当车。 然而,还未等到骑兵靠近,一个个骑兵手中的三眼铳就已率先开火。 不管打的中打不中,冲着对面防线放就行了。 最前排的士卒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木盾砰的一声就已炸裂。 一瞬之间,骑兵就已踏向了建奴军的第一层防线。 即便有人舍命飞扑,将明军士卒从马上扯下,但马匹依旧向前冲去。 还未等第二排士卒有所反应,一个脸大的马蹄就已经踩了上来。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骑兵紧随之后。 一旦出现一个缺口,就会有下一个骑兵从那里补充上去。 “谁敢后退,全家斩杀1 看到已经有被吓的扔掉手中兵器的士卒,卫齐像是疯了一般,挥动着手中的钢刀。 然而,事实证明,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在辽东各个大户家中抄没的粮草、白银的供应下,饱饱吃了两个月饭的士卒相当的不怕死。 三层甲胄也好,三层士卒也好。 在骑兵舍命的撞击下,和纸糊的防线没有什么区别。 现场极其惨烈,和后世的连环相撞现场有的一拼。 “给爷死1 贺世贤怒吼着,手中的三眼铳挥起,一棒打在一个建奴士卒的头上。 管你是什么棉甲兵还是什么白甲兵。 管你穿了几层甲胄,几层铁皮。 一狼牙棒砸在脑袋上,不死也残废。 五百打一千二,一个照面,就将建奴的阵型捅了个对穿。 而后,骑兵掉头。 “呜呜呜~” 听着骑兵再次冲锋前的号角声,卫齐只感觉到自己的心拔凉拔凉。 “完了。” “杀1 而与此同时,奉集堡西南面,一场围歼战正在进行。 杜度终究是没能和黄台极汇合。 两千镶白旗兵丁,并三百棉甲兵,两千包衣,在从奉集堡出来的八千明军的围攻下,阵型岌岌可危。 德哥看着满脸写着死色的杜度,大声的喊道。 “贝勒,我带您冲出去。” “冲不出去了。” 闻言,努尔哈赤长孙,今年只有二十四岁的杜度只是默然的摇了摇头。 “特娘的,跑,再跑啊,怎么让老子跑到你前头去了。” 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建奴,冉天龙不知从哪儿弄来块破布,擦拭着头上的汗水。 “硬拼什么,拿虎蹲炮来,给老子轰1 此时,冉天龙身侧的张良策可没时间陪着骂娘,而是冲着麾下士卒吼道, “给老子轰死这帮建奴1 而与此同时,向西南方向而行,准备接应杜度的黄台极,正焦急的在马上望着西方。 “杜度到哪儿了?” “回贝勒,杜度贝勒还没传回消息,但探马来报,奉集堡的明军出城了,是杜度贝勒撤军的方向。” “啊1 闻言,黄台极气的一马鞭抽在了包衣的身上,抽的那包衣满地打滚儿。 “向东,撤1 (本章完) 第145章 让箭飞一会儿 第145章 让箭飞一会儿 奉集堡西的战斗结束了。 以努尔哈赤的长孙,年仅二十四岁的杜度拔刀抹脖子而结束。 “杀!不投降的一个不留。” 手中的钢刀向前一指,冉天龙指挥着士卒进行最后的清常 “总兵,问出来了。” 就在这时,冉天龙杀敌时,有负责拷问俘虏的士卒到张良策身边汇报道。 “这些人是镶白旗的,围攻奉集堡的是正白旗。” “另外,两蓝旗和两黄旗帜在抚顺,两红旗在蒲河。” “他们是收到正白旗主黄台极的命令,突然后撤,向正白旗靠拢,但为何会撤,他们也不知道。” “哦?其他六旗都在北面,只有两旗在围攻奉集堡?” 闻言,张良策的心思瞬间就动了起来。 “沈阳有什么动静?熊经略有没有率军前来?” “这个,他们也不知。” 闻言,那士卒挠了挠头。 这些建奴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围攻虎皮驿,对再北面的情况确实不知道。 “派人去白塔铺询问,熊经略是不是率军南下了。” “是1 闻言,那士卒拱手后,立刻就去安排人。 片刻之后,一支小型骑兵就匆匆向着北方白塔铺的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散羊峪堡外,贺世贤已经让人在打扫战常 “大人,弄清楚了,的确只有两白旗围攻奉集堡,其他六旗都在北边。” 贺世贤的干儿子,或者说家丁队头子,贺彪来到贺世贤跟前道。 “但只弄清楚了建奴兵力的大致分布,是谁领兵,具体的情况还是不明。” “活捉的那个卫齐死活不开口,要不一刀砍了算了。” “让人好生照看着,好不容易抓到个活的,怎能这么就给砍了?” 挥了挥手,贺世贤道。 “派人将告诉熊经略,和他猜想的一样,建奴只派了两旗围攻奉集堡。” “是1 而与此同时,散羊峪堡西南方的山林中,一支人数不少的明军正在缓慢行军。 “将军,根据向导所说,路程已经过半,估计傍晚我们就能到清河堡。” “知道了。” 闻言,秦邦屏点了点头,挥手让人下去。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秦邦屏看着已经过了中天的太阳。 这辽东的地形虽然难走,但相比他们老家,川渝地区的原始森林,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东北的林子虽是茂盛,但是安全埃 林子虽然有大虫,但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敢上前。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好在没个什么毒蛇恶虫之类的,跑出来咬人。 至于为什么秦邦屏会带着人钻大山,这就不得不提到大明那庞大的驿站系统了。 放开了跑,不用爱惜马力,消息传递自是快速,从沈阳往西绕,走武靖营,进柳条寨,过王大人屯入辽阳,半天可至。 姜弼率领的武靖营入驻辽阳城,石柱川兵出城,顺太子河到威宁营,然后北上协防清河堡。 至于说原因,当然是熊廷弼收到建奴从散羊峪堡入关后,怕清河堡也丢了。 北面的关口丢就丢了,抚顺不收回来,再多的堡也没用。 但南边不一样,散羊峪堡和鸦鹘关都是小水管,每个地方能进来的都是小股部队,人数很难上万。 鸦鹘关早就丢了,建奴进来后,有两个方向可以走,一个是顺着太子河,但最后会被威宁营给卡祝 而第二条路,就是攻清河堡,同散羊峪的人合二为一。 小水管就合并成大水流,那窟窿就越来越大了。      “经略,没中。” 站在熊廷弼的身侧,张神武手放搭在眼睛上,看着两百步外的箭靶道。 “急什么,让箭飞一会儿。”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武状元,熊廷弼道。 “什么事儿?” “经略,贺世贤的战报。” 闻言,张神武连忙将一封印着火漆的军报递给熊廷弼。 初春的太阳虽不是太毒,但长时间照在人脑门儿上依旧恼人,直接用蟒袍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熊廷弼这才从张神武的手中接过战报。 “好,贺世贤当记一大功。” 看完贺世贤关于散羊峪外一场激战的战报,熊廷弼挥动着手,高兴的道。 “经略,贺将军劫住建奴的前锋了?” 闻言,没看过军报的张神武好奇的将脑袋伸过去问道。 “是啊,他劫住了,斩首五百,俘七百人。” “恭喜经略。” “恭喜经略。” 闻言,熊廷弼身边的将领连忙出声恭喜道。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吩咐下去,就地扎营找有水源的地方扎营。” 随手将战报塞进自己的胸口,熊廷弼又问道。 “派去奉集堡、虎皮驿的人回来没有。” “经略,还没回报。” 闻言,张神武摇了摇头。 “前后派出了五波人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支回来复命。” “再派1 闻言,熊廷弼一挥手,下令道。 “趁着建奴的主力还在北边,一定要抓住机会,将这支建奴从散羊峪进来的建奴歼灭在关墙之内。” “可是经略,为什么让贺世贤连夜赶路,在散羊峪外劫住建奴,又让协防清河堡的石柱兵与奉集堡、虎皮驿的主力围歼这支建奴,我们在急行军后,却要缓步南下?” 听到熊廷弼一直在催奉集堡、虎皮驿的兵马出城,与石柱土司兵围歼那支建奴偏师,而自己带着的大部队搁往东急行军一夜后,却开始了摸鱼,杨宗善好奇的出声问道。 大军搁东州堡的西面,现在直接就地扎营了。 “萨尔浒之战,我明军败亡,用了多少天?” “这,用了五天。” 闻言,杨宗善出声道。 “从杜松全军覆没,到刘綎被诈,仅仅用时五天。” “是埃”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问道。 “从抚顺关外,杜松军全军覆没,到尚间崖的马林军战败,再到诱敌深入,从宽甸堡北上的刘綎军被诈受伏,仅用了五天,跨地百余里,日行二十里,又能参与战斗。” “大败刘綎前,建奴军先同杜松马林二人大军血战,又赶往阿布达里岗设伏。固然有刘綎有轻功冒进之错,但建奴的这种行军速度,你觉得我们能跑的过吗?” “这。” 闻言,杨宗善沉默一下后,摇了摇头。 如今辽东的诸军,除非是像贺世贤那样抽调精锐。 不然的话,能达到这种行军速度的,只有石柱、酋阳两地的土司兵和戚继光的三百真定兵能做到。 剩下的兵马,哪怕是其他九边客兵,都做不到。 “所以,我们的任务,不是去围歼这支建奴,而是半道相击,看能不能堵住南下想要救援的建奴主力。” 月底了,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46章 天启朝的第一场,是明军赢了 第146章 天启朝的第一场,是明军赢了 二月十二,马根单堡以西,夕阳西下。 骑在马上,努尔哈赤满面肃色的看着背靠大营列阵的明军,发出了一阵怒吼。 “熊廷弼!!1 败了,他第三次败在熊廷弼这个后辈的手上。 “请父汗治罪。” 跪在努尔哈赤的马前,黄台极满面愧色。 两白旗,可以说让他给几乎丢了个精光。 “撤军,回萨尔浒。” 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黄台极,努尔哈赤一挥马鞭,下令道。 “经略,建奴撤了。” 建奴方才有动作,就有夜不收将消息传回明军阵中。 “传令,全军北上,尾随而动,各军不得浪战1 “是1 随着熊廷弼的一声令下,明军开始分批拔营,跟在建奴后面,目送建奴离境。 让我们将时间的齿轮向回拨动。 二月初九,散羊峪外。 “嘎!嘎!嘎1 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乌鸦,盘旋在天空。 “完了,被围死了。” 一身甲胄,黄台极骑在马上,看着散羊峪外列阵以待的石柱土司兵,心头泛起一阵阵凉意。 艰苦的环境再是可以磨练人,却也无法代替时间,让一个人得到沉淀。 如今的他,还不是后来的螨清奠基人,仅是一个幼年丧母,思维活跃的二十八岁年轻人。 两天,仅仅两天的时间,局势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从熊廷弼提兵南下的那刻开始,黄台极的结局就已注定——活活被困死在边墙之内。 他的三路并进,围点打援之策,被熊廷弼看穿了。 看穿了想要建奴想要以多打少,通过小规模歼灭战一步步蚕食明军的熊廷弼,居然拼着弃蒲河、抚顺、东州堡三方于不顾而南下,让建奴军队的主力并没能吸引到明军。 而他这个从散羊峪突入辽沈腹地,本应阻止明军支援的偏师,反倒是吸引到了整个辽沈明军的目光。 现在被堵死在了这散羊峪边墙之内。 身前是三千列阵以待的石柱土司,身后是一路尾随的四千酋阳土司并八千奉集堡明军。 北面是三万已经扎好营地,以逸待劳的熊廷弼主力本部,南面是茫茫无际的山峦林海。 “嘎~” 伴随着乌鸦的一声凄厉飞高,围歼战正式开始。 “开炮!开炮1 看着不要命般往阵前冲锋的建奴,手中长枪前指,秦民屏大声的呼喊道。 “冲!冲出去,冲出去才有活路1 “放箭!放箭1 看着冲锋的建奴士卒,秦邦屏站在阵中沉稳的指挥着。 “撑住,酋阳土司的弟兄就在他们身后,他们冲不了几波1 “杀1 而与此同时,正白旗、镶白旗两军,各级军官此刻也是一个个呼喊着,鼓动着士卒死命突围。 “杀1 以披甲人为先锋,不到三分钟,建奴就冲过了明军的火炮和箭雨同白杆兵的前锋撞在了一起。 连夜赶路,进关时带着的攻城器械早就丢在了路上。 此刻,建奴为了一条活路,悍不畏死,踩着同袍的尸体,也要向前冲锋。      “杀1 一个白杆兵,手中的白杆枪前刺,直挺挺的刺入一个建奴披甲人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那披甲人身后的小个子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了喉咙上。 “杀!杀敌一人,赏银百两,杀两人,赏包衣一名。” 看到白杆兵只有三千余人,而自己手下,算上没啥战斗力的包衣,还有一万两千余人,黄台极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从散羊峪突围出去。 此刻的黄台极也顾不上他开出去的赏赐能不能发的下去,骑在马上看着正在冲锋的镶白旗大声的呼喊着。 然而,即便是两旗将官们一个个高呼着赏赐,更有甚者,牛录额真亲自带兵冲锋,但依然无法将战线往前推进。 峪,山谷或峡谷开始的地方。 关如其名,散羊峪建在进山的起点之处,地势自西往东是逐渐变高,明军占据着地理优势,从上打下,打的建奴举步维艰。 黄台极本不会面临这么一个局势,因为卫齐会替他看住后路。 然而,贺世贤那支连夜急行军的骑兵在半路劫杀了卫齐之军,而后配合从清河堡过来的川军堵死了他大军的归路。 “杀建奴1 双方短兵相接不到一刻钟,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 “贝勒,昨夜的那支明军又追上来了1 “告诉阿巴泰,无论如何,给我挡住他们1 打仗,从来不是鼠标一点,全军都a上去,永远是要留下决定胜负的预备队的。 阿巴泰率领的三千正白旗兵马就是黄台极预备突发事件的预备队。 “石柱的兄弟们已经堵死他们的退路了1 一手藤盾,一手钢刀,冉天龙身先士卒,鼓舞道。 “兄弟们,随着某杀1 随着酋阳土司兵加入混战,战场上的血腥味更浓一分。 此刻,连天都渐渐的阴沉下来,仿佛是老天爷都被血腥味冲的睁不开眼一般。 “砰1 拿起一杆鸟铳,冲着下方的建奴放了一发后,秦邦屏将鸟铳递给身后之人,让重新装填。 “特娘的怎么还不来1 在建奴不要命的冲锋下,阵线已经被推了三分之一,他的白杆兵伤亡也有五百多了。 “老八,又有明军到了,突围吧。” 肩膀上插着一支箭,阿巴泰挣扎着来到黄台极的身前,看着身上沾满血液的黄台极道。 “再不走,我们都要栽在这里了。” 还未等到黄台极有回到,一阵军歌传入他们的耳朵。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1 伴随着尘土飞扬,一阵整齐的军歌从酋阳土司的后方传来。 “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1 “弟兄们,杀建奴1 带着八千大军一路跟在酋阳土司身后吃灰的尤世功,此时终于是看到正主了,当即令人挥动大旗道。 “杀1 “援军终于来了。” 看着从地平线上冒出的“尤”字大纛,秦邦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场,是明军赢了。 如同拿破仑的最后一战——滑铁卢战役中,反法联军的吕歇尔率预备队先一步赶到战场,奠定了百日王朝的灭亡一般。 此刻,当尤世功带着奉集堡守军出现时,这场针对两白旗的围歼战也将落下帷幕。 “棉甲兵断后,往北突围1 s:战争场面不太会写啊这。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47章 让我们进入收尾工作 第147章 让我们进入收尾工作 不得不说,黄台极的确是个人物。 即便是三千白杆兵、四千酋阳兵、八千奉集堡的边镇兵,合计一万五千人的精锐两面合围,黄台极依旧突围了出去。 散羊峪北方的密林中。 阿巴泰的甲胄上还沾有鲜血,此时,一行人尽显狼狈,丝毫见不到入关时的意气风发。 “老八,从哪儿走?” “往西,然后向北走。” 从马脖子上取下水袋,黄台极取下塞子喝了一口,干裂的嘴唇总算是得到了一丝缓解。 “我们得到消息还是晚了一步,熊廷弼居然让贺世贤这厮直接截断了我们的后路。” 看了看最后还剩下的两百余人,黄台极脸上露出一丝惶恐。 “既然贺世贤来了,那熊廷弼想必也不会远,父汗一定得到消息追着熊廷弼南下了。” “这次我们入关,本想是看能不能引出明军,各个击破。那熊蛮子一定是看破我们的谋划,才会突然率军南下的。” “贺世贤堵住了散羊峪,马根单堡和东州堡一定也有人去堵,这个时候我们要逆着来,绕开熊廷弼的围堵,才能北上和父汗汇合。” 闻言,阿巴泰将手中空空如也的水囊挂马上,翻身上马。 “好,听你的。” “特娘的,让黄台极这狗崽子给跑了。” 散羊峪外,贺世贤、秦邦屏、冉天龙、尤世功三人汇合,商量着接下来的动作。 “秦将军,你部损失多少?” “我部战死五百多人,重伤两百余人。” 肩膀上不知道被哪个狗崽子用狼牙棒给来了一下,秦邦屏的左臂有些抬不起来,坐在木箱子上,看着贺世贤道。 “冉将军与老尤呢?” “战死七百多人,重伤三百。” “战死一千六百多人,重伤九百多。” 闻言,冉天龙和尤世功分别报出了自己部下的损失。 不得不说,建奴两白旗的精锐战斗力的确强悍。 经过了两夜的追逐战,又被两面夹击,但依旧给明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石柱、酋阳两土司麾下的精兵差点儿就让打散。 不过,好消息是,建奴八旗今后,就剩下六旗了,这一战,两白旗的指挥系统几乎就让全歼了。 现场光是牛录额真就被指认出来超过二十个。 “杀敌与俘获呢?” 看着正在收拢尸体与补刀的士卒,贺世贤出声问道。 “俘虏两千多,至于杀敌。” 伸手挠了挠被因为鲜血而粘在一起的头发,冉天龙摇了摇头。 “一时半会儿是统计不出来的,估摸着也有个四五千。” “贺彪,你快马加鞭,将这份文书速速送往辽阳,让姜弼率武靖营运粮到马根单堡。” 从胸口摸出两份文书,一份递给了自己的干儿子贺彪,另外一封递给尤世功。 “身上有伤的俘虏,就地处决。” “分出两千人护送伤兵与俘虏去辽阳,其他人整兵北上,与熊经略汇合。” “是1 闻言,三人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出声应道。 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他们所部正处于一个虚弱期,这要是让人给突袭了,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随着贺世贤将熊廷弼的命令传下去,顿时马根单堡前就传出一阵惨叫声。 而随着黄台极带着最后的两百人绕道北上,在东州堡与南下的努尔哈赤汇合。 散羊峪的战况顿时就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打赢了1 激动的看着回来汇报战况的贺云,熊廷弼高兴的在军帐中踱步。 天知道,他近些日子的压力有多大。 朝廷内的攻讦、建奴的窥探、万历的突然驾崩,这些种种因素,让熊廷弼曾经的感受到绝望。 万幸,新上来的小皇帝对他有着谜一般的信任,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还给他找了一个能统筹后方,提供物资的巡抚。 “可算是真正的赢了建奴一常” 放下手中的战报,熊廷弼看向堂中众。      “张神武。” “末将在。” 闻言,堂中站出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将领。 “伱率兵三千出营,前去接应尤将军所部。” “是1 “杨宗善。” “末将在。” “你率兵三千,向南四散而行,看能不能劫住逃脱的建奴首领。” “是1 “其余众将,谨守各营,小心老奴强攻营寨1 “末将领命1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熊廷弼在辽东几年的作为,突出的就是一个艺高人胆大。 如今在他的部署下,又全歼了建奴两白旗,在场的众人对熊廷弼更是信服。 而就在熊廷弼下令时,努尔哈赤在干什么呢? 在当望儿石。 黄台极很是受努尔哈赤信重的。 在努尔哈赤诸子中,黄台极的能力,特别是计谋是最出头的那个。 努尔哈赤一共十六个儿子。 老大褚英被他亲手给弄死了。 老二代善因为无法凝聚人心,被废了太子之位。 老五莽古尔泰、老七阿巴泰、老十二阿济格都是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货色。 老八就是皇太极。 至于剩下的巴布泰、塔拜、阿拜、汤古代、德格类、巴布海、赖慕布、多尔衮、多铎、费扬果这些人。 不是脑子肌肉一个都没的蠢货,就是娘是小的不受看重,再不就是裹着尿布的小屁孩儿。 “父汗1 带着一行人,从西南方绕路,找到努尔哈赤的大军时,黄台极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了,但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惨,太惨了。 本想着偷个鸡,哪想到,被熊廷弼纠集一帮大汉给围殴了。 “黄台极,两白旗的人上万人,都让你送给了明狗,你居然还有脸回来1 看到哭泣的黄台极,莽古尔泰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老子闭嘴1 反手抽了莽古尔泰一鞭,努尔哈赤看向黄台极问道。 “杜度呢?” “杜度他围攻虎皮驿,没能撤出来。” 闻言,黄台极的头低的更深。 杜度的死,是真的要命。 因为杜度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孙。 “熊廷弼!!1 听到自己的长孙没能撤回来,努尔哈赤双眼顿时血红,看着南方的明军大营怒吼道。 “撤军,回萨尔浒。” 打,还打个屁。 去年虽然两次被熊廷弼两军对垒顶了回去,但都不是大规模战斗,士气很容易就能保持。 但如今两白旗被人全歼,他的大金战无不胜的神话已经破灭,军心已堕。 身为一个一辈子都在打仗的军人,努尔哈赤对形势有着清晰的认识。 这个时候去和已经扎好营寨的明军对垒,明摆着是去送人头。 弄不好,他也可能让明军给按在这儿围歼了。 ps:多尔衮如今八岁。 月票月票,过了今晚就过期了 (本章完) 第148章 袁世振,你是懂啥叫货币了呀 第148章 袁世振,你是懂啥叫货币了呀 “在南直隶重起金银之禁,再加征三成乃至四成火耗。” 手中拿着袁世振的奏本,朱由校惊奇的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家伙。 “袁爱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回陛下,臣知道。” 闻言,袁世振挺直身体,看着上面坐着的皇帝道。 “自隆庆开港以来,大量白银自月港流入大明,江南、两广、福建之地,每有船只靠岸,各地银价下跌,物价上涨,百姓苦白银久矣。如今,陛下铸银为币,目的,就是为了稳定物价。” “然,南方诸省白银甚多,仅以一成火耗兑银,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兑完。且如今朝廷缺银严重,如以重耗兑南方诸省银币,方可解燃眉之急。” “那,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下面的百姓生死?” 砰的一声,将奏章砸在桌上,生气的看向袁世振问道。 “一枚银币再加三成火耗兑换,那就意味着百姓一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三成都成了泡影,伱让百姓如何过活?这么做,岂不是官逼民反?” 说着,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指了指自己身上常服上的龙纹道。 “帝刺龙,后绣凤,文服禽,武饰兽。” “以这么高的火耗去征天下白银,你是要朕率兽食人,去做那衣冠禽兽1 “臣并非要陛下率兽食人,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货币不明之苦。” 看到皇帝发怒,袁世振没有胆怯,而是背出了一段了皇帝前世背过的诗,然后继续硬着脖子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陛下,黔首小民手里,没几个散碎银子。一年辛苦,最多也不过三十两纹银,就这还要拿去买些衣物吃食,以供全家生计。” “对于黔首小民来说,手中是不会有多少白银的。况且没了白银,百姓还能用铜钱埃” “那些有白银的人,特别是那些个富贾豪商,之所以会用金银,就是因为白银贵重,携带方便,便于交易。” “加征三成乃至于四成火耗,商贾是能够接受的,因为用银币一可防伪,没有假币。二是方便清点携带,在北直隶甚是受到欢迎,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善政埃” “。。。”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缓缓坐回到位置上,思索着他的话。 貌似,是这么个道理? 他一直以来,让往民间兑银,都是小额兑换,一两、二两的兑换。 听到袁世振这么说,朱由校突然发现,这兑银之事,貌似还能赚上一笔? “且起来吧。” 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看向袁世振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臣打算,先给南直隶一个确定重启金银之禁的时间,然后,给出每月能分摊给南直隶的银币数量。” 看到皇帝理解了自己的想法,袁世振松了一口气。 “待时间一到,南直隶全面禁止金银交易,仅允许银币、铜钱流通。” “不管是商人还是大户,每日花费的银子都是海量,若是他们得知,这朝廷禁止金银交易,但却又推广银币,必然会想要抢先将银子兑换成银币。” 说着,袁世振看向皇帝,期待着皇帝的表态。 “那到时候多收火耗,也就顺理成章了。” 皇帝关心底层小民是好事儿,但这也让有的手段用起来不是很方便。 万幸,解释过去了。 闻言,朱由校琢磨起了袁世振的意思。 袁世振的打算,通俗的说,就是冻结货币流通,每个月往市面上投入固定的旧货币兑换新货币的额度。      豪门大户为了维持自己的开销、交易,想要优先获得新币兑换权,就必须接受高火耗。 “把人家白花花的白银,给变成废铁,是会出乱子的。” 琢磨了一会儿,朱由校才道。 “黔首小民多无远见,很多好事儿,一旦到了民间,听风就是雨,很容易就闹出大乱子。你打算怎么防备?” “请锦衣卫进驻南京,再令南京宝源局加铸铜钱,以一两白银兑千文铜钱之数,为小民兑钱。” 闻言,袁世振却是给皇帝算起了一笔账。 “臣在两淮时,铜料百斤值银二两,铅百斤值银一两。若是不算工本耗费,铜铅以六四比铸造,一两银大概能铸铜钱万枚。” “给小民兑钱后,朝廷纯利九成。” “???” 听到袁世振的话后,朱由校的头上冒出了一堆的问号。 一两银子如果不算工本耗费,能铸万枚铜钱? 那历史上,天启朝是怎么做到铸钱铸亏了的? “算上人工耗费呢?” “大概获利六成,毕竟除了工人的工钱外,还有炭钱。” 当着皇帝的面,袁世振掐着手指算了一番后,向皇帝解释道。 “若非铸币之利如此之高,昔年世宗不至于以死刑都无法刹止。” “准了。” 听到利益这么高,朱由校当即就拿起自己的玉玺在袁世振的奏本上盖上大樱 “你再写个条陈出来,再想想谁能去做此事。” 将奏章让小太监交还给袁世振,朱由校接着道。 “另外,铸铜钱之事,你给朕记清楚了,铜钱的质量,一定要有保证,绝对不允许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 “臣明白。” 闻言,袁世振脸色一肃,道。 “臣请内阁、都察院、六科、锦衣卫、东厂赴南直隶专督此事,防止贪污之事发生。” 派去的人越多,派系越杂,这个事越容易办成。 毕竟,利益就那么点儿,僧多粥少就不好分了,一旦中间有一个人因为分配不均,把事情捅出来,其他人都得遭殃,反而不容易滋生贪腐。 “行,你先回去。” 朱由校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袁世振的用意,点头道。 “容朕想想派谁去合适。”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皇帝同意,袁世振脸色也变的轻松,躬身道。 “辽东捷报!熊廷弼大败建奴!斩首八千1 就在袁世振等着小太监写草拟的时候,突然一阵高呼传了进来 “嗯?” 月票!月票!月票! (本章完) 第149章 硕鼠又打算动了 第149章 硕鼠又打算动了 “辽东捷报,斩首八千。” 脑袋里飘荡着这八个字,朱由校干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拿到报捷文书。 驿卒验身、文书印信检查,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 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一路通行到御前,不存在的。 “奉集堡斩首两千六百级,俘虏七百,阵斩老奴长孙杜度。” “散羊峪斩首六千级,俘虏一千四百,建奴两白旗仅贼首黄台极率人走脱。” “马根单堡与建奴对峙,阵斩建奴两百七十九级。” “现老奴已退回边墙之外,欲固守萨尔浒,臣已克复抚顺所。” “好好好。” 终于看完了熊廷弼的捷报,朱由校高兴的在堂上转了起来。 咱就说嘛,九边、川军精锐尽聚辽东,大明皇帝严肃对待建奴问题,怎么可能说打不过呢? 萨尔浒之败,是舍不得万历和朝臣舍不得军饷,死命的在催促出兵。 辽沈之败,是有人想要摘熊廷弼的桃子,临阵换帅,轻敌所至。 广宁之败,是王化贞中了敌人的间谍计,而且朝中此时又在相互攻讦。 再往后,朝廷里的纷纷扰扰一直在干扰着辽东的战事。 哪怕到了崇祯十四年,大明土都埋到脖子了,松锦会战差点儿把螨清给反杀了。 大明强,非常的强,强就强在容错率太高。 这就导致了,很多人觉得出点儿小问题不算个事儿,总有一些人会想着趁机牟利,这才最终导致了这个两百余年的帝国崩盘。 如今,有着他这个皇帝的全力支持,熊廷弼果然不负帝望,挫败建奴。 “将战报抄送兵部,让他们议定封赏。” “奴婢领旨。” 闻言,就有小太监连忙去做。 “陛下用人有方,熊经略重挫建奴。” 见到皇帝高兴的样子,又听到了报捷,还没离开的袁世振躬身道。 “臣为陛下贺。” “此非朕之功,乃是神祖之功。”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矜持道。 “若非神祖简拔,岂有今日之喜?” “前番,朝中有奸佞弹劾熊廷弼,陛下乾纲独断,赐其王命旗牌。” 见到皇帝的样子,袁世振就知道夸的不够,当即又道。 “若非陛下慧眼识人,熊廷弼定已去职,焉不知能有今日之胜乎?” “有道理。”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更盛,点了点头。 老东西就是会说话。 笑了一会儿,朱由校突然就停了下来。 “不过这封赏。” 朱由校说着,拿出纸算了起来。 大明对建奴的赏格,都是有章程的。 努尔哈赤的人头值银万两,外带升官至都指挥使。 八大贝勒的脑袋值银银两千两,外带升指挥使。 李永芳、佟养性等叛将,能俘献努尔哈赤,可以免死。 若擒斩其余努尔哈赤的十二亲属伯叔弟侄,及其中军、前锋、领兵大头目、亲信领兵中外用事小头目等,一律重赏并且封授世职。 而对于建奴的普通士卒,赏格是一个人头五十两银子。 提着笔一阵勾勾画画,当算出来后,朱由校就忍不住搓了搓牙花子。 好家伙,一场仗下来,光是斩首的赏赐银就得五十万两往上数。 这有斩获的士卒得赏,那些跟着熊廷弼牵制建奴主力的士卒,虽然全程跟着熊廷弼兜风,但没功劳也有苦劳,是要赏的吧。      那些守城的士卒,也得赏吧。 这么下来,没个七八十万两白银根本兜不住底。 “袁爱卿且回去吧,南直隶兑银之事,尽快。” 感觉到了缺钱缺的厉害,朱由校对袁世振道。 “臣领旨。” 手一直放在袖子里的袁世振此时也大概的算出了一个数值,眉头也忍不住跳了跳,当即躬身道。 当袁世振走后,朱由校看着手中的战报眉头皱了起来。 内帑现在就剩下个四百七十多万了,地主家也没余粮埃 这前期投资还没到收获的时候,从哪儿弄银子呢? 当辽东的捷报被传了出去后,京城中,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吗? 当然没有。 如今的建奴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真的就不算什么,虽然萨尔浒之战输的惨烈,但到底是没伤到根本,还不如嘉靖倭寇给人带来的伤害深刻呢。 毕竟,当年的倭寇可是差点儿跑到孝陵卫去溜达的。 当夜幕笼罩京城,左都御史的宅中。 “陛下也真是的,调集了大明各处精锐,这熊廷弼要是还不能剿灭建奴,那他就该自杀谢罪了。” 手中拿着酒杯,左都御史张问达明显是喝高了。 “如今不过是小胜建奴一场,陛下居然要大肆封赏。” “总宪,这熊廷弼还是有点本事的。” 总宪,左都御史的尊称。 见张问达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么指摘皇帝,当即就有人出言阻止道。 “杨镐那个废物,萨尔浒之战一次送了多少精锐,开原铁岭接连丢失,杜刘马三人战死,得亏有了熊廷弼,辽东才能守的祝” “那是他熊廷弼的本事强吗?” 听到这人的话,张问达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又道。 “那是拿银子硬生生砸出来的,前前后后近千万两银子啊,就是派去头猪,也能将辽东守下来。” “就是就是。” 听到张问达的话,当即就又有人出言附和道。 “总宪是想将熊廷弼换下来,让我们的人上了?” 这时,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突然出声问道。 “对,我需要些助力。” 听到这人的话,张问达突然坐正,脸上的酒色也消去了大半。 “我这个总宪当的,朝中奸臣当道,却不能铲除。上位不遵祖法,却不能斧正。” 说着,张问达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 “还时不时要挨一顿训斥。” “若是我们之中有人,能拿下这平辽之功,想来是能助我在朝中一臂之力,匡扶圣上。” “难。” 闻言,那中年人摇了摇头,才道。 “萨尔浒之战后,熊廷弼经略辽东,调各地精锐赴辽,乃是神宗所定。神宗驾崩后,辽东各地精锐齐聚,不止是我们想摘这个桃子,那些个邪党也想,但都没能让熊廷弼离开辽东。” “圣上固执己见,令熊廷弼一人独揽辽东军政大权,就算是孙承宗以帝师之尊,在辽东也只是个跑腿的。” “如今有了挫败建奴两旗之功,想要扳倒熊廷弼,更是困难。” “熊廷弼与那方从哲交厚,能得镇抚辽东也是有方从哲推荐之故。而方从哲又同诸邪党亲近,就算是我们拿不到这个功劳,也不能让邪党占优。” “这倒是不难。” 闻言,那中年人捻了捻胡子。 “黄尊素,你有何法?” (本章完) 第150章 夸,夸上天去 第150章 夸,夸上天去 听到黄尊素的话,堂中众人当即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昔年,太祖皇帝何其威武。” “洪武元年,太祖命徐达、常遇春出北平,挥师西向,兵克山西。又命冯胜、汤和由河南渡河北向,以为策应。仅用时五月,就兵分三路,连下太原、大同、宣府等地。洪武二年六月,常遇春回师北平,进克上都,元顺帝仓皇北顾应昌。” “仅用两年不到,就灭了暴元,定了这大明大明江山。” “一直到洪武二十一年,征虏大将军蓝玉北伐,捕鱼儿海大破北元,迫蒙古人去皇帝号。” “之后呢?” “大家都知道嘛,凉国公,蓝大将军,被剥皮实草,传示各地。究其党羽,牵连致死者高达一万五千之众。” 说着,黄尊素一摊手,看向堂中众人。 “焉不知,彼时彼刻,就是那,此时此刻?” “嗯(二声)” 听到黄尊素的话,张问达就忍不住一扬脑袋。 “陛下敢杀人,好杀人,会杀人。” 看着在场众人,黄尊素舞动着双手道。 “大家伙儿呢,都要注意,不要逆了上意,凡事都顺着些皇帝陛下。” “如今,不管是熊廷弼在辽东剿灭建奴也好,皇帝在南海子操练新兵亦好,他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建奴逞凶埃” “昔年,世宗皇帝刚进北京城时,不也是一腔热血,要重整大明吗?结果呢?最终不还是在西苑当起了那向往缥缈的破落道士?” “即便倭寇横行,有那胡宗宪统御精兵,号令强将,最终不还是落得个狱中自缢的下场?” “等到这建奴平了,四方定了,这凡俗之事,也就干扰不到陛下了,到时候总是要兴文匽武的嘛,那他熊廷弼又能蹦跶几天呢?” “黄公高见1 待到黄尊素说完,张问达高贺一声。 “来,我等为黄公共饮此杯” 随着张问达举起就杯,堂中就又是一阵碰杯的声音响起。 这人喝高了啊,他就容易飘。 “还是我等着相了啊,平日里不应该反对陛下。” 几两猫尿下肚,张问达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不管陛下是要推行什么银币,还是要搞什么所有土地悉数纳税。” “我们都要赞成,都要夸,夸上天去1 “夸他个一日千里1 “夸他个虎虎生风1 “夸他个恍如隔世1 “到时候,群情激愤,天下板荡,不就是我们这些忠良,为国尽忠的时候吗?” “好1 听到张问达的话,当即就有御史喝的腿都伸不直了,歪歪扭扭的站起来道。 “好一个一日千里!好一个虎虎生风!好一个恍如隔世1 “来,举杯1 一众人在张问达的府上聚集到了半夜,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也不知道张问达府上的酒是从哪儿来的,李邦华这个江西人都给喝的有些上头。 “疯了,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踉踉跄跄的从张问达府邸里出来,李邦华嘴里念叨着,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万历四十四年,朝中局势动荡。 恰逢邹元标被指为东林党魁,李邦华与邹元标是同乡,小时候又在邹元标门下学习。朝中党争四起,他被调任山东参议,他爹李廷谏的南京刑部郎中也被罢官。 见到朝中这个样子,李邦华不敢多待,直接告病回乡。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天启上位后,周应秋满大明的到处搜刮官员,他被当时还是大理寺卿的邹元标递了条子到吏部,周应秋叶也没阻拦,直接召进了京城,补了一道御史的职务。 “这都是些什么人埃”      摇晃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李邦华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人给敲碎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1 手在车厢壁上拍打着,李邦华只感觉自己平日里是眼瞎了,觉得这些人都是君子! “恶心1 且不提李邦华如何的恶心,就说次日中午,朱由校的龙书案上就放着整整齐齐十几本奏章。 “给熊廷弼封侯?” “这都是臣工们送来请封奏章?” 转头看向刘时敏,朱由校眼神玩味的问到。 “回皇爷的话,是六科给事中、各道御史上的奏章。” “你觉得,熊廷弼该不该封侯?”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问道。 “奴婢以为,不当封侯。” 听到皇帝向自己问政,刘时敏躬下身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却是为何?” 闻言,朱由校眼神微转,问道。 “回皇爷,我大明封爵之法,历代先帝已有定例。” 躬着身子,刘时敏缓缓道。 “可封爵者,无非武勋亦或外戚。” “武勋封爵,为太祖所定。开国辅运封王,奉天靖难封公,奉天翊运封侯,奉天翊卫封伯。” “外戚封爵,为世宗所定。嘉靖八年,世宗颁《外戚世爵裁革令》:戚畹周亲不得与汗马余勋为齿,且外戚恩封,不得请袭,止终本身。” 能从万历的司礼监溜达到天启的司礼监,还能从崇祯的监狱里活着出来,刘时敏的政治嗅觉相当的犀利,敏锐的察觉到皇帝语气的不对劲。 故此,刘时敏对皇帝的问政基本都是秉公持正。 “嗯,说的好”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大明非武功不得封爵,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没偏到哪儿去。 外戚的爵位,只有一代,是流爵。 而世爵,哪都是祖上拼死拼出来的。 “这熊廷弼现如今只是灭了建奴两旗,就给他封侯。” “那将来再灭建奴两旗,四旗,乃至于族灭建奴,朕给他封什么?封王吗?” 将这十几本丢到一边儿去,朱由校没好气的问道。 “兵部关于封赏的奏章出来了吗?” “还没有。” 闻言,刘时敏摇了摇头,道。 “事关重大,按照惯例,剿灭外族后,需要军将呈送俘虏、首级进京,兵部派人前去核查,而后请奏。” “奴婢估计,现如今兵部还未选出谁去核查。” “这样埃”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军功这个事,核查起来很是繁琐,但不可避免,毕竟你不能下面报多少,上面就觉得是多少埃 不然的话,没几年,大明就到处都是侯爵了。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朱由校思索着。 军功核查这个事,他得插上一手。 (本章完) 第151章 辽东局势 第151章 辽东局势 兵部还没算出要多少赏银,但度支司却已经根据奏报在计算要下发的赏银数量了。 而南海子的皇帝,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继续过。 兵要接着练,币要接着铸,贪官要接着查。 对于熊廷弼胜建奴一场,朱由校虽然高兴,但却没得意忘形。 接下来的大明,要面临的考验更为严峻。 不说是那些个天灾,光是战事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头疼。 川渝云贵的土司、东北的建奴、国内的民乱、东南的西夷,要一个接一个的打过去。 另外,还有两笔旧账要和南边的缅甸与东边的倭瓜们好好的清算清算。 但是,大明现在的军队能打大规模的胜仗吗? 不能,他就没那个能力你知道吧。 先败缅甸,再败建奴,接下败谁? 没的败了,亡国咯。 当年萨尔浒那个形势,你别说杨镐了,你就是把韩信从坟里挖出来,他也会主动的钻到吕雉的麻袋里去。 为啥?打不赢啊,就没打赢的先决条件埃 萨尔浒大战的战略是抄的成化犁廷的作业。 打建奴必须要分兵n路,几路合围,将对方逼迫到一个位置,一战而建全功,这就要求分兵素质足够的高。 而且一旦将对方的主力放跑,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治安战,袭扰,袭扰,还是袭扰,整个辽右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当年成化犁廷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人成化有着一支身经百战的老营。 这支部队是真正的京营,正统初年打过蒙古、征过麓川,土木堡之变时正在福建平叶宗留、邓茂七之乱,回京后又混进了打赢京师保卫战的备倭军、备操军,景泰、天顺年间还又参与了贵州平苗。 这样一支南征北战的军队平个刚冒头的辽东建奴,不是手到擒来么。 而此时的大明有什么?卫所制破败后,就没多少能用的兵丁了。 万历五大征,征宁夏、征播州、征倭国、征缅甸、征建奴。 但问题是,打赢的都是1600年之前,而在1600年之后,大明就没打赢过大规模战役。 杨镐为啥尝试的和努尔哈赤议和,说咱不打了? 因为此时的明军,特别是辽军,真的没打仗的能力了。 但可惜,努尔哈赤也不傻,不可能等杨镐搁辽东练上几年的兵,然后来把他给盘了。 而且,万历和朝臣,一个舍不得钱,一个拿不出钱,死命的搁后面催杨镐出兵。 这种情况下,手里既没强兵,又没时间练兵,谁来都没用。 而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日子能好过,朱由校必须要手中握有一支可战之兵。 不过,巡视着赵率教的龙骧卫,看着正在练习马术的士卒,朱由校却是略微失望。 这驴和骡子是怎么回事? “陛下,顺天府的马,除了做种的外,能做战马的不多,为了让士卒们能先练马术,臣就让人弄了些驴和骡子来。” 站在皇帝的身后,小心的看了下皇帝的脸色,赵率教谨慎的道。 “不过,如今能用的也只有五千多匹。” “。。。” 听到赵率教的话,朱由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朕派人去找蒙古人买马吧。” 无奈的摆了摆手,朱由校道。 大明的马政,这些年也早就废了。 突然,朱由校看到一个士卒被头骡子一蹄子踹在胸口上,飞出去老远。 见状,朱由校缩了缩脖子,转头问道。 这一蹄子,肋骨百分百断了。      “平日里,士卒受伤的多吗?” “近些日子有些多。” 同样看到了那个士卒被踹飞出去,赵率教也有些感同身受。 “派人去太医院,挑些年轻的太医出来,转为武职,以为军医,编入南海子各卫,让给各卫士卒看伤。” 闻言,朱由校转头对小太监道。 “奴婢遵旨。” 太医,或者说郎中,这个本来是武职。 不过赵宋时,在文人的推动下,医学大力发展,有了不为良相就位良医的说法,寇准、范仲淹、韩琦等人基本都有一手好的医术。 而等到宋徽宗时,太医正式从武职转为文职。 就在皇帝在南海子里晃荡时,熊廷弼却正在抚顺关督促士卒搞土木工程。 谁说的土木工程搁古代叫徭役,这分明叫修城好吧。 “努尔哈赤,有种伱就和老子硬拼一场埃” 站在被焚毁后的抚顺城头上,熊廷弼看着东北方向,脸上带笑。 抚顺收复了,只要在这里重新铸城、驻扎重兵,那这辽东漏风的洞就能少一个。 起码建奴很难再从这条路实现大规模入侵了。 他看穿了建奴或者说老奴的弱点。 建奴不敢或者说不舍得打硬仗。 只能用玩围点打援或者以多打少这种策略。 一旦他合军,建奴就不敢上来硬拼了。 “皇上的这法子好埃” 下了城,诸军正在绕着军营大搞土木作业。 手中拿着皇帝让人交给他的小册子,看着正在挖土的士卒,熊廷弼笑的眼睛都要找不到了。 上次抚顺关被破,是李永芳那个狗娘养的开城降了建奴。 而后建奴在此大掠三日,周边的地皮都被扒了三尺下去。 不过,现在,只要注意用人,又有了皇帝给出的新的铸城方式,他将给建奴带来点儿大明惊喜。 在抚顺逗留了二十日有余,一直到夜不收汇报建奴已经退到界凡,熊廷弼方才收兵,留下了两万兵卒,又以总兵官尤世功守抚顺关后,带人退回了沈阳城。 大军在沈阳城外扎营,而熊廷弼则带着诸军将领,乘着大篮子上了沈阳城头。 见到熊廷弼后,戚金拱手恭喜到。 “恭喜经略,恭喜诸位将军,歼灭了建奴的两白旗,又逼退建奴。” “同喜同喜。” 闻言,熊廷弼带着众将拱手回礼道。 “戚将军与张将军守御沈阳不失,也是大功一件埃” “谢经略。” 听到熊廷弼的话,戚金与张名世两人连忙回礼。 “开城门,迎大军进城。” “是1 闻言,张名世一拱手,就让人去将用废墟堵起来的城门给挖开。 外边士卒正在挖城门,而熊廷弼则是带着众将回了经略府。 (本章完) 第152章 还有没有个上下级观念了 第152章 还有没有个上下级观念了 而就在熊廷弼领着大军在抚顺关搞土木作业时。 户部这边,却是集合了一堆从各个衙门来的官员,来找袁世振要个说法的。 “这是明抢1 “此等乱政,断不能执行1 户部衙门里,户科给事中王继会正在与人坐在尚书主官位上的袁世振争执。 “以如此高的火耗在应天府推行,是会酿成民变的1 手中拿着袁世振下发的关于在应天府优先推行银币的公文,王继会道。 “民变?变一个让本官看看。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里面的花花绕?” 看着王继会,袁世振不屑的道。 “若无万全之策,本官会在陛下御前说,优先在南直隶以高耗推行银币吗?” “王给事中要是反对,可以到皇上哪儿去说。” “哼1 王继会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去和皇帝说?开什么玩笑,当现在还是以前,是个人都有朝政话语权的? “那为何顺天府与户部的火耗是一成,而在南直隶却是将又加征三成?南直隶为我大明首道,万不能有如此之高的火耗。” 王继会刚哑火,太仆寺卿钟羽正就出声音到。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如今只是在应天府优先推广,而后再在南直隶推行。” 听到钟羽正的话,袁世振反驳道。 “况且,就是因为南直隶为我大明首道,我才上奏陛下,优先在南直隶推行。” “至于为何加征三成火耗。” 说到这里,袁世振冷哼一声。 “南直隶历年欠了多少税务?如此的不恭顺,多加的火耗是惩罚1 “南直隶的赋税太高了,百姓根本就交不上来1 听到袁世振的话,堂中当即就有人反驳到。 “砰1 惊堂木拍下,袁世振冷眼看着堂中的众人,才道。 “别的不说,两个月前本官还在两淮提调盐政,诸位是觉得本官眼瞎吗?” “。。。” 听到袁世振的话,堂上诸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户部文书来到袁世振身边道。 “大人,上个月的银币都已经装箱,以待查验。” “嗯。” 闻言,袁世振点了点头,看向堂中众人。 “诸位既然来了,就随本官一起前去看看吧。” 说着,袁世振起身带着众人来到户部后院。 这里放着足足六十八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放着一个个红纸包好的银元包。 每个银元包上都印有宝泉局提督太监的印,标志这是些银子从宝泉局出来后,就没开过封。 二十枚银币是一封,五封就是一杠,一箱百杠,共计万枚。 “由于南京户部的存银还未运入京师,故此我向内帑借银为料,铸成这六十八万枚银币,本月起运,在应天府开铺兑银。” “今日封箱,就请诸位做个明证。” 随着袁世振的话音落下,就有人上前来,将没一包银元都拿出来,让在场的官员查看,待看完后,重新放回箱子内。 每看完一箱,旁边就会有人用已经烧熔的蜡将箱子封上。 带着十几个官员检查,一直验了到下班时间,才算是验完。 一群人苦哈哈的在度支司专属锦衣卫的监督下验完银子,纷纷锤着自己的老腰。 将这些人送出户部衙门口,袁世振看着这些人道。 “诸位,本官上奏陛下,令内阁、都察院、六科、锦衣卫、东厂再加上我户部,共同督办应天府推行银币之事。” “诸位若是想去,本官可代为推荐。”      “1 听到袁世振的话,在场官员纷纷如避瘟疫,拔腿就走,连客套都没有。 看着离开的一众官员,袁世振的脸色黑了下来。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还有没有个尊卑了,居然敢到他这户部衙门里讨说法。 “人名都记下了吧?” “回大人,记下了。” “推荐去应天府兑银的,就把这些人写上去。” 而就在袁世振这边应付其他官员时,皇帝正在与洪承畴闲聊。 洪承畴这个人是什么人呢? 是个贰臣? 不,他是个幸臣。 “宣政司,要分为宣传署、新闻署、管理署三部分。” 站在黑板前,朱由校给这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说着自己对宣政司的设计。 宣传署,顾名思义,就是对朝廷,特别是皇帝的一些政策宣传下去,让黔首小民对于朝廷政令有一定了解。 而新闻署,顾名思义,就是报纸、书籍的出版与管理,是会侵躲多分礼部的权责。 啥?为啥会侵夺礼部权责? 禁书与文字狱了解一下。 文字狱历朝历代都有,只是让螨清发扬光大了而已。 西汉时,杨恽因《报孙会宗书》而触怒汉宣帝,惨遭腰斩。 曹魏末年,嵇康因《与山巨源绝交书》,让司马昭闻而恶之,斩嵇康于东市。 而文华盛事的赵宋,则有奏邸之狱、乌台诗案、同文馆之狱、车盖亭诗案等等。 而大明的文字狱,这个很难说,因为很多都是螨清为了黑而给加上去的。 唯一能证明的,恐怕就是那位被诛十族的了。 而禁书之事,多是白莲教、谶书、私史之类的东西。 当然也有例外。 崇祯年间,崇祯因为造反的太多,所以把“有鼓动小民造反之嫌”的水浒给禁了。 没办法,当时看了这书就上山干活儿的太多了。 这厮到死也没明白。 要消灭的是饥饿,而不是因饥饿而造反的民众。 至于说管理署,则是针对民间市井瓦肆红灯区里,说书卖艺唱戏之辈的管理。 可千万不能小看这些人的影响力,特别是在明朝这样一个识字率非常高的时代,这可都是广大人民群众所喜爱的。 “朕说了这么多,你都听明白了吗?” “臣明白了。” 穿着一身略显破旧的官袍,洪承畴略显拘谨的拱手道。 “这样,朕再给伱抽调些锦衣卫前去,给你从旁帮衬。” 说着,朱由校转头对身侧的小太监道。 “去,从锦衣卫恩荫千户所里找些识字的,派给洪爱卿。” “奴婢遵旨。” “都是些纨绔子弟,干正事儿可能不太行。” 再次转头看向洪承畴,朱由校接着到。 “但他们对于市井勾栏之间的事儿,都是清楚的。” “该训训,该骂骂。” “若是有人不服管教,你就给朕送来,朕亲自管教。” “臣谢陛下。” 听到皇帝最后的那句话,洪承畴又是忙不迭的谢恩道。 这小皇帝有些另类埃 (本章完) 第153章 皇帝在他忠诚的石景厂 第153章 皇帝在他忠诚的石景厂 “征不到足够的兵?” 靠在椅子上,看着立在堂中的曹文诏,朱由校的手在桌面上敲动。 “回陛下,虽然有徐尚书编练的新兵、臣的家丁队、以及原京营兵马。而且臣与孙传统还屡次去西山、石景山诸矿,顺天府诸县中招募兵丁,但因为要优先补充到孙传庭的豹韬卫中,故此臣至今仍凑不够编制数目内的兵额。” 曹文诏看着皇帝,诉苦道。 “算上那些负责粮秣的辎重营,臣的虎贲卫现在也只有九千人之数。” “在顺天府征不到兵了吗?” 听着曹文诏的话,朱由校有些皱眉。 大明低税养民两百五十余年,岂无忠勇之士? “回陛下,应征者寥寥无几。” 闻言,曹文诏无奈解释道。 “以陛下所定虎贲卫的体力标准,那些佃户、下农出身的庄稼汉,在家很少有能吃饱的,身体素质很难达标。” “而那些体力能达标的,基本都是中农、上农,这些人家中有田,就没几个愿意当兵吃苦的。” “这可真是个问题。” 闻言,朱由校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城建营去过没有?有合格的也可以招募。” “没有。” 闻言,曹文诏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京营中但凡有个兵样的,都让臣与孙传庭挑出来了,而且钱将军也要部分精锐控制城建营,所以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 “。。。” 得,标准定的太高了。 “标准往下降一降,先征些良家子入营,好吃好喝,慢慢练吧。” 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那么就解决问题。 朱由校看着曹文诏道。 “臣遵旨。” 待曹文诏离开,朱由校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难,我也难,没人可用。 继续翻看着从古今通集库中翻出来的库档,朱由校提笔写着变法大要。 隆庆二年,张居正给明穆宗上《陈六事疏》,提出了变法的六个要点:一省议论,二振纪纲,三重诏令,四核名实,五固邦本,六饬武备。 对于大明面临的问题,张居正指出了五点,一宗室骄恣,二庶官瘝旷,三吏治因循,四边备未修,五财用大匮。 对于张居正提出的变法,朱由校这个后世人,其实是有些看不上的。 大明的变法,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不是扩财政、不是整兵备,而是明权职,整吏治。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才会新设一些衙门出来。 而就在皇帝琢磨着变法总纲时,在李汝华“病休”后,就署了户部印的袁世振愁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愁啊,愁啊,愁死人了。” 大明税收的总结、全国盐政改革、南直隶银币兑换等事情全压在他的肩膀上。 银币的事他已经决定了,就让那些个敢来堵他门的人去做。 税收总结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他现在主要的事情是盐政改革。 搞钱这两个字,可谓是伴随着万历的一生。 自从张居正变法被废,大明税收连年锐减,为了钱,万历和朝臣闹了一辈子的矛盾。 而随着新帝登基,朝廷改元,这朝廷收支的事也要换个玩法了。 大明的盐引法,是一种民制、官转、商售的玩法。 官府处于中间位置,商人花钱找朝廷买盐引,带盐引去找盐户提盐,然后盐户用盐引作为免赋证明。 官府为了搞钱,往往会超发盐引,新发的盐引超过了盐户产出的盐量,导致盐引在盐户那里提不出钱来,这盐引的价值就降低,渐渐的,盐政就废了。 而随着盐政废弛,私盐就开始猖獗。 在他改革两淮盐政前,猖獗到什么程度呢。 浙江之杭、嘉、湖、宁、绍,南直隶之苏、松、常、镇、应天、淮扬者,十二州,无一人食官盐。 他搞出的纲盐法,属于朝廷从食盐产业链上推出来,搞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的“官督商销”制。 这是一种大户的钱原路退回,小民的钱三七分成的玩法。 他在两淮倒腾出的盐商,背后基本都是勋贵、亲王等人。 “本官要找的人都找到了吗?” 停下写着条陈的笔,袁世振看向自己的师爷问道。 “回东家,只有少部分人说是要来京城。” 闻言,师爷无奈的给袁世振汇报道。 “大部分人都对我们派去的人不理不睬,更有甚者连门都没进得去。” “不想搭理就不想搭理吧,等我从陛下那儿借到人手就收拾他们。” 闻言,袁世振没好气的道,将手中的奏章递给师爷。 “送呈南苑。” “是。” 听到袁世振的话,师爷就知道了他想干嘛。 他的这位东家可不是个心软之人,心软的人根本就无法整顿盐政。 他在两淮之时,对盐户进行结保,抽丁为军,打击私盐,不知道杀了多少“私盐贩子”。 而就在袁世振想着向皇帝借人时,皇帝却跑到石景山去了。 他是来视察工业发展的如何的,工业是一个民族的脊梁。 石景厂集合了顺天府境内皇帝能调用的所有铁匠、铜匠。 工部、兵部、内廷的工匠都在这里。 大明的铁器技术,非常的成熟。 在皇帝连脸都不要了,强行收购石景山和西山的铁矿、煤矿,又给了充足的白银支持后,石景山的建设可谓是相当的快。 已经搭起来的炼钢区内,朱由校正在赵爽的陪同下查看着炼钢。 现在的石景厂一炉能炼七百斤,一天厂区产量超过万斤。 此时的大明已经用上了高炉炼铁,用耐火砖砌出高炉,将铁矿石、燃料、溶剂从高炉上方料口倒入,煅烧之后,铁水从下方流出。 待铁水流出,转入倒入炒钢中,撒入铁矿粉搅拌,令生铁中的炭和其他杂质氧化,得到熟铁。 而想要钢,则需要再加一步灌钢法,即将高炉流出的生铁铁水与他炉子烧制得到的熟铁混合,经过再次加热熔融,就可以得到钢料。 不要说什么技术落后、人力耗费太大之类的话。 大明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力。 这些人当兵虽然体质不够,但炼铁的力气还是有的。 “这焦是哪儿来的?” 身前放着一个口袋,里面装着的全是黑乎乎的粉末,伸手捻了捻,朱由校看向赵爽问道。 “回皇爷,是西山的炼焦厂生产的。” 对于龙旺商行下面的各厂,赵爽那是相当的熟悉,当即就开口解释道。 “因为焦炭的使用量大,所以臣就在西山扩建了几个炼焦厂。” “使用量很大?都有哪些用处?”      听到赵爽说焦炭使用量大,朱由校好奇的出声问道。 “冶铁、冶铜、煎银、烧制玻璃、铸造铜钱等事,都需要用到焦炭。” 闻言,赵爽给皇帝科普了起来。 听到赵爽扩建炼焦厂,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人的主观能动力很强,不像是某些人,需要自己一拨一转。 听着赵爽关于焦炭的用途,朱由校心思微动。 冶炼行业带动炼焦产业的发展,这是必然。 北方森林经过长期的滥砍滥伐,木头早就不够用了,而大明的煤炭产业又非常的发达,所以烧煤冶炼就成了必然。 但是煤炭中的杂质,特别是硫这个玩意儿,会导致金属,特别是钢料变脆。 早在宋元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煤炭炼焦技术。 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摸索实践,用煤炼焦已经有了成熟的工艺。 明末方以智的《物理小识》中就明确记载了炼焦的方法。 根据赵爽的说法,光是选料,各地都有不同的方法,如山东称臭煤,河北称肥炭,四川称泡炭,以其质之受炼与否作为标准。 选准了炼焦用煤后,将煤拣净或捣碎过筛,清除煤中杂质后方装炉烧炼。 炼焦炉和铁炉不同,多使用为圆炉,中心过量八尺至一丈四五尺不等,装煤入炉筑紧后,炉的顶部用泥掩盖并凿通气孔。 入炉烧炼的时间少则四五天、多则十数天,以煅之烟尽为度,然后微水渍熄即成焦块。 而对于焦炭,也有不同的名称,形如山岚者称为岚炭,色浅蓝者为蓝炭,此外还有枯炭、锻炭、炼炭、旱炭、焦子等。 而对于焦炭的认识上,赵爽引用前人的评价是:焦出于炭而烈于炭。 身边跟着一圈儿锦衣卫,皇帝专注的听着赵爽对挖矿、炼焦、炼钢、铸器一条龙的介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明的工业发展还是很迅速的嘛,早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只是没有人重视而已。 在听完了赵爽关于产业链建设的汇报后,朱由校话头一转,又问道。 “朕让人送来的那些乞儿呢?有没有闹事?” 在石景厂内转悠着,看着路过的工人,朱由校向赵爽问道。 “回陛下,没有闹事儿的。” 闻言,赵爽摇了摇头,给道。 “臣受陛下之令,设九等工薪制,按劳给薪,毫无拖欠。” “那些个乞儿都是些无产之人,现在有份能养活自己、养活全家的工作,干活都很是勤奋,没那个没良心的会偷奸耍滑。”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对于自己的机智很是满意。 让无产人员变为有产人员,帮他们穿上一双鞋子,就不会发生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了。 “如今石景厂、西山厂共计有多少人?” “这个,具体数额暂且不清,因为每天都有民众前来应募。” “目前的总数在十二万上下。” 听到这个问题,赵爽如数家珍的给皇帝介绍道。 龙旺商会受工部、内务府督查,下设有各个不同的分司,各有执事。 承建司,有工程人员三万人,负责建造厂房、住房、城墙修建、矿井挖掘。 钢铁司,有工匠两千人,帮工一万人,负责炼铁以及铸造成品。 焦炭司,有工匠三千人,帮工一万五千人,负责专门炼焦。 煤井司,有矿工四万六千人,负责西山煤窑改建和生产。 安保司,有安保人员四千人,主要负责治安问题。 驾步司,有运输人员一万三千人,负责运输以及修路。 售卖司,有两千多人,专门负责成品的销售。 龙旺商号整合了曾经工部、兵部、内廷的诸多衙门,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机构。 走在出厂区的路上,听着赵爽巴拉巴拉的说着,朱由校感慨的点了点头。 大明永远不缺少有能力的人埃 突然,朱由校的注意力被站在墙头下的一队安保人员给吸引了过去。 带头之人是一个身形壮硕,穿着稍显破旧,肩上扛着把长杆军刀的。 锦衣卫中沈炼和陆文昭两人的出现,告诉了朱由校自己身边有几个“熟人”,朱由校早有预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带头之人。 “加钱居士?” 眼神眯了迷,看着此人,朱由校心里暗道。 伸手指了指身边立着长刀的丁修,朱由校对身边道。 “让那个人,过来。” “嗯?” 正在发呆的丁修突然看到皇帝指自己,顿时就感到汗毛炸立。 “丁修,皇爷让你过来。” 就丁修不知该如何时,东厂派来负责统领安保司的太监郭真出声喊道。 “草民丁修,参见吾皇。” 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但在皇帝身边一圈儿锦衣卫的注视下,丁修还是到皇帝身前,跪地道。 “你就是丁修?” 看着眼前的这位姓丁名修,号加钱居士,字很润的安保人员,朱由校道。 “朕听说,伱是戚少保的徒孙,戚金戚总兵的徒弟?” “回陛下,草民确是戚少保的徒孙。” 听到皇帝对自己的师承如此清楚,丁修不敢隐瞒,低头道。 “朕要你进锦衣卫,你愿意吗?” “草民。” 听到让自己进锦衣卫,丁修微微抬头,眼神上移。 然后就看到了皇帝几乎是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 见状,丁修连忙将脑袋低下道。 “草民愿意。”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指了指身后的锦衣卫。 “跟着他们,你今后就跟在朕身边。” “草民谢陛下大恩。” 趁着皇帝还在石景厂视察,丁修去收拾了行李。 等到跟着皇帝回南海子时,丁修还感觉到晕晕乎乎的。 这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进了锦衣卫呢? “该死的陆文昭,自己做就算了,还把老子卖给了皇帝。” (本章完) 154.第154章 这盐税明显不对 第154章 这盐税明显不对 “《奏请立后疏》” “袁可立在天津任上送来的?” 桌上放着本奏章,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是的。” 躬着身,刘时敏低着头,看不出脸上表情。 “老五最近的课业不好?” 手在奏章上拍着,朱由校问道。 “奴婢听说,五殿下因为背书,让袁知府抽过手掌。” “哦~” 闻言,朱由校恍然的点了点头。 袁可立这是明白了他用朱由检做储君的打算,在表示自己的反对。 朱由检,不够格。 你还是自己生一个来吧。 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朱由校将袁可立的奏章放到一边。 还不是时候。 “留中不发。” 刚将袁可立的奏章丢到一边,朱由校接着就翻开了袁世振的奏本。 然后,越看脸色越黑。 “煮海之利,历代皆官领之。太祖初起,即立盐法,置局设官,令商人贩鬻,二十取一,以资军饷。既而倍征之,用胡深言,复初制。丙午岁,始置两淮盐官。吴元年置两浙。洪武初,诸产盐地次第设官。” “都转运盐使司六:曰两淮,曰两浙,曰长芦,曰山东,曰福建,曰河东。” “盐课提举司七:曰四川,曰广东海北,曰黑盐井,曰白盐井,曰安宁,曰五井,曰察罕脑儿(河北)。” 两淮下辖三个分司,两个批验所,盐场三十个,原岁入太仓馀盐银六十万两,现岁入一百一十三万两。 两浙下辖四个分司,四个批验所,三十五个盐场,岁入太仓馀盐银十四万两。 长芦下辖两个分司,两个批验所,二十四个盐场,岁入太仓馀盐银十二万两。 山东下辖两个分司,一个批验所,十九个盐场,岁入太仓馀盐银五万两。 福建下辖七个盐场,一个盐课司,岁入太仓银二万二千馀两。 河东下辖解盐,岁入二十四万两。 广东下辖十四个盐厂,海北下辖十五个盐场,各有一个盐课司,岁入太仓银一万一千两。 四川下辖是七个盐课司,岁入七万一千余两。 云南下辖十二个盐课司,岁入太仓银三万五千余两。 提着笔,朱由校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两淮按照袁世振改纲盐法之前的计算,那么大明岁入盐税合计一百三十六万两。 而这笔钱的第一个作用是给九边输送粮饷,剩下的才是真正归入国库的银子。 历史上的松锦会战,崇祯就是扣了给九边的粮饷,导致九边哗变,给李自成活生生的供了一波血,奶活了闯王李自成。 盐课二十抽一,那么每年盐的gdp就是两千七百二十万两。 大明盐价基本是百斤八分至一两银,按照最高价算,就可以得到每年大明的产盐量——二十七亿两千万斤。 算上浪费、腌菜、牲口食用、工业用途这些,一个人一天盐的使用量按照三十克计算,一个人一年差不多就是十二斤。 上下一除,就是大明每年产出的盐能供应多少人。 然后,朱由校就得到一个神奇的数字——大明每年产出的盐差不多能供应两亿三千万人。 “????” 看着自己算出来的人口数,朱由校脑门上冒了几个问号出来。 咬了咬笔杆子,朱由校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大明这个时候有多少人,一直是个谜。 如果按照两亿五千万保守估计,这个产盐量就少了两千万人的份。 而且每人每天三十克盐都属于保守估计,因为还有其他耗费。 不说种田这种重复性的高强度工作需盐量很大,还有织布等工业生产也要盐,另外就是国人那个做饭方式,盐耗就很大。 而且大明的盐不单单是自己一家吃,光是每年北边儿的蒙古诸部就从大明买走不少的盐。      “一年产这么些盐,糊弄鬼呢?” 将笔放回砚台内,朱由校没好气想到。 这个数字恐怕翻上一番都止不祝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陛下,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求见。” 闻言,朱由校挑了挑眉毛。 许显纯来干嘛,最近貌似没他的戏份埃 “宣。” “臣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恭请圣安。” “平身吧。” 将自己算盐产量的宣纸收起来,朱由校看向许显纯道。 “什么事?” “臣奉旨暗查盐课提举司,特来复旨。” 闻言,许显纯从袖中拿出一本奏章,举过头顶。 “哦?” 听到许显纯的话,朱由校这才想起来,他让许显纯摸盐课提举司的底。 “念。” 闻言,刘时敏连忙快步走去,将许显纯的奏章取走。 “臣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顿首。” “开头跳过,念关键的。” 听到刘时敏打算从头开始念,朱由校挥了挥手。 “。。。” 听到皇帝的话,许显纯和刘时敏都沉默了一下。 “。。。臣查部分转运司、提举司、盐场在京人员。其中贪污甚重,有官员院藏白银百万之巨,有长芦私盐窝主购田千顷,盐税尽皆被贪。。。” “砰1 刘时敏还没念完,朱由校就将袁世振的奏章拿起来砸在了桌子上。 “别念了,越听越糟心。” 从刘时敏夺过许显纯的奏章,朱由校大概的翻看了几眼后,就看向刘时敏道。 “传诏袁世振,废各地盐课提举司、转运司,废盐户,专设盐铁司管理盐政,招募民丁造盐。” “他在两淮施行的纲盐法,从长芦开始,推行天下。” “民制、商运、商售,官督。” “各地挑选忠顺商户,世袭罔替,分区售盐,严查贪污盐税之人。” “许显纯,你带人去辅助袁世振,但凡发现贪污,一律以大明律惩处。” “臣遵旨1 闻言,许显纯双眼一亮,立刻拱手道。 “许显纯,你给朕记住了,谁反对,谁就是屁股不干净,伱就带人去给朕查1 “臣记住了。” 闻言,许显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锦衣卫又有事可以干了。 旧衙门院子外面,穿着一身新发的飞鱼服,丁修看着急匆匆而来,兴冲冲而去的许显纯。 他现在是个百户,昨夜两百多锦衣卫比武,他一人独挑七人,靠着手中长刀挣来了这个职位。 “这是又有活儿要做了?” 用手擦了擦鼻子,丁修好奇的看着离去的许显纯。 “杀气腾腾的,也不知道这又是要去把谁给弄死埃” (本章完) 155.第155章 看看谁在慌 第155章 看看谁在慌 虽然皇帝令袁世振改革天下盐政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但袁世振一直在忙着户部的其他事情,没顾得上这头。 也就一直没个什么动静。 这些日子,袁世振也就做了些写信、派人送请柬、让人去好说好劝,没出什么盘外招。 但随着许显纯回到京城,顿时京中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许显纯这个人,查案的能力,或许是不行。 但是行动能力,那是相当的爆表。 “王大人,王大人,出事儿了。” 山东转运司的府门外,北海提举司的李昌勇急匆匆的敲着府门。 王瑾的家人方才打开院门,李昌勇就迫不及待的闯了进去,而后王家的仆人飞快的关上院门。 “出事儿了,京城现在到处都是锦衣卫,四处捉拿我们盐课的人。” 闻言,王瑾脸色一变。 自家的事情自家人知道,王瑾双眼中满是恐惧。 自首的时候当然是没有把赃款全都交出去了,这要是让查出来,两层皮都不够剥的。 “还有什么消息吗?皇上这是要对咱们盐课动手了?” 事情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袁世振和许显纯两人的奏章几乎是同时到了皇帝案头。 如今锦衣卫除了分调出去的外,能用人都用上了,手中拿着圣旨谁都不敢反抗。 “走吧,先出城再说。” 李昌勇脸色一阵变幻,拉着王瑾就往外面走。 “出了城,让人带着银子去京中各位明公府上疏通疏通。” “对对对,出城,先出城。” 闻言,王瑾也反应了过来。 先离开京城,别让锦衣卫给堵在家里了。 只要现在先别让抓了,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两个盐课官员琢磨着出城时,京南的客栈之中,几乎大明所有的盐商都汇集在这里。 老板不在,也有经纪买办在此。 “这,这,这,我听说锦衣卫要派人去各地封查盐场,在清查完毕之前,一粒盐都不许出盐常” 一群胖子坐在客栈中央,一个姓李的胖子哭丧着脸,看着周围的同行们。 “我昨天才去提举司交了夏盐的银子,现在连盐引都没见到,这现在可怎么办埃” 听着李胖子的话,周边的一群盐商也是脸色渗白,纷纷交头接耳。 按照纳银开中法,商人交钱到提举司买盐引,拿到盐引后到盐场提盐。 但是现在锦衣卫满城搜捕盐课官员,各提举司、转运司人心惶惶。 用屁股都能想到,下一步肯定会扩大到各个盐常 这就意味着,今年他们可能盐引拿不到,银子更别想拿回去。 “诸位,稍安勿躁。” 就在一群胖子急的满地乱转时,人群中一个衣着华丽且低调的中年人出声道。 “圣上令袁世振提督、改革盐政,不可能将盐场封的太久。百姓没有盐吃都是小事,但朝廷是需要税银的,不可能捂着盐不出。所以,我们现在要耐心的等待,看看袁世振是想要怎么个改法儿。” “只要朝廷出盐,我们就有办法拿到盐引,弄到盐1 “对对,孙掌柜说的对,朝廷不可能捂着盐不出1 “是啊,如今辽东正在打仗,朝廷急需用盐,绝对不会让影响到夏盐,一定会很快的。” 被这姓孙的一口点破朝廷面临的问题,堂中的众人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纷纷赞同道。 然而,恐慌这种事情,不是商人冷静下来时,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没有想浑水摸鱼的?      于是乎,三天时间不到,京中的盐价应声而起。 紧接着,就是一封封奏章进了内阁,而后飞速的被送到南海子。 内容几乎大同小异,纷纷指责袁世振祸国殃民。 “韩辅,你倒是说句话埃” 内阁之中,一众大小官员找上了硕果仅存的内阁辅臣韩爌。 是的,内阁官员还没补上。 泰昌点的内阁那些个内阁辅臣,在听说了京中的小皇帝的所作所为后,纷纷推辞不就,然后就不就了。 “大人,如今京城盐价沸腾,百姓苦不堪言,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埃” 太仆寺卿钟羽正看着安坐的韩爌,焦急的说到。 “急什么。” 闻言,韩爌冷静的喝着茶。 “盐课有多脏,尔等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锦衣卫介入,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查的清的。再是着急也没用。” “大人,下官不能不急埃” 闻言,钟羽正哭丧着一张脸道。 “如今盐价沸腾,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个大乱子不可埃” 他家就有人是在搞盐的,这可关乎着钱,姓钟的不得不急埃 “我听说,袁世振已经从天津卫调遣了一批盐进京,预计十日之后就可抵达,勿忧。” 对于钟羽正的诉苦,韩爌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 谁不知道谁的底细似的。 “大人。” 钟羽正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到另外有一人出声道。 “袁世振可是要令人封了天下盐场啊,若真的是一粒盐都不许出盐场,外调多少都不够。” “况且,长芦的盐厂只能供应河北诸地,如今大明四方的百姓都要用盐埃” “现在不止是京城要担心,若是消息传出去,恐怕全天下的盐价都要飞涨。” 太仆寺左少卿姜应麟看着韩爌,脸色严肃的道。 “江南两淮之地去年本就闹起了饥荒,若是盐价再是飞涨,带动粮价上浮,恐会酿成易子而食的惨剧埃” “况且,还有九年重镇,若是无有食盐供应,导致军心浮动,那可就要天下大乱埃” 听到姜应麟说到九边重镇,韩爌的心头就是一跳。 他是山西蒲州人,进了内阁后,山西的晋商是有一份暗股分红送到他的门上的。 若袁世振对盐政动手,恐怕会影响到他的暗股分红埃 “大人,如今夏盐盐引正在分销。在京的商人们,听说锦衣卫满城搜捕盐课官员后,纷纷不敢再纳银领取盐引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尊素来到韩爌的耳旁说道。 “辽东的熊廷弼还在用兵,用度不小,今岁夏盐的盐税若再是减少,恐怕国帑空虚,度支司又要到皇上的内帑要银子了。” “大人,您可要拿个主意埃” “是啊,大人,您要是再不说句话,真就要天下大乱埃” “新皇什么也不懂,鲁莽行事,如今正是我等正人匡扶社稷之际埃” “不错,不能让皇上如此妄为埃” 听着堂中众人的言语,韩爌的脸色一阵变幻着,沉吟了一会儿后道。 “我为辅臣到底是时日尚短,叶阁老去岁冬季进京了,明日我去拜访叶阁老一二。” (本章完) 156.第156章 袁世振,还是你狠 第156章 袁世振,还是你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京南的客栈之中。 随着火烛的跳动,房间内显的格外的阴森可怖。 “你说什么?那姓袁的不要钱?” “对。” 闻言,那买办脸色铁青的点了点头。 “别说是他家大门了,我连他家的小门都没能进的去,只是和他家的都管说了几句话。” “那姓袁的说,我们山西解盐盐场被提走的盐和盐引的账目对不上,现在户部要重新核查账目。” “今后盐课提高到十税一,而且山西各地解盐的售卖,要交给专门的商人去做,世袭罔替。” “有说要交给那些人吗?” “没有。” 闻言,买办摇了摇头,接着道。 “只说是要按地区分块,然后行十纲,分新纲旧纲,谁手中的旧引多,就让谁去卖。” “这。” 闻言,范进雄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他们范家是张家口人,从明初开始,就是盐商,那时候的任务主要是从内地运粮到边关,销售地区就是万全右卫。 但自从叶淇变法后,只要交银子就能拿到盐后,这粮食也不用运了,直接交银子拿盐引就行。 张家口属于万全右卫,最初名为张家堡,由指挥使张文筑城。 嘉靖八年,守备张珍在北城墙开一小门,曰小北门。 1550年,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变。 次年,嘉靖允许境门外开设马市,由官方以布釜之类易蒙古鞑靼马匹、皮张。 隆庆三年二月,戚继光率三千浙兵抵达蓟州,开始了他十六年的戍边之旅。 1570年,隆庆四年,俺答汗臣服受封,张家口被辟为蒙汉“互市之所”。 万历1613年,万历四十一年,在张家口堡之侧筑来远堡。 在两堡的中间,张家口这个行政名称正式出现,逐渐发展成为蒙汉民族贸易交往的中心。 时称摊铺栉比,商贾云集,穹庐千帐。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家是不缺钱的。 思索着那句谁手中旧引多,就交给谁。 范进雄脸色一阵阴晴变幻,很是幽厉。 他一眼就看出了袁世振打的什么主意。 这特娘的是离间计,这厮绝对是想要挑逗他们商人内讧! 市场规模就那么大,如果划定区域交给某些家族,而且还是世袭罔替。 那么每个商人都会想要得到这个机会。 毕竟以前只是按产区划分销售区,但不限制竞争。 而现在朝廷换了玩法,就免除了他们在竞争中亏本的风险。 毕竟,朝廷帮这些商户将固定区域内的竞争对手从跑道上给踹了出去。 盐这玩意儿谁都不能缺,永远都是硬通货,是能世代传承下去的铁饭碗。 谁不想要往自己家弄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突然,范进雄脸色阴狠的问道。 “朝廷下令封禁各地盐场,有说什么时候开禁吗?” “这。” 闻言,买办思索了下道。 “还没有。” “叶大学士那边,有复启的消息吗?” 范进雄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幽幽的问道。 “还没有。” 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缓缓的道。 “我听说,韩阁老去叶大学士府上拜访,却吃了闭门羹。” “哦?” “听说是偶感风寒,暂不见客。” “我二弟呢?” “还没消息传回来。” 闻言,那人叹了口气。 “辽东的鲁云飞、赵开来让锦衣卫抓了。” “二爷的整支商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吗?”      十日时间不到,大明京城就成了一个高压锅,而且还让人把盖子给炸飞了。 新的盐政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谣言漫天乱飞。 这些日子,总督盐政改革的袁世振日子过的可谓是苦哈哈的。 每天白日去户部上班,都有人搁路上骂他,乃至于丢菜叶子砸他的车架。 得亏他身边有锦衣卫保护,不然袁世振都担心哪天晚上睡觉起来,他就被人给绑到荒郊野岭了。 而住在南海子的朱由校也没躲过这波风浪。 当然,这些相比于历史上的那些个事情,都属于小打小闹。 有了前几次对于敢搞事儿之人的暴力惩处。 如今没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敢再琢磨着搞个什么午门血案、左顺门之变的事出来。 不过,这人虽然是没来,但通过内阁送到南海子的奏章却是多了起来。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埃” 看着摞起来的奏章堆,朱由校有些感慨。 他给袁世振的命令是从长芦开始,然后再推行天下。 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儿养的,居然传成了要全天下一起改。 “《请开盐禁疏》” “自盐禁以来,京城盐价一日三变。。。” 放下手中拿着的某个巡盐御史的奏章,朱由校心思微动。 “浙江盐商知晓朝廷封禁盐场后,囤货居奇,哄抬盐价,致使各地的盐货奇缺,以至物价沸腾,民不聊生,臣奏请为天下计,开启盐禁,遏制盐价。” 这是浙江道御史的奏章。 一连看了十几道奏章,仿佛大明的盐明天就要全都吃完了,后天就是天下沸反。 对于奏章中的内容,朱由校除了那些个盐商囤货居奇外,一个字都不信。 他就不信,那些个盐商没库存,手里的盐是当天提当天卖! “张问达,这厮是转性了?” 突然,朱由校的手中出现了一本特意挑选出来的奏本。 “盐政事关天下安危,袁世振改革两淮盐法,盐税增收,其效显著,臣请以两淮纲盐法为例,速行天下。” 看着张问达这个铁杆派东林居然上奏,说要将两淮纲盐法快速的推行天下,朱由校本能的就感到了不对。 这些个清流东西,不一向是皇帝夹菜他转桌,皇帝敬酒他不喝,皇帝喝水他刹车的玩意儿么。 怎么突然冒了个出来支持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眼睛眯起,朱由校给张问达的行为定了性质。 “皇爷,这是袁侍郎的奏章。” 就在这个时候,刘时敏捧着一本奏章悄咪咪的来到了皇帝身边。 挥手屏退了堂中的太监,刘时敏小声的道。 “袁侍郎想要将去年还没有销毁的部分盐引,私底下高价卖给那些盐商。” “嗯。。。嗯?” 听到刘时敏说是袁世振的奏章,朱由校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但随即就察觉到了不对。 “私底下卖去年的盐引,他哪儿来的?” “是从各课提举司、转运司搜出来的,虽然与官引一模一样,但银子却没有上缴朝廷,是这些衙门私下印制的。” 刘时敏是知道袁世振计划的详细内容的,悄声道。 “袁侍郎从内务府借了几个商人,打算从这些盐商身上刮一笔。” “五日之后,户部要划分北直隶各区域的售盐之权。” “划分凭据就是各家手中旧引数量,谁手中往年的旧引多,就分给谁。” “????” 听着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头上冒出了一堆问号。 因为往年朝廷超发盐引过多,在盐场提不出盐。 所以这次盐政改革,某种程度上是在用划分区域、世袭罔替这两个条件来抵消掉这些超发的盐引。 毕竟,纲盐法总共十纲,一个旧纲,九个新纲。 不会真有人指望朝廷会兑现那个旧纲吧。 但袁世振居然打算这么玩? 锦衣卫查贪抄了各课提举司、转运司。 你现在再把这些私下印制的盐引再卖一遍给这些盐商。 这是吃了上家吃下家埃 (本章完) 157.第157章 长芦拍卖告一段落 第157章 长芦拍卖告一段落 户部衙门之内,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正在进行。 对于这场好戏,朱由校选择白龙鱼服,悄悄的来,躲在二楼看戏。 长芦盐运司,下辖沧州、青州二分司,长芦、小直沽二批验所,二十四个盐场,各有一个盐课司,年办小引盐十八万八百余引。 产出之盐供应北直隶、河南的彰德、卫辉二府。 收到的盐税负责供应宣府、大同、蓟州三镇军饷,以及郊庙百神祭祀、内府羞膳及给百官有司。 年入太仓银十二万两。 从锦衣卫开始抓人那天起,从长芦盐运司提盐的商户都集中在了京城。 别问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袁世振这个损种特意派锦衣卫去给“友好”的通知了一下。 不给面子,选择不来的,以后就别再售盐了,让抓住就等着全家上刑场吧。 随着一群户部文书清点完在场的二十多个盐商带来的旧引,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户部大堂上传开。 “彰德府赵氏,五千七百未兑旧引,得长芦之盐销往彰德之权,世袭罔替。” “顺天府李氏,七千五百未兑旧引,得长芦之盐销往卫辉之权,世袭罔替。” 。。。 北直隶八府二州,外带河南两府,一共选出了十二个商户。 袁世振曾经在两淮玩过这套,现在有了皇帝在背后支持,以及对他方法的改良,搞起这套来,那是相当的驾轻就熟。 坐在大堂中央的主位上,待文书念完新分配好的名额后,看着堂中众人道。 “这旧引,就由各家得到售盐世袭罔替之权的人收购,日后由朝廷承兑,没问题吧?” “没问题。” “大人放心,我等回去后就运银给没选上的各位,收购盐引。” “就是就是。” 旧引朝廷还是认的,虽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兑盐。 但准户部尚书既然已经说了,那大伙儿就要给面子。 听到袁世振的话,下面被选上的盐商当即就拍着胸脯表示道,这个就叫做体面。 而那些没被选上的盐商,此时脸上也没见有多么的如丧考妣。 交易早就在私底下进行完了。 看着陆陆续续离开户部的盐商,朱由校不得不感叹一句,精彩。 五天时间,足够这些盐商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在私底下搞拼音交易了。 在皇帝对于所有劝诫奏章都留中不发的状态下,谁脑子抽抽了继续上书啊? 这个时候当然是抓紧时间往自家扒拉好处了。 整个过程分为两部分。 前三日,各个大商先合伙把那些个小盐商从场上给踹了出去。 势力庞大的、权势通天的,抓紧时间从其他小门小户手中收购盐引。 那些个小门小户,连上桌子的资格都没有。 后两日,就是各自背后势力的拼音交易的时间段了。 大伙儿都知道这玩意儿关系着将来售盐世袭罔替的资格。 这关系到一个铁饭碗,想要的,肯定是要花费高价来买的。 你背后有人,我背后没人似的。 在短时间内,像是上奏弹劾,把对方背后之人给搞下去这种手段根本就用不上,只能相互给个体面,出高价来收购。 而那些卖的人,在明知自己竞争不过的情况下,也选择高价将手中的盐引卖给别人,自己拿着现银离场,和背后的势力分三七分成。 而在这个过程中,袁世振这厮靠着从内务府借来的三个皇商,足足给这些人以两倍盐引本身价格卖了三万多小盐引出去。 事关世袭罔替,突然有这么一大波黑货流通进来,谁还顾得上是哪儿来的,纷纷敞开了各自的荷包。 十二个地区,根据统计,十九户有上桌的资格,六户陪跑,最终选出了十二个商户。      快速的将名单抄录了一份,袁世振来到二楼,交给刘时敏道。 “陛下,这是名单。” “干得不错。”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由校示意刘时敏将名单收起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臣打算派人整顿长芦各个盐场,保证产盐量。” “民制、商运、商售、官督。” 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章,交给刘时敏,袁世振接着道。 “商运、商售,这十二家商户就能解决。” “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决民制、官督的问题。” “去岁,朕听宫内的一个小太监说了晒盐之法,就让他去对长芦盐场进行改制,实行工场法。” 听到袁世振说到这个,朱由校出声道。 “按劳给薪,多干多得,少干少得,不干不得。” “袁可立给朕回信说,这个法子实行之后,长芦那边冬天的盐产量,都快比得上去岁夏天了。” “陛下聪慧,臣拜服。” 听到皇帝的话,袁世振当即拱了拱手。 “但臣要做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打击私盐。” “如今,一有陛下按劳给薪之策,二有晒盐之法,官盐产量必然上升。” “然由于往年盐引超发、私发、滥发,各地盐场产盐不足,盐政废弛,更有盐场官员,克扣官盐,转为私用。再加上小民贪财,私自煎盐。导致大明境内私盐泛滥,盐税流失。” “如今改革盐政,私盐必须要严厉打击。” “嗯。” 闻言,朱由校赞同的点了点头。 私盐这玩意儿,不上税这条他就不能接受。 “官督之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监督各地盐场之事,不能仅由户部去做。” 闻言,袁世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臣打算双管齐下。” “一者,设立巡盐司,朝廷专立官员,巡查各地盐常” “二者,臣想要从锦衣卫借些人手。” “哦?” 听到文官找锦衣卫借人,朱由校挑了挑眉毛。 “臣听说,陛下令锦衣卫专设恩荫千户所,供养勋贵,以示恩德。” “这些人多可识文辨字,所以臣想让这些人去各地盐场,以为场督,负责编练盐叮既可打击私盐,又可严防宵小作乱。” “办法是个好办法。”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道。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吃的了这个苦埃” “皇爷放心。”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在朱由校身后小声的道。 “锦衣卫,也不是各个日子都过的去。” (本章完) 158.第158章 银币不够用啊 第158章 银币不够用啊 有了刘时敏的话,这让锦衣卫参与到盐场事务中就成了定局。 “前段日子,成国公不是吃不了在南海子练兵的苦吗?” “看他那个大腹便便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身家丰厚,揽财有道之人。” “就让他去吧。” 朱由校说着,看向袁世振道。 “巡盐司之事,就交给袁爱卿了。” “臣遵旨。” 闻言,袁世振躬了躬身,而后将穿的跟个富家大少似的皇帝送出了户部衙门。 “可算是走了。” 站在衙门口,看着离开的皇帝,一众户部官员纷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皇帝穿的再是富家大少爷,那也是皇帝,明里暗里跟着五六十锦衣卫。 而今天,户部衙门还来了群商户,这要是让那个不长眼的给冲撞了,他们户部上下官员都得吃挂落。 不过幸好,皇帝只是在二楼看了一场戏,就离开了。 出了户部衙门,上了马车。 当马车过了正阳门时,朱由校突然转头看向刘时敏道。 “大伴啊,你替朕去问成国公一句话,若是大明没了,他成国公家的爵位,还能传下去吗。” “奴婢遵旨。” 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刘时敏连忙应道。 刚给安排个带人监督盐政的活儿,又给传这么一句话,这是明着敲打成国公朱纯臣,要对方不要贪污了。 待刘时敏下了马车,朱由校闭着眼睛思索着让谁去南京推行银币。 司礼监众太监的名字一个个从朱由校的脑海中飘过。 “王体乾。” 突然,朱由校想到了一个人。 王安在内书堂的“同窗”,曾今的东宫典玺局掌印,现司礼监秉笔,历史上魏忠贤能掌握司礼监的关键人物。 这是一个能做事儿的。 “让王体乾来见朕。” 手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辽东暂时能放下心了,接下来就是政改了。 银币、盐改都是小打小闹,不存在说是会闹的天下沸反的地步。 在南直隶推广银币的事,袁世振考虑的非常周全了。 黔首小民用铜钱,顶多拿着重了些,数的麻烦了些,影响不大。 这波推广主要针对是大户。 银币的优点是成色正、清点方便,还防伪。 而想要享受这个便利,就必须要向朝廷交一笔铸币税。 至于说造反什么的,根本就没发生的土壤。 下层小民又不傻,跟着上面去搞事儿。 再说了,当地官员就不可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这终究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破门县令,灭家刺史了解一下。 在南方做官的,可多是北方出身的官员哦。 南方多加火耗明摆着是皇帝的意思,就算是上头有人想给自己上眼药,也要看皇帝许不许了。 官场自古都有一条定理。 能力不够还有的救。 但站队错误,那可就真的没得救了。 和当地士绅的利益相比,还是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更重要一些。 现在是新皇登基的天启元年,大明余威尚在。 不是那个废了驿站系统,然后让中央朝廷成了笼子哑巴的崇祯十八年。 相比于崇祯,他这个天启的大明虽然颓废,但还没到威严扫地的程度,有着足够的容错空间。 就在皇帝出城时,京南的客栈之中,此时可谓是热闹非凡。 其他各地的商人,都在边上用看乐子的心态看着中间正在相互结账的北直隶盐商。 “李掌柜,七千份小盐引,我这就跟您做交接了。” “赵掌柜,这是六万两银子,请查收。” 一众商户相互之间都在相互交接物资。 该出盐引的出盐引,该出银子的出银子,没足够的银子也能用商铺之类的进行抵押。 大伙儿背后都是有人的,没那个说活得不耐烦了赖账。 再说了,都是一个层次的人,相互之间也是遵守规矩的。 不遵守规矩的早就不知道尸骨埋哪个阴沟里了。 “都打听清楚了?” 转头看向身侧的长随,范进雄问道。 “回东家,打听清楚了。长芦的产盐都分完了。” “十二府两州,选出了十四个商户,都是本地人。其他盐商如今在库之盐不管,但限期三月要售完,今后不得再继续销售食盐,手中的盐引也要平价卖给其他商户。” “三月之后,户部就会行文各地官府,颁发准售牌匾,要求他们打击非法销售的商户。” “盐场呢?有说什么时候开禁?” “盐场开禁之事,还没通知,只说是待巡盐司、锦衣卫到任后就会开禁。” “锦衣卫?” 闻言,范进雄就是一惊。 盐政一向都是文官的利益地盘,怎么会允许武官,或者说宫里皇帝的特务组织来插上一手。 “这个就不知道了。” 闻言,那长随无奈的说到。 “现在的京官一个个都不怎么敢收银子了,我也是从一个户部文书那里打听来的。” “嗯,我知道了。” 点了点头,范进雄戴着枚碧玉戒指的手搭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看着下方正一团和气的交接物资的商户,眼神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虽然他们范家的主业是出口业务,但盐商这事,他们必须要插上一手,给自己留条退路。 他们范家,或者说山西八大家如今是在鸡蛋上跳舞。 当年依靠走通李成梁的路子,通过燕山通道运输物资到辽东,经沈阳运输到建奴地界,换取山货,再走锦宁走廊运输到北直隶贩卖获利。 但自从熊廷弼到了辽东后,对于走私行为的打击一天比一天严厉。 他二弟范进财带着商队整个神秘失踪后,范进雄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跑商辽东这条路算是断的差不多了。 就在范进雄思考的入神时,大堂中间的李长贵看着正在称量银子的伙计,从袖口中摸出一枚银币,看着叹了口气。 “哎,也不知道这银币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埃” “你也有啊?” 站在他身侧的王掌柜看到李长贵手中的那枚银币,当即眼睛就亮了。 “借我看看。” “嗯?这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李长贵有些摸不着头脑,将银币递给了王正德。 “嗡~” 从李长贵的手中接过银币,王正德非常熟练的两指夹着,吹了一下。 而后,一阵蚊鸣就传了出来。 “你家有多少?” 享受的听了听银币的嗡鸣,王正德看向李长贵问道。 “伱想干什么?” “我愿意加两成火耗,从你手中换这银币。”      “你做梦呢?” 闻言,李长贵送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从他的手中将银币拿了回去。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又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如今在市面上有多受欢迎。” “现在除了那些个大人们每月的俸禄给的多之外,京城每日放出的银币都是有限制的,一人每次最多只能兑换五枚,每日还只放出三万枚。” “各地的商户可都往京城聚集,等着兑换呢。” 李长贵将银币拿起抛了一下道。 “这么一块,可是能当二两银子用的。” 听着李长贵的话,王正德感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数量才能多起来埃” “这你怕是想多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旁边一个叫做白思的商人就给泼了盆冷水。 “现在不止是那些个官员们每日都让家人去兑换,就连外地的商户也参了一脚,跑去兑换了。” “而且我听说,朝廷还要在应天府优先推行银币,也要开一个铺子兑这银币。” “产量是会上涨的嘛,到时候数量应该会多的。” 闻言,王正德的胖脸扭动了一下道,犹豫着道。 “我估计难哦。” 看着对方,白思摇了摇头,将揣在袖中的双手拿了出来。 “我打听到的消息,宝泉局每日也就十五万枚的产量,九万枚给了皇爷爷的内帑,三万给了度支司,三万兑给民间。” “内帑和度支司的银子也是要花的嘛,到时候不还是要流通到民间的。” “恐怕是很难到我们手上的。” 闻言,白思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户部的袁侍郎负责应天府兑银的事情,我走通了他家长随的路子。听他说,应天府兑银每人每日最多三千枚,火耗四成,优先兑给大户、商户。” “朝廷现在缺银,估计以后每日新增的产量是要优先分给顺天府。” “嘿,这群南人。” “这皇爷爷人在顺天,怎么还给应天府的人恩典?” 元朝之后,南北本就分裂。 现在听说这南人会抢他们的银币兑换额,当即一个个就不忿了起来。 “四成火耗,那些人愿意吗?” 不过,人群中却是有个异类,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我听说,袁侍郎最近在读《汉书·食货志》。” 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堂中众人,白思接着道。 “我估计他们到时候再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汉书·食货志》?” “那是什么?” 这些商人虽然也读书,但对史书这种东西到底是喜欢看的不多。 不过,也是有那学识渊博之人的,当即惊呼出声道。 “算缗令和告缗令?1 “嗯。” 闻言,白思对那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举报你不使用银币而是银子,到时候你的家产就都是别人的了。” “这。。。这不是明抢吗?” 随着白思的话音落下,堂中众人当即就慌乱了起来。 算缗令和告缗令,这玩意儿对商人的打击太大了。 可以说就是强夺别人家产。 “这,这朝廷里的明公会同意吗?” “这如今市面上的那些银子不够所有的人用吧?这是红果果的抢劫啊1 “有说要在顺天府实行吗?” “安静安静。” 双手往下压了压,白思看着众人道。 “诸位不必惊慌,此事还未定议。” “可是为何要多加三成火耗,这不是欺负我们南人吗?” 人群中,自然是有那南方人的,当即不忿的道。 “听说,是因为朝廷觉得南方不恭顺,多加的。” “我们南人哪儿不恭顺了?” 闻言,这人当即就红了脸,质问道。 “大明两京十三省,北方除了陕西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剩下的欠税诸省可都是在你们南边,南直隶更是欠了多少赋税?欠了多少辽饷?” 听到这话,白思当即翻了个白眼。 “恭不恭顺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1 听到这话,李锦严脸色先是退白,而后又涨红了起来。 “这,这还不是我们南方的赋税太重1 “你可别带上我们南赣和福建。” 听到这话,李锦严身侧的一个来自南赣的商人冷笑一声接过了话头。 “福建可没欠税,我们南赣的赋税和辽饷更是周尚书亲自押解进京的。” “就是,我们广东的赋税也不轻,可是一厘都没拖欠。” 闻言,又有一个广东的商人也接着道。 “而且我们这次运输税赋北上的船队,还顺带着运了从海里捞上来的二十四门火炮呢。” “。。。” 被堂中众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李锦严刚要发作,就王正德又道。 “说句实话,如果能让大额兑银,再加三成火耗,我觉得顺天府也不是不行。” “哎,也是没那个技术,不然我都想铸这银币了。” “你疯了?” 听到王正德的话,众人纷纷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了他。 “正阳门上贴的皇榜你没看到嘛?” “就是,三个伯爷因为私铸铜钱,让皇爷爷虢夺了爵位,在午门砍了脑袋,全家流放琼州。” “咋个,你也想让家里人去琼州埃” “所以我才说愿意再加三成火耗兑银埃” 看着众人的眼神,王正德双手摊开,无奈的道。 “这银子的好处,大家伙儿又不是看不出来,既能防伪,又方便交易,又无假币。” “现在市面上的银币都是一枚银币要一两半、乃至于二两银子。” “这再加三成火耗,也比这少埃” “也是哈。” 闻言,白思点了点头。 “要不我们联名投书,请求皇上在北直隶也要优先推行银币,特别是给我们这些家中银两多的人,多给些额度。” “这。。。” 听到白思的话,堂中的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上杆子的给皇帝送钱,疯了么?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159.第159章 杨文弱借船,有借无还 第159章 杨文弱借船,有借无还 天津府外海之上,此时正漂着一支庞大的船队。 旗舰之上,天津水师总兵沈有容与辽东转运司转运使杨嗣昌正在船头闲聊。 “杨转运使,你们这辽东转运司的军容,挺整齐的埃” “呵呵,有吗?” 听到沈有容话语中“军容”这词,杨嗣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打着哈哈道。 “年轻人,老夫戎马一生,自中得武举后,就在这海上漂泊,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更是曾在登莱水师立下军功,方才得以升任总兵官。” 说着,沈有容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嗣昌,看的三十二岁的年轻人老脸一红。 “如今虽已年逾花甲,但眼不浑、耳未聋。这登莱水师,老夫还是能认的出来。” “沈总兵,这登莱水师的船队,能不能再给下官借上一阵子。” 被沈有容戳破了他脚下的这支船队大部分都是属于登莱水师,杨嗣昌尴尬的在夹板上转了一圈。 “还要借多久?” 笑着看着这个年轻人,沈有容问道。 “我听说你都快将这天津境内的舟师给请光了。” “这如今熊廷弼大败建奴一场,辽东局势暂缓。粮草之急已解。 “要知道陛下虽令你组建辽东转运司,但也令我组建天津卫水师。但伱将登莱的船队都给带走,可是弄的我现在空有水兵,而无船只埃” “前后两月,你们辽东转运司已经运送了近三十万石粮草到辽东,解了熊经略的燃眉之急,也该将船只还给我,让我组建水师了埃” “这个,陛下虽然给了银子,我也找船户订了船只、雇佣了舟师,但这船不是还没造出来嘛。” 挠了挠头,杨嗣昌有些头疼。 总督登莱、天津两地水师的人是袁可立。 他杨嗣昌和沈有容都归袁可立管,两人一个民一个军,一个负责运输,一个负责打仗。 这沈有容没到任,袁可立让他暂时借船,优先保证辽东粮草补给,是能说的通的。 但现在这沈有容到了,债主找上门了,他要是还霸占着别人的军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总兵,我们辽东转运司负责京师与辽东的物资运输,也是需要船只的。” 挠了挠头后,杨嗣昌看着沈有容不好意思的说道。 “陛下也给了我们些银子,你看能不能将这船只转卖一些给我们。” “将军舰转卖给你们?” 沈有容闻言,直接被杨嗣昌的话给逗笑了。 “倒卖军舰,你是觉得老夫有几个脑袋够圣上砍的?” “我向陛下上书,如何?” 听到了沈有容的话,杨嗣昌顿时就感觉有门,连忙解释道。 “陛下心系辽东军事,关心海运。又令袁知府总督北方海事,还让长芦盐场将每月盈利都拿出三成购买船只。” “本来按照袁知府的意思,这新船是要分给我们辽东转运司的。但辽事紧急,急需粮草,我就无奈借用了登莱水师的船只。” 说着,杨嗣昌对沈有容拱了拱手。 “我先归还登莱水师的三成船只。” “每月长芦盐场都会送银子到袁知府那里,用来购买新船,这新船优先补给总兵。” “另外,我从陛下拨给我们辽东转运司的银两中,拿出两万两给将军。” “如何?” 说着,杨嗣昌真诚的看向沈有容道。 “eummm。” 听着杨嗣昌的话,沈有容用欣赏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捋了捋自己的大长胡子,沈有容陷入了一阵沉思。 上了旗舰之后,沈有容就发现这个叫杨嗣昌还是有些本事的。 以一个文官之身,依靠皇帝的一张圣旨,一纸袁可立的调令,就能将很好的统筹登莱水师。 这个统帅能力,如今大明水师中,就没几个人能办到。      “本月月末,本官要进京面圣,杨转运使与本官一同进京,如何?” “下官愿意陪同。” 闻言,杨嗣昌连忙拱手道。 沈有容与杨嗣昌两人站在船头说着话,很快船就进了港口。 伴随着船只靠岸,跳板放下,沈有容与杨嗣昌两人联袂下了船只。 “能将七十多艘船只的船队带的井井有条,杨转运使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脸上带着笑容,在去天津知府衙门的路上,沈有容看着杨嗣昌突然道。 “不知可有带领水师的想法?” “这。” 闻言,杨嗣昌犹豫了一下。 说句实话,他心动了。 七十多艘大船,全都归他统管,在大海上任意驰骋,那种豪意在岸上是感受不到的。 但,统领水师到底是武职,而他是个文官,是个进士。 “多谢沈总兵抬爱。” 最终,杨嗣昌还是出言拒绝了沈有容的话。 “但在下到底是个文官,若是领军,恐怕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在京中待了段时间,还在南海子见过皇帝,知道皇帝对军权的敏感。 “也是。” 闻言,沈有容略微失落的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能统帅水师的好苗子,居然还不愿意。 当年雄伟的大明水师,到底是没落了。 为了干倭国准备的那支船队这些年卖的卖、腐的腐,如今已经不堪大用了。 这些船用来运粮还行,但用来打仗,想什么呢。 真当他沈有容是傻子,不想将登莱水师的船只给要回来埃 那些船还是给这个小伙子,废物利用,他进京城找皇帝看能不能弄点儿钱来,购买新船吧。 两人刚进了知府衙门,就看到一个面白无须之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走了出来。 “下官天津水师总兵沈有容参见殿下。” 很早就见过朱由检的沈有容见状,连忙躬身行礼道。 “见过将军。” 见状,朱由检与王承恩两人连忙还礼。 最近,袁可立在教朱由检读《礼记》,王承恩这个太监也在旁边伴读。 虽然皇帝对于朱由检是想让袁可立按储君标准来培养,但培养的前提是先校正下这小子的性格。 不过袁可立发现朱由检这小子的性格有些难以校正,就打算先培养这小子什么叫谦逊。 所以袁可立也没留手,该抽抽,该训训。 这也让一大一小两人都知道了袁可立是个为人略显刻板之人,对于礼术很是看重。 “下官辽东转运使杨嗣昌参见殿下。” 虽然不知道这小孩子的身份,但见到沈有容行礼,杨嗣昌也连忙行礼。 “见过杨转运使。” 见状,朱由检与王承恩两人又是还礼。 站在知府衙门的大堂门口,看着行礼的几人,袁可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这个五殿下身上总算是有些阳光的味道了。 (本章完) 160.第160章 骆思恭的小日子可谓是美滋滋 第160章 骆思恭的小日子可谓是美滋滋 辽阳,待时间进入二月后,天气就已经开始渐渐转暖。 待到了三月,浑河开始解冻。 “喝着小酒唱着曲儿,日子过得美滋滋儿埃” 城南原属于鲁家的大宅中,骆思恭靠在藤椅上,身边是一个燃着小火的炉子,在上面正温着一壶美酒。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看着正在享受生活的骆思恭,陆川有些摸不准这位锦衣卫最高指挥官的心思。 这皇帝让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带人到辽东来帮熊廷弼搞情报。 但他们这些北京城的外人,跑到辽东本地人的低头上搞情报,那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一眼就被人看出来了。 不过,这情报虽然没搞到,但勾结建奴的反贼倒是抓了几车。 怎么说,也能回京给皇帝一个交代了。 但这骆思恭就是不愿意回去,天天搁辽东享受生活。 “回去?回去我恐怕就得致仕了。你真觉得,皇上让我到辽东来,是给熊廷弼搞情报的埃” 睁开眼睛看了眼这个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锦衣卫千户,骆思恭没好气的道。 “皇上让我到辽东来,是有两个意思的。一个是给许显纯让路。” “另外一个,就是让我们清理下辽东和建奴有勾结的大户们,解决下走私的问题。” “等到什么时候辽东平定了,我们才能回去。” “弄清楚建奴的情报、行动轨迹,那是辽东夜不收的任务。” 说着,骆思恭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水,看向陆川问道。 “有没有人到辽东来,打听范进财那支商队的下落?” “听说是有,但当我们去找时,都失踪了,没能抓得祝” “不出所料,敢干这种亡命的买卖,其手下一定聚集着些有能力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抓祝” 摇了摇头,骆思恭又问道。 “那个范进才审的如何了?他们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该交代的,差不多都交代完了。” 闻言,陆川拿出厚厚的一沓状纸,交给骆思恭。 “审了快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这家伙连几岁开始不尿床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依下官之见,是没什么再能交代的了。” “而且,再接着审的话,人恐怕就要成傻子了。” “嗯。” 闻言,骆思恭翻开范进雄的状纸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眉头就深深的皱起。 “你确定,这不是屈打成招出来的?” 拿起状纸,骆思恭严肃的看向陆川问道。 “整个宣府都有可能被牵扯其中?” “回大人,这应该是真的。” 见到骆思恭严肃了起来,陆川当即拱手正色道。 “我们分了三组人审讯,五毒之刑都用上了,每个问题起码都问了五遍以上。” “整个宣府有没有被牵扯其中,暂且不知,但万全右卫、龙门卫上下诸将,一定是都参与到了其中。” “据其交代,他们一共有十二户之多,多为宣府及其附近的大户,早在武宗正德年间,就已经在同蒙古诸部在做生意。嘉靖三十年,与蒙古互市以来,生意规模更是扩大。万历年间,他们又搭上了李成梁的路子,与建奴也有了生意往来。” “前番,铁岭被破,据说那个先是引燃军中火药,后又铁岭城门投降建奴的丁碧,就是他们替建奴联系。” “砰1      听到陆川的话,骆思恭将手中的茶杯摔碎了在了地上。 “老子要活剐了李忠!这厮在宣府一定和这些人勾搭在一起了1 “历年派出去巡查宣府的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一群卖国贼,居然没能查出来?” “耻辱!这是我们锦衣卫的耻辱1 知道大明境内居然有这么庞大的一个卖国贼组织,骆思恭当即被气的胡子都直了。 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有边境商人贪图利益搞走私。 但哪里想到,居然是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 十二个大户,这特娘的宣府上下得被腐蚀成什么样子? “派人去宣府,把李忠给老子抓到辽东来1 一挥手,骆思恭对陆川命令道。 “秘密的,不要打草惊蛇,先说是进京述职,半路上给老子绑来1 “是1 闻言,陆川一拱手,连忙向外面走去。 他就知道,从这个范进财口中审出来的消息,一定会让骆思恭大怒。 “耻辱,耻辱埃” 陆川走后,骆思恭的气还是没能顺的过来,一屁股坐在藤椅上。 “我骆家,自洪武年间,以军功入羽林卫,在太祖身边任职。” “我与我祖骆安、岳丈赵梦祐,都是锦衣卫都指挥使。” “我骆思恭以京卫武学会举为将,自诩勋名赫亦,美继前人。” “然这大明境内竟有这么大的一群卖国贼,居然还能存在上百年,这到了九泉之下,我要如何去见太祖皇帝啊1 嘴里喃喃着,骆思恭此刻是再也没有了被皇帝丢到辽东来时的不忿。 “骆公这是怎么了?” 就在骆思恭陷入深深的自责时,孙承宗带着人走进了这院子之中,迎头就看到一脸丧气,瘫坐在藤椅上的骆思恭,好奇的问到。 “出来几个月了,稍微有些想家,让孙巡抚见笑了。” 看到孙承宗进来,骆思恭迅速的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看向孙承宗勉强的笑道。 丢人,太丢了,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孙承宗知道。 而且,他们锦衣卫有收集敌情、策反敌将、察查谋反叛国之责。 他和孙承宗虽然相处的不错,但到底这厮是个文官。 这要是让文官们知道他们锦衣卫工作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不说能不能混个善终,光是他和他老祖宗的脸都会被丢荆 “每逢佳节倍思亲,此乃人之常情。” 听到骆思恭的话,孙承宗虽然怀疑,但也没有深究。 “我们这过年都是在辽东过的,听骆公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家了。” 两人一起感慨了一番后,待孙承宗在新搬来的藤椅上坐下,骆思恭开口道。 “不知孙巡抚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接过骆思恭满上酒杯,孙承宗端起豪迈的一饮而尽,而后叹了口气道。 “辽东的问题,比我来时想的还要严重,军纪不整,道路不修,贪墨横行,百姓逃亡。” “我想请骆指挥出面,处理一些事情,不知骆指挥可否愿意?”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本章完) 161.第161章 孙承宗也不简单啊 第161章 孙承宗也不简单啊 辽阳城北的菜市口,此时被蜂拥而来的民众围的是水泄不通。 “杀!杀了他1 “砍了这些个狗贪官1 坐在高台之上,骆思恭将手中的令签丢了下去。 “时辰已到,斩1 伴随着骆思恭的一声令下,刽子手的大刀落下,顿时就有五个人坐了刀下亡魂。 看着血直冒三尺的尸体,骆思恭忍不住搓牙花子。 这些个文官儿,就没一个好东西。 合着让他帮忙处理的事情就是监斩埃 嘴上说的可谓是大义凛然。 实际上呢,就是一个冬天抓了一群贪官污吏,需要处理。 而且还说什么,皇上虽给他孙承宗了临机专断之权,也已经和总领辽东军政的熊廷弼有过汇报。 但依照大明的死刑三复奏制度,如今既有锦衣卫在此,那就由锦衣卫复查一下,而后监斩。 这是遵循死刑三复奏? 这分明是孙承宗不愿自己手上沾了鲜血,拿他顶缸。 确定该死的人都死了之后,骆思恭带着一众锦衣卫是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愿意多留。 “贪官污吏已死,想来这辽东百姓心中的怨气,能散去一二。” 菜市口后的一家酒楼之上,孙承宗全程观摩了这场行刑。 看着被几个贪官的尸首被族人收敛,孙承宗忍不住手在栏杆上拍了拍。 略微站了会儿,孙承宗放才转身,对站在身边的官员们道。 “本官一时失神,勿怪勿怪。” “下官不敢。” “不敢,不敢。” 闻言,站在孙承宗身侧的十几个官员连忙拱手道。 他们都是辽东的官员,除了孙传庭和杨镐所在的广宁府外,其他几个要废卫设府诸地的主官几乎都在这儿。 “圣上有言,自高淮乱辽以来,辽东文治不兴,武治不整。本官到辽东来,要做的就是兴一兴这辽东的文治。” 带着诸人在二楼雅间内的桌子上坐下,孙承宗举起酒杯道。 “古人有言,修身治国齐天下,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进士,举人,圣人子弟,想来修身自是不难,如今就该治国而齐天下了。” “本官今日就以此杯酒,谢诸位愿到辽东助孙某一臂之力。” “孙公谬赞了。” 见到孙承宗端起酒杯,众人连忙一同举杯。 这个孙承宗,够狠。 居然请一群官员到刑场周围吃席。 席吃到一半儿,拉着众人看一场砍头,回来接着吃。 有好几个年轻没见过世面的官员,在看了刑场上那血腥的一幕后,此时是强忍着呕吐之意,坐在桌前。 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孙承宗心中冷笑。 在场的这些人,来源可谓是五花八门。 有在辽东为官十几年的老油条。 有朝廷刚分配来的愣头青。 还有他经过考察之后,本地小吏就地转官员的地头蛇。 今天他是请众人吃席的吗? 他是来给这些人下马威的。 不想方设法的镇住这些人,他在辽东什么事儿都别想做。 走在回府的路上,骆思恭突然喊来了陆川,问道。 “那些人这会儿还在吃吗?” 很明显,骆思恭是知道孙承宗今天打算干什么。 “还不知道,不过我听小六子说,有好几个都吐了。” 闻言,陆川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      “特别是那几个从京城国子监分来的太学生,据说还吓晕一个。” “软脚虾。” 闻言,骆思恭不屑的哼哼了一句,对这些个刚出炉的文官很是看不上。 “大人,嫒阳堡守将毛文龙给我们送来了一份信,说是在建奴那边有个内应,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毛文龙?” 闻言,骆思恭皱了皱眉头。 他和毛文龙此人从来都没交集,为何要将信交给自己,转头看向陆川,骆思恭问道。 “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近来嫒阳堡那边有人想要来投,叫做陈良策,是以前抚顺所的一个百户。” 从胸口拿出信,递给骆思恭,陆川解释道。 “前岁努尔哈赤攻略抚顺,抚顺守将开关降了建奴,陈良策也被裹挟其中,被编入了两蓝旗。” “上月熊经略在马根单堡全歼建奴两黄旗,他被从两蓝旗调出,调入了重建的两白旗,现如今在宽甸堡附近驻扎。” “这个陈良策手下有二三十人,还联络了其他几个降将,都想要回到大明,故此想要和毛文龙里应外合,拿下宽甸作为投名状。” “两白旗重建了?” 听到陆川的话,骆思恭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以前在建州活动的锦衣卫、夜不收还能联系上吗?” 突然,骆思恭转头看向陆川问道。 “联系不上了,估计都死了。” 闻言,陆川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今年熊经略重创建奴,让他们的控制力有所下降,不少被掳去的汉儿都都越过边墙逃了回来,但以前我们插在建州的钉子依旧没有消息。” “唉。” 闻言,骆思恭摇了摇头,将马缰交给随从,带着陆川走进了院内。 当年高淮乱辽,锦衣卫在辽东的人也参与了其中,事后都被清洗了。 这些年一直没恢复过来。 而对建奴的情报工作没有本地人,不好做。 这现在既然有个本地人靠了上来,他就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过,对于毛文龙为何派人送信给他,骆思恭却是有些不解。 躺在藤椅上,骆思恭摩挲了一会儿自己的下巴,才算是有些头绪。 “毛文龙这厮,是想要找个新的靠山?” 毛文龙这货是李成梁旧部。 自从李如桢、李如柏兄弟俩在辽东丢了个大人之后,李成梁的旧部可以说就是一窝蜂的散了。 有被砍了脑袋的,如被熊廷弼用来立威砍头的、被查出和建奴有勾结砍头的。 有被孙承宗派去屯田的。 广宁那边军改的时候,据说也有人因为吃空饷而被杀。 虽说他们锦衣卫有策反敌军将领的任务,但到底是外来人。 毛文龙联络到想要反正之人,按理来说,也是要报告给他的顶头上司熊廷弼,而不是越系统报告锦衣卫。 辽东本地兵马,能用的基本都被熊廷弼搜刮走了,这毛文龙明显是熊廷弼没看上,或者怀疑丫的和建奴有一腿。 联想到杨镐据说已经完成了广宁的兵改,近些日子要带三千标兵去定辽右卫的消息。 这个毛文龙是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息,在给自己找条大腿埃 “派人去联络一下,看看是真的假的。” “是。” 看着离去的陆川,骆思恭摸着自己的下巴笑了笑。 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本章完) 162.第162章 非常缺少人手 第162章 非常缺少人手 手中拿着本《周官新义》在翻看,朱由校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 “三四个月了,让方从哲给张居正总结一下一生荣辱,就这么难的吗?” “大伴,派人去方阁老府上问问,给张居正平反的事,还没准备好吗?”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躬了躬身,向外面走去。 刘时敏走后,朱由校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思,带着人出了旧衙门,乘上马车,向着京城而去。 此时,一支新的边军到了南海子,刚被编入虎贲卫。 秦良玉之子马祥麟率领三百精锐白杆兵到地方了,但朱由校却没亲自出面,只是让人传旨,编入了虎贲卫。 秦良玉参与过平播,曹文诏三十六了,是有熊廷弼背书的沙场悍将,赵率教五十了还有赵梦麟的遗泽,孙传庭是进士。 但马祥麟有什么,他今年才二十岁,还没在山海关拼出小马超的名号。 现在给这年轻人太重的恩遇,不是抬举他,是在捧杀他。 “变法不好做啊,特别还是这种大动干戈的变法。” 进了右安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色,朱由校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崇福寺前,皇帝的马车停了下来。 先皇帝一步下了马车,王体乾谨慎的看着四周悄然聚拢的锦衣卫,而后才再次掀开帘子,让皇帝下车。 抬脚下了马车,转头看了看周围几圈儿便衣护卫,朱由校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不是微服私访,这是豪门大少爷出行。 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埃 “姐姐,我要这个,还有这个。” 就在朱由校打量着马路对面的崇福寺时,一阵悦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街对面,两个年轻姑娘一身锦衣,正从一个摊位跑到另一个摊位,听的出来,两人很是高兴。 收回看菇凉的目光,朱由校看向王体乾问道。 “知道本公子让你去应天府干什么吗?” “回黄。。” “嗯?” 闻言,朱由校声音拉长,目光不善的看向王体乾。 “公子。” 见到皇帝的眼神不对,王体乾连忙改口道。 “公子是要奴婢去盯着南直隶兑银子的事儿,免得让那些官员们给贪污了。” “还有呢?” 手中拿着唐伯虎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朱由校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那两个姑娘。 “还有就是,查一查南直隶欠税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直隶欠税,朝廷派了几个科道官员去查,这都三月了,还是没个回复,让人很是心忧埃”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幽幽的道。 “朕给你锦衣卫的调遣权,你到南直隶后,还要替朕盯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防止士绅豪右借着推行银币之事,盘剥百姓。” “世宗皇帝曾令人铸新造铜钱,却被人拖走改铸薄钱。而后又以高火耗兑给黔首,借皇帝之势剥削小民。” “伱要记住三件事情。” “第一,给任何人兑换银币,都是四成火耗,不管他是街上要饭的,还是出门前呼后拥的。” “第二,朝廷铸造银币,只允许在顺天府铸,应天府只能铸造铜钱。但凡发现有人私铸,就地缉拿。” “第三,朕是信任你,方才让你去办此事。当地政务,你无权插手,若是让朕知道你仗着朕的势,在外面为非作歹,继杨荣乱滇、高淮乱辽后,再给朕弄个王体乾乱浙的事情出来,朕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闻言,王体乾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当太监为了啥?为了权势埃      他虽然不是太聪明,但也不是个蠢货。 知道迎和皇帝就是太监获得权势最好的方法。 如今能得到皇帝派遣任用,那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来,他疯了么搁外面乱来。 “你在南直隶,招子擦亮了,小心行事。” 伸手拍了拍王体乾的肩膀,朱由校接着道。 “这世上啊,敌人不可恨,可恨的是浑水摸鱼,嘴上满是忠心,借着皇帝的势,断章取义,谋取私利之徒。” “奴婢明白。” 见到皇帝的动作,王体乾连忙躬了躬身,让皇帝拍的更方便。 挥了挥手,让对方离开,朱由校的注意力被那对姐妹吸引了过去。 “好了,快点回去吧,伯父明天就要休沐回府,今天我们要是回去的晚了,可是要挨训的。” 只见穿着蓝裙的姑娘拽着那个穿着绿裙的萝莉的耳朵,将她从泥人摊前拉了起来。 “不嘛,姐姐,我要那个,那个好好看。” 看着两个菇凉打闹着离开,朱由校只感觉自己的少女心一阵萌动。 朱由校的眉头挑了挑,朱由校转头看向正扛着刀,一脸无所事事的加钱居士。 “丁修,去给朕打听下,那两个姑娘是哪家府上的。” “嗯。。。?1 闻言,丁修的脑门冒出一堆问候,而后无奈的拱手道。 “臣遵旨。” 看着离开的丁修,朱由校的注意力放在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 不能说各个膘肥体壮,起码也是一半都面有菜色。 无为而治,只适合大争之世过后。 对于人口密度非常高的大明来说,朝廷瘫痪下的无为而治,百姓、国家都是受害者。 身在高处,朱由校能清晰的感觉到,朝廷现在处于一个没法做事的状态。 瘫痪了太长时间,很多衙门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就算周应秋都快把吏部的官员存档翻烂了,但依旧补不上合适的官员。 能补上的不是七八十的老头儿,就是离开官场十几年的闲云野鹤。 这种官员,除非皇帝开口,周应秋是不考虑的。 皇帝说了,优先提拔现任官员。 不用皇帝开口,周应秋都能想到,这种搁民间养望养了十几年的老家伙,要是给补回来,不是来为皇帝分忧的,那是来给皇帝添堵的。 “尚书,户部的袁侍郎又派人来要人了。” 抱着一摞文书进入周应秋的班房,放在周应秋的桌子上,吏部侍郎吕纯如看着周应秋道。 “要人,要人,要人,本官现在也缺人。” 闻言,周应秋将手中的奏章写上批示,转头看向吕纯如道。 翻开徐光启的奏章看了看,周应秋的眉头能夹死个苍蝇。 “官员让他等着,我要找陛下批复,吏员让他自己招募,我事后给他补档,大明缺了多少年的人了,短时间我从哪儿给他找这么多的人补上缺口。” 大明现在各个衙门都很忙。 兵部在忙着整顿兵备,户部在忙着盐政,度支司在忙着盘账,礼部和翰林院要修两部实录,刑部直接没尚书。 工部更忙,要修三大殿、修定陵、修庆陵、修石景厂、修西山厂,南海子也在动工。 虽然这些项目皇帝都有出钱,也派人总管,但到底是动大工,都是要找工部要人管理的。 这个时间点上,他周应秋又没外挂,能给他搞群第四天灾来。 好累啊,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本章完) 163.第163章 丁修他就不是个正经人 第163章 丁修他就不是个正经人 “我现在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变态嘛。” 一路小心的跟在两个姑娘后面,丁修满心的无奈。 自从新帝登基后,他就没遇上过啥好事儿。 先是因为看热闹,被锦衣卫当做无业游民抓到西山矿场,然后因为手上功夫够硬,被编入了护卫队。 再是皇帝来巡视的时候,被皇帝看重,又进了锦衣卫编制。 本以为是天降好运,哪料到是回光返照,居然被皇帝派来跟踪人家的小姑娘。 这要是传出去,他得让戚家军的其他人给笑死。 本来丁修只觉得这两姑娘是京城哪户富家千金,但跟着跟着,就跟进了大时壅坊。 “这路怎么越走越不对劲。” 小心翼翼的跟进了大时壅坊内,丁修瞬间就升起了警惕。 大小时壅坊是什么地方? 无富全贵,能住在这里的,不是当朝大员,就是世代功勋。 在这里要是冲撞了别人,别说他师父是戚金,他师公戚继光可能都保不住他。 “敕。。。敕建定国公府。。。” 拐过了两条小巷,在两位小姐从正门回府后,丁修瞪大了眼睛看着府邸上的牌匾。 这幅牌匾,已经有近两百年的历史,是朱棣赐下的。 “小子,你跟了我家小姐一路,这都快跟进定国公府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就在丁修转身要离开时,一个声音从丁修的身侧传来。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丁正脸色不善的指挥着人围了上来。 “。。。麻烦了。” 捏紧手中的梅莺,丁修看向这家丁道。 “在下并无恶意,这就离去,不打扰诸位了。” 说着丁修就开始向来时的路退去。 离开,现在就要离开。 这不离开后面就没办法收尾了。 锦衣卫,皇帝亲军跟踪定国公家的小姑娘。 这要是传出了出去,他丁修就把锦衣卫的脸面丢到渤海去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是来逛酒楼呢?” 徐勇一挥手,就让家丁护卫上前。 “拿下,交给五城兵马司。” “是1 随着徐勇的动作,一众家丁围了上去。 “娘的。” 挥刀荡开家丁抡来的木棍,丁修有些无奈。 这给皇帝头一次办事儿,这貌似就要办呲了埃 “咚1 用刀背砍退一个家丁,丁修接着对徐勇道。 “在下并伤人之意,阁下不要逼人太甚。” “伱图谋不轨,居然还敢说我们欺人太甚?” 听到丁修的话,徐勇顿时被气笑了,又挥了挥手。 “往死里打,留口气给五城兵马司就行。” “我特么。” 一个后退躲开刺来的木棍,丁修有些麻爪。 皇帝明显是看上了那个姑娘,这他不敢下死手埃 这要是下死手,日后那姑娘上了龙榻,吹一口耳边风,他可能就脑袋不保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众人从定国公府里出来。 “大御林刀,戚家刀法。” 一行人在圈外站定,定国公徐希臯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圈中刀抡的虎虎生风丁修,出声道。 “你是戚家军后人?” “呼。” 又一次逼退徐家的家丁,在原地站定,喘了口气,看着徐希臯冷笑道。 “不认识不要瞎说,我这可不是什么戚家刀法。” “万历八年,我祖父文壁公掌后军都督府府事,老夫有幸随从,曾在戚少保营中待过段时间,我当然认得戚家刀法。”      说着,徐希臯摇了摇头。 “真想不到,昔年威震天下的戚家军兵丁已经落寞到如此程度,居然在京中跟踪一个小姑娘。” “。。。” 听徐希臯的话,丁修有些无奈。 这戚家军都从大明朝堂上消失多少年了,今天居然被认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徐希臯身后的徐婉儿突然出声问道。 “在崇福寺时,我看到了一位公子从马车上下来,你当时就跟在马车周围。” “你从崇福寺跟我跟到了大时壅坊,是因为那位公子?” “不是,我只是突发奇想,跟过来看看。” 听到徐婉儿的话,丁修顿时汗毛炸立,连忙摇头道。 这事儿绝对不能是皇帝的意思。 这小娘子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这么强的吗? 居然注意到了他是跟在皇帝马车周围的。 “哼,拿下他,细细盘问。” 听到丁修的鬼话,徐希臯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相信。 伴随着梅莺与木棍叮叮咚咚的碰撞声,丁修又与一众家丁打在一起。 丁修弯腰反手格挡开一个家丁甩来的棍子,哪想到,一枚牌子从他的胸口甩飞了出去。 “当啷~” 伴随着金属碰撞在石板上清脆的声音,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什么东西?” 徐婉儿的妹妹,生性有些跳脱的徐慧儿弯腰从地上拿起牌子,凑着着徐府灯笼的亮光,念出了上面的字。 “锦衣卫从龙营百户叮。修~” 随着徐婉儿的声音,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丁修。 “锦衣卫?1 “完了。” 咚的一声,梅莺还鞘,砸在了地上,丁修双目顿时颓废,露出一阵生无可恋。 “踏踏踏~”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小马蹄声,定国公世子徐允祯带着几个随从,纵马来到了圈外。 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家丁,徐允祯好奇的出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儿了?都围在这里。” “锦衣卫。” 手中还拿着牌子的徐慧儿有些呆愣的看着丁修,下意识的说道。 “锦、锦衣卫?” 听到堂妹的话,徐允祯就是一惊。 现在可不是万历那个对于很多事情都是已读不回的时代了,皇帝对于厂卫建设非常重视,前些日子锦衣卫还满城抓人呢,谁听到不得哆嗦两下。 “丁修?1 顺着徐慧儿的目光看去,徐允祯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 “你认识?” 一把拉过儿子,徐希臯小声的向徐允祯问道。 虽然他和儿子都是在南海子陈寅的麾下学习。 但两人的任务不一样。 徐允祯除了每日出操外,还要和其他三位国公世子跟在皇帝身边轮值。 “这人是前些日子新调入锦衣卫从龙营的。” 看着自己的父亲,徐允祯小声的道。 “啥是从龙营啊?” “陛下新组建的贴身侍卫营,各个都是高手。” “嘶~” 听到儿子的这话,徐希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丁修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让家丁围殴大内侍卫,这是个啥罪名? (本章完) 164.第164章 恭喜定国公 第164章 恭喜定国公 徐府二堂内。 “。。。” 看着眼前的好酒好肉,若是往日里,这会儿丁修早就开炫了。 但现在,丁修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第一次给皇帝办事儿就办砸了。 这让他今后在锦衣卫怎么立足埃 想到这里,丁修转头看向外面很是不爽。 连个作陪的人都没,这徐家人就是这么赔罪的? “你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身高五尺有余,身形偏瘦,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腰时常是躬着的?” 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堂妹,徐允祯问道。 “身高、体型都对。” 一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徐婉儿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但身边跟着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并不是中年人。” “有胡子吗?” “年轻人?不应该埃” 闻言,徐允祯皱着眉头道。 “陛下每次微服私访,身边跟着的都是刘时敏,但刘时敏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不是年轻人埃” 听到这里,徐希臯伸手拍了把儿子的脑袋,向侄女问道。 “那个年轻人有没有胡子?” “没有。” 闻言,徐婉儿摇了摇头。 “那个年轻人和那位公子说话的时候,却也是躬着身子的。” “年轻人?这是谁呢?” 闻言,徐允祯皱着眉头,思考着皇帝身边有谁符合这个标准。 “今天是谁护卫陛下身边?” 看到徐允祯那思索的样子,徐希臯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张世泽。” 闻言徐允祯当即回答道。 “去,速请英国公和英国公世孙过府。” “是1 闻言,当即就有下人带着请帖出门,去英国公府。 大明晚上虽然有宵禁,但对于勋爵是没有限制的,他们能晚上出去到处溜达。 “如果那位公子真是皇上。。。” 待下人走后,徐婉儿有些惊悚的指了指自己。 “我是不是就要入宫了?” “不一定。自今上登基后,一直都有朝臣上书请选秀,早立皇后。” 闻言,徐希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陛下除了问过礼部孙尚书一句‘麦子尚未灌浆,可食否’外,其他奏章悉数留中不发。可见陛下是并不想过早立后的。” “自陛下登基以来,对身边的宫女一个都没有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女色。” 听到父亲的话,徐允祯也出声道。 “若是婉儿入宫。。。” “怎么说话呢1 听到儿子的话,徐希臯一脚就踹了过去。 “哎呦。” 揉着自己的屁股,徐允祯有些无奈。 “这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当年武宗。” “闭嘴1 这次,徐婉儿也怒视了一眼徐允祯这个二愣子。 什么话都敢说。 伴随着徐允祯被踹,在场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这就是皇帝不碰女人的坏处了。 会让很多人都怀疑皇帝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张维贤和自己的孙子张世泽急匆匆的进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 “英国公。” “世祖。” “世叔。” 待到一众人相互见礼,张维贤好奇的看向围在一起的众人。 “你们聚在一起这是?” “我府上有个锦衣卫百户,还是从龙营的。” “嗯?” 听到徐允祯的话,张维贤当即就被吓的一跳。 “你干什么了?能让锦衣卫找上门来。” “不是我干什么了,是锦衣卫跟着我侄女到我府上了。” “伱侄女是。” “世叔,是奴家两人。” 听到张维贤的话,徐婉儿和徐慧儿两人连忙上前见礼。 “是你们1 见到两个姑娘,张世泽顿时就惊了。 “你们是徐家的。。。” “他们是我堂妹。” 见状,徐允祯顿时就知道,肯定是皇帝没错了。 “看你小子这意思,白天真的是皇上了?” “我就说嘛,皇上让丁修去打听的时候,我看两位姑娘有些面善,感觉以前见过。” 没有回答徐允祯的话,张世泽看了眼两个低着头姑娘,对徐希臯拱手道。 “原来是定国公府上的人埃” “小子在此恭喜世祖了。” 十三岁的张世泽表现了啥叫人小鬼大。 看到张世泽的样子,张维贤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这皇帝给他孙子都教了些啥啊,两个月时间,他那个本分老实的孙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纨绔子弟了。 “我说你小子1      见到张世泽这个样子,徐允祯就想揍人。 “那个锦衣卫在哪儿?我去见见看是不是丁修。” “在里面好酒好肉伺候着呢。” 把儿子往边上推了推,徐希臯笑着对张世泽道。 “你替本公去陪下客。” “小子领命。” 闻言,张世泽一拱手,当即就迫不及待的推门进了房子。 “丁大哥,真是你埃” 张世泽刚进门,就看到丁修正拿着酒杯喝着闷酒。 “你小子怎么来了?” 见到张世泽,丁修就是一惊。 那晚他一挑七后,这个英国公下下代继承人就想拜他为师,缠了他好几天。 “本公子当然是被人请来的了。” 站起身来,丁修往外看了看,连忙将门给关上,紧张兮兮的向张世泽问道。 “你今天后面在陪着皇上,你告诉我,皇上看上这两个姑娘的哪个了?” “不知道。” 闻言,张世泽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坐在桌前从烤鸭上拽下一只腿来,张嘴就咬。 看到这小子的样子,丁修眉头一跳。 “你还想不想拜我为师了?” “皇上也没直说埃” 双手一摊,张世泽无奈的道。 “让你跟着去打探后,皇上带着我们在京中简单的转了转就回了南海子,连崇福寺都没进去。” “这。。。”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告诉你,你要答应我,教我武功。” 看到丁修急切的样子,张世泽眼睛转了下道。 “行,我答应你了。” 闻言,丁修纠结了一下后,只能捏着鼻子道。 “皇上恐怕是两个都看上了。” “嗯?” 闻言,丁修就是一惊。 “皇上不是没明说吗?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走后,皇上当时念了一句诗,我大概能猜出什么意思。” “什么诗?” 闻言,丁修眨了眨眼睛。 他文化课不是很好,刚到不是文盲的程度, “茎端菡萏开两朵,忽似娥皇将女英。” 待张世泽抑扬顿挫的说出了皇帝的当时念的诗,丁修有些无奈。 “啥意思啊?” “皇上自比先圣,一次要娶两个埃” 就在里面两人背后谤君时,庭院中的几人也在说话。 “你侄女入宫,恐怕是成了必然埃” 看了眼低头的徐婉儿,张维贤看向徐希臯道。 “可是,可是她和李三才的孙子有婚约啊,打算明年就成婚的。” 闻言,徐希臯有些无奈。 “李三才?” 听到这个名字,张维贤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谁。 “先帝在时,那个河运总督?你怎么和他搞在一起的?” “当年他管理河运时,为了弄钱,魏国公介绍的。” “我建议你悔婚,让侄女入宫。” 闻言,张维贤伸手揽着徐希臯的肩膀,转过身去,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他李三才的孙子是个什么东西啊,敢和皇帝抢女人,你别忘了正统年间,和皇帝抢女人的齐韶是个什么下常” “咦~” 听到张维贤的话,徐希臯就是一个哆嗦。 这种事情,他们勋贵之中可谓时代口口相传。 “今上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先帝驾崩当夜,我进宫之后,今上让我亲手弄死了王安。” “如果你侄女嫁给了李三才的孙子,皇上到时候要杀人,那你侄女。。。” “你说的对。” 闻言,徐希臯连忙点了点头。 这要是把侄女嫁过去,那就是害了侄女了。 说着,徐希臯转头对徐婉儿道。 “明天开始,出门时候把帷帽带着。” “奴家知道了。” 听到徐希臯的话,徐婉儿也知道事不由己,有些委屈的躬身道。 “恐怕不止是她一人要戴。” 就在这个时候,手里拿着个鸭腿,张世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向堂中众人道。 “皇上可能是两个都看上了。” “嗯?1 随着张世泽话音落下,院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ps:正统年间,天子选秀,百户史宣的女儿已经入选,朱祁镇没明确表态遣回,但孙太后不喜该女子,就给送了回去。 恰好当时刑部侍郎齐韶刚死老婆,就请兵部侍郎徐琦、驸马都尉赵辉说媒,求娶了史宣的女儿。 半年之后,朱祁镇又想了这个女子,就宣之入宫。 王振知道这事后,连忙派人通知驸马都尉赵辉。 最终,赵辉与徐琦两人从说媒的变成了上书举报的,说齐韶逼娶了皇帝选剩下的女子。 结果显而易见,皇帝选中的女人你特娘都敢动,更别说是在朱叫门时候了,摆明了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然后,朱祁镇就把这人给办了。 仅仅半年,从三品,刑部侍郎,被以滥刑毙命的罪名判处斩刑。 (本章完) 165.第165章 朕不配? 第165章 朕不配? 次日中午,南海子旧衙门里。 朱由校的龙书案前跪着一群人。 第一排的三个人分别是丁修、皇帝的准“丈人”定国公,以及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 在他们的身后,还跪着内阁辅臣韩爌以及诸部尚书、东厂提督魏忠贤、通政使王舜鼎、左都御史张问达。 伸手拍了拍桌面上的一摞奏章,朱由校满脸好奇的看着丁修。 “丁修啊,你是怎么做到朕让你打探个人,你给朕弄到满城皆知的程度的?” “臣办事不力,请皇上治罪。” 想了一晚上,又有张世泽答应说好话,丁修这时候也是干脆,当即叩首道。 “许显纯,伱给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回皇上。” 闻言,许显纯连忙拱了拱手,给皇帝解释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来也很简单。 丁修搁大时壅坊和徐家的家丁做了一场,恰好有路过之人看到了。 当徐慧儿念出腰牌上的字时,消息当即就传了出去。 永远不要小瞧“谣言”的传播速度。 次日一早,宵禁解除后,谣言更是漫天飞,锦衣卫还没来得及查呢,一堆各部官员的奏本就已经送入了通政司。 “所以,就有了这么多的奏本反对朕娶徐家姑娘,乃至更进一步立其为后?” “这些朝臣还真是关心朕埃” 听完了许显纯的解释后,朱由校顿时就笑了起来,而后脸色一肃,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砸向了韩爌。 “皇帝的后宫,外臣什么时候有资格过问了1 “都是些什么东西,居然连朕想要娶谁,立谁为后,都想管,还有没有个尊卑了1 低头躲过飞来的奏本,定国公徐希臯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皇帝没有因为他们围殴锦衣卫而动怒,现在火气都撒在了外臣身上。 “陛下息怒。” 缩着头被奏本砸了一下,韩爌连忙解释道。 “按我朝惯例,天子后妃,需下诏选秀,层层遴选,得其贤者入宫。”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徐家的姑娘不够贤了?” 又拿起一本奏章砸在了韩爌的身上,朱由校看着对方没好气的问道。 “臣不敢。” 闻言,韩爌连忙低头。 说徐家姑娘不够贤,活得不耐烦了,朱棣的皇后就是徐达的女儿。 “陛下容禀。太祖所修《女训》有言,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我朝后、妃多采之民间。” 见到韩爌被砸,礼部尚书孙如游这个时候出来道。 “若定国公府千金入宫,恐与祖训不符。”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懿文太子妃乃是开平王常遇春之女,成祖徐皇后乃是中山王徐达之女,以太祖所为,符合太祖所修《女训》吗?” 看着礼部尚书孙如游,朱由校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问道。 “这。。。”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顿时就呆住了。 朱元璋定的祖制,朱元璋自己都不遵守。 好家伙,这叫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吗? “今天众臣都在,朕就问你们一句。” 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孙如游,朱由校一甩袖子。 那徐家的姑娘说句实话,一面之缘,只是觉得姐妹两打闹可爱,其他的一概不知。 能不能担当起大明皇后的重责,他也不知道。      大不了,将来若是不合适,就废后。 但现在,事情已经不是立谁为后的问题了,而是砍断这些个狗东西伸向宫内的爪子。 今天这个事必须定下来。 想到这里,朱由校看向在场问道。 “朕立徐家姑娘为后,能不能1 听到皇帝的话,堂口上顿时一片寂静。 “陛下为天下之主,立谁为后,俱以陛下所好。” 诡异的沉默过后,看到没人有动作,吏部尚书周应秋心一横,当即先是拱手,而后就是一个大礼,叩首道。 “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听到周应秋的话,毕自言、袁世振等中立派官员,以及英国公、定国公等勋贵人也跟着叩首道。 毕自言等人的想法很简单,别管是谁,是个女人,能生孩子就行。 前段日子孙如游上书选秀的奏章被批回去,但大伙儿不放心埃 虽然皇帝的理由是自己身体没长好,但大明有过武宗这个例子后,谁能安心? 现在皇帝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那就先别管是谁家的姑娘了,先生孩子,有后就行。 而英国公、定国公等人则是迫切希望皇帝打开这个勋贵之女能入皇宫的口子,这对于他们拿回朝堂话语权有重要意义。 谁愿意做个被人欺凌的破落户勋贵? “臣。。臣。” 注意到身边很多人都已经叩首同意,韩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话来。 干涉后宫,是他们文官用了几代人,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权力,万万是不愿意就此让皇帝给拿回去的。 “不同意的人,是觉得大明的皇帝配不上定国公家的姑娘。” 看到有人保持沉默不说话,朱由校突然喝问道。 “还是定国公的姑娘配不上我大明的皇帝1 “臣等不敢。” 见到皇帝明显已经是气头上了,在场还犹豫的官员纷纷叩首。 这下,韩爌等心中有“鬼”的人也不敢再鹤立独行,纷纷叩首。 “哼1 见到众人服软,朱由校一甩袖子,向堂后走去。 “传诏,立定国公府的姑娘为后,让钦天监算日子,礼部去准备。” “臣领旨。” 闻言,孙如游也不怠慢,当即拱手接了任务。 他的职责不是和皇帝顶牛,而是维护大明礼制,确保皇帝所为不会违背大明礼法,或者给皇帝洗地。 既然现在皇帝用太祖所为反驳太祖所定《女训》,那皇帝立谁为后,他是一点儿的意见都没。 在后堂坐下,接过小太监递来的茶水,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朱元璋定皇后从民间小家小户中选,目的是为了防止外戚篡权,通俗的说,就是防止出现个大明版的杨坚或者李渊。 但朱元璋千算万算,没算到从民间小民小户选出来的后宫女子,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政治倾向都是倒向文官的。 ps:部分秀女出自军官阶级,基本都是百户、千户,往上就没了。 朱元璋没算到,若是皇帝英年早逝,偏向文官的皇后会给帝国培养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永城主簿孙忠的女儿孙太后,培养出个朱祁镇,拉着大明最精锐的武勋集团——五军都督府,跑出去送了一波,直接抽了武勋的骨头。 朱元璋更没算到,若是皇帝耳根子软,偏向文官的皇后会给帝国继承人问题带来什么灾难:明孝宗的老婆,国子监监生张峦的女儿孝康敬皇后——只有朱厚照一子。 顺带一提,可笑的弘治中兴期间,放弃玉门关以西土地,正式推出了士人优免政策,可谓是给大明这列火车冲向悬崖狠踩了一脚油门。 “也不知道后人说我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本章完) 166.第166章 朕着急娶媳妇,从速 第166章 朕着急娶媳妇,从速 随着皇帝非常强硬的定下定国公的侄女入主坤宁宫,整个朝堂顿时就热闹,或者说干脆就分裂了。 文官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周应秋为首的投机系和毕自言为首的实干系,这派的意思很明确,赶紧让皇帝把皇后娶了,然后生个大胖小子,早定国本。 趁着皇帝现在还没动过女人,这个徐婉儿入主坤宁宫,最好能赶快生个嫡长子,可千万别再搞个国本之争出来了。 第二派则是以韩爌、张问达为首的东林,亓诗教为首的齐楚浙党等等不识时务的玩意儿。 反对,坚决反对。 这个时候哪儿还有什么党派之分,这些人连章上书劝说皇帝,意思只有一个:说什么民间有更漂亮,更贤惠的,以及徐婉儿入主坤宁宫有违祖制。 本质上就是一个:武勋贵女不能入宫。 这些人私下还有一个论点:徐婉儿不贤,不然怎么会上街让皇帝看到呢? 这些人的本质上,还是想要将爪子伸进皇宫,不然皇帝真就想干啥干啥了。 就比如说国本之争。 若是没有李太后反对,万历可能就真的立福王为太子了。 双方的争论导致民间流言纷纷,说什么皇帝是个色中饿鬼之类的话。 对此,锦衣卫于是又往西山矿场送了三千多人。 对于抓人的原因,许显纯表示,京城的流民太多了,根本抓不完。 这些人是不是流民不知道,横竖嘴上是不怎么不干净。 而勋贵这边就团结的多了,因为徐婉儿之父徐希华已亡,是由大伯定国公徐希臯抚养长大的,所以要避嫌。 故此以驸马都尉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维贤为首,凡在京勋贵联名上表,表示皇帝贵为天下之主,功勋贵女想娶谁就娶谁。 对于朝臣的上书,朱由校的选择是理都不理,天天催促礼部搞快点儿。 而礼部尚书孙如游真的算的上是“皇党”,啥事儿都以皇帝为主,皇帝说啥就是啥。 既然皇帝在催,那就办加急。 这边朝臣还没争论出个统一口径呢,那边他就已经上书请于闰二月初十行纳采之礼了。 而随着皇帝同意在闰二月初十行纳采之礼。 司礼监、内务府准备,虎贲卫拔营,伴随着皇帝再次回到了紫禁城中。 天启元年,闰二月初十,壬午日。 西历1621年,4月1号,愚人节。 “你说这万历都给咱封了太孙儿了,怎么就不定个太孙妃呢。” 面无表情的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着衮冕服,朱由校这会儿突然后悔娶媳妇儿了,这礼节也太繁琐了。 随着皇帝穿戴好衮冕服,从起步的那刻起,就有音乐奏了起来。 而此刻,乾清宫的门外,京城但凡能到场的官员都到了。 文武两侧分立,脸上带着笑容,相互之间聊着小天。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虽然大伙儿都是三朝老臣,但皇帝大婚也是稀奇事。 上一个大婚的皇帝是万历,但那是在万历六年,年仅十四岁的万历娶了年仅十三岁的王皇后。 四十二年前的事情,见过的人这会儿基本搁棺材里睡觉了。 不管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流程已经开走,那就没停下来的可能。 这个时候谁要敢跳出来唱反调,那是要被锦衣卫拖出去活剐的。 伴随着乐声,在乾清宫大殿内后的桌子上坐下。 朱由校好奇的左右看了看。 左手边的是节,右手边是诏书。 桌子上放着的则是一堆礼物,都是皇家御制的事物,从内库里翻出来的。 “宣~”      见到朱由校已经坐好,刘时敏一甩手中拂尘,尖声道。 伴随着刘时敏的声音,大殿外也响起了喊声,一传二,二传四,到最后声震宫内外。 听到里面的声音后,等候在外的文武官员开始走进乾清宫。 待最后一人进入后,所有人一起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翻着白眼,朱由校轻轻的挥了挥手。 “众卿平身1 待众人站起后,朱由校将目光看向了刘时敏。 忘了,接下来该干啥来着? 看到皇帝的目光,刘时敏就知道该自己发挥作用了。 对皇帝微微躬身,刘时敏从皇帝手边拿起诏书,缓缓的拉开。 还未等诏书完全拉开,在场的众人连忙又是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以来,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当遵祖宗之制,立中宫之主。查定国公之侄,贤良淑德,容颜端庄,可为帝后。以太子太师英国公张惟贤为正使,文渊阁大学士韩爌为副使,制谕后军都督府都督左都督定国公徐希臯兹日之吉,嘉礼宜成,行问名之礼。” 随着刘时敏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徐婉儿为皇后的事,就算是定下了。 “臣,张维贤。” “臣,韩爌。” “领旨谢恩1 都是事先演练过的,再是不愿意或者愿意,此时也只能乖乖照做。 而后,在刘时敏的指导下,朱由校将天子信物的节交给张维贤。 “今天的完了?” 用块抹布擦着头上的汗水,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今日宫内的算是完了。” 刘时敏看着皇帝不情愿的样子,再是不愿,也只能泼冷水道。 “这是六礼中的第一礼,纳采。” “啧。” 闻言,朱由校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去西苑。” 开春之后,他就该回来了。 天气转暖,为了帮大明的朝臣们节省开支,南海子要动大工了,人来人往的,皇帝住那儿太危险。 而另外一边,将皇帝看上徐家小姑娘的事情给闹大的丁修,今天负责开路。 与被坑来的师兄陆文昭一起,两人一身红袍,脸涂胭脂,手持铜锣开道。 一路上,正使张维贤持节,副使韩爌捧问名诏书。 仪仗队、鼓乐队相随,礼部尚书孙如游作为送礼官员,跟在二使屁股后头。 一行人从乾清宫出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出了承天门,经西江米巷,直向定国公府。 距离也不算太远,随着纳采的队伍前进,百姓们也乐呵呵的跟随着。 说是百姓,多半都是朝臣家眷,来看个热闹。 至于黔首小民,今天能过的了宣武、崇文两条大街,我锦衣卫上下就都能去西山挖矿了。 (本章完) 167.第167章 纳采 第167章 纳采 就在纳采队伍前进时,定国公府上已经忙碌了起来。 焚香燃烛,准备晚宴。 来的人虽然不用全都招待,但正副使者、送礼官这些可都是要好好招待着的。 伴随着乐声,纳采的队伍距离定国公府越来越近。 正门大开,香案摆好。 以定国公徐希臯为首,在大门口迎接天使。 虽然勋贵之家两百余年没再送过女进宫,但这套流程却不会生疏。 一个是有礼部和内务府中官来帮忙。 另外一个就是,这嫁不了女,还是能尚公主的嘛。 比如成国公朱纯臣,尚的就是万历的公主。 徐希臯与徐允祯两人,硬憋着笑,看着一路敲锣打鼓而来的丁修与陆文昭师兄弟两人。 感谢这位很能打的锦衣卫百户。 如果不是他一人挑一群家丁,还没打输了,给他们足够的理由将事情弄大,搞的满城皆知。 如果不是流言引起了那群文官的骚乱。天知道皇帝会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立徐婉儿为后? 是的,京城中关于皇帝和徐婉儿的谣言,也有定国公府一份子。 当然,都是往好的哪方面吹的。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老徐家又能出一个皇后,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选择放过。 常说抓住机会才能成就大事,这南海子的皇帝不就是活生生的机会么。 至于说丁修旁边的陆文昭。 eummm。。。。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用胭脂涂红后一看就让人想笑。 当丁修与陆文昭两人站定,后方的大部队到来,缓缓分开,当先走出的就是持节的张维贤,而后是捧着圣旨的韩爌。 待队伍站定,韩爌高声道。 “定国公徐希臯,接旨1 随着韩爌的喊声,包括来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跪了下来。 “臣定国公徐希臯接旨1 缓缓将手中的圣旨展开,韩爌板着脸开始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定国公徐希臯之侄,贤良淑德,温婉贤淑,立为帝后,特遣英国公张维贤,内阁大学士韩爌为使,行纳采问名之礼。钦此1 待到韩爌念完,将圣旨交给徐希臯,接下来就又是三呼万岁,谢陛下圣恩之类的。 而待到徐希臯喊完,韩爌却是没有放松,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 将圣旨放在香案上,徐希臯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黄表,双手恭恭敬敬的交给韩爌。 “此是小侄的生辰八字,请天使收好1 对于徐婉儿和皇帝的生辰八字合不合的问题,在场众人没一个担心的。 钦天监彪的慌嘛,敢说皇帝亲定的皇后和自己八字不合。 如果真的不合,那一定是算书写错了,该改的是算书。 接过徐希臯递来的黄表,韩爌将之交给身后钦天监监正李之藻,面容严肃道。 “回去推演良辰吉日,陛下择日成亲1 都是官场的老油条,韩爌直接就是择选良辰吉日成婚,跳过掐算八字了。 紧接着,韩爌对身后挥了挥手,道。 “上礼1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有特意挑选出的大汉将军们,挑着、抬着礼物,在先到一步的礼部官员的指导下,将物件一件一件的摆放在徐府之中。 皇帝大婚,就不可能小气的了。 打头的就是一只玉雁,个头不比真的大雁校 紧接着,就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全部都是皇家御制,普通小民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那种。      随后的,就是各个御窑产出的官瓷,名家的字画,突出的就是一个贵重。 不过,这波东西金银除了首饰外,实钱没有多少,多数都是宫内藏的一些东西。 等到所有的礼物都进了定国公府,徐希臯再次谢恩。 这时,身为正使的张维贤手中持节,上前对徐希臯到。 “国公辛苦了,恭喜啊!今日老夫可是厚颜要讨一杯水酒啊1 “英国公这话就客气了。” 看到了张维贤眼中的笑意,徐希臯当即就道。 大明五国公,黔国公沐家在云南,魏国公徐弘基在南京,英国公是从龙之功,成国公是万历女婿,就他定国公没啥可以依持的。 现在好了,勉强算是国丈,今后腰杆子能挺起来了。 “快快请进。” “还有韩大学士,里面请,酒菜早已备下1 说着,徐希臯将该请的都招呼着进去。 而那些抬礼物的壮丁,则是由都管负责,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包括张维贤和韩爌,到场的每人都有喜钱,这都是规则内的,皇帝知道也说不了什么。 送的人是满心欢喜,收的人是心安理得。 不同职位,不同数量,抬礼物的二两银子起步。 而打头的丁修和陆文昭,五十两。 光是赏钱,徐家就送出去两千两。 不过,这个钱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先不说皇帝给的赏赐,就是能将自家闺女送进坤宁宫,花再多也值。 当定国公府上庆贺时,宫里也在庆贺。 每人多发一月的月钱,就当赏赐了。 至于说摆宴之类的,算了吧,皇帝和先帝后宫相互看不对眼。 而且皇帝现在也不在皇宫,在西苑拆房子呢。 在明世宗嘉靖当年秀修道的无逸殿内换了衣服,朱由校就亲自指挥着虎贲营开始对西苑的一些不重要建筑进行拆除工作。 对于朱由校来说,徐婉儿,他已经见过了,不是绝色,只能说中上之姿,反正不是个丑女。 至于说贤不贤。。。 两百多年定国公府的底蕴在哪儿放着,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横竖比历史上的张嫣要强。 起码定国公徐希臯不会像张国纪一样,敢跑去舔东林。 除非是发生什么小概率事件,不然大家闺秀再是秀,也比不上勋贵之家的千金。 观念、性格、气场这些,是要从小培养的。 古人将就个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的。 起码,国公之女不可能一直容忍一个皇帝奶娘骑在自己的头上。 毕竟,从小养成的尊卑观念在哪儿摆着呢。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从民间选秀选皇后,还是省省吧。 皇宫被渗透的跟个筛子一样,皇后必须是功勋贵女,才能达到平衡朝堂的作用。 前朝权利纷争中,皇后要站在勋贵一侧,勋贵才敢甩开膀子去和文官争权夺利。 不然以大明被抽了脊椎的勋贵集团,能从京营捞出银子,没向宋朝那样,让兵部和枢密院完全把握京营,都属于这些人能捞了。 (本章完) 168.第168章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第168章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孙如游这个人,不愧是能让历史上的天启亲自拔擢,让进内阁的人。 虽然最终孙如游没能抗的住压力辞官了——因为言官说他不是廷推出来的死命弹劾。 这人的抗压能力虽说不咋样,但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 皇帝说从速,哪就加快进程。 大婚日子最终定在了三月初十,甲寅日。 经过钦天监推算,礼部核准,朱由校与徐婉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能福保大明千秋万代,多子多福! 对于这个结果,勋贵和毕自言等人是一点儿都不反对,怎么好听怎么来,怎么快怎么来。 而那些反对的人,也说不出或者说不敢说个一二三四五。 京城中,锦衣卫没事干就抓流民送去挖矿,谁闲得慌了么。 而正在西苑拆房的朱由校听说这个推算结果后表示:吹,接着吹。 为什么朱由校会在西苑拆房呢。 这就不得不说到西苑的构造了。 从北到南依次是北海、中海、南海。 南海中虽然有个小岛,也就是瀛台。北海中有个琼华岛,但都太过于狭小,再加上他这个人易溶于水,所以不做考虑。 这样一算,他就只能去万寿宫,或者说日后的大光明殿了。 感谢嘉靖老祖宗,在紫禁城外留下了这么大的一处道观。 而之所以拆房子,则是因为皇帝需要一个足够大的校场,用来检阅军队。 崽卖爷田心不疼,万寿宫往北,以藏经库为首的建筑群整个推平,一个能够驻扎八千人的军营在此建起。 随着皇帝的婚事定下,朝中难得的无人再来烦扰皇帝。 这也让朱由校相对惬意的度过了些日子,能他沉下心来,与袁世振、毕自言一起好好的翻一翻大明优免的烂账。 在最初的时候,对于士人,大明虽然有优免,但一直都没有正式规定,属于灰色收入。 洪武年间,对于士人的优免,最初是吏员(这些人没有朝廷正式工资),渐渐推到在任官员,后又改为朝官与致仕官,但也没有具体数额规范。 到了正统年间,一个是因为文官势力抬头,一个是因为朝廷发俸禄已经有些艰难,开始有了在京文武官员之家,除里甲正役并税粮外,其余一应杂泛差役俱免。 优免政策的正式出台,就不得不到那个皇帝:哄堂大孝宗——弘治。 弘治十七年,户部奏准:今后今后除随朝文职、内官、内使丁差,俱照旧优免。其余见任方面官员之家,各免人丁十丁,知府免八丁,同知以下至知县等官,各免人丁三丁,八品以下至杂职、省祭、听选等官,及监生、举人、生员、吏典之家,俱一例各免二叮” 这次优免政策的细化,使得优免群体不但包括了在任官员及致仕官员,还将吏员、士子纳入,拉开了伤害大明税基的序幕。 将袁世振核算出的优免发展历程丢在一边,朱由校笑着看向袁世振与毕自严二人。 “去岁,户部上报大明的田赋之数有多少人口?” “这。” 闻言,袁世振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本来是说优免和税收的,突然说到了人口问题上。 “臣记得,应该是五千一百六十万人。” “朕前些日子,算了一笔账。” 闻言,朱由校摇了摇头,将一张纸递给了袁世振。 “粗略的算下来,我大明应该有两万万人口。” “这不可能。” 从皇帝口中听到这个数字,毕自言与袁世振两人顿时就惊出声来。 虽然他们对民间隐瞒丁口数量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皇帝算出的人口和户部核算出的人口相差四倍。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明的徭役少了将近七成。 “没什么不可能的。” 看着二人,朱由校摇了摇头道。 “朕从盐税上算出来的,这个数字,只可能多,不可能少。” “假设盐课二十抽一,没有人中饱私囊,私相授受,每年所产之盐,算成银两,就是两千七百二十万两。” “大明各地盐价,均摊一下,以百斤一两银算。” “大明各地盐场每年产出的盐,足够两万万三千万人用。” “就这,各地还经常闹盐荒吧。” “????” 听完了皇帝的计算方式,毕自言与袁世振接过太监递来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就敲了起来。 手中算盘敲动,两人越算越是心惊。 因为固有的思维方式,他们从没将盐和人口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事务联系起来。 今天皇帝捅破了中间的窗户纸,亲自动手一算,两人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出来。 “每人每日六钱盐算多了。” 伸手将算盘推开,毕自言捋着自己的长胡子,结合自己在基层为官时的所见所闻道。 “依臣在陕西为官所见,山西的解盐过黄河很是艰难,故此陕西盐少,百姓多不舍用盐。很多民户除了要下田劳作之人外,家中女眷都很口轻,食盐较少。” “若是以每日五钱盐量计算,那大明则有。” 毕自言边想边喃喃自语。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袁世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三万万人口往上。” 同袁世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明白了事情的问题。 “洪武十三年,太祖爷诛胡惟庸,废宰相。” 看到两人的表情,朱由校直接将两条腿放上了龙书案,靠在椅子上道。 “次年(1381年),查天下赋税人口,得五千九百八十七万之数。” “万历六年(1578),张居正变法,查天下赋税人口,得六千零六十九万之数。” “近两百年,大明赋税人口之数,仅增加八十七万人。” “去岁,户部给朝廷的赋税人口数是五千一百六十万人。” “短短四十二年,赋税人口数少了九百余万。” “万历年间五次对蛮夷的大规模征讨,一次能让人口少一百八十万吗?”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明五千一百六十万人,养活着一个要统御两万万人口的朝廷。” “意味着大明有一万万四千万之数的人,受到朝廷的统御,但却没有向朝廷纳一文钱的赋税1 ps:天启实录记载:是岁天下户口田赋之数户九百八十三万五千四百二十六户,口五千一百六十五万五千四百五十九口,官民田土共七百四十三万九千三百一十九顷八十三亩八厘九毫七忽四微三纤二沙八。 (本章完) 169.第169章 新的基层架构 第169章 新的基层架构 随着皇帝略显颓势的话出来,万寿宫暖阁内的气氛变的沉重了起来,很久没有人说话。 “朕前些日子,让准备在京畿之地清丈土地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暖阁内一阵沉默之后,还是皇帝打破了寂静。 “回陛下。” 听到这话,毕自言与袁世振对视一眼后,还是袁世振躬身道。 “内阁辅臣韩爌在组织此事,但朝廷如今事务繁杂,各部都在相互推诿。” “事务繁杂,相互推诿。” 听到这个理由,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是想干什么?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朕想要一个人,专门组织重新编户齐民之事,两位爱卿觉得谁可去做此事?” “这。”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言与袁世振又是对视一眼,开始思考谁能做此事。 很明显,这个事儿非常得罪人,需要一个胆儿肥的。 “臣举荐大理寺丞董应举。” 思索了一会儿后,毕自言拱手道。 “董应举历任吏部主事、文选主事、大理寺丞,其为人实干,善断事,性严谨,可当此任。” “董应举?” 听到毕自言的推荐人手,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忘了都干过什么事了。 不过,他对这个名字没啥恶感,应该不是那种瞎跳的。 想了一会儿,朱由校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袁世振问道。 “袁爱卿呢?” “臣惭愧,并无人选可荐。” 闻言,袁世振拱了拱手。 “宣吏部尚书周应秋,以及大理寺丞董应举。” “奴婢遵旨。” 闻言,朱由校身后的李永贞拱了拱身子,就出去找人。 趁着太监去找人,朱由校也从位置上站起来,前往后殿去放水。 而袁世振与毕自言两人也在太监的带领下去解决生理问题。 休会。 半个小时后,当周应秋与董应举二人进了万寿宫后,这会议才再次开始。 一挥手免了新来二人的礼,让在小桌子后坐下,朱由校开口道。 “《汉书》班固有言,前汉之时,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皆秦制也。” “秦制为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 秦汉两朝,都用的是当年商鞅搞出来的什伍连坐法,一家犯罪,全什遭殃。 “《唐律疏义》曰:里正之等,亲管百姓,既同里閈闬,多相谙委。里正、坊正,职在驱催。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 “唐以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五家为保。在邑居者为坊,在田野者为村。” 唐朝是里乡法,百户为一里,五里为一乡。 看着暖阁中的四人,朱由校说着自己从史书中的见闻。 但凡是强盛帝国,都存在一个非常庞大且高效的的行政机构。 而唐朝是里乡法,百户为一里,五里为一乡。 汉朝时间太早,资料不好找,但唐朝最为强盛时期,确确实实将爪子伸进了乡间。 杜甫的《石壕吏》: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杜荀鹤的《山中寡妇》: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两位大诗人的诗不仅叙说了黔首小民过的艰难,也说出了朝廷对于基层的把控力。      “我大明则是甲首、里正、乡老并行。” “前些日子,袁爱卿说这里甲制执行不下去了,让六科廊、都察院去查一查,至今也没个回信,那就不等了。” “县城官员扩编,县下设乡,乡内设里,一乡统三至六里,统管数百户。设乡长、警、教三职。” “乡长为理事,负责劝课农桑。乡老为教化,负责教民识字。乡警为治安,负责缉捕盗贼。” “品级,就定为从九品吧。” “从九品?” 听到皇帝的话,袁世振和毕自言的眉头顿时就跳动了起来。 按照皇帝的新制,从九品就是月俸五两银子,一乡的俸禄就是十五两,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八十两。 按照去岁统计出的户数,一百一十户为一里,五里一乡,一年的俸禄数就是三百二十多万两银子。 朝廷每年从哪儿拿出这么多钱? “陛下,这笔钱。。。” “县衙府库出。” 知道毕自言与袁世振在担心什么,朱由校淡淡的道。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朝廷行政效率低下,无人做事。要扩大官员编制,不要担心冗官的问题。” “朝廷官吏多了,行政效率上去,将该收的钱都收上来,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看着堂中的四人,朱由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阴恻恻的理由。 养官儿的池子大了,就能稀释掉那些个学阀培养出的“代言人”。 十里取一、百里取一、千里取一的质量,到底不同。 让官员们卷起来。 “那县衙是否也要扩编。” 听出了皇帝的意思,周应秋尝试着道。 “我大明旧有之职,一县之地,有正官、佐贰官、属官、教职、杂职、吏典、差役等职。” “抬品级,扩编。” 闻言,朱由校让太监抬出一幅在南海子画出的组织架构图,给众人看。 正官就是知县,正七品。 佐贰官则是县丞和主薄,负责钱粮、水利、河防等事。 正官就是知县。 佐贰官是县丞和主薄,负责钱粮、水利、河防等事,各县不同。 教职则是教谕、训导,受本地知县和本省学政的双重领导。 杂职则是根据当地位置不同,如巡检司、驿、库、仓、河泊所、批验所、闸等,会设有巡检、驿丞、大使、副使等官,高者从九品,低者未入流。 而吏典,则是一县具体干事儿的人,一般都会设有六房,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外加承发房和架阁库。 而一县人数最多的,则是差役,一般县城二三百人,大县上千乃至数千,分为壮、快、皂三班衙役和七部杂役。 四人伸着脖子看着皇帝画出新的县城组织架构,都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皇帝这是直接把知县相公高高架起,权力给拆分了埃 设税务局,由正八品的主薄负责。 设巡检局,由新加设正八品县尉负责。 设刑名局,由位置抬高正八品“典吏”,或者说提刑官负责。 看着皇帝的架构图,最终还是毕自言开口谨慎的说到。 “陛下,如此设置,恐会致使朝廷耗费激增,施政拖沓。” 这要是派去的知县是个缺少手段,或者性格懦弱之徒弟,恐怕会真的让下面的三官给架空了。 (本章完) 170.第170章 掐起来 第170章 掐起来 毕自言的话音落下,还未待皇帝说话,周应秋又站了起来说道。 “陛下,如此设官,或可明部衙权责。但现在朝廷并无如此之多数量的官员。” 看着皇帝的组织架构图,再结合皇帝先前科举取吏的话,周应秋只感觉自己背冒冷汗。 要是这么设置官员,别说是进士了,举人恐怕都不够用,要用秀才。 他是真正的看明白皇帝的意图了。 卷,狠狠的卷。 更干脆的说,就是掐起来。 税务、巡检、刑名三局地位的提高,官员肯定是要朝廷往下派的。 而后伴随的必然是盛府也要加设三司,这三局肯定是要受到当地主官和上司的双重管理。 新增三局,再加上以前的教谕,将六房中的户礼兵刑四房拆出了三个半——黄册鱼鳞册还握在知县的手中。 这四个官儿搁一县之地能和谐相处才有鬼了。 这样一来,知县这个职位与其说是主官,不如说是起到一个协调和监督作用,一个弄不好,就要背锅下台。 “没人就开恩科。” 看着周应秋的表情,朱由校就知道这老小子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他新构建的这套行政系统,精髓就是套娃。 从中央朝廷开始往下套,一层一层套下去,确保命令能得到实施。 从周应秋话音中的那句“或可明部衙权责”,毕自严也反应过来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新增如此之多的官员,钱粮必定不够。” “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南方会有欠税问题。” 没有正面回答毕自言的问题,朱由校眼神上移,看着暖阁的大梁。 “思来想去,朕觉得是官府力量太过薄弱,对于那些个土豪劣绅,无法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所以,朕再加设县尉之职,以震四方。” 听到皇帝斩钉截铁的话,在场四人只感觉脖子一凉。 这是往县级官员手上塞一把刀子埃 “废优免,清田亩,编民户。” “摊徭入亩,重定赋税,就是朕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棍子,在组织架构图上点了点,朱由校看着在场四人接着道。 “废除徭役,天下田亩悉数征税,徭役均摊入田亩之中,有田者纳田税,无田不纳。” “启算赋,十五岁起征,人征百文。” “可若是那些土豪劣绅偷税漏税。。。”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犹豫道。 “初犯,三倍加罚,举告者可得三成,以为奖励。” “再犯者,家产充公,全家迁往边远军州,举告者可得五成作为奖励。” “暴力抗税,形同谋反。” “皇亲、国戚、功勋之臣,俱在此列,敢犯者,流放乌斯藏。” “嘶~”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四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这是用高额奖励来打击民间偷税漏税行为埃 而且还是丝毫不留情面,八避之议的人都在打击范围之内。 “这些日子,京城杀掉的贪官污吏,已经有两百之数,光是抄家所的赃银,就已过三百万之巨。” “朕舍得杀人,敢杀人,也不怕什么将来有人说朕是什么暴君。” 看着众人的表情,朱由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朕说过,有本事造反。” “让朕看看,是天下罪朕,还是朕罪天下。” “大不了,朕将这天下再犁一遍。” “陛下,他们没是没胆量造反的。” 听到皇帝又将犁地的话说出来,在场四人连忙躬身,而后由皇帝的讲筵官毕自言劝道。      “哼。”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没再多说。 “董应举,朕以你为顺天知府,去推行顺天府改制之事,你可敢为?” “臣。” 听了这么久皇帝的说话,特别是最后几句杀气四溢之语,董应举此时只感觉自己两股颤颤。 “臣愿为陛下分忧。” “周应秋。” “臣在。” 听到皇帝说自己,周应秋连忙拱手。 “你这些日子也从下面选拔出一些官吏了,就以朕新所设之职,辅助董爱卿吧。” “臣领旨。” 听到皇帝让自己去安排人手,周应秋连忙答应道。 又给众人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待太监草拟好圣旨后,朱由校就挥手送众人离开。 到吃饭时间了,宫里不管饭。 众人还没从前门离开,朱由校就已经从殿后出去,向着校场而去。 拆迁这种事,是个大工程。 而且朱由校也不打算把房子全给拆了,主要建筑改建成衙门和兵房,花园植物之类的,全都铲除平整。 当朱由校到校场之时,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声。 “哔!哔1 “齐步,走——” 看着领队的都头脖子上挂着一个哨子,正在领着新兵训练,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校场上还有不少的兵丁正在操练。 齐步走、立定、转向、以左右端标兵为基本点半周旋转。 还有架枪、举盾、抬铳等等,这是基本训练。 再往靠水的一边,则是进阶训练。 摸高爬低、走平衡木、翻羊马墙、跳壕沟、挖壕沟等等。 在旁边,还有水漏计时,甚是 严格。 从矿上招募的新兵,以及从乡野招来的农夫,从入伍领取兵牌那天开始算起,到一个初步能听的懂号令的菜鸟,起码需要三个月。 至于说从菜鸟历练成久经战阵的百战精锐,那不是校场上能练的出来的,是要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哪怕是平民乱呢。 当朱由校找到曹文诏时候,却见这厮正蹲在一口大锅前啃着猪骨头。 “伱这厮,吃肉都不招呼朕一声,居然还要朕闻着味儿找过来?” 看到曹文诏吃肉吃的正香,朱由校忍不住笑骂道。 “陛下这可就冤枉末将了。” 同皇帝在一起久了,曹文诏也知道皇帝的性情。 “今日军中大比,末将遣人去通报皇上,但皇上正在议事,末将也不敢打扰埃” 不舍的将猪骨放回碗里,曹文诏看向皇帝委屈的道。 只要不触犯军法,皇帝还是很随和的一个人。 曹将军怎么知道的? 他已经因为军中饮酒,挨过三十军棍了。 “军中大比,你排第几啊,就来吃肉。” 笑着指了指曹文诏,朱由校从身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碗筷,从一口锅中捞出块煮的烂熟的煮肉,吃了起来。 虎贲卫吃肉的规矩很是简单。 军中大比以都(百人)为单位,负重越野。 先到者吃肉,中到者啃骨头,末到者喝汤。 (本章完) 171.第171章 今天是大章 第171章 今天是大章 当周应秋、毕自言、袁世振、董应举四人正在内阁大殿内等待时。 内阁,韩爌班房内。 眼前放着的,是宫内送来的草拟圣旨。 看着这份圣旨,韩爌额头上俱是冷汗,手中提着支狼毫笔,虽早已吃饱浓墨,却迟迟无法下笔。 顺天府改制,新增官位,听起来是好事。 这部分内容,韩爌早已写完。 但最后但后面关于偷税漏税的内容,却是让韩爌心一跳一跳的。 “这不就是告缗令么?” 这道圣旨下去,满朝文武都得被那些个富户骂个狗血淋头。 自从弘治年间正式有了优免之后,谁不想着偷税漏税? 民间小民为了偷税漏税,哪个不将自家田亩投献到大户名下? “阁老,周尚书又在催了。” 手抖动的迟迟无法下笔,内阁中书却又来催促道。 “知道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韩爌心下一横,笔走龙蛇,写了起来。 一盏茶过后,韩爌令人将圣旨送去西苑加樱 当周应秋四人带着圣旨离开内阁的那刻,关于朝廷新政之事,在整个顺天府流传开来。 新增衙门、新的税收政策、新的顺天府“知府”。 以及,最吓人的“偷税漏税惩处制度”。 经过了冯、顾二人被活剐,一日杀三伯,以及日日都有贪官污吏被查出来,然后让在菜市口砍头。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不敢怀疑皇帝对于反腐惩贪的决心,如今可谓是人心惶惶,官不聊生。 “周应秋这奸贼1 “毕自严也不是个东西。” “还有那个袁世振,整日和商贾混在一起,能想出个什么办法?” 一个个义愤填膺,全都是朝廷将要对在顺天府推行的新政的不满。 皇帝是不敢骂的,哪怕是在自己家里。 经过几个月的整顿,现在的锦衣卫不能说可堪大用吧,起码那也是翻身了。 虽然文官系统早就开始了对锦衣卫的渗透,如历代皇帝时常恩荫官员子弟入锦衣卫。 但因为文官先天上对厂卫的鄙视,导致这些个官宦子弟在加入锦衣卫后,往往屁股都是歪的。 如田尔耕,他是万历年间兵部尚书田乐的孙子。 按理来说,这人应该是倾向文官的吧? 但事实恰好相反,如今的锦衣卫中,对文官下手最狠的就是田尔耕。 如今京城锦衣卫的头子中,许显纯与田尔耕合称许鹰田虎。 许显纯这个公主之孙、皇帝亲任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主要震慑的是朝堂上的人。 而田尔耕的威名,则是震慑着京城中的官员后宅,或者说家人。 都是京城的本地狐狸,对于街上的流言蜚语是从哪儿来的,田尔耕了解的相当清楚。 因为他在京城肃清动作,现在多少官员上班都是改步行或者骑马了。 家人都让抓光了,赎都没地方赎去,没人抬轿了埃 仅仅三天时间,朱由校的案头上就收到了两百多本关于反对新政的奏章。 对于这些奏章,朱由校简单的翻阅一二之后,就全都给批了回去。 而后,一道新的规定奏章格式问题的圣旨就下到了礼部,连带着的,还送来了一堆制式文本,要求礼部明文天下。 大明在奏本、题本、揭帖、表笺、制对、露布、译这七种由臣子呈给皇帝的公文外。 又多了两种新的公文格式。 孙如游都感觉皇帝这是给臣子弄规定弄上瘾了。 第一种叫做劾章,顾名思义,就是弹劾奏章。 凡弹劾官员,必须言而有物,写清弹劾理由,以及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 第二种叫做劝章,顾名思义,就是劝诫皇帝的奏章。 一件事情,必须用甲乙丙丁分段的方式,写清问题、起因、结果、影响、例证、处理方案这六种要素。 对于这两种规定了内容的奏章,如果不遵守,通政司不用送往内阁,司礼监也不用送往皇帝案头。 皇帝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别再用似是而非的理由来和朕瞎哔哔。 很明显,皇帝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变法。 三日之后,袁世振带着一张纸,进了西苑,呈送给皇帝。 玩弄着手中的纸,朱由校有些感慨。 大明的工业非常滴发达,特别是造纸术。 大明的产纸四地,江西、福建、浙江、南直隶,其中江西的广信府最为庞大,光是上供给司礼监的纸就有二十八种之多,如连七纸、观音纸、玉版纸、宣德纸、奏本纸等等,一次就要上供三百万张。 朱由校现在手中的这张纸,就是一份勘合纸,名字来源就是大明的半印勘合制度。 通俗的说,就是将两半文书合在一起,通过半印,或者说骑缝英字号、底簿与勘合纸相对证,证明这玩意儿是真的。 看了半天后,朱由校抬头看向袁世振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更换田契外,还要更换户帖与身凭?” “回陛下,大明如今用的黄册和鱼鳞册,还是昔年张太岳变法时所造。” 拱了拱手,袁世振解释到自己的想法。 “依陛下计算人口之法,民间隐瞒田亩、户口之数众多,鱼鳞册与黄册已经不能再用。” “朝廷税收锐减,若不清丈田亩、重造鱼鳞册,编排人口,重造黄册,今年的税收再是严令,恐也很难有所增长,故此已是迫在眉睫。” “朝廷要新设乡官,增配县官,正好以此制配合考成法实行,责任到人,择优选官。” “嗯。”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赞同的点了点头。 当年张居正的考成法,就是配合这个施行的。 低下头,玩弄着手中的纸张,朱由校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袁世振都端坐在布墩上,看着皇帝在上面不知道在搞什么。 拿起小刀和笔,在这张勘合纸上一阵勾勾画画,裁裁剪剪,一个后世的户口本雏形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姓名、性别、户籍、出生年月,家庭住址。 除此之外,在每页的最下面,还有八个小方格,上面写着丁口税。 从身侧拿起一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印章,拓上印泥,将裁剪出的小勘合纸贴在另外一张纸上,用印章骑缝而樱 拿走小纸后,看着桌上的宣纸,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小太监道。 “去找王末,让他派人去江西,请一些专门造勘合纸的造纸人来京,开办厂房,专造这种纸。” “奴婢领旨。” 闻言,那小太监虽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但还是领命而去。 “爱卿且上前来。” 对袁世振挥了挥手,示意他到龙书案前来,朱由校将自己用了一盏茶时间弄出来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你觉得这样做户帖,如何?” “第一页,为户主,一般为当家男性。” “第二页,为妻子。” “往后,则是子嗣。” “那若是纳妾?”      听到皇帝的解释,袁世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问道。 “大明律关于纳妾怎么规定的来着?” “这个。” 闻言,袁世振眼神闪烁了一下。 “四十岁无子,方可纳妾。” “袁爱卿有几房侧室,几房小妾啊?” 看出了袁世振的犹豫,朱由校往后靠了靠,笑着问道。 “回陛下,臣。” 虽然被皇帝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袁世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臣妻尚在,另有侧室一,小妾二。” 这个没法撒谎,锦衣卫一查就能清楚。 “哼。” 闻言,朱由校冷哼了一声。 华夏这块土地上,除了螨清皇帝弄出个多皇后制度外,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制,或者更近一步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后宫怎么能有两个皇后呢? 关于纳妾的规定,是朱元璋定下的,在太祖、成祖,甚至于正统年间,都执行的很好。 但从弘治那位中国好男人上台之后,官员、富商纳妾这个事情,就给放了开来。 “回去之后,交一百两银子罚款到户部。” “臣谢陛下不罪之恩。” 听到皇帝的话,袁世振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道。 “这条写入新法之中。” 挥了挥手,朱由校看着袁世振道。 “清理人口之时,这条要注意,凡是非四十岁无子而纳妾者,纳一人,罚银五十两。每多一人,多加五十两。” “清理过后依旧敢纳妾者,与偷税漏税同罪。” “臣遵旨。” 闻言,袁世振连忙躬了躬身答应道,不过随即,他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若是其家无银可罚呢?” “无银可罚?” 闻言,朱由校冷笑一声。 “送西山挖煤去,朕专门让西山新编了一营,名唤劳改营,就是专门对这些个犯法官吏进行劳动改造的地方。 “那边按劳给薪,什么时候攒够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臣明白了。” 缩着脖子,袁世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好家伙,对官员,或者说读书人进行劳动改造。 皇帝这是咋想的,这也忒不斯文了。 “跑题了,方才你说要重造黄册、鱼鳞册。”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朱由校将话题又给拉了回来。 “每页下方,都留有八个位置,丁口税完税之后,乡官要在此与丁口册骑缝盖印,以为凭据,八年一换,使用新本,旧本上交朝廷。” “陛下睿见。” 听着皇帝对于户口制度的新构想,袁世振拱手赞道。 “如此一来,对于有无偷税漏税,就可一目了然。” “臣以为,田亩之策,也可照此实行。” “说说。” 见到袁世振有了想法,朱由校示意他接着说。 “民间地契同样留下盖印之所,与地方鱼鳞册相辅相成,凡八年一换,就可以防止刁民偷税漏税。” 说着,袁世振心里还补了一句。 民间还能再收笔工本费。 “嗯。” 听到袁世振的照本宣科,朱由校也只是点了点头,心里补了一句。 大明有着悠久的民告官历史,等到锦衣卫发展到各省了,要是下面有孙子敢多收税,这就是民告官的证据。 这个就相当于税单了,是以后税务改革的要点,凡是收税,必须要樱 皇帝与袁世振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又交流了一番后,袁世振心满意足的离开。 皇帝虽然主要精力都集中在练兵上,但对朝政,特别是自己的变法之事很是看重的埃 而且其聪慧程度堪称雄才大略埃 带着太监写下的取钱圣旨,袁世振一路就溜达到了度支司。 “一万两银子的工本费,伱打算买笔墨纸砚吃啊?” 班房之中,看着盖有皇帝大印的草拟圣旨,毕自言长大了嘴,看着眼前的袁世振。 “这个不单单是笔墨纸砚,还要用在新法上面。” 听到了毕自言的话,袁世振连忙解释起来。 “朝廷要更换户帖、田契、黄册、鱼鳞册,专门使用勘合纸,八年一换。” “陛下已令人去江西请专门的造纸人,要来京城造纸,这个只是暂时的。” “那也用不了一万两埃” 闻言,毕自言还是有些舍不得银子。 虽然施行新法,你我都是支持的。 但毕自言如今负责朝廷支出,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 “等到顺天府新法开始施行,这银子不就来了吗?” 说着,袁世振给毕自言讲起了皇帝关于户贴和收税只见的关联。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行吧。” 听了一会儿后,毕自言收下了袁世振的条子以为备份,然后提笔开始写拿钱的条子。 度支司从户部拆分职权后。 户部负责收钱,然后交给国帑。 度支司负责花钱,将国帑的银子下发各部。 “刚好,这个月宝泉局那边每日多给了我一万枚银币的数额,我就不给你银子了,全是银币。” 拿出自己的官印在条子上盖上骑缝印,而后裁剪下来,毕自言将条子交给袁世振道。 “多谢毕公。” 闻言,袁世振连忙对毕自言拱了拱手,感谢道。 毕自言的意思是,我给你银币,你到民间自己想办法,看能不能找那种想多要银币的商人,多换点儿银子回来用。 自从朝廷推出了银币以来,这套路在京城的各个衙门里已经流行了起来。 不管私人还是衙门,都玩这个。 现在朝廷日子也不好过,能多搞点儿钱,大家伙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各个衙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趁着现在市面上的银币不多,如果能用衙门的大批量银币,多换点儿银子回来,上面的人也不会说什么。 只要不是明抢或者强买强卖就行。 (本章完) 172.第172章 废户籍与大婚将至 第172章 废户籍与大婚将至 这次顺天府改制,董应举主政,周应秋、袁世振、毕自言三人在背后辅助。 但真正操刀的人,则是皇帝。 仓促被任命,虽然有周应秋等人指导,但董应举还是有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做。 无奈之下,两日不到,四个人又带着一堆的顺天府公文,到西苑求见了皇帝。 “陛下,如今顺天府人口已逾百万,仅靠着大兴、宛城两县官员负责管理,臣恐力有不逮。” “故此想要新增一县,管理外城。” 一副舆图前,董应举给皇帝指着地图说道。 北京城下辖二县,东边归大兴县管,西边归宛城县管。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增铸外城(地图上下面那块),以正阳门大街为界,西边归宛城,东边归大兴。 董应举仅是简单的翻了翻以往的顺天府公文,就忍不住脑阔痛。 百万人口两个县,这种粗犷的管理方式很是让人想跳楼。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新增两个县吧。” 手指在舆图上崇文门与宣武门的位置点了点,朱由校出声道。 “就以崇文门、宣武门为名,叫做崇文县、宣武县吧。” “臣领旨。” 闻言,董应举拱了拱手。 “臣回去后,就从宛平县、大兴县挑选部分官员,新建二县城。” “陛下。” 就皇帝答应了扩编二县后,周应秋适时的出声道。 “县外设乡,增加官员管理,臣等商议再三,对于县内管理,还是有些疑虑。” “以前是怎么管的?” 闻言,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城市管理是个力气活,一个不好,就容易闹出骚乱来。 “回陛下。” 上次只说了城外的划分,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请教”下皇帝,这城内的规划管理,四人是早有准备。 “太祖初定江山后,以城内为坊,近城为厢,乡间为里,管理臣民。” “然大明至今已有两百五十余载,历经多年,且南北两京人口流动巨大,厢房制早已不堪大用,常常存在根据户籍找不到人的情况。” “那平日里是如何管理的?” 闻言,朱由校奇怪的看向说话的董应举,搞不懂他想表达个什么。 “用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字铺。” 董应举还没回答问题,周应秋就抢先回答道。 不过,说这个事时,周应秋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说道。 他没记错的话,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好像还在北镇抚司喝茶? “字铺?” 闻言,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个啥名词? 见皇帝不知道,周应秋给皇帝解释了起来。 弘治年间开始,由于赋役制度的不均,里甲逃亡日益严重,厢坊制遭到破坏,户籍管理、赋役征收能力渐渐失去。 张居正变法时的一条鞭法,打破了里甲限制。 这种情况下,旨在教化民众、维护治安、稳定地方的保甲制就又被从历史的尘埃中翻了出来。 十家为甲,十甲为保,由总甲负责管理,协助五城兵马司负责治安。 听完了周应秋的话后,朱由校沉吟了一会儿后,出声道。 “废五城兵马司,所辖职权交由各县巡检局。原五城兵马司之人,吏部与都察院联合去考察一下,精干有才者,分入各县。贪污受贿的,查清后依大明律惩处。” 说着,朱由校转头对站在暖阁内的丁修道。 “你带锦衣卫从旁辅助,谨防贪污受贿、私相授受之事。” “臣遵旨。” 闻言,丁修连忙兴奋的拱手道,对于能再次接到任务很是高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出身戚家军,皇帝看在已故戚少保的份上,虽然上次他把差事给办砸了但皇帝却没怪罪于他。 “完成户籍新编后,废除坊厢制。” “做事的时候,你们要注意总结。待顺天府改制有所成效之后,将之列入新法,一起推行天下。” “臣遵旨。” 听到皇帝对于厢坊制的表态,董应举拱了拱手道。 “陛下,我大明实行户籍分类之制,此次统计户口,是否需要全部统计。” 这个时候,袁世振又开口道。 “户籍。”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陷入了一阵沉默,心里暗自骂娘。 朱元璋这厮造孽,好的不学坏的学。 户籍分类这玩意儿是从蒙元那儿学来的,对户籍分门别类,初看起来,这的确是个治理天下的好办法,集中力量办大事儿嘛。 比如,朝廷要修建皇宫、城池,兵部要造兵器等等,这都需要工匠,于是,匠籍就有了。 此外,还有负责打仗的军籍、负责缴税纳赋的民籍、以及最为不堪的贱籍。 办法听起来是个好办法,但没考虑到人是会变的。 当然,大明走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变。 张居正改革时,戚家军的募兵制是对军籍的改变;允许匠户以银代役,是对匠籍的改变。 随着近三百年的时间下来,户籍分类管理,早就失去了最早的作用,反而成了滋生贪腐的温床。 可能唯一管理的好的,就是贱籍吧。 “朕记得,军籍是由卫所管控,匠籍是工部,贱籍是教坊司吧。” “回陛下,确是如此。” 闻言,袁世振点了点头。 “昔年太祖的分籍之法,如今已经不再适用。从这次顺天府改制开始,各种户籍都废了,统一为民籍吧。” 挥了挥手,朱由校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是朝廷用工,亦或礼部用乐,该当如何?”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言站出来问道。 “依西山矿场之制,让各部门计算工酬,按劳给薪。” 闻言,朱由校不在意的道。 “那贱籍?” 突然,周应秋又突然出声问道。 “贱籍?都有哪些?” “现存贱籍分类比较多,主要是顺天府的乐籍、江浙之地的惰民、山陕之地的乐户、广东的疍(dan四声)户、浙江的九姓渔船、安徽的伴当、世仆、江苏丐户等。” “以及,部分被抓到西山挖矿的丐籍。” 负责管理户部,对于这个问题,还是由户部侍郎袁世振回答。 “。。。” 沉默了一会儿,朱由校扭了扭脖子。 “朕没记错的话,乐籍多是犯官后裔吧。” “回陛下,确是如此。” “除了贱籍,其他各籍悉数废除。” 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朱由校陷入一阵沉思。 贱籍的作用,是惩治官员,这个不但不能废,还要改编成乐工和劳改营。      又是沉默好一会儿,朱由校才接着道。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贱籍传宗过五世者,悉数去贱籍,改民籍。” “不满五世者,五世之后而改。” “。。。。” 听到皇帝对于贱籍的选择性保留,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皇帝这对犯官的恶意很大埃 “臣替各籍百姓谢陛下圣恩。” 最后,还是周应秋反应快,当即跪地道。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三人才一起谢恩。 相互又是一阵吹捧之后,周应秋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陛下,如今多城内城外多设官员,但朝廷官吏缺额,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还缺埃” 闻言,朱由校忍不住摇了摇头。 “传诏北直隶,朕大婚之后,再开一次恩科,授顺天府官吏吧。” “臣遵旨。” 闻言,周应秋躬了躬身,没再说话。 今天要皇帝决定的事情已经完了,周应秋四人也带着新的圣旨出了西苑。 而随着董应举将新设两县、废除户籍分类的事情公布出去后,整个顺天府都沸腾了起来。 对于新设两县,扩大官员编制的事情,多数人都是支持的。 毕竟官场上一个萝卜一个坑,皇帝这新挖了两个县城编制的坑,当然是好事儿了。 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就是五城兵马司的那些人了。 吏部和都察院官员已经找上门,开始政绩考察了。 不过,五城兵马司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主官多是勋贵,这会儿都在南海子参训呢。 而那些个小官们,根本就不敢反抗吏部和都察院的官员。 不过,还是人将奏章送到了皇帝的桌上。 奏章规格都很是符合皇帝的新制,一眼看过去,就能明白说的什么事儿。 “废除匠籍,会增加朝廷用工耗费?” 看着奏章上的内容,朱由校忍不住一阵冷笑。 增加朝廷用工耗费? 是增加你们家的用工耗费吧。 在那份奏章上批了个“能增加多少”的话,朱由校接着看起了下一份奏章。 随着京城的太阳再次升起,京南的一片青楼之中。 一群从十三四的黄毛丫头,到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低声的议论,乃至于还有小声而激动的啜泣声。 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 而有的人,出生就是骡马。 他们这些青楼女子,则是骡马不如。 那生产队的驴,隔三差五的还能休息一下。 而有的作者,即便是感冒的脑阔炸裂,但欠账多的已经不敢请假了。 前朝内廷各衙门属下,光是乐籍,少说也有个万儿八千的,这些多是反观妻女,进了所谓的教坊之后,充当妓女、歌女、舞女。 一旦成了乐籍,下场可谓是相当凄惨,世世代代都没了人权。 正所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三心两意负心郎,肝肠寸断满庭芳。 一入乐户,终身难脱,强颜欢笑,苟且偷生。 “姐妹们,我昨日在楼上听外面路过的锦衣卫敲锣打鼓的说,皇上要取消贱籍了,我们要归于民籍了,是真的吗?” “真的?朝廷真的会取消贱籍吗?” “我有一个相好的,他家里是当官的,我听他说的,他说我脱了贱籍,就会娶我。” “他是骗伱的,这样的鬼话我们听的还少吗?”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听说是商籍、丐籍、匠籍这些都会取消,我们这些乐户只有五世以上者才能取消。” “真,真的吗?我们真的能脱去贱籍?” “真的1 一群人说的动情处,抱头痛哭。 而京城的数百家青楼,此时不知有多少人激动痛哭,多少人暗自垂泪,多少人黯然神伤。 皇帝的这波恩典,对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大恩典。 但对于犯官家眷来说,是给了恩典,但只给了一点点。 而顺天府内的匠籍和军户,则是收益最大的一个群体了。 天可怜见,终于脱籍了。 这些人被编入籍贯后,一直都在为朝廷、为军队服务。世代承袭,不能脱离,不能分户。 军户还好些,好歹后人要是争气,如孙传庭家,三代人,一步一个台阶,秀才、举人、到了孙传庭这个进士,总算是摆脱了“振武卫世袭百户”这个“铁饭碗”。 而匠户就比较惨了,上升通道直接就被锁死了。 现在随着要重编户籍,匠户哪叫一个高兴埃 虽然本人依旧是在给朝廷打工,但后人再也不用子承父业了,要是争气点儿,出个读书人也是可以的嘛。 而不高兴的,则就是那些个富绅豪右了。 小皇帝这是在断他们的财路! 军户被废,他们从哪儿找能打白工的人? 匠户被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额外增加一笔支出。 大明多少技艺优秀的匠人都沦为了这些人的私产家奴。 但这些人的声音再是大,却也喊不出声来。 一个是锦衣卫强势,满城抓诽谤朝政之人。 另外一个就是,这波政令的红利,基本都是针对最下层的人。 这些人就是想要搞事儿,也搞不出来。 宫外的吵吵闹闹,在目前这个阶段,是影响不到宫内的。 整个皇宫都围绕着皇帝一人打转,现在宫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皇帝的大婚,坤宁宫要有主人了,后宫要有个总瓢把子了。 皇帝虽然住在西苑,时间也没到三月初十,但紫禁城中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先是宫内大扫除,各个宫殿张灯结彩,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定国公徐府,同样也是忙着徐婉儿的出嫁。 从纳采开始,定国公府先是进行了小规模的整修。 而后,而后就是阖府上下,包括下人,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 紧接着,就是张灯结彩、张罗喜筵,广发英雄帖。 不对,是喜帖。 而徐婉儿和徐慧儿两姐妹也开始了准备,学习宫内礼仪。 皇帝虽然没明说,但张世泽这个人小鬼大的既然提出来了,那徐慧儿也只能买一赠一,陪嫁入宫了。 (本章完) 173.第173章 终于开始的大婚 第173章 终于开始的大婚 “一去三四月,总算是赶在皇上大婚前回来了。” 骑在马上,孙承宗看着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的朝阳门,颇为感慨。 感叹了一句,孙承宗转头对身边的秦邦屏、冉跃龙等诸将道。 “诸位,且去我府上一歇,待陛下大婚后,我携诸位觐见陛下。” “谢大人。” 听到孙承宗的话,秦邦屏等人连忙拱手谢道。 “孙稚绳?” 就在孙承宗安抚众将时候,一声呼唤将孙承宗的注意力喊和过去。 “袁礼卿1 看到马车窗后的人,孙承宗一边惊讶,一边翻身下马道。 “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大婚,我这是进京来恭贺。” 从马车上下来,袁可立看着脸上俱是风霜之色的孙承宗道。 “看你这样子,也是急赶着才到京城埃” “不能不急,辽东形势紧迫,时不我待埃” 闻言,孙承宗叹息了一口气道。 “前番熊经略剿灭建奴两白旗,功勋卓著。然建奴如今依旧在边墙外虎视眈眈,熊经略不能久离辽东,故才由我携众将进京面圣。” 示意自己的儿子孙钤带着众将先行,孙承宗与袁可立两人在后方步行,聊了起来。 “我听闻袁兄如今迁天津知府,辅助那个杨嗣昌往天津运输边需。在下在此还要多谢袁知府鼎力相助。” “在下愧不敢当。” 闻言,袁可立摇了摇头道。 “都是陛下未雨绸缪,厘定内外,我岂敢居功。” 跟在马车的后面,孙承宗牵着马,突然小声的问道。 “我听闻,五殿下在天津于你门下求学,不知可有此事?” “嗯。” 闻言,袁可立默默的点了点头。 国本之争,他从头看到了尾,一直站在朱常洛一边,却也调和着朱常洛和万历两人间的矛盾。 廷击案朱常洛能安稳度过,孙承宗功不可没。 见状,孙承宗脸色就是一变,略显焦急的问道。 “陛下是如何想的?” “暂且倚之为储君,以防不测。”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袁可立低下头道。 “陛下变法之决心,超出我的想象。” “。。。” 闻言,孙承宗沉默了一下,又出言试探道。 “若是将来,陛下有了子嗣。” “不会的。” 摇了摇头,袁可立坚定的道。 “陛下曾言,五殿下性自卑且急躁,要我给调调性子。” 说着,袁可立微微转头,看了眼载着朱由检和王承恩的马车道。 “然五殿下到我门下,我观察许久后,发现确如陛下所言。故此我觉得,其并无储君之姿。” “在那之后,我再次上奏,请早立后。陛下虽将我的奏章留中不发,但次月就有了要立定国公侄女为后之事。” “原来如此。” 闻言,孙承宗点了点头,以他的政治智慧,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是在预防发生个大明版的哲宗早夭。 “伱这次进京来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孙承宗也没有继续说朱由检的事,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袁可立的目的上。 “我在天津待了有三个多月了,趁着陛下大婚的机会进京,和陛下说一说天津府的情况。” “另外一个,就是要银子了。” 说着,袁可立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津卫改为天津府后,到处都需要钱财。” “。。。。” 两人说着话,一路就进了照明坊。 孙承宗刚待邀请袁可立去他家坐坐,就见礼部尚书孙如游带着一众官员找了过来。 “孙尚书,这是?” 看着急匆匆而来的孙如游,孙承宗有些好奇的问道。 “孙巡抚,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儿有个事儿,需要孙巡抚去办。” 天启元年,三月初十,宜嫁娶出行,忌动土。 “陛下,该起床了1 早起的刘时敏,小心翼翼的来到皇帝的床前。 被人从梦中喊醒,朱由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皇帝方才坐起,刘时敏一挥手,就有早已准备好的宫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帝悉数更衣。 吐出嘴里的漱口水,朱由校翻着白眼,由宫女们伺候自己穿上衮冕服。 “能不涂粉吗?” 看着眼前拿着粉盒、胭脂等物的宫女,朱由校脸色严肃的看向刘时敏。 “皇爷,这个恐怕不行。” 闻言,刘时敏果断摇头,天子大婚,装束都是有规定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朱由校向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宫女道。 “来吧1 待到画好妆容,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在刘时敏与礼部官员的陪同下,朱由校先是到太庙祭祖,而后才到文华殿。 在礼乐的伴奏下,朱由校缓步走在红地毯上,一步步踏入文华殿。 方才在龙椅上坐定,龙书案上就已经放着提前备好的册立皇后的诏书、皇后金宝等物。 “升殿1 看到皇帝已经坐好,刘时敏对着外面高声道。 这套都是早已排练过的,先是丹陛下的太监,而后是外面的锦衣卫。 随着三响浄鞭,在鼓乐声中,一个个穿着崭新朝服的官员们,排班进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进大殿后,三拜九叩后,朱由校抬了抬左手,看着下方道。 “众卿平身1 待到众人都站起后,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道。 “宣诏1 “奴婢领旨。” 闻言,刘时敏对皇帝躬了躬身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诏书,开始念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徐氏之女,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明贤淑,乃依皇明之礼,册立徐氏为皇后,母仪天下,与民更始,早定国本,钦此~” 随着刘时敏念完诏书,礼部尚书孙如游出列道。 “请陛下任命迎亲使者1 翻了翻白眼,朱由校朗声道。 “朕命辽东巡抚孙承宗为迎亲使者。” 是的,不是内阁大学士,不是诸部尚书,而是刚赶回京城述职的孙承宗。 这个是礼部选出的人眩 至于说原因,这位的孙巡抚的儿子多埃 七个儿子,还都养成人了,这都能合成葫芦小金刚了。 听到皇帝的命令,站在诸部尚书身后的孙承宗忍不住老脸一红。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回京就接到这么个任务。 不敢怠慢,孙承宗连忙出班,恭敬的跪倒在地道。 “臣,孙承宗接旨1 随着孙承宗离开,皇帝也挪位置到了坤宁宫等着。 到了文华门外,皇后礼舆已经准备好了。 当迎亲使孙承宗带着节案、卤雹彩舆(婚轿)、彩礼等物出了承天门。 又是丁修和陆文昭敲锣打鼓的开路。 而后是仪仗队、鼓乐队在前,迎亲使者居中,后面跟着迎亲官员、太监、锦衣卫。 出了承天门后,回合礼部准备的大批礼品,大队人马直奔定国公府。 皇帝娶老婆,规模是小不了的,一行人绵延数里地。 大街上观礼的百姓围在队伍的四周,观看着皇帝娶亲的队伍。 而与此同时,定国公府上,徐婉儿方才洗过最后一遍澡。 对于一天洗了四次澡,徐婉儿是深恶痛绝,感觉自己都要被搓掉一层皮了。 沐浴完后,在脸上用香粉着面,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 而后,在两腮上用胭脂鼓捣出两块“颊红”来。 画好妆容后,再由宫里来的女官负责给徐婉儿梳理头发,编好发簪。 封建社会是一个等级分明的社会,皇后的头发样式都是有规定的,不能弄的跟贵妃、妃子,乃至于宫女一样。 同时,发饰还要考虑到戴凤冠的方便,适合徐婉儿的脸型。 从纳采之后,徐婉儿就在尝试各种发型,一直到昨夜,方才定好发型。 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旁边一身宫女服饰的徐慧儿,徐婉儿开始有些紧张。 心中小鼓的点儿也是越敲越急。 虽然和皇帝有过一面之缘,但那完全是惊鸿一瞥,在她的心里没留下多少涟漪。 同每一个要出嫁的少女一般,徐婉儿的心情也是忐忑。 当孙承宗带着迎亲队伍来到定国公府门时,徐希臯已经带着阖府之人在等待。 随着丁修与陆文昭两人分立在定国公府正门两侧,一众锦衣卫列队,露出了中间手持符节与圣旨的孙承宗。 没有再多做寒暄,孙承宗再次将封后诏书念了一遍,锦衣卫抬着皇后礼舆、龙亭,进入前院。 而后由太监抬着进入后院绣楼,按照礼部官员指定的吉位停放。 从女官口中知道礼舆已经来到,徐婉儿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自己的后宫生涯。 当徐婉儿身着皇后礼服,头戴九龙四凤冠,上遮红盖头,身着织金龙凤布所造的袆衣,在宫女簇拥下,跪受金册、金宝。 而后再回楼等候吉时。 当然,这个吉时不可能等的太长,宫里那边儿还等着呢。 吉时一到,新娘子徐婉儿升舆启驾。 又是丁修和陆文昭两人开路,大队人马起程。 出了大时壅坊,入大明门,上御街,从正门过承天门。 当从午门正门正式进入紫禁城后,伴随着城墙上钟鼓齐鸣,太监、宫女列队夹道,跪地迎接皇后。 过金水桥,穿皇极门,一路行过前廷。 在乾清门前,徐婉儿坐在礼舆上,由早已等待的诰命夫人、女官、宫女等人,或引,或抬,或随,送到坤宁宫。 就在外面忙的如火如荼时,朱由校在坤宁宫内等的可谓是哈切连天。 无聊的只能打哈切,看奏本都不行。 就在朱由校无聊的从头开始数袖子上的线时,刘时敏终于从外面进来。 快步来到皇帝身前,刘时敏恭贺您到。 “皇爷,吉时到了,该出去了。” “嗯。” 伸出手,抓着刘时敏伸来的胳膊,朱由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腿都快坐麻了。 等到皇帝从坤宁宫内出来,这真正的婚礼才算是开始。 出了坤宁宫,朱由校行降阶之礼,走下坤宁宫台阶。 而与此同时,徐婉儿在女官的带领下,走出礼舆。 伸手拉起徐婉儿的手,朱由校忍不住多捏了捏。 真软。 牵着徐婉儿的手,一步一步走入坤宁宫内。 待行过拜堂之礼后,就是要掀盖头验货的时间了。 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一杆玉称,缓缓的挑起徐婉儿头上的盖头。 “嗯,很漂亮。” 看着跟瓷娃娃一样的徐婉儿,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臣妾参见陛下。” 终于见到了皇帝,徐婉儿躬身道。 “免礼。” 看着漂亮的姑娘,朱由校只是淡淡的道。 而后,在刘时敏的带领下,两人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案前,行合卺礼。 卺即“瓢”。 古时,将一只葫芦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执其一,相互敬酒,劝合二而一”之意。 而身为皇帝,这所用礼器当然是不一样的,青玉合卺杯,两只玉杯,高约一寸有余,外刻龙、凤。 先由徐婉儿倒酒,朱由校小抿一口,而后递给徐婉儿,徐婉儿一饮而荆 之后,由朱由校倒酒,递给徐婉儿,小抿一口后,还给朱由校,朱由校一饮而荆 合卺酒饮完后,就是受贺了。 同徐婉儿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坐下,等待人上前恭贺。 着恭贺,自然是有先后顺序的。 先是由昨日才回到宫中的先帝五子朱由检带头,带着皇六女朱徽妍(10岁)、皇七女朱徽婧(9岁)、皇八女(9岁)朱徽媞上前恭贺。 都是已经懂事的年纪了,私下里,太监也带着排练过,此时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平身,赶紧起来吧,不要凉了。” 受过三人大礼后,朱由校就挥手让三人起来,到后面去入席。 待宫内人完事后,就是宫外人了。 以内阁辅臣韩爌为先,六部尚书在后,这代表的是文官。 以成国公朱纯臣为先,英国公张维贤在后,这代表的是武将。 “臣等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贺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整齐如一的号子,徐婉儿谨慎的坐在皇帝的身边,没有动作。 而她身侧的朱由校,看着代表着大明文武官员的众人,朱由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什么时候,文武两侧平衡了,或者说,武将队伍里能出个不是历代皇帝所封勋臣后,他才能高兴的起来。 稍微沉默了一下后,朱由校才抬手道。 “平身。” 待到皇帝皇后接受完恭贺后,就是宴请了。 皇帝在乾清宫宴请百官、勋贵。 皇后在坤宁宫宴请诰命。 一直折腾到亥时初,才算是将这些个文武官员们送出紫禁城。 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坤宁宫外下了步辇,朱由校一手握在腰间的永乐剑上,缓步走入了大殿。 在红烛的点缀下,皇帝幽幽的声音传入了早已等候在罗汉床上的徐婉儿耳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 “你,怕吗?” 心态炸裂,写的慢了。为了年终报表好看,缓发两个月的绩效工资,直接给我搞的这个月日子都没法过了。,公司这群人是真的不干人事埃 (本章完) 174.第174章 有的事先不急 第174章 有的事先不急 缓步走入暖阁内,朱由校看着静坐在床边的徐婉儿问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怕吗?” “陛下。” 抬起头看着皇帝,徐婉儿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怕? 亦或者,不怕? 看着徐婉儿的表情,朱由校微微的摇了摇头。 就算再是勋贵之女,这个16岁的年龄,也是扛不起来的。 “睡觉。” 没有再说什么,朱由校伸手解起了自己身上的冕服。 别想多,就单纯的搂着媳妇儿睡觉。 十六岁就行敦伦之事,太早了。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中标了,那就是让徐婉儿身子都没发育完全就生孩子,太伤元气了。 现在她已经集合了早年丧父,可不将来再来个中年丧妻。 怀中抱着软软的妹纸,闻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朱由校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而被搂在男人怀中的徐婉儿,今夜却是失眠了。 她依旧在思索皇帝的问题。 你,怕吗? 伴随着金鸡报晓,朱由校猛的睁开眼睛。 “皇爷,该起床了。” 悄悄的来到皇帝的罗汉床前,看着皇后娘娘身上的亵衣整齐,床上也没个血迹什么的,刘时敏眼神古怪。 这皇帝是对男女之事不清楚吗? 不对啊,皇帝是去过交泰殿的,那些“皇家御用学习资料”皇帝也是看过的,甚至于还评价“玩的挺花的”,这怎么昨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 “伺候朕更衣。” 注意到了刘时敏的眼神,朱由校冷哼一声音。 “皇后年龄尚小,过早生子会损身体元气。有的事情,朕不希望传出去。” “奴婢明白。” 虽然刘时敏早就知道皇帝不想这么早行男女之事,伤了自己根本。 但没想到,这位爷是个再世柳下惠啊,能坐怀不乱,居然只是搂着皇后睡了一晚上。 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杀意,刘时敏连忙点了点头,保证道。 “奴婢保证,起居注和外面一定会传,皇爷昨夜和皇后娘娘行到三更时分。” “哼。” 听到刘时敏的回答,朱由校的轻笑了一声。 刚转过头,就看到徐婉儿虽将脑袋掩在被中,但露出的脸却是通红。 “朕的皇后害羞了。” 伸手将徐婉儿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朱由校看着对方有着些许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 昨天他这个皇帝累,但徐婉儿这个皇后也不轻松。 要顶着四斤重的九龙四凤冠一整天,想想都脖子疼。 不过,再是心疼,朱由校却也是无奈。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坐的,不然她这个皇后位就做不安稳。 最重要的是,今天还要继续走流程。 “该起床了,懒虫。” 伸手揉了揉对方肉嘟嘟的小脸,朱由校忍不住啄了一口。 然后,徐婉儿又钻被子里去当鸵鸟了。 看着对方的害羞样,朱由校也是无奈,摇了摇头,下了床,在太监宫女的服饰下,开始穿着衣服。 而另外一边的徐婉儿,害羞过后,也是同样的待遇。 哪儿来的美国时间让他俩培养感情,外面礼部的官员正等着这对儿新人去接受朝贺呢。 本来,按照规矩,这新人是先要到后宫拜见太皇太后、太后之类的。 但,朱由校登基后,对宫内突出的就是一个不理不睬。 郑贵妃让送去了云雾山,李选侍虽然得了个贵妃封号,但不管是人还是话,都别想出仁寿宫。 而神宗的皇后、光宗的元配和皇帝生母前年、去年都没了。 其他人,有这个资格吗? 你是皇帝血亲,还是抚育皇帝长大了? 就凭伱为大明皇家血脉开枝散叶做贡献了?那就更不可能让皇帝放心给太后印玺了。 太后印玺如今在朱由校这个皇帝手里呢。 太妃,就算是再太,那也是参谋不带长,就是个尊号罢了。 没儿子的前朝嫔妃,在这宫里能安稳度过晚年都属于撞大运。 没有血亲的前朝嫔妃让皇帝和皇后去行谢恩礼,纯粹就是想让殉了。 历史上的天启,就是听信了文官的鬼话,什么长者为尊,让刘昭妃掌了太后印玺。 然后,天启的后宫就没安稳过。 三子三女无一存活。 客氏在后宫横行无忌。 张嫣这个皇后是一点儿架子都提不起来。 哦对,还有个张裕妃,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十二日选入内庭,天启三年五月十八日被册封为裕妃,怀胎十三月而不分娩,你怀哪吒呢? 穿着冕服,同徐婉儿同乘一辇,走在去文华殿的路上,朱由校才算是有时间与徐婉儿说些话。 捏着徐婉儿嫩滑的小手,朱由校絮絮叨叨的说着。 “自成祖皇后逝后,大明的后宫之主,就没一个能看的过眼的。” “宣宗皇后无德,宪宗皇后无子,孝宗皇后善嫉。” “你是功勋贵女,朕将后宫交给你管理,希望你能将后宫,给朕管理的井井有条。” “奴家。” “嗯?” 刚要说话的徐婉儿,就被皇帝给打断,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该改口了。 她现在不再是定国公的亲之女。 而是要母仪天下的大明皇后。 “臣妾明白,定不负陛下之望。” “嗯。” 听到这话,朱由校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玩弄着徐婉儿的小手。 待步辇到了地方,朱由校下辇后,牵着徐婉儿的手,一步一步的步入文华殿。 在文华殿后殿内,朱由校和徐婉儿先是接受了在京藩王中,最为年长者,今年已经二十九岁的朱常浩带着惠、桂两王以及朱由检,以八拜礼恭拜皇帝、皇后。 而后,皇帝在前殿接受朝臣拜贺。, 皇后在后殿接受诰命拜贺。 紧接着,就是给朝臣的赏赐了。 文武百官俱赏银币。 皇后生父徐希臬早亡且无子,由定国公徐希臯抚养长大。 追封徐希臬臯为太康伯,而定国公徐希臯则又加了一个中军都督府带俸同知的职位。 而就在前朝倒腾的过程序时,咸安宫内。 “啪1 一盏琉璃宫灯被一暴躁妇女扔在了地上。 “你说皇帝仅以往太庙祭祀就取消了奉茶礼?” 看着眼前的这个不知名太监,李选侍,不对,李贵妃可谓是火冒三丈。 不孝,太不孝了。 泰昌驾崩后,她同皇帝做了交易。 皇帝给她贵妃的封号,而她在朝臣面前给朱由校面子,乖溜溜的移了宫。 但她再怎么说,也是泰昌指定的抚养人,就算我答应你不干政,但你也要尊重下我吧?      你这个皇帝大婚,怎么着也要带着新媳妇来我这后娘身前奉茶吧? 这现在她虽然享受着贵妃的待遇,但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女儿,是一句话、一只脚都踏不出这咸安宫。 真就成了摆设,摆设都不如。 “哼1 感觉还是不解气,李贵妃将手狠狠的拍在桌上,但终归人还是有点儿理智的,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经历过了王安“自缢”的仓促戏码,有亲眼看见了刘时敏与魏忠贤清理皇宫。 此刻的李贵妃,还是要比历史上的她,要懂不少的规矩的。 她也知道,她这咸安宫上下,全都是那个叫刘时敏的大太监的人。 她要是说出点儿什么皇帝的坏话,传到皇帝耳中。 她都不用自缢,直接就病逝了。 而就在李贵妃生闷气的时候,景阳宫内。 万历的两个妃子,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却是眼不花,耳不聋,正坐在一起做着针线活。 “也不知道,这皇后长的什么样,俏不俏埃” 绣了一会儿后,刘太妃放下手中的针线,仿佛是不经意的说到。 “不过,这皇上自己随手就定了那定国公家的闺女入宫为后,似乎是与礼法不合埃” “只要皇上喜欢,有什么与礼法不合的。” 从身旁太监的手中接过茶杯,李太妃看了对方一眼。 “再说了,若真事事都按礼法来,恐怕妹妹也就无法与姐姐在这里做女红了。” “是,是。” 听到李太妃的话,刘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李太妃生有三女,而她刘太妃,一生无出。 真要按朱元璋的定的礼法,她刘太妃是要殉了神宗的。 当然,这条据说是被明英宗给废了。 不过,大概率是宪宗废的,事后给他爹脸上贴金。 为啥? 明代宗死后,代宗的宠妃唐贵妃被朱祁镇这个人间之屑给殉了。 “再说了,人徐皇后是勋贵之女,总是比我们这些民间女子懂事理的。” 李太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突然来找她一起做女红的刘太妃。 这刘老太太也不老实埃 神宗最初选妃的时候,是选三,选出的是王皇后王喜姐、杨宜妃、刘太妃一起选进宫的。 前两个都已经去世,现在就她年龄最大,理论上的辈分最高。 这是想要干什么?仗着自己的辈分大,干个政? 眼神飘忽的看了看刘太妃,李太妃又拿起自己给外孙朱允贞做的鞋垫,绣了起来。 对于后宫发生了什么,朱由校是不知道的,也不关心。 乾清宫内,朱由校坐在椅子上,脸色奇怪的看着徐婉儿安慰着一只委屈成球的萝莉。 这世上真有买一送一的卖买埃 这是朱由校此时最深刻的感受。 说来也简单。 徐慧儿虽然是给姐姐陪嫁入宫的,但徐婉儿的地位是皇后,这么庄严的圣旨上,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名字。 而徐婉儿昨夜宴请了诰命后,就一人在乾清宫内等候皇帝,也没机会安排她妹妹。 总不能真大婚之夜,来个姐妹共侍一夫吧。 当然,徐慧儿也没让宫里的人给欺负了。 能从大清洗中活下来的,基本都是有眼力见的,没那个敢去虐待注定是要上龙床的皇后亲妹子。 不过,因为没品级,这徐慧儿也只能暂时按宫女算,搁偏殿站了一夜的岗。 勋贵之女,再是偏房,那也是有侍女伺候的,啥时候受过这委屈。 这不,皇后姐姐一回来,就来诉苦了。 “是朕疏忽了。” 朱由校上前,从徐婉儿的怀中将小萝莉的脸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看着眼泪吧把的徐慧儿,朱由校顿时就感觉自己这是犯罪埃 十三岁的小萝莉,搁后世正是被父母宠爱的时候。 因为自己看上她姐,又嘴贱念了首诗,让人家就这么入宫了。 “传诏,给慧儿加顺妃。”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对皇帝躬了躬身,就派人去准备。 “臣妾替妹妹谢皇上。” 听到皇帝给自己妹妹升品,徐婉儿连忙谢恩道。 而被朱由校抱着的徐慧儿,还有些呆愣,听到姐姐的话,方才反应过来,糯糯的说到。 “臣、臣妾谢皇上。” “秀儿,去取本宫金宝来。” 看着皇帝的动作,徐婉儿没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对女官道。 皇帝爱惜她,昨夜没行房事,现在宠她妹妹,也只是宠着。 应该不会乱来吧。。。 朱由校下巴顶在徐慧儿的脑袋上,顶的怀中的小萝莉不敢乱动。 看着徐婉儿让人取来自己的金宝,朱由校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很好,是个能拿事的姑娘。 知道皇后金宝的作用。 皇后金宝是什么,是她身份的象征,是有行政意义的一样物品。 失去了皇后金宝的皇后是什么? 是丝毫没有尊严可言。 万历二十四年,乾清宫、坤宁宫两宫大火,神宗王皇后的皇后金宝被焚毁。 八年之后的万历三十二年三月,神宗要求户部采办金银珠宝为王皇后造新的中宫册宝冠服,但户部尚书赵世卿请求以累年进贡给内库的珠宝制造,明神宗没有答应,仍令户部出外采办。 但这件事最终没有成形,户部、皇帝内帑都不愿出这笔钱,直到万历四十二年,国本之争定论。 福王朱常洵去洛阳就藩,王皇后按例是要给福王王妃发一道戒谕,说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的,这道戒谕需要用皇后之宝盖樱 临到用时,明神宗那个损种才让人用梨木雕刻了一个临时替代品。 总之,王皇后这个神宗正牌皇后,威严是让神宗肆意蹂躏。 最终,哪怕是到万历四十八年,也就是去年,王皇后去世,皇后之宝依旧未补,是那个梨木的。 而王皇后,也是大明唯一一位,没有被废,但二十四年间没有皇后金宝的皇后。 趁着太监当场写诏书,朱由校将徐慧儿抱在怀里揉了会儿,突然看向徐婉儿道。 “将该拿的都拿着,跟朕一起搬到西苑去祝” “皇上,这,是否与礼不符?” 刚拿起自己的金宝要用印,徐婉儿就听到皇帝这么一句话,看向自己的夫君,皱眉问道。 按她的理解,皇帝、皇后不住乾清宫、坤宁宫,跑到西苑去住,这个不符合常理埃 “朕不喜欢住皇宫。” 闻言,朱由校也不多做解释,抱着徐慧儿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徐婉儿道。 “而且,宫里有些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臣妾明白了。” 看到皇帝的眼神,徐婉儿顿时就反应过来。 每家的下人中,总会有那么几个管不住自己嘴的。 这皇宫大内当然也不意外。 (本章完) 175.第175章 大明皇后养成计划 第175章 大明皇后养成计划 带着俩小娘子搬到西苑的当日,朱由校就召见了外臣。 六部九寺主官、辽东巡抚孙承宗及诸将、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天津知府袁可立、辽东转运使杨嗣昌、天津水师总兵沈有容俱在其中。 是的,依旧没有内阁辅臣韩爌。 现在韩爌直接被皇帝排挤出了决策层。 “臣等恭请圣安。” 徐婉儿看着在场的臣子有些紧张。 虽然不知道朱由校为什么召见前臣的时候,要她这个皇后在常 但徐婉儿觉得自己不能丢了大明皇后的脸,板着小脸,乖巧的坐在皇帝的身边。 感觉到了身侧佳人的紧张,朱由校捏了捏徐婉儿的手,示意对方放松后,方才挥手让众人平身。 至于说为啥要徐婉儿在场?当然是防止发生张居正或者北宋末年那档子破事儿呗。 啥破事儿? 万历清算张居正,李太后屁都不放一个。 以及北宋末年那嘲儿子变法老娘废,老娘去世孙子续”,前后数十年围绕着“变法”的党争。 宋神宗二次变法,王安石新政得到推广。 元丰八年,宋神宗驾崩,八岁的哲宗登基,由宋神宗他娘,太皇太后,史称“女中尧舜”的高涛涛垂帘听政。 高涛涛启用反对熙宁变法的司马光等人执政,恢复旧法,史称元祐更化。 高涛涛嘎了后,宋哲宗重启变法,两次平夏城之役,猛锤西夏,打的西夏人俯首称臣;重启河湟之役,收取青塘。 可谓是赵宋少有的高光时刻。 只可惜,天嫉英才,年仅二十五岁就英年早逝,成了永远的意难平。 然后,上来一个宋徽宗。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朱由校决定在自己同朝臣商议朝政时,尽量让徐婉儿在场,也不用说什么,听着就好。 不求她能跟的上自己的想法。 只求如果他在变法中途猝逝,徐婉儿可以内能制约新君,外能压制朝臣,保证变法不会昙花一现。 伸手拿过茶杯,朱由校耷拉着眼皮子看着正在太监引导下,各自在位置上坐下的众人。 他是理解了当年嘉靖为何不上朝了。 这不开大朝就是好呀,没人来聒噪自己。 “兵部关于辽东将士的封赏,定下了吗?” “回皇上,兵部官员已清点斩获建奴首级,获真奴六千七百颗,假奴两千六百余颗,俘获真奴三百余人,假奴七百余人。按照先帝所定赏格,真奴五十两一颗,假奴十两一颗,共计白银三十八万三千两。” 听到皇帝的话,刚才落下屁股的黄克瓒连忙站起来汇报道。 “臣已呈送度支司,请求拨银。” “朕记得,杨镐萨尔浒之战前,整顿辽军军纪,曾严令各军不得抢掠同袍斩获、不得杀良冒功。” 听到兵部给出的赏赐数额,朱由校没有先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问道。 “此次辽东之战,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吧。” “回陛下,兵部已经查实,绝无此等恶事发生。” 听到皇帝的话,兵部尚书黄克瓒和辽东巡抚孙承宗都略显示紧张。 以为皇帝这是要克扣赏银了。 “陛下,熊经略治军苛严,绝无杀良冒功之事。” 黄克瓒说完后,孙承宗也站起来说道。 “不要这么紧张,朕只是不放心,问问而已。” 看到两人的动作,朱由校轻笑一声道。 “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兵部定的赏赐,显的抠抠搜搜的。” “此次辽东之战的战报,朕已经看过,可定首、中、末三功。” “围歼建奴两白旗时,贺世贤所部骑兵阻断了建奴第一波回撤之人;秦邦屏所率土司兵,阻拦了建奴主力;尤世功、冉跃龙等人率领的后续部队合围,毙敌于边墙之内。” “虽然让那个叫黄台极还是什么的老奴之子逃脱,但却阵斩了颇多的建奴中低层将领。” “更不要说,在围歼之前,虎皮驿外的一场狙击战,还阵斩老奴之孙杜度。” “以上诸军,可为首功。” 听着皇帝对辽东之战的叙述与定性,坐在孙承宗身后的秦邦屏众将不由得都挺直了腰杆。 “按所斩首级之数,论功尚可,但行赏,朕却觉得不妥,无法展示朕对军功之事的重视。” “首功三军,参战之人,人赏银币十枚,阵亡及伤残将士,抚恤银币五十枚。” “这。。。” 听到皇帝改了军赏方式,在场众人相互的看了看,都没急吼吼的出声。 常见皇帝的,经过历次教训,都不敢跳出来当出头鸟。 皇帝还没问呢。 而不时常见到的皇帝的,则是谨慎的不敢出声。 同时,在场还有个异类,那就是袖子中一直带着个算盘的毕自严。 听到了皇帝的话,默默的扒拉起了算盘。 “说完了这首功,再说说这中功。” 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后,朱由校接着又道。 “戚金所部,守护沈阳不失。” “熊廷弼所率大军,与建奴对峙,虽未能重创建奴,却令其不能援助两白旗,为贺、尤、秦、冉四位将军围歼两白旗创造了机会。” “此当为中功,人赏银币五枚,战死及伤残者,抚恤银币五十枚。” 说着,朱由校看向在场众人道。 “诸位觉得,朕如此犒军,如何?” “陛下,依臣计算,如此犒军,最少需要白银五十万两。” 听到皇帝终于让发表意见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是度支司正卿毕自严。 “兵部所动犒赏三十八万两,度支司拿出现有银币,足以支付。” “然,若是再加十二万枚,一时却是难以拿出。”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闪烁了一下眼神道。 “朕从内帑拿出二十万枚银币,助赏吧。” 毕自严的意思是,老板,国家账户上的余额也不多,这么花钱有点招架不祝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皇帝说内帑出二十万枚,毕自严拱手谢恩道。 他同意了。 “其他诸位尚书呢?” 脸上带着笑意,朱由校看向其他几个主官问道。 “臣赞同。” 见皇帝要态度了,周应秋第一个拱手表示支持。 军事他不沾手,既然是皇帝的主意,那就同意。 “臣亦赞同。” 看到周应秋表示赞同后,户部侍郎袁世振也拱手道。 既然是皇帝从内帑出银多发,不用国帑出银,他没理由反对。      “臣亦赞同。” 第三个表态的是工部尚书徐光启。 皇帝多发钱给下面的士卒,这是好事儿,没理由反对。 “陛下,如此赏赐,恐与我大明祖制不符。” 就在这个时候,礼部尚书孙如游突然拱手道。 “昔年,戚继光戚少保以鸳鸯阵大败倭寇,朝廷所发赏银,戚少保以职位不同,分主兵、辅兵、火头诸职分赏,与陛下所定首、中、末三功相似。” 说着,孙如游向皇帝躬身拜了拜。 “然斩首之数,除朝廷赏银外,还关乎士卒升迁,不可不察。” 他的目的,不是反对皇帝改了赏赐方式。 而是在变相的提醒皇帝,斩首数量,还关乎着士卒的升官儿。 “士卒升迁功绩之算,依照前制。” 听到孙如游的话,朱由校看了一眼孙如游,沉思后道。 这个孙如游挺会替自己考虑的。 “陛下明见。” 见到皇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孙如游这下不反对了,拱手道。 “臣亦赞同。” 见到其诸部主官都同意了皇帝的赏赐发放方式,兵部尚书黄克瓒最后一个拱手赞同道。 不过,他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此事就如此定下,朕稍后让人运赏至辽东,令熊廷弼按功行赏。” “臣代辽东将士谢陛下隆恩。” 听到皇帝的话,在孙承宗的带领下,一众从辽东回来的人连忙跟随孙承宗站起来躬身谢恩道。 皇帝虽然改了赏赐规矩,但从毕自严方才的话里也听明白了,皇帝这是给诸人每军都多发了赏银的。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平身,朱由校看向在场的众人说出了今天要议的第二件事。 “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顺天府改制之事。” “朕前番已经下了圣旨,吏部人都选的如何了?” “回陛下,臣已具本,请皇上御览。” 听到皇帝说到了这件事,周应秋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章,交给了下来的太监,对皇帝,或者说对在场众人解释道。 “顺天府扩编两县,城外以乡管辖各里,分设乡长、乡警、乡老三职。城内则分为各个字铺,以坊统管各铺,分设坊长、坊警、坊老。长、警、老三职,长为其间之总,负责劝课农桑、赋税收缴之责,警则负责巡视治安、防火防盗。老为民间长者,负责教化、小民矛盾调停。” “县内增设税务、巡检、刑名三局,分别负责税务、治安、审案之务。” 先是说明了此次顺天府改制的具体内容,而后周应秋看了眼已经在皱眉沉思的众人,一甩袖子,接着道。 “陛下前番为官员实俸、涨俸,又明旨废优免之事。如今,吏部已选定四县知县,然其下乡官却无法选出。” “嗯。” 听着周应秋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看向孙如游问道。 “朕前番下旨,大婚之后再开恩科,准备的如何了?” “回陛下,礼部已明诏天下,正待各地士子入京。” 听到皇帝说自己,孙如游拱手道。 “既然各地士子还未进京,那恩科之事放在今秋吧。” 闻言,朱由校一挥手,面上写着不在乎的道。 “但顺天府改制、缺员之事,厄待解决。今日回去后,礼部传诏顺天府,依前番国子监恩科之例,再开一科,就叫做官考吧。但凡有秀才功名在身者,俱可应考,以分数高低排序,授顺天府内新设众职。” “。。。” 听着皇帝的话,在场众人俱是一惊,相互看了起来。 “陛下,兹事体大,若不经廷议,恐致朝臣惶恐,议论纷纷。” 对于皇帝的这个决策,礼部尚书孙如游拱手问道。 “此事朕已思虑再三,不必再议。”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果断的对他任命的顺天府“知府”董应举道。 “董爱卿与众位臣工将本次改制之事详细的说一说。” “臣遵旨。” 闻言,坐在周应秋身后的董应举也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章,翻开后,给在场的众人念了起来。 主要内容就是新设官员、清丈田亩、重编人口。 以及最重要的所有田亩、人口悉数纳税和惩罚机制。 听着周应秋拿出一份新政总纲给在场众人宣读,天津知府袁可立捻着自己的胡子低头思索着。 官员扩编,新增行政级别,是皇帝在用皇权强制性的让官府权力来替代宗族权力,加强朝廷对民间的控制力。 而清丈田亩、重编人口,所有田亩人口悉数纳税,则是给朝廷开源。 而最后的惩罚机制,这是打击对朝廷,或者说对皇帝不恭顺之人埃 这惩罚机制下去,税绝对能收的上来。 毕竟,抄别人一半的家产给举报人埃 这甜枣下去,谁能抵挡的住? “袁世振为本次顺天府改制主官,稍后要将所行之事一一列举,交给吏部、都察院。” “吏部、都察院要起到对新政施行的监督之任,一月一察,行考成之责。” “朕前番已言,官吏合流,再无官吏之分,对于勇于推行新政的人,要优先提拔。” “对于懒惰怠政、阳奉阴违者,一律罢黜,永不叙用。” “敢断章取意、曲解新政,给朕搞出歪嘴和尚唱邪经之事的,一经查实,斩首示众,三代禁举1 “臣领旨。” 听到皇帝杀气腾腾的话,吏部尚书周应秋与左都御史张问达连忙出列躬身道。 皇帝已经这么说了,再要是反对,哪就真的能回家养老了。 听着皇帝的话,张问达有些头疼。 拦不了,真的拦不了。 这事儿真的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干的好、干的积极优先升官。 不干的、瞎干的,不是罢黜就是杀头。 一没有众正盈朝,二是皇帝有主见,三是言路堵塞。 清流根本就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又有周应秋、毕自严、袁世振、董应举这些献媚之徒,皇帝真的是为所欲为埃 “陛下,新政之事,是否可以算上天津?” 听到皇帝对顺天府的新政,思虑再三后,袁可立站起来拱手说道。 “天津方才改卫为府,百废待兴。臣以为若与顺天府同行新政,两地可相为对比,查缺补漏。” 闻言,朱由校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陷入了沉思。 “天津。” (本章完) 176.第176章 奢崇明的问题 第176章 奢崇明的问题 “在天津也行新法。” 沉思了一会儿,堂中的气氛寂静的可怕。 坐在朱由校的身侧,眼睛余光看着皇帝皱起的眉头,徐婉儿想伸手去帮皇帝舒展开,但最终却是没有伸出手手。 太轻浮了,身为大明的皇后,要庄重。 这么想着,徐婉儿动了动有点发僵的腰。 “准了。” 就在这个时候,放下茶杯的朱由校终于出声音道。 “稍后你与周应秋、袁世振等人聊聊,给朕写个条陈上来。” 说着,朱由校看着头上已有白发的袁可立道。 “常言道,欲速则不达。袁爱卿心忧国事,这是好事儿。但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累病了。” “臣谢陛下关爱。” 闻言,袁可立连忙躬身谢道。 点了点头,示意袁可立平身,朱由校看了看自己的备忘录,说起了今天的第三件事。 “孙师,如今辽东战事暂趋平稳,给朕说说,辽东目前的局势。” “回陛下。” 听到皇帝问话,孙承宗连忙站起来,拿出本奏章,递给小太监道。 “臣具本程奏。” “自二月初与建奴于马根单堡大战,歼灭建奴两白旗以来,上月末,熊经略方才撤军回到沈阳,如今各军正在修整。” “自熊经略挫败建奴以来,已有两千多逃难、被掳至建奴地界的难民,回到辽地,臣将这些人安排到了盖州,行屯田之事。” “根据这些逃难之人的回报,上次大战,两白旗几乎全军覆没,建奴可谓是伤筋动骨,各旗如今都在修整,据说两白旗已经重建,驻扎在新奠堡附近。” “朕知道了。” 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奏章,放在一侧,朱由校对孙承宗点了点头算是夸奖,而后将另外一份奏章递给太监,让他交给在场众人传阅。 “辽东危局已解,童仲揆的川军,要撤下来了。” “。。。”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都没有吭声。 有资格吭声的人,只有兵部尚书黄克瓒,但黄克瓒对川军下撤是赞成的。 “水西安抚使奢崇明上奏,说是可遣两万人助辽,但朕觉得这厮是想谋反。” 手指在桌面上敲着,朱由校看着在场的众臣道。 “这些年,永宁的那堆事情,想来你们也是知道的,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 “自从前任永宁安抚使奢效忠死后,其妻奢世统抚养奢崇明,与抚养其另外一子奢崇周的其妾奢世续相互仇杀,导致永宁境内没个安稳。” “张神武与周敦吉二人,趁着奢崇明袭击永宁宣抚史职之机,出兵生擒擒奢世续,导致其手下闫宗传等人,以救主母为名,狂掠永宁、赤水等地。” “后来有人弹劾张、周二人,言他们轻率用兵,致使地方大乱,要杀二人以儆效尤。” 说着,朱由校拿起了一份奏章,直接扔在了地上。 “黄尚书,这道奏章,还记得吗?” “臣记得。” 眼巴巴的看着皇帝扔下来的奏章,黄克瓒不敢反驳,低头道。 “把那几个弹劾张神武与周敦吉的人,交刑部推鞫其罪。” “陛下,这?” 听到皇帝这话,在场的众人纷纷不理解的看向了上面的皇帝。 这是干嘛? “第一,越权。”      “第二,眼瞎。” “石柱、酋阳二土司至今,合力也才出兵一万有余,就已略显颓势,秦诰命已经上书请再于川中募兵。” 看到在场众人不理解的眼光,朱由校冷声道。 “从张神武等人生擒奢世续至今,方才不过八个月的时间,他奢崇明还不是永宁安抚使呢,怎么就能派遣两万人马援辽了?” “奢世续的那些手下都解决了?永宁境内都安稳了?不需要守了吗?” “更直白的说,大明去岁还在攻伐永宁,今岁这个奢崇明就有这么忠心,能出兵助我大明平辽东叛乱。” “他这是想造反1 说着,朱由校看向在场众人问道。 “对前线战事一点儿都不清楚,就敢写封狗屁不通的奏章,弹劾方才立功的将领,是怎么回事儿?” “都察院失察,请陛下治罪。” 见到皇帝怒了,身为都察院头子,负责纠察百官的左都御史张问达见状,也是光棍,当即就请罪道。 “趁着张、周二人离开川中,大明军力撤走,恐怕现在这个奢崇明已经整合了整个水西的军力了吧1 看到张问达这个东林,朱由校就气不打一处来。 “治罪,治你的罪就能免去张、周二人离开川中带来的损失吗?” 听到皇帝的话,张问达嘴喃喃了两句,但最终没说出个什么。 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埃 管不住,根本管不祝 大明最难管的地方是哪儿? 不是吏部,这个负责天下印把子的地方。 不是户部,这个负责天下钱袋子的地方。 更不是兵部,这个管理天下枪杆子的地方。 而是都察院和六科廊。 这里是清流聚集地,大明养望所。 一封奏章名扬天下,两道上疏声震山河。 就算是皇帝通过打击杨涟等人、物理禁言等方式,弄的言路阻塞。 但论政这件事儿,在位卑权重的都察院,那永远是话题,管不住,根本管不祝 这不是皇帝一道申饬,张问达叫人开会能解决的。 “张问达,伱给朕记清楚了,都察院的诸道御史,要是再送这种奏章到朕的案头来,朕将你的脑袋挂到大明门上去1 “臣。臣。。臣。” 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张问达眼睛睁大,猛的抬头看向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的皇帝。 这是动杀心了? 连说了三个臣字,张问达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陛下,都察院御史众多,前番先帝驾崩,光庙继位,辽东军情急迫,各道御史关心国事,恨张周二人再开边衅,故此才有弹劾之事。” 看到张问达被皇帝如此恫吓,礼部尚书孙如游站出来替其解围道。 “众官员关心国事,虽有越权、失察之责,但以此治罪,恐失天下人心。” “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 孙如游的话方才说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堂中众人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孙尚书的意思是,犯法,就不能治罪了?” (本章完) 177.第177章 天津水事 第177章 天津水事 “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 “孙尚书的意思是,犯法,就不能治罪了?”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堂上一阵寂静,紧接着,孙如游连忙道。 “臣绝无此意。” 这要是让皇帝觉得他是在给言官说话,那之前的印象分就清空了! 无奈之下,孙如游只能将自己真正的意思说清。 “臣只是觉得,若是以新法治旧事,显的有些过于苛责。” “新。” 听到孙如游的话,朱由校瞬间就反应过来。 法不溯及既往。 新法不能用来治旧事。 或者说就是既往不咎,过往不补。 越权这个问题,的确是皇帝登基之后才提出来的。 在这之前,历代皇帝为了保证言路通畅,或者展现自己不是独裁,都会允许,乃至于鼓励这种行文。 “罢了。” 眼神闪烁一二之后,朱由校挥了挥袖子道。 闻言,张问达方才松了一口气,就听皇帝又道。 “此事就此揭过,但张问达你给朕记住,都察院要是再有这种越权之事。” 说着,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张问达,给了对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臣一定谨记陛下教诲,整顿都察院。” 看到皇帝的眼神,张问达深深的低下头颅。 见到皇帝日常打压都察院,在场的六部主官也不意外。 没看到清流的另外一个象征,内阁辅臣韩爌已经让皇帝排挤的不参与决策了嘛。 挥手示意对方起来,朱由校这才接着道。 “行文辽东,令四川都司总兵童仲揆率军进京,领赏后回返川中。” “陛下,如今方才挫败建奴一场,何不让川军继续驻守辽东,待今秋荡平建奴后,再令之回返川中。”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有些摸不准的道。 按照他的理解,朝廷不允许永宁土司出兵,又有前番王三善南下、秦良玉募兵,奢崇明就是想翻天,也翻不起来浪花。 这么着急的将川兵给调回去,有些辜负熊廷弼在辽东打出来的优势局面埃 “欲速则不达。”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 “前番萨尔浒之败,已经告诉我们,辽东局势,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了。” “辽东局势已经糜烂,要尽早防备,不能让川中局势也糜烂了。” “臣遵旨。” 闻言,黄克瓒先是拱手应下,而后又道。 “可若是童仲揆的六千川兵回返川中,建奴再犯辽东,熊经略以何御敌?” “石柱、酋阳二地的土司兵不动,依旧归他调遣。而且那个张名世不是号称得戚少保真传,练了一营地新军吗?用他们。” 闻言,朱由校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式。 “另外,将广宁的辽军也调过去,当地驻守交给北上的豹韬卫。” “这。” 闻言,黄克瓒眨巴了几下自己的小眼睛,连忙躬身道。 “臣领旨。” 听着皇帝对辽东军事的安排,在场众人心中纷纷掀起风浪。 都不是傻子,很多人一眼就看出了,皇帝这是在借着熊廷弼的手,整顿辽东军镇。 孙传庭这个出身振武卫的进士,是皇帝的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结论。      而孙传庭手下的那支豹韬卫,其中混杂着徐光启的新军、旧的京营、辽东的精锐。 战斗力不能说顶尖吧,起码也是二流。 皇帝现在是用这支军队镇着广宁,好对广宁本地的军镇动刀子。 “臣明白了。” 琢磨清楚了皇帝的意思,黄克瓒躬了躬身,拿起笔在自己的“会议纪要”上开始书写。 从皇帝讲解钱的作用那天开始,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第四件事,是天津水师。” 见到黄克瓒这个刺头不再有问题了,朱由校转头看向天津知府袁可立,和他身后的天津水师总兵沈有容。 仔细的一看沈有容的面貌,这人犹如关二爷在世,张三爷复生。 面容黝黑,身形粗壮,颌下一尺黑须,可谓是油光瓦亮,看得出平时很是注重保养。 宽松的朝服穿在身上,犹给人一种紧绷的感觉,很是魁梧。 “去岁末,朕令组建辽东转运司,又令整合天津、登莱二地水师,至今如何了?” 听到皇帝的话,袁可立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这是要他做工作汇报了。 “回陛下。” 依旧是从袖子中拿出奏章,交给小太监,袁可立站起来道。 “臣奉诏,改天津卫为天津府,协助辽东转运司杨嗣昌、天津水师总兵沈有容,组建两司,今具本上奏。” “臣任天津知府,下设七县,依圣上之诏,官吏合流,提拔能力卓著之吏为官,今各县官员已足,粮草颇丰。” “去岁,陛下令臣总督天津水事,然沈总兵未至,且辽东之战水师难为,故此臣调登莱水师先助杨嗣昌,组建辽东转运司。至沈总兵到任,方才归还部分船只。” 袁可立也不避讳自己将军舰用来给杨嗣昌运粮的事,直接在大堂上给说了出来。 “今辽东转运司有万石大船五艘,千石小船二十四艘,每次可运粮草过十万石至辽东。” “辽东水师则有万石大船四艘,炮船、兵船十七艘,艨艟诸舰六十一艘,可堪一用。” “长芦盐场改归内务府后,每月能给天津知府衙门白银一万四千两,俱为买船所用。” 伴随着袁可立的铿锵有力的声音,朱由校渐渐的对于天津的事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总而言之,天津府除了因为贪污腐败问题,往京城送了一堆贪官、贪将外,其他的都已经步入正轨。 运粮、水师招募,这些事情已经足够让皇帝放心了。 袁可立的行政能力,那是得到过历史的证明的。 能在辽东建奴占优的情况下,干出成绩,让建奴恨的牙痒痒,入关后将相关资料给烧了个精光。 这位仁兄在历史上,绝对干了不止策反努尔哈赤的女婿刘爱塔这一件事。 “袁师可谓是劳苦功高埃” 看着袁可立面容被海风吹的有些发黑,朱由校拿起茶杯感慨道。 “朕以茶代酒,敬袁师一杯。” 见到皇帝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袁可立也不是个矫情人,接过太监递来托盘上的茶盏,对皇帝一谢后,亦是一饮而荆 “臣谢陛下恩重。” “天津的事儿,交给袁师,朕是放心的。” 示意对方平身后,朱由校接着道。 “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与孙师协同去做。” “请陛下吩咐。” 听到皇帝的话,袁可立与孙承宗对视一眼,连忙拱手道。 “昔年高淮乱辽,致使辽东人心向背,虽有孙师安抚,但想来短时间也是难以平复。” “内帑出五万两银子,购买工具,再从天津等地,通过海路迁移一些无地民众,到辽东屯田吧。” (本章完) 178.第178章 许天子苑中射鹿 第178章 许天子苑中射鹿 能考上进士的,那就不是个蠢货。 听到皇帝让从天津等地招揽移民,去辽东屯田。 再结合前面的那句高淮乱辽,辽东人心向背。 大伙儿对皇帝的意思算了心里有了个明镜。 这是用天津等地的移民,把辽东的本地人数量稀释一下,提高一下辽东的忠诚度。 “臣领旨。” 看着太监已经在草拟圣旨,袁可立躬了躬身,对皇帝道。 “古人有言,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若是辽东可屯田以自足,朝廷可免粮秣转运之苦。” 袁可立方才说完,孙承宗也站出来拱手道。 “积贮储蓄,乃安民之根本,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今辽东募民屯田,可使辽东游食之民,转耕田亩,假以时日,必畜积足而辽东定矣。” 朝廷如今的屯田政策,最早是由搁辽东穷疯了的熊廷弼提出,由他代为上奏。 自去岁杨嗣昌开始从京城运输屯田器械到辽东开始,他就已经组织人手,在辽阳以南地区开始做了。 “《淮南子》有云,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an)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孙承宗刚夸了一句皇帝让屯田的善政,转头就讲起了故事。 “昔大禹凿九山,通九江,治洪水,保生民,终成至圣。” “今辽水未治,浑河泛滥,致使田亩被淹,黔首无以为家。” “臣以为,辽东想要屯田,要先修水利,保旧田,而后新垦之田才可永固,不致沦为镜中花,水中月。” 听着孙承宗绕了一大圈,说要治水,朱由校面色未变,心里却觉得有些怪。 辽东,治水。 这两个词组在一起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孙师觉得,谁能做此事?” 将喝完的茶杯递给刘时敏,朱由校看向孙承宗问道。 “臣。” 忐忑的看了一眼接过茶杯的皇帝,孙承宗低头道。 “臣举荐工部侍郎袁应泰。” “袁应泰埃”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这孙承宗是在辽东待了段时间,飘了吗? 这姓袁的在辽东招降纳叛,惹的皇帝在廷议上大怒,虽未治本人的罪,但却牵扯的内阁辅臣刘一燝这会儿还在大牢数耗子呢。 这孙承宗你还敢举荐这人回辽东? “这个袁应泰最近在做什么?” 拿起茶杯盖,在杯子摩了两下,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听到皇帝问袁应泰在干什么,同样在场的魏忠贤有些摸不着头脑。 袁应泰的工作是皇帝亲自安排的,这是明知故问埃 魏忠贤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刘时敏回答道。 “回皇爷,在以工部侍郎衔,领着城建营在南苑给清水河修沟渠呢。” “哦。” 听到刘时敏的回答,朱由校放下茶杯,低着头并未说话。 闻弦音而知雅意,听到刘时敏说袁应泰在南苑给清水河修渠,孙承宗就知道这事稳了,连忙又拱手道。 “陛下,袁应泰曾治临漳、永平等地治理水患,又在辽东经年,对辽东地势颇为了解,此事非其不可。” “可这人在辽东招降纳叛,不分敌我,差点儿将辽东葬送,朕思之不放心埃” “回陛下,袁应泰善治水,能足粮,此番至辽东,仅为治水、屯田,辽东军事有熊廷弼主理,万不会再生此事。” 听到皇帝的话,孙承宗就知道有戏,连忙道。 “前番,袁应泰在辽东时,足丁足粮,熊经略也曾言其有稳定后方之才。” “熊廷弼也说这人有稳定后方之才?” 听到孙承宗的话,朱由校脑门上飘过几个问号。 熊廷弼差点儿让袁应泰给替了,怎么会给袁应泰说好话? “确是如此。” 看出了皇帝的疑惑,孙承宗解释道。 “萨尔浒战败后,熊廷弼初至辽东,缺丁缺粮,是袁应泰在后方为辽东招募民丁,运输粮草、火药。方才有去岁熊经略两败建奴之绩。” “原来如此。”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看着堂中众人感慨的道。 “这袁应泰虽无率军平贼之能,却有厘定后方之才埃” “这样一个有治水之能的人,去岁内阁却拟之以为统兵,诸君以为可否?” 说着,朱由校看向堂中众人问道。 “陛下,臣有本奏。” 从皇帝话音里听出了意思的吏部尚书周应秋,这时候站出来拱手道。 “何事?” “臣弹劾内阁辅臣刘一燝。其虽名为辅臣,外无识人之明,内缺断事之能,委治水之臣以军事,差致辽东局势崩乱。” 说着,周应秋注意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接着道。 “臣请罢之内阁辅臣之职。” “嗯。”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阉党狗头就是好用。 他就说了个开头,这周应秋就帮他把后面的补上了。 “如今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暂缺,就由你暂署刑部之印,与左都御史共同推鞫此事吧。” “臣领旨。”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就是一喜。 而在另一侧的张问达却是脸色大变。 这发生的也太突然了,周应秋你这是和皇上提前商量过的吧? 本来,虽然刘一燝是让三司鞫问,人一直在刑部大牢里关着,但三司一直缺人,皇帝也没补,看起来态度很是暧昧,不太像是打算治其人之罪。 这现在周应秋这么一说,皇帝直接就指名道姓的让人去处理刘一燝。 “陛下,刘一燝虽识人无能,但却是先帝所任顾命之臣。” 听到朱由校让自己去审刘一燝,张问达只感觉额头上冷汗直冒,拱手道。 “朕说过了。” 看到张问达站出来,朱由校松开捏着徐婉儿的手,看似是对张问达说,实际上却是在和堂中众人道。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1 “内阁辅臣,辅朕处理天下诸事,其人既无识人之才,那就退位让贤。” 说着,朱由校一挥手,直接道。 “也不用鞫问了,让他以礼部尚书职,致仕吧。” “臣。” 听到皇帝的话,张问达还欲说什么,却被坐在他身侧的毕自言拉了一下。      一低头,就见到毕自言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臣遵旨。” 看到张问达坐下,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拉过徐婉儿的手,捏了起来。 张问达这厮,要是再不帮刘一燝接这份体面,他就打算帮刘一燝体面的同时,也让这张问达体面了。 “既然孙师举荐这袁应泰去辽东治水,度支司出银子五万两,内帑再出银五万两,以为耗资。” 捏着媳妇儿的手,朱由校靠在椅子上,继续看向孙承宗道。 “但要记住,既然没将军之才,那就别让他再参与军事。” “臣代辽东百姓谢陛下隆恩。” 闻言,孙承宗躬身的同时,心里颇为高兴。 有个舍得花钱的皇帝,就是好。 但随即,孙承宗就是一个转念。 皇帝对袁应泰差点儿领军,意见很大埃 又同众人说了几句勉励之语后,朱由校就端茶送客。 这今天的论政,到此结束。 另外,宫里不管饭。 见状,一个个朝臣纷纷起身退出堂中。 待人走完后,朱由校站起身来,在徐婉儿的服侍下,开始换衣服。 今天的大戏才进行到一半,剩下的要在南苑进行。 又从皇帝那儿拿到一堆草拟圣旨,接下来就是送到内阁去用印了。 一众官员在安富坊外分开后,各回各家。 方才出了安富坊,张问达要去位于阜财坊的都察院,这还没出宣武门里街呢,就听到一阵喧嚣之声。 掀开马车窗帘,向后望去,却见虎贲卫中郎将曹文诏,高头大马,一骑当先,肩上扛着柄御刀,带着大队哨探骑兵呼啸而来。 再往后看去,遥遥望见一杆明黄色的龙旗。 “天子大纛1 看到那面旗帜的样式,张问达就是一惊。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华夏,礼仪之邦。 是世界上对军旗应用最早的地方,主要分为联络旗、号旗、阵旗、将旗、牙旗等等。 以及,代表着天子的龙旗大纛。 这玩意儿,只有天子能用,就算是如今大明统军最多的熊廷弼,也只能树牙旗。 看着浩浩荡荡而去的虎贲卫,张问达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先前皇帝历次出行,龙旗大纛都未曾动过,皇帝今天怎么把这玩意儿拿出来了。 这是要御驾亲征?! “去跟着,看是要去哪儿?” “是,东家。” 闻言,张问达的长随一拱手,连忙骑马而去。 而与此同时,京中各部都有人尾随虎贲卫而动,探听消息。 皇帝要各部谨守部事,不许越权行事,每次皇帝都是先到地方,然后才有太监来告诉各部皇帝在哪儿。 京城每次军队有动作,特别是皇帝在军队的簇拥下,搁京城进进出出,大臣们就提心吊胆。 虽然皇帝从未表达过要御驾亲征的欲望,但朝臣们却不敢放下心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埃 大伙儿都怕皇帝效仿正德出居庸关的事儿,再来个天启出山海关。 这要是再现个正统的土木堡之变,那大明就真的是天塌了。 万幸,一个时辰后,那随从回报,皇帝在南海子同辽东回来的诸将游猎,要在南海子见识见识辽东众将的本事,纷纷放心下来。 而与此同时,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一千六百多人,朱由校满意的点着头。 这些都是大明的精锐之士,有川兵、有土司兵、有山西、陕西、宁夏以及辽东等地的边军。 都是在围歼建奴两白旗时候,见过血的精锐。 手扶在栏杆上,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开始。 接到上面的信号,脸上严肃,孙如游手捧圣旨,看着眼前的众将,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事起,建奴张狂,先帝以重赏酬天下勇士。。。” “辽东经略兵部左侍郎熊廷弼,用兵有方,胆略非常,赐蟒袍玉带,赐兵部尚书衔,荫一子锦衣卫百户。” “榆林总兵张良策,阵斩老奴长孙杜度,追击建奴两白旗,勇猛非常,擢沈阳总兵,赏银千两。” “酋阳土司官冉天龙,阵斩老奴长孙杜度,追击建奴两白旗,勇猛非常,赐酋阳宣抚使印,擢果毅校尉,赏银千两。” 。。。 “石柱土司官秦邦屏,阻击建奴两白旗归路,果敢善战,擢果毅校尉,赏银五百两。” 这次跟着孙承宗到京城来领赏的,是尤世功、张良策、秦民屏、冉跃龙四将。 当对辽东众将封赏圣旨念完后,就有太监捧着官袍、披风、赏银来到代表将士的四人面前。 看着眼前大红托盘上的物品,四人连忙叩首谢恩,将东西接了过来。 当众披上大红色的披风,四将又是高呼谢恩。 看着下方红光满面的四人,朱由校又是一挥手。 当即,刘时敏就扯着嗓子喊道。 “陛下有诏,领功四将,许天子苑中射鹿。” 随着刘时敏的声音响起,就另有人捧着托盘上前。 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张张内库所制强弓,以及一筒三十支箭矢。 “这是?” 看着眼前的物什,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东西已经放到他们眼前了,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将箭矢装在自己的身上。 趁着装备的间隙,张良策不经意间塞给身前小太监一枚刚刚领来的银币。 “敢请公公指点。” 不动声色的将银币推了回去,那小太监笑盈盈的对张良策众人道。 “南苑中有只能为天子所食麋鹿,如今诸位将军立功,陛下特旨,许四位将军射鹿与众士卒分食。” “!!1 听到皇帝的这话,四将连忙对皇帝又是磕头谢恩。 好家伙,皇家园林里射猎只能皇帝食用的麋鹿。 待众人谢恩站起后,就有人牵来骏马,交给四人。 朱由校同黄嘉善、孙如游、孙承宗三人立在高台上,看着纵马南去的四将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感慨的摇了摇头,朱由校叹息了一声。 “可惜,不是秋天埃” (本章完) 179.第179章 也不知道名字起啥了 第179章 也不知道名字起啥了 傍晚时分,南海子校场之上,一千多人围着大大小小的篝火,正在喝酒。 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眼前正被架在火上烤的没脑袋麋鹿,朱由校一阵喃喃自语。 “罪过,罪过。” 这吃的也不知道是几级国家保护动物。 因为他的一句许天子苑中射鹿,结果人家就遭了殃。 麋鹿,又称四不像、麈(zhu三声)、大卫神父鹿。 额,最后一个勾掉。 麋鹿曾今广泛分布于东亚地区,但由于气候和人为因素,东汉末年就已经接近绝种,最后一支记载于史册的大规模种群,应该是阳平关之战时,大晚上跑出来帮曹老板冲破张卫营垒的那群。 自此之后,麋鹿的记载就渐渐变少,一直到元末,那群喜欢打猎的蛮子,让人将仅存的麋鹿捕捉运输到皇家猎场,以供游猎。 而这个猎场,就是南海子。 大明皇帝没那个喜欢游猎的闲情爱好,故此南海子中的麋鹿大大小小有六群,很是庞大。 前些日子,皇帝闲的没事时做让人专门数过,少说也有个两千多只。 啥?为啥清初只有两三百只了? 一个是受战乱影像,另外一个就是你大清自称是骑射民族,闲的没事做就在南海子打猎,它能不少么。 “陛下请用。” 当肉终于烤好,就有小太监端着切好的烤肉来到朱由校面前。 “众将士先食。” 见状,朱由校一挥手,颇为大气的道。 “末将等谢陛下隆恩1 听到皇帝的话,围坐在皇帝眼前篝火旁的众将连忙高声呼到。 在他们的带领下,一众人纷纷呼喊了起来。 听着周围人的高呼声,朱由校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开吃。 四位将军,一下午时间,一袋箭,打回来了二十一头麋鹿。 每个从辽东回来的人,也只能分到小小的一块。 数量虽然少,但吃的人却是兴奋。 麋鹿啊,别说吃没吃过,就是秦邦屏这些个中级将领,见都没见过。 割下一块肉,撒上白花花的食盐,就着煮熟的白粥,就是一顿天子御赐。 就在朱由校拿着刀子替徐婉儿割肉时,刘时敏正带着太监挨个摊子收鹿尾。 这玩意儿是宫内做拂尘的原料,可不能让这些大头兵给带走。 “陛下重兵事,好武功,能礼下士。” 在篝火的角落里,看着可谓是“琴瑟和鸣”的帝后二人,孙如游手中拿着柄解腕尖刀对孙承宗忍不住说道。 “陛下于南海子练兵,颇有昔年武宗得江彬之助,京城练兵之风埃” “嗯。” 正咀嚼着一块鹿肉的孙承宗闻言,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没发表什么意见。 这话就不对,是他这个帝师兼封疆大吏能回答的吗? 江彬是谁? 大同游击将军,武宗握住军队的抓手,外四镇边军与京营互调的先导,正德的宠臣。 在武宗驾崩后让杨廷和与张太后给办了,但后续继位的世宗嘉靖从未明确评价过江彬。 而且,杨廷和与张太后,在嘉靖手里可都没落的个好埃 这你让我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见到孙承宗不回自己的话,孙如游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孙公虽为讲筵官,至今未给陛下讲经,然陛下博览群书,通古达今。” 笑眯眯的看着孙承宗,孙如游颇为好奇的问到。 “不知道孙公昔年为陛下开蒙之时,所用何书啊?” “当然是四书五经、春秋左传之类的了。” 听到这个问题,孙承宗眼神一闪,顿了一下后,淡淡的道。 “原来如此。” 听到孙承宗的话,孙如游恍然的点了点头。 孙承宗的话说了就和没说一样,但也表达了他的意思。 皇帝书读的杂,不是我孙承宗的锅,是皇帝自己读的。 就在二孙闲聊时,朱由校将切好的鹿肉递给徐婉儿,笑着问道。 “麋鹿肉,以前吃过吗?” “谢陛下。” 对皇帝谢过恩后,徐婉儿才从皇帝手中接过碗,小声的道。 “婉儿从没吃过。” 小口的咬了一口鹿肉,徐婉儿的眉头就皱了皱。 很不好吃。 虽然吧,鹿肉肉质细嫩、味道美、瘦肉多、结缔组织少,可烹制多种菜肴。 但皇帝的这个烤的吃法纯属暴殄天物,只放了盐,连孜然都没有。 “不好吃,就别勉强。” 看到徐婉儿的表情,朱由校就知道她吃不了这个苦,伸手将对方搂了搂道。 徐婉儿家境富裕,这种简单吃法,很是具有挑战性。 转头看着有些拘谨的吃着鹿肉的众多中低级将领,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朕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 从小马扎上站起,朱由校看向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道。 “酒水、吃食管够。都是为我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之人,诸位将军带着士卒们尽兴吃,尽兴喝。” “末将等谢陛下赐食。” 闻言,张良策等人连忙站了起来,对皇帝拱手道。 见状,朱由校只是挥了挥手,就带着徐婉儿离开。 看到皇帝离开,张良策等人连忙躬身道。 “末将等恭送陛下1 天可怜见,他们是真的紧张,生怕那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皇帝。 皇帝亲下是好事儿,但也要分个场合。 就当朱由校就起身带着徐婉儿向着旧衙门而去后,校场之上,众将士们的声音却是渐渐的喧哗了起来。 没办法,皇帝在场,大伙儿吃的不尽兴埃 回到旧衙门里,在徐婉儿的服侍下褪去了身上的衣服,朱由校到头就睡。 今夜不回京城,大晚上的带着军队回京城,容易闹出乱子。 依旧是抱着自己的媳妇,简简单单的睡觉。 而伴随着太阳再次升起,帝后二人在虎贲卫的簇拥下,回返西苑。 与此同时,京城中顿时就吵嚷了起来。 经过昨日的内议后,京城改制成了必然。 皇帝任命钦差,六部同意,其他人的话已经没用了。 而昨夜连夜回返京城的孙如游,则是派人在北直隶令人上山下乡的去通知各地的读书人,关于皇帝要再开官考的圣旨。 至于说会不会引起大的动荡,朱由校是不担心的。      尥蹶子,先把尥蹶子的理念弄明白再说这话好吧。 明朝的文官分为两个派系,地方派和清流派。 从下面知县、知府、巡抚一步步卷到六部尚书的地方派,如毕自言、周应秋,这些人多是齐楚浙党或者中立。 清流派则是以科举前甲,进了翰林院的庶吉士为首,上升通道是六科与都察院,如方从哲、叶向高、韩爌、刘一燝等人,这些人多是东林。 地方派出尚书,清流派出辅臣,双方的平衡构成了大明的政治派系。 地方派实干,手中握着六部的权力,保证大明朝廷的正常运转。 清流派则是监察百官,负责为大明剔除腐肉。 皇帝做一件事时,只要能得到六部官员的支持,以内阁辅臣为首的清流根本就没办法和皇帝对着干。 昔年张居正的考成法,为什么通过内阁监督六科、六科监督六部的方式套娃。 因为他是清流出身,想要做事,就必须握住六部,控制地方派,不然靠清流成不了事。 而皇帝要做事,则没这个顾虑,跳过内阁找六部就行了。 能从地方一步步卷到京城,他就没蠢货,总想着和皇帝对着干。 而皇帝跳过内阁找六部处理政务,会不会引起文官反弹,集体辞职什么的。 想多了。 两条腿儿走路的大明文官,地方派卷到最后,也只能卷到六部尚书,根本就没机会入阁。 这也就导致内阁代表的仅仅是以都察院、六科廊为首的清流派。 而有没有做事儿,更不担心了。 丞相都没了,还中旨呢。 要明白大明圣旨的合法性是皇帝在司礼监的那块印,而不是内阁拟写的诏书。 翻看着袁可立连夜参考周应秋等人写的条陈,送上来的天津政改奏章。 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写下一个准字,而后盖上自己的金樱 让人将袁可立的奏章送去内阁,朱由校翻看起了刘一燝的请罪奏章。 “给你个体面。” 提笔在奏章上写下赐礼部尚书衔准其致仕的字样,朱由校摇了摇头。 内阁现在就剩下个韩爌,以及在家“养脖的方从哲了。 他从来不担心韩爌敢和自己对着干。 韩爌的性格本来就是谨小慎微,再加上有前番冯顾二人被活剐留下的阴影。 而且方从哲又没正式退休,只要皇帝一句话,方从哲随时都能痊愈归来。 他韩爌疯了么,和自己对着干。 而就在京城皇帝批阅奏章时,司礼监的太监终于是到了洛阳城。 方进福王府,正对着的就是三丈长的影壁墙,朝南刻着二龙戏珠,面北则书“皇恩浩荡”。 福王府的规模,可谓是大的夸张,占地两万三千多平方米。 而此时,王府内宫承运殿内,福王正在跪地接着圣旨。 在他面前的,是京中司礼监来的太监李永贞,手中拿着的是问讯圣旨。 而内容,则是有关他舅舅家人犯法该怎么处理。 好不容易待李永贞念完,福王没有想象中皇帝要处理他娘舅家的生气,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在太监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福王提笔亲自书写了一封奏章,从身侧太监手中接过福王金印,盖上大印后,交给司礼监来的李永贞,道。 “劳烦钦使回去告诉陛下,亲亲之谊为小,家国之事为先,其既犯法,理应惩处。万不可应小王之故,而置国法于不顾。万请陛下按律严惩。” “奴婢明白了。” 对福王躬了躬身,李永贞拿过奏章后,转身就走,多一刻都不留。 站在堂中,看着离去的李永贞,福王的眼神渐渐变的空洞。 好一会儿,福王才挪动了一下自己胖乎乎的身子,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上自己的漆红金蟠螭王座。 放心了,总算是放心了。 这既然皇帝要办他母舅家的人,哪就不会对自己动手。 从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万历驾崩那日开始,他就处于一个惶恐的状态。 他爹没了,他哥上位了,会不会在那些找他茬儿的文官的怂恿下,苛待他? 仅仅一个月,他哥又没了,大侄子上位了。 然后,福王更惶恐了。 天子年幼,那些和他对呛了半辈子的文官纷纷回朝,一旦把握朝廷大势,他日子能有的好? 而在天启登基的三天之后,京中传来的消息吓的福王是瑟瑟发抖。 宫内大清洗,他和他娘郑贵妃的联系断了。 但万幸,皇帝对宫内大清洗完,就没后续的动作了,让他好好的度过了两个月。 而当上个月,他娘郑贵妃被送去云雾山的消息传到洛阳,福王直接就被吓软在了女人身上,硬都硬不起来。 他几乎要以为,这是皇帝要处理他的前兆了。 别觉得他福王是个傻子。 他哥皇位上就坐了一个月,天知道她那个不老实的娘有没有在背后搞风搞雨。 这些日子,他就生怕那天从京城来的锦衣卫突然围了王府四门,将他的护卫长一刀给剁了,然后将他送到凤阳府的高墙里面去。 再或者,让他整个福王府上下鸡犬不留。 理由还不好找吗?他哥死的蹊跷,她娘谋逆埃 至于说皇位,他哥在他爹登基前暴毙还好说,他还有指望。 而当他哥走了登基的流程后,他就确确实实没指望了。 若是他哥的两个儿子都没了,那就轮到他这个福王暴毙了! 那些文臣不可能在京城无皇子的情况下,看着他安安稳稳的回到京城继承皇位的。 只可能在他死后,扶着他儿子登上皇位。 为啥? 只听过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 没听说过侄死叔继的。 “安全了,总算是安全了。” 挥手示意服侍的太监离开,福王忍不住手在桌上拍了拍,而后叹道。 “我这大侄子,到是有手段。” 他受到的皇权教育,是要比他哥朱常洛多的。 不怕上位者惩罚,就怕上位者没动作。 顿了一会儿,福王的注意力被桌上的那封圣旨吸引过去。 “泰昌,天启。” “天启,泰昌。” 嘴里来回念叨着两个年号,突然回忆起了先前在京城与他哥的国本之争,福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横流。 笑了一会儿后,福王长叹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颓败的在王位上坐下,福王看着北方喃喃道。 “前人田地后人收。” “说甚龙争虎斗。” (本章完) 180.第180章 给刘一燝的体面 第180章 给刘一燝的体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仁君治事,非善谋善断者不用。。。房玄龄以善谋称上,杜如晦以敢断为右。。。内阁辅臣刘一燝,内无谋事之能,外无断事之才,不堪其用,准以礼部尚书致仕,钦此~” “臣刘一燝领旨谢恩。” 见到刘一燝双手颤抖着举高,刘时敏将圣旨放在他的手上,而后甩袖离去。 待到司礼监众太监离开,刘一燝从地上站起,满脸的苦涩。 不舍的再望了一眼惠世扬等狱友,刘一燝无奈的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袖,跟着锦衣卫走出了刑部大牢。 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有些刺眼的太阳,刘一燝颇为失落的摇了摇头。 太阳方才升起,他的政治生命,却是已经结束。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最后再回首望了眼刑部大牢,刘一燝落魄的在家人的搀扶下,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 “昔年,杨用修去永昌卫时,也是此般落魄吧。” 嘉靖三年,世宗对杨廷和失去耐心,大礼仪事件又一次被挑起。 最终以杨廷和告老,其子杨慎被卷进左顺门之事,遣戍永昌卫。 不舍的看了眼站在路旁来送行的韩爌,刘一燝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后,伸手将窗帘放了下来。 锦衣卫护送,皇帝的意思很明白。 滚,赶快滚。 别在京城逗留,麻利的回江西南昌去。 看着南去的车架,韩爌落寞的站在路边。 连告别宴都没有,这个叫做体面? 回想起前日内议时,毕自言写在桌子上的两个字,韩爌的拳头缓缓捏紧,随即又松了开来。 是了,是给体面了。 这已经关了四个月了,时间要是再久,刘一燝就已经脚踏入鬼门关了。 刘一燝致仕回家,换来袁应泰得到实职。 思考着皇帝的作为,韩爌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帝直接和六部对接,内阁就已经没作用了。 刘一燝回不回朝堂,意义已经不大了。 落寞的乘车回到内阁,韩爌又开始了每日的喝茶票拟工作。 他的主要任务,是票拟一些各地送上来的奏章,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京城六部的奏章,大事儿是不过内阁的,各部主官直呈君前,皇帝批阅后,送到内阁拟旨,再到司礼监用印,他插不上手。 辽东的事儿?一样,直送御前。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朱元璋废了宰相后,皇帝只要勤政,很容易就能握住实权。 早年的明世宗嘉靖,比现在这位小爷更卷,所有奏章都是自己亲阅,直接卷空了内阁。 “这是?” 就在韩爌放空大脑,胡思乱想时,礼部尚书孙如游拿着卷黄绢来到他的案前。 “本月二十五,皇上在国子监再开官考,为顺天府、天津府选拔官吏。礼部已经行文北直隶各府,要各地士子进京。” 眼神中带着些许揶揄,孙如游看着韩爌道。 “在下听闻韩辅善书正楷,故此,这封布告就要劳烦韩辅捉刀了。” “。。。” 看着孙如游递来的黄绢,韩爌眉头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得,现在内阁成了专门抄写东西的了。 “准备笔墨。” 转头对内阁中书吩咐了一声,韩爌从案后站起,准备执行公务。 就在孙如游与韩爌两人在内阁倒腾大字报时。 顺天府官衙中,一场新政会议正在进行。 就像是后世的教室一般,上面是一张大桌子,下面则是小桌子。 会议的发起人是吏部尚书周应秋、户部侍郎袁世振、顺天府知府董应举。 参会人员则是新选出的四县官吏。      坐在上首,董应举正拿着一份稿子,向下面的官员们说着新政的具体内容。 “目前,顺天府的主要工作是各坊的划分,坊长的任命、人口的统计。” “原五城兵马司废除,新设四县巡检局,新任命的各县巡检局局长,要起到各自的作用,严格管理好下辖各坊的治安,严防走水之事的发生。” 翻了一页自己的讲稿,看着下面的内容,董应举接着念着,听的下面的人昏昏欲睡。 “同时,还要协助完成人口编册的工作。” 后世有句调侃,秃子的税多,兔子的会多。 虽然这是普通人口中的一个玩笑话,注重的是其中的趣味和嘲讽。 但不得不说,开会是一种很好的政治实施形势,通过开会,可以达到上通下达的目的,将上层的意图和政策,通过开会的方式传达下去。 冠冕堂皇说,开会,就是在宣达上级衙门的政令时,同时也要收集下级官衙的意见和建议,帮助上级官员在行政时,得到一个参考。 另外一个就是,会场,是锻炼文官的政治能力的一个重要场合。 会议,那肯定是有会议记要的。 搁会上发言,那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开过会,还不干事儿。 有问题,会上不说。 那这官员就该下课了。 董应举是今天这场会议的主持人。 周应秋与袁世振两人坐在他的身侧。 此时正借着喝茶的机会,观察着下面的官员们。 看到有人听的都快睡着了,两人的眉头都会不自觉的皱起。 看到有人提笔记录,两人也会不自觉的点头。 待到董应举宣布休会一盏茶后,下面的人纷纷起身出去解手。 待到袁世振解手回来,周应秋给其递过一杯清茶,小声的道。 “前些日子,陛下新设了一个宣政司,发行京报,宣传政务,我琢磨着,县里是不是也可设立一个分属衙门,负责此事。” “哦?” 在椅子上坐下,董应举意外的看向周应秋。 “我听说,那些去负责宣传政务的都是锦衣卫吧?在县里设置一个锦衣卫插手的分属衙门,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当然不能让锦衣卫插手。” 闻言,周应秋轻声道。 “我琢磨着,可以让八品的教谕去做此事。” “可行。” 听到周应秋的话,他身侧的袁世振不由得点了点头,盘点道。 “税务局由于主薄负责,掌钱粮。” “巡检局由县尉负责,掌治安。” “刑名局由典吏负责,掌断案。” “再设一个宣政局,由教谕负责,掌教化、政务宣传,我看可行。” “那就由袁兄主笔,在下署名,如何?” 听到袁世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周应秋转头看向袁世振,狡黠的道。 “小弟怎敢贪兄之功。” 闻言,袁世振也不上钩。 想让我在前面顶锅,想啥呢。 “此事由周兄提出,理当由周兄主笔,在下署名了。” “新政推广,我只是辅助,怎能越俎代庖呢?” 闻言,周应秋爽朗的笑了声,而后与袁世振一起转头看向了董应举。 “。。。???” (本章完) 181.第181章 左光斗屯田 第181章 左光斗屯田 京里的风,是怎么吹的,中途被人叫回来的左光斗不知道。 骑着马,沿着通惠河往通州而去,工部右侍郎左光斗这些日子是满脑门的官司。 “这还不如去南直隶查税呢。” 看着路边有那身着华贵的人对自己这一行人指指点点,左光斗心里不由的暗自道。 “这个左光斗就不是个好东西1 “奸贼1 “狗贼1 恍惚中,听到了有人骂自己,左光斗伸长脖子环顾了一下,没找到是谁。 又将脖子缩回来,左光斗有些恼怒。 张问达那个多嘴婆,在皇帝跟前说,他左光斗不避权贵,善修水利,能理农事。 然后,皇帝往他手里塞了个烫手的山芋。 负责北直隶屯田,兼修水利。 “赵将军,今日出去招人,这左侍郎看起来怎么有些不高兴?” 队伍之中,赵率教与祖大寿距离左光斗隔了老远,祖大寿不由得看向赵率教问道。 “最近乡间地头都是骂他的声音,他能高兴吗?” 闻言,赵率教幸灾乐祸的小声道。 “他拿着陛下给的银子,把乡下的那些泥腿子都拉出来屯田了,大善人家的地,谁去给种?” “原来如此。” 闻言,祖大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骂左光斗的都是些没了佃户的豪绅埃 哎,这些京城的种地人,花花头子可真多。 他们辽东那边,天寒地冻的,都没啥人喜欢种地,多半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朝廷吃朝廷。 “你们虎骧卫招收了多少人了?” 转头看了眼感慨的祖大寿,赵率教突然问道。 “已经有两千多人了,不过多是些农夫,身子骨弱的很。” 闻言,祖大寿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琢磨着啊,等到这左侍郎屯田屯段时日,等那些个人吃饱了,再看能不能多招一些。” 招不到多少身体素质合格的兵员。 说着,祖大寿转头看向赵率教问道。 “你们龙骧卫呢?” “别提了。” 闻言,玩弄着手中的马鞭,赵率教满脸写着无奈。 “豹韬、虎贲,以前的京营、腾骧四卫营,只要是会骑马,乃至于会骑骡子的人,都让我搜刮出来了,但也只搜刮到五千多人。” “赵将军的意思,马够了?” 闻言,祖大寿眼珠子一转,试探的问道。 “能不能给我们分一些?” “这事儿你要上奏陛下。” 闻言,赵率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祖大寿,摇了摇头道。 “各营马匹怎么分,都是陛下说了算,我可不敢私下将马给伱。” 说着,赵率教一挥马鞭,越过祖大寿向前而去。 给人的样子,就像是生怕祖大寿接着找他要马一样。 “。。。” 看着急匆匆而去的赵率教,祖大寿忍不住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姐夫,怎么了?” 就在赵率教走后,吴襄一催马匹,从后面上前到祖大寿身前问道。 “无事。” 闻言,祖大寿只是摇了摇头,看着赵率教离去的方向,眼神不定。 皇帝,不喜欢他。 而与此同时,催马往前而去的赵率教,脸色则也是严肃。      对于祖大寿这个从广宁调回来的将领,赵率教很不喜欢。 在他的眼里,辽东系将领,也就李如松是个有本事的人,其他的都是废物。 回到京城,皇帝的那场宴席上,皇帝对他的敬酒,是敬的他叔祖赵梦麟。 而对祖大寿,则是杯酒释兵权,分了他的兵给豹韬卫的孙传庭。 而且月前在南海子,皇帝到他龙骧卫驻地巡营时,无意间提到过一句,辽东将领有养寇自重之嫌。 “虎骧卫中郎将,我看干脆改名叫屯田中郎将算了。” 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赵率教戏谑的暗自道。 “将军,前面就到通州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亲兵上前到赵率教身前禀报道。 “告诉兄弟们,约束好各自的部卒,严禁扰,民,谁要是再管不住下面的人,干腌臜事让军法司的给抓了,看老子不抽死他。” “是1 闻言,那亲兵一拱手,连忙下去整顿队列。 近六千人的队伍,排着长龙进入通州城。 通州大仓前,左光斗拿着度支司给出的公文,从大仓里支出本月所需的粮草。 待到赵率教到了通州仓场大门前时,左光斗看着对方道。 “赵将军,今天去张家湾,让将士们开始搬吧。” “是1 闻言,赵率教一挥手,让士卒们开始用大车上前装粮。 趁着装粮的间隙,赵率教来到左光斗的身前,好奇的问道。 “左侍郎,陛下令我们两卫辅助你行屯田之事,这怎么要我们先去疏浚河道埃” “呵呵,赵将军这就不懂了。” 听到赵率教的话,左光斗看了一眼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将领,笑呵呵的道。 “民以食为天,食以地为主,地以水为骨。” “想要种好地,就离不开水。我曾巡视地方,常常见到地方小民因为田地用水而发生械斗,官府是怎么都阻拦不了。” 说着,左光斗摇了摇头道。 “你们要征兵,我要屯田,从民间招揽青壮,那些个富绅不知道怎么骂我们呢。” “我们要是直接去屯田,到时候不知道要被人弹劾多少次。” “所以啊,我就想着先从河道疏浚下手,既能让那些个富户的田亩得到水源,又能从民间招揽青壮。” 感觉到理由有些不对,左光斗又继续补充道。 “还能知道哪儿的荒地多些,为屯田做个基矗” “原来如此。” 闻言,赵率教点了点头,看向远方心里暗道。 把那个们字去掉。 我的任务是征兵,只要能征到足够的兵员,又不触犯军法,别人再是弹劾也与我无关。 同赵率教一起看着士卒们将粮食装上大车,然后用马匹拉走。 “我听说,赵将军马匹不够用,特意寻了些骡子与驴训练士卒马术。” 左光斗突然出声问道。 “不知现在有多少牲口?” “牲口。” 听到左光斗的话,赵率教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祖大寿想找他要马,你个左侍郎打我驴和骡子的主意。 “全营上下,如今有一千六百多头吧。” 思索了一下,赵率教回答了左光斗的问题。 “哦,也不是很多。” 闻言,左光斗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能上书找皇帝要钱买些牲口。 屯田、修坝,这可都是要大量劳动力的。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本章完) 182.第182章 这炮很是好用,给熊廷弼送去 第182章 这炮很是好用,给熊廷弼送去 左光斗带着赵率教和祖大寿两人,到了张家湾后,留下士卒守护粮草后,就分道扬镳。 左光斗带着人去实地探测水文、地形,拜访地方富绅。 而赵率教与祖大寿二人则是分头前去招募壮叮 “这怕没个三五年,回不了朝廷咯。” 骑着马走在去张大户家的路上,左光斗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心里思索着。 “还得让人弄些黄豆种来。” 手中翻着一个小本本,左光斗思索着。 对于屯田这件事,他是挺上心的,毕竟食君俸,行君事嘛。 他是性子直,但不是坏,对于民事很是热心。 现在,左光斗就在琢磨着怎么给皇帝小儿开个眼,让皇帝看看他的本事。 他可还记得皇帝贬杨涟时的那句“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要知道,屯田和兴修水利这两件事,可不是那种随便来个人就能干的。 治水暂且不提,光是屯田,就很是考验一个人的能力。 屯田可不是朝廷一纸诏令下去,百姓就会蜂拥而至,然后明年就能增加一大片土地,国库就能获得大量粮食。 这是个耗费高、回本慢的投资——不要觉得屯田就是随便划块地,用耕牛拉着重犁耕上一遍就能种粮食了。 对于民间百姓,也就只有家有余财的人才能负担的起。 毕竟,一户的劳动力有限,若是分人去屯田,现有的地肯定就顾不过来了。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屯田都是高门大户组织族人,或者朝廷用军队的方式组织人手,才能进行的。 而且,土地开垦出来后,就像是种花一样,是要堆肥的。 当生土变成熟土,这地才能种的出庄稼。 否则,等着饿死吧。 另外,还有耕牛、铁器、谷场这些配套设施,也是要跟上。 拿着本子算了算屯田所需的物资后,左光斗的眉头皱了起来。 皇帝让他在顺天府组织屯田,是舍得给钱的,只要上报预算用途,就能批的下来。 但他也知道现在国家经济不健康,该省的还是要剩 “这就算是已经开春了,这京城的牛价涨到三十两银一头也太贵了吧。” 看着长随从草市上问来的价,左光斗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头疼。 “要不报五十两一头。” 而就在左光斗为牛的事情头疼时。 朱由校在为炮的事情头疼。 围着一门火炮转悠,朱由校时不时的叹一口气。 叹的同工部尚书徐光启、兵部尚书黄克瓒站在一起的肇庆府推官邓士亮心惊肉跳。 这他给皇帝弄到炮了,皇帝叹啥气啊? 蹲下身,从炮口处往里面看了看,朱由校转头对邓士亮问道。 “邓爱卿啊,这一门炮多少斤?你是怎么捞上来的?” “启禀陛下,一门炮约重一千四百斤。” 听到皇帝问自己话,邓士亮连忙拱手道。 “至于打捞,则是用四艘平底船装沙,待行至沉船之处时,将麻绳系于炮身之后,将船上的沙子都倒入海中,船身上浮,自然就将这火炮拉起来了,拉起来之后,将船驶回岸边,用人力将火炮拖拽上岸即可。” “原来如此。” 闻言,朱由校看向邓士亮的目光有些惊奇。 这方法有些耳熟埃 他没记错的话,貌似前世小学课本上有个和尚捞黄河铁牛用的就是这法子吧? 看到皇帝的目光,邓士亮有些惊悚的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 收回自己的目光,朱由校又用手在火炮上拍了起来。 铁炮一门,一千四百斤。 毫无疑问,重型舰炮。 这玩意儿要是运到辽东去,实用性太低了。 “朕前些日子还在想着铸炮的事。” 收回自己的手,接过刘时敏递来的丝巾擦了擦,朱由校有些感慨的道。 “邓爱卿就从海里捞上来三十六门火炮,还亲自押运二十四门进京,可谓是国之干才埃” “臣只是借花献佛,不敢居功。” 听到皇帝的夸奖,邓士亮脸有点泛红,连忙道。 “西夷之人的船沉在了外海,臣本是好奇其人船上装载了什么,就让去看了看,哪想到,这些人的船上有如此之多的火炮。” “邓爱卿何必自谦。” 听到邓士亮的话,朱由校摆了摆手,接着道。 文人嘛,都是很含蓄的。 “去岁先帝神庙、光庙二龙相继驾崩,朝廷人心浮动。朕登基之后,颇感朝中人浮于事。爱卿能做实事,朕很是欣慰。” 说着,朱由校看向邓士亮道。 “这既然进京了,就暂且留在京城吧。邓爱卿是肇庆府推官,想来也是个能断事之人。如今董应举在顺天府给朝廷推行新政,爱卿既然曾是肇庆府推官,就擢为顺天府推官吧,协助董应举推行新政。” “臣。” 听到皇帝如此简单的就给自己升官了,邓士亮有些呆滞。 这个,是不是太容易了,不用上廷议的吗? 见到身侧这傻子,徐光启伸手在他的腿上碰了一下。 扑通一声,邓士亮当即就跪了下来。 “臣谢陛下圣恩。” “且平身吧。” 注意到了徐光启的小动作,朱由校心里摇了摇头。 待对方走后,朱由校继续伸手拍着眼前的火炮,摇了摇头。 “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与徐光启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皇帝这变脸也太快了,刚才赏了送炮来的人,转头就说人家的东西是鸡肋。 “陛下,这炮终究是船上装载的,放在岸上使用,颇为沉重,运输不便。但西夷人的火炮结构,对我大明来说,还是颇有可以参考之处的。” 最终,还是兵部尚书黄克瓒出来安慰皇帝道。 “如今有了这二十四门炮作为参考,这新铸火炮,就是如虎添翼埃”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黄克瓒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同两人一起看着远方地上放着的诸多火器。 “但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我大明诸军,南军喜用鸟铳,北军喜用火炮,川军喜用劲弩,可谓是众口难调。” “这重炮好用,但虎蹲小炮却也不能轻易抛弃。” 明朝各军的发展,其他的不提,北方诸镇军队,进入崇祯年间,完成了对西方火炮技术的吸收后,火炮规模走上了一条巨大化的道路。 炮越铸越大,最后弄出了三千斤重的大型守城炮。 可谓是只想着守城,不想着出击。 就这还守不祝 带着两人来到存放火器的库房,朱由校指着一件件新铸的火器给二人道。 “陛下言之有理。” 听到皇帝的话,徐光启当即就赞成道。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陛下改现有的各种火器之制,立我大明火器标准。” “鸟铳放大,加上簧钢、燧轮,做出了抬铳,两百步可破三层之甲胄。” “重炮缩小,加上轮车,就有了轻便,但射程却比虎蹲炮远的镇虏炮。”      “而虎蹲小炮,则胜在轻便,两人抬着就可运输,在山地或可建功。” “如今又有了这二十四门重炮,若是可运至辽东,想来熊经略收复铁岭等地,也能更加的如履平地埃” “嗯。” 听到徐光启的话,朱由校赞同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北方。 “让杨嗣昌运十二门给熊廷弼。” 想来熊廷弼这会儿,应该也在准备着收复铁岭了吧,咱这就再给他添一把火。 辽东,沈阳城中。 秦邦屏等人虽然还没回来,但关于川军调动的消息,却是已经八百里加急传到熊廷弼的手上了。 这给自己加官的内容,直接略过。 这辽东要是守不住,他现在加的多高,将来摔的就有多惨。 在看到第一条命令,要童仲揆麾下川兵回蜀的命令,熊廷弼就伸出手挠起了脑袋,几乎要将自己给挠成个秃子。 川兵是他统帅辽东诸军的一个握把。 这要是没了川兵,这辽东不得炸窝埃 大明的南北矛盾,几乎已经到了难以调停的程度。 历史上的浑河血战,就是这个问题的真实写照。 川兵先行过河,与建奴血拼了起来,然后浙军隔着浑河在大营里看热闹。 等到童仲揆部的川军、石柱土司兵等部拼的差不多了,酋阳冉跃龙一千残部南撤入浙兵营垒后,辽军又搁后面看起了浙军的热闹。 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就是不上前帮忙,看着你被全歼。 辽东诸军的主要矛盾有川、诸镇、辽东三军相互之间的矛盾。 以石柱土司兵为代表的川军,军纪很是严明,故而颇看不起其他诸镇客军和辽东本地的卫所军:就伱们那个军纪,也敢称为我大明的军队,这要是搁我们川中,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而诸镇客军同样看不起其他两方:辽军在他们眼里是废物的代名词,川军在他们的眼里是乡下土包子。 而辽东本地卫所军眼里的其他两方:贼,都是欺压本地、劫掠地方的贼。 “石柱、酋阳土司暂留。” 待看到二行的内容,熊廷弼稍微放心了一点。 “经略,广宁知府兼守备使孙传庭的行文,杨镐带着四千人马去凤凰城了。” 就在熊廷弼看加急信件看的入迷时,有长随进来在他耳边禀报道。 “嗯?” 闻言,熊廷弼的眉头皱了皱,而后伸手从桌子上翻出一封信,交给这长随道。 “将这封信交给杨兵马使。” “是1 那长随不敢怠慢,接过信封侯,就转身向外面走去。 走的路上,还转头看了眼熊廷弼,却见熊廷弼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手中的信件上。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杨镐现在的职务是定辽兵马使,这现在去凤凰城,统管定辽右卫军事,明显是和熊廷弼抢辽东军事的指挥权。 这熊廷弼不生气,反而给对方去信,这是唱的哪一出? “杨镐在定辽右卫,则右翼可安。” 放下手中的信件,熊廷弼的手开始在舆图上勾画。 “前番挫败建奴主力,其撤至萨尔浒,抚顺关收复,等到关口重修,就能出兵收复铁岭开原诸地了。” 手指顺着辽东长城边界一直向北,熊廷弼喃喃自语道。 “不过,这开原、铁岭的建奴恐怕会主动撤退埃” “经略,潜伏在内喀尔喀的夜不收传回消息了。” 就在熊廷弼猜测建奴动向时,总兵官朱万良进来到。 “什么消息?” 听到朱万良的话,熊廷弼心中一突,抬头问道。 “建奴要将铁岭送给巴林部,将开原送给扎鲁特部。” “??” 听到朱万良的话,熊廷弼的脑门上顿时就冒出一堆的小问号。 内喀尔喀五部,扎鲁特部、巴林部、翁吉剌特部、乌齐叶特部、巴岳忒部。 其中巴岳忒部最弱。 内喀尔喀五部名义盟主是乌齐叶特部的炒花,实力排第二。 排第一的是翁吉剌特部的暖兔、斋赛叔侄。 “这是要二桃杀三士?” 对照地图,熊廷弼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将铁岭、开原送给最弱的两部,这是明摆着要内喀尔喀五部打起来埃” “这种送法,斋赛能答应?” “这个还没有消息传来。” 闻言,朱万良摇了摇头,无奈的道。 “自马根单堡一战后,夜不收转向北方,探听铁岭、开原境内的建奴动向。三天前,碰巧撞见了建奴从萨尔浒派去内喀尔喀的使者。” “那小子好奇之下,摸黑抓了个舌头,从那舌头嘴里问出来的消息。” 说着,朱万良停顿了一下,接着到。 “嗯。” 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屏风上的舆图。 不一会儿,熊廷弼深吸一口气息,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好歹毒的心思,这是阴阳局埃” 阴局,让内喀尔喀五部形成一个若即若离的关系。 两城分给五部,还是送给老三和老四。 若是他们接受了,那大明就要出兵讨伐。 到时候,内喀尔喀五部再是不合,在有外忧的情况下,也得合。 若是大明不出兵,先不说丢人不丢人,内喀尔喀五部没外忧,自己就能打起来,到时候建奴手中的叶赫旧地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 而且,开原、铁岭放在内喀尔喀五部手上,也要比放在大明手上对建奴更方便。 想要,随时去取就行了。 先不说蒙古人不善守城。 就是内喀尔喀五部联军,搁铁岭万人打伏击,让人反手打了个全军覆没,这战斗力,渣渣都不如。 而阳局,挑拨大明和内喀尔喀诸部关系,建奴这是想要逼着大明和内喀尔喀诸部一战。 大明不可能说看着建奴将两城送给内喀尔喀诸部。 这事情如果发生了。 他这个辽东经略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大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至于说打。 一旦开打,这几年给内喀尔喀诸部的银子就是白给了。 而且还会面临西面是内喀尔喀诸部,东面、北面是建奴,这样一个两面树敌的局面。 建奴这是长脑子了,居然玩起了阳谋。 “派人去内喀尔喀五部打听,看他们答应没答应。” “是1 闻言,朱万良就是一拱手,而后有些担心的看着熊廷弼道。 “若是内喀尔喀诸部收了城,那。。。” 手在舆图上一阵滑动,最终落在了科尔沁的位置,熊廷弼淡淡的道。 “那就只能上奏御前,请陛下定夺了。” (本章完) 183.第183章 视察武略院 第183章 视察武略院 侧躺在床上,眼睛圆睁,看着对面抱着枕头装睡的徐婉儿,此刻朱由校唯一的想法就是。 小笼包真白。 看了对面一会儿,一直看到徐婉儿脸色开始变的绯红,朱由校才装作没发现她装睡,从罗汉床上起身,在内侍的伺候下着衣。 皇帝起身后,徐婉儿睁开眼睛,看着皇帝匀称的身材,脸上红晕更甚。 将漱口水吐在金盆里,朱由校从宫女的手中接过毛巾擦脸。 转头看了眼依旧保持着一个动作的徐婉儿。 这姑娘脸红的就跟被螃蟹被煮了一般。 无语的摇了摇头,朱由校转身向外面走去。 长时间保持这么一个动作,腿也不麻么。 出了门,丁修带着今天当值的锦衣卫早已在此等候。 从丁修的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了一匹黑马,两百余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出了西苑,沿御街,向武略院而去。 随着皇帝搬到了西苑,这武略院也跟着搬了地方。 而这个地方,距离皇帝也很近:中军都督府。 就在承天门外面。 以御街为界,左侧是武职衙门,右侧是文职衙门。 看着已经从“中军都督府”换成了“武略院”的牌匾,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很是让人熟悉。 后世,这里也是国家的中心。 大会堂建在五军都督府的地基上,钱币博物馆建在锦衣卫官衙的地基上。 而御街对面的六部、鸿胪寺、太医院的地基上建的是国家博物馆。 将马交给丁修,让去拴马,朱由校进了武略院的大门。 四进的超大院子。 从内往外四层,分别是皇帝及随行人员的班房,祭酒及管理人员的班房,教室,生员宿舍。 没有校长、山长之类的头衔。 皇帝在的时候皇帝最大,皇帝不在的时候祭酒最大。 武略院的祭酒是陈寅。 祭酒是方正化。 后勤司司正是定国公徐希臯。 军医是杨镐推荐的,叫张景岳,去年跟着败军从辽东回来的。 据说医术非常不错,因为善用熟地黄,又被人戏称张熟地。 顺便一提,左归丸、右归丸这两剂男女之友就是张景岳写出来的。 说到大明的太医院,朱由校特意要过太医院历代医官员的资料看。 不得不说,这是大明一个谜一般存在的地方。 有先后治死了成化、弘治的牛人刘文泰。 有大名鼎鼎,写出《本草纲目》的李时珍。 还有活了九十七岁高龄的龚廷贤(1522~1619)。 活了九十八的杨济时(1522~1620)。 看过太医院的名册后,朱由校才知道为啥泰昌能让崔文升给他开药,天启能落水病死。 合着是太医院多少年没从民间往里面补充新鲜血液了,没有能力的大夫了埃 最后一次大规模补充名医的人,居然是嘉靖! “大伴,朕让你去各地沿请名医,入职太医院的事儿,办的如何了?” 走在路上,朱由校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已经派出去寻访名医了。”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道。 “奴婢派了二十个人出去,特意嘱咐过,要寻当地有名的,能找到历年药方的。” “前些日子,他们有人回信,说是愿意来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愿意来的?”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眉头一跳动。 “那不愿意来的呢?” “连夜带着家小就跑了。” “。。。” 大明的太医院这么可怕的吗? 挥了挥手,朱由校只能无奈道。 “不愿意的就算了,不强求。” “让武略院搬到中军都督府来,没弄出什么骚乱吧?” 说着,朱由校转头看向方正化问道。 嗯,就是历史上守城而死的那位。 司礼监的老人了。 今年二十三岁,身材颇为壮实,看的出来平日里没少撸铁。 据说这小子的武功挺高的。 “回皇爷,有锦衣卫从旁辅助,一切都很顺利。” 闻言,方正化当即就道。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陈寅问道。 “从那个叫鹰扬卫来的卢象升,将军以为如何?” “是块好料。” 闻言,陈寅当即点头道。 “此人性格坚毅、果敢。在诸生中,体魄当属上流。能骑马,善开弓。其是卫所军生,虽主学的是四书五经,但也粗通兵法,且颇有岳武穆之志。” “既然陈将军如此看好此子,那朕对六月的武略院大考可就颇为期待了。” “他若是能拔得头筹,朕就给他个军中都头之职。” 听到陈寅的话,朱由校轻声笑道。 “希望这卢象升到时候不会让朕失望吧。” “臣替此子谢陛下看重之恩。” 挥了挥手,朱由校同陈寅接着道。 “朕从去岁就开始扩编诸军,因为打算让孙传庭带着豹韬卫先去辽东,就优先补了他麾下的将官,其他三卫将官缺员很是严重,很多职位至今都是兼领。” “六月武略院大考,这些人朕就要用。” “陈将军肩上的担子,很重埃” “陛下放心,六月大考前,臣一定为陛下培训出足额的将官,补充至京中三卫。” 听到皇帝的话,陈寅当即拱手保证道。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后,挥手让他先去忙。 推门进了自己在武略院的班房,朱由校在案前坐下。 待随行太监替自己搬来所需的东西后,朱由校提笔写起了东西。 新的军队编制下,设军法、武德、辎重三营。 辎重营是大营,负责后勤工作。 而军法、武德两营,则是小营,但权力却是不校 通俗的说,两营在军中就是负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军法营的作用,一个是督战,一个是监军,是唱白脸的那个。 大明军法,五十四禁,十七斩。 十七斩:悖军、慢军、懈军、构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 五十四斩则是对十七禁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对于这个东西,朱由校仔细的研究过,觉得非常可行,就没有多做出修改。 这个具体到下面,就需要军法营去执行了。 而武德营的作用,就是唱红脸了。 一个是对士卒进行忠君主义教育,维持军中士气,      另外一个,就是解决朱由校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占役、私役。 大明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凡是有点儿地位的将军,哪个不是义子过百,徒孙过万。 上级军官肉刑私用,贪墨军饷、强占卫所田、役使军士等等问题。 这个在军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潜规则了。 军队,从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上那天开始,就是为杀人而存在的暴力工具,是一把利剑。 这柄利剑需要一个剑鞘。 历朝历代,对于军队,各朝都设过监军、虞侯、观军容使等职,作为剑鞘,以期可以维持这柄剑的锋利程度。 但,剑鞘太松,就会伤到自己,出现五代十国这种武夫当国的局面。 而剑鞘太紧,剑就会钝,如后期的赵宋,以及如今的大明。 皇帝马上打天下时,同士卒同吃同住,军队与其说是国家的军队,不如说是皇帝的私军。 而到了后世子孙治天下时,无论是虞侯这种武官、监军这种太监,还是观军容使这种文官,都无法真正的做到替统御军队,握住这柄利剑。 毕竟,军队能成为你皇帝的私军。 怎么不能成为将领的私军呢? 当这些士卒面临着私役时,又没个投诉通道,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终要么被上官的亲信给弄死,要么就自认倒霉,沦为上官的家人奴仆。 而武德司,就是朱由校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事肯定不能让文官去干,让文官去干的结果肯定是军队跪了。 然后连带着大明一起跟着跪。 提问,怎么才能让一个人任劳任怨的去做一件回报低的事呢? 答案是,给编制。 后世,有那么一群人,起早贪黑,拿着微薄的工资,做着最耗脑力的工作,应对的是世界上最难缠的对象。 但他们,却完美的诠释了那句诗词。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个职业是,公立学校的教师。 后世公立学校,为什么能留的主人,因为人有编制。 从这个方面吸取经验,朱由校决定给武德司成员中,干的好的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编制——锦衣卫。 或者说将来的从龙卫。 大明穷,给不出高薪,也就只能画饼充饥,给干的好的人一个能肉眼看到的希望了。 抄抄写写足足半个时辰,朱由校才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小解之后,朱由校一步三嘚瑟的走在中军都督府的院里。 这自己虽然满打满算也才十六,但这个本钱还是很足的嘛。 来到校场,武略院的勋贵子弟已经在列队等候。 为啥是子弟呢,年纪大的都让皇帝踹到锦衣卫恩荫千户所领闲俸了。 武略院的训练分为两部分。 陈寅负责新到的军生,主抓将官培训。 而陈策则是负责训练勋贵子弟。 陈寅和陈策两人,是大明军官的两个代表。 陈寅是世袭百户为起点,而陈策则是中武举为起点。 两人都是靠着军功渐渐升上来的。 陈策的一生,参与了平播、平倭,对于如何训练士卒,颇有经验。 这些个勋贵子弟,让他训的总算是有个当兵的样了。 虽然仍有几个胖子伫在人群中,很是突兀。 看着这些勋贵子弟站的笔直的军姿,列着整齐的队列,没有一个人擅动,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兔子练兵的方法很是管用。 觉得军姿是杂耍行为的,都是傻缺。 站军姿这事,虽然很是无聊,但却是最简单、最便宜的一种,能锻炼人的服从行为和坚定意志的方式。 是很无聊,但是这恰恰可以锻炼人的服从精神和意志的坚定。 挺胸抬头,收腹,怒视前方,双脚成60度站立,双手紧贴裤线,全身紧绷。 每个人都能做到,但是你能做多久。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物理上,这些个勋贵子弟一个个吃的是肚满场肥,身形壮硕。 但精神层面上,这些人中,五个能挑出一个大明面临亡国之难时,能挺身而出的,都是不愧于大明养他们三百年了。 手扶在腰间长剑上,朱由校站立当场,一动不动。 将近一刻钟后,朱由校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没人擅懂。 “伱们,能吃的了苦吗?” 在原地踱步,朱由校看向众人喝问道。 “能1 听到皇帝的问话,在皇帝的便宜小舅子徐允祯的带领下,四十多个勋贵子弟高呼道。 “大声点儿!是平日里逛青楼,都逛成娘们儿了吗?” 虽然在陈策的训练下,众人的声音很是整齐,但朱由校却表现的很不满意。 “还是说,你们老祖宗在战场上拼杀,就是这么下令的?” “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告诉朕,你们能不能吃苦1 “能1 听到皇帝的嘲讽,以徐允祯为首,当即又高声喊道。 “好1 看着徐允祯脖子上青筋暴起,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了头。 “这才是我大明武勋的应有之风。” “也算是没有辱没祖上风采。” “朕下令整顿京营,新设四卫,各卫都有武德营,要你们分散到诸卫的武德营中,监督各军,与士卒同吃同做,你们能做到吗?” “能!能!能1 听到皇帝的话,众人又是一阵高声回答。 “好。” 闻言,朱由校拿出一份军令,道。 “徐允祯,出列。” “臣在。” 听到皇帝喊自己,徐允祯当即迈着步子,来到皇帝面前。 “带着他们,去收拾被褥衣物,去西苑,到虎贲卫报道。” “是1 高喊一声,徐允祯接过皇帝手中的圣旨,转身后道。 “所有人,向后~转,起步走~” 看着一众勋贵子弟迈着整齐的步子离开,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武德司除了给士卒做忠君主义教育外,还要同普通士卒同吃同注抵背杀敌。 这些日子的训练,就是让这些人能吃的了苦,弯得下腰。 接下来就是验证环节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武德营一个任期两年,这些勋贵子弟若是真能吃的了苦,干的了事,能在基层待够一任。 那在将来就是他的重点培育对象。 现在将这些人塞进虎贲卫,就是他为将来控制天下军队做一个测试。 武德营是朱由校保证军队战斗力的一个重要握把。 看这些人能不能同下层士卒打成一片,能不能让军中将领不胡作非为。 做到了他才有希望在将来控制住全国的军队。 整饬军务需要军法营、武德营需要双管齐下。 否则,十七禁五十四斩的声音喊的再是响亮,也难以落实下去。 (本章完) 184.第184章 弄个足球出来 第184章 弄个足球出来 四十多个勋贵子弟,列着整齐的队列出了中军都督府。 看的对面文官衙门里是人心惶惶。 管不了,根本管不了。 汉人做事,一直以来都有个讲究,叫做师出有名。 先有师,再有名,那事情就能做成了。 领导人手里一旦有一支直属的军事力量,那受到的掣肘就会瞬间减校 远的有张居正靠着“门下走狗”戚继光,就敢和满朝文武掀桌子。 近的有魏忠贤帮天启搞了支内操军,就能做到活生生弄死东林前后十三君子,然后对方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当实权领导人手里有一支直属军事力量时,那受到的掣肘就会肉眼可见的减校 骑着马跟在一众勋贵子弟的身后,朱由校对他们整齐的队列非常满意。 没白训练,接下来就要看是不是花架子了。 对于这些勋贵子弟,朱由校不怕他们能力强,就怕没能力。 毕竟,他们真要有那个能力,大明的京营也不至于烂成历史上那个鸟样,连守城都守不明白。 “陛下又在练兵吗?” 站在衙门口,看着从御街上过去的军伍,吏部尚书周应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些天,有不少的人弹劾他,让他肩上的压力很是不校 这个皇帝心腹不好做埃 “这些好像都是勋贵子弟。” 他身侧的文书手搭在眼睛上,细数着对面的人数。 “勋贵子弟?” 闻言,周应秋转头好奇的问道。 “人数对的上。” 文书放下手,对周应秋解释道。 “武略院搬入中军都督府那天,我让人去打听过,说是除了下面各卫所军学派遣入京的军生外,还有四五十个勋贵子弟在里面受训。” “哦。” 听到解释,周应秋看着离去的一行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另外一边,带着众人回了西苑后,朱由校叫人将曹文诏叫来。 “末将曹文诏恭请圣安。” “平身吧。” 摆了摆手,朱由校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徐允祯,对曹文诏道。 “他是定国公之子徐允祯,以后就是虎贲卫武德营的营正了,你带他们去军中安排一下,半个时辰后,带着今日不当值的队伍,到校场来。” “末将领命。” 闻言,曹文诏对皇帝一拱手,就与徐允祯前去交接。 分配营房、定营制、认人,这些都需要时间。 回到暖阁中,在宫女的伺候下,朱由校洗了一把脸。 “皇后呢?” 将毛巾递给宫女,朱由校出声问道。 “回皇爷,皇后和顺妃娘娘在暖阁做女红。” 闻言,就有宫女汇报道。 “做女红?”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出声问道。 “朕要的东西,都弄好没?” “回皇爷,已经弄好了。” 闻言,张成连忙对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就见有太监拿着几个皮球来到皇帝身前。 蹴鞠,中国的一个传统运动项目。 蹴鞠、角抵、相扑、捶丸、击鞠、射箭、龙舟竞渡、冰嬉、马术。 古人玩的花的超乎你的想像。 诚然,吴大鼻子的《赤壁》中,将蹴鞠大战让拍的颇为搞笑。 但你不能否认,汉唐时期,就是练兵的手段。 但进入赵宋这个文华盛事,事情开始变味儿了。 宋仁宗因为喜欢看女子相扑,让司马砸缸上书指着鼻子骂。 而蹴鞠,也渐渐的从竞技类项目变成表演类项目。 目的也从练兵变成了杂耍。 到了明朝,蹴鞠就已经式微,上不了宫廷宴会的名单了。 但到底还没彻底消失,不说民间,宫里就有挺多人玩的,特别是宫女。 没事就喜欢搞个球踢着玩,踢球时讲究仪态和分度,如王誉昌所做《宫词》“锦毯平铺界紫庭,裙衫风度玉娉婷。天边自结齐云社,一簇彩云飞便停。”。 当然,朱由校是不想搞什么的蹴鞠的,他要的是竞技性,或者说竞争性。 如果不是前世没多看过橄榄球赛,他绝对会将橄榄球搬过来。 速度、团队、力量的结合,激烈的对抗性,那才是应该在军中推广的运动。 不过,橄榄球不知道,足球还是知道的。 前世,国足是无数人心中的痛,戏称自高俅倒下后,国足千年没能站得起来。 现在,他要让国足站起来! 从太监手中接过皮球,左右翻看了一会儿,最后朱由校还是没忍住,用刀子把球给解剖了。 一番查看后,朱由校算是知道明人球是怎么做的了。 将洗净的猪肠、羊肠等物吹满气后系紧。 然后将灌满空气的肠管塞入事先用皮料缝制的空球内。 空隙里再塞满芦絮绵花,最后把外皮缝上。 这样,一个上好的球就做好了。 抱着球出了主殿,来到校场,就见丁修等人已经等在这里。 看到丁修手中捏着梅莺,一副我很拽模样站在那里,朱由校就忍不住拿球丢了过去。 伸脚将皇帝丢来的球用膝盖颠了颠,丁修脸上就是一乐,而后一个佛顶珠,稳稳将球停在脖颈上。 这脚法,看的朱由校就是一愣。 “戚家军中,还有蹴鞠的习俗?” 来到丁修的身前,朱由校好奇的问道。 “回陛下,师公定下的练手足方式,军中以赛代练,有专人教习军中子弟蹴鞠。” “我听师父戚金说,师公在世,镇守蓟镇之时,更是定下规矩,每逢得胜,各军回营,必举行蹴鞠大赛,各营分前后左右中五军比赛,最后比出最厉害的两个营地对决。” “1 听到丁修的话,朱由校眼神就是一亮。 这戚少保很是懂得寓教于乐嘛。 “伱去将沈炼喊来,朕教你们个新的玩法,保证比蹴鞠好玩。” 伸手指了指丁修脖子上的球,朱由校让丁修前去找沈炼。 待丁修离开后,朱由校在校场上转了转。 配套设施已经弄出来了。 木匠皇帝嘛,让人弄两个球门出来,还不简单。 八尺高的球门,两丈四尺的球门,后面罩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渔网。 在校场上,已经用白灰撒出了场地划区。 什么球门区、罚球区、旗杆、角球弧等等,都已经照猫画虎的搬了过来。 “这个规矩,你们先看一看。” 待沈炼带着群锦衣卫来到皇帝跟前后,朱由校将两份自己写下的足球规则交给二人。 “赢了的,加一个月俸禄作为赏钱。” “输了的。” 说着,朱由校咂了下嘴。 “输了也没事,以后再赢回去。” 听到皇帝的话,丁修与沈炼两人对视一眼,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沈炼为啥守在皇帝身边,他不是去街上做宣传工作了吗? 哦,沈炼不是做那个的料,被调回来,让田尔耕去做了。 看着皇帝教给他们的规矩,两人忍不住挠了挠头。 正轨的蹴鞠,是三十二人比赛,左右双方各十六人,分球头、跷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等等。 能发展上千年的体育运动,可不是胡乱拿个球就能踢的。      现在,皇帝将这人数改成了十一人,分为门卫、前锋、中尝后卫。 这些个名头,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是按照军中编制划分的。 而比赛规则,朱由校也放宽了一些。 恶意犯规肯定是不允许的。 但是,一些个能增加对抗性的行为却是允许,生拉硬拽各凭肌肉,挥肘下绊全看机巧。 甚至于背后铲球允许。 因为这规矩肯定是会导致受伤,所以替补队员添加到了七人。 很快,待几个锦衣卫初步明白了“足球”的规矩后,伴随着一声哨响,大明第一场足球赛正式开赛。 校场边上,让自己麾下的军兵在场边坐下观看球赛,曹文诏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他的手里也让塞了分足球规则。 “。。。” 看着站在场边对场上球员大喝的皇帝,曹文诏的脑门上忍不住浮现几条黑线。 锦衣卫的教育素质,还是有待提高。 这赛前问,一个个都说看明白了规矩。 但随着哨声一响,各个都忘了自己的角色。 后卫跑的比前锋都快。 守门员都能追过中常 为了能进球,前锋能窜到球门里去。 校场上的局面,不能说一度十分混乱。 那是从头乱到尾。 简单的说,就是球滚到哪里,两方人马就在哪里搓麻将。 最为严重的时候,朱由校都看到沈炼貌似被人踹了几脚。 中场休息时间,朱由校一手叉腰,一手中拿着规矩卷成的筒子对丁修骂道。 “朕通篇用俗语写的规矩,你是榆木脑袋吗?这都看不懂?” “下半场给朕按规矩踢1 “亏你还是戚家军出来的,戚少保教你们打仗,就是让你们一窝蜂的往上冲吗?” “层次,进攻要有层次!不能一窝蜂的涌上去1 “。。。” 满脸委屈的被皇帝骂,丁修是有苦说不出。 “朕再说一遍,各区球员要懂得自己的定位,不许为了球去越位。” 随着一炷香的休息时间结束,双方球员再次上常 这次,朱由校总算是稍微满意了。 随着后卫、中尝前锋有了明确的定义,双方踢的总算是有点儿样子了。 上半场,双方各进两球,差不多就是借着踢球在互殴。 而到了下半场,到底是有戚家军对抗性蹴鞠的经验,丁修拿出了简单的长传战术,连进沈炼三个球。 踢到最后,踢的沈炼方球员已经不敢再过中线了。 “呜!!1 随着尖锐的哨声,第一场球赛算是结束。 丁修是满面红光。 而沈炼,则一脸的委屈,惨遭血虐埃 待曹文诏选出两队人马,同丁修等人学习新的足球规则后。 朱由校同曹文诏站在场边,看着正在两边正在热身的士卒。 “练兵,就如练拳,需要张弛有度。否则,过刚易折,过怠则毁。” “陛下睿见。” 闻言,曹文诏点头赞道。 “末将在榆林时,军中虽无蹴鞠,但贺世贤贺将军却时常举办摔跤大赛,能赢的人,能进家丁队,弟兄们参与时都颇为踊跃。”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对于曹文诏说的家丁队,耳朵自动过滤。 看到沈炼一脸的不服气,朱由校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校场边上,今天不守门的士卒、不当值的太监都已经聚了过来。 甚至于,还出现了几处聚赌的团伙。 对于这种不和谐的场面,朱由校直接让军法营去处理。 军中、宫内禁赌。 坐庄的三十军棍,参与的二十军棍。 太监敢坐庄或参与的,送西山挖煤去。 这个就不得不提到明朝此时的养军办法了。 因为军饷时长被克扣,发下来的钱粮不够。 所以将官们就想出了一个在后世销售界很是畅销的理念:低底薪加提成。 平日里挨饿,战前发赏。 甚至于,损些的将领,还会亲自在军中设立赌场,赢光士卒的钱财。 等到战时,再给发赏,才能激发士卒的敢战之心。 这么搞,虽然效果颇显,但弊端也很明显。 就和销售业一样,留不住人。 一旦吃了战败,士卒逃亡十之八九,没了再战之力。 而太监不许参与赌博,更是简单。 欠下赌债还不上时,就会有大善人来给你借钱。 当借来的钱输光了后,怎么还钱呢? 这些大善人就会提出新的方案,比如说,把宫里发生的事给我们这些大善人透露一下什么的。 这样,这些太监就变成了大善人的耳目,将皇帝给卖了。 身边要是有赌鬼,朱由校觉得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稳。 很快,球赛再次开始。 坐在校场边上的小马扎上,看着双方队员又一次聚成了一团,朱由校忍不住摇了摇头。 还是要多踢埃 当球赛结束,各军卒回营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没有让宫女禀报,朱由校方才来到暖阁后室,就听到徐慧儿糯糯的声音响起。 “姐姐,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你是在给陛下做,还是在给你做?” 放下手中的步,徐婉儿看着她的成果,打趣的问到。 “当然是给陛下做了。” 闻言,徐慧儿的小脸一红,忍不住将小脸埋进眼前的九龙缎中。 她发现姐姐为啥这么说了。 她把布减的太小了。 “你呀,知道这九龙缎一匹要多少银子嘛,就这么糟蹋。” 伸手在妹妹的脑袋上点了点,徐婉儿颇为心疼的道。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帘子被掀起的声音,抬头刚想呵斥是那个没规矩的不通报就进来。 却发现来的人是皇帝。 “参见陛下。” “夫妻之间,这些虚礼就免了。” 见状,朱由校挥了挥手,来到两人面前。 “陛、陛下。” 因为皇帝走的太快,徐慧儿刚听到姐姐给皇帝见礼,方抬起头来,就见到皇帝已经到了她身前。 连忙伸手将自己的成果藏在身后,徐慧儿俏脸颇红。 “真可爱。” 没有怪徐慧儿的反应慢,朱由校伸出手捏了捏小萝莉的包子脸。 “今晚,洗干净些,今晚朕要你侍寝。” (本章完) 185.第185章 超度恶鬼 第185章 超度恶鬼 天蒙蒙亮。 “喔~喔~噶噶噶1 一只红脖子大公鸡方才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就被人捏住了脖子。 “唔,第三遍了。” 被鸡叫声惊醒,朱由校猛的睁开眼睛。 “这是让被子封印了?” 躺在罗汉床上,感受着胸前的重量,朱由校感觉难以起身。 伸手掀开身上的被子,就看到一只趴在自己胸口的萝莉,朱由校脑门上浮出几道黑线。 “。。。” 看着这只沉睡的萝莉,朱由校心中默念。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不是萝莉控。 我不是萝莉控。 我是萝莉控。 eummmmm,感觉哪儿不对。 伸手将徐慧儿挪开,看着胸前的口水印,朱由校扯了扯嘴角。 别的萝莉他不知道,但这只萝莉的睡相太差了。 卷被子、满床滚、抱胳膊、流口水。 以后睡觉还是抱着徐婉儿睡吧,那个只要抱住就不会乱动,能提供一个良好的睡眠。 拿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朱由校向外间走去。 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朱由校开始批阅今日的奏章。 看奏章第一件事,看人名职务:工科给事中张其庭。 然后再看内容。 “于军中推广蹴鞠,有颓废军气之嫌?” 看着张其庭的劝诫之言,朱由校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顺手将奏章丢进垃圾桶,朱由校又拿起了下一本。 “嗯,终于来了。” 这本奏章是方从哲上的,后面还有太常寺少卿官应震的署名。 “前有奸臣张四维,欺君瞒臣,内无断事之能,外无统阁之才。” “后有佞臣丘橓,假借天子圣名,挟私报复,以误国事。” “非常好。” 看着方从哲的这封奏章,朱由校满意的拍了拍桌子。 很好,推翻张居正的锅全都甩给张四维了。 将方从哲的奏章递给刘时敏,朱由校问道。 “这份奏章,过内阁了吗?” “回皇爷,没有,是方从哲抱病送来司礼监的。” 说着,刘时敏看了一眼皇帝后,小声的补充道。 “送来后,方阁老就在家丁的护卫下回家养病了。” “嗯。” 点了点头,对方从哲的识趣很是满意。 “传诏,方从哲加上柱国、太子太师,准其致仕。”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亲自去做。” 将方从哲的奏章递给刘时敏,朱由校严肃的道。 “将方从哲的这份奏章,用朕的语气,下发内阁。” “为张居正恢复所有名誉、官职、恩荫。” “用皇爷的语气?” 闻言,刘时敏就是一惊。 给张居正平凡,这要皇帝亲自下场吗? “虎死狗口,壮士之辱。” “求荣得辱,大明之耻。” 说着,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办事。 给张居正平凡,必须要他这个皇帝来做,不能假于人手。 求荣得辱,这种事情,大明发生了两次。 第一次是于谦让朱叫门给砍了。 第二次,是张居正让万历给清算了。 虽然两人后来都得到了平反,但导致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成化为啥能让内阁六部变成纸糊泥塑。 就是因为他亲自给于谦平反,给朱祁钰正身,在群臣中累计了巨大的政治声望。 起码是告诉了朝臣,我这个皇帝,还是明事理的。 而历史上天启朝给张居正的平反,虽然在朝中已经成了共识。 但他们真的是想要给张居正平反吗? 不,他们只是想要那份给张居正平凡的名头罢了。 那会带来巨大的政治资本,将其他派系的人从朝廷里踹出去而已。 东林小卒陈大道开头,叶向高拍板。 历史上的孙承宗等一系列中立派官员,为什么会被卷入东林。 就是因为他们也想给张居正平反。 这就让东林在从龙之功外,又积累了一波名望,最终达成成就——众正盈朝。 但同时也要知道,当年就是张居正,踹走了顾宪成,打瘸了邹元标的一条腿。 他们会有那么好心? 哄鬼呢。 再说张四维,当张居正死后,他坐上了张居正留下的首辅位置,却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压制内外。 张四维推翻张居正的新政,不是他有那个能力,而是众望所归,当时张居正得罪的人太多了,他手中的权太大了。 有太多的人,想要坐上张居正屁股下的那个板凳上。 但很多人都没有想到,随着朝臣推着万历对张居正进行清算后,朝堂失控,内阁失权,大明步入了一个混沌时期。 “等等,再等等。” 从椅子上站起,在暖阁前,遥望着正在学习新的球规的虎贲卫士卒。 朱由校喃喃道。 他的变法虽然是下令天下各县府清丈田亩。 但那只是一道圣旨下去,下面的人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肯定是人浮于事,乃至于看都不看。 真正用重犁翻地的地方,现在只有顺天府和辽东。 董应举的京城新政,和孙承宗、杨镐两人主导的废卫设府。 等到赵率教和祖大寿练出新兵后,他才敢大力的推动变法。 纵观古今,变法必须要有军队支持。 商鞅变法,第一条就是耕战法,拉拢了军功贵族。 范仲淹变法,是因为人本身就镇守陕西多年,在军中就有威望。 王安石的熙宁变法,是有章惇之弟章楶在西北为帅臣。 张居正变法,则是有抗倭名将、镇虏大将、“门下走狗”戚继光率军入驻蓟镇。 那个地方,距离京师只有不到一百公里。 二十世纪,在红色浪潮席卷世界时,南美有个国家,叫智利。 他们有一位通过选举带着国家走上了红色路线的理想主义:阿连德。 尽管其在访华时,总理送给他一句话「我得提醒你注意另一件我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小部分军人接受了外国侵略势力的影响,如果不特别注意这个问题的话,还有出乱子的可能,这个乱子就是军事政变。」 然后,当阿连德当选三年后,陆军总司令皮大帅发动军事政变。 十点三十分,萨尔瓦多·阿连德,拿起了卡斯特罗送给他的步枪,走向了他的命运。 【智利总统绝不逃跑,他知道怎样履行一个战士的职责】 古今中外的无数事例证明,一个政权想要稳固,手中必须握有一直直属武装力量。 历朝历代,无不说明一个问题,一个政权的稳固,没有武装力量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皇爷,该用膳了。” 朱由校方才批完奏章,就见徐婉儿带着一众宫女,提着碗筷饭盒进来。 “一起吃。” 闻言,朱由校也不见怪,他媳妇儿有一手好厨艺。 不愧是本书女主,徐婉儿可谓是大才女。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册册烂熟。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听到皇帝的话,徐婉儿也不意外。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皇帝随和的过分,可谓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将四道菜放在桌上,先给皇帝盛了一碗米饭递过去后,徐婉儿才给自己盛。 夹起一块炖的香气四溢的猪蹄肉,一口咬下去,满嘴香溢。 早就听闻,朱棣的徐皇后整的一手好烧鹅。 而他的徐皇后炖的一手好猪手。 看样子老徐家的妹纸祖传一手好厨艺埃 简简单单一顿饭后,洗碗刷锅这种事肯定不用亲自做。 接下来当然是搂着自己的媳妇午睡了。 午后,当朱由校刚要前去看球时,却有小太监来禀报道。 “陛下,城建营中郎将钱世桢求见。” “嗷呜~” 打了一个哈切,朱由校挥了挥手。 “宣。” “臣钱世桢恭请圣安。” 被太监引入主殿,钱世桢就躬身行礼道。 “啥事儿?” “回陛下。” “最近几日,南海子里闹鬼,人心惶惶。” 抬起头谨慎的看了一眼皇帝,钱世桢小声的道。 “城建营中有传言说,南海子曾是前元时的乱葬岗,动大工惊扰了孤魂野鬼。” “嗯?” 闻言,朱由校忍不住双眼睁大,看向钱世桢。 “乱葬岗?南海子里哪儿来的坟?” “回陛下,确实是挖出来一堆的尸骨。” 肯定是被吓到了,钱世桢此时脸色渗白。 “而且,臣听说闹鬼传闻后,曾夜间带人蹲守,数次发现有黑影出没,还有鬼火重重。” “官邸的几块地?” 眼神闪烁了几下,朱由校看向钱世桢问道。 “伱打算怎么处理?” “臣想要去城北的大隆善护国寺,请几个高僧大师安抚亡灵,超度一二。” “大隆善护国寺的高僧大师。” 手在背后敲动了几下,朱由校摇了摇头。 “这高僧大师恐怕不行,朕给你请个更厉害的大师,前去超度一二。” 说着,朱由校迈步走出了主殿,接过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带着钱世桢向着虎贲卫驻地而去。 “臣曹文诏恭请圣安。” 皇帝一进军营,曹文诏就迎了上来。 “臣徐允祯恭请圣安。”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皇帝的便宜大舅子徐允祯。 “南海子闹鬼,徐允祯你替朕走一遭。” 朱由校指了指徐允祯,而后对曹文诏道。 “派五百人,带五十门虎蹲炮、十门镇虏炮,让他和钱将军去一遭南海子。” “末将遵命。” 闻言,徐允祯与曹文诏连忙拱手。 “朕给你请的这位大师,叫做炮师父。” 手指了指钱世桢,朱由校对他吩咐道。 “带人到了南海子后,不要吝啬火药、炮子。哪儿闹鬼,就给朕轰哪儿。” “让朕看看,是什么鬼,居然敢在朕的南苑闹腾。” “臣知道了。” 咽了口唾沫,钱世桢有些汗颜的拱手道。 不一会儿,五百人的炮营就集结完毕,跟着钱世桢向南海子而去。 “闹鬼?” 同曹文诏站在军营门口,看着被拉走的火炮,朱由校龇着牙冷声到。 “曹将军,你信么?” “臣。。臣信世界有鬼神,但不信南海子闹鬼。” 听到皇帝的话,曹文诏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两眼珠子一转。 “前几月,陛下在南海子时,怎么不见闹鬼,这陛下一回京中,就有鬼闹腾起来了。” “好,说的非常好。” 拍了拍曹文诏的肩膀以示鼓励,朱由校一脸诡异的道。 “大炮开兮轰他娘,让朕看看,是什么鬼敢在朕的南海子闹腾。” 南海子闹鬼,闹鬼呢? 用屁股朱由校都能想到,这肯定是南海子修官邸的消息被暴露出去,有人在暗地里搞鬼,想要阻止皇帝动大工。 可惜没四零火,不然他肯定让用哪个轰。 不过,六百斤的镇虏炮,这口径也不小,想来足够镇压恶鬼了。 “走,看球赛去。” 想罢,朱由校一挥手,带着一众人向着大校场而去。 今天是沈炼的雪耻之战。 希望这位世袭锦衣卫能带着人踢过有蹴鞠经验的丁修吧。 “南海子闹鬼?” 工部官衙中,徐光启也听说了工部派去南海子的文书回来汇报道。 “徐尚书,下官亲眼所见,晚上有鬼影绰绰,在工地上晃悠。” “求尚书大人放小的一马,调我回来吧。” “哼1 闻言,徐光启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 “亏你饱读圣人之书,却被这魍魉小计吓的魂飞魄散。” “准备车架,去南海子。” 说着,徐光启对身边的长随吩咐道。 “本官到要看看,是什么冤魂恶鬼,敢在天子所在之地横行无忌。” “是1 徐光启的长随闻言,就是一拱手,连忙下去安排。 当天下午,当徐光启带着人来到南海子时,却见到钱世桢与徐允祯两人正在巡视。 “徐尚书。” 见到徐光启,钱世桢与徐允祯不敢怠慢,连忙见礼。 “本官听说南海子闹鬼,不知钱将军打算如何处理啊?” 钱世桢和徐光启也是老相识了,免去了那些个繁文缛节,徐光启开门见山的问到。 “末将向陛下请示,陛下让定国公世子虎贲卫武德营偏将徐允祯徐将军带人超度一下。” “超度?” 听到钱世桢说出徐允祯的一堆头衔,徐光启挑了挑眉头。 说那么多干嘛,你直接说皇帝的大舅子不就行了。 “怎么个超度法?” “放1 “轰1 “轰1 “轰1 随着徐允祯一挥手,十门镇虏炮齐鸣。 在团团火把的簇拥下,徐光启愕然的看着还在发红的炮口。 好家伙,超度,物理超度埃 “将军,这具尸体,有些新鲜埃” (本章完) 186.睡觉吧,今天的审核了 睡觉吧,今天的审核了 明天我找编辑问问 (本章完) 187.请假条 请假条 又中招了,两条腿酸软的和面条一样。 另外,去年的试纸测不出今年的新冠嘛? (本章完) 188.第186章 这外来的“和尚”也不会念经啊 第186章 这外来的“和尚”也不会念经啊 事情和朱由校的想像,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的。 南海子闹鬼,并不是因为有人知道皇帝在修狗笼子。 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皇帝把京营都拉出去修了地球,大伙儿家的屋子漏水都没人修了。 第二个则是如今朝事艰难,就算是内帑的钱,皇帝也不能乱花,不然等到外廷要用的时候,就拿不出银子了。 但是,内帑的银子,那是皇帝的私房钱。 你卡皇帝搞银子的路子,可以美化成防止皇帝与小民夺利。 对于内帑的银子,顶多是让皇帝拿钱出来,支援外廷。 但明目张胆的管皇帝怎么花钱,那就纯属看自己脖子够不够硬,够不够清流了,想让皇帝看看你和海瑞差几个青天了。 所以,某些人就想出了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的路数——吓唬。 反正现在皇帝也已经回了西苑,只要搞的工地上人心惶惶,让那些个士卒不敢再干了,那这银子不就省下来了嘛。 听着长随关于锦衣卫用板车拉着几具被火炮轰的四分五裂的尸体,满京城找苦主的消息。 赵南星忍不住用手捻断了几根胡须。 再听着第二件关于皇帝亲自下诏,痛斥张四维,令给张居正平反的事。 赵南星忍不住感叹道。 “怪事年年有,这两年特别多。” 去年两龙并去的事儿,都不算怪事儿了。 今年黄鼠狼给鸡拜年,皇帝给权臣平反,这个才叫怪事儿好么。 这些年,大明出了两个想做权臣的人,或者说权臣。 第一个叫高拱,第二个叫张居正。 穆宗方死,高拱就上《陈五事疏》,想要弄死冯保,夺了司礼监印,让李太后搁后宫好好带娃去。 然后,现实就告诉了我们,没有宰相的“相权”和皇权争起来是个啥后果。 内阁首辅高拱被贬还乡。 而高拱在内阁中的助手,方才入阁的高仪落的个“及拱为张居正所逐,仪已病,太息而已。未几,卒。” 仅一个月后,内阁辅臣高仪就病死家中,张居正一人独握阁权。 而后的十年里,张居正一人,上顶皇帝,下压朝臣,压的整个大明都喘不过气来。 乃至于,张居正“嚣张”的说出了那句“吾非相,乃摄也”。 从大明两百余年的历史,乃至于从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来说。 对于这么个权的不能再权的权臣,不一直是皇帝最为厌恶的存在吗? 怎么会有皇帝想给平反呢? 事情的正确打开方式,不应该是朝臣们上奏,说他张居正坏事儿没少干,但也干了那么一丢丢好事儿,应该给人家一个体面吗? 这皇帝亲自出面给张居正平反,这不是助长某些人擅权之望吗? 理解不了,真的无法理解。 最终,赵南星挠破了头皮,也没想清楚住在西苑的小皇帝是怎么想的。 而与赵南星一般,看不清皇帝是如何想的人,在京城中可谓是大有人在。 但无论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礼部尚书孙如游已经在准备流程了。 至于说下面意见不一致,封驳圣旨。 稀罕事儿。 大明历史上最后一次封驳圣旨是啥时候? 天启,刚登基的时候,不知道哪个损种出的主意,为了不给李选侍封贵妃,天启自爆家丑,把李选侍给钉死在了耻辱柱上:由皇帝亲口说出,李选侍虐待天子亲母。 看到这圣旨时,内阁辅臣方从哲人都麻了。 亲自去找天启,劝这位爷别这么说:李选侍再咋滴,那个也算的上是你后妈,给留个体面,这么爆皇家丑闻影响不好。 就差明说,爷啊,伱这么干虽然能堵死李选侍干政的路,但掉的是你的威望埃 但最后呢,天启坚持,这句话还是留了下来。 李选侍是没再能翻的起啥大浪来。 但天启也暴露出自己是个政治雏鸟的面目,朝堂上直接就掀起了一轮驱邪用正潮。 而现在,从登基到皇帝大婚。 朱由校绕过内阁,直统六部,直接握住了大明钱袋子和印把子,谁敢小看这个十六岁的皇帝。 而随着礼部差人将给张居正平凡、恢复名誉的圣旨通行天下。 而在后世的史书上,对于此事的评价是,大明正式走出“万历摆烂”时代,正式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这个时代叫做——天启再兴。 不管后世人对此的评价是什么,横竖朱由校这会儿是顾不上。 “这就是包谷?” 看着手中小巧玲珑的玉米棒子,朱由校气急而笑,看向徐光启问道。 “回皇上,这就是包谷,民间又称玉蜀黍、包米、包粟。” 虽然不知道皇帝在气什么,但徐光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至今也已无法查考,是武宗由葡萄牙人带来的,还是隆庆开海后,由西班牙人带来的。不过臣听那些西夷人言,是从哪个什么美洲传来的。” “。。。” 看看徐光启,再看看也就成年人一掌,十几厘米大小的玉米棒子,朱由校头上俱是问号。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后世的高产作物看的多了,再看原始种。 还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呢。 “花生呢?” 放下手中的玉米,朱由校又出声问道。 “这个。” 闻言,徐光启忙不迭的给皇帝递过一个托盘。 在托盘上,放着的是正是后世酒鬼的下酒必备之物。 花生在大明已经有上百年的种植历史,多种医书中都有他的身影。 拿起一颗花生米,用手捏了捏,直到捏出油水来,朱由校才将那粒米放回托盘。 这个时候,因为思维问题,花生油料作物的本质还没开发出来。 “嗯。”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由校看向徐光启问道。 “那些西夷传来的,还有什么?” “还有番薯、土豆、烟草、葵花籽、番瓜、辣椒等物。” 徐光启说着,连忙转身对身后的官员示意,让他把托盘端上来。 看着只有拇指粗的番薯和只有弹球大小的土豆儿,朱由校脑袋上的黑线更多。 看着眼前的这些作物,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想起了后世一本书——《枪炮、细菌和钢铁》中的论调。 美洲文明的演变,之所以停滞不前,除了西夷人的入侵。 另外一个原因,自己天生发育不良。 众所周知,支撑人体的三类物质。 组成肌肉的蛋白质、大量储存能量的脂肪、作为快速反应能量的糖类。 而延伸出来的,就是一个强大文明的三种食物来源。 以华夏文明为例。 麦、稻提供糖类,豆类植物提供蛋白质,大豆、油菜以及张骞优选出的“胡麻”(西北地区)则是油料作物。 而美洲,你不能说它没有这三种作物的平替。 只能说在遗传学发展起来前,想要聚集发展,太难了。 第一个原因是太难驯化了,不像亚欧这种,有水稻、小麦这种能轻易驯化出的作物。 美洲的主要粮食作物是玉米,原始品种的玉米,玉米穗只有人手指粗细,产量很低,而且玉米粒外面还有一个坚硬的壳。 哪怕是到欧洲人到达美洲时,玉米也才被印第安人驯化成到玉米穗有二十一世纪三分之一大校      而土豆、番薯、葵花籽、南瓜等作物,同样没有后世吹的那么高产。 番薯也就两根指头粗细。 而哪怕是给皇帝的御贡土豆儿,也只有拳头大校 要知道,这可是一层一层挑出来具有上好品相的。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玩意儿太分散了。 整个美洲,从北美到南美,不是找不出来能提供糖分、蛋白质和油料的作物。 但美洲地域狭长,三种作物的可驯化品种呈现分散式分布,距离相隔颇远,无形中就拉长了文明发展的时间。 “看这作物的产量,谁特娘再说能大规模推广美洲作物,朕铁定活剐了他。” 心里暗暗发狠,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开始计算这些东西的用途。 番薯、土豆儿、玉米等物,不经过本土化改良,肯定是无法大规模推广的。 一个是饮食结构问题,一个产量问题。 历史上,螨清再是不务正业,但康熙、雍正两人对农作物改良的功劳还是不能抹灭的。 另外,薯类它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它不顶饿。 在产量上去前,它是不能代替稻麦这种主食的。 哪怕是以本作者这种甘肃人来说,以土豆当主食的卜拉,也是要切成条,裹上面粉,上锅蒸着吃的。 就算这样,本作者不能说吃个肚饱吧,饭量也是从一碗米翻成两碗卜拉。 就算这样不到两个小时就又饿了。 ps:在此推荐这种吃法,唯一的不足就是北京的土豆儿价太高了 “这个。” 将那粒被自己用指甲刮过的花生递给徐光启,朱由校吩咐道。 “朕轻轻一刮,就能看到油水,你回去研究下,看能不能用来榨油。” “臣遵旨。” 接过皇帝递来的这粒印皇帝指甲印的花生,徐光启拱身道。 皇帝的这个指甲印,就是给这个在儒学里,显的“离经叛道”的行为背书了。 “辣椒。” 拿起一串虽然早已晒的脱水,但却不失其鲜红的辣椒看了看,朱由校转头就递给了刘时敏。 “籽留下,就种在西苑里。” “外面的皮给皇后送去,就说朕晚上想吃点儿辣的。”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楞了一下,在皇帝耳边小声的请示道。 “此物要不先让奢员试试毒?” “试什么。。。” 闻言,朱由校没好气的刚想呵斥这货,但随即就停了下来。 大明的辣味发展史,才算是走出朱元璋、朱棣时的胡椒乱政,还没正式的步入后世的“全民辣椒”年代。 对于这个东西知道的人不多,接受度不高。 而且,对皇帝的饮食问题,谨慎是正确的。 “捣成粉,放上芝麻、食盐,用油泼熟,再找几个奢员分开试试。” “还有,不许多吃1 “奴婢明白。” 看到皇帝严肃的眼神,刘时敏连忙点头应到。 “这个是?” 送走了一串干辣椒,又迎来了一堆黄色干瘪的黄色叶子。 “回皇上,这个奴婢知道,是烟叶,要用这个吸。” 这个时候,今天当值的某个不务正业东厂提督太监在皇帝身侧解释着,还顺手递出一个崭新的烟斗。 “。。。” “。。。” 看到魏忠贤的动作,朱由校和徐光启的脑门上同时飘过一阵乌鸦。 “启禀陛下,这个烟叶是近些年从南海,由西夷传入的。” 从魏忠贤身上收回目光,徐光启黑着脸解释道。 “此物性格至今还未试明,但民间有言,其能去湿怯寒,故沿海百姓多喜吸食。” “近两年来,京城百姓也有吸食者。” 说着徐光启看了眼魏忠贤,淡淡道。 “今见魏大珰吸食此物,始知魏大珰也是个消息灵通、见识广博的,这新流入大明没多少年的东西都知道。” “杂家提督东厂,为皇爷耳目,这民间流行什么,当然是要知道的。” 魏忠贤应该是没听懂徐光启讽刺他什么都敢给皇帝推荐,此时颇为自豪的道。 “烟草。” 没有理会两人的争锋,朱由校接过魏忠贤递来的烟斗看了看后,向徐光启问道。 “此物,民间吸食的人很多吗?” “顺天府境内暂且不知,但沿海诸地,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闻言,徐光启当即道。 “吸食后,是个什么感觉?” “臣从未试过,然只是听说,吸食后飘飘欲仙,如入仙境。” 说着徐光启的目光看向了皇帝身侧的魏忠贤。 “。。。” 主殿外的台阶下,魏忠贤一脸懵逼的嘴里叼个烟斗,吞云吐雾。 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正当烟囱的魏忠贤,朱由校眯起了眼睛。 禁是不可能禁的,这辈子不可能禁的。 历史上第一个禁烟的皇帝是他的好弟弟,崇祯皇帝朱由检。 禁烟的理由也很是无厘头:吃烟与吃燕同音,而如今的皇脉又是昔年的燕藩,这话头不祥,太不祥了。 一定要禁止,要砍头! 虽然朱由校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并不妨碍他从烟上捞一把——烟草税。 烟酒都对身体有害,但除了天方教辅以信仰搞禁止外,也没见到那个国家全面禁止。 话说回来,全民不抽烟,何来的禁烟。 而与烟草禁止相反,多少国家都冲着这份廉价娱乐品死命抽税。 为了钱嘛,不寒蝉。 至于说成瘾性,又不是叶子。 提前申明,虽然他上辈子是个老烟枪,但穿越来的时候可没把烟瘾带过来。 大力发展烟草行业,可不是为了自己过瘾。 “而且,说不定将来的拳头出口物资里,还能多个烟草。” 看着抽的享受的魏忠贤,朱由校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论卷,谁能卷的过华夏子孙。 (本章完) 189.第187章 新政施行 第187章 新政施行 “这老旱烟是真的呛。” 挥手示意魏忠贤离自己远些,朱由校心下颇为嫌弃。 这生烟叶子晒干,不经过发酵直接抽,劲儿大不大且不知道,但呛人是真的呛人。 “这些个物什,徐爱卿就先留下吧,朕琢磨琢磨,让人先在各地皇庄种植一些,看看效果。” “古人有言,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若是有水土不服的问题,贸然推广,伤的是各地百姓。” “待在皇庄中有了经验后,再推行天下,方为良策。” “臣遵旨。” 闻言,徐光启对皇帝躬了躬身,答应道。 待徐光启走后,朱由校看着留下的诸多作物,派人寻来了内务府的太监,吩咐人先在京外皇庄试种。 他前世虽然也算是农村出来的,但会种个锤子的地。 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任重而道远埃” 待人都走后,看着桌上的一堆奏章,朱由校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今所面对的问题,不是一道圣旨、几颗人头就能解决的。 官员缺额、官府职能混乱、基础设施年久失修、外患、天灾、人祸。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的清楚的。 接下来,就要看新政在顺天府施行的效果。 而后开始往外推行,一步一步的重新构架出一个新的官府。 徐光启才走了没多久,礼部尚书孙如游就又带着份奏章来了。 “臣孙如游恭请圣安。” 在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大殿后,孙如游躬身行礼道。 “朕安。” 挥了挥手,示意孙如游平身,朱由校出声道。 “何事?” “回陛下,陛下前番下诏再开官考,选拔顺天府官吏,至今已有北直隶考生七千余人报名,臣请陛下命题。” “是了,该官考了。” 闻言,朱由校恍然道。 他差点都忘了,给顺天府选官的事了。 “此番命题,就以朕前番所命的两套试卷为例,由礼部和翰林院分别出五套题吧。” 接过孙如游递来的奏章,翻看几眼后,朱由校对他道。 “今日是三月十八,就以三日为限,各自出好题目后,给朕送来,朕看过后,抽选题目,作为本次官考试卷吧。”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连忙躬身道。 皇帝这算是将考试题目的命题权还给他们了。 虽然选定权依旧在皇帝手里。 “本次官考,主要是给顺天、天津两府选拔出一些官吏,以推行新政。” 趁着太监给孙如游写条子的时间,朱由校对孙如游嘱咐到。 “你回去之后,同周应秋、袁世振、董应举等人商议一二,对于考试的内容、方向,要有一个具体把握,需要务实,不能轻浮,主要从行政、律令、算科这三个方面去考。” “陛下放心。”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当即就道。 “我大明科举至今已两百载有余,就算秀才也是熟读四书五经。而官考以选拔官吏为上,注实用,轻文案。” “你明白就好。” 听着孙如游的回答,朱由校点了点头,忍不住道。 “孙尚书勤勉强干,可谓是国之栋梁。不像有些个人啊,嘴上说的是震天响,而一旦让他去做事,立马就蔫儿了。” “臣谢陛下夸赞。”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躬了躬身,以示恭敬。 “官考地方的,你打算放在哪里?”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朱由校出声问道。 “依前番陛下于承天门前为天下选拔官吏之例,此次为顺天府选拔官吏,就应该放在顺天府贡院。” 对于官考之事,孙如游成竹在胸,当即就给皇帝说了起来。 “依陛下所言行政、律令、算科三科。此次官考,臣窃以为,也应分为此三门,官考分为三日,一日一科。” 而就在孙如游与皇帝说着官考的时候,董应举正与袁世振、周应秋正二人说着顺天府新政的事。 “城外如何如今还不知道,但城内的事,已经开始推行了。” 拿着茶壶给周应秋满上一杯香茗,董应举颇为感慨的说到。 “往年,我听说朝廷一有新政,下面就推三阻四,民间百姓也多是排斥,亏我还以为,此次顺天府重编户册,是个苦差事呢。” “陛下让锦衣卫将这顺天府的乞儿尽数给抓去西山挖了煤矿,这推动新政,当然就容易了。” 闻言,周应秋端起茶杯满意的喝了一口后,对其他二人道。 “这却是为何?” 身为官场上的一个新丁,董应举虽然有一颗做事之心,但有的事情,还是想不通的。 “前番,燕山前卫哗变闹饷之事,伱可知道?” “听闻过。” 闻言,董应举点了点头。 那次一卫京营哗变闹饷,虽然让皇帝反手就给弹压了,但在京中还是传出了消息的。 “我听闻,事后锦衣卫查处,想知道何人在散布谣言,妄掀波澜。” 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董应举,周应秋接着道。 “但最终,锦衣卫也只是查到说是有乞丐散布的谣言,但具体到哪个乞丐,却是不清楚。” “如今提督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同知许显纯,将察查结果上奏皇上,这才有了皇上大怒之下,令锦衣卫将京中的乞儿尽数捉拿,送到西山去挖煤的事情。” “实质上,皇上此举,却是剪断了京城豪门富商之家的羽翼埃” 周应秋一边感慨的说着,一边对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那些个豪门富商之家,多喜招揽家人、义子,但实质上,就是奴仆。” “你知道这些个所谓的家人义子,是怎么给这些豪门富商做事的吗?” “这?” 闻言,董应举挠了挠头,很是茫然。 “京城具体的我不知道,但在两淮,这种事可谓是司空见惯。” 见到董应举的不解,袁世振出口道。 “两淮的那些个豪门富商,让自己的家人在街头组织乞丐、流民为社,横行乡里。强迫盐户在向朝廷交盐外,还要向他们再交课盐,乃至于收的课盐比朝廷的还多。” 说着,袁世振看向董应举问道。 “你知道,我在两淮是怎么做的吗?” “不知。” “为了斩断这些人伸进盐场,苛待盐户的爪子,我除了给盐户应有的待遇外,还让各盐场组织盐丁巡视,对于敢来盐场闹事之人,一律当做私盐贩子处理。”      听到袁世振的话,董应举当即就肃然起敬。 这位爷在两淮,也是杀了不少的人埃 “京城的那些个乞丐啊,你觉得他们平日里是怎么生存的?沿街乞讨?尾随盗寇行窃?” 在袁世振说完后,周应秋接着对董应举道。 “要真是那样,他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实质上,都是被当做狗,由京城的豪门富商们养着罢了。” 如今这个世道,你就算是想给豪门富商当狗,那也是要有资本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干的。 “你啊,也是沾了前番陛下令锦衣卫捉拿京城乞丐的光,户籍编册之事,方才能有此进展。” “原来如此。” 听了周应秋与袁世振的解释,董应举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 后世,为啥隔三差五就是一轮扫黑除恶专项行动。 目的就是打击对社会的不稳定因素,防止本地大户作威作福,把官府给架空了。 “户贴纸,能用到下月吗?” 给董应举讲清楚了政策为啥能推行的下去,袁世振突然开口问道。 “应该可以。” 闻言,董应举点了点头道。 “前番,户部共计给了足够做二十万人份的新型户贴纸,如今也只用去了三万多张。” “嗯。” 闻言,袁世振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拿出算盘拨弄了起来。 看到袁世振的动作,周应秋也不意外,接着又向董应举问道。 “以前那些五军都督府的人,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将这些人安排进了新设的巡检局,负责京城的防火、治安之事。” “嗯。” 点了点头,周应秋算是同意了董应举的安排。 “这些人啊,平日里习惯了走街串巷,你要好生利用,有了这些人,你才能真正的掌握了这顺天府下面的事务。” “下官谨记周尚书教诲。” 又与董应举说了一些新政的事情后,周应秋与袁世振二人起身告辞。 而后,就联袂进了西苑。 方才送走孙如游,这又迎来了周袁二人。 此时,朱由校也是有些头晕脑胀。 带着两人坐在校场边上的小马扎上,吹着风,看着正在踢球的锦衣卫。 听完了最近几天关于新政的汇报,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 “前番,朕下令重启考成法之事,如何了?” “回陛下。” 对皇帝一拱手,周应秋就禀报道。 “其他各地如今还未及回复,但顺天、天津、保定诸府,已上报待行之事。”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道。 “考成法,既然已经有了,哪就要严格的执行起来,不能人浮于事,成了空谈。” 说着,朱由校指了指在场的两人。 “不然你我诸人,在日后怕是要成了笑话。” “陛下,考成法若是想要有所成效,需整顿内阁、六科。”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当即就拱手道。 “昔年,张太岳所提考成法。申明旧章,凡六部、都察院,遇各章奏,或题奉明旨,或覆奉钦依,转行各该衙门,俱先酌量道里远近,事情缓急,立定程期,置立文簿存照,每月终注销。另造文册二本,各注紧关略节,及原立程限。一本送科注销,一本送阁查考。该科照册内前件,逐一附簿候查,下月陆续完销。通行注簿,每于上下半年缴本。” “类查簿内事件,有无违限未销。如有停搁稽迟,即开列具题候旨,下各衙门诘问,责令对状。次年春夏季终缴本,仍通查上年未完。如有规避重情,指实参奏。秋冬二季,亦照此行。又明年仍复挨查,必俟完销乃已。” “若该抚按官奏行事理,有稽迟延搁者,该部举之;各部院注销文册,有容隐欺蔽者,科臣举之;六科缴本具奏,有容隐欺蔽者,阁臣举之。” “若内阁无人,则无法监督六科。” “若六科空位,则无法监督六部。” “如此一来,考成法恐会沦为空谈。” “唉,朕何尝不知此理埃” 闻言,朱由校叹了口气。 考成法,是一套对官员进行kpi考核,非常有效的制度。 通俗的说,就是根据远近、事情的轻重缓急规定时间内完成。 同时,还要形成两本文册,一本送六科,一本送内阁。 每月吏部考功司、文渊阁都要对所有的文册进行考察,每年都要派遣官员出京巡视。 这套办法用下来的结果就是: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 说句实话,考成法若是无效,张太岳也不会让人骂了几百年,死后差点儿被开棺戮尸了。 “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 “这十六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难埃” “陛前番曾三令五申,令六科、都察院官员谨守本职,不得越权行事。” “但每日,朕都能收到言无实事的奏章,指望这些人能将考成法执行起来,朕还不如指望天上能掉馅饼。” “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当即开口到。 “考成法为六科、内阁定职,其若不行,依法罢之。” “若是罢之,何人可补?”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大明天下贤官良吏众多,何忧无人可用?” 闻言,周应秋当即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李唐之时,韩退之有言,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大明养士两百余载,岂无忠心体国之士。天下良才若知陛下有识人之能,用人之胆,强国之心,岂不殚精竭虑,以报陛下乎?” “得爱卿之言,胜得读书万卷埃” 听着周应秋的吹捧之语,朱由校哈哈大笑。 这阉党狗头就是阉党狗头。 拍起马屁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待到笑完,朱由校看向周应秋道。 “考成法之事,就先行起来,让朕看看,谁能给罢了。” (本章完) 190.第188章 朕亲自监督 第188章 朕亲自监督 “好1 看着场上丁修运着球,灵活的躲开一个对方球员的抢断后,转身一脚,球就进了球门时,朱由校忍不住一声喝彩。 收回场上的目光,朱由校仔细思虑起了周应秋的话。 “若内阁无人,则无法监督六科。” “若六科空位,则无法监督六部。” 考成法的施行,是要一整套流程的。 从下到上,依次是地方、六部、六科、内阁。 而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这套流程中有个缺陷——内阁无权。 这个不是虚说。 大明的内阁,说直白点儿,就是个拟旨的地方,更简单的说就是秘书处。 在皇帝不让步时,那是一丁点儿的行政权力都没有。 哪怕到了崇祯时,这个局面也没改变。 明末黄宗羲在《明夷待访录》中写道:“入阁办事者,职在批答,犹开府之书记也。其事既轻,而批答之意,又必自内授之后而拟之,可谓有其实乎?” 而这一点最为直白的表现就是,内阁的那块印,只能是给皇帝上奏用。 而给其他诸部官员的行移(公文),用的是翰林院的樱 当年,张居正通过内阁监督六科才算是真正的拿到了实权。 但万历亲政后,这个实权就立刻被皇权夺了回去,内阁就又差不多成了摆设。 而现在,他并不打算给内阁这个权力。 内阁一旦有了这个权力,别的不用说,以现在的朝堂形式,肯定会促成党派凝聚,然后和他这个皇帝在行政上杠起来。 “内阁监察六科之事,暂且就免了吧。” 伸手拍了拍自己略微沾染灰尘的下摆,朱由校对周应秋道。 “让六科将待办事项列簿,上奏给朕,朕亲自监督。” “陛下圣明1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与袁世振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躬身行礼道。 考成法他们怕的是什么? 怕的就是内阁做这个考成监督的裁判。 阁臣必出翰林院,翰林院一系官员又和清流言官走的近。 而他们这些实干派,或者说地方派官员,和清流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差。 要是让清流做这个裁判,再是好的监督方式,也很难起到效果。 历史上张居正的变法为什么能成功? 因为张居正虽然是清流出身,但他的想法却是和地方实干派相似——清流头子是个实干派官员。 而到了天启、崇祯时期。 朝廷内部斗的不可开交,清流、实干派、地方派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用阉党、东林能分的开的。 内阁俱是词臣的情况导致了六部和科道形成了巨大的隔阂,造成了谁干事就弹劾谁的怪像。 考成法的效果也因此大打折扣。 六科这个本来只该听皇帝一人话的监察机构,也该洗牌了。 待两人离去后,朱由校也没了再看球的心思,向着暖阁而去。 “哇1 然后,他还没到暖阁,就听到了一阵哭声传来。 听出了是自己拐带来的萝莉,朱由校快步向暖阁而去。 进了暖阁,朱由校就看到一只正张着嘴哇哇大哭的萝莉。 “让你别用手揉,你还揉1 “慧儿这是怎么了?” 看着正哭的梨花带雨的萝莉,朱由校看向拿着块湿巾给徐慧儿擦脸的皇后问道。 “慧儿她偷吃了一块皇上送来的辣椒,辣的。” 没好气的将湿巾塞到徐慧儿的手里,徐婉儿站起来向皇帝行了万福后道。 “哦,嘴馋埃” 闻言,朱由校顿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徐慧儿的小脸。 “你个小馋猫,还敢偷吃吗?” “哇1 听到皇帝的话,刚刚憋回去的哭声顿时又响了起来。 “皇帝哥哥欺负奴家1 忍不住给了皇帝一个白眼,徐婉儿连忙弯下腰,开始哄自己妹妹。 这都已经是皇帝的人了,要是在宫里嚎啕大哭,让那个嘴长的给传了出去,那些人可不会说是皇帝给惹哭的,只会说她这个皇后是个善嫉的,连自己妹子都嫉妒。 看着哭的可谓是梨花带雨的徐慧儿,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就说嘛,这么可爱的萝莉哭起来一定能很大声,今天是验证了。 且不提皇宫里正在逗弄萝莉的皇帝。 宫外。 方才出了西苑门,周应秋与袁世振两人同乘回了衙门。 “陛下聪慧埃” 听着马车轮咕噜咕噜的声响,袁世振忍不住感慨一声道。 “伱仅是说了一句六科、内阁缺人,陛下就亲握栓权,其神思之敏,令人叹服。” “陛下不喜内阁久矣。” 闻言,周应秋摇了摇头道。 “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陛下亲栓六科之臣的消息传出去,你我恐怕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埃” “天子聪慧,善断,怕什么。” 将一只手搭在窗户上,周应秋不在意的道。 “我以勤于国事升职,你以改两淮盐政入京,你我都是实干之臣,不是那些个养望之士。” 说着,周应秋另外一只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道。 “你我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只要做好事,还担心陛下弃而不用?” “我担心,我们如此勤事,恐会惹出争议。” 看到周应秋的动作,袁世振顿了一下,接着道。 “毕竟那些人的笔杆子,可是毫不留情。” “笔杆子再是锋利,他还敢到西苑去找皇帝讨顿廷杖,好以此名扬天下不成。” 听到袁世振的话,周应秋就是不屑一笑。 不知道是啥时候开始,就提倡有节义、刚直、敢于强项的臣子士人,导致大明的文臣以受廷仗为荣。 这些人仗着所谓的“秉性”,直面硬刚皇帝,细数皇帝的种种过失。 但小皇帝上位后,可就不一样了。 先不说被活剐的冯、顾二人。 就是硬刚皇帝的杨涟直接让皇帝不知道给送到那个县做教谕去了。 啥时候混个青天的名号再回来。 听听,这是人君能说出的话吗? 然后,就没人敢和皇帝正面硬刚了。 “有名望有什么用?干不出实事来,陛下是不会听其言语的。” 说着,周应秋对袁世振爽朗一笑。      “上书弹劾有用,无非是天子不见外臣,权柄操之于内宦,而内宦又与外臣相互勾结,以期蒙蔽圣聪。” 身为一个合格的老官僚,对于大明的政治生态,周应秋研究的可谓是非常透彻。 “昔年,张太岳猝逝,宵小群起而攻之,外加神庙对张太岳也是不喜,方才有了张太岳被算之事。” “此后经年,朝中党祸盈天,神庙腿脚又不怎么好,难以见到外臣,只能在奏章中见人,一叶障目,难以见全貌,故此才有朝臣相互弹劾之事。” 说着,周应秋将一条腿伸了伸,放松的道。 “然而,陛下对外臣觐见少有避视。” “而对科道官,却又因冯、顾二人之事,成见颇深,又深厌其等诸人越权行事,你何忧之有?” “嗯。” 听着周应秋的话,思索再三后,袁世振忍不住点头道。 “还是周尚书看的清楚。” “时代变了,变的对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人啊,好了埃” 随着回到周应秋和袁世振二人来到内阁。 朝廷关于考成法重启的方式,正式公布出去。 京外且不说,京中的各个衙门都开始忙着整理接下来时间段内要做的事。 皇帝是个勤政的。 这种情况下,没谁官帽子不要了,故意拖延,看能不能把这个事儿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搁大明这个官场上,有这么一句话。 这事儿,你不干,有的人去干。 特别是如今周应秋秉持着皇帝的命令,从京外提拔了不少外官入京的情况下。 行政效率不嫩说翻倍,那也起码增加了百分之五十。 而给皇帝的感觉就是,这最近的闲的没事干瞎扯淡的奏章变少了。 而就在京中大臣们忙碌时,皇帝却是带着人出了京城,往东而去。 午后时分,张家湾边上的龙骧卫军营中。 新招募的兵丁正在给自己修营。 站在河岸上,看着正在挖沟的士卒,赵率教忍不住的点头。 而就在赵率教的前方,他的弟弟,都头赵率伦正领着人修茅厕。 “我真想不明白1 突然,一个士卒将沟里的土丢了一铲出去,口中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要解手,随便找个角落不就得了嘛,再不济尿河里也行啊,咱们这些在外头当兵打仗的,还有必要像那些个大户一样,特意挖个茅厕?” “这要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挖一个,得多麻烦埃” “嫌麻烦就别加入龙骧卫。” 听到了手下人的抱怨,赵率伦撇了撇嘴道。 “刘峰,让你挖个茅厕哪儿来这么多的话,再聒噪给我滚去修河堤去,修完家继续给人做佃户去。” 修筑营垒,本来是军队的分内之事。 以往也只是搭好营寨、鹿角、望楼、土灶即可。 但皇帝定的新的军制,却是连厕所也要修建,还规定不许随意大小便。 因为军中监军太监率领的军法官的存在,就算是众将领有非议,但也只能遵守。 横竖只是修个厕所,不是掉脑袋的事儿。 这个叫刘峰的小兵闻言,连忙低头飞速的铲了起来,随着身子的快速起起伏伏,没过一会儿地面上就被他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刘峰是赵率伦在征兵是挑选出来的,别的不提,力气是有一把的,还会骑骡子。 他可不愿意去修堤坝,虽然管饭管住,但不给钱埃 而到龙骧卫当兵,不但管吃管住,还每月都是给饷银的。 有些吃惊的看着刘峰表现出的臂力与耐力,赵率伦面上不说,但内心却已经在想着将这小子发展成自己的悌己人了。 他没他哥那个和人拼命的胆,也就只能来管管辎重营了。 专门负责看管物资、运送辎重、以及修筑营垒工事。 虽然辎重营干的都是杂活,军饷也只有正营的一半,但胜在训练少,轻松。 就在赵率伦思考着自己的人生规划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就见两百多骑士从远处而来。 远远的看着他哥赵率教带着军中将官前去迎接,赵率伦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的人加紧时间干活儿。 免了赵率教的礼,朱由校也没多做什么,只是骑在马上,带着一众锦衣卫在营中转悠起来。 路过正在修建的厕所时候,朱由校皱了皱眉头,看向赵率教道。 “朕再说一遍,每到一地,吃饭的灶台都能先不搭,但厕所一定要先建好。” 手中的马鞭指了指正在盖板的厕所,朱由校对赵率教道。 “军中士卒的干净问题,一定要注意。现在只是初春,蚊虫还没多起来,待到天气一热,蚊蝇必然会多,到时候还不弄的军中疫病横生。” “朕不希望看到,我大明的将士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因为疫病而被夺去性命。” “陛下说的是,末将一定注意。” 闻言,赵率教连忙点了点头,保证道。 对赵率教的保证不置可否,朱由校继续在营中转悠。 来到营地中央的位置,这里放着的一个个麻布包后。 下了马后,朱由校翻出一个布包,将其拆开,将里面的东西都弄了出来。 看着包里的麻布毯子、薄被、棉衣、以及一整套的军服,朱由校向赵率教问道。 “这是哪儿来的?” “回皇上,是内务府送来的。” “保暖吗?” “足够暖和。” 闻言,赵率教立刻就点了点头,高兴的道。 “这批军需用料十分扎实,没有偷工减料。” “不错,这个萧庸是个能干事的。” 再次点了点,朱由校转身对刘时敏道。 “你记一下,回去之后,让这个萧庸到西苑来见朕。” “奴婢记下了。” 听到皇帝的命令,刘时敏连忙点了点头。 皇帝对于萧庸将棉衣的料,用来做了一整套用品的做法没有怪罪。 毕竟,十斤棉做棉衣,不说奢侈不奢侈。 就是那个重量,都够做甲胄了。 没有理会刘时敏在想什么,朱由校转头看着营中,伴随着哨声,正在集结的军伍,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算是有从虎贲卫分过来的士卒打底,这新军成军速度还是慢了些。 在赵率教的龙骧卫中巡视了一圈,又同士卒共用饭食后,朱由校带着大队锦衣卫又踏上了去祖大寿虎骧卫的路途。 而在路上,思索着那个叫萧庸的布匹商人,给龙骧卫供应的军资。 朱由校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词语。 一个叫做工业化。 一个叫做标准化。 (本章完) 191.第189章 赋税分成改制 第189章 赋税分成改制 “啊1 一声惊呼,朱由校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 被身边的惊呼惊醒,徐婉儿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上的皇帝。 “无事,做了个噩梦。” 伸手拍了拍徐婉儿的肩膀,朱由校转身下地,拿过衣架上的常服,踩着鞋子走出内室。 “什么时辰了?” 在外室,自然是有小太监在此守夜。 “回皇爷,已经卯时三刻了。” 见到皇帝披着衣服出来,那小太监连忙拿起披风为皇帝披上。 “。。。” 任由太监给自己披上的披风,朱由校漫步走出主殿,站在大殿的门口。 看着寂静的西苑,朱由校的心头闪过一丝阴霾。 娘希匹,他梦到李闯进带人攻入京城,自己上吊在了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而在北京城的不远处,祖大寿却是已经带着清军入关了。 朱由校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剧情甩了出去。 “这个祖大寿到底能能用。” 嘴里喃喃了一句,朱由校有些无奈。 昨日一天都在骑马巡军,出了一身的汗,本以为能睡个好觉。 哪里想到,回京当夜就做了噩梦。 “昨日的奏章送来了吗?” 站了一会儿,朱由校突然向身侧的小太监问道。 “回皇爷,送来了。” 听到皇帝问话,那小太监当即就回答道。 “服侍朕更衣。” 简单的洗漱过后,朱由校就在书房内看起了今日要批阅的奏章。 司礼监的太监没有做过多的清洗,多是万历时的老人。 用起来虽然不能说是得心应手,也起码能做到初合他的意思。 “这是?” 简单的批阅了几份奏章后,朱由校就注意到了夹在一堆奏章的册子。 “回皇爷,这是周尚书遣人送来的《宪纲事类》。” 闻言,已经来到皇帝身边当值的刘时敏小声回答道。 “是我大明都察院行事体例。” “都察院的行事体例?” 闻言,朱由校一阵意外。 这个周应秋,可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埃 他刚说要亲自监督六科,这就送来了科道官的行事章程。 “有心了。” 夸赞了一句,朱由校翻开《宪纲事类》看了起来。 《宪纲事类》属于《诸司职掌》中的一卷。 朱元璋初定,宣宗、英宗时又对其中内容进行增减,最终形成《宪纲事类》。 分为《宪纲》三十四条、《宪体》十五条、《出巡相见礼仪》四条、《巡历事例》三十六条,《刷卷条格》六条,总计九十五条。 大明的监察法规条令可谓是五花八门。 一个是对监察官员管的多,大到巡查日期、期限、治所、财务、与地方官相见礼仪,小到监察人员的生活起居、言谈举止,都有详细规定。 另外一个就是给监察官员的权力太大了,有小马拉大车之嫌。 其二是监察官的权力相当宽泛,有侵夺行政权之嫌。 小到城里有多少孤寡老人,大到村子间的械斗,监察官都有权力过问,更别提一些大事儿了。 这也就导致了,明末时总有御史跑去干正堂官的事儿。 “监察法要重新修订,整个监察队伍都要重塑埃” 翻看了半响,朱由校叹气一声,将《宪纲事类》压到一堆书的下面。 顾不上。 “将朕手边有一本《宪纲事类》消息放出去,朕要那些个官员们都知道。” “奴婢领命。” 看了眼继续在批阅奏章的皇帝,刘时敏叫来自己的干儿子,让他去给魏忠贤传话。 这种事情要让东厂去做。 “皇爷,萧庸到了。” 就在皇帝喝着粥,看着奏章时,有太监进来禀报道。 “宣。” 一挥手,朱由校就让人将萧庸叫了进来。 “草民萧庸参见陛下。” 一进大门,萧庸就是一个滑跪,一溜烟的蹿了进来。 “这是搞什么行为艺术。” 看着萧庸的动作,朱由校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平身吧。”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来,朱由校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前番给京营的物资,让朕很是满意。” “内务府有些东西,朕有些想法,需要你去做一些事情,你愿不愿意?” “草民愿意。” 连做什么都不知道,萧庸就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赵爽那个铁商现在啥地位? 内务府的三品红顶皇商。 平日里出行那都是眼睛放在顶上,看的他与郑拓两人羡慕不已。 都是当初一起给徐光启的新军捐物的人。 伱说他怎么就进了内务府的官员体系呢。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朕要你去给朕去建几个场子。” 见状,朱由校也不意外。 这年头,不缺想给皇帝当狗的人。 示意小太监开始记录,朱由校直接给赵爽说起了制衣厂的安排。 没见过猪跑,但还是吃过猪肉的。 后世的反垄断调查,调查的行为有一种叫做托拉斯模式,通俗的说就是从生产到销售都由一家公司完成。 生产一个产品,整个产业链一家企业就能做到自给自足,成本将被压缩到一个恐怖的存在。 “建厂,不要只建一个厂,织布、烫染、裁衣,这些,都要安排人去做。” “将一个整个生产过程,拆分成一个个小的环节,每个环节,都分配一定的人去做。” “就比如说这织布,缫丝的人只负责缫丝,织线的人只负责织线。” 站在皇帝下首,萧庸睁大了眼睛听着皇帝的流水线形生产方式。 “陛下,若要如此做,恐怕需要相当大的规模才能盈利。” 听完了皇帝的叙述,萧庸皱了皱眉头,谨慎的道。 “草民的厂子是个小厂,恐怕没有如此多的工人。” “没有人就去招,朕给你批十万两银子,你将厂子给朕建起来。”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对萧庸不在意的道。 “其他的暂且不论,大明的军服军被这些,都要你来生产。” “草、、、臣明白了。”      听到皇帝给自己批银子,不是要自己拿家财干活儿,萧庸立马就拱手应道。 就在皇帝规划着搞一个制衣行业的垄断性企业时。 宝泉局内,赵晗用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吏。 “还是一放出去就被兑光了?” “回大人,小的去银号那边看了,银号的门一开,那些人就抢着兑银了。” “这民间到底有多少存银?” 身形消瘦,双眼通红,站在台阶上,赵晗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 “刚开铸的时候不算,但产量提高后,每日往民间兑银三万枚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了,怎么还会有人抢?” 一天三万,三个月就是两百七十万。 这京城就算是有一百万人,也够每个人手里分到两块多的银币了。 更何况,还有官员发俸、朝廷采买物资等流出渠道。 怎么会一直都有人抢呢? “小的打听过了,顺天府已经放出话来了,今年的赋税征收要么缴实粮,要么缴银币、铜钱,碎银子不收了。” 这小吏说着,无奈的摊开手。 “所以啊,现在不止是城内的百姓在抢兑,有人还专门收这银币,运到乡下向那些个小民兑银子。” “嗯?” 闻言,赵晗顿时瞪大了眼睛。 皇帝要重启金银之禁的消息,一直都在朝廷上层流通,还没正式出台文件说是要停收银币。 这是哪儿传出的消息? 而且,居然还有人专门做给小民兑换银币的活计。 用屁股他都能想到,这些人肯定会多收火耗。 “你去仔细的打听一下,看这些人给小民兑银的火耗是多少,有多少人在做这个活计。” 捋着自己的胡子,赵晗突然发现找到了一个立功的地方, “是1 那长随闻言,一拱手就离开。 返身回到班房内,在椅子上坐下,虽然身体很疲惫,但赵晗还是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开始写奏本。 “时间,地点,人物。” 思索着皇帝给朝臣定下新的上奏章程,赵晗开始写奏本。 写了足足一刻钟,赵晗方才停下笔。 在他眼前的宣纸上,有很多地方都空了出来。 要等到长随调查过后,这些地方才能填上。 接下来,赵晗就要开始每日例行的巡视工作了。 宝泉局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别的不说,光是盯着手下人,别让他们的手不赶紧就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现在皇帝给官员实俸,查贪查的比往前几十年都要严。 月月都有官员因为贪污被杀,他可不想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就在赵晗的长随调查时。 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带着奏本进了皇宫。 进了主殿,走过一般性见面流程后。 董应举将自己的奏本交给太监,而自己则是立在堂中道。 “启奏陛下,我朝开国以来,太祖鉴于前元以重税苛待天下百姓,故此所定赋税乃历朝以来最低,不过不过三十税一。” “但赋税虽轻,但赋税转运上,却是要求百姓将其运至县城,经胥吏贪官层层漂没,可谓是弊端广有。” “今陛下专设乡官,运输赋税,臣以为善。” 总结了皇帝的政改,董应举问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然,这赋税从县运至州府,再运至于京城,由那个衙门负责?” “赋税押解之事,由巡检局负责吧。” 闻言,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下后道。 如今的赋税主要由卫所军兵负责,各地卫所每年差不多有十二万人在专门负责这个事情。 “乡官征收赋税后,押送至县城,再由县中巡检局公人、衙役押送至州府,到州府后,再由州府巡检司负责派人押送至省治所,再由省治所押送至京城。” “臣明白了。” 说出了自己构想的赋税押送路途,朱由校接着道。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顺天府诸县赋税,直接由顺天巡检局负责押送吧。” 闻言,董应举点了点头。 “说到赋税押送之事,朕想来,前些日子本就应该说的一件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由校看向董应举到。 “各地方截留赋税之事,朕思之深以为弊政,如今已经不合时宜。” “今后顺天府赋税,地方留三成,七成押送国帑。” “陛下,我朝赋税历来都是地方先留来年所用,剩余赋税再上缴朝廷。” 闻言,董应举就是一惊。 这是直接侵夺地方的财权了。 大明和赵宋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赵宋实行强干弱枝政策,所有赋税运至开封,然后按照各地衙门上报的开支进行发运。 这就导致地方官府孱弱无力,再加上宋朝的赋税历代最高,造反的常年都有,于是就经常发生乱民攻破县衙的怪事。 而到了明朝,朱元璋觉得将钱都弄到京城来,地方用的时候再分太麻烦了,这不是浪费钱嘛,留地方用吧。 而为了确保地方没有瞎开预算,运粮和预算就需要和户部对账。 然后就兑出个空印案来。 虽然严厉惩治了空印案,但朱元璋对这种赋税截留地方的政策却是没改。 因为保证地方官府能力,在防备民乱、天灾时候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而为了防止再发生空印案这种欺上瞒下的事,锦衣卫也就因运而生,督促百官,监督地方。 但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候,监督早就成了空谈,地方上缴赋税基本都成了定额,朝廷直接被糊弄了。 看着皇帝,董应举谨慎的问到。 “七成上缴国帑,此举是否有所不妥?” “地方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朕如同盲人摸象一般。” 朱由校没有正面回答董应举的问题,而是靠在椅子上道。 “京城里,朕的眼皮子底下,贪污之事屡禁不止。” “地方上,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有没有贪污。” “朝廷定的税额,他们有没有多收。来年的预算,他们有没有多报。” “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朕不知道,朝廷更不知道。” 说着,朱由校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看着董应举道。 “以顺天府为例,先这么试试吧。” “臣遵旨。” “创业艰难,守业更是艰难。” 看着立在堂中的董应举,朱由校长叹一声道。 “大明至今已有两百年余,有的沉疴痼疾,要花费大力气怯除。”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董爱卿,要珍重埃” “臣谨遵陛下教诲。” 闻言,董应举两眼一红,当即伏地拜道。 皇帝这是问他能不能像屈原一样为国为民。 (本章完) 第192章 踏青遇蝗虫 第192章 踏青遇蝗虫 吏部,周应秋正拿着一本名册,一个个的对着人名。 突然,他身侧正统计人名的孙如游转过头来,道。 “听说有人被分配去做了乡长,很是不乐意?” “不乐意又如何?” 闻言,周应秋没好气的指了指桌上的圣旨道。 “若是不乐意,那就是一点儿恭顺之心都无,朝廷是要剥夺所有功名的。” 听到孙如游话语中的恭顺二字,孙如游恍惚的点了点头。 “是了,是了,恭顺,要恭顺。” 口中念叨了两句周应秋的话,孙如游总算是明白,这个巡抚为何能突然就能身居天官了。 这么想着,孙如游突然话题一转道。 “昔年前唐之时,科举有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等诸多科目。” 说着,孙如游观察了一下周应秋的表情,而后道。 “不知周尚书是如何看的?” “无非是陛下读古史有感,借之以为自用罢了。” 闻言,周应秋摆了摆手道。 “如今的大明,你我是心知肚明,陛下以律法、算术、行政三科选才,无非是想要快些中兴罢了。” “可是。” 闻言,孙如游顿了一下,道。 “大明以八股选士,已历两百余年,今骤然而改,在民间惹出的非议颇多埃” “无非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罢了。这些个参考士子,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最次,也是个秀才,又不是那些个不会做八股,写文章的蠢材。” 摆了摆手,周应秋点了点手上的名册。 “再说了,陛下又没说要废八股文,你担心个什么劲。” “可是,自元顺帝开始,朱熹注解的四书五经作为科举书籍,理学盛行,如今陛下以实用之学选才,有些士子颇为不服埃” 听到周应秋说自己瞎担心,孙如游斟酌了一下道。 “呵呵,不服,不服什么。” 摆了摆手,周应秋轻松的道。 “天下士子毕竟是慕经求义的多,哪有专学杂科的道理?官考的题目你我又不是没做过,很是简单,只要熟读《算经》、《到任须知》、《大明律》就能做的出。” “而这三本书,俱是平日里衙门里处理事务要用的书,用此选才,则可应朝廷之急。” “至于伱说的理学之事。” 说着,周应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一者,陛下并未取消科举。二者,并未更改书籍,其依旧是显学。” “周尚书言之有理。” 听着周应秋的话,孙如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着两人的聊天,学子分配很快就定了下来。 总共选出五百名士,总分前百名被分配到京中六部诸衙。 而剩下的这些学子,则是按科分人。 律法科的学子只能去刑名司这些地方。 数算科的人,则是去税务科这些需要账房的地方。 而行政科,则是送去当乡长了。 果果分完了,接下来就该给皇帝再汇报一次,得到御批后,放榜宣布任命了。 于是,二人亲自带着一道联名奏章向着西苑而去。 然后,两人还没到西苑,就跟着皇帝的马车后面,一起出了城——踏青。 看着两边热闹的街道,朱由校心里不由的感叹。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座城市能够比的上顺天府的人口之多,摩肩接踵。 没有一处坊市的商铺,能比的上朝阳门东市这样的琳琅满目。 如果有,那座城市肯定是叫做应天府,大明的另外一座都城。 万国拜冕旒,天威扬异邦。 山河存风骨,宣慰抚边疆。 只不过,那都是许多年前的盛况了。 曾今的大明,吊锤周边蛮夷,宝船横行海上。 现在的大明,正从壮年走入暮年,看到大明露出颓势,就有一些个宵小敢跳出来挑战这个国家的尊严了。 此时的大明,只是略显颓势,还远远没到要亡国的地步。 看着路上脸色红润的行人,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一点儿的亡国之兆都看不出来。 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吊锤西夷。 赋税难缴的情况下,追的起义军遍地跑。 边关大帅说杀就杀,内阁辅臣说换就换,兵部尚书说砍就砍。 朝廷威严依旧,地方对中央不敢阴奉阳违。 这么一手王炸,你放到汉献帝刘协、唐哀帝李祝手上,对方估摸着都能笑醒的牌。 朱由检到底是怎么给搞亡国的? 见到皇帝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徐慧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皇后姐姐。 “姐姐。” “无事。” 轻轻的拉了一下徐慧儿,防止对方打扰到皇帝的思绪。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徐婉儿基本已经摸清了皇帝的性子。 他的这个皇帝夫君的情绪,很是不稳定。 活跃的时候很是跳脱,不活跃的时候,活脱脱的就是个呆子。 看着陷入神游状态的皇帝,得亏徐婉儿不是后世人,不然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的毛病了。 “皇爷,皇庄到了。” 就在徐婉儿看着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开始变的绯红时,刘时敏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知道了。” 长叹一声,朱由校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转头对徐婉儿道。 “都看了一路了,再看,朕都忍不住要脸红了。” “呀1 被皇帝的声音惊醒,徐婉儿惊叫一声后,伸手在皇帝身上推了一下。 “夫君作弄人家1 “分明是你看我看的呆了,怎么是我作弄你呢?” 摇了摇头,朱由校忍不住捏了捏徐婉儿的脸。 “本公子今日方知,孔老二所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解。” 说着,朱由校在刘时敏的搀扶下,从地毯上站起。 “无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埃” “陛下1 听到皇帝说自己无理取闹,徐婉儿当即脸色一肃,怒目看着皇帝。 “朕之过,朕之过。” 见到徐婉儿生气,朱由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拉着对方向马车外走去。 “哼。” 扭头冷哼一声,徐婉儿却是未抽回自己的手,而是拉上了自己的妹妹,跟着皇帝一起向外面走去。 “江上冰消岸草青,三三五五踏青行。” 从马车中出来,看着眼前微绿的田亩,朱由校忍不住念出了最近读到的一首苏轼的诗。 “浮桥没水不胜重,野店压糟无复清。” 听到皇帝念出了前两句,跟在朱由校身后的徐婉儿不甘示弱的继续道。 “松下寒花初破萼,谷中幽鸟渐嘤鸣。”      “我夫人真是个才女。” 听到徐婉儿赌气的念诗,朱由校在她看不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夸奖道。 “哼。” 听到皇帝的话,徐婉儿又是傲娇的一声冷哼。 “哼。” 见到自己姐姐的样子,跟在她身后的徐慧儿也学着自己姐姐的样子,哼了一声。 “。。。” 无奈的捂着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朱由校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只萝莉太放纵了。 看样子今天回去之后,要再惹的这只萝莉哭上一鼻子。 看着正在与皇帝对诗的皇帝与皇后二人。 周应秋与孙如游对视一眼,纷纷选择了无视。 大明的风气没后世想的那么礼教森严。 相反,自打西边儿那群金碧眼的玩意儿带着那个劳什子上帝进来后,这思想是越来越开放了。 前些年死了个七十五岁的思想家,叫李贽,可谓是将能惊世骇俗的事儿都给做了一遍。 身为王阳明的心学子弟,抨击程朱理学、反对理学空谈,提倡功利主义、尊重妇女、提倡婚姻自由。 这位仁兄一改之前儒家对秦始皇千古暴君的评价,赞扬秦始皇为千古一帝,武则天是“政由己出,明察善断”的“圣后”。 这位老先生在开坛讲学时,不管哪座寺庙,还是深山老林,和尚、樵夫、农民,乃至于女子都来听讲。 横扫儒、释、道三教,做回自己。 有李贽带头,在接下里的时间里,大明将进入一个思辩时代。 某种程度上,这场思辨才是导致亡国的罪魁祸首。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周应秋与孙如游是不知道。 看着皇帝拉着皇后的手,这关系在明面上起码是和睦的。 想来应该是不会出现如神宗和王皇后那种,皇后金印被焚毁后,十几二十年不给补皇后金印的情况。。。吧。 对于身后来年各个大臣的想法,朱由校并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打这二人的板子。 丫的,什么事儿都想管。 松开了拉着徐婉儿的手,朱由校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地里道。 “把那块土挖过来看看。” “是。” 闻言,立刻就有好几个太监上前,在皇帝指着的方向寻摸起来。 很快,就有找到东西的太监抱着块土疙瘩来到了皇帝的身前。 示意对方将东西扔在地上,朱由校看着身后的两位大臣问道。 “你们知道,这是何物吗?” “这是?” 看着太监从田间抱回来的土块,周应秋与孙如游不由得感觉身上起了疙瘩。 密集恐惧症。 在这土块的臆测,整齐的排列着十几个黄色的、长条形的虫卵,密密麻麻的,让人很是不适。 “夫君。” 看到这虫卵,一大一小两个妹纸不由得往皇帝的身上靠了靠。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朱由校伸手拍了拍二女的腰。 周应秋与孙如游虽然不是泥腿子出身,但那也是寒门子弟,就没亲自下过田。 “孙尚书学究五车,不知道此是何物?” “这。”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的脸上不由得留下冷汗。 但对于皇帝的问话,他却是不得不答,试探着道。 “此物应该是虫卵。” “不仅是虫卵。” 听到孙如游的话,朱由校摇了摇头,了当的道。 他很小的时候,家里人种地,他在地头玩,挖出来过这玩意儿。 “而且还是蝗虫的卵。” “蝗虫?” “古人有言,腐草为萤,未言有产卵者。” 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虫卵虽然依旧觉得悚然,但孙如游还是道。 “臣尝听闻,蝗之所生,必于大泽,如北直隶、山东诸地,河池一旦因天旱而干涸,则必生蝗。” “湖边沼泽。” 听着孙如游的话,朱由校摇了摇头。 孙如游的话,说的也不错,也算一种总结。 在干旱的年月,湖泊水域面积减小,洼地裸露,就为蝗虫的提供了合适的繁衍场所。 故此,人们就经常见到蝗虫在干涸的沼泽周围出现,以为蝗虫是鱼虾干死之后所化。 蝗虫在成虫聚群后,往往会自发的往低洼易涝的地方,寻求新的产卵地。 而一旦而等到天气转好,水面恢复,产卵在湖泊干涸地的蝗虫卵被淹死,鱼虾重新反演,就会觉得蝗虫又变成了鱼虾。 中国古代,不是缺少发明,而是缺少一种科学的总结方法。 对于很多东西,我们都是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但就是没能总结,缺少一种科学的方法论。 “你若不信,将这块土带回去,孵化出来便知道了。” 朱由校并未因为孙如游怀疑自己的话而动怒,反而是对身侧的太监道。 “找个箱子,将其装起来,带回西苑。”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要养这玩意儿,给孙如游证明一下蝗虫是卵生,在场的众人纷纷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陛下,这是否有所不妥?” 见到皇帝要养蝗虫这种害人的玩意儿,孙如游当即就劝诫道。 “蝗虫乃是害虫,毁之尤且不怠,岂能养之?” “这话就说的岔了。” 听到孙如游的话,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蝗虫所过,百里无鸡鸣,寸草不生,农之大害也,不可不谓之为国敌。”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若是不知其因何而生,何谈灭之?” “朕只是随眼一瞧,就看到这些个蝗虫卵,你再令这些农户检查检查,地里是不是还有,可万万不要闹起了蝗灾埃” 说着,朱由校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刘时敏道。 “奴婢领命。”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连忙派人去往下吩咐。 这地是皇田,属于皇帝的私人产业,这要是闹腾蝗灾,那受损失的是宫内。 “陛下,蝗虫既生于涸泽,又消于涸泽,便是说此物经不得水淹。” 见到太监离去,站在孙如游身侧的周应秋突然开口道。 “臣以为陛下当颁谕令,令百姓深耕田亩,让此物曝光于天光之下,待有雨水浸漫,亦或河水灌溉,则蝗虫必灭。” ps:以前找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在熊廷弼相关词条中发现,熊廷弼死后,江夏知县王尔玉诬陷追赃逼死熊廷弼之子熊兆圭。 好奇之下一百度,王尔玉中乙丑科(天启五年(1625年))三甲第六十六名进士,任江夏知县。 当然,这都不是最为引人注目的。 最吸引我目光的是,王尔玉的性别一栏中,赫然写了个女。 我不喜欢纪传体史书,所以没看明史。但在熹宗实录中没找到这人的记录,如果编辑百度词条的人没瞎写,恐怕明朝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出现女子做县令的朝代。 (本章完) 第193章 宫里招人了? 第193章 宫里招人了? “宣谕?” 听到一个陌生的词语,朱由校好奇的看向周应秋。 “详细说说。” “简单来说,就是依我大明祖制,内阁需每月需向陛下请命,乡间百姓宣布谕令。” 见到皇帝不知道这个事儿,周应秋当即就给皇帝解释了起来。 《宣谕》,大明上下交通的一个政策。 除了大学覆盖的正月和十二月,农事未兴外。 每月初一,内阁都要请之选谕一道。 顺天府尹要率宛平、大兴二县知县,自会极门将宣谕领出,将耆老领至承天门过金水桥,至奉天殿,面圣宣谕。 而圣谕中所用的言语,也是随着皇帝更换而换,内容,也是大白话中的大白话。 根据记录,朱元璋、朱棣、朱高炽、朱瞻基都干过这个事儿。 而等到叫门天子初年时,这个制度就被废了。 原因也很是简单,三杨以正统年幼,说也说不出个什么,干脆就取消好了。 而等到正统成年后,这个制度也没恢复。 而恢复这个制度的人是谁呢? 嗯,虎豹天子正德皇帝朱厚照。 这位爷没事儿就喜欢到民间去溜达,所有就又从历史堆里将这个制度给翻了出来。 等到后来的嘉靖被从湖北请进京城后,顺势就将这个制度给保留了下来。 不过,他也对这个制度进行了改动。 内阁将谕旨领出后,要由顺天府一名官员敬捧在前,带领相关官员,行至承天门桥南,宣召宛平、大兴两县上了年纪且有地位的士绅,当面宣谕。 是的,对象也由耆老改成了士绅。 不过,这个将皇权伸进乡间的政策算是恢复了过来。 这里以明神宗万历十九年的宣谕举例。 农历二月 说与百姓们:现在春和土润,各自应该用心整理农务,毋得怠惰。 农历三月 说与百姓们:如今春和土润,都要用心整理农务,不得怠惰。 农历闰三月 说与百姓们:目今农务时节,都要加紧耕作,勿得怠惰。 农历四月 说与百姓们:趁时勤作农业,毋得懒惰。 农历五月 说与百姓们:田苗盛长时节,各自务必尽心农事,毋得怠惰。 农历六月 说与百姓们:目今田禾盛茂,各自应该尽力农事,不许懒惰。 农历七月 说与百姓们:如今田禾盛长,都要用心看护,以待秋收。 农历八月 说与百姓们:如今禾稼成熟,务必及时收获,毋得狼藉。 农历九月 说与百姓们:目今田禾收成,必务撙节用度,毋得浪费。 农历十月 说与百姓们:收成既毕,各自应该撙节用度,毋得浪费。 农历十一月 说与百姓们:如今农事既毕,都要各自安于生计,撙节用度。 这下发给百姓的谕旨可谓是简单易懂,通俗晓畅。 然而,从嘉靖晚年开始,京畿地区就对皇帝,不再那么的忠诚。 或者说,这人一富啊,就容易飘。 一些个有地位、有身份、有影响力的士绅就选择对朝廷的宣谕进行了忽略。 他们雇佣了一些个市井无赖代替自己,到承天门前参与朝廷宣谕,称之为倒包。 这就导致了朝廷在民间的影响力急速下降。 “这个事,内阁与朕说过吗?” 摸着自己的下巴,朱由校怀疑的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每月二十九,内阁都会有一道奏本送到司礼监,皇爷不知道要批什么,就让文书房按照昔年神庙皇帝旧例批红的。” “哦,你这么一说,朕想起来了。”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恍然的点了点头,仿佛是想起来有这么一道奏章。 他想起来了吗? 他想起来个锤子! 刘时敏话的意思是,内阁没欺负皇帝年幼,有在做这个事儿,这道圣旨上来了。 “这样。” 伸手指了指孙如游,朱由校吩咐道。 “今后宣谕,不用那些个士绅来了,就让那些个乡官来听谕,然后由他们宣告各里正吧。” “臣遵旨。” 闻言,孙如游无所谓的躬了躬身。 这是给朝廷新增的官员们增加任务,又不是给自己。 而且,这个也算是给那些个乡绅们减负了。 挥了挥手,示意这个宣谕的问题跳过,朱由校带着两人走在田垄上。 “这次朝廷官考,朕也听说了,有些人颇为不忿,觉得朝廷给的官儿小了,有些看不上?” “陛下容禀。”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连忙道。 “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蠹,心中毫无恭顺之心,臣已行文申饬。”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突然向孙如游问道。 “孙尚书文达天下,可否告诉朕,这蝗虫的蝗字,要怎么写?” “虫字,过来个。。。” 听到皇帝的问话,孙如游张口就道。 然后,就卡壳了。 “过来个皇帝的皇字?” 没有在乎孙如游的停顿,朱由校说出了孙如游没有说完的话。 “人如其字,若是皇帝身侧有虫,那这朝廷,就成了残害百姓的蝗虫埃” 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朱由校看着远处正在播种的农夫,感慨的说道。 “自朕登基以来,先有冯三元、顾造二人不顾国家,与贼寇勾结,妄图颠覆辽东。” “后有贪官污吏横行,上下其手,导致国库空虚。朕思之甚是心忧。” “此番朝廷官考,补充官吏,吏部要盯紧了,对于违反朝廷法令的人,要严肃处理,朕不希望出现蚕食民脂民膏的‘蝗’。” “陛下放心。” 听到皇帝将朝廷说成了蝗虫,周应秋心里不高兴,但却是说不出话来。 的确啊,蝗虫的蝗字,就是虫加上个皇字。 这皇帝身边出了虫,朝廷苛待民众,成了残害百姓的蝗虫。 这个理由,也是说的通的。 “吏部一定严格治吏,确保朝廷中不会出现蝗虫。” “嗯,且去吧,要用心国事。” 得到了周应秋的保证,朱由校此时也没什么再想和他们说的,就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站在皇帝的身侧,看着离开的两人,徐婉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1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朱由校忍不住伸出手,搂住了媳妇儿的小腰。 傍晚时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人家的田间地头里霍霍了一通后,就踏上了回京的路。      有女眷,这野外住不得。 皇宫、西苑、南海子,那好歹都是自己家的地儿。 回京的马车上,朱由校怀里抱着只萝莉,吃着徐婉儿送到嘴边的林檎,也就是苹果。 只想感叹,这日子过的是真的太腐败了。 “到哪儿了?” 忍不住与小萝莉贴了贴,朱由校向车厢外问道。 “回公子,已经进了朝阳门。” 听到皇帝问话,外面当即就有缇骑回报道。 “找家饭庄,用了饭再回去吧。” 闻言,朱由校放开怀里的萝莉,吩咐道。 “是1 听到皇帝的话,今天当值的沈炼当即一拱手,带人前去寻找饭庄。 沈浪寻找饭庄当然没给找到京城大名鼎鼎的燕兴楼去。 只是在路边随意找了个有很多行客歇脚的饭庄。 下了马车,让人去楼上寻找个雅间,而后就有小太监去了饭庄后厨,盯着这民间的厨子做饭了。 让徐婉儿先行上到雅间,朱由校则是趴在二楼的栏杆边,偷听起了大堂内众人的聊天。 现在京城内最大的话题,是皇帝新的货币政策,要将铸币权重新收归朝廷。 当然,民间百姓是说不出这么高大上的话的。 他们只知道,朝廷直接推出了新的银币,制作精美,对于他们的生活很是方便。 商贾逐利,这些人正在想办法将民间的散碎银子给收集上来,然后熔成金花银,送去宝泉局兑成银币,借此捞上一笔。 不过,因为皇帝对于自己新的货币政策的保护,特别是防备再出现当年嘉靖年间推行新的铜钱时,民间大户搞出的破事儿,让锦衣卫特意在盯着此事,为此还杀了三个伯爵。 为此,这些个大户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而有了皇帝在背后撑腰的民间百姓,也不是傻子。 现在民间的鹅眼、沙壳、鱼眼、水飘、毛钱、薄钱等等,这些夹杂着土砂,铅锡比例过高的铜钱,已经再换不到散碎银子了。 想要从民间换到银子,只能用足量的通宝去换了。 这已经造成了目前,京中卷起了一阵的银贵风潮。 听到自己的货币政策被这些人这么“支持”,朱由校只感觉到一阵的无语。 这块地上,很多的事儿,它就容易变味儿。 这他给民间兑银的火耗是一成,这帮龟孙子从民间往上来收杂碎银子的火耗是两成。 赚的比他还多! 不过,这个问题目前是小问题。 现在大明面对的是一个劣币驱逐的局面。 已经放入民间的银币数量和大明那庞大的存银量相比,不能说是粥少僧多,那也是杯水车薪。 “还是要扩大铸造量。” 手在栏杆上拍动着,朱由校决定再给宝泉局加加担子。 “而且,还要严格管理铜钱铸造的宝源局,毕竟这银币对于小民来说,面值还是太大了。” 就在皇帝思考的入神时,突然一阵杂乱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求各位行行好,我家闺女入了宫,我是来京城寻亲的。” “路上没了盘缠,求大伙儿行行好,赏点儿吃的吧。” “嗯?” 看着店门口突然出现的一对要饭父子,朱由校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这是什么,主角微服私访必有突发事件的待遇? 从门口走进来一老一幼两父子。 年迈的,满面黝黑,俱是皱纹。 他手中牵着的,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小孩,也是面色黝黑。 “老哥,怎么回事儿?” 见到这衣着破烂,手拄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掰来的树枝的父子,店小二当即就迎了上去。 “唉,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赵大善人,说是宫里要选秀女,我家妮子长的俊俏,就被选了去。” “前些日子,她娘害病躺床上了,我就想着进京来,看能不能找我那进了宫的闺女,讨点赏钱,给老婆子瞧玻” 听到店小二问话,这老者当即就回答了起来。 “宫里最近有招人?” 听到了这老者的对话,朱由校皱着眉头看向身侧的刘时敏问道。 “没有。” 很明显,刘时敏也听到了那老者的话,当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自去岁皇爷登基以来,宫内打扫卫生后,皇爷批回了礼部选秀女的奏章,宫里也就没跟着招收宫女和太监,现在的这些人都是早些年神庙时,拣选入宫的。” “把那两父子,叫上来,朕有话要问。”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他不喜欢宫里的事务有前朝参与,所以礼部上书选秀女、选后的奏章被他直接给批了回去。 这现在怎么还听到了民间有人送女儿入宫了? “是。”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当即吩咐小太监前去领人。 一刻钟后,雅间内。 听着这老者对自家闺女入宫的描述,朱由校的脑袋上飘过一阵问号。 “进宫了,还要学琴棋书画?还要裹脚?” “回皇爷,这绝对不是进宫了,宫里的宫女是要干活儿的,若是裹了脚,可怎么在各宫伺候贵人。” 站在皇帝的身侧,同样听完了这老者话的刘时敏连忙摇着脑袋。 “那他说的是入宫了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有人借着朕的名头搜刮民间女子?” 瞬间就觉得事情不对,朱由校伸手从袖子中拿出一面令牌,抛给沈炼道。 “你去给朕查一查,是怎么回事儿。” “臣领命1 接过皇帝抛来的令牌,沈炼一拱手,当即向外面走去。 “回皇上,恐怕是被送去做了瘦马。” 就在朱由校和刘时敏脑袋上冒问号的时候,一直坐在桌后喝茶的徐婉儿突然出声道。 “嗯?” 闻言,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皇后的身上。 “臣妾曾听闻,民间有人牙子,行走乡间,搜揽民间俊俏女子。” “这些人张榜言说:皇帝要选妃选宫女入宫。” “但这些被搜揽到的女子,多数都被送入京城的富豪之家,做了家仆家奴。稍有姿色的,则是会送去各种私妓娼馆之中,养成瘦马,四处贩售。” “听说,他们为了防止这些女子逃跑,就会给他们裹脚。” “!!1 听到徐婉儿的话,朱由校的眼睛顿时就冒出了火来。 “贩卖人口?1 “还打着朕的名号?1 (本章完) 第194章 这债难还啊 第194章 这债难还啊 帝踏青,遇寻女者,驰归。 这是史书上对皇帝这次出宫的记载。 在得知有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搜刮女子,朱由校将人捉过来活剐了的心都有了。 这是那个龟儿子,居然敢坏他的名声。 不过很快,在问清楚了这老者的情况后,朱由校就冷静下来了。 这个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血腥的四个字——鬻儿卖女。 这老者是顺天府宛平县人。 朱由校就冷静了下来。 这家人,华夏封建时期最为常见的小老百姓。 每逢个天灾人祸,为了能活下去,先卖东西再卖田,没啥卖了只能卖人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老者家里的田已经是卖完了,然后就卖了女儿。 现在说起来是老婆病了,没钱看病,托给亲戚后就进京看能不能找到女儿,讨点儿赏钱。 但实质上,这是在家乡活不下去,老婆也没活的希望了,托付给亲戚后,进京找条活路埃 “你,去告诉沈炼,看的给这父子两找个活计,别让死了。” “是。” 听到皇帝的话,当即就有锦衣卫拱手应道,然后去追沈炼。 “皇爷,上菜了。” 见到皇帝是消气了,就有小太监来禀报道。 “算了,不吃了,直接回宫吧。” 闻言,朱由校一点儿吃饭的想法都没有,一摆手就带着众人向外面走去。 见到皇帝离开,剩下的人连忙跟上。 出了饭庄门,让徐婉儿乘马车回去,朱由校直接带着十多个锦衣卫,当街纵马,向着西苑而去。 “刚刚那个年轻人是皇爷爷?” “好像是。” 看着浩浩荡荡离去的四五十人,店老板与店小二站在门口,痴呆的看着离去的众人。 “我听说那个年轻人自称是。。。” 店小二说着,转头看向自家老板。 “快快快,那是皇爷爷用过的东西,快去将那个屋子封起来,东西都供起来。” 见到大队人马已经离开,这店老板立马就吩咐起来。 皇爷爷来过的地方,这广告要是打出去,他不得赚大钱。 而另外一边,回到西苑的皇帝,让人拿来大明律,翻看了起来。 “设方略诱取良人为奴婢、为妻妾子孙,杖一百,徒三年。” “累犯者,游街示众一个月,发边充军,本人死,子孙接替。” 被拐卖者本身就是奴婢,罪行减轻。 看着大明律中,对贩卖人口的规定,朱由校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看着对人口贩卖问题的规定,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起来。 大明对贩卖人口问题,是分两类。 贩奴给人做工,属于卖了还有条活路,处罚较轻。 至于说人为制造残疾,上街乞讨? 那个不叫贩卖人口,那个叫采生折割,属于要被活剐的重罪。 手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在思索着为什么会出现鬻儿卖女的问题。 很明显:百姓太穷了,上层太富了。 “要消灭的,是贫穷本身,而不是因为贫穷而活不下去的人们。” 嘴里呢喃着后世的一句话,朱由校下定了一个决心。 当夜,顺天府城中。 千户沈炼邀请了几个锦衣卫百户过府议事。 不过,本该主持会议的沈炼,此时却是在书房同过来串门的陆文昭喝茶。 “皇爷让你去查的是啥事儿啊?你叫来这么多人。” 盘腿坐在沈炼的对面,陆文昭捻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看向沈炼问道。 “皇爷今天出城踏青,回城的时候,遇到个卖了女儿给人牙子的老头儿,他进京来寻据说是今年进宫的女儿讨赏。” 给陆文昭倒上一杯茶,沈炼看着对方的眼睛,严肃的道。 “但今年宫内没有再进过民间秀女,皇爷觉得是有人打着皇爷选秀女的名义,从乡下搜揽俊俏女子。” “皇后千岁知道瘦马的事情,给皇爷说了,皇爷让我们去查查,是真的假的。” “瘦马的事儿?” 听完了沈炼的话,陆文昭嚼花生米的嘴顿时就听了下来。 “那些养瘦马的人,背后都是有背景的,伱查的时候,小心点儿。” “嗯。” 闻言,沈炼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他当然知道。 能养瘦马的,肯定不是小门小户。 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将大明的最底层、长的俊俏的女孩子,甚至于男孩纸,收买回去后,培养技艺。 培养什么技艺,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技。 然后,会被分为上等和下等。 下等就会被送进各种私妓娼馆之中,四处贩售。 而上等,则是会被安排,传出艳名,进入上层社会,组成风流士子的美名。 到了崇祯年间,乃至于皇帝都被拉进了这条产业链中。 崇祯起码是收过来两个扬州瘦马的。 一个是他后宫的田贵妃,这位曾今弄的崇祯和周皇后正面起冲突。 另外一个,就是大名鼎鼎,让吴三桂怒发冲冠为红颜的陈圆圆了。 顺便一提,陈圆圆能进京,就是田贵妃之父田弘遇献给崇祯的,然后崇祯将陈圆圆赏给了吴三桂。 顺便一提,历史上的秦淮八艳,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全都是扬州瘦马。 这八个人可谓是扬州瘦马的顶峰了。 不过,就算是名扬天下,能得到善终的也没几个。 大多数的瘦马,都是一个被送到烟花柳巷之中,以卖身为生,最终疾病缠身,无人照顾,死后一张草席就是终结。 而在培养过程中,为了防止这些小丫头逃跑,就出现了一种让现代人无法理解的“美感”——裹小脚。 下层社会的妇女是不缠足的——缠了足还咋干农活,农村的妇女可是要顶半边天的。 最初的裹小脚,就是流行在上层社会。 而这些裹小脚的女子,就是被人为培养出的瘦马。 然后,上行下效。 人都是羡富慕贵的,这外面的不敢弄,家里的还不好弄? 在这种风气下,裹小脚就莫名其妙的流传了开来。 对于这种浪费劳动力的行为,就算是螨清官府用杀脑袋的方式阻止,都停不下来。 “瘦马背后的事儿不好查,你从具体的事儿上查吧。” 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陆文昭看着沈炼道。      “先查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假借皇爷的名义收揽女子。” “查出来后,将情况报上去,看皇爷会如何处理。” “受教。” 闻言,沈炼对陆文昭拱了拱手。 这就是背后的问题太严重,如果做事儿太殷勤,会被人记恨。 所以选择抽陀螺,一抽一动了。 “你慢慢喝着,我先将活儿给这些人安排下去。” “去吧。” 闻言,摆了摆手,陆文昭示意对方且去。 次日一早,西苑之中,朱由校召见了户部侍郎袁世振、宝泉局主事赵晗、工部尚书徐光启、宝源局工部主事王源。 “陛下,京师商户最近有屯币之风,宝泉局每日放入京师的三万枚银币不够用,远远不够用。” 被皇帝召见来后,度支司正卿毕自严当即就抱着手对皇帝说道。 “刚开铸的时候,产量很低不算,但产量提高后,每日往民间兑银三万枚,都已经到现在了,怎么还会有人抢?”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感觉到很是不理解,出言问道。 皇帝的话音落下,堂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宝泉局主事赵晗的身上。 “回皇上,现在不止是京城的商贾在兑,整个北直隶,乃至于河南、山西、山东的商贾都在往京师赶,想要兑换银币。” 见到众人的目光,赵晗当即回答道。 “特别是听说了,虽然宝泉局给南直隶诸省兑多的银币,但抽的火耗却更多的事情后。” 说着,赵晗的脸直接就苦了起来。 “铸不完,根本铸不完。” “陛下,大明缺钱埃” 见到赵晗说铸不完,毕自严拱着手道。 “自洪武元年(1368年)起,至今(1621年)已有两百五十三年。” “然洪武年间有宝钞发行,永乐年间,成祖广铸铜钱。但自此之后,直至世宗嘉靖年间,朝廷再未广泛铸造钱。” “后世庙初年虽广铸新钱,但也没坚持几年,及至万历初年,张太岳推行一条鞭法,用白银收税,这银子也就成了大明实质上的钱。” “今陛下欲推行银币,再行金银之禁。” 说到这里,毕自严偷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而后接着道。 “就需要将历代先帝年间就该铸造的银币都给铸了。” “臣查阅史册,前宋之时,年铸钱量在百万至三百万贯,乃至于宋神宗元丰年间的五百万贯。及此,前宋依旧钱荒。” 很明显,毕自严是做过功课的,当即就用数据和皇帝说话。 “民间百姓多喜存银,若想要银币在民间畅通,百姓皆用,臣以为全天下需要放入一万万枚银币,才能保证银币流通。放入五万万枚银币,才可禁止纯银交易。” 毕自严的意思就是,大明欠下民间的钱太多了,现在要再想要禁止纯银交易,推行银币,就需要先将历年欠下的钱债还上。 若是铸造量不够,百姓是不会听朝廷的,全都使用银币的。 “五万万枚?五个亿?” 听到毕自严的话,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手指掐算了起来。 宝泉局为了提高产量,可谓是用尽办法。 四班倒、流水线,这些能提高产量的方式,宝泉局都用上了。 现在日产量是最低十五万枚,高的时候能达到二十万枚,月产量在五百万枚左右,年产量就是六千万枚。 那么要铸完这五个亿银币的订单,就需要不停的铸造十年。 对于毕自严所说的五亿枚银币估算,朱由校表示怀疑。 他隐约记得,根据后世统计,明朝民间的存银量起码在八亿以上。 不知道哪儿来的史料,李自成抄北京,抄出了七千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不知道有没有夸张,但若是属实,北京城的存银量就应该在亿两以上。 这现在推行新的货币政策,四舍五入一下,这就是两百年的钱债要还埃 “陛下,这还只是新铸。” 看到堂内众人沉重的脸色,毕自严又补充道。 “若是朝廷不新铸银币,则民间就会钱荒。” “较之前宋,我大明又多辽东、燕云之地。” 说着,毕自严停顿了一下道。 “还有北方的蒙古诸部与我大明互市,他们每年的卖马银也不是个小数目。” “若依前宋年铸铜币三百万贯之数推算,我大明想要民间再无钱荒,则每年就需多铸最少五百万枚银币。” “一年十二个月,这五百万枚银币,就需要一个月时间去铸,剩下的十一个月若是用之还旧钱,则需宝泉局铸造十五年。” “。。。” 听到毕自严的话,堂中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皇帝已经讲解过货币的作用了,如今新的货币政策是要给朝廷铸造一柄利剑,一柄用来掌控,或者说收割天下的利剑。 但是,现在铸造这柄利剑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新的货币政策,的确是个良政,看京城的商贾反应就知道了。 银币全都被抢兑了,根本就轮不到下面的平头百姓兑银。 但现在这个欠债量,让人触目惊心。 “五亿枚,五亿枚。” 琢磨着毕自严说出的数量,朱由校有些头疼。 他是个穿越的,除了毕自严说的那些,他还记得西方的那帮孙子。 这个时间点上,西班牙还未没落,每年往大明运输着大量的白银,南方这些年一直都是物价上涨,银价下跌。 若是再等个十年,西班牙全世界开战,德川幕府闭关锁国,外部白银流入减少。 大明如今的工业能力,世界第一。 但是,这种世界第一并不是后世的那种以石油、电能为产业基础的高强度工业。 而是由一个个小作坊组成的伪工业体系。 这要是拿不到订单。。。 那些个小作坊就会破产,这可就真的伤到国本了。 大明惨不忍睹的货币政策与海关政策,直接就是在这个巨人的大动脉上开了个口子埃 “赵晗埃” 这么想着,朱由校将希冀的目光望向了宝泉局主事赵晗。 “臣在。” 看到皇帝的眼神,赵晗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本来,他还想以月产五百万枚的功绩,在皇帝这儿诉诉苦,看能不能歇一歇。 但现在,毕自严告诉他,他需要在十五年内,铸出五万万枚银币,皇帝新的货币政策才能彻底的稳定下来。 天地良心,一个月五百万枚,这宝泉局上下忙的都已经是前脚打后脚了。 “这事儿,朕就交给你去办了。” 看着赵涵,朱由校的语气中充满了鼓励。 “陛下1 听到皇帝的话,赵涵顿时满脸的惶恐。 “臣,臣办不到埃” (本章完) 第195章 少,太少 第195章 少,太少 看着赵晗的样子,朱由校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励道。 “做的到,朕相信你能做的到。” 说着,朱由校出声问道。 “目前,宝泉局产量上不去,问题出在哪里?” “限制产量的主要是辊压机不够。” 听到皇帝的话,赵晗心里虽然苦,但也只能收起自己的苦瓜脸,给皇帝汇报道。 “目前,压印机的钢印问题已经解决,预估可用来压印三千万枚银币。” “但辊压机的数量,限制着每天产出的银胚数量。” “辊压机。”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现在宝泉局用的辊压机,是以前兵仗局用来压制盔甲的吧?” “回皇爷,确实如此。” 听到皇帝的话,特意被喊来开会的王末回答道。 “年前兵仗局向石景厂搬迁时,因为辊压机搬起来不方便,故而就将部分辊压机借给了宝泉局,这些日子,宝泉局出钱,将那些辊压机买了下来。”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好奇的道。 “为什么不再多制造一些辊压机呢?” “回皇爷,这个恐怕有些困难。” 闻言,王末的脸上浮现出难为之色。 “这些辊压机都是以前的工匠留下的,这些年,工匠不受重视,很多东西已经没有人会做了。” “宫里的工匠不会做,就到外面去找能工巧匠。” 闻言,朱由校皱了皱眉头道。 “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去请工匠,按劳给薪,朕就不信,我大明居然有造不出来的东西。” “奴婢明白。” 听到了皇帝任性的话,王末无奈,也只能躬身说道。 花钱去请人吧。 花钱要是请不来。 他舍下面子,去找趟魏大珰,让东厂去请吧。 “尽力而为吧。” 见到王末艰难的答应,朱由校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气一声。 “你们难,朕也难,都不容易。” 欠下的账太多了,这本应该是当年张居正定白银收税时候就应该做的事情。 直到现在,晚了四十八年。 这账,根本就不是短短十年二十年能还的清的。 要知道,这西班牙人没落了,下一个来的就是海上马车夫荷兰了。 虽然这些个商人做事儿不太靠谱,能干出荷兰商人买英国股票的这种事儿来。 但他们的运输能力,是要比西班牙强上太多的。 这若是将来这帮孙子再成规模的运输白银过来。 那日子可真的就没法过了。 没法过到什么程度呢? 大明天启年间,京城一石粮一两银子。 清中雍正年间浙江粮食翻到了三两银子一石。 “陛下,这银子可以铸币,为何不用金子铸币呢?” 就在赵晗松了口气的时候,毕自严突然又拱手说道。 “金价比银价更是要高,若是用金铸币,想来需要铸造的银币也就少了多。” “金币?” 闻言,朱由校忍不住抬起一只眼皮看了看毕自严。 想看看这厮是不是疯了。 “毕爱卿想不到嘛?” 看着毕自严,朱由校的手指头忍不住的动了两下后问道。 “现在一两金是什么价?” “市面上的金价大概是一两黄金可换十四两白银。” 闻言,虽然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但毕自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若是用金铸币,一枚可抵银币十五枚。” “毕爱卿觉得,民间能铸的出银币吗?” “这。。。”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犹豫了一下说道。 “能。” “那他们为什么不铸呢?” “因为私铸钱币形同谋反。” 说到这里,毕自严的脸上露出一抹恍然。 银币分为实物价值和货币价值。 实物价值就是物料价,那八钱九分的银子。 而货币价值则是皇帝用皇权赋予钱币的价值。 为了保护这份货币价值,皇帝一言修改了大明律,将私铸钱币划入了谋反的行列。 还为此杀了三个伯爷。 “有的人啊,若是想要铸币,那必然是能铸的出来的,甚至于比宝泉局铸出的银币更是精美。” 看着毕自严的表情,朱由校就知道他明白了为什么不能铸造金币了。 “银币的用料是一两重要的银币,九成都是金花银,这个火耗若是无法大规模铸造,根本就难以回本。” “如今为什么没人铸造银币呢?因为不划算,私自铸币是会掉脑袋的。就算是他们想做,但那些个银匠也不会跟着他们乱来,相反会将他们给举报了。” “毕竟相比那要和主家分的一成火耗相比,还是主家的五成家产更是吸引人。” “但若是铸造金币,其中的利益,就不是一成的火耗那么简单了。” “其利之厚,别说是杀头,恐怕是凌迟都阻拦不祝” “臣愚钝。” 听着皇帝的话,毕自严干脆的认了错。 他也想明白了。 若是铸造金币,恐怕大明的市面上就会立马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假金。 点石成金的传说,自古就有。 若是铸造金币以为流通,恐怕那些个豪门士绅立马就要回家开炉了。 “皇爷,奴婢也以为,不能铸造金币。” 就在毕自严认错时,站在皇帝身侧的王末也跟着出声道。 “最初的时候,还有普通的百姓带着散碎的银子到龙基银号兑换银币。” “但从二月份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些富庶之家的长随、管事,带着熔好的金花银来兑银了。” “这些人现在拿着铸好的银币到下面的乡里去,从小民的手中换到杂银后,拿回家去熔成金花银,再到龙基银号换成银币。” “因为杂银兑成金花银也是有火耗的。” “不错。” 听到王末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道。 “若是铸造金币,那些人恐怕是连民间的散碎银的火耗都看不上,直接铸造假的金币了。” “金币的事情以后就别再提了。” 说着,朱由校挥了挥手,看向王末问道。 “南直隶有回信吗?在南直隶开铺兑银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回皇上,这是王体乾的奏章。” 听到皇帝提问,王末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章递给皇帝。 “南直隶五日前传回的公文,据说已经兑换出去了五十万枚银币,都是大批量兑换。” “五十万枚?” 闻言,朱由校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五十万枚银币,成本就是四十万两白银加上若干杂料。      若是算上多加征的三成火耗,就是十五万两银子的收益。 这个生意是真的捞钱埃 “南直隶那边,对朝廷多征火耗的事儿,有没有什么异议?” “异议。。。是有些异议。” 听到皇帝的话,王末的表情开始变的奇怪。 “他们反对?” 闻言,朱由校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 “不是。” 闻言,王末表情古怪的摇了摇头,而后又拿出一份奏章递给皇帝。 “的确是有些人觉得火耗太高,但更多的人却是觉得这么高的火耗与给南直隶的银币量不符。” “???” 王末的话音落下,殿中听着王末与皇帝的众人脑门上同时冒出一堆的问号来。 翻开着手中的王体乾对南直隶兑银描述的奏本,朱由校的表情,大概就是老人、地铁、手机。 看完了王体乾的奏章,朱由校又看起了另外一封,这是一份联名请愿书。 “自隆庆开关,南直隶银价一日三退,民不聊生。” 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翻看奏本,看了会儿后,朱由校令人将之传阅。 然后大伙儿的表情都可谓是精彩非常。 这道奏章的中心思想是银币不够。 通俗的说就是,南直隶苦白银久矣,朝廷终于发行自己的银币了。 银币四成的火耗,我们南直隶认了。 但,这个数量太少了,我们要更多的银币。 翻看着这道由三个前尚书、七个前侍郎、以及南直隶各地知府署名的奏本,朱由校的脸色开始变的奇怪。 本以为,南直隶银多,肯定是反对铸币的。 哪想到,这南直隶居然是渴银币久矣的一个状态。 就在皇帝在西苑因为银币开会时,南直隶,应天府南龙基银号的雅阁中。 魏国公徐弘基亲自上门。 “有新的银币到吗?” “回公爷,没那么快,运银的锦衣卫出发不到五日,想来这会儿过淮河呢。” 亲自给对方倒上一杯茶水,王体乾无奈的看着心急的徐弘基道。 “这兑给你们的银币用的可都是皇爷内帑的银料,这批金花银若是进不了内帑,可就没新的银币到南直隶了。” “咳咳。” 听到王体乾的话,徐弘基咳嗽了一声,而后道。 “不是我急啊,是这南直隶的银子一天比一天不值钱埃” “公爷且宽心。” 闻言,王体乾伸手替徐弘基顺了顺气。 这位爷从年前就病了,一直处于一个养病的状态。 “下一批银币,杂家吩咐特意给公爷家留了五万枚。” “五万枚?” 闻言,徐弘基眼睛一瞪道。 “不行,太少了,起码也要十万枚。” “公爷,没那么多。” 看着眼前这位留守陪都南京,世任南京协同守备领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提督操江的累世功勋,王体乾只能无奈的道。 “这银币如今在南直隶可是个紧俏物,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兑银币呢。” 说着,王体乾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本账本,递给徐弘基道。 “那些个大官人们整日催着我要银币,我给公爷留这十万枚银币,可都是看在公爷祖上为我大明立下功勋的份儿上。” “唉。” 从王体乾的手中接过账本,徐弘基只是简单的翻看了几页,就一声长叹,将账本给对方推了回去。 这是人家预约的数额,已经提前交了一成银两作为定金了。 一个个的,都比他这个魏国公家要富,想要的数量都比他要多。 “王大珰久在京城,不知道这南直隶可谓是苦白银久矣。” “自隆庆开关以来,这银子可谓是一天比一天不值钱。” 大明混乱的经济政策,南方是得益者吗? 从短期来看,是的。 大量白银涌入到部分人的手上,让这些人很简单的就完成了原始积累,收购田亩、店铺,能够调用更多的社会劳动力。 但长期呢?那就是痛了。 大明白银一石,南直隶独占六斗,北直隶占一斗,余者共分三斗。 从福建泉州月港上岸的那些白银,大多数都流入了南直隶、浙江以及江西。 前两个是大明最大的丝绸生茶基地。 而后者却是西夷人最爱的陶瓷生产基地,景德镇就在哪里。 江西还好说些,那个地方除了是产陶瓷大户外,还是个产粮大剩 而南直隶和浙江,粮食是需要湖广、江西支援的。 钱这个东西,只是社会生产能力的体现。 简单的用后世的一个正常国家举例。 影响其每年印出的钞票数量的因素,除了国家经济政策外,就是国民生产总值了。 印的钞票如果比国民生产总值多了,那么就会导致通货膨胀,最直接的现象就是物价上涨,货币贬值。 而印的钞票如果比国民生产总值少了,那么就会导致通货紧缩。 啥?物价下降? 想什么呢。 通货紧缩最直观的表现是失业率升高和经济衰退。 以南直隶为首的江南诸省,从隆庆开关算起,就进入一个狂暴的通货膨胀时期。 当增加的白银数量要大于社会生产能力时,就倦了起来。 地价、粮价连年上涨。 现在魏国公府上每月的开支都是二十年前开支的两倍有余了。 这要是再持续上个二十年,物价再翻个一倍,他徐弘基都要维护不起魏国公府的日常开销了。 “如今朝廷在南直隶发行银币,且要再行金银之禁的消息传来后,南直隶勋贵可谓是欢呼遍地埃” 看着眼前到了应天不到一个月时间,脸就胖起来的王体乾,徐弘基感叹的道。 “王大珰是不知道啊,因为这白银太多,南直隶的百姓如今都已经不喜欢用白银了,开始大量的使用铜钱了。” “确有此感。” 闻言,王体乾赞同的点了点头。 应天府的铜钱确实要比顺天府的铜钱更值钱。 顺天府的铜钱是一贯千文。 而应天府的铜钱是一贯七百文。 “物以稀为贵,现在市面上啊,这一枚银币能当二两银子用,有了这银币,我魏国公府每月的开销都少了三成。” 说着,徐弘基希冀的看向王体乾道。 “不知我等上奏请陛下将每月给南直隶的银币数量增加的奏章,京中可有回信?” 看着一脸感慨的王体乾,徐弘基开口问到。 “增加埃” 闻言,王体乾摇了摇头。 “以杂家之见,恐怕是难。” “我们多出火耗,在应天府直接铸造不行吗?” “魏国公想什么呢?” 闻言,王体乾瞬间就跟条变了脸的狗一般,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徐弘基。 “皇爷对银币铸造非常重视,每月都要巡视,那是能在皇爷不在的地方铸的吗?” (本章完) 第196章 货币价值论 第196章 货币价值论 不管徐弘基从哪个方面打听,王体乾这狗杀才都是一口咬死,南直隶不能铸银币。 另外,他还明说,他带来的三百多锦衣卫,就是严查南直隶铸钱之事的。 同时,还将皇帝对于铸造钱币新的政策贴榜张了出去。 主要是任何钱币都不许私铸,以及举报奖励办法。 带着深深的失望,徐弘基回到了自己的魏国公府。 “怎么样?能成吗?” 方才进府门,安远侯柳祚昌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问道。 “唉。” 闻言,徐弘基叹息一声,道。 “不行,那个王体乾的太监嘴甚是牢靠,我说了一上午,嘴都说干了,他还是不肯松口。” 引着柳祚昌来到书房,徐弘基命人上茶后,两人攀谈了起来。 “而且,也不知道这小皇帝是从哪儿找来的个太监,居然不贪财,送银子都不收。” “连银子都不收?” 闻言,柳祚昌很是吃惊。 “这年头居然还有不贪银子的太监?可真是一桩奇闻。” 说着,柳祚昌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问道。 “如今的问题是,接下来该如何做。” “该如何,当然是按照定下的计划来了。” 闻言,徐弘基冷笑一声道。 “那些人赚银子,不带着我们,扰的南直隶这五十年来银价下跌,物价横飞,百姓民不聊生。” “当今天子有意铸币,稳定物价,我们当然是要支持了。” “支持。” 闻言,柳祚昌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可是这一成的本征,外带南直隶的三成加征,四成的火耗着实让人肉疼埃” “你再疼,能有那些人疼吗?” 闻言,徐弘基摆了摆手指道。 “你知道我徐家为何能一门两国公吗?” “为何?” 闻言,柳祚昌眉毛一挑。 徐家为啥能一门两国公?还不是你们会放水。 老大魏国公徐辉祖袭了徐达的魏国公爵位,帮着建文干。 老二徐增寿私底下玩了一出心在汉营心在曹,各种给朱棣放水。 当年在应天的朱棣三个儿子,朱高煦能带着他那个大胖子老哥朱高炽一路跑回顺天,敢说不是那马是偷的,不是伱们徐家送的。 “因为我们忠诚。” 看到柳祚昌的眼神,徐弘基就知道这个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玩伴想的什么。 伸手锤了对方一下,徐弘基才接着道。 “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祖训,无论是发生什么,一定要对皇帝忠诚,这样才能保住家势不衰。” “无论皇上要做什么,支持就行了。” “可是,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埃” 听到徐弘基的话,柳祚昌忍不住道。 “四成的火耗,十万两白银只能换到六万枚银币埃” “可你拿到市面上能当十二万两白银花。” 听到这厮的话,徐弘基忍不住翻出一个大白眼,然后道。 “而且,你还记得那天宣诏时,说的那句六月之后,应天府内禁止金银交易吗?” “当然记得了。” 闻言,柳祚昌点了点头,恍然的道。 “你是想?” “不错,我打算为皇上在应天府推行银币点上一把火。” 眼睛眯的跟只偷了狐狸的鸡一般,徐弘基接着道。 “不使用银币交易之家的三成家产埃” “可是,你就不怕那些人在朝堂上弹劾?” “怕什么?我拿三成,剩下的七成那是皇上的。” 闻言,徐弘基摆了摆手道。 “我能给皇上送去银子,而他们呢?除了奏章还能给皇上送去什么?” “有道理。” 闻言,柳祚昌点了点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而且啊,你知道我为何联络那么多的官员,支持皇上推行银币吗?” “为何?” “一个自然是当日我们与那些个知府老爷们一起议事时说的一般,表现我们南直隶的恭顺之心了。” 将茶杯放在桌上,徐弘基站起来道。 “南直隶历年都有欠税,皇上方才登基,就缺了那么多,直接说我们南直隶不恭顺,这才有了那些个人被派到南直隶查税。” “虽说那些人这几个月一直在吃喝玩乐,但我们却不得不防备一二,防止这些人回京后,在皇上耳边聒噪,那到时候我们可都得吃挂落,这支持皇上的银币新政,就是表现我们的恭顺了。” “这点,我们都是知道的。” 听到徐弘基的话,柳祚昌点了点头。 “二个呢?” “二个嘛,就是我们一起捞上一笔了。” 对柳祚昌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徐弘基接着道。 “不止我们看那些人不顺眼,那些个官老爷们对他们也很是心烦。” “而朝廷如今每个月给南直隶的银币数量都是有限的,若是我们这些南京勋贵与各地官府一起,将这些银币都给吃下,等到必须要用银币交易时。。。” “他们若是不遵陛下圣旨,那他们的家产,我们就能与皇上三七给分了。” “他们若是想要遵陛下的圣旨,但却换不到足够的银币,就只能来找我们。” “到时候,我们收的火耗,可就不是三成了。” “高!实在是高1 听着徐弘基的话,柳祚昌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道。 夸完之后,柳祚昌又举一反三的道。 “而且啊,只要抄了他们的家,这与西夷人的生意,我们也就能插上一手了。” “对,就是这个理1 “来,以茶代酒,干一个1 随着两声茶杯碰撞声,一场py交易落下帷幕。 对于南直隶的py交易,朱由校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这南直隶闹鬼。 “南直隶这么缺少货币吗?” 待到堂中众人都看完了那封联名奏本,朱由校抬头看向户部侍郎袁世振问道。 “袁爱卿,你久在两淮,对应天府之事想来也是有所耳闻的,将两淮与应天诸地的情况,说来与朕的听听。” “回皇上,两淮当地百姓,多靠运河拉纤、盐户产盐、捕鱼过活,粮食出产多靠江西之粮沿运河北上。” 听到皇帝问自己,袁世振当即就挺起了胸膛。 君前奏对,这是要注意仪态的。 “去岁秋际,杨嗣昌杨转运使上书言两淮粮荒之事,是因为漕粮北上,河道被占,江西粮食难以北上,本地粮商想要囤积居奇,遣人散布谣言,致使百姓抢购粮食,这才有了两淮粮荒之事。” 闻言,朱由校眼皮子跳了跳动,没有多做表示。 袁世振这是抽着空为两淮官员说好话。 “依臣在两淮所见,当地白银颇多,百姓的收入也比京城要多。然当地物价高悬,百姓的日子却并不富裕。” “通货膨胀。” 闻言,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敲动,心里暗暗道。      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袁世振接着道。 “当地百姓喜用铜钱,不喜用银。故此,南直隶境内,铜钱贵,而银贱,一两白银可换得铜钱一贯,七百七十文。” “朕明白了。” 袁世振方才说到这里,朱由校就挥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前番,朕教给了你们货币的作用,今天,朕再教你们另外一句话。” 说着,朱由校低下头,在桌面上翻了起来。 看着皇帝的动作,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是要干什么。 “这本我朝大学士丘濬所撰的《大学衍义补》,诸位看过没有?” 翻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手中拿着一本书,展示堂中众人,问道。 “臣等读过。” “臣未读过。” 见到皇帝拿出来的书,堂中众人有的说读过,有的说没有。 见状,朱由校也不意外。 这玩意儿,很多内容写的很是深奥,满大明能读懂的人没几个。 而上一个估摸着读懂的人,估摸着是万历,因为万历亲自给这本书做序。 这本书的内容,主要是总论制刑之义、定律令之制、制刑狱之具、明流赎之意、详听断之法、议当原之辟、顺天时之命、谨详谳之议、伸冤抑之情、慎眚灾之赦、明复仇之义、简典狱之官、存钦恤之心、戒滥纵之失。 主题思想是天讨至公、应经合义、人法兼重、慎刑恤狱。 对于这些,朱由校并不是很看重,他的执政思想只有一个:以民为本,以法为基。 他看重的,是文中的几句话。 “丘学士有言,世间所物,虽生于天地,然必资以人力,而后能成其用;其体有大小精细,其功力有深浅,其价有多少;直而至于千钱,其体非大而精,必非一日之功所能成。” “丘学士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写出的这语句,也是让人很难看懂。” “这句话的意思是,世间所有的东西,虽然是天地所生,但是必须有劳动才能够被人使用。” 拿着书念出了一段丘濬的话后,朱由校将书放下,看向堂中的众人道。 “这句话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还不够精髓。” “朕对这句话,进行了一个总结。” “叫做,劳动,创造价值。” “劳动创造价值?” 听到皇帝的话,堂中的众人相互看了看。 这话,貌似有很大的哲理在其中。 看着堂中不知道说什么话的众人,朱由校出声道。 “袁侍郎,朕问你,一亩田地,每年能产出多少粮食呢?” “上田两石,下田一石。” 听到皇帝的问话,袁世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如果农夫不去耕作,这亩地是否会产出粮食呢?” “不会。” 闻言,袁世振连忙摇了摇头。 “无人耕作,田中自是不会产粮。” “那么这亩田地所生产出的粮食,就是这个农夫的劳动所的,他也就生产出了价值。” 点了点头,朱由校接着道。 “同样,农夫种田、渔夫捕鱼、壮丁搬物、官员办公,这都产生了价值。” “那么这个价值,用什么来衡量呢?” 说到这里,朱由校又拿起了的书,接着念出了丘濬的一句话。 “日中为市,使民交易,以通有无,以物易物,物不皆有,故有钱币之造焉;必物与币两相当值,而无轻重悬绝之偏,然后可以久行而无弊。” “丘学士的这句话是说,世界上的集市是为了方便百姓交易,以物易物的话,物不是一定会有的。所以就有了货币,当货币和物品的价值相当,没有轻重上的偏差时,就可以长久执行而没有弊端了。” “朕同样对这句话做出了一个总结。” “叫做,货币,只是劳动价值的体现,是用来衡量劳动价值的物品。” 听着皇帝的话,众人又相互看了看。 这皇帝说话,一套一套的,这句话的哲学貌似更深。 “朕现举一个例子。” 看到众人有所悟后,朱由校打算举个栗子,再来说明一下大明现在面对的“通货膨胀”问题。 “这个村子,每年产生的价值是多少呢?” “是一千石粮。” 听到皇帝的问题,毕自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如今,有一个村子,有一个市常” “市场中一百两银子。” “村子里有一个人,他有五十亩地,每亩地能产粮两石。” “他每年能创造的价值是多少呢?” “是一百石粮食。” 听到皇帝的例子,毕自严若有所思的到。 “若是市场上的这一百两银子都用来买他的粮食,那么他就创造了一百两的价值。” “不错。” 点了点头,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问道。 “若朕往市场上再投入一百两银子呢?” “那他创造的价值就变成了二百两。” 闻言,毕自严瞬间双目睁大,高声道。 “臣明白了,臣明白了。” 说着,毕自严激动的道。 “货币作为衡量劳动价值的物品,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也悟了。” 就在这个时候,袁世振也发出一声感叹。 “我算是明白,为何南直隶的物价为何会那么高涨了。” 说着,袁世振就忍不住与毕自严交流了起来。 “原来是市场上的货币太多了。” 看着不顾场合就议论起来的几人,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儒家,可是一点儿都不腐。 劳动价值论,在广义上讲,最早是由英国经济学家配第提出。 但实质上,配第这会儿还没出生呢。 而大明的大学时丘濬,早在百余年前,就提出了劳动价值论。 在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儒家在吸收了诸子百家的理论后,这生命力确实强。 明朝提出价值论和重实践的心学。 单就这两样要是推广开来,足够再引导这个国家走过两百年的时光了。 儒家在历史上最后一次大放光芒是什么时候呢? 嗯,是清末。 不过,是在倭国。 正德年间,以武功获封新建伯的王阳明,上承陆九章、湛若水,将心学发扬光大。 在其死后几十年间,一本他所写的《传习论》传入倭国。 其死后的四百年后,王阳明在倭国的徒子徒孙们干出了一件大事儿,收了很多的门徒,如伊藤博文、木户孝允、高杉晋作等人,将心学再次发扬广大。 他强调实践的想法,也指导了一件小事儿,叫做倒幕运动。 再后面的事情,叫做明治维新。 (本章完) 第197章 又一轮君臣交锋的开始 第197章 又一轮君臣交锋的开始 对于儒学接下来怎么发展,朱由校是有过考虑的。 很简单,在背后往实用性方向推就行了。 至于说具体做法,就比如改个名,叫国学什么的,往大再扩一扩。 把它高高的架起来。 如今的儒家,还是曾经的儒家吗? 并不是。 儒家这玩意儿,就是个橡皮泥,是随着统治阶级的需求而慢慢变化的。 虽然朱由校对如今的儒家,或者说文官们很是不待见。 但想要治理天下,是离不开儒家的。 别再说什么复兴百家了,现实些。 要是在前后两汉时期,还有点诸子百家余荫。 但早在唐宋时,孔老二的那些个欺师灭祖的徒子徒孙们,就打着“”和“五经注我”,将诸子百家的精华吸收的差不多了。 唐朝的“我注五经”,先有经典,再钻研经典去探求其中的道理。 宋朝的“五经注我”,即先有自己的思想,再歪曲经典来加以诠释。(通俗的说就是断章取义) 就以朱由校当前的时间点来说。 谁能说徐光启这个西学派不是个儒生?人是万历年间的进士。 谁能说卢象升不是个儒将?人是天启壬戌的进士。 再往前推一推,谁能说岳飞不是儒将,沈括不是儒生。 当时间发展到今日,千百年的吸收过后,儒家早已成了实质上华夏文化的主体。 而昔年的诸子百家,农、工、法、武、算、医诸家,久而久之的,为了保存发展,也渐渐的披上了一层儒皮,渐渐的变的儒了起来。 一个个什么儒生、儒将、儒医之类的。 哦对,儒家最看不起的商人,还搞出来个儒商。 千百年的时光里,在帝王皇权的加持下,儒家早就已经壮大到了一个不可被颠覆的地步。 但同样的,这种变化也让儒家暴露出了其最为脆弱的一面。 在来自皇权的强大压力之下,儒家就必须自动的、主动的去适应、去靠拢皇权的需要。 在时光的大浪淘沙之下,不止是诸子百家被淘汰,儒家内部的守旧人士也被淘汰。。 儒家士大夫是最顽固的,同时也是最容易改变的。 儒家早已与华夏的历史深深地结合了起来,早就不再是一个学派。 经历了南北朝的思辨,当隋唐时科举出现后,在华夏老百姓的思维里,它早就与做官划上了等号。 追逐权力,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儒家士大夫的本质。 只要读书还能做官,而不是搞什么狗屁选举之类的。 儒家就会自动的向着朱由校这个皇帝所需要的方向发展。 从今天开始,朱由校就打算借着丘濬所撰的《大学衍义补》,给大明的儒学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 “咳咳。” 待几人议论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现在,诸位知道为何袁侍郎上书,在南直隶以高火耗推行银币,朕会同意了吧。” “臣等明白了。” 看着上面一脸嘚瑟的皇帝,毕自严虽然头上冒黑线,但还是躬身道。 这些东西,是这个心情都表现在脸上的年轻皇帝能总结出来的吗? 这么想着,毕自严偷的看了眼皇帝身侧的刘时敏。 然后,他在心里摇了摇头。 皇帝提出的“劳动创造价值”和“货币,只是劳动价值的体现,是用来衡量劳动价值的物品”这两个论点,是有大哲学在其中的。 这不是一个在司礼监打了十几年工的内书堂太监能提出来的。 这需要大量的社会观察经验。 难不成是孙承宗? 这么想着,毕自严回忆了一下如今的辽东巡抚,然后心里又摇了摇头。 孙承宗虽然去过边关大同,又是进士。 但他之前没做过亲民官,没这个总结能力。 如今这么看。 要么,皇帝真的应了他的年号,天启,上天启之。 要么,皇帝背后站着一个高人。 有多高?起码三丈。 这种事大明又不是没发生过。 就比如,昔年成祖身侧的那个秃驴,不对,是大师。 黑衣宰相姚广孝。 就在毕自严思索到底谁是站在皇帝身后的高人时,袁世振出声道。 “陛下天纵之资,臣拜服。” 对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袁世振高声道。 “陛下今日以一语,解臣多年之惑。” 皇帝的话,算是解开了他在两淮改革盐政时,心里的一些疑惑。 在袁世振的带领下,堂中的众人纷纷对皇帝拍起了马屁。 听着他们的溢美之词,朱由校这个穿越者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种恭维之语,今后少说一些。” 老脸有些红,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说起了正事。 “南直隶如今银两过多,袁侍郎的以重火耗从南直隶征银的办法,非常好。” “但会不会受到阻碍,百姓认不认,此事需要诸位臣工共同努力。” 坐在位置上,朱由校看着下方的诸人,训诫道。 “对于南直隶的问题,要谨慎处理,不能让黔首小民受到苛待,致使民不聊生。” “臣等谨遵陛下圣训。” 听到皇帝的的话,众人齐声说道。 “启奏陛下,臣请将今日陛下所言之语,刊于邸报,令天下官员共勉。” 就在朱由校打算让众人离开时,毕自严突然出声道。 “嗯。” 闻言,朱由校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道。 “准了。”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朱由校也向外面走去。 今天还有场球赛。 是锦衣卫对阵虎贲卫。 而另外一边,离开了西苑,众臣纷纷回到自己的衙门召集人开会,将皇帝今天的讲课内容给记录下来。 劳动创造价值。 货币只是劳动价值的体现。 通俗的说:钱,就是民力。 这两句话说起来简单,但想要真正的理解,是需要有足够的社会阅历的。 对于其中的哲学,能明白的人很少。 如今,顺天诸府境内的大户们,对这个道理还不是能通透的理解。 他们只知道,今年的民力,略有不足。 张家湾。 名字的来源是运河从这儿拐了个小弯,地处后世大兴之东。 这里是附近里正的集市场所。 运河之侧的茶馆之中,几个大户正在喝茶聊天。 “那些个泥腿子都去哪儿了?”      手中拿着个茶壶,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张永成看着几个相熟的大户道。 “我家的地今天都没人种了。” “诺,那边修河道呢。” 听到张永成的话,就有人用鼻子指了指那边正在挖沟的民夫。 “他们招了多少人?” “不知道。” 说话的那人缩了缩脖子,方才道。 “少说也有个三千人了。” “唉,皇上如此滥用民力,那些个明公怎么不劝劝呢?” 张永成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说起话来,也是能拽几个“专业性”词语的。 “劝?谁敢劝?” 闻言,缩脖子的王方小心的看了眼周围,才道。 “我家有个亲戚,是在刑部大牢当差的衙役,我听他说啊,皇上方才登基,就搬到了南海子去住,有人去劝皇上回宫,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 “人直接就废了1 王方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皇上直接让那些人在南海子门外跪了几天,我听说一个叫惠世扬的,双腿直接残了。” “这么狠?” 听到王方的话,众人相视一眼,纷纷跟着缩起了脖子。 “皇上是去年九月登基的吧?这都半年了,你怎么才说这事儿?” “皇上一直没将那些人放了埃” 闻言,王方一摆手,接着道。 “就说那个惠世扬,拖着两条废腿,人到现在还在刑部大牢关着呢。” “噫~” 听到王方的话,众人又是一阵缩脖子。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埃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都双腿弄废了,居然还不放过。 皇帝是不放过这人些吗? 当然不是,而是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些人。 对于言官,朱由校有一种打心底里的讨厌。 所以,这些被送进了刑部大牢的人,朱由校就选择了忽视。 养几个囚犯,花不了几个钱。 “皇上说的那两句话你看过没?” “劳动创造价值和货币只是衡量劳动价值的物品那两句?” “对。” 黑暗之中,一人点了点头,而后问道。 “伱有什么感想?” “朝廷不能与民争利,更不能滥用民力埃” “承天门前集会,去不去?” “去1 随着皇帝的两句话在邸报上刊行,一股新的风力,“朝廷不能与民争利”,正在京中形成。 大明的政治,讲究的是一个独裁与民主共存。 朱元璋、朱棣时期,大事儿皇帝做主,六部官员负责做事儿,言官负责查缺补漏。 宣宗驾崩,正统九岁继位时,负责主政的人是以内阁为首的三杨,俱是言官出身,负责查缺补漏的人,开始握住权力。 再经过孝宗时期的放纵,国家大事儿就被改成了在大朝会时讨论了。 而现在,朱由校上位后,直接停了大朝,国家大事儿皇帝一言而决,就算是要商量,也是和六部主官商量,同以科道官没了啥事儿。 这些人不像是六部主官,拿着奏本就能求见皇帝,上疏又得不到回应。 于是,以翰林院官员为主,言道官为辅,诸部佐贰官为影,京中七品以上的官员,所幸就在承天门前聚集。 这些人以一种看似“公开”、“公平”的方式,就朝廷发行银币、南海子动大工、京营改制等问题进行讨论。 众人真正对朝廷新政的关心,都是少数。 与这些政策利益攸关的,也只是少数。 坚持反对的,更是少数。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借势让搬回西苑的皇帝做出妥协。 皇帝要办什么大政,得先寻他们这些大臣商量,有了主意直接去找六部的人去做,这算什么事儿? 这是对皇帝的一种示威。 也是臣权对君权的一种试探。 成了,大明重新回到曾经的道路,有什么事儿,放在廷议上,大家商议着来。 不成,那以后这朝廷就成了皇帝真正的一言堂了。 于是,天启元年的四月初一。 “皇爷。” 正抱着萝莉睡的香甜的朱由校听到刘时敏喊自己,方睁开眼睛,就看到刘时敏站在他的床头。 “什么事儿?” 放开怀中的小萝莉,从床上坐起,接过刘时敏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后,朱由校脸色不善的问到。 “陛下,西苑门外有朝臣聚集,请开廷议。” “嗯?1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瞬间就是一惊。 走出内室,从剑架上拿下自己平日里佩戴的永乐剑后,方才看向刘时敏问道。 “聚集了多少人?有人冲击宫门吗?” “没有。”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连忙摇头。 西苑驻扎着虎贲卫,那些个文官们没疯,敢冲击宫门。 “朝臣们是请陛下开廷议,商讨不能与民争利之事。” “与民争利?” 闻言,朱由校睁大了眼睛,看向刘时敏道。 “什么与民争利?” “前些日子,皇爷说的劳动创造价值等话,在邸报上刊印后,那些人若有所悟。” 刘时敏来找皇帝汇报情况,当然是做过功课的。 “这些人聚集在西苑门外,就是言说不能与民争利,不能铸币。” “用朕的话来堵朕,他们是想死吗?” 听完刘时敏对宫门外聚集人要商议之事的描述,朱由校双眼瞬间圆睁。 这些人是抽什么风呢? ps:在最后再提一嘴,真的 别让有些沙雕给骗了,觉得西方那套很先进。 实际上,西方所谓的选举制,本质上就和我们的官府制没什么区别,他们其实是公务员制度做骨肉,外面再套上一层选举制的皮。 真正支撑着官府运行的还是下面那些靠着考试选拔出的公务员做事儿,而不是那群嘴上跑火车的政客。 以玩君主立宪选举制的带樱为例,其本质上也是两套系统。 第一套是大眩 第二套是从我们这边学过去的科举制,他们改成了公务员制,由文官委员会和相关部门派人组成考选委员会,用考试的方式选拔公务员。 阿米驴卡那边也有一套相似的制度。 所以,不管是哪儿,宇宙的尽头都是编制。 (本章完) 第198章 结党营私? 第198章 结党营私? 清晨,方才用过早膳的周应秋正打算开始一天的摸鱼工作。 但他方才拿起笔,就听到他的师爷的高呼声传了进来。 “东家,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闻言,周应秋无奈的放下笔。 这个师爷那人都好,就是有些沉不住气。 “一群科道言官、翰林院的庶吉士,足足有四十多人,大清早就去西苑门口谏言,惹怒皇上了。” 急匆匆的走进周应秋的班房,长随还没喘口气,就对周应秋道。 “因为什么事儿?” 闻言,周应秋眉头一皱问道。 他并不因为皇帝被惹怒而担心,但你总得先弄明白是因为啥事儿。 “就前些日子皇上说的那两句话,劳动创造价值什么的。” 长随总结了一下那些人的说辞,然后对周应秋道。 “那些人谏言的好像是什么,陛下才学渊博,却在与民争利。” “找死。” 闻言,周应秋冷笑一声,挥了挥衣袖,向外面走去。 “准备马车,本官要去西苑。”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幕正在京中各个衙门发生。 事实证明,这人啊,就是闲得慌了,才跑去西苑门口谏言。 “诚如陛下所言,劳动创造价值,货币只是劳动价值的体现。” 方才来到西苑门口,从人群中挤过去,周应秋就听到礼科左给事中李若圭正站在人前侃侃而谈。 而在他前面百余步处,在锦衣卫的团团保护下,一张大椅上,皇帝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 “依陛下之言,货币就是民力。” “昔年,暴秦、杨隋、蒙元皆因滥用民力而亡。” “今陛下以铸币收天下民力,又在南苑兴大工,建宫苑,此乃亡国之策埃” 说到激动处,李若圭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随着李若圭的跪下,他后面的人纷纷颤巍巍的高声呼道。 “陛下,臣冒死上谏,此事万万不可啊,若以此政施行天下,必致天下纷纷扰扰,举世惊骇!介时必致举国动荡1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1 “死谏?” 听着众人的高呼,朱由校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这群人能死谏,他倒立拉希 “亡国之策啊!亡国之策啊1 “陛下,如今辽东建奴虎视眈眈,此道政令下去,天下人人自危,何来安定?” 就在这时,湖广道御史周宗建也出声道。 “此时正是与民修养生息,积蓄国力之际,怎可行如此之策,置国家以飘零之间。”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记得你,你是湖广道御史,周宗建。” 手拄着下巴,朱由校语气淡淡的道。 “周御史说朕这是亡国之策,意思就是,朕是亡国之君咯?” “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1 听到皇帝这句杀气十足的话,今天来检验的官员纷纷都跪了下来。 显的方才到场的周应秋、毕自严、徐光启等诸部尚书、侍郎鹤立鸡群。 “啧。” 吸吮了一下嘴唇,朱由校有些失望。 他还指望这些人能给他表演一出死谏呢。 哪怕是表演呢! 他也会觉得,我大明的文人,没有丢了骨气,还有气节。 可是呢? 他说话稍微带了点儿杀意,就哗啦啦跪下一大片,高声疾呼了。 “古人有言,武死战,文死谏。” 从椅子上站起,缓缓抽出永乐剑,站在椅子前,朱由校缓缓的道。 “萨尔浒之战前后,杜松、刘铤、赵梦麟诸位将军战死沙场,让朕看到了我大明的忠烈。” “今天,就轮到伱们这些文臣,来让朕看看,我大明的文官是否还有忧国忧民之心了1 说着,朱由校厉声喝问到。 “一个个言之无物,张嘴亡国之策,闭口天下将亡。” “朕前番说过,凡检验,需言之有物,时间、地点、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要有。” “现在告诉朕,因何亡,哪儿会乱。” “亦或者,尔等心中打的注意,根本就不能诉之于口?” 说着,朱由校手中的永乐剑向前一指,指向了在场跪下的官员们。 “尔等今日来,是意图逼宫吗1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在场的锦衣卫手中的御刀纷纷顿在地上。 “呵!呵!呵1 随着锦衣卫的齐声高呼,本来还你一呼,我一喊的西苑门前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扣帽子嘛,谁不会似的。 这周宗建借着他说经济的话,来说他的银币政策是收天下民力的亡国之策。 他反手就是一顶逼宫罪名扣在了在场官员的头上。 “咕噜。” 看着皇帝手中的明晃晃的永乐剑,李若圭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吓人,太吓人了。 皇帝的永乐剑在前,身后丁修等一众锦衣卫凶神恶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众臣子。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敢异动,丁修有把握,三息之内,就替皇帝摘下他的脑袋! 和锦衣卫一个锅里吃饭的皇帝。 亲自教锦衣卫踢足球的皇帝。 对于这样的亲下、爱民的皇帝,丁修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忠诚。 “咳咳。” 因为刚才说话的声音太高,朱由校这突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而后,跟在周应秋身后的毕自严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身后的那个留着八字胡的锦衣卫抽出了手中的大榆林军刀。 似乎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这西苑之前,就要人头滚滚,血流满地了。 毕自严毫不怀疑这些锦衣卫的忠心。 这些锦衣卫,和皇帝一个锅里吃过饭,拿的是皇帝内帑的饷银。 这一个个,几乎都是皇帝的死士。 大明绝不能再发生一次左顺门之变。 这么想着,毕自严连忙快步上前,打着圆场道。 “误会,误会。” “陛下只是与臣工们坐而论道,何有逼宫之意。” 说着,毕自严转头看向周应秋,示意他也说两句。 结果,他这不转头还好,一鼻子差点儿气歪。 周应秋这厮居然双手拢在袖中,在慢慢的往侧面挪动。 这会儿已经从人群中间挪到边上了。 见周应秋指望不上,毕自严只能向另外一侧看去,指望另外一个皇帝提拔上来的官员,徐光启。 “臣请陛下息怒。” 见到毕自严投来的目光,徐光启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所言,乃总结我朝大学士丘濬之说,然丘学士之说,能读懂者了了。” 徐光启也是老狐狸,一上来就拍着马屁道。 “今陛下开圣口,解哲语,朝臣们如沐甘露,方才有此请教之行。” “哼。” 听到徐光启的话,朱由校方才将手中的永乐剑缓缓收回剑鞘。 “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对身后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接触警戒,朱由校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呼。” 见到皇帝身后的锦衣卫向后退了一步,周宗建方才舒了口气。 这些锦衣卫是皇帝从哪儿找来的? 这绝对不是以前那些京中那些混日子的锦衣卫。 若这是一个神话世界,这些锦衣卫绝对是身上煞气四溢。 方才几十道杀气腾腾的目光聚集在周宗建的身上,他几乎要尿了出来。      皇帝的道理,让人有些,不得不信服埃 向后仰卧在椅子上,朱由校看着在场跪着的众人道。 “前宋名臣范仲淹《岳阳楼记》有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方才,尔等又言,朕与民争利。” “现在,朕问尔等,范仲淹所言之民,是何民。尔等口中之民,又是何民。” 说着,朱由校身体扭了下脖子。 “是那些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苦百姓。” “是那些终日在码头镇甸扛包的壮丁苦力。” “还是那些坐拥万亩良田,家积金银宝货,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雕栏玉砌,骑的是高头大马的富贾巨绅?” 说着,朱由校又换了一个姿势。 “周御史,告诉朕,朕与何民争利。” “与。。与。” 听到皇帝的话,周宗建咽了口唾沫,终究是没能说出话来。 皇帝这就是欺负人了。 说是穷苦百姓吧。 但穷苦老百姓手里有几个银子,银两征收的火耗,能扣出多少。 而给富人说话。。。 富贾巨绅,皇帝将这两者放在了一起说。 这要是给士绅说话,就顺带着给商人说话了。 这大明的商人没啥社会地位,这要帮着说话,传出去在社会上是要让人骂退服的。 “一个个,为富不仁1 “一个个,不学无术1 “一个个,居心叵测1 给在场跪下的朝臣来了个一键三连,朱由校向后靠在椅子上缓缓道。 “你说,朕要怎么处理你们呢?” “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连忙站出来道。 “朝臣学识浅薄,不知陛下兴国之望,爱民之心。” “然,我大明并无因言获罪之例,臣万望陛下息雷霆之怒,起慈悲之念,令群臣自省自悟。” “自省自悟。” 闻言,朱由校喃喃一句,左手的大拇指不自觉的摸起了食指上的扳指。 “皇爷,这些人不约而同聚集宫门,有朋党联袂,结党营私之嫌。” 看到皇帝的这个动作,因为有人在西苑前聚集而来的魏忠贤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奴婢请将这些人下诏狱,严查之。” “!!1 听到魏忠贤的话,在场众人当即就怒了。 “狗阉1 毕自严的双眼当即就是一红。 好家伙,我这边在劝皇帝把杀心放一放,你搁这儿给我拱火! “忠贤啊,你在朕身边多久了?” “回皇爷的话。”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皇帝上次这么问人,好像是问客氏吧? “十六年了。” 虽然心下紧张,但魏忠贤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方才说,他们有什么之嫌?” “有,有结党营私之嫌。”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谨慎的回答道。 同时,他的心中忍不住冒出冷汗。 这看皇帝的动作猜心思,不会是猜错了吧。 “陛下。” 听到魏忠贤的话,毕自严紧张到了极点,当即上前一步,打算说什么。 却被皇帝伸出的一只手阻止。 然后,啪的一声。 非常的响亮。 一个大耳帖子抡圆就扇在了魏忠贤的那张老脸上。 “你再说一遍,结什么,营什么?” “结。。结党营私。” 魏忠贤这时候被皇帝一巴掌直接就给抽懵了。 坐倒在地上,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皇帝。 “朕不相信1 看着依旧不知道哪儿犯错的魏忠贤,朱由校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结党营私,目无君上,不恤黔首劳作之苦,不念国家时事之艰。” 用一根指头指着魏忠贤,朱由校一字一句的骂道。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朕不相信我大明的臣子,有结党营私之行1 “朕不信1 说着,朱由校一挥手,对锦衣卫道。 “拉下去,杖责二十1 “是1 听到皇帝的吩咐,当即就有人将还是一脸懵逼的魏忠贤给拖进了西苑。 魏忠贤被拖走后,朱由校转过身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众臣问道。 “你们,有结党营私吗?1 “臣等没有1 “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 听着从西苑门内传出的魏忠贤的惨叫声,跪在地上的众臣一个个慌不择言的摇着头道。 结党营私,这个罪名,这些年在朝堂上虽然已经被人念烂了。 但皇帝今天给这个罪名定了性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这要是让坐实了,那可是要活剐的。 “朕量你们也不敢。” 见状,朱由校一甩袖子,方才道。 “你们一个个,连朝廷要用货币发挥什么作用都不知道,仅听朕说货币是劳动价值的体现,就敢言朕与民争利,可谓是不学无术。” 在椅子上再次坐下,朱由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朕记得,太祖之时,朝臣犯错,是要去搬砖赎罪的吧。” “回陛下,确是如此。” 听到皇帝说到朱元璋时期搬砖的政策,在场的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如今刑部尚书暂缺,由吏部尚书周应秋署刑部印,但他哪儿了解以前的刑罚埃 还是由礼部尚书孙如游站出来解答道。 “昔年太祖有谕,官员犯错,罪不致死者,可搬砖赎罪。” “然宣宗之时,朝臣以钱财雇佣民夫搬砖,毫无惩戒之用,此律因此而废。” “这么好的政策,不能废了。” 听到孙如游说这条律法被废了,朱由校一挥手到。 “这些人目无朝廷威严,致国事于不顾,仅以私念就敢聚集在朕的宫门前,可谓是渎职在先,目无君上在后。” “罚去南海子搬砖,一人搬够两万块砖,再回原职任事。” “臣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的惩处措施下来,毕自严带着诸部尚书当即躬身谢恩道。 不见血,好事儿,赶快定下来。 “让魏忠贤带东厂番子去监督,什么时候所有人都搬完了,他再回来。” 没有理会众臣的谢恩,朱由校一挥袖子,就回了西苑。 “魏。。。魏忠贤?” (本章完) 第199章 一对儿损种 第199章 一对儿损种 皇帝前脚刚走,后脚就从西苑中涌出一群锦衣卫,上前开始将来谏言的官员们集中起来。 “走,到去南海子搬砖去。” 一群锦衣卫手中的御林军刀的刀刃明晃晃的晃荡,吓的有些人几乎要尿了。 看到锦衣卫开始清场,毕自严连忙带着人往边上挪了挪。 死罪免了,但这活罪是难逃的。 更何况,皇帝还让东厂去监督。 看着这群被押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同僚,毕自严心下不由的想到。 “皇上对结党之人,杀心很重埃” 叹了口气,毕自严对身侧的徐光启道。 他对于朝中的倾轧很是不满,想着能团结朝臣,争取让朝廷用最快的速度,度过万历留下的虚弱期。 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做不到的。 “陛下喜用实干之臣,不喜空谈之人。” 没有正面回答毕自严的话,徐光启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依今日之所见,恐怕陛下是不想因为党争而杀人,导致人心不稳,但对党争却又极其厌恶。” 皇帝这是明牌和你玩狼人杀。 抽魏忠贤的那巴掌,那顿军棍,是告诉东厂,也是告诉朝臣,别用结党营私这种罪名来弹劾别人。 让魏忠贤去监督这些人搬砖,是告诉这些人,朕相信了魏忠贤说你们结党营私的事,给朕收敛点儿。 党争,我知道。 但,我不想因为党争杀人。 要是再结党营私,那就让东厂去查。 而且,皇帝还给结党营私定下了罪名。 今后再敢结党营私的,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被东厂拿到证据,是要活剐的。 “多事之秋埃” 听到徐光启的话,毕自严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碍,陛下令我从京外调遣的官员,基本已经进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当师爷的周应秋适时的凑了上来。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种人,怎么死都不冤枉。” “这就是你看着诸朝臣触怒陛下,袖手旁观的原因?” 听到周应秋这厮的话,毕自严目光略带厌恶,看向周应秋厉声问道。 “今日若是让陛下杀了这些科道言官,天下民众会如何看待天子怒而杀人?” “来日可还有谁敢再任其职?若无科道两缺,则朝政如何运转?” 说着,毕自严用手指了指周应秋道。 “伱这是陷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地。” “才不配位,必有祸殃。” 闻言,周应秋一甩袖子,也不让步。 “其人并不才华,却又对国事置喙颇多,若事事以其人言语而行,则我大明何日才可获得安宁?” “有昔日熊廷弼被弹劾之例在先,杀之以定国威有何不可?” 说着,周应秋举起双手,对西苑大门拱了拱道。 “陛下才学精通,博览群书,有仁慈爱民,果敢有为。” “我等身为人臣,自当以奉上为主,做事为先,何有替该死之人求情之理1 “你1 闻言,毕自严差点儿鼻子给气歪,周应秋这厮用替皇帝办事儿为理由来堵他的话。 “哼。” 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毕自严只能一甩袖子,离开了西苑门前。 “周尚书,忠君有为,他日定当名留青史埃” 临走之事,徐光启对周应秋笑眯眯的道。 “这我工部缺员颇多,如今外官进京,还劳烦周尚书先替我将工部诸掌司补员。” 身为一个喜欢吃回扣的人,徐光启的性格到底是比毕自严要圆滑一些,知道怎么和周应秋这种幸臣打交道。 “为国做事,何来劳烦之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光启对自己态度好,周应秋也不会闲的没事做得罪一个工部尚书,拱手道。 随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哈哈哈。” 返身回了西苑,方才走到主殿,就见到挨完了军棍的魏忠贤老老实实的跪在阶梯下面。 “哼。” 看到魏忠贤,朱由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径直走入了大殿。 “陛下消消气。” 见到皇帝回来,已经知道事情发生经过的徐婉儿提着茶壶,来替朱由校倒茶。 “消气。” 从徐婉儿手中接过茶杯,一口饮尽,朱由校摇了摇头道。 “一个个,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娼女盗。” “朕啊,迟早被他们气死。” 说着,朱由校一把将徐婉儿拉入怀中。 被皇帝拉住,徐婉儿身子一僵,然后就乖乖的被皇帝抱着。 两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闻着媳妇儿身上淡淡的清香,朱由校思索着魏忠贤这人。 这个太监,忠心是有的。 但政治嗅觉,不能说差,只能说灾难性的低。 而且,人还容易飘了。 九千岁虽然指的是鸡,但宫里可是有位千岁皇后娘娘的,这你都敢受。 另外还有立生祠的事儿。 正统的王振、正德的刘瑾都不敢让人给自己立生祠。 上一个立生祠的太监是谁? 是和张居正一起搞事儿的冯保,但冯保最后是个啥下场,才死了多少年,这魏忠贤都不知道的吗? “让他别在哪儿跪着了,做事去。” 抱着媳妇儿压了会儿惊后,朱由校将脑袋捂在媳妇儿胸口,闷闷的说到。 “给他说一声,别把人弄死了。” “还有,朕不是赏给他个干儿子么,给魏忠贤送过去,让魏忠贤问问那人,朕为什么打他。” “奴婢领命。” 看着皇帝的动作,刘时敏不敢多言,躬身应了后,向殿外走去。 临走之时,还顺带着将殿内的人都带了出去。 皇帝这是打算办事儿了? 行驶在去南海子的马车上,魏忠贤光着个腚趴在软塌上,由他干儿子给自己涂抹着药膏。 “哎呦,轻点儿1 就算皇帝对他是没杀心,但锦衣卫的军棍,那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结结实实的二十军棍,也是将魏忠贤打的下不了地了。 挨了军棍后的伤口,是火辣辣的疼。 但这涂上药之后,又是一种冰凉凉的触感。 冰火两重天之下,魏忠贤疼的可谓是化身人形抽油烟机,直吸冷气。 “不就说了个有结党营私之嫌嘛,皇爷用的着打我二十军棍吗?” 好不容易挨到疼痛感下去,魏忠贤就趴在枕头上思索起了为啥挨这二十军棍。 皇帝不相信朝臣结党营私? 骗鬼呢。 什么齐楚浙宣昆,还有那个据说是人最多的东林。 前番皇帝初次召见毕自严等人时,可是直接将名字给说出来了,表明对这些朝堂上的诸多党派,皇帝不能说是一无所知,那也是了如指掌。      但是,为啥他说这些人结党营私,皇帝会打他呢? “这是为什么呢?” 而与马车上满脑门官司的魏忠贤不同,正被锦衣卫押送着去南海子的文官们,则是愁容满面。 损,皇帝真的是太损了。 相比于路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这种精神折磨。 还是接下来的四十里路更是让人难熬。 让他们去南海子搬砖,居然是锦衣卫骑着马,押送他们走着去南海子! 四十里地埃 这些当官儿的,平日里出门,短途坐轿,长途乘车,会骑马的都是少数。 让这些人徒步走四十里地,这是打算要人命埃 马车走了一路,魏忠贤想了一路,但终究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足足走了三四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南海子。 当魏忠贤的马车进了南海子时,就有早先来到南海子的锦衣卫开始对着四十多文官们进行安排。 皇帝说了,一人两万块,啥时候搬完,啥时候再回去。 “劳烦让我们歇息则个。” 被皇帝点了名的周宗建,此时是这些人的领头羊,对着前来押送人员的丁修拱着手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歇,可以埃” 闻言,丁修用刀把挠了挠后背,看着这些个体弱的文官们,对身侧的人吩咐道。 “卢百户,你去问问,还有空屋没,我记得前些日子来时,城建营那边正在修新的军营,就让他们同那些人挤一挤吧。” “是。” 闻言,有些木讷的卢剑星一拱手,连忙去带人去安排。 “周大人,在下给你们说一下这个搬砖的安排埃” 卢剑星走后,丁修贱兮兮的凑到了周宗建的身边。 “这个路程,可能有些长。” “你们要搬的砖呢,如今还在砖厂,因为烧转的烟有些呛人,还要用水,皇爷就让人将让将砖厂建在了清水河的东面,靠近东红门那边。” “现在南海子里,已经平好了地面,可以铺地砖的地方呢,都在西面,也就说,你们要跨过整个南海子,才能将砖搬到地方。” “本来呢,这砖头是用车来拉的,但皇爷没说你们能用,我也不敢擅自做主,给你们调来,还要麻烦你们徒手去搬了。” “!!1 早就听到了丁修的话,一个个凑过来的文官们听到这话,纷纷脸色大变。 更有的人,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明朝的砖,可不是后世的标砖,那么校 大明制式砖头,小方砖边长十五厘米,大方砖三十厘米,一块怎么说也是有个五六十斤。 而紫禁城用来铺地的金砖更重,一块足足有五十九公斤。 “敢问,砖厂烧的砖,一块重多少斤两?”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周宗建向丁修问道。 “不重,也就五十来斤,按照你们这走的速度,一天就能搬个十来块。” 闻言,丁修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下后道。 “两万块,最多也就是个两千天来天,很快的。” “1 听到丁修的算数,周宗建瞬间两眼一白,就晕倒过去。 “周大人1 “周大人1 见到周宗建晕倒,他身后连忙就有官员将其扶祝 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大夫的喊大夫。 “去,将那几位太医请来。” 看到周宗建晕倒,丁修耸了耸肩膀,对身侧的锦衣卫吩咐道。 什么心理素质埃 不就搬三年的砖么,至于晕过去吗? “那边发生什么了?” 已经在屁股上裹好纱布的魏忠贤,被两个身前体壮的太监架着,从马车里出来。 看着因为周宗建晕过去而乱糟糟的人群,魏忠贤皱了皱眉头问道。 “回督公,那个叫周宗建的晕了过去,正抢救呢。” 听到魏忠贤问话,就有人上前禀报道。 “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啊,就晕过去了,身体这么差?” 闻言,魏忠贤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 魏忠贤的身体可要比这些人强壮多了,他是有不屑的资本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五十二岁的高龄了,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天启、崇祯年间有个写野史的,叫朱长祚,写了本《玉镜新谭》记录魏忠贤,评价魏忠贤是形质丰伟,言辞佞利。 后一句不多评价,但前一句却是真的。 因为魏忠贤是个曾今混街面的,自古这街面可不好混,身体素质不行的,那就混不下去。 “孩。。孩儿见。。见。。见过干爹。” 就在魏忠贤看不起这些个文官时,魏忠贤身后传来一阵结巴的声音。 “嗯?” 闻言,魏忠贤皱了皱眉头,转头就要看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说了多少次了,工作时间叫督公。 “是汪儿埃” 不过,一看到站在他面前颤抖的汪文言,魏忠贤挑了挑眉毛问道。 “你怎么来了这南海子埃” “回。。回干爹的。。的话,是皇爷让孩。。。孩儿来的。” 听到魏忠贤的问题,汪文言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哦,那你就跟着杂家吧。” 闻言,魏忠贤砸吧了一下嘴。 对于这个皇帝送他的干儿子,魏忠贤很是不喜。 “是。。。是。” 听到这话,汪文言也不敢多说什么,胆怯的跟在魏忠贤身后。 为什么曾今横行京城的官场掮客汪文言,此时会表现的这么胆怯,还结巴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魏忠贤的手段了。 和皇帝的损劲比起来,魏忠贤哪是一点儿都不落于下风埃 汪文言被阉了,这都不算狠。 两边分开割的,等一边割完再割另外一边,这也不算狠。 最狠的是,如今的汪文言,身上除了头发和眉毛,那真的是一毛不拔。 这个汪文言,被赐给他东厂督公魏忠贤做干儿子,居然不乐意! 于是,魏忠贤就让这厮见识见识了一下宫里的手段,不到一个月时间,这货就老老实实的。 其中就包括找了十几个太监,一根一根的将这厮浑身上下的毛给拔了个精光。 不过可惜的是,人自此说话就结巴了。 ps:徐光启吃回扣这事儿,不是我瞎扯,是真的。 明朝《工部厂库须知》记载,一副紫花布甲(布面甲)耗银四两银,但徐光启在给崇祯的《申明初意录呈原疏疏》中,给出的报价是一副盔甲十二两。 《洗海近事》中,俞大猷麾下军队鸟铳报价是一两银一把,《两浙海防类考续编》中,对鲁密铳的报价是一两二钱八分,而徐光启给崇祯的报价是四两银子。 明末的物价膨胀虽然恐怖,但崇祯九年,财政彻底崩盘之前,还没翻到嘉靖到万历前期的四倍。 (本章完) 第200章 汪文言的初亮相 第200章 汪文言的初亮相 “不体面,太不体面了。” 站在边上,看着正在搬砖的文官们,工部左侍郎王永光有些感叹的道。 官场上,历来讲究个体面。 什么叫体面呢,就是让你滚蛋,那也是荣誉退休。 就以内阁首辅举例,就算是卷进了泰昌嘎了的红丸案中的方从哲,从朝堂上滚蛋的时候,也是加中极殿大学士,赏赐银币、蟒衣,遣人护送他回乡的。 而大明历史上不体面的内阁辅臣,只有三个。 第一个是嘉靖时的夏言,后两个都是崇祯干的,一个是薛国观,一个是周延儒。 而现在,皇帝这恢复太祖的搬砖惩治手段,也是有些不体面。 约等于大明文官们最为喜欢的团建运动——廷杖。 不过,这廷杖好挨,毕竟是短痛。 棍子抽屁股抽一顿结束后,回家上药就行了,还会得到清流的赞扬。 但这搬砖可就是长痛了。 两万块砖,这不知道得搬到猴年马月去了。 “大人,你看那人是不是那个内阁中书汪文言。” 就在王永光感慨的时候,他身后的工部文书赵柳突然出声道。 “汪文言?” 闻言,王永光眉头就是一皱。 “哪儿呢?” “你看,那个大珰的后面不就是了?” 珰,指帽子上做装饰的黄金珰。 一般戴这种帽子的,都是宦官。 从材质上说,能戴的人那肯定都是有地位的。 “蓝色的帽子,依照宫里皇上新订的规矩,是东厂的人。” 观察着那宦官的帽子颜色,王永光心里暗暗道。 “汪文言成太监了?还成了东厂的太监?” 思索了一会儿,王永光都没想明白这是唱的什么曲儿。 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王永光看向赵柳问道。 “别管这些人了,让伱去挑选人,都挑够了吗?” “够了。” 闻言,那文书点了点头,道。 “一营三千人,分了我们三个营。” “哪就带着人走,别在这儿凑热闹,小心麻烦找上门来。” “是1 “汪文言1 就在看热闹的王永光离开时,跟在魏忠贤身后的汪文言也让被罚官员们认了出来。 “是汪文言吗?” 人群中的缪昌期看着身边的人问道。 他是翰林院庶吉士、检讨。 “好像是他。” 站在他身侧的是御史袁化中。 “他不是被锦衣卫给抓了吗?怎么成太监了?” 看着汪文言身上的红衣,缪昌期的表情有些惊恐。 而此时,在众人眼光下的汪文言,则是伸手掩面。 被阉成了太监,没脸见人埃 “小汪子啊,你身为杂家的干儿子,在这外面可代表着杂家的脸面,要将腰挺起来。” “是,是。” 闻言,汪文言不敢怠慢,连忙挺起了腰,但还是不敢放下掩面的手。 “手放下来,遮着是个什么样埃” “。。。” 无奈之下,汪文言却只能放下手,让众人将他看了个清楚。 “真是汪文言1 这下,众人真的看清了汪文言的脸,有人惊呼道。 没有理会这些人惊呼,魏忠贤吩咐着东厂的番子,开始给这些人安排开始搬砖。 论折磨人的手段。 宫里的这群太监,可谓是花样百出。 好好的一个官场掮客,让折磨成了唯唯诺诺的跟班儿。 对于汪文言怎么给魏忠贤分析问题,朱由校还不知道,也没兴趣。 他不可能允许魏忠贤成为历史上的九千岁。 东林党的破坏力大,但阉党的破坏力也不校 双方争起来之后,对国家造成的破坏更大。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忽视掉耳边嘈杂的声音,只盯数据。 然后,看着手中新的历法,朱由校有些尴尬。 “看不懂。。。” 历法这个东西,他是真的不懂。 只知道分三种,阴历、阳历、阴阳历。 华夏的农历、印度历、犹太历是阴阳合历。 而全世界同行的公历则是阳历。 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个历,钦天监,已经验证了吗?” 放下手中的奏本和新历,朱由校看向钦天监监正李之藻问道。 “回皇上,历法验证,最少需要一年。昔年《大统历》是经过了三年验证,方才推行。” 听到皇帝业余的话,李之藻拱手答道。 “臣学的是西夷之历法,邢云路刑学的则是我大明通行的《大统历》与《回回历》。” “此本新历,乃为臣等结合双方之法所定,应当不会出错。” “嗯。” 闻言,朱由校手在奏本上点着,有些犹豫。 大明现在用的历虽然不是很准,但勉强还能用。 这要是贸然推广没经过验证的新历,将来出了问题,是会引起大的动乱的。 “先验证一年吧。” “臣等遵旨。” 李之藻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当即躬身应道。 “此外还有一件事。” 将手中的奏本放下,朱由校看向李之藻道。 “历法朕是不懂,但朕听闻钦天监的诸卿,颇为擅长算术?” “回皇上,确有此事。” 听到朱由校的问题,李之藻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矗 大明的科学想要发达,那就先要有一个科学的、系统性的分类方式。 “朕这些日子,常观看算经十书等物,但感觉颇为混杂,历法与算术混杂在一起,颇为不方便,如今就由钦天监将这些书给朕总结一二,将其中内容分为历术与算术,如何?” “臣领旨谢恩。” 听到皇帝的要求,李之藻躬身应道。 这是皇帝读书读出疑惑了,要他们给做个总结,不是啥大事儿。 挥手示意对方离开,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索。 国教版的教材,要尽快提上日程埃 但现在大明的各科目还没有经过一个系统化的总结,想要做这件事儿很是困难。 光是数学,或者说算术十经,就有《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海岛算经》、《缉古算经》、《五经算术》、《缀术》《周髀算经》等物。 但问题是,这玩意儿是数学和天文学混杂在一起的。 直接拿着做教材,他不现实。      理工男的治国思路是什么? 是分门别类,各司其职。 现在,处理了一批言官之类的后,朱由校就要考虑一个新的问题。 张问达这个左都御史,能滚蛋了。 现在,那群言官被送去了搬砖,差不多就清空了科道两衙。 大明的监察机构需要着手重塑了。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思索着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都察院,六科,内阁。” 这是一条线。 大明有一个惯例,叫做非翰林,不入阁。 不考上翰林院庶吉士,没进入过翰林院,是没有资格进内阁的。 这个惯例,是英宗后形成的。 科举五卷,最后一次的殿试卷。 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院修撰、编修。 然后,这些人就有机会进入内阁,掌握票拟权。 对于这种潜规则,朱由校不打算遵守。 这是一种大明的独有的平衡。 本质上说,还是当年土木堡之变的后遗症。 夺门之变后,朱叫门想要再次握住权力,就必须君权给相权做出让步。 皇帝让出权力给内阁,但这份能拿到这份权力的人,被紧紧限制在了翰林院。 但现在的大明可不是土木堡之变后,皇威受损的时候了。 在朱由校心中关于朝政的设置中。 行政、财务、监察三权分立,而内阁则需要起到一个居中处理的作用。 这么大的权力,是翰林院出来的那群死读书、读死书的庶吉士,能做到的吗? 很明显,他们做不到。 翰林院能出一个张居正,就已经是已经耗干了翰林院的寿命。 看看后来的翰林院都出了些什么玩意儿。 “把各地巡抚的名单,给朕送来。” 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对身侧的太监道。 再从下面挑一挑,看能不能挑选出人才吧。 而就在皇帝为接下来如何施政考虑时。 应天府,魏国公府后的小工坊之内。 皇帝铸了银币,后面还要重启金银之禁。 但是银币的铸造,管理非常严格,禁止盗铸。 敢盗铸就是个死。 但由于皇帝给应天府的额度太少,就算是有宫内的太监到了应天府监督,徐弘基还是动了歪心思。 四成的火耗,这是在从他们身上抽血。 徐弘基和自己的儿子徐文爵两人,此时正焦急的等着银匠的成果。 期待的看着工匠用铁钎将银料缓缓倒入泥模之中。 好不容易待到银料冷却,敲碎外面的泥模,几块黑不拉几的银币就漏了出来。 皱着眉头看着工匠清理银币的表面,徐弘基有些不满。 “这黑斑清理不掉吗?” 看着这枚银币,徐弘基问道。 这和从顺天府送来的银币,外观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小人退火试试。” 对于家主的不满,这匠人也是无奈,只能提出自己的补足办法。 然后,就得到几枚暗黄色的银币。 最为关键的是,皇帝铸造的银币上,可是有着非常精细的麦穗,而且银币边缘还有九十六道内陷花棱。 而他铸造出的麦穗,则是已经连成了模糊的一片。 这和锃光瓦亮的大明官版银币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属于一眼假的类型。 “让匠人雕刻一下?” 看着父亲手中的银币,徐文爵提议道。 “那就太耗费时间了。” 闻言,徐弘基摇了摇头。 “而且,雕一枚银币出来的成本,恐怕比我们去皇帝换都要高了。” 说着,徐弘基拿起那枚银币放在嘴边吹了吹。 但却是吹了个寂寞,丝毫没有响声,弹起来声音也很是沉闷。 “父亲,这能花的出去吗?” “你说呢。” 闻言,徐弘基瞪了一眼儿子。 “应该能吧,怎么说,也是银做的埃” 作为世镇应天的魏国公的公十代,徐文爵这小子突出的就是一个目无法纪。 “能个屁!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货的银币,一旦拿出去花,恐怕那些从京城来的官儿就像是狗一样扑上来了。” “京城里三个伯爷因为私铸铜币被皇帝砍了脑袋,全家都被送去了琼州。” “你可以想想,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会不会被械送京城。” “至于吗?” 闻言,徐文爵有些不信的道。 “皇上不是方才娶了堂妹做皇后吗?怎么会对我们动手呢?” “九代人了,你觉得皇后娘娘会为了哪个徐字救我们这魏国公府,还是为他们定国公府考虑?” 闻言,徐弘基看着这个蠢货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到。 “而且当年我们老祖辉祖公没能护住徐增寿,让其被建文所杀,其中的情谊早就消耗没了。” 说着,徐弘基指了指前院。 “到时候,你就和你娘去琼州打渔去吧。” “盗铸者死,你当哪小皇帝下那圣旨是说的玩吗?” “将那些模版都毁了,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说着,徐弘基将几枚银币拿在手里,仔细的与一枚换来的银币做起了对比。 “皇帝这是怎么铸出来的呢?” 看着手中的银币,徐弘基可谓是百撕不得其解。 不过却也是难怪。 皇帝用来铸造银币的方式,虽然还就是个铸字。 但本质上,却是压。 而且,就算是知道皇帝银币的成分配比,却也很难实行大规模压制。 其中的道理,就和有的落后国家连打火机都造不出来一样。 宝泉局对铸币流程严格保密,实行标准化流水线式生产方式,除了上层官员,下面的工匠都不知道具体流程。 而且,其中还有胚饼退火、砂洗、轧边、冷压等步骤。 若是没皇帝指导,宝泉局不倒腾上个两三个月,也很难弄的明白。 并且,其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根本就没有。 那就是辊压机。 哪玩意儿是兵仗局用来压制盔甲片的。 但就这么放弃,徐弘基却觉得不甘心。 铸币,历朝历代,那可都是大买卖,好营生。 即便是铸铜钱,毛利也在五成以上。 而如今的银币,四成的火耗。 在银币高价值的作用下,其中的利益,可比铜钱高的多了。 看到已经处理完后手的儿子,徐弘基吩咐道。 “你派几个心腹去顺天,找魏国公府的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弄几个懂如何造的人来。” (本章完) 第201章 发饷咯 第201章 发饷咯 让文官搬砖这个事情,到底体面不体面。 这个问题,在如今的京城不是个问题。 这是当年太祖爷的政策,体面,必须是体面。 万历对张居正的处理,再加上后面摆烂了几十年,让大明的朝堂进入了一个野蛮发展的时期。 简单的说,就是朝臣没了恭顺之心。 搁历史上的表现,就是移宫案的发生,以及后续天启亲自点孙如游入阁,但朝臣(主要是东林)以他不经廷推为由弹劾,逼的孙如游连上十四道奏疏请求致仕。 这压力,一个方才十六岁的天子,和一个被提拔到礼部尚书位上不到一年的尚书,两人是真的扛不住朝堂上的压力。 但对穿越者来说,这种压力,洒洒水啦。 有种你弄死我啊,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全族。 从皇帝活剐了冯三元和顾造那天开始,朱由校就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势。 通过周应秋握住吏部底层官员任命的印把子,而上层官员的任命,悉数都是皇帝一言而定。 明朝的皇帝一旦强势,朝臣他就硬不起来。 也就只能在私底下骂一骂了。 再或者,等人死后,给扣个独夫的帽子。 对于这种死后的名声问题,朱由校并不关心。 朱由校现在关心的,是大明民间的生产能力,到底是个如何。 “除了清查田亩、重定黄册外,还要进行工业摸底埃” 看着赵爽每月一次的生产报告,朱由校心下思索道。 后世,总共进行过三次工业摸底。 时间分别是50、86、95三年,都是为了在经济政策制定时,能做出相应的辅助。 ps:别被最近铺天盖地的所谓“工业大摸底”给骗了,我的评价是七分真,三分假,以偏概全,这些人是懂新闻学的。 现在,大明也要进行各行各业的摸底,看看这民间的生产能力到底如何。 不过,这清丈田亩、人口能由户部去做。 这个工业能力的普查,由工部去做? 将手中的赵爽的奏章放在身侧,朱由校翻开了桓宽所铸的《盐铁论》,这玩意儿记载了汉武帝时期,著名财经大臣桑羊弘的治国思想。 包括算缗、告缗、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币制改革、酒榷等等经济政策。 在《盐铁论》的一侧,还放着一本《前汉书》。 从登基开始,他就让人从古今通集库中,翻出了一堆古书。 而后照猫画虎,按照后世的思维,结合以前历朝历代的制度,构建新的官府构架。 “大司农和少府。” 翻看着《前汉书》中,对桑羊弘的叙述,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 大司农相当于户部,而少府,就相当于是内务府了。 这一方面要给工部加权,另外这还是要大力发展宫有制经济埃 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叹气一声,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 政改的事儿,是个大工程,得慢慢来,不急。 现在他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军事上。 当然,不是虎蹲炮左移五步这种破事儿。 而是要尽快回复京营的战斗力。 “陛下,今天该发饷了。” 小小的放松一下后,就有太监来到皇帝身前道。 “朕知道了。”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在太监的伺候下,开始换衣服。 每月初五,是军队的发饷日。 换好衣服后,朱由校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向校场而去。 亲自监督士卒发银,这个是他如今每月都要做的事儿。 。。。 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排队来领取当月饷银的士卒,右手一锤胸口,在喊了一声“为陛下效忠1后,从辎重营军士手中的接过饷银那激动的样子,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右手锤胸,这个是他新定下的军礼。 士卒,除了天地君亲外,谁都不许跪! 军队跪了,那大明也就跟着跪了。 看着双眼圆睁,严肃的盯着辎重营军士给每一个士卒清点军饷,确保没有贪污的徐允祯,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个大舅子,还是个能用的人。 对于这些充填入武德司的勋贵子弟,朱由校差不多是将道理掰碎了喂给他们。 克扣军饷,就是挖大明的根基。 大明的根基坏了,那大明也就没了。 大明没了,你们祖上拼死挣来的家势,也就保不下去了。 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有能力的进武略院学习,将来上战场拼个功名出来。 没能力的,就去锦衣卫恩荫千户所领闲俸,朝廷养伱。 这招还是和戚继光学的。 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很明白的和士卒说了为什么不许劫掠百姓。 你们手中的军饷,都是朝廷和他们征收的赋税。 你们劫掠平民,那朝廷从哪儿给你们征收军饷呢? 不得不说,戚继光这人,真的是非常滴有本事。 “人有些多了。” 看着校场上的五营,朱由校摸着下巴思索道。 他这个卫的编制是不是定的有点儿大了。 四品的中郎将,领军一万五。 这个兵卒数量,貌似多了些? 后世一个师也才一万人,他这一个卫就有一万五千人。 就算是给龙骧、虎骧两卫分了些人过去,但现在还是有一万两千人的规模。 就这还在继续征兵。 “得再找几个将领过来,然后进行缩编。” 看着拿脸上带着喜色,着个袋子装军饷的曹文诏,朱由校暗暗道。 一卫三营,再算上武德三营地,保持个一万余人,刚好。 此刻,曹文诏还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他只感觉,大明的天终于是亮了。 皇帝重视军队建设,终于不用再看兵部那帮孙子的脸色,能站着将这个将军给当了。 这人虽然喜欢银子,但那也要看着银子是怎么来的。 大明军队建设是怎么败坏的? 是卫所田被人抢占,朝廷财政给各地军饷又被兵部克扣,导致养不活下面的人。 大明的文官那群孙子,打胜仗你没功劳,吃败仗你要掉脑袋。 然后,为了不掉脑袋,大明的将军们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吃空饷。 让少部分人吃饱,打主力。 大部分吃不饱,跟后面摇旗呐喊。 这种军队,打顺风仗是行的。 而一旦打硬仗,结果必然是兵败如山倒,跑的跑,投的投。 就如历史上的辽阳大战,张良策、张神武、朱万良等主将领着家丁队战死后,剩下的人一窝蜂的就散了,也没成建制的做俘虏。 能西逃的西逃,能渡海的渡海。 若是上面两条都不行,哪就。。。 长途跋涉,最远的都跑到朝鲜地头上去了。 站在高台上,看完了发饷后,朱由校又翻看起了后勤营的账本。      养军是真的耗钱。 一卫一个月得三万多块银币,这个还没算被褥、器械等军资。 “得将这个开支弄到度支司去,不能用内帑硬扛。” 手指掐算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心下思索道。 大明最初养军队靠的是卫所田,但卫所田收入渐渐不够,就改由国帑出钱了。 卫所田早就被将领、本地士绅给兼并的差不多了。 而军户呢,则成了佃户,租种着曾经属于自己集体的土地。 对于这个问题,朱由校的选择是谁种归谁。 这次顺天府政改,直接将这个事儿给做了。 今后没有卫所田这种东西存在了。 接下来,就要看看,这顺天府能普查出多少人、多少田了。 想着此事,朱由校漫步走下了高台。 “参见陛下1 看到皇帝下来,曹文诏一锤胸口,大声道。 在他的带领下,在场的士卒纷纷一锤胸口,高呼道。 “参见陛下1 忠诚不是得来的,而是买来的。 皇帝从内帑出钱出粮,足粮足饷的养着这只虎贲卫。 士卒们对这个时不时就出现在军营里的年轻人,那就差当天上的太阳了。 “都免礼吧。” 见状,朱由校手抬起来对众人挥了挥,朱由校笑着吩咐道。 “发了军饷之后,不要乱花,要懂得攒钱,将来好娶个婆娘,生崽子1 “谨遵陛下教诲1 听到皇帝的话,当即就有武德司众人带着士卒们喊道。 这都是套路了。 皇帝时不时下军队基层时,都会给这些士卒灌输一些个生活意识。 军饷都发完之后,接下来就是娱乐时间了。 今天是虎贲卫前营胜队对阵武德营球队。 后世的国足是多少人选一个球员,朱由校不知道。 但现在的虎贲卫足足有二十八支足球队。 正规军二十五支,其他三个辅助营一个营一个。 校场的边上,上万人拥挤的分营而坐,看着球场上正在拼搏的两支球队。 士卒们是简单的席地而坐,朱由校和曹文诏则是有小马扎。 “可惜啊1 看到徐允祯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球员后,一脚射门,却是射在了球柱上后,曹文诏忍不住道。 “呵呵。” 闻言,朱由校轻笑了一声道。 “徐允祯是武略院出来的,若是赢了你手下的士卒,你就不觉得丢人?” “输给武略院的,不丢人。” 闻言,曹文诏嘿嘿一笑,拍马屁道。 “他们是天子门生,脑子都活络的很,比我手下的这些大头兵强的多了。” “话不能这么说,足球这个东西,脑子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体质。若是跑不动,脑子再好也是没用。” 听到曹文诏的马屁,朱由校摇了摇头道。 “我很期待有一天,能看到你们虎贲卫的球队,能赢了锦衣卫。” “末将一定不负陛下之望。” 听到皇帝的话,曹文诏的眼睛就是一亮。 是的,虎贲卫踢球从来没赢过皇帝身边的锦衣卫球队。 一个是士卒的体质不如锦衣卫,想赢有些难。 另外一个就是不敢赢。 毕竟锦衣卫是天子亲军,若是给赢了,皇帝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无论古今,都有这么一条定律。 那就是无望升迁的边缘人物,一旦得以进入权力层,就必然会对权力的来源产生绝对的敬畏与服从。 这条定律一直都是上位者掌控权力、扩张羽翼亲信的最优方式。 这种一直在边缘飘荡的人物,同那些很容易就能走进权力中心的人相比,毫无根基与名望,所以一旦被提拔之后,就能放心的用。 因为只有依附于提拔他的人,才能继续保持所获得的权力。 对于曹文诏,朱由校用起来很是放心。 这就是个大明最为常见的底层将领的代表,是个纯粹的武人。 曹文诏历史上的发迹史,可谓是让人一看就是一把泪。 跟过贺世贤,跟过熊廷弼,跟过孙承宗。 一直到崇祯二年,黄台极入寇,都跟第四个领导了,他才跟着袁崇焕入卫京师,立下战功,才算是进了上层的眼。 后面再跟着马世龙平民乱,才算是得到了崇祯的信用。 “踢球嘛,就是给士卒们找个放松的物什。” 示意曹文诏放心赢,朱由校笑着道。 “每日操练本就辛苦,若是这踢球放松还踢的憋屈,那还踢个什么球。” 同曹文诏看完了一场球赛,结束了今日的娱乐事项,朱由校才回了万寿宫。 然而,朱由校的屁股还没坐稳,兵部尚书黄克瓒就带着一本奏章求见。 “宣1 一进大堂,来不及见礼,就见黄克瓒面色带喜的道。 “臣为陛下贺,川中平白得了一万兵马。” “嗯?” 闻言,朱由校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他让以秦良玉为四川总兵,给了五十万两银子,让他募兵两万,镇守川中。 这现在川中怎么叫平白多了一万兵马? “陛下目光如炬,识人有明,昔年播州之乱时,秦良玉随其夫马千乘征讨杨应龙,在川渝颇有威望,其人在川中募兵,应者如过江之鲫,仅仅一月,就得精兵两万,驻扎在重庆。” 看到皇帝的疑惑脸色,黄克瓒立刻就解释道。 “自去岁童仲揆离川开始,安邦彦就屡次上书,言曰要出兵以助辽东,然都被陛下不许。王三善持尚方宝剑至川中后,安邦彦又上书请求出兵,王巡抚让其派军一万到重庆待粮。” “其兵到重庆后,秦良玉借给粮之机,遣奢崇明之婿樊龙、部将张彤两人去了成都领饷,然后动手并了奢崇明的一万人马。” “哦?秦良玉并了奢崇明的一万人马?” 闻言,朱由校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历史上,天启元年初,秦良玉领着两三千的川兵守护山海关,还出关和建奴在广宁干了一架,其子马祥麟丢了一只眼睛后,诨号从小马超变成了独目马。 六月,明朝调永宁土司兵马出川赴辽,奢崇明麾下遂遣婿樊龙、部将张彤等领兵至重庆。 九月,永宁土司兵久驻不发,以增行粮为名,设计杀四川巡抚徐可求、参政孙好古、总兵官黄守魁等府、道、总兵官员20多人,占据重庆。 而在奢崇明反了的同日,秦良玉返回川中开始征兵。 然后,就是平了近十年的奢安之乱。 “好好好。” 看着王三善与秦良玉的联名奏本,朱由校高兴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此一来,川中可定埃” (本章完) 第202章 这银子花的值 第202章 这银子花的值 “朱燮元。” 看着奏本上的这个熟悉的名字,朱由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奢安之乱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奢崇明之乱。 奢崇明杀四川巡抚,聚兵先陷重启,再围成都,被四川布政使朱燮元守祝 而后,朝廷新任命的贵州巡抚王三善联合升任四川巡抚的布政使朱燮元,再汇合从辽东撤回的酋阳残兵、石柱新兵共计两万余人,耗时三年给平了下去。 但这个时间点,是天启三年末,明朝内部起了幺蛾子——魏忠贤,起势了。 因为朝中对于东南地方是改土归流,设州府以治地方,还是继续设置土司行羁縻政策而起了争论。 前方平叛的王三善率领大军在叛军腹地大方(今贵州西北部)盘桓四十余日,粮草逐渐不支,开始回撤。 撤退途中,被叛军尾随而击,中军参将王建中、副总兵秦民屏战死。 明军且战且退,退至内庄时,后路被截,王三善回师救援,又有少数民族将领陈其愚复叛,导致王三善惨死军中。 第二阶段为奢崇明与安邦彦合军之乱。 这一次,从天启四年一直打到崇祯三年。 而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因为,王三善与朱燮元、秦良玉三人,从皇帝给的五十万两白银的军费中,拿出了二十万两,几乎将川渝土司手下的精兵都给整编,或者说给收买完了。 大明对于土司兵的调遣,那可谓是极尽利用。 各宣慰司、宣抚司、安抚司、长官司等武职土司里的狼兵、土兵、蛮兵、夷兵等等,这些年没少调出来替国征战。 特别是广西、贵州两地,早在弘治九年,两广总督邓廷瓒就上奏说,广西瑶僮数多,土民数少,兼各卫军士十亡八九,凡有征调,全倚土兵。 而贵州则是武备单弱,征剿必赖水西。 四川则是川中兵弱,每征讨只调土司。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朝廷对土司兵的使用上,本着一个能白嫖,绝不出钱的原则,让这些人粮饷皆自备。 当然,能实现这个主要也是羁縻政策的缘故,给了他们的那块宣慰使印,能让他们获得巨大的号召力。 但现在,皇帝大笔一挥,让王三善与秦良玉南下时,带走了五十万块银币,让秦良玉募兵两万。 而后,四川布政使朱燮元提议,从各土司中征兵,经王三善拍板,官府命令发布下去后,川中就沸腾起来。 银子,那可是白花花的,在市场上能买到东西的银子埃 各土司为了秦良玉手中的军饷,可谓是异常的献媚。 抢是不敢抢的,动这个念头的都是疯子。 先不说有两千多大名鼎鼎的石柱白杆兵,还是老兵。 光是秦良玉这个传统的川中辣妹子的威名,就足以镇住很多人的不轨之心了。 川渝黔桂四省,土司、少民众多,受到腐儒思想的祸害少,对于女性没有那么多的束缚,能打的女人可是很多的。 好事儿先想着自己人,先从石柱三十六寨里征调出三千新兵,凑足五千之数后,秦良玉就在重庆拿着皇帝给的编制练起了新兵。 继续翻阅着王三善的奏章,朱由校算是明白了为何会出现这个局面。 说白了,还是钱的事儿。 白银这个东西,对于东南之地,是毒药。 但对西南之地,却是宝贝。 江南诸地靠近海上,又有福建月港这个海上贸易港可以获得外海白银,当地闹通货膨胀。 而川渝黔桂四地,则是极度缺钱,闹通货紧缩。 上千年了,当地钱荒问题,就没得到过解决。 从前宋出现了交子开始,当地钱荒问题还能得到缓解一二。 但一旦纸币被玩坏,当地经济立马就出现大问题。 在京中听了皇帝几次说钱以及银币,王三善也是留了个心眼,找久在当地的布政使朱燮元问过情况。 根据朱燮元所言,在川渝诸地,一两白银只能换到铜钱四五百文,铁钱七百文。 虽然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少,但若是参考上另外一个东西,井盐,就能知道当地缺钱缺到啥程度了。 四川的井盐一斤五文,粮一石四钱。 突出的就是一个钱贵物贱。 京城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在川渝能达到三两。 这还是经过了朝廷、商人的层层扒皮后的售价。 “缺钱缺的这么严重,也难怪各土司会趋之若鹜了。” 想到历史上四川各地没少为朝廷出兵的事儿,朱由校不由的想到。 从万历后期开始,朝廷就给土司兵发饷了,川中百姓的当兵热情很是高涨。 待看完了王三善的奏本后,朱由校的忍不住思索了起来。 历史上遍及川渝黔桂四省的奢安之乱能闹起来,归根结底,还是生产条件落后,劳动力过多,市场上没有足够的货币与货物,让这劳动力被充分的利用起来,最终酿成了这场叛乱。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失业率太高了。 大明对北方的蒙古诸部的互市是嘉靖年间才开始的。 但对南方诸羁縻土司的互市,却是从来就没管控过。 一个水西土司就能简简单单拉出来两万人派去重庆应朝廷征兵,虽然最终干的事儿却是造反。 从这里就能看出,从朱元璋开始的两百年放养政策,就算是有当年平杨应龙嘎了一波,但这南方诸土司的势力,依旧是过度的膨胀了。 “通货紧缩会导致失业率上升,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这高压锅就炸了,这笔银子算是给这个高压锅降温了。” 对于王三善拿着尚方宝剑和白银搞这么个用法,朱由校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是思索起了东南的处理方案。 要不要现在花钱征召土司干缅甸或者安南,转移一下矛盾? 这想法一从脑海里冒出来,朱由校就连忙摇头给甩了出去。 一桌饭菜来两桌客人,这种两面开战的想法,要不得。 “王三善做的很好,对于东南土司的问题,能不打就不打。” 缓缓的将奏本合上后,朱由校看向还站在堂中的黄克瓒道。 “现在的大明,光是稳住辽东,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没有能力再开辟一个战常” “陛下明见。” 闻言,王三善拱手赞同道。 “如今四川都司精兵俱在辽东,若是东南再不安稳,恐怕川兵也会无心应战。” “是埃” 叹了口气,朱由校看向黄克瓒问道。 “朕让童仲揆率川兵回蜀的命令,到辽东了吗?” “回皇上,臣今日来正要说此事。” 听到皇帝说到童仲揆的川兵,黄克瓒连忙又拿出一本奏章道。 “辽东经略熊廷弼上奏,辽东局势有变,请暂缓川兵回师。” “发生了何种变故?”      闻言,朱由校就是一惊,厉声问道。 “难不成是辽沈丢了?” 他活剐了两个御史给熊廷弼撑腰。 这若是熊廷弼在正面击退奴儿哈赤的情况下,再把辽沈给丢了,那他这个皇帝在京城就会变的被动起来了。 “回皇上,孙巡抚在辽东屯田,其回报如今辽沈民心暂定,尚无失土之险。” 看到皇帝严肃的表情,黄克瓒连忙道。 “是关于开原和铁岭。” “说来听听。” 见状,朱由校示意太监去将奏本拿上来。 “自二月熊经略歼灭建奴两白旗,逼退贼酋后,贼酋遂生退让之心,欲将开原、铁岭并北地诸城关送于蒙古内喀尔喀诸部。” “内喀尔喀?” 闻言,朱由校连忙从抽屉中拿出舆图,在地图上看了起来。 大明在辽东的地盘,是以辽沈为中心,然后往北有一个突出部——开原、铁岭。 这个突出部北是科尔沁、东是叶赫女真,西是内喀尔喀诸部。 开原是叶赫的互市地,铁岭是内喀尔喀的互市地。 是的,没有科尔沁部的。 大明对蒙古的政策是拉一派打一派,科尔沁就是挨打的那个。 现在,建奴若是将开原、铁岭送给内喀尔喀,这对面要是接受了,那大明和蒙古铁定就是要打起来了。 因为内喀尔喀背后就是蒙古的黄金家族的传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代表人物——林丹汗。 “陛下,据熊经略奏报,自从宰赛被放回,建奴传信欲将两地送给内喀尔喀诸部后,内喀尔喀五部至今还在争论。” 见皇帝开始读奏本,黄克瓒适时的道。 “熊经略担心引起内喀尔喀诸部忌惮,故此尚未出兵收复开原、铁岭。” “麻杆打狼,两头怕。” 闻言,朱由校放下熊廷弼的奏本,摇了摇头道。 “熊廷弼怕出兵引起内喀尔喀诸部忌惮,内喀尔喀也怕引起大明不满。” “昔年穆宗给他们内喀尔喀定下的互市地点在铁岭,这就是昔年宰赛出兵试图伏击建奴的原因, “让熊廷弼大胆的去做,他们不敢收这份礼的。” “可若是内喀尔喀诸部有人不满。”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略微有些不赞同。 “就算是收复了开原铁岭,也是一个两面对敌的局面,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辽东之事,不能只看内喀尔喀诸部和建奴。”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黄克瓒上前到自己的桌前。 “开原、铁岭两地,不是两面对敌,而是三面环敌。西为内喀尔喀诸部,北为科尔沁,东为叶赫。” “如今叶赫已被建奴所灭,而科尔沁与我大明关系历来关系极差,朕读锦衣卫密报,建奴诸首领中,有人娶了科尔沁女子。时间长了,朕担心科尔沁会投向建奴。” “陛下是想。。。”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拉拢科尔沁?” “不错。” 闻言,朱由校眯起了小眼睛。 “你说,朕若是让科尔沁也在铁岭互市,他们会不会和内喀尔喀打起来?” “这。” 闻言,黄克瓒摸着自己的长须,细细思索起了皇帝话语中的可能性。 “不无可能。蒙古人关系杂乱,恐怕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楚。内喀尔喀五部中,有科尔沁分出去的,但双方关系却不是很亲密。” “若是戚少保或李成梁在时,大明军力强盛,可做到镇压四夷,双方在铁岭若是因封贡互市起了矛盾,恐怕会打的血流成河。” 说着,黄克瓒话锋一转。 “但如今辽东事多,我方兵力薄弱,恐怕双方都会想着多占便宜,反而会相互联合。” 听完黄克瓒的话,朱由校稍微思索一下后,摇了摇头道。 “你我在这里说的再多,也是没用,让熊廷弼先将铁岭收回来,先看看内喀尔喀五部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收复铁岭顺利,就伺机收复开原。”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堕了我大明国威?” 听到皇帝的策略,黄克瓒有些犹豫的问到。 大明朝廷,是有着一股子骨气的。 虽然出了个叫门天子。 或者说正因为出了个叫门天子,大明对于与敌人媾和这件事儿,是颇为的反对的。 当年的庚戌之变,蒙古围攻京城八天,导致大明和蒙古被迫互市。 虽然丢人,但事后杀了兵部尚书丁汝夔祭天。 但当时的嘉靖忙着平沿海倭乱,顾不上他们。 等到十六年后,倭乱平的差不多了,嘉靖也双腿一蹬,见太祖了。 然后,不到一年时间,戚继光就率军北上,开始了吊锤蒙古十六年的壮举。 “饭,是要一口一口吃,如今朝廷的大敌是建奴,不能再和蒙古起龌龊了。” 看出了黄克瓒眼神中的不理解,朱由校解释道。 “还是谨慎一些好埃” “可是。” 虽然皇帝的小心是没错,但黄克瓒还是觉得有些憋屈。 毕竟方才整建制的全歼了建奴的来两白旗,却依旧采取保守策略。 “五年,甚至用不了五年。” 看出了黄克瓒的憋屈,朱由校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朕就会告诉蒙古人,大明还是那个他们惹不起的大明。” “曾经大明给他们的,朕将来会成倍的收回来。” “臣明白了。” 看着皇帝在地图上点的那个地方,黄克瓒瞬间就知道了皇帝的志气,当即躬身道。 皇帝指的那个地方,大明舆图上写的名字是——大宁卫。 (本章完) 第203章 再多给些互市 第203章 再多给些互市 指了指地图上大宁卫的地方,朱由校突然向黄克瓒问道。 “朕记得,察哈尔出了个英雄,叫虎墩兔憨(林丹汗),这些年东征西讨,意图一统蒙古诸部,还屡屡犯边?” “是有这么回事。” 闻言,黄克瓒点了点头道。 “他也叫林丹汗,是如今察哈尔的大汗。” “自其继位后,东并朵颜三卫,北攻内喀尔喀诸部,渐渐立有威望。” “万历四十年到万历四十三年,林丹汗与内喀尔喀的抄花数次率军突袭广宁至锦州一线数百里边境,掳掠人口。” “万历四十五年,其归还所掳人口,以示恭敬,先帝赐广宁与林丹汗互市,铁岭与抄花诸部互市。” “哦。”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算是对蒙古诸部有所了解了。 突然,朱由校话头一转,突兀笑着问道。 “黄尚书,斗过蛐蛐没?” “臣自幼家教森严,从来没有。” 看着皇帝的笑脸,黄克瓒虽然错愕,但思索了一下自己的童年,还是后摇头道。 没弄过,那个属于玩物丧志。 不过,大明的皇帝玩物丧志的,貌似不少。 蛐蛐皇帝宣宗,虎豹皇帝正德,道君皇帝嘉靖,木匠皇帝天启。 真要取外号,还有死胖子仁宗,瘸子万历,恋母成化,气管炎弘治,甩手掌柜隆庆,以及整月天子泰昌。 “朕小时,魏忠贤曾给朕送过两只蛐蛐儿。” 将桌上的舆图收起,朱由校拿起一只笔,从身侧抽出一张贡纸,在上面点了两个黑点。 “这蛐蛐儿啊,平日里,你要想它长的壮实,形态艳丽,你就要给它多喂食。” “但当你某天想要斗他的时候呢,前一天伱就要饿着他,将两只蛐蛐放在一起后,再用新鲜叶子去挑逗。” 说着,朱由校在身前的纸上,写下了“互市”两个字,对黄克瓒问道。 “爱卿不觉得,这斗蛐蛐之理,能用到对蒙古人身上吗?” “。。。” 看着皇帝写下的两个字,黄克瓒睁大了眼睛。 “皇上是想?” “让蒙古人自己打起来。” 说着,朱由校将这张纸叠起来,递给黄克瓒。 “派遣使臣去科尔沁,就说只要他们能在侧面牵制内喀尔喀诸部,朕就同意和他们在铁岭互市。” 说着,朱由校看向黄克瓒道。 “让使臣去的时候多问问,他们都想要些什么,他们有什么。” “臣遵旨。” 见到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用科尔沁牵制内喀尔喀,黄克瓒当即接过皇帝递来的条子,小声的道。 “臣先安排下面的人去试探一二。” “此事要先保密,不要让传的沸沸扬扬的。” “臣明白。” 闻言,黄克瓒当即点头道。 大明是个好面子的国家。 同意和察哈尔、内喀尔喀互市那也是因为双方干了一架,对方表示给恭顺后,才给的对方。 还没发生过这种主动给的。 “兵部要想办法。。。” 琢磨一下后,朱由校看着黄克瓒刚要说什么,但又收回了话头。 “算了,此事朕让锦衣卫去做。” “陛下,何事?” 闻言,黄克瓒说是要交给锦衣卫,当即有些焦急的问道。 皇帝要用特务组织,这个还是要打听下的。 “同意互市,然后暗中派遣细作去劫杀、下毒、烧荒、散布流言,让科尔沁与内喀尔喀诸部打起来,甚至于察哈尔诸部也要参与进去,兵部能做到吗?” “这。。。” 闻言,黄克瓒眨了眨眼睛。 这可有些为难人埃 这种派遣细作的事儿,大明貌似还真的只能由锦衣卫去做。 想着,黄克瓒摇了摇头道。 “做不到。” “那就去吧。” 闻言,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示意黄克瓒离开。 待到其走远后,朱由校忍不住又将舆图翻了出来,回忆起大明历代的赫赫武功。 对于蒙古诸部,或者说前元余孽的问题。 大明的态度是随时间变化的。 朱元璋驱逐鞑靼、恢复中华的故事,都是知道的。 洪武元年,徐达、常遇春等人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北逐元廷。 洪武三年,徐达、李文忠、冯胜、邓愈、汤和五人组成天团,第一次北伐,一战打的北元再无成建制的军队。 此时,大明对北元的政策是大开大合给我干挺丫的。 但紧接着,就是一场惨败。 洪武五年,徐达、冯胜、李文忠三路出击,意图在和林会师。 然后,徐达的主力中路军大败,李文忠的东路军得失相当,仅冯胜的西路军获胜。 至此,朱元璋就改了对蒙古的策略,以守为主,然后进行用钝刀子割肉的办法,进行小规模消耗战。 一直到洪武二十一年,以蓝玉为大将军,郭英、唐胜宗为副,大军出师北伐。 经千里奔袭,明军在捕鱼儿海围歼北元朝廷,这一战彻底打掉蒙古王庭,蒙古诸部直接就被打散,各部分家过日子了。 而这之后,还有两次北伐,而主将,则是辣个蓝人——朱棣。 朱棣靖难成功之后,大明内部需要一段时间进行修整,或者说适应新的皇帝,对北策略选择了暂缓进攻。 然后,蒙古人就狂了起来,永乐七年,本雅失里杀大明使臣。 朱棣一看,噢哟,在我的面前,不允许有这么狂妄的人存在。 杀使臣,你这是希望得到一个不死不休埃 于是,朱棣以靖难名将淇国公丘福为帅,佩征虏大将军印,让他与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率军北伐。 然后,丘福贪功冒进,拉着军官团上去送了一波。 一场战役,战死一个国公,四个侯爷,军官团全军覆没。 收到败讯的朱棣差点儿没气死,五个人一起,战败除名,爵位虢夺,全家都被送到琼州去打渔了。 你死不要紧,你不能拉着军官团一起去送埃 这战绩,在前半辈子一直都在跟着徐达锤蒙古的朱棣眼里,着实辣眼睛。 然后,朱棣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亲自率军北伐,紧接着就是迁都。 将领不行,我就自己上。 至此,拉开朱棣五征大漠的序幕。 此时,大明对蒙古的政策就变成了草原上谁狂盘谁。 到了宣宗、正统初期,大明的军队依旧强悍,能连连对蒙古出重拳打击。 然后,朱祁镇亲政,叫门天子成形,后面的事儿就不用说了。 从天顺年间开始,蒙古再次做大,大明落入守势。 宪宗虽然有干挺丫的这个想法,第一位以文官封爵的王复也足够的能打。      但王复和汪直关系密切,汪直倒霉后,王复也跟着吃了挂落,一撸到底。 等到孝宗时,王复得到复起,屡次征讨玉门关以西。 但王复死后,朝中没人能再挂帅,也就发生了弘治弃地的事儿。 不过这个期间,蒙古诸部自己也掐了起来,经过几轮死亡竞技后,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站了出来,人上尊号达延汗。 然后,明武宗正德表示,大声的告诉我,你个叫啥? 应州大捷,战场斩获,至今已经不知。 但能知道的就是,达延汗是在应州大捷当年嘎的。 而武宗实录则记载:“是后岁犯边,然不敢大入。”、“是年,琉球、天方、瓦剌入贡。” 谥法:刚彊直理曰武、威彊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 明武宗正德朱厚照,历史已经明确给出了他的评价。 正德干崩达延汗后,为接下来嘉靖掌控朝堂,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嘉靖年间,虽然朝廷对蒙政策一直都是一个守,还有让人干到京城下的血债。 但有一群人,小荷才露尖尖角。 俞大遒、戚继光、李成梁、谭纶、杨文、张经等名将名帅纷纷出常 待到嘉靖亲自去见神仙,隆庆、万历上位。 张居正理清朝堂,对于四方蛮夷。 大明只送两个字,盘他! 缅甸、安南、蒙古、女真、西南土司。 一个个挨个儿让大明给盘了一顿。 手指在辽东辽西的地图上划过,朱由校心下暗叹。 如今的大明,将才凋落,雄兵不在。 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缓缓了。 就在皇帝黯然神伤时,黄克瓒带着皇帝的答复回了兵部,开始按照皇帝的指示制定政策。 首先第一点,就要弄明白蒙古诸部是个啥情况。 蒙古=蒙古本部(草原部落)+卫拉特蒙古(林中百姓)。 此外还有布里亚特部(也叫巴尔虎蒙古),是归蒙古本部管的林中百姓。 蒙古本部=蒙古左翼(三部)+蒙古右翼(三部)+科尔沁部(东蒙古,相当于独立一支)。 卫拉特蒙古=准噶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这个距离还远。 蒙古左翼=察哈尔(现乌兰察布)+兀良哈(广宁外围)+喀尔喀。 蒙古右翼=土默特(现呼和浩特)+喀喇沁(赤峰)+鄂尔多斯。 那科尔沁在当今的哪儿呢? 科尔沁的位置,可谓是一个福地,盛产灰色拖更大耗子。 这个地方叫做,通辽! 现如今,朝廷在辽东的政策,东征西守。 东面以辽沈为基点,征讨建奴。 西面以广宁为基点,防备察哈尔诸部蒙古。 看着舆图上对蒙古诸部的划分,黄克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皇帝的策略,真的行的通吗? 确定不会养寇为患? 就在黄克瓒思索,皇帝接下来要加大互市政策时。 顺天府衙之中,看着要派去已经分配好的各个乡官,周应秋怀疑的问道。 “你确定,就凭借这些个乡长、乡警,就能从那些个士绅手中接过包揽粮差之事?” 包揽粮差,就是大明如今的夏粮秋税,因为朝廷官吏缺少,下乡收税的粮官,多是由士绅包揽。 这个可是涉及到官员的乌纱帽和钱袋子的头等大事儿。 只有官员们吃个肠肥肚满,考成有优,方才能升官有望。 若是口袋空空,这上面拿的不到,那考成自然是容易落得个下等,前途一片灰暗。 你不拿,我怎么拿。 我不拿,耿专员怎么拿。 耿专员不拿,我们怎么进步埃 那些个有功名的大户、士绅们包揽了粮差,这自家的田能不交就不交。 和自己有联系的人家,那也是能少交就少交。 毕竟,只有利益才能让这些人联系在一起。 至于说那些个少了的田亩。 一个是各种挂靠,功名免田。 另外一个就是,摊派。 反正那些个泥腿子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是收多少的税,平白往头上摊牌一笔烂账,他们就是想告都没地方告去。 最终的结果就是,小民造反,聚众山林,以图自保。 县里的巡捕差役和士绅的家人丁壮齐出,双方来上一场场火并。 这结果吗,自然是小民吃亏。 毕竟,真掏出刀子来,老百姓们哪里斗得过士绅和朝廷呢。 弄出几条人命,税最终还是得交。 而如果收上来的和册子上算出来的还是不够,哪就接着摊派。 这个,就叫做官逼民反。 都是在地方上干过的,对于粮差这事里面的油水有多厚,周应秋与袁世振两人自是清楚。 那可真的是,缙绅的钱,如数奉还。 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七成还是人家的! 当粮食从田间长出来时,就已经不是农民的了。 粮差士绅们分一手。 县中户房书办们分一手。 当然,最主要的是给本地的知县、当地的知府还要备上一份。 经过这么层层盘剥,这到了国帑的一钱银子,在地头到底受了多少,没人知道。 “所以,皇上才会设乡警,担巡视乡间,保一方安宁之职。” 听着周应秋的怀疑,袁世振笑眯眯的道。 “我在两淮证明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闻言,周应秋好奇的问道。 “盐户没了窝主,会活的更好。但窝主若是没了盐户,却是会死。” 指了指天边的方向,袁世振淡淡的道。 “你说,若是那些士绅没百姓,将会如何?” “朝廷以前给的权力,他们怎么会甘心放弃呢?” 闻言,周应秋摇了摇头,不看好的道。 “而且这个可还涉及到县里的那些个龌龊事儿埃” “所以,我接下来打算去寻黄尚书,看能不能替董应举讨要些兵器来。” 看着董应举给这些个乡官儿们讲解下乡的注意事项,袁世振转身向外面走去。 “至于说那些个龌龊之事,就是你这个吏部尚书的问题了。” ps:兀良哈,也就是朵颜三卫,明中后就没了,让察哈尔、土默特、喀喇沁三部给并了。 (本章完) 第204章 弄不到铁啊 第204章 弄不到铁啊 “嘿,好你个袁世振。” 看着离去的袁世振,周应秋忍不住伸手指了指。 这家伙的甩锅手段,却是颇为了得。 大明吏治问题,是他们一个吏部能治理好的嘛? 不过,对周应秋却是没有与袁世振起争端的心思。 这个袁世振是个实干之臣,皇帝还指望着对方干事儿呢。 聪明如周狗头这种幸臣,是分的清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的。 在朝中自己的夹袋中无人可代替袁世振的情况下,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做去招惹袁世振呢。 而且他现如今拿着这朝廷的印把子,得罪的人不少。 但这袁世振一边负责大明财务,一边还要辅助新政,得罪的人更多。 说不定将来,这袁世振还要求到自己门上呢。 看着离去的袁世振,周应秋的内心忍不住泛出一抹疑惑。 “给乡警买兵器,你是怎么想的?” 而同样的,刚刚从西苑回到兵部衙门的黄克瓒,在听闻了袁世振的来意后,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这增加朝廷官员编制数量,他没意见。 但这个给乡官弄兵器,这个是不是就过分了点儿? 这底下的人手里有了兵器,若是再有人心怀不轨。。。 眨眼间,那可就是会酿出民变埃 “这是陛下的意思。” 看着满脸疑惑的黄克瓒,袁世振对着西苑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朝廷新设的乡警,若是不给兵器,你从何指望他们能从那些乡间豪强的手里,将赋税收上来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给了兵器,万一保管不善,落入歹人之手,恐生不测埃” 手在桌面上敲动,黄克瓒有些忧虑的道。 “伱可还记得陛下要将天下再犁一遍的豪言壮语?” 闻言,袁世振摆了摆手道。 “新政如今仅在顺天府内施行,若真发生什么不测之事,陛下手中的新军必降雷霆之怒。” “而且,陛下所设乡间三官,乃是借鉴前宋保甲之制,以护桑梓。” 说着,袁世振拿出一份册子,交给黄克瓒。 这是他根据改两淮盐政时的一些见闻,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再结合皇帝所设定三乡官职,而成的一份试行条例。 “我听闻,昔年王阳明公平宁王之乱,曾于乡间设保,立十家牌法。定十家为一牌,每日由一家之人持牌,调查十家之内有无可疑之人,随时向里正报告。” “且如今东南诸地,为防海寇,还有乡约之法,以护自身。” “这都是经过了实践之后,证明确实可行的策略,如今只是由民间私为,改为官府分派。” “只要保证朝廷法度畅通,就可防止所托非人之事发生。” “那这些乡京,又由何人统管呢?” 闻言,黄克瓒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目的也很明确,争权。 如今皇帝只说了乡警向上对县城巡检局、府城负责巡检司。 却并未表示再往上面,由何人管理。 这么大的一股子军事力量,中央朝廷里没有个直接管理衙门,黄克瓒这个兵部尚书表示不放心。 皇帝所练新兵,他没那个胆子敢去干涉。 但这个民兵性质的组织,他还是要争一争管理权的。 毕竟,这个乡间低头的事儿,还是属于民事的嘛。 “此事,暂且不急,陛下设置乡警的目的,是为了钳制民间富户,解决偷税漏税之事。” 一瞬间就听明白了黄克瓒的意思,袁世振左右看了看,而后小声道。 “现在顺天府巡检司的人,多出自前五城兵马司。陛下对新政关注颇深,是要看到成绩的。若是你我此时提出此事,上言争权,恐惹陛下发怒。” “而且,待到来日,新政推广之时,肯定会缺员甚多,到时候,从何处寻来如此之多可用之人担任乡警,就成了问题。” “到了那时候,再言此事方才是正途。” “言之有理。” 闻言,黄克瓒捋着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 袁世振话里的意思是,争权,也是要看个时候的。 此时直接争权,却是将目的暴露的太过于明显。 应该等到新政推行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再提出争权,到时候就直接拿捏了五城兵马司出来的那些人。 若是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做出了成绩,问题也不大。 如此之大的一个大明,需要的乡官数不胜数,小小的一个京城五城兵马司,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多的人呢? 你就是将南京的五城兵马司也算上,那也是不够的。 “那这兵器之事?” 看到黄克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袁世振又开口道。 “此事还有困难。” 闻言,黄克瓒挠了挠头,又拒绝到。 “嗯?” 看着袁世振不理解的眼神,黄克瓒解释道。 “年前,工部、兵部将账目都翻了一遍,以前的旧账、死账也都进行了清理,发现很多东西虽然账目上有,但仓库早就空的能跑耗子了。” 伸手在桌上翻了几下,翻出一本账簿,递给袁世振,黄克瓒无奈的解释道。 “而且兵部的库房就算有,也是要优先发给辽东诸军和陛下新编几卫的。” “可是,陛下不是让宫里收购。。。” 说着,袁世振顿了一下,改口道。 “抢购了西山、石景山的煤矿、铁矿。按理来说,这个煤铁可用的数量,应该是比以往年度要多的埃” “铁课的数量没变,而想要更多的,还是要花钱向石景厂买的嘛。” 闻言,黄克瓒无奈的道。 什么叫宫有制经济? 那就是公私两论。 皇帝有两个钱袋子,一个叫国帑,一个叫内帑。 国帑属于朝廷,内帑属于皇帝私人。 这石景山的矿场现在都归了皇帝私人。 朝廷要是想用,也是要花钱向石景厂购买的。 “铁课没变?内廷接手后,石景厂的产量,就没有上升?” 闻言,袁世振皱了皱眉头。 国帑和内帑公私两论这个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从本意上讲,朝廷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袁世振也是不愿意朝廷向皇帝的内帑伸手的。 因为如果朝廷缺钱能随便讨皇帝的内帑。 那相应的,皇帝缺钱也就能随便掏朝廷的国帑了。 虽然大明朝廷连年需要皇帝内帑出钱支援,但那也是国家赋税实在是不够支付官府支出,由户部主官上书,走正规程序,皇帝才会艰难的从内帑把银子拿出来。 而且,想想上次让当今的这位爷出钱支援国帑发生了啥事儿? 户部直接被拆出了个度支司,让内廷插手了国家财政支出的审计工作。 “相比过去诸年,铁课多是多出来了,但现在需要用铁的地方更多了。” 闻言,黄克瓒无奈的一摊手。      “辽东诸军与京城新军都需要兵器,孙承宗、左光斗等人屯田也需要农具。” “铁料是一个问题,生产时间也是一个问题,石景厂那边现在的生产要求,都已经排到六月了。” 说着,黄克瓒指了指账簿中的物资清单。 “而且石景山那边的铁矿,一出矿洞,就进了石景厂的铁炉,接着就被打造成各种器械,京城少有多余的铁料流入市面。” “这。。。” 闻言,袁世振忍不住挠了挠头发。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问题。 以往朝廷需要用铁,都是花费银子在市面上寻找买办,负责扑买。 由这些买办前往各地,为朝廷收购铁料,然后运往京城。 不用说,里面肯定都是有利益集团的。 本以为,这皇帝握住了石景山的矿场,就能不缺少铁用了。 哪想到,这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嘛。 “而且啊,如今兵部也不再主管兵器铸造之事了,仅是起到一个监督作用。” 看到袁世振明白了其中的问题,黄克瓒又给泼了一盆冷水道。 “前番石景、西山两厂设立后,工部、兵部、内廷的工匠差不多都被他们抽调完了。如今就连我们兵部要给各军配置军兵,也是要向龙基厂下单,交钱之后由他们生产。 这个也是皇帝的新规矩。 兵部、工部不再负责具体的生产事务,仅起到一个监督作用。 “若是他们没有现成的铁料,就需要等着,或者由自备铁料,由他们进行制造。” “就算你是将银子给兵部,兵部也是要去找石景厂生产的。” 看着直挠头的袁世振,黄克瓒给出主意道。 “不如这样,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带着银子和条子啊,一起去寻石景厂龙基商号的那个赵管事,看他能不能给你弄到铁料,安排生产。” “这样埃” 闻言,袁世振沉重的点了点头。 赵爽若是弄不到铁料,那他就只能拿着银子去市面上买高价铁料了。 待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拿过兵部批准生产的条子,袁世振带着人向石景山而去。 路上花费了近半日时辰,方才到达石景山。 本来,这事儿是不需要袁世振亲自跑一趟的。 他听说皇帝每月都会到这石景厂或者西山厂一次,但自己却一次也没来过。 对于新的生产制度非常好奇,于是袁世振就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当袁世振来到石景山时,自是早有随从前去通知,有人负责接待。 这个人就是石景厂安保司提督太监郭真。 “赵管事正在见客,未能前来,还望袁侍郎勿要见怪。” 见到袁世振的第一面,郭真就拱手对袁世振请罪道。 “无妨。” 伸手不打笑脸人,袁世振虽然不满赵爽一个榜上皇帝大腿的商人和自己摆谱。 但身为一个合格的官员,袁世振却没将这份不满表现在脸上。 同郭真带来的人汇合后,一行人就向着石景厂而去。 看着一路上的景色,袁世振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吃惊。 看看正在营建的低矮墙壁,再看看那边的永定河。 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小镇甸吗? 这都已经开始向一座新的县城开始发展了吧? “这些人是?” 骑在马上,袁世振看着路边推着独轮车而过的一群人,忍不住回头向戴着蓝帽子的郭真问道。 “回大人,这些人是锦衣卫抓来的乞儿。” 闻言,郭真也没架子,当即出言解释道。 “这些人以前在京中结队而行,四处乞讨,前番因为有乞儿私传谣言之事,惹得皇爷大怒,皇爷就让锦衣卫将街上给抓到了石景山、西山做苦力。” “哦。” 闻言,袁世振点了点头。 这事儿他知道,现在京中新政能推行的这么快,也是沾了这件事的光。 “大人你别看这些人以前都是些乞儿,但干活儿却是勤快。” 见到袁世振点头,郭真又开口道。 他也是个穷苦人出身,对这些个乞儿的遭遇很是能够感同身受。 知道他们沦落为乞儿的绝望,理解他们又能得到份挣钱的感恩。 “现在这给宫里干活儿啊,都是按劳给钱的,这些人干活儿很是卖力,开井掏水、营建工棚、铺设道路,他们都能做。” 听着郭真絮絮叨叨的说着石景厂的规矩,袁世振挑了挑眉毛。 “这些人也算是活出个人样了。” 这皇帝的劳动改造法,是个好办法埃 听说前些日子去和皇帝搞事儿的那些个言官们,被送到了南海子搬砖。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劳动改造个人样出来。 驻马看了一会儿这些人搬运物资后,袁世振没有多做停留,纵马向着中央而去。 方才进了石景厂的办公大院,袁世振就看到赵爽与工部尚书徐光启一同从院内走出。 脸上露出恍然,袁世振就明白了为啥赵爽没来亲迎自己。 这位徐尚书,可谓是赵爽能攀上皇帝大腿的金主,当然是要优先接待了。 而且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尚书,不像自己,现在还只是署户部尚书印,一直缺少一个功劳做契机。 “徐尚书。” 当即,袁世振就对徐光启行礼道。 “袁侍郎。” 见到袁世振,徐光启也回了一礼。 待到一行人见礼过后,进了大堂坐下,自有仆从奉上茶点。 拿着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后,赵爽开门见山的道。 “袁侍郎是为器械来的?” “确是如此。” 见到赵爽问的这么直接,袁世振也不打哈哈,直接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顺天府新政,乡警需要一批兵器,兵部库存又不够,我就只能来寻赵管事了。” “兵器埃” 听到袁世振说出生产用途,赵爽皱了皱眉头。 这事儿不应该是兵部派人来吗? “可有兵部行文?” “行文在此。” 闻言,袁世振连忙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兵部的行文,递给赵爽。 接过袁世振递来的行文,赵爽翻看检查过上面的骑缝印后,对袁世振道。 “如此数量,动用库存即可,袁大人放心,三日之内就为袁大人安排妥当。” (本章完) 第205章 又想不出来章节名了 第205章 又想不出来章节名了 约好了三日之后,让人将兵器送到顺天府巡检司,又多聊了几句后,赵爽亲自将其送出了石景厂。 “这位袁大人,也是有些心急了埃” 同赵爽一起回到官邸,徐光启略有感慨的道。 “却是为何?” 闻言,赵爽看向徐光启,却是有些不解。 “四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他派乡警下乡,若是有那不知深浅人,恐怕是会误了农时的。” “是这个道理。” 赵爽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道。 “不过在下是内务府管理的商人,对这朝廷政事,却是不能多做置喙的。” “呵呵。” 闻言,徐光启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赵爽,是个懂得投资的商人。 当初给他的新兵助饷,也是为了等到将来军队练成后,能拿到军队的供给订单。 通俗的说,就是政治献金。 但哪成想,新帝方才登基,就会将眼光放在了这支新军上,而附带的,这赵爽等人也进了皇帝的眼睛。 几人的行为虽不能说的上是毁家纡难,那也是报效国家。 一次普通的政治投资,结果却捞上来皇帝这条金鱼。 现在三人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了内务府的正三品皇商。 为此,徐光启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虽然这些人走的是太监的路子,但凡是科举能考的上的,对这些人都挺看不起的。 但,这也是官儿埃 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甩走,徐光启同赵爽两人进了内堂,接着对账。 对于袁世振跑到石景厂给顺天乡警弄兵器的事儿,朱由校知道吗? 当然是知道的。 袁世振前脚离开石景厂,郭真后脚就骑着马,向着西苑而去。 可惜,他进城的时间晚了,宫门已经落锁,进不去。 只能在宫外候了一晚上后,在次日皇帝吃早饭时前来汇报。 听完了郭真对袁世振这个户部侍郎搞兵器的事儿的汇报,朱由校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来。 袁世振给乡警弄武器的事儿,朱由校并不反对。 本质上,这就是在按照他的意思,给地方官递刀子,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去和地方上盘踞的那些个豪强碰一碰,看看是谁硬。 碰过了,朝廷的新政就能施行的下去。 碰不过,那就是朝廷新军出场的时候了。 “朕知道了。” 思考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挥手让郭真离开,继续喝起了粥。 大明皇帝吃饭,本来是很讲究仪式感的。 就以那位“简朴的”崇祯为例,早起洗漱后,要至外室喝茶汤,吃饼饵。 然后,在乐队的伴奏下,进入乾清宫明间,面南而坐,开始享用早膳。 崇祯的早膳颇为丰盛。 菜有牛、羊、驴、猪、狍、鹿、雉、兔、水族海鲜、山肴野蔌。 主食则有蒸香稻、蒸糯(米)、蒸稷粟、稻粥、薏苡粥、西梁米粥等等。 此外还有苦菜根、苦菜叶、蒲公英、龙须菜、蒜薹、匏瓠、苦瓜、齑芹、野薤等小菜。 点心则是稷黍枣豆糕、仓粟小米糕、稗子、高粱、艾汁、杂豆、苜蓿、榆钱等等。 只能说,皇帝的生活,你想象不到。 因为朱元璋曾经定下“示子孙知外间辛苦”的规矩,皇帝御膳里必须有百姓吃的野菜、粗粮,而好名声的崇祯当然不会放过这条能显示自己忧国忧民的政策了。 不过嘛,崇祯那个人的“吃苦”能力,永远是要打上问号的。 吃了两天的粗粮野菜,这货就吃不下去了,然后就在御厨的努力下,诞生了新的“水煮野菜”。 野菜放入鲜鹅腹中焖煮,然后取出用美酒浸润,淋上香油,加入各种调料后,端上皇帝的餐桌。 当然,身为一个穿越前经历过一段做饭的目标是能饱,吃不死人的日子的穿越者,朱由校对吃饭没那么多的要求。 能下咽就行。 “今天的小菜是谁做的,宫里的盐不要钱吗?这么放?” 朱由校拿起茶杯漱了漱口后,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问道。 “是顺妃娘娘。” 闻言,刘时敏也不隐瞒,当即就回答道。 “可能是不知道皇爷的口味,做菜时放的多了。” “这只萝莉,一点儿都不可爱。”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眉头一挑,心里暗道。 今晚就打丫的屁股。 没再在菜的问题上多说什么,朱由校又伸手点了点桌子上的茶杯,对刘时敏不爽的道。 “你这个宫里老祖宗就这么扣的吗?” “朕每日用来喝茶的茶壶里居然只有五片叶子,不泡的快要没味道了不换茶叶,朕的内帑还没拮据到这种程度吧。” “皇爷,这安化黑茶虽好,但您还年轻,喝多了对身子不好埃” 听到皇帝又说到茶叶的事儿,刘时敏只能无奈的道。 他知道,这是皇帝舍不得说那只萝莉娘娘,在这儿发邪火呢。 为啥? 因为同样的对话上个月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哼~” 闻言,朱由校傲娇的哼哼了一声,转头不看这个太监。 看着耍小性子的皇帝,刘时敏也是颇感无奈。 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了,是知道皇帝是个讲道理的人。 只要你能说的通,是不会挨板子的。 不过,这现在皇帝明显是将顺妃娘娘做菜太咸的火发在他的身上,他还是要有些表示的。 “奴婢让人给皇爷煮了些菊花茶,皇爷可以试试这个。” 说着,刘时敏就示意人将早已煮好的茶壶拿进来。 低下头看了看浮在水面上的菊花,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 菊花决明子茶? 拿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朱由校就皱了皱眉毛。 稍微的有些苦涩。 但。。。这个不是他喝茶的目的埃 他喝茶是为了摄入咖啡因,这玩意儿里面没有。 天然植物含咖啡因的只有茶、咖啡、可乐树以及可可豆。 “味道还行。” 感受着口腔中苦涩淡去后的甘甜,朱由校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接受了刘时敏对自己的茶叶管制。 毕竟,茶喝多了真的不太好。 这么想着,朱由校开始了每日的例行奏章批阅工作。 就在皇帝批阅奏章时,辽东在干什么呢? 辽东正在进行小规模的拉锯战。 大奠堡附近。 带着两百精锐之士,潜出了暧阳堡,一路溜达着摸到了大奠堡附近的农庄。 从密林之中钻出来,看着正在劳作的农奴,手中持着一柄钢刀,毛文龙下令道 “建奴一个不留,不跟我们走的一个不留1 “杀1 随着毛文龙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士卒当即就冲了出去。 “杀啊1 “明狗来了,明狗来了1      看到毛文龙手下精锐大呼小叫的冲了出来,当即就有人大呼小叫的发出信号。 “速战速决,这里不能久留1 对于那些个哨兵不做理睬,毛文龙依旧在居中发号施令。 一场小型的偷袭战,很快就落下帷幕。 明军战死十四人,伤二十六人,斩首四十七级,俘两百多人。 “建奴的脑袋带走,回去领赏。” “其他的一把火都烧了。” “将军,若是烧到林子。。。” “林子?什么林子?我们这个月来烧的林子还少吗?1 草草的搜索一遍,将方便带走的金银细软让人打包,让愿意跟着走的汉奴背着。 半个时辰之后,伴随着黑烟升起,代表着毛文龙此次出袭让建奴本就家底不富裕的家底雪上添霜。 当肩膀上还缠着白布的阿巴泰带着旗人来到农庄时,只能看到宛若修罗地狱般的场景。 “毛文龙!!1 冲天怒吼一声,阿巴泰拿起鞭子抽起了一个汉奴泄火。 自从开春之后,这个以前只敢领着人谨守暧阳堡的狗贼毛文龙,连连带人出来偷袭,这已经是被他毁掉的第七个农庄了。 “毛守备凯旋而归埃” 待毛文龙带着军兵和被救回的汉奴回到暧阳堡时,定辽兵马使杨镐亲自相迎。 “得胜而还,向兵马使复命。” 脸上带着严肃,毛文龙向杨镐拱手道。 待军法营和后勤营的人去检查脑袋时,杨镐亲自挽着毛文龙的手,前去赴宴。 而跟着回来的士卒,自然也有好酒好肉招呼。 杨镐这个人,伱说他有能力吧,他指挥的两场大战都是败仗。 一次攻城战,朝鲜蔚山之战。 一次野战,辽东萨尔浒之战。 往前推,达成这个成就的人是建文运输大队长李景拢 你说他没能力吧,他一路能升官的功绩,都是在边境上和蒙古人干出来的。 这是个敢和杜松一起带人偷袭蒙古抄花的文官。 杨镐的战绩,说明这个人的统帅能力,根本就不足以组织大规模会战。 但有一点不能否认,就是这个人和武将很是能搞关系。 特别是李成梁一系将领。 而恰巧,毛文龙就是李成梁一系将领中,少有还能提得起弦的人。 随着三月初杨镐带人移镇凤凰城,与毛文龙在一个锅里吃饭。 在他的后勤调派下,毛文龙可以放开手去袭击建奴农庄,干扰对方的农业生产。 前番,熊廷弼的命令已经传了过来。 出兵和建奴围绕新奠堡附近的诸多桥堡,和建奴打袭扰战。 不求歼敌,但求毁粮。 饿死这群野人! “大人,已经统计出来了。” 就在杨镐与毛文龙两人都喝的双眼迷离时,有文书来到杨镐身前道。 “斩获真奴九十六颗,叛军一百七十五颗,救回汉奴三百七十余人。” “知道了。” 闻言,杨镐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愚兄今日就做个大,喊你一声贤弟。” 待对方离开后,杨镐搂着毛文龙的肩膀道。 “贤弟这月以来的仗,打的漂亮,让愚兄脸上添光埃” 说着,杨镐拍了拍自己的脖子,道。 “本来啊,我就应该是个死人了,万幸陛下看我还有用,让我来整顿辽东兵马,此事还要贤弟多多相助于我埃” “兵马使这话言重了。” 闻言,毛文龙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道。 “若是兵马使有需,在下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唉,我虽然是个文官,但在朝堂上已经混不下去了。” 听到毛文龙的话,杨镐摆了摆手道。 “我告诉你啊,我如今啊,就是皇上的尿壶,用时倒好,若是无用,就会被丢到一边儿去。” “若是我做的不好,一旦有人弹劾,我这脑袋立马就得搬家了。” 说着杨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这兵马整顿之事,我是真的有求于贤弟埃” “杨兄都这么把我毛文龙当兄弟了,我要是不帮杨兄,就太没有个眼力见了。” 闻言,毛文龙此刻也是喝的有些高了,当即就扯着嗓子对杨镐道。 “杨兄有何吩咐,但凡能帮的上的,我毛文龙绝不推脱。” “好,愚兄要的就是老弟你这句话。” 看到毛文龙这个样子,杨镐也不含糊,一拍大腿道。 “来,愚兄再敬你一碗。” 说着,杨镐又给毛文龙满上了一碗酒。 就在两人喝的畅快时,在外面大院中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军兵中,一个壮汉正与自己长的颇为精干的儿子说着悄悄话。 “爹,这个杨镐靠的住吗?” 为自己父亲切下一块煮的软烂的肉,尚可喜小声的问道。 “靠不靠的住,哪是你个小子能说的?” 闻言,尚学礼伸手拍了把儿子的脑袋道。 “前番萨尔浒大战,他指挥着那么多的人让建奴大的大败。” 被自己老爹教训,尚可喜有些不服的道。 “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么个废物来当我们的上官。” “再是靠不住,他也是你干爷爷的上官。” 听到自己儿子这诽谤上官的话,尚学礼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再说了,现在辽东是熊廷弼熊大经略主事,他杨镐就是个敲边鼓的,还没轮到他说怎么打。” “嗯。” 听到父亲的话,尚可喜这才点着头不再说话。 崇拜英雄,是人类的天性。 对于如今才十六岁的尚可喜来说,领着惨败后的明军守住辽东的熊廷弼,那就是大英雄。 由于没发生历史上的辽沈惨败,导致海、盖诸州背后被建奴突袭。 如今的辽东还算安稳,尚可喜的老娘没死在乱军之下,尚可喜的爹尚学礼,也方才因为体格壮硕,认毛文龙做了干爹,还没死在和建奴交锋的过程中。 历史上的崇祯朝,真的是造孽。 毛文龙带着人在东江活跃的几年里,麾下的人多半都早已和建奴杀成了血仇。 若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谁会投降自己的杀母、杀父仇人呢? 酒这个东西,喝的时候甚是痛快,但时候哪个难受,就不是用语言能描述的了。 次日一早,杨镐就没能起的了床。 他虽然有着常年的军旅生活,但到底是个文人。 更别说,此前他还在诏狱过了段苦日。 “以后不能这么再喝了。” 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杨镐才扶着昏昏沉沉的大脑袋从榻上爬起来。 “这个毛文龙能为我所用,接下来就要有所动作了。” 走出主屋,看着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杨镐喃喃自语道。 (本章完) 第206章 没忍住,真没忍住 第206章 没忍住,真没忍住 “兴也苦,亡也苦埃” 看着田间地头百姓脚底板上的草鞋,袁世振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道。 是的,草鞋。 四月份穿草鞋干农活,顶多加双袜子,这是什么感受呢? 是能冻掉脚底板的痛。 麻鞋、布鞋不是穿出来干活的。 哪是家里有什么大日子时,穿出来的体面。 身边带着十几个军兵,四五个衙役,三两个文书,离开京城,深入大兴县乡间。 “咚!咚!咚1 随着里正敲响铜锣,将整个村中的人都集中起来。 “城里又来人了?” “这次是为啥?难不成又要加税?” 人群的边上,几个老农聚集在一起,看着站在人群前的那两个身着绿色官袍,戴着黑色乌纱帽的官员。 绿官袍,黑官帽。 这个组合,乍一看,挺突兀的。 仔细一看,更加的突兀了。 不过这个已经是一种妥协了。 工业时代之前,绿色是最常见、最容易的染色。 而相反,大红、紫色两种,则是比较难染的颜色了。 别说用血哦,那玩意儿染出来是会味儿的。 身披朱紫的高官们,肯定是愿意在官帽子上挂红带的。 但下层的官员们,肯定是不愿意缠绿带的。 看到这村儿的男人都来的差不多后,接下来就是的新的乡官的工作时间了。 随着铜锣的敲响,便有乡长、乡警开始向百姓们高声的宣告着。 “老少爷们儿都听着。” “奉天承运大皇帝有诏,今后田赋、丁税,由乡官、乡警征收,不再由大户代征。” “徭役钱摊入田亩1 乡长用俗语一声声的将以后的政策,主要是官方接手赋税征收的事儿宣布下去。 “希望这永任乡能顺利。” 看着滔滔不绝,一句一句给百姓解释政策的乡长,袁世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次官考选出的这些人,都是读书人。 但读书人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能卷进士的,那都是有目标,有理想的。 而这个乡长,很遗憾,没理想,卷到秀才就卷不动了。参加官考之前,早已处于活不下去的状态,给人做账房为生。 皇帝新设乡官的目的,是为了提高行政效率。 而他袁世振支持皇帝的目的,则是为了给百姓减负。 最为直观的就是,这些人到任之时,是带着朝廷的官斛、官称的。 大斗进、小斗出。 简简单单六个字,将地主对佃户、对贫农的剥削方法说的淋漓尽致。 大斗进:收租、收税时,用租斛。 按照官制,十斗为一石。 但这些人的租斛,却是能达到十二斗,更狠的能干到十五斗。 问,问就是你家的容器不标准,而不是大善人的容器不标准。 而小斗出: 当你家遇到困难、没个活路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找到这些大善人头上借粮、借钱时,他们就会用另外一种称发斛:这种容器相比于朝廷标准,是少了的,有点良心,但不多的是九斗,更狠的是七八斗。 “此外还有,大皇帝新政,要清丈田亩,乡亲们且将田契备好,如属实,并力新契,每亩地收钱一文。” 听了一会儿乡官对于朝廷新政治的宣告,袁世振默默的带着卫士离开。 如今人口膨胀,但到底是没后世那么夸张,一个省会城市能给你塞进去一两千万人。 就算这是京城附廓县城下的乡,乡人口至多就是个几千。 一个乡长/镇长,一个治安官,外加一个从本地挑选出来的乡佬。 再给分发上两把钢刀、三把长枪,三把弓\弩,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浪淘沙的游戏。 强者,崭露头角,落入上层的眼中,得到更好的地位。 而弱者,则只能随波逐流,原地打转,乃至于连原本的位置都坐不稳。 朝廷这次选出的这些个乡官,就和李云龙手底下的工作队一样,有着很大的自主权。 李云龙手下的那些人,包括二营长张大喵在内,出去的时候,甚至于只有三五个人,两三条枪。 可是经过几年的发展壮大,他们却是能有个成千上百人,乃至于弄到意大利炮【狗头.jpg】。 一个乡,再是小,那也是有着三五千人。 这不是三个人就能玩的转的,能不能用有限的预算,达到预期目的,能不能团结当地的青壮,从那些个当地豪强的手中将该收上来的税收上来,就是考验他们的本领了。 当然,朝廷也是给了支援的。 举报当地违法大户,锦衣卫是会下场的。 此外,朝廷在死人之后,是会派军队下来清常 杀鸡儆猴这种事儿,能有,但不能常有。 刀这玩意儿,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 当袁世振大清早的就在下乡时,朱由校这个皇帝在干什么呢? 在懊悔。 真的在懊悔。 看着床上的落红,朱由校就忍不住抽自己一巴掌。 没忍住,擦枪走火了。 随着纱帐外隐隐透进青光,天色渐亮。 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今日也没人没个眼力见的来催皇帝起床。 回想起夜里的旖旎风光,朱由校忍不住砸吧了下嘴。 虽然是违背了自己的想法,但这个回味感是怎么回事儿。。。 低头看了一眼跟八爪鱼一般缠着自己的徐婉儿,白白软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精致的小脸挨在自己胸口,闭着的眼角尤见泪痕。 也不知道是被朱由校的动作,还是风吹。 徐婉儿的半个玉背在鸳鸯被的大红色映衬下,是那么的白皙。 一阵凉意袭来,伴随着“嗯――”的一声娇嘤,徐婉儿方才强睁眼睛,入眼就看到了皇帝那张无辜的脸。 蓦地想起昨夜里的曲意承欢,徐婉儿瞬间睡意全无,满满的潮红升起到脸上。 就算是时常被皇帝抱着睡觉,但这真的办事儿后,却也觉得煞是得羞人。 剩下的事自不多说,待皇帝洗漱结束,批完奏本,开始每日看书没一会儿,袁世振就来汇报自己的下乡经历。 听完了汇报,挥手让对方离开,朱由校陷入了一阵沉思。 有件事儿崇,祯到死都没明白。 大明的根基是什么? 是以宗族礼法为核心的社会结构吗? 是以官员大户为基础的利益分配吗? 扯淡。 大明的根基是吊民伐罪,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突出的就是一个爱民。 从朱元璋为大明制定国政中的点点滴滴,都可以看出这点。 无论是伐山凿石之禁,还是低税养民,都是为了给底层百姓减负。 而现在,这条政策,又将被提出来。 国政、国基、国本。 想到国本,朱由校突然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皇后上次天葵水是什么日子来的,什么日子走的?” “这个。”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眨巴了两下小眼睛。 这个事儿,他真的不知道。 “奴婢去问问。” 看着刘时敏离去的身形,朱由校心里默默道。 还是算算吧,千万别中标。 待刘时敏再次回来,朱由校听着日子,才算是放下心来。 很好,是安全期。 当日,皇帝的午膳是一个人用的。 原因嘛,皇后害羞。 午膳过后,就是午睡了。 然后。。。 “哇1 随着一阵萝莉的哭声,朱由校背着双手走出偏殿,满脸写着嘚瑟。 说弄哭这只萝莉,就弄哭这只萝莉,绝不食言。 让伱做菜多放盐。 转头看了眼闻讯急匆匆而来,正在哄顺妃娘娘的皇后,刘时敏颇为无语的跟在皇帝的身后。 本以为,皇帝和皇后办了事儿后,就成长了许多。 但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这皇帝,你说他年龄小吧,他行事颇为的冷静成熟。 你说他早熟吧,时不时就耍些孩子气,还很记仇。 这都过了有五天的小事,他居然还记着。 居然自己午睡醒来后,用辣椒把顺妃娘娘给辣醒了。 对于自家主子的恶趣味,刘时敏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奈。 这啥毛病埃 “去校场,锻炼身体去。” 一挥手,带着群锦衣卫,朱由校就向着校场而去。 锻炼身体很重要。 昨夜的经历告诉自己,自己这本钱虽足,但体力还是有些不行,要加强锻炼。 皇帝如何加强锻炼的,暂且不提。 但乡官下乡这事儿,还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论在野在朝,一封封奏章涌向了通政司,而后被送入内阁。 而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 乡官制度的正式运作,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而这一个个利益的背后,都是大明一项制度的破灭。 大明的基层里长、里首制度是怎么崩掉的? 是正役,是里甲供应。 各地的知县大老爷们到任之时,要先收拜见银,四五十两,少亦不下二三十两。 而佐贰官、乃至于吏书、门皂也有分例,而且还定下分派的日程,到期不给,就直接摊派。 此外,里长和甲首,还要轮流供应买办包括但不限于:下程、陈设、酒席、交际礼仪、各衙门油烛、六房纸札、差人盘缠等等。 当然,这么重的摊派,光靠里长是不足以承担的。 理所当然的,这玩意儿就被分摊下去了。 正常的社会发展,应该是用自己的辛勤劳作,攒下钱来,一步步从下农到中农,再到富农。 但是,里甲供应却对发展路线起到了压制作用。 这些数不胜数的盘剥,让本应该是国家基石的中农,沦为士绅的佃户。 最后的结果就是,上升通道被堵死,再是勤劳,你也别想上升。 最后的结果就是,社会逐渐变成一个火药桶,遇到一个火星就炸。 此外,还有乡官开始丈量土地,开始将以前一些被挂靠在士绅名下的土地清理出来。 这就属于是直接动手抢钱了。 而在朝堂中有奏本弹劾,下面的知县也是在连发公文向上诉苦。 朝廷的政策再是制定,乡官在乡下,施行起来,也是困难。 通俗的说,就是有些人,管不祝 当此之时,顶在最前面的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可谓是压力山大。 而对这种压力,董应举的选择是,正面回应。 原因也很简单,吏部尚书周应秋给送来一句话: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你有个啥用? 于是乎,三班衙役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作为皇帝亲任的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当然是有他的威风的。 此番出城,目的就是给朝廷派出的乡官们撑腰。 方才出了京城,行不到十里地,就有士绅在路边等候,请去赴宴。 当然,说是拦住,是过分了。 名义上,还是知府大人下来巡视,本地士绅来请知府大人赴宴,表示下地主之谊。 对此,董应举当场拒绝。 见这位府爷不吃这套,当即就有士绅被推了出来,诉苦道。 “府尊,这田税真的太多了,我们承担不起埃” “这今年朝廷动大工,雇不到足够的佃户,我们家的地没了人种,朝廷要收税,我们也拿不出钱财来埃” “你们难,国家更难。” 闻言,骑在马上的董应举一挥手,丝毫不留情面的道。 “朝廷养兵,养官,哪一项是容易的?” “你们要是交不上来,我就上奏陛下,让锦衣卫去你们家去龋” “!!1 听到董应举的话,在场的士绅顿时就是一惊。 让锦衣卫去取,那还能有个好? 朝廷新政实行的是摊丁入亩,徭役不再收龋 但田税被提升到了亩收三斗。 另外,还有每人每年百文的丁口税。 夏秋两税。 以前的咋样不知道,但新政夏税是丁口税,秋税则是田税了。 “今岁的两税,由各乡乡长负责,县中主薄统筹,顺天府税务司主管,朝廷不再需要分差了。” “啊?” 听到董应举的话,众士绅方才注意到,在董应举的后面,还有一个仿佛是账房先生的男人。 只见这人骑着一批黑马,身着从七品的青袍,上绣溪敕,腰间悬着一个算盘,头戴乌纱帽,一副官相。 “本官名唤李英,添为大兴县税务使,专司赋税之事。 “日后顺天府的境内,只论田税、丁口,俱由各乡乡长、乡警征收,本官负责统筹、遣人押运,诸位无需再遣人运送,亦无须再麻烦县尊了。” 见到李英的话说完,董应举横眼扫视一眼在场之人,而后道。 “顺天府境内所有田亩,悉数征税,今后再无优免,这是陛下的圣旨1 “对于偷税漏税之事,初犯朝廷三倍加罚。” “举报者可得到三成以为奖励。” “再犯者,家产充公,举报者可得五成。” 说着,董应举看向在场的士绅,笑眯眯的道。 “偷税漏税之人,用皇上的话说,就是在掘大明的根基。” “对于这种人,要出重拳,出狠拳。” “举报这些人,不但可报效国家,自己还能得些财务。” “诸位一定要踊跃参与埃” (本章完) 第207章 虎贲卫,出动! 第207章 虎贲卫,出动! 远远的望着离开的董应举,及其身后的侍卫。 士绅人群中有人喃喃自语道。 “怕是躲不过了。” “躲?怎么躲?” 听到那人的话,有人小声的道。 “听到董应举那话没,初犯三倍加罚,举高者可得三成奖励,再犯直接家产充公了。” “肯定有人想着分你家的家产呢。” “回去告诉家里人,小心着些。”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人群中则是有几个身强力壮之人,正斜着眼睛打量着商议事情的士绅。 偷税漏税,举高有赏钱,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对于身后之人的表现如何,董应举是不关心的。 他这次出京,目的只有一个,给各个乡官撑腰。 顺道来看看,这是哪家的土豪劣绅活的不耐烦了。 这顺天新政需要一个立威对象。 “袁世振方才回来,董应举又出京巡视了?” 手中拿着一本说士绅是国之根基,要优待,不能苛待的奏本,朱由校看向身后的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董知府今日巳时出的城。” 闻言,刘时敏当即就回答道。 朝中重臣出京巡视地方,预计何时归来,这都是要向皇帝报备的,避免皇帝找人的时候找不到人。 “是吗?” 闻言,朱由校靠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会儿后,从桌子上的抽屉中拿出一枚虎符,递给刘时敏道。 “你持虎符,去召集虎贲卫前、中两营,以及军法司、武德司都头以上军官,来见朕。”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虽不知道皇帝突然召集军官要做什么,但还是接过虎符去召集军官。 “有些人啊,脖子上的绳子一松,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待刘时敏走后,朱由校眼神玩味的看着手中的这篇沸沸扬扬说着什么士绅对国之忠心的奏本。 这次倒不是科道官上奏说事儿了。 泰昌补上来的那些个言官们,少半儿在刑部大牢,少半儿在南海子劳改。 而剩下的几人,都是人精,不会轻易出头的那种。 从桌子上拿起官吏名册,看着剩下的几个名字,朱由校喃喃自语道。 “有自己的想法,或者没因为利益而被纠结进去,倒是几个能用的。” 大明的言官,突出的是什么? 突出的就是一个年轻气盛,位卑言重。 朱元璋时期,言官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事事都和皇帝对着干。 成为如今的这个样子,原因很简单。 队伍里出了坏东西! 如今,敢聒噪的都被清理出去了,剩下的人不是藏的深,就是真的有自己见识的。 “这么上书替士绅说话,你也就是个一辈子的庶吉士了。” 顺手将那人的奏本丢进垃圾桶,朱由校看向桌上的一张纸。 “接下来,就能进行都察院、六科的政改了。” 朱由校琢磨了监察系统改革没一会儿,曹文诏就带着一众军官,急匆匆的走进大殿。 以曹文诏和徐允祯两人为首,一个个中高级军官纷纷右手锤胸道。 “末将等参见陛下。” “平身吧。” 见到众人,朱由校伸出手锤了锤自己的胸道。 “朕要伱们带兵六千,为期一月,出京在顺天府境内替朕巡视一圈儿,就当练兵了。” “顺带的看看,如果这顺天府境内周边,有没有什么山匪、盗寇之流,有的话顺便就一起剿了。” “末将领命1 听到皇帝的话,曹文诏与徐允祯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同时拱手道。 “第一。” 一手扶着腰间的永乐剑,朱由校看向堂中的一众军官道。 “剿匪之事,剿抚并用。手上沾染百姓鲜血的,一个不留。投降的,送到西山挖煤五年,以作惩处。” 第一点,是对贼匪人员的定义。 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公正的惩处办法。 虽然朱由校如今要面临大明人口膨胀,失业率飙升的问题。 但还没疯到自己嘎自己人,以减轻社会负担的程度。 听到皇帝开始说规矩,众军官连忙挺直腰板,仔细听着。 “第二,朕看着你们练兵,已经练了半年,在军中,朕屡次强调,要令行禁止。” “朕不希望听到什么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事情发生。朕先前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大明的军队是为了保护大明的百姓,而不是虐待大明百姓的土匪、强盗。” “你们手中拿着的饷银,都是他们上缴的。” “朕绝不容忍出现,我大明的军队拿着百姓上缴的税赋,不去剿灭欺负百姓的匪徒,反倒是祸害百姓的情况,尤其是京营1 “朕三令五申,设军法、武德两营以为监督。” “但有不法,即便是武略院的天子门生,亦是格杀勿论。” 虎贲、豹韬两卫,倾注了朱由校这个皇帝的大量心血。 这是他接下来对朝廷进行大动作的基矗 军令如山,军纪如天。 发了那么多的饷银,若是这八个字都做不到,那这新军就能扔到辽东去填线了。 军纪就是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若是发生劫掠、屠城这种事儿,那这支军队距离失控也就不远了。 这京营出京巡视剿匪,若是发生劫掠百姓的事儿。 皇帝亲自练兵,结果练出一支劫掠自家人的军队,那朱由校这个皇帝的脸面就丢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 再说了,若真发生这种事,别说是平定建奴,征战四方了。 他还是去煤山找根绳子上吊,死的轻松些。 “第三,按新军赏令,剿匪之事,按首论功行赏。斩首一级,赏银二两,擒拿一名,赏银五两,记一功。” “一人累六功,升一级。至十八功,升三级。” “这些日子下来,想来尔等已经知道,朕绝非吝啬之人,此次出京耗费,悉数从朕的内帑出,你们也不用担心兵部会不会扣下你们的赏赐。待诸君凯旋,悉数发放,绝不延误。” “但是,朕将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发生了杀良冒功这种腌臜事,让人抓住了把柄,捅到朕的耳朵里,全队并斩1 连坐,军纪的另外一种保证办法。 杀良冒功这种事,朱由校绝对不允许发生。 《韩非子·二柄》有言: 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 二柄者,刑德也。 何谓刑德? 曰: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 正所谓赏罚分明,方为人君。 这半年来,养虎贲卫每月内帑要出银两万余两,他可是从没吝啬过的。 如此厚待军士,出京作战,若还是发生杀良冒功,那这军队也差不多不能要了。 “第四,此次出京,不是让你们去同边方蛮夷拼命,仅为剿灭匪乱,若是败了,那你们也就不用回来见朕了。”      新军队打建奴这种沾了好几年血的老军,打不过还说的过去。 但若是连一群土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土匪都打不过,那他每月花那么多银子养着这军队还有什么用。 “末将谨遵圣训1 察觉到了皇帝话语中的冷血,一众将领躬身大声的应道。 听着众将斩钉截铁的应喝声,朱由校满意点了点头。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这半年来,没白练。 身上的煞气缓缓退去,朱由校看着众将道。 “尔等且去整军,明日拔营。” “待离开西苑之时,顺便到宫门处看看,朕让人将给尔等准备的赏赐放好,等着尔等回来。” “是1 听着皇帝的话语,众人又是齐应一声。 站在大殿的门口,看着离去的众将,朱由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既然这火已经点起来了,那自己就给他添上一把火。 至于说曹文诏离开西苑,这军队谁带。 这话问的,一卫没了中郎将,就散了制度,那这军队要来何用? 这是他这个皇帝的军队,不是中郎将的军队。 再说了,曹文诏离开了,不还有马祥麟在么。 虎贲卫两营出京,这动作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人的。 随着前、中两营打头,辎重营押运着两月粮草随后,一路向北。 然后,一众朝臣就被皇帝的动作给吓到了。 不经过兵部就派兵北向,皇帝这是要干嘛? 前番孙传庭率军至辽东,那也是走了程序的,兵部给调拨了四个月的粮草让随军携带的。 但曹文诏的这番出城,出了西苑,直接就向着城北而去,出城了。 朝臣中,跑的最快的就是度支司正卿毕自严。 身为京城各大仓库的管理者,毕自严知道虎贲卫营中常备两月粮草,吃一月,领一月。 多的是一粒米也没有。 一月粮草能干嘛?刚好够从京城跑到宁远。 而且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皇帝有没有跟着一起跑了。 一众官员纷纷急匆匆的到西苑门口求见,听的朱由校是莫名其妙。 这是发生神魔事了? 在小太监通秉后,毕自严被引着近了西苑,就在万寿宫校场见到了正在与锦衣卫踢球的皇帝。 “何事劳烦毕爱卿匆匆而来?” 将球一脚踹给丁修,朱由校好奇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毕自严问道。 毕自严的气息,此时并不是很平稳,但还是躬身流利的问道。 “臣斗胆,敢问陛下令虎贲卫出城,所谓何故?可是去往辽东征战?” 不能怪毕自严这么紧张。 京营整编后,城建营没啥战斗力。 而龙骧、虎骧两卫。 一个是新军,没形成战斗力。 一个有大量辽军,大伙儿下意识的都不信任。 虎贲卫就是如今京城的保险。 若是虎贲卫离京,京城几乎就空防了。 “平身,且起来吧。”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让毕自严平身道。 “朕只是让他们到顺天府巡视一番,不是辽东。” “呼。” 听到皇帝说只是让在顺天府巡视,毕自严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毕爱卿为何如此表情?” 看着毕自严的样子,朱由校突然好奇的问道。 “臣,臣还以为陛下要亲征建奴,故此失态。” 闻言,毕自严也不藏着掖着,就将自己怀疑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还以为是熊廷弼打了场胜仗,就让皇帝飘了,打算来个御驾亲征呢。 “。。。”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就是一阵无语。 他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马? 毕自严不是第一个来的,紧接着来的就是兵部尚书黄克瓒,然后是工部尚书徐光启。 然后,人越来越多,六部、都察院都到齐了。 “巡视、剿匪埃” 听到皇帝派军队出城的原因,袁世振眼神闪烁了一下,就闭口不言了。 皇帝练的新军再废,剿匪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土匪的寨子还能挡的住火炮不成。 而且,这是剿匪吗?这是给顺天府新政撑腰去了。 而其他众人,见到皇帝的那刻,就松了口气,皇帝没跟着一起跑了就好。 再听闻只是在顺天府地头上转悠后,众人更是放松。 这虎贲卫出城,一来可收拾下顺天府境内的匪患,二来可以验验新军的成色,这是好事儿。 “只是在顺天府境内转转,不需要诸部配合,朕就没有通知,需要用到的粮草,也是不多,随用随调即可。” “诸公忠心体国之心,朕是深刻感受到了埃” 看着脸上还有汗水的众臣,朱由校不由的道。 “陛下圣明。” 闻言,群臣赶忙俯首道。 皇帝的新军动一动,他们也是支持的。 最好是在整个北直隶动一动。 不然这皇帝天天搁京城折腾,光是他们担心受怕了。 这也要让地方的官员们知道,皇帝这动起来,动静是有多大。 而且,京营动起来,这政令才能通达。 不然地方上的官员们一个个都要学着南直隶不听话了! 对于诸臣心中所想,朱由校是不知道,但他还是挥了挥手到。 “朕就是想要看看,这虎贲卫的兵练的到底如何。” “诸公就且请回各司衙门吧,勿要误了国事。” “臣等告退。” 闻言,一众朝臣躬身行礼后,纷纷俯首告退。 而随着众臣离开,满京城都知道皇帝让虎贲卫出城去剿匪了。 不过,对于虎贲卫出城的目的是剿匪,但凡聪明点的人都是不相信的。 顺天府境内哪儿来的辣么大规模的匪寇,要让京营出动剿灭。 真正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虎贲卫出城,这是给顺天府的新政去撑腰了。 于是,京中各家大户们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 京营都出动了,这税是不能不缴埃 (本章完) 第208章 辽东又干起来了 第208章 辽东又干起来了 虎贲卫在顺天府境内巡视、剿匪的消息传出,整个顺天就炸了开来。 而昨日出京巡视,还未归来的董应举,也收到了周应秋遣人快马送来的消息。 签了回执,又给出十几个铜板的打赏,送走差役。 “圣上英明埃” 看着其离开的方向,董应举有些感慨。 在新政下乡不顺之时,派出军队下乡。 这是强行给新政开辟出一条道路埃 “继续上路,去下一个乡吧。” 翻身上了马,董应举对身边众人道。 “是1 听到董应举的话,一众人纷纷出声应道。 “这新军,可真是威武埃” 站在路边,看着列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官道上过去的虎贲卫,有人感慨道。 “是啊,皇帝这波是真的要所有人都要交税埃” 站在他的身侧,李大户有些感慨的道。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这虎贲卫搁你家地头上晃悠,你还敢再不听上面的话,再用以前的那些个手段? 自古以来,士绅对付朝廷的办法是什么? 是人为的制造民乱,组织小民武装抗税。 这是一个经过了上千年的验证的办法——制造民乱。 当朝廷加税之时,这些人就会将赋税进行下沉,本该由自己缴的税,给分摊到小民的头上,逼迫朝廷不能加税,乃至于收税。 而想要做到这点,就需要掌握舆论工具。 但是现在,皇帝施行了官吏合流,又增加了官员数量。 城市里且不去说,但在乡间,这些个士绅的老办法顿时就失去了效果。 往年,朝廷征税是由士绅代办,收多少都是他们说了算。 可谓是吃了上家吃下家。 但现在,朝廷的官员亲自下乡去收,就没了这个顾虑。 每亩田该收多少就是多少,谁都别想跑。 而对于士绅与官员同流合污的事儿。 朝廷又推出了举告偷税漏税奖励的办法,官员在帮着士绅偷税漏税之时,双方都要考虑下这个成本问题了。 士绅要向官员行贿。 而官员在同意帮助对方偷税漏税之时,还要考虑从何处将这个缺额补上。 同时,官员还要能经的住偷税漏税之家三成至五成的家产的诱惑。 所以,不得不说告缗令这东西,可谓是将人性玩的透透的。 就这样,随着皇帝的一道命令,曹文诏带着军队在整个顺天府境内横冲直撞。 一路上,曹文诏与徐允祯两人很是重视军纪。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两人都不是傻子。 大明的京营再是废物,但顺天府是京城埃 境内怎么可能有土匪做巢呢? 这次出军,其他的不说,皇帝是要看看新军的成色的。 对此,两人都不敢怠慢。 相比于曹文诏这个武将,徐允祯这个勋贵的脑子要更是活络一些的。 他徐允祯是谁。 皇帝妻舅,大明下一代定国公。 皇帝如今正在尝试着让勋贵再次掌军,虽然这日子是过的苦了些。 但能再次真正握住军权,没哪个蠢货会抱怨。 为此,徐允祯做事儿很是卖力。 就算整日里与一些腿上泥都没洗干净的军卒为伍,徐允祯也能坚持下来。 而就在京城因为虎贲卫出京巡视,开始变得整肃之时。 辽东,又一次干了起来。 这一次干架的双方,是大明武靖营和建奴正蓝旗。 双方将领分别是姜弼vs与正蓝旗旗主,阿敏。 姜弼,榆林卫人,姜应熊之孙。 阿敏,建奴二首领舒尔哈齐二儿子。 加急公文,京城五日可到辽东。 收到了皇帝大胆的去做的回复,早已有了准备的熊廷弼当即提兵北上,着手收复失地。 明军和建奴双方,隔汎河而望。 河湾处,明军用火炮隔着六十余米宽的汎河炮轰的西门。 “轰1 随着火炮的咆哮,一枚枚铁球轰击在汎河所土城的城墙上。 本是为了航运方便而设的水门,此刻却成了土城的罩门。 五轮齐射之后,本就破败的汎河所土城墙壁轰然倒塌。 “将军,要不要现在就令人攻城?” 看着已经坍塌的墙壁,姜弼身边有人出言问道。 “不急,再轰一会儿。” 急什么,熊经略都说了,结硬寨,打呆仗。 如今的辽东,别的没有,就火药多,京城王恭厂存货的一半都给他们运来了。 别说是轰塌一个汎河所,就是轰塌辽沈两座坚城都绰绰有余。 而且,谁不珍惜自家儿郎。 既然火药管够,他可不想徒增伤亡。 即便城墙已经倒塌,但是火炮依旧轰个不停。 这带给了城内守军不小的压力。 熊廷弼三挫建奴,可谓是大涨辽东军兵士气。 而对建奴来说,可真的是天塌了的那种。 不过,目前努尔哈赤已经顾不上低下人的想法了。 他要尽快将张开的手重新捏紧成一个拳头。 于是,经过讨论,反正铁岭、开原两城,若是明军来攻,肯定是守不住的,迟早要丢。 但在内喀尔喀五部那边决定收不收这城之前,还是要尝试的守一下的。 当年建奴攻下铁岭、开原诸多关口之时,可都是靠着用人命硬填,方才攻的下来。 这现在要是明军一来就走,可真的就太伤士气了。 所以,象征性的拦截明军的这个苦差事,就丢到了本就不受待见的两蓝旗身上。 正蓝旗主是阿敏,领着的人是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的人马。 镶蓝旗则是莽古尔泰带着昔年旧人,下面统帅的人马多是收编了叶赫部的人马。 虽然吧,咱这蛮夷做这种抛弃一个懦弱的首领这事儿可谓是得心应手。 但毕竟阿敏是舒尔哈齐的儿子,属于政敌。 而叶赫则是明朝的狗腿子,属于下等人。 所以,这两蓝旗就经常包揽脏活累活。 “参领大人,这该如何是好?明军不渡河埃” 一个叫做乌垒的旗兵,此时满身灰尘,绷着张司马脸向自己的上级求助。 明军的火炮,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刚刚点亮科技树的渔猎民族能对抗的。 每当城外响起一声炮响,炮弹砸在城墙上的重声。 都让城墙上的兵卒心生畏惧,胆寒不已! “管他攻不攻城,把缺口先堵上1 塌陷的城墙边上,已经能清晰的看到河对面明军黑洞洞的火炮。 “你们两个,把人拖回去。” “剩下的人,赶紧搬东西,快快快,把缺口堵上。” 令两个包衣将伤员往后面拖,华善疯狂的吼叫着。      令人搜罗沙袋、滚木等物,试图将已经坍塌的城墙口子给堵上。 而一些个包衣,还没从炮击的震动中清醒过来,就被披甲人用鞭子抽着去搬运碎石。 然而,还未等披甲人发挥出自己的残暴,就又是一阵炮火声响起。 “轰!轰!轰1 “快躲起来,快!明军又放炮了1 “不要躲,不要躲,赶紧给我填1 “混蛋!给我起来1 看着四下躲避的包衣,华善也顾不上这么杀包衣,回不回引起乱子,抽出刀子就欲砍人。 “主子,您赶紧躲一下吧,明军的火炮太猛了。” 看到华善的疯劲,他的一个悌己人连忙想要拉着对方躲一躲。 “躲什么,现在不堵上,难道等明军来的时候堵吗?等着给我们收尸吗?” 闻言,华善几乎要失去理智了。 他这个守汎河所的就是个弃子。 守城超过三天,他后人能世袭他的职位。 每超过一天,他家能再多五个包衣。 但若是守不住三天,他全家都要被贬为奴隶。 为了家人,华善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个汉儿包衣的死活。 想到自己的家人,华善一脚将悌己人踹开,拔出腰间长刀,打算砍死个躲炮的包衣镇镇场子。 几个靠近华善的汉人包衣看到其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唯恐这把刀砍向自己,连忙又去抱起石头,艰难地往城墙塌陷处搬去。 看到这些个贱皮子再次动起来,华善的脸色才算放缓。 “伱在这里给我盯着,这些个狗奴才若是不去堵口子,就给我全都砍了。我去城墙上看看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着,华善就往楼梯位置走去。 然而,他刚刚走出没几步,只听城外一声又是几声火炮齐鸣。 “主子小心1 华善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阵惊呼传来。 抬头向上方看去,却见一枚黑色的弹丸狠狠的撞击在已经塌方的城墙边缘,带着一堆砖瓦齐齐下落。 哗啦啦一阵喧嚣,华善整个人都被埋在了砖瓦之下。 没有去看那些个被从缺口出飞进来的弹丸擦伤的包衣。 反正这些玩意儿死就死了,没人心疼。 “牛录额真被压住了,赶紧救人。” 一群披甲人疯了一般向埋了华善的瓦砾堆而去,手脚并用的将其从里面刨了出来。 然而,遗憾的是华善即便是被刨了出来,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脑袋直接被砖石砸碎,跟摔在地上的豆腐脑似的。 对于城内发生了什么,城外的明军炮手是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明军装备的,可不止是有子铳的佛朗机炮。 还有各式大小口径的虎蹲炮。 一门炮口有人头粗细的虎蹲炮前,炮手将提前称量的火药倒入炮口,而后提起一兜由铁片、碎石组成的霰弹,塞入了炮口。 压实之后,待其对后面早已准备点火的炮手一挥动手。 又是一声轰鸣,碎石、铁片在高速的冲击下,从早已轰开额缺口中冲了进去。 侧耳听着汎河所中传出的惨叫声,姜弼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个从浙兵中调来的火炮手,很是会玩嘛。 先用大炮开洞,再用小炮杀人。 “要是我们榆林卫诸军,也装备上这么多的火炮,那该有多好。” 垂涎的看着这些熊廷弼四处搜刮后,这场仗分配给他的火炮,姜弼有些想入非非。 大明多少年没大规模新铸火炮了,他们手中的家伙什都是用了多少年的了。 城墙上的缺口位置,六门虎蹲炮齐鸣,一阵破片扫过,二十多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幸运的,直接脑袋中弹,死的丝毫没有痛苦。 而那些不幸的人,可就真的是活受罪了。 一个个,只能抱着被碎片擦伤、灼伤后,直淌血的伤口躺在地上打滚嚎叫,不断向别人求救,希冀别人能来救自己一命。 就算是在后面督战的披甲人也没落的个好去。 火器这玩意儿,还有个外号,叫做开罐器。 对于披着重甲的敌人,杀伤力那可比弓箭要高的多了。 即便是前面有人肉盾牌挡下了一波,但依旧有三四个倒霉蛋披甲人直接被打伤,在地上打起了滚。 “救命!救命1 “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1 听着身边彼此起伏的惨叫声,乌垒有些恍然。 而与此同时,城外,明军营地中。 望着上早已因为炮击没了人影的城墙,姜弼举起了自己的手。 “姜文、姜武。” “末将在。” 听到姜弼的话,他的两个干儿子当即出列道。 “你二人带着后营,与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火炮向西,搭建浮桥,为大军渡河做准备。” “是1 两名将领闻讯,当即一拱手,当即前去点起人马。 “告诉茅国器,接着轰,不要停。” “是1 明军搭建浮桥的消息,很快就被其他城门上的建奴发现。 但此刻的建奴,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在西门被炮轰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组织人手前去拦截。 半渡而击之这个道理,虽然大伙儿都懂。 但那也要看对手是谁埃 装备着两百余门火炮的明军靖武营,很明显就不是一个能半渡而击的对象。 去的人多了,汎城就空了,明军恐怕就拿着帆板直接从西门强攻汎河所了。 去的人少了。。。那不是给对面送人头么。 大伙儿都不是傻子,有城墙都被轰成这样了,这要是出了城,隔着个二十多步宽的汎河,自己等人还不得当活靶子,让对面的明军练准度么。 “轰!轰!轰1 熟悉的炮鸣声再次响起。 刚才从华善的死亡中缓过劲来的乌垒连忙趴在地上。 这下意识的行为,虽然不能说是多规范的躲避炮火动作,但好歹是能保的住狗命。 一声重响,炮弹重重的撞击在城墙的垛口上,打的砖头四处飞溅。 被碎石在身上打了一下,乌垒连忙向着远处爬去。 爬起来是不敢的,宁愿被人看到这丢人的样子也不愿爬起来。 “哈哈哈,轰!给我继续轰!往死里轰1 城外,带领着火炮营的茅国器看着又是一片垛口被轰塌,顿时就笑了起来。 往日里,火药供应有限,什么时候这么爽快的放过炮了。 如今熊廷弼当家,给诸军下达的指示是,只要能完成战略目标,火药管够。 辽东的火药不够,我去信到京城找皇帝老爷要。 当茅国器又轰了足足一个时辰后。 姜文就派人向姜弼通秉道。 “将军,浮桥已经建好1 站在汎河的边上,看看远处已经搭建好的浮桥,再看看已经被轰的破碎的汎河所,以及城中不敢冒头的建奴。 姜弼右手一挥,对身后早已整军待发的士卒道。 “渡河1 (本章完) 第209章 收复失地 第209章 收复失地 “城破了1 随着一声高呼,明军大部队渡河之后,从汎河所城西涌入土城之中。 靖武营六千兵马齐出,又装备了两百余门火炮。 汎河所这个本来就是依着河湾而建的小土城,一击即破。 待到姜弼带着后军进城时,城中的抵抗势力已经被肃清。 “禀总兵大人,汎河所已经拿下,斩首建奴四百六十七级,俘两百三十二人,另外还有汉奴六百四十九人。” 来到姜弼身前,姜文拱手禀报道。 “有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吗?”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姜弼问道。 “回将军,没有。” 闻言,姜文无奈的耸了耸肩。 “根据活捉的一个建奴头子的悌己人言,他们都是用来阻挡我军北上的弃子,只要守住三天以上,他们的家人都能得到重赏。” “三天?建奴可真是将我大明军队都给看扁了埃” 闻言,姜弼磨了磨牙,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和最废的辽军干了几架,这建奴这就觉得自己行了。 大明九边重镇,分为四系。 辽东镇自称一系,称为辽军。 宣府、大同、山西三镇是一系,勉强能称为晋军, 延绥、宁夏、固原、甘肃四镇为一系,称为西军。 蓟州地处京城北方,是京城门户,称为河北军。 随着万历五大征,大明各处军队都有调动。 渐渐的,军中就有了一个认识。 辽军中,也就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松可称为悍将。 其他的,包括李成梁在内的都是草包。 五次大规模军事战役中,就数辽军的表现最为丢人。 特别是前番萨尔浒之战时,李如柏带着辽军的糟糕表现,可谓是将明军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建奴俘虏中,身上有伤的就地处决,其他人都送到抚顺去。” 对着姜文挥了挥手,姜弼下令到。 “至于那些个汉儿,给他们粮草,再派五十个人,送到辽阳去。” “是1 闻言,姜文一拱手,就下去传令。 汎河所告破的消息,迅速被南传到领军驻跸抚顺关的熊廷弼耳中。 “好!首战告捷,汎河所收复,姜弼当记一功。” 抚顺关上,正巡视关口的熊廷弼拍着关墙感叹道。 “恭喜经略1 听到熊廷弼的话,跟在其身后的众将领连忙拱手恭贺道。 对众人挥了挥手,熊廷弼严肃的到。 “传令尤世功、侯世禄、朱万良等部,令他们移师北上,配合姜弼,收复铁岭诸关口、镇堡1 “其他诸军,严整部伍,防备建奴狗急跳墙,进攻抚顺1 “是1 战前会议上,早已定下收复铁岭的策略,众将此时也没有异议当即拱手道。 随着熊廷弼的下令,经过了一月修整的辽东明军诸部,纷纷开始移动,逐步收复被建奴所占领的失地。 尤世功、侯世禄、朱万良三部,四万明军跟随前锋姜弼的脚步,开始北上。 而与此同时,驻扎在铁岭城中的阿敏,却是脸色铁青。 他也是收到了汎河所半日即破的消息。 “废物1 看着跪在身前的乌垒等人,阿敏一挥手,对身边的人道。 “拉出去,一人抽五十鞭子1 “谢贝勒饶命1 “谢贝勒饶命1 听到阿敏说出了惩罚措施,跪在地上的乌垒等人连忙磕着头谢恩道。 挥手让亲兵将眼前这几个从汎河堡撤回来的人拉出去抽,阿敏满脸阴沉的在房间内转了起来。 白黄红蓝,蓝色最低。 正旗、镶旗,镶旗最低。 他这个镶蓝旗,是八旗里最为不受待见的。 特娘的,当年他爹舒尔哈齐说不能和明朝翻脸,不能和明朝翻脸。 结果他这个大叔硬要翻脸。 就算之前胜了明朝几场,但现在呢? 人明朝体量比他们这所谓的后金大的多了。 明朝能输几次,他们大金是一次都输不起。 从哪个叫熊蛮子到辽东之后,他们和明军对阵,就一次没赢过,一次都没赢过埃 这不,今年二月一场大败,现在全盘处于被动状态了。 现在,阿敏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势力了。 背叛大金的这种事儿,阿敏是没想过的。 明朝那边,可是对他的脑袋开出了赏格的,这个时候领人去投,恐怕明军将领转手就会拿他的脑袋去和明朝皇帝换银子了。 再说了,投降明朝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叔和他爹在李成梁手下当差时的苦日子,他可都是听说过的。 享受过了手下有上万人的风光后,他宁愿搁这北方的山沟沟里当山大王,也不愿意去明朝给人当狗。 后金创业,差不多就是合伙做生意。 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两兄弟是大股东,辅政五大臣这些是小股东。 努尔哈赤能将舒尔哈齐踹出董事局,是有两个因素。 一个是整合女真内部时的威望。 另外一个是舒尔哈齐倾向明朝。 但如今,在明朝换帅之后,努尔哈赤领着大伙儿连吃三场败仗。 人心散了,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想到如今还在努尔哈赤膝下,那个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济尔哈朗,阿敏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传信,让诸堡按照计划,立刻向铁岭撤军。” “是,贝勒1 听到阿敏的话,立刻就有人前去诸堡传信。 “不管怎么说,先撤到开原来,然后再说是退入叶赫部,还是回老寨。” 看着离去的亲兵,阿敏眼神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若是有机会,干掉莽古尔泰,老子也能混个叶赫部的酋长当当。” 随着阿敏的一声令下,汎河堡以北诸多镇堡中的建奴守军,开始向铁岭城后撤。 而与此相对的,则是诸镇堡几乎都被焚毁。 “建奴的这帮杂碎1 抚安堡外,看着正冒着黑烟的城关,侯世禄脸色铁青。 “将军,探查过了,城中一个人都没。” 就在侯世禄等候在城外时,有前去探查的探马回报道。 “一个人都没?1 听到探马的话,侯世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建奴要跑1 想到这里,侯世禄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家丁队候勇道。 “老四,你带着家丁队往方向追,看能不能堵住建奴后撤的军队1 “是1 闻言,侯勇当即就点起家丁队,向着铁岭方向而去。 “左军留守抚安堡,剩余诸军,随本将进击铁岭!”      “是1 随着明军开始北上,宋家泊堡、丁字坡堡、曾迟堡、柴河堡、抚安堡、花包冲堡、三岔儿堡等诸多镇堡被收复。 终于,在四月廿五这日,经历了一月五万明军汇师铁岭城下。 “明军来袭,明军来袭1 随着姜弼的前军抵达铁岭城下,城内的建奴兵马瞬时就动了起来。 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列着整齐队伍的明军,阿敏的额头上留下几条冷汗。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眼前的明军,和以往辽东的明军,给人的差距太大了。 光是精气神上,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都撤出去了吗?” 手扶着墙壁,阿敏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包衣问道。 “回贝勒,该走的都走了,城内就剩下六百披甲人和三千包衣了。” “好,本贝勒就用这铁岭城,告诉明狗们,我建奴也不是好热的。” 眼中泛着奇异的光彩,阿敏此刻心中将那个行为施行的想法更甚。 伴随着脚下大地的轻微颤动,建虏士卒能清晰地感知到明军骑兵就要到了。走了一夜路,又经历如此大变的他们恐惧不堪,紧紧握住手中刀盾,在各自牛录额真的指挥下,肩并肩地靠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要走不走,这是留着送死吗?” 看着城头上冒出的人头,姜弼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炮营准备好没有。” “回总兵,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轰1 “那就给我轰1 闻言,姜弼对着铁岭城一挥手,下令道。 “是1 随着炮手手中的小旗一舞,几秒钟后,一阵阵炮鸣从明军的阵前响起。 “让披甲人下城头,南面城墙上只留两百包衣,其他三面城墙上留守五百。” 见到明军开始炮轰,阿敏也不含糊,当即就转身下了城头。 他可没待在城头上挨炮轰的爱好。 “侯将军,要带人去其后路埋伏吗?” 就在姜弼开轰时,其军阵后方,尤世功、侯世禄、朱万良三个总兵正凑在一起,商讨策略。 “出发前,经略有令,建奴要走就让他们走,我们的目标是收复失地,以稳为上。” 闻言,侯世禄一挥手,对其他两人道。 “各军谨守营寨,不得浪战1 熊廷弼治军,就一个字,严。 此次大军北征,前军指挥官是侯世禄。 想到回去可能要面对熊廷弼手中那把万历所给的尚方宝剑斩首之刑,其他几人也不敢造次,当即拱手道。 “是1 就在侯世禄安排诸军给姜弼守屁股的时候,又有传令兵进来道。 “将军,梁仲善总兵来信,其军明日可至。” “知道了。” 闻言,侯世禄挥了挥手,让那传令兵下去休息,自己却是在心里骂起了梁仲善。 顺着官道,二十里地走一天,你是爬过来的么。 听着炮鸣,看着眼前的铁岭坚城,侯世禄心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一股阴霾之感。 铁岭城不是镇堡,是当年朱元璋北伐之后,调集五万人,修了两年才铸成的大城。 昔日开原、铁岭两城被破,是建奴在城中有奸细,由内而外被攻破的。 但是现在,明军想要收复,就算是有六百余门火炮助阵,恐怕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更何况,边上还有内喀尔喀五部、科尔沁部、建奴这种外人埃 明军此次背上收复失地,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字。 熊廷弼亲自坐镇抚顺关,就是在牵制建奴主力,防止建奴北上。 北伐大军在铁岭城下汇合之后,就不会再行分兵之事,以防再次发生被各个击破的事儿。 对于城外明军的动作,城里阿敏选择坐着看他们表演,啥都不干,美美开摆。 他的主力已经撤至中固城,若是明军打算北上堵他的后路,随时都能南下,待他出城后,与他合击明军。 “轰!轰!轰1 午时,吃过午饭的阿敏听着城外传来的炮声,渐渐进入梦乡。 养生,养生很重要。 明军与建奴双方,在铁岭城下僵持了整整五日。 “城墙已经被轰出缺口,诸位将军谁去拔个头筹?” 城外,看着铁岭南墙上被轰出的两个巨大的缺口,侯世禄看着身前的诸军将领问道。 “末将请战1 听到侯世禄的话,尤世功麾下当即就有一员叫做柳为国站出来道。 “好,你领本部兵马,持攻城器械,为克复铁岭先登1 见到尤世功点头,侯世禄就下令道。 “是1 随着那个叫做柳为国的将领带着麾下的两千余人,扛着盾车、云梯等物出营,攻城战正式打响。 “轰!轰!轰1 随着柳为国带兵出战,前线炮营也响起了一阵炮鸣,为士卒装胆。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轮炮击了。 大明火炮的准头很差,玩不起步炮协同,只能用炮兵轰完步兵冲的套路。 被炮弹打到城墙上的振动波震的脑子有些糊涂,阿布凯方才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根据他的经验,明军的火炮都是一轮接着一轮的齐射,前后不会超过五息。 再听不到炮火的轰鸣,阿布凯好奇的将脑袋弹出城墙垛,然后就看到了明军攻城的一幕。 “明军上来了1 见状,阿布凯当即就扯着嗓子喊道。 “披甲人上城墙1 而就在此时,南墙后面老远,阿敏早就登高望远,从被轰出的缺口处,看到明军开始扛着攻城器械进攻了,当即下令道。 “慌什么,守住阵型,都不要慌1 而与此同时,城墙上被轰出的缺口位置两侧,阿敏的心腹阿楚珲正手中拿着一把钢刀,指挥着披甲人准备随时堵上缺口。 “将他们放近了打,一旦接战,明人的火炮就不会开火,到时候弟兄们杀个痛快。” “那些个明狗都是没卵子的怂货,也就能仗着火炮欺负我们,面对面我大金的勇士一个能打他们五个1 就在阿楚珲给披甲人壮胆的时候,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已经从城墙外传了进来。 “杀1 听到这个阿楚珲当即就一挥手中钢刀,下令道。 随即,就有早已准备好的弩手,从缺口两侧向外面射箭。 然而,从缺口射出的箭矢,却全都打在了一面面厚重的木制盾牌上。 为了收复铁岭,熊廷弼早就在做准备,让各军打造了各种武纲车,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只见一辆辆武纲车前立着一面面厚重的盾牌,将后面的明军紧紧护祝 看到箭矢被挡住,阿楚珲也不意外,这种套路他们大金也会。 “杀1 只见他一挥手,当即就率领披甲人向外冲去,打算和武纲车后的明军来个硬碰硬,真男人的对决。 反正正面接战后,明军也不会开炮。 而白刃战,我大金啥时候怕过。 然而,方才冲下废墟的阿楚珲迎面就看到武纲车侧面,伸出一个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铁管。 “焯1 (本章完) 第210章 建奴撑不住了 第210章 建奴撑不住了 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金声,正在城墙窟窿处奋战的明军,将攻城器械就地扔下后,如潮水般撤去。 “尤总兵,建奴早有防备,城墙后面还有一道土坡,攻进去后军队也很难展开。” 随着先登军队扯下来,一个脸上还沾染着血色的百户来到侯世禄等人身前汇报道。 “吃食已经准备好了,让弟兄们下去换身衣服,吃顿好的。” 闻言,尤世功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人带这些经历了一场苦战士卒下去休息。 “带弟兄们下去休息,稍后我派人送他们回沈阳修整。” “是1 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下去休息,尤世功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自己亲手从榆林带出来的兵,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让这些人去填头一条战线。 但没办法,总是要有人做出牺牲的。 不过万幸,熊廷弼整顿军纪后,大伙儿的抚恤银下发的很是及时,不会让弟兄们寒了心。 而且,先登营战死抚恤三倍,活下来更是直接赏官。 举个栗子,张居正和祖大寿,两人都是世袭千户。 张居正祖上的世袭千户是先登赚来的。 而祖大寿祖上的世袭千户则是攒了十七个真虏脑袋换来的。 至于说让人下去换衣服,吃饭,则是军中的潜规则了。 吃饭是因为,士卒上战场前,只会稍微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最多来碗壮行酒。吃的多了,在战场上发挥不出实力。 而换衣服嘛。 战阵厮杀,以命相搏。 人紧张之下,总会出现个屎尿横飞的状况嘛,拉一裤兜这种事儿,军中是没人会嘲笑的。 “候兄,接下来,怎么办?” 在自己手下的兵走后,尤世功看向侯世禄问道。 他的兵做了第一波尝试,看能不能一举拿下铁岭城。 但现在,事实已经证明,在损失较小的情况下,是很难攻进去的。 “一击不成,那就耗。” 看出了尤世功对手下姓名的不舍,侯世禄对他点了点头。 他也是榆林卫出来的,他也舍不得,当即道。 “反正熊经略给的火药够多,我就不信,轰不塌一个铁岭城。” 于是乎,几天之后。 “这些明军真的是来收复铁岭的吗?” 看着城外明军的营寨,站在城头上的阿敏脑海中浮现出一抹阴霾。 从铁岭城被围上的那日开始,明军就一个劲的搁南门炮轰,就没停下过。 这是想干什么? 火药太多,拿出来放着玩儿? 这南城门上都轰出四个缺口了,居然还不攻城。 “侯总兵,这都轰了五天了,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啊,大伙儿都憋着一口气。” 朱万良手搭在眼睛上,看了半响城头后,转头看向侯世禄问到。 “熊经略有令,炮轰七日,再攻城。” 闻言,同样在望着城墙的侯世禄放下手道。 临走之时,熊廷弼是给了他好几个行动方案,让他见机行事的。 “而且,前些日子我们不是得到情报,建奴要将铁岭、开原送给内喀尔喀诸部。” “虽然不知道那群蒙古人是怎么想的,敢不敢派人来接手城池,但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得不防的存在。” 说着,侯世禄挥了挥手,示意炮营继续轰击。 “轰!轰!轰1 随着侯世禄挥手,炮火声继续响起,对着铁岭城就是一阵狂轰滥炸。 这种情况,当然也被关心明军北伐这件事儿的各方势力的探子,给传了回去。 抚顺所,镇将府内,熊廷弼正在阅读着各方传回的军报。 现在的辽东,各个方向都在开火。 东线,杨镐辅助着那个叫毛文龙的,在与建奴围绕新奠、大奠等诸多镇堡打消耗战。 北线,侯世禄大军正在炮轰铁岭。 而他的中线,则是在与建奴的两黄、两红旗,在抚顺关周边打拉锯战。 四万大军就堆在抚顺关口,也不和你打会战,就修堡。 而在周边的山中,双方的探子已经杀红眼了。 不是今日有酋阳的探子外出未归,就是明日有石柱的探子提着建奴脑袋回来领赏。 此刻,关外的密林,早已被血腥味笼罩,可谓是步步杀机。 “这都第七日了,内喀尔喀诸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停下了写奏报的笔,熊廷弼看向贺世贤问道。 “派去的使臣还未回来。” 闻言,贺世贤放下手中热酒的铁壶,对熊廷弼道。 “想来是那些蒙古人还在犹豫吧。” “唉。” 闻言,熊廷弼叹息一声,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些愁苦。 近四万大军,逡巡铁岭城下,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必定会让朝堂上那帮子文官给弹劾。 “希望陛下能看的懂我这敲山震虎之策吧。” 这么想着,熊廷弼将奏章装入信奉,然后用蜡封上,递给身边的亲随道。 “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 “是1 随着探子的出发,熊廷弼的自陈奏章送往京城。 但辽东却不会就此安静下来。 萨尔浒,建奴大营内。 两黄、两红旗各自都在统计伤亡情况。 走在营内,听着额亦都、安费扬古给自己报上来的冰冷数字,再看看正在痛苦呻吟着的伤兵。 努尔哈赤此时有些欲哭无泪。 熊廷弼的打法堪称无赖! 不摆出阵势和他打正面决战,就搁路上修寨,等着他去攻。 好,你不攻是吧? 那我明天将营寨往前推个一里地。 二十天了,熊廷弼就将大军往前推了不到十五里。 受治的伤兵在痛苦的呻吟,让整个萨尔浒都弥漫着一股子低落的气氛。 听着伤病的哀嚎,努尔哈赤不知为何,有些想念在大奠堡坐镇的黄台极了。 前番,黄台极领着两白旗,让人包了饺子,建制都打散了。 就算他事后惩治了黄台极,当着众军卒的面,差点儿让人将黄台极给抽死。 但到底,黄台极还是他目前最为得意的儿子。 而且还是少有的,女真人里脑子活络的。 不过如今,他却是不好让黄台极来见他。 一个是他人在大奠堡坐镇,要防备这那边的明军。 一个是败坏了两旗,若是对黄台极表现出偏爱,会导致下面人的不满。 这么想着,努尔哈赤对身边的亲随道。 “让还在萨尔浒的诸贝勒、五大臣们来议事。” “是1      在大殿的主位上坐下,努尔哈赤开始沉思。 军事失败,必然会导致政治让步。 这个道理,努尔哈赤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却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他的大金国,一个在不断的获胜,不断的对外战争,不断的掠夺资源,满足自身需要的军事集团。 他的威望,不是来自于他的家族,而是建立在他的一次次大胜之上。 对野人女真,对叶赫,对科尔沁,对明朝。 但是,他如今遇上了一个克他的人,熊廷弼。 自从熊廷弼这厮来了辽东,他对明军就一次大胜都没取过,一次都没埃 前番,两白旗的惨败,已经有人对抱有怨言,但以他多年的威望,勉强还能压的祝 但是此番,他还需要面临另外一个问题:粮食撑不住了。 他能压制的了战败带来的影响,但是压不住少粮带来的恐慌埃 就在努尔哈赤思绪放飞之时,被召见的诸多人也进了大殿。 一行人见过礼后,都保持着沉默,看着坐在上面的努尔哈赤。 狼王,就算是受伤,依旧是那个统御狼群的狼王。 此刻,两黄旗还紧紧握在努尔哈赤的手中,还没那个人敢造次。 “代善,你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眼光从在场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努尔哈赤最后看向自己如今最为年长的一个儿子问道。 “阿玛,以儿臣的看法,不能再同那个熊蛮子在这里耗了。” 抬头看了一眼努尔哈赤,代善低着头道。 “其他诸旗我不知道,但两红旗的粮食只能撑到五月中了。” “是吗?” 闻言,努尔哈赤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对这个不能耗的话的意见。 别说是他两红旗了,他手下的两黄旗的粮食,也只能撑到五月底。 就这还是去岁黄台极劫掠朝鲜,逼的朝鲜进贡了部分粮草后,分赃时,多给了他两黄旗的量呢。 “大汗,明军只守不攻,又有火炮之利,士卒们很难攻的进他们的寨子。” 见到努尔哈赤没有发怒,堂中的额亦都补充道。 “我们也尝试过学着明军修寨死守,但明军却又仗着火炮,将我们好不容易修好的寨墙给轰塌,很难和明军僵持。” 这个就是科技代差和地形的问题了。 抚顺关外密林众多,大军很难铺开。 而明军一路往前修寨,修好之后就架起火炮坚守,他们很难攻的下来。 当他们学着明军修寨之时,明军的火炮却又能轻松将他们的寨子给轰掉。 纯纯的欺负人。 “可是现在若是撤了,开原那边。” 就在堂中众人沉默的时候,后金另外一个掌军务的安费扬古出声道。 “前番不是已经下令,让将能带走的东西都往叶赫部带了吗。” 听到安费扬古的话,负责管理民政的反驳了一句,而后看向努尔哈赤道。 “大汗,前番出战,我们没能抢到足够的粮食,此番抚顺关外鏖战,又是熊廷弼那厮为了收复失地,主动挑衅,为的就是将我们拖在这里。如今各军口粮将尽,如果再碰上去年那样的大旱,恐怕就麻烦了。” “铁岭开原的几座城,丢了就丢了,只要人还在,我大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弄到足够的粮食、。” “儿臣也觉得,该撤了,我们这边一撤,让阿敏、莽古尔泰那边也向后撤。” 看着还在沉默的努尔哈赤,代善适时的补充道。 “关内是明人的地盘,他们占优。但关外是我们的天下,他熊廷弼若是敢追出来,我们就能再送他们一场萨尔浒之败。” “他熊廷弼再能修寨,他还能一路修到老寨去不成。” 听到代善的话,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松。 萨尔浒之战,大金的辉煌时刻。 各个击破,打的明军三路部队全军覆没。 而且,代善的话,说出了他们能胜了明军的关键——地形。 关内都是平原,对于地形明人更熟悉,他们客场作战,很是吃亏。 但到了关外就不一样了。 关外的山沟沟,可是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建奴人的天下。 一个是现在辽东的明军都是客军,对关外的地形不熟。 另外一个就是崎岖的山路根本就无法展开大规模的军团作战。 明人想要攻打他们,只能选择分兵而进,各路并剿的路数。 听着代善的话,努尔哈赤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点了点头。 “撤军1 “谨遵大汗命令1 听到努尔哈赤终于说出了那个命令,在场的众人连忙站起,齐声应道。 撤军,当然不是一句命令下去,所有人一窝蜂的往后面跑。 那个叫溃败。 让其他三旗匀了部分军粮出来后,努尔哈赤令代善领正红旗守萨尔浒。 而自己,则带着其他三旗向老寨撤去。 耗不起,真的耗不起了。 当然,建奴虽然撤了,但却还是做了一些布置。 比如,一些个身形健硕,常年在山间厮混之人,被留给了代善,作为探子,继续和明军在深山老林里厮杀,给明军造成建奴将要大举进攻的错觉。 石柱白杆兵的军营中,秦民屏正清点着自己手下兵卒的损伤。 “又有十五人没能回来?” 听到士卒折损的报告,秦民屏皱了皱眉头。 这几日,外出摸哨的士卒伤亡,怎么突然增大了,难不成建奴这是要大举进攻,开始拔钉子了? 这么想着,秦民屏向帅帐走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儿要和熊廷弼汇报一下。 当秦民屏来到帅帐前时,却被熊廷弼的标兵给拦了下来。 “经略大人在见内喀尔喀的使者,还望秦将军稍待。” 标兵看着身材精干的秦民屏客气的道。 “无事。” 闻言,秦民屏跟着对方向侧面的帐篷走去。 “可是内喀尔喀人来要好处了?” “嗯。” 闻言,那标兵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看法。 而与此同时,帅帐之中,熊廷弼正坐在主位上。 此刻,他心中虽喜,但脸上却是布满怒色。 看着下面站着的宰赛使者,熊廷弼厉声道。 “张口就要三万两,贵使好大的口气1 “前番,建奴要将那铁岭、开原送给我们内喀尔喀诸部,想来熊经略也是知道的。” 宰赛的使者此刻看到熊廷弼发怒,也是有些心虚,低着头道。 “不过,我们盟主知道与大明在铁岭的互市来之不易,不愿怒了上国,所以就没对建奴做出回应。” “但今岁日子我部日子确实不好过,求经略开恩则个,多给些互市银。” (本章完) 第211章 回师与顺天清田 第211章 回师与顺天清田 “熊大人容禀,我们内喀尔喀五部,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看着站在上首,一脸怒气的熊廷弼,内喀尔喀的使者蔡清此时表现的异常卑微。 “去岁,草原上又遭了白灾,我们牛羊马匹损失惨重,种地也没个好收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万望熊大人看在,前番我们盟主率诸部联军在铁岭与建奴大战一场,虽未能重创建奴,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多给些买马银,再开互市。”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听完蔡清的话,熊廷弼来脸上的怒色渐渐的弱了下去。 这些年,气候是越来越古怪了。 别说是草原了,就是中原地区,也经常发生旱灾活着雪灾。 而辽东这地方,本就开发的不够,天气一旦变的不稳定,很容易就搞个绝收出来。 虽然不知道“农耕文明”比“游牧民族”更稳定,更抗造这话。 但熊廷弼却是知道,草原上闹上一次雪灾,人口直接对砍都有可能。 沉思一会儿后,熊廷弼看着蔡清道。 “观你的言谈举止,不是蒙古人,是汉人吧。” “这。。。” 听到熊廷弼的话,蔡清抬头谨慎的看了一眼熊廷弼,而后道。 “我的确是汉人。” 说着,蔡清的脸上露出一抹惭愧。 “我家本是沈阳大户,二十余年前,高淮霍乱辽东,看上了我家资产,家父脾气执拗,不愿低头,致使家破人亡,我逃亡内喀尔喀领地,方才留条性命至今。” “是吗?” 看着蔡清的脸,熊廷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就凭这个中年人的三言两语,熊廷弼根本就不可能相信。 辽人不可信,这句话可是他提出来的。 “此番我大明军队收复铁岭,本官可以上奏天子,同意与你们在铁岭重开互市。” “至于伱说的卖马银,本官也需上奏朝廷,请天子定夺,不敢擅专。” “明白,明白。” 听到熊廷弼的话,蔡清忙不迭的道。 “我家盟主让我请熊经略代为转告大明天子,我内喀尔喀诸部对大明是恭敬的。” “嗯。” 又一次点了点头,熊廷弼突然又道。 “重开互市的事儿,本官不能擅做决定,但本官却可以在范围内,帮你们一次。” “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听到熊廷弼的话,蔡清双眼一亮。 “你们需要粮食,本官需要战马。” 看着蔡清,熊廷弼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战马一匹,可换十五石粮。母马一匹,可换二十石粮。种马一匹,可换五十石粮食。” “本官可给你们五部粮食两万石,你们能拿出多少粮食。” “这。。。” 听着熊廷弼的粮食换马方案,蔡清有些挠头。 “回大人,这个小人不能做主,还需要我传回消息,待五部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可以。” 闻言,熊廷弼憋着笑点了点头。 他是看出来了,现在内喀尔喀五部的情况非常的差。 没有外部资助,已经处于一个活不下去的状态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转告你家盟主。” “本官这次给出的马换粮食也好,朝廷与内喀尔喀诸部将来重开互市也好,都是看在你们内喀尔喀诸部这些年恭敬的份上。” “但自本官到达辽东之后,发现有人将本应卖给内喀尔喀诸部的物资卖给了建奴,所以就下令严查。” “若是被我们发现,你们私底下将本该是卖给你们的粮食,卖给建奴,到时候可就不是断了互市那么简单的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转告我家盟主。” 听到熊廷弼的话,蔡清额头上流下一抹冷汗。 内喀尔喀五部,总体上虽然和建奴的关系非常差。 但有的时候,暗通曲款这种事儿,还是会发生的嘛。 不过现在熊廷弼将这个问题放在明面上讲,有的事儿他们也就不好去做了。 “嗯,那你就暂且在抚顺住下,等消息吧。” “顺道的,也看看我大明军将士是如何剿灭建奴的。” 熊廷弼又说了一些恐吓的话后,方才端茶送客。 看着离去的明奸,熊廷弼眯起了眼睛。 看样子,他让侯世禄大军拿着火炮轰铁岭,这一敲山震虎的举动,起效果了。 大明豁出去的用火药,是吓到蒙古人了。 “接下来的局面,更加凶险埃” 从椅子上站起,看着帐外的夕阳,熊廷弼有些感慨的道。 “大人,秦民屏求见。” 就在熊廷弼感慨的时候,有标兵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待对方见礼后,就听到秦民屏禀报道。 “大人,最近哨探的损失增大了,我觉得建奴将有大动作。” “哨探的损失增大了?” 闻言,熊廷弼眉头就是一皱。 拔除探子,建奴这是要进攻了? “你怎么看?” 摸着自己的下巴,熊廷弼看向秦民屏问道。 “末将觉得,建奴可能要强攻我军了。” “不太可能。” 闻言,熊廷弼摇了摇头。 “我军自出关以来,徐徐而进,二十天走了不到十五里地,一步一营的扎过来的。” “更何况,我大军装备的火炮不少,还有武纲车相助,他建奴是疯了么,强攻我军营地。” 说着,熊廷弼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建奴恐怕是要撤。” 他熊廷弼,虽然是个文进士,但还是个武举人,算是熟读兵书。 对兵法上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很是懂得。 “要撤?1 听到熊廷弼的话,秦民屏就是一惊。 “那大人,我们何不追击?” “追?拿什么追?拿这五万新兵去追吗?” 闻言,熊廷弼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秦民屏。 这些个土司兵怎么说呢,军纪很好,也很能打。 但全军上下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军兵,都有些缺心眼。 “民屏啊,这抚顺关外的诸多堡垒,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 “请经略吩咐。” 听到熊廷弼的话,秦民屏没有犹豫,当即拱手道。 “过几天,我就要带着主力回师沈阳,你就驻扎在这抚顺关外,袭扰建奴1 “是1 听到是主动出击的任务,秦民屏也不拒绝,当即应道。 “记住,不要与建奴硬拼,以袭扰为上。” “若是建奴大军来攻,撤回抚顺关就是。” “谨遵经略命令1      就在熊廷弼和建奴在辽东玩聊斋的时候。 顺天府,在户部的主导下,京畿地区重编田亩册的事情,也已经开始执行。 熊廷弼决定撤军的当夜,成国公朱纯臣的府上。 “公爷,历代先帝赐下的田亩,再加上那些商贾、缙绅的挂靠,那可是五千多顷,今年就要交税了。” 公府管家捧着本账簿站在朱纯臣的身前汇报道。 “皇帝的皇庄都得交,我们也交吧。” 闻言,朱纯臣颇为肉疼的道。 内廷带头将皇庄田亩册抄录给了户部,皇帝带头缴税,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总不能说,皇帝带头给国家缴税是不对的吧。 想着,朱纯臣自己就掐着指头算了起来。 军卫所田肯定是没在里面算着,那些田都让皇帝要了回去。 这个不敢瞒,真的不敢瞒,这部分皇帝让直接分给军户了。 家里的五千多顷,两千多是历代皇帝的赏赐和成国公府强买强卖弄来的。 剩下的三千顷都是别人挂靠来的。 成国公府上的田亩,有上田,也有下田。 一顷就是百亩,按照亩产两石的产量计算,就是一百万石的收成。 刨除给泥腿子的报酬和那些挂靠田,他也就能落得个四十万石粮食。 那些个挂靠田,都是那些土豪士绅逃税的,他也就只能一份比朝廷税收稍低的“挂租”。 地里出的收成,他和士绅三七分成。 七成那是人家的。 思考了许久之后,朱纯臣看向管家道。 “将挂靠的田都清出去,将公府的田亩册送到户部去。至于其他的人,他们想要抗税,那就让他们去抗吧。” “是。” 闻言,管家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些要清出去的田亩,还有些是他家的,他接下来也要把自己的田亩清理下了。 “另外,那些个挂靠的田亩,清出去前,你注意造册,让下人们去盯着点儿。” 说着,朱纯臣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 “本国公怎么说,也是大明的驸马都尉,陛下的姑父,陛下的政令,怎么能不遵从呢。” “公爷是想?” 看着眼前突然奉国忠君的成国公,管家有些怀疑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让皇帝丢在军队里给训坏了? 这家伙平日里可没少干作奸犯科的事儿埃 “让盯着,他们有没有偷税漏税。” 看到管家兼自己奶兄弟的眼神,朱纯臣瞪眼道。 “是,是,小的明白了。” 听到偷税漏税,管家瞬间就明白了这成国公想干什么,当即答应道。 “这税,爷纳了1 看着离去的管家,朱纯臣扬着脖子道。 别人的孝敬重要,还是自己在皇帝哪儿的观感重要? 是白花花的银子重要,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爵位重要? 这笔账,朱纯臣可是算的明明白白。 别看历史上的朱纯臣是个软骨头。 但那是摊上了崇祯那么个谁都不信的败家玩意儿。 若是别的皇帝,这厮妥妥的一个幸臣,乃至于佞臣。 就在朱纯臣打算借着表现自己恭顺之心,再狠狠的捞上一笔的时候。 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夜宿民宅,了解民情。 土炕上,董应举身上披着一件大氅,盘腿坐在一个小桌前,正与侧面躺着的一个七旬老者交谈。 “老人家是说,每年县里都会下来人,勘定鱼鳞册、黄册?” “呵呵,知府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哪里知道这民间的疾苦埃” 听到董应举的话,这已经七十多岁的老者笑了笑道。 “是吗?” 闻言,董应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他也不是蠢货,见到这老者确定说的县里是每年都勘定后,就有了自己的论断。 县里存在田亩、人口瞒报的问题。 每次征收夏税秋粮,派人勘验,但往往这两本实际田亩的鱼鳞册和黄册,只保留在了县城之中,没有上报朝廷。 鱼鳞册和黄册涉及到了要给朝廷转运多少赋税。 他们将每年多出来的部分瞒下来,目的也很简单,为了中饱私囊。 百姓的钱,一分不少。 朝廷的钱,一分不多。 截留下来的,自然是县衙和士绅们二一添作五的给分了。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埃” 心中感叹了一句,董应举对自己这新政的施行困难,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那次清丈田亩,不会死几个人? “老丈,这附近可有山贼麻匪?” 虽然潜意识觉得,这京城周边不可能有这种反贼分子,但董应举觉得自己还是要问一下。 “没有1 听到董应举的话,老丈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潜意识觉得,这京城周边不可能有这种反贼分子,但董应举觉得自己还是要问一下。 “没有1 听到董应举的话,老丈打了一个寒颤,果断的道。 “确定没有?1 看到老丈的身形颤动,董应举瞬间就觉得有鬼,语气加重问道。 “这个。” 看着董应举脑袋上的乌纱帽,老丈犹豫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道。 “真的没有。” “那老丈你在害怕什么?” 双眼紧紧盯着老者,董应举加大压力问道。 “这。。。” 沉默许久,老丈叹气一声道。 “麻匪没有,但强贼却是有很多。” “去岁腊月吧,有十几个强贼,把隔壁村寨的一家人给灭了满门,家里的小娘子也被掳了去。” “那家的男人啊,被倒挂在房梁上,看着家人被杀。那些个强贼还不许别人去给收尸,谁敢去替收尸,下一个就灭他们满门。” “砰1 闻言,董应举忍不住用手在身侧的桌子上狠狠一拍。 京畿重地,居然发生这种灭门惨案。 这事情的性质已经恶劣到不是用一句官府官吏缺少,无法做事能说的通的问题了。 沉默了良久,董应举的脸上俱是肃杀之气,看向老丈道。 “本官此番出京,是带了卫士的,卫士们不熟山路,不知强贼巢穴,可否劳烦老丈给带个路,让本官的卫视灭了这伙强贼?” “这。。” 看到董应举满面杀气,老丈犹豫了一下道。 “老头子我岁数大了,脚步不是很灵便,但村里有几个小厮知道这伙强贼的巢穴,我让他们替知府老爷带路。” 说着,老丈转头对一直伺候在身侧的幼子道。 “你去将二柱子喊来,官爷有事要让他做。” 看到那中年人出去,董应举内心的杀意渐渐褪去,看向老丈嘱咐道。 “前几日,皇帝陛下令亲军出京巡视顺天,若老丈再有贼匪消息,可遣人于官道旁等候,皇帝亲军必会将之剿灭1 (本章完) 第212章 徐光启矿场见闻 第212章 徐光启矿场见闻 剿匪什么的,董应举是没兴趣去看的。 在往京城写了封信后,董应举继续踏上了用脚丈量顺天府的地面的事儿。 而另外一边,刚好率军路过的曹文诏,在得到了董应举连夜遣人传来的消息后,他令徐允祯带着两百多人走了一趟。 然后,从哪老丈所指的镇甸带走了三四十人。 这么抓人会不会造成冤假错案什么的。 那个不是他这个领兵将领需要关心的问题,是刑部和锦衣卫的事儿。 而且,被抓的都是些经过了村民指认的无业游民,不管是不是强贼,最后都会被送到西山去挖矿去。 至于说这些人愿不愿意,旁人会不会说什么。 来,说一个。 前番,皇帝让锦衣卫往西山、石景山送那些个无业游民的时候,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虽然这份工作有着强制性在里面,但给了你足额的工钱,你还不愿意? 当日夜晚,被那老者说是强贼的一伙人,就被送进了刑部大牢。 而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也收到了一封信。 “抓到群强贼,需要我们锦衣卫直接查补?” 翻看着董应举派人送到北镇抚司的信,许显纯皱了皱眉头。 这个顺天府知府,在指导他们锦衣卫做事儿? 虽然有些不爽董应举的行为,但许显纯觉得,在决定怎么对待董应举之前,还是先要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查清怎么回事儿了吗?” 这么想着,许显纯转头看向刚刚进来坐下的田尔耕问道。 “大人,我去刑部问过了,都是些村里的闲汉。” 见到许显纯问自己,田尔耕立刻抖擞精神,将自己询问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至于董知府信上说的灭门惨案,也是真的。” “我查询了档案,是去年发生的,顺天府衙门缺人,查不清楚,就甩给了我们锦衣卫,骆指挥在时,也派人下去查过,但一直没个头绪。” 闻言,许显纯皱了皱眉毛。 听田尔耕的话,怎么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 这个董应举,是让他们将一件无头公案给安在一群闲汉的身上? “案子有没有可能,是那些个闲汉做的?” “还真有这个可能。” 闻言,田尔耕点了点头。 “我带着锦衣卫刚进刑部大牢,就有胆子怂的要举告,说是他们知道好多起命案,都是他们中的一个人领头做的。” “事关人命案,就算刑部、大理寺判了,但最终我们锦衣卫还是要查补一遍的,所以我就将那几个要举告的人带了回来,打算审一审。” “嗯。” 听着田尔耕的话,许显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去做事儿。 “我感觉这背后有个大案子,你去将那些人都保护好,不要让给灭口了。” “是1 闻言,田尔耕一拱手就下去了。 灭门惨案,这种事儿,是要上达天听的。 最终查明白了,罪犯被抓住,最轻也是要判个死刑的。 慎刑这两个字,从李唐时期就已经开始,死刑的最终判决权,就被收到了皇帝的手中。 而大明,对慎刑更为重视。 大案都是由当地官员初次办理,而后进入三复奏的流程。 先是由地官府的上级进行复核,复核不准,发回重审。 而后,由刑部复核,刑部复核不准,再次发回重审,然后转交大理寺。 大理寺复查之时,案件同时还会转递内阁,由内阁做出判断后,送往皇帝案头。 而人命案,特别是判死刑的案子,则必定是要上皇帝案头的。 只有皇帝批了字,死刑才能得到执行。 在这个过程中,锦衣卫的作用就是查补。 现在,董应举让曹文诏送回的这些人,直接明说是灭门案。 已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塞到了刑部的手里。 就这董应举还嫌不够,居然还要他们锦衣卫提前下场? 看着离去的田尔耕,许显纯的脸色一阵变幻。 要不要这么快就参与其中呢? 许显纯一个犹豫,就犹豫到了次日清晨。 而朱由校这个皇帝,也知道了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灭门,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儿。 “刑部之前怎么查的?” 听着魏忠贤对整个事件的描述,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问道。 “刑部尚书一直暂缺,案件发生后,也只是当地官府在查,至今没个回报。” “废物。” 闻言,朱由校骂了一句,而后道。 “这事儿伱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看着锦衣卫和刑部的人去查就行了。” 挥了挥手,朱由校对魏忠贤道。 “奴婢明白了。”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微微躬身,应命道。 看着魏忠贤离开的背影,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点着。 在事情正式查清之前,他不打算出声。 董应举,正在顺天府立威。 这个时候,身为皇帝手中一把刀的东厂,做什么都不合适。 锦衣卫,就算再是一个特务机构,那也是一个有着明确职责的国家机构,其他衙门走流程,是能调动,是一个能上大议的衙门。 但东厂不一样,东厂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巩固皇权,只对皇帝负责。 东厂的目的,是监督,这个时候如果让东厂介入,对于他目前在做的事情:明各衙门权责这个目的,是一种亵渎。 决定先看看董应举的动作如何,再考虑后面的事后,朱由校的脑筋突然一转,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过,对于新政的效果如何知道,却是个问题。” “要不要建立一个中央统计局。” 就在皇帝琢磨着新弄出一个衙门的时候。 在石景山住了有五日的徐光启,也被人带来了董应举让人将一窝子“闲汉”当“强贼”给送进了刑部大牢的消息。 听完了工部文书对董应举之事的描述,徐光启安顿了几句什么都别问的话后,挥手让对方离开。 “这些人已经开始动了。” 看着离开的人,徐光启眼神闪烁。 顺天新政,肯定是伤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朝廷抓一窝子闲汉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传播的这么快? 不过,在这件事上,徐光启不打算出声。 皇帝五次三番的强调,各部衙门不得越权行事。 他这个工部尚书在这件事儿上没有发言权。 思索了一会儿后,徐光启的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铁课一月一缴,三月一总。 他眼前的账本,是石景厂三月份的账本。 三月一个月,石景、西山两厂产铁一百五十万斤,产煤三百六十七万斤。 换算一下,就是铁一千两百五十吨,煤三千零五十八吨。      其中,二十分之一是作为朝廷矿课,朝廷能免费使用的。 当然,原料免费,但工本费是要收的。 手指在账本侧的算盘上一阵拨弄后,徐光启皱起了眉头。 皇帝出钱,赵爽这个皇商管理,内廷的兵仗局,工部、兵部出工匠,共同攒的这个局。 用后世的话来说,石景厂、西山厂大股东是皇帝的内帑,小股东是朝廷诸多衙门。 目前看起来,在皇帝持有了石景、西山两厂后,朝廷的矿课收入增加了。 但是,在一众工匠被抽调进入两厂后,朝廷的支出也同步增加了! 要知道,大明以前对于工匠,可是处于一个基本白嫖的状态。 这就不得不说蒙元造的孽了。 唐宋之时,对于手工业者虽然也是谁挺看不起的,但也仅仅是用“番匠”、“当行”这两种方式,进行造册管理,并未多做限制。 而到了蒙元时,这些人将被征服者的工匠编为匠户,列入匠籍,分别归了官府和军队以及赏赐诸王府。 归官府的叫“官局人匠”,归军队的叫“军匠”。 这些人免除官工场作坊制造以外的差科,其匠籍世袭,匠户眷属婚配受官府管制。 当年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对这个制度就没怎么变过,或者说想变也不知道汉唐时期怎么管的。 啥?问人?问谁? 满朝官员,多半都是出过“夏伯启剁指案”的这种元儒余孽。 真的别指望这群人能给你搭建出个什么科学的管理办法。 然后,大明就对元蒙工匠行业管理法进行了继承,接着施行了一刀切,这种最为简单的管理办法。 一律编入匠籍,隶属于官府,世代相袭,实行轮班或住坐为国家服役。 而随着皇帝在京中废了匠籍,朝廷没了免费劳动力。 现在,别的不说,工、兵两部在两厂进行来料加工居然要出钱。 想到这里,徐光启就忍不住挠了挠头。 对于这个事儿,他徐光启还真的不太好评价。 站在民众的角度上讲,匠籍取消是善政。 但站在朝廷的角度,开支增加却不是个好事儿。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徐光启还是决定找皇帝商量这个事情。 将账本放下,徐光启令人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打算回京。 在仆役收拾东西的时候,徐光启则是在石景厂中转悠了起来。 分步骤生产、管理,很新颖的管理方式。 这是徐光启的对石景厂的第一印象。 石景厂的生产方式,是一厂挖矿,二厂炼铁,三厂加工。 三厂互不干涉,却又紧紧联合在一起。 根据赵爽所言,这是皇帝亲自设定的。 而同样由皇帝提出的管理方式,还有工钱的发放。 重体力劳动的工钱原则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而工匠的工钱,则还引入了一条叫做“工级”的东西。 根据工匠所属级别不同,每月能拿到不同的基础工钱。 而除了基础工钱后,还有绩效工钱,是按照劳动量发放。 皇帝的这套工钱政策出来,据说石景厂上下的劳动积极性非常的高。 看着路边走过的工匠,徐光启有些感慨。 皇帝是舍得花钱的。 将这些历代都是匠籍的工匠从户籍簿上解脱出来,然后又给增加了收入。 这些人对皇帝的感恩戴德,已经不能言表了。 突然,徐光启见到一群工人推着一辆辆车,运着一节节铁条,进入了这间工厂。 看着这些工人车上的铁条,徐光启忍不住上前在一车的身前站住脚,拦住对方,伸手摸了摸车上的铁条。 “你们这是要做何事?” “嗯?” 被徐光启拦住的那壮汉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身穿粗布衣物的老者,正在双目紧紧的盯着自己。 看到对方脑袋上的乌纱帽,这壮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们要铺设铁轨。” “铁轨?” 闻言,徐光启皱了皱眉头。 这又是什么东西? “是皇爷的发明。” 就在徐光启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郭真跟个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徐光启的身侧。 “杂家带徐大人长长见识。” 说着,郭真对徐光启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见状,徐光启眉头跳动,跟了上去。 上好的铁料,打造成没用的铁条,这不是浪费么。 带着徐光启一路向着后山走了许久,一行人才算是到了目的地。 然后,徐光启就睁大了眼睛。 “就是这个,徐大人没见过吧。” 指着正被一头头骡子拉着行驶在铁轨上的矿车,郭真自豪的道。 虽然是皇帝的主意,但却是他亲自监督弄出来的,郭真当然有自豪的资本。 “有了这些铁轨,现在石景厂的矿石运输可快了。” “铁轨是这么个用处?” 看着被骡子拉走的矿车,徐光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矿石的运输,是一个重复、劳动量大、繁杂的工作。 用轨道在固定的出发地和目的地构成一个循环。 虽然耗费了很多的铁料,但的确是提供了方便。 “这都是皇爷想出来的,虽然造起来很贵,但运输矿石确确实实是方便了很多,也节省了很多的人力。” 看到徐光启恍然的脸色,郭真耸了耸肩膀接着道。 “目前,这个轨道和矿车,还只是在测试阶段,只在石景山的铁矿到炼铁厂有这么一段。将来我们还打算在西山那边也建一套,方便运输。” “能增加产量,是好事。” 听着对方的话,徐光启点了点头,然后一转话头道。 “不过,这上好的铁料铺在路上,你们就不怕有人给偷了?” “偷?谁敢偷?” 闻言,郭真翻起一个白眼。 “铁轨哪怕是在晚上,都是有专门的护卫巡查的。” “再说了,偷铁轨可是要被罚去西山做三年苦工的。” “。。。” 听到郭真的话,徐光启的额头上浮现出几条黑线。 这是皇帝的惩罚规则吧。 这肯定是皇帝的惩罚规则吧。 皇帝这是罚人去做工罚上瘾了吧。 ps:别说什么马拉火车这种事可笑,轨道交通最早的用途,就是为矿场提供畜力运输。 还是没思路,明天接着整理。 (本章完) 第213章 矿税又来了 第213章 矿税又来了 回京之后,先归家洗漱休息一日后,徐光启方才至西苑面圣。 被太监领着进了西苑,徐光启就看到皇帝正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手中拿着份报纸在读。 “臣徐光启恭请圣安。” 来到皇帝龙书案前,徐光启躬身道。 “平身。” 挥了挥手,朱由校示意对方不必多礼。 而后,朱由校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刘时敏道。 “朕圈出来的几个地方,让宣政司改一改,然后刊印吧。”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一躬身,从皇帝手中接过报纸,而后匆匆而去。 大明邸报的外刊,又名《京报》。 现在是由通政司下的朝报局负责刊印管理,由通政司初审,皇帝终审后,方能发行。 两人擦肩而过,徐光启眼神微移,看到了刘时敏手中报纸上被圈出来的税和死两个字,徐光启心中微微一冷。 上期的报纸他看过,上面写的是朝廷对偷税漏税的举报措施。 这期税和死来两个字放在一起,不由得让人心下一寒。 “徐爱卿,今日进宫,是为何事?” 放下手中的勺子,用丝巾擦了下嘴角,待宫女将碗筷等物拿走后,朱由校看向徐光启问道。 “回陛下,臣为朝廷开支而来。” 见到皇帝已经结束了用饭,徐光启当即就拿出一份奏本,交给身侧的太监后道。 “自陛下废匠籍以来,兵部开支尚且不知,但工部开支已近五万两白银。” “工部如今在兴各种大工,臣估计后续还会增加。” “这个埃” 翻看了两眼奏章后,朱由校叹了口气。 “徐爱卿难不成以为,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情,能长久吗?” “这。” 闻言,徐光启也跟着叹了口气。 大明的工匠连年都在流失。 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呗。 那些个工匠,为了活命,渐渐的也就只能沦为勋贵富豪的家仆了。 “可是,朝廷岁入连年减少,长此以往,恐怕会入不敷出。” “该增加的增加,该减少的减少,不能因噎废食。” 从身侧拿出自己总结出的一份条陈,让太监转交给徐光启,朱由校接着道。 “这是朕从前朝要典之中,总结出来的一些东西,徐爱卿看看。” “臣遵旨。” 闻言,徐光启从太监手中接过皇帝的读书笔记,仔细的看了起来。 嗯,字一如既往的糟糕。 “前汉少府、大司农。” “李唐少府,工部。” 这是皇帝对历代数朝工部、少府、大司农职责的总结。 抬起头来,徐光启有些惊讶,或者说惊恐的看着皇帝。 “陛下是想?” “改制。” 见到徐光启吃惊,朱由校也不意外,轻声说道。 “此事重大,派人去将度支司正卿毕自严、户部侍郎袁世振宣来。”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跟在皇帝身侧的小黄门连忙前去宣人。 看到皇帝开始批阅奏章,徐光启也不好再说什么打扰。 只能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仔细的研究皇帝总结出来的诸部门权责,等待其他两人的到来。 “大司农,少府。” 摸着自己的下巴,徐光启喃喃自语道。 大司农,秦汉实权官职,掌钱谷,为国家财政之长。 下设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五部,又辖京城斡官(均输)、铁市两长丞,及郡国诸仓农监、都水共六十五长丞。 官田、煮盐、冶铁以及其他官营的手工业都归大司农主管。 而少府,则是历代皇帝的私人机构。 职责是三个: 1.征课山海池泽之税。 2.收藏地方贡物,以备宫廷之用。 3.负责宫廷所有衣食起居、游猎玩好等需要的供给和服务。 秦汉时期的少府,完全就是一个小号的朝廷,情况紧急之下,完全可以短时间内替代外廷,最出名的少府就是秦末的章邯。 而工部,则分为李唐工部和大明工部。 李唐的工部,掌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下设工部、屯田、虞部、水部。 而大明的工部,则是四清吏司:营缮、虞衡、都水、屯田。 营缮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 虞衡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 都水掌估销工程费用,主管制造诏册、官书等事。 屯田掌陵寝修缮及核销费用,支领物料及部分税收。 将皇帝总结出的内容翻看了五遍,徐光启方才等来毕自严与袁世振二人。 早就得到了皇帝要议政的吩咐,二人也没出声打扰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而是同徐光启一起看起了皇帝总结出的小册子。 一直等到皇帝批阅完奏章,放过水后回来后,今天的议政方才开始。 在主位坐下,看着下方的三人,朱由校出声道。 “朕参考前朝职责,又看了我大明户、工两部的职责,只有一个想法,混乱,管理太过于混乱了。” “现在朝廷国帑入不敷出,需要进行一个整理。” 朱由校一开口,就定下了开会的议题。 “。。。” 听着皇帝的话,方才看完了皇帝总结出内容的三人都保持着沉默,用看狐狸的眼神看着皇帝。 半年了,大伙儿也算是摸清了皇帝的脉路。 皇帝既然将一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了,那就说明主意已经拿定,不容更改。 而朝臣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完善皇帝提出的事情。 但是在场三人心里却都明白的跟镜子一样。 皇帝今天的目的,一定不是这个。 前番度支司和户部分离,度支司专理国帑,这件事差不多就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需要在磕磕碰碰中逐渐完善。 “户部与度支司分离,支出与收入分开的事,已经办完了。” 果然,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又道。 “徐爱卿去了石景厂,又查阅了石景厂的账本,想来对石景厂的获利,有了一个足够的了解吧。” “臣。。。非常了解。” 听到皇帝指出自己在石景厂都干了什么,徐光启沉默了一下后道。 闻言,朱由校又出言问道。 “获利几倍?” “获利。。。” 咽了口唾沫,徐光启挣扎着道。 “不算前期凿洞支出,获利十倍有余。” “十倍1 听到徐光启的话,毕自严与袁世振二人同时惊呼一声。 挖矿这个事儿,大家伙儿都觉得个苦力活,经营人收入肯定是没多少的。 但现在徐光启说了个“十倍”出来,顿时就对两人的常识形成了打击。 “所以,朕今天想说的,就是,矿税。” “矿。。矿税。” 听到皇帝的话,三人同时低头,看向了皇帝写下的册子中,“征课山海池泽之税”那句话。 这万历嘎了不到一年,皇帝怎么又将这个事给提出来了! 这是三人此时确实的心理活动。      放下茶杯,朱由校有些无奈。 皇帝也不好做啊,每日的茶叶都是有数的。 “朕仅是让人收购了西山、石景山的煤矿与铁矿,获利就有如此之多。” “天下山川泽国之内,诸多矿场,想来获利与石景厂、西山厂不相上下,但这些人却不交税,朕不能容忍。” “所以,矿税必须收,哪怕是朕的矿常” “陛下。” 听完了皇帝的话,毕自严出声道。 “神庙之时,天下矿税悉归内帑,但宫内的太监却弄出了杨荣乱滇,高淮乱辽的事儿,致使家国不宁。” “矿税之事,必须谨慎。” “的确。”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宫内的人去做这事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朕记得,前番神庙开征矿税之时,也有人提出,要由朝廷来收矿税。” 看着在场的众人,朱由校慢慢的道。 “天下山川泽国,悉为朕有,但朕也不是个吃独食的人,矿税内帑与国帑,五五分成,如何?” “这。。。” 听到了皇帝的话,在场的三人对视一眼,思索了起来。 当年神宗收矿税,那收的是矿税? 那收的是大户的保护费! 那群太监出京之后,根本就不是冲着矿去的,直接就对着大户去了。 最为常出的事情,就是说人家的家里有矿脉。 这家人的家里有没有矿脉不知道,但一定有钱。 你家院子低下有矿脉,麻溜的给爷搬出去。 想要不搬,那就要看你家能交多少的孝敬了。 这笔钱,约莫着是万历和太监给三七分了。 皇帝拿了三成! 以税监马堂为例,这货每年征税高达二十五万两,但交给内帑的却只有七万余两。 “臣赞同。” 身为户部侍郎,如今管理大明岁入之事,袁世振第一个就表达了对朝廷收矿税的支持。 “臣亦赞同。” 紧接着,度支司的毕自严也表达了赞同。 国帑能增加收入就是好事儿,反正收税不是他去收,要骂请骂袁世振。 “臣亦赞同。” 见到其他两人表态了,徐光启也出声表态道。 “但,矿税是由工部去收呢?还是由户部收呢?” 徐光启说着,他的目光放在了袁世振的身上。 “这个。” 听到徐光启的话,袁世振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确的表达了出来——争权。 坐在主位上,看着徐光启和袁世振两人交汇的目光,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点着。 这要是个二次元世界,两人之间这会儿已经冒出电来了吧。 看了好一会儿对视不语的二人,朱由校方才出声道。 “工部统筹,户部收税吧。” “这。。。”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将矿税的统筹和收取这件事,分成两部分。 这管理起来,颇为的不方便埃 “账目和钱财,还是要分开的。” 看着下方的三人,朱由校喃喃自语的道。 虽然皇帝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三人都听到了。 账目和钱财分开管理,这个怎么做到? 三人是不知道,后世有门学问,叫做会计学。 有两个职务,分别是财务和出纳。 《会计法》中有一个明确的规定:财务和出纳,不能是一个人。 对这两个职位最为简单直白的解释是: 财务管账,出纳管钱。 管账的不管钱,管钱的不管账。 “防止贪污之事发生。” 看着下方三人疑惑的表情,朱由校淡淡的道。 “工部负责统筹哪些地方有哪些矿脉需要收税,负责清查、统筹账目,监督户部是否收全。” “户部与各地清吏司,则根据工部的账目,负责具体收税的执行,监督工部是否完全统筹矿常” “谁贪污了,谁少交了,工部和户部到时候一对账目就知道了。” “???” 听完皇帝的话,在场的三人心中同时冒出几个问号。 皇帝的这个账目和钱财分开的办法,怎么看起来这么的眼熟呢? 但紧接着,毕自严与袁世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先前皇帝将度支司从户部拆分出来的逻辑吗? 虽然袁世振和毕自严两人私下的关系不错。 但自从大明开始理账以来,两人因为账目问题,没少呛在一起。 这难不成大明自从户部尚书嘉靖故去之后,又来个户部尚书天启? 而且,皇帝这手挑拨对立的办法,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陛下,此法虽好,但具体如何去做,效果如何,如今也没个条例。” 心中冒出这么两个念头,毕自严看着上方的皇帝道。 “故此,臣请先在顺天府内试行,总结一二,形成惯例后,再推行天下。” “谋国之言。” 手指点了点毕自严,朱由校满意的点头道。 “毕袁二位爱卿,都是精通术算,账目纯熟之人,就由你二人对朕这方法,做个总结,然后再犹户部与工部前去执行,如何?” “臣等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三人连忙躬身道。 站在殿门的台阶上,看着离去的三人,朱由校微微皱眉。 大明末年,愈来愈严重的贪污、漂没问题,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了大明的财经政策薄弱上。 账都理不清,就给人留下了贪污的漏洞。 现在,他就要将这个漏洞给堵上。 而且,还要双管齐下,一手方法,一手惩戒。 “朕让那个陆文昭在度支司反贪,他做的如何了?” “这个。” 站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眨了眨眼睛,思索一会儿后道。 “度支司现已形成条例,每旬向内阁奏报一次,抓获贪官后,会直接转交刑部。” “四月初一,度支司正卿毕自严奏报,三月末抓住贪官三人,现已移交刑部。” “伱这么一说,朕想起来了。”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是以度支司的名义上报的。” 他的周围,缠绕着一个信息茧房,很多消息,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不了多久。 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后,朱由校一挥衣袖,转身向殿内走去。 而他的话,则伴随着风声,传入了刘时敏的耳中。 “让他来见朕,朕给他安排个新活儿。”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缩了缩脖子。 快半年了,陆文昭一直都在度支司跟着毕自严查贪,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很弱。 但是他刘大珰却是清楚的记得。 陆文昭,是锦衣卫。 (本章完) 第214章 指着鼻子说结党 第214章 指着鼻子说结党 令人宣来陆文昭,听着他这段时间在反贪事务上的成就后,朱由校陷入了一阵沉思。 锦衣卫的可用之才,还是少了些。 陆文昭在度支司做起事来,显的有些束手束脚。 “朕给你两百人的编制,你去招募一些可用之人。” 令人给陆文昭倒上一杯茶水,看向他道。 “臣谢陛下隆恩。” 一直想活个人样出来的陆文昭听到皇帝的此话,当即拱手应道。 天可怜见,他手下那几只阿猫阿狗,在度支司真的是纯混日子。 唯一被查出来的几个,还是他看有人来领了银子后,亲自蹲守才抓住的。 这现在有了多增的编制,他是不是也能给他师妹弄一个? 不知道陆文昭这厮打算以权谋私,朱由校又给陆文昭交代了一些反贪事情的注意事项,就挥手令对方离开。 看着许显纯离去的背影,朱由校的手在桌面上敲动。 反贪这种事儿,不能急,得慢慢来,总结出一个见效快,成果大的方法。 “明日清晨,你将这本书,令人送去都察院。” 敲了一会儿后,朱由校突然从手边拿起一本书,这是周应秋给他送来的《宪纲事类》。 “告诉他们,是朕亲自批注过的。” “奴婢遵旨。” 刘时敏闻言,微微躬身,从皇帝的手中接过了书本。 这皇帝一直对都察院看不顺眼,现在突然给送书,是为啥? 就在刘时敏的疑惑中,时间继续流动。 随着毕自言等三人离开西苑,代表着矿税这个去年刚被废掉的税种,今年又卷土重来了。 而且,皇帝还定下了新的矿税征收办法,将收税权从工部拿走,给了户部。 但同时,又给了工部一份监督权。 对于皇帝这种让工、户两部起龌龊的行为。 徐光启、毕自言、袁世振三人虽然看的出来,这皇帝就差坐在龙椅上说,打起来,快打起来,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但三人更看到的一点是,皇帝对朝臣,或者说官员的不信任。 皇帝不嫌麻烦的将矿税的实际征收和账目分开,就是为了防止官员与大户勾结和贪污的事情发生。 为此,三人对皇帝的矿税新政,选择了先上车后补票。 即先由工部统计需要征收矿税的矿常 然后等上个把月,再公布新的矿税政策。 这样,既可以打那些个矿场主人一个突然袭击。 又可以暂时不必考虑矿税这东西又被提出来,所引起的骚动。 对于三人的小动作,朱由校知道吗? 当然是知道的。 他的每项政策,都会让东厂注意观察,在民间有没有什么议论。 矿税的事已经吩咐下去了五天,但外界如今却依旧不知道。 只是顺天府境内几个矿场中,不知为何多了几个来应聘账房先生的读书人。 对于这种情况,朱由校不打算过问。 而就在工户两部将要有大动作的时候。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站在衙门口,正在发呆。 清晨的阳光还是能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但自从前番西苑宫门外的那嘲奏对”之后,他这都察院又有几人被皇帝送走了。 看着在去岁九月,天启方才登基时,还人才济济,如今却显的空荡荡的都察院衙门。 每次路过,张问达的心中都会闪过一丝惶恐。 “总宪。” 就在张问达发呆时,有人在他的身侧出声道。 “司礼监送了本《宪纲事类》来,据说是陛下批注过的。” “送了?送了什么?” 被从沉思中惊醒,张问达胡言乱语了两句后,方才回过神来。 “伱方才说什么?” “司礼监送了本《宪纲事类》来,据说是皇帝陛下亲自批注过的。” 那御史闻言,只能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给我吧。” 听到只是送来本书,不是要脑袋,张问达放松了下来。 带着皇帝批注过的《宪纲事类》,来到自己班房坐下后,张问达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看着被勾选出的“京察”两字,张问达就流下了冷汗。 京察是什么,京察是大明政治体系自己清创的一个工具。 对京中官吏进行一次清理,赏功罚过,淘汰贪官污吏。 根据《宪纲事类》的规定,需要从守、政、才、年四个方面考察。 守,操守:廉、平,贪。 政,政务:勤、平、担 才,才能:长、平、短。 年,年岁:青、中、老。 根据规定,六年一次。 而上一次京察,是什么时候呢? 是万历四十五年,丁巳京察。 丁巳京察发生了什么? 由吏部尚书郑继之、刑部尚书兼署都察院事李鋕主持,东林党在朝中仅有的大员——李三才被从朝廷里踹了出去,东林势微。 京察,可以说就是党争的主战常 但现在,皇帝突然递了一本《宪纲事类》给他这个左都御史,是想做什么? 让他接下来主持一场京察? 这个念头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张问达就赶忙摇了摇头,将这念头给甩了出去。 皇帝没疯,他也没疯。 前番那个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在皇帝眼前说了一句结党营私,就从皇帝哪儿喜提一顿军棍。 刚刚发生了这么个事情,皇帝不可能说看着党争突然激化。 翻动着书页,张问达迫切的想要知道皇帝送来的册子的目的。 越翻动,张问达头上的冷汗越多。 待翻到最后,他终于看到了皇帝要给他的话。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朋。” “卿,真君子也。” “!!1 看到皇帝写下的句子,张问达只感觉后背一阵寒毛炸起,而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风声雨声的这幅对联,是顾宪成所书,贴在东林书院大门上的! 这对联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张问达真的是君子吗? 东林党都做了些什么,他这个在东林中执牛耳的人物,能不知道吗?      朋比为奸,结党营私。 朋党两个字,根本就是一体的,分不开来。 皇帝现在说他是真君子,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张问达结党! 随着啪嗒一声,皇帝批注的书掉在了地上。 瘫坐在椅子,张问达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是真的要致仕了。 让人将自己批注的《宪纲事类》递给张问达,是给对方一个体面,自己上书致仕。 他若是不接这个体面,那他就只能让人帮对方体面了。 打蛇打七寸,要解决东林,不能瞄着那些个往出来跳的愣头青的。 历史上,天启年间,东林垮台的标志是什么? 是叶向高这个东林中的中立派致仕。 将这些人的头给掐掉,才是解决这些人的关键。 掌握不了朝廷实权,低下聚集再多的人也没用。 天启三年,癸亥京察,吏部侍郎赵南星搭台,叶向高批红,东林众正盈朝。 此时,魏忠贤和以叶向高为首东林党的关系,还没有差到后来你死我活的程度。 身为一个在万历年间就在内阁首辅位置上坐过的大佬,叶向高是一个成熟的政治生物,有着长期的执政经验,深刻的知道不能和皇帝亲信关系搞的太差。 但是,叶向高背后的那群人,却为了能多往自己碗中弄银子,硬逼着叶向高去砍魏忠贤的触角,让皇帝的手伸不出内廷。 在最初东林党弹劾魏忠贤的奏章上,是没有叶向高的署名的。 但在发生了一件事后,一切都变了。 天启三年中,东林党已经在朝堂成势,然后就飘了。 一次,缪昌期拜访魏忠贤,目的是劝说叶向高弹劾魏忠贤。 但是,叶向高没有同意,而是解释道。 据他所知,有一次,宫里飞进了鸟,皇帝要拿梯子去抓鸟,但魏忠贤看到后,拦住了皇帝,没让皇帝玩爬高高。 还有一次,皇帝一高兴就赏了一个小太监绯衣(四\五品太监服侍),那个小太监很开心,就整日穿着。但魏忠贤知道后,就呵斥那个小太监脱掉,原因是服侍和身份不合,虽是天子所赐,但也不能随便穿,只能等到你有职务后再穿。 用两个例子,叶向高向缪昌期解释了市面上魏忠贤引导着皇帝玩乐、耽误朝政,以便自己独权的情况属于污蔑。 而且,魏忠贤这个人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能力和见识的。 并且,还隐晦的提点了缪昌期,你这么搞皇帝的悌己人,是要出事儿的。 但是,缪昌期根本就没听叶向高的话,而是反驳道:是谁用这些话蒙蔽先生?此人应该杀头! 为此,两人不欢而散。 然后,缪昌期就将叶向高告诉他的话,转告给了东林二愣子——杨涟。 杨涟闻讯后暴怒,将叶向高的话公之于众,导致叶向高在东林党内遭遇到了重大的信任危机。 你叶向高就是个混进东林党的邪党啊! 为此,叶向高不得不给和杨涟关系不错的李应升写信,让对方出面打个圆场,把这事儿平下去。 然后,经典的一幕又出现了。 李应升将叶向高给他的信拿给了杨涟看,让这个二愣子又知道了。 看到叶向高的信,杨二愣子一怒之下,要将叶向高的书信刊印散发,彻底让世人,主要是东林看清叶向高这个首鼠两端之徒。 但是东林党怎么可能看着杨涟把自己这方在内阁之中执牛耳的人给扳了? 最终在汪文言的调停下,杨涟放弃搞事,而叶向高则是带着内阁上书,劝说皇帝。 朝臣们对魏忠贤意见很大,给加个虚荣,让他回家吧。 当然,天启是没允许的。 然后,杨涟就又给叶向高整了个大活儿——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其中一条就是,魏忠贤不识字。 惹的魏忠贤大怒,亲自到内阁找叶向高理论。 指着内阁辅臣沈淮问叶向高,教我这个太监识字的先生就是他,你再说一声,我不识字。 此事过后,魏忠贤和东林彻底撕破脸皮。 紧接着发生的就是,以杨涟为首的东林前后十三君子,悉数惨死。 对于朱由校这个皇帝来说,解决东林的办法很简单。 敲了领头的,下面的小卒子用能力,一个个的过一遍筛子就行了。 能办事儿的留下,不能办事儿的滚蛋,很容易就平息下去了。 大明的朝堂,只需要皇帝的一个声音,不需要这党那党的党魁什么的。 朱由校的估计没有错,当日午时,张问达的乞骸骨的奏章,就通过内阁送到了他的龙叔案上。 看着韩爌票拟的“回拒”两字,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三请三辞,只有皇帝登基才需要,一个臣子,还不够资格。” 心里默默的道了句,朱由校提笔勾掉韩爌的票拟,写上了一个准字。 而后,朱由校转头看向刘时敏道。 “令六部举荐下一任左都御史。”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一躬身,吩咐太监前去传旨。 看着离去的小太监,心里暗暗的到。 为了左都御史的职位,有心者都会跳出来。 咬吧,狠狠的咬起来。 而就在皇帝拿左都御史的职位钓鱼的时候,京城到山海关的官道上。 驿卒正骑在马上,快速的奔驰着。 向前倾俯着身子,驿卒用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随着马匹的狂奔,挂在马脖子上的铃铛也传出急促的声音。 离的老远,水马驿中的执勤驿卒听到这个铃声,立刻开始牵出已经准备好的驿马,翻身上马,沿着官道向前而去。 前后两人,前者慢,后者快。 待到两马并行之时,相对静止,在行进的马屁上,两个驿卒就完成了三百里加急公文的交接。 就如同后世的空中加油一样。 拿到公文之后,前马开始加速,向着京师狂奔而去。 一个昼夜三百里,这就是目前全球最快的消息传递方式。 这套由朱元璋亲自制定的驿站制度,一直沿用到了后世电报这种科技物品出来的清末。 明朝的驿站分为水马驿、急递铺、递运所。 分别负责常速,加急,货物。 元朝的那些个水站、马站、轿站、车站、驴站、狗站等,是不存在的。 伴随着驿马的狂奔,当日傍晚时分,就已经来到了安定门外。 距离老远,守门的士卒就看到了背上插旗的驿卒,当即对着城门下大喊道。 “驿卒来了,把门口让开1 “闪开!都闪开1 自从辽东开战,几乎每日都有驿卒从安定门入城,守门的士卒也算是有了经验,当即对城门口处的人喊道。 “让撞死了不赔钱的1 (本章完) 第215章 京报发售 第215章 京报发售 驿卒拿着军报直奔兵部,刚进兵部大门,就高声喊道。 “捷报,熊经略令姜弼、侯世璐、尤世功、朱万良四将收复铁岭1 “速速翻译。” 被驿卒的声音惊动,黄克瓒从班房里走出,就对专门负责军报阴文翻译的文书道。 “是1 那文书早有准备,验过军报的封口后,就紧锣密鼓的翻译了起来。 自打萨尔浒之战,让努尔哈赤用细作假传军报这方法给阴了一手后,军情报告必须用密文这种办法,重新被大明朝廷和辽东军方重视了起来。 特别是熊廷弼,他可不想再发生个刘綎之事,让自己的战略目标无法达成。 不大一会儿,熊廷弼关于铁岭光复的军报的就被翻译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译文,黄克瓒激动的在兵部衙门的大院里来回踱步。 “好好好,铁岭光复,进可围剿建奴,退可牵制蒙古,熊廷弼真是好本事埃” “而且,这内喀尔喀诸部没有进犯,这边境还能接着安稳下去,为剿灭建奴创造时机。” 感慨了好一会儿,黄克瓒的目光重新放在军报上,然后他就出现了一个疑惑。 “不过,这个火药和火炮炸膛的数字,怎么这么大。。。” 翻看着最后的物资消耗一项,黄克瓒有些摸不着头脑。 火药消耗五万斤,火炮炸膛一百三十七门。 你领着大军吃火药和火炮呢? “铁岭城。。。还在么。” 看着这个数字思索了一会儿,黄克瓒算是知道熊廷弼是怎么拿下来的铁岭城了。 军报在手中拍着,思索了一会儿后,黄克瓒下定决心道。 “将军报抄录两份,一份送西苑,一份送内阁。” “是1 当军报送到朱由校这个皇帝的手中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从午睡中醒来,接过刘时敏手中的军报,翻开看了看后,就放在了一边。 “让兵部核验,拟定赏赐。” “奴婢领命。” 闻言,刘时敏一躬身,就吩咐小太监去传旨。 铁岭收复,意外吗? 一点儿都不意外。 从熊廷弼到辽东开始,就陆续有七八万的各地客军到了辽东。 经过快两年的整合,后方死命的在往前线运物资。 中央朝廷没再催战,主帅又是个有能力的。 这要是再打不赢,那他这个皇帝就只能御驾亲征,到前线稳士气和民心了。 “京中,关于新的左都御史,就没个什么动静?” 结果宫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问道。 “这些日子,魏忠贤虽然在南海子盯着那些人在搬砖,但却没有误了东厂的事儿。” 闻言,刘时敏思索了一下后道。 “根据他的奏报所言。” “官员们没有查到有什么走动。” “但据说京中有士子常常聚集在一起议论此事。” “士子。。。论政?” 闻言,朱由校眉头挑了几下。 这不管什么时候,世界上都有键盘政治家埃 “不用管,他们喜欢论就论吧。” 歪着脖子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摆了摆手。 出了事儿,一锅烩了。 刚好,辽东缺些文化人,去给那些个蛮夷教一教,什么叫做仁义礼智信。 “。。。” 看着皇帝不在意的表情,刘时敏有些疑惑。 士子论政,是朝廷风力形成的开始。 多少人的上位、失势,都是以士子论政开始,形成大势,逼迫皇帝不得不做出选择。 要么,强力镇压。 要么,选择妥协。 如今明显是在形成一个新的风力,这皇帝怎么选择不管呢? 难不成不懂? 想到皇帝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刘时敏摇了摇头。 那就是皇帝另有打算了。 想到这里,刘时敏低下了头,装作没思考过这事儿。 京城的消息,向来是瞒不住人的。 就在皇帝看到熊廷弼的军报时,仁寿坊,隆福寺隔壁。 这里是宣政司的衙门。 此时,宣政司司正洪承畴,正晒着午后的太阳,读着今日份的邸报。 自从京报推出后,邸报也改了版面。 邸报的正上方印着八个大字,朝事保密,禁止外传,这八个字是皇帝亲笔所书。 虽然字写的不是太好看,但皇帝亲题,却是表现出了皇帝的意思。 红头文件,别特么给老子拿着到处传了。 “张问达致仕,陛下恩准,令六部举荐新的左都御史。” 看着关于都察院的人事变动的叙述,洪承畴皱了皱眉头。 进京几个月了,洪承畴对这京城的水有多深,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朝堂上的官位,尤其是六部九寺主官、佐贰官的位置,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按照万历年间的潜规则,都是各党派达成平衡,推荐人选上为位。 但自从当今的天启皇帝上位后,四品以上官员,基本都是皇帝一人指定。 少有的几次由朝臣推荐,也仅是相关衙门主官推荐,皇帝根据其过往经历选定。 向这次,由六部推选,这种大规模的选定,却是第一次。 虽然现在的洪承畴踏入官场还没几年,但他身为一个政治投机客的本质却已经开始觉醒。 本能的,洪承畴就感觉这次皇帝让六部举荐人选有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洪承畴的沉思。 “排好队,不要挤,各家先将自己的字号报上来,交钱拿了条子后,到隔壁凭条领龋” 宣政司的大门口,摆着一张桌子,宣政司的书吏正在登记收钱,发放凭条。 然后,交了银子的人带着条子到后院领取报纸。 一百份一包,一包二两银子,算下来就是一份报纸二文钱。 大明的工业程度,相当的发达,即便是这个价钱,宣政司还是有的赚的。 至于这些人将报纸拿去卖多少钱,也是有规定的。 京中一份不得超过五文,毛利三文钱。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拿着朝廷的报纸再版刻樱 京城的人不会这么做,脑子有毛病埃 每月初十,二十,三十出一版京报,雕版大规模印刷,数量管够,不够现场给你印刷。 宣政司估算过,只要不缺纸张,半天就能印出十万份。 而如果用抄写的,一份下来成本能给你干到爆炸。 用活字印刷,质量却又无法保证。 至于说和朝廷一样,用雕版。。。 雕版不要时间的啊,等到伱刻好雕板,下一期的朝报都出来了。      宣政司有三经厂支援的雕版师父,有内务府的造纸厂做后盾,用一条托拉斯产业链,逼的别人没办法在其中掺上一脚。 而京外,谢谢,管不到。 至于百姓们对于朝廷专门所出京报的接受度,那也是不需要怀疑的。 新闻、报纸这玩意儿,早在唐朝就有了。 发展的巅峰期,是在宋朝,当时开封城猛人们所经营的花编小报,没少做编排皇帝宫廷秘史、传播禁闱花边新闻。 根本就不怕掉脑袋的。 宋徽宗大观四年(1110年),这帮人整了个大活儿。 趁着民间对蔡京的怨气很大,为了迎合民众的心理预期,也为了满足自己的政治需求。 小报假冒宋徽宗赵佶的口吻,发布了一条贬斥蔡京的诏书。 说蔡京是:目不明而强视,耳不聪而强听,公行狡诈,行迹谄谀,内外不仁,上下无检。 此外,还说蔡京及其党羽,已经被皇帝统统严肃处理,逼的蔡京在开封多次公开露面,方才让开封的百姓相信,他没让宋徽宗给办了。 但到最后,以蔡京在开封的能量,也没弄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那个损种整出来的。 而到了明末,这手段又被人给拉了出来。 最为经典的案例,就是陈新甲家丁泄露与后金议和的消息,弄的满城皆知。 再往前,还有杨涟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满城士子追捧的事儿。 报纸这东西就是造势的神器。 只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给我来十包,这是银子。” 从袖中排出二十个银币,刘丁瑜对宣政司的文书道。 “好嘞。” 那文书一一清点了银币,提笔写下一张领取十包报纸的凭条交给对方。 拿过凭条后,刘丁瑜转身就走,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特别是对他这种大客户。 他买的京报,可不是在京城售卖的,而是有专人运输到周边的几个州府去卖的,一份十文,他毛利八文。 “这银子真是好赚。” 看着那一次买十包的人走远,洪承畴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是个曾今干过走街串巷卖买的人,对这些街头巷尾的交道,很是清楚。 京报这东西,就算他们数次扩大生产规模,但就没充足过。 “不过,朝廷又要杀三个贪官的消息,想来是能让京中的百姓们高兴上一阵子了。” 想到这期京报中,关于锦衣卫查补完毕的三个贪官的信息,洪承畴摇了摇头,向后面走去。 这期的京报告发售没出什么幺蛾子,他不需要在这里盯着了。 “陛下让六部推举左都御史,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到底是在京城的时间少,对皇权与臣权的争斗还没有足够的了解。 这个问题,洪承畴想了许久,也没想清楚。 而与此同时,随着朝报的发售,宣政司的官员们,也开始了周期性的工作。 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宣传朝廷新政。 以及,在市井繁华之处,为百姓宣读京报。 五枚铜钱,对于高门大户来说,肯定是不多。 但对于很多的贫苦人家,特别是那些干苦力的人来说,还是太贵了,都快能买一斤盐了。 这些脚上没穿鞋的人,是皇帝皇帝需要团结的对象。 也是宣政司工作的重点。 “上个月,度支司又查出了三个贪官。” 城墙下,一份特别印刷出的大字报备贴在城墙上。 大字报的前面,正有一个穿着缁衣的人大声的向周围的百姓们宣读。 “皇帝爷爷已经批了,这个月底,就要将这三人在菜市口砍头,大伙儿到时候可以去看。” “好1 “杀的好1 “贪官就该杀头1 听到皇帝要杀贪官,人群中立马就传出一阵阵应和声。 给周围的人念了一会儿,这人实在是扛不住,将手中的铜皮喇叭递给身侧的另外一人,自己则是走到旁边,接过同伴递来的水壶喝了起来。 “卢兄,这活儿也太苦了。” 看着他喝水,另外一人不由得道。 “裴纶,你发什么牢骚。” “给朝廷,给皇帝办事儿,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你当什么锦衣卫?” 闻言,卢剑星将水壶放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而且满足吧,现在好歹俸禄是给够了。” 是的,这个宣读京报的人就是没钱贿赂上官,无法承袭祖上世袭百户的卢剑星。 不过,现在的锦衣卫是不存在这个问题的。 皇帝登基后,许显纯整顿锦衣卫,将一部分废物都给清到了恩荫千户所去,造成人手有些不足。 而宣政司、度支司、东厂、锦衣卫本部、辽东等等地方,现在都急需用人。 只要你满足晋升条件,升肯定是能升的上去的。 但升到哪儿,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卢剑星就是这么个栗子。 本来升到了百户,又好运的在东厂当差。 然后,他就因为在南海子监督搬砖的时候,人太过于木讷,对那些个犯官太过于宽厚,让魏忠贤看的不顺眼,一脚给踢回了锦衣卫。 而恰好,宣政司这边的锦衣卫正缺少能走街串巷的人,卢剑星就被调了过来。 “是埃” 闻言,他身侧脸有些胖乎乎的裴纶点了点头。 “自从皇爷登基后,弟兄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起来。” 如果说卢剑星是因为木讷被踢走,那裴纶就是因为贪吃被踢走的。 这厮在南海子盯着犯官搬砖的时候吃烧鸡,还吃的是独食,让魏忠贤抓了个正着。 然后,他就和卢剑星一起被踢走了。 “小道消息,锦衣卫内部开始挑人了,你听说了没。” 转头看了下,发现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中间宣读京报的人身上,裴纶突然悄悄的道。 “挑人?挑什么人?” 闻言,卢剑星皱了皱眉。 虽然相处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他发现这个胖子就是个小道消息收集器,各种消息都能提前知道。 “皇上登基的时候,不是就有消息传出,锦衣卫要改编嘛。” 贼眉鼠眼的看了下四周,裴纶小声的道。 “据说已经定下来了,锦衣卫除了从龙营外,还要增设正廉、清风、饕餮三个营头。” “正廉、清风、饕餮?” 听着裴纶说出的名字,卢剑星皱了皱眉。 这一个个词语,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但作为锦衣卫衙门的名字,都是啥意思啊? (本章完) 第216章 张问达要离京了 第216章 张问达要离京了 当日深夜,大时壅坊中,张问达的府邸上,觥筹交错。 明日,张问达就要离京,东林众人纷纷前来给他饯行。 本来,大臣致仕后,就算是自由了,回乡前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同好友告辞之类的。 毕竟,这年头的交通环境,很可能这致仕后的一别,就是永别了。 但张问达不一样,他上书乞骸骨乞的突然,皇帝批准批的突然。 历朝历代,官员致仕朝廷都会赠官。 宫里的太监来传旨给张问达赠官的时候,顺道通知了下,三日之后,锦衣卫的人来护送张问达还乡。 前堂的宴会已经开始,令自己的儿子负责招待友人后,张问达同韩爌等人进了后堂。 中午张问达乞骸骨的奏章方到内阁,司礼监那边就来人催促了。 韩爌无奈只能批了个挽留,做最后的努力。 但哪里想到,皇帝在这事儿上直接办加急,当日就批了。 事发的原因,韩爌完全不知道,只能听说张问达要宴请旧友后,才能来探探是啥原因。 方进入后堂,韩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你突然就会致仕?” “皇上特意给这东西做了批注,然后给我送来,我敢不致仕吗?” 闻言,张问达面无表情的从袖子中拿出一本书,放在了内堂的桌子上,示意韩爌看看。 这就是那本皇帝御批过的《宪纲事类》。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对都察院、科道早有不满,因为那些人,我屡次三番被陛下训斥。” “前些日子发生的西苑前群臣劝谏的事儿,就算有毕自言等人打圆场,但皇上也不可能轻易让那事儿那么过去。” “我说了多少次了,将下面的人管一管,不然迟早要出事儿。” 闻言,韩爌气愤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而后一饮而尽,不爽的道。 “怎么样,出事儿了吧。” “管,怎么管?” 听到韩爌在这儿放马后炮,张问达颇为气愤。 “那些人一个个尽是愣头青,又不全是我们东林之人,自以为读了些圣贤书,就能为民请命了。” “每次被皇上训斥,我都会在都察院将那些人召集到一起开会,开会时一个个嘴上答应的痛快。” “但实质上呢,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根本就不听我的。” “那你也没必要致仕埃” 听到张问达的话,周嘉谟恨铁不成钢的道。 “当日你并不在场,皇上就算是要严惩伱,有我们从旁相劝,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埃” “陛下已经对我动杀心了,我现在走,还能保全性命。” 闻言,张问达叹了口气道。 “这东西放在我的桌头上,我若是不走,皇上就真的要将我的脑袋挂在大明门上了。” “你冲动了。” 听到张问达致仕的理由,韩爌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些人不听劝告,你上书向陛下言明那些人使坏就是了,何必至此呢?” “怎么言明?” “告诉皇上,那些人结党营私意图逼宫吗?” 听到韩爌的话,张问达更是气愤。 “还是明白的告诉皇帝,我张问达是个废物,管不住手下的官儿吗?” “不管我上书怎么说,到时候我这张老脸就丢尽了。” 在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位置上,他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皇帝看他不爽,手下给他整活儿。 直接和皇帝说管不住人,那恐怕就不是致仕,是皇帝下诏罢免了。 和皇帝说这些人结党营私,那就是直接撕破脸皮。 先不说皇帝怎么处理。 就是这些人和其背后的势力,恐怕会不管不顾的送他背中五刀,是自杀了。 结党营私这个性质,只有皇帝能定性。 “我后悔去岁八月,从光庙手中接左都御史这个位置了。” 张问达痛苦的摇了摇头,看向两人道,脸上写满了苦涩。 大明总宪官的位置,什么时候好坐过。 从朱元璋那时候开始,大明换左都御史,频率就高的可怕。 干几个月就下台的叫常见,干满一年的叫罕见,干满两年的叫稀有,干过三年的那都叫传说。 “城门失火,殃及池区埃” 听着张问达的话,周嘉谟无奈的叹了叹气,翻开了张问达拿出来的书。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朋,卿真君子也。” 当周嘉谟小声的念出了皇帝最后的批阅,房间内顿时就静了下来。 嘉靖末开始的党争至今,早就是放在了台面上的东西。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党那党,你方唱罢我登台。 这期间,大家都保持着一种默契。 党争可以,但不能明白着放到明面上,特别是不能让皇帝给你定义结党。 一旦皇帝开了口,那就是连根拔的时候。 这么被皇帝拔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嘉靖时的严嵩。 “前番,陛下说,不相信结党营私?”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韩爌出声问道。 听到他的话,周嘉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恐怕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相信。” 手指在书上点了点,韩爌的脸色一阵变化。 “皇上不愿在朝堂上因为结党之事激起动荡。” “皇上有多么聪慧,你我早就见识了过了。” 听到韩爌的话,张问达摇着头道。 “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顾叔时(顾宪成)写在东林书院上的对联,是怎么传入陛下耳中的?” “不知道。” 将书递给张问达,韩爌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摇了摇头。 东林多出言官,这幅对联可以说就是他们东林的行动总纲。 通俗的说就是,啥都想管。 但问题是,这对联的意思,和皇帝目前的施政方针——确权,背道而驰。 皇帝禁止越权,东林啥都想管。 双方的矛盾,几乎是无可调停。 随着韩爌坐下,房间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去信南方,让把这幅对联换了。” 最终,还是东林元老周嘉谟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如今这个时候,不能再让皇帝对我们东林有恶感了。” “若是东林书院没了,那。。。” 打蛇打七寸,皇帝一上来,就抓住了他们最为薄弱的地方——东林书院。 东林党之所以能成势,就是因为当年顾宪成重修东林书院,开东林大会,方才聚集起了天下大儒。 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般,东林党不能失去东林书院。 若是皇帝对东林书院下手,仅是封了东林书院,那么聚集在他们旗下的那些个小官小吏,就会离他们而去,转投别人门下。 到时候,齐楚浙宣昆等等诸党,肯定会落井下石,送他们上路。 那东林党就真的完蛋了。 “我去和叶阁老说,让叶阁老主笔,我署名吧。”      点了点头,韩爌对周嘉谟道。 “只能如此了。” 随着张问达点头,房间内的三人达成了共识。 而与此同时,外堂。 黄尊素一边喝着酒水,一边翻动着手中的京报心里喃喃道。 “又要杀三个。” “别看那个了,看这个。” 就在其看的入神之时,突然有人将一份报纸塞到了他的眼前。 “邸报?” 看到报头上的几个字,黄尊素摇了摇头,将那东西推到了一边。 “这东西,我早就读过了。” 摇了摇头,黄尊素将手中的京报告递给对方道。 “这三个人,完了。” “哼,贪了那么多的银子,屁股都擦不干净,被杀活该。” 闻言,已经喝的有些上头的周顺昌不屑的将报纸丢到一边道。 “说的都是些假大空的话,什么尽诛贪污之贼,有几条能执行的下去。” 看到周顺昌的动作,黄尊素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 “我劝你好好的读一读那份京报,上面的东西,很是重要。” 说着,黄尊素就向外面走去。 主人在后堂不出来,这酒宴没继续待着的必要了。 而且,酒后人容易乱言,可能会捅出来个事儿。 他还是早走为妙。 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黄尊素无奈的摇了摇头,周顺昌这个蠢货。 皇帝开始抓风力了,这人居然看不出来。 汪文言被抓后,为东林出主意的担子,就都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但现在的东林,根本就没能帮他站台的人。 刘一燝回乡,韩爌胆怯,叶向高修史,张问达致仕。 在皇帝喜用实干之臣的情况下,东林的众多巨头,还真的没能拿的出手的人物。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叹着气走出张家大院,黄尊素手背在身后,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上。 皇帝虽然年轻,但是手段却是多,而且还玩的花。 锦衣卫,这个已经被文官们压制到都指挥使都开始向文官示好的衙门,在皇帝的手里焕发了新的光芒。 回想着报纸上关于度支司中锦衣卫查出贪官的事,黄尊素郁闷的摇了摇头。 锦衣卫这衙门,骂归骂,但被找上门的时候,该怂还得怂。 “又出了一个世宗,文官之苦埃” 踩着鹅卵石铺成的道路,黄尊素暗叹道。 权力太过于集中了,一旦皇帝有想法,官员就没法限制了。 “真长,同我走走。” 就在黄尊素暗自神伤之时,突然一个声音将他叫祝 “赵公。” 回头望去,黄尊素发现是早已进京,但一直没被皇帝启用的东林大佬,赵南星。 没官职,你就算是再有名望,没多少人会主动投靠。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知赵公有何事吩咐在下?” 冲对方躬身行了一礼,黄尊素谨慎的看着对方。 东林内部势力,分为温和派与激进派。 温和派隐隐以叶向高为首,而激进派,就是眼前的这个赵南星为首。 以皇帝的用人习惯——喜用实干之臣,他还是有机会补上一道御史的。 去岁泰昌时,他被召进京师前,可是在宁国推官任上的。 他可不想因为和赵南星走的太近,而被人抓住把柄,关键时刻捅出来。 “听闻,黄真长善谋事,不知如何看这京报之事?” 没有因为对方潜意识下表现出来的疏远而有所表示,赵南星轻声问道。 “陛下要堵悠悠士林之口。” 闻言,黄尊素微微表情一动,而后淡淡的道。 “京报大规模刊印后,有的事儿,做起来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嗯。” 听着黄尊素的话,赵南星点了点头,而后到。 “这些日子,各地已经有专人进京,购买京报,运回去发售了。” 两人就这夜色,赵南星抬头看了眼月亮,而后道。 “先帝怠政,天下生民困苦,陛下登基后,停了大朝,良言善语难入君儿。如果,各地的风向都落入宣政司的手中,这大明朝就真的没救了。” 说着,赵南星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是个忧国忧民之人。 “各地都有商人进京买报?” 听到赵南星的话,黄尊素心头一跳。 “此事当真?” 在邸报外增刊京报,这事儿皇帝是直接找的通政使王舜鼎,然后从京外调了个洪承畴进京来做事儿,上了车后就没补过票。 朝臣就是想要插手,也没那个途径。 直接上书? 谢谢,如泥牛入海。 如今,宣政司刊发的京报,价格便宜,产量高,还有宣政司官员在市井繁华处念报。 如果这个政策推广到下面,那些个小民有了这么个能从朝廷官方渠道得到消息的来源,谁还会想着去听那些个秀才讲书、评事? 如果他们下面的那些人讲事的时候,说出来的内容和京报上的不一样,让人给盯上了,哪是要出大事儿的。 因为京报告上的内容,是宣政司初审之后,皇帝还要再审核一遍的。 你讲的和报上的不一样,那肯定是你错了。 总不可能是终审的皇帝错了。 “当真。” 对黄尊素点了点头,赵南星接着道。 “皇上从三经厂调了部分匠人,去宣政司新闻署做工,专门负责刊印京报。现在京中有些报房里的抄书人,已经没了营生。”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我们的声音,会变的更校” 说着,赵南星看向黄尊素问道。 “我欲办一份士报,不知真长可愿助我?” 这时,赵南星才表达出了自己的目的。 看能不能将黄尊素这个东林智囊拉拢到自己的夹袋中。 “办报?” 闻言,黄尊素思索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道。 “在下人微言轻,又不善文辞,不敢承此重任。” “夜已经有些深了,未免家人担心,在下先行告退。” 说着,黄尊素对赵南星行了一礼后,就匆匆离开。 赵南星这是疯了。 皇帝都亲自下场办报了,你还当这是万历年间,能用小报搞风搞雨,想再给整个第三次妖书案埃 这是此刻脚步匆忙的黄尊素心中的想法。 ps:整理大纲的时候发现,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写出来的东西隔阂感与跳跃感太强,很多内容脑子里有货,但写不出来。部分剧情要大增,改完后我说一声,大家到时候刷新的重看下。 (本章完) 第217章 张公,上路吧 第217章 跑,赶快跑 就在张问达返乡的当天,前内阁辅臣方从哲的府上。 方从哲正与前来拜访的亓诗教和官应震喝茶聊天。 是的,方从哲还没离京。 皇帝没说让他赶快回家,所以方从哲就在京中慢慢收拾。 家中只留下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其他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卖不了的已经让人往老家运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亓诗教仿佛是手中的热茶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一般,感慨的道。 “先帝尸骨未寒,皇上就如此苛待老臣,令人齿冷埃” 先有刘一燝被遣返家乡,后又是张问达告老而归。 再算上病休的方从哲,老的干不动的李汝华,被调去修史的周嘉谟。 半年时间,朝堂上的老臣就让皇帝给送走的差不多了。 看看眼前虽然还在京师,但却几乎是闭门谢客的恩师。 方从哲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 但亓诗教自己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兔死狐悲之感。 “冷?冷什么?” 抬起一只眼睛看了眼对方,方从哲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的这个学生,学识可以,但是在官学上,还是差了些。 唇亡齿寒,你寒个锤子。 齐楚浙诸多党派和东林这些年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这些年,东林和齐楚浙诸党在朝堂上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如今,皇帝在处理东林,你居然还在为他们的人倒台,而觉得悲伤。 这么想着,方从哲又抬起另外一只眼睛,看了下坐在亓诗教身侧的官应震。 看到对方的脸上也有不忍之色,方从哲心底接着摇了摇头。 张居正当年留下的楚党,现在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党魁,也是落寞了。 “你二人,一个是太仆寺卿,一个是太常寺少卿,要明白一个道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看着眼前的两人,方从哲沉默了半响,方才终于开口道。 “陛下让张问达如此仓促的离京,既是贬斥,又是保护。” “贬斥,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以统御都察院上下。” “保护,则是告诉张问达,今后朝堂上再发生什么事情,与他张问达都没有关系。” “通俗的说就是,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听着老师的话,亓诗教眉头微皱。 “却是为何?” “哎。” 见亓诗教还不明白,方从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不是个当官的料。 若不是自己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护着他,他早就让人给掰了。 “大明两百五十余年的账,不是一天两天能翻的清的。而且,若是将那些烂账都翻出来,满朝堂的文武百官,杀上一半,都肯定有漏网之鱼。” “从当今天子登基以后规划的新政,以及操练新军就能看的出来,陛下是有心,也有能力中兴大明的。” 说着,方从哲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自己的茶杯,浇在了房中的个盆栽之上。 也不管这茶水是否会将盆栽给烫死。 “这次张问达的去职,是皇帝给他的恩典。” “也是皇帝在告诉世人,一个崭新的朝代到来了。” 说完这句话,方从哲看向两人。 却见官应震脸上写着沉思,而亓诗教的脸上却是疑惑。 “想不通,就辞官归去吧,还能保得个身价性命。” 见状,方从哲没了再指教的心思,摆了摆手道。 “可是,恩师。” 听到方从哲的话,亓诗教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凭小皇帝他。。。” “啪1 亓诗教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方从哲手中的杯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记住为师给伱最后的忠告。”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无论长幼,陛下,终归是陛下。” 说着,方从哲甩袖而去。 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皇帝登基已经超过半年,把握住朝堂的权柄了。 你居然还敢将皇帝当个小孩子看待。 “恩师。。。” 看着离去的方从哲,亓诗教喃喃说不出话来。 “亓兄。” 见到亓诗教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官应震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地君亲师。” “亓兄的话,有诽谤君父之嫌。” “可是。” 闻言,亓诗教不服的道。 “陛下今年方在志学之年,他能有什么主见?有什么想法?一定是身边那些个太监在教唆1 “谁能教唆?王安?魏朝?刘时敏?还是那个魏忠贤?” 看着一脸倔强的亓诗教,官应震无奈的摇了摇头。 “神庙、光庙时的太监,王安自缢,魏朝杖毙。” “那刘时敏,只是以前神庙时候,内书堂中一个不受看重的书生。” “那魏忠贤,只是以前街面上的小混混。” “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教唆皇帝。” “皇帝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皇帝自己想的。” 说着,官应震拍了拍亓诗教的肩膀。 “亓兄,就如方阁老所言,辞官吧。” “你1 被官应震这么一说,亓诗教顿时眼睛睁大,怒视着离开的官应震。 “方公,我打算辞官了。” 走出客厅,跟随仆从来到方从哲的卧房之外,敲了下方从哲的房门后,官应震站在门外开口道。 “哦?”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方从哲站在门后,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后生。 “却是为何?” “陛下年少而有大志,在下无才相辅于陛下。” 看着眼前被人指着鼻子骂“媚上”,还能笑呵呵面对的前内阁首辅,官应震声音低沉的道。 “下官无才无德,若是久留,恐会惹起祸端,指不定连累家人,不如趁早归去。” “嗯,你能想通这点,最好不过。” 听到官应震的话,方从哲点了点头,而后亲自送官应震离开。 路过水池,看了眼已经没了游鱼的池塘,方从哲感叹的到。 “昔年,张太岳一人独相,辅佐君上,最终却落得个险些被人开棺戮尸的下常” “自那之后,朝堂之上,尽是蝇营狗苟之徒,至今已近四十载。” “新君登基后,就在理清朝堂内外,当此之时离开,虽不能匡扶君上,却可保得有用之身。”      “待到他日天朗气清,或再可大鹏展翅,一跃高升。” 一路上,听着方从哲的话,官应震都没有出声。 他是楚党,和张居正差不多是同乡。 从张居正的人生经历中,他得出一个结论。 谋事在后,存身在前。 君用则尽力而为,君弃则全身而退。 这也是在天启初年的群臣大乱斗中,官应震能全身而退的关键。 他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干过南阳知县,后升至户科给事中。任言官九年,前后上奏有关人才、国本、礼仪、奢俭、宦竖、朋党等二百余疏,万历赞他敢于直言进谏,赞曰:此人敢尽言。 而到了天启初年,东林得势之后,官应震就急流勇退,主动让出太常寺卿职位,离开朝堂。 自那之后,朝堂上的风波,虽然有关于他的杂言碎语,但却始终都没刮到他的身上。 一直走到方府的门口,官应震才开口对方从哲道。 “在下谢方公教诲。” 看着登上马车离开的官应震,方从哲叹了一口气。 别人的弟子这么聪慧,怎么自己的弟子是个蠢货呢? 这些年,朝廷上东林和齐楚浙诸党的党争问题,单独就是东林的问题吗? 不可能啊,空穴未必来封,但一个巴掌他肯定拍不响埃 皇帝一手提拔实干之人,一手处理东林重臣。 那他们这些与东林斗了这么多年的人,皇帝会不处理吗? 不趁着皇帝处理势力最大的东林赶快跑,等皇帝手里的事儿忙完了,回过头来把他们也清理了啊? 这个道理,他的那个弟子居然不明白,还敢小看皇帝。 想到这里,方从哲不由得摇了摇头。 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方从哲喃喃自语道。 “先帝,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国本之争,是万历与朝臣的一场对弈。 虽然最终万历退让,立了朱常洛做太子。 但在人生的最后一年中,立了朱由校做太孙,为大明定下了第二顺位继承人。 万历立太孙的这步棋,相当的微妙。 泰昌仅继位一个月,就暴毙而亡。 天启以万历太孙之尊贵,登上皇位。 “神庙,是一个非常聪慧的人。” 摇了摇头,方从哲转身返回了府中。 他还要好好的劝劝这个弟子,赶快抽身。 就在方从哲打算着让自己这边的人赶快跑的时候,朱由校这个皇帝,真的有考虑处理他们吗? 答案是没有。 东林和齐楚浙党,或者说后来的阉党。 他还没那个功夫处理他们,而且对阉党的处理,要非常的谨慎。 如果说东林是空谈误国。 那么阉党就是实干废政。 造反的胆量没有,但借着为了朝政牟利的心却是有的。 东林对大明的伤害,在战略上失误。 而阉党就是在完成政事的时候,借机谋利。 对于东林,只要将这些人从决策层丢出去就好。 但对于阉党,却是要在实践之中,一个个的往出来挑,不能心急。 这也是历史上崇祯在处理阉党问题上的失误——扩大化。 他本能将阉党中真正能干事儿的人都挑出来,收为己用,结果却因为自己对阉党这个词语,或者说阉这个字的厌恶,选择了扩大化处理,失去了稳定朝政的机会。 短时间内,东林就再次卷土重来,而后成势的东林开始的内部倾轧,却是让孙承宗这种东林实干派都在朝堂上站不住脚。 那么,皇帝此时正在忙什么呢? 忙着怎么处理自己的舅舅。 “皇爷,礼部请依惯例,给两位国舅封爵。” 站在朱由校的身后,刘时敏谨慎的说到。 这个事儿,皇帝已经留中不发五本奏章,托了三个月了。 已经处于一个托不下去的状态了。 说是封爵,但实际上是一个封爵,一个袭爵。 要袭爵的是泰昌的嫡妻,孝元贞郭皇后的哥哥郭明振。 他爹郭维城是去年泰昌给封的,但今年闰二月的时候,人没了。 因为爵位时间太短,为显天家恩典,所以礼部就上书请其子郭明振袭爵。 另外一个是天启的生母,孝和恭皇后的弟弟,王升,朱由校的亲舅舅。 “留中。” 闻言,朱由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给外戚封爵这条,他打算废了。 “陛下,按成例,太后、皇后之母需封诰命夫人,其父当封锦衣卫官职或伯爵,另外还需赐田荣养。” “依世宗所颁《外戚世爵裁革令》,外戚恩封,不得请袭,止终本身,郭明振袭爵之事,可以不许。” “但王国舅毕竟是皇爷的亲舅舅,先帝时并未封赐。” 说着,刘时敏谨慎的抬头看了眼皇帝,而后躬着身子道。 “若是不封,恐惹人言陛下不顾亲亲之谊。” “朕连朕的亲叔叔,福王的亲娘都能给送到云雾山去,什么时候有亲亲之谊了?” 闻言,朱由校翻着白眼,转过头看着刘时敏。 “朕的心里,只有大明。” “没有武功,绝不封爵。” “皇爷。” 看到皇帝这个样子,刘时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民间有言,娘亲舅大。” “皇爷心有国体,以没有武功而不封爵,或可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但没有恩赏,别人且不提,宫里的人恐怕都会心有微词。” “长此以往,恐怕今后宫里就没有那么多的忠心之人可用了。” “。。。” 看着跪在地上,朱由校一阵无语。 这还是刘时敏第一次这么劝他。 转过头,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明朝外戚,根本就属于烂泥扶不上墙,这个时候别想指望着能给自己做为助力。 能给自己这个舅舅赐些什么,又能让自己这个舅舅干些什么。 “这样,赐他个锦衣卫带俸同知的职位,再赐他三千枚银币。” 思索了良久之后,朱由校才转头对刘时敏道。 “奴婢领命。” 听到皇帝终于开口给封赏,刘时敏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终于不是留中不发了。 给已逝嫔妃亲人封爵的事儿,一直留中不发。 这事儿已经弄的礼部有些忐忑了。 给出的封号一次比一次好听,而且从伯提升到了侯,但依旧是留中不发。 礼部那边已经派人来打听,皇帝是不是打算给封个国公,上书打算劝诫了。 虽然他知道是皇帝不欲给没有武功的人封爵,但在皇帝正式发布命令前,没有皇帝的表态,也不敢和人透露埃 (本章完) 第218章 跑,赶快跑 第218章 跑,赶快跑 就在张问达返乡的当天,前内阁辅臣方从哲的府上。 方从哲正与前来拜访的亓诗教和官应震喝茶聊天。 是的,方从哲还没离京。 皇帝没说让他赶快回家,所以方从哲就在京中慢慢收拾。 家中只留下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其他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卖不了的已经让人往老家运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亓诗教仿佛是手中的热茶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一般,感慨的道。 “先帝尸骨未寒,皇上就如此苛待老臣,令人齿冷埃” 先有刘一燝被遣返家乡,后又是张问达告老而归。 再算上病休的方从哲,老的干不动的李汝华,被调去修史的周嘉谟。 “可是,恩师。” “也是皇帝在告诉世人,一个崭新的朝代到来了。” “通俗的说就是,既往不咎。” 但亓诗教自己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兔死狐悲之感。 说完这句话,方从哲看向两人。 齐楚浙诸多党派和东林这些年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这些年,东林和齐楚浙诸党在朝堂上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见亓诗教还不明白,方从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却见官应震脸上写着沉思,而亓诗教的脸上却是疑惑。 方从哲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 说着,方从哲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自己的茶杯,浇在了房中的个盆栽之上。 “就凭小皇帝他。。。” 这么想着,方从哲又抬起另外一只眼睛,看了下坐在亓诗教身侧的官应震。 看着眼前的两人,方从哲沉默了半响,方才终于开口道。 “冷?冷什么?” 看到对方的脸上也有不忍之色,方从哲心底接着摇了摇头。 “想不通,就辞官归去吧,还能保得个身价性命。” “保护,则是告诉张问达,今后朝堂上再发生什么事情,与他张问达都没有关系。” 半年时间,朝堂上的老臣就让皇帝给送走的差不多了。 “哎。” “你二人,一个是太仆寺卿,一個是太常寺少卿,要明白一个道理。” “这次张问达的去职,是皇帝给他的恩典。” 听着老师的话,亓诗教眉头微皱。 也不管这茶水是否会将盆栽给烫死。 “既往不咎?” 听到方从哲的话,亓诗教瞬间睁大了眼睛。 “大明两百五十余年的账,不是一天两天能翻的清的。而且,若是将那些烂账都翻出来,满朝堂的文武百官,杀上一半,都肯定有漏网之鱼。”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陛下让张问达如此仓促的离京,既是贬斥,又是保护。” “却是为何?” 唇亡齿寒,你寒个锤子。 张居正当年留下的楚党,现在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党魁,也是落寞了。 抬起一只眼睛看了眼对方,方从哲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当今天子登基以后规划的新政,以及操练新军就能看的出来,陛下是有心,也有能力中兴大明的。” 他的这个学生,学识可以,但是在官学上,还是差了些。 若不是自己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护着他,他早就让人给掰了。 “贬斥,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以统御都察院上下。” 见状,方从哲没了再指教的心思,摆了摆手道。 看看眼前虽然还在京师,但却几乎是闭门谢客的恩师。 这就不是个当官的料。 “啪1 如今,皇帝在处理东林,你居然还在为他们的人倒台,而觉得悲伤。 亓诗教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方从哲手中的杯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记住为师给你最后的忠告。”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无论长幼,陛下,终归是陛下。” 说着,方从哲甩袖而去。 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皇帝登基已经超过半年,把握住朝堂的权柄了。 你居然还敢将皇帝当个小孩子看待。 “恩师。。。” 看着离去的方从哲,亓诗教喃喃说不出话来。 “亓兄。” 见到亓诗教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官应震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地君亲师。” “亓兄的话,有诽谤君父之嫌。” “可是。” 闻言,亓诗教不服的道。 “陛下今年方在志学之年,他能有什么主见?有什么想法?一定是身边那些个太监在教唆1 “谁能教唆?王安?魏朝?刘时敏?还是那个魏忠贤?” 看着一脸倔强的亓诗教,官应震无奈的摇了摇头。 “神庙、光庙时的太监,王安自缢,魏朝杖毙。” “那刘时敏,只是以前神庙时候,内书堂中一个不受看重的书生。” “那魏忠贤,只是以前街面上的小混混。” “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教唆皇帝。” “皇帝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皇帝自己想的。” 说着,官应震拍了拍亓诗教的肩膀。 “亓兄,就如方阁老所言,辞官吧。” “你1 被官应震这么一说,亓诗教顿时眼睛睁大,怒视着离开的官应震。 “方公,我打算辞官了。” 走出客厅,跟随仆从来到方从哲的卧房之外,敲了下方从哲的房门后,官应震站在门外开口道。 “哦?”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方从哲站在门后,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后生。 “却是为何?” “陛下年少而有大志,在下无才相辅于陛下。” 看着眼前被人指着鼻子骂“媚上”,还能笑呵呵面对的前内阁首辅,官应震声音低沉的道。 “下官无才无德,若是久留,恐会惹起祸端,指不定连累家人,不如趁早归去。” “嗯,你能想通这点,最好不过。” 听到官应震的话,方从哲点了点头,而后亲自送官应震离开。 路过水池,看了眼已经没了游鱼的池塘,方从哲感叹的到。 “昔年,张太岳一人独相,辅佐君上,最终却落得个险些被人开棺戮尸的下常” “自那之后,朝堂之上,尽是蝇营狗苟之徒,至今已近四十载。” “新君登基后,就在理清朝堂内外,当此之时离开,虽不能匡扶君上,却可保得有用之身。”      “待到他日天朗气清,或再可大鹏展翅,一跃高升。” 一路上,听着方从哲的话,官应震都没有出声。 他是楚党,和张居正差不多是同乡。 从张居正的人生经历中,他得出一个结论。 谋事在后,存身在前。 君用则尽力而为,君弃则全身而退。 这也是在天启初年的群臣大乱斗中,官应震能全身而退的关键。 他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干过南阳知县,后升至户科给事中。任言官九年,前后上奏有关人才、国本、礼仪、奢俭、宦竖、朋党等二百余疏,万历赞他敢于直言进谏,赞曰:此人敢尽言。 而到了天启初年,东林得势之后,官应震就急流勇退,主动让出太常寺卿职位,离开朝堂。 自那之后,朝堂上的风波,虽然有关于他的杂言碎语,但却始终都没刮到他的身上。 一直走到方府的门口,官应震才开口对方从哲道。 “在下谢方公教诲。” 看着登上马车离开的官应震,方从哲叹了一口气。 别人的弟子这么聪慧,怎么自己的弟子是个蠢货呢? 这些年,朝廷上东林和齐楚浙诸党的党争问题,单独就是东林的问题吗? 不可能啊,空穴未必来封,但一个巴掌他肯定拍不响埃 皇帝一手提拔实干之人,一手处理东林重臣。 那他们这些与东林斗了这么多年的人,皇帝会不处理吗? 不趁着皇帝处理势力最大的东林赶快跑,等皇帝手里的事儿忙完了,回过头来把他们也清理了啊? 这个道理,他的那个弟子居然不明白,还敢小看皇帝。 想到这里,方从哲不由得摇了摇头。 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方从哲喃喃自语道。 “先帝,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国本之争,是万历与朝臣的一场对弈。 虽然最终万历退让,立了朱常洛做太子。 但在人生的最后一年中,立了朱由校做太孙,为大明定下了第二顺位继承人。 万历立太孙的这步棋,相当的微妙。 泰昌仅继位一个月,就暴毙而亡。 天启以万历太孙之尊贵,登上皇位。 “神庙,是一个非常聪慧的人。” 摇了摇头,方从哲转身返回了府中。 他还要好好的劝劝这个弟子,赶快抽身。 就在方从哲打算着让自己这边的人赶快跑的时候,朱由校这个皇帝,真的有考虑处理他们吗? 答案是没有。 东林和齐楚浙党,或者说后来的阉党。 他还没那个功夫处理他们,而且对阉党的处理,要非常的谨慎。 如果说东林是空谈误国。 那么阉党就是实干废政。 造反的胆量没有,但借着为了朝政牟利的心却是有的。 东林对大明的伤害,在战略上失误。 而阉党就是在完成政事的时候,借机谋利。 对于东林,只要将这些人从决策层丢出去就好。 但对于阉党,却是要在实践之中,一个个的往出来挑,不能心急。 这也是历史上崇祯在处理阉党问题上的失误——扩大化。 他本能将阉党中真正能干事儿的人都挑出来,收为己用,结果却因为自己对阉党这个词语,或者说阉这个字的厌恶,选择了扩大化处理,失去了稳定朝政的机会。 短时间内,东林就再次卷土重来,而后成势的东林开始的内部倾轧,却是让孙承宗这种东林实干派都在朝堂上站不住脚。 那么,皇帝此时正在忙什么呢? 忙着怎么处理自己的舅舅。 “皇爷,礼部请依惯例,给两位国舅封爵。” 站在朱由校的身后,刘时敏谨慎的说到。 这个事儿,皇帝已经留中不发五本奏章,托了三个月了。 已经处于一个托不下去的状态了。 说是封爵,但实际上是一个封爵,一个袭爵。 要袭爵的是泰昌的嫡妻,孝元贞郭皇后的哥哥郭明振。 他爹郭维城是去年泰昌给封的,但今年闰二月的时候,人没了。 因为爵位时间太短,为显天家恩典,所以礼部就上书请其子郭明振袭爵。 另外一个是天启的生母,孝和恭皇后的弟弟,王升,朱由校的亲舅舅。 “留中。” 闻言,朱由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给外戚封爵这条,他打算废了。 “陛下,按成例,太后、皇后之母需封诰命夫人,其父当封锦衣卫官职或伯爵,另外还需赐田荣养。” “依世宗所颁《外戚世爵裁革令》,外戚恩封,不得请袭,止终本身,郭明振袭爵之事,可以不许。” “但王国舅毕竟是皇爷的亲舅舅,先帝时并未封赐。” 说着,刘时敏谨慎的抬头看了眼皇帝,而后躬着身子道。 “若是不封,恐惹人言陛下不顾亲亲之谊。” “朕连朕的亲叔叔,福王的亲娘都能给送到云雾山去,什么时候有亲亲之谊了?” 闻言,朱由校翻着白眼,转过头看着刘时敏。 “朕的心里,只有大明。” “没有武功,绝不封爵。” “皇爷。” 看到皇帝这个样子,刘时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民间有言,娘亲舅大。” “皇爷心有国体,以没有武功而不封爵,或可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但没有恩赏,别人且不提,宫里的人恐怕都会心有微词。” “长此以往,恐怕今后宫里就没有那么多的忠心之人可用了。” “。。。” 看着跪在地上,朱由校一阵无语。 这还是刘时敏第一次这么劝他。 转过头,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明朝外戚,根本就属于烂泥扶不上墙,这个时候别想指望着能给自己做为助力。 能给自己这个舅舅赐些什么,又能让自己这个舅舅干些什么。 “这样,赐他个锦衣卫带俸同知的职位,再赐他三千枚银币。” 思索了良久之后,朱由校才转头对刘时敏道。 “奴婢领命。” 听到皇帝终于开口给封赏,刘时敏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终于不是留中不发了。 给已逝嫔妃亲人封爵的事儿,一直留中不发。 这事儿已经弄的礼部有些忐忑了。 给出的封号一次比一次好听,而且从伯提升到了侯,但依旧是留中不发。 礼部那边已经派人来打听,皇帝是不是打算给封个国公,上书打算劝诫了。 虽然他知道是皇帝不欲给没有武功的人封爵,但在皇帝正式发布命令前,没有皇帝的表态,也不敢和人透露埃 (本章完) 第219章 再加银币数额 第219章 再加银币数额 皇帝给王皇后亲人的封赏终于下来了。 没有封爵,只是给了一个锦衣卫带俸同知的职位。 这个结果,可谓是让礼部的众人大跌眼镜。 “陛下不同意,是因为我们给的太高了?” 手中拿着已经草拟好的诏书,礼科暴谦贞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尚书孙如游。 “如今看起来,是这样。” 早已读过皇帝的御批,孙如游此刻也捋着胡子,感觉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大明的皇帝,什么时候是这种不顾亲亲之谊的了? 万历生前,给郑贵妃的家人,那可谓是极尽恩荣,郑贵妃之弟郑国泰,给的是正一品左都督的武职。 这是大明史上,没武功的外戚,所得到的最高职位。 “封增的圣旨都是我草书的,我能不知道吗?” 看着离去的暴谦贞,孙如游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起了皇帝为何会如此的“苛待”母家人。 仿佛是防止对方发现,自己对皇帝有这么不恭顺的评价。 “这样么?” “从不将陛下的话放在心上。” 皇帝不是个吝啬的人。 皇帝不打算重用外戚,相反,还打算斩断外戚伸到武勋集团中的触手! “古人有云,德不配位,必有祸殃。” 这点从皇帝将内帑银子拿出用百万计的白银给外廷清账就能看的出来。 啥?有武功的外戚? 从暴谦贞的手中拿过奏本,孙如游感慨的道。 再加上皇帝将勋贵子弟都给塞到了六部衙门对面,那个由中军都督府衙门改设的武略院里受训。 都是官场上的油条了,暴谦贞自然是看到了孙如游看自己不对的眼神。 “不是,我是说张问达被锦衣卫护送还乡的事儿。” 比如万历正妻王皇后之父,则是受封永年伯。 而对于皇后家人的封赠,则多是伯爵。 “其现在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埃” “陛下屡次下诏申饬都察院,但那些个言官。” 看到对方的眼神后,两人飞速的错开视线。 说着,孙如游瞥了一眼暴谦贞,这厮也是个言官。 放下手中的奏本,暴谦贞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后,看向对方问道。 同样返还了孙如游一个白眼,暴谦贞详细的到。 但对王家也这么吝啬,背后肯定有问题。 “张问达的事儿,孙尚书听说了没。” “哦,那事儿埃” 闻言,孙如游不由得甩了对方一个白眼。 对视一眼,暴谦贞与孙如游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这個词语。 “这诏书没问题,我就离开了。” 如果孙如游的推测,让此时正在同户部侍郎袁世振、度支司正卿毕自言、工部尚书徐光启三人一起巡视宝泉局的朱由校知道,一定会直呼,孙卿懂我。 或者说,就给了份朝廷的俸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而给自己的亲舅舅,也没封爵,只是给了个锦衣卫带俸同知的闲职。 前些日子,熊廷弼全歼建奴两白旗时,有人上书提议给熊廷弼封侯,但皇帝直接驳回了那几道奏本的事儿。 不许光宗正妻郭皇后之弟郭明振袭其他父博平伯的爵位。 那位爷叫徐达,生前魏国公,死后中山王。 沉思了一会儿后,暴谦贞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对郭家吝啬,能说郭皇后只是嫡母,不是血亲而搪塞过去。 但现在,皇帝却表现的非常的“吝啬”。 “刻薄寡恩。”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惊的孙如游不由得捻断了一根胡子。 整理了一下衣袖,孙如游方才道。 皇后家给个伯爵,这都是大明的成例。 可惜,朱由校并不知道。 走在宝泉局的工坊之中,听着耳边传来咚咚咚的砸钱声,一行人的脸上俱是笑容。 这每一声咚,都代表着朝廷能多一分,乃至于三分银可以用,能大大的缓和目前朝廷缺钱的问题。 “陛下,京中京外的勋臣外戚、诸多王侯、各地豪绅,都有来信户部询问,能不能给他们再单独开一个档口,兑换银币。” 看了一眼正伸着脑袋看正在用铣车将银条切割成银坯饼工匠的皇帝,袁世振突然出声问到。 “哦?” 闻言,朱由校没有回头,注意力依旧在那铣车之上。 “你觉得呢?” “臣以为,可以答应他们。” 大明的户部,同时兼管着宗人府的事儿。 而大明的宗正,实际上就是大明的皇帝。 而宗人府的那个宗正,也就剩下个给各地亲藩子嗣上宗牒的事儿了。 看到皇帝对这铣车感兴趣的样子,袁世振没有多说什么。 这银币的铸造的过程,都是皇帝提出来的。 皇帝对这种技巧之物感兴趣,不意外。 更何况,还听说这位皇帝很喜欢做木活? “袁大人。” 袁世振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他身后的赵晗就已经出声了。 “您饶了我们宝泉局吧,产量提不上去了,真的提不上去了。” 赵晗这个时候也已经是顾不上这么说话犯不犯忌讳了,有没有可能丢了官帽子之类的事儿了。 他眼睛下的两个黑眼袋已经说明了他现在的状态了。 全宝泉局上下,六班倒,七乘二十四小时的抓生产。 休沐? 哪儿来的休沐,为了皇帝的经济政策,为了大明百姓不再受货币不明之苦,也就只能是他们这些宝泉局的人了。 不过,好消息是俸禄是给够的。 “北直隶、南直隶的兑银,朝廷的国帑,陛下的内帑,各处的银子都在等着铸造。” 说着,袁世振不由的看了一眼度支司的毕自言,接着道。 “袁大人提议给南直隶高火耗兑银后,为了凑出这部分银币的数额,我们可是将本应兑给陛下内帑的银币份额都克扣了一半。” “咳咳。” 听到赵晗将从皇帝内帑的银币数额分给了外廷,袁世振老脸有些挂不住,咳嗽的同时,看向了一边。 听着几人的话,朱由校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摆了摆手,转身道。 “目前,宝泉局的产量虽然还能继续扩大,但扩大的量有限,每日产出的银币怎么分配,都是有定数的。” “事分轻重缓急,国事为先。” “将银币多给南直隶,多给国帑,多给北直隶,这是国事。” “但是给他们开专档兑换银币,这就不是国事,而是私事了。” 国事为重,宝泉局铸出的银币分为内帑、北直隶、南直隶、国帑四个主体。 国帑的银子多用在官员发俸和朝廷的政府开支。      而内帑,则主要是新军的军饷以及紫禁城的日常开支和维护。 另外,铸币的事儿是皇帝提出来的,皇帝拿走五成产量,外廷都说不出什么。 但,皇帝心忧国事,可是分了很大一笔本属于内帑的额度给外廷的。 现在,这些勋臣外戚、诸多王侯想要更快的将手里的银子换成银币,能付出什么呢? 就凭你脑袋上顶个外戚勋贵王侯,就想致大明国事于不顾? 如果崇祯这种好名气的主,可能还真的答应了。 但眼前的这个皇帝,可是精的跟猴一样,怎么可能。 “朕为何要给他们呢?” 听到皇帝的话,袁世振顿时就觉得这事儿有戏,当即笑着道。 “世间之事,一买一卖,皆有定数。” “他们既然想要提前拿到这银币,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袁世振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给众人算道。 “每月兑出的银币,除了已经定好的份额,陛下还可从内帑拿出给五十万枚银币的额度给他们。 “这五十万枚银币分为十份,每份五万枚,最低价六万两金花银。” “然后,让他们在这个基础的价格上公开竞争,谁给出更多的火耗,就将这份银币给谁。” “。。。” 随着袁世振的话音落下,堂口中的众人顿时都沉默下来,仿佛是看鬼一样的看向袁世振。 听着这后世拍卖的法子,朱由校感觉到一阵诧异。 袁世振这厮,是真滴损埃 仔细的看了袁世振好一会儿,朱由校方才出声道。 “朕令人铸造银币,就已经有人骂朕是与民争利。” “袁爱卿可知,此策一出,爱卿必为天下士绅豪贵所唾弃。” 铸币这事儿,是朱由校用皇权在搞。 一枚银币,银八钱九分,铜锡一钱一分,合银一两。 多出来的一钱一分,也就是十一分就是火耗。 最初是四分作为宝泉局的原料与工钱,两分是度支司管理的国帑,五分是皇帝的内帑。 但是毕自言为了国帑能多点收入,舍下老脸,从皇帝的内帑多要了一分的利益。 但就这十一分的火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狠皇帝与“民”夺利,骂皇帝是亡国之君。 现在,他袁世振玩这一手,他的名声还能好的了? “如今,国事艰难,这些人既然想更快,更早的持有银币,必须要付出代价。” 听到皇帝说天下豪绅骂自己,袁世振当即拱手道。 “臣在两淮,常见富绅家拥千亩良田,家藏白银数十万两。而百姓则是脚无立锥之地,仅有活命之财。” “为了国事,臣不惧。” “此赤诚君子。”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伸出手指了指对方,对周围的众人道。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闻言,袁世振当即有些脸红,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在两淮的一些“老朋友”,在南直隶兑银时,根本抢不过那些个勋贵。 在听说了南直隶兑银的事儿是他提出来的后,当即就遣人找到了他的门上。 银币这东西,用起来比银两方便多了,但就这个数量太少。 而且,还有朝廷那道奖励性举报的规定压在头上。 这政策一出来,他们掀民乱的办法就用不上。 下面多少地痞流氓盯着他们,就等着时间一到,举报他们呢。 由不得他们不急。 “此事,容朕再想想。” 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摇了摇头,没有立刻答应袁世振的提议。 见到皇帝这么犹豫,袁世振没有再说话。 办事儿,讲究个火候。 这既然皇帝已经在思考了,就不要穷追了。 不然会让皇帝怀疑他动机不纯。 见到皇帝与袁世振两人定下了再加火耗,多给数额的事儿,徐光启的眼神一阵闪烁。 徐光启出身的徐家,是松江大户。 而松江那个地方,后世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上海。 徐光启本人在松江从事农业实验并著书立说的别业,并且在逝世后安葬的地方,叫做徐家汇。 身为一个西学派,徐家在海贸上,当然是插了一手的。 海贸利益的庞大,让四分高的火耗对徐家也不是不能承受的。 而且,徐光启还发现了袁世振刚才提出的增加额度的一个漏洞。 南直隶的火耗是四成,北直隶的火耗是一成。 若是这新增的额度是在京城,有人将银子从南直隶运到北直隶来兑了,再运回南直隶,私下给人兑银。 就算加上竞争多给出的火耗。。。 心中一阵默算,徐光启就得出了一个起码一成五利益的结论。 想到这里,徐光启深深的看了一眼袁世振。 都是老狐狸,你搁这儿玩什么聊斋呢。 不过,徐光启此时并不打算戳穿袁世振背后的目的。 没那个必要,南直隶银币多加的火耗,只是目前市场上银多币少所造成的。 等到后面数量上去,火耗自然是要降下来的,这个牟利的路子到时候也就没了。 “陛下,臣前些日子在石景山看了很多东西,觉得这工级是个好东西。” 跟在皇帝的身后,徐光启笑呵呵的看着堂口中正在配银的银匠,对皇帝道。 “既可让朝廷得到技艺高超的工匠,又能让工匠得利,能活的下去。” “今日又在这宝泉局参观,听闻银匠不足,臣有个提议,想说于陛下。” “哦?” 闻言,朱由校意外的看向徐光启。 “说来听听。” “臣提议,能不能建一所匠学,招募一些无业之人,学习工匠之道。” 给工匠办学校? 听到徐光启,在场的众人都看向了徐光启。 且不说手艺人几乎都是父子相传,传儿不传女,敝帚自珍的想法,舍不得传给别人。 光是士农工商,各司其职,这朴实无华的社会定义,就让很多人不愿意去做工匠。 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徐光启出声解释道。 “以前,很多人就算是学的做了木匠、瓦匠、铁匠,也不敢四处宣传,生怕入了匠籍。但前番,陛下已令顺天府废除匠籍,很多人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古人有言,工欲善其器,必先利其器。” “衣食住行,那样都离不开工匠打造的器械。” “这些器械,关乎着大明每年能生产多少农具,能生产多少兵器,能编织多少布匹。” “若是工具不利,则生产出的数量与质量也会受到影响。” “故此,臣觉得建一个匠学,培养工匠,对朝廷是一件有利之事。” (本章完) 第220章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220章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建个技校?” 这是徐光启的提议说出后,朱由校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再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光启。 该说,不愧是大明西学派的代表人,儒家实践学的奠基人吗? 不过,如果建一个工学,恐怕是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的。 大明建武略院,是有基础的。 各地卫所军学、武举都是武略院的基石。 但工学不一样。 顺天府的匠籍,可是他刚刚才给废除的。 毕竟,先弄清楚工是什么,才能知道自己该管哪些东西。 这个是朱由校每月工作必须要有的一环。 仔细的观察完这机器上的每条锁链,徐光启不由得感叹道。 宝泉局视察完毕后,就是视察石景厂了。 对徐光启摆了摆手,朱由校出言道。 “臣领旨。” 其实,他对办工学,也只是一個初步的构想。 “这样吧,你先给朕列个条陈出来,总结一二,将有哪些行当,都列举一下,待朕看过之后,再想想怎么实行吧。” 总结一下,哪些行当归属于工的范畴。 一行人在宝泉局参观,或者说视察之后。 他们二人也私下商议过,为什么昔年太祖爷的大明宝钞最终会贬值贬到擦屁股纸都不如的程度。 逛完了炼铁厂,接下来就是火药的生产了。 对此,朱由校也是非常的重视。 他此时正在一台冲压机前仔细的观察。 一人高的铁规车,用驴子拉着在两条钢轨上跑动。 用来背矿,还不如让去修路呢。 虽然徐光启是个有本事的人,通过先运输成品,后切断原料的办法,保证王恭厂没炸。 随着矿山的扩大、矿丁的招募、炼铁炉数目的逐步增多,铁产量每日上升。 如上月一般,在几个炼铁厂巡视一番后,朱由校非常的满意。 而与此同时,铁轨以及铁轨车这东西也在诸多厂区中开始铺设。 而与毕自言和袁世振不同的则是徐光启。 “此事可行,但不能是现在。” “陛下的奇思妙想可真是多。” 站在一架巨大的天平前,看着正在给每枚银币称重的工匠,毕自严与袁世振二人可谓是感慨良多。 这称的分明就是大明的信用度,是大明的基石。 军队,是朱由校这个皇帝的脊梁。 根据徐光启的观察,出现这种原因是因为机器的侧面,有一堆的齿轮、滑轮。 毕竟,一单位人力是能够产生更高的价值的,相比于背矿这种能用器械就解决的简单而又繁重的体力劳动。 拒绝了工学的事后,一行人又在宝泉局中转了起来。 大明如今人力资源虽然丰富,但也不能这么用。 而工业,则是大明的脊梁。 宝泉局的门口,三人恭送皇帝骑马而去后,也纷纷行礼道别。 他真正想要,是皇帝的后半句话。 皇帝给他们讲解了什么叫做货币。 眼前这架天平上称的,哪里是一枚枚银币。 这架机器是皇帝给出设计思路,由大匠试做出的。 虽然花费多了一些,但到底是节省人力多了。 前番,和皇帝在西苑开会时,在得指皇帝有意给工部加权后,徐光启就有了这个想法。 眼神游移,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摇了摇头。 听到皇帝的话,徐光启拱手应道。 同厂房内其他的辊压机相比,这台辊压机明显要节省力气。 但朱由校这个皇帝,对火药厂自带穿越者恐惧buff。 毕竟,历史上的王恭厂大爆炸太过于有名了。 不但葬送了大明多年的火药存储,还送走了天启的三儿子,让天启绝后了。 大明的火药生产,粗略的分为3+1的步骤。 前一个3分别生产硝、碳、硫。 而最后的1则负责将原料根据配比,生产出合格的颗粒火药。 为了安全着想,朱由校这个皇帝只视察前三厂,最终的混合生产厂是不会去的。 带着人来到原料生产区,看着正在露天熬硝的工匠,朱由校忍不住摇了摇头。 在化工行业没有蓬勃发展以前,虽然大明的工业生产能力在全世界已经是非常先进的了,但产量和后世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硫磺和碳的生产,相对之下比较容易。 中华地大物博,总能找得到现成的硫磺矿,唯一的问题就是运输了。 而碳则只要将木头烧好后研磨成粉就可以了。 但硝,这种指硝酸钾的化合物却是困难。 大明京师制备火药用的硝,主要是山东产的土硝。这玩意儿就算是有现成的矿石,用土法进行提炼,还是略微有些繁杂。 故此也就有了“熬硝千日,不抵将军一炮”的说法。 前番,徐光启将王恭厂一半的储量都给掏了出来,然后在皇帝的授意下,给辽东的熊廷弼送了过去。 为此,熊廷弼能收复失地,真的就是拿钱给砸下来的。 “化学学的虽好,但这往生产上用,还是有些距离的埃” 离的老远,看着一个工人正用柳木棍子搅动锅里的硝料,朱由校咂着嘴,心里暗自道。 从理论到生产。 从实验室手摇瓶子到生产线搅拌机。 这中间的距离,不是轻易能跨过去的。 他虽然掌握着理论,但对于生产,特别是大规模生产,真的就是一窍不通,暂时帮不上什么忙。 当朱由校视察完了石景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当夜,朱由校就在石景厂住了下来。 而就在朱由校这个皇帝巡视石景厂时,南海子。 “这些人干活儿真慢埃” 手中端着杯茶,坐在个小山坡上,看着下方正在搬砖的言官们,魏忠贤不由得摇头叹道。 “干爹,要不孩儿去抽他们几鞭子,让他们搬快些。” 听到了魏忠贤的话,他的干儿子魏庆不由得出声道。 “滚一边儿去。” 斜眼看了下这个憨货,魏忠贤脸色一变,当即骂道。 “唉,唉。” 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魏庆不敢多留,麻溜的转身离开。 “还是皇爷的办法好埃” 训斥了干儿子后,魏忠贤将茶杯放在小桌上,伸出脖子又仔细的看了眼下面正在干活的言官们,摇头赞叹起了皇帝的智慧。 以往,大明对朝臣的惩罚措施,由轻到重,不过是廷杖、贬斥、杀头。 但对于目前的大明文官们来说,廷杖、贬斥是明摆着让那些人养望,而杀头则是坏皇帝自己的名声。 现在皇帝从历史的垃圾堆里拉出来的这个搬砖的惩罚措施,可谓是相当的有效。 养望?想啥呢? 连家都没法回,顶多允许家人前来探望。 搁工地上劳动改造,啥时候改造目标完成,啥时候再回家。 往日,魏忠贤没少听说或者见到,有朝臣在被万历廷杖或者贬斥后,在民间的声望就大大滴涨上一波。      但现在,即便是掌握着东厂这个监察机构,魏忠贤也没听说这批劳动改造的人中,有谁的威名大涨。 非常的反常,这些人进了南海子工地后,居然没人给求情。 起码,他是没在京城的舆论场上听说,有谁同情这些人。 “奇了怪了。。。” 看着一个个正在搬砖的言官,魏忠贤忍不住心里嘀咕。 如果让朱由校知道魏忠贤的疑惑,他恐怕会感叹一句,魏忠贤居然长脑子了。 越是大型的组织,其内部的组织结构就越复杂。 就如同九头蛇一般,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 在皇帝强势,多次对言官群体送出了皇恩铁拳的情况下。 没脑子的这会儿不是在刑部候审,就是在南海子劳改。 而有脑子的人,往往都不会人云亦云。 一个有自己主见,还握着对朝臣的生杀予夺之权的皇帝,对于朝臣们,就是最为恐怖的生物。 在看到皇帝对官员的手段后,谁还会替这些人发言呢? 当时间来到傍晚。 “到点了,下工了,下工了。。。” 从总监司的钟声开始,再到不同工区的铜锣,不同工地的哨声。 意思相差仿佛的声音,在不同的工地,不同的身份人的耳中响起。 “吃饭咧,休息咧。” 随着监工的声音响起,不管是犯官,还是工人,亦或者监工,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向着住宿的棚屋而去。 整个南海子,四散分布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工地。 虽然南海子的外围有着围墙,但到底是没那么多的兵去巡逻。 而为了管理的方便,还是在各地分区建造了棚屋和简单的围墙。 又因为聚集了太多的人,为了防止盗贼,还沿着棚屋建起了围墙,墙壁上扎着瓦片之类的尖锐之物,有的地方甚至于还有血。 而每个棚屋区,还养着凶猛的狼犬,多则几十条,少则十几条,每到夜晚,都会有专人带领着巡逻——这是上次南海子“闹鬼”之后,新推出的管理政策。 “今日可累死我了。” 翰林院庶吉士缪昌期锤着自己的腰,看着身边的御史袁化中道。 “可不是,一块转几十斤重,要背好几里的路。” 从自己的床铺侧拿起个茶碗,来到水桶前,袁化中也顾不上脏不脏,舀了一碗水后,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待他喝完,将舀水的地方让给其他人。 “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到,我这手就已经开裂。” 将自己的碗放在床头,也顾不得身上衣服的脏乱,一屁股坐在床铺上,袁化中苦着个脸。 “这苦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埃” “呜呜呜。” “我一个富家子弟,何时做过搬砖这等下贱之事,陛下辱我,陛下辱我埃” 随着袁化中开口,也不知是谁,用哭腔开口道。 “陛下,何必如此折辱臣等埃” 情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随着一个人开哭,棚屋内的众人顿时纷纷哀嚎了起来。 南海子工地的劳动,是皇帝定下的。 卯时中(六点)起身,吃了早饭,就是跑操。 辰时初开始上工,也就是搬砖。 接下来一干就是两个时辰!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后,接着再干两个时辰。 差不多就是后世的八小时工作制。 但这对于这些个平日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官员们来说,痛苦程度差不多就相当于砍头了。 平日里,谁受过这种苦? 就在众人的情绪崩溃到差不多的时候,有锦衣卫来到门口大声喊到。 “嚎什么嚎。” “到放饭的点儿了,来迟的人就别吃了。” “就来,就来。” 听到锦衣卫的话,袁化中也顾不上再安慰身边的同袍,拿起自己的碗就向外面冲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棚屋内的其他人也纷纷惊醒过来,连脸上的泪痕都顾不得擦上一把,就向放饭的地方赶去。 “你的,下一个。” 打饭的位置,庖厨的身前是一口大锅,锅里熬煮着一锅烩菜。 工地上的伙食,对于后世的人来说,恐怕是难以接受。 简单的腌大白菜、野菜、豆腐,放上盐后,一锅乱炖,顶多加块猪油或者菜油。 主食也不是馒头或者米饭这种后世人离不开的细粮。 而是简单的在煮米、煮麦。 字面意思,麦子、稻子脱壳之后,不经研磨,直接煮熟就吃。 工地上可不讲究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吃饱肚子就行。 袁化中先去盛了一碗煮米,再到庖厨身前来上勺烩菜。 也没回棚屋,就在周围找个地方,坐下就刨了起来。 “狗都不吃的东西。” 皱着眉头咽了口粗粮下去,袁化中心里暗骂道。 虽然嘴上在骂,但袁化中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饿着肚子去干活儿的感觉,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犯官和城建营的劳工还是不同的。 劳工中,若是表现优异,还能得到奖励,就比如鸡蛋、鸭蛋,或者监工们才有的炒菜。 这个是为工人的积极性。 但犯官们是不会有的。 而且这个地方,你有银子也不管用,监工的锦衣卫,都是来自各个工地,三日一换。 想要吃顿好的,只能等每月一次的家属探视时,能盼着家属带来点好的了。 这南海子工地的管理,在这些个犯官的眼中,真的是魔鬼。 此外,还有病了、伤了的问题。 这些个锦衣卫居然不是去京城延请名医。 而是直接送去让太医院的太医诊治。 太医院太医啥水平? 大明的皇帝都不相信。 居然让这些人来给他们瞧病,纯粹就是拿他们练手。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了? 虽然他们吃的保,穿的暖,睡的足。 生活水平,怕是外面很多的平民老百姓都比不上。 但也要看他们以前是个什么身份埃 时间和繁重的劳动,是最能消磨人锐气、心劲的法宝。 这些个犯官们,从一开始对于搬砖就是个排斥的态度。 但胳膊扭不过大腿。 饿上一两顿,就老老实实了。 就如后世的一句话一般。 打死也不干,打不死就干了。 人都是现实动物,别管最初的抵抗意志有多么的激烈。 但在饿肚子的生存本能下,百炼钢也能给你饿成绕指柔。 此刻,很多的犯官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和皇帝对着干了。 (本章完) 第221章 漕运又找上门了 第221章 漕运又找上门了 南海子犯官们的遭遇,是朱由校这个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最初的时候,他打算把这些人送去西山挖矿。 但最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矿山那个地方,还是太危险了,死个人跟死条狗似的。 若是这些人莫名其妙死上几个,那他这個皇帝就处于下风口了。 毕竟,这些人属于犯错,不属于犯罪。 若是犯罪,要杀这些人,直接让拖出去一刀砍了就行了。 但犯错不一样,犯错就还有补救的机会,所以叫做劳改。 回京的马车上,朱由校正拿着一柄手铳玩弄着。 特别是在他舍得给工匠给钱的情况下。 大明,是不缺能工巧匠的。 “皇爷提出的,能够安在一个桌子上,脚下踩,带动针线在桌面上的布匹上进行缝纫,现在还没弄出来。” “嗯。” 弹丸也是浇铸出的铁丸。 “此事不急,弄不出来也无所谓。弄出来,朕一人赏他们个万两银子。”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起点,是从珍妮纺纱机的出现,到蒸汽机的大规模使用。 玩弄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将火铳踹进腰间。 让人弄缝纫机,只是他闲的没事做,随手安排的一个小任务。 不用担心,没填药的。 “我听说,现在工匠们主要是在发愁,如何让两根穿着线的针,能够在进行缝纫的时候,不撞在一起。” 回想了一下昨日的参观流程,朱由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看向刘时敏问道。 但实际上,工业革命的本质还是能源革命,蒸汽机的出现,代替了人这种效率低下的“机器”。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思索了一下后,摆了摆手。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躬身代人谢道。 眯起眼睛,靠在车厢上,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朕让人弄的缝纫机,弄的如何了?” 听到皇帝话,刘时敏无奈的摇了摇头。 “奴婢代工匠谢皇爷。” “还没弄出来。” 燧发铳,使用的是提前用小油纸包裹好的火药——定装。 而原因,则是当时的小作坊式手工业,无法满足不断扩大的市场需要。 现在的大明,则是处于一个劳动力过多的状态,没有工业革命所需求条件。 而且,就算是弄出来了,那些个文官们估摸着是会想着把这玩意儿给禁了。 既得利益者面对新生事物,第一反应是排斥,第二反应是如何阻止。 第三反应,才会是寻思该如何顺应时代的潮流做出时代。 然而,当他们开始寻求改变时,慢了时代三拍的他们,只能被时代的车轮无情的碾过。 身为一个穿越者,朱由校当然不会阻止时代的发展。 “皇爷,到宫内了。” 就在朱由校思索时代问题时,刘时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知道了。” 闻言,朱由校睁开眼睛,踩着已经铺好的小凳子,出了马车。 接下来,就是每日的批阅奏章时间了。 就在京城的皇帝被每日的奏章困住时,通州。 看着眼前找上门来的漕运衙门的人,左光斗满脸写着无奈。 “左侍郎,你招募壮丁我们管不着,但是你连我们漕运衙门的纤夫都招走,这我可就不得不来与你说上一说了。” 站在左光斗的身前的人,是北直隶按察使、督察漕运,赵于逵。 他押运漕粮从天津到京城。 粮卸完了,要返程了,纤夫没影了。 “误了今年的漕运,你我都担待不起埃” “陛下定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啊,你总不能让我将那些个人都给赶走埃”      对于招壮丁招到纤夫头上的事儿,左光斗也是无奈。 用整修河道安稳住了京畿地区的大户,这漕运衙门又找上门来了。 但这个真不是他能管的。 皇帝下令屯田,朝廷出口粮,出工具,出种子,这个政策很是吸引人的。 “你找我要人,我没办法给你答复。” 看着眼前的赵于逵,左光斗直接耍起了无赖。 “我是奉旨办事儿,花了陛下的银子,就要能看的到成果。” “嘿,好你个左遗直。” 伸出手指了指左光斗,赵于逵原地踱了几步,转头道。 “纤夫我不要了,但伱要把我的漕兵还我。” “去找那个赵率教,或者那个祖大寿,这事儿我真的没法做主。” “我能要回来,我用得着来找你吗?” 听到左光斗踢皮球的话,赵于逵瞪了一眼对方。 “我连军营都进不去。” “别看我,我也进不去。” 闻言,左光斗一耸肩膀。 “现在的京营,可是颇有前汉的细柳营之风,我找那两人,都是去信让他们出来。” “这事儿,你只能去西苑觐见陛下。” “。。。” 听到左光斗的话,赵于逵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京中有传言,陛下嗜杀成性。” “你单独见过陛下,给我交个底,陛下好不好相处。” “没那么严重。” 闻言,左光斗回忆了一下那日见皇帝的情景,给赵于逵分析道。 “陛下关心民事,不喜空谈,喜欢能做事儿的人。” “你劝诫也好,弹劾也罢,只要不是空穴来风,能说的出合理的理由,陛下都不会动怒。” “至于说嗜杀成性。” 说道这点,左光斗沉默了一下,斟酌了下用词道。 “陛下只是喜欢用酷法杀该死之人,罪不至死的,还是以惩戒为主。” “谣言不可信埃” 听着左光斗的分析,赵于逵点了点头,思索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全信左光斗的话。 一群言官跑去西苑堵门,让皇帝送去南海子搬砖两万块。 你管那个叫惩戒? “得遗直兄指点,如沐甘露埃” 想了一会儿后,赵于逵对左光斗行了一礼后,笑着道。 “赵兄谬赞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左光斗将赵于逵送出了临时居所。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左光斗眯起了眼睛。 这个赵于逵来找他是什么意思? 漕运衙门缺人? 骗鬼呢? 没人了花钱雇人就行了,何必来找他呢? 漕运衙门里的肥肉有多少,别觉得他不知道。 东林大佬李三才在漕运总督位置上干过,干的李家肥了一圈儿。 这事儿他虽然没参与,但还是有所耳闻的。 此刻,赵于逵不知道左光斗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去见到皇帝一面了。 没足够的纤夫,别说是继续运粮进京了,就是漕船都回不了天津。 翻身上了马,在随从的簇拥下,一路去通州漕运仓场的路上,赵于逵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奏章,还要再改一改。” (本章完) 第222章 靠做梦找铁矿 第222章 靠做梦找铁矿 “五月了。” “是啊,五月了。” 沈阳城头上,此时正有两个人吹着风聊闲天。 “天气暖和起来了,路也有些不好走。” 伸出手搓了下脸庞,杨嗣昌看着正在运输粮饷的民夫,对身侧的孙承宗道。 “我听说孙巡抚手下民夫壮丁很多,就不能把路修一修吗?” “在修了,在修了。” 听到杨嗣昌的抱怨,孙承宗也不生气,摆了摆手。 “辽东政务荒废多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而且,熊廷弼现在正领着大军同建奴对峙,要优先保证军需。” “但是现在道路泥泞难行,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转运司运输物资了。” 对于孙承宗的推诿,杨嗣昌却不认同。 “前番我们进京时,孙巡抚不是请命让袁应泰到辽东修整河道吗?让他顺便也把路修一修,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是真的顾不上从娘娘宫到辽阳这段路。” 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杨嗣昌,孙承宗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道。 “辽东辽西俱为一体,要先保证辽东到辽西的道路通畅,然后才能顾得上其他地方的。” 从孙承宗的手中接过册子,杨嗣昌没有急着反驳他的话,而是翻看了起来。 “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伐树。。。” “???” 念完第一句话,杨嗣昌就觉得不对劲,满脸疑惑的看向孙承宗。 “这谁写的?” “陛下呗,上次我们回京为陛下贺喜,临行前,陛下交给我的。” 给了对方一个你自己品味的眼神,孙承宗耸了耸肩。 “对于辽东的政事,陛下是有些想法的,我只是个执行之人。水利、交通都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你再怎么催我,我也没法给你变出一条康庄大道。” “等到熊廷弼的大军撤下后,那些为大军押送粮草的民夫,就会被派遣去修路、治水、屯田。这些事情,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完的。” “行吧。” 闻言,杨嗣昌点了点头,他也做过县令,知道修路治水不是短时间就能干完的。 但他不能不催,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伱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职责。 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但我的意思是一定要表达出来的。 不然出了事儿,容易锅全扣在他一个人的脑袋上。 就在杨嗣昌保持沉默时,孙承宗突然转头看向他问道。 “我听说,你这次的船队里有一群宫里来的太监,消失了近半旬了,他们干什么去了?” “他们?” 闻言,杨嗣昌转头看着孙承宗沉默了一下。 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埃 “不全是太监。” 眨眼将杂乱的思绪压下去,杨嗣昌解释道。 “除了带头的几个人是太监外,其他的都是一群隶属内务府的商人和工匠,以及一百多锦衣卫的缇骑。” “他们的目的,我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只是听说埃” 说着,杨嗣昌看了下左右,见四周无人,才小声的对孙承宗道。 “据说是陛下做梦,梦到鞍山驿附近有个大铁矿,他们是去探矿的。” “做梦梦到的?” 听到杨嗣昌的话,孙承宗脑门上浮现出几个小问号。 皇帝信这个? 以前没听说埃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贾谊陛见,不问苍生问鬼神”? “靠做梦梦到的东西,能找到?” “谁知道呢?”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一个意思。 皇帝闲的没事做了。 就在两人诽腹时,鞍山驿附近的山林中。      “哎呦1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我滴个天呀1 “干爹1 “公公1 伴随着一阵大呼小叫,一群人慌乱的从山上奔下。 “哇1 从山上滚落下来的中年太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刚让人扶着坐下,方回过神来,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从山上滚落下来的时候,他都看到老祖宗了! “爹,你忍这点儿,孩儿先给你止血。” 赵勇看着眼前满面鲜血的干爹,也顾不上赵吏还在哀嚎,撕开自己的衣服就往赵吏的头上裹。 “嘶,轻点儿,轻点儿。” 第一声哭出来,心里那种丢命的感觉就没了。 此刻,自己的干儿子给自己裹伤,疼的赵吏是直打颤。 “哎呦歪1 结果,他的手刚往地上一撑,就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了手掌,疼的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什么破东西1 一脚将那割破自己手掌的石头踹飞,赵吏伸手抢过赵勇手中的布条,就往自己的手上缠。 而就在赵勇带着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给赵吏裹伤,嘘寒问暖时。 人群中,一个工匠双目放光的看着被赵吏踢过来的石头。 蹲在地上,用衣袖擦干净了石头上的血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拿出随身的铁镐,在石头上敲敲打打后,拿手指沾了些许碎末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后,他的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一脸激动的将那块石头捧到了赵吏的眼前,徐谦话都说不利索了。 “公,公公,矿!这是矿1 “老徐头,你活腻了是不是!矿什么矿,没看到我爹都摔成这样了吗?1 看到徐谦又把那块石头抱回来,正给赵吏包扎的赵勇气就不打一处来,冲对方呵斥道。 为了在这鞍山驿附近找矿,他们上百人搁山里吃了半个月的土了。 鞋都磨破一双了。 更别说他爹还差点儿摔死在这儿。 这要是摔死了,他以后在宫里到哪儿去找靠山埃 “矿?这是矿?” 伸手推开赵勇,赵吏上前接过徐谦手中的石头,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的打量着。 “公公,你看这石头,通红通红的,这就是上好的赤铁矿。” 咽了口唾沫,徐谦激动的道。 “我砸的舔了下石头的里面,含铁量很高的1 “真的?” 闻言,赵爽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对方。 虽然这些天,没少见到过这个老徐头在山里时不时的舔下石头,也没少听说这老徐头有一手靠舔,就能分辨出铁矿石含铁多寡的本领。 但他到底不是炼铁口的人,对这个东西了解的不多。 不过,赵吏却是有另外一个本领,那就是拉动人心。 “快快快,所有人都把家伙什拿出来。” 将手里的铁矿石交到老徐头的手里,赵吏转头对周围的缇骑道。 “弟兄们,皇爷爷说了,这鞍山附近一定有铁矿。” “方才,杂家见了红,这铁矿也是红的,这就是上天告诉杂家,杂家找对地方了。” “从这里,给我往下挖1 “是1 (本章完) 第223章 鞍山铁矿 第223章 鞍山铁矿 鞍山驿,大孤山下。 徐谦与赵吏两人站在山崖下,抬头仰望着头上的崖壁。 “公公,这座山的岩壁,恐怕都是铁矿石。” 咽了口唾沫,徐谦声音颤抖的道。 “而且还是最容易开采的露天矿。” “整座山都是?” 闻言,赵吏有些呆滞的转过头。 三天时间,在发现最初的铁矿石后,上百号人在山里这里挖挖,那里敲敲。 徐谦舔石头,舔的满嘴铁锈味。 最终他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整座大孤山的内部,都是由铁矿石构成的。 “真的,皇爷梦到的居然是真的。” 喃喃自语了几句后,赵吏猛的跪倒在了地上,冲着京城的方向磕起了头。 “皇爷是神仙下凡,是神仙下凡埃” “神仙下凡埃” 随着赵吏的动作,他身侧的徐谦也跟着跪了下来。 徐谦家族,从明初开始,就是专业的找矿人。 身为一个矿匠,更专业的说,叫山匠。 他深刻的知道,找到一个矿脉有多困难。 他家祖上多少人,穷尽一生所学,用遍所有家传,都找不到几座矿脉。 而皇帝,做了一个梦,就指点他们找出了一座矿脉,而且还是最容易开采的露天矿脉。 这对赵吏、徐谦这些从皇帝口中,亲口听到消息的领头人来说,已经不是能用语言能形容的了。 后世四大钢铁集团,首钢,宝钢,武钢,鞍钢。 其中,朱由校这个皇帝只记得首钢和鞍钢,原因也很简单,钢厂就在矿脉边上。 首钢的建立虽然是清末北洋政府成立的龙关铁矿公司,但矿脉早在李唐时,就已经是卢龙、平卢、天雄诸军的冶炼基地。而当年安史之乱时,这个铁矿更是供应了叛军大量的军备物资。 但经过历朝历代的开采,石景山矿脉最为容易开采的露天矿和浅层矿,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 而宝钢和武钢的矿脉,这年头就别想用了,开采难度太大了。 在这个年代,对于大明朝来说,最容易,也是最方便开采的铁矿,就是鞍山铁矿。 讲个故事,辽东缺铁匠,更缺铁矿。 导致这个问题,主要有三个原因,政策,历史,人文。 人文原因,朱元璋的开山伐是之禁,朝廷很少主动对矿脉进行开发。 以还在大宁府时的宁王为例,曾今上书给朱元璋,由于大宁一缺兵器,二缺工具,请求开发大宁附近的铁矿。 但朱元璋以百姓日子过的本来就苦为由拒绝,而问题则是通过让人从南方往大宁运粮的时候,顺便运些兵器、工具解决。 政策问题,就是卫所制了。 大明初立,辽东都司二十五卫,一百二十七个千户所,下辖百户所无计。 本来呢,按照编制,应该是每卫一个铁厂百户所,负责军备打造。 但由于辽东实在是找不到铁矿,有的卫就不得不与其他卫共用一个,导致辽东只有二十三个铁厂百户所。 其中,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距离辽阳城最近的铁厂百户所在北方四十多里地的奉集堡,但编制上,该铁厂却是隶属于北方一百五十公里外的铁岭卫的。      而从宣宗年间开始,大明卫所制开始败坏,正经当兵的都开始拿不到足够的粮饷了,更别提隶属于卫所的工匠了,这就导致边军常常出现缺少军备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一现象,经过商议后,最终只得由中央朝廷出面负责协调,为一些偏远诸卫提供军械。 而历史原因嘛。 其他地方找不到矿还能说的过去,毕竟由于开山凿石之禁,中原历朝历代里,就属明朝矿物开采量低。 但明朝的辽东找不到矿,真的就是当地都司衙门眼瞎了。 清末之前,整个东北都是一个未开发的红海区域。 隋朝以前,东北属于高句丽等异族,他们没那个技术开发。 唐朝时,这地方聚集着契丹人,整日里和李唐你来我往的互送温暖,双方一个没精力,一个没技术。 而辽宋时期,契丹人的核心利益区域在南京道,也就是今天的北京附近,对于东北这块地方顾不上。 至于元朝,懂得都懂,那群人吃现成的很卖力。 但让他们自己找? 谢谢,没那个想法。 明朝时期,对辽东一直都是军管,很少进行开发。 而到了螨清,这群人本着宁与友邦,不予家奴的治国策略,禁止汉人进入辽东,这块他们的龙兴之地,不经允许,谁去杀谁! 这也就是走西口、下南洋、闯关东,清末三次人口大规模迁徙中,为什么只有去东北,用的是闯。 然后,这么大好的一块地方,就白白便宜了东边的小倭瓜头们。 二十世纪初开始的倭寇入侵期内,倭瓜们在辽宁境内找到了铁石山、西鞍山、东鞍山、大孤山、樱桃园、关门山、小岭子、弓长岭等10余座铁矿山,以及大石桥菱镁矿、烟台粘土矿等等诸多矿脉。 以鞍山境内的大孤山为例,整座海拔两百八十米的大孤山,直接就让铲平了,掠走铁矿近千万吨。 冲着西南方向磕了足足十八个响头,赵吏才从地上站起来。 将自己的干儿子喊了过来,赵吏给吩咐道。 “赵勇,你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就地驻扎,没粮了就拿着银子去找辽东巡抚孙承宗买。” “杂家要和徐谦一起回京,给皇爷汇报大铁山的事。” “孩儿明白。” 听到赵吏的话,赵勇忙不迭的点着头应道。 “安安稳稳的给我守在这儿,不许为非作歹1 看着自己这个干儿子的样,赵吏有些不放心的吩咐道。 “还有,这儿发现大铁矿的事情,在杂家回来之前,不许给我传出去1 “明白,孩儿明白,这关系着干爹的荣华富贵。” 用狂热的眼神看着赵吏,赵勇拍着胸脯保证道。 “除非孩儿死了,不然绝对不让外人知道,这里发现大铁矿。” “嗯。” 听到这话,赵吏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亲随,以及徐谦向辽阳城而去。 看着赵吏远去的身影,赵勇忍不住开始异想天开。 “干爹如果能做个铁厂主管,我是不是也能捞个副手当当。” 铁汁们,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224章 漕运不能急 第224章 漕运不能急 冬季到初春,蔬菜少,腌酸菜是广大劳苦群众们过冬的必备物资。 时间虽然已经开始入夏,但宫内的皇后最近却是喜欢上了吃酸菜,让人怀疑是不是怀孕了。 嗅着空气中的淡淡酸味,朱由校舔着嘴角,不由的哼哼起来。 “吃了酸菜炖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皇帝哥哥在唱什么?” 守在皇帝的身侧,徐慧儿端着个装豆腐的小碗,徐慧儿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好奇的看向正唱曲儿的皇帝问道。 “你不懂。” 伸手摸了摸小萝莉的头,朱由校看向正忙前忙后往锅里放菜的徐婉儿。 “有的时候,有口吃的,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哦。” 听到皇帝的话,徐慧儿糯糯的应了一声,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皇爷,北直隶按察使,督察漕运赵于逵求见。” 就在朱由校等着开饭时,刘时敏从方才进来的一个小太监手中接过一本奏章,耳语一阵后,来到皇帝的身侧道。 “督查漕运?何事?” 从刘时敏的手中接过奏章,朱由校没有急着翻看,看向刘时敏问道。 “赵于逵是来回报,去岁漕粮,除需要送往辽东的外,其他已经悉数运抵京师。” “就这点事,上道奏章即可,何需特意进宫。” 从徐婉儿的手中接过已经盛好的炖酸菜,朱由校斜着眼睛看向刘时敏。 “想来,是有其他的事情吧。” “他听说,皇上专设转运司,专供辽东与京师物资转运,他有些想法,故此上书。” 说着,刘时敏的眼神飘向了皇帝手侧的奏本上。 “哦,漕运埃” 闻言,朱由校手中的筷子一顿,而后挥了挥手。 “漕运乃是百万河工生计所系,不能擅动,你去和他说一句,让他先将手中的事负责好,保证今岁的漕粮能顺利运抵京师即可,其他的,暂且不议,让他先回去吧。”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一躬身,向外面走去。 抬起眼皮看了眼离开的刘时敏,朱由校对赵于逵的奏章是一点儿翻看的心思都没有。 对于赵于逵这个人,他一点儿都不了解。 不管他在漕运上有什么见解,现在都不是个合适的时间。 百万漕工生计所系,这句话真不是虚说的。 京杭运河这条线,关系着京城百万百姓的吃饭问题和两岸多少百姓的生计,根本不敢轻动。 这要是动的时候谁起个歪心思,弄出来的动静,绝对比崇祯动驿站系统还要大。 “赵于逵。” 口中细细咀嚼着一块酸菜,朱由校在心中默念着此人的名字。 没听说过埃 而就在朱由校思索此人的时候,刘时敏也来到了西苑的门口。 “赵按察。” “刘大珰。” 等候在西苑宫门外的赵于逵看到出来的刘时敏,连忙行礼道。 刘时敏为人谦逊,谨言慎行,很少在皇帝的身前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在外臣的眼前,也从不摆出宫内老祖宗的架子。 对于这么一个太监,但凡是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向对方表现出敌意。 “赵按察的奏本,皇爷留下了,但却不见赵按察了。” 待两人行礼完毕,刘时敏对赵于逵道。      “赵按察先回去,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可是,如今漕运。。。” 听到刘时敏的话,赵于逵眉头一皱。 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呢? 不是说,只要奏本按照皇帝的规定,言之有物,就能见到皇帝吗? “皇爷说,漕运乃百万漕工生计所系,不能轻动。” 看到赵于逵皱眉,刘时敏笑了笑,而后转头看了眼四周,身体往前倾了倾。 “万历四十六年,徐、沛、淮、扬诸地漕运断流,数百万石漕粮难以北上,京城震动。万幸有赵公居中调节,方才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然现在辽东建奴反叛,西南的土司也有不稳。” 说着,刘时敏伸手指了指守西苑大门的一队士卒。 “如今,京城之中,可堪一用军兵不多。” “赵公,心急了。” “。。。” 听着刘时敏的话,赵于逵看着对方诚恳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后,拱了拱手道。 “刘大珰大才,赵某受教。” “赵公谬赞了。” 见状,刘时敏还了一礼,而后道。 “京城百万百姓可都指望着赵公吃饭,杂家可不敢受赵公之礼。” 两人相互又吹捧了几句话后,赵于逵方才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刘时敏的眼神微转。 自从万历因为太子问题和文官们杠上开始,一直到出现懒政问题,批阅奏章很多时候就落到了他们这些太监的脑袋上。 虽然,很多事情都必须要万历亲自拍板才能定下,但他们这些司礼监的老人,对大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明末是一个矛盾的时代。 此时,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亡国将近,很多人也在尝试挽救这个国家。 但在缺少一个领头人的情况下,各方势力下场掐的可谓是头破血流。 各方的思想虽然大不相同,但却有一点非常的相似——要亡国了,我要统一各方势力,拯救这个国家。 这也就导致了一群有心之人,用一个为国为民的口号,裹挟着很多真正心忧国事的人,卷入了明末错综复杂的党争之中。 但是对于宫内的太监们,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 他们的核心只有一个,皇帝。 皇帝贪于享乐,自然会有人奉上奇巧之物。 皇帝心忧国事,自然会有人关心国之大才。 对于赵于逵这个人,皇帝虽然不知道,但刘时敏却是清楚。 此人虽是个进士,却是个军籍,出自卫学,是个很是受到万历看重的人。 万历四十六年,因为不能诉之于口的原因,运河堵塞,数百万石漕粮难以运输北上,京畿、山东、辽东诸地粮价暴涨。 临危受命,南下调节各方,才勉强保证漕粮能够北上。 赵于逵的统筹能力,是经历过现实验证的。 虽然刘时敏现在能感觉到,皇帝现在不打算对漕运动手。 但刘时敏觉得,不能让这个赵于逵对皇帝失望,所以多说了几句。 希望,将来皇帝知道了不会生他的气,觉得他多嘴。 这么想着,刘时敏转身向着宫内而去。 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 自从上次皇帝和皇后行了敦伦之事后,宫里的气氛变的有些不对劲。 (本章完) 第225章 大明政事的日常 第225章 大明政事的日常 新政这个事情,别的地方或许敢搞花花头子,玩阳奉阴违什么的。 但是,顺天府绝对不敢。 皇帝就在顺天府,又有锦衣卫为耳目。 这种地方搞事儿,纯粹就是脑袋放脖子上太痒了。 皇帝的诏书下到顺天府衙门,顺天府衙门发公文到下面县衙,县衙再发公文到乡衙。 这么一个流程走下来,新政推行的很是顺利。 随着朝廷新设的乡官到位,开始重新丈量田亩。 而在清丈过程中,如投献什么的,都不是个问题。 皇帝下诏了,卫所田谁种的归谁。 至于说那些投献到大户门下的田亩,大户有良心了,给人退还了。 大户没良心了,那这田就真成大户了。 对于想着偷税漏税的玩意儿,朱由校是一点儿惯着的想法都没有。 将田地投献到他人名下,用来偷税漏税的那天起,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大明的田亩,卫所田占三成,自耕农占三成,剩下的都是皇亲国戚和巨商富贾。 这轮改制,目的是弄清税基,而不是拉拢民心。 对于下面的人是怎么做的,朱由校这个皇帝并不关心,那是臣子的事。 他为臣子们提供了自己的帮助,给了权力,只看结果。 而随着虎贲卫重新回京,顺天府的新政推行的也是异常的顺利。 “末将此番出京,共剿灭贼匪七伙,捉拿流寇四股,捕获无业流民七百六十九人,向陛下缴旨。” 西苑校场之上,当着已经归来的众军士,以曹文诏为首的虎贲卫将领,正在向朱由校这个皇帝进行着军事汇报。 仔细的听完了曹文诏对一路上的叙述后,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朕知道了,将赏银给有功之人发下去吧。” “待事后,本次出京城士卒,轮番放假三日,以做犒赏。” “末将谢陛下隆恩。” 曹文诏一拱手,就向高台下走去。 随着曹文诏的离开,本次跟随曹文诏离京的军士中,立功之人纷纷前去领取赏银。 也就四五十个人,这次军事行动,说是出城剿匪,实际上就一次和武装迅游差不多,根本就没打上仗。 主要目的,还是看看军队成色,不要连家门口都没离开,就大明军镇的故态萌发,搞个臭事出来。 一步一步走到高台的边上,看着下方正在训练的留守士卒。 对于这次剿匪的结果,朱由校这个皇帝很是满意。 战斗力强不强先不说,起码军纪严整,没发生什么杀良冒功之事。 就目前而言,这就足够了。 就在虎贲卫归京当日,顺天府衙门中。 董应举正在主持一场例会。 每月十五,顺天府就会召集如今已有的四个知县,对新政中遇到的问题进行讨论,能拿出解决办法的,自己解决。 拿不出解决办法的,由董应举上奏皇帝,由皇帝来给出解决办法。 站在窗外,听屋内几人的讨论,听了一会儿后,周应秋皱着眉头离开了顺天府衙。 坐在马车上,又回头再看了眼顺天府衙,周应秋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董应举的能力,还是差了些,手腕,魄力都有不足。 让这么个人主持政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么想了一路,当周应秋回到吏部衙门,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将今日的公文都给本官拿来。” “是1 听到周应秋的话,立刻就有文书前去搬运需要周应秋批示的公文。 而与此同时,宝泉局的正院中,正有一个个身着公服的衙役们,检查着一个个大箱子中的银元。 “这是天启元年四月,最后的一批银币了。因为南直隶兑银要将五月份的额度多给一些,所以这批就暂缓至了现在,待清点完毕后,烦请毕正卿用樱” 手中拿着一份堪合,待毕自严在骑缝处盖上度支司的大印后,赵晗伸手擦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一箱箱的银元从宝泉局的库房中搬出,撞上马车,驶出宝泉局的大门。 赵晗心中的紧张才算是松懈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南海子的工地之上。 一个个被发配来此劳改的官员们,刚结束了半日的休憩,正要开始做工。 抬头看了眼天上毒辣的太阳,周顺昌搬起一块砖,艰难的走在去目的地的路上。 天气越来越热,很多人都累倒了,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就是如今顺天府每日都会发生的一幕。 如果说京城的政事,就跟被猫咪抓过的毛线团一般,难以理清。 那么辽东的事儿,就只剩下只抓乱毛线的猫了。 辽东,或者说辽东都司的情况,不堪,太不堪了。 以往的都司军政管理政策,太过于粗放。 没有文官进行文化建设的辽东,此时也就比建州女真那边的野人地区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处于一个要黄册有百户所,要鱼鳞册有千户所的一个状态。 手指在眼前的舆图上摸索,孙承宗感觉自己的头发又白了一缕。 “没人可用埃” 修路,修渠,屯田,设官四项,就忙的他前后脚打架。 前番,皇帝下诏,宁远、广宁两府,海、盖、复、金四卫废卫设府。 宁远、广宁、义州三卫,合为了宁锦府,海州卫、盖州卫两卫改成了海州府、盖州府,复州卫、金州卫合二为一,成了旅顺府。 而且,现在随着抚顺关的收复,沈阳不能说多安全,但辽阳肯定是安全了。 这辽阳的官府搭建也要孙承宗去做。 辽东建奴的问题,要靠朝廷去解决。 但辽东今后的问题,却不能全靠朝廷去解决。 万幸,四府之地军事改革的担子在杨镐的肩上,主管人是熊廷弼。 他孙承宗只要完成政事的部分就可以了。 而且,随着熊廷弼如今大军撤回沈阳,开始进行整编,他所承受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辽阳由张诠任知府,广宁由孙传庭任知府,这剩下的两个知府还未有定论。” 孙承宗的身前,有一张纸,是如今辽东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构成。 靠着这张纸,孙承宗控制着辽东大大小小的事务。 但孙承宗觉得,这张纸上的名字再翻上一倍,他都不一定能将这辽东上下处理的井井有条。 朝廷得到一个合格的官员,太难了。 (本章完) 第226章 辽东渐稳 第226章 辽东渐稳 沈阳,经略府校场之上。 “本经略屡次三番强调,不得克扣军饷,汝竟敢视本官于无物,视大明国法于不顾,留不得你1 “拉出去,砍了1 说着,熊廷弼大喝一声,从桌上的木桶中拿起一根签子,掷下了桌子。 “是1 随着两员锦衣卫的齐声应喝,顿时就有一人被拉上校场,领了一刀斩首示众。 不一会儿,待锦衣卫用个大红色托盘将被杀之人的脑袋捧到熊廷弼帅案之前,熊廷弼方才一挥手道。 “本官受圣上信重,统御辽东,如若让本官再发现有人敢贪污、克扣士卒军饷,此缭便是尔等的前车之鉴1 “谨遵经略训斥。” 听到熊廷弼杀气腾腾的话,在场众将连忙躬身道。 这个熊蛮子,每次干大事儿,总要提溜一两个人出来,杀人立威。 在场众将中,有人心中不由得腹诽道。 不过面对熊廷弼这么玩,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在辽军自己废的差不多,外来兵马占大头的情况下,虽然中上层将领对熊廷弼的感官很差。 但下层的士卒们,对于熊廷弼这人却是崇拜非常。 熊廷弼这人,天生就是个混军队的。 身形壮硕,能开三石强弓,先考中武举,后又因为受人贬低,怒而考了个文进士。 最过分的是,他能让蛮子称呼为熊蛮子。 如今,皇帝出钱出工具,让辽东屯田,整顿军队。 熊廷弼也不手软,当即就开始对辽东各个军镇的军队进行裁汰。 老弱病残送去屯田,能打的分散开来,重新编制。 反正皇帝不急着平了建奴,他就搁这辽东慢慢来呗。 他熊廷弼在辽东也算是待了有十几年,对于辽东也算熟悉。 如今,辽东部分废卫设府,化归文治,他熊廷弼一定帮帮场子。 今天的事已经做完,熊廷弼离开帅案,返回自己的班房,拿出孙承宗给他的信件开始阅读。 “这老孙头也是个有本事的。” 看完了孙承宗对辽东政务的见解,熊廷弼捋着自己的胡子暗暗道。 以前大明的文官们,只是在两京十三省里内卷,僧多粥少,为了一个官职,狗脑子都能咬出来。 现在辽东新设诸府,虽然是辽东这种“苦寒”之地,但只要运作得当,挪动升迁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现在辽东五府需要的不是政治投机客,而是真正有本事的官儿。 毕竟,辽东如今要面临屯田、流民等诸多问题。 这朝廷要是派群草包过来,那出了事儿倒霉的就是他这个总督辽东军政的经略了。 想到这里,熊廷弼抽出一份宣纸,开始草拟给皇帝的奏章。 一直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熊廷弼方才放下手中的笔。 仔细的阅读了几遍,删删补补之后,熊廷弼方才抽出书写奏章的专用纸,开始誊抄。 而与熊廷弼这边大刀阔斧的对军卫所动手相比,杨镐所在的凤凰城,则可以说就是不动如山了。 虽然皇帝让杨镐主持改制,但杨镐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他就是个挂出来挨骂的牌子,老老实实帮熊廷弼守住辽东侧翼,待在凤凰城,给毛文龙做好后勤工作,保证毛文龙袭扰建奴顺利就行了。 至于说改制的事儿,让熊蛮子和孙帝师两人去倒腾就行了,他就挂个名。 而在辽东军政外的第三个势力,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这会儿却是满脑门子的官司。 范家通虏的事儿,越查越大。 宣府被牵扯进去,他早有预料。 广宁卫所军的几个百户和游击将军有牵扯,他也有预料。 但他没预料到的是,李成梁的旧部,全都参与了,包括现在正在东线的毛文龙,都有参与其中。 查到现在,骆思恭已经不敢接着往下查了。      “回京。” 猛的合上手中的供状,骆思恭下定决心道。 如果是简单的通虏,他们锦衣卫抓人后,查补后给皇帝封奏章就可以了。 但现在牵扯到这么多的军将,这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事了。 “真冷埃” 广宁城头上,孙传庭正吹着冷风,看士卒们进行训练。 有才能的人,在哪儿都不会没落。 有在南海子练兵的基础,又有两任知县的履历,孙传庭接管广宁军政,是非常的顺滑。 当然,也有可能是孙传庭胆子太大,仗着自己手里有兵,对当地卫所军官喊打喊杀的缘故。 “我听说,去岁冬季,草原上闹了白灾,周边的蒙古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孙传庭看向自己的长随问道。 “回东家,暂且没有。” 赵舒闻言,摇了摇头,双手捅在袖子里,对孙传庭道。 “我派人去和那些个商队的人打听了下,光是察哈尔部,就据说死了上千人。” “没有就好。” 闻言,孙传庭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双手捅进袖子。 “我就担心他们饿急了,有人出来打草谷埃” “他们现在想活命,全靠和我大明互市,哪儿还敢来埃” 闻言,赵舒思索了一下后,对孙传庭道。 “再说了,周边镇堡驻扎着近两万大军,广宁城中又有豹韬卫,他察哈尔拿什么来打草谷。” “希望这三万大军能吓住蒙古诸吧。” 听到赵舒自信的话,孙传庭摇了摇头。 “辽军是个什么德行,你有不是没见过,那两万大军,能拉出来三千可战之兵,都是谢天谢地了。” “靠他们防守广宁,我还不如主动出击,看能不能找个软柿子捏一捏呢。” 说着,孙传庭带着赵舒向城下走去。 “将卫所田地都分给士卒家眷的事,如何了?” “差不多已经分完了。” 闻言,赵舒当即汇报道。 “有东家带来的那些人从旁帮衬,事情很是顺利,所有的卫所田都分给种的人了,没分到地的那些,也已经分配工具,编成屯田户,去开垦田亩了。” “那些个军将就没来阻挠?” 闻言,孙传庭缩了缩脖子,辽东的初夏,还是略有点冷的。 “东家手里有皇上的圣旨,要将卫所田分给军户,他们那个敢出来反对,和山西的那些个卫所军官没什么两样,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软蛋。” 撇了撇嘴,赵舒不屑的道。 “下面的军户呢?有没有什么议论?” “这个到是有些,不过因为我们给屯田军粮食,还能压的祝” 闻言,赵舒点了点头。 “他们主要是担心,将来屯出来的田,不分给他们。” “这个倒不算是事,皇上有圣旨,屯田三年后,就将田地分给他们,等时间到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闻言,孙传庭摆了摆手。 “我担心辽东和建奴的战事渐渐平稳,怕这辽西又出个什么事儿。”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下来了。” (本章完) 第227章 编户二三事 第227章 编户二三事 “这破玩意儿真难改。” 手中拿着本宪纲事类,勾勾画画半响,朱由校方才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朱笔。 半个月了,他改了半个月,才算是弄出了现在手中的这份新的宪纲事类。 从前的大明,给言官的权力太大了。 大到什么程度呢? 大到巡按御史的权力不断扩张,蚕食了按察使的监察职能,导致地方不宁。 现在,他就要用这本新的宪纲事类,将这部分权力收回来。 “下次内议在什么时候?” 看着自己写出的东西,朱由校突然出声问道。 “回皇爷,在后日。” 闻言,刘时敏当即就出声道。 皇帝的日程安排,是皇帝说,他负责具体的安排。 大明的大朝会停了,已经停了半年多了。 除非是有大事要宣布,否则皇帝是不会开大朝的。 这点和万历年间很像,但和万历年间不同的是,皇帝除了在批阅奏章外。 还会时不时的就会将六部尚书等人,宣进西苑,举行座谈会类型的小廷议,又称内议。 通过这种方式,朱由校牢牢的握住了大明的权柄。 大明的制度就决定了,只要皇帝给奏章盖印,国事就能运转的下去。 但皇帝也要时不时见上一见大臣的,若是双方只隔着个司礼监对话,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出了权宦的感觉,导致双方出现误判,致使君臣不和,天下不宁。 “后日啊,朕还有时间再想想。”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提笔写了几个字在纸条上,然后对刘时敏道。 “你将这个,交给六部尚书,就说下次内议,议这个。”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从皇帝的手中接过之条件,见到皇帝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自己写出的《宪纲事类》上,刘时敏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听着刘时敏离去的步伐,朱由校叹了口气。 变法,变的好了,那就是富国强民,国家中心。 变的不好,就是自己给自己改良断头台的路易十六了。 而与此同时,户部。 袁世振正在与前来递交黄册的董应举谈话。 “城内就已经统计出七十万人了?” 听着董应举的汇报,袁世振吃惊的张大了嘴。 “是的。” 见到袁世振的反应,董应举脸色艰难的点了点头。 “就这还只是初步造册,根据估算,京城人口可能近百万。” “这么多吗?” 闻言,袁世振有些不信的挠了挠头。 “根据以前留下的库档,我记得隆庆年间,京城人口在十五万户,七十万上下。万历年间朝廷也屡次将人口往外迁移,五十年时间,人口怎么还有这么多?” “因为以前人口计算,包括商人在内的很多民众,都没有被计算在内。” 听到袁世振的疑惑,董应举解释道。 “陛下前番废除了诸多籍种,只留下了犯官家眷为主的罪籍。” “顺天府编户时,包括商人在内的以前诸多贱籍,都被编入了黄册,所以才会有如此之多。” 随着董应举解释这轮一刀切的重造黄册,袁世振才慢慢明白为何人口会如此之多了。      一个,是现在的民籍总合了以前民、军、匠三类户籍。 前两类还好说,但匠籍的人属实多了些,包括匠户、灶户,甚至于乐户都被统计了进去。 此外,还有商籍。 万历年间,朝廷新设了商籍,让其子弟有了参加科举的资格,但依旧不属于编户行列。 并且,商籍还只属于大商人的独有,小商户则属于被欺凌的对象,他们的户籍属于铺户,属于那种钱肯定是交了,但交给谁就不知道了。 另外一个,为了百文的口赋,把自己的户口弄没不值当——大明的户口,特别是民户,很值钱的。 很多逃入大明境内蛮夷,特别是蒙古人希望大明嘎皇帝,原因就是每次皇帝嘎了,大明就会大赦天下,他们也能趁此机会,给自己弄份大明的户口。 现在皇帝的顺天府新政,徭役要摊入田亩之中,对于平民来说,户口就比每年要服的徭役重要了。 翻看着董应举送来的鱼鳞册,袁世振陷入了一阵沉思。 鱼鳞册,顾名思义,就是上面画的跟鱼鳞一般。 一块鱼鳞,就代表着一块土地,册子上还书有土地的编号、拥有者的名姓、面积、四至(界限)等。 这密密麻麻,看起来颇为杂乱的册子,却是朝廷统治的根基,是赋税的基矗 而当朝廷手中的黄册、鱼鳞册失真,也就标志着统治秩序的崩塌。 “编户齐民之事,还要加紧,这关系着陛下新政的施行。” 放下手中的鱼鳞册,董应举皱起眉头问道。 “再过不久,就是六月了,到时候就要开始征收夏粮了,你手下的人,够用吗?” “有些不够。” 听到袁世振的话,董应举果断的摇了摇头道。 “下官此番前来,一为上缴部分已经核实的鱼鳞册与黄册,二则就是希望能调遣来部分人员,辅助顺天府清丈田亩,统计人口。” “人手不够,一直是个问题埃” 听着董应举的话,袁世振手在桌面上敲动。 缺人,到处都缺人。 “此事还需要找周尚书商榷一二,看周尚书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到就做,袁世振当即就带着董应举向吏部而去。 衙门都在承天门外,距离不是很远,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被迎进吏部内,在听说了两人的来意后了,周应秋也捋着自己的胡子陷入沉思。 半晌,周应秋看向董应举问道。 “董知府此番说的缺人,是顺天府衙门缺少官吏,还是清丈田亩缺少人手。” “这,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周应秋的话,董应举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有。” 闻言,周应秋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解释道。 “前番,陛下改制,官员与吏员合流,若是顺天府衙门缺少官吏,则需要朝廷开科取士。” “陛下大婚当月,朝廷已开过一次官考,且今秋还有恩科,故如今缺官,定是要定到秋后。” “但若是丈量田亩,编户齐民缺少人手,却不必开恩科,招募一些文书办事,事后清退即可。” “受教了。” 听到周应秋的话,董应举恍然的看向他,明白了周应秋的意思。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招批临时工先用着,用完裁了就行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方法,可解你的燃眉之急。” “敢请周尚书教我。” (本章完) 第228章 找国子监借人 第228章 找国子监借人 西苑,内湖之侧。 “轰1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炮响,待到炮弹落地后,就有一小卒举起一面红色的旗子,摇动了起来。 “启奏陛下,五百步。” 在皇帝的身侧,就有一个专业的炮兵报告道。 “找到规律了吗?” 伸出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方,看着远处的炮点,朱由校向身侧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问道。 “回陛下,根据这些天的试炮,臣发现射程与火药质量、火药数量、炮身的倾斜等等都有相关。” 听到皇帝的话,前顺天府丞,现石景厂厂监毕懋康当即就道。 “陛下新做规定,每次炮击,都使用定量的火药,现在影响火炮射程的也只有炮身的倾斜了。” “臣略有所悟,但还需要再多试试。” “嗯。” 听到毕懋康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看向身侧的另外一人。 “孙元化,你呢?” “回陛下。” 被皇帝点到名字的孙元化还在思考,先是一愣,随即道。 “臣也觉得炮弹发射后的远近距离是和炮身的倾斜这些,都有相关,但也需要试验计算。” “此外,臣还需要向徐尚书请教一二。” “徐尚书学识渊博,多请教请教,总是没错的。”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放轻松。 “找到这个规律的事,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不要吝啬火药,多试试,你们对炮弹规矩的预测越是精准,士卒们用起火炮也就越是方便。此事若成,伱二人当计一大功。” “万不敢有负陛下所托。” 听到皇帝的鼓励,毕懋康与孙元化二人当即拱手道。 “此外,朕还需要你们给朕研究的弄个东西出来。” “请陛下吩咐。” 听到皇帝的话,孙毕二人连忙拱手道。 “朕需要你们给朕弄一个能够引火的小管,大概就是这么大。” 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用木头削出的模型,交给二人,朱由校吩咐道。 “在这个木管中装填药物,后缀一绳,拉绳之后,木管前端放出火焰,火焰不需要多么的猛烈,但要能在刹那间点燃火药,而且足够的迅速。” (猜猜这是什么) “这?” 听到皇帝的话,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皇帝的意图。 “试试,若是能做的出来,两位必然青史留名。” “臣等不敢。” 听到皇帝的话,两人慌忙拱手道。 “臣等一定竭力而为。” “嗯。” 点了点头,待太监将他做出的模型交给二人后,朱由校双手背在身后,在西苑里转悠了起来。 也不知道哪个傻缺传的谣言,说西方炮兵个个都是数学大师。 说这话就不动脑子。 能用炮表解决的问题,何必让耗时耗力的让士兵去学成数学大师呢? 简简单单总结出个公式就行了的事情嘛。 经过专门训练的炮兵,通过目测敌军推进的速度、方位,再配合一张炮表,就能够实现指哪儿打哪儿。 不过,做到这点首先就需要规格化和标准化,这一点是朱由校目前正在尝试的。 就在朱由校思索火炮的发展时,有小太监来到他的身侧道。 “皇爷,吏部尚书周应秋与顺天知府董应举求见。” “他们?” 闻言,朱由校皱了皱眉毛。 这两人又有什么事情? “让他们在书房等朕。” “奴婢遵旨。” 那小太监闻言,连忙前去让人在御书房准备。 待皇帝来到御书房时,周应秋与董应举两人早已在此等候。 “臣等恭请圣安。” “朕安,平身吧。” 挥了挥衣袖,示意两人起来,朱由校看向周应秋道。 “不知两位爱卿联袂而来,所谓何事?” “启奏陛下,臣想要从国子监之中,借些太学生。” 将一份奏本交给太监,周应秋拱手道。 “前番官考,虽为顺天府补充了一些官吏,但补充的都是常备官。如今,顺天府正在对黄册、鱼鳞册进行重造,人手有些不足。” “臣希望,可以依太祖之时旧例,让顺天府调动国子监的太学生,去做清丈田亩,编户齐民之事,待做完后,重新放归国子监。” 随着周应秋的讲述,一个廉价劳动力蓄水池缓缓的在皇帝的眼前铺开。 大明虽然穷,但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道德洁癖,对于卖官鬻爵这件事儿,生怕弄的名声不好。 崇祯以前,卖官这件事儿,虽然做,但卖的都是国子监监生的名额,这些监生虽然没有秀才的功名,但却能参加乡试,会试,以及入官渠道。 而到了崇祯时期,穷疯了的崇祯开始卖官鬻爵,有爵位的,能交钱给自己升下级。 如天启的丈人张国纪,就是花钱从伯爵买到的侯爵。 此外,还有崇祯二年,被张溥、吴昌时等人通过“众筹”方式集资拱上首辅之位的周延儒。 咳咳,跑题了。 对于国子监的监生,朱元璋很是喜欢用。 洪武初年,有段时间大明是停了科举考试的,那段时间,国子监的学生们一毕业,就可以当官了。 而除了让这些人直接做官外,朱元璋还给这些人安排了其他的任务。 比如,大明第一次大规模的清丈田亩,编户齐民,造黄册、造鱼鳞册,就是近万监生,上山下乡的在田间地头忙苦劳数年的成果。 “国子监的监生。” 听完了周应秋的话,朱由校手指在桌子上点着。 国子监这个人才蓄水池,他方才登基之时,就已经通过第一次官考捞了一波人才了。 现在,周应秋想要再调用一批人,让去丈量田亩,也不是不可以。 锻炼嘛。 “准了。” 提笔在周应秋的奏章上写下一个准字,递给今日当值的王体乾,让其批红,朱由校对周应秋道。 “国子监的监生,想来都是能识文断字,没有文盲的。” “这些人,在做事之时,你们要注意观察,对于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要善于总结。对于有才能之人,要着重培养。” 看着周应秋与董应举两人,朱由校嘱咐道。 “如今的顺天府新政,要做清丈田亩、编户齐民之事。但是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有人去做。”      “韩愈有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朕希望诸位爱卿,尤其是周尚书,要有能为大明找到人才的能力。” “臣等谨遵圣训。” 听到皇帝的话,袁世振与周应秋两人连忙拱手应道。 又给两人说了些勉励的话,朱由校方才让两人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一阵沉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皇帝的原因,总会下意识的给人灌鸡汤。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而另外一边,在闹到了皇帝御批的准之后,周应秋与董应举两人又向着国子监而去。 “借人?” 看到联袂而来的两个人,国子监祭酒公鼐有些摸不着头脑。 “借人做何?” “清丈田亩,编户齐民。” 看到公鼐疑惑的样子,周应秋给解释道。 “陛下的顺天新政,缺少人手,需要国子监的监生们为国效力,此事陛下已经同意。” “可是国子监监生良莠不齐,前番国子监方才举办官考,很多有才学之人已经出仕。” 听完了周应秋的理由,公鼐沉思一阵后,摇着头道。 “不是老夫不放人,而是剩下的这些人,有好些个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八股都不会作,这若是让其出仕,恐会闹出笑话来埃” “到时候,可是会伤了国朝颜面埃” “就去丈量个土地,只要能写会读就行了,没那么多的要求。” 听到公鼐的话,周应秋拉着对方的袖口道。 “我知孝与(公鼐字)公文采出众,颇有诗书才气,恨不得国子监监生们个个都是文曲星下凡。” “但也看个时候啊,如今天子新政,顺天府要做个榜样出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让这些人再学习了。” “我给孝与公做个保证,半年,只要半年,编户齐民与清丈田亩事毙,就让这些国子监的监生回院读书。” “前番,陛下为给朝廷补官而开官考,其制与本朝不符,本官身为国子监祭酒,本应反对。但念国事艰难,陛下有补官之念,本官也就没有出言。” 听着周应秋的话,公鼐的眉头还是皱着,不愿就此松口。 “但如今你还要从国子监抽人,我不能再同意了。” “孝与公,这是陛下的圣旨,不是你反对就能作罢的。” 看到公鼐这幅样子,董应举有些皱眉,语气生硬的对公鼐道。 意思很明确,你打算抗旨不尊吗? “此事于监生们学问不利,就算是陛下的圣旨,本官也要去争上一争。” 听到董应举的话,公鼐眉头一挑,就站了起来。 “唉。” 见到两人杠上,周应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董应举,干事儿的心有,但做官的心却是没有。 通俗的说,就是少了些许圆滑。 伸手将董应举往后拉了拉,周应秋上前对公鼐劝道。 “孝与公乃光庙帝师,光庙尚在时,曾赠公“理学名臣”之牌匾,言孝与公“国家有大事,公卿咸就裁”。” “今陛下有需,令其清丈田亩,此举既利天下百姓,又可为国朝增加赋税,可谓善正,孝与公理当支持才是。” “昔大明初定,太祖丈量天下田亩,令国子监监生去做此事。此为前例,并不算违制。” 说着,周应秋拉着公鼐在椅子上坐下,继续劝道。 “再说了,古人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让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出去历练一二,也能对书中所学之物有个认识,不至于只知书,而不知行,做了那书蠹埃” “此言倒是有些道理。” 听完了周应秋的话,公鼐捋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起来。 看着对方思索的神色,周应秋心下不由得暗自腹诽。 这姓公的在文坛上,可谓是一时泰斗,学问做的很是厉害,而且还是泰昌的老师。 但同样有个问题就是,这人是个读死书的,脑筋很是僵硬。 如果和这位硬说,最后肯定是官司打到皇帝御前了。 “行吧。” 足足思索了一刻钟,公鼐才缓慢的点了点头,对周应秋道。 “既是依我朝旧例,就依你所言吧。” “谢孝与公高抬贵手。” 听到公鼐答应的话,周应秋当即就拱手道。 “你待我将话说完。” 看到这个年轻后生的动作,公鼐一瞪眼睛,接着道。 “你却要答应我,待顺天清丈田亩结束后,一个不少的将这些生员还我。” “本官身为国子监祭酒,有的人虽然聪慧,但学业未完,是万万不能让提前入仕的。” “孝与公放心。” 闻言,周应秋一挑眉毛,拱手道。 “周某虽位吏部尚书,但万万不敢置国法于不顾,乱了官场上的规矩。” “嗯。” 见到周应秋如此保证,公鼐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转身唤来国子监文书,对其嘱咐几句,让他去召集太学生后,公鼐亲自将周应秋和董应举两人送出了国子监。 后日来带人,今天就算了。 为了以防万一,公鼐还要对国子监的监生们进行一次训话,免的这些人出去之后乱了朝廷纲纪。 同董应举一起坐在马车上,周应秋看着还没回过味来的董应举到。 “你啊,还是有些冲动了。” “周尚书,我知道这公鼐海内人望,素有文采,但我等所为皆为善政,又有陛下圣旨在此,何须与他这般说道。” “唉,我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你是万历二十六年的,我也算你的师长,今日就与你说道说道。” 闻言,周应秋叹气一声,幽幽的道。 “官场上,能不得罪人,就少得罪人。你有你的目的,他人也有他人的难处。” “他身为国子监祭酒,自是有他的职责所在,我们若是一纸圣旨,就将国子监的监生带走,公鼐他这个国子监祭酒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让国子监监生去给顺天府清丈田亩这事,传出去之后,必然会导致士林震动,我今日与公鼐说的这些话,就是给士林的一个交代。” “有了这个交代,这些监生才能安心去为顺天府衙做事。” 说着,周应秋摇了摇头,对董应举到。 “你啊,还是太直了,要学会圆滑一些。” “。。。” 听着周应秋的话,董应举沉思好一会儿,才对周应秋拱手道。 “谨受教。” 月票推荐票,求求大家了,最近追读掉的我心都碎了 (本章完) 第229章 兴旺银号 第229章 兴旺银号 用了两日的时间,公鼐才扣扣索索的集结出了五千国子监的监生,给董应举调遣。 作为一个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姓的人,董应举的能力是有的。 管理五千人,还都是读书人,对于他来说,不是个问题。 派遣了些衙役、工匠给这些人,经过简单的教学之后,他们就被派遣去顺天府下辖各县城清丈田亩了。 而周应秋,则是见监生被调过来后,就忙碌起了自己的事。 他已经收到了司礼监传来的条子,明日皇帝要各部主官商讨监察之事。 随着时间推移,待日处正高,周应秋才停下书写奏本的笔。 抬起头,周应秋看向窗外呼喊道。 “刘生。” “东家。” 一直候在外面的长随,在听到周应秋的话后,连忙走了进来。 “你持本官拜帖,去一趟户部和度支司,代我问问,今日傍晚,袁侍郎与毕正卿是否有空,我想请他们过府一叙。” “好的东家。” 听到周应秋的吩咐,刘生找出周应秋的拜帖,向外面走去。 袁世振那边怎么说,暂且不提。 毕自严这边,在看到周应秋遣人送来的拜帖后,他有些皱眉。 从手边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看了看后,毕自严抬头对刘生道。 “你回去告诉周尚书,今晚本官一定到常” “谢毕公。” 听到毕自严答应,刘生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谢后,转身离开。 在刘生离开后,毕自严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奏章之上。 “五十两一头耕牛,本官真想见识见识,什么耕牛如此的昂贵。” 提笔写下一个太贵,驳回了左光斗买牛的预算申请,毕自严皱眉思索了起来。 左光斗目前是以工部侍郎职,在京畿地区修缮水渠和组织民众屯田。 身为一个亲民官经历非常丰富的官员,毕自严对屯田这件事很是了解。 对于百姓来说,开荒,可谓就不是人做的事儿。 开荒废神,乃至于废命。 只有中农,乃至于富农才能承担的起开荒屯田的耗费。 首先是劳动力,开垦新田时,现有的田亩肯定是顾不上伺候的。 其次是肥料,荒地上的生土变成能种出粮食的肥地,是需要用东西来肥地的。 在这个没有化工行业的年代,最常见,也最常用的是粪便。 最后还有个积蓄问题,开荒期间,粮食的储备一定要足。 不然命不好,开荒恰好遇上灾年,新田产出又少,一家人就等着饿死吧。 而现在,皇帝从内帑出钱,令人组织屯田这件事,对于百姓的吸引力很是强大。 朝廷出钱,出工具,出种,给口粮,百姓出个力。 田地所得,只要给皇帝交三年的皇粮就行了。 回想着他在陕西组织着屯田时,所用到的东西,毕自严提笔在左光斗的奏章上批示道。 “朝廷国帑亏空,内帑银也非无限,能省即剩” “地可以多招些人去翻,不需要全是壮丁,妇孺也可为之。所种之物,除了麦子外,还可种植大豆、黑豆,种豆对肥地多有裨益。” 提笔写完了自己的建议,毕自严将这份奏章放在一侧,开始看下一封。 随着一份份预算申请被批准,时间也一点一点的流逝。 当时间来到傍晚,毕自严连晚饭都没用,就乘车到了周应秋的府邸上。 “毕公,请。” 周府的正门外,刘生早已在此等候。 将毕自严请进了周府后,刘生左右看了看,令人合上了大门。 吏部尚书家的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且不提周、毕、袁三人夜谈了什么。 次日,批阅完了今日的奏章后,朱由校抬头看了看时间。 “什么时候了?” “回皇爷,已经近巳时末了。” 听到皇帝询问时间,刘时敏立刻就回答了上来。 看到皇帝眼前的奏章已经批阅完毕,刘时敏突然道。 “许显纯许同知私下约到了晋通银号的一个管事,已经带到了宫门外,皇爷要不要见见?” 身为皇帝身边的悌己人,刘时敏知道皇帝想建一个银号,适时的道。 “哦?” 闻言,朱由校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见见吧,再让冯祝过来。” “诺。” 闻言,刘时敏一躬身,连忙向外面走去。 一刻钟之后,坐在桌子的后面,朱由校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平民,或者说商人。 “你就是晋通银号的管事?” “草,草民叫刘正阳,是晋通银号顺天分号的一个掌柜。” 头紧紧的磕在地上,刘正阳这会儿异常的紧张。 许显纯这个曾今在京城比较出名的纨绔子弟,突然找上门说是有个贵人想开个银号,要他去做个总管。 身为一个在晋通银号干了近十年的掌柜,刘正阳说是对晋商没忠诚,那是不可能的。 别的不提,他的妻儿老小,可都在人家晋商的手里控制着。 但锦衣卫找上门来,还答应他说能把他家人弄来后,他就动了跳槽的心。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进了西苑之后,刘正阳还是如处梦里,被西苑的景象所震惊道。 那句非壮丽无以重威不是瞎说的。 此时的晋商虽然早已发家,但还没到螨清时,名满天下的程度。 而且,民间商人的宅子,再是建的富丽堂皇,和大明的天子园林也是没有可比性的,这是权力的附魔。 “抬起头来。” 看着刘正阳拘谨的样子,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这么个人,能抗的起他想建一个银号的重任吗? “看看这个。” 将一份自己书写出的条陈交给身侧的小太监,朱由校道。 “朕要伱给朕组建一个银号,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趁着太监将条陈递给刘正阳,朱由校说道。 “银号的名字,就叫兴旺银号。地点由你选取,银号存银收取万分之三的保管费,但每月存银都给利钱,存的时间越长,给的越多。” “其他的地方暂且不说,但顺天府与应天府,两个月内,都要有一家银号。” “能做到吗?” “这。” 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皇帝给来的条陈,还顾不得看,刘正阳就思索起了皇帝的话。 “这恐怕会亏钱。” 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皇帝,刘正阳谨慎的道。 “晋通银号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方便一些山西的商人来往京师等地做生意时,不用携带大额的银两。” “银号雇人、场地等等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若是再给利钱,就必然会亏欠的。” “这个不是问题。” 听到刘正阳的话,朱由校内心点了点头。 很好,是个务实的,没一上来就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 从身侧摸出一枚银币,顺手丢向了刘正阳,吓的他向后一缩。 随着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动,刘正阳看清了眼前的银币。 “这东西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 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刘正阳道。 “是皇爷爷让铸造的银币,现在市面上的商人都在抢着用。”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补充道。 “兴旺银号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人兑换银币,初期依靠兑银的盈利,应该亏不了多少吧。” “如果能给人兑换银币,那的确亏不了。” 听到兴旺银号的另外一个业务,刘正阳眼睛顿时就亮了。 御制银币在市面上的受追捧程度,是肉眼都能看到的。 若是能有这么一个拳头业务,那个这银号想亏钱都不容易。 “嗯,银号的事情,由冯祝和你说吧,以后也是他和你联络。” 得到了能做,而且亏不了多少的承诺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侧的一个太监示意道。 “奴婢遵旨。” 站在皇帝身侧的冯祝闻言,连忙从皇帝身后走向刘正阳,将对方向外面带去。 带着刘正阳来到偏殿,令小太监给二人上茶之后,冯祝就与刘正阳聊了起来。 “你呢,不用如此的拘谨,若你真是个有本事的人,皇爷是要给你个大富贵的。” 从刘正阳的手中拿过皇帝亲自些的条陈,对他道。 “这个是皇爷写的一些个细则,和京城中的一些个钱庄银号很是不同,刘掌柜虽然在晋通银号干过,但有的事情却是不懂,是要注意的。” 说着,冯祝拍了拍刘正阳的肩膀。 “这个可关系到你我今后的荣华富贵,干的好了,杂家在皇爷面前讨个好,你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可要是花了皇爷的银子,还把事情给办砸了,那你我可就要将脖子洗干净了。” 听到冯祝的话,刘正阳就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 “公公放心,皇爷的事情,草民就是肝脑涂地,也一定会办妥的。” “嗯。” 看着对方,冯祝从桌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后,接着道。 “你是个聪明,皇爷选中你,是你的福分,这事儿办好了,不止是有银子,将来还会有内务府的官职。” 说着,冯祝伸手掸了掸自己头上的冠。 “公公放心,能给皇爷办事儿,是小人的福分,就是贴钱小的都愿意,哪儿还敢要官。” 听到给官,刘正阳的眼睛都亮了三度,但想到自己在山西的家人,还是看向冯祝到。 “不过,小人担心,开银号有的人看我不顺眼,我的家人现在可都在山西。” “这你放心。” 闻言,冯祝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道。 “给皇爷办事儿,没人敢威胁你,你只要写下地方,东厂立刻就派人去给你将家人接来京城。” “公公放心,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小的一定将这银号给皇爷办好了。” 听到了关于自己家人的保证,刘正阳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了起来。 “那你给杂家先说一说,在你家人被接来京城前,需要做哪些准备吧。” 说着,冯祝示意自己的干儿子冯文才开始记录。 “是,是。” 闻言,刘正阳连忙点头,开始思索开一家银号需要的先期准备。 冯祝和刘正阳两人在偏殿谈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算是结束。 “皇爷,那个刘正阳已经离开了。” 完成了皇帝安排的任务,冯祝来到朱由校的身边汇报道。 “奴婢担心他被人扣在山西的家人出什么意外,让他不好好给皇爷办事儿,所以就先秘密的把他送出去了。” “奴婢让他给奴婢说了一些个先期准备,在他的家人被东厂接来京城前,奴婢先打算做这些事。”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冯祝问道。 “需要些什么?” “其他的还不好说,刻录银票的雕版师父一定要手艺精湛的,而且还要保密。” “银票的纸也是特质的,需要有专门的造纸师父。” “而且还需要一些银两,用来买个带大院子的铺子。” “此外,还需要一些精干的护卫和账房先生。” “这样埃”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这个是早有预料的。 “朕给你十万枚银币,作为先期的本金。宫里的匠人随你调遣。” “另外,给民间兑换银币之事,今后也由你去做。” “奴婢谢皇爷大恩。” 听到皇帝可以说是要啥给啥的承诺,冯祝立马谢恩道。 “此外,有几件事你要注意。” 手指在桌面上敲着,朱由校对冯祝补充道。 “做银号生意,诚信为主,不要干什么贪墨顾客银子的事儿,那是会坏了朕的名声的。” “若是让朕知道,朕活剐了你。” “皇爷放心,奴婢一定盯好了那些个人,万不敢让他们怀了皇爷的名声。” 听到皇帝说这话,冯祝寒毛都炸了起来,连忙跪下道。 “嗯。” 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起来,朱由校接着道。 “京城的那些个没在南海子受训的勋贵,就比如成国公之流,你可以去走动一二,不动声色的给他们安排任务,让他们拉拢客人,最好是将他们家的金银也存到朕的这个银号来。” “此外,对于大明各地的商人,你也要注意留档,宣府、大同等地的边关商人,东南沿海的豪商,这些你都要悄悄的留一份来去的备案。” “朕的一些安排,如财务和出纳的区别,你都要仔细的研究研究,不能随意的变动,这个朕是会查的。” 又和对方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之后,朱由校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若是不当皇帝,在这个时代,他一定是个大商人。 “说了这么多,都记下了?” “记下记下了,都记下了。” 闻言,冯祝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朱由校拍了拍冯祝的肩膀。 “朕从来不亏待用心给朕办事儿的人,这件事办好,朕给你在内务府的品级往上升一升。” “皇爷放心,奴婢绝对不敢辜负皇爷的信任1 (本章完) 第230章 考成法的施行 第230章 考成法的施行 冯祝走后不久,刘时敏就来到皇帝的身侧悄声道。 “陛下,他们到了。” “知道了。” 闻言,挥了挥手,朱由校对刘时敏示意到。 “让他们在偏殿等着。” “奴婢遵旨。” 见状,刘时敏连忙吩咐太监开始做准备工作。 内议都是有章程的,大臣先到地方等候,等皇帝来了,再开始议。 “臣等恭请圣安。” 一刻钟之后,随着朱由校一身常服,从侧殿后堂走出,诸部主官齐齐对皇帝躬身行礼道。 “朕安,平身,都入座吧。” 对众人挥了挥手,朱由校出声道。 待众人都坐下后,朱由校从袖子中拿出自己的备忘录看了眼,然后看向堂中众人到。 “前些日子,张问达致仕,朕让六部推选左都御史人选,不知诸卿心中可有推荐?” “。。。” 皇帝的第一句话,就冷了场面。 在场众人,不管是昨夜刚举行了会谈的周毕袁三人,还是徐光启、黄克瓒等人,都没出声。 左都御史,又称总宪,执掌都察院,朝廷的正二品大员。 按照大明的以往惯例,只能由内阁提名,皇帝选择后任命。 历史上从天启年间开始,皇帝失去对朝堂的控制,左都御史的人选就开始由廷议票选产生。 但还从未出现过皇帝找六部主官询问左都御史人选的情况。 毕竟,你找实权官员问监察官员的人选,怎么看怎么怪异。 看着下方沉默的众人,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换了个话题。 “周应秋,考成法准备的如何了?” “自奏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立马从沉默中醒来,向皇帝拱手道。 “查阅万历五年旧档,吏部考功司已有章程。” 说着,周应秋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递给已经下来的小太监。 “目前,吏部已对各衙在接下来一年中,需要做的基础事宜做出定本,请陛下核验。”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奏本看了起来。 “陛下。” 见到皇帝已经开始读奏本,周应秋适时的说到。 “目前,吏部的职责已定,都察院、六科廊也已补员。” “故此,臣请颁布天下” 说着,周应秋从位置上走出来,在大堂中间跪下道。 “臣等请陛下颁布天下。” 随着周应秋起头,毕自言和袁世振两人也从座位上走出,在大堂中间跪下道。 考成法的施行,是一个套娃的过程。 他们诸部主官也需要这个来对手下的官形成一个威慑,不然很多事情都不好做。 而大明的监察,现在需要一个改变。 大明京察、外察合称大计,本来是由皇帝发起,吏部主持,对在官吏以“四格”、“八法”为升降标准,进行考察。 单以京察论,洪武用了年间三年一次,正统十年一次。 哄堂大孝宗时期又改回了六年一次,但却换了玩法,标准都变了,由原来的有论京察改成了自陈。 翻译翻译就是自己稽察自己,每六年写一份工作总结递给皇帝就行了。 这就导致,每到了京察的时候,文武大臣们上书高呼自己德不配位,干不事,拼命辞职。 而皇帝则是温言良语相劝,就是不让走。 双方一副君贤臣谦的样子,令人作呕。 京察外察这种朝廷大计成了闹剧,大明自然是走了下坡路。 到了嘉靖时,大计总算才又恢复到曾经的样子,算是有点做用。 张居正变法时,以考成法“苛待”天下官员,当时的吏治,勉强算是清明。 而到了万历摆烂时期,大计就算是废了。 由于皇帝的摆烂,往往将京察委以他人之手,而这些人又深深陷入党争的漩涡之中,导致京察成了党争掐的最为凶狠的时间。 这个时候考察,考察的就已经不是你的当官能力,而是你的人脉关系了。 而现在周应秋将张居正的考成法搬出来,差不多就是一季一小考,三年一大总了。 注意到了同样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袁世振与毕自言,周应秋接着道。 “昔年,张居正行考成法,以四格六法考察天下官员,臣请陛下行之。” “四格六法。” 往后翻了翻,看到了周应秋对张居正考成法的总结后,朱由校点了点头。 “可行。” 四格,守、政、才、年。 操守、政务、才华和年龄,对应四种评价,其中以政务完成度为主。 六格,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 指的是目前官场上的六种不良风气。 尸位素餐、玩忽职守、恋权不去、有疾不能视事、急于求成、无才无能。 “就以此执行吧。” 看到了周应秋拿出的监察方案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阉党狗头的办事能力,还是能让人放心的。 “不过,这吏部考功司的人选定了,这都察院由谁署印呢。” “。。。” 听到皇帝将话题又放回了最初,在场的众人又沉默了下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朱由校心下思索。 左都御史这个职位,说句实话,只有能得到皇帝信任的人才能坐稳。 因为伱管的是各道言官,下面的人肯定对你是虎视眈眈,一个不好就是背锅下台。 如张问达。 “这样吧。” 看着都不说话的众人,朱由校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出声道。 “左都御史之职暂且空缺,但吏部要给都察院和六科发公文,将考成法如何执行都给吩咐下去。” “让他们每旬一次,将所核之事给朕书写奏章给朕汇报一次。”      “由朕亲自监督言官,诸位觉得如何?”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要亲自监督六科廊和都察院的工作,在场众人纷纷拱手赞道。 皇帝亲自手握栓权,这对于他们这些大臣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以往,大明的言官们拿着奏本到处弹劾,被弹劾的人除了上书自辩外,毫无办法。 但如果考成法施行后,皇帝监督言官的工作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就好了很多。 最起码不怕因为干了事情得罪人后,自己的功劳无法体现,让自己失了圣眷。 随着众人的一句句陛下圣明,今天的会议算是落下帷幕。 周应秋此人,不愧是历史上的阉党狗头。 有了皇帝背书,他在京中推行考成法的第一炮,就对准了六科给事中。 短短三天时间,京中的六科给事中就换了个遍,那些被换下来的,不是罢黜,就是外放。 六科换上了周应秋从京外调入京师的一个个知县、推官。 这些人来自大明的五湖四海,和他周应秋几乎没个牵连。 想有牵连也没地方牵去,他周应秋出身小门小户,又没个姻亲,也没主持过科举,没个师徒同乡之流。 为此,这批人被换上,可谓是深深合了皇帝的心意。 而随着换人,考成法也开始推行。 立限考事,对各衙门要做的事专门设立一个期限,规定时间内必须完成。 事件、时限、完成度、责任人,四个项目等级在一本账簿上,一簿三份,六部和都察院一份,六科一份,皇帝手中一份。 每月月末,都会进行一次的对账。 六部和都察院负责具体事务的执行,完成、完不成都要如实记录。 六科给事中则负责监察,对事件的完成情况进行监督,并如实记录、汇报。 这样,才算是对朝廷的行政能力有个初步的抓手。 考成法在京城的推行,有没有效果呢? 答案是有的,相当之有。 效果已经有到京城的官员们,对周应秋这个吏部尚书开始连章弹劾了。 短短几日时光,朱由校的案头上就堆了五六十本弹劾周应秋的奏章。 考成法的效果,已经大到让官员们开始不怕大明吏部尚书的报复了! 拼着官帽子不要,都要将周应秋这个辅助皇帝再将考成法弄出来的“奸贼”给搞下去。 这些人的弹劾理由,可谓是花样百出。 有弹劾周应秋僭越神器的。 有弹劾周应秋培植私人的。 有弹劾周应秋党同伐异的。 有弹劾周应秋无德无才的。 甚至于还有弹劾周应秋和建奴有勾结的。 大意思就是,周应秋就是大明朝堂上的大奸贼,周应秋不除,大明明天就要亡国。 对于这些奏章,朱由校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 批评私德的让司礼监连批红都不批,统统都给送回了内阁。 说周应秋和建奴有勾结的,奏章送去锦衣卫北镇抚司,让查一查,查不实就给弹劾之人记一过。 考成考成,考的就是官员们的成果。 有成果的,成果好的,那就要奖励,升官升职。 而对没成果的,按照严重程度、数量等,依次有着罚俸、降级、外放、罢黜、削官身回籍闲注流放等处理方式。 考成法一定要有相应的奖惩机制,而且严格的、长期的执行。 没有奖励,下面的人干活的时候就没有干劲。 没有惩罚,那考成法也就是个摆设。 历史上的崇祯重新将考成法拉出来,结果却是失败。 原因就是崇祯这人疑心病重,除了增加赋税外,就没个能长期有效坚持下去的政策。 他太想要看到今天一个策略执行,明天大明就吊打四方蛮夷了。 但他听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就是考成法最大的敌人。 给了太多人一种感觉,只要我能说服皇帝,我的想法就能得到实践,就能青史留名。 但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考成法是个啥?做的再多都没到皇帝耳旁说上几句话有用埃 这就导致了,崇祯的考成法,最终只能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但现在的考成法不同,结结实实的就在要求官员做事。 对于都察院们的御史们每年巡视那些地方,都做出了详细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朱由校这个皇帝在对如何让大明变的更好这件事上,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就比如,漕运衙门,虽然赵于逵在奏章中说的很是在理,但朱由校真的不敢乱动。 根据他的说法,每年漕运衙门要在漕船上投入十五万两左右,新造漕船一千五百艘上下,每艘造价在百两以上。 根据对大明官场的了解,朱由校很是怀疑,这一千五百搜漕运船只,到底能有多少是实造的。 不过,这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的问题在于,每年漕运粮食的运输成本,给漕工、纤夫的饷银、粮食在运输途中的折损等等。 虽然漕粮在征收时,朝廷就顺带的征收了运输费,但每年的漕粮起运量在四百五十万到五百万石之间,但最终运输到终点的,却往往只有三百万石上下。 此外,还有运河的维护问题,为了保证漕运船只的同行安全,每年朝廷都会在运河两岸征发大量的民夫去服劳役,修葺运河,人数每年十万人上下。 当然,不想服劳役也可以直接交钱,朝廷再拿着钱去雇人。 总的算下来,每年朝廷在漕运上的花费,大概在七十到一百万两白银之间。 当然,这些都不是赵于逵想要表达的问题。 赵于逵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对负责运输漕粮的漕军进行一轮整顿。 因为这群漕军,虽然说是军队,但实质上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商人集团。 而能发展到现在的原因很简单,大明的漕军,在运输漕粮的同时,还会夹杂私货。 而且,夹带的私货比给朝廷运输的漕粮还多。 漕军夹带私货,是明仁宗朱高炽的洪熙元年开始的。 当时的大胖子下诏:官军运粮,远道勤劳,寒暑暴露,昼夜不息,既有盘浅之费,粮米耗折,所司又责其赔补,朕甚怜之。今后除运正粮外,附载自己物件,官司毋得阻当。 这是官方认可漕运官军可以附载私货的开始。 从这天开始,漕军每每突破朝廷所规定的附载私货数量限制,并且还会附搭客商的货物。 随着私货携带量的增大,漕运官军开始向商人转变,而军队的身份,更是给了他们夹带私货的便利。 手中拿着赵于逵的奏本,再三翻看,朱由校突然睁大了眼睛,转头对刘时敏道。 “让锦衣卫派人,去给朕查一查前任漕运总督李三才,看看他家的家财有多少。”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后,走出了大殿。 “奴婢领旨。” (本章完) 第231章 清丈寺庙道观田亩 “闲,真闲。” 手中拿着茶杯,坐在内阁的班房之中,韩爌感叹着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做的清闲。 六部直接上奏章给皇帝,皇帝御批后发到内阁来拟旨,他这个内阁辅臣让上下人手一起给架空了。 顶多在四方有奏本的时候,提笔来个票拟。 但大明如今哪儿来那么多的四方奏本埃 地方上个个盼着自己辖区内风平浪静,除非是压不住盖子的事儿,才会上报。 “辅臣,你看看这道奏章,是董应举送上来的。” 就在韩爌觉得今天又要无所事事的度过时,一个内阁中书步履紧张的拿着份奏本进了他的班房。 “董应举?他清田清出民变了?” 不算胜,先算败。 一张口,就盼着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韩爌也是老兵法家了。 “不是,他要规定京中各个寺庙道观的田亩数。” “嗯?” 闻言,韩爌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董应举这是光拿了皇庄和勋贵的田还觉不够,现在连佛祖的香火钱都惦记上了?! 这是个什么事儿埃 翻开手中董应举的奏本看了一会儿,越看韩爌越是觉得心惊。 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根据估算,手中居然拥有京畿周遭上百万亩的田地。 这个田亩数量,按照新政亩收一斗这种一刀切的税算,朝廷一年就能增加十万石粮食的税收。 手指一阵掐算,韩爌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清丈了寺庙道观的田亩,光是在京畿就能增加这么多的税收的功劳,让韩爌很是眼馋。 他现在就缺少一个让皇帝重看他的契机。 但同时,韩爌也在考虑一件事情。 大明的寺庙道观背后,都是有人的,而且,寺庙道观擅长走夫人路线,若是他同意了,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并且,这寺庙道观关乎着谶讳之事。 想到这里,韩爌提笔的手渐渐的放了下来。 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件事情背后的利益,好一会儿,韩爌才提笔在奏章上写下了一个拟准。 随着韩爌写下了票拟,这道奏本很快就被送往司礼监。 而后,马不停蹄的被送到了朱由校的案头上。 “诡寄田?” 看的出来,董应举想对寺庙、道观这些秃驴牛鼻子动手的心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已经大致的统计出了寺庙道观手中所拥有的田亩数量。 忍不住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朱由校有些感叹。 这偷税漏税的邪门歪道是真的多埃 通俗的说,就是将有的人虽然是大户,但没考上大明的功名,也没捞到个一官半职,但是家里的田太多了。 优免新例虽然很慷慨,但对于未仕之人还是不够的。 未仕进士最高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一千二百亩。 而生员、监生、秀才则只有八十亩。 家里这代没能出个举人进士,但家里的田却多了该怎么办呢? 找善良大老爷? 你知道善良大老爷不会仗着手中的权力,把你的挂靠田真的变成他家的田亩埃 这找不到能信的过的大老爷,那就只能挂靠到寺庙道观之地,来躲避朝廷正赋了。 “有钱,都有钱。” 看着董应举列举出京城各家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名下,动辄就是十数万亩良田的数字,朱由校不由得又多感叹了几句。 “清了,都清了,今后寺庙道观之流的田亩悉数纳入民田计算。” 提笔在董应举的奏章上写下了自己的御批后,朱由校尤觉得不够,又补充道。 “按照大小给京城寺庙道观分级,许持田亩从万亩到千亩,按等级给留,剩下的悉数散与民众,谁种归谁。” 这么写下自己的批语,朱由校突然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朕让天津府从山东北直隶招揽一些无地之民,去辽东屯田的事,如何了?” “奴婢听说,已经招了五百户,正在天津卫等待登船。” 作为司礼监大珰,对于朝廷各地上来的奏本,刘时敏心里都是有数的,当即回答到。 “五百户,还是有些少。” 听到刘时敏的回答,朱由校点了点头,又在奏本上批注道。 “若是有人不服,报个名字上来,让锦衣卫抓的送去辽东,给那些蛮子宣传宣传教化。” 说着,朱由校将自己批完的奏本递给刘时敏。 “发回去,尽快让做。” “奴婢领旨。” 偷眼看到了皇帝批阅的内容,刘时敏对京城的和尚道士们有了一份同情。 很快,有了皇帝批示的奏章就又回到了内阁。 看着皇帝写在奏章上的红字,韩爌觉得自己对皇帝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皇帝的那个句想要看看天下罪朕,还是朕罪天下的话,不是空说的。 先是自己带头让皇庄纳税,然后是勋贵被带动交税,紧接着就是清查寺庙田亩。 再想想皇帝为什么给官员发俸,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缙绅交税能站的住脚,免得有人说大明光让人干活,不给人发工资。 这是不断的在施压,想要看看,士绅豪右们的极限在哪里。 再看看皇帝对于不服之人的处置,让到辽东去宣传教化。 那是去宣传教化吗? 那分明就是流放。 他敢肯定,皇帝的屠刀早已举在空中,就是不知道挥下来的那一刻在何时了。 收回了自己的想法,韩爌让人将奏本上皇帝的批注抄录,以为留档,而后令人飞速将奏本送给顺天府知府董应举。 没参与,这事儿我这个内阁辅臣没有发言权。 随着奏章被发回顺天府衙门里,在看到皇帝的回批后,董应举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 本来,他还以为他的想法不会得到支持,或者支持了,但只支持一点点。 毕竟,大明皇帝的宣称中,就有一个是真武大帝转世。 而且,历代皇帝后宫中,太后、皇后都有信佛的习俗,逢年过节或者死人了,都会令人到寺庙祈福。 但没想到,皇帝给了这么大的支持。 直接就一刀砍在了大动脉上。 “将本官的这道奏本拿去,让巡检司的赵主事他们准备,去把京城里的大小道观寺庙都走上一遭。”      对师爷吩咐着,董应举从椅子上站起,将奏本交给对方到。 “是1 听到董应举的话,师爷连忙接过奏本向外面走去。 这件事都是有准备的,就等着这奏章皇帝御批送回来后,开始干活了。 京郊以南,有一座寺庙,叫做崇福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寺庙。 大明和佛家,非常滴有渊源。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举兵前曾落发做过行脚僧。 其他的皇帝立,中途除了出了个道君皇帝嘉靖外,大明的历代皇帝对于佛教也是颇多礼遇,后宫贵人娘娘也是时不时就对各家寺庙有所供奉。 然而,这座本应是香火繁盛,有着数百年辉煌历史的名刹古寺,此刻却被顺天府的衙役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能在京城干到一间大庙主持的达清大和尚,自然是个有着不俗的文化修养与气度城府的人。 然而今天,让佛教再入宫庭的梦想破灭了。 也同样是今天,达清大和尚失态了。 “明抢,这是明抢埃” 手狠狠的捏在脖颈间的念珠上,绳子都已经被揪断了。 这可是龙眼菩提串成的念珠,是昔年的大僧人达观留下的信物。 平日里,达清对其可谓是爱惜有加,但现在却是顾不上了。 一手指着甩袖离去的顺天府官吏的背影,达清捶胸顿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而随着他的这一晕,手中的文书自然也是掉在了地上。 他身边的众僧看到主持倒下,连忙上前去搀扶,只有寺监达源和尚,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文书。 本来,达源和尚对于官府来人还抱有期望,但看到晕过去的达清师兄后,已经是心如死灰。 但即便是达源和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文书上的盖着顺天府知府的批文后,他尤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直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的他喘过气来。 “明抢!这是明抢啊1 到底是身在京师,更脏话没敢骂的出来,天知道这殿中的和尚们,会不会去告发他。 这若是辱骂朝廷,被衙役给抓了,那可真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原因在哪儿呢? 却是因为崇福寺名下七万亩良田,让顺天府一刀砍的只剩下了五千亩,而且限期办理。 这已经不是在割崇福寺的肉了,这直接是一刀刀的剜在众和尚的心头,扎了个透心凉埃 顺天府田亩清丈新政,对境内大小寺庙道观进行分类,定下了特大、大、中、小四个等级。 每级允许拥有田亩数量,从一万到一千递减,特大的寺庙道观,一万亩,大型五千,中型三千,小庙小观一千。 不会有人觉得皇帝仁慈,不斩尽杀绝,至少还给崇福寺留了五千亩。 在这个佛道昌盛的年月里,如此标准,就是直接在要僧道们的小命。 光说崇福寺,算上历代皇帝的封赐和小民挂靠,名下就有七万亩良田,更别说一些寺庙信徒们自愿为寺庙们开垦的隐田了。 崇福寺摆在明面上的田亩,就有七万多亩,相比于被直接抢了的六万多亩,留下的三千亩能算的了什么呢? 很多人对和尚们有多富没个了解。 后世的少林寺有多大的产业且不提,他们早在隋文帝时期,就得赐良田百顷。 而到了北宋时,整个少室山周遭田亩,全是少林寺的,寺内僧人数量加上下属院僧不计其数,光是名下的佃农就数以万计。 到了大明时,朱元璋曾颁布给了僧人一项田亩免税政策,拉开了大明寺庙侵夺田亩的序幕。 到了朱允炆时,各地和尚们已经开始往大地主方向发展,朱棣靖难时,真当姚广孝那个大和尚是闲的没事做,跑去给朱棣参谋画策啊,那背后都是有利益因素的。 而顺天府此次清丈田亩,前面的都是小打小闹,勋贵大多都自觉上缴了田亩册,以供户部核算。 于是这头一刀狠的就对准了佛道两门,可以说是闹的一时间京内沸沸扬扬。 但你要说他们能引起个什么恶劣影响,却是不太可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属于是穿鞋的。 无独有偶,就在崇福寺上下人人义愤填膺,怒火中烧之时,京北慈云观的道士们,一个个也是怒发须张。 顺天府欺人太甚,一纸公文就抢了他们大半的田产。 不知道这些田产都是道爷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吗?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顺天府新政自诩为国为民,为何却要行这强取豪夺之事?如此天理何在,大明国体何在?”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此时面皮涨的通红,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向着顺天府的衙役吼道。 “十日之内办好,否则就别怪我们这些粗人搅闹了这神仙之地,想你这肉体凡胎的,是没有刀枪剑戟般坚硬。” 对与其人的愤怒,那顺天府巡检司的公人只是示而不见,将手中的公文拍在老道的怀中。 “而且我听说,宫里最近想送些和尚道士,去辽东为朝廷宣传教化,人且是要知道好歹的,勿谓言之不预。” 说罢,那公人掉头就走,懒得再和这些道人们再费口舌。 京城里大大小小道观寺庙不计其数,他们的任务繁重着呢。 随着一众衙役们收兵去下一家,只留下了背后一干被架在怒火之中焚烧的“清静道人”。 “这些田亩都是我观里的道士们历代辛苦积攒所得,现在却被顺天府一纸公文夺去,世间哪还有这般的道理,这般的王法?” “此倒行逆施之辈,祸乱苍生之徒,不立时应难遭劫,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听到师兄骂人,赵柳城也跟着道。 “师兄勿忧,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顺天府为非作歹,人神共愤,必为天道所惩。” 然而,任凭这些个和尚道士在背后诅咒,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却是一个喷嚏都没打。 这些个正规的佛道中人,在皇权的面前,脆弱的就和待宰羔羊一般,他们根本就没揭竿而起的勇气。 历史上的三武灭佛最后一次,唐武帝会昌五年灭佛。 收膏腴上田数十万顷。还俗僧尼二十六万零五百人,充两税户。 清查出良人数量为僧尼数的一倍,在五十万以上。 就算这样搞,也没见到僧尼们给掀出个大乱子来。 而就在顺天府巡检司热火朝天的给京中大大小小的寺庙发清丈通知时,礼部尚书孙如游却是找上了顺天府衙门。 “董知府可是信教?” 一进门,孙如游就看向董应举正声问道。 “信教?” 正在批阅公文的董应举抬起头来,看向孙如游有些不解。 “孙尚书却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前来消遣下官。” “若是不信教,董知府清丈田亩之时,就不觉得漏了什么?” 得到了董应举不信教的回答,孙如游放松身形,来到董应举的身前,将一份文书递到了他的桌案上。 “这是。。。回回教?却是下官疏忽了。” 看到了文书上的字样,董应举顿时就明白了孙如游的来意,恍然大悟的道。 说着,董应举从椅子上站起,对孙如游行了一礼道。 “下官谢孙尚书提醒。”(本章完) 第232章 徙木立信,杀人立威 顺天府衙前的空地上,此刻人满为患。 穷的,富的,高贵的,低贱的,此时一个个顾不上什么尊卑廉耻,挤作一团,看着顺天知府董应举和顺天府刑名司推官邓士亮在审案。 坐在主位上的,是顺天府刑名司推官邓士亮。 而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则坐在邓士亮身后的一张桌子后。 “朝廷发了足够的饷银,居然还止不住你这厮的贪欲,居然敢收人贿赂,将本属于百姓的田,划给大户,容不得你1 “今日,本官就代天子行事,取尔等头颅,以正国威1 说着,邓士亮一拍手中惊堂木,对身侧衙役道。 “将这两人拉去菜市口,砍了1 “是1 早有准备的锦衣卫闻言,立刻就上前将犯了贪污罪的衙役,和他是身侧一个胖乎乎的员外拉起,向着外面走去。 邓士亮,或者说顺天府杀人,是得到了皇帝允准的,由特派来的锦衣卫执行。 这衙役是在将从道观寺庙的田亩分给种地的百姓时,收了一个叫做赵大户的银子,居然将两百亩良田都给划到了赵大户的名下。 对于有人想要中饱私囊的事,作为新政主抓人的董应举早在丈量时就有所防范,请来了锦衣卫从旁盯着。 既然这鸡都跳出来了,那他们顺天府也就含泪收下对方的狗头了。 “带下一批。” 合伙中饱私囊的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隐报田亩的了。 随着邓士亮的一声令下,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和尚被衙役推搡了进来。 “十五日之前,朝廷公文就已下发到各寺庙,要各寺如实上报所持田亩数,尔等缘何敢瞒报田亩,私留公田?” “未免尔等不知朝廷新律,言朝廷不教而诛,本官还令巡检司特意将公文送到了柏林寺,尔等是目无朝廷吗?”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埃” 十几个和尚,一进推到邓士亮身前五丈有余的空地上,就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看这些人的衣著,连囚服都没给换,身上穿的就是寺庙里的袈裟。 其中领头的那个,正是京北柏林寺的主持,广汇大师。 他们干的事儿,说来也很是简单。 柏林寺是城北的一个寺庙,寺内有五万亩良田。 但在评规模的时候,只是堪堪给评了个中型,允许保留三千亩。 但庙里的和尚也不知道是不是粮食吃的腻味了,居然还瞒报了七千亩隐田。 然后,这次不是锦衣卫举报的,而是寺庙里一个打杂的小厮。 他早看这帮肚满肠肥的和尚不顺眼,在无意间得知这帮和尚隐瞒田亩,就给举报了。 “出家之人,自当四大皆空,一心修佛,居然敢置朝廷诏令于不顾,可见尔等的佛法修的还不够。” 对于和尚道士,邓士亮是一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大明的和尚,兼并田亩,欺压良善,可谓是藏污纳垢,尽皆平常。 当然,这不是说天下就没有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而是相比于这真和尚来说,世上更多的还是为世俗所扰的假和尚。 而且,据邓士亮了解到的消息,这帮和尚居然还放印子钱。 娘的,出家人四大皆空,你放个鬼的高利贷。 为此,这柏林寺也成了顺天府新政用来立威的对象。 “但念尔等宣传佛法,劝民向善,本官且留下尔等的脑袋。” “判尔等去辽东广宁寺宣传教化,以赎前罪。” 说着,邓士亮一拍手中惊堂木,就定下了对这波人的处置。 随着惊堂木啪的一声,柏林寺的主持广汇大师就双眼一白,晕了过去。 全寺上下的和尚、沙弥,全都被判去流放了。 天可怜见,去辽东宣传教化,这和让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边时不时就有战事,可乱着呢。 随着这群和尚的处置定下,然后被衙役一个个的提出去。 “赵三柱,你举报柏林寺隐瞒田亩有功,天子有诏,举报者可得其三成家产,以为奖赏。” “今日本官就当众将你该得的赏赐,四千亩良田给你,让满京城的百姓,一起来做个见证。” 惩处已经定下,接下来就是给举报人的赏赐了。 邓士亮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田契拿出来,让举报了柏林寺的赵三柱一个个签字画押。 隔的老远,围观的百姓站在画出的白线后,伸着脖子望着正在一张地契一张地契按着手印的赵三柱。 “真的?真的是地契?” “是真的,我眼睛老好了,那一张张田契上面写的都是赵三柱的名字。” “父老乡亲们,朝廷新政,不再征发徭役,所有田亩一律亩收一斗,大伙儿发现谁家没有交税,要踊跃举报,朝廷都会给出相应的奖励。” 趁着赵三柱画押的功夫,就有衙役拿着画押完的地契和新造的鱼鳞册,向在场的百姓一边展示,一边宣传朝廷的新政。      看着议论纷纷的百姓,坐在后面的董应举微微颔首。 经过今天的这出大规模审判戏码,朝廷在顺天府的新政才算真正的开始实施。 不然你说的再多,却不见杀人,没人会将你的新法放在心上,该咋办还是咋办。 商鞅变法,徙木立信的故事,很多人知道。 说是将一根木头从南门搬到北门,就给五十金,有人照做了,商鞅立刻就给了金子。 于是,秦国变法的路就通常了,最终做到了政令通达。 但不会真有人觉得,秦国变法能够成功,真正的原因是那根木头吧? 商鞅的变法成功的原因,是当时的太子嬴驷犯了罪,他的师傅公子虔和公孙贾被刺了字,公子虔甚至被剃了鼻梁。 是商鞅为了解决当时遍布七国的私斗问题时,下重手,斩首近千人,让官府的威严得到重塑。 为此,商鞅也没少被人指责,说他是内刻刀锯之刑,外深铁钺之诛;步过六尺者有罚,弃灰于道者被刑;一日临渭而论囚七百人,渭水尽赤。 但商鞅变法的效果,就连没少往《史记》里塞私货的司马迁,对此都大加赞叹: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 《周易》有言,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革,改变;命,天命。 天命是谁,是皇帝,是既得利益者。 而现在的变法,就是一场小型的革命。 革谁的命,革既得利益者的命。 革掉不听话的,留下听话的,大明就还能再续上一命。 不管是变法还是革命,都不是请客吃饭,是刀刀见血。 董应举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历史上的他,在天启二年,广宁失陷,大量东北流民涌入山海关的时候,以太仆寺卿之职在顺天、永平、河间、保定一带屯田安民。 带着皇帝给的银子,买民田十二万余亩,连同闲地共十八万亩,安置东北流民一万三千户。 然后,他还没给弄赔钱。 花费了两万两白银,就给朝廷带回了五万五千石粮食。 然后,干事儿太积极的董应举就因为党争二字被罢官了。 现在,他董应举想见皇帝,带着奏本去就行了,和皇帝的交流途径非常的畅通,不会再因为干事得罪人被罢官。 有皇帝在后面支持,董应举做事那能不尽心竭力呢? 虽然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董应举还做的不够好。 但在大的方略上,董应举是从不掉链子的。 而如果说董应举对皇帝的忠诚是八十分,那么邓士亮的忠臣就是九十分。 邓士亮能做顺天府的推官,全靠皇帝提拔。 不然就算他是进士,不在外面卷个二三十年,别想做到京官。 为此,对于朝廷的新政,邓士亮比董应举更要上心。 这次公开审理,是顺天府刑名司公开亮相之所在,是他邓士亮自己争取来的,不然审案子的人就是知府董应举了。 每当邓士亮手中的惊堂木落下,就有一个,或一群人被定罪。 该杀的杀,该流的流,该奖的奖。 “今日,还有一桩涉及到顺天府衙门的公案,要由本官来审。” 看着眼前的一众百姓,邓士亮朗声说到。 “带人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有两个身着囚服的人,被带了上来。 而与此同时,在人群的外沿,自然是有衙役给围观的百姓说起了两人的罪责。 “来了,来了。” 人群之中,有着两兄弟,在看到被带上来的两个人,立马出声道。 他们两人,一个叫马东,一个叫马玉,都出身京城的大户,两人都有秀才身份。 他们今天不顾身份,顶着臭汗的来挤这个热闹,目的就是为了看这场审判。 原因也很简单,这是多少年来都罕见的一场民告官事件。 随着原告和被告被带上来,官吏开始宣读前因后果,在场的人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啥? 少了民告官,滚钉板这么个步骤? 大明又不是螨清,越级告官需要滚钉板。 最初朱元璋时候,对于民告官是鼓励态度。 洪武十八年,江苏常熟小民陈寿六,因受地方官吏欺压,愤然与亲友一道,将官员顾英捆绑,因为没路引,头顶《太祖大诰》将顾英给送进了南京城治罪。 再说了,向顺天府刑名司状告告顺天府清丈科,这个也不属于越级诉讼埃 ps:求推荐票,求月票,求全订,我在尝试日万。(本章完) 第233章 君臣对弈 今天要审的民告官案子,就出在顺天府的新政,清丈田亩上。 京南有个大户,叫张成才,本人也算是个良善,为人和气。 但可惜的是,他生了个有脾气的儿子,叫张都升。 事情的起因是,顺天府新政清查田亩时,张家因为舍不得田亩全都交税,毕竟那可都是钱,于是就瞒报了一千亩。 然后,就被人给举报了。 因为是初犯,所以也就没给抄家了,而是由清丈科开出一张罚单,限时缴纳罚金,地就还是你的。 结果,张成才的儿子张都升,是个有脾气的主,在言语上开罪了清丈科的副主事陈鹏,就让陈鹏给阴了一手。 在关键时刻给使了个绊子,说张家缴纳的罚金,因为白银纯度有问题而将其拒之门外,最终让张家错过了最后的清缴时间。 然后,张家瞒报的一千亩良田,就被官府没收了。 那可是上千亩的良田啊,其中更是有三四百亩的上等的水浇地。 上千亩的良田直接没了,差不多就是抽掉了老张家的一根骨头。 于是,一怒之下,张家就请了个讼棍,写了诉状,将清丈科的副主事陈鹏给告到了刑名司,成了顺天府施行新政以来,第一起民告官的案子。 随着原告念完了诉状,被告说完了自己的陈述,刑名司的主事汇报了调查结果。 邓士亮转头身与董应举两人商议了几句之后,啪的一声,手中的惊堂木拍在了桌上。 “青天大老爷1 随着邓士亮说出了自己的判决,在场的百姓当即就高声呼喊了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邓士亮判了张家人赢。 张家的地,在罚金交了之后,就还是张家的。 天可怜见,多少年没见过民告官,告赢了的场景了。 从今天起,董应举和邓士亮的名字能在京城的热搜上挂一个月都不下去。 随着时间渐渐来到正午,积攒了一个月时间的鸡,被邓士亮集中处理。 杀贪官污吏二十三人,企图勾结官吏,中饱私囊的富户九人,流放柏林寺、清正观等四家道观庙宇全体僧人、道士到辽东结束。 在人群中拥挤了一上午,马东和马玉两兄弟可谓是两股颤颤的看完了审判。 “孩儿见过父亲。” 方回到自家,进了大堂,就看到他们的老父亲马良正在等候。 对着父亲行了一礼,还不待说两人说什么,马良就急匆匆的问到。 “那张家是何结果?” “回父亲的话,那张都升被当庭缉拿了。” 马东的这话一出,马良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这朝廷新政,和以前的那也没什么区别嘛,官官相护。” 一边说着,一边马良脸上露出了不忿的表情。 然而,还不待马良再继续说朝廷官员如何,马东补充道。 “顺天府清丈科的副主事陈鹏,也因为公报私仇被当庭缉拿了,被推官邓大人当场以渎职判了个死刑,在菜市场给砍了脑袋。” “田亩的那场官司,张家没输,却是赢了,那千亩的田地,已经被判为了张家的产业。” “光是张家田亩的这场官司,却是顺天府的清丈科输了。” 听完了马东马玉两兄弟的话,当爹的马良当即就长大了嘴巴。 既惊又喜。 惊于张家的胜诉,喜于张家的胜诉。 如今的大明朝,官官相护,亲亲相隐,已经深入民心。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顺天府刑名司推官邓士亮,居然当场判了顺天府清丈科副主事的罪。 惊于根本就没想到,或者说没敢想这个结果。 喜于朝廷的新政,貌似真的不同埃 “既是张家得胜,那张都升为何被缉拿?莫不是徇私报复?” 突然,马良回过味来,这输了的让砍了脑袋,这赢了的怎么也让抓了? 闻言,马东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爹真的是想多了。 “父亲,那张都升被抓,却不是刑名司抓的人,而是锦衣抓的人。” “锦衣卫?1 听到儿子说出那个名字,扑通一声,一屁股就软倒在了椅子上。 大明锦衣卫,对于官员的威慑力虽然不如从前。 但对于士绅,尤其是无官无职的士绅来说,那可就是晴天霹雳了。 锦衣卫的背后,是什么,是东厂,是皇帝。 万历还在的那些年里,让锦衣卫盯上,差不多就等于你能和你家的家财说再见了。 “却是为何?” 看着儿子,马良眼睛瞪圆了问道。 “那个张都升,在被清丈科罚了田亩后,心中不忿,就让花钱找了几个混混,在京中散步流言,诋毁新政。” “爹你也知道,当今皇上登基以来,京中的混混大都让锦衣卫给抓到西山挖煤去了,剩下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锦衣卫的探子,人反手就把他给卖了。” “。。。” 听完了儿子的话,马良长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京城散步谣言,皇帝都严打了多少次,抓了多少流民了,居然还有人敢做。 “张都升好大的胆子,莫不是忘了那些个被罚去西山挖煤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无奈何马良腿都被吓软了。      前些日子,他和张都升他爹张成才喝酒,可是狠骂了一波顺天府新政的。 乃至于,他记得喝高了之候,还骂了几句皇帝? 锦衣卫的破门之威,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家里只有田地的人家能承受的。 马良此刻都仿佛看到了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破门而入,在马宅的一片哭天喊地之中,将他们全家都给送去西山挖煤了。 “爹,兄长,咱们跑吧,到南方过安生日子去。” 看着自己老爹的脸色,马良的二儿子不由的苦着个脸道。 京城的大户,在这轮顺天府新政之中,都是利益受到损害的人。 那家敢说自己和街道上诋毁新政的流言没关系呢? 不管张家是跑还是不跑,都和朱由校这个皇帝没什么关系。 就在邓士亮审案之时,西苑之中。 朱由校正在同毕自严两人对弈,玩的是象棋,朱由校执红,毕自严执黑。 然而很遗憾,毕自严再是暗地里放水,此刻也差不多将皇帝给将死了。 毕竟你放水不能放的太明显啊,让皇帝察觉到了,那可就是欺君了。 虽然看似是在对弈,但朱由校的心思,却没有放在眼前的棋盘上。 从身侧拿起邓士亮和董应举对于此次顺天府集中审理新政过程中,产生的一系列案子的奏章,递给毕自严。 是的,对于案犯怎么处理,是提前就已经定下来的,而不是在审判的时候定的。 这么大规模的审理,是必须要提前将结果报备给皇帝的。 不然,很容易就将案件弄成政治事件。 一手在奏章上点了点,朱由校对毕自严感叹道。 “这个董应举,和这个邓士亮,还是可堪一用的埃” 将手中的奏章递给毕自严,朱由校赞叹道。 “能做事,缺又不乱做事。” “陛下圣明。” 说着,毕自严用空着的手,将一枚卒子向前推动。 “陛下的新政在顺天府推行之日起,臣就担心,有些事情一定会发生。” “你担心会发生什么?”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将提起自己的马,将毕自严的过河的卒子给吃掉,同时问道。 “一项善政,若是执行的官吏有问题,就很容易变成恶法。” 抬手一车,打掉皇帝河对岸的马,毕自严解释道。 “此番新政,陛下令天下所有田亩悉数纳税,对于偷税漏税之人,也提出了非常苛严的惩处。” “但若是有人意图败坏新政,就比如邓士亮所审的这个民告官之案中,这个陈鹏所为,就很容易让朝廷本应是为了给百姓减负的善政,变成坑害良善的恶政。” “那张家初犯新法,官府已经给出惩处,张家也认罪认罚,准备了白银要交给清丈科。” “然陈鹏却暗中使坏,使得其误了期限,多了罪责,就算他们再是想要缴纳罚银,却已是失了机会,这上千亩良田已经不是他张家的了。” “对于此事,张家必然会有怨言,他们分明已经认罪认罚,田亩却依旧被罚没。” “而朝廷,虽得了这千亩良田,却会失了天下的民心。” “食言而肥要不得啊,吏治不整,就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相提了起来。 “朕有种感觉,这个陈鹏,是有的人推出来试探朕的,想看看朕,有没有想钱想疯了。” “陛下圣明。” 看到皇帝清彻的眼神,毕自严心中点头,而后伸手又往前推了一个卒子。 皇帝虽然年岁不大,但这股子稳劲,却是很多中年人,乃至于老年人都没有的。 朝廷需要钱吗? 需要,非常的需要。 练兵、新政、辽东、海运,到处都需要银子。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皇帝的新政,清查田亩,是为了弥补大明这两百五十年下来,被蛀虫渐渐蚕食的税基,是为了百年大计。 用这种理由,是可以将民间的中农,乃至于部分高尚的富农拉拢到皇帝这一边的。 而如果是皇帝看上了民间士绅豪右的家财,而搞这出新政,皇帝就不会给这些人初犯缴纳罚金的机会,直接初犯就给抄家送到琼州就行了。 方便而快捷。 但是这样做,就会让天下的世人都知道,皇帝是看上富户们的家产了,会导致富户人心动荡,继而影响到官员的想法。 更进一步,通过这种方式,让皇帝鱼肉天下富户,得到大量的金钱。 然后,皇帝就会变的盲目自大,觉得自己能掌握一切,皇帝的新政就会变的越来越不靠谱,越来越贪财。 而与此同时,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也能往自己的腰包里搂更多的好处。 造成的后果一定就是朝廷的威严不再,天下动荡。 通俗的说就是,扛着红旗反红旗。 对于毕自严在想什么,朱由校并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的棋盘,好大一会儿后,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这上了年纪的人下去,稍不注意,就满盘皆输。 人光是推卒子,就推死他了。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求全订,第一天的日万完成。(本章完) 第234章 毕自严任首辅 “朕想让毕师入阁,辅朕处理政务,不知毕师可愿意?” 丢掉手中的棋子,朱由校突然抬起头,对毕自严道。 “韩爌是个词臣,没做过州县官,他的票拟往往都写的似是而非,朕很是不满。” “这。”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皱了皱眉头。 “内阁如今的确欠缺辅臣,然臣以度支司正卿入阁,恐与我大明往例不符。” “新政,突出的就是一个新字,若事事都按照往例,那还谈什么新政。”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从位置上站起,来到自己的龙书案前,抽出了一本奏章。 “这是年前,河南道御史李邦华的奏章,他的有些话,让朕感触良多。” “两汉、李唐、赵宋之时,名相多起于州郡,颇有才干。蒙元之时,丞相则多为怯薛,为皇帝的悌己人。” “太祖杀胡惟庸,废宰相后,夙兴夜寐,以望我大明百姓可安居乐业。” “内阁最初,只为给皇帝起草奏章所设,然正统年幼,三杨窃了天子权柄,内阁也就渐渐成了我大明的宰相。” “虽无相名,却有相实。” “但内阁中人,往往出自翰林,对于国事毫无见底。” “虽有张居正这般忧国忧民,心求上进之人,更多的却都是些阿谀奉承的务虚之徒。” “这些日子批阅奏章,韩爌对事情的很多处理,都让朕很不满意。” “故此,朕希望毕师这个做官做遍了大江南北的人,入阁相辅于朕。” 毕自严的当官经历非常的丰富,松江推官、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河东副使、洮岷兵备参政、榆林西路按察使、右布政使。 这些到处任职的履历,打下了毕自严在崇祯时,能理天下账目的基矗 但毕自严的能力,却又何止于理清天下呢? “若为陛下所需,臣愿往。”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拱手到。 “然两百余年来,大明内阁众人俱是翰林出身,臣恐怕会惹出争议。”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事,朕还是知道的。” 将李邦华的奏本递给毕自严,朱由校转头对刘时敏道。 “传召,度支司正卿毕自严,以本职,加东阁大学士,任内阁首辅,辅朕处理政务。” “陛下。” 听到皇帝让自己以本职任内阁首辅,毕自严当即就吃了一惊。 万历年间的大明内阁辅臣,往往都是以礼部尚书虚衔入职,少有带着实官入阁的。 因为这牵扯到了一个权力的制衡。 大明以实职入阁的阁臣,都有些谁呢? 严嵩、徐阶、张居正以吏部尚书任职。 而其他的人,少有能以实职入阁的。 哪怕前内阁首辅方从哲、叶向高,也俱是以礼部尚书虚衔入的阁。 而现在让他以度支司正卿入阁,这是什么。 这是让他握着钱袋子去抓国事。 看到了毕自严的吃惊,朱由校摇了摇头,突然又道。 “朕让毕师做了讲筵官,但迄今为止,毕师还未来给朕上过课吧。” “臣有罪。”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连忙拱手道。 虽然皇帝任命了讲筵官,但以国事为重,一天的课都没上过。 但现在皇帝说起了这个毕自严只能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从本月开始,逢五、十一次,毕师就来给朕上上课,让朕除了些史书之外,也多读些先人的智慧吧。” “臣领旨谢恩。” 这一次,毕自严听出了皇帝的意思。 内阁首辅,是处理政务。 度支司正卿,则是给他足够在内阁压制六部的权力。 而最后的进宫给皇帝讲课,则是保护他的一措施。 大明上一位,在内阁中给皇帝讲课的人是谁? 是张居正。      身体轻飘飘的出了暖阁,一直到了西苑宫门之外,毕自严的心才算是渐渐的安稳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毕自严部务纯属,勤于国事,加东阁大学士,任内阁首辅,辅朕理治天下。” 随着司礼监大珰们捧着一封诏书,来到内阁宣读,听的内阁辅臣韩爌一愣一愣的。 这毕自严在度支司干的好好的,皇帝怎么突然想起来,让他任内阁首辅了? 而且还是实衔入阁。 “臣领旨。” 不过此刻,韩爌不敢怠慢,连忙抬手接了旨意,而后准备拟写诏书,通发各部,尤其是通政司。 这种大的人事任命,都是要给各个州府送上一份的。 “毕阁老,请。” 内阁的班房内,自从方从哲致仕以来,主位一直空着。 现在皇帝的旨意下来了,那就属于他了。 “将今日的百官的奏章都给本官拿来,本官要看。” 知道皇帝对韩爌的评价,自己本身也对韩爌的办事能力有些不放心。 为此,在主位上坐下,毕自严就吩咐让人将百官奏章都送过来。 先对朝廷如今政事有个初步了解再说。 忙碌了一天时间,好不容易待到休沐,韩爌才从内阁回了自己府郏 “这个毕自严真难伺候。” 以前作为内阁的一把手,票拟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但如今毕自严一来,就要总览,忙的他脚不沾地。 毕自严方才回到自己府上,却见背着行囊的黄尊素等在他家的门口,焦急的看着他。 “韩阁老。” “进去说,进去说。” 看到对方身上背着的行囊,韩爌眼神闪烁了一下。 前些日子,在皇帝的首肯下,周应秋对六科进行了一轮大规模的人事调动。 原来的给事中、御史多数都被调离,只有寥寥数人被留了原职,其他的人不是被调入各部任实职,就是外放。 这个黄尊素被外放为了彰德府推官。 不过这大明当官的,尤其是京官,家境颇丰。 你这自己背着个行囊,是来恶心谁呢? “毕自严任了内阁首辅,是为什么?之前没个风声埃” 刚入了书房,在椅子上坐下,黄尊素就看向韩爌不解的问到。 “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能有个什么变故,还不是顺天府新政给闹的。” 闻言,韩爌从仆从的手中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到。 “我听说,今日顺天府推官邓士亮,当场砍了清丈科副主事陈鹏的脑袋?” 简单的说了一句,韩爌就将话题带向了一侧。 “不错,当场就让锦衣卫给砍了。” 闻言,黄尊素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于顺天府新政的执行,他们这些人肯定是在盯着的。 现在韩爌既然说道了这个问题,黄尊素当即就问道。 “署刑部印信的周应秋是什么态度?” “还有那几个新来的刑科给事中,就没有对此表示疑虑?” “周应秋只是令其向刑部提交供状与证据,以待后人查备。” 闻言,韩爌的手指不经意间抖动了一下,回答道。 “刑科那边,邓士亮审案之时,他们就在现场,当场并没有表示疑虑。” “这不合规矩1 听到韩爌的解释,黄尊素当即睁大了眼睛。(本章完) 第235章 不同人的选择 “这不合规矩。” 黄尊素睁大了眼睛,看着韩爌强调道。 “且不说他判的斩刑合不合大明律,光是他当场砍了陈鹏,而不复核,就与大明律不合,死刑是要刑部、大理寺、内阁三次复核的,以这点就能参上他一本。” “可执行之人是锦衣卫啊,他们有皇上的特许之权。” 听到黄尊素对事情的分析,韩爌不由得道。 “若是从此事上下手,我们恐怕就要落入那个许显纯之眼了。” “你为何会想着去锦衣卫正面冲突呢?” 见到韩爌知道锦衣卫下场是因为有皇权特许,黄尊素当即道。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坏了陛下在顺天府与民夺利的新政。这新政若是推行天下,你我之间要损失多少钱粮,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新政推行的过程中,借此机会,败坏掉他。” “我们只说那邓士亮做事不合规矩即可,不要牵扯到锦衣卫上。” 说着,黄尊素有些后悔,当初东林怎么就推动了韩爌入阁呢。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黄尊素当即对韩爌说起了接下里该如何去做。 “再派几个人,就像这样,多弄几次。” “可若是再如这陈鹏一般,被判个死刑。” “八品小吏,如过江之鲫,算什么官儿。” 闻言,黄尊素一挥手,打断韩爌想说的话。 “都是些小门小户,自己做事不精细,被正了国法,怨不得其他人。现在只要能起到破坏新政的目的,死多少这种小官小吏都是值得的。” “嗯。” “有道理。” 看着黄尊素阴狠的眼神,韩爌心中一凛,开口道。 “就依你之意办吧。” “还有那个毕自言。” 就在韩爌以黄尊素的话说完时,黄尊素又补充道。 “内阁辅臣之位,想来都是在我们清流之手上的,现在他毕自言一个拨算盘的,坐到这个位置上,是在坏我大明两百五十年的规矩,一定要将他弄下去。” “要怎么弄?” 对于黄尊素的提议,韩爌很是赞同,但又的话他却不能说,不然就会落人口实。 “我们的人,还有齐楚浙宣昆的那些人,都发动起来,上书弹劾,言其非廷推选出,朝臣不服。” 看着眼前和自己装糊涂的韩爌,黄尊素眼角露出冷意。 这个山西人也不太可信埃 这么想着,黄尊素从椅子上站起,来到韩爌的身前。 “辅臣,如今叶向高被修史,张问达致仕,我东林中人,朝堂上就只有您一人堪称鼎重。” 对韩爌行了一礼,黄尊素道。 “您若是犹豫,则我东林必然势微。” “到了那时,我们这些人即便再是胸怀大志,又可在何处施为呢?” “明白了。” 听到黄尊素的话,韩爌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尊素这话,不是黄尊素对他说的。 而是东林背后之人对他说的。 他韩爌既然在光宗之时,借着东林的势上位,那么就一定要表现出他的价值。 否则,东林就会将他给搞下去。 “骑虎难下埃” 站在大门口,看着背着行囊离去的黄尊素,韩爌有些感叹。 大明朝堂上形成党派,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内阁辅臣几乎都是词臣,没有亲民官经历。 对国家大事的决策,必然是要依靠其他有能力的人。 而有能力,有亲民官经历的人,为了权力,必然会向这些人攀附。      最终就会在朝堂上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相互之间争夺话语权。 但新上来的小皇帝,突出的就是一个精明和强势。 对于内阁辅臣一点的尊重都没有,他这个内阁辅臣,做的可谓是相当的憋屈。 别说是像张居正这种名辅一般,权压六部了。 就是像万安、刘珝、刘吉三人,这种纸糊阁老都做不到。 人那三人起码还能时不时就和皇帝见上一面呢。 他呢?一个多月没见过皇帝了。 现在随着毕自言的入阁,恐怕他的权力也就剩下起草圣旨了。 就在韩爌感叹自己权力被削的时候,官应震的府邸上。 “吴兄,我已经致仕,这些事情,还是别来寻找我了。” 看着来寻自己的太常寺卿吴亮嗣,官应震有些无奈。 “那陈鹏的案子我也听说了,敢在皇帝盯着的时候玩这出,死的不冤。” “道理我都懂。” 听到官应震开口就拒绝了自己,吴亮嗣也不意外。 万历留下的朝堂,是干净的。 齐楚浙宣昆诸党。 齐党只剩下个亓诗教勉强能提的起来。 浙党自沈一贯倒台,给事中姚宗文因为跪请天子回京,被下了刑部后,几乎散伙。 而他们楚党,也就剩下官应震和吴亮嗣等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现在官应震已经上书致仕,接下来楚党在朝中就将更是势弱。 “如今天子振奋,想要再兴大明,官兄就不欲一显胸中抱负,承张江陵之志,振兴大明吗?” 看着脸上写着颓废的官应震,吴亮嗣不由道。 如果说东林党的章程是啥事儿都想管。 那么楚党的章程就是效仿张居正,再行变法。 当然,变法过程中,出点儿意外什么的,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嘛。 “昔年,江陵相公有言,吾非相,乃摄也。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闻言,官应震沉默一会儿后,长叹一声道。 “其变法能有成效,乃是因为天子年幼,他又与冯保想善,窃了天子权柄。” “当今天子,你我也都是见识过的,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恐怕张江陵在世,也要落的个狼狈而归的下常” 听到官应震的话,吴亮嗣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埃” 皇帝有主见,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的。 特别是张居正在前面开了一个的头后,他们这些自诩楚党的人,当然想要权倾朝野了。 “你失了锐气,我却没有。为臣者,自当以忠君办事为上。” 想了一会儿官应震致仕不干的原因,吴亮嗣也跟着情绪低落了一会儿。 但不久之后,吴亮嗣就突然抬头道。 “如今天子振奋,有再兴大明之志,新的内阁首辅毕自严又颇有才干,又是陛下的讲筵官,我自当舍命相助。” 听到吴亮嗣的话,官应震猛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你想做什么?” “我做了一辈子的给事中,言了一辈子的事,劾了一辈子的人。” 从椅子上站起,吴亮嗣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此番新政,必是要留下我的名的。” 话说到这里,意思也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他吴亮嗣,投毕了。(本章完) 第236章 武略院演武 日当正,西苑,皇帝的御书房内。 “有多少了?” 放下手中的笔,朱由校舒了一口气,看向身侧的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已经有一百三十多道。” 闻言,在皇帝身侧另外一张小桌子上办公的刘时敏抬头,数了数自己桌上已经有的奏本,小声的道。 “俱是弹劾董应举与邓士亮的。” “言曰他们当街杀戮朝廷官吏,有损国体。” 在刘时敏身前的小桌上,摆放着司礼监送来的奏章。 因为刘时敏要在皇帝身侧听用,所以司礼监的批红都是几个秉笔太监批红后,简单写下条陈,送到刘时敏手边,方便他在皇帝问起时,对事情有个了解。 “三十多道,真闲埃” 闻言,朱由校摇了摇头。 “谨守本职。” 提笔写下了四个字,递给刘时敏。 “全都批这个字。” “奴婢遵旨。” 从皇帝的手中接过皇帝写下的条子,刘时敏一躬身,连忙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往奏章上誊抄。 对于这种一群人一起因为一件事而上书的事情,这是一直以来,皇帝的处理方式。 现在他往官员奏本上批示的这四个字,他这些日子都已经看过太多了。 如今的大明,有太多的人想要兜售自己的政治理想,然而其人的奏本,进了司礼监后,往往就会得到这么个批示。 虽然在处理一些“垃圾”奏章,但刘时敏的眼神却忍不住往皇帝桌案上的那堆奏章上瞄。 那堆奏本,可都是弹劾毕自言的。 不知道刘时敏在想什么,朱由校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董应举的新政报告上。 有了国子监监生的帮助,顺天府的田亩清丈工作执行的非常迅速。 短短半月,就已经清丈出三十多万亩田地,进行造册。 而与此相对的就是,被举报的贪官污吏数量呈现一个直线上升的趋势。 “各个该杀1 看着董应举对贪官污吏的奏报,朱由校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此刻体会到了雍正为何在晚年,会怒骂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他根据最初的大明俸禄,翻了三倍给发放实银。 别的地方且不说,这顺天府的官员,拿到手的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币,在市面上,一枚银币能当二两花的真家伙。 就这样,居然还有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贪污受贿,给他搞事儿。 而且,根据董应举的奏报,这些人玩的还挺花的。 和清丈科勾结的大户,把百姓田亩划分到自己名下的,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更多的是指着荒山说是田亩,然后应给百姓多造地契的。 更有过份的,居然有一队国子监的监生,居然敢改动量具。 对着朝廷做出的标准弓,又多弄出了大弓小弓两种测量工具。 大户的田亩用大弓,这样测量出的田亩数量就比实际田亩数要少,地契也有了,账本也做了,但结果却能少缴税。 而对小民,则是用小弓来量,这样测量田亩就比实际田亩要多,地契上虽然写的多了,但百姓承担赋税也更多了。 “队伍混进了坏人埃” 看着这五花八门、手段齐出的搞事人才,朱由校这个后世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声,还是你们会玩。 在这个没有遥感手段进行监测的年代,丈量田亩这件事上,猫腻太多了。 “感觉这些个生员用起来也不是很顺手埃” 看着董应举在奏章的最后强调,这些个生员存在偷懒的问题,顺天府的清丈工作可能还需要一个月后,朱由校又感叹一句。 “要不让武略院的生员去?” 突然,朱由校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但随即,朱由校就将这念头抛之脑后。 军官培养学校,现在还是先以培养军官为主,别搞幺蛾子了。 手指在奏本上敲动,朱由校思索着该如何解决丈量田亩过程中的问题。 想要完全杜绝贪官污吏,肯定是做不多的。 当年朱元璋剥皮实草,各种手段齐出,最后官吏不够用,让犯罪官员戴着枷锁上工的手段都出来了,但贪官依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往上涌。 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朱由校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词语,用魔法打败魔法,让当官的自己想办法。 顺道看能不能再捞一两个那种,只想着要官帽子,不顾同僚死活的人才出来。 “将朕圈出来的这段话,抄录出来,交给通政司。” 思考了一会儿后,将手中的奏本递给身侧一个司礼监当值的太监,朱由校吩咐道。 “让京中各衙门的官员,对于清丈田亩之事中,发生的这些弊政都想一想,要如何防止在新政执行的过程中,这种苛待小民的事情发生。” “奴婢遵旨。” 那太监闻言,接过奏章,从刘时敏那里领了条子,连忙向司礼监走去。 看着离开的太监,刘时敏忍不住摇了摇头。 皇帝的这道旨意,这就是又在挑选人才,或者说钓鱼了。 能提的出好的办法的,那就是能用的人。 提不出办法的,趁势想要阻止朝廷新政的,那就是不能用的人。 不过这直钩钓鱼,能钓的上来才。。。怪。 怪字刚冒出刘时敏的心头,他就又给塞了回去。 也不一定,大明如今的文官们的水平,可能还真有咬钩的。 在皇帝的身后,有面屏风,屏风分为正反两面,每面上都贴着不少人的名姓。 他现在手中的这些奏章上的人名,在他核实完毕后,都会被贴在上面去。 虽然到目前为止,刘时敏只发现了皇帝喜欢用有实际干事经验的人这一个规律,但他总觉得皇帝让把人名往屏风上贴,有着其他的目的。 就在皇帝让人给群臣分类的时候,承天门外。 “好1 一声声喝彩声从大明的中军都督府里传出,传入六部衙门中。 “就不能让那群人去城外吗?天天这么吵闹,很是扰人清静的。” “别说了,赶紧干你的事儿。” 听到下属的话,兵部尚书黄克瓒皱了皱眉头,呵斥到。 而后,他又转向另外一边问道。 “对面今天在做什么,怎么如此吵闹?” “听说,是武略院半年一次的大比将要来了,他们提前在练习。” 自然是有文书早就打听清楚了,给黄克瓒汇报道。 “哦,这样埃” 闻言,黄克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自从杨镐去了定辽右卫,如今武略院的主抓人是陈寅,这位可是大明的悍将。 黄克瓒是看过陈寅的履历的,由他培训将官,黄克瓒是放心的。 “本官也要去看看。” 武略院的教课方式、课程内容,黄克瓒也是有所了解的。      无非就是戚继光留下的《纪效兵书》等物。 有些好奇武略院的教学成果,黄克瓒领着几个随从,出了兵部衙门,就向中军都督府而去。 “十矢九中,超等1 黄克瓒方才进到武略院,就听到有人在高声的报出成绩。 “十中九,好射法。” 听到了报出的成绩,黄克瓒心理暗自点头赞叹到。 他黄克瓒能成为兵部尚书,可不是只靠皇帝信任,自己本身也是有拿的出手本事的。 单不说大明兵部尚书必须会骑马这一硬性要求。 他黄克瓒虽然是个儒生,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可都是研习过的。 “黄尚书。” 见到进来的黄克瓒,正在观看生员比试箭术的陈寅也不意外,当即上前招呼道。 这个黄克瓒,平日里可没少往他这边跑。 也不做别的,就是来看看,老打着他手下生员的主意。 “黄尚书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武略院巡视埃” 能在万历年间屡立战功,陈寅自然是有一套和文官们打交道的办法。 因为是个武人,陈寅对于兵部尚书当然是要保持尊敬的。 一开口,陈寅就将黄克瓒此行的目的说成了巡视,给足了面子。 “陈老将军谬赞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克瓒在朝中不党不朋,却也不会无端得罪人。 “如今边事不宁,我身为兵部尚书,也是有职责的,来这武略院看看,心里也好有个底埃” 随意的解释了一句,黄克瓒小声的向陈寅询问到。 “我方才进来,听说有个人十矢九中,可是真的?” “真的。” 听到黄克瓒的话,陈寅点了点头,恍然到。 “听闻黄尚书也通射术,不如就来个生员们漏上一手。” “算了算了,我那点儿粗浅伎俩,也就能开个一石软弓,就不来丢人现眼了。” 闻言,黄克瓒笑着摆了摆手。 他可是看到,现场可是放的长弓在此,各式都有,但很多人手里拿着的都是一石软弓,只有区区几人,手中拿的是硬弓。 大明武学家茅元仪在《武备志》、《石民四十集》两部书中,提出了大明边军的四大利器,软弓、长箭、快马、轻刀。 大明的制式弓,分为三种,分别是一石软弓、一石硬弓和二石强弓。 弓力的测量,是将弓挂在墙上,然后往弓弦上挂重物,挂到弓臂拉满时,重物的重量就是弓力。 一石软弓又称为开元弓,常装备骑兵和卫所军,当然,虽然名字上是叫软弓,但也是相较于京营装备的一石重弓而言。 相较于后世,最软的大明战弓,其拉力也已经超过了现代敖永辉所用的反曲弓的拉力上限。 至于说二石强弓,则是锦衣卫,这个是装饰作用多余实际作用。 不过如今这个世道,大明京军能开二石弓的人有多少,还真的是个未知数。 同陈寅站在一起,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生员,正手持一柄二石强弓,对着八十步外的箭靶射箭。 每当此人射出一箭,在场的生员都会高声替其欢呼。 “这人是个人才啊,不知是那个卫所派遣来的?” 眼瞅着这人就要十矢十中了,黄克瓒不由得向陈寅问道。 他对这个年轻人起了爱才之心了。 “黄尚书,你还是别打这小子的主意了,这小子是在陛下那里挂了号的。” 听到黄克瓒一眼就瞄中了如今武略院的天才种子,陈寅不由得斜了斜眼睛,小声的道。 “此人叫做卢象升,是鹰扬卫的军生,应天府的秀才。” “鹰扬卫派遣来的五个人里,就这小子是个成材的,其他的四个都因为体质不行被遣送回去了。” “这样埃” 闻言,黄克瓒也不气馁。 武略院是杨镐弄的,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的出来,是皇帝主办的。 这武略院的尖子生,肯定是皇帝先行挑眩 “我听说,这里有不少的生员都是各地卫所军生举荐来的,不知可有什么人才,能给我举荐一二。” 说着,黄克瓒伸手指了指边上。 “也不要说是都能骑马射箭的,我想要些个能处理账目、调遣物资的人。” “这。。。黄尚书是要后勤科的人才埃” 闻言,陈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有是有些,但这武略院的生员将来去哪儿,都是要陛下定夺的,我却不敢开着口。” “嗯。” 闻言,黄克瓒也不意外,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个事情,他还是要去找皇帝。 毕竟是皇帝花钱培养的人才,他可不敢去摘这个果子。 “十矢十中,甲等。” 就在黄克瓒思索怎么和皇帝开口的时候,有人报出了卢象升的箭术成绩。 “好1 闻言,黄克瓒忍不住喝彩了一声。 紧接着,就又是一人上场,从身前的几把弓中,挑选出了一把一石硬弓,拿着试了几下弓弦之后,来到箭靶的面前。 只见其立弓、搭箭,目光一凝,左手拿定弓身,右手拉弓弦,待到弓身拉满,右手一松,箭簇就闪烁着寒光向着远处的箭靶而去。 “砰1 随着一声重响,正中靶心。 “此人叫做什么?” “吴襄。” 闻言,陈寅思索了一下,报出了此人的名号。 “是如今虎骧卫中郎将祖大寿的妻兄,他是个武举人,本来打算参加明年的武举,考个武进士的,但随祖大寿进京后,就被祖大寿推举了过来,入了武略院。” “哦?” 闻言,黄克瓒的眼神就是一亮。 因为大明的军职沿袭制度,所以军官团往往内部都是有家传的。 就比如祖大寿的父亲祖承训,生前就是大明的副总兵,参与过万历援朝之战。 这吴襄能进了祖家的圈子,就说明是个有本事的人。 想到这里,黄克瓒就在自己的心中几下了吴襄这个名字。 最终的结果,也没有让黄克瓒失望。 十矢十中,不弱于前面的卢象升。 “是个人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调到兵部来,最近五城兵马司有些管不住京城的治安了。” 看着正在接受周边人恭贺的吴襄,黄克瓒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到。(本章完) 第237章 老鼠永远不消停 “毕自严当内阁首辅了?” 手中拿着一份由他人家仆送来的信翻看一二后,左光斗转头看向其问道。 “是,前些日子皇上下的诏书,其现在已入内阁办事。” 听到左光斗的问话,那人当即回答道。 “我家主人让我前来,主要就是想问问,如此不符朝廷规制的事情,左侍郎是否要上书规劝陛下。” “规劝?当然要规劝,如此不服我大明祖制之事,朝中众臣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得知了皇帝不经廷推,就提拔臣子进入内阁,左光斗当即就怒了。 朝廷中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如果皇帝能如此的将一个官位随意的给人,那要大明律干什么?要他们这些官员干什么? 靠着皇帝一个人不就能把天下治理了吗? 还有,他毕自严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他申请买牛让百姓耕种的奏章,被毕自严驳回了,居然还让多招募些百姓去挖地,能省即剩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舍不得钱买牛租给百姓,亏你毕自严还号称爱民。 你咋不去挖地呢? 听完这家仆说毕自严违规入阁的事后,左光斗当即就来到书桌前,研起了墨。 “我这就起草奏本,规劝圣上,弹劾此缭。” “来时,我家主人有言,他如今被外放为彰德府推官,此番规劝,就劳烦左侍郎了。” “你让他无须担心。” 闻言,左光斗手一挥,就道。 “身为人臣,规劝圣上乃是职责所在,本官责无旁贷。” “谢左侍郎。” 那家人闻言,脸色一滞,但随即就忙是道谢,而后满脸喜色退出了屋子。 不过,这人一出屋子,脸色就变了。 黄尊素找左光斗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想办法搞毕自严一手。 另外一个是看能不能靠着左光斗的圣眷,留在京师任职。 毕竟左光斗能从皇帝哪儿接到屯田修渠的任务,他在皇帝身前肯定是能说的上话的。 但现在看来,左光斗这个直脑筋是没听出来黄尊素交待他的那句话的意思。 虽然黄尊素安排任务的时候,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这家仆还是感觉有些不失望。 往日就听说,这左光斗脑子一根筋,今天算是见识了。 “先生怕是无法留在京城了。” 想到要去彰德府,这仆人就有些头疼。 黄尊素亲自背着行囊去韩爌府上示意,结果韩爌没有丝毫表示。 让他来寻左光斗,结果左光斗没看出来其中的意思。 也不知道黄尊素接下来有什么办法,留在京城了。 这家仆离开了左光斗的临时住宅,接过同行之人递来的马缰,就翻身上了马。 “稍后还要去趟南海子,不过怎么进去呢?” 骑在马上,思索着接下来自己的任务,他有些拿不准。 如今南海子是军管,普通人想进去,不太容易。 而与此同时,这人想混进去的南海子里。 “这青砖,是怎么回事儿埃” 手中拿着一块青砖,魏忠贤眼神不善的看着眼前的监工。 “这青砖,是哪儿烧出来的?”      “回督公,是城北赵家作坊的。” 身着褐色衣裳的监工颤颤巍巍的跪在魏忠贤的身前,结结巴巴的到。 “干爹,怎么了?” 在魏忠贤的身后,他的干儿子魏勇问道。 “怎么了?这是砖头还是豆腐渣1 顺手就将手里的砖丢在地上,魏忠贤满脸写着狠辣。 “皇爷在南海子动大工,我们的工匠烧制出来的青砖不够用,方才购买他们的,结果他们拿着种劣质货色来糊弄杂家,糊弄皇爷。” “带几个人,去将给本督公将这赵家的主事人抓来,杂家要好好的问问,给皇爷大工上的物料,他是怎么敢用这种东西来糊弄的。” “是1 听到魏忠贤的话,魏勇当即脸色一正,转身就去招呼东厂番子。 看着离去的魏勇,魏忠贤的脸色依旧是一片铁青。 因为南海子动大工,京城周边兴起了一轮建材供应潮。 来自各方生产的石、砖、木料,那是一船一船的往南海子运输。 仅是魏忠贤知道的,京畿地区,就多了十余处砖窑,取粘土烧制青砖,专攻南海子大工。 商人逐利,见机而来者甚多,京城内外,有好几家背景、实力雄厚的商人,都开始大力的涉足于“建材”生意。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轮以工代赈,强行进入市场周期。 而皇帝在南海子动大工的目的,除了他之外,就没人知道。 就算是设计房屋样式的几个工匠,也仅仅知道自己设计的建筑规章结构是按照太祖爷定下的。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南海子总的设计图,只有两份,一份在皇帝的手里,一份在他的手里。 为此,这监督修建的责任就在他魏忠贤的肩上。 这南海子官城的修建,可是皇帝为了监督朝臣为定。 能否修建成功,可是他魏忠贤能坐稳宫内四府之一的典察府的关键。 为此,魏忠贤对这事非常的上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对于有人敢用劣质青砖来糊弄他,魏忠贤非常的生气。 魏督公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日傍晚时分,赵家的主事人,赵来旺就被带到了南海子。 “饶命,饶命,诸位好汉饶命埃” 被群缇骑绑了,架在马上,一路风吹日晒,马匹颠簸,赵来旺的身子骨几乎就要散架了。 一被丢在魏忠贤的身前,赵来旺就忍不住对着身边还骑在马上的缇骑叩首求饶到。 “呵呵,饶命。” 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喝茶的魏忠贤听到这话,顺手就将茶水泼在了这人的身上。 “杂家做人做事儿,向来讲究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向你买青砖的钱,杂家可是一文钱都没缺少,用的还都是朝廷新铸出银币。” “可你居然敢往南海子运这种一捏就碎的跟豆腐似的青砖,你是不把杂家放在眼里埃” 从小桌后站起,来到赵来旺的身前,一只脚踩在赵来旺的脑袋上,魏忠贤阴恻恻的看着对方道。 “你说,杂家该怎么处置你啊?” 看到眼前一身红,头上戴着大珰装饰的魏忠贤,赵来旺的瞳孔瞬间放大,此刻也就只顾着求饶了。 “饶命,饶命埃”(本章完) 第238章 毕自严的反击 任命毕自严为内阁首辅的反弹大吗? 非常大。 但反弹有用吗? 没用。 一路从一州推官干到一省布政使,毕自严的能力和手段都是充足的。 短短不到三日,他就将包括内阁中书刘成在内的十六人从内阁里丢了出去。 理由也很简单,办事不勤。 通过这一方式,毕自严轻松就掌握住了内阁内外的大小事务。 毕自严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做事,自然是会遭到弹劾的。 但他对此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每五日去给皇帝上一次课,这就是皇帝对他信任的表现。 “将这封公文发往京中各个衙门。” 停下书写文章的笔,毕自严看向文书道。 “你们看着写吧,就说本官在京不久,对在京官员才能还略有不知,月底之前,凡在京的官员,都要往送内阁送一篇策文上来,以作考校。” “是1 这文书是刚从翰林院调来的,对于毕自严这个捞人的很是尊敬,当即就拿过毕自严身前的文章向外走去。 而随着毕自严公文的下发,满城官员皆尽全麻。 毕自严上任内阁首辅的第一道政令,居然是向大伙儿问策? 你这是几个意思? 大伙儿都是进士,殿试走过来的。 有了多年的为官经验后,难不成一篇策文都作不出来? 不,还真有人做不出来。 “何以富国。” 英国公张维贤和定国公徐希臯来两人聚在一起,头发都抓秃了。 “不对埃” 张维贤半个时辰憋了五十个字,还多半都是开头。 实在是写不出来东西,张维贤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定国公徐希臯。 闻言,徐希臯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他也才堪堪写了两百字。 “什么不对?” “我们不是武官吗?这富国之策,我们写什么埃” 用嘴舔了舔毛笔头,张维贤没察觉到满嘴都被染成了黑色。 “前番,陛下屡次强调,要求各部谨守部职。你我目前的职责,是辅助陛下整顿京营,此事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埃” “对埃” 听到张维贤的话,徐希臯也恍然道。 “京营之事,文官无权参与,尽待陛下处理。” 想到这里,徐希臯将手中的笔丢在桌子上。 “给内阁上一封公文,就说我们武将不参朝事。” 说着,徐希臯转头看向张维贤,却呆滞了下来。 “世叔,你在吃什么?” “啊?” 而与武勋不同的,则是大量在京的文官了。 毕自严的这第一道政令,那里是考校,这分明就是问策。 何以富国? 毕自严此番“考校”的主题,是富国。 他毕自严是怎么得到皇帝信任,先任度支司正卿,后又入主内阁的? 就是因为他毕自严会算账。 这些日子,毕自严被弹劾的理由中,就有一条是他一人独权。 但现在毕自严的这道奏章,却是将某些人的口给堵的结结实实。 独权?我可没有哦,我在想满京城的官员们问政呢。 而何以富国这个问题,懂得都懂。 大明朝廷目前面对的没钱问题,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的到。      但还真的没多少人愿意向皇帝的内帑伸手要钱了。 前番,皇帝的内帑出银五百万两,就拆分了户部权责,让内廷宦官的触手伸到了外廷。 此事已经证明了,皇帝的内帑是有钱,但想要要出来,却是意味着宦官势力的膨胀。 没个阻止宦官的万全之策,大臣们是不愿意轻易开口的。 而毕自严的这道政令,还放出另外一个信号。 吾为内阁首辅,当以富国为上,谁从?谁阻? 内阁发生个什么,很快就会传到朱由校这个皇帝的耳朵里。 毕竟,内阁的办公地点在紫禁城里。 “毕自严好手段埃” 将一封奏本丢在桌上,朱由校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 这在外当过官的人,手段就是凌厉。 毕自严这手段一出,弹劾他的奏章就少了一半。 而更多的奏章,却是在老老实实论起了如何富国。 “让内阁将群臣的建言,给朕抄录一份,朕也要看看。” “奴婢领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躬了躬身,正打算离开,却听到皇帝又道。 “对了,将朕要看建言的事,让人在京里传一传。” “是。” 听到皇帝补充的话,刘时敏一顿,连忙向外面走去。 这就是在给毕自严站台了。 随着皇帝要看官员们建言的消息传出,京城官员们变的更加激动。 这不开大朝的小皇帝,也没传说中的那么不理人事埃 随着皇帝的下场,这场本应是毕自严考校官员,寻找可用之人的建言之事,直接就变成了对在京官员们的一场问策。 大明至今两百五十年,积弊何其之多。 卫所制败坏,军屯难以供应卫所耗费。 地方豪族兼并土地,苛待百姓,导致小民食不果腹。 前番历代钱币混乱,如今虽有皇帝新铸银币,但杯水车薪。 朝廷赋税混乱问题。 军饷难以为继问题。 有的问题,对于官员们来说,是碰不得的滑稽。 但世上总有胆子大的,或者说想上位的。 总之各种奇奇怪怪的策略都能冒的出来。 当然,这种抉择都是一些个小官小吏需要作出抉择的。 而对于吏部尚书、工部尚书这种高官来说,却是不需要的。 虽然天色早已阴沉,但周府的火烛依未灭。 眼前放着的是毕自严的公文,周应秋提笔如有神助般的在写着东西。 他的文章,中规中矩。 他已经是吏部尚书,在这个时间点上,是不需要再用什么惊天语调来吸引皇帝注意的。 富国之策,非一日之功,前宋有王安石变法,虽然可富国,然不长久,国势虽缓,却难以救国救民。 我朝前有张江陵变法,国家大治,然张江陵猝逝,有奸佞张四维在朝,新法被废,致使国家有损。 而后,周应秋就笔头一转,将话题放在了自己的职责上。 总体而言,就八个字,因人成事,因人败事。 接下来他吏部的职责就是狠抓大明吏治。 对于他这种人精来说,揣测圣意,尤其是小皇帝这样一个年轻的皇帝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 毕竟,皇帝从不遮掩自己的目的,走的是光明正大阳谋的路子。 “各部谨守职责”这六个大字,如今他周应秋的座右铭。 写策略当然就从自己的职责入手了。(本章完) 第239章 这策论不好写 韩爌府上,拿起自己的文章吹了吹,吹干墨迹。 转头看向又来到他府上的黄尊素,韩爌道。 “真长,你替我看看,这份文章如何。” “月底前做完即可,韩辅为何如此焦急?” 听到韩爌的话,黄尊素皱了皱眉头。 “可是毕自严催促的甚紧?” “非也,非也。” 闻言,韩爌摇了摇头。 “我已经写了四遍,但每次写出来的东西,自己却觉得有些不满意。” “却是为何?” 闻言,黄尊素有些不解。 韩爌在翰林院也是以才学著称,为何会为一篇论疏而发愁。 “富国之事,无非开源节流。” “开源者,无非加加征赋税。” “节流者,无非减少支出。” “但这都是些陈词滥调,写出来也是贻笑大方。” “韩辅担心的原来是这个。” 听到韩爌说完,黄尊素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道。 “此番给毕自严,或者说给皇上策论的重点,无非是大略与执行,务虚与务实之别。” 说出了两组词语,黄尊素给韩爌开始了分析。 “毕自严下次令,其目的乃是寻找务实之人,以为己令。” “皇帝下诏,其目的乃是寻找大略之人,以为国策。” 说清了毕自严和皇帝不同的目的,黄尊素又替韩爌分析了起来。 “六部官员,乃是行事之部,上疏应该务实。” “内阁中人,乃是定策之部,上疏应该务虚。” “阁老只需言虚,说些定策之事即可。” “嗯。” 听到了黄尊素的话,韩爌微微点头。 “听你之言,我这心里才算是有些底埃” 说着,韩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黄尊素到。 “你被调往彰德府任职之事,打算何时起行?” “就在近日了。” 闻言,黄尊素叹息一声。 “吏部催促的甚急,我也托不了几日了。” “左光斗等人上书弹劾毕自严的奏疏,如泥牛入海,不见音讯。” “而后毕自严又令京中百官上书献策,轻易的就打散了京中官员弹劾毕自严的风力。” “我派去联络同僚的家人近几日也不见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难埃” 闻言,韩爌皱着眉头叹息一声。 得不了势,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难,都难。 他们这些在京官员,和在地方卷了十几年的人斗。 除非是大势在手,否则根本就斗不过。 “如此,真长恐怕是真的要去彰德府了。” 听完了黄尊素的话,韩爌又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对于黄尊素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听出了韩爌话中的意思,黄尊素脸色一黯,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大一会儿,黄尊素就从韩爌的府上离开。      站在书房窗户后,看着离去的黄尊素,韩爌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东林智囊,蠢货一个。 韩爌能在魏忠贤势力最为炙热之时,还能安稳退休,看风向的本事是不弱的。 他已经发现了,东林这些人除了掀起朝堂党争,扰乱各方平衡外,这些人其他的本事屁点儿没有,连个看风向的本事都不会。 这种玩意儿放在万历二十年左右,他刚考上进士那会儿,恐怕死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当时大明朝堂上可不像是万历二十五年以后,那种几年一轮,大家排排队,分果果的时代。 当时申时行致仕,短短四年时间,王家屏、赵志、王锡爵、沈一贯四人轮流进出内阁,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观陛下登基以来行事,是个务实之人,屡次对都察院、六科申饬,也是因为言官风闻奏事,而无实事。” “就你们这样,还想在朝堂上站得住脚。” “自个儿取死,还想带着我。” “当年顾宪成就是因为在朝堂上斗不过别人,才回去,现在看来,他的这些徒子徒孙的官学也不怎么样。” 韩爌此时,已经对东林众人产生了不满情绪。 “你出来吧。” 一个人想了一会儿后,韩爌对身后说了一句,却见御史李邦华从书房的侧房中走了出来。 “方才黄尊素的话,你都听到了?” 看着李邦华,韩爌问道。 “听到了。” 闻言,李邦华对韩爌行了一礼,而后道。 “但下官感觉黄尊素的话有些偏颇。” “是偏颇了。” 闻言,韩爌点了点头,看着李邦华道。 “务实与务虚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没有明白。” “陛下既看重务实,也看重务虚,之间是要有个平衡的。” “你之前万历四十三年的那封奏章,改一改,当成策论写一遍,我给你递送到司礼监去。” “你少有才华,又有清名,也是个干才,此番陛下问策,你的那封奏章应该能入了圣目,你要把握住机会。” “谢韩辅指点。” 听到韩爌的话,李邦华连忙作揖谢道。 “你要谨记,才子与能臣,还是有区别的。” 看着眼前的李邦华,韩爌出声勉励道。 “那黄尊素虽号称智囊,却是不知道朝堂险恶,圣上深意。” “你要谨记,少说多做,方可得圣上看重。” 听到韩爌的话,李邦华里忙拱手应道。 “下官谨记辅臣教诲。” “李邦华?” 次日一早,李邦华的奏本就进了内阁,而后就进了司礼监,之后飞速被送到了皇帝案上。 手中拿着李邦华的奏本,朱由校的笔在字里行间上来回挪动。 这是李邦华对富国的四条建议。 清田亩、整吏治、修兵备、慎用人。 看着这个明末少有的实干之臣,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天津、登莱铁三角,是毕自严、袁可立、李邦华三人。 先是毕自严、袁可立经营天津、登莱,毕自严进京任户部尚书后,是李邦华接了毕自严的任,保证了毛文龙麾下钱粮的供应。 现在这个人材既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那他自然就是不会放弃了。 现在袁可立一人总督天津、登莱之事,但他毕竟是一个人,不能分开来用,那就将这人调去给袁可立当个副手。 “调任登州知府,辅助袁可立。” 在奏章上简简单单写下几个字,就决定了李邦华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本章完) 第240章 晋商?晋商! 就在京城因为毕自严闹出纷扰之时。 经过十余日的跋涉,大明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终于带着两个人犯,偷偷的回到了京城。 从北面的安定门入了京城,骆思恭跟做贼似的,连家都不敢回,就用手下陆川的名义,给向宫里递送觐见的帖子。 在得知皇帝住在西苑之后,骆思恭又赶忙到了西苑门外等候。 待骆思恭的帖子来到皇帝身前时,他正在校场上看士卒们的踢球。 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了外面递来的帖子,翻看了几眼后,刘时敏的脸色就是一变。 “皇爷,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觐见。” 看了眼正挥动拳头给士卒打气的皇帝,刘时敏不敢怠慢,挪步子上前到皇帝跟前,小声的道。 “说是有密事奏报,他用的是千户陆川的帖子。” “哦?”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有些意外的转过头去,看向对方。 “密奏?辽东有人谋反不成?” 不敢怠慢,朱由校连忙从马扎上站起,向着御书房而去。 “宣1 很快,一身黑袍的骆思恭就进入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 看着骆思恭满布风霜之色的老脸,朱由校突然不知为何有些感慨。 老骆这个人,屁股虽然有点不正,但在办事的能力和忠心上,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臣骆思恭恭请圣安。” “朕安,免礼吧。” “熊廷弼与孙承宗二人在上书中,对你在辽东打击奸细的功劳很是赞赏,朕很满意。” 从刘时敏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看向骆思恭问道。 “不知此番进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朕说?” “回陛下,臣在辽东半年又余,察查建奴动静,为大军提供情报。” 第一句,先说明自己在辽东都干了些什么。 “如今建奴退去,辽东局势渐稳,臣方才敢回京奏事。” 第二句,简单的说明辽东的局势,自己是能离开的。 “前番,臣在辽东查到一伙沟通建奴的内贼,不敢在奏章中言明,此番特意回京,请陛下定夺。” “哦?” 闻言,朱由校的眉头皱了皱,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骆思恭。 这货只是经过了简单的洗漱,连衣服都没换,能看的到很多褶皱。 是什么沟通建奴的内贼,能让大明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么的谨慎? “说说看。” “回陛下,臣在辽东查察奸细时,查到了一个存在久远,每年都向建奴出售大量物资的团伙。” 见皇帝有关心的意思,骆思恭连忙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奏本和两个大信封。 示意小太监去拿奏章,朱由校道。 “具体的。” “臣初到辽东,查到来往辽东做生意的商人里,有借着贩粮、贩马名义给建奴提供粮草、器械。待将这些人捉拿审问之后,得知这是一个来自山西的庞大勾结建奴团伙。” “晋商?” 听到骆思恭的话,朱由校的眼神瞬间眯起,抬头看向了骆思恭。 “有供状吗?” “在这里。” 闻言,骆思恭连忙将手中的信奉捧了出来。 “第一份是臣抓祝” “禁声。” 骆思恭的话刚出口,朱由校伸出一根手指头,止住了骆思恭接下来的话。 示意刘时敏将房间内的宫女、太监都赶出去,朱由校方才坐在椅子上,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此刻,御书房内只剩下了骆思恭与刘时敏两个人。 “现在说。” “臣遵旨。” 见到皇帝如此大张旗鼓的密议,骆思恭也松了一口气。 此番他之所以偷偷的进京,打枪的不要,就是怕事情提前传了出去,在朝堂上引起动荡。 看那群商人勾结的人,骆思恭就知道,若是将这件事放在朝堂上,最终查不查的实,他都得填了线。 “第一份是山西商人范进财,经审讯后得来的供状。” “第二份,是锦衣卫宣大指挥使刘忠的供状。” 看着皇帝,骆思恭说起了目前他审出来的情况。 按照目前已经掌握的情报,这就是一个以商贾为线索,囊括了大同、宣府、广宁在内的诸多卫所军官在内的卖国集团。 “自嘉靖末年起,朝廷与蒙古、女真诸多北方部族开了互市,有人和他们做生意,这没什么。” 听着骆思恭的叙述,朱由校思考了一会儿后,方才开口道。      “但自从建奴造反以来,朝廷就下了明旨,关了和建奴互市的榷场,他们真的还敢给建奴倒卖物资?” “回陛下,确有此事,锦衣卫人赃并获。” 见皇帝知道朝廷对外的贸易策略,骆思恭当即继续汇报导。 “根据审讯所得,是以介休范氏为主,包含王、靳、田、翟、黄等多姓的商人都有参与起中。他们现在有两条做生意的路子。一条是从天津卫买了漕运北上的粮食,走陆路过广宁,运到辽东卖给建奴。” “第二条路,则是在陕西、山西、北直隶等地买了粮食、铁锅等物,从张家口出去,卖给草原上的察哈尔诸多部落。” “他们勾结了一路上的诸多镇堡、卫所的军兵,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 “此事牵扯到了宣府、大同、广宁、辽东的诸多将领,还牵扯到已经病逝的李成梁,臣不敢贸然抓捕,特请陛下旨意。” “找死埃” 等到骆思恭说完,朱由校眼神中的杀意更甚。 晋商,就是晋商。 范进财这个人他没听过,但范姓,再加上后面的几个姓,让朱由校可以初步确定是晋商。 而再加上后面这些人的另外一条赚钱路子是和蒙古人做生意,就直接变成了肯定。 很多人都知道螨清八大皇商,在历史上明末给建奴输送军需物资以及各种军情,玩政治投资。 但却不知道这群人犯下的另外一个罪,就是将察哈尔在内的蒙古诸部都卖给了建奴。 崇祯初年,吴桥兵变,耿忠明等人带着大明的火炮火炮部队投了后金。 而后,大明还没完蛋呢,草原上善于到处跑的蒙古诸部就先完犊子了。 带着火炮,建奴打蒙古那是一打一个准儿。 固然其中有林丹汗这个心比天高,才比纸薄的人不懂得团结人心,搞内斗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晋商给建奴提供了察哈尔诸部的详细路线图,在不知道的时候,林丹汗的底裤都让人家给扒了。 满清入关后,顺治也没忘了这些人给他们提供的帮助,特意在紫禁城设宴,召见了这些人,还封官赐位,让他们做了“皇商”。 不过嘛,螨清是个什么尿性,懂得都懂。 自家亲兄弟,都能说圈禁就圈禁,说赐死就赐死。更别说你个外人了。 皇商这个称号就注定了他们日后的结局。 顺治三年,螨清官府就下令:“凡商贾有挟重资愿航海市铜者,官给符为信,听其出洋,往市于东南、日本诸夷。舟回,司关者按时值收之,以供官用。” 这看起来是个好事儿对吧? 身为皇商中带头的范家,当仁不让的吃了第一口,干起了到倭国贩铜的买卖。 当时作为皇商的范家,再算上其他的12家民间商人合称“办铜商人十三家”。 但你这边买铜,人倭国那边的幕府也不傻,看着如此大量的铜料就这么的流出国外。 乾隆年间,倭国幕府对铜料加征了“保护性关税”,大大增加了范家的购买成本。 而与此同时,随着国内,特别是云南的铜料开采,铜价下跌,远低于范家的进货成本。 这个时候,刀子就来了。 朝廷和你范家在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可是写明了“时价收购”哦,你这个价格必须要和市面上的价格一样。 不给朝廷卖了,想跑? 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威严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范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按赔本价向朝廷出售从倭国买来的高价铜,最终落得个破产抄家的结局。 “忍住,忍祝” 一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朱由校在心里暗暗对自己道。 身为一个后世人,他深刻的知道着晋商手中地形图的重要性。 李世民征西域,为什么打的那么顺利? 就是因为玄奘大师西行,给他开了全地图。 明成祖朱棣数次北伐,为什么有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成了领着大军在草原上遛马? 就是因为先期的准备工作做的不充分,根本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想想这些个晋商手中的蒙古诸部,乃至于西域更远地方的地形图,能给他将来征讨蒙古带来多少的便利。 再想想若是能完整的接手他们背后那庞大的利益网络,能一年给自己挣来多少的银子。 朱由校心里就在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心急,要慢慢来。 杀鸡取卵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划算,要弄一定要将这只会下金蛋的鸡都弄回来。 好一会儿,朱由校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朕让那个刘正阳弄的银号,弄的如何了?他的家人接来了没?” “回皇上,东厂已经派人去山西接了。” 听到皇帝的话,再想到那个刘正阳来自晋通银号,刘时敏的眼神变的有些奇怪。 都是山西人,这是不是太巧了些? “骆思恭,朕记得锦衣卫内,有很多假扮商贾的密探吧。” “回陛下,有很多。” 听到皇帝说锦衣卫的密探,骆思恭当即拱手到。 “这个范进财就是被锦衣卫密探查出有给建奴贩卖粮草。” “好。”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将这些人挑选出来,由你亲自负责。” “刘时敏,你让冯祝,以宫里的身份直接去找晋通银行背后的人,直接找他们要刘正阳这个人,就说宫里要用。”(本章完) 第241章 兴旺银号开业 “右边一点1 “左边一点1 “对,高点,再高一点。” 五月十六,休沐。 一大清早,正阳门大街上。 金边红底,“兴旺银号”四个大字高高挂起,一串大红灯笼挂在两侧。 银号的大门两侧,写着两行对联。 上联:一帆风顺年年好。 下联:万事如意步步高。 在这春夏交接之际,太阳当空,显的喜庆无比。 而在银号斜对面的茶楼上,朱由校正站在窗口看着。 此时,冯祝一脸笑容,对皇帝献媚的到。 “皇爷,您看这弄的如何?” “还不错。” 闻言,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着外面正在吆喝着的刘正阳,朱由校问道。 “他的家人都接来了?” “回皇爷的话,都接来了。” 听到皇帝关心刘正阳的家人,冯祝连忙点了点头。 “皇爷要人,他们当然是不敢怠慢,就将刘掌柜交出来了,他的家人也已经令人送来京城了。” “嗯。” 听到这话,朱由校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若是这个刘正阳的家人无法控制,就无法保证他的忠诚。 这在将来可能会造成什么问题。 “既然是给朕办差,他的家人就要都给照顾好了,不要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听到皇帝的嘱托,冯祝有些感动。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用心给我办事,你的家人,我养。 “皇爷放心,这些都是魏大珰在负责,打算安排在皇庄。” “嗯。” 对于魏忠贤的办事能力,朱由校还是放心的,于是转了个话题。 “开业当日,知道他都请了些谁吗?” “有勋贵,有富商。” “此外,户部的袁侍郎听闻内务府开了银号,也给那些世袭罔替的盐商打了招呼,让他们往银号也存些银子。” “哦?却是个耳聪目明的。”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皇帝开银号,存银的人怕吗? 怕,当然怕。 与皇权开皇庄带来的信誉相比,还是皇帝看上商人家银子,直接给黑了更让人担心。 突然,朱由校指了指冯祝,对身侧的骆思恭道。 “他叫冯祝,你今后如果有事情要通过兴旺银号做事,就让他去安排。” “奴婢领命。” “微臣领命。” 听到皇帝的话,两人连忙拱手应声道。 兴旺银号设立背后的一些作用,朱由校已经与这两人说过了。 此番也是介绍两人认识一下。 当然,给冯祝的工作,是要比给骆思恭的多的。 就在朱由校说话的时候,刘正阳正在催促着人手。 “快点,椅子桌子都拜访好,酒菜赶紧弄上来。” “门口的毯子都再清扫一遍,鞭炮也要盯着点,不要让提前点燃了。” “诸位邻里,诸位同行,今日喜庆,兴旺银号开业,不妨进来喝几杯喜酒。” 随着刘正阳的吆喝,他的周围渐渐的有人围了上来。 “这个刘正阳,不是晋通银号的人马?怎么出来自立门户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明显是背后有人撑腰,不然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背后有人啊,你知道是谁吗?” “听说是宫里的。” “噫,那存了银子还能拿的出来吗?” “说不得,说不得。” 听到这人说话没个边儿,旁边的人连忙伸手拉了拉,让其住口。 万历当年到处收矿税,弄的皇帝贪财这个形象,在大明几乎是固定了。 不过,这围在银号外围议论的人虽然多,但真正进去的人却是没有。 对于这些围观的人,刘正阳也不意外。 他可没指望这些人进来。 伸手拉过来一个小厮,刘正阳轻声问道。 “马车准备好了吗?” “回大掌柜的,准备好了。” 这小厮是宫里出来的,做事很是麻利。 闻言,刘正阳的心情很是舒畅。 “请帖呢?请的那些人都来了吗?” “都已经发出去了,那几家勋贵都应了,过会儿就来。” “好。” 闻言,刘正阳抬起头看向天空。 此刻的他,可谓是踌躇满志。 能让宫里的公公亲自找到晋通银号的掌事人那里去请,他可谓就是有了底气。 “那便开始吧。” “是1 那小厮答应一声,连忙令人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当即令人点燃鞭炮。 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辆辆被漆成大红色的马车随着马蹄滴答声奔向四方。      没多久,从惠通商行后面,一辆辆红色马车滚滚而出,奔向四方。 随着兴旺银行马车的离开,整个京城都仿佛被搅动一般。 英国公张维贤的府邸上。 今日休沐在家的张维贤,一身便衣,站在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前。 “老爷,您真的要去吗?” 他的管家此刻就在张维贤的身边,犹豫的问到。 “皇上开的银号,我能不去吗?” 闻言,张维贤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且,宝泉局那个兑银的铺子也撤了,以后家里的银子想要兑成银币,就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们今日开业,我去捧个场,也算是结个善缘。” 而与此同时,这般的对话也在出现在京城一个个勋贵、商户家中。 皇帝开银号,有人追捧,自然也就有人反对。 但近些日子毕自严的上任明显是京中大事儿,这一个银号明显不是此时能顾得上的。 午时三刻,一辆带着明显标识的马车在兴旺银号前停了下来。 看到马车的样式,刘正阳连忙迎了上去。 待仆人将英国公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刘正阳连忙行礼道。 “见过英国公。” “刘掌柜。”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给宫里办差的笑脸人。 张维贤对刘正阳也行了一礼后,转身挥手让人开始将自己来世马车上装着的箱子卸下来。 “五万两白银,存在这兴旺银号。” 张维贤是个干脆人,直接就表明了今天来的目的。 “谢英国公捧常” 听到张维贤的话,刘正阳连忙拱手笑着道。 “英国公放心,银子存在这兴旺银号,丢不了,不管英国公何时要用,保证立马都能给您提出来。” “想来英国公也是听说了,我们这兴旺银号还兼着给朝廷兑换银币的活儿。” “英国公是今日第一个来的,小人就做个主,给英国公兑五千枚银币,您若是要用,立马就能为您装箱。” “那可就谢谢刘大掌柜了。” 闻言,张维贤当即笑了起来。 这些是早就商量好的,两人现在是特意站在大街上说这话,给别人一个信号。 银号刚开业,让人来存银子给你捧场,肯定是要给好处的。 为此,刘正阳可是拿了不少的银币份额出来。 随着英国公拉着银子来存,紧接着就是不少的在京勋贵来存银。 而且数量还出奇的一致,没有一家存银的数量高过五万两。 个顶个的,都是人精。 皇帝开银号,虽然让宫里的太监来和大家打过招呼,让他们捧场,并且说了不是要贪各家的银子。 虽然大家要给皇帝这个面子,但也怕被皇帝给阴了钱财,所以都经过了商量。 存肯定是要存的,但不能存多。 每个人意思意思就行了。 随着到场的勋贵、商人越来越多,兴旺银号也就忙碌了起来。 而再当这些人离开时,一个个都带着装银币的箱子,一个消息也在京城传了起来。 在兴旺银号存银,能拿到兑换银币的份额。 随着这个消息的传出,京城更多的商人也开始往兴旺银号汇聚,试图打听兑银币的事情。 当时间来到傍晚,兴旺银号封铺之后,后堂。 “把这个小子丢出去,连算盘都拨不清楚,当什么账房。” “账房,再来几个账房先生,这边的人手不够。” “这个算错了,找几个人,重新算。” “快点,今天是第一天,账目一定要算清楚,千万不能马虎。” “谁敢给老子捅出个篓子出来,老子弄死他。” 后院,随着各个柜台掌柜的吼声,一群账房在忙忙碌碌的打着算盘。 “对账,快对账,晚上要封箱的,提前演练了那么多遍的规矩你们都忘了吗1 “现银封条贴好,那边押运的已经在等着了。” “新来的银币加紧入库,谁敢爪子乱伸,老子给他剁了。” “账目都拿过来,算好之后呈上来。” 后堂里,几乎没有一个人闲着,每一个人都很忙碌。 而各个分科的执事,更是在大喊大叫。 此时,刘正阳满头是汗,不停的拿着一本本账簿对账。 在他的不远处,坐着的是冯祝。 冯祝这个太监,对于账目不太纯属,但他有本事,那就是知道什么人,该用在什么位置。 这给皇帝开银号,他还特意找内财府的杨成秀要四五个熟于算盘的账房。 “公公,总账出来了。”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敲打,刘正阳得到了今日的总账。 “今日共计兑换银币十二万枚,存银七十五万两。” 虽然知道今天来存银的人都是来捧场的,但对于这个数量,冯祝还是很吃惊。 “这可真是个捞银子的好门生。” 看着名册上写着的一行行存银记录,冯祝心里不由的暗叹道。 但随即想到自己把兄弟冯才脸上的熊猫眼,他脸上的笑容就变的幸灾乐祸了起来。 这么多的银币,可都是要宝泉局铸成银币的。 宝泉局主事赵晗忙碌,宫里派去监督的太监自然也是闲不下来的。 心里笑了一会儿,冯祝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可没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盯着统计大明南北商人的分布。 “都是什么人来存的银子,分清楚了吗?” “分清楚了,这是账簿。” 闻言,刘正阳连忙将另外一本账簿捧到了冯祝的面前。 “很好,让人将总账再造一册,送去内务府。” “是1 ps:读的时候注意下这章的章节号(本章完) 第242章 对外情报工作一定要抓紧 拿出一张宣纸在桌子上铺平,示意刘时敏开始研墨,朱由校开始构思如何才能完整的将晋商的商业网络划拉到自己的碗里来。 首先,锦衣卫的密探肯定是要渗透进去的。 只有慢慢的摸到对方核心人物,尤其是那个青史留名的“范进都斗”的身边,才能掌握对方的商业秘密。 其次,晋商的商路也要想方设法的利用起来。 如果说大明的经济政策是脆弱的和春天的冰面一般,一脚踩上去就有可能踏空。 那么蒙古人的经济政策,只能说约定于没有。 自从和大明开了互市,察哈尔等部的蛮子就已经让驯的差不多了。 可惜的是,历史上是让螨清摘了这个果子。 最终,还要考虑到朝堂上的影响。 晋商不单单是一群商人,这群人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庞大的政治团体。 代表人物就是在张居正逝世后,接任了内阁首辅的张四维,这个首鼠两端的人。 不过,此事要往前推到隆庆年间。 自徐阶回乡后,高拱当政,和当时的兵部尚书王崇古一起弄了一件大事儿:奏准封横行塞外五十余年,威制草原诸部的俺答为顺义王,双方开了互市。 然后,边关大同安稳了。 这个王崇古是谁呢?他是张四维的舅舅。 《明史》中记载,张四维家里是晋商的一员,非常的有钱,他家当年读书的时候,买书都是论车拉的。 此外,因为王崇古和高拱的关系,张四维也和高拱有香火情。 哎嘿,你就说晋商的这波秀不秀吧。 “朕记得,韩辅,也是山西人吧?” 提着笔,看着笔思索了半响,朱由校突然向刘时敏问道。 “他是山西哪儿人来着?” “回皇上,蒲州的。” 闻言,刘时敏当即回答道。 皇帝问起来的时候,随时能答的上来,这都是他这个司礼监大珰应该有的职业素养。 “万历皇爷爷时,内阁首辅张四维,是哪儿的人?” 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朱由校又问出了一个名字。 “这。” 对于这个问题,刘时敏眨巴了下眼睛。 这几十年前的人了,有些超纲。 “奴婢让人去查查。” 然而,还未待刘时敏走远,就听到正在堂中的骆思恭道。 他六十四了,张四维当首辅的时候,正是他爹骆安任职的时候,所以他还记得。 “微臣记得,张四维也是山西蒲州人。” “嗯?1 听到骆思恭的话,朱由校的瞳孔瞬间就缩小了。 好家伙,弄了半天,晋商就在我身边?! “你方才说,那范家,是在天津买的粮,然后北运卖给建奴的?” 手指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看着骆思恭问道。 “回皇上,此事还未查实,但根据范进财的供状,他们的确是在天津卫买的漕运粮。” “朕记得前些年的漕运总督,是李三才吧,他是那年被罢官的?” “回皇上,是万历四十二年。” 不知道皇帝脑子跳跃的在想什么,刘时敏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李成梁哪年死的?” “万历四十三年。” “建奴哪年造反的?” “万历四十六年。” “砰1 拿着笔的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给自己溅了一身的墨渍,但朱由校却顾不上。 在这一瞬间,朱由校就感觉自己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嘴里喃喃着,朱由校感觉自己将事情的脉络联接起来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万历前期,还在朝堂上存在感很强的晋党团体,到了天启、崇祯时期,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感情是和东林合流了埃 此刻,一条清楚的利益链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万历四十二年之前,南方东林背后的商人,通过李三才漕运总督的身份,将漕粮运输至天津。 而后再通过晋商将这批粮食运至辽东,卖给建奴。 万历四十二年,朝中党争纷起,李三才在任上扛不住压力,被罢官回乡。 而没了李三才提供的便利,晋商也就很难再从漕运北上的粮食中,分润出卖给建奴的部分。 起码量相比于从前少了很多。 而与此同时,李成梁的去世,也让辽东迎来了一波新的势力洗牌。 此后的三年时间里,朝中的党争愈演愈烈,这条商路也渐渐受阻。 到了万历四十六年,随着漕运总督的缺额,漕运北上的粮食,出现了数百万石滞留两淮无法北运,连京师都已经有种无法供给的趋势。 赵于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任命为漕运总督。 不然以万历那个性子,肯定不会派人的。 此时,光靠着掠夺周边部落,已经不足以努尔哈赤再养活自己手下的人了。 这才是努尔哈赤造反的真正原因。      否则,解释不了为什么给李成梁当了一辈子孙子的努尔哈赤,在李成梁死后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敢扯旗造反。 感情是饿的活不下去了。 感觉自己抓住了一条紧要的线,朱由校缓缓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好好好,忠臣,都是忠臣。” 被自己脑海中的猜测气笑,朱由校坐在椅子上道了几句。 “皇爷?” 看到皇帝的情绪有些不对,刘时敏适时的出声道。 “无事,朕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对刘时敏挥了挥手,朱由校开始思索起来,如何在这繁杂的关系网中,谋取利益。 “骆思恭,朕让人将锦衣卫拆分了,从今天起,对外刺探情报之事,就由你全权负责。” 抬起头,朱由校看向骆思恭到。 “稍后回去,你就与许显纯交接一下,今后京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专心管京外的吧。” 对于皇帝对锦衣卫要拆分,骆思恭早有预料。 他们骆家从骆胜跟着嘉靖进京那天开始,就深耕锦衣卫,内部的势力根本就不是许显纯一时间能清除完了的。 虽然他人在辽东,但没少从皇帝对锦衣卫的众多安排中,发现皇帝有拆分锦衣卫的意图。 不过,现在还能握有锦衣卫的部分权柄,骆思恭当然是满意的。 在他最初的设想中,他去辽东,恐怕就是骆家离开锦衣卫的开始。 “臣领旨谢恩。” 现在听到了皇帝的最终落锤,骆思恭当即俯首道。 “不要觉得这是朕不信任你。” 看着骆思恭,朱由校用手指了指对方。 “你的担子,要比以前要更重。” “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请陛下吩咐。” 听到皇帝的话,骆思恭也不犹豫,当即拱手道。 “近下来,你要带着人对蒙古、对建奴,乃至于对倭国,展开渗透,弄到他们的情报。” “想要做成这个事情,虽然听起来很是困难,但只要方法得当,很是容易。” “你上前来,今天朕就教你两种方法。” “臣恭听陛下圣训。” 闻言,骆思恭连忙上前,在皇帝的龙书案前站定。 “黑刀子,白刀子,能捅死人的就是好刀子,对于商人,你不要抱有门户之见,这个团体,你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就比如你现在发现的这个勾结建奴,贩卖物资的团体,找几个商人,想方设法的打入他们中间。” “根据你得到的口供,这个团体已经存在了数十年,那么他们肯定有塞外的详细路线图,对于山川河流,一定非常的了解,对于蒙古各部主帐的位置,也一定清楚。” “这个东西,对于我大明将来攻略草原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你一定要相仿设法的给朕掏出来。” “臣遵旨。” 闻言,骆思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皇帝的话点醒了他。 此前,他一直想着怎么派细作到建奴的领地上搞情报,忽略了这群商人。 现在皇帝一说,他就反应过来,这些商人能和蒙古、建奴做生意,尤其是走私生意,是一定有到对方地头上的路线图的! 熊廷弼万历四十七年就到了辽东,对于走私商人的打击非常严厉,但是这些商人依旧往那边运输物资,就说明,那个范进财招供出的那条路,不是唯一的一条! “你这次报上来的这八家商人,朕要杀他们三族。” “但是对于他们手下的那些个小掌柜,朕允许你保下一些人,收为己用,但也要给宫里交一份名册。” “此外,你还需要对这些商人的行事风格,进行学习,进行模仿,学习他们与蒙古人、与建奴做生意。” “同时,也要对一些个心向王化的异族人,进行招安,进行拉拢,培养出一些虽然看起来是外族人,但却心向大明的人才出来。” “微臣明白了。” 听着皇帝对于细作行当的设计与规划,骆思恭点了点头。 这些内容,都是他以前没有想过的。 “目前朕的内帑也不宽裕,就先给你十万枚银币,作为先期的资金,朕也允许锦衣卫经营自己的产业赚钱。”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这话,骆思恭连忙拱手谢恩道。 他可是知道亲军四卫军法中的一条严格规定:军队不许经商! 现在皇帝允许锦衣卫经商,也是一种特例了。 “朕让人弄的那个兴旺银号,稍后你也可以派几个人进去,尝试的看能不能通过那个刘正阳,在那个晋通商会上挖开一个口子,派人潜进去。” “是1 闻言,骆思恭又是忙不迭的点头。 又和骆思恭说了一堆对于细作工作的内容后,朱由校才意尽阑珊的让对方拿了从内帑拿钱的条子离开。 “皇爷,更衣吧。” 骆思恭方才离开,刘时敏从外间端着一盆水,来到朱由校的身前道。 皇帝的脸上、衣服上可还有着墨渍呢。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接过刘时敏递来的毛巾擦了下脸。 看着毛巾上的黑渍,朱由校突然出声道。 “派人去问魏忠贤,东厂有没有在骆思恭的身边安排钉子,如果有,就算了。” “如果没有,就派几个人去。” ps:这章应在上一章前读(本章完) 第243章 吴亮嗣的上进 “这个吴亮嗣的策论,写的不错。” 手中拿着一份奏本,双脚搭在龙书案上,朱由校嘴角带着笑意。 他没记错的话,天启三年京察,赵南星上四凶论,指的就是齐楚浙三党的党魁,亓诗教、赵兴邦、官应震、吴亮嗣四人。 “官应震致仕,亓诗教是方从哲的门生,赵兴邦没被召回。” 而其他的人中,姚宗文、刘国缙等人因为牵扯到跑南海子请皇帝回京而被废。 脑海中出现如今朝堂上已经势弱的三党势力,朱由校思索着此时吴亮嗣这本奏章所表达的意思。 “随着刘一燝、张问达被送走了,这是看到朕清理东林,凑上来了埃” 半晌,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不过也好,正好看看这个吴亮嗣能不能用。 “把这封奏策论发回去,让这个吴亮嗣去吏部找周应秋,给朕再上一封奏疏,把六科和御史台该做的事情都说清楚,尽快。”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连忙答应了一声,拿着吴亮嗣的奏本走了出去。 吴亮嗣的奏本他也看过,这人将上书重点放在皇帝屡次强调的谨守本职,明确写明了要给六科定任务量。 刘时敏走后不久,就有小太监进来通报导。 “皇爷,魏忠贤求见。” “让他进来。” 闻言,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挥手道。 “奴婢恭请圣安。” 弓着身子,小急步走到皇帝身侧,魏忠贤跪了下去。 “朕说了多少遍了,别跪来跪去的。” “奴婢谢皇爷。”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谢了一声恩。 他是真的忘了这句话吗? 不,他只是在表现自己的恭顺。 他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几乎和皇帝的年岁相仿。 王安和魏朝死后,他就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了。 按理来说,这司礼监大珰就应该是他的。 但最终却是让刘时敏这个平日里在司礼监屁都打不出来的人取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做了宫内的老祖宗。 而他却只落于其后,提督了东厂,成了二祖宗。 当然,这都不是最为重要的。 太监的升降,全靠皇帝的圣眷,是一直要在皇帝身前刷存在感的。 就如当年的汪直,提督东厂,创立细长,监督大军在辽东犁庭扫穴,多美的威风凛凛。 但最终,就是因为在外面干事儿的时间长,就失了圣眷,让人给撅了。 “皇爷,这是宫里各监派遣到各地的名单,请皇爷御览。” 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奏章,递到了皇帝的身边。 “嗯。” 放下手中的笔,朱由校从魏忠贤的手中接过了奏本,看了起来。 内廷派到外地的条件,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两京十三省的镇守太监,由司礼监派出。 第二类,是派到军中的监军太监,由御马监,也就是东厂派出。 第三类,则是万历时派出最多的人,如各矿尝盐课、市舶司、船厂,称为税监。 而第四类,则是派到各王府的监督太监。 前三类,多是由宫内各监大珰的亲信充任,毕竟都是肥差。 而第四类,则一般都是宫内斗争的失败者,送到各王府养老去了。 “东厂在锦衣卫呢?比如骆思恭、许显纯这些大员的身边。” “回皇爷,有。” 闻言,魏忠贤连忙点了点头。 “每个锦衣卫高官的身边,都会有一二密探,将他们的事情奏报给我们。”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东厂的职责最初的职责就是监督锦衣卫,看来这些年万历怠了政,但却没敢让东厂放松对锦衣卫的监督。 “对这些人的监督,有的事情,能容忍,有的事情,不能容忍,你要有个把握。”      “奴婢明白。” 看着皇帝的脸庞,魏忠贤犹豫了一下,而后又道。 “近些日子,总有人想联络那些个在南海子劳改的犯官,奴婢已经抓了不少的人,不知要如何处理。” “联络?” 闻言,朱由校转头看了眼魏忠贤,挥了挥手。 “你看着处理,别草菅人命就行。” “是。” 闻言,魏忠贤松了口气,接着到。 “既然这些人这么喜欢往工地上跑,奴婢就让他们也在南海子做工了。” 这是和皇帝学的,你喜欢干,哪就给我往死里干。 “嗯。” 又点了点,朱由校随手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奏章。 “此外,给南海子提供青砖的几家砖厂,用劣质青砖以次充好,奴婢让人将他们的家都给抄了,砖厂也移交给了内务府去管理。” “干得不错。” 闻言,朱由校的眉头就是一挑,夸奖了一句,转头赞叹了一句。 这老魏的办事能力和忠心还是可以的。 处理了人之后,还不忘来给他汇报一下。 “南海子那边,将来朕有大用,你可要盯好了,如果再有以次充好的事情发生,就按照你现在的法子办吧。” “但你也要记住,人无信则不立,对于真正用心为朝廷,为朕办事儿的,不要吝啬赏赐,更别盯上人家的家财,就给安个罪名。” “奴婢明白。” 魏忠贤听到这话,当即点着头答应。 “奴婢万不敢坏了皇爷的名声。” “嗯。” 听到魏忠贤的保证,朱由校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小心的从地上爬起,魏忠贤弓着身子出了御书房。 站在门外,伸手擦了下脸庞上的汗水,魏忠贤送了口气。 皇帝对他还是信任的。 不然,他都要怀疑自己这一直在南海子监工,是不是要失了圣眷了。 “还要和杨大珰与王大珰再联络联络。” 站在大光明殿的门口,魏忠贤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而后向着内财府而去。 宫内四府,司礼、内务、内财、典察,他掌其一。 其他三个人中,司礼监的刘时敏出身军户,家有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算是出身大户,和他聊不到一个壶里。 而内务府的王末则是个沉默内敛的人,很少和其他人交往。 也就杨成秀这个出身商人之家的内财府财务太监能和街溜子魏忠贤聊在一起了。 两人在宫里,也算是利益同盟。 送完奏本回来,自然是有小太监将魏忠贤的消息告诉了刘时敏。 听完了汇报后,刘时敏只是笑了笑,赏了那小太监一枚银分后,没再多说什么。 他为人,就一个字,稳。 拿到了皇帝对自己奏本的批复,吴亮嗣可谓是瞬间就打了鸡血。 亲自跑到吏部找周应秋磋商后,半日时间不到,一道六科、都察院的行事准则就被送入了内阁。 而后,吴亮嗣就得到了一个官职——左俭都御史。 此道诏书一下,京城中的官员们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这上奏本言事,是有用的嘛。 而相对的,韩爌则是头发又白了三分。 他是辅臣,毕自言是首辅,票拟权现在到了毕自言的手里。 吴亮嗣调任左俭都御史,他已经能看到,接下来肯定朝堂上肯定又是一轮对东林的打压。 斜眼看了眼上方正在票拟奏章的毕自言,韩爌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毕自言忒是强势,没少在言语上顶他。 “难做,难做。”(本章完) 第244章 毕自严:上强度 朝廷在顺天府的新政,每一条,每一个举措,背后都是真实的利益链条。 皇帝有皇帝的利益,太监有太监的利益。 群臣背后也有着一个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大明王朝的权力运作,分为四种。 第一种是太祖成祖,以自身的威严,权压天下,压的文臣战战兢兢。 第二种是嘉靖,挑逗的文官狗斗,自己处在中间,时不时的拉个偏架,掌握着朝廷的权力。 第三种是弘治、崇祯这种,看似权力颇大,但实际上处处掣肘,什么都做不成。 而第四种,则是武宗、隆庆、与万历早期,文臣或太监得宠专政,横行天下。 如今的大明处于第四种。 毕自严在如今朝臣的眼中,就是个幸臣,乃至于佞臣。 内阁首辅,掌着行政之权与财务之权,毕自严一出手,就是狠手。 “喔喔喔~” 随着一阵鸡鸣,顺天府在一盏盏灯火中醒来。 翰林院大学士周嘉谟一身红袍,坐在灯下发着呆。 “自天子御极以来,闭塞言路,不听良辰之言,只闻奸佞之语,事事乾纲独断,居内廷而不临朝。” “遇事率性而为,又令奸佞掌权,德不配位之辈擢入京师,国朝礼制,祖宗宗法,形同虚设。” 最终喃喃,周嘉谟越想越委屈。 都是吏部尚书,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万历年间,皇帝硬核摆烂,齐楚浙和东林之间相互争的狗脑子都快出来了。 他在吏部尚书任上,干的可谓是战战兢兢,让朝臣评价用人唯才是举。 但实质上呢?是他不想提拔东林吗? 不是,而是他不管提拔的是那方的人,都会被人群起弹劾。 而且,他的奏章上去了,皇帝也不批复。 也就泰昌在的那短短一个月里,他才算是尝到了吏部天官的味道。 然而,一月时间不到,随着泰昌驾崩,天启上位,他就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没权。 再看看现在的周应秋,他的提人奏章,皇帝批的速度比啥都快。 这先后两任吏部尚书的待遇,令人两眼泛酸。 而现在,更令他周嘉谟心中泛酸的是,周应秋嫌翰林院给神宗修史修的太慢,考成法都考到翰林院里了。 “老爷,你。。。”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侍女推门进来,看到周嘉谟已经穿戴好了衣服,其老妻顿时有些意外。 “孩他娘啊,你今日带着大伙儿收拾收拾,过些日子就回老家吧。” 这就是打算送人回老家,为接下来的不测做准备了。 此番毕自严上位内阁首辅,朝堂上的斗争已经掀起了新的一轮倾轧。 身为东林大佬,朝堂老人。 周嘉谟从皇帝顺天府新政之中,就能看到,东林的政治卖点,在皇帝那里是推行不开的。 摊上周应秋这么个幸臣,再摊上朱由校这么一个年轻的皇帝。 周嘉谟仿佛已经能感受到,接下来的京城,将是一片血海。 “老爷,怎么了?” 看着自己没了精气神的夫君,老妇关切的问到。 “人无事。” 没有心思和人说朝堂上的事,周嘉谟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外间,拿起了自己的乌纱帽,戴在了头上。      “老爷,早饭已经准备妥当了1 “没胃口1 闻言,周嘉谟一挥手,走出了屋门,上了马车。 坐在去翰林院的车上,周嘉谟脑海中飘出了昨日内阁送到翰林院来的行文。 “修实录一日修出两百个字,你们是用金子修实录呢。” “限期考校,一旬一查。” 想到内阁的 想着这些话,周嘉谟对自己这个五百年前本家的胆量,有了新的认识。 而与此同时,像周嘉谟这样连早饭也没胃口吃的一幕,也发生在京中的各个衙门里。 毕自严也在接着手握考成法的周应秋,在给京官们上强度。 严厉的考成法执行不到半月,就在京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道道弹劾周应秋误国,毕自严擅权的奏章涌入内阁。 然而,朝臣们还没等来皇帝对奏章的回复,就先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龙骧卫中郎将赵率教领兵进驻西苑。 皇帝对毕自严与周应秋的支持,不言而喻。 这支皇帝手中的骑兵进京,是在给他们撑腰。 毕自严的收权,是得到了皇帝的许可的。 大明从万历摆烂以来,逐渐形成了一种怪像——官员的上下级观念逐渐变的模糊。 朝堂朋党横行,行为做事的准则是“大义”。 不管你官有多大,一旦你想要做什么事,就会有一群人冒出来,形成风力,上书弹劾,搞风搞雨。 到了这个时候,上到内阁辅臣,下到知府县令,都会明智的选择“上书请辞”。 天启年间还好,东林和阉党只是先后成势,对朝廷威严的破坏力还不算严重。 而到了崇祯年间,耳根子软的崇祯听一个信一个,导致很多人为了清名也好,为了明哲保身也好,一旦被风力针对,只能请辞。 这也就造成了崇祯年间,不管崇祯恨结党恨的有多咬牙切齿,朝堂上的结党之势依旧是蔚然成风,上来了一个个没威望,没权力,个个都是以私利为重的阁臣、部堂。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毕自严这个首辅立威的关键时刻。 “那些奏章,都批回去了?” 一手撑着脸庞,坐龙书案后,朱由校对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都批回去了。” 点了点头,朱由校没再继续在这个事情上多问,而是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袁世振弄盐政的事,弄的如何了?” “回皇爷,袁侍郎的奏章,户部的公文已经发到各省,令贩盐商人亲自或派遣执事进京,分发贩盐之权。” “按照规划,六月初分发解盐的贩卖之权,七月分发两淮、两广的贩盐之权,八月分发川盐的贩卖之权。” “嗯,袁世振是个主意多的人。” 又点了点头,朱由校对刘时敏道。 “你去给毕自严递句话,等到六月初,袁世振分了解盐之权后,让他上道扶正袁世振户部尚书之位的奏章。”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的眼神一动,抬头看了眼皇帝,而后向外走去。 让毕自严提议扶正户部尚书,这是更给对方增加一层威严埃(本章完) 第245章 土地,土地 皇帝,或者说皇家,是大明最大的豪右之家。 大明最大的地主,就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但是作为皇帝,却是最需要遵守秩序的一个人,因为皇帝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秩序。 如果由皇帝亲自带头破坏朝廷秩序,那么天下的士绅们立马就会脱了头上的笼头,更严重的破坏秩序。 而同样的,要立下一个秩序,皇帝也要第一个带头遵守,敢为天下先。 如今,皇帝令宫里将皇庄田亩册递给了户部,也是给了户部清查田亩的底气。 也更给了辽东巡抚衙门对土地问题下手的底气。 “你说当初熊廷弼怎么就把这些人给劝回来了呢。” 看着堂下找上门来的士绅,孙承宗心里虽然满是不耐烦,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熊廷弼初来辽东的时候,恰好是萨尔浒明军惨败,眼瞅着辽东是待不下去了,大量的士绅逃亡。 为了稳定民心,熊廷弼就让标兵把逃跑的士绅家眷都给堵了回去。 但现在,辽东局势渐渐稳定,这帮子玩意儿就找到他门上来了。 原因也很简单,在没狠揍建奴一番之前,熊廷弼对于辽东的农业发展不抱希望,所以行的也就是坚壁清野之策,故此这些个士绅们家里的田也就荒着了。 但随着建奴两白旗被成建制歼灭,辽沈也就能种地了。 而军队在组织屯田的时候,看到很多富户家里的田都荒着,就让屯田士卒给种上了。 结果,这些人居然想吃现成的,找上门来要田了。 “诸位的来意,本官已经知道了。” 思索了一会儿后,孙承宗放下手中的茶杯。 “但军屯之事,乃是陛下圣旨,熊经略负责,本官暂且插不上手,诸位找我却是找错人了。” “诸位还是去沈阳找熊经略吧,他若是说能将这些田亩归还诸位,那本官自无不可。” “孙巡抚,我们已经找过熊经略了。” 听到孙承宗要踢皮球,当即就有大户哭丧着一张脸道。 “熊经略说屯田之事是孙巡抚负责,让我们来找您。” 说着,这士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可都是我们家的祖产,朝廷不能就这么夺了埃” “这个熊蛮子,好是狡滑。” 听到这些人是熊廷弼给他踢来的,孙承宗也有些龇牙。 谁说的熊廷弼是个蠢人来的? 如今,熊廷弼既然不处理这些人,但他也不好处理埃 给吧,太亏了,那就是用朝廷的钱粮给这些人打工了。 不给吧,这些人肯定还要来烦他。 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孙承宗突然想起了一个方法,可以吓走这些人。 心里这么想着,孙承宗拿起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可是根据我查到的档案,你们说的祖产,很多可都是朝廷的卫所田。” 砰的一声,堂中的众多士绅被吓的纷纷跪了下来。 “前番辽东战事紧张,建奴来势汹汹,尔等不思报国护民,反倒是抛田弃子,被熊廷弼强令归家。” “朝廷发大兵剿灭建奴,耗费钱粮,方才令建奴退去。” “你们是想要那些田亩吗?你们分明是看上了田中的那些麦苗1 说着,孙承宗从椅子上站起,一手指着堂中的堂中的众多士绅。 “如今那些麦苗,乃是朝廷出钱出粮,组织民众屯田所得,尔等谋利谋到朝廷的头上,谋到皇帝陛下的钱粮来了1 “巡抚大人赎罪,我等万万不敢有此念头1 听到孙承宗如此喝骂,堂中的众人纷纷磕起了头来。 孙承宗送的这顶帽子太大了。 占有皇帝的钱粮,这细究起来完全就是谋逆。 “哼!谅你等也不敢如此行事。” 看着跪下的众人,孙承宗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唬住这群人了。 “熊经略既然未治尔等弃土之地,本官也就不越俎代庖了。” “但是尔等给本官记住,若是再有人敢在田亩之事上聒噪,就休要怪本官与你们好好算一算这辽东的旧账了。” “谢巡抚大人,谢巡抚大人。” “谢巡抚大人不罪之恩。” 听到孙承宗放过他们,士绅们连忙磕头谢恩。 “哼1 看着这一众士绅,孙承宗一甩袖子,转身就入了后堂。 见到孙承宗离开,师爷连忙示意衙役上前,将这些个士绅从衙门里给请出去。 一群士绅出了巡抚衙门,然后转头就去辽阳中著名的兴旺楼,吃起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席。 “那个孙承宗,也是认怂了,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这么多人!法不责众1 闻言,一个从定辽右卫逃来的人,从桌上拿起酒杯,对着在场众人敬了一杯。 “晾他孙承宗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就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人出声道。 “再说了,被占了田的人,可不止我们这些人,还有辽东诸多卫所的军将,他若是敢动了我们,那些个将军们可饶不了他。”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的田也没要回来埃” 这时,有士绅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他们虽然保住了命,但真正的目的却是没有达成。 “可是事到如今,那些田亩都是那些个泥腿子在种,更何况还有圣旨,等过几年,京里的皇帝老爷要将上好的良田,都分给那些泥腿子。”      “上好的田亩都分给泥腿子,造孽埃” “就是,造孽。” 听到那人的话,顿时房间内的众人怒骂了起来。 “那些个将军们,没了田亩,还能靠着吃空饷捞银子,我们若是没了田亩,可就是脱了毛的鸡埃” 这时,一个瘦的跟猴似的士绅出声道。 “虽说自万历四十六年,建奴造反后,我们靠着给倒卖粮食捞了不少的银子。可是那个熊蛮子来了辽东以后,疯狗一样的抓卖粮的人,今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埃” “去找建奴。” 听到那瘦猴的话,当即就听有一人狠声道。 “朝廷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这是朝廷先占我们的田的1 “。。。” 随着这人的话音落下,正忙着吃席的众人纷纷停顿下来,而后扔了手中的吃食,拔腿就往外面跑。 他们只是想要钱,不是想没命! 另外一边,师爷在送走士绅们后,又回去大堂,掀开帘子走入了后堂。 “都走了?” 听到进来的脚步,孙承宗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问道。 “送出巡抚衙门了。” 闻言,师爷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应该是被人抛出来的引子,后面肯定还有招数。” “哼1 闻言,孙承宗冷哼一声。 “除了辽东各地卫所的那些个军官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当地的大户士绅来要田。” “要知道,辽东最多的田亩可都是在那些军官的手里,那可是两百五十年来,各卫所的军户们用命一亩一亩的垦出来的。” “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 看着孙承宗生冷的脸色,师爷沉默了一下后,出声问道。 “该怎办就怎么办。” 将手中的书丢在桌上,孙承宗道。 “给我研墨,我要给熊廷弼书信一封。” “是1 那师爷闻言,不敢怠慢,来到桌案前,拿出上好的徽墨,一点一点的磨了起来。 “飞百兄亲启,今有士绅寻到我处,言辽东屯田侵占田亩。” 思索了一会儿,孙承宗开始在给熊廷弼写信。 “细察之下,各地卫所军官侵占田亩,苛待军户,今陛下令辽东屯田自足,此等人色居敢行裹挟士绅之举。” 手中拿着孙承宗令人飞马送来的信,待到看完,熊廷弼的眼睛已经翻的只见白,不见黑了。 “这个孙稚绳,找到你那里,你一刀给砍了不就行了嘛。” 将孙承宗的信放在桌上,熊廷弼从地上站起,在堂中转了起来。 都是大明官场上的老油条了,熊廷弼当然能看懂孙承宗背后的意思。 “不过正好,如今建奴绕道去了朝鲜,我要整顿辽东军纪。” 踱步了一会儿后,熊廷弼内心下了一个决定,有的事情,该做了。 且不提熊廷弼做了什么决定。 此刻,辽东的右翼,定辽右卫上下俱是一片紧张。 建奴两黄旗、两红旗过境,他们不得不紧张。 “确定去朝鲜的是真奴吗?” 嫒阳堡城门下,看着从城门进来的毛文龙,杨镐也顾不上什么尊卑,连忙迎上前去。 “回兵马使,是真奴,都过了鸭绿江,去了朝鲜的境内。” 将马缰递给干儿子尚学礼,毛文龙和杨镐也不见外。 他们两人此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个罪臣,一个李成梁旧人。 在熊廷弼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杨镐得皇帝看重,在辽东戴罪立功,经过了一场交心之后,毛文龙自然是靠向了杨镐。 “兵马使,我们要怎么做,要不要想办法在侧面给来上一下。” 作为自学会游击战的一个好战分子,毛文龙绝对不愿意放弃一个立功的机会。 “不行。” 闻言,杨镐连忙挥手阻止了毛文龙的想法。 “我们定辽右卫上下只有一万多兵卒,若是建奴放弃进攻朝鲜,转头向我们而来,恐怕这定辽右卫有失守的风险。” “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万死难辞了。”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见到杨镐杨镐这么怂,毛文龙眉头一皱,有些不满。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作为一个和军将经常打交道的人,杨镐自然是看清了毛文龙的情绪。 “剿灭建奴的大部队,必定是要熊经略麾下的主力来做,我们不能越俎代庖。” “否则你就算是立下了功劳,有的人也能定你的罪1 “谢兵马使大人教诲。” 听完了杨镐的话,毛文龙一颗躁动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朝中有人好做官。 现在他能靠上的,也就只有杨镐了。(本章完) 第246章 毕自严的第一策 建奴又去掠夺朝鲜的消息传回顺天,从皇帝到内阁,再到六部,反应出奇的一致——好的,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对于朝鲜这个逆子,如今朝廷各部高官的看法与皇帝一般:当年爹出钱出力,帮你把闯进家门的匪徒轰走,你现在也是时候给爹回报了,吸引好火力。 他死不死,谁儿子埃 如今的大明根本就顾不上朝鲜,自己的事儿都掰扯不明白呢。 现在大明朝堂上的首等事,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毕自严。 新政的执行需要三个部门的配合:吏部、户部、度支司。 毕自严是个经济之才,他的变法,首先就要从自己擅长的地方入手,用经济制度的变更,给吏部创造一个整顿吏治的机会。 否则吏治不整顿,别说变法强国了,能再像万历后期那样,硬挺下去都是好的。 整顿吏治,可不仅仅是什么反腐倡廉。 这是一个涉及到了人材挖掘、任人用事、事务监督、职责考核等方方面面的事情,而反腐,只是其中简单的一环。 这根本就不是喊几句口号,上几道奏章就能焕然一新的。 这需要一个实际的执行过程。 现在,毕自严就决定,将当年张居正和王国光走过的路,再给走上一遍。 而要这么走,必然是要先过程序。 于是乎,由内阁首辅毕自严上书,请开内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天启元年,五月廿一,戊午日。 宜结亲、会亲友、出行、乔迁、纳财。 忌行丧、上梁、作死。 六部九卿的主官,外加内阁首辅毕自严、内阁辅臣韩爌,在西苑与皇帝共商国事。 是的,韩爌时隔多日,终于又见到皇帝了。 看着龙书案后阅读奏章的皇帝,韩爌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这个皇帝,太不把他们这些顾命大臣放在眼里了。 如今的朝堂上,旧人不在,俱是新人。 “这六册记账法,既然是你与周应秋根据昔年是昔年张江陵变法之时所留文献所定,就由你与周爱卿来给诸位臣工说说吧。” 放下手中的本子,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问道。 理科生看账目条理,有些头晕眼花。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问话,毕自严从椅子上站起,拱手道。 “议事,坐下说。” 见状,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毕自严坐下。 这要是每次都站起来,很费膝盖的,大明如今缺少财务人才,可不能累着了。 “昔年,张居正任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以考成法课六账法,清天下钱粮,方才致政通人和。” “在下才学浅薄,只能萧规曹随,请行此法。” 说着,毕自严就开始给在场众人解释起了什么是六册记账法。 内阁手中拿一本记录中央朝廷和地方钱粮流转的《外册》。 户部手中拿一本记录所有钱粮收入的《总账》。 布政使和下级各府县官员手中拿一本《鱼鳞册》和一本记录本省内部钱粮流转、征收的《内册》。 度支司手中再拿一本记录钱粮进出的《度支册》和一本记录交付凭证的《堪合册》。 虽然他如今的政策是在王国光的政策上进行调整,作为在崇祯时,能将天启后期,阉党搞的收支不平衡的朝廷重新理的能运转的人,毕自严的能力是充足的。 他留下的《度支奏议》,影响了后来的清代财政政策,很多具体的施行条目,更是雍正执政的重要依据。 随着毕自严讲完,周应秋又拿出了一本奏疏,《账目考成条例》,给众人讲起了考成法的实际应用。 巡抚和管财政的衙门,要将钱粮的进出堪合造册,送往度支司、户部核查。 堪合册与凭证,要写清具体的内容、时间、经办人等事项。 然后两部会将核查结果送到吏部,供吏部考功司选优任能,罢劣黜贪了。 若是最终送到的堪合册,算出来的账目,与各部手中的账本对不上,那可就别怪吏部动手无情了。 “诸位爱卿对此法,有什么看法?” 待到周应秋讲完,朱由校看向在场的众人问道。 “。。。”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两人的联手,是早有准备的。 而且看看这熟悉的一幕,吏部、户部、度支司三方合作,这不就是当年张居正变法的阵容么。 沉默了没一会儿,身为内阁辅臣的韩爌出声道。 “如此记账,是不是繁琐了一些?” 手中有毕自严的奏本的抄本,韩爌看了好大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 但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么记账,很是浪费人力。 而且,确实不好贪污。 “繁琐是应该的,防止贪污嘛。” 听到韩爌的话,坐在他对面的户部侍郎董应举出声道。 “每笔钱粮出入,必存于两本,乃至于更多的账册之中,有借必有贷,有出必有入,出入必相等,如此才可保证国家钱粮不会入了私人腰包。” “可是,此账法颇为繁复,若是不用心研习,恐怕难以掌握,若是想要推行天下,恐怕不知多少人要精心学习才能上任。” 此时,韩爌也是站在推行政策的方向上考虑。 “韩辅多虑了。” 听到韩爌的话,毕自严笑了笑道。 “度支司查国帑账目之时,很轻松就雇佣了一些精熟账目的账房先生,地方若是行次法,没什么困难的。” “嗯。” 听到毕自严的话,韩爌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不出什么阻止的理由了。 “此法的本意,是为了杜绝地方官吏上下起手,绝徇私舞弊之举,然而此法一出,各方官员走动必然频繁。” 突然,工部尚书徐光启出声道。 “可若是各方官吏沆瀣一气,将账本做平,不依旧能欺上瞒下,侵吞朝廷钱粮吗?” “徐爱卿多虑了,朕这御书房就这么大点儿,十来个人议政,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盘算。地方官吏要真能将这么多的账都做平,上下沟通顺畅了。” 对众人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朱由校出声道。 “那朕就该派虎贲卫去到地方上,将能把这么多账目都给做平的人带来京师,让朕好好的瞧一瞧,有什么本事了。” 朱由校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但在场的众人那个不是人精,皇帝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地方若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就该调军队去平叛了。 “陛下此言有理。”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徐光启拱手应道。 “臣还有一问,此法是先在顺天府试行,再推行天下。” “亦或是,直接颁布天下?” 徐光启的这个问题,就是先试点,再推行,还是直接推行。 “先试点,再推行。”      还未待皇帝说什么,毕自严就出声道。 “待理清顺天及周边府县账目,就可以推而广之,施行天下了。” 说着,毕自严还补充了一条。 “考成法亦是如此。” 随着毕自严说完,堂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看着毕自严那张严肃的脸,朱由校有些感慨。 大明,是不缺忠臣的。 “毕师此策一出,天下勋戚、官吏、权豪、缙绅、势要豪右之家,恐怕都会恨上毕师了。” “若是如此,毕师将来若是致仕,恐怕会连张江陵都不如。” 有多少人在趴在大明这个巨人的身上吸血。 有多少人在打着大明的招牌贪权揽财。 如今,你想让这些人不再吸血,皇帝信任你的时候,他们无可奈何。 可要是等到你死了呢? 张居正就是前车之鉴。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古人有言,思危,思变,思退。” “昔年,海刚峰曾评张江陵,言其人善于谋国,而拙于谋身。” 看向毕自严,朱由校幽幽的问到。 “不知毕爱卿,是否思过退?” “臣万不敢思退。” 听到皇帝的问话,毕自严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到大堂中间跪下道。 皇帝这是问他有没有给自己想过退路,有没有惧怕的心思。 “天地君亲师,君为大,陛下为君,有重任托付于臣,臣必效死力。” “天地君亲师。” 听到这几个字,朱由校忍不住回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里的装潢,还是昔年嘉靖修道时留下的,在他龙椅的上方,挂着一面牌匾,上书“天地君亲师”五个字。 “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 “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 “三者偏亡,焉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这句话,是礼记中的内容,他当然是看过的。 而毕自严的意思也很简单,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若将来他这个小皇帝,要如同当年的万历一般抛弃他,他也毫无怨言。 “天覆之,地载之,君上父母师长,恩任,养育,教导,呵护之。” 看着毕自严,朱由校出声道。 “君父,君父,爱卿既以朕为君父,朕又怎能不呵护呢。” 说着,朱由校看了眼堂中众人。 “这样吧,朕今日许诺,毕师只要不是造反,俱赦无罪。”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了皇帝的话,毕自严瞬间双眼睁大。 皇帝的意思是,放开手去干,朕相信你。 “朕记得,昔年太祖爷时,是有给朝廷重臣派遣护卫的吧。” 没有理会毕自严再说什么,朱由校突然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陛下,是铁册军。”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当即就回答道。 这个就不得不提到洪武二十三年了。 这一年,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朱元璋给朝中功勋每人赐兵一百一十二人为侍从,称为铁册军。 同样是这一年,朝廷也发生了一件小事。 朱元璋颁布《昭示奸党录》,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吉安侯陆仲亨等众人,史称胡狱。 铁册军的出现,让当时活下来的勋臣们松了口气。 结束了,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了,不用担心和别人走的太近而被族灭了。 然而,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的暴毙,让朱元璋失了理智。 一场比胡惟庸案、李善长案更大的,针对淮西集团的蓝玉案再次发生。 不过这次,除了淮西集团外,身边有铁册军的勋贵却是都活了下来。 可以说,铁册军才是大明真正的免死金牌。 “传诏给曹文诏,从虎贲卫抽调两百精干之人,组成内阁卫队,每轮百人,一旬一换,轮流护卫首辅,钱粮借由内帑出。” “陛下,这?”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就是一惊。 皇帝这是要恢复昔年朱元璋的铁册军队制度了。 抬头看到皇帝严肃的脸色,刘时敏连忙应道。 “奴婢遵旨。” “陛下,臣万不敢受此殊荣。” 听到皇帝要给自己派亲卫,将造反这名目也给弄没了,毕自严连忙扣头道。 铁册军那可是给勋贵的,他毕自严何功何劳,能享受这个。 “朕是担心,有人铤而走险,让毕师背中五刀,自,戕,而,亡埃” 看着地上的毕自严,朱由校一字一顿的道。 “有的事情,若是发生,悔之晚矣,还是要提前防备的。” “陛下,臣,臣。” 看着皇帝真诚的眼神,毕自严眼含泪水,心中有万千言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皇帝对他的爱护,已经不能言表了。 皇帝明言,从自己的亲军四卫中的虎贲卫抽人,这不是监视,而是真的保护。 “毕师且平身吧。” 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毕自严,朱由校看着在场的众人道。 “新政之事,就仰赖诸位爱卿了。” “臣等必效死命。” 听到皇帝的话,早已站起的众人连忙跪地保证道。 今日皇帝给毕自严说的话,也是给在场的众人说的。 只要用心办事,那就绝不亏待。 随着这场论政告一段落,伴随着皇帝的敲锤,毕自严的权责更大一分。 而当毕自严回到内阁,休沐归家之时,跟在他官轿之侧,军容齐整的一百名虎贲卫士卒,则更是让京中之人惊诧。 皇帝亲军护卫臣下,大明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自张居正去后,大明皇帝有多少年没有再如此的信任一个臣子了。(本章完) 第247章 马政惨不忍睹 “兵练的不错。” 站在校场上,看着站着整齐队列的龙骧卫士卒,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出口夸奖赵率教道。 “臣谢陛下夸赞。” 听到皇帝的话,赵率教连忙谢道。 “就是骡子太多了。” 但紧接着,朱由校就给赵率教浇了一盆子冷水。 “。。。臣有罪。” 闻言,赵率教老脸一红,连忙拱手。 “卖不到马,又不是你的错,你何罪之有。” 见赵率教如此,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朱由校转换话题对赵率教道。 “西苑不是练骑兵的地方,委屈你带兵在这里戍守一个月了。” “戍卫陛下乃是臣之职责,焉敢言委屈。” 闻言,赵率教颇为自谦的拱了拱手。 “臣只怕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圣恩。” “你是军中宿将,又有家传,练兵之事,朕就不多说什么,要钱粮给钱粮,要人给人。” 今天的阅兵完成,朱由校就打算回去,不过临走之时,朱由校对赵率教到。 “朕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给朕将兵练出来。” “臣一定为陛下练出一支强兵1 闻言,赵率教立刻拱手道。 “朕相信你。” 闻言,朱由校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就远远的离去。 且不提赵率教如何操练士卒,朱由校走在路上,对身边人道。 “让王末来见我。” “是1 回到御书房,手中拿着一本奏本看了没多久,就见王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朕让人盘宫里盘账,御马监下辖的草料场什么的,查的怎么样了?” 王末方才进来,就被朱由校注意到。 “回皇爷。” 听到皇帝的问话,王末没敢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来到皇帝身后,跪下道。 “奴婢与杨大珰只是查了七个牧场,就被人刺杀了四次。” “马场的马只剩下一千七百匹,马场的地也被人用来种了粮食。” 头低磕在地上,王末老老实实的说了御马监的马场,已经烂的提不起弦了。 御马监的职责分为军事和财务职责。 军事职责是统领腾骧四卫营,四卫营现在改编成了亲军四卫,多出来的人员被并入了魏忠贤提督的典察府。 而财政职责,一是管理御马草场,皇城内的里草尝东安门外的中府草尝皇城外东北的天师庵草场等等。 刘时敏就做过里草场的佥书。 二是管理放牧场,如二千六百余顷的顺义县北草尝一百二十八顷的安州草场等等。 御马监在京郊有二十多个马场,又名马房。 “草料场呢?” 翻了个白眼,朱由校接着问道。 宣德二年定制,御马监象马牛羊草料,均分派于山东、河南、北直隶民户地亩草内征收,每年例收料十八万二千余石、收草四百九十六万余束。 但随着承平日久、人口繁殖、北方荒地逐渐复垦,地亩草的征收越来越困难。 隆庆-万历变法后,改由山东、河南粮道的折色银直纳户部太仓库,然后由太仓库银两给御马监,向民户购买草料。 “草料场的账目,已经查完,查出了四十多个贪污太监。” “抄没家产后,除产业、宝货外,共得银一百七四万两。” 抬眼看了眼皇帝,王末老老实实的回答到。 “皇庄,皇店。” 合上奏本,在自己的胳膊上敲动,朱由校闭着眼睛接着问道。 “皇庄皇店已经查完,查得贪污太监一百六十九人。” “抄没家产后,除产业、宝货外,共得银三百六十四万两。” “多少银子?” 听到王末的话,朱由校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向对方。 “共得银三百六十四万两。” 听到皇帝的厉声喝问,王末头低的更深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道。 “三百六十四万两,御马监十年的收入1 猛的从椅子上坐起,朱由校感觉有些不真实的道。 “那些人给宫里办了多少年的差了?”      “回皇爷,大多都在十五年以上,最多的一个办了三十年了。” “呼,那就说的通了。” 闻言,朱由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感谢大财迷万历皇帝,给他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这么多年,不但万历贪钱,下面的太监更贪钱。 现在可好,抄的一个比一个富。 宫里的贪污问题,令人触目惊心。 “刘大伴,朕给你这个司礼府掌印定了正二品的衔,让你这个宫里的老祖宗给朕新设的四府衙门重新定品,定的如何了?” 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刘时敏,朱由校幽幽的问到。 “回皇爷。” 突然问到了自己的头上,刘时敏有些意外,但随即就开口道。 “皇爷给宫里的人抬品,奴婢们都很高兴。” “但宫里的事务有些繁杂,奴婢还在研究。” “宫里有多少人?宦者和宫女分开算。” 手指动了动,朱由校又问道。 “宫内现有太监一万六千余人,宫女五千四百余人。” “两万多人,伺候朕一个人,朕可真是天子埃” 听着刘时敏的话,朱由校半虚着眼睛,不由的想到。 这些,还都是宫内有编制的太监。 大明的太监分为官阉和私阉,私阉是要判刑的。 当然,这条律法早就废的差不多了。 就和各地诸藩中,最初仅允许亲王、郡王用阉人,但这些年,有的奉国中尉都用上了阉人。 “尽快,宫内四府的规制,给朕拿个章程。” 想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才挑了下眉毛,没再说什么,而是指了指王末。 “马场就是马场,草场就是草场,种什么地埃” “离京城最近的是那个马场?” “是诸旗马房。” “去舆图上给朕画出来。” “奴婢领命。” 闻言,王末连忙从地上站起,在皇帝身后屏风上给皇帝将位置勾了出来。 “这个位置是。。。海淀和昌平的交界?” 看着舆图上王末标记出的一堆小点,朱由校不由的想到。 突然,他想起了闲得无聊在网上看东西时候的一个记录。 昌平的西三旗、西二旗、东三旗、东二旗等村庄,名字来源就是明代牧马的各个小旗官的驻地。 合着这是真的埃 “人都没杀吧?” 看着地图好一会儿,朱由校突然冒出一句。 “没皇爷的话,奴婢们没人敢动手。” 听到这句没头脑的话,王末还未说什么,刘时敏就来到朱由校的身侧跪下道。 “奴婢还望皇爷看在这些人为宫里办差这么多年的份上,绕他们一条性命。” “。。。” 转过头,看向刘时敏,一直看的对方头冒冷汗,朱由校突然笑了一声。 “给皇爷爷捞了一辈子的银子,现在皇爷爷走了,你们又将他们贪的银子给朕抄出来了,朕杀他们做什么。” 从椅子上坐起来,朱由校扭动了下脖子接着道。 “那些贪了银子的人,抽个时间,你们四个大珰聚在一起商议一下,看那些人有用,特别是会做生意、会算账的这种,就留下继续用吧。” “但是,只能让在宫外待着,不许进到宫里各殿伺候。” “至于说不能用的,看在他们为宫里劳碌了几十年的份上,到养功庄养老去,派人伺候好了。” “进了宫的人,所图的无非是个财,或者权。” “朕让刘时敏给四府太监们定品,就是要给他们更多的月钱,让他们没必要贪污。” “至于说权,那他们就要表现出他们的才能了。” “奴婢们谢皇爷大恩。” 此刻,房间内的众人听到皇帝的话,纷纷都贵了下来。 “你们要给朕记住,蠢可以,贪可以,朕都能容忍,不会杀之。” “但是,朕绝对不会容忍不忠。” “要是让朕发现,谁敢和外面的人有所勾结,朕活剐了他1(本章完) 第248章 京城物价浮动 “皇爷,东厂急报1 就在朱由校勉励刘时敏和王末二人时,魏忠贤突然急匆匆的外面闯了进来。 “什么玩意儿?” 转过头看向魏忠贤,朱由校有些不满,他讨厌别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插嘴或者突然打断。 进了大唐,魏忠贤扑通一声,就是一个滑跪。 从半中间位置一路滑到了皇帝的龙书案前。 “皇爷,京城的柴米油盐价格突然上升,奴婢来请旨意。” 看着这厮玩这出行为艺术,朱由校也察觉到这货是有紧急事情要说。 “呈上来。” 皱着眉头看着魏忠贤的手中的奏章,或者干脆就能说是一堆信报,朱由校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柴米油盐,生之所需也。” “这除了煤价和盐价外,居然短时间翻了一倍1 “这是给朕来下马威啊1 看着奏本上的数字,朱由校不由的冷声道。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的脸色突然一变。 眼前的这一幕,在以前的时候发生过。 万历四十六年,漕运粮北上在两淮受阻,这才有了皇帝让赵于逵任职漕运总督衙门之事。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万历四十七年过年那段时间。 当时,随着各镇客兵开始在辽东集结,朝堂上就开始有人催促出兵。 此时杨镐缓攻建奴的奏章已经到了皇帝案头,万历还在犹豫。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粮、米、油、盐、煤、布等物价格开始飙升,造成往辽东运粮秣的成本升高。 双管齐下,最终造成了万历本人催促杨镐出兵。 “魏忠贤。” “奴婢在。” 听到皇帝喊自己,魏忠贤连忙应声。 “你亲自去坐镇北镇抚司,让许显纯派人,给朕查一查京畿各处的店铺,为何会突然涨价,给朕查清楚,背后都是些在搞鬼。” “奴婢遵旨,请皇爷放心,奴婢一定竭尽所能,严查这些奸商。” 魏忠贤听到这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没怪罪他没能提前察觉到就好。 应了一声,看皇帝再没表示后,魏忠贤躬身向着外面而去。 “王末。” “奴婢在。” 跪在地上的王末闻言,连忙抬起头看向皇帝。 “内供用库、承运库、丙字库三库物资,由你调动,平价售卖,把京城的物价给朕打下去。” “奴婢遵旨。” 闻言,王末磕了个头,连忙应道。 “还有,价格往下打的时候,注意对那些个涨价的商贾进行分辨,自觉跟着往下降的人,记录一本名册,这些人还有点良心,是能用的。” “不往下降的人,大量收购的,名单直接给魏忠贤,让魏忠贤带人把那些个屯奇居积的奸商都抓了。”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杀气腾腾的话,王末一叩首,在看到皇帝挥手后,连忙跟上去,打算追上魏忠贤。 “刘时敏。” “奴婢在。” 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刘时敏连忙提起了心跳。 “传诏给曹文诏和赵率教,让他们把西苑给朕守好了,别把外面的贼人给朕放进来。”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说的是宫里的安防问题,刘时敏一拱手,连忙向外面走去。 “跳,都跳。” 看着离去的刘时敏,朱由校眯着眼睛。 “跳起来,退潮之后才能知道谁在裸泳。”      西直门东侧的日中坊,崇玄观。 崇玄观,是京中少有的被评为大型的道观,此观最初由天顺年间曹吉祥所建,初称曹老公观、曹老虎观。 嘉靖崇道,改名崇玄观,建筑非常壮丽。 前有玉皇殿,题“神霄辑瑞”。 中有三皇殿,题“统纪权舆”。 后有三清殿,悬“道德开宗”。 三幅牌匾俱是嘉靖亲自所题。 五月的傍晚,风带着丝丝暖意,吹过崇玄观,观中三殿灯火通明。 寂静的夜幕下,一道身影骤然出现,从火烛前闪过后,就进了三清殿。 “谁?1 主殿内,一个正在打坐的道士很是惊醒,立刻转过头看去。 “师兄,是我。” 看到了来人,这道人松开了袖中藏着的匕首。 “事情办的如何了?” “不怎么顺利。” 扯下脸上的遮面布,年轻的那道士快步走到三清像前,给祖师爷行了一礼后,对老道道。 “宫里的反应太快了,听说那个东厂提督太监已经坐镇北镇抚司了,锦衣卫也已经出动不少人,满城的在探查了。” “是么。” 闻言,那老道士又闭上了双目,打起了坐。 随着老道士打坐,殿内陷入了趁机。 而那年轻的道士,则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运动造成的热,额头上俱是汗水。 虽然是在打坐,但老道的手指却一直是在袖中掐算。 半晌,才睁开眼睛道。 “看来那皇帝小儿是察觉到什么了。” “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等着看吧。” 这老道说着,用手中的杵敲了一下腿边的罄。 “跟着师兄修玄吧。” “师弟领命。” 那随后进来的年轻道士闻言,赶忙上前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坐下,开始打坐。 而与此同时,京西,金城坊内有名的太白楼里,几个官员正聚集在这里吃酒。 “诸君,那毕自严新的记账法,你们看了没有。 “能不看嘛?我们工部的账房都被度支司调走,另遣了一个过来了。” 听到那话,工部右侍郎王化贞放下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 “这个毕自严,真的是一点儿的情面都不讲,靠着陛下的信任,一把火烧的这满京城的官员们都不的安宁埃” “我发现啊,这京官做的还不如外官舒服。” 说着,王化贞叹了口气,对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道。 “我在广宁之时,那叫一个舒服,每月光是路过商人的供奉,就能有二百两银子。” “可现在呢?虽然每日手上过去的银子都以万计,但却是一丁点儿都不敢动埃” “听说肖乾兄如今在南海子监修大工。” 听到了王化贞的话,新调入京的吏科给事中倪思辉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肖乾兄可否透露一下,陛下是在修什么?” “不知道。” 闻言,王化贞干脆的摇了摇头。 “我们工部只是监修,那些个宫里的太监口紧的很,一句都不透露。” “而且,现在南海子一直在平地、烧砖头、扎墙,我估计徐尚书恐怕也不知道在修什么。” “嘿,这可真可是个奇事。”(本章完) 第249章 京城戒严 “年前,我听说陛下穿过道袍,难不成是在修道观?” 看着王化贞,吏科给事中倪思辉不由的猜想道。 “不像埃” 闻言,王化贞摇了摇头。 “昔年,世宗修道,在建大光明宫前,可是先给京城各家道观赐与恩赏,后又召见了邵元杰和陶仲文等牛鼻子。” “可今上从未做过这些,还把不少的和尚、道士都给送到辽东去了。可见不是个崇信佛道之人的。” “那会回回教或者那个西夷的那个劳什子上帝教?” 虽然被反驳了,但倪思辉的猜测还在继续。 “回回教应该也不是,听说也有让送到辽东去的。” “至于说那个上帝教。” 说到这里,王化贞沉吟了一下。 “到是有可能。” “要不我们上书劝谏一二?” 看到王化贞没有反驳这个猜测,倪思辉当即提议到。 “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怎能弃正神于不顾,去信那淫祠邪祀呢?” “慎言,慎言。” 听到倪思辉的话,王化贞连忙伸手拉了对方一下。 这事还没传实呢,不能这么猜测。 “锦衣卫抓人啦1 就在王化贞开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惊呼从窗外传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 闻言,王化贞等人连忙来到窗户侧,伸头向外面看去。 却见一个个身着官府的缇骑,浩浩荡荡的从街道上跑过。 回身推开屋门,王化贞叫来了自己的贴身长随。 “六子,去谈谈,发生什么了?” “是1 不到一刻钟,长随就回来给王佐禀报道。 “顺天府巡检司封锁了京城九门,虎贲卫封锁了西苑,东厂的缇骑正在满城抓上涨物价的奸商。” “出事儿了1 听到王化贞长随的汇报,在场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外面走去。 “回衙1 宛若狗咬在屁股上,王化贞等人焦急的出了酒楼,上了自家的马车。 而王化贞这个在广宁做官的更甚,直接从马车上解了一匹马,向工部衙门而去。 昭回忠靖坊内,一处写着“杨府”的府邸中,正堂上,聚集了十余人。 一身宫内大珰服饰,倚着官帽椅,手中端着茶杯,杨成秀也不喝,只是时不时的撇着浮起的茶叶。 “公公,那几个库房可都是宫储,真的要卖?” 此时,正有一个商人紧张的看着杨成秀。 “杂家说了,卖!这是圣旨,用内财府的库存,将京城的物价打下去。” 说着,杨成秀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身侧的王末。 “这位是内务府的王大珰,负责管理宫内皇庄、皇店。” “诸位要接手这个生意的,都可以和这位王大珰说。” “可是,前几日还好说,如今京畿各地粮价已经到了四两银子一石,此时平价售卖,公公给出来的这些粮食可不够埃” “不是我们不愿意不给宫里办事儿,而是真的办不到埃”      这商人的话刚说完,就有另外一人道。 “杨公公,我赵家在京城也算有些人脉,但此次物价上涨,我事先可是丁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怕是京中的粮食真的不够。” “砰1 “京师是什么地方?是天子脚下!别以为杂家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儿心思,不就怕亏损银两吗?” 在场的商人还没说几句话,王末就将手中的茶盏丢在了地上,眼神阴郁的看着屋中众人。 “杂家告诉你们,别的地方能乱,京城不能乱。眼下京城物价上涨,事情已经传到了皇爷的耳朵里,所以才会开了宫库。” “今天请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京城的物价,不能这么涨,哪怕你们把家底都填进去,也要将物价给杂家压下去。” “王公公息怒。” 看到堂内一个个被吓的跪在地上的商人,杨成秀伸手拍了拍王末的胳膊。 这位是从小伺候在皇帝身边的,性格憨厚,以上意为主,看到这些人左右推托,生气也是正常。 “诸位且都起来吧。” 示意小太监再给王末来杯茶水,杨成秀对众人道。 “诸位都是多年替宫里办差的,你们的名字,在皇爷哪儿也是有本册子的。所以此番内供用库、承运库、丙字库的宫库之物,才会交给你们去卖。” 说着,杨成秀从椅子上站起。 “杂家也知道,赵爽、萧庸他们那几个人,得了皇爷的重用,一个去管了宫里的矿场,一个去管了京内的纱厂,宫里都给了正三品的官戴。” “这就让你们觉得,皇爷有意看重商人,但我这个老熟人却不推荐你们,让你们得不了富贵。” “而且,前段日子宫里查账,还查了不少你们的朋友,更让你们觉得皇爷要对你们下手。” “今天杂家就这里给你们说一声,我们只是在清理宫内有和朝臣勾结的老鼠,没打算对你们动手。” “谢公公大恩。” 听到杨成秀的话,顿时就有人磕头谢道。 宫里死了的那些人里,不少和这些商人都有关系,乃至于是这些商人的亲戚。 毕竟,这年头在京城做生意,谁还没个后台了。 “方才杨公公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了些,但却是实在话,你们哪怕是将家底都给填了进去,也要物价给压下去。” “你们可别忘了,如果不是有宫内的照拂,你们去哪儿攒下如今的家财。目光都放的长远些,只要名声还在,人还在,再聚家财不是轻而易举么?” “而且,有了这次压制物价,如果入了皇爷的眼,指不定也能拿到皇爷赏的三品官戴呢。” “不敢,不敢。” 听到了杨成秀的话,在场众人连呼不敢。 人,还是要自谦一下的。 “干爹,魏忠贤来了。” 就在杨成秀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他的干儿子杨金水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来干什么?” 闻言,杨成秀有些意外。 和商人谈话,是内财府和内务府的事儿,和典察府有什么关系? “杨大珰,王大珰。” 带着几个东厂番子走进了杨成秀府邸的大堂,魏忠贤对着为首的杨王二人行礼道。 “魏大珰。” 见状,杨王二人连忙还礼道。 花花轿子抬人高,没人是傻子的生生受了这一礼。 毕竟这魏忠贤负责监察宫内宫外,可见皇帝对他的信重。 万一看他谁不爽,给送上一双小鞋,栽赃陷害上几句。 自己能见到皇帝不怕,但手下的人也怕埃(本章完) 第250章 平抑物价 随着王杨二人的一句魏大珰,正堂内顿时就陷入一片死寂。 宫里的正二品公公,放外面堪比当朝宰辅。 “小的参见魏公公。” 有那机伶的,当即就跪在地上,给魏忠贤磕起了头。 而不机灵的,也被身后人在腿弯上踹了一脚,让跟着跪下。 这时候,可不敢让人鹤立鸡群。 “东厂查了几家商户,审出了几个主使,已经开始抓人了。” 没有和杨成秀说什么多余的话,魏忠贤从袖子中拿出一份还沾着血的供状,递给杨成秀。 “这里有份率先涨价的商户名单要交给两位。两位也都知道,皇爷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东西,在场之人,有的和那些个奸商有所所勾结,所以。。。” 说到这里,魏忠贤就停了下来。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来抓人的,来到他内财府杨成秀的府邸上抓人的。 听到魏忠贤的话,杨成秀的脸色当即就是一黑。 你特么的不能等到人出去了再抓么。 “查实了吗?查实了这就可以抓人了。” 虽然心里在骂,但杨成秀表面上做的却是漂亮。 “查实了,已经拿到口供,他们上月中旬就开始在准备这件事了。” 闻言,魏忠贤当即开口道。 他当然看到了杨成秀的脸色,但却不惧得罪对方。 宫里当差的太监,看的是圣眷,而不是本事。 这世界上缺少有本事的人吗?不缺少。 他现在做事儿,就是在踩杨成秀,对方还不敢说什么。 “东厂的缇骑已经去查封仓库了。” “只要拿到了证据就好,我就怕弄出什么纰漏,到皇爷那里不好看。” 听到魏忠贤滴水不漏的话,杨成秀心里一沉,对魏忠贤拱手到。 “魏大珰请。” “赵玉才、刘成渠、王彩策,你们三人跟杂家走一遭吧。” 见状,魏忠贤也不推脱,当即看着在场众人念出了三个名字。 随着魏忠贤说出了三个名字,在场商人中,当即就有人软了下去。 更有一人,裤裆当场就湿了。 “杨公公救命啊1 剩下的最后那人,则是手脚并用,向杨成秀爬去。 看到来人,杨成秀连忙往后退去,却见魏忠贤手下的缇骑已经上前来,将这人给提溜了出去。 “杨大珰,杂家还有皇命在身,就不多留了。” 见要抓的三人已经抓到,魏忠贤当即对杨成秀一礼,就转身离去。 “这魏大珰,可真是雷厉风行埃” 看着离去的魏忠贤,杨成秀与王末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王末先开口道。 “皇爷赐的名字叫忠贤,那肯定是又忠又贤嘛。” 眨了眨眼睛,杨成秀笑了一声,一点都不见魏忠贤抽他脸的恼怒。 “诸位,方才你们已经看到了,当那囤积居奇的奸商,可是会被东厂的番子给抓了的。” 转过身,杨成秀看着堂中的众多商人,笑呵呵的道。 “有的事情,诸位可是要想清楚了。” “谢公公提点。” “多谢公公庇佑。” 听到了杨成秀的话,在场众人当即高声谢起了杨成秀。      有了这一出,接下来的议事,是轻松了很多。 毕竟,这儿坐着的这两位是可能要钱。 而离开的那位要的可能就是命了。 京城的这波物价上涨,主要集中在了基础生活物资方面。 柴米油盐酱醋茶。 柴的方面,由皇帝内帑所属的龙旺商号出面压制了下去。 西山的煤矿现在的老板只有皇帝一个人,作为一个后世人,朱由校当然知道,真正的商人,只赚取有限的利润,暴利是长久不了的。 故此,龙旺商号的煤给百姓卖的,都是平价煤。 而米的问题,则是内库与顺天府的义仓给压制了下去。 常平仓制度,最初为春秋战国时,魏国的法家实践人士李悝所设。 李悝的变法,让魏国强盛一时,最终养出了一只战国平头哥,北攻赵,南欺韩,东干齐,西打秦。 其中最惨的是春秋五霸之一秦穆公留下的秦国,让魏国打的是河西尽失,函关易手。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中原混战再次开始,孙膑两次“围魏救赵”,将魏赵两家一起都给坑了才算结束。 不然,商鞅那时再有本事,也不敢在别人干你的时候,搁国内大玩变法。 自秦统一天下之后,李悝留下的常平仓制度就在中原生了根,因为贪污问题,历朝历代是设了废,废了设。 而到了大明,洪武三年,朱元璋令州县皆于四乡各置预备仓,永乐时期,又因为官员贪污严重,给挪到了县城。 虽然如今常平仓早已被硕鼠们给蛀咬的粮谷空虚。 但这个情况绝对不包含京师。 经前番毕自严查账,就从国帑出银买粮将常平仓给补上了。 而盐的问题,袁世振直接就一本奏章送了上去,让人将自己当初选出的那家京城许可售盐的商户给抄了。 娘希匹,朝廷让你卖盐是看的起你,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涨价,是觉得朝廷不敢杀人吗? 七种生活必须物,三种被打了下去。 而剩下的四种,则是由宫内储备给压制了下去。 毕竟,油酱醋茶四种东西,京中除了那些个商户外,也就宫内的储备多了。 次日一早,正西坊外。 大兴粮行的门前。 此刻身为大兴粮行的大掌柜,兴于世看神仙一般的看着宫里派来的这个叫杨金水的太监。 “杨金水,你疯了吗?让我们往卖的米里面混沙子?” 看着一群太监拉来了几车沙子,然后就在他大兴粮行的门口,光明正大的往米里面掺沙子。 一铲子米,一铲子沙的往麻袋里装,根本就不怕别人看到。 “半麻袋米,半麻袋的粮,给杂家装好了,不管是米还是沙,都不许多装。” 没有理会大呼小叫的兴于世,杨金水看着在场的太监们,厉声道。 “我的杨公公哦,我求您了,您这样做,我以后可还怎么做生意埃” 看着又是一车沙子拉来,兴于世只感觉大脑都要烧干了。 “你懂个屁,不这样做,这些粮食能落到那些真正需要买粮的人手里吗?” 吆喝了好一会儿,杨金水才转头看向兴于世。 “你都卖了三天的粮了,还天天都有人来哄抢,你就不想想为什么。” “我让人往粮里掺和了半袋的沙子,今天来买平价粮的人就少了很多。” “这些来的人,都是真正需要粮食的人,他们买回去,将米淘一淘就能吃。” 说到这里,杨金水不爽的伸脚踹了兴于世一脚。 “亏你还是个大商人,蠢货一个。”(本章完) 第251章 渐渐平息下来的京城 西苑,皇帝的御书房内。 此刻,宫里的四个大珰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跪着内阁辅臣与六部主官。 “皇爷,查的有眉目了。” 双手捧着一份奏本,魏忠贤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呈上来。” 朱由校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是简简单单的挥了挥手。 然而,此刻殿内的,但凡不是个蠢货,都能猜到皇帝此刻的心情很是不好。 “这半月来,奴婢查抄囤积居奇奸商供给十三人,经审讯,得知其人扰乱粮价是为了扰乱朝廷的新政。” “那条新政?” 手中拿着魏忠贤的奏本,在椅子上敲着,朱由校闭着眼睛问道。 “所有田亩悉数纳税那条。”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当即就回答道。 “俱查实,此次物价上涨,是因为城中崇玄观、朝阳寺的道士、和尚因为田亩被收,心有不服,就居中勾连,扰乱了京中的物价。” “只有这些个商人与和尚道士?” 奏本在手中翻转,朱由校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了魏忠贤。 “回皇爷,还有京中的几家缙绅。” 瞬间就明白皇帝对就抓到这么点人很不满,但此刻外臣内侍俱在,他也不敢随意开口栽赃。 “俱查,他们是因为皇爷给官员们发俸禄,而废了《优免新例》,他们家的功名也就没了用处,所以觉得不满,故此也参与了其中。” “归根结柢,还是一个钱字埃” 听到了是因为他废除《优免新例》而参与其中,朱由校从椅子上坐起,声音阴冷的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名来。” “一个个读的都是圣贤书,做的却都是这种不顾小民生死的谋逆之举。” “都抄了吧,铺子交给内务府去经营,超出来的钱粮,留下五成作为经营资本,剩下的内帑与国帑五五分了。” “奴婢遵旨。” 听到一个抄字,魏忠贤当即躬身应道。 “启奏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韩爌突然出声道。 “以为朝廷抄家,都是将犯官家产扑卖,外廷三,内帑七而分。” “以陛下所言之法,恐怕得不了多少钱粮。” “。。。” 歪着头看向韩爌,朱由校问道。 “什么时候的成例?” “回陛下,太祖、成祖之时,就是如此。” “哪就从今天改了。” 闻言,朱由校挥了挥手。 “朕抄家是为震慑囤积居奇的奸商,而不是为了钱粮。” 他没听明白韩爌的意思嘛? 当然听明白了。 韩爌是打算用钱贿赂他这个皇帝,将那些个奸商的家产都给卖了,就能弄到比现在多的钱财。 而且分成比例还是皇帝七,国帑三,这种高比例。 如果是万历那个财迷,可能都同意了韩爌的提议。 但朱由校身为一个穿越者,当然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将麦子种了下去,将来才能有收获。 杀鸡取卵不可取,这些铺子交给现在的内务府那些专业的商人去经营,将来会给他带来比扑卖更多的收益。 而且,扑卖犯官家产,也有个潜规则在里面,那就是让不至于让其人的族产落入他人之手。 比如永乐时期的解缙,被抄家之后,抄出来的东西就被其族人买了回去。 见到韩爌的提议被皇帝反驳,在场之人看韩爌的眼神纷纷变的有些不对。 这个韩爌,好不容易能上朝了,怎么说话还是想着往以前靠。 “陛下令内廷皇庄皇店售卖宫储,平息物价,心有黎民,臣为陛下贺。”      就在这个时候,吏部尚书周应秋适时的出声音道。 反正这波有人挑衅皇帝,扰乱京城物价,十日之内就让皇帝左手卖物,右手抓人给压了下去。 如此雷厉风行的作为,看的在场有人是两股战战。 “臣等为陛下贺。” 有了一个人带头,在场的臣当即就跟了上去。 “你们除了这话,就没什么别的想和朕说了吗?” 没有因为众臣的马屁而高兴,朱由校虚着个眼睛,看着在场的众人。 “陛下,近日臣任内阁首辅,朝臣议论颇多,臣请开大朝,以安众臣之心。” 听到皇帝问有什么事儿,毕自言当即站出来道。 有的骂名,他能受祝 但有的骂名,他受不祝 皇帝如今已经十六,也已大婚。 他这个首辅可以强势,但不能过于强势。 皇帝不想开大朝浪费时间的想法,他能理解。 但他适时的时候,还是要劝一劝的。 “朝会?” 闻言,朱由校看了眼毕自言,摆手道。 “一个个的,皆不务实,开大朝是浪费时间,等他们什么时候给朕的上书务实了,朕再开这朝会。” “。。。”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务实,务实,怎么个务实法埃 他们就算想务实,也不会埃 “内廷四衙门的人留下,其他的人。” 冲众臣挥了挥手,朱由校道。 “回衙办事吧。” “臣等遵旨。” 听到了皇帝的话,在场众人也不敢多留,当即向外面走去。 待到外臣都离开,朱由校靠在椅子上,看向杨成秀问道。 “朕听说,你那个干儿子杨金水,为了让真正想买粮的人能买到,让人米里面混沙子?” “奴婢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听到皇帝的话,杨成秀当即就跪了下来。 “罚,罚什么。”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对杨成秀道。 “你这个干儿子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让百姓得利,你给安排安排,让他多挑一份担子。” “奴婢谢皇爷大恩。” 听到这话,杨成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皇帝是个明事理的。 往米里掺沙子,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增大奸商囤积居奇的成本,是人为放缓朝廷粮食的销售速度。 一石米掺了沙子后,价格放低,能当三石卖。 只有平民会买这种粮食,大户是不会的。 而且,普通百姓一次能背走的粮食都是有限的,让他们多跑几趟,问题不大。 但粮商手里的粮一旦消耗的过快,却是会引起更大的恐慌,那是会出事儿的。 “朕让你们将那些对朝廷恭顺的商人都挑出来,挑出来了没?” “回皇爷,挑出来了,做各种生意的都有。” 闻言,在场的四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内务府的大珰王末出声道。 “把这些人都安顿好了,朕以后有大用。”(本章完) 第252章 晋商适时的大存单 月过中天,冯祝睡觉睡的正是香甜。 “干爹,干爹。” 突然,他的干儿子冯文将他给摇晃醒了。 “最近京里不安生,怎么你也不安生,什么事儿啊?” 被从熟睡中吵醒,冯祝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冯文。 “刘正阳找您,说是有大事儿求见。” “刘正阳?他急着找我干嘛,明天再说不行吗?” 闻言,冯祝皱了皱眉毛,虽然嘴上不满,但手上却是忙不迭的穿起了衣服。 “冯公公,大单子。” 一见到冯祝,刘正阳就满脸的笑意,对冯祝躬了躬身。 “有个山西的商人,明天亮后要来存银,一开口就要存二百万两银子。” “二百万两银子?这么多?” 闻言,冯祝瞬间就精神了。 “查清对方是什么身份了吗?” “是我的同乡,都是山西人。” 见到了冯祝的脸色,刘正阳当即开口道。 “他们此番存入如此多的银子,一个是因为我现在给宫里当差,他们想看能不能也给自己谋个差事。” “另外一个,就是想看能不能在下月的售盐权上,给他们行点儿方便。” “嗯,却是些会看风向的。” 闻言,冯祝点了点头。 “你告诉他们,售盐权,是户部在管,杂家这个太监是插不上手的。” “不过,上次核准北直隶的售盐权时,是按照各家手中历年积压的盐引数量来的,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在房间内踱步走着,冯祝点着手,对刘正阳道。 “至于说能不能谋个差事,这就要看他们有什么本事了。” “宫里不养闲人,赵爽是因为会管矿场,萧庸是因为能管纺织,你是因为会管银号。他们想谋个差事,就要表现出他们的本事来。” “公公的意思是。” 闻言,刘正阳犹豫的看着冯祝。 “他们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对。” 对于刘正阳悟性,冯祝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听说,宫里的皇爷近些日子正因为虎贲卫缺少战马发愁,我干爹近些日子也在整顿各个马房。” “若是他们能弄来战马,杂家不介意替他们在皇爷哪儿美言几句。” “小的明白了。” 听到冯祝的话,刘正阳当即点了点头。 “小的这就去告诉他们。” “嗯。” 冲对方点了点头,冯祝就示意对方可以滚了。 刘正阳走后,冯祝并没有着急上床继续补觉,而是在房间内转悠了起来。 “山西人?” 思索着刘正阳这个人的身份好一会儿,冯祝眼神一转,看向窗外。 “朱九。” 听到屋子的声音,当即就有一个悄默默的走了进来。 “卑职在。” 看此人身份,这赫然是一个缇骑。 是的,冯祝看起来是隶属于内务府,但实际上,他的手中却有一块能调动东厂缇骑的牌子。 “你去给我查一查刘正阳说的这个商人,看看他在京城都有哪些产业。” “是。”      那缇骑闻言,一拱手,就转身出了屋子。 这下,冯祝才翻身上床,继续睡觉。 而就在冯祝上床补觉时,太白楼。 “杨大掌柜,范大掌柜等您很久了。” “劳烦带路。” 此时的杨怀忠,紧皱眉头,一脸凝色的冲他点了点头,就跟着这管事上了四楼雅间。 “范大掌柜1 “杨大掌柜1 “靳大掌柜1 。。。 推门进入,一群商人纷纷拱手见礼。 “哎呦,小掌柜也在。” 杨怀忠在看到范进雄身侧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后,又连忙行了一礼。 “杨掌柜,请坐。” 范进雄拿起茶壶,冲对方笑了笑道。 此刻,在场的可以说是大明除了皇帝外,最为富有的一群人了。 端起范进雄推过来的茶杯,杨怀忠没有急着说话,细细的品了起来。 “去岁的账目,已经统计出来了,我们八家,亏出的利害。” 看人都到齐了,范进雄看着在坐的众人道。 “那个熊廷弼到了辽东之后,严厉打击走私,再加上朝廷调遣客兵替代辽兵,辽东那边的生意我们亏的严重,而且我弟弟范进财也在辽东失踪了。” “漕运方面,自从李三才去职,因为各家得利不均的问题,闹的前年的漕粮都难以北运。那个赵于奎上任后,才算是勉强恢复,但有些事情也不好做,量少了很多。” “张家口那边,这些年蒙古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连寇边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朝廷每年给他们的岁赏也就越来越少,这个生意也难做了。” “此外,还有广宁那边。” 说到这里,范进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接着道。 “那个孙传庭也是我们山西人,对我们还算友善,只要我们不给察哈尔诸部卖火药、铁器等禁物,而且能弄马匹回来,他就无所不许。” 说到这里,范进雄看向在场的诸人。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想来诸位也明白,再不想办法增加收入,我们将来的日子就难过了。” “此番朝廷盐制新政,我传回的信,想来诸位也都看到了。别的地方且不提,但山西解盐售盐权,我们起码要拿下四成。” “范大掌柜放心,让杨大掌柜明日准备存入那个兴旺银号的两百万银子只是部分,我此番进京的时候,各家凑出了六百万两银子,保证供用。” 听到范进雄的话,靳家的家主靳良玉当即开口道。 “朝廷盐制新政,可谓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我们一定要弄到自己家里来,可谓是势在必得。” “嗯。” 闻言,范进雄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八大家商量出的这个数字很满意。 也看的出来,他们是真的想要这个贩盐权。 晋商,虽然分出了八大商和其他晋商,但总体上,都沾了边事。 差距无非是干的事儿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合法的,是给大明卫所供给粮草、食盐、铁器等物。 非法的,就是在给大明卫所供给外,还偷摸的给对面卖点儿。 这种世袭罔替的生意,对于他们来说,那就相当于命根子。 “那个刘正阳,心里还挂念不挂念我们这份同乡之谊?” 放下手中的茶杯,范进雄看向杨怀忠问道。 “挂念是挂念,毕竟他也是山西人,他总不想他家老祖宗的坟让人给刨了。” 闻言,杨怀忠当即开口道。 “可是这个人毕竟是在给宫里办事儿,和这个人合作,我总觉得虚的慌埃”(本章完) 第253章 问题出在漕运上 “他给谁办事儿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办事儿。” 听到了杨怀忠的话,范进雄摆了摆手。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这些年可没少给边关的各个蛮族售卖东西,就比如说建奴,少说都卖给了他们四十万石粮草了。” “这些个事儿,若是摆在明面上,我们有多少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为什么现在我们的脑袋能安稳的放在脖子上?因为我们有用,我们能捞来银子埃” “李成梁在时,他辽东的粮草可全靠我们这些人供应,他手下人搜刮来的那些个宝物山货,也要我们给他售卖掉。” “还有宣府、大同、广宁诸地,那里的边军要吃饭,吃盐,也要靠着我们。” 提起茶壶,给在场诸位一人又满上了一杯,范进雄方才接着道。 “官儿也好,宫也罢,都是上下两个口字,这不重要,他们要的是银子,要的是粮食,只要我们有用,就不怕会被人清算。” “范掌柜说的在理。” 这时,靳良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要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就不怕。” “过几日,你再寻那个刘正阳谈谈口风,看看能不能亲自见见他背后的那位公公。” “好,那我明天就去寻他,探探口风。” 闻言,杨怀忠点了点头,沉声道。 “嗯,你先试探试探,只要他高抬贵手,每年我们能给他上供五十万两银子。” 这就是赤果果的用银子砸人了。 闻言,杨怀忠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他们这八家虽然家资丰厚,生意赚钱颇多,但每年都要给各方上供。 这若是给宫里每年再分上五十万两,那就意味着各家此刻都在割肉了。 晋商这是出大问题了。 “问题出在漕运上了,那个新来的赵于逵,以国事为先,运粮为主,严厉打击各漕军私携货物,我们的很多东西都难以北运了。” 看着不理解的杨怀忠,范进雄叹了口气,说出了原因。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看着大掌柜,杨怀忠深刻的明白了此刻他肩膀上的重任。 京城热闹的时候,天津府此刻,也是个热闹轰轰。 京城东侧就是通州,通州仓的存粮最少的时候,是足够京师百姓食用一年的。 而天津,则有着百万仓等诸多漕运粮仓。 在听闻京城粮价高涨之后,袁可立就打算从天津府调一批粮食去通州,帮助那边将粮价给平稳下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运了五天的粮,百万仓居然就运不出粮了。 “本官可真是开了眼了,百万仓居然没粮了。” 天津巡抚衙门里,看着手中的账册,袁可立眉宇间透着难掩的怒意,他此刻只感觉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在颤抖。 “漕粮都敢动手脚,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1 “东家,您先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站在堂中的师爷看到袁可立被气到脸色都发青了,连忙劝道。 “此事干系重大,事关漕运衙门,您就算是想要查,也要先向陛下禀明。” “我知道。” 闻言,袁可立一挥手,满脸怒气的在椅子上坐下。 “漕运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三十年间,漕运北上的漕粮数都在下降,万历四十六年,更是降到无法供给京师粮耗。” “陛下让我来这天津,目的是什么?是让我保证给辽东的粮草筹备,但现在天津卫的诸多粮仓一个比一个空,连京师百姓的口粮都供应不了,还谈什么辽东供给。” “东家说的在理,但此事还是要从漕运衙门上下手。” 师爷看着袁可立,无奈的一耸肩。 “漕运不济,以我的观察,还是那些漕军在运粮北上外,还附带着运了很多的私货。” “要想解决漕运量的问题,还是要先解决那些私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那几家?”      闻言,袁可立马上就想到了什么,摸着自己的胡子看向师爷。 “恐牵扯更多。” 师爷拱了拱手,无奈的到。 “本地的大户、漕军的军官、关隘的衙门、各地的商人在这其中都有参与。” “漕运的问题由来已久,但却从来没有上过朝议,您觉得京中诸衙的官吏真的就不知道吗?” “干私活没问题,但不能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砰的一拍桌子,袁可立怒道。 “替我研墨,我这就奏本上书,请陛下定夺。” 说着,袁可立就打算开始书写奏本,但却见到他的师爷还站在原地不动。 “我觉得东家现在还是将重点放在朝廷新的盐政上。” “为何?” 闻言,袁可立皱了皱眉。 他的这个师爷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陛下宫里的那个盐场,现在用了新的经营方式和产盐方式,产出量大大增加。而朝廷又规定了每府的卖盐官商。” 说到这里,这师爷的表情有些古怪。 朝廷的盐制新政,真的是个善政。 盐这个东西,从海水里生产出来,一直到百姓的嘴里,要过三道关。 第一道关,是盐常 大明最初定下的盐户产出的盐,早就不够大明的百姓食用了。所以民间也就产生了私场主,这些人租赁或开办盐场,雇用盐丁,日夜煎盐,颇为辛苦,但却赚不到几个钱。 第二道关口,是盐商。 这些人手里握着盐引,四处奔走官私盐场,凭盐引到指定盐窝取盐,然后贩往指定的“引岸”贩售。 由于常常携带着大量的私盐,所以他们还有个称呼,叫私盐贩子。 上面的两个关口,都是穷苦人。 一个干的是煎盐的苦差事,一个是需要四处奔波才能弄来盐。 而这第三个关口就了不得了,这些人叫窝主。 这些人只干一件事,吃了上家吃下家。 他们在各个钞关码头设置引岸,向来往的盐商们收购盐引,出售食盐。 同时,他们在各个盐场周边设置窝点,向盐丁灶户收购食盐,勾销盐引。 这些窝主有着盐场所有产盐的垄断权,这个权力是怎么来的? 那自然是官商勾结而来的。 窝主们两头低买高卖,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背后的官员也是吃的满嘴流油。 “我听闻,户部侍郎袁世振在两淮时,曾用保甲法编组盐丁,让他们巡视盐场,打击私盐贩子。” 表情古怪的看着袁可立,师爷说出了他的见解。 “这才有两淮盐税上升之事。” “陛下将包括长芦盐场在内的诸多盐场的部分盈利,都交给您来支配。而漕运存在的问题很久了,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梳理清楚的。” “如今朝廷盐制新政,规定各府都有专商售盐。我们手中握着盐,我们完全可以拉拢盐商,将这些窝主们给干掉。” 说着,师爷手在脖子上滑动一下,做出一个杀的样子。 “这些人在漕运上颇有能量,东家若是想要对漕运动手,在下以为,可以先从他们身上着手。” “有道理。” 听完了师爷的话,袁可立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以点带面了。(本章完) 第254章 布局漕运与粮库 “袁可立也想动漕运?” 看着手中的奏本,朱由校皱着眉头靠在椅子上。 虽然袁可立的师爷劝说了袁可立先对盐动手,但袁可立阐述想法的奏本,还是发了上来。 摸着自己的下巴,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漕运的问题,已经严重到漕运总督和天津巡抚一起上奏了吗? 在没有铁路,又没发展海运的年代,漕运的那条大运河是大明的一条大动脉,太过于重要了。 而同时,这条血管还是富人敛财的一个重要工具。 大运河一出事,大明立马就得瘫痪。 从永乐年间开始,输送九边的粮草有六成就是运河漕粮,而海运停摆后,直接就给干到了九成。 两百年的发展下来,漕运上的势力交错复杂,里面牵扯的势力无比繁杂。 北方的天津、德州、沧州、临清,南方的淮安、扬州、苏州、杭州,可以说都是靠着这条运河吃饭。 一个运河,朝廷就设置了漕运总督与河道总督两个,由此可见朝廷的重视。 完全可以这么说,谁坐在了这两个位置上,在朝堂上声音都会大上三分。 “能小动,但不能大动,想办法四两拨千斤。” “驳回去。” 将奏本丢给刘时敏,朱由校挥手道。 “喏。” 闻言,刘时敏一躬身,就拿着袁可立的奏本走了出去。 “该怎么做呢。” 咂着嘴,朱由校有些无奈,老虎吃天,无处下嘴埃 随手翻出赵于逵的奏本,朱由校翻开看了起来。 现在的漕运,几乎都掌握在东林的手里。 前任河道总督是王佐,东林。 前任漕运总督是李三才,这还是东林。 双管齐下,控制漕运近三十年。 而这三十年发生了什么呢? 三十年间年年亏损,屡次逼的户部出钱补贴。 在椅子上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才转头道。 “去准备便服,朕要出宫。”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立刻就有人下去准备。 朱由校这个皇帝喜欢白龙鱼服,下面的人也习惯了。 很快,丁修就带着四五十号人与皇帝偷偷摸摸的出了西苑。 兴旺银号对面的酒楼,皇帝直接包常 顶多少赚,不会亏钱,因为这是宫内的产业。 “小的参见公子。” “起来吧。” 放下手中的扇子,朱由校看向冯祝问道。 “近日,到兴旺银号存银的人里,有家里做漕运的商人吗?” 谁掌握了渠道,谁就掌握了话语权,这句话此时同样适用。 反正他在后世脑袋上肯定会顶个商人皇帝的帽子,再加个船王皇帝,也不赖嘛。 银号、矿场的商业都参与了,那就再加个漕运。 “这个。” 闻言,冯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回皇爷,大明漕运,主要以漕军运输为主,外面的人很难插的上手。” “找个能力强的商人,朕有大用。” “奴婢遵旨。” 闻言,冯祝不敢怠慢,连忙退了下去。 “走,今天在街上转转。” 没能找到要用的人,朱由校虽然有些失望,但随即就缓了过来。 带着丁修等人在街道上转了起来。 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正西坊外的大兴粮行。 此刻,大兴粮行可谓是门可罗雀。 京城的粮价是打下去了,他大兴粮行的名声也跟着一起烂了。 一个好的品牌,需要数十年去经营。      但坏掉他,却只需要短短几天。 宫里的太监当众往粮食里混沙子,导致现在到他这里来买粮的人,全都是穷鬼来买粗粮,细粮纯粹就卖不出去了。 那个狗日的杨金水,纯粹就是坑人埃 “掌柜的,来贵客了,赶快出去迎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似很精明的跑堂小二,风一般的冲进了店里,将正躺在椅子上假寐的兴于世给拉了起来。 “能有多贵,比那群去了势的还贵吗?” 被人拉起来,兴于世有些不爽的看着对方。 “来了四五个公公。” 见自家掌柜的嘴上没个把门的,小二连忙捂上了对方的嘴。 “还有锦衣卫护卫,恐怕是上面更大的人物来了。” “哎呦,那赶快出去迎。” 听到小二的话,兴于世顿时就跳了起来,飞快的向外面跑去。 当兴于世来到外面,就见自己的粮行里,此刻到处都是穿粗布衣服的“普通人”。 为什么要打引号呢? 你看那些人粗壮到能跑马的胳膊,就知道这些人最起码也是京中富豪的打手。 “你就是这粮行的掌柜,兴于世?” 将手中的白米放回米柜,拍了拍手,朱由校看向出来的人问道。 戴着个瓜皮帽,身形微胖,一身绸缎料子的衣服。 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之人。 “小的就是,不知是那位贵人当面?” 双手作揖,兴于世谨慎的看向朱由校问道。 “贵人不敢当,就是在京中有个大屋子,手下管着的人多了些。” 闻言,朱由校笑了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听说,我家仆人让人往你家的米里掺沙,导致这几日都没人到你这粮行买粮了,损失颇大。” “本公子就来看看。” “不敢不敢,都是为朝廷做事,些许银钱,不算什么。” 虽然心疼,但兴于世此时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有个买卖需要个管事,不知道你可愿意?” “敢问是什么买卖?” 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所以兴于世没敢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 “贩粮。” 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朱由校看向兴于世道。 “宫里出钱,由你去做,从民间的百姓手里买粮,然后存储起来。” “可以。” 闻言,兴于世立刻就点了点头。 这个可以说是他家的祖业,手不算生。 “这个你拿着,就按照这个规划去做。” 从袖子中拿出一份条陈,递给身边的人,朱由校对兴于世道。 “你是个老商人,你用什么人本公子不管,只会派个账房给你,负责账目的管理。” “你放心,本公子不会贪图你的家产,所有的成本都是本公子来出,你只负责将商行给本公子经营好就行。” “干的好礼,宫里可是会赏官戴的。” “草民谢皇爷大恩。” 闻言,兴于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磕头道。 “嗯?你怎么认出朕的?” 见状,朱由校顿时就惊讶了,看向跪下的兴于世问道。 还不待兴于世回答,贴身护在朱由校身边的丁修就小声的道。 “陛下,卑职早就想说了。” “您忘了换鞋子了。” “嗯?” 闻言,朱由校一伸手,将衣摆往上拉了一下,就露出了九龙缎做成的舄(xi)。 “把那个准备便服的太监送去伺候郑贵妃去。”(本章完) 第255章 放开漕运限制 既然被人认出来了,朱由校也就没了继续装的兴趣。 三两句给兴于世吩咐了从民间收粮的事儿,就带着锦衣卫离去。 临走之时,朱由校还给陪在身侧的太监吩咐了一句。 “那个漕运总督赵于逵还没离京吧,让他明天来见朕。” 赵于逵的确还没离京,他在忙着向度支司讨要银子。 “臣赵于逵恭请圣安。” 次日一早,赵玉奎就被太监带着进了西苑,一进御书房,赵于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没有第一时间让他站起来,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这个赵于逵转了起来。 眼珠转动,赵于逵明显察觉到了皇帝在打量自己。 “朕安,平身吧。” 转了一圈后,朱由校满意的在椅子上做了下来。 皮肤晒的黝黑,身形消瘦,是个务实的官。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了皇帝的话,赵于逵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这是你的奏本,给朕说说漕运的事儿。” 将赵于逵前些日子上的奏本丢给他,朱由校看着赵于逵道。 “从漕运最基础的地方说。” “臣遵旨。” 闻言,赵于逵一躬身,就说了起来。 大明最初的漕运,是粮长制,每个区域的税粮要运输的目的地不同,由当地田亩最多的人负责征收和运送。 永乐十二年,迁都之后,北京粮食供给开始困难,漕运就改为了漕军运送,令北京、山东、山西、河南、中都、直隶所属卫所,不分屯守,各选军土,以指挥、千百户率领,都指挥总管,入漕运粮。 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 支运法,由还在的粮长和漕军共同承担运粮责任,粮长四成,漕军六成。 第二阶段为兑运法,粮长就近交粮和运费给卫所,然后由漕军运输。 第三阶段为长运法,官府征粮,漕军直接下江南取粮,粮长连运到卫所都不用了。 现在,大明使用的就是长运法。 听完了大明漕运的发展,朱由校沉默了一会儿后,缓声问道。 “漕运的船呢?” “回陛下,漕运所用之船,多由松木、楠木、杉木所制,分为浅船和遮洋船两种,浅船底长五丈二尺,头长九尺五寸。遮洋船底长六丈,头长一丈ー尺。” “漕船沿运河而行,每府都有码头,供漕船进行维修。” “你前番上奏,讨要银两,说有人公器私用,这个私,是谁啊?” 停下敲动的手指,朱由校看向赵于逵,幽幽的到。 “是。。。” 听到皇帝如此问自己,赵于逵扑通一声贵了下来。 好一会儿,御书房内都是一阵沉默。 忍受不住这个寂静,赵于逵抬起头看了眼皇帝,发现皇帝还在看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 “呵呵呵。” 看着赵于逵这个样子,朱由校冷笑两声。 “让朕猜猜,你说的,是前任漕运总督,李三才吧。” “回陛下。” 听到皇帝说出的那个名字,赵于逵瞬间睁大了眼睛。 胆大的抬起头看了眼皇帝,赵于逵心一横,补充道。 “回陛下,还有河道总督王佐、户部右侍郎总督漕运兼凤阳巡抚王纪。” 名字已经报出来了,赵于逵也不再藏着掖着,将他在漕运上看到的乱像都说了出来。 “此三人狼狈为奸,贪污河道修缮银,变卖漕粮,强迫漕军为其服役。” 随着赵于逵的叙述,一个庞大的,牵扯到南北两景晨的庞大公器私用网络在皇帝的面前缓缓铺开。 工部、户部、漕运总督衙门、河运总督衙门、各地巡抚衙门、各地漕军卫所都被牵扯其中。 贪污都是小事儿。      最大的问题在于,本该给朝廷运输漕粮的漕军,被这些人调遣去做了生意,给人运输布匹、茶叶等物。 砰砰砰。 待赵于逵说到最后,朱由校被气的用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漕运中存在着庞大的问题,但没想到牵扯到这么多。 “好好好,我大明真是遍地忠臣。” 赵于逵说了一半,御书房内的太监和宫女都已经跪了下去。 看到皇帝离谱的夸起了这些人是忠臣,刘时敏感觉有些懵逼,抬头看向皇帝。 “皇爷息怒。” “提督河道漕运的太监呢?回京没有。” “回,回皇爷。” 抬起头有些懵逼的看了眼皇帝,刘时敏勾下头。 “神庙未设河道太监。” “。。。” 看着跪在地上的刘时敏,朱由校感觉到一阵无语。 万历你个完犊子玩意儿。 捞钱找不到地方。 该下手的地方不去,不该下手的地方下狠手是吧。 朱由校让万历的搞事给气的不轻,在原地踱起了步。 “赵于逵。” “臣在。” 闻言,赵于逵连忙出声应道。 “朕记得你是个军籍吧?” “回陛下,臣确实是军籍。” 赵于逵抬起头看着皇帝,不知皇帝想做什么。 “会做生意吗?” “做生意?” 听到皇帝的话,赵于逵就是一个意外,头摇的和泼浪鼓一样。 “臣不会。” 问文官会不会做生意,你这不侮辱人么。 “你且起来吧。” 示意赵于逵起身,朱由校看着对方道。 “漕运的问题,不能用衙门的方式解决,要用商人的方式解决。” “你所说的,李三才、王佐、王纪这些人,公器私用,让朝廷的漕军,替商人运输货物,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那些商人发现,通过朝廷的漕军运输货物北上,其成本比自己运输北上要低。” “常言道,堵不如疏,既然漕军在负责运输漕粮之外,还负责运输货物,哪就让他们运吧。” 朱由校接下来的话,超出了在场众人的想象,包括赵于逵。 “可是陛下,若是许运商货,则京城漕粮恐难以维系埃” 听到了皇帝的话,赵于逵立马就出声道。 “扩大运量,允许民间商户参与其中。” 挥手示意赵于逵冷静,朱由校看着对方道。 “稍后,朕给你一份条陈,你按照朕的条陈给朕上份奏章,改漕运。” “至于你说的李三才、王纪、王佐等人,上道奏章,朕让人去查。” “臣跪谢陛下大恩。” 听到皇帝终于决定对漕运进行改变,赵于逵连忙跪地谢恩道。 “臣万不敢有负陛下。”(本章完) 第256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大明是不缺干事的人的。 赵于逵就是这么一个人,历史上,他是活活累死的。 现在,得到了朱由校这个皇帝的示意。 次日一早,赵于逵弹劾李三才、王佐、王纪的奏章就被送入通政司,留了副本后,就被送进了内阁。 “这个匹夫1 看着眼前的奏本,韩爌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有的事儿,不上称,就重四两。 但若是上了称,千斤都打不祝 李三才、王佐、王纪三人在漕运上干的就是这么个事。 抬头看了眼正在票拟奏章的毕自严,韩爌在思索,要不要将这本奏章给匿了。 转头再看了一眼正在内阁侍奉的宫里太监,韩爌擦了把汗水,终归是没敢藏了赵于逵的奏本。 思索再三后,韩爌拿过一张浮票,在上面写了八个字。 “按例驳回,依制自辩”。 写完了这八个字后,韩爌若无其事的将赵于逵的奏本放进了奏本堆里。 这些日子,送进内阁的弹劾奏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他们什么奏章没看到过。 这样按照皇帝日常对弹劾奏章的处理方式批红,应该能将这道奏本给混过去。 这般想着,韩爌拿起了下一份奏章。 在忐忑中度过了一天,也没看到那份奏章在司礼监用印回来,韩爌就感觉到一阵不妙。 虽然有得奏本是次日才送回来,但他还是要提前做准备。 好不容易挨到休沐,韩爌就急匆匆回了府郏 “王佐离京没有?没有就赶快让他来见我。” 找到自己的管家,韩爌就急不可待的向其问道。 “王佐?离京了。” 那管家闻言先是一楞,而后就回答到。 “前番,王佐与邹元标相暗结,欲图工部尚书之位,邹元标被陛下强令致仕后,王佐就与其为伴,一起南下了。” “坏了,坏了。” 听到管家的话,韩爌不由的冷汗直冒。 被弹劾的三个人,如今两个都已去职,就剩下一个王纪了。 如今东林势弱,若是赵于逵弹劾的奏本让皇帝看到,动起手来,他们东林就特喵的完啦。 “令人给老夫研墨。” “你去找个机伶点儿的人来,给我送封信去凤阳。” “是1 那管家闻言,连忙向外面而去。 就在韩爌准备给人在凤阳的王纪写信时。 西苑,御书房内。 本该在家吃完饭的几个人,齐齐穿着黑袍聚集在这里。 在场的三人,内阁首辅毕自严、工部尚书徐光启、户部侍郎袁世振。 他们是在回家的路上,让锦衣卫秘密请进宫的。 “都看看吧。” 看着在场的众人,朱由校令人将赵于逵前后两道奏本抄录了一份,让众人观看。 待众人看完了赵于逵弹劾李三才、王纪、王佐三人公器私用的奏本后,三人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他们只是听说漕运堵塞,运量不足,根本就没想到过,朝廷的漕军被人用来帮着商贾运货了! “陛下,赵于逵的奏本是否危言耸听了?” 第一个表示怀疑的人就是毕自严。 他虽然在南方做过官,但却没有参与过漕运,对此了解真的不多。 “事情是真的。” 还不待皇帝说话,最早看完奏章的袁世振就对皇帝躬了躬身,请罪到。 “臣知情不报,请陛下责罚。”      “你为什么不报告,朕知道,不治你的罪,且平身吧。” 看着请罪的袁世振,朱由校挥了挥手。 “那三人总理漕运近二十年,你若是敢报,早就背中五刀,畏罪自戕了。” “臣谢陛下恩恤。” 闻言,袁世振松了口气,这一关他算是过去了。 “看了赵于逵的奏章后,朕就琢磨着如何整顿漕运。” “以前,朝廷设河道总督,修葺河道。” “设漕运总督,总览漕粮北运。” “然李三才、王纪、王佐三人,前后任河道、漕运总督,却弄的河道不整,漕运不济。” “在治他们的罪之前,朕要考虑的是,如何保证京城粮草不缺,保证漕军不会造反。” “陛下思虑周全,臣佩服。” 见到皇帝如此说话,在场三人当即松了口气。 皇帝没打算硬来。 “朕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朕有个想法,想与你们说一说。” “朕打算效仿西山、石景山诸商号,将漕军撤出卫所编制,改为商行,专门负责河道运输之事,无论朝廷还是民间商户,所有运货,按所运距离收取费用。” “回陛下,臣以为可。” 皇帝的打算说完后,在场三人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毕自严先开口道。 “大明漕运弊政久矣,若以此法改之,或可理清漕运。” “然臣担心贸然公布天下,恐会引起漕军恐慌。” 通俗的说就是,将人家的世袭编制突然给改成了雇佣编制,恐怕会闹出乱子来。 就如同历史上崇祯裁撤驿站一般。 “漕运不济,无非是运量不足。” 看着毕自严,朱由校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朕让人组织个商行,先参与其中,调查一番吧。”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的打算,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赞同。 然后,就听袁世振拱手道。 “陛下,臣请令虎骧卫中郎将祖大寿到凤阳募兵。” “却是为何?” 调他手里直辖的兵马去中都,这袁世振想做什么。 “陛下,赵于逵弹劾李三才、王纪、王佐三人的奏本已过通政司、内阁,进了司礼监,有太多的人看过。” “不管陛下是将其留中不发,还是令其自辩,都会在朝堂上引起动荡。” “臣担心还在凤阳的王纪,在听到朝中有人弹劾于他后,会令人暗中阻断漕运,借此威胁朝廷。” “有道理。”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东林党的节操有多低,有多大? 低到令人感叹,大到让人吃惊。 这种事情他们不是做不出来。 “稍后,朕就让祖大寿率军南下,到凤阳募兵。”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三人有赞了一句。 有这么一个听人劝的皇帝,做起事情来,太方便了。 “朕打算让民间的商户可以参与到漕运之中,你们三人回去之后给朕上个秘奏,朕看看。” “臣等遵旨。” 闻言,三人连忙拱手应道。(本章完) 第257章 快用你聪明的大脑想想办法啊,赵南 “你老祖宗是跟着朕老祖宗一起从凤阳出来的,到了凤阳后,代朕去给老祖宗上柱香。” “臣遵旨。” 跟在朱由校的身侧,徐允祯连忙躬身应下。 “朕就送到这里了,你去祖大寿营中,就尽快南下吧,粮饷朕会让人给你们押运的。” “臣恭送陛下。” 闻言,徐允祯连忙对皇帝行了一礼,接过身边亲兵递来的马缰,向着西苑外而去。 “朕让允祯去凤阳,皇后可怨朕?” 伸手搂过徐婉儿的腰,朱由校轻声的问到。 “让他出去多锻炼锻炼,将来才能为夫君分忧。” 往朱由校怀里靠了点,徐婉儿轻声道。 “再说,我也希望堂兄能重振徐家家风。”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和民间选出的皇后相比,这出自勋贵之家的皇后,别的不说,眼力见是有的。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看着与徐允祯一同而去的武德司军官,朱由校喃喃出了八个字。 站了一会儿之后,朱由校带着徐皇后回了御书房。 徐皇后继续去给朱由校绣龙袍,而朱由校则是批阅起了奏本。 而与此同时,虎骧卫将要下凤阳募兵的消息,也在京城中传了出去。 这消息一出,京中有人就惊慌了。 韩爌的府上,此刻的客人只有两人,一个赵南星,一个高攀龙。 两人如今都没有官职在身体。 看着身前的韩爌,赵南星情绪激动的问到。 赵南星和李三才的关系最为密切。 “那个赵于逵是怎么回事,他前番的奏本不是淹(留中不发)了吗?这次怎么又上弹劾奏本了?” “三才兄还没死呢,是谁要如此对付他?” “那个赵于逵是陕西人,在朝中连个靠山都没有,谁给他的胆子,敢一次弹劾我们东林三个要员?” 赵南星的话落下,他身侧的高攀龙也生硬着脸,一拍桌案,冷声道。 “昏官!一天到晚只知蝇营狗苟,毫无为国之念,尽为我等添难设堵,可恨1 听着对方的话,韩爌就是一阵冷笑。 昔年顾宪成与高攀龙等人创建东林书院 说的好听点,是看不惯万历朝的党争。 说的难听点,是在党争中输了,只能回家。 到了现在,不管东林声嘴上说的多么好听,但早已深陷党争,不可自拔了。 “先别管那个赵于逵了。” 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韩爌看着两人道。 “现在关键的要弄清楚,虎骧卫突然拔营去凤阳,其目的到底是真的募兵,还是要对漕运下手。” “如果真是前往凤阳募兵,趁着赵于逵的奏章还没在京城弄出波澜,我们就能趁着事情还在可控范围里,将其处理掉,免得浙楚党浙党宣党又跑出来搅混水。” “但如果是皇帝要对漕运动手,要虎骧卫南下凤阳去维稳,那可就。” 说着,韩爌双眼俱是惊惧。      听到韩爌的话,高攀龙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开始分析。 “亲军四卫里,豹韬卫和虎贲卫最受皇帝信重,但如今豹韬卫在广宁,虎贲卫在西苑,而龙骧卫骑兵,这半年来,宫里为了给凑齐战马,将京畿周边的马场都给翻了个遍。” “而那个祖大寿,是从辽东回来的,朝中上下对其俱不信任,若不是其乖乖辅助左光斗管理那些个泥腿子,恐怕早就有人弹劾于他了。” “我听说,那个祖大寿与叶阁老的高徒王化贞的关系不错,不知道。” 听到高攀龙的话,赵南星目光一厉,看向对方。 “可否拉拢一二?” “若是其在辽东,或可一试。” 见状,韩爌摇了摇头。 “但是在京城,在凤阳,那个祖大寿是脖子痒了吗?会和我们勾结。” 说着,韩爌没好气的看向对方。 “而且,你觉得我们能给他什么?你当祖大寿是谁,戚继光吗?你当我是谁,张居正吗?” “。。。” 随着韩爌的话,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个就是大明的一个怪圈问题——靠山。 这就不的不说到戚龙俞虎——戚继光与俞大猷(you)。 戚继光最初的靠山是胡宗宪,胡宗宪的背后是严嵩。 严嵩倒台,徐阶一番捣腾,逼死了胡宗宪。 戚继光早在嘉靖三十三年时,就与张居正有了关系,恰逢此时,就跳了船,做了张居正的“门下走狗”。 而俞大猷最初的靠山是陆炳,陆炳死后俞大猷就扭扭捏捏的上了胡宗宪的船。 等到胡宗宪一死,俞大猷就倒了血霉,在大明混的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打仗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最终结果都是获罪。 想要让祖大寿投效,你东林是个什么东西埃 能给银子?虎骧卫的粮饷都是皇帝出的,严打吃空饷,喝兵血的问题。 能让升官?皇帝对京军的控制力非常强,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 “现在的京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完全就是你说你的,皇帝做皇帝的,朝臣说什么,皇帝根本就不在意。” 看着沉默的两人,还是东林巨佬高攀龙出了声。 “昔年,神庙不喜光庙,数次意图易储,连带着今上在东宫时,没有多读圣贤之书。当时,就算朝臣们屡次上奏,要遣贤才教太子读书,但神庙俱不同意。” 听到高攀龙换了话题,韩爌与赵南星的眼中都流露出异样,看向对方。 现在私下里,有不少人觉得,皇帝如今的样子,就是因为书读的少了。 如果圣贤书读的多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觉的,我们现在要营造一种趋势,让皇帝离开西苑,回到乾清宫,临朝面见大臣。” 看着两人,高攀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只有让我们这些人见到皇帝,御前奏对,才能有机会去做些什么。” “理是这个理,但怎么做呢?” 闻言,韩爌翻了个白眼。 他们又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可结果呢? 毕自严上任前,他两个月没见过天子,两个月埃 而且还有些想要成势裹挟皇帝的,都落了个什么结果? 南海子劳动改造,弄的现在京城都没人再敢提出群聚上谏了。(本章完) 第258章 抛弃李三才,保王纪 “要不写信让孙稚绳回来?” 眼珠子一转,高攀龙提出了一个意见。 “孙稚绳是帝师,他的话陛下应该是能听的进去的。” “难。” 闻言,韩爌摇了摇头,看起来是对孙承宗不抱有任何希望。 “孙承宗到了辽东后,数次上书,向吏部请调人手,将不少的官吏都调往了辽东那个苦寒之地。” “如今别说是邪党了,我们自己有不少人都看他不顺眼,上书说他在辽东人浮于事,不遵国法。他若是回来,到时候帮着谁说话都不一定呢。” “那再用红丸案说说事?” 就在这时,赵南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方从哲那老贼,举荐奸人谋害先帝,如今虽已去职,但却未受惩处,国法何在?” 说着,赵南星的手不由得舞动了两下。 “如果我们用红丸一案掀起些风波。。。” 其意思不言而喻,用红丸案造势,逼皇帝出面。 “可行吗?” 闻言,高攀龙眉头就是一皱。 “我听说,方从哲给李可灼请赏的那道奏章,是皇帝亲自用的印,由此可见陛下并不欲多言此事。” “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两人说到这个事,韩爌给泼了盆冷水过去。 “与红丸案相关的人,如今死的只剩下一个方从哲了。” “顺天府清查田亩,那个李可灼受到牵联,被流放辽东,刚出了京没几步就暴毙而亡了。” “皇帝登基当日,以勾结外臣杀了魏朝,还令人清查其宫内党羽。” 说着,韩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崔文升等人俱被牵扯其中,杖毙在了乾清宫门前。” “还有那个汪文言,就因为是王安的门客,让皇帝令人给阉了,赐给那个魏忠贤做了干儿子。” “你若是活得不耐烦了别扯上我,我可不想被阉了去做太监。” “。。。” 听着韩爌的话,两人头上同时流下了一丝冷汗。 韩爌话中的意思有三个。 第一,别言宫闱之事。 第二,别和太监有勾结。 第三,汪文言现在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天知道他没了裤裆那两个核桃后,还会不会向着他们这些昔日的好友。 “想办法,弄死那个汪文言?” 看向韩爌,赵南星狠狠的道。 “他知道的太多了。” “不要擅动。” 见状,韩爌连忙摆了摆手。 “至如今,汪文言还老老实实的跟在魏忠贤身边,什么都没说。我们如果抢先动手,却没能弄死他,恐怕汪文言那厮会狗急跳墙,将我们的事都给抖落出去。” “现在不说不代表将来不说。” 闻言,高攀龙也出声道。 “如果哪天他反了水,可就悔之晚矣埃” “那厮现在身边都是东厂番子,怎么往死弄?” 说着,韩爌将身子做正,向两人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些个狗太监吃饭都是有奢员的,想下毒都没机会,你怎么往死弄?上书将他以前干的那些个不法之事都给捅出去?那不就撕破脸皮,逼着他真给魏忠贤做干儿子吗?” “天子昏聩,不识贤臣,我看啊,我还是早些回东林书院,寄情山水吧。”      听完了韩爌的话,高攀龙突然打了个寒颤,出声道。 “韩兄,赵兄,日后若是有缘,我们再见吧。” 说着,高攀龙从位置上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皇帝的手段太过于阴损,他怂了。 “。。。” 看着一言不合就起身离去的高攀龙,韩爌与赵南星两人面面相觑。 这还是昔年那个与顾宪成一起针砭时弊,高谈阔论的高景逸吗? “其既已生归隐之念,就由他去吧。” 看着高攀龙略显佝偻的身形,赵南星沉默了良久,看向韩爌道。 “现在我们要弄明白,皇帝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查漕运呗。” 闻言,韩爌白了对方一眼。 “你们在漕运上做的太过了,万历四十六年的漕粮居然难以北运,这才有了赵于逵南下理清漕运之事。” 说着,韩爌手指在桌面上了画了画。 “你知道去岁的漕运是怎么北运的吗?是那个赵于逵领着那些个漕军,通过陆路,将粮食一袋一袋运着绕过淮安,运送北上的。” “再过几个月,今岁的漕粮也要开始北运了,他这个时候上书弹劾,我觉得是为了震慑东南,方便他今岁运输漕粮。” 说着,韩爌看向赵南星示意道。 “如果他的弹劾在朝堂上引起波澜,齐楚浙党等人必定会群起而攻。” “前番,河道总督王佐推辞工部尚书之职不就,惹怒了皇帝,直接罢官归乡了,如今河道总督还是空着的。” “赵于逵所劾三人,李三才、王佐两人俱已去职,在朝堂上发不出个什么声响,如果那些邪党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我们是护不住的。” “而王纪现在还是凤阳巡抚,兼督漕运,我们要护住王纪。” “你是想。。。” 看着韩爌,赵南星捻着胡须问道。 “弃车保帅?” “不错。” 闻言,韩爌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在自己的书桌上翻动几下,就找出了一本书。 “这是我抄录的一些皇帝对朝臣奏章的批阅,你可以看看。” 将书递给赵南星,韩爌接着到。 “皇帝是个看重实事的人,赵于逵此番弹劾李三才等人弄出来的事,我们未尝不能利用一二。” “我知道你和李三才是莫逆之交,但当此致仕,该断即断。” 说着,韩爌严肃的看向赵南星。 “李三才此人素有贪污之名,若是强保,一旦被查实,你我也要被牵扯进去。” “而王佐更是已经恶了皇帝,此番必然无法善了。” “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不能让邪党得到河道总督与漕运总督之职,稍后我意举荐你任河道总督,你私下再走动一番,清查漕运,以国事为先。” 说着,韩爌突然变的有些伤感。 “如此为之,或可保王李二人一注香火。” “!!1 听到韩爌的这话,赵南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对方。 为了保住河道总督与漕运总督这两个职务,韩爌这是打算操起刀子割东林自己的肉了。 “可是,可是。” 看着伤感的韩爌,赵南星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本章完) 第259章 咱和路易十四有同好 韩爌与赵南星秘议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韩爌就忐忑的坐着马车到了承天门外后,就忐忑的步行入了文渊阁。 一入内阁大堂,韩爌就迫不及待的走向了班房。 “皇上将奏章批回来了。” 看到放在奏本摞上第一本的奏章,韩爌心中就不由一乐。 “准。” 看着票拟上写的那个红色的“准”字,韩爌就不由的心中一乐。 “糊弄过去了。” 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韩爌心里不由的想到。 和他想的一样,皇帝对于弹劾奏本只是草草一看了事,多半都不会进行处理。 “不用抛弃李三才了。” 手指在赵于逵的奏本上点着,韩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个赵于逵太不懂规矩了,居然想动漕运,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那么此时,韩爌要给一个教训的赵于逵在做什么呢? 他跑了! 找了茬就跑,说的就是赵于逵。 弹劾奏本进司礼监的当天,赵于逵就收到了皇帝让人送来的条陈。 且不说条陈后面的内容是什么,条陈头上的那个朱笔题下的“跑”字,就让赵于逵冷汗连连。 和家人告辞都没有,赵于逵拔腿就南下了天津。 皇帝要的奏本什么的,路上慢慢写就是了。 眼瞅着京城因为他的一封奏章,要出现漩涡了,皇帝让他离开,他当然就立马的跑了。 “朕让人铸造的铡刀,都铸造出来了吗?” 突然,朱由校放下手中正在读的奏章,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回皇爷,铸出来了。”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先是一愣,随即就回答到。 “三十六口狗头铡刀、二十四口虎头铡刀、十二口龙头铡刀俱已造好。” “现在已经送了六口狗头铡刀到了京城菜市口。” “那就好,那就好。” 闻言,朱由校叹了一口,心里暗思道。 “希望我不是路易十四。” 摇了摇头后,朱由校从身侧拿起一份奏本的抄本递给刘时敏道。 “将人将赵于逵的这份弹劾抄录几份,往六部九寺都送上一份,让他们议议,漕运到底有没有问题。”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抬起头看了眼皇帝后,连忙拿着那份奏本离开。 这就是人为的制造话题,让京中各方准备着在漕运上掐架了。 与此同时,宣武门里街。 虽然身侧吹的是夏初的微风,但京城却依旧宛若寒冬。 没有了以往的繁华和热闹,只留下阵阵肃杀之气。 铛!铛!铛! 几名身着锦衣卫百户、小旗的锦衣卫提着铜锣,不时的用木棍敲击,刺耳的铜锣声响彻街头巷尾。 “京北奸商赵玉才,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罔顾法纪,奉天承运大皇帝有诏,杀之以正国威。” “。。。奉天承运大皇帝有诏。。。” 跟在几名锦衣卫身后数十步开外的,是一辆辆囚车。 在囚车的周围,则是顺天府巡检司派来的徭役,负责守护,别让人给打死了。 “杀的好1 “剥了他们的皮1 此刻,京城的百姓正围在道路两侧,时不时丢点儿东西到囚车上,打的囚车咚咚乱响。 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想多了。 喂猪都比拿来砸这些该死的人强埃 “啧啧,真够狠的埃” 云来茶楼的二楼,几个身着锦衣的商人,正端着茶碗看下面的囚车。 “这是今天的第几批了?”      看向身后之人,范进财眨巴着小眼睛问道。 “第三批。” 闻言,他的儿子范永斗掰着指头道。 “第一批砍头的是意图抬高柴薪价格的,第二批是意图抬高茶叶价格的。” “这第三批,是意图抬高粮价的。” “这都五十多个人了。” “范掌柜。” 就在范永斗数着被杀之人都是干什么的时候,杨怀忠匆匆从留下上来。 “范掌柜,你昨天是没来啊,这些人是太惨了。” “有多惨?” 闻言,范掌柜嘴角轻动,露出一抹嘲讽。 “这些商人啊,被锦衣卫轮番压着,在全城游街宣告,待游遍全城后,就会被悉数押至西市斩首示众,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才两天时间,菜市口的那边挂着的脑袋就有三十多颗了。” “可惜埃” 看着下面被押着游街的同行,范进雄的眼眸中闪烁过一丝精光。 “杨掌柜,你再去那个兴旺银号存上二十万两银子,再和那个刘正阳打听打听,看看这些人的铺子都是怎么处理的。” 转过身来,范进雄给杨怀忠递上一被茶水。 “谢范大掌柜,哕~” 杨怀忠刚要伸手接过茶碗,但看到里面茶水的颜色后,一口没憋住,就吐了出来。 茶水是红色的。 就在此时,菜市场上,正有四五个商贾身着囚衣,背上背着木牌,已经在待斩了。 这些人都是已经游街结束的,在高台上待斩了。 这次,监斩官是顺天知府董应举。 此刻他正面色生冷的坐在桌案之后。 眼看时间已到,董应举从桌上拿出一枚红筹,丢下了桌子。 “午时将至,开铡1 “是1 随着董应举的令筹下来,四个早已等候的行刑官连忙拉起了身前的铡刀的刀刃。 在阳光的照耀下,铡刀头上,特意铸出的狗头双目中,正闪烁着点点金光。 随着四声扑通响起,四个待斩犯人就已被将脑袋按在了铡刀之下。 “爹,咱们还是走吧。” 此刻,在高台之下,一个正搀扶着一老者的青年变的双股颤颤,对身侧的老爹道。 “这大户家铡草的家伙什用来杀人,太吓人了。” “你给我闭嘴1 那老者闻言,伸手拍了把儿子的脑袋,然后指着高台上的铡刀道。 “那是皇爷爷赐下来,专杀奸商的神刀,你居然拿他和狗大户家的铡刀相比。” “这就是包青天的铡刀埃” 就在这父子俩说话的当口,坐在上方的董应举一拍手中的惊堂木。 “时间已到,铡1 随着董应举的一声厉喝,四个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当即一把将铡刀拉了下来。 伴随着先后响起的四声咔嚓声,四颗头颅就从高台上跌落了下去。 “呀1 一颗头颅落下后,咕噜咕噜就滚到了一个围观的青年身侧,那人虽被吓到,但紧接着就伸出脚将其给踢了出去。 “踢他1 “踢他1 随着人群中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那颗奸商的脑袋顿时就被让球踢了起来。 待到被顺天府的衙役给帮忙找回来的时候,那脑袋早就被人踢成了空壳。(本章完) 第260章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现在京中砍头都是这么用铡刀铡的?” 人群之中,一个进京参加今秋恩科的士子,伸手抹了抹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两股颤颤,想跑,却挪不动脚步。 第一次用铡刀杀人,顺天府经验不足,或者干脆就是故意的。 一丈高的高台之侧,尸体落于是铡刀之侧,脖颈处正喷涌着鲜血,喷的下面观刑的百姓满身都是。 不体面,太不体面了。 “兄、兄台,国朝法纪,对于死刑犯不是要等到秋后再行处决吗?为何是在这六月初就斩?” 这士子被鲜血溅了一脸,手臂颤抖着拉住了他身侧之人的袖子。 “刚进京?” 今日休沐的卢象升闻言,转头看向这中年书声。 “准备参加今秋的恩科?” “在下汪乔年,的确是参加恩科的。” “哦。” 闻言,卢象升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卢象升,武略院军生。” 礼毕之后,卢象升看着台上的待斩之人道。 “前些天京城物价上涨的事儿知道吧?都是这些人弄出来的。” 说着,卢象升摇了摇头。 “陛下从内帑出粮出物,让人将物价平了下去,还顺带着让锦衣卫将这些哄抬物价的人都给抓住了。” “兄台有福啊,这已经是杀的第三批了,兄台再晚来几日,就看不到这杀奸商的好戏了。” “有。。。有福?” 听到卢象升的话,汪乔年的脑门上不由的浮出了几个问号。 就在菜市口杀人的时候。 西苑的一间偏殿的中间,一张八仙桌,四把太师椅,仿佛是打麻将一般放置。 此刻,宫里的四位大珰正坐在桌前喝茶。 在场四个人,年龄最大的是魏忠贤,今年五十二岁,其他三人中,刘时敏三十六,王末三十七,杨成秀四十五。 “全都消停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刘时敏转头看向右手边的魏忠贤。 “消停了。” 闻言,魏忠贤头都没抬的回答道。 一片一片的将杯子里的茶叶都挑出来,魏忠贤看向管宫内物资供应,内务府的掌印王末。 “王大珰啊,你就不能选好点儿的茶叶吗?这碎茶渣子你是怎么拿的出手的?” “皇爷以身作则,让宫里能省则省,你不想喝找皇爷说去。” 听到这话,王末斜着眼瞟了眼对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也不能这么省埃” 闻言,魏忠贤皱了皱眉毛。 还不待魏忠贤说什么,就听杨成秀出言问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茶叶?这个是黑茶吧?” “旧库里翻出来的,万历四十年,神庙的贡茶。” “噗~” 听到这话,桌上其他三个大珰同时一口水喷了出来。 “咳咳,这还能喝吗?” 放下手中的茶杯,三人同时眼含怒气的看向王末。 这御茶再是好,放个九年也没法喝了吧。 “我听说安化的黑茶,越陈越好。” 看到三人的眼神,王末不由奇怪的道。 “这次用内库之物平息物价时,无意间翻出来的这陈年茶叶,皇爷又不能让喝,我就琢磨着拿来请三位品鉴。”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以后别请我们喝这陈年老茶了,放在市面上卖了吧。” 脸色有些发苦,刘时敏看向王末道。 “皇爷不能多喝茶水,这陈年旧茶就更不能喝了,现在皇爷给我们这些人加了月钱,要喝就自己买吧。” “杂家不懂茶叶,刘大珰教训的是。” 放下手中的茶杯,王末一脸的无辜。 “咳。” 就在这时,魏忠贤转头向王末问道。 “那些个奸商已经在菜市场被砍头了,接下来皇爷的一些谋画,王大珰可要多担待一些埃” “这是一定的。” 闻言,王末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魏忠贤,而后道。      “魏大珰是有人要推荐?” “咳咳。” 被人一眼看穿,魏忠贤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有个本家侄子叫魏良卿,人也算本分老实,就想托王大珰在宫外给谋个差事。” 说着,魏忠贤看了一眼在场三人。 “前番,皇爷让我收购石景山、西山矿场,结果他让人给打了,等到那边组成护矿队后我让他去带人,结果他也没那个本事,下面的人都不服他。” “我看那小子跟这个账房学了些算账之法,就想请王大珰照顾一二。” “这简单。” 闻言,王末点了点头。 “此番抄没那些奸商家产,内务府多了不少的铺子,就让你侄子去看一个铺子吧。” “谢王大珰好意。” 闻言,魏忠贤当即就乐了。 “只要忠于皇爷,知道什么事儿该干,什么事儿不该干,这些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刘时敏也跟着出了声。 “照顾照顾自己人,只要不贪墨,不为非作歹,皇爷不会说什么的。” “对对。” 刘时敏的话一出,在场的太监纷纷附和了一声。 “公公,冯祝来了。” 突然,大殿内进来一个小太监,在王末的耳边道。 “让他进来。” “小的见过各位大珰。” 一进入大殿,冯祝就对众人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可是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四个人都在看着对方,还是王末先出声。 “唉。” 闻言,冯祝从地上爬起,对王末道。 “刘正阳传来的消息,那个杨怀忠又找到他哪儿了。” “姓杨的想做什么?” 闻言,魏忠贤不由的转过头问道。 “他想打听,这次宫里抄没的那些奸商的家产,要如何处理。” “哼,当然是宫里接着经营了。” 冯祝的话一出,杨成秀不由的嗤笑一声。 “咋个,他还想像以前那些奸人骗先帝那样,划拉到他家去埃” “到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杨成秀口中的奸贼一句话,冯祝身子不由的一颤,而后道。 “他是想要接手一些,替宫里经营。” “那就要让我们看看他的本事了。” 示意身侧的太监给冯祝倒上一杯茶水,王末笑着道。 “想要给宫里办事儿的人不少,我们不需要废物。” “他说,他们能弄来战马。” 闻言,在场的四个人同时静了下来。 “能弄到多少?” 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魏忠贤第一个出声问道。 他们东厂需要马,好马。 “那个杨怀忠说,能送我们种马二十匹,母马两百匹。” 见到魏忠贤感兴趣,冯祝当即道。 “而且,他话里话外也在说,如果我们能替他们打通商路,就能弄来更多。” “答应他。” 砰的一声,刘时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对于那个杨怀忠和他背后的人,皇爷已经有了安排,魏大珰知道吧?” “知道。” 闻言,魏忠贤点了点头。 锦衣卫要往里面插人,他们东厂当然跟着就知道了。 “那就,按照皇爷的规划,派人去和他们合作一番?” “可。”(本章完) 第261章 左光斗挨训 刀子没切到自己的身上,人永远就不知道痛。 但刀子一旦举到某些人的头上时,他们就会开始大喊大叫。 当皇帝让人将赵于逵的弹劾奏本送到六部九寺之后,朝堂顿时就乱作了一团。 和李三才、王纪、王佐有利益关系的,立马就上书替三人辩解。 和这三人有仇,或者说和东林有仇的人,则是立马上书弹劾,各种罪名都往三个人的头上冠。 此外,还有真正忧国忧民的,则是上书表示漕运不能轻动。 治国如烹小鲜。 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意思是治理国家就像烹调美味的小菜一样。 引伸意就是,治理国家要像做菜一样小心翼翼,不能随意翻动或扰民,否则就可能会破坏国家的稳定和秩序。 这句话,放在如今的大明,同样适用。 内阁之中,坐在班房里,看着眼前的这堆奏本,韩爌只感觉自己满脑子的官司。 五天了,都已经六月初了。 赵于逵的弹劾奏本送到六部九寺部议,各部门的官吏们已经送了一两百奏本进通政司了。 但无论他们内阁怎么票拟,皇帝那边都是一个留中不发的结果。 “皇帝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这到底是想查还是不想查?” 满脑袋的虚汗,韩爌此时给人一种身子虚的感觉。 “韩辅这是怎么了?满头的汗水?” 放下手中的毛笔,毕自严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韩爌。 “天气有些热,无事。” 心中有鬼,此时突然被毕自严提问,韩爌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回答道。 “哦,近些天是有些热了。” 闻言,毕自严了然的点了点头。 “陛下让人将宫内的储冰送了些来,我让人给韩辅拿来些。” “谢毕阁老关心。” 闻言,韩爌连忙拱手行了一礼。 “啧。” 深深的看了一眼韩爌,毕自严接着低头处理起了公文,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陛下好手段埃” 虽然皇帝已经与毕自严、袁世振、徐光启三人达成了动漕运的共识。 但却不会现在就动。 故此,宫外的奏本进了内阁后,他都送去让韩爌去票拟了,自己根本没沾手。 这是在敲打某些人。 “臣工部侍郎左光斗恭请圣安。” 手中拿着本奏本,左光斗忐忑的进了皇帝的御书房。 “平身吧。” 放下手中的笔,朱由校伸出脖子看向堂中站着的人。 左光斗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瘦,精瘦精瘦的。 “这《三因十四议》和《足饷无过屯田,屯田无过水利疏》,都是你的想法?” 从桌子上拿起两本奏疏,在左光斗的眼前晃了晃,朱由校问道。 “回陛下,都是臣这些天在屯田时候的所见所思。” 见到皇帝手中的两本奏章,左光斗的双眼一亮,当即就道。 “三因,一为天时,二为地利,三位人情。” “十四议,一议浚通河流,二议挖渠,三议引水,四议修坝,五议建闸,六议设坡,七议地势,八议筑塘,九议招徕百姓,十议选人,十一议选将,十二议兵屯,十三议种田赋额,十四议富民拜爵。” 左光斗当即就说出了自己在屯田上的见解。 “。。。” 随着左光斗说出了自己的十四议,大殿中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朱由校才看向左光斗道。 “第十四条,你再给朕说一遍。”      “回陛下,第十四条为。。。” 内心又从头背了一遍,左光斗才抬起头道。 “十四议,富民拜爵。” “什么叫富民拜爵啊?” 手撑着腮帮子,朱由校看着左光斗问道。 “给家中地多的富民赏赐官职爵位吗?” “回陛下,确实如此。” 看到皇帝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左光斗当即道。 “臣以为此制可以鼓励百姓屯田。” “你特娘是在鼓励土地兼并!是在卖官鬻爵1 砰! 左光斗的话刚落下,朱由校手中的镇山河就响了。 随着这声重响,御书房中的太监纷纷跪了下去。 而左光斗,还跟个棒槌一样,立在堂中。 “若不是看在你有屯田之能,朕这就让人将你杖毙了1 “陛下,臣,臣何错之有?” 听到皇帝的话,左光斗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犯错了,梗着脖子道。 “何错之有?” 见到这厮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朱由校噌的一声就从椅子上站起,顺手从椅子背后抽出长剑,朱由校一步步走向左光斗。 “若是田多者,朝廷给与官职爵位,那些有田之人,还扯开了去民间购田?你敢说你这不是在鼓励土地兼并?” 将手中的剑架在左光斗的脖子上,朱由校咬牙切齿的看着左光斗。 “朕传诏废了《优免新例》,若是田地缴税多者,朝廷就给与官职爵位,你敢说不是卖官鬻爵?” “臣。。。臣并未想到如此。” 这下,左光斗再没话可以说了,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本《非翰林不为首辅疏》,也是你写的?” “回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左光斗想了下,自己前些天的确上了这么一道奏章,还将例举了大明的往任辅臣的出身。 “臣确是上了这么一道。” “我大明内阁辅臣皆出自翰林,此乃我大明祖制,毕自严非翰林出身,不通文采,臣以为毕自严不可为首辅。” “当啷”一声,朱由校将手中的剑丢回了龙书案后面,伸手点了点左光斗的乌纱帽。 “若世庙在世,左光斗,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说着,朱由校重新转回龙书案后,在椅子上坐下。 在桌子上一顿翻翻找找,将那本左光斗弹劾毕自严的奏本翻出来,丢到了左光斗的眼前。 “不会言事,就不要言,老老实实屯你的田去。” “陛下,臣。。。” 抬起头,左光斗不解的看着皇帝。 “臣做错了什么?” “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朋。” 看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左光斗,朱由校伸手指了指他。 “你左光斗是个君子,但和你在一起的有些人,却是小人。” “交友,要慎。” “回去好好做你的君子,老老实实屯田去。” “今后朝堂上的事情,和你职责无关的,都不要上书了。” “陛下,臣。。。” 听着皇帝的话,左光斗还是感觉云里雾里,想不明白这都啥意思。 “叉出去。”(本章完) 第262章 漕运到底查不查 “陛下,臣错在哪儿了?臣错在哪儿了?” 被几个锦衣卫架起,左光斗大呼小叫的被从西苑丢了出来。 “这厮不适合当官儿,适合当包工头。” 虚着眼睛,听着左光斗渐渐远去的声音,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涟是不是个棒棰他不知道,但左光斗绝对是个棒槌。 这厮官儿当的让人觉得可笑。 让他去提督学政监考,给自己的学生史可法点了个第一。 让他去举荐人当官儿,他引起了东林党的第一次分裂。 他的同乡阮大铖,是高攀龙的弟子。 方从哲归乡前,往内阁里塞了不少的人。 天启三年,东林“倒方”“倒沈”成功后,内阁中沈、史继偕、朱国祚等人去职,众正盈朝。 此时,吏科都给事中出缺,左光斗就写信通知阮大铖到京城进补。 然后,东林自己内讧,赵南星以:以察典近,大铖不可用,将吏科给事中的位置给了高攀龙的另外一个学生魏大中。 等到阮大铖到了京城,发现官位没了,赵南星等人给了他一个六科老末,工科给事中的位置。 本来按照资历,在扳倒史继偕过程中,阮大钺立了下大功,吏科给事中就是他的。 这老大变成了老末,阮大钺当然不服。 一怒之下,阮大钺投了魏忠贤,加入了阉党。 但此时的魏忠贤势力还没到后来权倾朝野的程度,虽然将吏科给事中的位置给了他,但他自己不争气。 不到一个月,在东林的庞大压力下,阮大钺就弃官逃回了老家。 左光斗这人,看不清形势,用人唯亲。 除了屯田修渠外,再啥别的本事都没有。 当官都不会当! 待到外面的声音安静下来,朱由校从桌子上拿起个玉如意,玩弄了起来。 左光斗,还有辽东的那个袁应泰,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占着很大的比重。 毕竟,要整漕运,先得整河道埃 玩弄了一会儿玉如意后,朱由校突然看向刘时敏。 “前几天,朕让人找个有本事的人,打算搞个弄漕运的商行,人找到没?” “回皇爷,干漕运的商人没找到,王大珰就找了个做打行生意的。” “打行?什么叫打行?” 闻言,朱由校有些不解,睁大了眼睛看向刘时敏。 “替富家子弟打人的?” “不是不是。” 知道皇帝讨厌为富不仁,刘时敏连忙摇头道。 “就是给人押运物资的商行。” 说着,刘时敏就给皇帝解释了起来。 打行,最早出现于大明正德年间,常称呼为标行、打行,是一种集运输、打手和保安的民间团体。 “这不就镖局吗?” 听着这熟悉的业务,朱由校思索了起来。 好一会儿,朱由校才从桌子上找出一份条陈递给刘时敏。 “让王末去见他,给朕把商行组起来,就叫龙通商行。” “奴婢遵旨。” 看着刘时敏离去的额背影,朱由校忍不住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 “大戏,开常” 伴随着朱由校的低声自语。 京城之下,渐渐形成一股暗流。 大明皇帝的权力有多大。 一个留中不发,就能让不少人整夜难以安眠。 在漕运上,皇帝点了火后,就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而朝堂上,在看到皇帝的态度后,各个衙门之间,吵的更加厉害了。 厉害到毕自严都已经开始有些压制不住了。 为此,毕自严只能将各部主官、佐贰官叫到内阁之中,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 看到人都到齐了,坐在毕自严下首第二把交椅上,袁世振开口道。 “毕阁老,自从陛下将赵于逵弹劾李三才、王纪、王佐三人的奏章转抄六部九寺后,各衙门都有非议,还望阁老出个主意。” “都有哪些非议啊?” 放下手中的茶杯,毕自严看向袁世振问道。      “多是些说王李三人贪污受贿,公器私用的事儿。” 闻言,袁世振当即开口道。 “一派胡言。” 袁世振的话还没说完,工部尚书徐光启手中的杯子就砸在了桌上。 “本官查工部账目,可没发现漕运、河道两衙门送上来的账目存在什么问题。” “送上来的没有什么问题,不代表下面的没有。” 听到徐光启的话,袁世振眼眸一闪,转头看向兵部尚书黄克瓒。 “黄尚书,漕运总督下辖的漕军,兵部有没有派人去核实过?” “这个,暂时还没有。” 见袁世振问自己,正喝茶的黄克瓒就是一愣。 他今天来,就是走个过常 “兵部派人下去查一下吧,听说有的漕军给民间的商人运送货物,赚钱忙的都顾不上漕粮运输了。” “从哪儿听说的?可有证据?漕运事关重大,若无实证,不可擅动。” 听到袁世振说出了具体的事,韩爌当即睁开眼睛。 “那不如派人去查一查?” 听到韩爌出声,吏部尚书周应秋适时的出声道。 “前几天,京城物价浮动,陛下动了内帑才将物价给压了下去。” “既然现在赵于逵弹劾他们漕运、河道衙门的现任、前任主官,那就让刑部和都察院派人去凤阳查查,如何?” 漕运这件事上,周应秋属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若是没有问题,正好借此澄清京中纷扰。” “若是真有问题,就上奏御前,请陛下定夺。” “不可。” 闻言,韩爌当即出口阻止到。 “常言道,众口铄金,朝廷若是派人去查了,就会让某些人觉得,漕运、河道衙门一定有问题,到时候就算查清楚了,也于事无补。” “此言有理。” 韩爌的话音落下,徐光启跟着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六月,待到八月,漕粮就会开始北运,若是此时派了人南下,恐会致使人心浮动。” “如今的漕粮,不但供给京师,还要供给辽东,若是供给不利,恐会出大乱子埃” “徐尚书这是谋国之言埃” 见到徐光启开口支持自己,韩爌顿时就有了支撑,当即道。 “况且,河道总督与漕运总督,都是正二品的官职,要查,也要有陛下的旨意,刑部不能擅权。” 这话,就是直指挑事儿的周应秋了。 “韩辅此言有理。” 又将茶杯拿起对韩爌示意了一下,徐光启接着到。 “我是松江人,幼时曾去运河上看过,河道上可谓是舳舻千里,千帆竞法。” “我仔细的看了赵于逵的弹劾奏章,多是说他让朝廷的漕军替自家运输货物。不管有没有这件事,都说明大明南北物资转运,只靠朝廷的漕运是不够了。” “我就想,是不是可以由民间商户组建商行,负责漕运,而朝廷只是出钱雇佣他们。” “这。。。” 徐光启的话说出来,堂中的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手指动了一下,徐光启用杯盖撇着茶叶,看向了韩爌。 “毕竟,如今漕运不济已是事实,不管查与不查,都要先解决漕粮难以北运的事儿。” “。。。” 听到徐光启的话,韩爌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工部尚书徐光启提出的政治交易了。 我可以出言支持不查王李三人,但你要支持我放开漕运限制。 “此政或可。” 沉思了半响后,韩爌缓缓的点了点头。 “可。” “可。” 随着韩爌表态,在场众人纷纷出声,包括一开始就跳着脚要查王李三人的袁世振,都道了一声可。 日后,每当韩爌回想起这场会议时,都会气的睡不着觉。 套路,都特么是套路。(本章完) 第263章 船只大摸底 漕运这个东西,虽然说起来只有两个字,但里里外外,却联系着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 从内阁到六部,再到通政司、都察院,乃至于东厂、锦衣卫,以及宫内曾经的二十四衙门。 诸多朝廷衙门里,鲜少没被牵扯其中的,有的只是深浅问题而已。 漕运变革这件事,虽然看起来是经内阁部议,上奏皇帝后,得到了御批。 但实质上,作为工部尚书的徐光启,只是一个演员。 真正的导演,还是皇帝。 手中拿着份剧本,徐光启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对在漕运上动的第一个地方在通州。 从借南海子的城建营借了两千兵丁塞到通州,让工部的主事把通惠河码头给接管了。 通惠河,元称金水河,明称御河,由郭守敬,郭神仙主持开凿。 从昌平昆明湖启,穿积水潭,过崇文门向东,在朝阳区杨闸村拐向东南,到通州张家湾村后入潞河。 这是一条联接京城和通州粮仓的主通道。 兵到了地方后,徐光启就让人在通州码头上将所有过往船只给扣了。 按照皇帝剧本里的话说,这就是要先弄清楚运河道上总共漂着多少的船。 民间的小帆板不算,专门算百料以上的大船。 一料就是一石,一百二十斤,百料就是载重量在一万两千斤以上的船。 工部衙门里,徐光启手中端着个茶杯,眼神诡异的看着下面坐着的众多官员。 工部四司,营缮、虞衡、都水、屯田。 此刻,一应大小官员,各司的郎中、员外郎、主事,乃至于差役都在。 “大人,真的要这样做?” 看着坐在上首的徐光启,都水清吏司的郎中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睛四周的人,第一个出声问道。 “通惠河上的船只,不能说十个有九个,起码一半都是私造,若真的全都登记,那就是我们工部的罪证埃” “对对,姚大人说的是埃” 姚建宇的话音一落,当即就有另外一人开口。 “若是登记出来的数目和各地卫所报上来的不一样,我可都是要担责的。” 随着两人的开口,后面就是一群人附和。 漕运是一块肥肉,整个工部少有没被卷进去的。 “怕什么。” 闻言,徐光启放下手中的茶杯。 “诸位都是年后调来工部的,之前的账目与诸位有何关系?” 说着,徐光启看向众人道。 “都水清吏司,核查工部所有和漕运、河道衙门有关的账簿、来往公文、书信,旦有瑕疵,即刻行文他们,重新盘算。” “是1 都水清吏司郎中当即大声应道。 “营缮清吏司的人,去通惠河的码头上,检查所有的过往船只,登记造册,颁发堪合,若有不从,即行扣押船只1 “是1 营缮司郎中于伟成上前答应道。 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光启站起来道。 “诸位,本官蒙陛下信重,盘整漕运之事。出现任何问题,都要即刻禀报,不得擅自做主,此事重大,我希望诸位同僚能够同心同德,切勿惹出事端1 “是1 半年多来,徐光启对工部的控制还算可以,没人公开跳出来和他唱反调。      随即,工部整体出动,搁置其他一切任务,将漕运这件事当做了头等大事,忙碌与认真前所未见。 工部的动作很大,再加上最近漕运在京中的各种传闻。 一时之间,徐光启扣大船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而受到影响最大的,自然就是在运河上拥有船只的各个大户了。 京东,一个颇为气派的茶馆内。 一张茶桌上,一群穿着奢华的人正围在桌子的边上。 “你们听说了吗?工部要对所有的运船进行登记1 “那徐光启是奉了圣旨,要对漕运进行整顿,允许民间商户参与漕运,可他扣我们的船是几个意思?” “现在京城的各个码头、水马驿站,处处都是工部衙门的人,只要船只没有堪合,就马上扣物扣人,船只一律不得出码头1 “我家的船也被扣了,找了不少的人说清也没用,一定要等时间进行登记。” 一群民间靠着运河吃饭的小商户,对于工部的动作,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 而与此同时,韩爌的府邸上。 赵南星与韩爌两人坐在桌案前,愁眉不展。 “韩公,这徐光启到底打算干什么?他不说要允许民间商户参与漕运,朝廷给钱嘛?他现在将所有的船只都扣下是做什么。” 看着眼前的韩爌,赵南星不解的问到。 “今岁漕运就要开始,再要由着他这么下去,南粮难以北运,京城、辽东、九边都要出乱子的。” 闻言,韩爌默默摇了摇头。 “不知道。” 每当他想起那天的内阁会议,就有一种违和感在他的头顶旋转。 “工部给出的说法是,要各家到工部登记船只数量、运载量,以方便工部统筹今年由那几家去运漕粮。” 手指微动,韩爌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并且今后运河之上,百料以上的船只都要登记才能航行。” “但我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先别管什么猫腻不猫腻的了。” 看到韩爌还是不说话,赵南星给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听说,吴良嗣已经联络了很多人,要上书陛下,令户工两部清查过往漕运的一切钱粮往来。” “他该死1 听到赵南星的话,韩爌眼珠子瞬间瞪大。 东林是晋商加上东南的一些个士卒组成。 他们控制漕运二十多年,靠着这个捞了二十多年。 而其他的浙党、苏党、徽党、浙等党,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将这块蛋糕抢过去。 这要是让翻开了查,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你说的对,先别管那些猫腻不猫腻的了。” 思索了好一阵后,韩爌方才出言道。 “告诉那些人,趁着这个机会,尽快去登记,将那些个船只都登记到各家船行下面。” “再传信给下面的州府,让他们把各船厂造船的账目尽快抹平。” 说着,韩爌看向赵南星若有所指的道。 “到时候就算他们想要查,也查不到什么。”(本章完) 第264章 休克疗法 大明的运河上,到底漂着多少漕船。 这个问题,没人知道。 每时每刻,都有漕船损失。 常见的损失有自然、意外、人为三种。 自然就是运粮途中,断个纤绳什么的,船就翻了,或者自然触礁。 意外就是大风大浪,总会翻船。 如隆庆四年,黄河决于小喝河口,漕舟漂损八百余艘。 而人为嘛。 土匪抢劫、漕军偷船,乃至于偷船板去卖。 反正朝廷每年都要拨给银钱,让下方各州府的造船厂新造船只。 后世,有种经济学戏法,叫做休克疗法。 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国有资产被大量贱卖,寡头资本家开始一轮狂欢。 现在,大明的京师正发生着这一幕。 很多往年都已经“损失”漕船,趁着这个机会纷纷在工部进行登记,成为私产。 西苑,校场之上。 刚刚结束了一场球赛,朱由校此刻是一身的汗水。 运动之后的舒爽,令人回味。 来到场边,在小马扎上坐下,接过徐婉儿递来的茶碗喝了几口后,朱由校才看向已经在场边等候很久的两人。 “你就是那个做打行的人?朕让你组织船行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草民恭请圣安。” 一听到皇帝问自己,张开阳连忙先行了个大礼,而后说道。 “回陛下,趁着京中工部扣押、登记船只的风潮,现在龙通商行已经已经趁势收购了二十几艘草船,只要工部那边给了堪合,随时都能起运。” “而且,草民近些日子也已经在与一些家中有船的商行接触,打算与他们达成一些合作。” “二十多艘,不够用埃” 闻言,朱由校的眼珠子翻动了几下,方才开口。 “多联系一些人,不要吃独食。” “趁着工部现在正在登记船只,还没正式发公文,允许民间商户参与漕运,你要乘这个机会,将船行做大,赚钱重要,做大更重要,明白吗?” “是,草民明白1 看着眼前的两人,朱由校掰着手指头。 “分段运输,按量收钱,朕给了你们条陈,你们仔细的琢磨一二,能用到的就用,用不到的也不用勉强。” “草民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办成此事。” 听到皇帝的话,闻言,张开阳连忙保证道。 “嗯,你先去内务府领个六品的官戴吧。” 看着眼前的这个商人,朱由校点了点头。 “等到你什么时候将船行做大了,朕再给你升。” “草民谢陛下天恩。” 闻言,张开阳连忙跪在地上谢恩道。 看着张开阳离去的背影,徐婉儿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帝。 “夫君为何对想着组建船行做漕运的生意?朝廷要运输漕粮,让漕军去运不就行了吗?” “呵呵。” 听到徐婉儿的话,朱由校从马扎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谁掌握了漕运,谁就掌握了大明南北的物价。” “对于朕来说,现在的漕运衙门已经不听话了。” “所以,朕就打算将漕运衙门,给卖了。” “卖,卖衙门?” 听到皇帝的话,他身边的人都惊惧的看向了皇帝。 这听说过卖官鬻爵的,但没听说过卖衙门的。      皇帝卖官府衙门,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桩奇事了。 堵船堵了十日时间不到,京城之中因为漕运吵翻了天。 所有关于漕运的上书奏本,皇帝悉数留中不发,更是加剧了这种混乱。 日日都有弹劾奏本送入通政司,然后转呈内阁。 看着与日俱增的要翻漕运衙门旧账的奏本,以及反对徐光启对漕运进行改革的奏本,韩爌终究是坐不住了。 作为朝廷高层,韩爌是知道徐光启打着以后雇佣民间商行运输漕运的主意的。 因为他们在漕运上有人,所以东林对这个政策是支持的。 现在看到有这么多的人反对和弹劾,韩爌当即就找上到了工部。 与徐光启对坐,韩爌正色的道。 “徐尚书,如今京中漕运之事,已然沸沸扬扬,万民惶恐,是不是早些放开漕运,让那些商户能够南下呢?” “韩辅。” 闻言,徐光启脸色为难的道。 “不是我不想放,而是还没计算完埃” “要雇佣民间商户参与漕运,我总要先知道他们一次能运多少,这样才能知道给他们多少银钱埃” “可是如今漕运停止,朝臣议论纷纷,我这个内阁辅臣的门坎,都快让人给踏平了。徐尚书还是要想办法疏通一二埃” “哦。” 闻言,徐光启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听懂了韩爌的意思,但还是装糊涂道。 “不知韩辅的疏通,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该审的审,该查的查,但漕运不能停。” “大人是说,我先放走一批人?” 眼中带笑,徐光启看向韩爌道。 “对。” 闻言,韩爌点了点头。 “民间的船只可以慢慢登记,将朝廷漕军的船只先给放回去。毕竟今年的漕运在即,真要耽误下去,圣上必然发怒埃” “嗯。” 沉默着点了点头,徐光启仿佛是在仔细思索,好一会儿后才道。 “韩辅的意思本官明白了,这就令人将漕军的船只放还部分。” “徐尚书真是忠心体国埃” 见到徐光启这么好说话,韩爌当即就高兴了。 “如此,我便先回内阁了。” “呵呵。” 站在工部衙门口,看着离去的韩爌,徐光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 现在惠通河码头上的船想要南下,就必须要有盖着他大印的堪合。 这韩爌如此焦急的想让漕军南下,目的无非就是两个。 一个是想要尽快恢复漕运,将京城中关于要查漕运的风声给压下去。 第二个,则是忙着让这些漕军把船弄回去,好漂没了埃 “徐尚书。” 就在徐光启想着这些人的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冯祝的声音从工部衙门里传出。 拿着一叠需要盖印的堪合递给徐光启,冯祝笑眯眯的到。 “劳烦徐尚书用印了。” “本职所在。” 回过神来,徐光启转身回到衙门里,就给冯祝带来的堪合盖了樱 现在,龙通商行这些船,都能在运河上漂了。(本章完) 第265章 朝鲜是块好靶子 京城,因为皇帝对漕运问题没个具体的表态。 再加上,齐楚浙党想要揭开漕运的盖子。 而东林又在想方设法的捂着盖子。 还有徐光启那边封了通惠河码头,不放船只离去。 以及东厂为了皇帝的谋画,亲自下常 这就导致了京城之中,有关漕运的谣言满天飞。 宣政司想要辟谣都不知道怎么辟,他们自己都分不清那个是是谣言。 这就形成了一个信息障碍,导致京中很多背景不怎么深厚的商户在将手中的船只售卖。 拿着从兴旺银号“借”来的银子,张正阳通过各种办法,购买到了大小近百艘船只。 有普通的民运船,有朝廷的漕船,甚至于还有漕军将船卖给了他。 一连五天,张开阳都在通州忙碌。 收购船只、招揽民夫船员,同时他还给京中的各个商户送上了一份清单,按重量、路途收费,价格透明。 而就在这纷乱之中,毕自严以袁世振改革盐政有效,国帑增加为由上书,给袁世振扶正了户部尚书之位。 至此,大明六部正堂官中,就只剩下一个刑部尚书了。 “去你娘的,弹劾的理由是越来越扯淡了。” 看着手中弹劾毕自严阻塞言路的奏本,朱由校忍不住骂了一句。 提起朱笔,朱由校在奏本上批下了一行字。 【告诉朕,你用那只狗眼看到毕自严阻塞言路了】 写完之后,朱由校将奏本丢了出去。 好不容易批完了今日的奏章,朱由校终于能走出御书房,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脑。 站在大殿门口伸了一个懒腰。 朱由校不得不感叹,毕自严这种经年老吏和韩爌这种书呆子相比,就是好用。 毕自严的票拟非常的注重实际,很少有空言,大大减轻了他的工作压力。 根据摸鱼守恒定律,当有一个人摸鱼的额时候,必然同时也有一个或者更多的人在加班。 上到毕自严,下到六部,现在都忙的脚不沾地。 但在朱由校这个皇帝的眼里,这都不算什么,工作嘛。 他现在可没欠朝臣们的俸禄。 京中忙碌之时,辽东也在忙碌。 沈阳城,校场之上。 “跑起来1 “跑两步就不行了,你还是个爷们儿吗?” 时不时的,就有几声呵斥传入熊廷弼的耳中。 手中拿着皇帝的手书,熊廷弼正在对辽东军镇的各地守军进行编练。 先有李成梁病逝,后有李如桢、李如柏兄弟俩败家,李成梁的影响力可以说已经从辽东被脱去了。 手握王命旗牌,整个辽东现在都是熊廷弼的一言堂。 “建奴和朝鲜的战况,如何了?” 放下手中的书本,熊廷弼转头看向身侧的姜弼问道。 “回部堂,根据夜不收的回报,死了很多的人。” 听到熊廷弼的问话,姜弼连忙从胸口拿出一份文书递给熊廷弼。 “朝鲜军队的战斗力,别说是和川军比了,连辽军都比不上,建奴已经攻下了四座城市。” “那些山沟沟里的野人也是够狠,抢到哪儿杀到哪儿,四座城全都让屠了。” “活该。” 闻言,熊廷弼冷笑一声,翻看了姜弼递来的文书。 “当年朝廷剿灭建奴,让他们出粮出兵,结果他们就派了些乌合之众来。” “而且我大明军队在与建奴血战之时,他们的军队居然就在边上看戏,连个力都不出。”      “现在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下常” “可是部堂。” 听到熊廷弼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朝鲜被劫掠的幸灾乐祸,姜弼有些无奈。 虽然这些说法他也赞同,但老大咱能不能别表现的这么明显,这是会让人弹劾的。 “朝鲜毕竟是我大明的藩属,我们如此作壁上观,陛下不会动怒吗?” “你还没发现埃” 闻言,熊廷弼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姜弼。 “年前,建奴两白旗劫掠朝鲜,战报同样传入了京师,陛下有下旨申饬吗?” “没有。” 闻言,姜弼摇了摇头。 “可当时建奴去的人毕竟少啊,不像现在,做出了屠城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儿埃” “都一样。” 摇了摇头,熊廷弼将公文递回给了姜弼。 “建奴再次劫掠朝鲜的公文,八百里加急送入的京师,但到现在都没个回文,已经说明问题了。” “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利用好这个朝鲜用他们国力帮我们拖延的时间,尽快完成辽东军镇的重建。” 说完,熊廷弼从椅子上站起,向着校场而去。 他熊蛮子如今在辽东就一个事要做,练兵。 而与此同时,辽阳城中。 身为辽东巡抚的孙承宗则是是正在发呆。 “这个东西,真的能亩产两千斤?” 孙承宗手中拿着一个烤红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宫里来的太监。 “两千斤夸张了,七八百斤还是可以的。” 坐在孙承宗对面的人是赵吏,他此时正在给番薯剥皮。 “这里还有一本徐光启徐尚书所作的《番薯种法》,孙巡抚可以读一读。” “若是真的,此物可活民万万埃” 此时,孙承宗还是对赵吏的说法表示怀疑。 “种不出来也不要紧,皇爷只是说趁着辽东在屯田,让种的试试。” “横竖番种也只有两百多斤,种不了多少。” 咬了一口番薯,赵吏接着说道。 “此外,我还带了本钦天监新修的历法到辽东,让辽东的百姓先试试。” “廿四节气都重订了?” 闻言,孙承宗当即有些激动的问到。 大明的历法,早就需要重修了,廿四节气也不好用了。很多的地方的饥荒根本原因,就是种地的时间不对,导致田地绝收。 “重订了,但准不准,杂家也不知道。” 对孙承宗耸了耸肩膀,赵吏道。 他和孙承宗是老熟人了,朱由校他爹朱常洛时候,就在东宫认识,所以说话也颇为随意。 “若是不准,杂家就回信,让钦天监的人重修。” “我此次到辽东来,主要的还是为了鞍山铁厂,皇爷给我批准了五万两银子,需要的工具也已经在京中买好,就等杨转运使给我运来了。” “鞍山铁厂之事,还要劳烦孙巡抚多多相助。” “此事好说。” 闻言,孙承宗点了点头。 “辽人不喜耕种,若是有个挖矿的差事让做,想来也能让这些人安稳下来。”(本章完) 第266章 半道而击之 深夜时分,手中拿着辽东的兵马名册在读,好一会儿,熊廷弼才将其放下,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耗费钱粮有些多埃” 七万六千人,这个数字可不是以前地方糊弄朝廷,糊弄皇帝给整出来的。 他手下各军实打实的有这么多人。 当然,兵员质量肯定是有好有坏。 一直到月过中天,熊廷弼才放下手中的笔。 这是自己按照皇帝给的编制,对辽东军镇进行整编的方案。 又拿出一份孙承宗送来请他署名的奏章,熊廷弼有些无奈。 “诸多卫所撤编设县,终归是缺少人去治理埃” 支撑大明走到今天的一个根基,就是卫所。 沿海卫所崩坏,这才有了倭患猖獗。 九边卫所崩坏,这才有朝廷出钱养兵。 辽东卫所崩坏,这才有了建奴势大。 如今,朝廷要撤除卫所,整编军队,熊廷弼当然是支持的。 但对于卫所撤除后的管理,却不只是熊廷弼头疼,而是辽东上下一起头疼。 卫所的田地,皇帝一道诏书,谁种归谁,都分给了下面的军户。 但是军户的户口统计、卫所建筑分配、工具、房屋这些,都是一个个让人头大的事。 虽然现在辽东战事频繁,他还能用以国事为先压制住,但总会导致下面人心惶惶。 而且,现在辽东还和京城一样面临着一个问题,无人可用。 如果说京城是因为万历摆烂导致的缺人,那么辽东就是真的缺人。 缺少的不是替朝廷扛刀的壮丁,而是读书人。 建奴一造反,读书人跑的比特么的兔子还快,全都跑进了山海关,这就导致辽东可以说是现在大明识字率最低的一个地方了。 就算是孙承宗手持皇帝新政,捏着鼻子将一些个卫所里的大头兵都用吏员的身份往上提拔,但还是缺人。 “希望那个孙承宗能给我借盒子。” 将自己写好的两封奏章都誊写好,熊廷弼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由的思索道。 这种事情要上奏,还是找孙承宗借盒子,上密奏吧。 就在熊廷弼这边忙着整兵之时。 定辽右卫。 毛文龙又在窜动着杨镐出兵干特娘的一票了。 “兵马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埃” 杨镐如老僧如定一般的坐在帅案之后。 而毛文龙则是激动的在堂中说话。 “建奴的主力如今都在朝鲜,如今往老寨运送粮草的都是一些个奴才包衣。” “我辽军再是不堪大用,也不可能说是打不过这些个没见过血的雏儿。” 说着,毛文龙将一份夜不收的军报放在杨镐的桌上。 “兵马使,你看看,这是夜不收的军报,建奴破了朝鲜的义州、铁山两城,收获颇多。” “根据夜不收的探查,光是粮草就有超三十万石。” “若是让建奴安稳的将这些物资运回老寨,朝廷将来剿灭建奴就需要调遣更多的军兵,消耗更多的粮草。” “到了那时,您要如何面对陛下埃” 毛文龙这人,在历史上能先和李成梁勾搭,再和王化贞勾搭,接着又获得袁可立的支持,嘴皮子能力自然是不需要多说的。 “再说了,您已经六十有六,就不想为儿孙攒下个家底?” 说着,毛文龙向前倾身,小声的对杨镐到。      “此番建奴劫掠朝鲜,必定是弄到了很多的金银财货,只要我们打赢了,这不都是您的吗?” “本官不好财物。” 听到毛文龙的话,杨镐的眼皮子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但随即就摆了摆手。 “本官只是担心,若是我们将建奴劫掠而来的东西都付之一炬,建奴转而进攻定辽右卫,又该如何?” 看到杨镐这个样子,毛文龙当即就知道这老家伙是动心了。 “兵马使放心。” 指了指桌上的舆图,毛文龙给杨镐吃起了定心丸。 “定辽右卫山峦崎岖,道路不平,建奴有多少人来都是没用的。” 说着,毛文龙自豪的指了指自己、 “我可不是李如柏、李如松那两个连路都不认识的蠢货,这定辽右卫上下,那里有小道,那里好守,那里能过人,我都无所不知。” “。。。” 听着毛文龙的话,杨镐还是有些犹豫。 “我书信一封,请熊经略定夺吧。”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沉思之后,杨镐还是没敢让毛文龙带兵出击,而是将这个皮球踢到了熊廷弼那里。 “。。。” 看着杨镐提起笔写请战公文,毛文龙顿时感觉到一阵憋屈。 袭敌粮道,这么好的机会,杨镐都不敢动。 这厮是萨尔浒一战让建奴把胆子给摘走了吗? 。。。 八百里加急,请战公文次日一早就送到了熊廷弼的桌头。 “杨镐替毛文龙请战。” 看着公文中,杨镐对毛文龙出击的描述,熊廷弼一时间也陷入了纠结。 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 现在辽东是一个诡异的平衡。 铁岭收复之后,他就按住了继续进兵的动作,没有再复开原。 毕竟,辽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收复开原,也不一定能守住,还不如就那么放着。 抚顺关附近,川军和建奴正在对峙,双方都不敢轻易的挑起大战。 “据说,前段时间建奴因为粮草不足,将一些逃过边墙的老弱病残都给杀了。” 从手边拿出一份夜不收的奏报,熊廷弼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索。 “建奴如今缺粮缺的严重,若是能够半道而击之,焚烧粮草,说不定能起到奇效。”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口中喃喃自语的念出《孙子兵法·作战篇》的文章,熊廷弼有些意动。 这句话总结一下就是就粮于敌。 “打。” 好一会儿,熊廷弼双手一拍,终于下定了打的决心。 这次出兵,不是为了帮助朝鲜,而是让建奴接下来的日子不能好过。 用皇帝的话说就是,饿死他们。 不过,在同建奴动手之前,他要提前对辽东的防御部署进行一下调整,防止建奴狗急跳墙,从内地打了进来。 那样的话,大明十万多人屯了两个月的田,就白费了。(本章完) 第267章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 大明在辽东,如今有着三个大营。 白塔铺一万五、虎皮驿一万五、奉集堡两万。合计五万人,上可协防沈阳,下可拱卫辽阳,东护抚顺关口。 “杀1 “杀1 奉集堡大营中,伴随着士卒振聋发聩的喊杀声,肃杀之气弥漫。 “不错,本督视察三营,就属奉集堡大营的士气最为高涨。” 高台之上,披甲挎刀的熊廷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随行的一众将校,听到熊廷弼的话,一个个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自打被调到辽东来,这位爷就狠狠的操练军兵,下面的小兵简简单单只是受累,他们这些脑袋上有帽子的,可是会掉脑袋的。 随着皇帝给了辽东更多的钱粮,还有了专门的运输衙门,这日子方才算是好过些了。 但相应的,熊廷弼对下面兵丁的要求就更高了。 看现在的军兵操练结果,可算是让这位爷满意了。 “部堂。” 走在下高台的路上,贺世贤笑着看向满面春风的熊廷弼。 贺世贤知道,熊廷弼巡视各营,肯定是有目的的。 他是熊廷弼的“爱将”,所以说话也就随便了一些。 “现在抚顺关、鸦鹘关等地,我们练兵的时候一去建奴就跑。而铁岭那边,建奴一直在袭扰,末将想要调去那边。” “不然只能眼巴巴的瞅着,这滋味真他娘的太难受了1 “是啊!这我们光是在这儿练兵,都快闲出鸟来了,真想去杀几个建奴去去火。” 另外一名总兵官朱万良也开口道。 “听说建奴现在南下去劫掠朝鲜了,不去铁岭,去凤凰城也行埃” “那你们告诉老子,拿什么去打?” 眼珠子一转,熊廷弼看向两人吹胡子瞪眼的问道。 “前番大战,我们歼灭了建奴两白旗,重挫了建奴的士气,但你们也别忘了,这些日子我们吃掉了多少的军粮。” “这几年,辽东上下都特娘的在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如果我们现在出兵,建奴掉过头来又和我们对峙,我们还屯不屯田了。” “这个嘛。。。” 被熊廷弼这么一训,朱万良讪笑了起来。 而在场的将校,则纷纷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将校,熊廷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大营里,恐怕不少的人都和建奴有勾结。 希望他今天话能很快的传到努尔哈赤的耳朵里去。 放假消息,谁不会似的。 努尔哈赤起兵那时候,麾下暗桩密探把辽东军镇上下哄骗的是团团转。 既然这些建奴叫他熊蛮子,那他就教教这些人,蛮熊也是会用计的。 看着天变的云彩,熊廷弼思索着。 这个时候,毛文龙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 不管毛文龙袭击建奴成功不成功,他都要对辽东的防御部署做一个调整。 灶突山的一个山坳里。 在湛蓝色的天空下,两个人正在监督着两黄旗的包衣们砍树。 “消息传出去没?” 看着身侧的人,刘爱塔皱着眉问道。 “传出去了。” 闻言,李延庚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让心腹秘密的赶赴苇子谷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已经到了大明的地界了。” “这老奴也是够阴险的。”      眯着头看了眼身上的太阳,刘爱塔磨着牙道。 “说是去劫掠朝鲜,却暗中将两黄旗的精锐都放在老寨。” “这老东西明显是打着想要将辽东的守军从各给关隘引出来。” 说着,刘爱塔无奈的摇了摇头。 抬起头看着正在砍树的包衣,刘爱塔突然问道。 “我听说,去朝鲜那边的人死了很多?” “你是没看到有多惨。” “很多投了建奴的汉儿,都让送去当了填旋(炮灰),攻朝鲜一个义州,就死了四五千人,尸体堆的都有城墙高了。” 说着,李延庚眼里闪烁出一抹泪花。 他爹在建奴这边,是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边将,被授为三等副将,是被努尔哈赤挂起的招牌。 还给他弄了个年龄没他大的建奴娘们做妈。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爹想着给建奴当奴才,他可不想。 这对血气方刚,还是卫所军生的李延庚就是耻辱! 而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到那么多辽东汉儿的惨死,真正能做到熟视无睹的人有几个。 “我听说,大奠堡那边的山坳都让尸体填满了?” 看到了李延庚眼神中的泪花,刘爱塔伸手拍了拍对方。 “嗯。” 抬起头,将眼泪都给憋回去,李延庚点了点头。 “建奴就是在造孽。” “那些说是去运从朝鲜劫掠来粮食的包衣,根本就是用命给那些主子办差。” “他们走的时候,只带了五天的粮食,多的一口都没有,能不能到地方全看命。” “哎。” 闻言,刘爱塔深深的叹了口气。 “早该想到的,两白旗被明军围歼后,老奴就不相信汉人了,连我这种老早就跟着他的人都受排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大明去埃” “难。” 闻言,李延庚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我代我爹联络辽东商贩的时候,捡到几张告示。” “告示上说,大明的各个关口对汉儿开放,现在辽东在屯田,只要回去参加,就给分田亩。对于我们这些投了将领,只要能立下功劳,也能回去。” “要立什么功劳?” “还能有什么,拿着建奴的人头做投名状埃” “下面的小将领,拿着固山额真的人头去就行了。越往高,要求的人头就越值钱。” “像我爹那种出了名的大叛徒,要拿四大贝勒的人头去。” 说到这里,李延庚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而且还说给十万两银子。” “我特么的才不要银子,我只想回家。” 闻言,刘爱塔忍不住一锤身侧的树。 “狗娘养的李成梁,让老子刘兴祚到努尔哈赤手下做细作。等到他儿子将来接手辽东的时候,送情报给他儿子,好立下功劳。” “结果呢?他那两个儿子都是废物,一个打仗连人都没看到,手下就跑的一干二净。” “另外一个更好,情报早给他了,结果他就看着建奴攻城拔寨,愣是不敢出兵。” “弄的老子现在有家不能回。”(本章完) 第268章 努尔哈赤的绝户计 站在灶突山的山顶,看着西北的方向,努尔哈赤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 那个地方,叫界凡。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初一,杜松率军出抚顺,沿苏子河而进。 三月初二,抵达萨尔浒之后,杜松率前军强渡苏子河,沿吉林崖攻界凡城。 得到消息的努尔哈赤两路并进,大贝勒代善与四贝勒皇太极领两旗率军援助界凡。 而努尔哈赤自己率余下六旗,全歼萨尔浒守军。 而后,八旗兵马合围,将杜松全歼在了界凡。 全歼杜松部后,他才赶掉头北上去打马林。 那场胜仗,他赢的非常侥幸。 如果杜松没有轻进,他就不敢主动出击。 如果马林进兵速度再快上一天,他也不敢主动出击。 “父汗,明狗还是没有动作。” 就在努尔哈赤回忆自己的辉煌时,他的二儿子莽古尔泰来到他的身边到。 “没有动作就没有动作吧。” 闻言,努尔哈赤叹了口气。 “那个熊蛮子,不是个冒进之人,明国的那个小皇帝,也不是万历那个舍不得钱的,他们想要活活拖死我们大金。” “父汗。” 看着努尔哈赤略显疲惫的脸,莽古尔泰犹豫了一下道。 “现在各旗都因为粮草不济,都有些人心不稳定。只让从六旗帜抽调出的五千多精锐,组成新的两白旗强渡鸭绿江,杀进朝鲜本土,未免太过危险了。” “危险又能如何,我大金输不起了。” 对于这个不长脑子的儿子,努尔哈赤也是无奈。 杀人这厮猛砍瓜切菜,战略这厮阿巴阿巴。 二月份,大明和建奴的一番大战中,两白旗的损失,对大金的损失是伤筋动骨。 建奴的地域太小了,无法和大明相比。 大明即便是丢了辽东,也只是边防压力增大,不会损伤到核心利益。 但建奴不一样,没有拿下辽沈平原,劫掠到充足的粮草,日子过不下去了。 更别说,熊廷弼乘势收复抚顺、铁岭,压缩了建奴的生存空间。 “只要黄台极能从朝鲜劫掠到足够的粮草,我们就又有资本和明朝对峙了。” 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努尔哈赤道。 “而且,只要他手下的那些新兵都见过血,哪怕他不能让朝鲜对我大金称臣纳贡,我大金今后的日子都好过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些个汉儿还能不能为我大金所用。” 说着,努尔哈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 努尔哈赤和汉人的仇,那可不是一般的深。 当年女真的首领是建州右卫都指挥王杲(女真人),他爹塔克世只是王杲的一个部将,或者说手下的一个部落首领。 隆庆年间,戚继光北上任蓟辽总督,压制九边军镇,辽东的李成梁不敢再玩养寇自重的把戏,率军剿灭建奴,塔克世见势不妙,率人投了明军,当了大明的狗。 万历十年,戚继光被调往广东,蓟辽军镇对九边有些压制不住,李成梁又开始玩那套养寇自重。 万历十一年,塔克世引导李成梁军攻古勒山城时,顺带着就让明军给弄死了。 虽然明人杀了自己的老爹和爷爷,但此时李成梁势力正大,努尔哈赤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直等到李成梁老死,努尔哈赤才敢正眼窥伺大明。      给李成梁当了一辈子的狗,努尔哈赤对明人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刻。 哪怕是李永芳这种最早投靠他,还娶了自己的孙女的汉人,从心底上,努尔哈赤也不曾真正的信任。 “孩儿以为,李永芳这些人能信,但他们手下的那些汉儿不能信。” 还不待莽古尔泰说话,就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却是努尔哈赤的小儿子,今年九岁的多尔衮。 “你说说。” 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爱,努尔哈赤看着多尔衮道。 建奴的习俗,宠幺儿。 “前年,明狗重兵进犯我大金,想要一战覆灭我大金基业,但父汗勇武,将明狗打的溃不成军。” “李永芳那些降将,大多都是献城投降,明人如果这都不杀他们,以后打仗肯定是见到我大金的军队就投降。” 多尔衮的声音虽还稚嫩,但思路却是清晰。 “所以,明人肯定是要杀他们的,所以李永芳等人不敢背叛。” “但是下面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都是在明人那边活不下去了,才跑到我们建奴的地界上。” “孩儿听说,现在辽东那边有那个明人皇帝的命令,只要回去屯田,就给田亩,有人就想要回去。” “所以那些汉儿不能信。” “说的好埃” 看着多尔衮,努尔哈赤高兴的手在石头上拍了拍。 历史上,努尔哈赤选定的继承人是谁,这是个到了后世都说不清楚的问题。 说两黄旗代表汗位吧,但也存在个问题。 因为女真人有一个习俗,分家。 一般情况下,老酋长死后,都是大儿子继承名号,小儿子继承最后一点家产。 以历史上努尔哈赤死时为例,四大贝勒手中都有自己的势力,已经不需要老爹的帮忙了。 而当时的多尔衮、多铎兄弟则只有十五岁,还没个家底儿打底,就将两黄旗分给了这兄弟二人。 “儿啊,不管那些汉儿能不能相信,接下来我们都要用他们打几场硬仗。” 伸手摸着多尔衮的小辫子,努尔哈赤不由的说到。 “阿玛,还要打仗吗?” 抬起头看着努尔哈赤,多尔衮有些不解。 在他的理解里,接下来大金应该经过一段的修养,把那些不能信任的人都给收拾了,才能接着明狗干架。 “不打仗不行1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努尔哈赤解释道。 “前番大战,我们大金损失了太多的粮食和战马,我们需要时间,但明人更需要时间。” “如果让明人获得了足够的时间,将辽东的汉儿操练起来,我大金就没有后路了。” 对于目前的情况,努尔哈赤有着一个深刻的认识。 那些投靠他的汉儿,必须在惨烈的攻城战中消耗掉一批,就像是攻清河关时那样,尸体都已经堆的高到城墙了,耗费完了明军库存的火药。 养这帮狗东西太费粮食了。 有让这些汉儿靠种地来养活大金的时间,还不如多去朝鲜劫掠几次呢。(本章完) 第269章 我就来看看,不出去 鲁迅有言,世间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就了路。 五万多人,排着一字长蛇阵从建州往朝鲜低头上跑,人为的就在山间开了条路出来。 长奠基堡以南的山林之中。 “杀1 “跑,往西跑,过了险山堡,就能活下去。” “不敢砍猪尾巴的,都杀了1 此刻,毛文龙的手下刚刚杀散了一些护卫的包衣,正在对负责运送粮食的民夫进行甄别。 一身轻型甲胄,毛文龙脸色阴沉的站在路边。 去是三万多,回来五六千,俱是青壮。 妇孺老幼不是被建奴用来填了朝鲜人的城头,就是饿毙在了路边。 建奴让这些人出发的时候,连足够的粮食都没给。 “建奴!建奴1 实在有些气不过,毛文龙拿着手中的钢刀在身侧的树上砍了起来。 “爷爷,东西都挑出来了。” 突然,尚可喜来到毛文龙的身边道。 “我们让那些个民夫每个人都背了三斗,金银首饰什么的也都已经收拾好了。” “让你爹看着点儿,那些人都穷疯了,告诉他们,别身上背的多了,被建奴追上我们可不会回身救他们。” “明白。” 闻言,尚可喜一拱手,连忙向后面去传话。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战死将士的尸体放在一袋袋粮食上面。 “烧1 站在路边,看着一辆辆被堆放在一起的独轮车,毛文龙一挥手,他手下的士卒就将手中的火把丢上了车子。 “将军,不能烧啊1 此刻,还有一些个人跪在士卒身前,苦苦的哀求着。 一脚将那人踹远,一个士卒不爽快的道。 “不烧留着给建奴吃吗?给人当奴才还当进骨子里了。” “撤1 今天的事儿已经干完了,毛文龙一挥手,带着一众士卒纷纷闪身进入了密林。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数百愿意回到大明地界的百姓。 “干爹,我们这么烧会不会酿成山火埃” 看着眼前步履轻松走在崎岖小路上的毛文龙,尚可喜不由的上前问道。 “有山火就有山火呗,横竖不是我们的地界。” 闻言,毛文龙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可是,这有伤天和埃” 尚可喜有些不忍的道。 “伤天和?” 闻言,毛文龙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我们放火烧山有伤天和,建奴拿我大明的百姓去填沟,就不伤天和了。” “建州地界上的天,管不到我大明的人。” 说着,毛文龙一挥手,让众人又是一轮加快速度。 大明出兵袭击建奴运输战利品队伍的部队,当然不可能只有毛文龙一路。 得到了熊廷弼的允许,自然是多路出击。 碱场堡、孤山堡、嫒阳堡、新安堡、险山堡、镇江堡都有小规模部队出关袭扰。 双方围绕着大明的边墙又打起了一轮袭扰战。 双方不是今天我袭击你的一个运输队,就是明天你伏击我的一小旗士兵。 大明的士卒想要提着建奴的猪尾巴去领赏赐,建奴的包衣们则是在用命保护劫掠回来的粮草。 双方都是拿着命在拼。 而在这种氛围之下,熊廷弼以换防的名义,带着姜弼的武靖营来到了鸦鹘关。 鸦鹘关为成华四年,辽阳副总兵韩斌在成化犁廷后,建起的一道雄关,关门设障三道,故又称“三道关”。 韩斌挑选的地方非常鸡贼,关城就架在两侧的山脊之间。 从这里往东北八十里,就是建奴的老窝赫图阿拉(老寨),往南七十里,就是辽东重镇清河堡。 萨尔浒之战后,建奴的军队携胜势攻占了鸦鹘关。 今岁全歼建奴两白旗后,熊廷弼又趁势将鸦鹘关给收了回来。 鸦鹘关的镇守府内,熊廷弼正在看着公文。 “夜不收有消息传回来吗?”      转头看向进来的贺世贤,熊廷弼出声问道。 “回部堂,传回的消息都是建奴所有的精锐都去了朝鲜。” 闻言,熊廷弼立刻就拱手道。 “部堂,出战吧,趁着建奴主力不在,围攻老寨。” 听到贺世贤请战的话,熊廷弼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对方后。 “出战,出什么战1 “我就不信,老奴敢在我大军未动的情况下,敢倾起全军去攻朝鲜。” 说着,熊廷弼将手中的公文丢在桌子上。 “我敢肯定,建奴的大部队一定在关外等着我率军出关。” “部堂的意思是?” 贺世贤虽然是个酒蒙子,但却不是个蠢货。 “建奴劫掠朝鲜是假,想要引我们出击是真?” “那倒未必。” 说着,熊廷弼看向贺世贤问道。 “我大明和建奴那个富有?” “大明。” 闻言,贺世贤当即就回答道。 “那你说建奴更想劫掠我们,还是更想劫掠朝鲜?” “肯定是我们埃” 这话说的非常的理所当然。毕竟,大明富拥四海。 “他们为什么不来?” “因为打不过埃” 闻言,贺世贤说的更加理所当然。 “去岁,部堂率军两败建奴,今岁有全歼建奴两白旗,他们已经怕了。” “嗯。” 听着贺世贤对自己的吹捧,熊廷弼点了点头,多夸我几句。 “我大明幅员辽阔,一个萨尔浒之战,输了也就输了,朝廷从各镇调遣精锐,从京城运输粮草,与建奴再战即可。” “但调遣兵力需要时间,所以建奴迫切的想要一举拿下辽沈重地,这才有了今岁建奴出大军与我们大战。” “而建奴呢,他们不事耕种,全靠劫掠获得粮草物资,今年马根单堡一战,建奴什么都没抢到,他们活下去的物资都没了。” “所以建奴为了活下去的粮食,一定要去劫掠朝鲜。” “皇帝下诏让我整顿辽东军队,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练兵。而前番,我们全歼了建奴两白旗,让建奴损失惨重,他们也需要时间来练兵。” 说着,熊廷弼看向贺世贤。 “我说到这里,你想到了什么?” “这。。。” 伸手挠了挠头,贺世贤没弄懂熊廷弼的意思。 “哎。” 闻言,熊廷弼叹了口气。 这个贺世贤,让做个大军前锋或可,但要是让作为一军统帅,却是没那个脑子。 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我敢肯定,建奴派去劫掠出朝鲜的兵马,一定都是新兵。” “见过血的兵,和没见过血的兵。上过战场的兵,和没上过战场的兵。” “其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我们就更要出击,不能让建奴如此安稳的劫掠朝鲜埃” 听完了熊廷弼的讲述,贺世贤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建奴如了愿。 “。。。” 对于贺世贤的猪脑子,熊廷弼此时突然有种给撬开看看的冲动。 “建奴想要一箭双雕。” 伸手指了指贺世贤,熊廷弼道。 “他们一方面想要练兵,一方面想要引我们出动。” “如果我们不动,他们就能安稳的用朝鲜人来练兵。” “如果我们动了,关外道路崎岖,大军行动不便,建奴的精锐就会四面围杀,再现萨尔浒之战。”(本章完) 第270章 这不在计划之内啊 虽然是用着换防和巡视的名义到的鸦鹘关,但他的动静是瞒不过别人的。 就比如辽东各处因为田亩问题受到损失的人,再或者被建奴许以重赏的罕见。 以及京城。 “熊廷弼动了。” 看着锦衣卫传到京城的情报,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辽东的问题,他不想冒险,就想拖。 而且他已经明确的熊廷弼说过这个问题了。 但现在,熊廷弼和京城连个报告都不打,就领兵往鸦鹘关而去,是想做什么? 手指在龙书案上敲,朱由校眯起了眼睛。 他突然有种前世玩《皇帝成长计划》那款小游戏的感觉。 军队派出去打仗,军报回来之前,会发生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朱由校讨厌这种事情不受控的感觉。 咚咚咚咚。。咚! 手指在桌面上越敲越快,一直到最后,朱由校直接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这一举动,直接就吓的御书房内的众太监宫女就是一跳。 胆子小的,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眼珠子转动,看了眼房中众人,朱由校挥了挥手,让他们都放松。 他还是忍住了派人去问问的冲动,要相信前线将帅的判断。 这个时候不管怎么问,都是在给前线将帅施加压力,会导致他们出现误判。 忍住,不能向秃头校长学习,不能玩微操。 这么想着,朱由校随手就将锦衣卫的奏报放在了一边。 “今天还有其他的奏章吗?” 转头看向刘时敏,朱由校出声问道。 “回皇爷,除了弹劾的奏章外,今日的奏本皇爷都已经批阅完了。” 闻言,刘时敏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道。 “哦,那些奏本,除了和辽东有关的外,其他的就依例让自辩吧。” 对刘时敏挥了挥手,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 “大明的皇权,真的是个好东西埃” 心里暗叹一句,朱由校又出声问道。 “这都六月了,南海子那边建的如何了?” “这个。” 闻言,刘时敏眨巴了下眼睛,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后方才道。 “魏忠贤五月十五有过奏报,几个大仓的围墙已经建起来了,度支司衙门的地基也已经打好了,预计两个月就能建好。” 魏忠贤的办事儿效率还是可以的。 听着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暗自思索道。 这个,就叫做皇权,皇帝想要做一件事情,根本就没人能阻止。 大明往前五十年,有个猛人,叫做高拱。 这位爷打算趁着小皇帝只有十岁,和皇权争上一争。 隆庆六年,五月二十六日,明穆宗朱载坖驾崩。      六月初,隆庆尸骨未寒,高拱就上了一道奏章,叫做《新政所急五事疏》。 一、御门听政,凡各衙门奏事,湏照祖宗旧规,玉音亲答,以见政令出自主上,臣下不敢预。 二、事必面奏,方得尽其情理。望于临朝后,间御文华殿,令臣等入见。有当奏者,就便陈奏。其有紧急密切事情,又容臣等不时请见。或于讲读后奏之。如此则事得精详,情无壅蔽,不惟睿聪日启,亦且权不下移。 但当时的万历只有十岁,有个锤子的主见埃 不管是御门听政还是面议,除了可还会说什么。 三、视朝回宫后,照祖宗旧规奏事二次。御览毕,尽发内阁拟票呈览。果系停当,然后发行。则下情得通,奸弊可弭,皇上亦得晓天下之事。 加强内阁权力,所有奏疏都要内阁票拟。 四、官民本辞,当行当止,未有留中不发之理。且本既留中,莫可稽考,不知果经御览与否。又或事系紧急密切者,及至再陈,岂不有误?望今后一切本辞,尽行发下。有未下者,容具原本以请。其通政司所封进有未下者,科官奏讨明白。如此,庶事无壅隔,亦可远内臣之嫌,释外廷之惑。 不许对奏章进行留中不发。 五、事不议处,必有差错。国朝设内阁官看详拟票,盖所以议处也。望皇上于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拟票上进。若不当上意,仍发内阁再详拟上。若或有未经发拟径自内批者,容臣等执奏明白,方可施行。庶事得停当,亦可免假借之弊。 权归内阁,禁皇帝发中旨、司礼监内批。不经内阁票拟者,恕不执行。 高拱的这道奏疏,前四条到还好,没什么大的问题。 但最后一条,直接就给当时还沉寂在死老公悲伤中的李太后,吓出了个ptsd。 高拱你是个活王莽埃 特娘的想干嘛?造反吗? 从皇权分出给司礼监的批红权,一旦让内阁拿走,那她十岁的儿子不就成了个摆设了么? 于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高拱被罢,张居正上台,和冯保“沆瀣一气”。 大明的皇权,没有人能说三道四。 “皇爷,这是毕自严的奏本。” 就在朱由校畅想着什么时候能将中央朝廷衙门都给搬到南海子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拿着本奏本走了进来。 “让朕看看。” 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奏本翻开,朱由校的眼神不自主的就眯了起来。 “《国朝钱粮使用疏》。” 看样子,毕自严从他的借贷记账法里,得到了不少的启发。 这本奏章中,毕自严对各方上疏要钱的奏本,做出了详细的固定,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报个数字就可以了。 按照毕自严所定下的规定,今后不但需要钱粮的具体数目,还需要对于都在那些方面做出说明,如主要经办人、责任人,这些都要写清楚。 这位大明的首辅,此刻像个双眼冒光的老账房,打算对国朝的经济账做一个好好的规划。 如果毕自严的目的达成,那么大明将来的皇帝,就再也不需要像现在一样,对国朝财政处于一个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了。 而且,毕自严还在给度支司要一份复核权。 他推荐的人是——锦衣卫千户陆文昭! 【准】 提笔在毕自严的奏章上写下一个准字,朱由校又勾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接着写到。 【钱粮申请,物资采办,各库存储,各个方面都仔细想想,给朕上个章程。】 “送回内阁。” 写完之后,朱由校吹了吹后,就将其交给了小太监。 看着离开的小太监,朱由校不由的开始思索。 锦衣卫分家,差不多该开始了。(本章完) 第271章 毕自严正在建立一套统一的中央财政 难,太难了。 有的事情,即便是内阁首辅做起来,也非常的困难。 大明的国库管理体系,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多。 主要问题是,大明没有一个统一的中央国库。 洪武二年,朱元璋定都金陵不久之后,就设立了内库府,下辖十二库。 分别为户部管理的内承运库、甲字库、丙字库、丁字库、赃罚库、广惠库六库。 工部管理的广积库、戊字库、广盈库三库。 兵部管理的乙字库。 这些库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却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内外不分。 朱元璋是个狠人。 太祖实录里有这样两段话。 人君以四海为家,固天下之财为天下之用,何以公私之别?太宗,宋之明君,亦复如此! (宋)太宗首开私财之端,及其后世,困于兵革,三司财帛耗竭,而内藏积而不发,间有发缗钱几十万以佐军资,偏以为行其所难,皆太宗不能善始故也。 朱元璋觉得,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并且吸取了宋朝内藏库私敛的教训,就将国库和内帑给合并了。 故此,大明太子结婚,藩王就藩这些事情,让户部出钱,还真是名正言顺的。 朱元璋对国库的定义是积为天下之用,为天下公用,主要目的是出财,而不是敛财。 但他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 洪武、永乐年间,皇帝理性尚在,以外臣担任的内承运库大使或副使。 就比如说户部尚书夏原吉。 朱棣要钱打蒙古,户部尚书夏原吉就捂着内承运库的门,没有,死活没有。 等到了正统年间,事情就开始变了。 正统元年﹐副都御史周铨将南方部份地区税粮折银一百零一万二千七百余两送于于北京内承运库缴纳﹐每季分进二十五万余两。 这个,就是所谓的“金花银”。 此时的内承运库,除了承担在京文武的俸禄外,全都成了皇帝的私产。 那么此时,是谁填补了国帑的作用呢? 哎嘿,是太仓。 朱棣迁都以后,在北京、通州等地修建了存储粮草的仓廒,总称“太仓”。 这个太仓指的是太仓粮库,存的是漕粮。 最初之时,太仓的作用是存储京营粮草(不负责九边的)。 由于太仓管理有序,太仓渐渐就成了额国帑的代名词。 但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太仓的本职工作是存储军粮,由于大明朝廷岁入不够朝廷支出,时常就发生寅吃卯粮,调用军粮的事情,导致军粮不足。 此外,还有个太仓银库,正统七年所设,又称银库:十库中绵丝、绢布及马草、盐课、关税,凡折银者,皆入太仓库。籍没家财,变卖田产,追收店钱,援例上纳者,亦皆入焉。 太仓银的主要收入是夏税和秋粮折银、盐课折银、户口盐钞和商马草折银(万历九年后并入田赋)、赃罚银、赎罪银(犯官交钱免罚)、吏承班银、捐纳事例、僧道度牒银等。 国帑的定义不明确,可以说就是大明经济政策烂的根本。 而现在,毕自严拿着皇帝的许可,建设起了国帑的概念。 同时,他还将各部下辖仓库的管理权,开始往度支司收拢。 毕自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内承运库。 当然,不是又想着从皇帝的荷包里掏钱。      而是从法律体系上,将内承运库从外朝剥离。 京官的俸禄由吏部请报,在度支司管理的国帑,或者说太仓银库核准后,拨银给吏部,让吏部发放。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内承运库让皇帝自个儿玩去,别在国库里玩了。 而接下来,毕自严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其他各部的仓库上。 主要是太仆寺的常盈库、工部的节慎库、光禄寺银库、南京户部银库等等。 诸部库存一个比一个富有,哪儿特么来的这么多小金库,统统收缴。 想是这么想的,但做起来,太困难了。 皇帝虽然给了毕自严圣旨,但各部不可能老老实实将自己的库存交给度支司,一直都在和毕自严打太极。 银子,就代表着权力。 “该怎么做呢?” 坐在内阁班房里,翻看着手中各部交上来的账本,毕自严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这件事情不能用强,那是明目张胆的破坏官场规矩,到时候就算有皇帝护着,他也别想在大明朝堂上站下去了。 “首辅,这是徐尚书送来的漕运管理条例奏章。” 就在毕自严沉思的时候,一个内阁文书抱着本奏章从从的跑了进来。 “哦?终于来了?” 闻言,毕自严抬起头来,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奏本,翻开看了起来。 “民运官理,分段管理,按省修葺。” 看着徐光启对于漕运变法的描述,毕自严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毕自严遣人寻上了工部尚书徐光启,一起到西苑面圣。 “徐尚书乃非常人也。” 手中拿着徐光启的奏本,朱由校在御书房中踱步。 “运河从南到北,总共七个钞关,以为钞关为界,设六个管理衙门。” 看着徐光启的描述,朱由校的大脑飞速运转。 大明的八大钞关,七个都在大运河上。 从北向南,依次为崇文门(北京)、河西务(天津)、临清、淮安、扬州、浒墅(苏州)、北新(杭州)。 这七个城市再加上沧州、德州,就占了大明人流量最大的十五座城市中的九个。 钞关如果合理的利用起来,这得是多少的国库收入埃 如果是二次元世界,朱由校这会儿肯定已经是个双眼冒光的状态了。 回到龙书案后,朱由校提笔在奏章上写下了一个准字。 “在京城到通州段,先试试吧。” 将奏章交给小太监,朱由校对徐光启吩咐道。 “将你的想法,朝廷的新政,都总结一二,给天津知府袁可立都送上一份。” “陛下圣明。” 听到同意了这么改,毕自严与徐光启两人连忙躬身道。 “陛下,现允许民间商户参与漕运,那漕军?” 恭贺完后,毕自严适时的开口道。 “漕军埃”(本章完) 第272章 大明上下都看着呢 “朕若是记的没错,漕军都是卫所军吧。” 看向毕自严,朱由校出声问道。 “回陛下,永乐年间,成祖令各地卫所军参与漕运,已为定制。” 闻言,毕自严当即就解释道。 “依陛下新改之制,这些漕军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这是个问题埃” 手在桌面上敲动,朱由校仔细的思索着。 大明对这些漕军的使用,基本上是本着一个白嫖的原则。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白嫖。 各地的卫所田产出,就是他们的收入。 这些漕军不能直接给裁撤了,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朕会让人逐渐废除各参与漕运的卫所,去军户,编民户,允许受雇于各家商行。” “龙通商行那边,朕也会让他们优先雇佣漕军。” “钝刀子割肉,慢慢来吧。” “这,会不会引起朝臣议论?” 听到皇帝要将军队划拨给商人,毕自严和徐光启同时睁大了眼睛。 这是朝廷的衙门埃 “漕运的卫所军早就不是军队了,让想干漕运的干漕运,想当兵的当兵,各司其职。” 看着两人,朱由校缓缓道。 “运河,是大明南北沟通的一条重要途径,漕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了。” “温水煮蛤蟆,不要去管别人如何议论,将你们该做的事情都做好。” “臣等遵旨。” 虽然心中依旧有些担忧,但看皇帝如此决定,两人也不好再劝什么,只能无奈的应道。 “今年的夏税就要开始征收了,顺天府的新政,毕师,你要注意盯着点儿。” 两人在临走之时,朱由校还适时的给吩咐了一句。 “臣谨遵圣训。” 双手踹在袖子里,看着离去的两人,朱由校暗自到。 “要弄个工商局,对民间的商行什么的,有个详细的统计。”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思绪甩出去,朱由校看向身后的刘时敏问道。 “朕让皇庄交税,下面的人没什么怨言吧。” “回皇爷,没有。”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脑袋摇的跟泼浪鼓一样,当即道。 “有怨言的,都是对陛下不忠诚的,都从宫里赶将出去了。” 对于交税的这个事情,内廷四府的太监们,是很有抵制情绪的。 各地藩王存在田亩挂靠问题,谁敢说皇庄皇田就没个挂靠呢? 但皇帝已经下明旨,将皇庄田亩册交给了户部,带头给朝廷交税,这件事必须遵从。 对于这件事,朝廷内外的看法是相同的一个词,炸裂。 这在封建王朝根本就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差不多就相当于,皇帝带头造反了。 公天下,家天下。 朝廷都是皇帝的,但皇帝却给朝廷纳税。 “夏税?” 看着眼前来寻自己的毕自严,董应举无奈的摇了摇头。 “难,难,难。” 连着说出了三个难字,袁世振摇着头道。 “难于上青天1 “姑息贿政大弊已成,积重难返。” 听着袁世振的话,董应举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这就是看不起他的能力了。 “鱼鳞册与黄册已经上来了,有什么难的。” “民变。”      斜眼看了董应举一眼,袁世振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士绅豪右极其擅长的一个王道法门,制造民乱。 那就是将朝廷收税的压力向下转移,逼迫朝廷不能增税,甚至不能收税。 将朝廷的税收压力向下转移,将百姓逼到没有活路,落草为寇,入海为盗,逼的朝廷不敢加税。 地方官想要按照鱼鳞册和黄册,完成既定的赋税数字,就必须和当地的士绅豪右达成一定的妥协。 就和那句话一样,以剿匪之名,三大家族带头出钱,百姓才会踊跃捐资。事后三大家族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士绅豪右带头缴税了,下面的百姓才会跟着缴税。 大户不缴,官府就得下乡搜刮,到时候百姓就只能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了。 原因很简单,任务要完成,大户不缴,只能分摊到泥腿子身上了。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地方官想要收税,就只能向大户妥协。 越是妥协,大户靠着省下来的钱越能兼并土地和生产工具,到最后连百姓都被他们兼并,忍受他们的盘剥。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没有多余的行业能吸收如此多的劳动力,为此百姓除了默默忍受,听从他们的摆布外,就只剩下杀人造反一条路能走了。 这种恶性循环下,士绅豪右们就对百姓形成了一种强控制,在他们的带领下,一起反抗朝廷征税,武装抗税,最终闹个一地鸡毛。 “你不是给递了一把刀吗?” 目光幽幽,毕自严看向袁世振。 “前番,陛下设立乡警,你又特意从兵部给讨要了一批武器,等的就是今天吧。” “呵呵。” 听到了毕自严的话,袁世振顿时收起脸上装出来的苦涩,轻笑一声后,对毕自严行了一礼。 “我这点儿微末道行,在毕阁老眼前,还是班门弄斧了埃” 说着,袁世振看向董应举。 “董知府,你杀过人吗?” “虽未亲手杀人,但已监斩十余常” 闻言,董应举当即昂首道。 顺天府多少奸商,多少在新政执行过程中,搞幺蛾子的人都是被他丢签字夺取了性命。 现在的董应举,和历史上同期的董应举相比,性格中已经多出了一丝肃杀。 看着董应举的精神面貌,袁世振满意的点儿了点头。 总算是洗去了身上的儒弱书生气了。 “还记得我告诉你的,我在两淮是如何做的吗?” “组织民众,组织盐丁巡视,将地痞无赖都当私盐贩子杀了。” 闻言,董应举当即回答到。 “那你知道为何陛下让京中各寺庙道观,将所拥有的田亩都交出来后,他们交的那么痛快吗?” “因为陛下真的会杀人,真的会将他们送到辽东去给蛮夷宣传教化,陛下的手中,握着上四卫和锦衣卫这两柄剑。” 说着,袁世振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颇为豪迈。 “昔年,太祖爷吊民伐罪,驱逐鞑靼,就是因为手中握着百姓这柄利剑。” “很多时候,地方会出现民变,更多的不是因为天灾,而是人祸。民并不想反,而是士绅豪右不愿缴税,逼着民去反。”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两百五十年已过,朝廷吊民伐罪的这柄利剑已经成为了废铁。”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乡警将各里正的壮丁们都组织起来,为你,为朝廷所用。” “现在,你董应举,就要为天下表率,将这块废铁重新磨砺为一柄利剑。” “西苑的天子,大明的亿万生灵,都在看着你董应举。” 听着袁世振慷慨激昂的话,董应举只感觉心血沸腾。 “下官谢袁公砥砺之语。” 拱起双手,董应举对袁世振行了一个大礼。 “袁尚书此乃谋国之言埃” 同样的,毕自严也对袁世振行了一礼。 袁世振的话,说出了大明的正,说出了大明的根。 吊民伐罪。 解决方式就一个字,杀!(本章完) 第273章 毕自严,你胆儿是真的肥 新政,在北京城,在顺天府成了,将来在天下才能推动的下去。 若是成不了,还想要往下推,那就和做梦差不多了。 为此,京城的新政,大明上上下下都在看着。 “你们想让陆文昭,去稽查税务?” 看着眼前的毕自严与袁世振,朱由校淡淡的问道。 听到皇帝一口说出了他们的意思,毕自严当即就解释道。 “启奏陛下,新政有令,对偷税漏税之人,举报可得赏赐,臣等担心,下面的士绅豪右与官府勾结,欺辱小民,败坏这条律法。” 毕自严方说完,袁世振就紧跟着补充道。 “此外,臣等还担心,下面的官员不想,或者不敢对士绅豪右动手。” “朕明白了。” “陛下。”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叹了口气。 历史上的魏忠贤,聚起阉党的焦点就在于,他他握住了东厂,间接的握住了锦衣卫。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也过,人必知之。” 看着皇帝平静的眼神,毕自严的表情有些动容。 官员就厂卫分成了两派,被卷入了阉党与东林的争斗。 “忠与不忠,毕师你说了不算,朕说了也不算。大明全天下的百姓说了才算。” “陛下1 看着执意的皇帝,毕自严一脸的为难。 韩非子有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陛下,此事让臣来吧。” 抬头看向毕自严与袁世振,朱由校缓缓的道。 “毕师是君子,朕又岂能做小人呢?” 这个故事的意思是:陈国的司败(管刑名的)问孔子,鲁昭公知礼吗?孔子回答知礼,而后孔子就退出了谈话。随后,陈司败又和孔子的弟子巫女马期谈话,我听说君子不结党,你老师不是君子吗?他有没有偏私?鲁昭公娶了同姓女吴孟子,这都是知礼的话,那还有什么人是不知礼的呢? 此举,加剧了朝堂上的党争。 鲁昭公失礼的地方在于,他娶了个和自己同姓的女子。 给两人说完了自己的理解后,朱由校又感叹了一句。 锦衣卫,就是这么一个器。 听到皇帝要二人将奏本拿走,毕自严与袁世振同时睁大了眼睛。 这是拒绝调动锦衣卫? “有的事,你们能做。但有的事,只能由朕来做。” 根据《史记》记载,周文王有两个伯父,秦伯和仲雍,两人为了让公亶父传位给文王之父,早有贤名的季历,就借着采药的名号跑到了江南,带着当地野人建立了一个勾吴(就吴王阖闾、夫差那个),所以吴人也是姬姓。 或者顾及毕自严的目的。 “今日毕师之语,让朕看到了古人的君子之风。过则归己,善则归君。” 掀起衣袍跪下,毕自严叩首道。 如果他同意了毕自严的“上书”,毫无疑问,不管毕自严是自愿还是被动,都会成为厂卫的代名词。 “朕曾读《论语》,有一悟。” “现在朝中,有很多人弹劾毕师僭越神器,阻塞言路。这道奏本朕若是准了,毕师距离清君侧也就不远了。” “况且,调动锦衣卫稽查天下赋税,这个骂名你们背不起。朕不希望我大明发生清君侧,杀晁错的事情。” 锦衣卫的调动,必须由他来开头,否则就会令朝堂上形成风力。 “臣万不值陛下如此看重。” 但皇帝也要顾及毕自严的名声。 “陛下以国士待臣,臣万不敢令陛下担此恶名。” 毕自严顾及他这个皇帝的名声。 鲁国国君是姬姓。 “这本奏章,你们拿回去吧。”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笑着问道。 “鲁昭公失礼,孔子陷自己于不知而不言君过。揽过错于己身,留善名于君父。” “毕师有古贤才之风埃” “朕说过,要看看是天下罪朕,还是朕罪天下。” “此议乃臣所提,推行天下,必致天下士绅豪右唾骂,臣陷君上于恶名,乃是不忠。” 看着固执的毕自严,朱由校摇了摇头。 这个器,必须握在皇帝的手中,百官才会说不出话来。 “陛下,厂卫稽查天下赋税。” 这个时候,袁世振也出声劝到。 “必有人言厂卫横行,令陛下名声受损。待陛下百年之后,史书定然留下一段骂名。” “臣以为,如此骂名,还是臣等担了吧。” “朕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看着两个依旧想要替自己背骂名的臣子,朱由校说出了一句后世的名言。 “朕不好生前生后之名,既为百姓君父,只念我大明百姓生死存亡。” “骂,让他们骂。” 说着,朱由校伸开双手。 “骂朕与民夺利也好,骂朕亡国之君也罢。只要大明的黔首小民日子能过的下去,朕就是得一个暴君之名又有何妨。” “。。。” 看着油盐不进的皇帝,毕自严与袁世振同时陷入一阵沉默。 如此坦然面对骂名的,不能说罕见,只能说古来少有。      “说说你们打算做吧。” 看着沉默的两人,朱由校没有再说自己的打算,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陛下。” 听到皇帝的问题,毕自严沉默了一下后,方才开口道。 “臣想请陛下从锦衣卫挑选人手,如度支司查贪一般,派遣往户部,令其稽查各府州县税赋。” 毕自严方说完,袁世振又补充上了一句。 “只负责稽查税赋” “嗯。” 听到两人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锦衣卫人手不足。” 说着,朱由校就掰着手指头给两人算了算。 “大明一百五十九府,一百九十三州,一千一百七十一县。” “要派遣多少人去?” 锦衣卫人手再多,也不可能每个州县都派上一个人,其他衙门不要人了?皇帝身边还要不要护卫了。 能干事儿的人不够,远远不够。 “回陛下,民间自有人手。” 听到皇帝的问话,袁世振当即开口道。 “臣在两淮时,常见当地窝主,招揽江湖游侠欺压盐丁,臣到任后,拿出钱粮将这些人略作招募,护卫盐场,当地的窝主就不敢再肆意打压盐价了。” “臣以为,可以让锦衣卫招募江湖游侠,拿着朝廷的黄册与鱼鳞册,对招当地官府的赋税去追查。” 说着,袁世振一仰头。 “陛下有令,举报偷税漏税者,可得其间三成之利,这些江湖游侠能为了钱粮替大户做事,自然也能为了钱粮为朝廷做事。” “说的好,非常好。” 闻言,朱由校伸出手指了指袁世振,这是个懂用人的。 此举,就是皇权特许吃大户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朱由校在原地转了两圈后,转头看向二人。 “去岁,朕给在京官员实俸之后,让锦衣卫分了些人手出来,专归度支司调遣,专查贪污之事,效果很是不错,每月都能查出来不少的贪官污吏,就依此制吧。稽查反贪之事,关乎国家财用,不能全由锦衣卫负责。” 说着,朱由校就看向刘时敏,下令道。 “成立一个饕餮署,归辖户部。” “成立一个正廉署,归辖度支司。” “户部、度支司遴选精通算学的进士举人,充任少卿、主事。” “锦衣卫出缇骑,负责执行。” “东厂出太监,负责监督。” 我焯!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与袁世振的话当即脸色就变了。 他们的本意,只是找皇帝借把刀来,威慑天下士绅豪右。 但皇帝现在专门新设衙门,分配人员,是直接当国策的执行埃 文官、武将、太监三方势力下场,形成制衡。 一个政策这样执行,那绝对是执行个通透,执行个畅快。 将来,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 “两位爱卿觉得,此策如何?” 趁着刘时敏提笔写圣旨的当下,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问道。 “臣等以为。” 同袁世振斜着眼睛对视了一眼,毕自严斟酌着到。 “陛下此为良策。” “嗯。” 看着两人,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好他想给锦衣卫分家,这不机会来了。 “一个衙门的设立,一条政令的推行,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将此政作为顺天新政一起推行。” “让锦衣卫千户陆文昭去正廉署,让田尔耕去饕餮署,然后你二人推荐少卿吧。” 说着,朱由校从两枚令牌拿出,递给刘时敏。 这是调动锦衣卫的令牌。 “刘时敏,你代朕宣旨,让锦衣卫的缇骑们,与度支司、户部的账房们一起,学学算学。”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连忙上前,接过了皇帝手中的令牌。 挥手示意他接着去写圣旨,朱由校看向毕自严与袁世振道。 “多做一些人才储备,为将来新政推行天下做个准备。” “对于两署如何行事,对于存在的问题,也要做个总结,形成条例。” “臣等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毕袁二人连忙躬身应道。 皇帝做事,一如既往的稳妥。 看似激进,却步步为营。 ps:一章3k,第一章(本章完) 第274章 论整活,还得看皇帝的 傍晚时分。 宣政司的大院中,看着贴在墙上的大字报,卢剑星一脑门的问号。 “这是什么?” 他是个识字的,但对这大字报上的内容,却是看不明白。 “皇帝陛下皇庄的田亩分布,和交税的夏税账目。” 闻言,正站在大字报前仔细看的洪承畴头也不回的道。 “这就是我们明天要宣讲的内容?” 听到是和皇帝有关,卢剑星当即睁大了眼睛。 宣政司这是胆大包天的要公布皇产? “这东西是能拿出来宣读的吗?” 看着洪承畴,卢剑星心有余悸的问到。 “陛下带头为朝廷纳税,一心为公,我等作为臣子,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解忧。” “陛下亲自带头,要求天下所有士绅交税,并且放出豪言,发现士绅偷税漏税可得三成奖励,发现皇庄偷税漏税,可得五成奖励。” “自然不是。” “陛下的旨意,顺天府送来的夏税账目,司礼监,不对,是司礼府送来的田亩册。” 就被满京城的传言给吓的跳了起来。 小官小吏们都在外面等着,只有四品以上才能进入大堂。 皇帝要天下所有田亩征税,这不是在和天下人开玩笑。 此举,瞬间炸开了整个京城。 听完了洪承畴的话,裴纶的胖脸抖动了两下,喃喃道。 闻言,洪承畴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宣政司的大堂。 毕竟,大明皇帝有多扣,大伙都是见识过的。 十六岁的小皇帝,这是放了个大招。 对于皇帝的此令,下面的太监们也是颇多微词,但都不敢冒头。宫里的四个老祖宗相互之间都较着劲呢,这要是让人给抓住了小辫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现在宣政司将皇庄田亩册和纳税数都给公示出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宣政司那群锦衣卫,拿着皇庄田亩册和纳税数额在满京城的宣告,各部官员们纷纷屁股和针扎了一般,涌入了内阁。 “哦。。。” 此番,皇宫给外廷纳税,还光明正大的贴出来让人看,可谓是狠狠的给满京文武们开了大眼。 “这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皇帝真的是给大明整了个大活。 而且,也没人真的敢到皇帝的头上去收税,等到征税的时候,下面的人造个假账意思意思就行了。 宣政司将皇庄的田亩册和夏税帐本拿出来满大街的公示,还让满城的百姓们都来看。 “自秦皇而始,至今历朝历代,何时有过朝廷向皇帝征税?这陛下要是动怒,这满朝文武,有几个能活下来?” 说着,毕自严扫视了一眼堂中的众人。 说着,毕自严眼睛扫视堂中众人。 内阁之中,韩爌扑通一声跪在毕自严的桌前,哀号道。 “韩辅,你担心你的九族,我也担心我的埃” 看着毕自严,吏部尚书周应秋问出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 看着堂中的众多同僚,毕自严此时脑子也是嗡嗡作响。 “怎么,尔等是以为,我毕某人,欺辱圣上吗?” “毕阁老,您要是看我韩某人不顺眼,直说便是,何以行此要被诛连之事?” “这是陛下自己做的,我并不知情。” 闻言,洪承畴耸了耸肩膀。 起初,皇帝让皇庄皇田也要纳税,大伙儿以为皇帝都在开玩笑。 “先有锦衣卫扩张,成立正廉、饕餮两署,苛待天下士绅之举。” 皇庄皇田,从朱元璋开国就有了,永乐时期有了皇店,到了成化年间,满天下到处都是。 看着被人簇拥在人群中的毕自严,翰林大学士周嘉谟出声道。 “将皇庄田亩册和纳税数额公示,不是毕阁老下的令?” 连自己的皇庄都要纳税,这是什么样的决心? 而且,这田亩册和纳税数,是能让人看的吗? 一大早,京中各部的官员们,还没弄明白新设立的“正廉署”和“饕餮署”两个衙门背后的含义。 “什么大逆不道,有圣旨,就在正堂上放着。” 但两百五十年了,那个衙门的人活得不耐烦了,敢到皇帝头上收税,自己的脑袋不想要了?! 现在,皇帝的一纸诏令,皇庄皇田皇店悉数纳税,下面的太监也不敢再作威作福,仗势欺人了。 “陛下弃我大明祖于不顾,毕自严为首辅,不劝谏陛下还自罢了,居然还从旁辅助,如此行事,就不怕将来天下人人唾弃?” “后有欺辱圣上,令皇帝缴税之行。” “你毕自严将来,岂能得个善终1 就算朱由校在圣旨里如何说,毕自严这个首辅都逃脱不开。 毕竟皇帝的圣旨,不是反对就是赞成。 你毕自严不反对,那就是赞成了,是帮凶! “陛下心有大志,望解天下黎庶倒悬之苦,兴我大明国家之威,我毕自严饱读圣人书文,自当相辅为上。” 听到了韩爌的话,毕自严也不给好脸色,当即道。 “我与你这种助纣为虐,心无黔首百姓之徒不同。” 还不待周嘉谟反驳,工部尚书徐光启就摇着头道。 “难。” “难又如何呢?”      闻言,毕自严当即昂首到。 “陛下想要再兴大明,想要杜绝天下弊政。此事,自陛下本人起。” “陛下胸怀如此大志,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看着眼前的毕自严,韩爌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塌了的感觉。 皇帝这是直接掀桌子了,偷税漏税,形同造反。 “首辅教陛下如此行事,当真不怕天下悠悠之口?” 看着志气昂扬的毕自严,礼部尚书孙如游幽幽的问到。 正廉署与饕餮署这两个新衙门,除了皇帝与袁世振、毕自严三人外,就属他这个礼部尚书看的最清。 这两个衙门的构架,非常的平衡,或者说非常的健康。 度支司与户部下辖,各州府设清吏司,总体合理。 州府收税,总部提领,锦衣卫缇骑稽查,宦官监察,多方制衡。 再算上皇帝带头交税,这就是将偷税漏税的人当敌人来对待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听到了孙如游的话,毕自严看着在场众人道。 “大明自张江陵病故,混乱了多少年,当今天子有洗涤天下之心,何愁不整?” “陛下带头交税,此乃利国利民,陛下有此心意,乃大明之福。” 说着,毕自严当即展开了一轮“演讲”。 皇帝带头交税这件事情,一定要就此定下性来。 趁此机会,毕自严当即就开口给众人讲解起了皇帝的决心。 以及朝廷新设立两署的目的。 饕餮署,只管稽查税务。 正廉署,只管反贪查污。 不是厂卫扩编了,因为外廷也能在这两个衙门里掺和一脚,不像锦衣卫和东厂,全都听皇帝一个人的。 这是毕自严与袁世振二人会同意皇帝设立两署的根本原因所在。 权力的使用,一定是要在合理范围的。 随着毕自严一阵慷慨激昂的陈词,堂中的众多官员纷纷都跟着毕自严一条心,为大明尽心竭力,再兴大明。。。吗? 当然不可能。 “听说,因为朕让人将皇庄田亩册和纳税册公示,朝臣们都找到内阁了?” 就在毕自严诉说皇帝大志之时,朱由校在西苑也听说了朝臣们找上门的事。 “回皇爷,是的。” 闻言,刘时敏当即就道。 “朝臣都说毕自严欺辱圣上,僭越神器。” “呵呵。” 闻言,朱由校轻笑一声。 “传召,让所有朝臣都到西苑来,一起看看皇庄皇店的账目。” “?1 闻言,刘时敏惊异的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连忙道。 “奴婢遵旨。” 随着刘时敏离去,西苑迅速的就动了起来。 三四百各部官员方进西苑没多远,就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声音。 定眼望去,就能看到四五十个太监、账房先生正在拨弄着手中的算盘。 大明有着非常恐怖的计算能力。 王国光的《万历会计录》,毕自严的《度支奏议》,是世界封建史上少有的,将一个庞大帝国的田亩、人口、各项政府支出和收入、军费开支等事项计算清楚的著作。 看到没有官员再要进西苑后,内财府大珰杨成秀,怀抱拂尘,来到众人身前高声道。 “皇爷有旨,今后皇家各皇庄、皇店所有账目,悉数公示,按制纳税。” “凡发现有皇庄皇店不纳税者,可直向陛下奏报,上书言明。” “!!1 听到皇庄皇店所有的账本都要公示,所有的官员都是一惊。 账本公示的事儿,真的是皇帝下的决定,不是毕自严僭越神器,折辱皇帝。 得到了这个结论后,一众官员连皇帝的账本都顾不上翻看,就匆匆告罪一声,出了西苑。 毕自严身上没脏水了,但他们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 在场大大小小的官员,不管是亲属还是什么的,在京中大大小小都有产业。 回去把自家的账算一算,等着交税吧。 “陛下好手段埃” 走在人群的最后,看着前方匆匆离开的众多朝臣,毕自严和身边的袁世振忍不住感慨一声。 “是啊,如此就堵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闻言,袁世振点着头道。 “接下来,这京城之中,恐怕又要出些喧闹之声了。”(本章完) 第275章 家国天下,俱有贼 “哈哈哈哈1 西苑,御书房之内,传出了一阵放肆的笑声。 “你再和朕说一遍,谁家出贼了?” 看着眼前的徐婉儿,朱由校忍不住又问一遍。 “回陛下,定国公府上出家贼了。” 翻着白眼,皇后徐婉儿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 闻言,朱由校又转头笑了起来。 “陛下1 听到皇帝肆无忌惮的笑声,徐婉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叫道。 “对于那些京中的账房先生,定国公也是信不过。” 说着,徐婉儿的表情也变的有些无奈。 闻言,朱由校终于将笑意忍了下去,翻了个白眼问道。 京城的账房经历了好几轮的搜刮了,宫里的内财府、内务府,特务机构中的锦衣卫、东厂,朝廷衙门里的户部和度支司。 可以说,账房先生这个职业,在如今的京城,那真的是热门专业。 见到皇帝终于正经起来,徐婉儿无奈的道。 “叔父寻陛下帮忙,陛下不愿帮拒绝便是,何故如此嘲笑。” 这皇帝太过份了,定国公家里出家贼,他笑了小半个时辰,故意问了五次了。 “公府里的账房先生作假账欺骗主人,定国公是信不过他们。” 看媳妇儿生气了,朱由校伸手掩嘴,但眼里的笑意还是遮掩不祝 “这样埃” “宫里的账都算完了吗?” “定国公家里出了家贼,他自己处理不就行了,他找你这个皇后是想做什么?” “好好好,朕不笑了,朕不笑了。” “定国公府上自己没账房吗?” 剩下的多半都是些歪瓜裂枣。 算学学的好,编制不是问题。 “回陛下。” 闻言,朱由校了然的点了点头。 摸着自己的下巴,朱由校看向杨成秀。 “定国公想要从宫里借几个账房,盘算一下公府的账务。” “能抽出人手给定国公家帮帮忙吗?” “回皇爷,能抽调一些老人去定国公府上帮忙。” 闻言,杨成秀当即就躬身到。 “自皇爷登基以来,令对宫里各皇庄、皇店的账目按季进行盘算。” “现在主要是万历四十八年之前的账目还未理清,但天启元年春季的账目已经核算完毕了。” “抽调些万历四十八年以前,当差时出了岔子的账房就行了。” “当差出了岔子。” 听到杨成秀的话,徐婉儿皱了皱眉头。 “什么岔子?” “就是,作假账贪污宫里银子被查出来了。” 宫里的账房当差做假账欺骗皇帝,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当今皇帝登基住在南海子后,令人将宫里盘了一遍账,抓了很多个硕鼠出来。 对于这些人,杨成秀和魏忠贤各保了一部分下来,毕竟账房先生是个稀缺职业,不能乱杀。 “杨成秀,你莫不是看不起本宫1 听到杨成秀要派宫里的作假高手去查账,徐婉儿当场就怒了。 定国公求人求到了她这个皇后身上,你就拿这个糊弄她? “千岁娘娘恕罪。” 见到皇后发火,杨成秀连忙跪下道。 “不是奴婢糊弄娘娘,而是这些人都是做假账的高手,让他们去查,定能一查一个准儿。”      说着,杨成秀转头看向皇帝道。 “毕竟,要会作假账才能会查假账目嘛。” “说的好。” 伸手指了指杨成秀,朱由校吩咐道。 “你选些算账精明的人,去替定国公将府上账目好好盘算一番。” “奴婢遵旨。” 闻言,杨成秀一磕头,连忙起身向外面而去。 “婉儿谢夫君。” 见到皇帝安排下去了人手,徐婉儿来到皇帝的跟前,撒娇道。 “家国天下,俱有贼埃” 伸手将徐婉儿搂在自己的怀里,朱由校忍不住叹息一声。 “夫君!现在还是白日~” 察觉到皇帝不老老实的手,徐婉儿脸庞染上一抹绯红。 而大殿里的众多宫女太监,听到皇后的话后,纷纷都自觉退了出去。 当皇帝大白天就开始浪的时候,定国公府门处。 宫里已经传来了话,皇帝答应了内财府的账房们,帮定国公府上查账。 定国公徐希臯亲自在大门处等候,见到杨成秀亲自带队,徐希臯当即就是一惊。 这位可是宫里排名第三,专门管理财务的大珰。 下了台阶,徐希臯连忙上前行礼道。 “只是府上出了家贼,怎敢劳烦杨大珰亲自前来。” “国公乃我大明勋贵,杂家亲自走一趟,应该的。” 同对方还了一礼,杨成秀笑着道。 “再说了,这千岁娘娘可是出自定国公府上,杂家再敢怠慢谁,也不敢怠慢了徐家埃” “府上之事,就劳烦杨大珰了,请。” 杨成秀话中的意思是,这趟差事,是皇后安排的。 没敢接着杨成秀的话往下说,徐希臯连忙伸手将杨抽秀往正门里请。 “定国公,请。” 闻言,杨成秀辞让了一下后,对身后挥了挥手,示意跟上。 见状,徐希臯往后一望,就看到十几个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这些人唯一相同的点就是,每人怀中都抱着一个算盘。 随着杨抽秀带着一群太监进入定国公府,顿时就是一阵啪嗒声响起。 “爹,这行吗?” 看着一群敲算盘敲到热火朝天的太监,定国公的次子徐允祥有些摸不准的道。 “行不行都要让试试,总比府上的那几个账房强。” 闻言,徐希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满脸的晦气。 皇帝想让勋贵支棱起来,定国公、英国公、成国公三家就是立起来的招牌。为此,三家人对于皇帝的各种政策都是支持。 此番,皇帝将皇庄皇店的账目都拿出来公示交税了,他们三个国公也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就打算也紧跟皇帝的脚步。 不说拿出去公示了,起码也要把税给交齐全了。 这交齐税的前提是先将自己家的账给盘算清楚了。 不盘不知道,一盘吓一跳。 他们府上的各个掌柜、账房起码私吞了他定国公府上两成的利! 都是在军队里溜达过的人,定国公也不含糊,当即就将刀子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拿到了一本“真账”。 然而,这“真账”找个账房盘算了一下,发现还是不对! 如果不是私自杀人犯法,徐希臯操刀子将这些掌柜、账房都给砍了的心都有了。 不止是定国公家得账不“真”,英国公和成国公家的账也不“真”。 三人一合计,这出家贼虽然丢人,但还是银子的事儿实在。 听说宫里的账房厉害,就由定国公一本奏章,请皇后侄女找皇帝借人了。(本章完) 第276章 六四分,定国公拿四 “多少?” 看看眼前的总账,再看看自己的干儿子,杨成秀睁大了眼睛。 时间已经来到了子时,一群账房盘账,总算是弄出了一个季度的帐本。 “六成,起码六成。” 手中拿着墨迹未干的账本,负责带头查账的账房太监杨金水感叹的道。 “这账目啊,比宫里的都难看。” “多少多少?六成?1 被杨金水的话给吓到了,徐希臯焦急的到。 “是他们拿了六成,还是给我定国公府留了六成?” “他们拿了六成。” “噗嗤。” “时间仓促,我们只是先粗略的盘算出了今岁春季的账。” 次日一早,朱由校还没翻开今日要批的奏章呢,就听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消息。 虽然对定国公府上的家贼早有预料,但此时还是忍不祝 惊诧莫名的看着眼前的刘时敏。 “昨日,杨大珰在定国公府上算账,直算到了子时才勉强算清了一季。” “最后算下来,定国公家的三个掌柜,贪污了各个铺子六成的利。” 闻言,刘时敏一脸同情的点了点头。 闻言,杨金水看向徐希臯的目光,满是同情。 “啊,这,这,这。” “对。” “定国公报官了?” 一个季度,就贪了他定国公府八万两银子,这一年下来起码上二十万了。 “爹1 “定国公气不过,今日一早就令人绑了三个掌柜,抬着两箱子账目,一纸诉状将其告上了顺天府刑名司。”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当即就憋不住,笑了出来。 却是徐希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人软趴趴的就晕了过去。 听到杨金水的话,徐希臯的眼睛顿时就呆滞了下来。 “公爷1 “你家的那三个账房合谋,一共拿走了六成的利,差不多就是个五万两银子,给定国公府留下了四成。” 突然,一阵惊呼声响起。 “顺天府刑名司怎么做的,接了定国公的诉状没有?” “回皇爷,没有。” 闻言,刘时敏当即摇了摇头。 “顺天府刑名司以定国公乃勋贵,需议贵为由,让他到刑部上诉状。” 徐希臯身上的官职很多,五军都督府的带俸闲职,武略院后勤司司的正职。 此外,徐希臯还是个有爵位的,定国公。 国公啊,大明上下满打满算才五个。 如果徐希臯是个普通的东家,顺天府就接诉状了。 但定国公是勋贵,他这案子怎么判,是要给天下人看的,这是政治事件。 顺天府刑名司的推官邓士亮又不是官场雏鸟,才不肯出这个头呢。 “刑部那边是怎么说的?” 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奏章翻开来看,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问道。 “刑部接了定国公的诉状,但没有开审,只是将人给扣下了。” “却是为何?”      闻言,朱由校挑了下眉毛问道。 他很想知道,这个事情接下来会向那个方向发展。 听到皇帝的问题,刘时敏的表情有些奇怪。 “如今,刑部暂无尚书,是由吏部侍郎周应秋署刑部尚书印信,但周尚书的主要精力都在吏部,刑部的事都是由左侍郎陈道亨主管。” “陈侍郎以刑部不通账目为由,暂且押后,说要待户部或度支司出人辅助盘算后,才能断这个案子,让定国公暂且等待。” “。。。” 闻言,朱由校眨巴了两下眼睛。 好家伙,这刑部也是学精了,这么推脱。 “皇爷,英国公张维贤和成国公朱纯臣求见。” 就在朱由校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拿着两道奏本匆匆的进来,跪在刘时敏的身后道。 “英国公和成国公,他们来干嘛?” 示意刘时敏将奏本拿过来,朱由校嘀咕了一句。 打开两人的奏本看了几眼,朱由校就翻了个白眼。 得,这两家也出家贼了,这是来借人了。 提笔在两道奏疏上写了个准字,朱由校摇着头叹了到。 “去告诉英国公和成国公,朕就不见他们了。告诉那些正在定国公府邸上查账的人,等他们替定国公查完账目后,再到英国公与成国公的府上走一遭,去帮两位国公将府上的账也查一查。” “奴婢遵旨。” 那小太监闻言,连忙起身去外面打发英国公和成国公回去。 “看,这就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埃” 小太监走后,朱由校手中拿着奏本对刘时敏挥了挥道。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出声道。 “《国语·叔向母谓羊舌氏必灭》有言,叔鱼生,其母视之,曰:是虎目而豕喙,鸢肩而牛腹,溪壑可盈,是不可餍也,必以贿死。” 这个故事讲的是,羊舌鲋(字叔鱼,有记载第一个被杀的贪官)出生时,他母亲说着孩子长个肚子填不饱的样子,日后定然因受贿而死。 结果,一语成谶。 晋国的两个小诸侯,刑侯和雍子因为封地起了争执,一直闹到当时执政的韩宣子面前,韩宣子让羊舌鲋去处理。 雍子得到消息后,抢先贿赂,将女儿送给羊舌鲋为妾。羊舌鲋受贿后,判雍子无罪、邢侯有罪,将有纠纷的封地判给了雍子。 邢侯一怒之下,当庭杀了羊舌鲋和雍子。 “这些家贼和羊舌鲋一样,对银钱可谓是欲壑难填。” 刘时敏是内书堂出身,论才华,怎么说也是个翰林院庶吉士一个级别的。 “奴婢以为,饕餮司的那些账房,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有的忙了。” “却是为何?” 闻言,朱由校有些意外的看向刘时敏。 “京中如定国公家的掌柜一般的人物,想来是不少的。” 看着皇帝,刘时敏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宫里、定国公府上都能出此家贼,普通人家就更不必多说。” “陛下令内财府的账房给定国公家将账查清,此乃亲亲之谊。然其他的那些个东家,定然是没这个恩典的。” “朝廷定的商税是三十税一,但那些个掌柜们贪污的银钱,肯定不止这个数。掌柜背后的东家们为了弄明白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一定会配合饕餮司查账的。” “借你吉言。”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思索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他对刘时敏的说法并不赞同。 指望那些人能主动支持朝廷衙门做事儿,想啥呢。(本章完) 第277章 七成那是人家的 “孽子!孽子1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儿子,徐希臯都快让气死了。 宫里来的太监帮他盘账,好不容易盘完了,令人找了结果掌柜一审,审出来家贼头子是他二儿子徐允祥! 这件事,是他二儿子带头,那些个掌柜、账房为帮凶,一起干下的。 如果只是贪了银钱还不算啥,但这个蠢货让下面的掌柜给耍的团团转。 全公府的利润,公府拿了四成,人家拿了六成。 这个比例过份了吧。 但他二儿子和掌柜账房们的分赃更过分,三七分的。 七成那是人家的,他二儿子拿了三成。 “直娘贼,贪就贪了,还能让别人拿大头,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骂还不解恨,徐希臯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狠狠踹了徐允祥两脚。 “此番,还要多谢杨大珰。” 闻言,那卫兵连忙拱手到。 此刻,他看自己二儿子的眼神,俱是失望。 “回公爷,刑部那边要等度支司和户部的账房腾出时间,将账目再算一遍才能断案。” 这些人在暗地里形成了一个小圈子,相互遮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就瞒着徐希臯这个家主。 “公爷息怒,公爷息怒。” 这打儿子不要紧,你哪怕给打死呢,但别当着我们的面打。 听到杨成秀要走,就算这会儿情绪再是低落,徐希臯连忙站起来道。 砰! 闻言,徐希臯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将徐希臯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杨金水安稳到。 “公爷,这你府上的账目已经初步核算出来了。” 他现在,连府上的管家都信不过了。 “刑部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能给个结果?” “那些个掌柜、账房蛇鼠一窝,精于此道,二公子被骗了也是常情。” 定国公府上的账目,为什么能被人贪了六成,还没被徐希臯这个主人发现? 因为很多的掌柜、账房都和徐家有姻亲关系,再不就是有女人进了徐家的后院。 甩锅本领秀的飞起。 看到徐希臯冷静下来了,杨成秀和杨金水对视了一眼,杨成秀站起来道。 见状,杨成秀和杨金水连忙上前拉住徐希臯。 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徐希臯转头看向自己的卫兵问道。 让他们去自己查自己,查出来少了的两成,全都是他二儿子贪的! “英国公和成国公那边的账目也出了问题,皇爷让我们去给帮忙查查,我们就不多留了。” “拿上来。” 说着,徐希臯对身侧一挥手,就有人捧着两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摞一摞的银币。 “有劳几位替我府上盘账,这些银币就算是酬劳,还望杨大珰收下。” “这就不必了。” 闻言,杨成秀连忙摆了摆手。 “此番为公爷府上盘账,乃是皇爷的命令,杂家等人,也只是奉命行事,那敢邀功。” “况且,皇爷现在给我们这些奴婢们加了月钱,不许我们收宫外人的钱。” 说着,杨成秀对徐希臯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儿子向外面走去。 “嘿。” 看着一群匆匆离去的太监和账房先生,徐希臯有些感慨。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 和万历年间那些个四处捞钱的太监们相比,这天启朝的太监们居然不收礼了。      “蠢货1 将人送到大门处,目送太监们往英国公府上而去,徐希臯一甩袖子,就往后院走去 外人走了,他要处理处理家贼了。 宫里的账房太监们,办事效率非常的高效。 不到五日的时间,就初步的算出了大明在京三位国公府上被贪污的银子。 英国公府上家风很正,铺子也少,情况好些,只被贪了三成。 定国公被贪了六成。 而成国公朱纯臣家,问题就严重了,被贪了七成。 身为万历的女婿,朱纯臣在捞钱之道上,可谓是大行其道。 但赚的多,被人贪的也多。 随着杨成秀带着一群太监回宫复命,三位国公府上的事儿,在京中就传了开来。 对这个事情,小民的讨论热度很高,毕竟看有钱有权人家的笑话,是不可多得的娱乐项目。 而京中的大户权贵们,却是笑不出来。 国公府上都出家贼,他们府上呢? 谁敢保证下面的那些个掌柜账房们,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一文钱的银子都没贪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有聪明人,将目光放在了大明新成立的衙门,饕餮署上。 看着一车一车被送来的账本,以及捧着银子要交税的大户,饕餮署贴刑千户田尔耕和少卿李长庚可谓是满头的黑线。 这往日里,想要收个税,难的跟上天一样。 现在,这些人居然主动来交税了,可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几十车的账目,我们稽查到什么时候去?” 坐在大堂的主座上,耳边全是算盘珠子碰撞声,田尔耕此刻颇为的生气。 将手中的一本账本随手扔出去,田尔耕转头看向李长贵。 “李少卿,这我们饕餮署只负责稽查税务,不负责收税。万历三十三年的账本都送来,他当我们饕餮署是替他们家盘账的吗?” “丢出去,丢出去。” 闻言,李长庚摆了摆手,头都没有抬起。 “我们只查今年春季和夏税的账目,往年的不归我们管,让他们去找顺天府衙门,去找户部。” 说着,李长庚就翻开了下一本账目。 看了不大一会儿,李长庚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田千户,派几个人去城东的那个永成茶坊查一查,他们春季应交的税银比顺天府送上来的少了二百两。” “好。” 闻言,田尔耕点了点头,立马就签下了派人的单子。 稽查税务这件事,属于谁有钱就收谁的。 饕餮署的主要工作对象,都是京中的大户,尤其是家里田亩众多、家有工坊的大户。 这个是皇帝定下来的。 稽查税务这种事,必须对着大户,不能去找小民。 毕竟,查账也是有成本的。 账房、盯梢员、催缴员、走访员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又不是信息时代,收税成本低。 就比如京城那些卖菜的小农,你找他们收税,他们连字都不会写,更别说有个账目了。 想要收上来,就必须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合算。 等到最终成果出来,看能不能亏死你。 按照菜农一年也就赚个四五十两银子计算,大明三十税一的税率,税银一两五钱。 这点儿银子,看够给衙门里的人发工资不。(本章完) 第278章 太仆寺是真滴有钱 搞事这种事儿,当然是一轮接着一轮的。 就在京中之人的都被吸引向饕餮署时,毕自严通过度支注意力司,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太仆寺。 大明最富有的几个衙门里,一定有太仆寺的名字。 因为太仆寺掌管着大明的马政。 洪武永乐年间,大明的马,还靠民间养马供给。 但从成化四年开始,太仆寺设立常盈库,用于储备用马价银。 隆万变法时期,受赋税折银和白银货币化影响,太仆寺负责掌握的马政资源从实物管理转变为货币管理。 隆庆封贡之后,北方互市放在了明面上, 此时,朝廷向养马民户不再征收马匹,而是改为直接征银,然后朝廷拿着银子在榷场上买马,每年至少有二十万两白银的“市本”。 从此,官营马匹生意成为了太仆寺常盈库的重要收入来源。 根据记载,榷场中的上等蒙古马每匹八两银,中等七两,下等六两。 迩来国家多事,借讨纷纷,户工二部动去八百七十余万,见库存者仅一百万有奇——《明神宗实录》 缇骑围了太仆寺后,就开始对白银一箱一箱称重,而后送往宝泉局,铸成银币之后,直接入国帑。 理由也很简单,你们太仆寺给皇帝的龙骧卫没能供的上战马,所以我来查查。 臣稽往牒,在嘉、隆间旧库积至一千余万,盛矣!迨万历十八年,西征哱、刘,借一百六十万。东征倭,借五百六十余万。二十七年为边饷借五十万,又为征播借三十三万。三十一年又为边饷动老库二十一万,马价三十万。三十二年又以年例借三十五万。先是二十九年,以兵饷不给,顿借百万,前后所借在计部已九百八十三万矣*—《明神宗实录》,太仆寺少卿李思孝上疏。 大明的这个时候,人越是做事,就越容易被弹劾。 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但是从只言片语中,依旧能看出这卖买是有多么的赚钱。 崇祯初,核户兵工三部,借支太仆马价至一千三百余万。——《明史·兵志·马政》 对此,毕自严也没有说什么。 看看手中毕自严的奏本,再看看弹劾毕自严肆意妄为的奏本,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皇帝不滥用厂卫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用锦衣卫的。 缇骑直接封了太仆寺的常盈库,账房进入太仆寺,开始查账。 同时,度支司的人还找上了兵部,令他们到各个马场点检马匹数量。 而随着毕自严带缇骑围了太仆寺时,同时还有一本举荐南京户部尚书汪应蛟为太仆寺正卿的奏本进了司礼监。 同时,毕自严还从度支司派遣了几个账房进入太仆寺,负责账目的核算。 趁着有皇帝在背后撑腰,毕自严直接派出了正廉署的缇骑和账房,核查其了太仆寺的账目。 为此,才有了刑部找度支司要人手查账时,度支司抽不出人手的事。 太仆寺少卿周祚、朱一桂两人当场就让千户陆文昭带着缇骑拿下,送入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这种有银子可捞的衙门,一旦查起账来,那真的是一抓一个准儿。 而卖给民间,则是折价二十四两,翻个三倍卖出。 而下面的小官小吏,更是抓了不知凡几。 毕竟,对于这些贪官来说,和刑部的大牢相比,还是诏狱这个天牢更好用些。 不过,若是皇帝和做事的人达成了共识,扛过了短期非议,问题就不大。 就一句话,看不清形势的玩意儿,留在朝堂上也是祸害。 “弹劾毕自严的那些奏本,批红都不用批了,全都掷回去。” 在毕自严举荐汪应蛟的奏本上写下一个准字,朱由校转头对刘时敏道。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答应道。 将手中的奏本放下,朱由校又翻出了一本顺天府知府董应举与刑名司推官邓士亮的联合奏本。 事情呢,很简单。 京南有个叫刘承宇的大户,家中出了个举人,虽然没当官,但按照以往的《优免新例》,他家的两千亩田地是不需要交夏税的。 但朝廷顺天府新政公布后,他家就需要缴税了。 这刘承宇不服,组织起家里的佃户,同前去收税的乡官带领的民丁干了起来。 双方一番械斗后,乡官的腿让人给打折了。 事情被报给董应举后,董应举当即就令人点起巡检司兵丁前去处理,同时还找上了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 许显纯闻讯后,就是一愣,京畿地区,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大户吗? 随即,就带着五十缇骑,并巡检司的三百兵丁,去将刘承宇家给抄了个一干二净。 武装抗税,没问题。 比比谁家的武装比较硬就是了嘛。 在收税的这个过程中,官府要面对三个问题。 偷税漏税欠税,这个是饕餮署的事儿。 至于说武装抗税,这个就是巡检司的事儿了。 顺天府刑名司对这个案子已经判了,刘承宇全家流放琼州。 刑部在对卷宗进行复核后,给改了地方,流放辽东。 仔细的看完了案件卷宗后,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提笔在卷宗上写了起来。 【首犯论死,全家流放辽东】 写完之后,朱由校就将卷宗放在了一侧。 出人命了,一个都不杀,闹得玩儿呢。 好不容易批阅完了今日的奏章后,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看向刘时敏问道。 “南海子的大仓建起来没有?什么时候能建好?” “回皇爷,甲字号银库已经建好了,最少能存亿枚银币。”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立刻就回答到。 “粮库则是万石一仓,正在挖隔火沟。” 对于南海子的大工,皇帝非常的关心,五日一报工程进度。 “其他的衙门呢?给官员的官邸呢?什么时候能用?” 闻言,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 “回皇爷,六部衙门的院墙已经扎起来了,如今正在给屋子上大梁。” “至于说官邸,地基已经打好,就待外地运输的木料了。” “想要初步能住人,估计要等到明年九月。” “告诉魏忠贤,保质保量,尽快建好六部衙门,人不够就从京畿招工,尽快。” “奴婢遵旨。”(本章完) 第279章 毕自严的《度支奏议》 顺天府联合锦衣卫,将武装抗税的人直接给摁了,后续更是给办了个加急,直接上到御前了。 【首犯论死,全家流放辽东】 看到皇帝对刘承宇抗税一事的批复,毕自严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帝在杀人这件事上,从来不说什么虚话,说杀你就杀你。 从内心讲,毕自严是不愿意杀人的,但有的人自己找死,那就怪不了他了。 这么想着,毕自严继续低头,开始书写自己的《度支奏议》。 每次变法,必然是要有一个提要纲领的。 王安石变法,有《本朝百年无事札子》这篇奏议,以扬为抑,褒中有贬,透过所谓的“百年无事”,揭露出了朝廷面对的困局,从吏治、教育、科举、农业、财政、军事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这才有了后来设置三司条例司统筹财政,实施了均输法、青苗法、募役法、保甲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免行法等等。 而张居正变法的提领,则是分前后阶段。 “第一条,简税制。此举是为了给百姓减负,将四差银、田亩、徭役都总编为一条,再加上陛下所言的摊丁入亩,定下明确的收税名目,多少田亩就纳多少税。” “议论?有什么议论,无非是什么鱼肉士绅的话罢了。” 第一阶段,是在嘉靖二十八年,愣头青的张神童摹仿贾谊的《陈政事疏》,给嘉靖上了封《论时政疏》,首陈“血气壅阏”之一病,继指“臃肿痿痹”之五玻然后,这封奏章就和泥牛入海一般,不见踪迹。 就在毕自严写的入神之时,户部尚书袁世振带着顺天知府董应举、饕餮署少卿李长庚和锦衣卫贴刑千户田尔耕走了进来。 文中点明了宗室、人才、官僚、军备、财政收入等问题。 “这是你对当年张江陵一条鞭法的总结?” 点了点头,毕自严出声道。 “陛下的皇庄皇店都交税了,他们比皇帝陛下还尊贵吗?” 看到毕自严所书的三组,九个字,董应举摸着自己的下巴看向毕自严。 将自己书写的度支奏议草论递给袁世振后,毕自严坐在椅子上道。 说着,毕自严示意文书给几人上茶。 “简税制、宽税基、严征管。” “阁老,今年的夏税,出了不少的议论。” 这些日子,他让度支司收了太仆寺的常盈库,闹出了不少的议论,他要用这本奏章,将这议论给平息下去。 从省议论、振纪纲、重诏令、核名实、固邦本、饬武备六个方面,提领了后来的“江陵柄政”。 “对。” 而现在毕自严正在写的《度支奏议》,就是在阐述自己将要对大明进行的经济体系改革的蓝本。 闻言,毕自严放下手中的毛笔,不屑的摇了摇头。 “我们三人,都是做过百姓父母官的,对那些个士绅豪右也是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侵占小民田亩数万,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而第二封奏疏,则是在隆庆二年,徐阶回家之后,张居正所上的《陈六事疏》。 “天灾且不说,很多的时候,都是人祸帮了他们。地方官吏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小民为了活下去,就只能托庇权豪。” “这一条鞭法一出,那些个地方官们再要想巧立名目,搜揽民财,就得用心的问问,百姓答不答应了。” “不错。” 听到毕自严的话,在场两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且,现在朝廷又仿保甲法,在乡下设置乡官,给州府官吏的手中,递上了一把钢刀。” 对此,袁世振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州府官吏手中有了这把钢刀,也就更能对那些个士绅豪右有个制约。” “嗯。”      闻言,毕自严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到。 “第二条,宽税基,天下田亩悉数纳赋。” 对于这个,袁世振就有话要说了。 “洪武年间,太祖令丈天下田亩,纂《诸司职掌》,得数八百四十九万六千五百二十三顷。” “弘治十五年,四百二十二万顷。” 说着,袁世振的表情变的非常奇怪。 “王国光所著《万历会计录》载,万历六年田土数为七百零一万顷。” “泰昌元年,七百四十三万顷。” “这个数字,你们信吗?” 说着,袁世振看向在场两人。 “不信。” 闻言,毕自严和袁世振同时摇了摇头。 “哄鬼的数字。” 冷哼一声,毕自严接着道。 “大明安稳两百余年,田亩数相比开国之时,不增反降,这些年朝廷都是靠着吃地过活的吗?此数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1 说着,毕自严看向在场几人。 “我在陕西时曾见,有那老实人家,不管是上田还是下田,亩亩在册,夏秋两季皇粮一季不缺。有那胆大包天之人,坐拥良田万顷,一亩都不在册,不纳一文赋税,日日吃香喝辣。”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长此以往,谁还乐意给朝廷纳赋?” “人心就是这般,我交你不交,那肯定不行,自然是个个想方设法的,能逃就逃了。” “长久这般,朝廷的税基也就被伤了,导致国库的收入减少,国家困苦。” 从人心的问题上,毕自严说清了这轮朝廷新政的要紧性。 “而这第三条,严征管。” 说着,毕自严看向饕餮署的李长贵和田尔耕。 “以前的时候,朝廷根本不会稽查税务,说什么君子耻于言利,想要靠着陛下的一道圣旨,就让天下士绅豪右将白花花的银子交给朝廷,等于痴人说梦。” “朝廷总不能指望着这些人良心发现,自觉的上缴吧。” 说着,毕自严看向在场的四人。 “他们有良心吗?” “没有吧。” 闻言,锦衣卫贴刑千户田尔耕摇了摇头。 他祖父是万历早年的兵部尚书田乐,他因功萌的锦衣卫职务,勉强算是武勋,和那些个文官们尿不到一个壶里,此时当然不会替士绅说话。 “常言道,为富不仁。” 田尔耕刚说完,就听袁世振出声嘲讽到。 “但却不想想,仁者何富?” 袁世振的话刚落下,李长贵和毕自严都拍手赞道。 “彩1(本章完) 第280章 饕餮署的反思 与“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般,“为富不仁,为仁不富”这八个字,也总是被人忽略掉后半句。 袁世振短短八个字就说清楚了财富累计是个血腥的过程。 “前几月,陛下言明了什么是货币,什么是价值。这些日子啊,我也时常在想,那些士绅豪右是怎么富起来的呢?” 看着在场的三个人,袁世振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陛下曾言,劳动创造价值,百姓通过租赁士绅豪右的土地,创造了价值,但是那些士绅豪右却拿走了百姓七成乃至更多的劳动价值,这才积累起了他们庞大的家势。” 说着,袁世振颇为气愤的到。 “就这,他们还说是他们那些大善人给他们一口吃食,他们才能活下来。” 袁世振话中的意思是,那些个明明就是为富不仁的狗,拿走了别人的大部分劳动成果,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是对别人的施舍。 “哎。” 闻言,毕自严叹息一声,而后道。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毕自严不打算和袁世振继续谈劳动创造价值的事情。 “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也有所考虑,但至今却也没个头绪,总觉眼蒙着一层迷雾,看似能一言说尽,但却总的差了些什么,待来日为陛下讲筵之时,我再行请教陛下吧。” “饕餮署的设立,是你上书的?” “不错。” “我们还是先说顺天府新政的事吧。” “是我二人上书,陛下同意的。” 点了点头,毕自严接着到。 听到毕自严的话,田尔耕与李长庚同时惊讶的看向对方。 “此举,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好家伙,京里有传言,说毕自严是个泥塑阁老,是个循吏,只会完成皇帝的任务,没有自己的主见。 “那些个富贵,坐拥万亩良田,成百上千佃户的士绅豪右之家,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朝廷稍有松懈,那些士绅豪右必然想方设法的逃避赋税。不将刀子架在这些个人的脖子上,他们是不会如实的上缴赋税的。” 说着,毕自严看向田尔耕与李长庚。 “我刚才说到了第三条,严征管。” “但陛下觉得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就直接下诏命了。” “故此,我才受陛下令锦衣卫专选人手入驻度支司,行查贪反贿之举的启发,上书请陛下设立专设稽查税务之所。” “我二人最初,只是想要从锦衣卫抽调一些人手,负责稽查赋税。但陛下觉得此事是一个需要长久执行的事情,就专设了衙门。” “我二人的本意只是想让锦衣卫去做此事,但陛下却让外廷、内廷、锦衣卫都参与到稽查赋税与反贪查污之事中。” 看到了两人惊讶的表情,袁世振出口解释到。 说着,袁世振觉得还不够精准,又补充道。 说着,毕自严看向李长庚和田尔耕到。 但听到这毕自严请调锦衣卫专设衙门,毕自严这不是个循吏,是个酷吏埃 “??” 闻言,李长庚和田尔耕对视一眼后,拱手到。 “请阁老示下。” “万历年间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免礼,毕自严接着到。 “自嘉靖末庚戌之变,大明与俺答因贡市以来,四夷不稳,国家征战连连,财用匮乏,先帝令内府宦官出京,收揽天下财货。然内宦贪婪无度,缺少监管,致使地方民不聊生,先有杨荣乱滇,后有高淮乱辽。” “辽东建奴叛乱,人心不稳。熊廷弼曾上书言辽人不可信,就是因为内庭派去辽东征税的税监失了监管,方才导致人心向背。” “神庙因立嗣之事,与外廷多有龌龊,故此才有内宦虽有不法,神庙却不惩处之事。”      “今上胸怀天下万民,方有此番整顿朝纲,变法图强之举。陛下对内庭的宦官,管理颇为严格,不许其再行僭越之事。” 说着,毕自严特意看向田尔耕,接着道。 “陛下设立饕餮署的目的,是要稽查大户是否偷税漏税、抗税,田税口赋,钞关榷税,俱是你们要稽查的对象。” “这只是本阁所说的严征。” “而对于饕餮署,则是要严管,你们的职责只是稽查税务,其他的事情,你们无权过问。” “对此,内阁、宫里的东厂都会进行检查,” “若是再发生万历年间,内宦巧立名目,勒索小民之事,不用上奏陛下,本阁就能办了他。” “谨遵阁老教诲。” 听到毕自严杀气腾腾的话,田尔耕与李长庚连忙拱手到。 李长庚是真的不敢和毕自严这个帝师起冲突。 没办法,人家现在受皇帝的信重。 而田尔耕,则是已经从皇帝那里上了这么一堂课了。 这些话,皇帝也说过,而且皇帝说的更多。 皇帝让他们专门对着那些大户去查税,别管小民小户。 看着貌似是将他的话给听进去的两人,毕自严点了点头。 对于饕餮署的设立,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提别的,光是一个歪嘴和尚念斜经就能让他头大。 这些日子,随着考成法开始推行,毕自严没少处理这种事情。 就比如,度支司从户部接手了通州一千库大仓的管理权,然后就发现下面有人故意给他搞事儿。 按照惯例,对于库房火灾查验,巡库查验过后,只需签上自己的名字,签个“无”字即可。 但原某户部主事就不,要求下面的仓库管理大使将巡查记录写全,在巡查薄上写:“某某某大使在某时某刻巡查某库,并无灾情”,这样才算是一趟完整的巡查。 一千库,库如其名,共计一千个仓库,一百个仓库一个大使,分黑白两班,共设二十个大使。 按照规矩,每个仓库四个时辰巡查一次,每班要巡查三次。 这样,每个大使每天都要写三百遍巡查记录。 初拿到巡查记录薄时,毕自严被气的直发抖,明明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却被这些人弄的这么复杂。 买笔墨不要钱的是吧! 你考成法的目的不是为了提高效率,确定权责吗? 这么一字一句的去严格执行,看似是在始终如一的执行考成法,但却更加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 而毕自严对此的解决办法很简单,直接自己写条子批了预算,给买的印了一大堆表格。 在巡查仓库之后书押,也就是用印在表格上,每日向上提交一份表格就行了。 同时,毕自严还将这个管理办法给推广到了度支司现在管理的所有仓库之中。 至于那个原户部主事,直接让毕自严一纸推荐到吏部,送到辽东帮孙承宗管屯田之事了。 你不是很认真么,那边更需要你这么认真办事儿的仓管。 出于对这种歪嘴和尚念斜经的提防,毕自严很是担心,饕餮署也给他搞个事情出来。 就比如,让稽查赋税,这帮子在文官带领,内宦监察的锦衣卫缇骑满城找升斗小民稽税。 那到时候可真的是会弄的一地鸡毛的。 (本章完) 第281章 天津盐业蓬勃发展 就在京城因为新政而纷扰时。 天津知府衙门里,袁可立还在读书。 作为一个铁面判官,袁可立自上任天津知府以来,就忙的是脚不沾地。 朝廷新政,卫所废除,设立府县,招募官吏,安抚人心,聚拢流民,城市修葺,开垦荒田,新造船只。 此外,他还要负责统筹天津及登莱两府筹措出的粮食给辽东转运使杨嗣昌,让他经海运运往娘娘宫。 以及,最为重要的,在他门下求学的先帝五皇子朱由检。 随着时间的推移,要经袁可立之手的事情越来越多,其中的艰难困苦,根本不是用文字能表达的。 虽然已经入夜,但袁可立依旧没有休息的打算。 天津三卫从卫所变州府,很多事情都要他一点一点的去改变。 卫所这玩意儿,前期开荒屯田搞发展,很是好用,集中力量办大事儿嘛。 “士农工商,国之石民(基石)也。” “招揽民众,建设码头。” 现在天津的支柱产业不是农业这种第一产业,不是工业这种第二产业,而是跑船、运货、流莺服务等第三产业。 但是往后期,很容易就跑偏了。 军用、民用、海港、河港,这些都是需要划分开来的。 放下手中皇帝给的小册子,袁可立拿起笔,开始写起了规划书。 “《管子》这书,还要再好好的再读一读。” 看着皇帝给自己的小册子中,对于产业的分类,袁可立尝试着依照皇帝的方法,对天津进行了一个分析。 不知过了多久,袁可立喃喃自言一句,放下了手中的笔。 依照皇帝根据地理位置的划分,天津是北京的卫城,应该重点发展第二、第三产业,做到两条腿走路。 “陛下身边有高人埃” 他赋闲在家十几年,可不是全都寄情于山水之间了,对于诸子百家的经典都有涉猎,很轻松的就看出了,皇帝的思想,受到管仲的管理学影响很大。 好一会儿后,袁可立摇着头感叹一句。 看着皇帝对于各种人的分类,袁可立心里有些疑惑的道。 穷,天津太穷了。 地少人多,赋税就撑不起来城市发展。 天津需要三到四个码头。 放下皇帝给自己的发展规划小册子,袁可立摸着自己的胡须想到。 “也不知道这长芦盐场还能不能拿出银子了。” “这些内容,不像是孙承宗教给陛下的。” 孙承宗的座师是房守仕,学的是传统儒学,他没这种思考方式。 自他上任以来,长芦盐场就成了天津知府大人专门的钱袋子,时不时的就要向那边拆借。 虽然这事儿是有皇帝背书的,但总让他有种负罪感。 朝廷没钱,找商人借,什么事儿埃 次日一早,袁可立借钱的条子就被送到了长芦盐场,来送条子的人呢,也是个熟人,信王朱由检身边的大伴,王承恩。 对于王承恩,这个历史上对朱由检忠心耿耿的太监,朱由校是没那么大的心,敢调到自己身边听用的。 宫里的诸多太监和锦衣卫,牵扯到一个站队问题。 陆文昭他敢用,是因陆文昭在萨尔浒之战后,提着几个建奴的脑袋回了京师,因功进的锦衣卫,这厮在锦衣卫待的时间不长,所以敢用。 而朱由检身边的大伴王承恩,是陪着朱由检长大的,如果调到自己身边听用,万一将来自己这个五弟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王承恩会做什么呢? 如今的皇宫大内,除了他老爹留在的几个没长大的小萝卜头,已经没有朱由校的血亲了。 朱由校才不愿意去赌呢,他宁愿去内书堂找新进入学的小太监,也不会去别人身边找能用之人的。      不过,王承恩这人还算是有能力,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王承恩平日里承担着天津知府衙门和长芦盐场的沟通。 “这姓袁的又来要钱埃” 看着王承恩送来的条子,长芦盐场场务太监王力有些头疼。 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给袁可立凑了二十万两银子了。 在京城,五十两银子能够支撑一个普通人家的一年所需。 二十万两银子,足够四千户人家在京城一年的需要了。 为了凑出这些银子,他的长芦盐场可以说是在竭力支持了。 “袁知府打算对大直沽的码头进行一番修葺,所以才有了这笔银子的出项。” 来时,袁可立已经和王承恩进行过商讨了,故此给出了一个备选方案。 “若是拿不出钱来,出些人帮忙也是可以的。” “出人埃” 闻言,王力拿过自己的建设条陈开始看了起来。 工业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词语。 长芦盐场拿着皇帝御批的银子,组织大规模的晒场之后,对周边小民小户所经营的煎盐作坊的打击,是巨大的。 和屯田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道理一样,晒盐需要非常巨大的先期投入。 如场地清理、晒场铺建、仓储建设等等。 这些都不是那些小作坊能干成的。 当然,最主要的在用地上,只有手持朝廷公文,你才能占用几万亩的海边盐碱地。 因为先期投入建设晒盐场的原因,王力手中有一支由一万五千多人组成的建筑队,或者说壮丁队,这都是在内务府有过备案的。 手指在条陈上敲动,王力转头看向身侧。 “上个月的产盐,赢余多少?” “回干爹,多了四万多斤。” 闻言,立刻就有小太监出声道。 “不过,这些盐已经被北直隶的几个盐商预定了,定金也已经交了。” “嗯。” 闻言,王力点了点头,心里开始估算本月的产盐。 以前的半个大明,北直隶、山东、辽东、两淮、两广、南直隶、浙江等地区,吃盐多靠两淮盐常 因为黄河夺淮,带来漫长的海岸线和长势蓬勃的芦草,故此两淮产盐量最大。 而现在,随着长芦盐场增产,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北直隶的盐已经不需要淮盐北上了。 “新划的那一万亩盐田平的如何了?如果用五千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建好?” “儿子估计,最快也要七月中才能投产。” 闻言,王力的干儿子思索了一下后道。 “库房和丁房已经建的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沟渠还没有挖通。” “嗯。” 闻言,王力点了点头到。 “让赵有柱带着一百营到两百营这一百个营头,五千人去帮袁知府修葺码头吧。” “是1 (本章完) 第282章 大明皇宫,凶煞之地 西苑,万寿宫的大殿之上,一群司礼监的太监们正在忙碌。 “范秉笔,这些你都要再核实一遍,对各个官吏的职官、品阶、出身、籍贯等都要相信,不能出现纰漏。” “你们几个,那面屏风上的都是武职,要放在这边的。” “还有皇爷亲手做的那个大明沙盘,可不能给抖动的散了,那可是皇爷神游天下所做,弄坏了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随着一群太监到处走动,大殿内被初步的布置了出来。 “皇爷,这是按照昔年张太岳所做屏风,根据皇爷的要求,再做的。” 站在皇帝的身侧,刘时敏给朱由校解释到。 当年,张居正身为万历的老师,给万历准备很多的东西。 教做皇帝的《帝鉴图说》、讲解新政的《谟训类编》,亲自做注的《四书直解》、《经书直解》等等。 但是在万历清算了张居正后,这些东西大多都被销毁,除了一样东西,就是张居正给万历准备的屏风。 往后又退了几步,朱由校感叹到。 “是。” 右侧为京营、九边、各地卫所的总督、总兵官的名姓。 他对大明的政治体系改革还没有开始大动,这面屏风还需要接着改。 “陛下圣明。” 中间三扇为大明疆域图,点出了大明重要城市位置。 即便是后来,乾清宫大火,那面最原始的屏风被焚毁,万历也让人根据原来的样式,复刻了一个。 手指在眼前的屏风上点了点,朱由校转头对刘时敏吩咐道。 而文武官员,直接分成了四面。 屏风名为【职官书屏】,共十五扇。 左侧为内阁、六部、外官主要官员和佐貮官的名姓。 “这屏风在手,天下可见矣。” 地图直接用上了沙盘,这个更直白。 分为京官、外官、京将、外将。 历史上,这面屏风一直用到了崇祯亡国。 “由此可见,昔年张太岳恭顺之心埃” 屏风上有挂钩,可挂木牌,每块木牌上都写有文武官员的名字,背面则是书写这些人的过往履历。 现在,朱由校将这个屏风进行了一些改动。 “度支司的位置再网上调一调,放到六部之上,内阁之下。” 闻言,刘时敏立刻将度支司那一整块拿下来,继续往上面挂了挂。 “度支司。” 听到了皇帝的话,刘时敏躬身赞到。 提起张居正,大明上下多少人都是崇敬之情。 崇,是因为张居正权力最大之时,天下无人敢与争锋。 昔年的官场菜鸟,后来的东林巨鳄邹元标,都让张居正打折了腿。 敬,是因为他敢为天下之不敢为,为了再兴大明,他正面和当时的大明官场硬刚。 这些日子,刘时敏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朱由校这个皇帝,和张居正这个昔年的内阁首辅放在一起。 谁的变法更激进?谁的变法更稳妥? 思索了三个月,刘时敏得到的答案是都激进,也都稳妥。 张居正的稳妥,是他先对吏治下手,然后才敢对天下推行一条鞭法。 张居正的激进,是他的变法到了后期,察觉到皇帝的年纪已经渐渐大了,他逐渐已经无法压制万历小皇帝了。 此时的张居正开始心急,他的变法可以说已经到了飞奔的程度。 从万历六年到万历八年,短短三年时间,张居正就完成了对天下田亩的清丈工作。      而皇帝的稳妥,稳妥在他对于新政,有着一个逐步实验,逐步推进的打算。 激进,则激进在皇帝的政策若是推行天下,就是在与全天下的士绅豪右作对。 在刘时敏的认知里,如果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其结果必然是两人政见相左,闹个一地鸡毛,最终皇帝在皇权的加持下,张居正黯然收常 对于皇帝的理想,刘时敏也算是略有了解,他也愿意辅佐皇帝实现这个目标。 为此,很多东西,刘时敏都在做着准备。 “皇爷,奴婢近日令人从福建、广西、甘肃等偏远贫苦之地,招了一些新的奴婢,不知皇爷有何安排?” 站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小声的问到。 “福建、广西、甘肃等偏贫苦之地?”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挑了挑眉头。 宫里招人,大多都是选在南北两直隶附近,这刘时敏为何要跑那么远去招人。 “奴婢一直觉得,这北京城的紫禁城不干净。” 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有的话,刘时敏还是敢说的。 “太祖爷在南京时,共有二十六子,成年者二十四人。” “成祖爷四子,成年者三人。” “仁庙十子,成年者九人。” “宣庙两子,俱成年。” “英庙九子,成年者六人。” “代庙仅一子,五岁早夭。” 很明显,刘时敏是做过资料的,此时直接拿数据来说话。 “宪庙十三子,长子、次子早夭,余者皆至成年。” “孝庙两子,长子早夭,次子武庙绝嗣。” 说到这里,刘时敏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世庙进京之后,哀冲太子、庄敬太子接连暴薨,五、六、七、八皇子皆生未逾岁而夭。” “嘉靖四十四年,景王薨,世庙八子,仅余穆庙一人。” “穆宗四子,长子、次子早夭,至穆庙驾崩,神庙十岁,潞王仅四岁。” “神庙一生八子,三子夭折。” “先帝七子,至今,仅余陛下与五殿下两人。” 说到这里,刘时敏就停了下来。 大明皇帝子女的存活率,看似是从孝宗弘治开始,但其实是从嘉靖开始。 弘治那人,就一个女人,活了三十六岁,那子女数量正常。 但从嘉靖入了京之后,这数据就不正常了。 中原大地的孩童要是这夭折率,用不了几代人就差不多死绝了。 “大明的皇宫,真的是个凶煞之地埃”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摇着头感叹了一句,吓的刘时敏头连忙低下。 这实际上都不算什么。 历史上的天启皇帝,三子三女,皆尽夭折。 死的最为戏剧性的是老三,王恭厂大爆炸被吓死了(也有说法是被震下来的房梁砸死了)。 “接着说。” 转动脖子看向刘时敏朱由校道。 “所以,奴婢就从偏远地区找了些时代种田的贫苦人家子女,选入宫内,亲自调教。” “有心了。”(本章完) 第283章 令人头皮发麻的经筵 天微微亮,万寿宫大殿的门前,朱由校看着天上还没落下的月亮在思索。 “六月夏税,九月秋粮,十月恩科。” 两手捅在袖子里,朱由校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干的事情。 皇帝很忙。 很多的国家大事都要他来决定。 但皇帝也很闲。 大事儿敲定个方向,剩下的都是下面的诸部主官的事儿了。 思索了好一会儿,朱由校都没想到最近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决定的。 “上一次辽东的军报,是什么时候的?” 朱由校突然转头看向刘时敏,问道。 “熊廷弼带领大军到了鸦鹘关后,发现建奴两黄旗的精锐就散布在关外,选择了以守代攻。” 就在朱由校还在发呆时,有小太监来到刘时敏身边说了几句后,刘时敏出声道。 开经筵为朝廷盛典,由勋臣一人知经筵事,内阁学士或知或同知经筵事,六部尚书等官侍班,另有展书、侍仪、供事、赞礼等人员。 除每月三次的经筵外,还有日讲,只用讲读官内阁学士侍班,不用侍仪等官。 “都到了埃” 点了点头,朱由校没有再说什么。 他让毕自严给他讲课,虽然开了口,但他却一直在拖,拖了半个多月了。 朱祁镇八岁登基,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柄政,自觉身负幼主教育的重大责任,上疏请开经筵。 此时,大明在辽东的军队还不具备和建奴打战略决战的条件,熊廷弼如此谨慎是对的。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初制,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三次进讲,帝御文华殿,遇寒暑则暂免。 明朝的经筵制度,最早的时候是没有制度的,因为当时的皇帝登基前,就已经受到了良好教育,不需要大臣再给解惑了。 今天是第一次。 闻言,刘时敏当即说道。 直到辣个切开了大明史书的男人出现——叫门天子朱祁镇。 “朝臣们已经在承天门外候着了。” “皇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收回自己的目光,朱由校抬步走下了台阶,上了马车,回紫禁城,去文华殿。 “走吧,看看毕师会给朕讲什么。” “嗯。” “回皇爷,是三日前,六月初七的。” 每日一小讲,每旬一大讲。 讲课的流程基本上是伴读十余遍后,讲官直说大义,惟在明白易晓。 皇帝的经筵官有四个,全都是皇帝亲点的。 孙承宗、毕自严、袁可立、王三善。 其中,只有孙承宗是翰林院出身,其他三个虽是进士,却都是实官。 但现在,在京的经筵官只有毕自严,其他三人都不在,故此,讲筵官只有毕自严。 天还微亮的时候,大明的诸部主官、翰林学士们已经在承天门外等着集合了。 皇帝终于让文臣给讲课了,可算是激动了外廷的官员们。      为了今天的经筵,从三日前,翰林院上下就在沐浴斋戒了。 能不能让皇帝走上正轨,就在今日了。 而与此相同的,还有勋臣,定国公、英国公、成国公三人依次站在文官们的右侧,在三人的身后,则是新建伯王承勋。 经历了两百年的偃武兴文,勋臣在朝堂上虽然已经发不什么声音了,但却没人敢将这些人从经筵上给赶出去。 新建伯王承勋,是王守仁的孙子,就那位大名鼎鼎的阳明先生王阳明。 王阳明厉仕弘治、正德、嘉靖三朝,自刑部主事历任贵州龙场驿丞、庐陵知县、右佥都御史、南赣巡抚、两广总督等职,接连平定南赣、两广盗乱及朱宸濠之乱。 正德十六年,嘉靖入京后,给王阳明因军功封了新建伯,赐世劵。 王承勋虽然是王阳明的孙子,就算在心学上有些家传,但在文官们的眼里,就是个大老粗。 不过,对于武勋们来说,这王承勋还是能用的。 毕竟,祖宗上留下的心学名声太大了。 当皇帝乘着马车,过西华门换了步辇,往文华殿移动的时候。 承天门、午门、端门相继打开,有幸参与经筵的大臣们开始往左顺门集合。 早有太监在文华殿中将东西准备好,皇帝从后殿出来后,只需要坐下听课就行了。 在文华殿的御案后坐下,鸿胪寺的官员连忙将毕自严做的讲义放到皇帝的眼前。 “开始吧。” 伸手翻了下毕自严的讲义,朱由校就点了点头。 而后, 鸣赞官连忙开始通传其他人进殿。 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鸿胪寺卿、五军都督府要员、锦衣卫指挥同知、翰林大学士、詹士府庶吉士等等,朝廷过半的文武高官都在这里。 随着鸣赞官高声朗读经筵流程,有资格参与的人都已经在御案前站好。 听着鸣赞官的高声宣读,再看看眼前站着的朝廷重臣,朱由校只感觉头皮发麻。 妈的,后悔了! 经筵这个玩意儿,象征意义大于学习意义。 有着非常繁琐的礼仪,严肃而庄重的气氛,代表着皇帝还会不会对儒家,对读书人表示尊重。 这宛若朝圣一般的学习儒家知识,代表了皇权表达对儒家、对华夏上下几千年礼法的敬重。 如果天子表现轻浮,不注重礼态,讲官就会停下讲经,然后堂上的“讲师们”就会一起严肃地问上一句:为人君者,可不敬哉? 万历就没少让这么问。 今天的主讲官是毕自严,没办法,皇帝后面根本就没补,只能让这个非翰林院的官儿上了。 而在他的身侧,还有两个负责为讲官翻“讲义”的展书官。 一个是万历三十五年状元黄士俊,现太子洗马。 另外一个则是万历三十五年的榜眼,现詹士府少詹士施鳯来。 待赞礼官完通报流程后,经筵正式开始。 从皇帝落座,到后面朝臣得通报进来,再到宣告流程,全程都很安静。 所有人都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肠胃什么的,是早就已经清理好了的。 如此庄重的场合里,谁要是用非本地语言给添加点儿伴奏,那可是会被人连章弹劾,名扬天下的。 连上书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本章完) 第284章 皇帝居然没整幺蛾子 “臣今日为陛下进讲的,是《礼记》。” 主讲官毕自严上前,他身侧的黄士俊早已为他翻开了讲义,并用镇纸压平。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玩意儿是要翰林院初审,内阁再审的。 能通过就说明,朝臣对他这个天子的不按常理是真的颇有微词了。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1 “傲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毕自严用的是标准的官话,声音宏亮而又庄重。 短短三十来个字,毕自严就引申开来,说了四五百字的解释。 大家都是进士,对于四书五经,谁还没个能讲的出来的理论了。 在场众人,除了六部九卿外,其他各部官员,尤其是翰林院的众人,见到皇帝的机会很少。 砸吧了一下嘴,朱由校有些困倦的道。 翻书?那是展书官的责任。 皇帝只需要听就行了,连个课堂笔记都不用做的。 这个与其说是毕自严的意志,不如说是朝臣的意志。 毕自严讲这个的意思很明白,希望皇帝能够遵守礼制,对朝臣保持尊敬,不要动不动就整幺蛾子。 “谨受教。” 听毕自严讲到这里,朱由校松了一口气。 这是《礼记·曲礼上》的最后一段了。 朝臣希望皇帝尊重他们。 铺纸、研墨、记录?那是侍读、侍讲的责任。 一边讲,毕自严一边在观察皇帝的反应,想知道皇帝听没听进去。 老老实实的接受填鸭式教育,很容易睡着。 与毕自严一般的,还有其他的朝臣。 朱由校在听,但也只是在听。 终于快玩了,一堂大课一个时辰,真的有些遭不祝 那个狗日的瞎传谣言?! “大夫士下公门,式路马。乘路马,必朝服载鞭策,不敢授绥,左必式。步路马,必中道。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 皇帝读书,满朝堂大员都得伺候着。 但看今天的经筵,这完全就是个敬礼好学的少年天子嘛。 一直到解释完,毕自严今天的讲课就结束了,带着忐忑退回了讲案的左边。 对皇帝的第一印象就是咄咄逼人,以势欺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打瞌睡。 “埃” 打了哈切,朱由校又砸吧了一下嘴,方才开口道。 “先生吃酒。” 随着皇帝的这句话说出,今天经筵的主要环节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赐宴了。 坐在主位上,朱由校还在翻阅讲义,他在乾清宫是滴水不沾,粒米不进的。 经筵的主要讲物,是四书五经。 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其中,《大学》、《中庸》两篇相比于《论语》和《孟子》,是短篇章,都是从礼记中抽出的。 北宋二程兄弟(程颢、程颐)竭力尊崇,南宋朱熹又作章句集注,这才有了四书的说法。 书没问题,但用的是朱熹的注解,朱由校很不高兴。 看着坐在主位拿着本书在翻阅的皇帝,下面吃着宫内御赐宴席的大多数朝臣,心里都安定了下来。 看皇帝现在的表现,朝臣在吃饭,他在看书,这叫什么? 这叫废寝忘食! 皇帝虽然做事儿有些偏激,但还有的救!      他遵守经筵的礼法,就代表着皇帝遵守本朝的礼制。 看着皇帝翻阅讲义,韩爌此刻可谓是满脑袋的问号。 这还是那个亲爹刚死,就跑到军队里去住的皇帝吗? 这还是那个停了大朝,让毕自严这个不依惯例上位内阁首辅的皇帝吗? 本来,他今天都已经准备好了要看毕自严的笑话了。 为此,如果皇帝不遵经筵礼仪,他还准备了好几套劝诫的言辞,打算趁机来捞个名望。 结果,就这么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真的是君心难测埃 就在众臣吃的正酣时,朱由校感觉有些饿了,也不打招呼,拿起书就走。 而注意到皇帝离开,众臣纷纷松了口气。 皇帝在上面干坐着看大伙儿吃饭,吃的不痛快埃 待到参加经筵的众臣享受完赐宴,还顺带着打包带走了一份,给家人分享。 这个是惯例,算是弟子给师父的供奉之礼。 “陛下好学之心甚笃,这是好事埃” 一群朝臣走在出宫的路上,徐光启手中提着个食盒,和善的对身侧的礼部尚书孙如游道。 “如此一来,吾等可安心矣。” “是埃” 闻言,孙如游点了点头,赞叹道。 “手不释卷的事情传出去,可谓是一段佳话埃” “佳话。” 听到了身后两人的谈论,走在前面的韩爌心中冷哼一声。 算计没用上,他这会儿心情很不好。 皇帝对毕自严很是遵旨,但对他这个顾命大臣呢。 态度还不如对那群丘八呢。 韩爌却是不知道,朱由校再是想搞事儿,也不会在经筵上搞。 儒家思想早已融入了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不尊重经筵,就代表着不尊重天下的读书人,是在将他们往自己的反面推。 随着第一次经筵结束,皇帝全程守礼,赐宴时还在看书的事绩也传了出去。 如今的大明,相比于万历时期,变了,但没全变。 朝臣虽然能见到皇帝,但机会不多。 为此,从流言中了解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就是很多人的必修课。 而皇帝在经筵上的表现,让很多人都高兴了起来。 没离经叛道到一种离谱的程度就好。 就在外臣们高兴皇帝终于服软一次的时候,西苑。 看着讲义中对《大学》的标注,朱由校皱着眉头。 三纲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 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东西没问题,但用的是朱熹的校注,这就很让人不开心。 “朕记得,是有人对王守仁的著作进行过总编吧?” 看向身侧的刘时敏,朱由校出声问道。 “回皇爷。” 闻言,刘时敏当即出声道。 “奴婢依稀记得,古今通集库中有两本,一本是嘉靖四十五年,钱德洪编的《阳明文录续编》。一本是隆庆二年,谢廷杰编的《王文成公全书》。” “去给朕找来,朕要看看。” 听到有王阳明著作的全编,朱由校当即吩咐道。 朱熹的注解看着没劲儿,还是看看王阳明的书咋样。(本章完) 第285章 心学分了这么多? “皇爷,这是记载阳明先生生前文章的《阳明文录续编》和《王文成公全书》。” 很快,刘时敏就带着几个太监,抱着一堆书来到了朱由校的龙书案前。 让小太监将书放下后,刘时敏看向皇帝道。 “阳明先生的王学分类较多,不知陛下除了原文外,还想看那一门的。” “分门较多?” 翻开《阳明文录续编》第一卷,还没看几个字,朱由校就听到了刘时敏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学就是心学呗,还分门? “都有哪些分门?” “回皇爷,大抵上分了七门。” 身为一个饱读诗书的太监,刘时敏当即就介绍了起来。 他出自内学堂,对这些学术上的东西知道的那是相当的清楚。 而等到老师一嘎,这事情就变的有意思起来了。 为此,王学就分了七家。 最初孔子提出的是“仁、义、礼”。 就单以“仁义礼智信”这儒家五常来说。 只要你脸皮厚实,懂得营销,从其他学说中抄点儿东西,就能杂糅进去。 王阳明去世后,他的弟子们基本上就分家各过各的了。 代表人物有朱刷颜钧、王襞、罗汝芳、何心隐、李贽、焦竑、周汝登等人。 没办法,儒家的特性就这样,突出的就是一个万能染色剂。 学问这种东西,老师在的时候,还能压的住下面的弟子。 江右王门,江西一带的心学,代表人物有邹守益、徐阶、聂豹、罗洪先、欧阳德、壬时槐、刘文敏、刘阳、胡直、邹元标等等。 孟子对其进行了延伸拓展,变为了为“仁、义、礼、智”。 孔子号称号称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 楚中王门,这个流传于湖南一带的心学流派,代表人物有蒋信、冀元亨。 王阳明这人也不差,在历史上留有名姓的就有一百多人。 诸派基本上都是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解,拿着王阳明的心学各种开创,突出的就是一个断章取义。 北方王门,主要以洛阳王门为主,代表人物是尤时熙、孟化鲤、吕维祺、王以悟、张信民等人。 去世之时,参与送葬的弟子就有一千多人,算上那些在外地的,说个三千也不过份。 泰州学派,心学,或者说儒家学说中的异类,勉强算是资本主义的萌芽,主要思想宗旨是“百姓日用即道”。 南中王门,广泛分布于南方一带,代表人物有戚贤、朱得之、薛应旂、薛甲、查铎、唐顺之等人。 闽粤王门,方献夫、薛侃、杨骥、周坦等人。 浙中王门,代表人物是钱德洪、王畿。 西汉时,董仲舒搞出了天人感应学说,又将这玩意儿给扩充为了“仁、义、礼、智、信”。 反正儒家是个框,什么都东西都能塞的进去。 “。。。真能分。” 听着刘时敏的叙述,朱由校忍不住以手掩面。 这要是再算上传到倭国的那派心学,这就八个学派了。 突然,朱由校察觉到一丝不对,放下手看向刘时敏。 “那个朕令其致仕的邹元标,学的也是心学?” “回皇爷,邹元标是胡直的门徒,胡直是阳明先生的弟子欧阳德的学生。” 闻言,刘时敏当即就将邹元标的师承给报了出来,这些内容,都很好查的。 “哦,这样埃”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而后就有些搞不懂。 他没记错的话,东林三巨头,顾宪成、邹元标、赵南星。 其中顾宪成以怼心学为主,邹元标你个搞心学的,是怎么和顾宪成混到一起的? 这什么路子? “去给朕打听打听,邹元标和顾宪成两人在学术上,都有哪些看法。”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答应一声,当即就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离去的刘时敏,朱由校还是有些疑惑。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朱由校想不通这心学是怎么分的这么多的。 韩爌想不通皇帝为何在经筵上表现的那么“正常”。 那么正在内阁办公的毕自严就没什么想不通的了。 对于此次的经筵,毕自严是早有预料的。 皇帝为什么突然下令开经筵? 就是为了让他坐实帝师名头,能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坐稳。 这个流程走了,将来他的下场最起码也是张居正,不会被人开棺戮尸。 对于皇帝在经筵上的表现,毕自严的心情,只能用感动两个字来形容。 而身为一个文人,毕自严对皇帝选择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而此次的经筵,毕自严也在行试探之举,试探皇帝对儒家的态度。 为什么在经筵上,他会选择讲《礼记》,就是因这么书,是儒家伦理道德的基矗 只要皇帝读过这本书,遵守一个大体的礼制,不管将来的新政如何,他都有把握能给皇帝把底给兜祝 至于说外廷的那些个议论声,毕自严清楚的知道,根本就影响不到皇帝。 看皇帝平日里说话做事儿,那是个轻易受别人影响的吗? 就在毕自严思索的入神的时候,有两个吏部的文书并一个太监,捧着个大红托盘走了进来。 “毕阁老,这是您本月的俸禄,还请查点一二,签了回执,我们好回去复命。” 在太监将托盘放下后,吏部的文书拿出一份堪合,放在毕自严的身前。 现在京官的工资发放,都是吏部在做。 “嗯。” 见状,毕自严简单的扫视了一眼红封后,就提起毛笔写下了签收,然后拿出自己的官印,在堪合上骑缝用了樱 见状,那吏部文书动手撕开堪合,一人一半。 自从当年朱元璋时闹出的空印案后,就出现了这种骑缝堪合,用以防伪。 原因也很简单,一张纸撕开,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犬牙,更别提上面还留有字迹和印痕了。 所有涉及到钱粮的事儿,都要有堪合造册,正廉署会不定时的抽查。 毕自严不是第一个收到俸禄的人。 后面的内阁辅臣韩爌以及一众内阁中书,也纷纷拿到了本月的俸禄。 皇帝依旧在欺负人,韩爌还是正五品的俸禄,五十枚银币。 发俸禄了,满京城上下的官员们都高兴。 虽然这银币的银子不是纯银,依旧折算了一成,但银币就是实打实的银币,能花的出去,不像是宝钞,成了废纸。 更何况,京中一直都有要重启金银之禁的风声,这银币的购买力,非常的坚挺。(本章完) 第286章 喝点小酒好事儿就来了 傍晚休息时间,内阁的一个小班房里,两个内阁中书正聚集在一起吃酒。 三个小菜,两壶清茶,一壶老酒。 “三百枚银币,陛下对毕阁老真是恩重埃”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内阁中书周宗文感叹道。 “是埃” 闻言,内阁中书姜扬武点头赞道。 他与周宗文都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因为名次靠后,没能混的上庶吉士。 前番吏部往各衙门补官,他们被补了内阁中书的官位。 “三百枚银币,在市面上起码能当四百两银子用。” “可怜韩辅,身为先帝顾命大臣,却不被陛下尊重,就算陛下给各部官吏实了俸禄,每月也只落得个五十枚银币。” 能进内阁当辅臣,全靠先帝恩典。 将好友的手往下拉了拉,姜扬武无所谓的摇头道。 “再说了,当今天子是个看重实事的,咱只要没贪赃枉法,不徇私舞弊,不拉帮结派,陛下就不会惩处于咱。” “好歹咱也是大明的进士,他韩爌能如何,上本弹劾咱诽谤朝臣吗?” 办事儿能力嘛,全靠身边聚的那些人拿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酒量不行,才两杯下肚,姜扬武就有些管不住嘴了,什么话都敢直接说。 只要你没触犯国法让人抓个正着,就不会有事。 “慎言,慎言。” “怕什么,刘一燝已经被迫辞官了,他韩爌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很明显,姜扬武和周宗文两人,就是没靠向韩爌的。 有的话,就算是对的,但也不能乱说,容易让人记恨上。 “韩虞臣,他有个什么本事,还想拿每月三百枚银币的俸禄?” 韩爌这人,他们这些内阁中书基本都挺看不起的,在翰林院抄了一辈子的书,被先帝泰昌所重,提拔进了内阁。 姜扬武这话说的就很直白。 “这些年大明是个什么样,你我都清楚,真要让韩爌那个写文章的当首辅,将来大明不得翻天覆地?” “论文采,毕阁老或者比不过韩辅,但论能力,八个韩爌绑在一起都比不上毕阁老。” “毕阁老那是什么人?人是从推官干到主事,再做到一州副使、按察使、右布政使的。人那是为大明劳碌了多少年,才积得的这个福份。” 听到姜扬武的话,周宗文连忙伸手扯了扯对方。 听到周宗文的话,姜扬武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他们这些内阁中书日常负责处理皇帝对奏章的批文,很容易就能看清,皇帝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再也不像是万历摆烂时那样,一旦被人弹劾的多了,只能上疏请辞自保了。 站着当这个官儿,不好么? 皇帝给官员们实俸了,他现在是个站着当官儿的,不怕他韩爌,或者背后的东林弹劾。 “话是这么说,但有的事儿,能不发生还是最好。” 听到姜扬武的话,周宗文无奈摇了摇头。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喝酒。” 说着,周宗文给姜扬武又满上了一杯。 “辽东报捷1 就在两人喝的酣畅时,一个文书捧着份捷报从从的跑进了内阁。 “1 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捷报声,周宗文和姜扬武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擦起了脸。 内阁夜间值班,只负责公文的签收。 原则上讲,虽然提供吃喝,但却不允许喝酒。 但随着时间推移,很多的事情也就有了改变,吃饭的时候喝点儿,没人会多说什么。 擦过脸后,拿起官帽扣在脑袋上,两人连忙出了值房。 “捷报给我。” 一出值房,姜扬武就向那文书道。 “姜中书,这是辽东的捷报公文,请查收。” 见状,那个兵部文书连忙将翻译出的公文递给对方,同时还拿出了堪合。 是的,公文签收也是要堪合的。      草草的用了印,姜扬武就迫不及待的翻看起了公文。 “定辽兵马使杨镐报捷,斩首一百五十余级,救回汉民两千余人1 与周宗文一起看了杨镐的报捷文书,两人都高兴了起来。 打胜仗这种事,很是让人高兴。 而且,又是他两人当值的时候,这出去和人吹牛,也是个谈资埃 “快,抄写一份备用,将这份奏章从西安门里递进去。” “我来写。” 点了点头,周宗文连忙提起笔开始对着杨镐的报捷文书抄写起来。 “又打胜仗了。” 站在周宗文的身侧,姜扬武有些感慨。 自从小皇帝登基,大明变的好起来了。 很快,杨镐的报捷文书就从西安门下递进了西苑。 当捷报送到皇帝卧房外时,小太监的脸色变的有些奇怪。 因为里面传出来的动静有些不对劲。 “嗷~~轻点儿1 “对对对,就是那里。” 听着卧房里传出的声音,来送捷报的小太监看了一眼守夜的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这要叫都是皇后或者哪位娘娘叫,这听起来怎么是皇帝在叫。 “公公,这是辽东的捷报。” 不敢贸然的出声,小太监只能求助的看向守门太监。 “放下,你就能回去了。” 抬起眼皮看了眼对方,刘洪皮笑肉不笑的道。 “是,是。” 闻言,小太监不敢多言,将公文放在台阶下,匆匆离去。 “没个眼力劲,没看到万岁爷和顺妃娘娘在培养感情嘛。” 看了眼离去的小太监,刘洪走下台阶,拿起了捷报文书看了起来。 “这杨镐能打胜仗啊,怎么萨尔浒输的那么惨?” 看完了杨镐的捷报,刘洪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和刘时敏一样,也是司礼监的老人了。 而且,他还有个义兄弟,叫做刘清,是马林军里的监军,萨尔浒之战时,战殁了。 拿着杨镐的捷报文书,来到皇帝卧房外面,刘洪大声的道。 “皇爷,辽东的捷报。” “拿进来。” 听到外面的太监的话,朱由校的声音立刻就传了出来。 小心的推开门,刘洪谨慎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发现皇帝正趴在床上,而顺妃娘娘光着脚丫子站在皇帝的背上。 “皇爷,定辽兵马使杨镐的报捷。” 没敢多说话,刘洪来到床前,将公文放在了皇帝的眼前。 “去吧。” 扭动了一下脖子,朱由校让刘洪出去,而后翻身就用被子将徐慧儿给裹了起来。 这只小萝莉,也就能给他踩踩背了。 翻开杨镐的奏本看了几眼后,朱由校就将其扔在了一边。 杨镐在军事上的能力,主要表现在亲自带兵上。 通俗的说,就是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让他单独一路,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但让他统帅大军? 他就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和毛文龙配合,杨镐袭击建奴粮队,斩首不少,按照他的命令,带回了不少的猪尾巴头皮。 这是请功来了。(本章完) 第287章 能打就要被弹劾吗? “耳朵真灵埃” 看着眼前的几道弹劾奏本,朱由校心里暗自道。 杨镐的报捷文书是昨晚入宫的,今早就有弹劾杨镐杀良冒功的奏疏上来了。 不过,这个也算是大明的特色了。 正统三年,英国公张辅时不时的就人弹劾上一道,连朝都没法上了,偃武兴文的大幕正式拉开。 从这天开始,京营武备不整,武勋被逐渐边缘化。 正统十四年,正月,陈懋佩征南将军印,率京营及江浙诸路大军南下开始镇压邓茂七-叶宗留起义。 七月,明英宗御驾亲征,土木堡天变。 自此,朱棣留下最能打的军事集团几乎全军覆没,大明武勋在朝堂上失去话语权。 从这天开始,大明就出现了一个怪象——越能打,越有罪。 宪宗成化年间,王越总制大同及延绥甘宁军务,三次出塞,收取河套,因军功获封威宁伯。成化十九年,汪直被贬,王越亦遭牵联,夺爵除名,谪居安陆。 打的整个辽东的异族心惊胆战。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眨巴了一下小眼睛问道。 “吏科给事中曹于汴。” “平调。” 张居正病逝后,戚继光难以保全自身,李成梁养寇自重。 “佥都御史程正己。” “陛下,是贬斥,还是平调?” 闻言,朱由校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监察御史夏之令。” 崇祯十二年,卢象升战死沙场不到一年,作为朝中唯二能练兵的大帅(杨嗣昌还在,但和孙传庭有冲突),孙传庭被下了诏狱。 同一时期,身处辽东的李成梁先灭建州女真首领王杲、子阿台部,数次大败察哈尔部酋长土蛮、泰宁部酋长速把亥,计杀海西叶赫部首领清佳砮、杨吉砮。 此时的大明,如果你在朝中没人,又不会养寇自重,那么能打,真的是种罪。 “这三个人,让吏部看看辽东有什么空缺,调到辽东去。” “奴婢遵旨。” 嘉靖年间,俞大猷屡升屡降。 三本奏章被丢在了地上,看向刘时敏,朱由校冷冷的道。 神宗万历早年,戚继光自称张居正“门下走狗”。 “给杨嗣昌说一声,若是做的不好,直接上书弹劾即可。” “调往杨嗣昌手下任职,既然他们敢在兵事上言事,那就先给朕证明一下他们懂兵,不说打仗,起码要会运粮。” 天启初年,熊廷弼方才使得辽东局势暂缓,立马遭到朝堂上的连章弹劾。 听到这话,刘时敏就知道,皇帝这是要整人。 还不待刘时敏捡起地上的奏章,就听朱由校又道。 “若是不去,直接以越权送刑部去。” “1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就是一惊,连忙捡起地上的奏章就向外面走去。 看着离去的刘时敏,朱由校眼神开始变的玩味。 弹劾杨镐的奏章,肯定不止这三本,足足有十几本。 但只有这三个人说杨镐杀良冒功,其他的都是在说旧事儿,说杨镐导致的萨尔浒之败。 文臣弹劾武官,归根结底,这还是文官想要在兵权上插一手。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不然真当他喜欢吃白饭啊,没事干就和大头兵们凑一个锅里。 现在,京营让他几次抽血改编,精锐入了亲军四卫,老弱病残入了城建营,算是掌握了京中的安稳。 而对于边方,他这个皇帝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大明的将领们。 他这个皇帝,就是将领们的后盾,绝对不允许打了胜仗就挨弹劾的事情发生。 “既言军事,当懂军事,运粮为例。”      看着刘时敏拿来的奏本上的批示,毕自严抬头好奇的看向刘时敏。 “这是陛下批的?” “不是。” 闻言,刘时敏连忙摇了摇头。 “这是杂家按照陛下的意思批的。” “刘大珰告诉本阁,陛下的原话是什么?” “陛下的原话。” 闻言,刘时敏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后,才小声的对毕自严道。 “若是不去,直接让刑部以越权治罪。” “阁老,陛下对他们妄议军事很是反感,想要办了这三个人。但杂家不能让皇爷以言而治官员之罪,就批了这个。” 说着,刘时敏将手中的奏本递给毕自严,又道。 “这样埃” 听到刘时敏的话,毕自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皇帝屡次三番的强调,要求官员谨守职责。 这几个人还敢妄自弹劾杨镐,纯纯的就是在作死。 “不若这样,再加几句。” 思索了一会儿后,毕自严看着刘时敏道。 “若再有想议军事者,需往辽东参赞军务,半年为期,若仍欲弹劾,再行上奏。” “这。。。” 听到毕自严的话,刘时敏有些疑虑,这有假传圣旨之嫌埃 “辽东的熊廷弼、孙承宗屡次上奏,言曰辽东缺人。” 看到出了刘时敏的疑虑,毕自严解释到。 “周尚书在京中数次发文,想要调遣官员前往辽东,但回应者寥寥。” “用此之法,既可疏解辽东缺人之急,又可令朝官不再行此越权之事。” 毕自严的意思很明确,朝官要弹劾是吧,去辽东前线看看,坚持上个半年再说话。 让这些言官、清流、翰林们,亲自到前线吃上半年的寒风,深入了解下前线的艰难之后,再拿着证据回来弹劾。 既堵上了朝臣们给皇帝、给内阁添堵的路,又能给辽东抽出人手,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办法1 听到毕自严的话,刘时敏的眼睛就是一亮,当即道。 “待杂家回司礼监再拟一道批红,送于毕阁老。” 说着,刘时敏就拿起了那三道奏本,向外面走去。 “嘿,这个刘时敏。” 看着急匆匆而去的刘时敏,毕自严翻了个白眼。 这刘时敏是回去重拟批红了吗? 这是回去请示皇帝了。 摇了摇头,毕自严又忍不住拿出了杨镐的捷报公文备份看了看。 再想到兵部来公文说他们堂上的那口箱子,毕自严不由的皱了皱眉毛。 血腥,太血腥了。 斩首一百余级,俱是真虏。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杨镐令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一个箱子回来,箱子里装着一百多块血淋淋的头皮,一个个都带着根猪尾巴。 现在报功都不用脑袋了,改用头皮了。 “这也太血腥了。”(本章完) 第288章 毕自严:何为天下大弊 看到了让将三个说杨镐杀良冒功之人送到辽东转运司的圣旨后,周应秋亲自到内阁找上了毕自严。 在这里,他又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 毕自严让所有说辽东军务的人,都要到辽东历练。 内阁大堂上,周应秋一脸惊讶的看着毕自严。 “阁老如此对待朝臣,就不怕幽幽人言吗?” “怕。” 点了点头,毕自严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四十余岁,就坐上了吏部天官的后生。 “但我更怕大明亡了埃” 说着,毕自严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道。 “我上任内阁首辅这些天,一直在思考。” “前番经筵之时,我为陛下讲《礼记》。同时我也在思索。” 大明烂了,烂的触目惊心。 “张居正以帝师之尊,携先帝遗诏,逆水行舟,变法图强,终归却落得个身死政消。” “如此观之,何为忠,何为奸。何为清,何为浊。” 说着,毕自严看向周应秋。 而前面的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可以说将皇帝执政方式玩了个遍。 这句话,是海瑞的《治安疏》中的原话,大概意思就是,严嵩被罢黜,严世蕃被砍头之后,满朝堂的人都说世界清明了。但实际上呢,朝堂根本就不是什么清明世界,和汉文帝时期差的远呢。 随着毕自严的诉说,整个内阁大堂陷入了寂静。 闻言,周应秋当即摇了摇头。 “观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四朝,何为天下之大弊。” 他现在想要弄清楚,大明的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了。 在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上坐下,毕自严才算是对大明的状况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何为贤,何为愚?” 当时的首辅是谁呢?是徐阶。 “人人都言,嘉靖之时,严嵩为首辅,人人都言父子为奸佞,朝廷打仗缺少军费,文武百官领不到俸禄,灾民遍地,却苦无赈济。” “严嵩之后,犹有徐阶,徐阶之贪,比之严嵩更甚,江南十数万田亩,俱是姓徐。” 说是四朝,但实际上就三朝,泰昌那一个月走马观灯一般,就没定下个啥大事。 “不在。” “徐阶之后,犹有高拱,高拱之后,还有张居正。” “在陛下乎?” “然,诚如海刚峰所言:迩者严嵩罢黜,世蕃极刑,差快人意,一时称清时焉。然严嵩罢相之后,犹之严嵩未相之先而已,非大清明世界也,不及汉文帝远甚。” 嘉靖早年,皇帝励精图治,国势一时兴起。 但宫里闹出了不少的破事之后,嘉靖就开始了遥控治国。 嘉靖末年,海瑞抬棺上书,说天下之大弊嘉靖皇帝,嘉靖嘉靖,家家皆净。 隆庆年间,穆宗是个甩手掌柜,皇帝开始透明,垂拱而治,但天下依旧是一片生民苦楚。 万历早年,张居正借助皇权,鞭笞天下,方才有了一时的清明。 但张居正一死,万历斗不过朝臣,就开始了自己的摆烂之举,大明就开始在下坡路上直奔。 “下官以为,天下大弊在于朝堂。” 看着眉头紧锁的毕自严,周应秋拱手道。 “昔年,张太岳《申旧章,饬学政,以振兴人材疏》有言,今且一年矣,臣等体访各官,卒未能改于其故,吏部亦未见改黜一人。良以积习日久,振蛊为艰,冷面难施,浮言可畏,奉公守法者,上未必即知,而已被伤于众口,因循颓靡者,上不必即黜,而且博誉于一时:故宁抗朝廷之明诏,而不敢挂流俗之谤议,宁坏公家之法纪,而不敢违私门之请托。” 对于如何投机,周应秋是相当的有心得。 搞新政,特别是模仿当年张居正的新政,那当然是要对当年张居正的东西有了解了。      为此,他专门上书请到古今通集库里查阅过库档。 “我为吏部尚书以来,拔擢州官,罢黜庸才,受了不知道多少的弹劾。” “以我之见,天下大弊在于朝堂,在于朝臣缺少毕阁老一般的务实。” “你呀。” 闻言,毕自严伸出手指了指周应秋,摇了摇头。 “你方才问我,是不是怕怕幽幽人言。” “有你方才的这些话,我就不怕了。” “陛下励精图治,毕阁老忠心体国,大明必不至有亡国之祸。” 说着,周应秋将手中的奏本放在毕自严的身前。 “这是吏部对那三人调动的奏章,还望毕阁老票拟。” “好。” 闻言,毕自严提起毛笔,就在周应秋的奏章上写了个拟准。 周应秋今天这来,就是给他纳投名状的。 看到毕自严写完了票拟,周应秋又忍不住问道。 “首辅可知,陛下为不许朝臣妄议兵事?” “。。。” 听到周应秋的话,毕自严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而后提起笔,在铺桌子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名。 “胡惟庸1 看到这个名字,周应秋就是一惊。 “阁老的意思是?” “文官对武将喊打喊杀,让陛下很是不安。” 看着眼前低伏着身子的周应秋,毕自严小声的道。 “李进的《昭示奸党录》,你可听过。” “自是听过。” “如今,陛下意图再振武事,重启勋贵,若是文官与武勋交集太多,就又是一场祸事。” 眼神隐晦的看着周应秋,毕自严道。 “可他们这是弹劾埃” 闻言,周应秋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世事时移,有的事,不能光看以前,你还要看现在。” “国初之时,胡惟庸为中书省左丞相,主持国事,生杀废黜之权,俱在其手。” “胡惟庸的侄女嫁给了李善长的侄子李佑,两家是姻亲,胡惟庸与李善长,与淮西的那群武勋走的太近了,这才招致了灭族之祸。” “大明偃武兴文两百余年,万历之初,以平倭著称的戚继光都自称为张太岳的门下走狗。” 说着,毕自严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曾读过一本书,说的是武后与唐太宗的事。” “据传,唐太宗曾得一马,名曰狮子骢,可日行千里,然此马性烈难驯,常人难以驾驭。太宗问何人可驯,武后请太宗赐三物,一曰鞭,二曰锤,三曰刀。” “太宗不解其意,武后言,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锤锤其首;又不服,则以刀刃断其喉。” 说到这里,毕自严表情严肃的看向周应秋。 “欲扬先抑,欲擒故纵。你怎么知道那些人弹劾武官,是想要杀马,还是想要驯马呢?” “下官受教。” 听到毕自严的话,周应秋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连忙拱手到。(本章完) 第289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毕自严,或者说皇帝对于敢妄言辽东兵事官员的处理方式一传出,翰林院上下就安静了下来。 皇帝再次证明了,在军事上,别乱哔哔。 三个人京官做的好好的,皇帝一句话就给送道辽东转运司去证明自己了。 而相应的,还有毕自严后续推出的言事辽东任职大礼包,辽东废卫设府,好多地方缺少官员呢。 清流文官们怕什么? 怕的就是这个,君相一心。 君与相,一旦走到一起,那满朝堂的官员们都要遭到“剥削”了。 特别那个相还是个实干派的。 “这些天,京里有什么传言?” 手中拿着把铣刀,在削木头,朱由校向身后站着的魏忠贤问道。 “回皇爷,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奴婢。” “还有呢?” “不学无术?” “奴婢也不知道。” “刘伴,你知道外臣为什么说朕闭塞言路吗?” 听到这话,朱由校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刘时敏。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朱由校笑着问道。 “皇爷开了经筵后,京城有很多人说毕阁老才学不深,并无帝师之才。” 伸着脖子看了眼皇帝手中的东西,魏忠贤小声的到。 “你不知道,但刘时敏知道。” “朕要是用术,有他们哭的。” “奴婢愚笨,哪里懂这些?” “还有就是,说陛下闭塞言路,穷兵黩武,此乃亡国之兆。” 微微转头看了眼刘时敏,却发现对方在摇头,魏忠贤方才道。 “不堪入耳?有多不堪入耳,说出来让朕听听。”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微微躬身而后道。 “亡国?” 说着,朱由校放下手中的东西到。 听到这个词语,朱由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带着,也有人说皇爷不学无术。” “大伴,你说呢?” 将手中的木头放下,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转头看向两个大太监。 “请皇爷恕罪。”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脸色一变,当即跪了下来。 “大智若愚,大忠似奸。” 指了指身前的两个人,朱由校摇了摇头。 这两人,一个自保max,一个忠诚max。 “外臣想要的,无非就是三件事,听政、听讲、听劝。” “奴婢垂听皇爷圣训。” 看到皇帝这个样子,刘时敏连忙出声道。 “好啊,朕今日就与你们说一说。” “这一件,听政。” 随手将椅子翻转过来,朱由校看着在场的一群太监。 都是司礼监和典察府的大太监。 “所谓听政,就是要朕开大朝,多听听文官们都说些什么,做到亲贤臣,远小人。” “什么叫亲贤臣呢?就是多听听他们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君子志士们的话。” “什么叫远小人呢?” 说着,朱由校看向眼前的太监们。 “你们这些时时刻刻都在朕身边的人,就叫做小人。” “奴婢怎么就成小人了1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委屈的道。 “这世上那里有什么君子小人。” 看着魏忠贤,朱由校笑着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来。” “君子好名,小人好利。” “魏忠贤,你好什么?” “奴婢。”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歪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 君子小人,是这么分的吗? 看了眼魏忠贤,朱由校又看向刘时敏。 “刘大伴,你呢?” “奴婢好忠。” 闻言,刘时敏当即回答道。 “奴婢不好名利,惟有一颗忠心以报皇爷。” 说着,刘时敏将头磕在了地上。 “呵呵。” 没有对刘时敏的话做评价,朱由校又接着道。 “第二件,听讲。就是我大明的经筵日讲了。” “国事有疑,多问内阁。” “学问不明,则问翰林。” “有多少人想将他的哪一套学问教给朕,但却苦于没有机会。” “一个个都想着如何让朕宽待天下士绅,却不问田间小民之苦。” “至于说听劝嘛。” “那就是广开言路,纳谏百官。” “做到所谓的圣天子垂拱而治了。” “将天下之事,都交给他们去做,好让他们能中饱私囊,能公器私用。” “这些人该杀1 听到皇帝的话,魏忠贤当即开口道。 “奴婢请旨,将这些都下诏狱严惩。” “你啊,忠心是有的,但就是没长脑子。” 伸手在魏忠贤的官帽上摸了摸,朱由校无奈的到。 这厮是个容易飘的,要压着。 历史上的天启四年,对于已经势大的东林,天启皇帝终于到了忍耐的限度,下手清理朝堂。 这一年,叶向高被准致仕。 这一年,四处蹦跶的汪文言被抓。 天启五年,东林前六君子悉数惨死。 然后,魏忠贤就飘了,脑袋上不知道被谁给扣上了个九千岁的帽子。 “《孟子·万章上》有言:君子可欺以其方。” 这个典故原意是,以前有人送了条活鱼给郑子产,子产让管池沼的校人将放它到池子里去喂养。 但是校人把鱼煮着吃了,却向子产汇报说,刚把鱼放入池中,鱼还有些不自然,不一会便摇头摆尾地游了起来,一下子潜入深水,无影无踪。 子产听了,高兴地说,鱼到了合适的地方啊!鱼到了合适的地方啊! 校人出来说,谁说子产聪明,我把鱼煮好吃下肚中,他却在那里说,鱼儿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这句话的本意,是对于一个至诚君子,可以用合乎人之常情的方法去欺骗他。 “朕教你一个办法,去对付这些人。” 说着,朱由校的表情变的诡异。 “你让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去查一查,京中名望很高的人都有哪些,然后就让他们去宣传,说他们贪污受贿,说他们家财万贯,说他们为富不仁。” “然后就抓了他们?” 看着皇帝,魏忠贤有些傻愣愣的道。 “抓什么,传谣言就可以了,坏了他们的名声。” 摇了摇头,朱由校对魏忠贤能不能干好这个事情表示怀疑。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个干儿子汪文言,他懂怎么做。” “奴婢明白了。” 闻言,魏忠贤点了点头,但明显是没搞懂皇帝想干什么。 而他身侧的刘时敏,则是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皇帝。 这主子爷怎么这么损。 君子好名,那还叫君子吗? 坏了那些人的名声,恐怕比杀了那些人还要可恨。(本章完) 第290章 来碰一碰,看谁硬 且不说魏忠贤能造出什么谣言来。 近些日子,董应举发现下面的夏税收的异常顺利。 发生了一件武装抗税之事后,那些个士绅们就没动静了。 “陛下真狠埃” 看着正在对夏税账册和鱼鳞册进行对比的账房们,董应举有些感慨。 皇帝纳税,还将宫里的皇庄皇店都拿出来公示。 这件事,对顺天府的新政推行,不是脱裤子放屁之举。 而是皇帝在用自己的权威告诉天下人,他要建立一套公正,再无优免的赋税制度。 大明士绅赋税优免的根基是什么? 是贵贱有等,是皇帝的皇庄皇店不纳税,是诸王贵勋的田亩不纳税。 为此,作为大明“国本”的士绅们也就一步一步的获得了免税的额度。 一箱白银五千两,三百余斤,三百多扣箱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宝泉局的后院里。 嘉靖是被逼急了,左顺门打死了十几个人。 这个十几岁的小皇帝下手太狠了,比当年冲动的嘉靖还要狠。 宝泉局的后院里,锦衣卫从南直隶押运了一百四十万两金花银回京。 “回陛下,找到了。” 但这个小皇帝直接就是凭空造律法杀人。 锦衣卫押送白银的方式是押箱不押数。 现在,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帝的田地都给朝廷纳税了,你有什么资格不纳呢? 还是那个道理,皇帝都纳税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不纳税。 “找到甲字箱了吗?” 于是,朝臣们不敢弹劾皇帝带头做的事儿,只能将目标放在了毕自严再次推行的张居正新政——六账法上。 一定要快,赶在皇帝的屠刀砍下来之前,将税款交给朝廷。 太阳初升,洒在一口口红漆箱子上,晃的人眼睛疼。 为此,很多人在看到刘承宇被杀,全家流放辽东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到顺天府下的县城里将夏税给纳了。 看着一辆辆进来的马车,朱由校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皇帝的举动,直接将不纳税和谋反这个罪名给画上了等号。 这些锦衣卫缇骑将箱子从南京起运时,只知道箱子里装的是白银,并不知道每个箱子里具体的份额。 手背在身后,朱由校看向赵晗问道。 这是皇帝从后世抄来的办法,防止贪污。 此次白银押运的负责人是锦衣卫千户孙云鹤。 而且杀的朝堂上的文官都不敢替他们说清。 赵晗闻言,连忙指着放在正中央的大箱子展示给皇帝,和在场的众多官员看。 “验箱封。” “是1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喜爱,连忙就有衙役上前,将箱子上的封条撕下,交给在场众多官员。 封条上有堪合,上有应天巡抚和南京兵备太监王承恩的书押和印痕。 “开箱吧。” 简单的看了眼封条,朱由校就挥了挥手,示意开始开箱。 但当第一口箱子打开的时候,在场的官员面色俱是一变。 箱子最上层放着一串钥匙,钥匙下面的居然是铁锭。 “这。。这是怎么回事?1 伸出手指着箱子,韩爌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惊骇无比。 其他的朝臣们表情也差不多。 第一箱里混有铁锭,这是在打皇帝的脸! “这是朕让人放的。” 转头撇了眼韩爌,朱由校淡淡的道。 “每个箱子里都是铁锭和银锭混运,具体每个箱子里的数额,只有中间的账册里有明记。”      “臣失态。” 听到皇帝的话,韩爌微微一楞,而后抬手到。 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皇帝此举的意思。 “开剩下的箱子吧。” “是1 听到了皇帝的话,在场的衙役连忙拿出甲字号的那串钥匙,按照钥匙上的贴条,去开对应的箱子。 只有一把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师的钥匙能打开甲字箱,其他的钥匙,都交替的锁在押运箱中。 随着一个个箱子打开,一本总账被从箱子中翻了出来。 随着文书开始点齐银两,在场的众多官员也算是对这银币在南直隶的盈利有了个了解。 最终换回了一百四十万两白银,盈利五十多万两。 这比南直隶一年的赋税都多了。 “陛下。” 站在皇帝的身侧,毕自严试探性的出声道。 “能不能再将内帑银币的额度分一些给外廷?” 国库不容易,进项太少,毕自严很是想通过兑换银币弄到银子,解决下财政问题。 “免谈。” 闻言,朱由校摆了摆手。 “现在每月产出的银币,朕已经给了外廷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换给朕的内帑。” “外廷要用银子,朕的内帑不用了?” 说着,朱由校斜着眼睛看向毕自严。 “这。。。” 闻言,毕自严有些无奈,嘴喃喃了几下,没再说话。 转头看向其他的衙门主官,朱由校出声问道。 “朕听说,近日里,有不少衙门对毕师推行六册法颇有微词?” “。。。”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的诸部主官纷纷对视一眼,最终是兵部尚书黄克瓒出声道。 “启奏陛下,其他衙门臣且不知,但兵部要往下面的各卫所分派这个六账法,恐怕会闹出动静来。” “怕什么,多大点儿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闻言,朱由校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不服的,尽管造反让朕看看。”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的官员们俱是脸色一变。 虽然有了一次经筵,但皇帝依旧是那么的强硬,对毕自言依旧是那么的支持。 “朕现在编练了四卫。” 没有去看在场朝臣的脸色,朱由校双手做了一个扩胸动作,接着对在场的众人道。 “豹韬卫去了辽东,虎骧卫去了凤阳,京中就剩下了虎贲卫和龙骧卫。” “朕很好奇,是不是有什么牛鬼蛇神敢跳出来,和朕比画比划,看谁的拳头更硬。” 说着,朱由校对在场的众臣就是一个皇帝的扫视,再次表达了对毕自言的支持。 他有对天下出重拳的资本。 当年戚继光北上带着的戚家军,也就三千人,还没他手里的两卫人多呢。 京中两卫,够他压制天下了。 大明现在上下的矛盾已经积累的非常严重,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去慢慢的疗毒,必须要下狠手。 而且就算内地造反,想要平下去也简单一些,朝廷占据大义,剿抚并用。 这个过程中,既能练出一支精兵,还能遴选出一批官吏。(本章完) 第291章 什么叫清流 看着带着一群锦衣卫从龙营士卒浩荡而去的皇帝,一群朝廷高官聚在一起。 “这陛下怎么张口比画比划,闭口看谁的拳头更硬。” 有些摸不着头脑,孙如游开口道。 “恐怕陛下巴不得有人造反呢。” 闻言,工部尚书徐光启开口道。 “四卫的那些个新兵,没上过战场见过血,说到底还是嫩了些。” “如果内地有人造反,刚好就用来练兵了。” “。。。” 徐光启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陛下一直都在准备,准备大乱而后大治。” 好一会儿,毕自严才开口到。 “我等身为人臣,有助君分忧,安定天下之责,万不能让此等生灵涂炭之事发生。” “谨遵毕阁老教诲。” 听到了毕自严的话,周应秋当即拱手道。 “马屁精1 见到周应秋的样子,在场的不少人都不屑的对周应秋撇了撇嘴角。 “南衙运回的银子,诸位都已经看过了,且回衙门办公吧。” 就在众人心思纷纭之时,毕自严已经签完了入库堪合。 事情办完了,你们还留着干嘛,打算偷了宝泉局吗? 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毕自严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皇帝,有一个明君之像,让他很是放心。 迈着轻巧的步伐,毕自严上了马车就回了内阁。 毕自严是个经年循吏,他的政治主张用皇帝的话说就是: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刚进了文渊阁,毕自严就看到内阁中书给他抱来了一大堆的奏章。 翻开几本看了看,毕自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些个奏疏不是弹劾他,需要他避嫌的。 这些都是想要搭救三个被送去辽东转运司的言官的。 两天时间,足够京中的官员们勾连了。 三个言官上书弹劾杨镐,紧接着就让送到辽东转运司了,后面还有毕自严推出的言事辽东任职大礼包,大明的言官清流们没意见才怪了。 这要是形成惯例,以后再想要掀起舆论风力,就真的要三思而后行了。 翻开一本奏疏,毕自严就看了起来。 礼科给事中暴谦贞的奏本: 阁臣者,陛下之肱骨也。言官者,天子之耳目也。 太祖有言,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 今陛下重肱骨而轻耳目,言官行本职而遭贬斥,乃弃本用边之举。他日虽国家有大利害、朝廷有大奸邪,谁肯进逆耳之言,以正朝纲。 暴谦贞奏本通篇的意思就是,大臣是国家的肱骨,言官是国家的耳目。朝廷养着言官的目的就是弹劾朝廷里的大臣,培养他们的刚正直谏不畏强权之气。 现在这三人做了自己本职工作而被贬斥,太过于冤枉,应该宽恕他们。只有这样,今后言官们才会遇到事情而不退缩。 若是因为弹劾皇帝的肱骨大臣而被贬斥,恐怕就会让言官们丧了胸中的正气,以后朝中出了奸佞就不敢说话了。 看了好一会儿,毕自严拿出一张浮票,没有进行票拟,直接夹在了奏本里。 这件事上,他,或者说内阁不好拟票。 这件事,内阁不好拟票。 一连看了好几本奏章,意思都和这个差不多,不能将言官发配到地方为官,特别是辽东这种苦寒之地。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毕自严令人将这些奏本装箱,令人整体送去了司礼监。 看着离去的内阁中书,毕自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拿出自己的朝服,进西苑。 这件事还是要和皇帝说一说的。 在西苑外下了马车,递了拜帖后,毕自严就被卫士引着进了西苑。 然后,毕自严就惊讶的发现,今天虎贲卫的士卒们没有在训练,而是在劳动。 “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士卒一筐一筐的抬走一种奇怪的作物,毕自严有些好奇的向身侧的刘时敏问道。 “做粉条。” 闻言,刘时敏当即就回答了一句。 当来到万寿宫前时,毕自严就一脸惊讶的看着皇帝一家人。 皇后在煮粉条,小贵妃在从旁帮忙。 而皇帝呢,正端着碗粉条坐在小马扎上吃的香甜。 “臣毕自严恭请圣安。” 顾不上惊异,毕自严连忙对皇帝行礼道。 好端端的皇宫大内,让皇帝搞的跟农家院一般。 见到毕自严,朱由校也不意外,转头对徐婉儿吩咐了一声道。 “给毕师上副碗筷,一起吃。” 见状,徐婉儿先是一楞,然后连忙亲自给毕自严捞了一碗热腾腾,刚出锅的粉条。 “臣谢皇后娘娘恩典。” 见状,毕自严连忙躬身行礼,而后看着面前的碗筷有些发懵。 “朕让人在西苑里种的土豆熟了,除了留种的外,剩下的拿着做了粉条。” 吃着粉条,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毕师猜猜,这土豆亩产多少。” “臣觉得,有三百斤。” 闻言,毕自严连忙回忆了一下自己进来时,看到堆在西苑校场上的土豆山,猜测道。 北方田地,亩产一般在一石到两石之间,三石的那是上田。 皇帝让人种的地,这些太监肯定搞鬼了,把外面种出的粮食往里面掺和了。 但他也不傻,会将这种事挑明,故此说了上田的产量。 “三百斤?” 闻言,朱由校吸溜了一口粉条,而后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月种的土豆,朕亲自看着他们种,看着他们挖的,亩产八百斤。” 啪啦一声,毕自严被皇帝的说法给惊到了,手里刚拿起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八百斤?1 毕自严没办法不惊讶。 亩产八百斤是个什么概念? 一亩田能当三亩用,这要是推广到整个北方,漕粮运输都能取消了。 这能救活多少的百姓? 大明每年饥荒的时候,百姓饿了那可是能将山上的树皮、地上的观音土都给扒下来一层。 “筷子掉了,再给拿一双。” 见状,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道。 “臣失礼。” 闻言,毕自严连忙先道了一声,而后道。 “臣是听到亩产如此之多,有些惊讶。” “先吃粉,粉吃完了我们再说。”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拱了拱手,连忙端起碗吃了起来。 皇帝吃粉条子的办法,很是简单,腌酸菜的治水舀出来后,掺上净水煮沸,然后放入粉条子就行。      待到毕自严吃完,朱由校就带着毕自严在西苑中转悠了起来。 “土豆这东西,虽然亩产多,但却不顶饿,就算一时吃的饱肚,但很快就会感觉到饿。” 说着,朱由校指了指正在给土豆削批的徐慧儿。 “这点,顺妃有经验。” 这个小萝莉,喜欢吃土豆丝,经常吃的小肚子浑圆浑圆的,但很快就会又叫着饿了。 “。。。” 闻言。毕自严有些不知道皇帝的这话该怎么回答。 “不过,朕有办法,就是做这粉条,粉条子很是顶饱。” 粉条在中国,最少有一千四百年的历史。 北魏贾思勰所著《齐民要术》中,就有关于粉条的明确记载。 宋朝陈叟达的《本心斋疏食谱》中,提及“碾绽绿珠”,说的就是绿豆粉。 土豆这东西,要么鲜吃做菜,要么切片晒干才能长时间保存。 土豆放的时间长了,温度一旦控制不好,就容易变绿发芽,吃了是会死人的。 站在皇帝的身侧,看着一众虎贲卫将士们劳作,毕自严满脸写着奇怪。 虎贲卫和龙骧卫的士卒们,分成了好几批。 干活的干活,运水的运水。 有的士卒就着西苑的池水,将校场上的土豆清洗干净。 有的士卒抬着清洗好的土豆来到几台机器的面前。 这机器,有一个摇把,摇把转动时,带着齿轮旋转,让机器内的刺辊将放入其中的土豆压成碎屑。 “这是做什么?” 学着皇帝的样子,毕自严伸手抓出一把土豆屑捏了捏,好奇的问到。 “将土豆打成碎屑,土豆里的团粉(淀粉)才容易溶到水里。” 将手里的团子丢在盆里,朱由校对毕自严解释到。 “这辊压机,是朕让人做的,用钢材制成,钢齿非常的坚硬、锋利。” “土豆打成屑后,再经水浸泡,其中的团粉就会被水带出来。” 说着,朱由校带着毕自严继续往前走,来到一群正在进行过滤的士卒面前。 这些士卒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块白色的纱布,将磨好土豆屑包在里面进行浆洗。 “将这土豆屑浆洗完后,就会得到这些白浆。” 带着毕自严来到一连串的大缸前,朱由校指着这些缸道。 “经过半天到一天的沉淀,溶在水里的团粉就会渐渐的沉到缸底。” “沉好的底子去掉细小的渣滓,经风干后就成了团粉。” “方才我们吃的粉条,就是这些团粉制成的。” “。。。陛下聪慧。” 听完了皇帝的讲究,毕自严好一会儿,才憋出了四个字。 “陛下,臣有一惑,这土豆取完粉后,剩下的渣子是怎么处理?” “渣子?这个朕没关心,不过想来是拿去喂猪了。” 闻言,朱由校理所当然的道。 “再不济,就拿去给田地堆了肥吧。” “回皇爷。” 听到皇帝如此不接地气的话,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刘时敏连忙道。 “这些渣子,士卒们都拿去混上菜叶蒸了饭团。” 粉条子这玩意儿,也就是宫里的贵人们吃上一吃,士卒们顶多在活干完后,犒赏时能吃上一碗。 “是朕疏忽了。”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这皇帝,还是过的有点儿不食民间五谷了。 “这分开不到两个时辰,毕师就来寻朕,是为了什么?” “臣为言官之事而来。” 没有继续在吃的问题上深究,毕自严躬身道。 “陛下令将那些敢言兵事之人送往辽东,臣亦赞同此策。” “然朝中清流对此议论颇多,臣有些担心。”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沉默了一下,而后问道。 “清流,什么叫清流?” “回陛下,北宋欧阳修《朋党论》有言: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 “自此,一些洁身自好、以天下为己任、敢于直面弹劾权贵,直谏君上的官员,就叫做清流。” 听完了毕自严对清流的解释,朱由校突然问道。 “你是担心,有人说你重用循吏,而打压清流吗?” “臣惭愧。” 闻言,毕自严躬着身道了三个字。 意思很明确,他担心。 “毕师看看这大缸,这就是大明的官常” 指了指眼前盛着淀粉的大缸,朱由校对毕自严道。 “时间久了,一个官员如何,就能看的出来。” “似毕师这般久经官场,替天子牧养天下之人,就会在这缸底渐渐的沉淀下来。看似不甚典雅,却可充饥,解一餐之忧。” “而那些个言官,就是这水,为天子耳目,监察群臣,就是这水,他们负责将朝臣中的奸佞分辨出来,让实干之才可为君用,让奸佞小人被国法惩治。” “孟子有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说着,朱由校看向毕自严,表情认真的道。 “朕不是什么浊世昏君,但是现在这水却浑浊了。” “为什么,因为有渣子混进了水中。” “什么叫做清流,他们配得上清流这个名字吗?” “不要觉得朕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在暗地里,拿着士绅豪右的钱财,为那些人奔走呼号。” “称为清流,他们不配。” 说着,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将朕的话,告诉群臣。” “清流,清者,净也。流者,动也。” “既然敢称清流,那就让他们证明一下。” “第一,既然敢称清流,就必须清廉,要干净,要敢让正廉的锦衣卫缇骑去他家查。” “第二,既然敢称清流,就必须要动起来,要实地去调查。” “做不到这两点的人,就不配称为清流。” “做不到这两点就敢称清流的人,一律发榜公告天下,告诉天下人,这些人的虚伪之处。” “陛下,这。。。” 听到皇帝亲自对清流二字的定义,毕自严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这可真的是全新的定义埃(本章完) 第292章 周应秋,还是你狠 “有的事情,不上称没有四两重。” 一只手在水缸里搅动,搅的水翻腾不已。 “而一旦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祝” 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祖宗设言官,位卑权重,令其风闻奏事、督查百官,本为好意。” “我大明祖宗之制,虽未授与言官规谏君王之权,但两百五十年下来,他们也没少效仿旧朝言官犯上进谏吧。” 说着,朱由校看向毕自严好奇的道。 “朕自登基以来,一直有一个疑问,身为官员,说话不用负责任吗?” “陛下。” 闻言,毕自严犹疑了一下,而后道。 “言官品阶低而被太祖授予不因言获罪之权,目的就是鼓励他们畅所欲言。若言官行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就失了设立言官之本意。” 毕自严毕竟是朝廷老臣,说话还是有些水平的。 “言官所言,天子准与不准,俱在君意。被劾之臣若真被愿望,其人亦可自辩。” “陛下方才所言清与流二字,清字臣可理解,但这流字。” 说着,毕自严看向皇帝严肃的到。 “若要言官流起来,恐怕言官品级便会与其资历难以相称。” “嗯。”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确,官员若要像海瑞那样流起来,御史正七品、都给事中正七品、左右给事中和给事中为从七品的官阶就不合适了。 “朕打算日后对整个都察院都进行调整,到时候把品级提到正五品吧。” 看了一眼毕自严,朱由校道。 后世有种血液病,叫做白血玻 病情的起因是克隆性白血病细胞因为增殖失控、分化障碍、凋亡受阻等机制,在骨髓和其他造血组织中大量增殖累积,并浸润其他非造血组织和器官,同时抑制正常造血功能。 这个病,和目前大明的状况非常的相似,通俗的说就是,免疫系统失控了。 大明的清流言官们,作为大明官场调节机构,自正统年间,文官势力抬头开始,就进入了一个不受控制的状态。 找个机会,给都察院官员升品,正好重建监察体系。 “陛下,此事是否需要廷议?”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精神就是一振。 这种在国体上动手的事情,必须要经过廷议。 “等到顺天府新政完成,再说廷议不廷议的事儿吧。”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 虽说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开会。 但涉及到太多人脑袋上的官帽子的事儿,是要提前放风,然后再做的。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松了口气。 顾不上,真的顾不上。 现在顺天府新政弄的人脚打脑后根,这个时候若是再对都察院动手,非得炸锅不可。 “朕方才说的清流二字的意思,你稍后拟旨,发行天下。” “若是有人自称,或被别人称为清流,就让饕餮署、正廉署的人去查一查,看是不是真的清。”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犹豫了一下后,拱手到。      对于朝中官员结党问题,毕自严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 但他对这些个人也没个办法。 法家三宝,势、术、法。 这些人用的就是势,一旦结党成势,就会在朝堂上形成一个庞然大物,你动一个,就是动全部,令人投鼠忌器。 而现在皇帝告诉毕自严这些话的意思很简单,就两个字,上称。 儒家弟子们都是一群很拧巴的人,这些人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 既然这些人能因为“清流”这两个字而聚集在一起,那就从清流这方面去打散这些人。 总有没办法把自己屁股擦干净的人。 看着离去的毕自严,朱由校忍不住又将水伸进水缸里搅动了起来。 朝廷这坛子水,不能像沉积淀粉一般的静下来,泾渭分明。 那叫党争! 一定要浑浊起来。 文渊阁内,毕自严刚回了内阁,就让人将六部尚书给请了过来。 “陛下这标准法子好。” 听完了毕自严说皇帝要给清流定性,周应秋拍手赞道。 “清流,他们是清流吗?他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流?” 看着在坐的诸部上书,周应秋毫不掩饰自己对言官们的厌恶。 “若认为自己是清流,哪就必须要做到清廉、流动,否则别在以清流之名言事了。” “就怕这消息传出去,那些人又要喋喋不休,说朝廷重循吏轻言官了。” 听到了周应秋的话,礼部尚书孙如游不由的道。 “又不是不让言官言事,只是要他们别再以清流自居而已,何来轻视?” 闻言,工部尚书徐光启反驳道。 “只是让他们言事的时候,多些思考罢了。” “徐尚书之言有理。” 周应秋点了点头,对徐光启的表态很满意。 “就依陛下之意,定个标准出来。” 说着,周应秋看向在场众人。 “前番,那个以廉吏第一而入京任事的杨涟,因为言事情而被陛下看重,让他以海瑞海忠介公为榜样,让陛下看看他的本事。” 说着,周应秋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韩爌,却见对方的脸色一片铁青。 皇帝对杨涟的诛心操作,已经成了大明官场上,特别是东林一系之人的一段噩梦了。 毕竟,名头嘛,很好培养的,花钱宣传宣传,相互之间学术推广一下,很容易就弄个才子之类的名头。 但这些名头里,绝对不包括“青天”这个名头,这是用钱都买不来的。 青天这个名头,是要用贪官污吏的血去浸染,才能在民间宣传开来。 以东林那些连理论都不擅长的人来说,实操这种事儿,属实有些赶鸭子上架了。 “我提议,就以昔年海青天为标准,着布袍、食粗粮,令家中老仆种菜自给,不得收纳礼品礼金。” 说着,周应秋看向在场的众人道。 周应秋这意思,就是要直接将整个清流体系的遮羞布给撕扯下来。 “若是有人自诩清流,表面上一片清苦,暗地里却花天酒地、鲜衣怒马,就依陛下之意,明发京报,将其虚伪之行公告天下。”(本章完) 第293章 别看我,我不是清流 “。。。” 周应秋的话音落下,堂中顿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以海忠介公为标准,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半晌,还是礼部尚书孙如游出声道。 在场众人里,他的年岁最大,是嘉靖二十八年生人,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他能坐上礼部尚书,纯粹就是熬资历熬出来的。 万历十五年,海瑞去世,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举人了,对于海瑞的作风还是略有耳闻的。 海家那在大明,不是上三旗那也是下五旗的人。 海瑞其祖海逊子在朱元璋时,是广州卫指挥(正四品武将),其孙海答儿于洪武十六年(1383年)从军到琼州落了籍,海答儿之子海宽,中举后曾任福建松溪县知县。 海宽子侄五人,海澄、海澜、海翰、海鹏、海迈五人,一个进士,三个举人,海瑞的父亲海翰也是朝廷的廪生。 海家在琼州那可是大户人家,但海瑞却是其中的另类,海瑞过的日子,少有当官儿的能承受。 “虚伪就是虚伪,说什么自己是清流,真要是清流,就以忠介公的标准来。” 听到了孙如游的话,兵部尚书黄克瓒不由的到。 这是个死脑筋,对海瑞那也是崇拜的紧。 他早就看那些个清流之徒不顺眼了,现在有办法整治,当然是支持了。 “徐公,你是清流吗?” 就在堂上众人犹疑之时,周应秋突然看向徐光启问道。 “我?清流?” 闻言,徐光启先是一愣,而后摆了摆手道。 “我与西夷之人常有来往,那些人言我数典忘祖,骂我是个夷臣,我怎么能是清流呢?” 说着,徐光启看向周应秋道。 “那周公你是清流吗?” “我当然不是埃” 见状,周应秋两手一摊,道。 “蒙陛下信重,我方才能得此天官之任,这不妥妥的幸臣吗?” “。。。” 听到周应秋自称幸臣,堂上的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么直接的自诩幸臣,周应秋真的是在官场上连名声都不要了。 “你们两人一个幸臣,一个夷臣。” 见到两人给自己站台,毕自严也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那本阁就是个循吏了埃” “毕阁老此话就过谦了,《史记·太史公自序》有言,奉法循理之吏,不伐功矜能,百姓无称,亦无过行,称为循吏。” 听到毕自严的话,礼部尚书孙如游出声道。 “陛下曾言,毕阁老有经济之才学,可理国帑之弊端,怎能以循吏称之?” “以本官之见,毕阁老可称得上是国之柱石埃” “孙尚书谬赞了。” 闻言,毕自严的老脸不由的一红。 毕自严、徐光启、周应秋三人,都很聪明,大大方方的将自己放在了皇帝的称上。 没人标榜自己是清流,清不清自己知道。 “咳咳。” 手放在胡须下咳嗽了一声,毕自严看向在场众人再次道。 “那就依周尚书所言,以忠介公为标准,诸位觉得如何?” “那这官员要是出身富贵人家呢?” 见到堂内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韩爌有些坐不住道。 他不能看着这些人将清流的根给撅了。 “人本就有乘车戴笠、辞金蹈海之欲,难不成家财万贯之户,也要如海瑞一般过清贫日子吗?” “真要按你们所说,那些志向高洁,不肯同流合污之人,就不是清流了吗?” 随着韩爌的话音落下,堂上的众人顿时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内阁首辅毕自严,并六部尚书都看向了他。 好一会儿后,户部尚书袁世振开口问道。 “韩阁老,当的是谁的官儿?” “是这大明朝廷的官儿,是陛下的官儿?” “还是,士绅豪右的官儿?” “你!你什么意思1 听到袁世振的话,韩爌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伸出一指问道。      “哼。” 一甩衣摆,袁世振向后靠在椅子上,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起了陛下前些日子陛下的一番话。”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前番陛下曾言,担心朝廷科举选出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莫辩的书蠹。” “为此,方才有了官吏合流之举。” “方才,韩阁老说,人本就有乘车戴笠、辞金蹈海之欲,问那些志向高洁、家财万贯之户,是不是也要如海忠介公一般过清贫日子,否则就不是清流。” “天下的好事,还都能让他们给占了去。怎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本官在这里告诉你,他们不是清流。” 说着,袁世振从椅子上站起,一甩衣袖,向韩爌逼去。 袁世振和东林之间的梁子,在两淮时就结下了。 今日占了优势,当然是要给对方一下狠的。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晋末之时,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印归家,自耕自为食,此为清流。” “我朝海公,不畏权贵,心念黎庶,上谏天子过失,下解小民倒悬,此为清流。” “你所说的那些个富贵之家,一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莫辩,焉敢说是清流1 “彼辈真是辱没了清流这个词1 虚伪就是虚伪,装什么清高。 “你1 被袁世振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韩爌眼睛瞪大,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1 “召你们今日来,是论事的,不是吵架的。” 看到了韩爌被袁世振逼迫的样子,毕自严心里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本官失仪。” 闻言,袁世振拱手对在场众人作了个揖。 “以海忠介公的标准,确实是高了些。” 见到韩爌也讪讪的在椅子上坐下,毕自严看了眼在场众人道。 “袁尚书方才说到了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自耕自食,亦可称为清流,本官觉得亦然。” “本官思虑之后发现,陶渊明与海忠介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会种地。” “方才,袁尚书也言,陛下担心朝廷官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莫辩。” “要为小民张目,要敢劝谏君父。” 笑眯眯的看向在场众人,毕自严提出了自己的标准。 “本官觉得,以会不会种地为标准,诸位觉得如何?” “可。” 闻言,韩爌连忙出声道。 这个标准相比于前面一个,简单的多了。 不就是种地么,多简单的事情,种子撒下去不就行了。 “可。” “可。” “可。” 闻言,其他的几部尚书也纷纷赞同道。 “嗯,那此事就以此定下了。” 见状,毕自严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何为会种地,就以手心有没有胝作为界定吧。” 胝,通俗说就是老茧。 “此言大善1 毕自严的话音落下,袁世振当即就大声赞叹道。 “足茧手胝,这手上有了硬皮,就说明此人刻苦用功,善于此道。” “不错不错。” 随着袁世振的一句话,堂上众人当即就表示了赞同。 这下就有让那些个“清流”们闭嘴的借口了。 “娘的,被算计了1(本章完) 第294章 给诸部大臣们都来上十斤 一群朝廷高官,在内阁之中大声的说出自己不是清流,算是彻底的撕下了官场上清流的遮羞布。 清流? 没有先贤风范,手上没老茧,不敢让正廉署、饕餮署的锦衣卫缇骑去查,算尼玛的清流。 真要是清流,学习陶渊明,挂印而去,耕地自食,来显示自己的清流。 真要是清流,学习海瑞,自给自足,严于律己,为民请命,混个青天的名头出来。 有皇帝在背后出主意,毕自严的这一手直接就打的京中清流言官们没了声响,连往日频繁的聚会都没有了。 直接就从清流的根儿上对这些人动手,打的这些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清流官员的游戏规则,很是简单,就两个字,养望。 大明的各科给事中、御史以及翰林院的书生们,时常就会上书,劝谏君父。 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养望的步骤。 上疏皇帝,皇帝不做处置,他们就会连章上疏。 若皇帝依旧不理,他们就会在文华殿,在皇极殿上面陈皇帝之过。 若皇帝还是不予理睬,他们就会到承天门前跪在地上,皇帝不答应就不起来。 若皇帝就是不听,他们就会绝食、撞柱,死不死的不知道,但疏是一定要上的。 这个过程中,这些人就会纠集起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拉帮结派,相互吹捧敢言之名。 若是在谏言过程中,能混上一顿廷杖,哪就再好不过了。 你看,皇帝他急了! 皇帝他有错辩解不清,只能通过打人来解决了! 这些人看似忠君体国,但做的事儿,却没有一件忠君体国。 清流、科道言官、翰林书生,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群体。 嘉奖、隆庆、万历三人,以及现在的小皇帝为啥躲在宫里不出来见朝臣? 就是因为怕和这些人打嘴仗。 这个嘴仗,打不打,都是皇帝输。 但现在不一样了,宣政司刊印的京报,对于清流言官们可谓是一个大杀器。 养望? 十日一刊的京报上,给你挂个虚伪的名号,一辈子的名望都完了。 听了皇帝后续对科道言官的安排,毕自严敏锐察觉到,皇帝对他们的不务正业非常的不满,有重铸的意图。 满朝文武,除了韩爌这种词臣,其他各部官员那个不烦这群嘴炮? 大家就不是一条上升通道上的人,中间的矛盾根本就无法调和。 尤其是现在毕自严占了本因是词臣位置的内阁首辅,更是言官清流的眼中钉,肉中刺。 做了一辈子官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 毕自严自然就借着此次机会对言官一系进行打压了。 面对皇帝,毕自严可能会出现软的状态。 但面对朝臣,毕自严可是丝毫都不软,那是相当的硬。 来啊,下来啊,大家都是湿着身子的,别想着站在干岸上。 听闻了毕自严趁热将对清流的定义给公布下去,朱由校在西苑笑的合不拢嘴。 这毕老倌儿的手段,很是凌厉啊,扯虎皮当大旗用的真溜。 摆了摆手,朱由校转头道。 “去,让人将朕与皇后压制出来的粉条子,给首辅与诸部尚书都送上十斤。” “奴婢遵旨。” 闻言,穿着短褐的刘时敏连忙躬身应道。 应完了,刘时敏又抬起头来问道。 “韩爌韩辅那边。” “也给来上一份。” 朱由校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道。 “是。”      闻言,刘时敏连忙拿起一杆秤,去旁边称粉条。 “好玩吗?” 看到刘时敏离开,朱由校随手拉过来一个小马扎坐下,将徐慧儿拽到自己的怀里。 捏了捏对方胖乎乎的小脸,朱由校问道。 “不好玩。” 闻言,徐慧儿有些不高兴的到。 她今天削了一天的土豆儿,削的手都麻了。 “哈哈,明日还有。” 闻言,朱由校轻笑了一声,放开小萝莉。 “今天收的是土豆,明天还有番薯要你削皮。” 听到皇帝的话,徐慧儿表情就是一滞,许久之后就哭了出来。 “。。。。哇1 “。。。” 被妹妹的哭声惊到,正在煮粉条的徐婉儿转头看去,就见皇帝正坐在马扎上喝水,而妹妹站在皇帝的面前哭。 这皇帝,又作妖! 看到皇帝日常做弄自家妹妹,徐婉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三天两头就惹的她妹妹哭上一鼻子。 “夫君1 咬牙切齿的站在皇帝身后,徐婉儿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子寒意。 “朕没惹她。” 闻言,朱由校一脸无辜的转过头,看向自己媳妇。 “朕只是告诉她,明天还要干活,她就哭了,怨不得朕。” 说着,朱由校从马扎上站起,吹着口哨向远处走去。 “。。。” 看着远去的皇帝,徐婉儿一肚子的火。 这是自己男人,这是自己丈夫,这是大明皇帝,不能打,不能骂。 心里告诫了自己好几遍,徐婉儿才算是将火气给压下去。 走到正在大锅的边上,看着正在用他设计的饸饹机压制粉条的士卒,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偶。 “让朕来。” 看到士卒压完一筒粉条,朱由校出声道。 “是1 丁修看到身着短褐的皇帝,不敢怠慢,连忙拿来一团揉好的面团,放入饸饹机中。 饸饹机压面,是杠杆原理。 双手握着握杆,朱由校手臂上的肌肉崩的紧实。 随着一根根粉条被压出来掉入锅里,丁修连忙拿着筷子在锅里搅动了起来,别糊了。 自穿越而来,朱由校就很注重锻炼身体,胳膊力量非常的壮实,下盘也很扎实。 他这个皇帝,除了游泳能力不咋样,其他的自保能力还是可以的。 而且,他的武艺老师是丁修。 加钱居士这个人,虽然有点小傲娇,但作为戚家军传人,对大明的忠诚还是有的,在教皇帝的时候也不藏私。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天启皇帝,除了不会游泳外,在戚家军里也是个合格的士兵了。 游泳是不可能游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毕竟,当年朱元璋沉了小明王的江,有小明王的诅咒在哪儿:明武宗正德两次落水,明熹宗天启皇帝也是落水造成的病因。 大明是火德,尚红,和水天生不合。 而且,这富人穿的都是长袍大褂,这进了水,怎么可能漂的起来。(本章完) 第295章 有银子就能打胜仗 次日一早,吏部衙门口处。 周应秋这个吏部尚书,端着个饭碗,就坐在吏部衙门的大门内,吃着早饭。 “见过周尚书。” “吸溜~” “陛下亲手做的这粉条子,就是好吃。” 经过一个人,周应秋就拿筷子捞起一根粉条,吃下去。 “早。” 和对方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周应秋又喝了一口汤。 “。。。小人得志便猖狂。” 那吏部文书与周应秋打了照面,刚从周应秋的身侧走过去,心里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粉条子,又不是没吃过,谁希罕埃。。 这么想着,那吏部文书的脚步不由的又加快了三分。 还真的稀罕。 有些酸溜溜的回头看了一眼周应秋,紧接着就是一声痛呼。 “哎呦1 却是这人撞在了墙壁上。 得到了皇帝御赐亲手做的粉条子的人,有七个人。 但只有周应秋吃的这么畅快。 其他众人,包括毕自严,将粉条子纷纷晾晒了起来,等到晾干后供起来,吃是舍不得吃的。 对于皇帝不务正业的领着虎贲卫士卒在西苑种土豆做粉条子,朝臣们有意见吗? 当然有,但没那个蠢货跳出来哔哔。 皇帝糟蹋的都是西苑自己种出来的,和外臣没关系。 而且,这也算老朱家的祖业了。 额,不是乞讨,是种地。 当年朱元璋就曾指着皇宫里的菜地,对当时的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等人说:此非不可起亭馆台榭为游观之所,今但令内使种蔬,诚不忍伤民之财,劳民之力耳。 只要乾清宫还挂着那块敬天法祖的牌子,外臣敢说这件事,就能拉出去砍头了。 而且,京中的官员们,对于皇帝带着皇后做粉条子这件事的看法,更多的是羡慕。 皇帝和皇后亲手做的,这对于臣子来说,那可真的是无上的荣誉了。 看着晾晒在兵部衙门大院里的粉条,黄克瓒今天感觉天上的太阳都比以前晒在身上要暖和。 “给杨镐的犒赏银,发出了吗?” 看了一会儿粉条后,黄克瓒转头看向兵部文书问道。 “回尚书,当日清点完毕后,就已经随同兵科给事中和东厂的公公一同出发了,走的是海路,由锦衣卫押送的。” 站在黄克瓒身侧的兵部文书闻言,连忙将一份公文递给黄克瓒道。 “那就好。” 点了点头,黄克瓒松了一口气。 在兵部尚书位上坐了一年半载,黄克瓒已经发现,大明的军队,烂光了。 如果说洪武年间,大明的军队能吃饱,所以天下无敌。 那么万历早到中期,大明的军队就是吃个半饱,但犒赏能发的下去,就还能打胜仗。 但一切都在万历二十三年的那个冬天变了。 蓟州兵变。 蓟州兵变最为严重的影响,不是说杀了戚家军什么的。 而是给外界放出了一个不好的信号——朝廷给不出军卒的赏额了。 也是从这天起,大明军队打胜仗越来越艰难了。 现在看着手中公文中夹着的一堆堪合,黄克瓒放心的点了点头。 黄克瓒其实不怎么懂军事,他干的更多的是后勤工作。 在他的理解里,只要犒赏能发的下去,大明的军队,天下无敌。 就在黄克瓒为大明军队犒赏而操心时,西苑里,朱由校满面愁容的看着一本告病乞骸骨奏疏。 这是蓟辽总督文球的。      蓟辽总督,全称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负责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个巡抚,管辖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兵马。 但实质上,辽东经略已经将辽东的军政大权从蓟辽总督手里给分了出去。 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大败,朝廷紧急从各镇抽调兵丁赶赴辽东。 不说战前和后续抽调,仅是熊廷弼临出发时,就一次从蓟辽总督麾下调走了三千精锐。 前后三次大规模抽调,蓟辽总督麾下兵马已经让差不多给抽空了。 时任蓟辽总督的汪可受实在是扛不住这个压力,告病辞官,大同巡抚文球升任兵部右侍郎兼蓟辽总督。 看样子,现在这文球也逐渐有些抗不住河北边镇的军事压力了。 拿着文球的请病奏章,走到沙盘之前,看着舆图上地处蓟镇的蓟辽总督府,朱由校陷入一阵沉思。 “前军都督府,孰可掌印?” 半晌,朱由校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本。 万历摆烂造成的将领,尤其是帅才的断层太严重了,青黄不接。 他现在手边能担任这个职务的,就一个陈寅了。 但他可没忘记历史上的陈寅是怎么去世的。 累死的,就在天启元年。 现在让陈寅在武略院替他教学生,也算是给这个大明的老将一个善终。 “谁去呢?” 看着眼前的舆图,朱由校有些头疼。 “皇爷,工部尚书徐光启求见。” “宣。” 放下手中的奏本,朱由校转身出了侧殿,走进了御书房。 “臣徐光启恭请圣安。” 见到皇帝出来,徐光启连忙躬身道。 “徐尚书上呈给朕的这个土豆,是个好东西埃” 踱步出来,朱由校随手拿起桌子边上的一个土豆,递给了徐光启。 “这东西吃着虽然不是很顶饿,但产量确实是高,随便种种,亩产就超过了五百斤。” 听到皇帝的话,徐光启躬身行了一礼后,接过了皇帝递来的土豆。 “陛下明鉴。” 皇帝种土豆的种子都是他提供的。 看了看手中有些发青的土豆,徐光启连忙出声道。 “陛下,土豆发芽、发青之后是有毒的,绝对不能吃,吃了是会死人的。” 虽然徐光启想要大明推广土豆和番薯这些舶来品。 但更想要的是大明保持稳定,可千万别再嘎皇帝了。 这天启元年要是再嘎一个,那就不是天启,是天弃了。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了,而且皇帝都是有奢员,也就是专门试菜的小太监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看着徐光启,朱由校有些感慨的道。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历史上,二十四年后,天下苍生的泪水,终于掀翻了大明这艘饱经风霜的破船。 “我大明若是有了此物,这天下苍生也就能少流一些泪了。” “陛下此言大赞。” 闻言,徐光启的双眼顿时就是一亮。 皇帝这两句,非常的具有明君气度。 大明能将造反这门生意做大的,只有藩王和百姓。 藩王如今差不多废了,但百姓可是强大的很。 若百姓没了吃食,就会揭竿而起,打入京师,让大明的皇帝表演一个上树绝技。(本章完) 第296章 孙传庭的大动作 上一章改了下,可以刷新的看下,蓟州兵变我放作品相关了。 “陛下虽想将这土豆推广天下,但臣觉得有个事还是要注意。” 拿着手中的土豆给皇帝看,徐光启出声提醒道。 “臣在松江,曾对那些西洋产物进行试种,也算略有所得。” “初种之时,臣种了四年的土豆,但却发现产量一代比一代低,最终导致了绝收。” “臣去请教了一些民间的老农后,有一个种荸荠的老农告诉臣,利用块茎进行种植的作物,需要进行掐尖,否则就会出现这种问题。 “臣经过试验之后,发现的确如此,需要掐尖进行繁育。” “土豆绝收?” 听着徐光启的话,朱由校眨巴了两下眼睛,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起来。 这个土豆绝收,这个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因为土豆绝收闹出问题的,就是历史上的爱尔兰大饥荒。 土豆这玩意儿,是通过块茎进行繁殖的,随着一代一代的繁育,块茎中的病毒种类和数量就会越来越多,轻则影响品质和产量,重则导致大规模减产乃至绝收。 然而,中国作为一个种地狂魔国家,早早的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在种植荸荠时,也会出现累代产量减少的问题,为此出现了掐尖种植的方式。 而徐光启触类旁通,将此法用在了土豆的种植上。 “朕会让人注意的,稍后令农人试验一二。” 点了点头,朱由校对徐光启适时的提示很是满意。 示意刘时敏记下这条后,朱由校看向徐光启问道。 “徐爱卿今日来见朕,是为了什么?” “回陛下,臣是为了三大殿而来。” 闻言,徐光启当即拿出了一份奏章,让小太监递给皇帝。 “三大门的修缮,已经开始,但三大殿是否修缮,工部如今还在争论。” “臣对于修缮三大殿的费用进行了一个估算,预计需要一千四百万两白银。” “。。。” 听到徐光启的话,朱由校翻开奏本看了一眼后,就给丢到了一边。 “朝廷现在不容易,内帑也没多少银子了。” 双手捅在袖子之中,朱由校看向徐光启道。 “工部就先监督的将三大门修缮一二。” “至于三大殿,等到朝廷国库充盈之后再说吧。” “这。” 闻言,徐光启犹豫了一下道。 “三大殿自焚毁以后,大明国势一落千丈,周边蛮夷对我大明也失了敬畏之心。” “非壮丽无以壮威,臣以为三大殿还是需要修缮一二的。” “你徐家出银子修三大殿吗?” 看着徐光启,朱由校突然毫不客气的问到。 “还是徐爱卿觉得,朕再向天下征收个三大殿税?” “臣请罪。” 听到皇帝的话,徐光启连忙跪下。 “现在朝廷的精力主要在新政,在辽东。” 斜着眼睛看了眼徐光启,朱由校摇了摇头道。 “等到辽东平了,新政推广下去,天下太平再说重修三大殿吧。” “臣遵旨。” 闻言,徐光启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道。 “去吧。” 挥了挥手,朱由校示意这货离开。 待到徐光启倒退出殿后,朱由校就忍不住将手中的那封工部联名的奏章扔出了门外。 修!修!修! 修尼玛! 一千四百万两白银修个三大殿,还壮国威。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历史上天启重修三大殿,耗银五百余万两。 嗯,算上魏忠贤欠下一堆商人的工程款,不超过八百万两。 好你个徐光启,给老子报个一千八百万的工程预算上来,是觉得老子是个傻的吗? 而且历史上天启重修完的三大殿,等到崇祯亡国,李自成进京,一片石大败,狼狈退出京城时,又给一把火烧了。 重修三大殿的银子,够他招收多少兵丁了。 看到皇帝生气,刘时敏躬着身子,如同透明一般,谨慎的站着。 “孙传庭那边,最近有什么奏报吗?” 半响,朱由校突然出声问道。 “回皇爷,孙传庭抓了一批文武官吏,要送入京师。” 闻言,刘时敏出声道。 “锦衣卫的许显纯已经排除缇骑前往押送了。”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对孙传庭干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你让把皇庄的那些个土豆和番薯,给孙传庭送去上一些,让他在广宁试种。” “再派些会种地的农人过去。”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一躬身,就向外面走去。 临走之时,还特意将徐光启的奏本给带了出去。 “也不知道辽东如何了。” 看着刘时敏离去的身影,朱由校喃喃自语道。 “部堂,趁着白天,您还是多睡睡吧。” 与此同时,皇帝惦记的辽东。 鸦鹘关的镇将府里,尤世功一进大堂,就看到了盯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舆图前的熊廷弼,连忙上前劝说到。 这半个月来,熊廷弼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自移师鸦鹘关以来,您就没睡个完整觉,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苦熬埃” “睡不着埃” 闻言,熊廷弼摇了摇头。 “建奴一直都在关外试探,毛文龙那边虽然斩获颇丰,但我心里却一直都放不下心来。” “我总担心哪天建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攻破关墙,屠戮内地埃” 说着,熊廷弼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尤世功问道。 “辽东各城的粮价如何了?还稳定吗?” “部堂,这帮狗娘养的粮商真的是贪得无厌。” 闻言,尤世功的表情顿时就怒目圆睁。 “您带兵到了鸦鹘关不到半月,沈阳那边传来讯息,粮价又涨了一两。” “末将真想带兵剿了他们。” “呵呵。” 轻笑了一声,熊廷弼伸手给尤世功倒了一杯茶水。 才涨了五成,太给他熊廷弼面子了。 万历四十七年,辽东粮价五两银子一石。 万里四十八年,辽东粮价十两银子一石。 这天启元年六月,辽东粮价才十一两银子一石,不错了。 “本月的军粮运到了没?” 看着喝完水的尤世功,熊廷弼接着问道。 “运到了,从浑河大营运过来的。” 闻言,尤世功当即点了点头。 “不过,粮食里混了不少的沙土。” “有沙土问题不大,量够吗?” “够。”      “那就让筛,筛洗干净了,让弟兄们吃顿饱的。” “这。” 闻言,尤世功有些为难。 洗米,太浪费水了。 他很是不理解,为何熊廷弼对于运来的粮食里掺和有沙土没有感觉不满。 看着尤世功的表情,熊廷弼叹了口气。 他何尝愿意让士卒天天洗米呢? 往军粮里面掺和沙土,这是老办法,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增加洗白成本,防贪污。 混沙土的粮食拿出去卖,卖不出高价。 洗干净再卖的话,贪的少了,还不够洗米的人工费。 贪的多了,上面和下面的人都不是瞎子。 这办法是山东按察幅使陶朗先最先提出来的,整个辽东都在用。 自熊廷弼到了辽东,陶朗先就一直在从登莱两地筹集物资,辅助于他。 看着尤世功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熊廷弼就是一阵不快。 “还有什么想问的?” “部院,末将有个疑惑。” 见熊廷弼提出来,尤世功壮着胆子道。 “如今我们已经大挫建奴一场,朝廷为何不再发援兵,一举歼灭他们呢?难道朝廷不想现在就将建奴叛乱给镇压下去?” 随着大胜一场,现在辽东上下的心气也有些改变。 而且,京城的消息也一直有往辽东传,诸多文武心里难免会多想。 “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嘛?” 听到尤世功的话,熊廷弼眼睛就是一瞪。 “巡查关口去,稍后本官要亲自去看1 “末将告退。” 见到熊廷弼发飙,尤世功连忙抱拳退下。 “人心不稳埃” 看着尤世功离去的背影,熊廷弼双眼微眯。 朝廷的目标是平息建奴叛乱。 他的目标是重建辽东都司。 皇帝的目标是施行朝廷新政,重编新军。 各方都有自己的目的,就差明吵了,这自然也影响到了下面的人。 能力不足,有的救。 但跟错注,那可就真没得救了。 “部堂,杨转运使来了。” 就在熊廷弼抱着手神游的时候,尤世功去而复返,通报到。 “快请。” 闻言,熊廷弼立马回过神来,让人将杨嗣昌请了进来。 “下官杨嗣昌,见过熊经略。” 进了镇将府,杨嗣昌就对熊廷弼行礼道。 “快快请起。” 看到这个身形有些消瘦的年轻人,熊廷弼连忙上前将对方扶起。 他们两不是第一次见了,熊廷弼看的出来,杨嗣昌是个能力不错的官儿。 别的不提,能将登莱、天津两地筹出的粮食给他安稳的运到辽东,就已经是种本事了。 对尤世功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待堂中一空,熊廷弼就向杨嗣昌迫不及待的问到。 “辽左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以辽河为界。 辽河西面的广宁、宁远、义州为辽左、辽西。 辽河东面的辽阳、沈阳、铁岭诸地为辽东、辽右。 “解决的差不多了。” 闻言,杨嗣昌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对熊廷弼道。 “那个孙传庭是个疯子,手里有兵他谁都敢杀。” 杨嗣昌的话,就说明了此时孙传庭在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疯狂。 “广宁、锦州等地下辖的各卫军官,差不多让孙传庭给砍了一半儿。” “李成梁的侄子李如榛都让他以贪污军饷给砍了。” “砍的好1 闻言,熊廷弼一拍桌子,当即喝采一句,而后问道。 “还有呢?” “尊奉陛下旨意,广宁府的九十四万亩卫所田都已经分给了广宁的诸多卫所军,剩下没分到田地的军户也已经被派去屯田、修葺河道了。” “孙传庭现在手中连同陛下所遣豹韬卫,在广宁又增募了两万多的新兵,正在训练。” “好,好,好1 虽然早就对孙传庭在广宁干的事儿有所“耳闻”,但全都是道听途说。 现在有杨嗣昌这个亲身经历者给他讲解,熊廷弼对广宁那边发生的事,有了更深的了解。 脸上的激动难以遮掩,熊廷弼脸色涨红的道。 “有这孙传庭的豹韬卫驻扎在广宁,本官后路无忧埃” 仗着手里有兵,孙传庭半年时间几乎就将广宁上下给洗了一遍,还没出啥大的动荡。 再配合上皇帝废军户的政策,辽东起码能做到自给自足了。 而且,孙传庭的这轮动作,还解决了辽东左将领渐渐出现的养寇自重问题。 非常滴棒。 辽东上上下下的问题,一直是熊廷弼头疼的一个事儿,但他没那个精力去一点一点的深耕解决。 现在,孙传庭在广宁打响的这第一炮,可以说是拉开了辽东改制的序幕。 “给军户分田之时,查出了多少的贪官污吏?” 突然,熊廷弼眼睛一眯,看向杨嗣昌问道。 “广宁兵备道上下,诸多的世袭卫所官,基本上全让抓了。” 闻言,杨嗣昌给了对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被抓的文武官员名单已经抄送刑部,等陛下御批了。” 是个干大事的人! 听到孙传庭对兵备道的人都敢动手,熊廷弼爱才之心更甚。 那一个个兵备道的背后,在朝中都是有人的。 “听你这么说,现在广宁府已经被豹韬卫上下控制住了?” 双眼微眯,熊廷弼看向杨嗣昌。 “是。” 闻言,杨嗣昌点了点头。 “豹韬卫新设武德司营、军法营的那些个人,已经被分遣到了各卫之中,对剩下的文武官吏的职责也已经进行了明确的划分。” “孙知府有言,谁区域谁管辖,谁出事谁负责。” “好啊,好埃” 点着头,熊廷弼满意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嘴角上翘,熊廷弼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广宁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就可以放心的对辽沈动手了。” 前后来了两次,对于辽东这块宝地,熊廷弼明显是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只要辽东能稳上五年,必然大治。” 辽东这块在世人眼里贫寒的地区,熊廷弼有信心,只要发展起来,将来必然是一块膏腴之地。(本章完) 第297章 建奴变策 鸦鹘关外。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 不对,这个时间点的辽东,已经步入夏天。 本该是兽叫鸟鸣的密林里,却是安静的非常。 山顶之上,一众建奴的高层聚集在这里。 看着被浓浓肃杀之气笼罩的鸦鹘关,阿济格不由的一鞭子抽在身侧的石头上。 “狗娘养的熊蛮子,不敢正面硬碰硬的和我大金的勇士对阵,就会耍下三滥的手段!1 “这鸦鹘关跟个王八壳一样,根本就攻不下来。” “我早就说过,鸦鹘关要毁掉,不能留着,当初是谁说留着我们好进攻辽沈的。” “黄台极1 “咳咳。” 就在众人吵的正凶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吵闹。 作为后金的奠基人,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卫,南征北战,组建起了八旗。 在八旗之中,他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曾经,努尔哈赤的亲弟弟舒尔哈齐打算掀了努尔哈赤,和明朝媾和,但结果自不用说,父子皆亡。 即便如今的努尔哈赤已经老迈,但老狼一开口,下面的声音立马就停了。 “阿玛,您没事吧。” 伸手拍了几下努尔哈赤的后背,让他喘过一口气,多尔衮小心的到。 “无碍。” 闻言,努尔哈赤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明狗还是不出击吗?” 看向聚在一起的众多贝勒、大臣、将校,努尔哈赤问道。 “没有。” 听到努尔哈赤的问话,站出来回答的是代替努尔哈赤掌管扈从,或者说亲兵头子的扈尔汉。 “根据我们的探子传回的消息,熊蛮子带着一万多人到了鸦鹘关后,就分散驻扎在了关后诸多要要冲,没有一点要出关的意思。” “其他几关口和铁岭那边呢?” “也没有大的动作。” 这次回答的是莽古尔泰,他是被从铁岭抽调回来的。 “北路的那支明军进了开原城后,就不见有什么动作,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修城。” “抚顺关那边,那支很能打的明军,时不时的就会出关和代善他们在关外血战,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而且,抚顺关外的明军还在往萨尔浒的方向建寨,代善有些顶不住了。”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下,聚在一起的人脸上纷纷露出了一副不忿。 明军现在的打法,太特娘的无赖了。 辽东本地的三线部队铸寨,其他地方调来的二线部队守寨,以川军土司兵为首的一线部队打小规模接触战,玩的就是个耗。 建奴和明军的两个转折点。 第一个转折点是萨尔浒之战。 建奴正面车翻了明军的三路主力,直接让辽东的明军患上了建奴恐惧症,打的整个辽东汉人心惊胆战。 但熊廷弼到了辽东后,渐渐的治好了这病,今年的散羊峪堡一战,更是靠着川军直接打废了两白旗,让建奴上下震动非常。 这些日子的接触战里,他们深刻的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现在辽东的明军,不说川军这种穷疯了出来拿命换银子的军队,就是辽东本地的汉儿,都敢和他们拼命了。 “父汗,接下来怎么打。” 看到努尔哈赤铁青的脸色,阿济格硬着头皮问道。 他就是在场众人推出来顶雷的。 现在八旗各军的将领,都不想继续接着在鸦鹘关外和熊廷弼耗了。 一个是性价比太低了。      双方在关外的密林里拼命,打消耗战,打赢了没啥缴获,打输了命都没了。 明军这边,有皇帝在背后撑腰。 人死在外面了,家人直接就能分到二十亩新屯的田。 而如果割下建奴的猪尾巴头皮拿回去则能领赏,一顶头皮五十石粮,在辽阳城领龋 建奴呢? 建奴的赏赐全靠劫掠,这种接触战是他们最不愿打的。 明军能耗的起,他们耗不起埃 派旗丁去吧,浪费兵力。 派包衣去吧,出去就不回来了。 派旗丁和包衣一起去吧,可能包衣砍了旗丁的脑袋,就和明军一起跑了。 怎么派人都是亏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眼馋了。 黄台极领着两白旗的新兵,在朝鲜四处劫掠,虽然路上经历了毛文龙的一番烧抢,但还是有大批的物资被运送回来。 他妈的凭什么老子在这里受着损失喝西北风,黄台极那个吃了败仗的在朝鲜吃香喝辣。 “大汗。” 按照商量好的,阿济格出了声,另外一个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礼也适时的低首出声道。 “两黄、镶红、镶蓝四旗的兵马已经在鸦鹘关停留了太久,下面的旗丁都在请战。” “不管是强攻鸦鹘关也好,从其他地方绕道进攻也行,不能再耗下去了。” “再耗下去,军心就稳不住了。” 何和礼的意思很明白,建奴能撑到今天,原因很简单,能打胜仗,能抢到好东西。 若是再这么耗下去,下面的那些人就会起不该有的心思了。 “。。。” 听到儿子和心腹大臣的话,努尔哈赤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 “咳咳咳。” 不一会儿,就又是一阵咳嗽。 努尔哈赤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多年的南征北战,他的身子留下了不少的暗伤。 这轮和熊廷弼的接触战里,他一直都在前线指挥四处袭击,希望能将熊廷弼从关里引出来。 这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少的负担。 思索着两人的话,再看了看众将的表情,良久,努尔哈赤才出声道。 “强攻吧。” 眼神中唤起了坚毅,努尔哈赤看着在场的众人道。 “破了鸦鹘关,一路直攻沈阳。” 努尔哈赤气势如虹的道。 “熊蛮子以为凭着个破关口,就能抵挡的住我大金的兵锋,真是可笑至极。” “既然他熊蛮子想要凭着修堡困死本汗,那本汗就破了这王八壳给他看看。” “谨遵大汗御令1 听到了努尔哈赤的话,在场的众将纷纷拱手道。 终于不用打消耗战了。 强攻关口让那些个包衣去送死,都比打消耗战要好。 毕竟,那些个包衣死了,也就不用浪费粮食养着了。 而若是攻下了鸦鹘关,那么上能沿太子河直扑沈阳,虽然路不太好走。 下能走清河堡,打明军大营所在的奉集、虎皮驿诸堡。 听说明朝如今在辽东搞屯田,都挺富裕的。(本章完) 第298章 柱子,干特娘的一炮 “杀啊!1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鸦鹘关外响起。 夕阳西下,火烧云还挂在天边。 在金光的照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随处可见的断胳膊短腿儿,洒落在坑坑洼洼的黑土地上。 “轰1 “轰1 “轰1 鸦鹘关的城墙上时不时响起一阵炮响。 当战争来临时,人命的轻重,连路边的草芥都不如。 草芥今年被烧,明年依旧会冒出来。 从空中看去,鸦鹘关外,时不时的就有一队队人被从密林中赶出来,组成松垮的阵型,向着鸦鹘关冲去。 这些人身着破烂的衣物,操着简易的军械,很多人手里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甚至于有的人干脆就空着手。 而在密林之中,则是一支支严阵以待的军队。 身披棉甲,手持长枪,或握刀盾,或持弓弩。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双眼通红的看着前方血腥的战常 他们的眼眸伸出,是对战争的渴望,是对劫掠的渴望。 鸦鹘关,又称为三道关,由三道边墙组成。 明成化四年,辽阳副总兵韩斌建鸦鹘关时,地址挑选的非常刁钻。 第一道关口架在两侧山脊之间,堵死了进出山口的路。 第二道关口则是架在两崖对峙的山谷之中,砌石为障。 第三道关架在一座高达三十米的巨石之侧,能俯瞰整个鸦鹘关。 “齐射!!1 伴随着一阵怒吼,鸦鹘关的第一道关墙之上,响起一阵怒吼。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一片黑影腾空而起,急射的箭雨,向着冲向关口的兵群撒去。 伴随着一阵惨叫声,汉语、女真语,甚至于蒙古语四处响起。 建奴对各族一视同仁,绝不因为你是女真人就对你网开一面。 这些人混在炮灰群里的女真人,都是两白旗被全歼一役中,杜度身边亲随的家眷。 被人打的全歼不要紧,但你特娘的没护着主子掏出来就不行了。 为此,这些人的家眷全都被贬为奴。 “放箭1 就在人群靠近关墙一百步有余,人群里额真一声令下,藏在人群中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向关墙上射出利箭。 “箭袭!1 “举盾!1 “噗噗!1 关墙上有眼力好的,看到了人群中闪烁起的寒光,纷纷高声喊道。 然而,虽然有提前预警,但还是有人或来不及反应,或倒楣,被箭矢射中。 “杀啊!1 看到了关墙上的骚乱,关外的人群中顿时就响起了一阵高呼声。 “主子,先驱的尼堪们恐要崩1 骑着马来到望山之下,就有人给努尔哈赤汇报前线的战况。 “阿济格贝勒让奴才来问,是不是派披甲人上前压阵。” 这年代,观看战场形势全靠眼睛看。 努尔哈赤已经老了,眼睛有些花,即便是站的高,但依旧有些看不清。 “急什么,敢跑回来杀了就是,再派一批上去。” 放下望远的手,努尔哈赤语气不善的到。 “召集那些人来,就是让他们攻关的。” “告诉他们,先登上鸦鹘关的,家人抬旗1 而与此同时,鸦鹘关第三道关口的石柱上。 熊廷弼正手持一柄千里镜,看着远处的战常      这是荷兰人进贡的那个。 咳咳,开个玩笑。 这是万历年间,利玛窦带来的。 这个不是朱由校给的,是万历给的。 是熊廷弼从万历的手里接下镇守辽东任务时,万历皇帝让人给的。 拿着望远镜,看着如同疯魔般冲击第一道关口的填旋(炮灰),熊廷弼皱起了眉头。 “这好像是那个老奴1 看着对面山头上高台上的几个人,熊廷弼忍不住心里嘀咕道。 他到是没见过努尔哈赤,但他见过努尔哈赤的三儿子阿拜和一个女婿。 万历三十六年十一月,他巡视辽东,和辽阳道的谢存仁、开原道的石九奏东行勘察疆界时,到过鸦鹘关。 当时努尔哈赤就派阿拜和女婿带着貂皮、马匹、鹿狍肉和酒来拜见他,当时他谢绝了貂皮、马匹,只留下了鹿狍肉和酒,用作野外餐饮之需。 也就是那次勘察疆界,用时一个月,他确定了从清河堡到鸦鹘关失地七十里,孤山新堡失地八十里,宽奠、大奠、永奠、长奠、新奠五堡失地三百里,强制六万四千余军民内迁。 为此,他直接上书弹劾辽东巡抚赵楫和辽东总兵李成梁,丧权辱国、欺君罔上,要弄死两人。 人熊廷弼做事儿,都是巡视过后才上书弹劾的。 看着对面那两个隐约有些面熟的人,熊廷弼思索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尤世功问道。 “陛下令送来的西夷炮,随军带来了吧?” “带来了,五门。” 闻言,尤世功虽不知熊廷弼想干嘛,但立刻就回答到。 “快,快,快,让人把炮吊上来。” 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眼对面高台上聚着的那群人,隐约能看到一个五六十岁,身形壮硕的人,熊廷弼打算干特娘的一票。 “是1 听到熊廷弼的话,尤世功一拱手,连忙翻身顺着身子溜了下去,令人准备将西夷火炮给弄上来。 熊廷弼的标兵,那动作是相当的快。 就算这西夷炮一门重大一千四百斤,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弄上了石柱。 勉强让人将火炮固定在石柱上,熊廷弼站在一门重炮旁边,观察着对面的山头。 对面的人胆子真大,居然还在哪里看。 “孙元化,能看到对面山上的那个高台吗?” 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炮师,熊廷弼出声问道。 “看是能看到,但这很难打中埃” 先用望远镜确定了一下目标,而后又伸出大拇指估算了一下距离,孙元化有些为难的道。 你说着这他就是来辽东战场上实地调研一下火炮射程,怎么就上了战场呢? “就算打不中,吓也要给我吓他一下。” 对于火炮的精准度,熊廷弼明显也是有所了解的,当即吩咐道。 “我装两份火药试试吧。” 闻言,孙元化点了点头,当即令几个小兵开始往火炮下面垫砖头,调整炮口角度,开始装药。 “熊经略,装药比规定的要多,我们还是下去吧。” 看到火药都装填完毕,已经留出了两米长的药索,孙元化当即就对熊廷弼道。 一次装填这么多,真的是会炸膛的。 “下去,下去。” 见状,熊廷弼连忙点了点头。 大炮炸膛,他可是常常见到的,尤其是黄克瓒送来的十几门炮,已经炸的差不多了。 看到倒入了两包火药,就算是孙元化不说,熊廷弼也要离开。 一刻钟之后,五条火药索被点燃。 “轰!轰!轰!轰!轰1 “打中没?1 捂着耳朵,熊廷弼大声的向着身侧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孙元化吼道。 “好像没有1(本章完) 第299章 首日战毕 “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没中,什么叫好像没中?” 听到孙元化的描述,熊廷弼眉头一皱,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望远镜,向远方望去。 看了半天,熊廷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实心铁弹,又不是后世的炮弹,一炮下去尘烟滚滚。 找好了好一会儿,熊廷弼连弹着点都没找到在哪儿。 不过,那个高台依旧耸立在哪里。 “打到哪里去了?” “打到那个高台下面了。” 孙元化指了指给熊廷弼指了指对面的方向,示意熊廷弼将镜头往下挪一挪。 闻言,熊廷弼连忙移动镜头,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看到聚集在一起的几个人,熊廷弼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能打到对面的山头,这是个好消息埃” 西夷炮,一千六百斤。 这玩意儿,根据孙元华等人的试验,一般交战射程在六里地左右。 往高了瞄,最大射程则能够达到二十里地。 当然,能打到什么,就得听天由命了。 而从这边石柱到对面山头,距离则是在十五里地左右,为此需要加大装药量。 “瞄准对面的那个山头,给我轰1 “是1 听到熊廷弼的话,孙元化当即拱手道。 对熊廷弼这种抽签式放炮行为,也不阻止。 浪费火药就浪费吧,就当试炮了,大明不缺那点儿火药。 而且,对面那个山头上的人,一定是建奴的高层,这要是抽到个上上签,那就是个大功埃 而与此同时,后金这边。 看着镶嵌入山壁上里两拳大小的弹丸,一众后金高层次时面面相觑。 亲手将弹丸从山壁上抠了下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努尔哈赤有些吃惊的看向周边的众人。 往日里,他们不是没见过大明的火器。 先不说辽东兵卒手里的,光是萨尔浒一战里,他们就缴获了不少。 不过,那些武器现在多数都是烧火棍。 没办法,没有做火药的技师,缴获的火药在打叶赫部的时候就用光了。 “大明的火炮,能射的这么远吗?” 转头看了看鸦鹘关的方向,努尔哈赤吃惊的道。 “看起来,似乎是的。”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何和礼出声道。 “我方才注意到,天空中飞过来三四个黑点,让满山的寻找一二,看能不能寻找到弹丸。” “那就快去1 “是1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何和礼等人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人漫山遍野的寻找起了弹丸。 等到周边的人都散去后,努尔哈赤一个人站在弹坑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李成梁的阴影,笼罩了他的一生,一直都李成梁死后三年,他才勉强挣脱出来,举起了反明的大旗。 然而,后金和大明的差距,依旧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就算他萨尔浒之战中,全歼了大明的三路军队,但仅仅两年,大明就再次缓过劲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如同这枚炮弹一般。 他大金最强壮的勇士,拉满弓弦,也无法将箭矢射出这么远的距离。      而明军,仅靠这火炮,就将弹丸送到了他所在的山头上。 转头看着远处的鸦鹘关,努尔哈赤的心头,不知为何涌上了一股阴霾。 当太阳落山,建奴强行攻关的送死之举总算是停了下来,那些被逼着送死的人也都散了去。 看着已经快堆上关墙的尸体,尤世功满脸写着颓然。 往日里,建奴不是没进攻过关口,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试探性进攻居多,夜袭也有。 但他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也知道了战报中清河关失守时的惨烈,不是夸大,而是事实。 关墙之外的尸体,已经堆的有三米高的城墙高了。 听着时不时从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呻吟声,尤世功伸手在女墙上锤了一下。 可恨的建奴。 就在尤世功沉浸在场面的凄惨上时,熊廷弼的声音也在关墙上响着。 “贺世贤,你带后营戒备,谨防建奴夜袭。” “是1 听到熊廷弼的话,他身后的贺世贤自然是奉命而去。 “令人将准备好的木材、火油往墙下扔,将这些尸体都烧了。” “是1 随着熊廷弼的嘱托,战后打扫工作迅速的开始。 这些天,明军驻扎在鸦鹘关后,也不是光加固关口了。 营地里,除了军用物资外,最多的就是砍伐堆积好的木材了。 知道建奴喜用人海战术,熊廷弼自然早就有所准备。 对于这些被建奴逼迫着冲击关口的人,土葬是不可能土葬的,容易引发瘟疫。 一把火烧了,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早有准备好的军士,一个个或扛,或抬,将早已准备好、浸润了火油的木材搬上关口。 当投扔了四五千斤的木材、稻草到关墙之外,又浇上了火油之后,一把冲天大火燃烧起来,带走这关外的血腥。 派人出关收拾尸体是不可能的,也就放火烧一烧,才能解决问题的样子。 “啊1 随着大火的燃烧,关外顿时就又响起了一阵阵痛彻心扉的惨叫。 听着尸体堆中传出的痛苦喊叫,熊廷弼有些不忍的别过了头去。 他就算再是心如硬铁,就算再习惯了战阵厮杀的血腥,但此刻还是有些心痛。 关外这些百姓,有多少都是受不了高淮、李成梁两个杂碎的剥削,而无奈逃出去的大明子民埃 “哎。” 站在关墙上,感受着火焰带来的灼烧感,熊廷弼叹息了一口气。 此刻这燃烧的熊熊烈火,就是大明对建奴这个敢造反的杂碎,所迸发出的怒火。 “传我帅令,让武靖营开拔来援。” “部堂,这。” 听到熊廷弼的话,站在他身侧的尤世功有些不解。 此刻,鸦鹘关可是集结着一万五千余人的,若是熊廷弼不打算出关酣战,没必要再集合武靖营的。 “建奴不惜让奴隶来送死,目的就是耗费我军的火药,削弱我军的士气。” “这是不顾一切代价,要强行攻取鸦鹘关了。” “我敢说,建奴的大队人马,此刻就集结在那座山头的后面,等待着我们放松警惕的一刻。” 指了指鸦鹘关外的那座山,熊廷弼脸色沉重的道。 “一座鸦鹘关,是无法挡住建奴大队主力的。”(本章完) 第300章 四处布防 熊廷弼的猜测没有错。 接下来的连续三日,建奴都是令俘获的奴隶、投靠的汉儿等等,不要命的冲击鸦鹘关的防线。 即便是这些奴隶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大规模的反抗,但被血腥镇压之后,依旧被逼迫着冲击鸦鹘关的防线。 当年韩斌选的鸦鹘关这个位置,太过于刁钻了,往东北四十里的那个地方,赫图阿拉,太过于重要了。 就算建奴玩的是去中央化管理,有赫图阿拉、马儿敦寨、古勒寨、界凡寨四个大寨。 但赫图阿拉,也就是老寨,依旧是建州女真最为重要的一个地方,这里是建州女真的老家,努尔哈赤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而且,其政治意义也不低,万历三十一年努尔哈赤开始在这里加建城堡,万历三十三年又增修外城。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称汗、建国号为金,建元天命,定的都城就是这里。 即便是历史上,他攻下了辽沈,定都沈阳后,依旧尊这里为兴京。 因为赫图阿拉的建立,意味着他们建州女真脱离了野蛮的原始部落。 往日里,大家双方集中兵力在萨尔浒周边对峙,打战略性战争,这鸦鹘关让明军夺回去也没什么,对于建奴来说,这地方就属于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但从熊廷弼领着人搁萨尔浒周边开始大玩土木工程,逼退努尔哈赤后,双方的形势就变了。 建奴无法快速攻入内地,就只能从周边其他势力身上找补,好让自己活下去,而对明军,则是变成了防守姿态。 昔年李成梁养寇自重,让自己在辽东藩镇化的第一步是什么? 就是放弃了放弃鸦鹘关,让努尔哈赤能够放心的发展。 为此,熊廷弼经过亲自巡视后,才上书弹劾,打算把李成梁往死里整。 大奠堡、新奠堡那边,你扔了就扔了吧,没什么。 但鸦鹘关被放弃,你李成梁就真的是居心不良了。 和熊廷弼打了两年的仗,努尔哈赤对于熊廷弼,也有了一丝惧怕之意,这孙子打仗是稳中求胜。 从鸦鹘关到赫图阿拉,四十公里,八十里的路,算上七拐八拐,一百一十里。 一百一十里这个数字,对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有些敏感的。 因为往前推个六七十年的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有一个叫做戚继光的人,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台州大战,九战九捷之一的花街之战。 戚继光带着戚家军,一夜急行军一百一十里,顶着长途跋涉、饥疲交加的debuff,以寡敌众,大获全胜,解台州之围。 一战共歼灭倭寇一千多人,救出俘虏五千多人,仅阵亡三人。 这个行军速度一出,天下皆惊。 要知道,此时军队的行军速度,正常也就是个一天三十到四十里地。 而且,努尔哈赤还知道,如今镇守沈阳的明军主将,就是个姓戚的。 这buff叠起来,努尔哈赤是真的怕他那天去打朝鲜、内喀尔喀的时候,明军给他来个奇袭老寨。 此时,鸦鹘关的存在,对于努尔哈赤来说,就真的是眼中钉,肉中刺,卧榻之侧了。 不管他能不能将熊廷弼从鸦鹘关勾引出来,这鸦鹘关都是要攻下的! 当时间来到第五日,鸦鹘关的第一道关口已经岌岌可危。 站在第三道关口的石柱上,看着正在城墙上与冲上来的难民血拼的士卒,熊廷弼的手狠狠的捏在一起。 人海战术,是最无耻的。 对于一个陆军打了两千余年的文明来说,最不屑用的就是人海战术,就算日后装备再是落后的抗美援朝,咱都没用人海战术好吧! “狗娘养的建奴,日后老子非得将这建州给犁上一遍不可。” 说着,熊廷弼将手放下来,看向身侧的朱万良问道。 “第四道关口修的如何了,能赶在一道关失陷前建好吗?” 此番,他带在身边的三将,贺世贤、尤世功、朱万良。 姜弼带着武靖营,侯世禄在守铁岭。      “回部堂。” 闻言,朱万良连忙拱手到。 “自我们到了这里后,就在加紧营建,用那些战车作基地,壕沟已经挖好,城墙也有个大概样子了。” “末将保证,三日,再需要三日就能建好。” “三日,哼。” 闻言,熊廷弼冷哼一声,对于朱万良的建造速度有些不满。 “让你们上前线和建奴拼命,你们不敢。现在修个关墙都修的这么慢,你们还能做什么。” “本官再给你们一日时间,无论如何,都要将关墙给我堆起来。” “是1 听到熊廷弼带着怒气的话,朱万良不敢再多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 挥手示意朱万良下去,熊廷弼望着对面山上的隐隐约约的人影,陷入一阵沉思。 武靖营东移,他是有些犹豫的。 他不知道建奴是不是打算给他来个声东击西,主力打算进攻抚顺关。 要知道,抚顺关驻扎的只有两千多的土司兵并四川都司总兵童仲揆麾下的三千川兵。 “让沈阳总兵张良策,宣府副总兵杨宗业率军进驻抚顺所,协防抚顺关吧。” 好一会儿,熊廷弼内心下定了决心,坐着大篮子下了是石柱。 而就再熊廷弼离开石柱不久之后,第三道关口上,又响起了阵阵炮响。 而熊廷弼回到镇将府没多久,一队队的驿卒就飞奔向了辽东各方。 次日中午,一封加急密信就被送到了广宁知府的大堂上。 “东家,这是熊经略令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 方才处理完今日的公务,孙传庭的贴身长随就带着一封密信,急匆匆的走进了知府衙门。 “哦?” 闻言,孙传庭魁伟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熊廷弼找他干嘛? “拿过来。” 对长随点了点头,孙传庭先是看了下密信上“辽东经略”的印信火漆后,方才拆开信封。 密信这种东西,还是要注意的。 “。。。” 好一会儿后,看完了熊廷弼信中的内容,孙传庭的表情变的诡异无比。 往日里,他和熊廷弼也算是有些联系,但更多的都是物资调配,广宁这里能通过和察哈尔诸部互市换到马匹牲口,而熊廷弼那里正缺少这些。 但这之间,却很少有军事调遣。 他的官职有多,广宁知府、广宁守备、定辽兵马副使、豹韬卫中郎将。 虽然前三个都要受到熊廷弼这个辽东经略的节制,但最后一个豹韬卫中郎将,却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 而信里,熊廷弼在邀请他带着豹韬卫到沈阳去转转。 理由也很简单,他是天子亲卫——豹韬卫的中郎将,所以想请他替天子巡阅一下辽东诸军。 “这熊廷弼想干什么?”(本章完) 第301章 天启犁庭的开始 且不提孙传庭对熊廷弼的邀约是作何打算。 光是鸦鹘关处,建奴开始送死流打法,疯狂冲击关墙这件事,就要尽快报告给朝廷。 别的不提,正好借着此事让将粮秣物资的供应速度,往上提一提。 而与此同时,熊廷弼对于接下来战事的安排,也随着骆思恭留在辽东锦衣卫而送入了西苑。 “尝试进行三面合围,这和杨镐出兵有什么区别。” 看着熊廷弼在信中对自己战术的描写,朱由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不对,有区别,这次没让朝鲜人北上帮忙。” “。。。” “砰1 将手中的信拍在桌子上,朱由校起身来到沙盘的前面。 出抚顺关就是萨尔浒,西北是界凡,正东是古勒寨,沿苏子河往东南,是马儿墩寨,过灶突山就是老寨。 熊廷弼想要尝试,看能不能以鸦鹘关吸引力,拉住建奴的大批主力的注意力,让辽阳守军配合川军和土司兵,将萨尔浒和界凡攻下来。 拿下界凡,明军出关作战也就有了一个落脚点。 可是,现在的明军,真的具备出关作战的条件吗? 看着熊廷弼在信中对辽军“可堪一战”的描述,朱由校的心里有些惴惴的感觉。 要不要冒这个险? 想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突然一拍脑袋,转头对刘时敏道。 “让赵率教来见朕。” 这不还是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将么。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吩咐,刘时敏连忙应了一声后前去找人。 不一会儿之后,龙骧卫中郎将赵率教就一身甲胄进了御书房的后堂。 “末将赵率教恭请圣安。” 在皇帝身后十步站定,赵率教右手捶胸道。 “平身,上前来。” 摆了摆手,示意赵率教无需多礼,到沙盘前后,朱由校问道。 “熊经略想要以鸦鹘关为饵,吸引建奴来攻,同时让定辽右卫和抚顺关的军队出关,看能不能占据建州的一些地方,你怎么看?” “以鸦鹘关为饵,其他各部出关?” 站在沙盘的侧面,看着沙盘上画出的大概位置,赵率教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出声道。 “陛下容禀,若是按熊经略此般打法,恐怕平定建奴,最少需要个五六年的功夫了。” “哦?却是为何?” 手指在沙盘上敲动,朱由校向赵率教问道。 “回陛下,杨镐前番四路齐出,其目的是毕其功于一役,全歼建奴主力,给辽东几十年的安稳。” 从沙盘上拿起一根教棍,赵率教给皇帝说起了杨镐之所以分兵四路的原因。 “第一路开拔的,是总兵官刘铤所率北上的偏师,汇合朝鲜兵后,从宽甸堡北上,吸引建奴主力的注意。” “第二路,为总兵官马林率军往开原合叶赫兵,出三岔口,其兵势沿边墙南下,一路攻城拔寨,直攻界凡。” 说着,赵率教从北往南画了一条弧线。 “第三路,是以杜松为主帅,王宣、赵梦麟等多位总兵官辅助,沿浑河出抚顺关,抵达萨尔浒。” 说着,赵率教又画出了一条弧线,刚好和上一条在苏子河上相交。 “按照原本计划,应该是两路人马破界凡寨和萨尔浒寨后,在苏子河汇师,一同东进。” “第三路,为总兵官李如柏所率,出鸦鹘关,汇同东进的大军主力,一同围剿建奴。” 说到这里,赵率教捏着教杆的手都不由的紧了一下,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声东击西,为破除建奴西边的寨子创造时机,然后从北至南,从西至东,一步步逼迫建奴将军力聚集在老寨,再合军四路,全歼建奴主力。”      “但最后却没想到,声东击西被建奴看穿,本应该吸引建奴主力的刘铤部孤师深入,没有起到作用。而马林、杜松两部没能及时的会师,让建奴主力给各个击破了。” 不待赵率教继续说,就见朱由校从他的手中接过教杆,指了指地图上萨尔浒的位置道。 “确实如此。” 听到皇帝的话,赵率教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萨尔浒之战,大明原本定下的决战战场是在赫图阿拉,而不是萨尔浒。 杨镐的计划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内部。 兵员素质不强,行军路线让人卖了,后面催促的紧。 反正各种因素汇合到一起,造成了萨尔浒的惨败。 沉默了一会儿后,朱由校看向赵率教问道。 “方才,你说若是按照熊廷弼的此般打法,平定建奴最少需要个五六年的功夫是为何?” “回陛下,若是只求掠地,不求歼敌,治标不治本。” 闻言,赵率教当即出声道。 “建奴都是些山沟沟里的野人,就算没有城池,他们也能活得下去。” “即便我们此番出关,占据了萨尔浒、界凡等地,也会一直遭受到建奴的袭扰,恐怕会得不偿失。”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闻言,朱由校轻松的笑了笑。 不怕你来,怕的是你不来,跑了。 “我大明有钱,就和他建奴在辽东地头耗上了。” 他妈的,骚扰,大小金川之战了解一下。 从乾隆十二年开始,断断续续一直打到乾隆四十一年,前前后后累计用兵六十万,耗费白银七千万两,堪称螨清打的最为艰难的一场战役。 为什么装备火器的清军会打个土司会打的如此艰难? 就是因为西南的那帮子土司,搁地头上大大小小修了起码三千座的碉楼,不知道蹦掉了螨清多少的牙。 装备火器还打的这么艰难,这若是没火器,那结果,就已经不是语言能形容的了。 转头看向刘时敏,朱由校问道。 “豹韬卫的火器配备的如何了?” “回皇上,根据上月孙将军传回的奏报,前中两营火器已经全部装备了五成的掣电铳,后营也已经配备了八十门震虏炮。”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连忙汇报导。 “现在还没大规模列装新式火器的只有左右两营了。” “传诏,让孙传庭率豹韬卫前中后三营移镇辽阳,归辽东经略熊廷弼节制。” 听到刘时敏说火器已经武装的差不多了,朱由校抬手吩咐道。 既然熊廷弼打算尝试的进攻一下,那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坠了军心,打出去,修碉楼去。 “一应粮草供需,由辽东巡抚孙承宗供应。” “再传诏给辽东转运使杨嗣昌,让他做好一应的粮草物资转运。” “再给熊廷弼一句话,别忘了朕给他的图纸,朕要辽东,十里一亭,百里一堡,让朕看看,是我大明修堡垒修的快,还是他建奴送死送的快。” “奴婢遵旨。” 看着刘时敏离去的身影,朱由校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当年成化犁庭做的还是不够。 犁庭扫穴,就应该将地翻起来后,撒一波种子下去。 不然这偏方的犄角旮旯里,总会冒出些杂草出来。(本章完) 第302章 纵火焚山,牢底坐穿 努尔哈赤强攻鸦鹘关的第七日。 残酷的人海战术依旧在执行。 短短的七日,关墙之外已经扔下了近三万具尸体。 “部堂,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三道关的石柱上,看着在望向远方的熊廷弼,尤世功焦急的道。 “不能再这样,那你告诉我该怎样?” 闻言,熊廷弼直接给尤世功回了一个瞪眼。 “扔了鸦鹘关,撤到李成梁修的那道关口吗?” “该。。” 看着熊廷弼双眼中的血丝,尤世功嘴角喃喃几下,最终还是道。 “可这些人,有多少是我大明的百姓埃” “你给老子记住,他们不是我大明的百姓了,他们是建奴的走狗1 听到尤世功的话,熊廷弼冲对方吼道。 “你可怜这些人,那你想过没有我们身后关内的百姓!若是让建奴冲进关口,又有多少百姓要被建奴掠去做了奴隶1 “从他们到了建奴地界上的那天,他们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1 “。。。” 尤世功被贺世贤吼了几句后,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伸手拍了拍尤世功的肩膀,熊廷弼理解这小伙子的心情。 亲手杀死妇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这些天,建奴那边怎样不好说,但大明这边军队的士气,一直在往下跌。 驱乱民攻城这种办法,忒毒了,对士气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部堂!姜弼将军派人传信,武靖营前营还有十里地就到鸦鹘关了。” 就在两个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时,石柱下传来一阵喊声。 “知道了1 听到声音,熊廷弼也转头对下面喊道。 “让他在关口五里地扎营。” 随着姜弼武婧营的前营抵达鸦鹘关,关口上下明军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对此,关外的努尔哈赤也是察觉到了。 前两日,已经摇摇欲坠的鸦鹘关重新又坚挺了起来。 “关上的明军换防了。” 第八日的一大早,还没有开始攻城,躲在密林里,努尔哈赤观察着关墙上的明军,心里不由的低估道。 七天。 算上熊廷弼带来的,总共不到两万的明军,靠着一个小小的鸦鹘关抵挡了他七天的时间,硬生生的抗下了蚁附攻城,撑到了援军抵达。 “父汗,二哥来信了。” 就在努尔哈赤脸色阴沉时,阿济格急匆匆的来到努尔哈赤的身边到。 “发生什么了?” 转头看向阿济格,努尔哈赤心头涌上一股子不妙的感觉。 “明军抚顺关的那支军队绕道袭击了界凡寨,被二哥击退了。” “那群老鼠不是一直出关偷袭吗?有什么好来信和我说的。” 闻言,努尔哈赤皱了皱眉头。 “他们临撤之时,纵火烧了界凡山,来信时大火已经烧上了吉林崖。” 硬着头皮,阿济格禀报道。 界凡山上的吉林崖,正对着苏子河,刚好能监视萨尔浒寨。 火烧上了吉林崖,就说明整个界凡山都让烧了,包括后来张学良埋张作霖的元帅林。 “!!1 听到阿济格的话,努尔哈赤瞬间睁大了眼睛。      “长生天在上,我一定要杀光明狗1 眼前一黑,努尔哈赤紧接着就发出了一阵老“虎”的咆哮。 女真人跟着部份蒙古人一起信仰长生天,这是一种原始的萨满宗教,讲究的和物竞天择那套差不多。 但其中有一条是爱护环境,当然,这年头是没这个说法的。 简单的说就是,山里不许随便生火! 明军出关作战,是真的不讲究。 你说你,打仗就打仗,杀人就杀人,纵火焚山是干什么。 这就和后世俩孩子打架,打输的那个跑去砸人家的窗户差不多。 此时已经到了六月中,快进入六月末,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 辽东这个地方,属于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辽东栎、蒙古栎等阔叶林和油松混生的杂木林遍布整个山区。 这时候一把火下去,啧啧啧。 努尔哈赤已经能想到,那群明军一把火能造出多大的孽了。 “让各营的奴隶一起上,继续给我进攻鸦鹘关1 吼了一声后,努尔哈赤一指前方的关口下令道。 “不管死多少奴隶,一定要给拿下鸦鹘关,拿不下来他们也就没什么用了1 “是1 一群围在努尔哈赤身边的将领明显听到了阿济格的话,纷纷出声应道。 明军纵火焚山的行为,也激怒了他们。 女真是渔猎民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现在,明军纵火焚烧山,人为的制造森林火灾,这是给他们不留活路了。 “老弟啊,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而与此同时,抚顺关外,明军的寨子里。 从日常袭击代善行动中撤下来的秦邦屏、秦民屏两兄弟站在营寨望楼之上,黑烟滚滚的东北方向。 那个地方是萨尔浒,往北过了苏子河就是界凡寨。 “这是临走之时陛下特意交代的。” 从京中领赏回来的秦邦屏看着北方的浓烟怔怔的道。 “当时陛下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几把火给烧到长白山去。” “长白山?那在哪儿?” 闻言,秦民屏有些愣愣的道。 没听说过的地名。 “我私下找人打听过,说是还要往靠北的一座高山,据说是女真人的什么圣山。” 脸上带着笑容,秦邦屏不屑的道。 “这些个建奴不是很能在山地里跑么,怎么我们摸黑都绕到界凡去了,这萨尔浒的守军都没发现。” “嘿嘿,他们也就欺负欺负辽东的那些软脚虾,要论脚程,他们连水西的那些个废物都比不上。” 闻言,秦民屏不由的嘲笑道。 “总有一天,老子要带着人去他们的那劳什子圣山放一把火。” “先别想着去人家地盘上放火了。” 摇了摇头,秦邦屏看着从萨尔浒寨里涌出来的建奴军队。 “让兄弟们戒备,这萨尔浒寨的建奴急眼了。” “嗯。” 闻言,秦民屏连忙点了点头,示意手下的人准备作战。 “传信给童总兵,请他支援。” “是1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从萨尔浒寨涌出的建奴就对着明军建立在抚顺关外十里地的一座“棱堡”发起了攻击。(本章完) 第303章 努尔哈赤又撤了 战争的规模,永远不是个人能主导的。 即便是朱由校这个皇帝现在不想打,他也无法控制。 而在鸦鹘关前线的努尔哈赤,更无法控制战争的形势了。 战争不是做买卖,你想买就能买的。 随着各路情报汇总到鸦鹘关,熊廷弼敏锐的察觉到了建奴想要拔掉鸦鹘关,这个插在自家门口钉子的想法。 为此,西至广宁,东到凤凰城,北至铁岭,南至登莱,大明的强悍实力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 辽东转运司上下,飞速的将各种物资运送过渤海湾,送到娘娘宫,然后通过陆路运至辽阳,再分散到辽东各个军镇堡垒。 当时间来到六月末,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了努尔哈赤的面前,打还是不打。 鸦鹘关的前两道关口,已经被奴隶用命背着泥土给填平了,只要突破第三道关和其背后的明军大营,就能一鼓作气,杀入辽东腹地。 但同时,想要正面突破明军,就需要上他的精锐八旗兵马,而不能再用奴隶的命去填了。 这种正面战场,奴隶上去是帮对面的,不是帮自己的。 一旦奴隶承受不住伤亡而崩溃,很容易就反过来冲击了自家军阵的。 而披甲人。。。别觉得什么棉甲兵还是白甲兵很利害。 正面作战,管你穿了几层甲胄,狼牙棒、三眼铳抡圆了呼在脑袋上,不死也得晕。 半个多月的对峙下来,努尔哈赤已经发现,不能再用以往记忆中明军的形象,往现在明军的脑袋上扣了。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在哪儿都适用。 很明显,熊廷弼就是个有能的将帅。 “建奴撤军了?” 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夜不收,熊廷弼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埃” 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大帐里转来转去,熊廷弼思索着这条情报的可能性。 “启禀大人。” 那夜不收单膝跪地,讲述着自己在关外的见闻。 “鸦鹘关周边的建奴四散了开来,纷纷遁入了北边的深山之中。” “进山了。” 闻言,熊廷弼抬手示意这夜不收起来,自己在思索着建奴这么做的目的。 往鸦鹘关外丢了五六万具的尸体,然后就跑了。 这唱的是那一出? “开原的建奴有动作吗?” “没有。” 听到熊廷弼的话,站在他是身侧的朱万良当即开口道。 “三日前,侯世禄传回的消息,他奉部堂的命令,谨守关口,不敢冒进,对于建奴在关外的挑衅也是置之不理。” “抚顺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闻言,熊廷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回部堂。” 这次是尤世功回答这个答案。 “童总兵传回的消息,他已经率军出关,抵达萨尔浒以西十里出下寨,正在修筑棱堡。” “。。。” 闻言,熊廷弼捋着自己的胡子开始思索,这努尔哈赤打的什么主意。 “四散遁入了深山之中。” 想着士卒的所见所闻,熊廷弼有些头疼。 建奴这是看攻下鸦鹘关的代价太大,想要引明军出击,然后在关外击败他们,重演萨尔浒之战。 “这老奴,想的真美。” 好一会儿后,熊廷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从椅子上站起。 “本经略就和他在这辽东耗上了。” “传我帅令,左营、右营、武靖营出关。” 说着,熊廷弼看向身侧的姜弼道。 “车营打头,慢点儿走,五里地。” “是1      听到熊廷弼要出关追击,在场的将领一个个当即站起来拱手道。 “。。。” 鸦鹘关附近的密林之中。 看着三万明军出了鸦鹘关不到五里地,就建起了一座营垒。 努尔哈赤此刻只感觉自己恨这个熊蛮子恨的牙痒痒。 时代变了,他还没有感觉到。 当年杨镐出征,后方催的甚是急促。 急到什么程度,监军太监都提着刀子上阵了。 而现在对于熊廷弼,后方的皇帝是真的不催促,反而让他稳扎稳打,慢慢来。 看看明军在做什么。 拆了自己带来的偏厢车,建造营垒,四处挖壕修路,还特么的到处纵火。 熊廷弼现在的打法,让努尔哈赤根本就想不出解决办法。 强攻吧,明军一直有一万人保持着阵型,随时应对突袭,到时候自己这边损失肯定大。 放着不管吧,再过段时间,这鸦鹘关外周遭就让明军给糟践完了! “父汗!强攻吧1 站在努尔哈赤的身侧,阿济格出声请战道。 “现在明狗已经出关,正是我们吃掉他们的机会1 “大汗,不能强攻啊1 听到阿济格的话,李成芳连忙跪在努尔哈赤的面前道。 “这里到鸦鹘仅仅五里地,关后的明军随时都可能会来援。” “若是不能一口气吃下这股明军,反而被黏上,我们想要走脱就不容易了。” 头磕的邦邦响,李成芳劝道。 “奴才已经去看过了,这支明军带着大量的火器,一定会给我大金造成巨大损失的。” “你是看不起我大金的勇士吗?” 听到李成芳的话,阿济格眼珠子一瞪,上前抓着李成芳的衣领,就将这老东西从地上提了起来。 “贝勒息怒,真的不能硬冲埃” 看着的阿济格的老黄牙,李成芳哀求到。 “明军的火器厉害,硬冲的损失大金真的承受不起埃” “放开他。” 就在这个时候,努尔哈赤冷哼一声,让阿济格将李成芳放下。 对于李成芳的话,努尔哈赤是认同的。 熊廷弼手里的火器,去年他就已经见识过了。 当时,他要进攻辽沈,两次被熊廷弼集中火器、车营逼退。 为什么,这厮的火药供应充足,占不到便宜埃 萨尔浒之战,他能突破明军的火器部队为什么。 打的就是一个突袭,打的就是一个以多欺少。 敢死队能突破火力封锁,杀入敌阵,让对方自乱阵脚。 但这套在熊廷弼身上不合适,因为这熊蛮子领着的主力军队,就没少过三万,人数上他不占优势,冲不过去埃 “撤,回老寨。” 看了一眼正在修堡垒的明军,努尔哈赤狠狠的道。 努尔哈赤带着人离开后不久,就有夜不收将消息传递了回去。 虽然没探清是努尔哈赤,但那么大队的探子还是能发现的。 “建奴的探子都撤走了?” 听着夜不收的汇报,熊廷弼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他就知道,建奴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撤走的。(本章完) 第304章 孙传庭:我给你表演个飙军队 就当熊廷弼再次堵走了努尔哈赤之时,童仲揆带着军队到了五里堡。 距离抚顺关五个里,所以叫做五里堡。 这座堡,南北不到六百米,东西不过四百米,是上次熊廷弼出关时留下来的一座土堡。 五里堡的周围,到处都是壕沟。 “狗娘养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看着撤往了萨尔浒寨的建奴军队,童仲揆忍不住错了搓牙花子。 这一幕,在抚顺关外已经上演了不下五次。 围绕着抚顺关外,明军新建起的各个镇堡,双方打起了游击战。 从目前看来,明军是占据上风的。 毕竟不是本地人,做起事情来没个忌惮。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突出的就是一个恶心人。 “总兵。” 就在童仲揆看着远处已经撤离的建奴生闷气时,秦邦屏来到他的身边道。 “总兵,现在建奴主力都围在鸦鹘关,我们要不要出兵乘势攻下萨尔浒寨。” “不急。” 闻言,童仲揆摆了摆手道。 “奉熊经略之命,待与沈阳总兵张良策、宣府副总兵杨宗业,还有豹韬卫中郎将孙传庭汇合之后,再行进军。” “豹韬卫?他们不是驻扎在广宁吗?” 听到这话,秦邦屏眉头就是一皱。 “而且他们能打仗吗?” 意思很明白,就是看不起豹韬卫,毕竟成军还不足一年。 “三日前已经到了沈阳,进行修整,估计已经开拔往抚顺关来了。” 闻言,童仲揆感慨的摇了摇头。 “能不能打仗不知道,但京营比我们这些边军富的多了。” “这几日,我们先将往萨尔浒寨的道路修一修,为大军前驱。” 而与此同时,沈阳城头。 看着出城的豹韬卫,戚金站在城头上有些感慨。 熟悉,太熟悉了。 这豹韬卫的气质,和他叔父戚继光驻扎在蓟州时,手下的那支标兵太像了。 就四个字来形容,纪律严明。 而且,这豹韬卫不愧是皇帝亲自建制的军队,太特么的富有了。 三营九千人,就装备了三百辆的偏厢车,平均三十人一辆。 偏厢车出大名,应该是在孙承宗手上,他建锦宁防线,手上有一支机动部队,叫做车营,装备着大量的偏厢车。 不过,每件武器装备,都是有一个成熟的发展链的,偏厢车的应用,最早应该是正统年间,协镇宣府的郭登造偏厢车。 隆万变法时,戚继光坐镇蓟州,也造过偏厢车。 偏厢车辕长1.3丈,宽0.9丈,高0.75丈,厢用薄板,上置铳,编配10人使用。 出则左右相配,前后相接钩环牵互,车载衣、粮、器械并鹿角。 这豹韬卫,也太富有了。 “东家,豹韬卫是新兵,这么上了战场,您就不担心吗?” 沈阳通往抚顺关的驿路上,孙传庭的师爷赵舒看着自家英姿勃发的东家,有些忐忑的问道。 孙传庭是个军生,他不是埃 他给孙传庭当师爷,就混口饭吃,那想到,这就被带着上了战常 “怕什么。” 闻言,孙传庭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此次用兵,以练兵为上,歼敌为次,又不用和建奴硬碰硬的去打。” 说着,孙传庭向周围的几个骑兵道。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天黑之前赶到抚顺所。” “是1 随着孙传庭的一声令下,豹韬卫的行军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 这句话的意思是,急行军百里与敌人争利的有可能损失上将军。 但这句话在孙传庭这里是不适用的。 且不说这里是大明的地界,不可能被伏。 就算是乱战之地,孙传庭也敢急行军。 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军分左右两翼,突破蓟镇墙子岭、青山关,第四次入塞劫掠。 十月初二,京师九门戒严,召天下兵马勤王。 此时,陕西的反贼刚被平下去,接到勤王诏令的孙传庭从第一届秦军中挑了1000骑兵和500火器兵,就踏上了勤王之路。 十一月初十,清军破北直隶高阳,孙承宗阖门殉国。 十一月十九日,孙传庭就在真定城下败了清军一常 再补充一句,就是这场勤王之战中,杨嗣昌借着孙传庭将卢象升的天雄军给坑死在了战场上,战后又将孙传庭给坑进了诏狱。 话题拉回来。 八日之前,孙传庭接到熊廷弼邀请他到辽阳“参观”的信件后,孙传庭就点齐了豹韬卫,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从兀良哈的地头上穿了过去,从辽河河套一路就进了沈阳。 而此时,皇帝让他协防沈阳的圣旨,才刚到广宁。 “圣主若虚前席待,愿将血泪洒彤墀。” 口中念道着自己前年写下的诗句,此刻,孙传庭此刻可谓是壮志凌云。 一个是能上战场杀敌立功了。 另外一个就是,带着军队在别人家的地头上浪,是真的爽快。 想着前些日子,路过辽河河套时,那些个蒙古人眼里的惊慌,孙传庭就感觉一阵畅快。 这种飙军队的感觉,太过于爽快了。 当孙传庭带着军队出了抚顺关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元年的六月二十七。 “见过孙中郎。” 五里堡之外,早几天到此的沈阳总兵张良策、宣府副总兵杨宗业、四川都司总兵童仲揆、永宁参将周敦吉、都司张神武带着人迎接孙传庭。 没办法,这个年轻人是天子近臣,还是个文官。 “豹韬卫中郎将孙传庭见过诸位将军。” 早就下了马,孙传庭连忙上前和一众将领见礼。 在场众人里,他的官职虽然最高,但年龄最校 一众人见了礼,被请进五里堡,分主客坐下后,童仲揆就对孙传庭道。 “奉熊部堂之命,这萨尔浒寨怎么打,由孙将军做主。” 在场众人,早就接到了熊廷弼的帅令,这次动兵,由孙传庭指挥。 “那在下就不推让了。” 闻言,孙传庭也不见外,这是熊廷弼信上说好的。 “这次打萨尔浒,就四个字,围点打援。” “佯攻萨尔浒寨,主攻来援之军。” ps:我写努尔哈赤屡次正面一碰就跑,不是黑努尔哈赤,而是这货打仗是真的精明,硬碰硬给自己损失太大的生意,这货真的不做。 万历四十八年两次努尔哈赤两次进攻辽沈,面对熊廷弼带着大部队和他硬碰硬,他都选择了回避,只是简单的接触战后就撤军了。 而辽沈失陷,除了浑河血战,让南兵营和川军正面给打懵了外,辽阳、沈阳的攻城战都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本章完) 第305章 你过来啊 萨尔浒寨往西三里的地方,一众明军将领看着热火朝天的豹韬卫营地,都有些面面相觑。 熊廷弼修堡,你个孙传庭也来这儿修堡。 “豹韬卫是一支要具有开拓性的军队,拥有在塞外短时间内铸起一座营寨的能力。” 站在张良策等人的面前,孙传庭双手背在身后道。 “通过营寨的优势,在一地站稳脚跟后,同蛮夷进行长期的作战,对周边的蛮夷逐渐进行清缴。” 然后,孙传庭就看到周围的将领纷纷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意思很明确,你开什么玩笑呢,还开拓。 这么打仗,后面的那些文官不骂娘才怪。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是陛下的意思。” “哦。” 听到孙传庭的那句话,众将纷纷了然的点了点头。 是那个小皇帝的异想天开埃 “陛下对于辽东建奴,并不觉得能短时间内就能剿灭。” 正色看向周围的几个将领,孙传庭接着道。 “为此,就有了这种一路前进,一路修堡的战争策略。” “修堡,是为了大军可以站稳脚跟,存放粮草物资,作为大军进剿的一个前进营地。” “前番的萨尔浒之败,我也研究过,总体上来说,我大明军队是因分兵而进,被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以杜松为例,他当时出了抚顺关后,将主力留在萨尔浒,自己率万余选锋军进攻吉林崖,最终被老奴趁主帅不在,先败大军主力,又从上而下,全歼在了吉林崖上。” “若是他当时没有分兵,而是在萨尔浒建好营寨,以逸待劳,等待与马林南下的大军会师,老奴有多少人马,敢和我明军争锋?” 说着,孙传庭看向了在场诸将。 被孙传庭这么一看,在场众将对视一眼后,纷纷不自在的撇开了眼睛。 孙传庭这个皇帝的身边人,属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大明这么多年,将领争功、士卒争头问题,屡禁不止。 杨镐对手下的将领士卒不狠吗? 在沈阳整顿军队时,不知贬了多少基层将领,杀了多少的兵痞,都没解决。 吉林崖本来是南下的马林的战略目标,杜松的目标是占据萨尔浒,修建前进基地,待马林率军南下后,南北夹击各寨建奴,然后一同东进。 但杜松这厮一出关就冒进打算抢功,分兵打吉林崖,这才让努尔哈赤抓住机会给干了。 等到杜松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刚到尚间崖(萨尔浒东北不到三十里)马林耳朵里的时候,马林人都傻了。 打吧,人没对面多,肯定打不过。 撤吧,在人家的地头上比脚力,很容易就让人从屁股上追上来给爆了菊花。 打没法打,撤没法撤,只能就地修营寨,防守待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马林直接让群殴了。 想要让诸将同心协力,你孙传庭不如指望老奴喝水噎死自己。 “熊部堂的帅令说的很清楚,此番出关,就是要在关外修建营垒,以拓边为目的。” 看到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孙传庭表情一肃,接着道。 “若是有人敢轻功冒进,就别怪本官手中的上方宝剑不留情面了。” “当然,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画风一转头,孙传庭看着众将道。 “十五里堡周边五里范围之内,诸军可随意出击,凡有杀敌,一律以京营犒赏发放功赏。” “若是遇到建奴大队人马来袭,迅速撤回营垒。” “谨遵将军号令1      听到孙传庭的话,在场众人的心情就是一阵变幻。 孙传庭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我就是来修营寨的,你们想打想守,全凭自觉。 想打的,不能离开五里,遇到大股敌人就迅速撤回。 想守的,协助我整修营寨。 以童仲揆、秦邦屏为首的川军,肯定是愿意出击的,他们就是来用命换取朝廷赏银的。 而张良策、杨宗业等边军将领,则是以保全手下性命为主,立功为次。 毕竟,他们他的军队都是从各镇抽调出来的,还要回去御边呢,人死光了,回去防不住蒙古蛮子,此时立下再大的功劳,到时候也要被剥层皮埃 待到孙传庭给众将领训话结束,众将退去,给手下的士卒开始安排任务。 川军以两百人为一部,纷纷散了出去,在四周的山沟沟里转悠了起来,看能不能找到落单的建奴村落之类的,刮上一笔。 刮不到也不要紧,打点儿野兽、放放火,温暖一下大气层,也是一种消遣埃 而边军,则开始拿着工具,围绕着新设立的十五里堡,挖坑修壕,建立防御设施。 站在界凡山顶,看着时不时冒起一阵黑烟的森林,代善只感觉身体发冷。 又来了。 明军这无赖作风,让代善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敢小看这些明军外出的纵火队。 几个月的消耗战下来,根据捉到的舌头交代,就是这些人,前后夹击,全歼了黄台极带领的两白旗。 代善怕啊,怕他手里的正红旗也让人给全歼了。 “父汗什么时候到?” 转头看向身侧的包衣,代善问道。 “回主子的话,大汗最晚明日就的到。” “传令,正红旗集结,待父汗到后,与明军决战1 闻言,代善点了点头,当即下令道。 “老子一定弄死这支明军1 “是1 随着代善的一声令下,正红旗上下迅速的准备了起来,打算弄死这支糟践他们森林的明军。 次日,努尔哈赤带着人进了界凡大寨,经过简单的修整,就迅速的带着正黄旗、正蓝旗、正红旗三旗人马,渡过了苏子河,来到萨尔浒之南。 镶黄旗被他留在了老寨,防备熊廷弼突然出击,破了赫图阿拉。 看着坚守营垒的明军,努尔哈赤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漂过一阵黑鸟。 明军这是怎么了,胆随着万历那个老东西一起下地府了? 又来修堡这一招。 “来啊,攻寨埃” 而与此同时,明军早就注意到了苏子河下游开上来的建奴军伍。 营寨中央的望楼之上,孙传庭手中拿着一支望远镜,正在观察着建奴的队伍。 “诸位将军,你们说他们敢进攻我们的营寨吗?” 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身边之人,孙传庭笑着看向在场众人问道。 “除非是以多打少,不然建奴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听到孙传庭的话,在辽东时间最久的杨宗善出声道。 “我们三万大军驻守营寨,建奴除非是疯了,否则绝对不会来攻的。” “哈哈哈。”(本章完) 第306章 爹,咱往北边儿跑吧 “无耻!无耻1 “亏他们还自诩天朝上国,如此糟践森林,这是狗屁的上国1 “只敢躲在营寨里,不敢出来和我们正面对阵,一个个都是懦夫1 “就欺负我们大金没有火器,等我们弄到了,非屠光他明人的城不可。” 此刻,界凡大寨里,除了要驻守各地之人外,后金的主要将领、高层都在这里。 一个个,脸上表情是义愤填膺。 明军现在的打法,比他们一接触就撤退的骚扰战术还要无耻。 前进,修寨,清理周边,这是一个治疗周期。 带着人在十五里堡外蹓跶了一圈,进行了几番试探后,努尔哈赤就带着人撤回了界凡寨。 打不进去,十五里堡周边到处都是壕沟。 人海战术好不容易填平一处后,努尔哈赤让五十白甲兵混在人群里,想要试探性的看能不能打开缺口。 然后就。。。一个都没回来。 这支明军装备的新式火器太厉害了。 盾车什么的,镇虏炮拳头大小的炮丸一炮下去,俱是碎渣。 三层甲什么的,架在城墙上的抬铳,一打穿一个。 统统白给。 看到这支明军的装备比熊廷弼手里的还好,努尔哈赤立马就选择了撤回界凡,收集情报。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明军用大炮将萨尔浒寨给攻破了。 守寨的两千正红旗人马,让孙传庭堆了座京观。 “都给我闭嘴1 听着堂中众人的争吵,努尔哈赤一拍桌子,怒吼道。 听到这声响,堂中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能联络上营寨中的明军,让他们自己把火药库给点了吗?” 转头看向李永芳,努尔哈赤问道。 这是想故技重施,破开原时,明军就是火药库让守将丁碧自己给点了,造成守军慌乱,开原城一战而下。 “大汗,联络不上。” 见努尔哈赤看自己,李永芳伸手擦了把冷汗,连忙道。 “此番主守的明军是北京城来的,用银子收买不了。” “砰1 闻言,努尔哈赤忍不住又锤了一下桌子。 他对辽军无往不利的银钱攻势,在京营面前,失效了。 “你们说,接下来怎么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尔哈赤看向堂中的众人问道。 “。。。”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在场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他们有办法吗?他们也没办法埃 打十五里堡的时候,他们都在。 白甲兵混在炮灰群里顶上去,明军火器一轮齐射,齐刷刷的扑街,太吓人了。 “父汗,要不让奴隶去填,看能不能消耗完他们的火药。” 看了看周围沉默的众人,阿济格尝试的出声道。 “填的下来吗?” 闻言,努尔哈赤一瞪眼,这个儿子蠢的过分。 “火药消耗完了,这支明军就会撤回关内。” 作为一个战场上的老将,努尔哈赤一眼就看出了明军现在打的什么算盘。 放血战术,爷血条厚实,有种你就来和我硬耗。 关内造好偏厢车,拉出来挑选好地方后修建营寨,然后据寨而守。 他们若是不攻,这些明军就会和蝗虫过境一般出来,将周边地区给祸害上一遍。      他们若是进攻,这些明军就会躲在寨子里不出来,你有胆就来攻寨。 而若是明军的粮草物资快要消耗完了。。。 那这支明军就会撤了,从萨尔浒到抚顺关,也就四十多里的路,抹黑撒丫子跑也就一晚上的事儿! 至于说围攻。。。 他八旗能抽出多少兵马围攻明军。 围的时间短了,人家不鸟你。 围的时间长了,那熊蛮子绝对会领着大军来参观一下。 到时候堡垒里的明军出战缠上他们,想走都走不了。 “父汗,儿臣以为,还是向后撤至古勒寨,再做打算。” 看着身边众将凝重的眼神,黄台极站出来说道。 他是孤身前来界凡议事的,他手下的新兵,还在和毛文龙玩躲猫猫呢。 “明军现在的打算就是和我们耗下去,逼迫我们去和他们的火器硬拼,万万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埃” “本汗知道。” 听到黄台极的话,努尔哈赤看了对方一眼后,点头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明军现在的打法,就是仗着他们的人多地广,物资丰盈,来和我们消耗。” “我们只能往后退,保全自身,以待将来,万不可与明人硬拼。” “你的意思是。” 努尔哈赤眼神闪烁的看着黄台极,问道。 “如今萨尔浒大寨已经被攻破,明军下一步的目标一定是界凡寨。” 转头看了眼四周的将领,黄台极解释道。 “我们抛弃界凡寨,将主力撤往古勒寨,乃至于撤往马儿敦寨,吸引明军来攻。” “界凡与明国边墙最短也有七十里地的路,而古勒寨更是遥远,明军如果深追,我们就有机会将对方歼灭在路上。” “撤什么撤,和他们拼了1 听到黄台极要撤的话,莽古尔泰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这种丢人的行为,不是大金的勇士做出的选择。 “那如果明军不追呢?” 挥手示意莽古尔泰坐下,努尔哈赤看向黄台极问道。 “那。。。” 听到这话,黄台极抬起头看了一眼努尔哈赤,又看了一眼在场的众多将领后,低下头,声音低沉的道。 “我大金就只能一步步往北迁移,等待将来明国内部生变了。” “你说什么屁话呢?1 听到黄台极下下一步的计划是往北迁移,这次就连代善和阿济格都站出来骂起了黄台极。 “就是,明人一战把你的骨头打断了吗?1 “我们拿什么去和明人硬拼?1 听到了两个兄弟的话,黄台极双眼通红,看向周遭众人问道。 “你们手里的奴隶,都是无穷无尽的吗?” “还是说拿我大金勇士的命,去消耗明人的火药?” “马上就要七月了,今年前半年,我们都在和明人打仗,旗人们没有时间进山狩猎,下河捕鱼,而那些个包衣种的粮食也让明人的斥候祸害的不轻。” “我去朝鲜劫掠来的五十万石粮食,也只够我们吃到今年十月。” “再这么和明人耗下去,我们迟早都得饿死。” “而且,你们别忘了。” 说着,黄台极低沉了语气,看向在场众人。 “前些日子,那些投靠来的汉人,有些不稳。” 随着黄台极不稳两个字出来,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李永芳等一众汉人降将,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塞在裤裆里。(本章完) 第307章 孙传庭:就你会用绝户计是吧 来投汉儿不稳,不稳是肯定的。 四五万老弱病残被逼着去鸦鹘关送死,加上被派去朝鲜路上用命背粮的,两三个月内,建奴几乎将来投的汉儿给糟践了个精光。 起码一些个光吃粮食的废物是让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里,李永芳等人率领的汉军,暗地里可谓是暗流涌动。 李永芳的儿子李延庚、心怀大明的刘爱塔等人正在加紧时间串连。 在他们的运作之下,时不时的就有受不了建奴苛待的汉人包衣,逃出营寨,向着明军边墙逃去,营堡是不敢去的,那是去送死。 此番,召开界凡大议之前,努尔哈赤已经与很多的将领都在私下谈过话了。 如今,后金的处境真的是让人惊心动魄了。 自两白旗被全歼,明军乘势收复失地以来,后金的日子那真的是王小二过年,一月不如一月了。 辽东的山沟沟,明军想要大规模的进军是很难,粮草转运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但现在明人用修堡的方式逐渐掘进,后金就面对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几乎没有战略纵深可以进行拉扯。 大明对了整个辽东,也只是关防压力增大,等到缓过劲来,就又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北伐。 但后金不同,被人从辽沈大地上打出来,两白旗被全歼,抚顺关、鸦鹘关等地又被明军派重兵把守,能走的棋不多了。 游猎民族和渔猎民族,还是有差距的。 草原上的蒙古蛮子们,面对明军这种无赖打法,他们打不过还能跑,跑出去没多远,明军还追的话就西征,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但女真人跑不了埃 往北跑那是送死。 由于小冰期的存在,东北这地方如今真的很难生存,有很多地方别说是人了,动物都冻的活不下去。 而西面的草原上,他们跑去那是送死,他们的适应能力是比不过蒙古人的。 女真人是必须要有一个基础的狩猎区域的。 早在进攻鸦鹘关前,努尔哈赤就已经在对后金的结构进行调整。 让汉儿拿命填壕也罢,让包衣用命背粮也好,都是在进行这一过程。 对后金进行一个瘦身,他已经做好了明军进行长期拉锯战的准备了。 且不提努尔哈赤等人最后说了什么。 等到这场会议结束,后金大军拔营,一把火烧了界凡寨,一溜烟的就将军队撤回了古勒寨。 看着燃起大火的界凡寨,孙传庭等人站在望楼上面面相觑。 建奴这玩的哪一出? “建奴这是要背水一战?” 站在孙传庭的身侧,张良策惊疑的道。 十五里堡就修在苏子河畔。 “不像,若是想背水一战,建奴此时就应该率军来攻了。” 闻言,孙传庭摇了摇头。 “秦邦屏,派遣精锐斥候,前去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1 闻言,秦邦屏一拱手,立刻向外走去。 在场的人都很好奇,建奴玩的这是那一出。 石柱土司兵不亏是这个时代最为精锐的山地兵,一日可在山间行走五十里。 不到三日时间,被派出去的斥候就带着一个震惊上下的消息回来了。 “建奴在杀无谷人?” 看着帐中的几个斥候,一众明军将领面面相觑。 “对。” 那领头的斥候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解释道道。 “老奴连下九道命令,将建奴境内汉儿分为了有谷和无谷之人。” “每人有粮食六至七金斗(一金斗为一斗八升)的,为“有谷之人”。不到六至七金斗,但又有牲畜,“足以维生者”,亦列入“有谷人”数。”      “若不足维生,列入“无谷之人”。 “老奴已经下令,让八旗视无谷之人为仇敌,要求将无谷之人连户押往老寨,令为阿哈(奴隶)。” “老奴将那些无谷之人集中在老寨,是想做什么,再攻鸦鹘关?” 听完了斥候的汇报,孙传庭眉头微皱,出声问道。 “。。。” 听到孙传庭的话,在场众人纷纷沉默,没人出声。 看着堂中的众位将军,孙传庭疑惑的问到。 “诸位为何不说话?” “若是要攻鸦鹘关,令其直趋关下即可,何必让集中在赫图阿拉。” 最终,还是在场最为年长的童仲揆出声道。 “建奴是想,杀光那些无谷人。” 这种事情,他们见的多了。 “狗娘养的建奴。” 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孙传庭通红着双眼道。 “传令外出各营,若是发现我大明百姓,即刻救回,若是遇到建奴,悉数斩首,将头皮带回来,不要俘虏,一顶头皮三十两银子。” “是1 听到孙传庭杀气四溢的话,堂中的众人纷纷拱手应道。 特娘的,绝户计谁不会一般似的。 萨尔浒之败,大明伤亡几万,这仇恨,一定要杀到对方绝种才能抹平。 在帐中转悠了好久,孙传庭犹觉得心气不顺,又上了望楼。 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苏子河,好一会儿后,孙传庭才狠声道。 心里下定了主意,当天下午孙传庭就让豹韬卫行动了起来。 “孙中郎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领着三百骑兵伫立在苏子河河畔上的孙传庭,张良策等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埃” 听到张良策的问话,童仲揆忍不住用手挠了挠油腻的头发。 “他不会因为建奴要杀无谷人而投河吧。” “年纪轻轻就是皇帝特设正四品的豹韬卫中郎将,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噩耗就轻生。” “。。。” 一众将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孙传庭想要做什么。 一直等到孙传庭率军回营,他们就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令各军用麻袋装土,以为备用。 同时,还有几个骑兵,带着孙传庭的手令,向着抚顺关而去。 一直等到三日之后,众将领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打算干个什么事情。 “拦河造坝1 帅帐之中,一群将领仿佛是看神仙一般的看着眼前放着个沙盘的孙传庭。 “不错。” 点了点头,孙传庭对在场众人道。 “沿界凡、尚界诸山,修筑堤坝,堵上周边山谷缺口。” “引浑河之水,倒灌苏子河1(本章完) 第308章 天才而又疯狂的想法 孙传庭的想法,可谓是天才又大胆。 如果朱由校看到了孙传庭指着地图上位置后,一定会惊呼一声,大伙房水库! 是的,在日后解决了辽宁省百分之七十人口用水问题的大伙房水库,就在抚顺关外,萨尔浒、界凡等地。 就在孙传庭打算给建奴搞个大事儿的时候。 鸦鹘关,站在望楼之上,看着建奴撤军后,逃跑来投的一个个秃瓢,熊廷弼皱着眉头道。 “这些回来的辽人,都送到鞍山驿去,那边人手的缺口很大。” “部堂,这些人里可有不少都是女真埃” 小心的看了一眼熊廷弼的脸色,尤世功谨慎的到。 虽然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秃瓢,但一次全刮了和留猪尾巴的区别,还是能看的出来。 很多都是想混个大明户口的边蛮,乃至于细作。 他可是知道,熊廷弼的名言,辽人不可用。 这人连汉儿都不信,更别说是女真人了。 按照他的估计,熊廷弼会将这些人都给杀了。 “呵呵。” 闻言,熊廷弼冷笑几声。 “辽人不可信,本官还没让眼前的这点儿胜利迷了眼睛。” 说着,熊廷弼伸出手指谈了谈手中的宝剑。 “前些日子,宫里派了个叫赵吏的太监到辽东,他们在鞍山驿附近发现了几个大铁矿,要在哪里开冶铁所,这些人就是送去挖矿的。” “挖。。挖矿?” 闻言,尤世功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拿不准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对。” 点了点头,熊廷弼补充着说道。 “宫里要在辽东弄个大铁厂,先期银子就给批了五万,赵吏已经收购了大量的物资往鞍山驿运输,现在那边已经在扎墙了。” “而且,陛下还让我派三千兵丁前去压阵,要将所有俘虏都送去挖矿。” “俘虏?” “用陛下的话说就是,吃了那么多的粮食长这么大不容易,一刀砍了太浪费,送去挖矿刚好能和回回本。” “。。。” 听着熊廷弼,尤世功的脑门上不由的浮现出几抹黑线。 这可真的是。。。物尽其用埃 “这是孙传庭给我的信,你看看。” 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件,递给尤世功,熊廷弼道。 “孙传统打算在抚顺关外聚坝拦水,你怎么看?” “部堂,万万不可埃” 刚刚翻开信件看了没几个字,听到熊廷弼的话,尤世功瞬间瞪大了眼睛。 “苏子河自东向西而流,浑河自北向南而流,若是聚起水势,一旦放开,遭殃的就是抚顺关和辽阳埃” “这我自然知道。”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 “但孙传庭的计策,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萨尔浒那个地方,我们都知道,若是堵住山口,建奴的界凡、马儿敦、古勒诸寨,俱会被水所淹。” “可若是决口,自抚顺而下,抚顺、甲板、沈阳、武靖营、王大人屯、西宁堡俱会被水所淹,到时候遭灾的不是一两个地方埃” 熊廷弼对辽东熟悉,尤世功也不弱。 对于浑河所经流域,他可谓是一清二楚。 “到时候,我们要如何面对这满辽东的父老乡亲?” “这种事,你我都不清楚。” 闻言,熊廷弼摇了摇头,话头一转道。 “我觉得吧,这件事还是要找人问问。恰好,朝廷派了懂治水的袁应泰到辽东修筑水渠,此事成与不成,还是要他去萨尔浒看看的。” 说着,熊廷弼将孙传庭给他的信件收了回去。 “稍后,你替我传信一封给孙巡抚,让他代我问问袁应泰的意思。” “是1      当熊廷弼的信件传到孙承宗手上时,孙承宗正忙的脚不沾地。 忙,太忙了。 虽然辽东如今是废卫设府,但本质上还是军管。 一个是有大量的千户所、百户所被改编为屯田卫所,专职去开垦田地,而屯田的物资调拨,都需要他这个辽东巡抚去协调。 二个就是明军和建奴一旦开战,辽阳、沈阳的各个屯田卫所的壮丁就要被召集起来,将各种粮秣物资往前线运输。 尤其是熊廷弼从广宁邀请来了豹韬卫出关营建堡垒,更增加了物资转运的需求量。 三个嘛,就是缺官了。 更别说,还有个袁应泰,如今正带着召集而来的壮丁,在治理辽河了。 “今日始知,诚意伯所言,万夫一力,天下无敌为何意埃” 看着正在卖力翻地的壮丁,孙承宗捋着自己的胡子道。 “陛下善政在先,辽东人心渐定,自是无敌埃” 站在孙承宗身侧的,就是大明治水专家,著名军盲袁应泰。 听到袁应泰的话,孙承宗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着周围的壮叮 辽东的问题,比较严重。 这不是一个善政,就能将失去的民心重新捞回来的。 最主要的是,要给辽东的百姓们找一条能活得下去的路。 这么想着,孙承宗将熊廷弼的信件拿出来交给袁应泰,出声问道。 “京城来的那个孙传庭,想要在萨尔浒拦河建坝,引浑河之水,倒灌苏子河,你觉得行得通吗?” “引浑河之水,倒灌苏子河?” 看着熊廷弼的来信,袁应泰的眉头皱起了个疙瘩。 “那边我还未曾去过,没有实地勘察,如何能说?” “那就要劳袁侍郎前去看看了。” 闻言,孙承宗也不意外。 这人在治理水患上,还是有些本事的。 “若想治理辽河,就必先治理浑河。” 就在孙承宗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袁应泰突然打断到。 “而要治理浑河,就要先从上游开始。” “将浑河在关外用水坝拦截,对关内清理、拓宽河道是有帮助的。”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可以和治理浑河水患一起做?” 闻言,孙承宗眉头一挑,出声问道。 “不错。” 点了点头,袁应泰接着补充道。 “在浑河上游建起水库,水多之时,可以分洪,水枯之时,可以开闸放水。” “浑河治,则辽沈必然大治。” 袁应泰慷慨激昂的说到。 “往年,辽东为卫所管辖,民不善耕。” “如今朝廷废卫设府,如趁此机会,治理辽河,去除水患,劝民耕种,辽东平稳,建奴覆手可灭。” “。。。” 听着袁应泰说建奴覆手可灭,孙承宗的脑门上飘过一阵黑线。 好家伙,你还想着轻轻松松平建奴呢。 这人可真的是没自知之明。 “那就由袁侍郎到萨尔浒去实地勘察一番,再做曲处,如何?” 沉吟了一会儿后,孙承宗决定让袁应泰上前线看看去。 “小官领命1 “嗯。” 看着袁应泰精神奕奕的打算上前线,孙承宗皱了皱眉头后,打算手书一封给前线的孙传庭,提醒一二。(本章完) 第309章 啥叫弘治中兴 很快,随着袁应泰在豹韬卫的护卫下,亲自到萨尔浒走了一遭。 等到七月中旬,熊廷弼、孙承宗、孙传庭、杨镐、袁应泰五个辽东巨头在抚顺关聚了一下后,一个新的战略被布置了出来。 三万大军放在鸦鹘关,两万放在定辽右卫,剩下的大军都堆在抚顺关。 一边修堡垒,一边堆坝。 袁应泰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弧线,沿着这条弧线修筑堤坝。 想来,建奴是不介意大明用他家做一个水坝,来给辽东百姓们解决一下辽东水患问题的。 听着探子从辽东地界上传回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努尔哈赤满脑门子的问号。 抚顺关外,寸草不生,别说三年以上的书了,是个能点着的东西,都被明军弄走了。 而且这些人还到处挖坑。 明军这到底是做什么? 不过,现在的努尔哈赤是顾不上这个了。 撤军回到赫图阿拉,杀了一波无谷人后,八旗开始向北推进,进山狩猎,下河捕鱼。 先别管明军想做什么了,把自家粮仓先填一填吧,不然得饿死了。 就这样,又一场虎头蛇尾的混战,算是告一段落。 七月十五,京城。 看着五个人的联名奏本,再看看地图上的位置,朱由校脸上出现一抹奇怪的笑容。 萨尔浒那个地方,他去过。 不过他去的时候,那里叫大伙房水库,就是一片水洼,周边的诸多山峦,也就露出个山头。 提笔在奏章上写下了一个准字,朱由校摇着头将这封奏章放在了一侧。 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有其必然性。 拿起另外一本奏章,看了眼司礼监的批红后,朱由校才翻开看了起来。 “这笼头都套在嘴上了,这个嘴怎么还是闭不上呢。” 考成法重启这么久了,由毕自严这个循吏和周应秋这个幸臣两个人来推行,那效果是杠杠滴。 沸反盈天! 根据朱由校的统计,各部、各道官员弹劾周应秋与毕自严两人。 僭越神器八十七次。 鱼肉官吏六十四次。 党同伐异七十五次。 零零总总,各种稀奇古怪的帽子都往两人的脑袋上扣,仿佛此二人就是大明朝堂上的大奸大恶,不除此二人,大明明日就要亡国一般。 摇着头又看了几本奏章后,朱由校又拿起了一本吏部上的考成结果奏章看了起来。 考成考成,考的就是成果。 在考成之后,就是惩罚了。 无法在限期之内,完成自己的职责,按照数量不等,依次有罚俸、降级、外放、罢黜、削官身回籍闲注流放边方等处理方式。 看着吏部要送回原籍闲住的几个陌生人名,朱由校摇了摇头。 没听过,看过往履历,也没什么特殊才能。 提笔写下了一个准字,朱由校让人将这封奏章迅速送回了内阁。 考成法的惩罚措施如果不能落实下去,那这考成法和废纸也就没什么区别。 万历十二年,张居正死后的第三年,万历下旨废了考成法,从此大明就在下坡路上猛踩油门。 崇祯元年,朱上树重新捡起了考成法,还亲自主持。 可惜,他那个听一个信一个,用一个废一个的特质,就注定和考成法走不到一个道儿上。 待朱由校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章,就见刘时敏进来躬身到。 “陛下,诸部主官们到了,可以开廷议了。” 这个就是每月惯例的廷议了。      将诸部主官都拉出来,对一件重大国策议上一议。 “嗯。” 放下手中的奏章,朱由校起身向着后堂而去。 放水。 “臣等恭请圣安。” 待朱由校走进万寿宫大殿之时,诸部主官纷纷起身行礼到。 “朕安,平身吧。” 一边走一边整理腰带,进了大殿后,朱由校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坐。 他这个人,还是很随和的。 “今日要议的事情,是开中之法。” 见到皇帝落座,毕自严拿着一本奏章站起来道。 “大明立国之时,太祖定开中盐法,令商贾运粮草物资至边关,换取盐引。” 大明的经济体系,你只能说烂,但你不能说没有。 最初,为了解决边方粮草问题,朱元璋搞出了开中盐法——盐引。 商人必须将运粮到边方,或者在边方出钱雇人屯田,将所得粮草在边方入仓,换取盐引。 然后,带着盐引才能在大明南北各盐场换取盐引,售卖食盐。 “然,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上奏改革旧制,商贾只需以银代米,将白银交纳给运司衙门,送入太仓,就能换取盐引。” “自此,九边逐渐粮草不济,边关不宁。” “你说的这个朕知道。” 毕自严说到弘治年间的旧事,朱由校突然伸手打断道。 “朕记得,孝宗之时,被人称为弘治中兴。” “所谓的弘治中兴,指的就是我大明西北打的一片乱麻,总兵官、副总兵阵亡十余人,东北各部女真不断入寇,东南倭患绵延千里,两广匪寇为祸十二载不能堪定。” “朕一直都弄不明白,弘治中兴兴在哪儿,是兴在大明不断的打败仗,将军队撤回玉门关,还是兴在各地兵祸连连,民不聊生,亦或者说是兴在国家困苦,群臣却无良策。” “孝宗,孝宗,真可谓是轰堂大笑。” 说着,朱由校奇怪的看向在场的众人道。 “朕听说,孝庙驾崩,武庙登基之时,太仓连给孝庙下葬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听到皇帝如此不给孝宗弘治留情面的话,在场的一众官员脸色俱是一黑。 “陛下。” 脸色漆黑的打断皇帝接下来的话,毕自严知道不能让皇帝接着说下去了。 这再让这位说下去,恐怕就有人上书打头,给弘治改庙号了。 如今的大明朝廷,经不起这种政治动荡。 “今日所论,乃是开中盐法,而不是弘治中兴。” “嗯。” 见到毕自严站出来打断,朱由校对毕自严点了点头,而后道。 “朕只是近日读实录有感而发,诸卿不必在意。” “毕师接着说。”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松了口气。 皇帝没借机搞幺蛾子就好。 “前番,陛下讲解了什么叫做货币,臣派遣文书至九边走访,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本章完) 第310章 不给银子,给粮 “臣发现,九边物价高悬,银贱物贵。” 表情严肃,毕自严看着在场众人道。 “九边军户多为士卒,甚少耕种。” “单以辽东为例,自建奴反叛以来,辽地动荡不安,百姓无心耕种,而朝廷又发大兵至辽东,再算上朝廷所输军饷,人多粮少,银多粮少,致使粮价飞涨,及至万历四十八年九月,辽阳一石粮值银十两。” “自前番陛下令人将先帝所发犒赏银追回,改为发粮、物以为赏赐。具辽东巡抚孙承宗奏报,沈阳因靠近边关,战事频繁,粮价一直高悬不下,但辽阳地处后方,粮价已经逐渐平稳,被压至一石四两银钱。” “臣苦思良久,做此图,请陛下御览。” 说着,毕自严从袖中掏出一份宣纸,上面画出了一条大明银子的流通线。 等到太监将毕自严的纸拿了上来后,朱由校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毕自严是个搞经济的老手。 能帮崇祯那个不会捞钱的主,把经历了阉党破坏的大明经济给稳住,其能力已经差不多能比得上日后毛子的胶合板大将军绍伊古了。 要知道,毕自严下台不是因为他能力已经不足以接着用胶给大明黏缝了,而是因为崇祯觉得他欺君。 崇祯八年,毕自严的学生华亭知县郑友元少征了二千九百两金花银的辽饷,崇祯听说后问毕自严,毕自严说交上来了,崇祯一查没有,毕自严一顶嘴辩解,直接让崇祯给下狱了,然后,毕自严就被打发回家了。 看着毕自严画出的大明银钱流通线路,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经年老吏的优点了。 他们很能从过往的经历中,总结出一条条经验。 手在毕自严画出的图上点这,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毕师,你接着说。”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一拱手,接着到。 “商贾将从大明内地将粮草运至边方,损耗极大。即便是边方粮草价格高昂,也很难弥补沿路的损失,商人也就不想再运粮了。” “经年累月,运粮商人越来越少,边关粮价越来越高,朝廷要为九边支出的军饷也就越高。” “而且,这些运粮商贾并不会将在边关售粮所得银钱带回,而是就近购买边方货物,运回内地,赚取差价。” “朝廷输往九边的银子全都被积压在了九边各镇,导致粮食价格飞涨,银贱物贵。” “自此,九边士卒为了活命而逃亡内地,边关空虚,敌酋势大。” “而在内地。” 转着头看了眼堂中其他的各部主官,毕自严接着道。 “能获得白银的人家,都是些士绅豪右,朝廷以白银折算赋税,小民手中无银,只能低价将粮食卖给士绅豪右,换取微薄银钱,以纳皇粮。” “这就导致,内地银贵物贱。” “长此以往,民不聊生,国家困苦。” 说着,毕自严看向在场众臣。 “银贵谷贱和银贱谷贵,这两种完全想法的现象,出现在我大明的边方和内地。” 语气中带着几丝急迫,毕自严接着道。 “为此,本阁提议,今后朝廷发往九边粮饷,悉数以京中粮价,折算粮食、布匹发放,朝廷专设转运司,运输粮秣,以解边方困苦。” 听了毕自严的话,朱由校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毕自言的这个例子,很是让人警剩 让他想起了历史上另外一群人,干出的事情。      那群人推出来的那个人叫做——袁崇焕! 狗娘养的,养寇自重玩的秀的飞起。 这事儿还要从天启六年,宁远大捷后的一次查账说起。 从登基到天启六年,天启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都花了这么多银子了,怎么一直都平不下去呢? 要知道大明为了平辽,从万历四十七年开始,到天启六年,砸了少说有两千万两银子进去。 天启六年,宁远大捷,天启派了个叫梁梦环的人去辽东查账。 然后,查的结果是死无对证,辽东全丢了,没法查,只听说熊廷弼家产巨万。 反正当时的熊廷弼已经冤死,各种烂账都往他头上丢。 但实际上,这两千万两的银子,全都倾销在了辽地。 根据《满文老档》记载:时国中大饥,其一金斗粮价银八两。民中有食人肉者。彼时国中银两虽多,然无处贸易,是以银两贱而诸物昂贵。良马一,值银三百两。壮牛一,值银一百两。蟒缎一,值银一百五十两。毛青布一,其值银九两。盗贼蜂起,偷窃牛马,人相惨杀致国中大乱。 辽东当时不缺少金银,而缺少物资。 后金这边,粮食布匹等物资价格干到了内地的五六倍,乃至于十几二十倍。 往后金搞走私,其利益养活起了一个庞大的私商集团。 这个私商集团,囊括了大明朝堂的上上下下,阉党东林,俱有其人。 此时的大明,不是无法平定后金,而是其中的利益集团不让大明平了后金。 就像《大明王朝1566》中的那句话,胡宗宪在,严党就在。 此时,谁要敢平了后金,谁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第一次,熊廷弼被从辽东撤下来后,袁应泰领着大明的军队上去就送了。 第二次,熊廷弼再次出山,又是同样的套路,然后王化贞领着大明的军队上去送了。 第三次,熊廷弼看这么打不行,就想要撤回关内,好好发展,一边练兵,一边拖死后金,然后就让送大狱去了。 第四次,王在晋上来,想要接着撤回关内,拖死建奴,然后又被搞了下去。 第五次,是孙承宗上来,这是个懂得各方都好的。 他大搞国家关口建设,通过花钱来堵上了这个集团的嘴,让自己能够加紧时间练兵。 然后,在孙承宗出兵要干建奴的时候,这个集团给整了个幺蛾子出来。 三方动手,两路出兵。 天津巡抚李邦华负责供应粮草。 第一路孙承宗,率军出锦宁防线。 第二路登莱巡抚袁可立,麾下沈有容并东江镇的毛文龙。 在孙承宗出兵的关键时刻,袁可立被调离登莱,武之望上去掐断了毛文龙的粮草供应,折腾的整个东江镇上下欲仙欲死。 为此,孙承宗只能孤身一路上去,吃了个柳河之败。 然后,孙承宗被换,高第上去。 但高第是个没本事的,真正的主事人就是那位重量级的人物——袁崇焕。 袁崇焕就是走私利益集团推出来的代言人。 大明真的想要弄死后金,有一百种办法,一百种。 但若是有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从中搅局,那就真的很难了。(本章完) 第311章 边镇转运司,砍向晋商的第一刀 明末,在对后金问题上,能出现一个左右朝局的走私利益集团,主要问题就在现在毕自严所说的事情上。 大明的内部经济循环出现问题了。 弘治时期,废除了开中盐法后,让一只吸血虫,靠着为朝廷向九边输送粮草而渐渐的膨胀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是朝廷为九边发放的军饷钱粮已经无法让这些人满足,这些人就将目光放在了边关蛮夷身上。 通过资助蛮夷寇边,要挟朝廷封贡,开放榷场互市。 嘉靖二十九年,北虏头子俺答汗,因不满大明死活不开放贡市,发动战争,大同总兵官仇鸾以重金厚贿俺答汗,使得俺答汗从古北口越过边墙,入寇京师,在京畿地区饱掠八日,史称庚戌之变。 战后,虽然嘉靖答应了互市,但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拖延,只在次年在大同开了马市。 然后,双方从嘉靖三十三年,一直打到了嘉靖四十五年,经过了十二年的战争之后,双方才算是勉强放下了互相对着的长枪。 隆庆四年十月,俺答汗孙子把汉那吉因与祖父俺答汗发生冲突,率所属阿力哥等十人前来求降。 隆庆五年,高拱与王崇古两人促成了隆庆封贡,大同边患算是得到了一个各方妥协的解决,让这只吸血虫又从大明的身上咬出了一个巨大的创口。 万历年间,李成梁养寇自重,这个利益集团的目光又望向了辽东。 依旧是老一套。 李成梁要靠着建奴的存在让万历不至于把自己给闲置了。 而走私利益集团需要通过建奴来给朝廷施加压力,增大边饷支出。 双方一拍即合,建奴就这么被养了起来。 到了万历末年,互市的利润都已经不足以填饱这只吸血虫的肚子了。 毕竟同样是做生意,互市那有走私赚的多埃 如果说互市是五倍利,那么战场走私起码都是十倍起步,二十倍打底。 毕竟,互市还要建奴辛辛苦苦的进山去狩猎收集,而战场走私只需要对面保证战斗力比我方战斗力强,能抢就行了。 嗯,还能从我方这边也捞一手。 毕自严或许不知道大明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但是作为一个经济人的他,发现如果大明能够对九边的物资供应有一个具体的掌控,就能节省下很大一部份的军饷。 这对目前需要开源节流国库的作用是巨大的。 “朕记得。”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示意堂中众人安静,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昔年海瑞的《治安疏》中有一言,复屯盐本色以裕边储。” “说要恢复屯耕盐引之法,让九边多储备粮食。诸位觉得此计可行否?” “启奏陛下。” 第一个出声的不是毕自严,而是晋商在朝堂上的代言人,韩爌。 “折银之法,自弘治年间废除至今,已历百年有余。前番陛下又规定了各府盐商售卖之权,如朝令夕改,恐致天下人心惶惶。” “嗯。”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校难得的没有出声怼他,而是点头示意他借着说。 “臣以为,边方军饷供给粮秣物资之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以免动摇军心。” “毕师觉的是给银还是给物呢?” 没有再接韩爌的话,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问道。 “回陛下。” 闻言,毕自严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韩爌,而后开口道。 “九边的军卒若是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是可能会哗变的。” “嗯。” 点了点头,朱由校算是对毕自严的话表示了赞同,转头看向黄克瓒问道。 “兵部。” “臣以为,折银为粮可以。” 作为一个老实人,黄克瓒考虑事情往往都是从实际出发。 “军士粮秣物资,给银是方便朝廷,给物是方便士卒。” “臣在梳理兵部事务,核算九镇费用时发现,将本应发放给士卒的粮饷袍袄折算成银子,很难落到士卒的手中,因为银钱容易藏匿,往往朝廷的军饷还没出了京城,就会被漂没三成。” “反而是直接按照朝廷规定发放粮秣物资,士卒还能得到几分实惠。” “毕竟,想要倒卖物资是需要门路的。而且,朝廷的兵科、各地的兵备道发现此事后,还能上书弹劾,起到个监督作用。” 黄克瓒的意思是,实物发放,虽然也可能被人侵吞,但实物想要变现,是多了一道,乃至几道步骤的。 就和粮食里面掺沙土一个道理,增加犯罪成本。 而发银子,连变现都不要,毕竟这年头可不讲究一个黑钱不黑钱的。 “说的好。” 对黄克瓒的务实,朱由校表示了赞扬,而后仿佛是突然想起一般的转头看向刘时敏。 “朕记得,朕让那个萧庸,拿着内务府的钱去办一个制衣厂,他弄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后,连忙道。 “他办的挺不错的,厂子规模很大,就在城东通惠河畔。” “织布、烫染、裁衣,从原料到成衣,他办的那个厂子都能做,现在京营的军服被褥都是他在供应。” “一月能产出多少?” “回皇爷。” 闻言,刘时敏思索了一下后,方才道。 “此事萧庸是向内务府汇报,奴婢所知不深。” “但奴婢记得,上月萧庸给内务府的奏报是,每月能产出成套的军服被褥一万五千套。” “嗯,是个有能力的。” 对着刘时敏点了点头,朱由校手指在桌子敲动,眼神在堂中的众部主官的身上转悠。 一直到最后,朱由校的目光停在了韩爌的身上。 想要打掉晋商很容易。 但想要打掉晋商而不造成国内动荡却很难。 因为晋商是一个庞大利益共同体的一部分,现在要做的就是对其进行一个分化。 眼神闪烁,看的韩爌头皮发麻,将头低了下去。 近一年的相处,韩爌真的不敢和这个少年天子硬刚。 泰昌这个人,虽然蠢,但还没蠢到家里。 他往内阁塞的两个人,韩爌和刘一燝。 虽然都代表着东林,但韩爌是山西晋商或者说晋党的代表,而刘一燝是南直隶一带的代表。 两人虽然同为东林,但却都有各自得立常 现在,朝堂上能拍板的大佬里,东林一系人手让皇帝清理的就剩下一个韩爌。 而且,看起来皇帝短时间内不打算对他下手。 虽然韩爌不知道皇帝为何这么做,但本能的就觉得事情不对。 现在听到毕自严要给九边设立转运司,他的心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先前皇帝特设辽东转运司,专司辽东物资转运,这对朝堂上的众人来说,还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是战时机构。 没办法,熊廷弼在朝堂上之所以被那么多的人弹劾,就是因为他对辽东的走私业务进行了太深的打压,断了太多人的财路。 而皇帝又是个聪明的人,不再往辽东送银子了,从根上就断了很多人再靠着走私捞钱的门路。 但现在毕自严要设立九边转运司,那可就是对晋党一系的官员来说,真的就是在根子上的动手脚了。 宣府、大同两镇,是晋党的基础地。 掌握着边关粮饷的运输,他们才能逼迫的边关将帅与他们同流合污。 靠着漂没军饷、侵吞卫所田,他们才能积下如今的这份的家业。 小人因利而聚,礼尽则散。 是君子是小人,韩爌自己能不知道吗? 就在韩爌紧张之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想办法阻止的思路。 “陛下。” 却见到吏部尚书周应秋出声道。 “如今辽东局势暂缓,不如先在蓟镇试行此策。” “若蓟镇可行,则九边俱可行。” “。。。” 周应秋的话音落下,堂中的众人都转头看向了他,包括最上面的皇帝。 “试行。。。” 嘴里念叨着两个字,朱由校手放在桌子下面掐算。 他没记错的话,蓟州兵额是八万人。 若是以粮秣物资发放粮草,京城府库里的粮食够不够? “前些日子,蓟辽总督文球上奏,告病请辞。” 没有第一时间说周应秋的办法能不能,朱由校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诸位爱卿可有推荐之人?” “这。。。”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的眉头俱是一皱。 有饵! 皇帝搁这儿钓鱼呢! “臣惭愧,并无人选推荐。” 眼神闪烁,韩爌第一个躬身到。 “臣亦无。” 随着韩爌出声,剩下的人纷纷跟着道。 大家都不是傻子。 皇帝对兵权问题有多敏感,大伙儿又没瞎。 给皇帝练兵的徐光启,手里的兵丁被皇帝接受后,反手就给送到工部尚书位置上,和新军隔开了。 京营改制后,至今都没人敢再说过设个劳什子协理戎政。 现在皇帝问蓟辽总督的人选,很明白的就是要对蓟州兵权动手了。 这个时候推荐,不是荐人,是在毁人! 毁人毁己! “这样埃” 看着没人咬钩,朱由校无趣的撇了撇嘴,身体向后靠了靠,开始思索。 蓟辽总督,这个官职吧,他文不文,武不武的。 说他是个文职吧,他总督的是军务,兼理粮饷,节制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个军镇。 说他是个武职吧,他还顺带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个巡抚。 大明的官职混乱可见一斑。 “蓟辽总督。” 一手撑在腮帮子上,朱由校思索着现在有谁能上任蓟辽总督。 总不能真按历史上来,让王象乾以七十四岁高龄上任蓟辽总督吧。 “这样吧。” 叹了一口气,朱由校出声道。 “准文球致仕之请,礼部拟定封增。” “蓟辽总督之职,析督辽东军政之权,改蓟镇总督,管保定、蓟州、昌平三镇军事,并其下卫所、边关军务。” “让兵部左侍郎王在晋去。” 说着,朱由校示意刘时敏记录。 “武略院祭酒陈策,加蓟州总兵官。” “让他带着武略院的生员,整顿三地军务。” “臣代王在晋领旨谢恩。”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从位置上站出来,高声的道。 这是从他们兵部往出来拉人,理应由他出声。 “再设一个蓟镇转运使,负责京城到蓟镇的粮秣物资转运。” “人选六部九寺各推荐一个,写明推荐理由,上个条陈到吏部,吏部按照能力选人。” “陛下,不如用掣签法。” 听到皇帝让吏部决定最终人选,礼部尚书孙如游挠了挠头,不由的道。 “什么掣签法?” 闻言,朱由校有些疑惑。 选官就选官,掣签干嘛? 算命? “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开口解释到。 “掣签法就是寻一金瓯,将各部所推官员名号书于竹签之上,抽签选任。” “此乃神宗之时,孙丕扬所创选官之法,很是公正。” “。。。” 听到孙如游的话,周应秋用吃惊的眼神看向了孙如游,而后又抬头看了看皇帝。 就看到朱由校正双眼瞪大,仿佛是打算吃了孙如游。 你特么彪的慌么,皇帝讲究量才施用,你这时候提抽签? “叉出去,杖责二十。” 手一挥,朱由校就打算让锦衣卫抽这厮一顿。 大明因为党争闹腾出来的奇怪规定,抽签当官儿。 万历二十三年,孙丕扬任吏部尚书,推行掣签法,抽签当官。 当时朝中闹腾的是一片乌烟瘴气,孙丕扬这个吏部尚书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吏部要如何提拔官吏,才能让皇帝、内阁、群臣都不反感,都不反对,还不会让人觉得结党营私,让大家觉得公开、公平、公正呢? 于是,孙丕扬这个大聪明就相处了掣签法。 遇事不决就抽签。 这破办法一直用到崇祯年间。 崇祯的第一届内阁辅臣就特么是这么抽出来的! 天启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抽的。 当时,魏忠贤已死,内阁清空,七卿(六部加左都御史)少了五个,崇祯下诏,让各部门推荐人选,他要挑人上任。 然后,不知道哪个智障将掣签法告诉了人都不认识几个的崇祯。 于是,崇祯集众大臣与科道言官在乾清宫,先拜天祈祷上苍默佑,再将各部推荐的阁臣姓名一一写出,装入金瓯之中,然后用箸挟出。 第一轮夹出了钱龙锡、李标、来宗道、杨景辰四人。 第二轮又补上了周道登、刘鸿训二人,组成了六人内阁。 嗯,事实证明,这办法的确不靠谱,第一届内阁没干了多久,就给人让了位置。 被魏忠贤赶走的韩爌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用这办法选朝臣,国家他不乱可能么? “陛下息怒。” 看到皇帝拿出了廷仗要打孙如游,毕自严连忙站出来劝说道。 “孙尚书忝为礼部尚书,有为陛下进献历代先帝旧例之责,不当因此获刑。” “臣等请陛下息怒。” 紧接着,其他的诸部主官也纷纷出来劝诫道。 “看在毕师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饶了你这回1 伸手指了指已经被丁修带着锦衣卫架起来的孙如游,朱由校出声道。 本来,他也不打算实打。 七十一了,很容易让锦衣卫两棍子下去给抽死的! “掣签法,就离谱1 朱由校扫视的看了一眼在场松了一口气的众位主官。 “朝廷选官任能,怎可如此轻佻。” “内阁拟诏书,废了掣签法。” “把朕的话给满朝文武带到,谁再敢提朝廷用人要掣签,就让他在他家先试试。” “让他家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儿老母、庖厨车夫,都通过掣签法来决定一下谁去做什么。” “让庖厨去拉车,让他老娘喊他爹。” “就半年时间,谁家要是不乱,待朕亲自去看过了,再和朕说朝廷用人要掣签1 说着,朱由校一甩袖子就向后堂而去。 “呼。” 看到皇帝离去,吏部尚书周应秋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眼神不善的看了眼孙如游。 “孙尚书啊,本官知道孙尚书是个博闻强记之人。” 一起向殿外走的时候,周应秋忍不住对孙如游道。 “但孙尚书为陛下言事之时,能不能分个时候呢?” “哎。” 听到周应秋的话,孙如游伸手擦了下汗水,看了眼左右后方才对周应秋道。 “近些日子,不是有很多人弹劾说你结党营私、僭越神器吗?” “我这不琢磨着帮帮你嘛。” “啧。” ps:二合一了。(本章完) 第312章 相互推荐以避嫌 站在万寿宫的二楼,看着离去的一众朝廷高官,朱由校一肚子的吐槽。 对于孙丕扬和他提出的掣签法,朱由校非常的看不起。 武周时期,狄仁杰曾向武则天举荐了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等数十人,率为名臣。 这些人日后发动了神龙政变,将李显重新推上了皇位。 在推荐人时,有人对狄仁杰说,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 而狄仁杰的回答是,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吏部尚书的职责,往高了说,是核查天下官员工作,举荐良才贤士,为皇帝在用人上提供理论支持,如狄仁杰。 往低了说,是皇帝掌控朝堂,打压异己的一把刀,如严嵩。 人严嵩还发掘出一个平了倭寇的胡宗宪呢。 而孙丕扬提出的掣签法,堵朝中各派的嘴。 好家伙,你搁这儿当大明不粘锅呢。 这特么的是最为重要和关键的人事任命权,不是特么的选刚出生的活佛。 只能说让孙丕扬干吏部尚书,是将一个没才干的人提高到了不属于他的高度。 就在皇帝吐槽时,周应秋也在吐槽。 不过他吐槽的对象是孙如游。 对于孙如游想帮自己的话,周应秋心里一百个不相信。 人老成精,七十多岁的人了,说话前不考虑一下的吗? 而且,能做到一部尚书,这种大明高官的位置,他能是个蠢货? 这厮明显就是想要侵夺他吏部的权责! 揣着一肚子的不满,周应秋写出了一份公文,令行文各部。 “尚书,这公文真的要发下去?” 看着周应秋用词严厉的一篇关于废除掣签法的通知,一个吏部文书有些犹豫的看着周应秋。 “若是废了掣签法,恐怕弹劾尚书僭越神器的奏章又要多上三分。” “让你发你就发,哪儿来这么多的废话。” 抬起头瞪了一眼这文书,周应秋厉声到。 “老子是陛下亲任的吏部天官,吏部这一亩三分地,用什么人,怎么用人,由老子说了算,老子拿不准的由陛下说了算,什么时候容得他们从旁置喙了。” 见到周应秋发火,那文书不敢说话。 “哼1 看着对方立着的身子,周应秋一甩衣袖,心里不知怎么滴,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上官不官,怪事儿横行! 目光转向一侧,周应秋厉声说道。 “这个文书目无尊上,把他这个月的禄米给他结了,让他滚蛋1 “我1 听到了周应秋的话,那文书当即就眼睛瞪大。 他这是为周应秋考虑,怎么周应秋还要开出他。 不忿的看了眼周应秋,这文书就要向外面走去。 “目无尊上!屡教不改1 看到对方离开,周应秋一拍桌子上的茶杯。 “拉下去,杖责二十,这个月的禄米也不用给他了。” 说着,周应秋就让人将这文书拉下去杖责。 “吏部衙门里的事,若是有丁点儿传出去,立刻将这厮以泄密送去锦衣卫大牢1 “!!1 听到了周应秋的话,在场的侍郎文书纷纷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这周应秋在宫里是受什么刺激了,平日里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这样? 吏部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各部官员的耳朵里。 “周应秋开始立威咯。” 从身边一个文书的手里接过账册,袁世振摇着头感叹道。 “先生,孙尚书说掣签法,陛下会那么的生气?”      看着袁世振,他的学生赵昊不由的出声问道。 赵昊是四十五年淮安省的秀才,被袁世振一直带在身边,进京见个世面。 “官不官,臣不臣,大乱之始。”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学生,袁世振说了十个字后。 “那户部推荐何人为蓟镇转运使呢?” 看着袁世振,赵昊好奇的问到。 “。。。” 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后,袁世振沉默了一下后道。 “多看,少说。” 说着,袁世振低下头专心打起了算盘 转运司的事儿,袁世振不打算插手。 自从度支司和户部拆分之后,大明真正的钱袋子,实际上是度支司。 而户部的职责是捞钱,而不再管钱。 现在毕自严的这一手,将发往九边的饷银改为粮秣物资供应,实际上是京官在与州官争权。 到时候,九边必须屯耕,因为度支司的太仓粮根本就不足以支付九边粮草。 而一旦这个目的达成,朝廷对边方的监督权,就会从巡视边关增加到粮草物资督核。 这是京官权力的延伸。 而朝廷对九边的监察权一旦扩大,同时又增加了保证了粮草供应。 那么边防将领还会和以前一样,与地方上的官员们同气连枝吗? 他们的世袭官职不要了啊! 知道朝廷要用实物发放粮饷,下面的士卒们还会对那些个军官们惟命是从吗? 能吃的更饱,谁愿意埃 到时候,九边与州官离心,州官还拿什么和中央朝廷玩。 为此,对于要给边防运输粮秣物资代替军饷,韩爌是非常不愿意的,但他却又不想要表现的太明白。 当各衙门休息后,韩爌请了周嘉谟到他家一叙。 看着喝茶的周嘉谟,韩爌出声问道。 “韩公可有人,推荐去做蓟镇转运使?” “黄尊素。” 手中握着茶杯,周嘉谟眯着眼睛说出了一个名字。 “黄尊素?” 闻言,韩爌点着头,回想了那位一直来找他的东林智囊,出声问道。 “他能做好?” “不一定。” 仿佛快要睡着一般,周嘉谟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瞌睡。 “。。。” 思索着周嘉谟的不一定,韩爌心里一阵思索后,顿时了然。 东林分南派与北派。 北派是晋党,南派是书院党。 周嘉谟的这个不一定,是在待价而沽! 想到最近工部那边还在对漂在运河上的船只进行登记造册,估算运费,韩爌不由得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恼怒。 工部那边还没公告说是由那些船行负责漕运粮食的运输,学院党不想和内阁首辅毕自严起冲突! 毕竟那关系到白花花的银子。 帮着晋商从南方往北方走私粮食,那可是杀头的买卖。 那里有给朝廷干漕运来钱快和稳定? 考虑了好一会儿后,韩爌才缓缓的出声道。 “前番,我的学生袁崇焕来信,有一腔报国之念,想要在边事上有所作为,劳烦周公代为推荐一二了。” “好说。” 看着想要推自己学生上位的韩爌,周嘉谟眯着老眼,思索了片刻后出声道。 这就是相互推荐,看谁能把人推上去了。(本章完) 第313章 王在晋论强国 就在京中各方势力为蓟镇转运使而走动的时候。 兵部左侍郎王在晋在兵部尚书黄克瓒的陪同下,被人带入了西苑。 “臣黄克瓒恭请圣安。” 向皇帝行了一礼后,黄克瓒躬身而立。 “臣王在晋恭请圣安。” 而王在晋行了大礼后,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 此时,朱由校正观察着这人。 五十多岁,正直壮年,至少还能干十年。 王在晋,一任辽东经略,被孙承宗给拱了下去。 拱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方略在当时的大明朝堂上是施展不开的。 “拒奴抚虏,堵塞守关”的方略,那特么是在弃地! 天启二年的大明,没经过十几年的耗血战斗,还没让边夷打到要弃地的地步。 而且,大明一旦弃地,有几次收回来了? 永乐早年,大宁卫被弃,到了大明亡国都没拿回来。 正统年间开始,大明对西域控制力下降,到了弘治年间,再也无力干涉西域事务,关西七卫中的最后一卫,哈密卫被吐鲁番汗国吞并,大明势力缩回嘉峪关。 永乐年间,东胜卫被撤,大明对河套地区控制力逐渐下降,蒙古势力开始进入河套。嘉靖年间,试图收复河套的曾铣被严嵩冤杀,再也无人敢言收复河套。 还有南边的那堆宣慰司,至今有几个听话的。 战略有很多,但要看时候。 低头看了看手中王在晋的履历,朱由校暗自点头。 工部郎中、福建副使兴泉兵备、湖广参议、浙江右参政兼佥事、浙江按察使、浙江右布政使、江西左布政使、山东巡抚、兵部左侍郎。 履历非常的扎实,看起来也是个循吏。 “起来吧。” 将手中的王在晋的履历放下,朱由校看向他道。 “臣遵旨。” 闻言,王在晋又磕了一个头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而立。 “朕要你去任蓟镇总督,你有什么想法?” “回陛下,臣觉得应当练兵备战,安抚蒙古,以待将来。” 听到皇帝问策,王在晋当即回答道。 “如今,熊廷弼在辽东,已退建奴数次。古人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数次进攻而未有建数,建奴如今想要再次成势已是困难。然朝廷想要辽东平稳,却也无法一蹴而就。” 看着面无表情的皇帝,王在晋斟酌着用词到。 “朝廷想要彻底剿灭建奴,需发十万精兵,填山移水,修桥铺路,方可做到犁庭扫穴。然如今国家不富,边方不宁,京营不备,想要犁庭扫穴,臣以为万难做到。” 看到皇帝伸手挠了挠头,王在晋一咬牙,继续道。 “昔年,张太岳曾对神庙言,古人有语: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今承平日久、武备废弛,将官受制文吏不啻奴隶,夫平日既不能养其锋锐之气,临敌何以责其有折冲之勇?” “故此,如今当精练强兵以待将来进剿建奴。” “这话说的朕爱听,平日里让士卒当牛做马,连饭都不让吃饱。战场上还指望士卒能拼命吗?” 突然,朱由校轻声一笑,伸手指了指兵部尚书黄克瓒。 “平日里朕与四卫士卒同吃同练,居然还有人说朕不务正业?” “臣惭愧。” 见到皇帝指自己,黄克瓒老脸一红。      他也上过奏本说过,毕竟皇帝才十六岁,和士卒一起训练怕累出事。 “继续说。” 随手敲打了一下黄克瓒,朱由校让王在晋继续说。 “孔子有言,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 见皇帝让自己接着讲,王在晋一拱手,又道。 “京营、蓟镇整备,则天下安宁。京营、蓟镇不整,则天下四处起狼烟。” “万历初,张太岳力排众议,以天下名将戚继光坐镇蓟州,时蒙古犯边,建奴掠界。戚继光于蓟辽数败蒙古,又至辽东助李成梁大败建奴,天下渐定。” “待张太岳病逝,戚继光南调,京营不整,蓟州废弛。致使周边四夷野心妄起,遂先有宁夏之役,再有播州之战,及至朝鲜抗倭,东南征缅,今日征辽。” “臣窃以为,京营、蓟镇强,则大明有道而强,京营、蓟镇败,则大明无道而衰。” “。。。” 听到王在晋如此大胆,说大明无道,黄克瓒有些惊诧的转头看向他。 再转头看了看上面正掰手指的皇帝,黄克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掰弄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胆大的王在晋,朱由校心里不由的盘算。 貌似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不算轰堂大笑宗的那十几年,大明真正强大的年间,正是京营强大的时候。 洪武、永乐、成化、万历前期,大明的京营都是能拉出去打仗,打恶仗的。 而大明周边乱到发生万历三大征的时候,正是戚继光调离,皇帝摆烂的万历十五年后。 因为在这之前大明和周边干架,都是当地军队直接给摁下去了,没需要京营出动。 而三大次大规模征讨,都是从天下各镇抽调强兵,才艰难打下去的。 “好好好,你说的练兵备战朕明白了。” 连声道了三个好字,朱由校对王在晋道。 “再说说你的安抚蒙古。” “回陛下。” 闻言,王在晋一拱手,接着道。 “安抚蒙古,则大明可得一助力,且不提夷兵是否可用,仅是互市买马,就可强兵。” “若是与蒙古诸部交恶,其必然为建奴所用,到了那时辽东必然腹背受敌,能守护城池已是幸事,想要剿灭建奴更是万难。” “听王爱卿一席话语,胜读翰林学士们给朕注写的那些书,十车有余埃” 指了指王在晋,朱由校挥手示意道。 “给王爱卿赐座。” “臣谢陛下天恩。” 见皇帝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还给自己赐座,王在晋连忙跪地谢恩到。 “臣为陛下得一大才而贺。” 这时,黄克瓒也出声恭贺到。 他是万历八年的进士,也算是与张居正、戚继光打过照面。 想到张居正、戚继光在朝时,大明的强势,再想到万历中后期,京营废弛,四夷扣边的乱想,顿时明白了京营的作用。 听到王在晋要强京营的想法,当即从旁辅助道。(本章完) 第314章 用经济战打蒙古,是不是过分了 挥手示意黄克瓒别吹捧了,朱由校出声问道。 “黄爱卿,朕前段时日让你加大对蒙古诸部互市的事儿,你做的如何了?” “回陛下,臣已定下了方略,还未施行。” 听到皇帝问话,黄克瓒连忙出言道。 “与土默特部的互市之地在大同,与察哈尔的互市之地在广宁,与内喀尔喀的互市之地在铁岭。” “根据熊经略的回复,铁岭方才收复,当地百姓逃亡众多,互市难以维持,为此与内喀尔喀的互市,暂为军管,由熊经略亲自统筹。” “在拉拢科尔沁之事上,派去的秘使还未回来,暂未定下。” “能谈的拢,也放在铁岭吧。” 听到黄克瓒的话,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方才王爱卿说到了拉拢蒙古人,朕突然想起来,今岁给蒙古各部的赏银定下来了吗?” “回陛下,定下了。” 闻言,黄克瓒点了点头道。 “兵部核定,给土默特部两万,给察哈尔三万,给内喀尔喀一万。” “给察哈尔和内喀尔喀的少了,内帑再出银三万,给察哈尔两万,给内喀尔喀五部一万。” 摆了摆手,朱由校出声道。 “派使臣告诉林丹汗,看在他去岁督促内喀尔喀五部出兵的份上,朕今年给他恩赏,让他将上好的马匹给朕送来。”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点头应到,不用兵部再去找度支司申请银子,上廷议就行了。 明朝给蒙古的赏银,实际上是一种扭扭捏捏的国家主导的大宗商品交易。 以插赏为例,插指的是明朝对察哈尔的称呼“插汗”,就像称呼林丹汗为虎墩兔憨。 而赏,就是变相的货款了。 林丹汗给大明进贡战马,大明给林丹汗赏赐,然后林丹汗拿着银子去边关榷场上购买物资。 蒙古草原的那个经济基础,真的比不上琼州,琼州人起码还能种地捕鱼活下去。 草原呢,天天吃牛羊马肉? 那是上层贵族,而且吃多了还容易便秘,要吃点儿大黄泻火。 下层的平民奴隶,果腹的更多是包括马奶酒在内的各种奶制品。 顺便一提,蒙古人将肉食称为“红食:乌兰伊德”,将奶制品称为“白食:查干伊德”,由此可见他们的食物结构是有多么的单一。 “朕给蒙古诸部加大了抚赏数额之事,你们两人要注意。” 用手指了指黄克瓒和王在晋,朱由校接着补充道。 “赵率教的虎贲卫,一直凑不够足够的马匹,这次给察哈尔多出来赏银所购买的马,就直接让赵率教接手,在蓟镇练兵。” “臣遵旨。” “内喀尔喀前番在铁岭埋伏建奴,几乎被杀了个全军覆没,连宰赛都被人俘虏了。” 思索着历史上林丹汗志大才疏的样子,朱由校接着到。 “内喀尔喀的那些人,能力虽然没有,但心却是好的,多给的那一万两银子,就当是给他们的赏赐了,不用他们多出马匹。” “不过,你们要注意林丹汗的动向。” “陛下是担心,林丹汗会落井下石?”      听到皇帝的话,王在晋当即出声道。 “不错。” 向后往椅子上靠了下,朱由校幽幽的道。 “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 “一两银子在草原上都是救命的钱,更别说是一万两了。” “朕不能寒了为我大明效力之人的心,合适的时候,让广宁的孙传庭动一动。” “臣到蓟镇后,会注意的。” 闻言,王在晋拱手道。 “如果林丹汗有吞并内喀尔喀诸部的意图,臣会以断市进行警告。” 这就是进行经济制裁了,这种事历史上发生过。 隆庆开关,大明开启了对蒙贸易后,边关蒙古部落就让驯服的差不多了。 历史上的天启七年,袁崇焕任辽东巡抚时,勾结当时的兵部尚书冯嘉会改抚赏为马价,就是将国家主导的大规模贸易变成太仆寺主导的民间贸易,然后大明朝堂因为天启的驾崩而进入了一个动荡期,崇祯登基,阉党完蛋,而应该给林丹汗的赏银堆在库房里成了“无主朽物”。 没了抚赏,没了国家主导的大规模贸易,林丹汗直接人都麻了。 饿急眼了的林丹汗带着自己麾下所有人马,开始一场不要命的西征,目标是当时还和大明有着正常贸易的土默特部卜失兔的贸易份额。 好不容易干掉失兔,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元年,林丹汗派了亲信贵英恰去和大明协商接下来这生意怎么做。 此时,大明对外政策的主事人是韩爌,他的学生是袁崇焕。 然后,贵英恰理所当然的让大明给嘎了。 这消息传到林丹汗的耳朵里,他人都傻了,大明这明摆着是不给他活路了埃 积累了一年的马匹卖不出去,林丹汗此时的势力已经遭到了重创。 根据当时的宣府总督王象乾记载:塞外霜早,颗粒无收,暴骨如莽,道路枕籍,兼疠疫盛行,插众亦多就殒,插以马上为家,插有马十万匹,马挟不返者一万,被盗去一万,毙于永手者二万,辽马不惯宣云之水草,陆续倒死者不下二万,今约备仅四万耳。 从天启六年开始,到崇祯二年,短短四年时间,袁崇焕用一个断交易,可以说就干掉了蒙古察哈尔部一半的战斗力,让当时的后金征讨蒙古时,那叫一个顺畅。 而没了察哈尔、土默特诸部在草原上相互制衡,在统一了蒙古大部的后金面前,大明的北境边防,直接漏成筛子,不设防了。 “蒙古诸部要相互制衡,不能一家独大,蓟镇和广宁那边都要注意。” 看着在场的两人,朱由校幽幽的道。 “林丹汗如果要动手,就让辽东军协助内喀尔喀防御,蓟镇要适时的进行配合。” “林丹汗若是识趣了,就相安无事。” “若他不识趣,就以互市为饵,联合蒙古诸部,将察哈尔给朕弄死在草原上1 “谁参与了剿灭察哈尔,大明就与谁互市1 “臣等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与王在晋连忙拱手应道。 “陛下,陈策到了。” 就在皇帝给两个人说完具体的注意事项后,就有小太监来到皇帝的耳边道。 “宣。”(本章完) 第315章 武略院大考 “启奏陛下,武略院大考已经备好,请陛下御览。” 方进了皇帝的御书房,陈策就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交给了小太监。 “定下什么日子大考了吗?” 接过陈策的奏章,翻看了几眼后,朱由校看向陈策问道。 “回陛下,随时可以安排,臣请陛下定夺。” “那就三日后吧。”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在陈策的奏章上批下了一个准字,交给身侧的太监。 “传诏下去,让礼部准备大礼,让内阁、六部的主官到时候与朕同去。”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连忙点了点头,下去安排。 “王爱卿去蓟镇,朕没什么能给的。” 挥了挥手,示意陈策下去安排,朱由校转身看向王在晋道。 “这武略院成绩最好的五十人,与陈策将军,希望能助王爱卿一臂之力。” “臣谢陛下天恩。” 听到朱由校的话,王在晋连忙躬身行礼道。 在京时间不短了,对于武略院是个什么存在,王在晋明显是清楚的。 这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将武略院成绩最好的五十个人交给他,这是如何的信重。 随着王在晋与黄克瓒两人离开西苑,武略院生员考核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不久之后,礼部衙门里,正在发生一场对峙。 “江山社稷系于陛下一身,岂可自轻1 “陛下乃万金之躯,当以圣人躬安为重!罢武事,居移体,养移气,修至德,方可安天下。” 看着已经下令准备礼仪事项的孙如游,礼部给事中暴谦贞怒气冲冲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亲自考察武略院那些个生员不应该,还是不应该设武略院?” 不待孙如游说话,来确认大礼流程的黄克瓒转头看向对方冷冷的道。 武略院的人材,他兵部也想要。 这个时候和武略院找茬,就是在和他这个兵部尚书找茬。 “武备不兴,胡虏狷狂,下官不懂军事,不敢擅言。” 听到黄克瓒的话,暴谦贞郑重的道。 “但无论陛下想要做什么,让臣下去做即可,何须劳烦陛下?” “武略院是陛下亲命所设,一应所有开支都出自内帑。” 暴谦贞的话刚说完,黄克瓒身侧的英国公张维贤看着对方冷笑道。 “陛下若不亲自考核,还有谁够资格?你一个小小的给事中吗?” “陛下乃是大明之主,若凡事都需陛下亲力亲为,要我们这些官员做什么?” 暴谦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张维贤给,当即厉声道。 “要你们这些武勋做什么。” “你还知道我是武勋埃” 看着对方,张维贤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大明戎政,自有内阁阁臣、兵部、五军都督府、武勋关注,和你一个礼科给事中有什么关系?你关注的应该是大礼是否符合规定,而不是陛下要不要亲自前去。” “你越权了1 “你1 见张维贤直接点明这点,暴谦贞顿时噎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哼1 再看了眼对方,张维贤一甩衣袖,走出了礼部衙门。 随着英国公和清流言官在礼部衙门里起了正面冲突。 京中关于皇帝亲自主持武略院大考的消息,算是传播了开来。 不务正业。 这四个字,是官场上大多数人对皇帝的评价。 但就算再是怎么议论,朝臣们却是不敢明言阻止,原因也很简单,命搭进去,皇帝要做的也一定要做。      三日之后,朱由校在宫女的伺候下,穿着起了天子冕服。 在万寿宫门外上了步辇,一路往乾清宫而去。 这种大事儿,自然是要从皇宫出发了。 而此刻,文武百官并勋贵们,则已经在承天门外等候了。 皇帝要亲自主持武略院大考,自然是按照最高标准来。 随着钟声、鼓声阵阵,承天门缓缓打开,一手扶着腰间长剑,朱由校从承天门内走了出来。 天子车辂早已经在此等候。 “臣等拜见陛下。” 见到皇帝出来,内阁首辅毕自严连忙带着众多臣工行礼道。 “免礼,平身吧。” 看着众人,朱由校脸上带着笑容,挥了挥手。 “臣为陛下先驱。” 向皇帝行了一礼,今年已经五十四岁的英国公张维贤道。 “劳烦英国公了。” “臣不敢。” 闻言,张维贤再行一礼,来到一头白象之前。 在亲兵的扶持下,张维贤三两下就翻身上了白象。 明礼,天子出行,白象先导。 看到英国公张维贤已经上象,礼部尚书孙如游连忙大声的喊道。 “起乐1 随着他的一声喊,教坊司、太常寺的乐伎开始吹奏,锦衣卫的力士开始擂鼓,恢弘之音顿时就在承天门前响了起来。 坐在车辂之上,看了一眼乌央乌央的文武官员,朱由校示意动身。 车队最前面的,是赵率教的虎贲卫骑兵,后面是白象拉着的象车,再往后则是丁修带领的一众穿着大红袍的锦衣卫缇骑。 仪仗队的正中央,则是一面象征着皇帝的龙旗大纛! 每逢武事,这面龙旗大纛都要被拉出来。 “天子出巡1 看到皇帝已经坐稳,刘时敏一甩拂尘,大声吆喝道。 随着锣鼓声震天穹,迎着阳光,天子仪仗向着中军都督府而去。 虽然距离很近,但仪仗一定要摆出来,以表现皇帝对武略院大考的重视。 “臣陈寅。” “臣陈策。” “率武略院阖众署僚,恭请圣安。” 当天子大驾来到中军都督府前时,陈寅、陈策两人早已到场,当即带着满衙门的人下身拜道。 “众卿平身。” 抬脚走出车辂,看着一众行礼的官员,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谢陛下。” 再行了一礼后,众人起身开始准备大考。 本次武略院大考,总裁官是英国公张维贤,副裁官是兵部尚书黄克瓒。 好不容易熬完大礼,武略院大考算是正式开始。 与以往重文轻武的武举相比。。。 额,是的,大明武举重文轻武,考试就考三项,策略问答、骑射、步射。 其中策略问答占比最高。 然而从武举制度设立之初,由于受明朝重文轻武的国策影响,文臣们就一直强调“谋略““通文“ 和武举相比,武略院的大考就简单的多了。 第一项为射术、第二项为算术、第三项为军法、第四项为谋略。 “第一项,射术。” 见皇帝已经在特意搬来的龙椅上坐下,英国公张维贤上前高声喊道。 “一号生员,南京鹰扬卫卢象升1(本章完) 第316章 强兵以富国 “这小伙子精神。” 往后靠在椅背上,朱由校对坐在他背后的诸部尚书道。 “这精神头,一看就是个能胸有大志之人。” “陛下睿见。” 听到皇帝的话,兵部尚书黄克瓒出言道。 “臣往日巡视武略院,发现武略院众生员以此子为先。” 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 虽然是以文举人的身份被卫所推荐进了武略院,算是进了令人看不起的军事系统。 但卢象升没有却并没有因此而颓废。 或者说进了武略院,在见到了几次前来巡视的皇帝后,卢象升心中为王先驱的想法更甚,对于兵法上的学习更加用功。 而一个文举人在武略院学习,搁后世差不多就相当于新兵队伍里混进来一个研究生,属于特别吸引人目光的那种。 对于卢象升,不管是身为武略院祭酒的陈寅、陈策,还是兵部尚书的黄克瓒,那都是相当的关注。 武力这么强,还是个举人,这就是个翻版的熊廷弼埃而且相比于熊廷弼的那个急性子,这卢象升的性情,就平和了许多。 而卢象升也很争气,武略院的各项科目都是优等。 “十矢十中1 就在朱由校欣赏的看着身形魁梧的卢象升时,他已经完成了射术的考核,随着负责看靶的士卒竖起旗子,报出卢象升的成绩后,在场的众人纷纷鼓起了掌。 “彩1 “年轻人好箭术1 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卢象升,毕自严目光微动。 “比朕的射术好。” 不知道毕自严在想什么,朱由校转头对毕自严道。 “朕让人给朕找了把强弓,但至今都拉不开。” “今日一见,颇为艳羡埃” “陛下年岁尚轻,身体还未长熟。”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笑着鼓励道。 “待年富力壮,必可拉开强弓。” “承毕师吉言。”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朱由校是一清二楚。 这具身体,偏瘦,缺乏锻炼。 想要能开强弓,还需要很长时间的锻炼。 “二号生员,广宁卫吴襄1 就在朱由校和毕自严聊天之时,下一个生员上前,开始考核射术。 对于吴三桂的爹,朱由校并没有多做关注。 吴三桂的出现,是大明京营势弱,边方藩镇化的一个代表人。 他是被人推动着走上的那个位置。 压制对方毫无意义。 “汉高祖刘邦的诗,做的是磅礴豪迈。” 看了眼正在射箭的吴襄,朱由校突然对身后的一众重臣道。 “诸位爱卿觉得,哪一句最符合现在这个时候埃” “这。。。”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纷纷对视一眼,思索起了刘邦的诗词。 “臣以为,是《大风歌》中,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一句。” 第一个回答的,是吏部尚书周应秋。 皇帝的这题,直接就是送分。 刘邦一生做诗多少没人知道,但到如今只有《大风歌》和《鸿鹄歌》两首。 而符合现在武略院大考这个场面的,也就只有求才的这句话了。 “是么?” “玉京星阙杳然迹,无人唱彻大风歌。”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当皇帝不再说话之后,射术接着进行。 而射术考完后,就是三长书面考试了。 皇帝让人在军中考算术,除了参与过军事之人外,很多人都搞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军事,除了对拼士卒是否勇武外,就是拼经济了。 而军队中经济的基础,是数学,是算账。 军中的物资统筹、伤员壮盯人员配给、修堡耗费,这些都需要将领去关注。 只能领着大头兵在战场上往前冲的将军,不是一个好将军。 而第三项的军法,则是考校生员们对军法的熟悉程度。 在钱粮供应充足的前提下,军队的军纪决定了军队的战斗力。 而第四项的策略,则是对兵法的熟知程度,以及随机应变能力。 当时间来到傍晚,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武略院的大考算是落下帷幕。 “臣等恭送陛下。” 中军都督府的门口,陈寅带着一衙门的人送走了皇帝和六部尚书。 试卷已经被兵部带走,由兵部尚书和虎贲卫中郎将赵率教联合批阅。 三日后,当武略院众军生的成绩被批阅出来后。 卢象升,毫不意外的拔得头筹,武略院大考第一名。 “这个卢象升,是个大才埃” 手中拿着卢象升关于练兵的策问,英国公张维贤忍不住向身侧的定国公徐希臯道。 “我打算上书陛下,让我家的那小子拜此人为师,你觉得如何?” “他才二十来岁,尚未立下功名,行此拜师之举,过于早了吧。” 听到了张维贤的话,徐希臯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张维贤说的小子,是下下代英国公继承人,张世泽,皇帝身边的小跟班儿。 这就是要在卢象升身上下注了。 “大明武勋衰落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要整顿京营的皇帝,我心里高兴埃” 闻言,张维贤笑眯眯的到。 大明武勋在朝堂上失去话语权,偃武兴文是一个因素,京营糜烂,失去战斗力也是一个因素。 枪杆子不硬,说话没气劲儿埃 “陛下整顿京营,设立了亲军四卫,现在豹韬卫去了辽东,虎骧卫去了凤阳。接下来龙骧卫还要北上蓟镇,而武略院大考前五十名,是要入龙骧卫为将官的。” “现在京营人数相比于太祖成祖年间,还是太少。往日里,我就听说陛下对这个卢象升很是关注,我估计将来这卢象升也是要带一卫京营的。” “这样的话,的确可以让他去拜个师。” 闻言,徐希臯点了点头。 他现在倒是不急着下注,他儿子徐允祯是虎骧卫的武德使,而且他侄女还是皇后。 他什么都不做,就算是握不住权势,家势恩荣也不会衰减。 就当张维贤和徐希臯两人谈话的时候。 武略院的第一期考试合格的两百名生员,已经收拾好了行礼,前往亲军四卫任职。 前五十名,跟着他们的副校长,陈策将军和王在晋一起去了蓟镇。 而往后的一百五十人,则是到其他三卫任职。 运气好的,留在京城虎贲卫。 倒楣的,前往辽东,到孙传庭麾下报道。亦或者去凤阳到祖大寿麾下任职。 站在安定门五凤楼上,看着出城的龙骧卫士卒,朱由校满心的豪迈。 这都是他的兵,放到边关去历练上一段时间后,就是天下强兵! 特别是这些人里还有将农民练到能正面硬撼螨清八旗的卢象升在,让他更是有信心。 明末能练出强兵的,一个孙传庭,一个卢象升。 一个带着秦军,打的李自成仅剩十八骑逃亡。 一个带着天雄军,在队友拖后腿的情况下,壮烈战殁沙常 有这两人在,他何愁天下不宁。(本章完) 第317章 自万历四十八年,或者说泰昌元年,朱由校登基之后。 大明的这个小皇帝的作为,让官场上很多的人,都觉得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大明的皇帝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乾清宫,在皇极殿上,做个会盖章的神像。 朱由校这种一眼看去,就有明君之像的皇帝,不是所有人都期盼的。 看着皇帝掌握军队的手,已经伸向了九边,很多人都在想着,这皇帝,什么时候落水埃 但是很遗憾,从皇帝搬家到南海子接手了徐光启练出的那支新兵,与士卒同食后,落水的隐患就不存在了。 落下一子,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问道。 “顺天府新政,推行的如何了?” 这个是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 武略院也好,新兵也好,都是在给新政铺路。 新政是给民间百姓释压,而军队则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闻言,毕自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臣听说,锦衣卫在京城抓的那些地痞流氓在西山厂干的不错。” “是挺不错的,西山厂上奏,说那些个懒汉为了月钱干的都挺勤快的。”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先是一楞,而后道。 “怎么,毕师想让朕将那些人都给放了?” “臣不想。” 闻言,毕自严摇了摇头。 “这些人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给放了,要放也要等到有了积蓄后才能放。” 说着,毕自严落下一子,接着道。 “目前,顺天府内,设立了乡下三官之后,大部分政令推行的都很顺畅,以夏粮的征收来看,新政执行的还是极好的。” 见到皇帝与毕自严论政,刘时敏小心的上前,给两人送上了茶水,而后立在皇帝的身后,用心的听了起来。 他作为宫里四大头目之一,要实时的了解皇帝的想法。 就算如今皇帝通过亲政虢夺了司礼监的权柄,但司礼监对于朝政还是无可厚非的能插上一手。 并且他虽然是内书堂出身,文彩很好,但实务却缺乏经验,和毕自严差的远了,很容易让人忽悠。 “臣监督顺天府新政,发现一些个村子里总有些没田可种的闲散懒汉,就想着是不是能给这些人找个活儿做。” “行埃” 闻言,朱由校果断的点了点头。 闲散懒汉为祸乡里,很容易就跟在一些个士绅豪右的屁股上为虎作伥了。 打掉这些人,能让官府的权力得到更好的延伸。 “对于新政,有些富户的抵触情绪很大,有很多人现在已经招不到足够的佣户为他们耕田,田地荒废蛮多的。” 说着,毕自严叹息了一声,接着到。 “他们托人屡次请求,是否可以让左光斗停止带人屯田,或者租赁他们的田亩,待到守收成分于他们财货。” “。。。” 听着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眉头皱了起来,思索了好久之后,方才嗤笑出来。 “这不就是不想干活还想有钱拿吗?” 左光斗屯田,是按人分配,屯田结束后,一人二十亩,多的算作皇庄。 而西山厂那边挖煤,则是按劳分配,背多少煤,拿多少工钱。 现在,京畿地区的佃户们又提出了另外一个分配方式。 按资分配。 “上好的田地荒废,作孽埃”      “好逸恶劳,让锦衣卫出动,直接夺了他们的田,朝廷雇人耕种。” “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对于荒废田亩这事,毕自严也很反感,但还没反感道让人直接夺人家产的地步。 皇帝严刑峻法,他不反对。 毕竟任何时候,想要变法就免不了要流血。 但你就算变法,也要遵守法律框架,而不是一顿乱杀。 商鞅变法强秦,最终作法自毙。 王莽新法改制,天下大乱。 王安石鼎故革新,一地鸡毛。 张居正变法强国,最终身死法灭。 如何才能成功的变法,毕自严是有过思考。 皇帝严刑峻法,是有利于新政的。 但你拿着刀子这么对士绅豪右下手,反而不以利新政。 “龚遂治渤海,虞诩治朝歌。” 看着皇帝,毕自严说出了两个很陌生的名字。 “龚遂,西汉名臣也。” “虞诩,东汉名臣也。” 作为大明的进士,毕自严对于各路史书读的都很熟,当即给皇帝讲起了两人的事情。 两个人能青史留名,主要的功劳都是平定叛乱,于国有功。 而不同点在于,龚遂平贼用德,虞诩平贼用术。 所谓的德,就是感化,用个人魅力。 而所谓的术,就是招募了一百多的犯罪之人,前去加入叛军,鼓动叛军劫掠,然后自己提前设伏。同时又让裁缝给叛军做衣服的时候,在衣服上缝上红色标记,叛军如果上街,官府一抓一个准儿。 这两个人,都很厉害,都是一时人杰。 毕自严此时说这两人的意思很明白,要在这两人的方式中做出一个平衡。 过右则愚,非良政,岂可委以重任。 过左则戾,失宽仁,岂可长久施行。 “陛下为天子至尊,天下百姓,俱是陛下臣民。” “治国之道,应以德为本、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 毕自严说的话,并不是出自儒家书籍,而是出于《庄子·天下》。 以道德为根本,用仁慈来布施恩惠,用道义来分清事理,用礼义来规范行为,用音乐来调理性情。依照法规确定职份,遵从名分确立标准,反复比较求得验证,凭借考察作出决策,就象点数一二三四一样历历分别,各种官吏都以此相互就位。把各种职业固定下来,把农桑事务摆上重要位置,注意繁衍生息和蓄积储藏。 毕自严的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国家政事,不光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治理国家的八个法门:德、仁、义、礼、乐、法、名、参、稽,缺一不可。 “道理是好道理,但有的人就是不讲道理。” 听着毕自严的讲述,朱由校思索了一会儿后,摇着头道。 “《论语·阳货》篇有言:乡原,德之贼也。” “有的人啊,他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的男娼女盗” “这种人,要如何处理呢?”(本章完) 第318章 蓟镇急报 “回陛下,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看着皇帝,毕自严出声道。 “只要大明朝纲不乱,他们就成不了什么事。” “朝纲。” 闻言,朱由校顿了一下,而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朝纲是什么。 朝纲是朝廷所订下的法度纲领,是大明朝廷前进的方向。 只要皇帝对朝政的发展有一个具体的方向,那么乡愿就成不了气候。 “陛下所虑,其实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看着思虑的皇帝,毕自严接着说道。 “所谓士绅豪右,无非就是一个个有权有势之家,拢聚、遮蔽了一批富农,盘剥民力。” “如今陛下做的就很好,令锦衣卫抓盗贼,捕地痞,开官场,存贫民,给了百姓们一条活路,断了士绅豪右伸出的手。” “待新政铺展至天下,乡官设立,就会断了士绅豪右对富农的遮蔽。” “到了那时,士绅豪右继续庇护富户,那些富户又如何敢再擅动呢?” “至于土地荒废之事,那可都是常田。” 说着,毕自严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向皇帝。 “陛下能说出劳动创造价值,想来已经有了打算。” “哈哈。”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轻笑着摇了摇头。 “土地嘛,无人耕种就荒废了,创造不出价值。不过,这常田若是荒了,朝廷还是要征税的。” 说着,朱由校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寒芒。 田荒了就不用交税了吗?做梦呢。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心里不由的叹气一声。 皇帝性格有点太过于刚直了。 “臣在陕西时发现,百姓若离了士绅豪右,能活的很好。” “而士绅豪右若是离了百姓,反而会活不下去。” “如今顺天府夏粮已毕,顺天府的各乡官们正带着各里的里正,组织农户开垦荒田。” “有什么缺少的?”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问道。 “前番,袁世振请求给乡警配军兵后,董应举又拿出顺天府的钱粮,向石景厂订购了一批铁质的农具,非常的耐用。” “现在主要就是缺少牲口,若是每里都有一头牛,那荒地的开垦就能很快了。” “每里给一头牛?” 闻言,朱由校皱了皱眉头,一头牛一天能耕多少的地? 五十亩?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 看着毕自严,朱由校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不多给几头呢?朕从内帑出银子。” “哎。” 闻言,毕自严叹了口气,摇头道。 “陛下,国帑不丰,内帑的银子也不能乱用。” “若是每里给两头牛,那京城里的老爷们,就人人都能吃牛肉了。” “吃牛肉。。” 琢磨了一下毕自严的话后,朱由校了然的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都不能多,多了就容易滋生贪污。 摆了摆手,朱由校不再说从内帑出银子给买牛的事。 “报1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黄门气喘吁吁的进到御书房,跪在地上到。 “接蓟州参赞军务李进塘报!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趁秋高马肥,纠集两万兵马,意图犯边,其已至古北口外四十里的白马川。”      “嗯?1 听到小黄门的奏报,朱由校和毕自严对视了一眼后,同时脑门上漂出了几个问号。 “塘报。” 从小黄门的手中接过塘报看了两眼后,朱由校就将其递给了毕自严。 林丹汗犯边,这厮疯了? “陛下,不对埃” 翻看了几眼塘报后,毕自严对皇帝道。 “哪儿不对?” “这封塘报是蓟州参赞军务李进塘报,既无蓟辽总督文球之印,也无总兵官许世臣之樱” “这是参赞军务李进自己禀报的。” “第二,自洪武初,各边镇建制夜不收,两百年间,其人深入虏营探听情报。夜不收的塘报历来为八百里加急送入兵部,但现在兵部并未收到夜不收塘报。” 说着,毕自严提振精神道。 “他一个参赞军务的塘报,是怎么比夜不收的塘报先一步进京的?1 “你的意思是,这个李进谎报军情?”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是了,是了。” “朕方才让王在晋任之蓟镇总督,让赵率教率龙骧卫背上蓟州征兵,购买马匹。” “这是让有些人觉得不满了埃” 手狠狠的锤在桌子上,朱由校瞬时间杀心四起。 “陛下,事实如何暂未可知,臣以为,应当做北虏寇边处理。” 看着想杀人的皇帝,毕自严劝说道。 “臣请锦衣卫戒严京中,令城建营协防京城九门,虎贲卫防守宫城,开大议。” “王在晋已率军北上,估计三日之后,就可抵达蓟州,向他发公文一封,询问具体战报。” “可。” 闻言,朱由校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种大事儿,还是要将满朝文武聚在一起议一议的。 随着宫里敲响景阳钟,缇骑出宫召集众臣,顿时京中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随着众臣聚集在文华殿,当毕自严将李进的塘报拿出来宣读之后,朝堂上刹那间就变成了菜市常 “肃静!纠仪官何在1 看着下方吵的跟鸭子一样的朝臣,刘时敏一甩浮尘,尖声道。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朝堂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转头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朝堂,毕自严上前拱手到。 “启奏陛下,臣与诸部尚书商议后,已有定论。” “眼下,蓟州还未传回确切信息,权当北虏寇边处置。” “臣请兵部尚书黄克瓒巡视通州,查阅通州存粮,随时起运京中。” “兵部尚书徐光启,巡视天津,若兵情险急,调原天津三卫兵马入京。” “大学士韩爌,巡视京城九门,若有流民来投,当妥善安置。” 随着毕自严的话音落下,对于一个个朝臣都有了具体的任务安排。 “此外,臣请调六科给事中,巡视蓟镇各关。” “准。” 听着毕自严的安排,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就按照这个方案去做。 转头看了眼朝堂上的众臣,毕自严拱手道。 “陛下,若兵事危机,臣请陛下自东华门出,至通州,南下天津,乘船前往南衙。” “嗯?1(本章完) 第319章 说话大喘气,想吓死人吗? “毕师是要朕做逃兵吗?” 看着向自己提出了南下的毕自严,朱由校瞪着眼睛道。 “陛下。” 撩起袍子跪在地上,毕自严脸色严肃的道。 “天下安危系于陛下一身,陛下在,大明就在。” “朕不走。” 没有听完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猛的从龙椅上站起来道。 他的大明,不是崇祯那个让他糟塌了十几年的大明,糟蹋到没人和皇帝同心了。 看着毕自严,朱由校语气严厉的道。 “赵宋南迁,再未北归,即便有端平更化,再入洛阳也是黄粱一梦。” “土木堡之变,英庙被俘,二十五万大军化为齑粉,景泰登基后也未曾南下。” “朕登基还不足一年,就扔下大明的都城,狼狈南下,朕将来以何面目去见这天下臣民。” “朕不走。” “陛下,今非昔比。” 看到皇帝一脸的肃穆,毕自严自是无奈。 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败,大明虽然输的惨烈,但底子还在。 一线的京营虽然打光了,但备操军、备倭军这二线军队还在,调进京城后,虽然无法主动出击,但守城还是能基本做到的。 而现在呢?大明土都埋了半截了,前番九边精锐在萨尔浒让杨镐差点儿败光,还未恢复上来,蓟辽总督文球都抗住压力以病请辞了! 皇帝登基不到一年,整顿京营之后,一半的精锐都不在京城。 如果来的只有察哈尔一部,毕自严觉得蓟镇还能应付。 但他怕察哈尔、内喀尔喀、土默特诸部一起动了,那就真的不好守了! 经过和六部重臣商议之后,他们已经决定。 如果北虏诸部联合破了古北口,踏入京畿地区,就送走皇帝,下诏令天下勤王。 小皇帝该跑就跑,六部臣子守京城就行了。 当年于谦能守住京城,逼退也先。 他毕自严自诩没于谦的本事,但也有把握撑上个把个月,撑到周边几镇勤王军队到来。 毕自严之所以如此的慎重,是因为担心蓟镇和北虏有了勾结! 一如当年的庚戌之变,就是大同总兵官仇鸾以重金厚贿俺答汗,使得俺答汗从古北口越过边墙,入寇京师。 “朕整日和虎贲卫的士卒一同作训,虽说不能在敌阵之中冲杀个七进七出,但也可弯弓射箭,射杀敌蛮。” 从月台上走下,将毕自严从地上扶起,朱由校看着对方道。 “朕这个皇帝一旦南遁,京城军心民立散,毕师用什么去守城。” 皇帝带头跑路,那大明的国本就丢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心,任何时候都不能丢。 “信王在天津,若京城失陷,让袁可立为首辅,带着信王去南京登基。” “死有何畏?” “陛下1 看着年轻的皇帝眼神中的坚毅,毕自严嘴角喃喃几下后,又跪下来叩首到。 “臣愿随陛下赴汤蹈火1 “臣等愿随陛下赴汤蹈火1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身后的六部众臣也纷纷跪了下来。 年纪轻轻的皇帝都这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太鼓舞人心了。 “都去做事吧。” 看着在场的众人,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而后返身又坐回了龙椅上。 “臣领旨。”      闻言,毕自严叩首后,从地上站起,接过了太监递来的纸笔,开始书写圣旨,安排人去做事。 圣旨是以袁可立为内阁首辅,让信王在南京继位的。 这封圣旨能执行的前提,是大明的北京失陷。 在天子无嗣的情况下,唯一的弟弟就是皇位储君。 让储君在天津,随时都能南下,这是一种折中的处理方式,若眼前的这位真的死在了京城,将来信王继位,身上也没有南逃的包袱。 随着毕自严的开始安排,北京城顿时就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 各处的工程统统停下,壮丁被集结在一起,在武略院生员的带领下,到各处武库领取兵器,准备应战。 “驾1 “驾1 “驾1 两日之后,随着一阵急促的喊叫声,一行骑卒在大明的官道上飞驰而过。 “蓟辽总督急报1 因为京城戒严,安定门已经合上,这群骑卒自是进不去的。 一个骑卒取下背上的长弓,拉满之后,他身边的人连忙将塘报挂在了哨箭之上。 带着“嗖”的一声标志性哨音,塘报就被箭矢带着向安定门之上飞去。 而后,这塘报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缇骑带走,送往了西苑。 “蓟辽总督急报1 “宣1 听到这个声音,身着一身道袍正在打坐的朱由校猛的睁开眼睛。 这个时候了,还批个锤子的奏章,修性等着打仗吧。 “陛下,” 待缇骑验过火漆之后,这封塘报先被交给了兵部尚书黄克瓒,待他看完之后,再交由内阁首辅毕自严查看,然后才到朱由校的手上。 “陛下,蓟州参赞军务李进所奏塘报,不是谎报,乃是虚报。” 站在帘子之外,毕自严躬身道。 “据蓟辽总督文球与蓟州总兵官许世臣所奏,察哈尔首领林丹汗确实南下至白马川了,不过其只带了三千兵丁并两万匹战马。” “林丹汗的使臣已至蓟州,他们是来求封贡的。” “虚报?” 闻言,朱由校的脸色立马就变的铁青一片。 这李进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北虏寇边这种事也敢乱报,弄的京城一片鸡飞狗跳。 不过,这种事情,明末貌似是不少,尤其是崇祯对驿站系统下手后。 因为各种公文羁押,曾闹出过六月份的建奴入寇兵报,吓的九月份的京城戒严。 “让许显纯派缇骑,将这厮给朕抓回来。朕倒要看看,这厮长了几个胆子,敢拿军国大事吓唬于朕1 “陛下,李进此番奏报,非是谎报,乃是虚报、急报。” 听到皇帝要动用锦衣卫,毕自严连忙站出来道。 “臣以为申斥其大惊小怪诳赏为宜。” “虚报就不是谎报了吗?人北虏明明是来求封贡的,带着大队人马进驻白马川,他就敢推测人家是来寇边的。”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斜着眼睛看向对方。 “看到人就敢往京城送塘报。” “朕就不信,林丹汗进驻了白马川后没有派遣使臣到他那里去。” “这。。。”(本章完) 第320章 虚惊一场,答应他 虽然生气,但朱由校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令人对蓟州参赞军务李进进行申斥,原因是其奏事不明,意图诓赏。 当然,也给这厮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现在林丹汗人就在白马川外面,若是求赏不得,随时都可能演变成寇边。 看着正在打转的皇帝,毕自严与黄克瓒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黄克瓒开口道。 “陛下,蓟辽总督文球与蓟州总兵官许世臣所奏,根据他们的观察,林丹汗的主要目的是挟众请赐,以增岁赏。” “臣以为,可以答应对方。” “他要两万,一年加两万。” 站在黄克瓒的身侧,毕自严瞪大了眼睛。 钱没地方花了是吧,给林丹汗一年增两万的岁赏。 “宗室勋戚要钱粮,百官俸禄要钱粮,九边各镇要钱粮,赈灾抚恤要钱粮,疏浚河道要钱粮,平整官道要钱粮,长城鼎建要钱粮。” “大明上上下下,处处都要钱粮去做事。” “我从哪儿去再给你多抠出两万两银子作为岁赏给林丹汗?1 “把太仆寺每年的买马银移过去就够了。” 听到毕自严的话,黄克瓒斜着眼睛看向对方,平静的道。 那意思很明白,别觉得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前番你办了太仆寺的主副手,接管了太仆寺的买马银,让汪应蛟去做太仆寺卿,明摆着就是想对太仆寺的市马进行调整。 “自陛下整顿京营以来,各军马匹少有足额,京畿各马场的马匹也少有够用之数。” “单靠太仆寺市马,不知道要市到那年去,不如将太仆寺的买马银挪作岁赏,直接让林丹汗每年贡马。” “万万不可1 闻言,毕自严睁大了眼睛,当即开口道。 “太仆寺的马不止供应军队,还有驿站、各守备马常如果挪用了太仆寺的市本,驿站等处缺马又该如何1 “够了1 听到两人的争吵,朱由校忍不住停下脚步对两人道。 “。。。” 听到皇帝出声,毕自严与黄克瓒两人连忙站正了身体,作聆听状。 “告诉林丹汗的使臣,朕每年给他们五万两银子的岁赏,他们每年要给朕上供三千匹战马,五十匹种马。” “银子内帑出。” “陛下。” 看到皇帝又从内帑往出来扒拉银子,毕自严焦急的出声道。 “内帑银并非无数,不能年年如此。” “让国帑出,国帑拿的出这个银子吗?” 闻言,朱由校烦躁的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 皇帝的这话一出,毕自严顿时就不吭声了。 按照预算估计,今年的国帑收入,得大半填入辽东。 剩下的银子,给京官发完俸禄之后,就没剩下多少。 “等到新政完成,再说由国帑出银的事吧。”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只能躬身道。 “给林丹汗增岁赏的事,就由毕师去做吧。” 挥了挥手,朱由校对毕自严道。 “京城暂时先解除戒严,但城建营的官兵先别放回南海子去,等到九边都有奏报之后再说。” “臣等明白。” 听到这话,黄克瓒和毕自严两人同时拱手道。      这就是防备着蒙古诸部联合南下了。 林丹汗这边的消息弄明白了,但土默特和内喀尔喀那边的消息还没弄清呢。 看着离去的毕自严与黄克瓒,朱由校脸色染上一抹阴沉。 巧,太巧了。 刚刚才让王在晋任蓟镇总督,带着赵率教的龙骧卫北上,这才几天啊,林丹汗这厮就带兵南下请加封赏了。 “让骆思恭派人去查一查,给朕弄清楚林丹汗什么时候率军拔营南下的。” “是1 随着蓟辽总督文球与蓟州总兵官许世臣的联合奏报进京,算是解了京中关于北虏寇边的消息。 该解除戒严的解除,该回去锄大地的接着锄大地,该回去办公的接着办公。 当毕自严将皇帝同意了给林丹汗增加岁赏的消息后,顿时京中就又热闹了起来。 有弹劾李进小题大作的。 有弹劾毕自严丧权辱国的。 大明和北虏,那是多少年的世仇。 隆万封贡开互市,那是双方前前后后打了几十年,打的双方都扛不住了,这才开的互市。 前些年,给内喀尔喀在铁岭、广宁开互市,那也是调兵和林丹汗、抄花打了个有来有回,打的林丹汗放回被掳臣民,这才开的互市。 这现在林丹汗带着人到边关溜达了一圈儿,就给增加了岁赏,大明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为此,京中,特别是翰林院里,可谓是群情激愤。 “多事。” 随手将一本反对给林丹汗增岁赏的奏章扔到一边,朱由校不由的暗自道。 “皇爷,京中反对增加插赏的臣民很多,这些日子,门外已经跪了不少的人了。” 站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小声的到。 “大多都是翰林院的官员。” “站着说话不腰疼。” 闻言,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给增加插赏,拿什么去和林丹汗打?” “为了平辽东,蓟镇调遣出了多少的精兵强将,靠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还是将编练不足一年的龙骧卫拉出去打?” “上书言事的不必理会。” 说着,朱由校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官员跪门,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些人,大多都是往年科举的拔得头筹之人。 不管是给事中,还是监察御史,亦或者翰林院的学士们。 这些都是踏入官场不久的小喽啰,他们大多都是些年轻人,是些青葱。 这些人热血好动,对国家大事有着一股子关心劲头,心里还存着一分为国为民。 但同样的,这些人冲动,很容易被人利用。 当有一小撮坏到流脓的狗东西从中撺弄,煽风点火,这些人就会被鼓动起来。 朱由校不怪这些人年轻气盛。 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要都像是清朝那些只会附和的奴才一样,那大明就真的凉了。 “去给西苑之外跪着的那些人传口谕,真心请战的,就去武略院参军,让朕看看他们的决心。”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眼皇帝后,向着外面走去。 挺意外的,他以为皇帝又要将这些逼宫的都给送去南海子修地球呢。(本章完) 第321章 倒不了毕就倒周! “好手段。” 听说了宫里传出让跑到宫门外跪谏的官员自觉去武略院的口谕后,韩爌不由的感叹道。 皇帝这一手,完全就是将去的人往死里逼埃 真心请战的,到武略院去受训。 真心两个字一出,那些人不去也得去。 都朝天阙了,若不是真心,那是会身败名裂,会死人的! “希望他们能受得住武略院的作训。” 想着自己私下鼓动的几个去跪门的年轻人,韩爌不由的摇头叹了一句。 天天路过中军都督府,对于武略院的作训,他可是清楚的很。 那真的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前些日子的武略院大考,多少勋贵纨绔子弟第一科没通过被留级了。 这些个书生让送进去,希望能活着出来。 “那李进是你们的人?” 看着叹气的韩爌,周嘉谟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们又来边关挑衅的那一套?” “不是。” 听到周嘉谟的话,韩爌脑袋摇的跟泼浪鼓一样。 “我估摸着,应该是广宁知府孙传庭率兵去了沈阳,广宁那边收紧了榷场,让林丹汗买不到物资这才率军南下古北口的。” “天知道那李进为什么会没弄清楚情况就奏报林丹汗寇边。” 为什么说又呢? 勾结边关将帅,制造边事,让朝廷出银子。 这种事东林或者说晋党没少做。 嘉靖、万历时期土默特部的俺答汗,屡次寇边,打的没办法,晋党主持了封贡,但也时不时的就要朝廷增加军赏。 而到了万历末年,土默特部内斗,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没办法再寇边后,他们又有了新的对象,就是蓟镇北方察哈尔的林丹汗和内喀尔喀部的抄花。 而白手套就是广宁右参议王化贞。 反正从万历四十一年开始,每隔个一两年就要向朝廷要一次钱,安抚一下这俩货。 “真的不是1 看着眼前周嘉谟不信的眼神,韩爌不由的加紧了语气说到。 “神庙怠政,我们很难再往边关上插入人手,唯一的一个王化贞,前段日子还调入京城,任了工部右侍郎,现在边关上我们没人。” “那此番。。。难不成是他们?” 周嘉谟虽然有些不信韩爌“没人”的说辞,但没继续再这个问题,而是疑惑着说道。 “应该也不是。” 闻言,韩爌摇了摇头。 “那个李进,二月份的时候还是杞县知县,周应秋给各处补充官员时,补上去的。” “好个周应秋1 听到是周应秋补的官,周嘉谟当即就来了精神,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了几下后道。 “将这种小题大做的人放在边关参议之任上,周应秋他当的好吏部尚书。” “劾他一本1 看到了周嘉谟眼神中的光芒,韩爌思虑一二后摇头道。 “先劾那个李进1 “你的意思是。。。” 周嘉谟听到韩爌要对李进下手,当即皱起了眉头,而后来弄上漏出了一抹笑容。 “呵呵。” 随着二人达成共识,当即京城中就开始聚集起一股风力,目标直指虚报军情的李进。      “陛下不是已经下旨申斥李进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弹劾他?” 手中拿着一本奏章,毕自严不由的向坐在他下首的韩爌道。 “不知。” 正在誊写圣旨的韩爌闻言怔了一下,不知毕自严这是何意。 现在内阁分工明确。 毕自严负责进,给皇帝票拟。 韩爌负责出,誊写公文。 思索了一会儿后,韩爌出声道。 “想来,是李进此番不经查证,就向京师奏报北虏寇边,至使京中戒严,民间慌乱,官员们看不过吧。” “陛下已经申斥李进了,他们还如此的喋喋不休,是想做什么,让陛下直接杀了李进?” 听到韩爌的解释,毕自严有些不满的道。 “那日陛下本打算令锦衣卫将李进捕拿入京,我苦劝陛下修仁德,方才作罢,这些人埃” 说着,毕自严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题大做。 “这。。我就不知了。” 闻言,继续低头誊写的韩爌眼神闪烁了一下后,不再言语。 “王彩玉,将弹劾李进的奏章都挑选出来,贴上浮票,呈送司礼监。” “是。” 听到毕自严的话,王彩玉立刻就上前,开始对奏本进行分类。 这也是和皇帝学习的。 就在弹劾李进的奏章进入司礼监时,吏部衙门里,周应秋也收到了消息。 “这是冲我来了埃” “先生这是何意?” 周应秋的身侧,他的学生在汇报了有一堆弹劾李进的奏章后,听到周应秋这话,惊悚的看向他。 周应秋这是怎么联想到有人要对付他的?! “你拔过树没?” 看向学生,周应秋问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没有。” 那学生闻言,茫然的摇了摇头。 读书人,好端端的去拔什么树。 “一棵长在土里的树,想要给拔出来,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就是用蛮力,以万斤之力直接将树从土里拔出来。” “但这种方法只能拔出树干,而树根会留在土里,等到第二年的春天,还有复发的可能。” “而第二种方法,就是先用铲子给树松土,让树根都漏出来,就能轻轻松松的将树从地理给拔出来,还不会留下后患。” 放到官场上,想要扳倒一个官员,但由于缺乏条件,或者皇帝护着,那就要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这些人就会挑选一些和“这人”走的近,或者干脆就是依附他的官员下手。有问题的就挑问题,没问题的就凭空造问题。 一旦下面的官被弹劾,他所依附的人就必然要为其做辩护,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就放在了明面上,言官也就有了机会,起码给两人编排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出来。 对学生说了几句后,周应秋冷哼一声。 “李进是我到任后补上的官员,在陛下已经下旨申斥了李进之后,还有如此之多的人弹劾他。” “无论李进获不获罪,一个识人不明的帽子都会扣到我的头上1 “这1 听到周应秋的话,学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吏部尚书的想象力,都是这么丰富的吗?!(本章完) 第322章 蓟镇惨啊,太惨了 时间还没到傍晚时分,所有弹劾李进的人名,就放在了周应秋的桌头上。 这东西,不难弄到手。 看着眼前纸上的三四十个人名,周应秋的脸色一阵变幻。 “难不成是我猜错了?” 短时间根本就看不出谁是领头之人。 此时的周应秋,就面对着一个《大明王朝1566》中,胡宗宪给马宁远说的那件事儿:世间之事,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特么的根本就找不出来是想搞自己! 此时的周应秋,还心里还保持着理智,没敢想将这些人都纳入报复范围。 眼神闪烁一阵后,周应秋拿起桌上的纸,放在了火烛之上。 看着窗外景色,周应秋喃喃自语道。 “严嵩不好做埃。。” “恩师1 就在周应秋沉思之时,一阵惊呼突然传入了周应秋的耳朵。 “怎么了?” 闻言,周应秋回过神来,有些不悦的转过头去。 “陛下又带着皇后搬到南海子去了。” 来到周应秋的耳边,学生小声的到。 “嗯?” 周应秋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头想了想后点了点道。 “陛下关心戎政,怎么了?” “这京中刚刚解除了戒严,城建营和南海子招揽的那些个民夫还在整顿,陛下此时去南苑,兵荒马乱的这。。这要是被人给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看着周应秋,他的学生不由的担心的道。 闻言,周应秋先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后他才小声的对学生到。 “此事勿言,勿论。” “这次林丹汗到边境明显是吓到陛下了,接下这段时日,陛下的精力恐怕都会放在练兵上。” “明白吗?” “明。。明白了。” 有了前番皇帝在南海子对京营进行整编之事,这次林丹汗只是带人到长城边上晃荡了一圈儿,三卫出京后,大明军京营不够用的弊端就表现了出来。 皇帝搬到南海子的事儿总算是没那个不长脑子的敢跳出来多哔哔了。 怕啊,怕让皇帝顺手就给塞到武略院吃苦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古北口。 前蓟辽总督文球、蓟镇总督王在晋、蓟州总兵官许世臣、龙骧卫中郎将赵率教、古北口守备赵于楚,以及紧急调来的潮河川关守备满桂一行人,满面笑容的将林丹汗的使臣送到了关外。 当林丹汗的使臣一行人总算是走远,一行人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竖子焉敢猖狂1 看着纵马离去的使臣,客将满桂忍不住用手锤在城墙头上。 “迟早有一天,要和他们算算这个旧账1 闻言,满桂身侧的赵率教也忍不住到。 他们两人是旧识,满桂是赵率教叔祖赵梦麟的旧部。 “要和他们算账,还是先将精兵练出来再说吧。” 转头看了眼正在表态的两个将领一眼,王在晋摇头叹了一声后,对满桂道。 “此番多亏满守备及时的带兵到了古北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满桂连忙拱手道。 “戍守边疆,乃是我等将领应尽之责,何敢称功。” “哎。”      “萨尔浒大战后,我部精兵被熊廷弼抽调大半,至今还未补全。” 听到满桂的话,古北口守备赵于楚无奈的叹道。 “此番,若非满将军及时赶到,替我弹压关后夷人,恐怕林丹汗就要看我关口空虚,率军攻关了。” “说到此事。” 听到了赵于楚这话,王在晋忍不住看向身侧的文球和许世臣。 “我知蓟镇兵马被往辽东抽调颇多,但至今已历一年之久,为何缺额还未补充?” 听到王在晋的问题,文球和许世臣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说吧。” 伸手将头上的白发往后拨了拨,文球看着远处道。 “万历四十七年,蓟州抽调精兵五千随刘、马等人北上征讨建奴,战败之后,蓟州家家带孝,户户号丧。熊廷弼出镇辽东之时,蓟州从各关口四处抽调,才勉强给凑出了三千精兵。” “去岁我上任之时,其他各镇暂且不说,蓟镇上下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万三千兵马,谨守各个关口都是艰难。” “1 听到文球这话,王在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出京之时,他对蓟镇军务的艰难就有了预料,但那里想到,艰难到这程度。 九边十三镇,蓟辽总督麾下占了五个,按制应该有十一万人马,而蓟镇要有四万人的。 这现在只有一万三千人,这是要这是要亡国吗? 难怪林丹汗一南下,李进就忙不迭的送塘报进京。 “汪可受在任经年,他是做什么吃的?” “前任蓟辽总督汪可受,老迈不堪任事,万历四十六年就已病重,但先帝不准。” 闻言,文球摇着头道。 “萨尔浒之败后,蓟镇兵事艰难,汪可受眼瞅着要死在任上,陛下才调我来任蓟辽总督。” “我到任之时,那厮已经病重,听说没挺的过去岁的寒冬,已经病逝了。” “。。。” 闻言,王在晋忍不住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蓟辽之事,早就不是一个蓟辽总督能理清的了。” 脸上带着风霜之色,文球看着远方道。 “那去岁朝廷发往九边的犒赏呢?” 就在这个时候,赵率教突然出声问到。 “兵部是按照各镇上奏的兵额,分发赏额,折算物资运往九边。” “若蓟镇兵马人员不足,你们将陛下发的赏额拿去做了什么?” 这个事情是皇帝嘱托他调查一下的。 而且,他还知道龙骧卫中的武德使,已经在暗地中摸查了。 “赏额。” 闻言,站在赵率教身侧的许世臣站了出来,声音惨然的到。 “给战死在辽东的弟兄们发抚恤了。” 听到文球的这话,赵率教不再言语,而他身侧的王在晋则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朝廷财政艰难,拿不出银子,很多士兵的烧卖钱都拿不出来。 “我知道了。” 好一会儿后,王在晋才收拢了心里的悲戚,出声道。 藏在袖中的拳头捏紧,王在晋声音肃穆的道。 “给战死士卒们的抚恤钱,我来想办法。” “今后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共理国事。”(本章完) 第323章 徐家事发的前奏 “逆子,逆子埃” “你这是要我们魏国公家满门诛灭啊,你甚至是要牵联到宫里的皇后娘娘! 看着眼前的儿子,徐弘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你知道吗!混账东西1 听到了自己老爹,魏国公徐弘基的话,徐文爵眼睛闪过一丝阴鸷,他满是疑惑的说道。 “爹,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我们在南直隶怎么做事儿,那小皇帝他管的着么他。而且我们徐家又出了一位皇后,他皇帝要是因为我们铸造了几个银币就要我们的脑袋,他就不怕。。。” “逆子啊,你真的是逆子啊!你非要我们魏国公府,满门绝户,方才善罢甘休啊1 看着眼前还说这大逆不道之话的儿子,徐弘基面色悲苦,忍不住猛锤自己胸口。 好不容易待到疼痛感减弱,徐弘基才出声道。 “人定国公徐家又出了皇后,关我们魏国公屁事啊1 “在京城,陛下一日之内,杀了三个伯爷,全家流放岭南,有那个勋贵给站出来求情了?1 此刻,徐弘基的面色时而红润,时而白的吓人。 他真的是被气到了。 他是没想到,自家的这个儿子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他让儿子派人到北京去和定国公府家的人联系一下,和定国公府的人碰碰头,拉上北京那边的一起干这个买卖。 那里想到,他这个儿子根本就没联系,自己从民间找了群工匠,在城外就开干了! “皇帝因为自己铸的银币不够,这才以四成火耗征收南直隶之银,我铸造一些又怎么了?” “你1 听到这话,徐弘基举起手,作势就要打徐文爵,但最终还是没抽的下去。 “那徐允祯答应你了?” “额。。。没有。” 闻言,徐文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我特意过江去寻他,被他给拒了。” “糊涂啊,糊涂,儿呀,为父问你,那徐允祯所带武德营,里面可是有从锦衣卫中抽调的人手,你觉得你去寻他,那些锦衣卫都是瞎子吗?” 说到这里,徐弘基终于忍不住,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啪的一声就拍在了徐文爵的脸上。 “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拿你当契弟啊1 “这是他给我的信,他营里的锦衣卫,不见了1 “不是看在都姓徐的份儿上,徐允祯就亲自带兵来捉你了1 说着,徐弘基靠在了椅子上,脸色一片悲苦。 这是要出大事儿的节奏埃 “屋檐滴水代接代,新官不算旧官账。” 提起笔在到任蓟镇的王在晋要银子的奏章上批下了个五万后,朱由校就将这份奏章扔向了一边。 侧首看着那封奏章好一会儿,朱由校又从椅子上站起来,摇着头走出了旧衙门的屋子。 真的是屋子,三进三出的院子,住的舒服。 “唰!唰!唰1 随着皇帝的路过,守在院子里的一个个虎贲卫士卒纷纷伸手行礼,见到皇帝走远后才放下行礼的右手。 出了旧衙门,看着一队一队路过的军兵,朱由校叹了一口气。 富国强兵,强兵富国。 朝廷国帑富裕了,才能养的起强兵。 兵强了,才能从下面将赋税足额的收上来。 他现在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想扩兵,但又没法扩。 经历了林丹汗到古北口参观一事后,京中对于他练兵的声音小了很多。 但现在京营已经无法继续扩了。 一个是储备军官不够用,另外一个兵源不够。 扩出一堆歪瓜裂枣吃军饷,还不如不扩! 而王在晋那边要钱扩军,他也不敢出太多的钱让他扩。 蓟州那地方,距离京城再近,也是边镇,边镇若是扩张的太快,很容易变成,或者说被贬成尾大不掉的祸患。 历史上逼的崇祯死命给捞钱的关宁军事集团就是血的教训。 当袁崇焕被剐,后金入寇京城之后,连孙承宗这个一手拉起关宁集团的人都已经无法控制了。 在拉起京营的战斗力前,他不敢大力的支持边镇实力上升,那是自己给自己在埋雷。 哪怕是烽火连天的辽东、广宁,也是以外镇、京营兵马为主。 “皇爷。”      就在朱由校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时,一个小太监来到他的身后,小声的道。 “虎骧卫武德使徐允祯的给皇爷和千岁娘娘的家信。” “嗯?” 闻言,朱由校有些意外的看向小太监。 徐允祯的家信,他有什么事儿? 伸手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两封信件,朱由校看了看。 一封给他的,一封给皇后的。 “给皇后送去。” 将信封递给小太监,朱由校拿过徐允祯的奏章翻看了起来。 【臣徐允祯顿首。。。】 “奴婢遵旨。” 闻言,小太监连忙拿着信件匆匆而去。 “嗷~” 小嘴张圆,就是一个萝莉的哈切。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徐慧儿睁着朦胧的睡眼四处看了看,就看到姐姐在做着女红。 往姐姐的方向拱了拱后,徐慧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胳膊。 “。。。” 正在绣花的徐婉儿察觉到动静后,低头看了眼,伸手替自家妹子拉了拉被子。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宫里埃” 贴在老姐的大白腿上,好一会儿后,徐慧儿睡的有些迷糊,糯糯的问到。 “最少要住一两个月吧。” 闻言,徐婉儿的手停顿了一下,伸手捏了下妹妹的鼻子。 “怎么,南苑这小院子住不惯?” “那倒不是。” 坐直了身子,徐慧儿挠了几下自己的手臂道。 “南苑的蚊子太多了,总是咬我。” “你看,胳膊上又被咬了几个大包。” 说着,徐慧儿让皇后看她白藕般胳膊上的几个红肿的大包。 “让宫人给你上点药,涂上就没事了。” 心疼的揉了揉自家妹子的头发,徐婉儿无奈的道。 皇帝为什么在突然搬到南海子来住,她是知道原因的。 历代宫门内的血雨腥风,她是听说过的。 更别说如今的大明正处多事之秋,身边没兵丁守护,不止是皇帝,连她也觉得不安心。 “且忍忍,等到天下安宁了,就好了。” 看着妹妹又沉沉睡去,徐婉儿小声的道。 “千岁娘娘,定国公世子的家信。”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的声音传入了徐婉儿的房间。 “拿进来。” “是。”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将徐允祯的信呈给了徐婉儿。 看了眼信件上的火漆印信后,徐婉儿才拆开信件。 “千岁娘娘亲启:臣弟至凤阳,祭奠先祖。。。” 看了徐允祯信的前半段,徐婉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段时间不见,这厮怎么转性了,变的文绉绉的。 顺着信件往后看,渐渐的,徐婉儿的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 “啪1 待徐婉儿忍着怒气将徐允祯的信看完,就将信拍在了身边的小桌上。 “他魏国公徐弘基是活腻了吗?1 此刻的徐婉儿,只觉得手脚冰凉。 魏国公府盗铸银币,想拉上徐允祯,被徐允祯拒绝了。 但是徐允祯怀疑锦衣卫已经知道了魏国公府盗铸银币的事!(本章完) 第324章 魏忠贤啊,你去南直隶一趟 徐允祯这货是什么意思? 看着徐允祯给自己的信,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 通篇都是什么想念皇帝,想念京城之类的话,看的朱由校是云里雾里的。 “这厮是担心在外面时间长了,朕就不信任他了?” 仔仔细细的将徐允祯的信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后,朱由校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此刻,他突然有些理解了,雍正给心腹重臣密匣,结果心腹用密匣给他问早安时的心情。 随手将徐允祯的信揉成了纸团,捏在手里,朱由校转身向着旧衙门走去。 臭小子,无聊不无聊。 回到旧衙门,朱由校继续批阅起了奏章。 半个时辰之后,朱由校的手上只有一本奏章了。 “刑云路。。” 仔细的思索着这个有些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来成就的人名,朱由校挠了挠头。 徐光启新修的历法,已经发往各省试行了。 而现在,刑云路上书在怼徐光启! 而且怼的还有理有据,人家拿出了实例来# 徐光启修的新历,是在《授时历》的基础上,增加了西方天文学后修正的。 刑云路则是以古今交食数例,指出了《授时历》的不足,怼徐光启修的新历。 挠着头,再看了看刑云路的奏章,朱由校就满眼金星。 科学这个东西,不经过系统性学习,不懂就是不懂,只能写个解字。 后世通俗天文学他都没学过,更别说着古代的历法学了。 不会就是不会,装都装不出来! 又拿起手中拿着与奏本一同送上来的一个东西,朱由校常识性的玩弄了几下。 这个东西叫做牵星板,用优质的乌木制成,一共十二块正方形木板,最大的一块每边长约二十四厘米,以下每块递减二厘米,最小的一块每边长约二厘米。 这玩意是算经纬度的,根据刑云路所说,昔年郑和出海之时,就带着这东西。 “前人造孽后人偿埃” 将手中的牵星板放下,朱由校忍不住叹息一声。 西方历法和华夏历法,西方天文学和华夏天文学。 天文学的两大基石,一个是数学,一个是航海学。 元代以前,一定是华夏先进。 但元代以后那个先进,这就真的不一定了。 特别是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西方,天文学,特别是航海天文学比华夏更先进,这是一定的。 海上确定方向需要航海天文学,在华夏古代,这叫做牵星术。 “召之入京。” 提笔在刑云路的奏章上写下了四个字的同时,朱由校下定了一个决心。 要组织人手对后世的各科学科目进行一个系统性的总结了。 不然等到那群西夷消化完古罗马的遗泽,被超过是迟早的事情。 “宋应星。。。” “皇爷,魏忠贤求见。” 当朱由校刚想起一个大明科学家的名字,就有小太监来到他的耳边的道。 “宣。” 将刑云路的奏章放下,朱由校出声道。 “奴婢参见皇爷。” 来到皇帝的身侧身侧,魏忠贤小声的道。 “皇爷,虎骧卫武德司秘奏,关于徐允祯和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的。” “哦?” 听到魏忠贤的话,朱由校的眉头就是一皱。 刚接到徐允祯的家信,怎么就来了虎骧卫武德司的秘奏? “什么事?” 放下手中的笔,朱由校对周围挥了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 “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盗铸银币,想要拉拢定国公府一起做,被徐允祯严词拒绝了。” “哦?” 听到魏忠贤的话,朱由校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看向魏忠贤问道。 “徐文爵盗铸银币,有证据吗?” “回皇爷,暂时还没有。” 闻言,魏忠贤赶忙解释道。      “武德司只有汇报之权,无查案之权,只是回来了一个人给奴婢汇报了两人的对话。” “这样埃” 歪头看了眼隔壁屋子,朱由校突然恍然的点了点头。 给他送信,恐怕是顺带的,给皇后送信才是主要目的。 而且估计这两封信,还是先入了定国公府上,在徐希臯那里过了一手后,才送到南海子来的。 “有意思。” 玩弄着手上的扳指,朱由校开始转动脑筋。 魏国公盗铸银币这事,真的假的? 朱由校倾向于是真的。 四成火耗,这利润够让一些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了。 现在的南直隶太安静了。 从开始兑银那天开始,已经有三百万枚银币南下,火耗盈利已经超过百万两了,但在朝堂上一直都没个动静,就很诡异。 就仿佛南直隶所有人都接受了银两兑换银币这事一样。 “从王体乾到南直隶至今,他都汇报了些什么事儿?” 正转着的扳指的手突然停下,朱由校向魏忠贤问道。 “就没个那家大商人拒绝兑换?” “回皇爷,根据王体乾所奏。” 低着头思索了一下后,魏忠贤抬起头道。 “南直隶民间的大户对银币颇为追捧,并未有人拒绝使用。” “那可真是件奇事埃” 脸色变得有些玩味,朱由校对魏忠贤道。 “你带着东厂精锐番子,替朕下趟南直隶,看看那边银币推行的如何了。” “奴婢遵旨。” 闻言,魏忠贤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向皇帝问到。 “那魏国公那边。” “魏国公府盗铸银币的事儿,你不必理会,就当不知道武德司接到了他们找定国公府一起的事儿。” 眼皮子跳了两下,朱由校接着道。 “不过,你可以去找魏国公问问,南直隶有哪些大商人,平日里做大宗交易不使用银币。” “那要是魏国公不知道的话。。。” 歪了歪头,魏忠贤问道。 “你去了,他就会知道了。” 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下,朱由校看向魏忠贤接着道。 “朕坐的太高了,民间是个什么情况朕看的不是很清楚。你是从民间进宫的,到南直隶后替朕去好好的看一看。” 说着,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魏忠贤离开。 “奴婢遵旨。” 闻言,魏忠贤连忙点了点头,躬身向外面退去。 “哦对了,多带些精锐人手,别在江南背中五刀,南直隶那边给朕上奏说你是自杀了。” “??” 有些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魏忠贤抬头看了眼,发现皇帝已经闭上了眼,连忙退了出去。 “接下来,有人就需要给朕一个解释了。” 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朱由校猛的睁开眼睛,看着顶上的房梁道。 就在朱由校等人的时候,魏忠贤已经出了旧衙门。 “皇爷是什么意思?” 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魏忠贤思索着皇帝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多带些精锐人手,别身中五刀畏罪自戕了。。。 这什么意思? 魏忠贤的人设,就是两个字,简单。 他是街上地痞出身,即便是进过内书堂深造,但对于一些社会精英的弯弯道道还不了解。 回到了自己的监工小屋,令几个干儿子收拾行李,点齐人手。 突然,魏忠贤看到了正在核检帐本的汪文言。 “汪儿啊,你陪干爹一起走上一遭。”(本章完) 第325章 徐光启:拉外援 “皇爷,千岁娘娘来了。” 朱由校在椅子上没等多久,就有一个小太监悄悄推开门道。 “朕不是说过吗,除非是朕在议事,不然皇后来是不需要询问的。” 猛的从椅子上坐正,朱由校看向外面道。 “还不让进来。” “陛下,妾身姐妹前来请罪。” 徐婉儿手中牵着徐慧儿,两人一进入书房,就跪在了皇帝的龙书案前。 将头磕在地上,徐婉儿低声道。 “请罪,皇后何罪之有?” 没有着急的起身扶人,朱由校从椅子上伸出个脑袋,看着徐婉儿明知故问道。 “魏国公府盗在南直隶盗铸银币,还意图拉拢徐允祯。” 将徐允祯的书信放在身前,徐婉儿解释道。 “今有徐允祯书信为证,妾身请陛下降罪。” 在他的身侧,徐慧儿还一脸懵逼的学着姐姐的样子。 刚刚十一岁的她,很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这事埃” 看着徐婉儿眼前的信,朱由校眯起了眼睛。 魏忠贤刚离开不到一刻钟,徐婉儿就来了。 这是皇后的耳目广呢,还是皇后恭顺呢? “夫妻一体,婉儿何罪之有。” 好一会儿,朱由校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扶了起来。 “陛下。” 看着将徐慧儿抱起来的皇帝,徐婉儿嘴喃喃了几下,话堵在了嘴里。 “魏国公府的事儿,朕知道了。” 伸手捏了捏徐慧儿的别字,弄的小萝莉想张嘴咬自己,朱由校笑着对徐婉儿到。 “徐允祯能写信给你说着事,就说明他还有几分恭顺之心。” 说着,朱由校看向徐婉儿问道。 “你说,魏国公徐弘祖知道徐文爵过江去寻徐允祯吗?” “妾身以为,魏国公不知。” 闻言,徐婉儿怔了一下后,出声道。 “妾身未出阁时曾听闻,魏国公今年已经六十多岁,精神不振,公府之事多有不知。” “这样啊,朕听说南直隶银币推行的有些不顺,让魏忠贤带着东厂南下替朕去看看,你给魏国公去信一封,若他真的不知,就让他从旁给魏忠贤帮帮忙。” 听到徐婉儿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出声音道。 “朕有些饿了,你去给朕炖只猪蹄吧。” “妾身明白了。” 闻言,徐婉儿松了一口气,对皇帝欠身行了个万福后,转身出了御书房。 “慧儿你说,魏国公知不知道他那个好儿子做的事情呢?” 徐婉儿还没出门,朱由校就捏着了捏徐慧儿肉嘟嘟的小脸问道。 “奴家不知。” 眨了眨大眼睛,徐慧儿有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好啊,不然要杀的就不止一个了。” 朱由校的两声念道,听的刚刚出门的徐婉儿腿下一软。 “娘娘1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贴身宫女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徐婉儿。 “本宫无事。” 吸了一口气,徐婉儿摆了摆手。 “去厨房,本宫要给陛下炖猪蹄。” “是。”      听到徐婉儿的话,他身边的宫女不敢怠慢,连忙提前去做准备。 走在去厨房的路上,一股子恐惧浮在她的心上。 她的请罪,是“徐允祯”教的。 徐允祯察觉身边在徐文爵拜访后,武德营少了人后,第一个写信告知事情的人是他爹徐希臯,而后才是魏国公徐弘祖。 是的。 所谓徐允祯的家信,根本就不是徐允祯写的,而是定国公徐希臯写的! 在得知徐文爵盗铸银币,还试图拉上自己儿子后,徐希臯人都傻了。 魏国公府在南京,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人。 他这个在京城的定国公能不知道吗?那杀起人来从不手软。 那三个脑袋至今还挂在午门上的三个伯爷就是殷鉴。 将魏国公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儿通过徐婉儿给捅出去,是徐希臯自保的办法。 而让皇后说她觉得魏国公不知道这事儿,则是仁至义尽的帮魏国公了。 死一个儿子与阖府琼州,想来魏国公是能分的清的。 而当朱由校美滋滋的吃着媳妇儿做的炖猪蹄时,召邢云路进京的奏章也被发了出去。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官场上溅起了一阵涟漪。 让徐光启这个西学派给大明修历,大明的官场上一直都是颇有微词的。 特娘的,大明是没历法人才了吗?需要用西夷的历法?! 现在,邢云路用计算事实对徐光启在《大统历》上的反驳,可以说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就呼在了徐光启与李之藻两人的脸上。 朝廷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虽然很多对历法都不懂,看着邢云路的计算过程是不明觉厉,但这不妨碍他们给邢云路站台。 自从朱元璋北逐鞑靼,复我华夏之后,华夷大防就一直是大明的政治正确。 对于皇帝重用徐光启这个拜师西夷的家伙,大伙儿也是看着不顺眼。 现在有了能撬动徐光启位置的机会,大伙儿也是喜闻乐见的。 “听说,有位叫懂天文学的传教士,叫做汤若望,去岁到了壕镜?” 转头看向自己的管家,徐光启皱着眉头问道。 壕镜,指澳门南部。 澳门北部叫望厦。 “回老爷。” 管家闻言,思索了一下道。 “是去年到的镜濠,他想要进京的请奏被礼部驳回了。” “这些人埃” 闻言,徐光启不由的摇头叹了一句。 朝堂上对西夷之人的排斥,他是知道的。 读书人嘛,放不下心中的长衫,死抱着心里的那点儿华夷之辩。 想到了皇帝让进京的邢云路,徐光启心中就是一堵。 他和邢云路之间,是有梁子的。 万历四十四年,徐光启和邢云路在历法上切磋了一下。 然后,学西历没几年的徐光启输了。 “准备纸笔,我写封信去镜濠,看能不能请这人进京协助修历吧。” 看着邢云路奏章的抄本,徐光启就感觉到一阵头疼。 怼不过,真的怼不过。 西历形成至今,还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体系。 郭守敬郭神仙,那位爷的历法精通程度,冠绝古代。 而能提笔计算能指出郭守敬《大统历》错误的邢云路,其历法上的造诣,根本不是他学习的那点儿西历能比的。 就看西方新来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精通历法了。 很快,徐光启就用拉丁文写下了一封送往澳门的信。 自己怼不过,拉外援!(本章完) 第326章 走,找林丹汗盘盘道去 邢云路是北直隶保定府人。 皇帝一说让邢云路进京,在有心人的运作下。 五日不到,邢云路就被大张旗鼓的请进了京城。 然后,京城就更热闹了。 小小的一个大明朝堂,出现了四五股势力。 有亲西派,如工部尚书徐光启,错是不可能错的,西方学天下无敌。 有厌西派,如翰林大学士周嘉谟,一群西夷人,懂个锤子的历法。 有大明律原教旨主义,如礼部尚书孙如游,修历,修锤子的历,除了钦天监官员外,学历法的都该砍脑阔。 有实用派,如内阁首辅毕自严,别管中西了,大明用的那个破历实在是不准,先弄个能用的出来。 此外,还有看戏的、混水摸鱼的、两不相干的。 总之就是,各有各的看法,谁都别想说服谁。 这段时间的奏章,各派相互之间时而倾轧、时而合作,相互指责,看的朱由校这个皇帝是头皮发麻。 让他觉得恶心的是,已经有人在借着邢云路指出《大统历》中错误之事,在给皇帝亲自定性“不学无术”的邹元标翻案! 而且很多对徐光启西历之法攻讦的奏本中,出现了几个让朱由校警惕的字:祖宗之法不可废。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放下手中的毕自严的奏章,朱由校的眼睛中闪烁着几丝不明的光芒。 上次修历,是他强行决定,用邹元标的被贬吓住了朝臣。 但现在,随着邢云路进京,一眼可见的要加入修历之事中后,这就变成了东西之争。 这件事是要皇帝亲自下场定性的。 当皇帝坐在云层之上,看着下面的臣子吵闹之时。 王在晋在从夜不收那里得到林丹汗确实领着兵马撤退后,对蓟镇上下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整顿。 裁汰老弱,编练新兵,清查卫所田。 身边有刚接收了六千匹良马的龙骧卫在,王在晋是真的敢干。 而就在此时,正在抚顺关修水坝的孙传庭也收到了消息,林丹汗领兵南下,恐吓了一番朝廷。 “乃刀货1 看着广宁同知的奏报,孙传庭的口中不由的蹦出一句方言。 特娘的林丹汗,趁着他领兵东进的时机,居然敢领兵南下威胁朝廷,是觉得他孙传庭这个文人提不起刀吗? “熊部堂,我恐怕要率军回返了。” 将手中的奏报递给熊廷弼,孙传庭道。 “是埃” 很明显,熊廷弼也收到了林丹汗南下的消息,当即点头。 “如今努尔哈赤已经退却,你也该率军回返广宁了。” “不过,对于如何应对林丹汗,你要多做思虑,如今辽东局势方缓,万不可轻启边衅。” “下官明白。” 闻言,孙传庭当即拱手应道。 “嗯。” 对着身形伟硕的进士,熊廷弼非常的满意,觉得这人类己。 “你打算何时拔营?” “今日。” 闻言,孙传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这位老前辈道。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经过了这半年的训练,豹韬卫的应变能力。” “此番,除了必要的物资与马匹外,其他东西就都留给部堂了。” “好,我令其他各军谨守营寨,给你掠阵。”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孙传庭的意思是,他要趁此机会,检验一下大军的应急撤退能力。 随着两人的几句言语,就定下了豹韬卫西归广宁。      当孙传庭拔营的命令下去,粮草装车,马匹上辕,半日时间,豹韬卫上下就收拾妥当。 看着列着整齐而又肃然队列的豹韬卫,熊廷弼颇为的羡慕。 豹韬卫此番来的,选锋营再加前中后三营一万,都是实打实的精锐。 不是他熊廷弼吹牛,给他两个豹韬卫,他敢带着军队从抚顺一路推到老寨去。 给他三个豹韬卫,他就有把握三路出关,将建奴围歼在这东北老林里。 可惜,豹韬卫不是他羡慕就能羡慕来的。 人是京营编制,光是那个待遇,别说是客军了,就是本地的辽军都比不上。 从军饷到军服帐篷,都是皇帝内帑出银,发放粮草物资,直线供应到广宁的。 当豹韬卫撤离抚顺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之时。 第一个松了一口气的人,是孙承宗。 不是他孙帝师怕这个皇帝的亲信将领,而是豹韬卫的后勤需求太大了。 豹韬卫是一支骡马化的部队,看起来是一万人,但车营的构造,让这群人带着近两万头的马匹牲口,他一卫需要别人四卫的粮草供应! 养马可比养兵废钱多了! 这粮草供应,对于辽阳、沈阳两地,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而第二个对孙传庭离开表示松了一口气的人,则是努尔哈赤了。 豹韬卫的火器配给率高的吓人。 若是这支部队东进老寨,努尔哈赤就只能提前北狩了。 而第三个人对豹韬卫离开表示松了一口气的人,是熊廷弼。 就算是有辽东转运使死命的往辽东运输物资,有他整顿军队上下,打击贪腐问题。 但豹韬卫的待遇太好了,依旧羡慕的周边各镇军兵眼泪从嘴里往出来流。 再让豹韬卫在这里待下去,熊廷弼都担心那队士兵看不惯,抢了他们。 对于熊廷弼等人的想法,正带着军队渡过蛤蜊河的孙传庭是不知道的。 从黄泥洼出关墙,进入辽河河套,先渡过蛤蜊河,再渡过辽河,入付家庄台,就从辽东到了辽西。 当孙传庭带着军队来到广宁城外时,就见到了早早等候在此的镇靖堡守备周遇吉。 “朝廷答应了给林丹汗增岁赏,然后林丹汗就领着军队往东北而行?” 听完了周遇吉的汇报,孙传庭忍不住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他想做什么?” “夜不收奏报,林丹汗要去征讨内喀尔喀五部,理由是内喀尔喀收了我大明的岁赏,但开原、铁岭失陷时,他们没有出力协防。” “而且,我大明收复铁岭时,他们也没有出兵相助。” “???” 听到周遇吉的话,孙传庭的脑袋上冒出了一堆的问号。 林丹汗这厮对大明这么忠心的吗? “林丹汗说的那些话就是糊弄人的。” 看到了孙传庭脸上的不理解,周遇吉连忙说道。 “他就是想吞并内喀尔喀五部,我们可万万不能让他们得手埃” “我明白。” 闻言,孙传庭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身边的几个都头道。 “传我将令,前营和后营将粮草辎重交给中营。” “中营转向,移驻双山台。” “老子去和他林丹汗盘盘道。”(本章完) 第327章 打起来,朕要看到血流成河 随着孙传庭领兵回到广宁,结果中营连广宁城都没进,就调头北上,进驻双山台。 从铁岭卫到万全都司,从科尔沁到喀喇沁,整个北境的目光都被孙传庭吸引了过去。 此刻,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这个大明天子的亲信将领,想干个什么事儿? 亦或者说,大明想干什么? 自隆万大封贡,大明和明蒙双方算是放下了双方互对着的武器,大明的边境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但蒙古各部,却是进入了一个都是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时代。 到了万历后期,长城防线的中段,宣府大同一线,由于土默特部内哄,其下各部台吉相互内斗,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自然没时间来寇边,所以宣府大同已经很久没有边事了。 而在东段,自万历三十一年,布延彻辰汗去世,林丹汗继承汗位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元顺帝托梦了,想要重振蒙元雄风。 林丹汗刚继位时,势力非常的弱小,也就只能勉强控制敖汉、奈曼等在内的八个鄂托克,而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对他都属于爱鸟不鸟的态度。 此时,别说是蒙古诸部了,就是一直采取防守姿态的大明,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三个字,看不起。 兵部尚书萧大亨评价林丹汗“幼憨嗣立,懦弱未威”,而时任辽东巡按的熊廷弼的评价则是“尚不能统众”。 为此,这厮就开始了一路的东征西讨,勉强是让鞑靼各部对他的话有个回响。 等到勉强的将鞑靼各部粘在一起后,林丹汗就和大明杠上了。 万历四十年到万历四十三年,林丹汗数次带兵入寇,从广宁到锦州长达数百里的长城沿线,都陷入了一阵烽火。 也不知道是谁在从中撮合,万历四十五年,林丹汗送还了被掳掠的人口,获得大明互市的权力。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清楚了。 萨尔浒之败后,大明开始动用一条叫做“以夷制夷”的策略,花钱请外兵。 万历四十七年,给了林丹汗四千两银子,要他出兵干后金。 然后,林丹汗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内喀尔喀五部。 七月,内喀尔喀五部中,实力最强的宰赛率万人来援,然后让人给干了个全军覆没,宰赛及其二子与巴克、色本、桑噶尔等全成了后金的战俘。 等到天启元年二月,大明在正面战场上获胜,后金那边动了歪心思,将宰赛给放了回去,还要将铁岭送给内喀尔喀五部,希望能挑起大明和内喀尔喀五部的矛盾。 然而,后金失策了,没挑起来。 此时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并没有想先和蒙古干架的想法,通过铁岭互市给优惠,得到了内喀尔喀不动弹的承诺。 而从探子的嘴里,得知了内喀尔喀五部能用优惠价从铁岭那里换到粮食的林丹汗嫉妒了。 他妈的,老子当年带着你们内喀尔喀五部的抄花,和大明干了好几年,才换到了互市的好处。 结果让你们出兵协防,被人打了个全军覆没,领头人都被俘了,居然还能有优惠政策? 这大明换了个皇帝后,骨子里的傲气都没了? 为此,方才有了林丹汗领着人马南下古北口的举措。 而等到从明朝那里拿到了每年多两万两银子岁赏的“封贡”后,林丹汗有了一个认识。 大明的这个小皇帝,很怂,不敢和大蒙古正面起冲突。 于是乎,林丹汗就亲自带兵,打算让内喀尔喀这个小老弟交下贡品。 “派使者去内喀尔喀五部,问他们要不要本将率兵协防。” “再派死士去林丹汗军前,告诉他,内喀尔喀五部乃我大明藩属,不得侵犯,不然本知府停了他的互市。” “将军,这。” 听到孙传庭的话,站在他身侧的周遇吉犹豫一下问道。 兼职广宁知府的孙传庭还真有这个权力。      “这么做,若是挑起了和林丹汗的冲突,朝廷那边。” “攘外必先安内,林丹汗这些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削弱蒙古诸部的实力,他现在不敢再和我大明起冲突。” 听到周遇吉的话,孙传庭摆了摆手。 “而且你放心,只是吓唬吓唬他,能不起冲突最好。” “是1 听到孙传庭这么说了,周遇吉一拱手,就向外面走去。 而当孙传庭进驻双山台时,军情急报也随着八百里加急向着京城而去。 待收到这封塘报后,六部尚书急匆匆的就到了南海子。 “林丹汗这厮,跑的真快,这就路过到广宁了?” 听完了兵部尚书黄克瓒的汇报,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了自己的沙盘前。 林丹汗南下白马川,消息传到广宁后,孙传庭率军回返广宁,然后就遇到上了北上要和内喀尔喀找茬的林丹汗。 “林丹汗这厮,向大明讨赏,试探我们的态度才是真的。” 示意众臣一起到沙盘前,朱由校出声问道。 “这厮弄到了岁赏后,就对内喀尔喀五部下了手,这是想要统一鞑靼埃” “启奏陛下,王在晋还在蓟州整顿军伍,蓟州军无法出兵,而广宁目前算上豹韬卫,也只有三万军队。” 站在皇帝的身侧,毕自严出声道。 “若是和林丹汗起了冲突,九边各镇目前抽调不出精兵,臣觉得还是不易轻启边衅。” “黄爱卿呢?” 听到了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向兵部尚书问道。 闻言,黄克瓒思索了一下后道。 “启奏陛下,万历四十三年,林丹汗曾率察哈尔三万众与内喀尔喀的抄花一起南下寇边,劫掠广宁、锦州一线。如今曾是盟友的双方起了龌龊,这对我大明是件好事。” “臣还听说,蒙古诸部信奉黄教,而林丹汗不知为何,改信了红教,蒙古诸部对其很是不满。” “若是双方现在能够化玉帛为干戈,不失为一桩美谈。” “派个使臣,去从中调停一二。” 听到这话,朱由校转头看向黄克瓒,而后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太仆寺市马的时候,和蒙古贵族沟通一下,告诉他们我大明可以出粮购买俘虏。” “兵部行文蓟镇总督王在晋、广宁兵马使孙传庭,若是双方火并,让他们适时的给势弱的一方提供庇护。” “。。。” 听到了皇帝的话,在场的众人脑门上纷纷浮现了几丝黑线。 这特么的叫调停? 你俩可真的是熊猫点外卖,损到家了埃(本章完) 第328章 羊吃人,吃不动啊 “不体面,太不体面了。” 听着皇帝与兵部尚书两人三言两语定下了“调停”的调子,礼部尚书孙如游可谓是一脸的便秘。 礼部的职责是维护大明礼制的,不是搞这种阴谋的埃 但是,此刻孙如游却是没有说话。 没看到内阁首辅毕自严的双眼已经放光了吗。 “通过军事、经济等多方面,对内喀尔喀进行扶持,让他们与察哈尔等部进行争斗。” 在地图上钩勒出了几条线,朱由校看向身侧的六部尚书问道。 “那么,谁能去做这个事情呢?”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的双眼当即就亮了,他想到了一个最近走动他门路的年轻人。 “臣举荐工部右侍郎王化贞任礼部右侍郎去做此事。” 拱着手,周应秋出声道。 “昔年,察哈尔与内喀尔喀诸部入寇,时任广宁右参议的王化贞首倡互市,说服察哈尔返还被掠民众后,朝廷方才在铁岭与广宁开放了对他们的榷常” “王化贞在广宁任上时,与蒙古诸部颇为相善,对他们的习俗也很是了解。” “如今,想要通过互市的办法对蒙古诸部进行羁縻,王化贞的学识,臣觉得可以。” “王化贞。” 听到周应秋的话,朱由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几眼周应秋。 这厮怎么又和王化贞搞在一起了? 不过,他说的王化贞,虽然是广宁大战的主要责任人,坑死熊廷弼的罪魁祸首。 但貌似的确是能做成这件事的人? 给个机会,试试看吧。 这么想着,朱由校点了点头。 哪怕是块厕纸,也有它的用处不是么。 “既然此人能入得了周爱卿的眼,那就让他写个大略给朕先看看再说吧。” “臣遵旨。” 闻言,周应秋当即躬身道,皇帝还是很信任他的嘛。 又与诸部尚书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朱由校就挥手让他们离开。 而与此同时,一纸要孙传庭见机行事的圣旨,也随着八百里加急的缇骑北上。 而随着圣旨一起去的,还有皇帝手书的四个字:里挑外撅。 且不提外臣们打算怎么做,朱由校这个皇帝是闲不下来的。 皇帝是什么,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太监们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在朱由校的一声令下,太监们就将原养在南海子的羊给弄了回来,顺便还翻了翻内帑,找到了一堆的羊毛制品。 听着耳畔传来的羊叫,朱由校忍不住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一阵沉思。 想要真的拿缰绳拴住蒙古人,一直用里挑外撅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蒙古帝国的崛起,金世宗完颜雍的减丁政策是帮了大忙的。 整个蒙古高原上的诸多部落间的平衡,在一次又一次减丁战中被打破,靠近金国的蒙古部族是减弱了,但是离得远的那群部族在吸收了逃亡的部族民众后,却是飞速膨胀。 后来崛起的成吉思汗,他的老祖宗俺巴孩就让完颜雍给钉死在了木驴上处死,这让成吉思汗对干金国充满了动力。 这种一直用武力世代进行收割的手段,很容易就给你养出一个不死不休的仇人,典型的就是成吉思汗对金国,努尔哈赤对大明。 还是要用软殖民的办法。 在马克沁主义者让蒙古人载歌载舞之前,还是要给这些人找条能活的下去的路子。 因为马克沁姓马,所以不能让他们养马。。。 咳咳,开个玩笑。 马是战略物资,而且娇贵,养马很容易饿死养马人,在饿死之前,抢劫就成了不二的选择。      故此就要让给这些蒙古人找个好养的物种。 从布匹堆上拿起一件褐色的布,朱由校对大明万历中期的强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在后世,他手里这玩意儿的原料叫沙图什,这个名字是从波斯语翻译过来的。 沙的意思是皇帝,图什是羊绒。 是的,这是藏羚羊绒。 这种软黄金,大明的内帑里还有十几匹,都是历年吐鲁番、乌斯藏等地进贡的。 “你说,民间百姓对这种羊绒布很是追捧?” 放下手中的藏羚羊绒,朱由校又拿起了另外一匹布,看向王末问道。 “回皇爷,这种绒叫做兰绒,也叫姑姑绒,因为保暖效果良好,所以在富户间很是受到追捧。” 听到皇帝的问话,负责管理内务府,给皇帝提供各种吃喝玩乐的王末当即道。 “目前,市面上的咕咕绒,多半都出自兰州,在京城一匹售价在百两银子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听到了王末的话,朱由校忍不住搓了搓牙花子。 大明市场上对羊绒产物如此的追捧,但是为什么用不到蒙古人身上呢? 因为生产这玩意儿的原材料叫做羊绒,而不叫羊毛。 草原五畜,牛马骆驼羊。 的确是五畜,因为羊占了两个,分为山羊和绵羊。 山羊产出的叫羊绒,绵羊产出的叫羊毛。 这两者的产出方式不同,羊毛是剃头,而羊绒则是梳毛。 在山羊还没来得及脱毛前,将山羊按着,用宽齿铁梳子将羊绒从羊身上给扯下来,缠绕在梳子上的绒毛叫做【原绒】,里面还混杂着尘土和粗毛,对【原绒】进行细分后,才能得到羊绒。 一头成年山羊,每年能出产的羊绒在三四百克,净处理后,重量能降到一百克左右,五只羊的产量才能织出一件轻薄而又极其保暖的羊绒衫。 羊毛与羊绒的区别,从数据上就能看出来。 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全球羊毛产量在百万吨以上,而羊绒的产量则只有15000到16000吨之间。 后者不到前者的百分之二。 至于说山羊毛?谁闲的没事做弄那个? 细的太细,细到没法纺织。 粗的太粗,粗到只能做毛笔。 嗯,也不是真的没用,不管是绵羊毛,还是山羊毛,蒙古人都拿去做毡毯了。 草原上养羊,都是混养,绵羊与山羊的比例在一比二到一比三之间,多数绵羊,混合少量的山羊。 原因也很简单,绵羊产肉多,能剥皮,保暖效果更好。 以及最重要的,绵羊好管理。 养过羊的人都知道,山羊这玩意儿,属实是难以管理。 或许是盘羊的基因还没被驯化完,山羊太过于活跃,喜欢到处撒欢,很容易就走散了,草原上因为几头羊而导致两个部落闹腾起来矛盾的事儿可是不少。 但也不能只养绵羊,因为绵羊太蠢。 千年的驯化下来,早就没了盘羊的矫健与警觉。 草原上,每年积雪消融,河流解冻之时,羊群到河边喝水时,都会发生羊挤羊,淹死羊的事儿。 基于这样的无奈,有经验的牧民只能尽量寻找平缓的河岸,让羊群喝水。 而想要让羊成为草原上的硬通货,就需要一个办法。 羊吃人要能吃的动,他就先需要给绵羊毛找个去处。 伸出手,rua着眼前这头太监们精心饲养的绵羊,朱由校眯起了眼睛。 带樱圈地运动时,羊吃人,羊毛都拿去干了什么事儿了?(本章完) 第329章 修历大朝会 “这棉花都能弄成棉布,就没人试着将这绵羊毛弄成布匹吗?” 撸了好长时间一段羊后,朱由校终于松开眼前的这头羊,看向王末问道。 “这。。。” 听到皇帝的问题,王末陷入了一阵沉默。 宫里貌似真的没这个东西。 “你让人去翻翻古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用做棉布的方法,用这绵羊毛弄出毛布。”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王末连忙躬身到。 他看到了皇帝眼中的失望。 “奇哉怪也。” 看着王末离去的身影,朱由校忍不住又揉了揉眼前的绵羊。 棉花都能用来织布,没理由绵羊毛不能用来织布埃 从皇帝那里领了命令后,回到内务府的王末就开始研究怎么用绵羊毛织布。 经过了一番调查之后,王末发现,大明不是没有绵羊毛纺织物。 棉花这种舶来品都能用来织布,羊毛这种本土产物怎么会不想着利用呢? 要知道弹棉花的工具前身本就是用来弹羊毛的。 但可惜的是,大明的绵羊品种有毛病,毛太粗了,只能纺出一些粗线,用其织造出的毡布,也就一些中产小农会穿其做出的衣物,就别想着送进皇宫了。 这玩意儿虽然挺保暖的,但却很容易滋生虱子。 为此,大明对绵羊毛的用途,多数都是编制精美的地毯。 不过,王末从棉花与绵羊毛纺织中获得了一个灵感。 绵羊毛太粗不行,这不是有棉花吗? 两者拿着一起混合纺织试试。 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京城制衣厂的主事人,萧庸。 虽然不知道王末这个太监为何让他试着拿绵羊毛和棉花进行混合纺织,但还是在京城找了一个专门做羊毛地毯的商人,一起研究了起来。 而就在内务府给皇帝想办法弄的羊吃人之时。 邢云路的一道请开大朝的奏章,彻底拉开了修历的大幕。 开大朝,好好的议一议,历法到底该不该修,该怎么修。 天启元年七月十五日,大明终于又一次开了大朝会,京中文武百官俱在朝堂之上。 在内阁首辅毕自严与英国公张维贤的带领下,满朝文武簇拥进了文华殿,行礼道。 “臣等恭请圣安。” “朕安,平身吧。” 在龙椅上坐定,朱由校一甩衣袖,看着下方的朝臣道。 “这些日子,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修历之事,朕一天能收到十几本奏章。” “有提倡用我大明之历的,有提倡用西法的,还有说不能修的。” “邢云路,朕看你的奏章说,郭守敬算出的岁差有问题,就且说一说吧。”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被请进京师的邢云路当即出列。 “魏晋之时,祖冲之著《大明历》,算岁差五十年。” “及至隋唐,李淳风撰《乙巳占》,不信岁差,至使议论纷纷,后人争吵。” “乃至前元,郭守敬撰《授时历》,算岁差为六十六年又八个月差一度。” “万历年间,郑王世子朱载堉算岁差七十年二十刻。” “历法常修,后世法常胜于古法,而逾改逾密。” “自黄帝至秦,各国六改其历,两汉四改其历,两魏至隋,十五改。唐至五代,十五改。两宋十七改,金至元,五改。” “我大明所用《大统历》,乃前元之《授时》旧历,承用至今二百五十三年,未尝更改。” “我大明是没有改,还是想改而没能改?”      听到了邢云路说历朝历代改动历法次数,朱由校突然出声问道。 “回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再结合皇帝已经让徐光启弄出了个试行版,邢云路当即开口道。 “是想改而没能改。” 说着,邢云路跪了下来,将大明的屡次想要改历说了出来。 “自景泰年间,朝中数番有人言曰改历。” 大明的历法问题,真的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正统十四年,朱祁钰登基之时,钦天监新人马轼要改历法,景泰同意了,改了冬至和夏至时间,监正许惇死活不同意,最终差点儿把脑袋丢了。 最终朝中舆论愈演愈烈,景泰争不过朝臣,只好下诏,此后造历,仍用洪、永旧制。 然后,每朝都有说修历的。 成化年间,童轩、俞正己、张升。 正德年间,朱裕、郑善夫、乐頀。 嘉靖年间,华湘。 隆庆年间,周相。 而到了万历年间,郑王世子朱载堉和邢云路先后上奏,提出改历。 然后,闹的整个朝堂沸沸扬扬,终于在万历三十九年,开了个修历的口子,中西合璧,先译书,徐光启、李之藻和归化之人庞迪我、熊三拔等等俱入其中。 但随着万历四十四年,南京教案的爆发,传教士被驱逐,这件事戛然而止。 庞迪我、熊三拔等人被驱逐后,别说译书了,就连邢云路都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而随着万历四十七年,徐光启去练兵,修历的事儿更是停了下来。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历法事关百姓耕种,生丝存亡,为何屡次难改?” “回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邢云路抬起头看了一眼后,梗着脖子道。 “只因《大明律》不许。” “国初学天文有厉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 “成化十七年,俞正己上《改历议》,遂被以“轻率狂妄”之罪下狱。” “至万历年间,钦天监奏准印造大统历,颁行天下。伪造者依律处斩,有能告捕者,官给赏银五十两。” “只是学个历,为何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呢?礼部,给朕解释解释。” 皱了皱眉头,朱由校看向礼部尚书孙如游问道。 “启奏陛下。” 见皇帝问自己,孙如游当即出列道。 “历法乃国之大器,民间若可私造,属僭越国器。” 孙如游话中的意思是,历法这玩意儿,关乎着朝廷的正统。 若是民间能私修,朝廷还有正统吗? “故此国初之时,才有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之事。” “是这样吗?” 听完了孙如游的话,朱由校感觉那里有些不对,但却说不出来。 看到皇帝的脸色,孙如游接着道。 “万历年间,邢云路数次上书言曰大统历之差。时任钦天监监正张应候曾弹劾于他。” “说钦天监奉敕撰历,邢云路数斥大统历差错,惑世诬民,变乱成法,僭妄惑世。” “嗯?”(本章完) 第330章 邢云路受委屈了啊 “邢云路,万历年间改历之事,你从头给朕上一说。” 挥手打断孙如游的话,朱由校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邢云路道。 “从第一次商议改历开始。”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今年已经七十岁高龄的邢云路叩首行了一礼后,开口道。 “万历二十三年六月十九日,郑王世子朱载堉。。。” 随着邢云路的讲述,万历年间,关于改历的事儿,在朱由校这个皇帝的眼前缓缓铺开。 万历二十三年六月十九日,郑王世子朱载堉向朝廷进献《历书》并上《进历书疏》。 他的奏章内容有三点。 第一,说明学习历法没有违背国家律法。 第二,报告了大统历出现的差错:大统与授时二历相较,考古则气差三日,推今则时差九刻。 气差:冬至时刻之差。 时差:夏至时刻之差。 第三,则是劝说皇帝取销民间学历禁事。 此时,礼部因为钦天监屡次算不准天象,已经处于一个忍无可忍的状态,礼部尚书范谦为朱载堉进《历书》事,请上“赐敕奖谕”。 然而,此刻的万历已经处于一个摆烂状态,改历这种政治动荡的事儿,是不可能出面推动的,顶多夸奖一下自己的叔叔。 而随着朱载堉上进《历书》并获皇帝“奖谕”的事传遍天下,当时身处邯郸的河南佥事刑云路起了兴趣,亲自登门拜访,和朱载堉相谈甚欢。 万历二十四年十二月辛已日,邢云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以佥事身份上《议正历元奏疏》,请修正大统历。 在列举了大统历的各种误差之后,邢云路直接就对着钦天监官员开喷了。 自国初迄今二百余年,历猶未正,司天氏但知谨守元时立成之法,而一切诸应不随时以考验,气朔并乖,天人弗协,而犹然用至元辛巳为元。夫有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历。我朝制作越千古,独奈何以历数大典而犹然以胜国为元耶? 这话的大概意思是,一代国有一代的历,大明不修自己的,一直用前元的,是觉得在历法上,大明输给前元了吗? 这话一出,整个钦天监就展开了对邢云路的围剿。 邢科给事中李应策觉得邢云路能干事儿,从爱惜人才的角度出发,他建议邢云路即以原官暂署钦天监,俾相资订正。 而钦天监监正张应候则是直接下重手,要将邢云路往死里整,说他惑世诬民,变乱成法,僭妄惑世。 最主要的是,钦天监要求请锦衣卫出动,压制市面上对历法不准的议论。 而礼部尚书范谦,则是处于一个居中,保护邢云路的态度。 当时,朝堂之上的争斗,几乎到了刀光血影的地步。 因为如果让邢云路修了历,那钦天监的一系列官员们就能都下岗回家种地去了! 最终,事情以万历的圣旨结束,没有圣旨的内容,但有礼部尚书范谦的上奏:历为国家大事,士夫所当讲求,非历士之所得私。律例所禁,乃妄言妖祥者耳。监官(钦天监)拘守成法,不能修改合天。幸有其人(邢云路),所当和衷共事,不宜妒忌。乞以云路提督钦天监事,督率官属,精心测侯,以成王典。 然而,可惜的是,想要修历的礼部尚书范谦在万历二十五年去世了,又有钦天监从中阻挠,邢云路进京修历的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但同时,一个转机也来到了大明。 同样是万历二十五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正在南京履行,并试图找到一个觐见万历的机会。 在读到了大明邸报上关于修历一事上的争论后,利玛窦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参与修历,就有可能得到传教的机会,于是果断写信到欧洲摇人。 四年之后,西班牙耶稣会士庞迪我、意大利耶稣会士熊三拔至华,并带来了西洋历书和仪器。 然而,利玛窦想参与修历,需要一个机会。 利玛窦没有等到,但其他的传教士等到了。 万历三十九年,大明朝堂上对于能不能修历终于吵出个结果,修。 然而,此时,利玛窦去世一年,郑王世子朱载堉去世半年。 这就属于是车撞树上了,你知道拐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了,你知道甩了。 当然,在历法上,大明是真的不行了。 因为钦天监官员历代是父子相传的缘故,你让这群人算风水,可能算的很是麻利。 但是修历,真的有些为难人了,很多仪器都特么的不会用了! 最终经过一番商讨后,修历的人定了下来。 中派,邢云路,兵部郎中范守巳。 西派,徐光启、李之藻。 归化夷人,庞迪我、熊三拔。 然而,刚修了五年,礼部侍郎署南京礼部尚书沈掀起南京教案,庞迪我、熊三拔等人被丢去了澳门,修历的事儿不了了之。 嗯,这会儿都死的差不多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听完了邢云路的叙述,朱由校有些感慨的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月台,亲自将跪在地上的邢云路扶了起来。 握着邢云路略显干枯的手,朱由校用一种难以言明的语气道。 “为了我大明的历法,邢公,受委屈了埃” “陛下,臣。。。臣万不敢受陛下降阶之礼。” 一抬头就看到皇帝,邢云路连忙又想往下跪,却被朱由校死死的抓祝 笑着看了眼四周的朝臣,朱由校脸上带着毋庸置疑的霸气。 “历法关乎百姓耕种,此乃国本。春耕一日误,则一年皆误。一年误,则全家饥馑,农时不准,天下疲惫。” “这一礼,朕乃是为天下谢刑公。” “降阶之礼,自有礼之始,乃为各国元首族长而备。然刑公为我大明修历,遍阅群书,心念国本。” “刑公忠良之臣,有才之士,受朕这一降阶之礼又有何妨。” “陛下,臣老迈昏朽,万不敢当陛下如此夸赞。” 听到了皇帝的话,邢云路终于是挣脱开了皇帝的手,跪地俯首到。 “臣愿舍此残躯,为陛下计。” “刑公快快起来。”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朱由校表现出了自己对人才的尊重。 忠良之臣,有才之士,方得尊重。 “启奏陛下。” 看到皇帝将邢云路扶了起来,礼部尚书孙如游适时的站出来道。 “依《大明律》,私习历法者死,为护刑公周全,臣请修《大明律》。”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上奏给朕,说是私习历法者,都改杀之以正国法吗?” 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眼孙如游,朱由校缓步走上月台,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臣为礼部尚书,护国家礼仪,遵大明体制乃是本职。” 听到皇帝这么问自己,孙如游连忙解释到。 他是《大明律》原教旨主义者,或者说是礼部原教旨主义者,他的职责就是维护大明的礼法。      “今我大明历法不周,四季难清,臣之失职也。” “幸有刑公,习得此法,又有西夷之人,教授徐尚书诸人西法,方可使得我大明历法复改新历,万民得存,臣为陛下贺。” “刑公修历可活天下万民。” 见到孙如游出来以修律给邢云路站台,毕自言也站出来道。 “臣为陛下贺1 “臣为陛下贺1 见到毕自言也站出来这么说了,吏部尚书周应秋与右俭都御史吴量嗣当即也站了出来。 随着二人的带头,不管朝堂上其他的人心里再有什么想法,此时也不敢表露出来。 皇帝用自己的行动,表现了对邢云路的尊重与重视。 这个时候唱反调,是会倒大霉的。 “都平身吧。” 见到下方众人的行为,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而后道。 “自朕登基以来,有变法图强之心,就从民间禁止学历之事开始,废止了吧。”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连忙躬身道。 大明皇帝口含天宪,废了私学历法之事,他就不用再说杀私自学历之人的事儿了。 对孙如游点了点头,朱由校看着邢云路接着道。 “邢公今年已经七十余岁高龄,若再令主任修历之事,朕恐刑公身体有恙。依旧以李之藻为钦天监监正,主修历法。” “刑公加詹士府少詹士,从旁辅助。” 说着,朱由校停顿了一下,而后道。 “朕对历法也颇感兴趣,刑公若是有空,就到南苑来给朕教一教吧。” “臣谢陛下天恩。” 听到皇帝的话,邢云路双眼睁大,这就是给自己背书了。 随着皇帝的一番话,朝堂上再次掀起一阵波澜。 “呼。” 此时,看了眼站在大殿中央的邢云路,徐光启是松了一口气。 邢云路在朝堂上站住脚了,大明的皇帝,依旧尊重人才。 皇帝没有给一些人攻讦邢云路的机会,幸好,幸好。 历能接着修了,不用等到新的西夷传教士来了。 他就真的怕,皇帝一听说邢云路指出了《大统历》的错误,然后邢云路再被人弹劾,皇帝就停了修历的事儿。 大明真的没多少天文学、历法学上的人才能糟蹋,能耽误的了。 随着皇帝对邢云路的重视,今天的大朝算是落下帷幕。 接下来,该回家的回家,该办公的办公。 一些有心之人,因为目的没有达到,又在私底下骂起了皇帝独夫民贼。 真的独夫民贼,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结束了大朝会后,方才回到西苑,准备收拾一下出城去南海子,朱由校就看到王末已经在此等候自己了。 “你说,做不出来是因为羊毛太粗了?” 用手帕擦完脸后,朱由校看向王末问道。 “回皇爷,奴婢研究了目前京城市面上的大部分羊毛织物,发现鲜有织造精良之物。” 手中捧着一个盘子,王末站在皇帝的身边道。 “万历年间,奴婢侍奉神庙之时,西夷传教士利玛窦曾进献报时钟两架给神庙,并附羊毛绢帛等擦拭之物。” “臣用我大明所产羊毛与西夷进献羊毛绢帛作比较,发现他们的羊毛比我们的要细很多,故此织出来的布帛也更是精良。” “???” 听到王末的这话,朱由校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对于纺织业,他接触的不多,只知道个羊毛分为山羊毛和绵羊毛。 难不成这绵羊毛还有细分? 这绵羊毛如果还要分,那他想要对蒙古玩羊吃人那套,目前处于一个空有水泥没有砖的状态了。 朱由校不知道的是,中国的羊种,先天上就受到限制。 历史上,一直到建国n年后,靠着从国外借种,国内才培育出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细毛羊种。 本土产出的绵羊,毛那是一个比一个粗。 没有细毛羊,别说是搁草原上玩羊吃人了,你就是能让草原上那些人大规模的养羊,都算你有本事。 世界上最好的细毛羊,产自两个地方。 一个是产出美利奴羊的澳大利亚。 而另外一个地方,则是欧洲的传统羊毛出产国,带樱。 带樱的纺织业,人那是有先天优势的。 英伦三岛的气候、日照、水土,可以说天生就是为细毛羊准备的。 在中国万中无一的细毛羊,在此刻带樱南部的丘陵地带里,却是遍地都是。 南丘羊、牛津羊、汉普夏羊、萨福克羊、雪洛普夏羊、多赛特羊、林肯羊、莱斯特羊、边区莱斯特羊和罗姆尼羊等等,都是上好的细毛羊。 而且在欧洲,英国不但是传统的养羊大国,同时也是欧洲最大的羊毛出产国。 十五世纪之前,英国一直以出产优质羊毛而闻名于欧洲。 十五世纪,由于本土纺织业进步,呢绒加工技术成熟,逐渐的干掉了意大利和尼德兰的产品,包揽了欧洲市常 而在亚洲。。。 不是国人对毛纺织业没有追求,而是根本就没那个发展的基础埃 在没有棉花的年代,为了穿上一件暖和舒适的衣物,为了那一把柔软轻便的毛,绵羊身上找不到,国人都开始从山羊身上薅了,你能说不努力? 先天不足,这是没办法的事埃 手中拿着擦拭报时钟的羊毛呢绒布,朱由校有些皱眉。 刚刚从见到邢云路这个天文学、历法学大家的喜悦都被浇灭了不少。 “绵羊毛织布事关重大,内务府派人到各地去寻找细毛羊。” “国内找不到就到国外去找,朝鲜、乌斯藏、倭国,哪怕是花钱去找西夷之人买,也要给朕弄到。” 将手中的布扔回王末手中的盘子上,朱由校吩咐道。 “要活的,还有,不许扰民。” “奴婢遵旨。”(本章完) 第331章 排排坐,分果果 朱由校让邢云路去辅助修历,很快,他就给朱由校送来了一道奏本,以及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大明朝钦天监的那帮子官员们,在经历了两百五十一年的世袭到现在,基本上都不怎么会历法了。 而好消息则是,因为当年邢云路和郑王世子朱载堉两个人有着密切的交流,两人从历史的垃圾堆里,翻出来不少的历书。 结合西方传来的历法,两相印证之下,修历的事儿磕磕绊绊的能够进行,徐光启做出的新历就是成果。 惟一的瑕疵就是,那玩意儿需要长时间的验证。 以及,要钱要人要地方。 手中拿着邢云路的奏本,朱由校摸着自己的脑袋一阵盘算后,提笔在奏本上写下了一行字。 “内帑两万,外廷三万。” 而后,又写下了召天下习历之人几个字。 朕拿不出人,发皇榜天下召人吧。 就这样,朱由校将邢云路的奏本放在了一边。 然后,今天的公务就结束了。 “毕自严这种政治素人就是好用。” 看着眼前干净的奏本,朱由校不由的为自己让毕自严干内阁首辅而自得。 而就在朱由校自得时,毕自严却正带着六部尚书一起扯皮。 事情很简单,南直隶的夏粮要起运进京了,但对于具体的运输方式却还没有个定论。 “漕军整顿的如何了?今岁打算裁撤几卫?” 放下手中的茶杯,毕自严看向兵部尚书黄克瓒问道。 “毕阁老,这是名录。” 听到毕自严的话,黄克瓒早有准备,将一本名册递给文书,让其交给毕自严道。 “南方诸卫所暂不打算进行轻动,现已拟定裁撤通州卫以及天津三卫中的两卫。” “裁撤出的人,愿意继续干船运的,都被龙通商行雇佣了,已经签了契书,愿意继续当兵的,都已经被调遣到南海子,参与上四卫的选拔,优者入了四卫,劣者入了城建营。” “那这两者都不愿的呢?” 闻言,毕自严皱了皱眉。 “送去与左光斗屯田了。” 闻言,黄克瓒对着毕自严点了点头道,示意对方放心。 “对于卫所裁撤之事,陛下有过吩咐,要给这些人有个填肚子的去处,兵痞之流也都送到西山挖煤去了,以免生乱。” “那就好。” 闻言,毕自严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那漕军的那些个财货。。。” “都折算卖给龙通商行了。” 听到这话,黄克瓒从袖中拿出一本奏章,递给身边的文书道。 “这是初步核算的账本,具体账目与银两交接要待到月底。” “好。” 听了黄克瓒的安排,毕自严点了点头。 黄克瓒也是个老州官了,做事儿很是让人放心。 “那接下来要议的,就是今岁由的漕粮多少由各商行来输送了。” “龙通商行是一定要有的,原因为何两位想来也是知道的。” 端着茶杯,看向堂中的众人,毕自严出声道。 “嗯。” 闻言,在场众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点了点头,从名字就能知道,那个是皇帝的宫产。 其实大伙儿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漕军是朝廷的衙门,在给朝廷办事。虽然名义上是卖给了龙通商行,但实际上还是在给大明朝廷办事。      皇帝为什么要玩左手倒右手的把戏? 听到毕自严的话,徐光启对身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文书就端着一盘子的册子向前走了几步。 “这是工部按照各商行到工部登记后的船册。” 示意文书将册子给堂中众位大人发上,徐光启开口道。 “这些登记在册的船只,都是按照工部新的条例,发放堪合,涂刷船号。” “工部为何要对船只进行登记,涂刷船号呢?” 听完了徐光启的话,吏部尚书周应秋突然出声问道,这是他心中一直都憋着的个疑问。 “这种招揽民间运输漕运粮北上的事儿,把在运河上经营船运的那些商行都召集来,让他们自己决定运输量不就行了吗?” “周尚书这话说的就有些有失考虑了,若只是让这些人自己决定,他们一定会谎报的。” 听到周应秋的话,徐光启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道。 “人之贪念,欲壑难填。他们为了多赚些银子,一定会铤而走险。谎报运量事小,但若是耽误了漕粮北上事大。” “三大仓若是缺粮,到时闹出乱子来,就算将那些个人都给抄家灭祖,也无法弥补埃” “这样埃” 听到徐光启的话,坐在毕自严下首的韩爌点了点头。 他懂漕运吗? 他懂个屁的漕运。 东林党里,韩爌身后的人在漕运上没插手,他在这里就带个耳朵,来替别人听情报的。 徐光启的话,能说的通,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头。 看到其他人再没有疑问,徐光启接着道。 “我来之时,已经与龙通商行的掌柜碰过头了,他说今岁龙通商行能替朝廷运输十七万石漕粮北上。” “这样的话。” 听到徐光启的话,户部尚书袁世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后到。 “今岁预计有七百万石漕粮要北上,就先由商户运一百万石吧。” 这就是要先试点运行了。 “可。” 听到袁世振的话,兵部尚书黄克瓒思索了一会儿后,点头道。 兵部裁撤漕军需要时间,龙通商行的人扩大运输业务也需要时间。 “可。” 紧接着,徐光启也点了点头。 船只登记统计需要时间,各地船商听到消息,及时的来参与竞争也需要时间。 第一年就先少量的来,给天下人做个样板工程。 “可。” 见到两部尚书同意,身为度支司正卿的毕自严也点了点头。 下面的人漂没漕军财产需要时间,正廉署打窝子也需要时间。 希望到了最终要捞鱼的时候,在场众人没人被牵扯进去。 几个人心怀鬼胎的定下了今年要雇佣商行运输漕粮的数目。 “当然,若是各商行有多运之粮,三大仓也可以每石九钱银的平价入仓,一两银平价出仓。” 突然,毕自严又看着在场的众人道。 “可。” 听到毕自严的这话,堂中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点了点头。 度支司这就是要发挥平抑粮价的作用了。(本章完) 第332章 二次承包的秒用 通州城,一座位于京城东南方向的卫城。 由于紧挨着大运河,以及三大仓在这里,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其城市属性。 即便是大明的重农抑商,也无法妨碍这里成为一座商业重镇,天南地北的商人都会在这里落脚。 同样的,不少的京官、士子都会选择在这里置办产业。 没办法,从元朝定都开始,北京就变为了一个城大不易居的地方,普通人在北京一年就需要三十两银子的开销。 而就当朝堂上的诸位大人商讨漕粮北运之时,通州城南,一处名为【日月兴】的酒楼里,正在觥筹交错。 “最近京中的消息,诸位想来都是已经听说了的。” 酒过三巡,张开阳看着在场的一众商人。 “张商总说的是修历的事儿?” 听到张开阳的话,桌子上的一个后生放下手里的筷子道。 “大明的历法不准,要怎么修都吵了几十年,今上终于一言定下来要修了。” “我们跑船的,说什么修历的事儿?” 听到这后生的话,他身侧的一个老者拍了下对方的手臂道。 “张商总说的是漕运的事儿。” 这淮安沈家也是落莫了。 要说漕粮北运承包,居然派来个愣头青后生。 “呵呵。” 看着对面两人的交谈,张开阳轻笑一声,接着道。 “前段时间,内阁首辅毕自言毕阁老上奏,要设蓟镇转运司,负责粮草物资供应,今后不再发放实银,而是改折粮秣物资。若是可行,今后九变都要依此施行。” “听说了,听说了。” 听到张开阳的话,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不过,敢请张商总指点,这和我们这些船商有什么关系?” 对于张开阳的背景,在场的商人都知道,这厮就是宫里的白手套。 “赵掌柜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埃” 吃了一口菜,张开阳笑着看这对方道。 “单就以粮食来说,通州的粮食供应京城百姓都有些不足,更别提供应给九边各镇了。” “我们这些船商,这时候的用处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转着眼睛看了眼众人,见到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张开阳接着道。 “漕运变法,今后漕粮食北上的运输,朝廷不再让漕军负责,而是交给船商,此事接下来也要有个章程了。” “张某是个什么背景,诸位想来也都是知道的。但漕运的盘子太大,我张某一个人也吃不下,诸位都是能分的上一杯羮的。” “现在朝廷又要改九边粮秣物资运输之法,这漕运的盘子就更大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埃” “诸位就不想赚上一笔?” “张商总若是有什么消息,还请提点老弟一二。” 看着张开阳脸上灿烂的笑容,坐在他身侧的刘程思索了一下后,在桌子低下将一枚玉佩塞入了张开阳的袖口。 “刘老弟这就见外了。” 捏了捏刘程塞来的东西,张开阳笑着道。 “朝廷改漕运之法,是要慢慢来改的,今年的漕运量虽然还未定下,但我龙通商行呢,已经提前定下了从南京仓运二十万漕粮北上。” “张商总这是运不完?” 看着张开阳,刘程试探性的问到。 “是有些困难。” 闻言,张开阳点了点头。      “我做这行,也是不久,手里的船只还有些不足,二十万石的粮食北运有些困难。” “老弟我呢,也已经令人算过了成本,每石粮食北运,我这边出价三钱,不知诸位可有人愿意帮我这个忙?” “这。。。” 听到张开阳的话,在场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后,一个个放在桌下的手顿时就掐了起来。 看着一个个正在算账的商人,张开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又抛出了一个消息。 “漕运北运之事,给的是银币。” “我淮宁号在九月将有一支船队从南京北上,可以帮运两万石。” 张开阳话音方才落下,那个沈家的少年先开口。 “沈浪,不是只有你淮安沈家有船队。” 随着沈浪的话落下,刘程斜着眼睛看了眼对方道。 “我江阳号九月在南京也有支船队要北上,可运三万石。” 随着两人的开口,剩下的人也纷纷报出了自家的船队空量。 “好说,好说。” 见到在场众人踊跃参与帮自己分担漕粮的份额,张开阳笑着道。 “稍后,我们就可以签订契约,我这边可以先行支付三成的银币。” 随着一张张契约签下,今天这酒席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当酒席散去,刘程与沈浪两个人却是在日月兴的三楼里又开了一桌。 “你为什么要那么爽快的答应他帮忙运输漕粮?” 一进雅间,刘程就忍不住拉住沈浪问道。 “要知道朝廷改了漕运之法,我们的人至今还在争吵。” “三十年的花雕,这就没了埃” 从上个雅间里出来时,沈浪腰间挂着个大红色的酒葫芦。 此时,拿着酒葫芦再往出来倒了倒,发现确实是干净了后,沈浪有些失望的将酒葫芦放下。 摇着头,沈浪颇为失望。 放下酒葫芦,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沈浪看向刘程的面色颇为不屑。 “你真以为,龙通商行是无法完成二十万石漕粮北运吗?” “你什么意思?” 看到沈浪的脸色,刘程颇为气恼,但却没有立时的发作。 “通州、天津,乃至于临清那边的诸多卫所士卒、船只都被龙通商行收入了囊中,只要那个张开阳不是傻子,龙通商行后半年少说有一百万石上下的运量。” “你方才说,我们的人至今还在为朝廷改漕运争吵,张开阳就是来让我们的人吵的更厉害的。” “那你今天还那么利落的答应他1 张开阳不是蠢货,经过沈浪这么一指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不管是现在扔出来的二十万石,还是将来朝廷公布的更多运输量,都是用来挑逗船运商人内部竞争的诱饵。 和盐商一样,每年朝廷给出的铁饭碗数量都是有限的。 为了这种预期收益能固定的产业,所有人都会抛下矜持,上去硬抢的。 “今天不答应,明天就该东厂锦衣卫的狗找上门来了。” 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沈浪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厉色。 “漕运上的油水有多厚,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爷爷这是要对某些人下手埃” “这1(本章完) 第333章 第一份漕运订单 “俗话说的好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我们这些靠着漕运吃饭的人啊,不是树上猢狲,而是墙上的草。” “有区别吗?” 看着在玩弄酒葫芦的沈浪,刘程翻了个白眼。 沈家的这浪荡子,一向以语不惊人死不休为名,但没想到这么的气人。 “树倒了,猢狲还有的活,但墙倒了,草也是要跟着死的。” 看着愚不可及的刘程,沈浪摇着头,心里不由得的哂笑,也难怪这厮四五十岁的人了,生意一直做不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从沈浪的眼神中察觉到了轻蔑,刘程强压着火气。 见到刘程忍到了现在,沈浪终于正了正神色。 “你是想做草呢,还是想做猢狲呢?” “当然是猢狲埃” 皱了皱眉头,刘程道。 “谁会想要跟着墙一起死呢?” “那你就听我的,和这个张开阳搞好关系,他提出来的业务,你别管能赚多少的钱,跟着干就行了,总归是不会亏的。” “可是,我江阳号不像是你们淮宁号,是你一人的产业。” 闻言,刘程皱了皱眉头。 “我家的四成干股可都在浙江的一些人手里。” “呵呵,你接了宫里的活儿,他们还敢让你拒了不成。” 听到刘程的这话,沈浪不屑的笑了笑,而后眼珠子一转道。 “我教你个法子,如果握着你家干股的人,要你不给宫里干事儿,你把名字交给张开阳就行了。” “这。。。” 听到沈浪的话,刘程的眉头跳动了两下。 这厮是让他借着宫里的力量,干掉背后的合伙人! “是不是不太地道?” “地道?” “他们与李三才合谋,逼的漕运总兵王承勋连手下的人都控制不住,算是地道吗?” 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沈浪看着刘程道。 “他们都快将本属于朝廷的漕军变成自己的了,算是地道吗?” “哪怕是嫖呢,都要给银子,可他们呢?借着漕运士卒给他们运货物,连钱货都不给,纯粹就是让朝廷给他们养人。” “现在小皇帝不想再替他们养活着漕军,但因为漕运关乎百万人的生计,不敢冒然裁撤,这才有了将部分漕运承包给我们这些商户之事。” “这样吗?” 闻言,刘程面色变了变后,恍然的到。 “我还以为,是宫里的那个小皇帝想要从漕运上捞钱呢。” “哈哈哈,捞,捞钱。” 听着刘程的话,沈浪顿时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靠这个捞钱,就算整个漕军都去给皇帝做事儿,一年下来能赚几个银子埃” “皇帝要捞钱,再派宫里的狗杀才们去收矿税不就成了,还用得着这个?” “皇帝是要重新掌控漕运1 “那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帮宫里呢?” 看着还在笑的沈浪,刘程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脖子。 “现在这样,朝廷出钱养着漕军,我们稍微花钱打点一下,就能雇到一大批的人帮我们做事儿,能省不少的银子埃”      听到刘程的话,沈浪顿了一下后,方才道。 “若小皇帝像是神庙那样,整日待在宫里,不问朝事,这样我们是很容易捞到银子。” “但小皇帝很明显是个想做事儿的人,如果我们再用万历年间的办法,刀子很快就会落到我们的脖子上。” “你看着吧,李三才,要倒霉了。” 沈浪的话方才落下,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公子,工部放榜了,今年押送夏粮的名单定下来了。” “走,我们看看去。” 听到长随的话,沈浪从椅子上站起,对刘程示意了一下后,就推开雅间的门,向外面走去。 “。。。” 看着沈浪离去的身影,刘程坐在椅子上,眼珠子转动,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出了日月兴,沈浪注意了一下身后,发现刘程没有跟上来,不由的摇了摇头。 这刘程不是个干大事儿的料。 “叮叮~” 当沈浪带着长随到达通州码头时,却见工部尚书徐光启亲至,带着几个衙役,正在召集通州码头的各家船行主。 “诸位且来看好,这是今秋第一批要帮朝廷运送漕粮的名单,朝廷是依照各家向朝廷申报的船只运量选择船行。” “名单上的船家,需带着船只册到工部验证堪合,签订约书,领取定金。” 随着文书提着个铜皮喇叭,向着四周的船主人宣告朝廷雇佣船行的方式,算是在通州码头上丢下了一个溅起水花的小石子。 “第二批还有三十万石漕粮要运送北上,现在各家船行可以开始向工部申报了。” “这法子独特。” 手中提着葫芦,听着文书的解释,看着贴出来的告示,沈浪心里暗自道。 通俗的说,朝廷这波招募运输漕粮,用的是后世的招标法。 朝廷公布标准和出资,然后由各家船行竞争。 两万石漕粮是一标,按照各家船行已经登记船只的运载量进行分配。 “张商总,这是十万石漕粮运输的定金,九千枚银币,请查点。” 在人群的正中央,徐光启正在与龙通商行的商总张开阳两人做秀。 “尚书大人客气。” 早已沐浴换衣,此时张开阳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刚和人喝了一场酒的样子。 对徐光启行了一礼后,张开阳示意账房开始清点银币。 趁着银币清点时,张开阳也与徐光启开始签订契书。 待到徐光启在契书上骑缝用了工部尚书印后,随着刺啦一声,契书一式两份,分别在两人的手中。 “朝廷已付定金,待到漕粮运送北上,至三大仓接受,开定收据之后,张商总携收据到工部即可领取剩余银币。” “草民明白。” 对着徐光启躬身行了一礼后,张开阳道。 “徐尚书放心,张某一定替朝廷办好此事。” “那就好。” 闻言,徐光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目光放在周围的人群里。 漕运变法,办法是皇帝提出来的,工部在执行。 这个过程中,工部一直都很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大明的漕运给改崩溃了。 看周围这些船家眼神里的向往,徐光启勉强的放下了几分心。(本章完) 第334章 人为促成官商勾结 “我要是不做皇帝,当个商人也是极好的。” 就在徐光启与张开阳作秀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座酒楼的上,朱由校正在远望。 “朕弄出的足球,在京城现在有人开始学的踢了吗?” 看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转头看向典察府秉笔太监涂文辅问道。 “回皇爷,已经有人开始研究了。” 闻言,涂文辅当即回答道。 东厂对于京城的舆情,一直都很关注。 “皇爷的足球,最早是在上四卫推广,然后是城建营,现在民间的小孩儿也喜欢弄个皮球踢着玩。” “现在城中也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足球社,组织球赛。” “嗯。” 听到这话,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魏忠贤南下了,现在南海子是你在监工,你看的在南海子北面造个球场,搭起看台,建设店铺。” 说着,朱由校从身侧之人的手中接过纸笔,开始涂涂画画。 不一会儿后,朱由校就将一张大体的设计图交给了涂文辅。 “就建在这个位置吧。” 图纸上画的是一个露天型的球场,里面是足球场,外侧是跑道。 “就这样建。”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涂文辅连忙躬身接过图纸道。 看着去寻找设计师的涂文辅,朱由校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控制好节奏,还有朝廷在后面应允和配合,这就是人为的创造出一只金鸡了。 组织球赛,售卖门票,场地周边的店铺,乃至于开赌。。。 最后一个划掉,大明皇帝是禁赌的,这个要通过白手套去搞。 接下来,通过普及足球培养民众的好武之风。 能踢的好足球的人,一定是一个合格的士兵,要知道,足球上下两个半场九十分钟的较量中,球员需要有着充足的体能以及短时间内出色的爆发速度。 而球场外侧的跑道,则是留给将来的马赛了。 马赛这玩意儿,既能赚钱,又能丰富市民的娱乐生活,还可以推动马种改良和培养国民骑马能力。 以及最重要的,催生出马会。 马会这玩意儿,看似是体育组织,但实际上却是给社会各界名流提供交流的一个场所。 随着这些年,大明经济的发展和西方那帮子传教士带进来的瘟疫思想,大明正处于一个思辩阶段,从万历中后期,就已经开始对商人在政治上进行了一定的松绑。 而朱由校想要实现他的鸿图大志,真正的开发出大明上下的生产力,商人这个群体也是一定要合理利用的。 如果将大明比喻做人体,那么商人这个群体就是血管。 血管不畅通,营养跟不上,怎么能走的快呢? 如果让商人是官员的白手套这一套接着发展下去,很难说能不能发挥出资本的作用。 而让那些玩意儿搞官商勾结,还不如他来带头画个样板,弄个合法的出来,然后往里面渗沙子进行监控。 构思了一会儿后,朱由校就下了酒楼后,上了一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就停了下来。 掀开窗帘,朱由校看着一处院子问道。 “这就是兴于世找的地方?” 闻言,一直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冯祝连忙道。 “回皇爷,兴大掌柜拉拢了京城七八个大粮商,就在这里建起了兴粮会馆,供众多粮商联系。” “这样埃” 眼神闪烁了几下后,朱由校放下手中的帘子。 粮食,特别是京城的粮食,有三大仓在,还是很容易进行控制的。      接过毛巾擦了下脸庞的汗水,朱由校不由的感觉到一阵难受。 京城的夏天,燥热的慌。 即便是他穿着一套的丝绸衣物,也依旧让热的前心贴后心,难受的慌。 身边宫女手里的扇子在使劲的扇动,但却无法带去心中的燥热。 见到皇帝没有下车的意思,冯祝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继续走。 走了不大一会儿,一面巨大的牌匾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龙通商行】 四个楷体字,写的那是龙飞凤舞。 这是朱由校让刘时敏写下的。 而在龙通商行的附近,还立有各色的长幡,上面写着比如: 龙通商行,天下同行。 龙通商行,最安全的货运选择。 长幡就是这个时代的广告牌子了,不过写的这么直白的,却是少见。 微微掀开窗帘,看了眼龙通商行的牌匾,朱由校眼神一阵思索。 在没有火车的年代,漕运就是南北贯通的一条大动脉。 掌握了这条大动脉的运输能力,也就有了能力对南方经济发达地区进行一定的干涉。 接下来,龙通商行就是要带着拉拢一批人后,和既得利益者去拼刺刀了。 而与此同时,刘程也看完了徐光启与张开阳的作秀,回到了通州的宅子里。 “老爷。” 见到刘程回来,管事匆忙迎上来,递过用冰块冷却过的茶水。 刘程接过来,便神色凝重的直奔书房。 管事一见,慌张的跟在身后,道。 “老爷,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刘程脚步一顿,楞了下后,方才道。 “没事,对了,你拿着我的拜帖,去叶阁老府上,我明天要去拜会他。” 叶向高是东林党温和派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虽然现在让皇帝用修史的事儿给打发了,但在朝堂上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而作为南方的商人,几乎都与东林有着牵扯。 管事答应一声,刘程便端着茶杯来到了书房。 来到书房,在椅子上坐下。 即便是手中端着冷饮,但刘程头上的汗水一直在往外冒。 今天沈浪的话,让他心里一直有团火,难以平静。 “到底该怎么做呢?” 强自让自己心神镇定下来,刘程一边喝着茶,一边拧眉苦思。 沈浪的那些话,一直在刘程的心头回荡。 是做树倒下的猢狲呢,还是做被人推倒的墙头之草呢? 漕运的历史太久了,从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开始至今,虽然河道有所变化,但沟通南北的用处却是没有改变。 而本朝太祖之后,随着漕运的不断发展,其中的势力交错复杂,里面牵扯到的利益也无比的庞大。 如今,皇帝要对漕运动手,是逆天命而行,让“天”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 还是说,顺应天命,取个富贵呢? “难埃”(本章完) 第335章 漕运下的暗流涌动 就当刘程要去和叶向高走动一下之时,朱由校已经在回南海子的路上了。 不过,路过一处府邸的时候,刘时敏突然喊停了马车,在窗户边上轻声的说了一句。 “这就是李三才的家?” 听到了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眉头皱了皱,抬脚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怎么说呢,很意外。 曾听闻,李三才在漕运上干了几十年,肥了几圈儿。 但他家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多有钱,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在通州也不算什么埃 “你确定,这是李三才家?” 眯起了眼睛,朱由校看向刘时敏。 “回皇爷,这就是李三才的府郏” 站在皇帝的身侧,刘时敏躬着身子道。 “不过,李三才如今并不住在这里,致仕之后,他就在南直隶东林书院以教书为业。” “东林书院,教书?” 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朱由校淡淡的到。 “前段时间,朕让人查李三才家财,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李三才有两子,一名李元,一名李仁。李元住在京城,是国子监的监生,而李仁跟着李三才在南直隶。” “家资呢?” “锦衣卫察查之后发现,李元的家资并不丰厚,李仁那边,南下的锦衣卫还没有回报。” “但,奴婢估计也查不出来。” “哦,为何?” 闻言,朱由校挑了挑眉毛,意外的看向刘时敏。 “回皇爷,万历年间,曾经有人弹劾李三才贪污,当时先帝令李征仪带领给事中吴亮嗣前去调查,最终什么都没查出来。” “吴亮嗣去查都没查出来?” 听到这话,朱由校有些意外。 吴亮嗣是楚党,李三才是东林。 楚党查东林没查出来,这就很有意思了。 “赵于奎弹劾李三才公器私用,朕就不信,李家是一点儿都没贪。” “告诉锦衣卫,不要只查李家人,将他的三族,乃至于九族都给朕查上一遍。” 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朱由校道。 “另外,让锦衣卫把李三才家的各项支出、收入都查上一遍,看看能不能对的上。” “主要的,是要看是不是有人代持,给李三才的生活开支出钱。” 身为一个后世人,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道道,还是听说过的。 把政治献金说成捐赠,把行贿说成游说,把地下交易说成政治回馈,玩的再花的都知道。 “奴婢遵旨。” 听到了“代持”两个字,刘时敏抬头惊悚的看了眼皇帝后,连忙低头应道。 这两个字,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真要这么去查,李三才绝对是完蛋了。 这么看来,皇帝是真的要对李三才下手了。 “等等。” 突然,朱由校收上了扇子,叫回了刘时敏。 “写一封匿名的举报信到正廉署,让陆文昭去查。” “奴婢遵旨。” 有些弄不懂皇帝这手的意思,刘时敏看皇帝再没有了安排后,方才离去。 “李三才。” 临上马车之,转头再看了眼“李府”二字后,朱由校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当朱由校冒着炎炎夏日到处蹓跶时。 赵南星的府邸上,一群东林党人也在忧国忧民。 赵南星坐在主位,前河道总督王佐陪坐,此外还有些官员在此。 “那家船行,确定了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赵南星看向王佐问道。 “查都不用查,一定是宫里的。” 闻言,王佐颇为晦气的摇了摇头。 “除了我们的那位皇帝陛下,这天底下还有谁敢用‘龙’字头。” “没有查出什么,不过我听说,有宫里人曾出现过。” “天子经商,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早就有这预料,但听到了王佐的话,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满朝文武,俱是阿谀奉承之徒,天子行事如此荒唐,居然无人劝谏1 东林,或者说文官们,一直都在想尽办法斩断皇帝伸出宫里的手。 无论是皇帝还是别人,但凡在宫外搞点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不遵守规矩,都是不能原谅的,需要严厉劝谏。 “周起元如今还在南苑搬砖,按陛下对劝谏之人的那个处理方式,现在谁敢贸然上书劝谏?” 听到赵南星气愤的话,王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如今,漕运变法,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这条弄银子的路子,不然我们连明年给那些书生的资助都拿不出来。” “大人。” 王佐话音刚落下,就见一个官员插话道。 “工部那边如今正在对各卫所到达通州的船进行登记,再这么下去,以后别说是继续夹带私货了,恐怕是往年漂没漕船费用的事儿都会被查出来。” “到时候是要出个大事的1 随着这人的话音落下,堂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工部手握皇帝圣旨,要改革漕运,他们根本没办法指责工部做什么,只能想尽各种办法,能拖就拖。 “你们漕运衙门就真没有一点办法?” 听到这人的话,赵南星皱了皱眉头。 这人是从凤阳来的,是漕运总督王纪的下属。 闻言,那官员苦笑一声。 “大人,现在漕运衙门上下都乱昨了一团。” “赵于奎那厮一本奏章送到皇帝御前,虽然没能将李三才、王佐两位大人拉下马来,但也酿成了漕运变法。” “现在各个都在想办法能渡过此次风波。” 听到这话,赵南星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一分。 好一会儿后,赵南星才出声道。 “本官明日去面见韩阁老,看能不能从中转圜一二,你们都回去吧。” 一群人听到赵南星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又是一番恭维之语,同时隐晦的施压后,这才离开了赵府。 大堂里剩下赵南星与王佐,两人都默默的喝着茶。 “这朱家的皇帝,可真的是刻薄寡恩埃即便是去职了,也落不得个安稳。” 好一会儿后,王佐放下手中的茶杯感叹一句。 “呵,当年的张居正,费劲心力将神庙教成才,最终落得个差点儿被开棺戮尸的下常” 闻言,赵南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 “。。。” 听到赵南星的话,王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赵南星还有句话没说,皇帝的老师都落得那么个下场,更别说现在的你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王佐出声道。 “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 “我们不自乱阵脚,恐怕那些邪党不会让我们这么安稳。” 闻言,赵南星眼中闪过一丝痛恨。 这种痛恨,是对朝堂上的党争,对他们的敌人。 在赵南星的眼里,东林党的敌人不择手段,厚颜无耻,甚至于不顾手段之卑劣,都要将正臣赶出朝堂。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漕运变法,那怕是让京城缺粮都在所不惜1(本章完) 第336章 各有不同 “漕运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近些日子因为这事啊,我的门坎都快被人给踏平了。”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以圣意为主。” “现在,想要阻止漕运变法已经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扩大船行,保证能在漕运上继续有一定的运输。” 看着来寻自己的刘程,叶向高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的说道。 “可是,如此一来没了那些漕军,我们的运输成本。。。” 躬身站在叶向高的身后,刘程有些肉疼的道。 “总归不会亏钱就是了。” 闻言,叶向高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感慨的道。 “你没有见过皇帝,那是一个深邃如海的人。” 转过身,叶向高的脸上满是颓丧。 “他如今在清理朝堂,已经不能再像万历年间那样,肆无忌惮的做事,我也很难再为你提供庇护了。” “这。。” 听到叶向高的话,刘程面色变幻了一下后躬身行礼道。 “阁老大恩,刘某此生难报,今后该有的奉承,一定不会少的。” “奉承什么的,别再给我送了。” 闻言,叶向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皇帝不打算用我,所以等到我这个糟老头子给先帝修完实录,就该返乡了。” “至于你将来如何,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还望阁老看在望日情面,给小人指条明路1 听到叶向高这意味着再不出仕的话,刘程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哎。” 看着刘程的样子,叶向高无奈的叹了口气。 “跟着那个龙通商行去做吧,帮他们做大,你的生意也就跟着做大了。” 说着,叶向高又转过身去,提起笔继续写起了什么。 “阁老。。。” 看到叶向高不想再说什么话,刘程还想再说,却见叶向高的管家站在他的身侧。 “如今我家老爷在京城也是寸步难行,还望刘掌柜不要再说了。” “唉。” 见到叶向高的管家做出要送客的样子,刘程只能低着头,跟在对方的身后出去。 “天启,天启,奉天启运。” “这世上,真有奉天启运之人吗?” 待到刘程被带走,叶向高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南派东林能聚在一起,漕运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因素。 原因很简单,开书院,资助贫苦书生是要花钱的,而漕运,就是他们弄钱的路子。 现在,皇帝将漕运从官营改为私营,而又不裁撤漕运总督,直接就造成了东林隐隐的分裂。 以前的时候,谁能在漕运上捞钱,全是漕运总督来定。 但是现在,直接就是想要参与的人去和漕运总督争了! 特喵的,谁背后还没个背景了。 就算是赚的比垄断少了,但不还是多了条路子? “这事目前我无权插手。” 看着寻上门来的赵南星与王佐,韩爌思索了一会儿后,摇着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 “当时,决定漕运变法时,六部尚书俱在,是经过几人商议后决定,条陈陛下都已经御批了。” “就算不能阻止漕运变法,也不能让宫里开那个劳什子龙通商行。” 闻言,赵南星放下手中的茶杯,出声道。 “陛下登基不到一年,就如此的与民夺利,将来可还了得。” “从陛下登基至今,内帑已经拿出了不下八百万两白银以资国用。”      听到赵南星的话,韩爌不由的摇头道。 “你阻止那个龙通商行,就是在阻止宫里赚钱。若是宫里没个进项,待到神宗留下的内帑银都花光了,恐怕那陛下就会将主意打到国帑上了。” “要赚钱,再通过什么路子不好,非要在漕运上赚。” 韩爌这话一出,王佐就打断道。 “漕运关系着南北的货物沟通,不能让朝廷知道具体的运量。” 说着,王佐若有所指的看向韩爌。 “毕竟,有些东西北运,可是没交关税的。” “。。。” 看到王佐的目光,韩爌顿时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晋商对北方各家蛮夷的物资互市和走私,七成都是通过漕运北上的。 若是让宫里或者说朝廷真正的控制了漕运,那就是各家的脖子让人捏住了。 脸色一阵变化,韩爌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如今之际,想要上书阻止,仅依靠谏言,是行不通的。” “断了漕运1 听到韩爌说出这话,赵南星就知道有戏,当即出声道。 “就像万历四十六年那样,让漕运停摆半月,就足以让致使朝廷恐慌。” “到时候,再上书请求废止漕运变法,就水到渠成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说着,赵南星指了指韩爌头上的官帽,意思不言而喻。 “。。。” 见到赵南星如此直白的说,韩爌眼神闪烁,而后道。 “此事我不知道,你们看着办吧。” “有韩辅这句话,赵某就明白了。” 闻言,赵南星与王佐两人当即站起来,拱手道。 不知三人后续又说了什么,很快,赵南星与王佐两人就离开了韩爌的府郏 亲自将两人送出大门,看着离去的马车,韩爌的脸色晦暗不明。 做官,做到了他这个地步。 特别是本人没有足够能力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都是被人推着往前走的。 随着赵南星拜访韩爌结束,通州城内再起波澜。 “商总,这位是淮南号的陈掌柜。” 带着一个中年人走进龙通商行的大堂,小二就高声的喊道。 “欢迎欢迎。” 听到了小二的话,张开阳从内间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 “在下张开阳,忝为龙通商行的商总。” “张商总客气,陈某就是听说张掌柜从工部接了运输漕粮的事儿,特来打听一二。” 两人在客厅内坐下,待仆役奉茶后,就开门见山的谈了起来。 很快,张开阳就与陈掌柜定下了帮忙运输两万石漕粮北上的生意。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张开阳手中拿着笔墨未干的契书。 龙通商行和别的船行签帮忙运输漕粮的单子,当然不是谁来都能签的,只有在工部注册了船只的船行才可以。 回想着陈掌柜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张开阳忍不住砸了咂嘴。 有人要阻塞运河。 真的假的? 这现在的人胆子都这么大的吗?(本章完) 第337章 拱火大师皇帝 “有人要阻塞运河。” 看着急匆匆来给自己汇报消息的冯祝,摸着自己的下巴,朱由校心暗自思索道。 京杭大运河,那是想堵就能堵上的吗? “回皇爷,是和张开阳有合作的船商来商谈合作之时提到的,张开阳觉得事关重大,就告诉了奴婢。” “市面上有消息吗?” 摸着自己的下巴,朱由校看向身侧的涂文辅问道。 “回皇爷,锦衣卫和东厂都没有收到消息。” 低头回忆了一下后,涂文辅小心的说道。 “那你现在收到了?” 放下手,朱由校斜着眼睛看向涂文辅。 “这。。。” 闻言,涂文辅有些不知所措的眨巴两下眼睛,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 “废物。” 看着涂文辅,朱由校撇了撇嘴道。 “东厂和锦衣卫都派人去运河上从杭州开始巡查,防止真有人把运河给堵了。” “奴婢遵旨。” 闻言,涂文辅当即了然的要向外面走去,却听皇帝又补充道。 “另外让人在市面上散步消息,就说有人在工部雇佣船行时没分到银子,就想着把运河给堵了,大伙儿都别想着吃漕运的饭。” “?” 听着皇帝的话,刘时敏有些摸不着的看向皇帝。 这是做什么? 有人想堵塞运河,不应该派人去将这个狗东西给找出来吗? 虽然很多人都搞不懂皇帝这是个什么逻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做了。 京城的天气,说变就变。 本来还燥热的北方,突然就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通州的码头之上,一堆堆的货物被从货船上卸下,然后被一辆辆大车拉走,拉到通州官营大仓之中,存放起来。 虽然下着小雨,但却无法阻拦壮丁们干活的热情,身披斗笠,一车一车的将货物运走。 “幸好前段时间朝廷把这道路又给修整了,不然这些货非得泡汤不可1 “可不是,我听说天津那边新的码头还没修好,就遇上了大雨,不少的船上的货都被大大雨给淋透了。” “你说天津,我听说那边的码头在往大扩,也不知道这通州的码头什么时候也能扩一下。” 船夫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一边监督劳力们卸货,一边在一起交谈着。 “别闲聊了,一起下去搬。” 突然,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从船舱里出来。 “天色不早了,早点儿搬完就能去歇息了,后面还有几十条船在等着呢。” “是,是。” 几个船夫连声答应,其中一个陪着笑道。 “二爷,咱们运来这么的布,这都是卖给谁的埃” 有人开口,紧接着就又有人道。 “是啊二爷,咱们这批货,可是上万匹,这可不是小家小户的东西。” “你们啊,什么都想知道。” 这中年人闻言,也不生气。 “我就告诉你们吧,这批货是京东兴业衣行,萧庸萧大掌柜的。” “就那个萧皇商?1 听到中年人的话,有船夫惊呼出声道。 “对,就那个。” 闻言,中年人点了点头后,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都别在这闲聊了,帮着去给卸货,要是在下大雨前没卸好,我扣了你们这趟的银子。” 闻言,那几个船夫连忙赔笑一声,也没有当真,撸着袖子就去卸货。 看着离开的众多船夫,中年人抬起头望向远处朦胧可见的北京城,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我凿沉船只,堵塞运河。我亏的钱,你们出埃” “得想想,该怎么应付那些人。” 就当中年人沉思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有人想要阻塞运河。” “听说了,据说是要在运河中央凿沉船只,让过往船只都搁浅在运河上。” “嗯?” 听到了这话,中年人的表情瞬间惊恐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满大街的都在传,有人要堵了运河?” 三日之后,内阁之中。 看着一众朝廷高官,毕自严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说赵宋的运河是给天下抽血。 那么大明的运河就是给京城供血。 运河被堵了,那整个北方都得出个大乱子来。 “谣言,都是谣言,通政司没有受到任何关于运河可能堵塞的公文” 看着头上几乎要冒火的毕自严,通政使王舜鼎满脸写着无奈。 “回毕阁老,宣政司已经在辟谣了。” 看到顶头上司说话,跟在身后的宣政使洪承畴也连忙出声道。 “我们已经在令人张贴公文、走街串巷的告诉百姓,运河没有堵塞。” “尽快将京中关于运河堵塞的消息平下去。” 看着这一老一小两个人,毕自严皱了皱眉头,没有多做苛责。 谣言这种东西,在京城的传播速度,根本就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当年国本之争时,妖书案飞快就能传的沸沸扬扬,压都压不下去。 “都察院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转头看向现在都察院在京官员中,官帽子最大的一人,左俭都御史吴亮嗣。 “下官请命派遣御史巡视运河。” 见毕自严看向自己,吴亮嗣当即出声道。 “此外,下官请内阁行文漕运总督赵于奎、王纪,令他们严格约束部下,修葺河道,严防河道真的堵塞。” “嗯。” 听到吴亮嗣的话,毕自严满意的点了点头。 “。。。” 坐在毕自严的身后,听着他对运河上的安排,韩爌皱着眉头。 他在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直等到散衙,韩爌都没想明白。 “你们想要堵塞运河,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令人找来了赵南星,韩爌看着对方不解的问道。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听到韩爌的问题,赵南星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 看着满面颓废之色的赵南星,韩爌有些搞不懂。 在他的理解里,如果东林真的想要让运河给堵上,那是一定能做到的。 因为他们在东南是有这个影响力的。 “哎。” 抬起眼皮看了眼韩爌,赵南星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这厮在翰林院里待了一辈子,什么事儿都不懂。 指望他出主意,还不如指望皇帝驾崩呢。(本章完) 第338章 叶赵翻脸 “南海子那边,能让人进去吗?”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赵南星突然出声道。 “戒备极其森严,难。” 闻言,韩爌绷着张脸,默默的摇了摇头。 “南海子虽然说是在动大工,但全都是军管,而那位住的旧衙门,更是里里外外被虎贲卫围着。” 说完之后,韩爌斜着眼睛看向赵南星。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闻言,赵南星叹了口气道。 “我就是想探探情况,看看皇帝每天都在做什么。” “自从陛下登基,宫里根本就传不出来消息,连皇帝都和谁亲近都不知道。” “这宫里没了消息,我们就成了聋子,成了瞎子,处处被动。” “不容易。” 闻言,韩爌摇了摇头。 这个念头他不是没动过,但自从被皇帝问过“这么想知道朕一天吃几碗饭”后,他就再也没敢想过。 皇权社会,为什么会强调皇帝要不喜于色,不怒于形,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呢? 因为这些都是你的命门,一旦你路出来,下面的人就会对症下药。 而朱由校这个皇帝目前表现出了什么命门? 嗯,易怒算一个。 但这个东西却不好拿捏,很容易玩火自焚。 “要不和那个刘时敏接触一下?” 看着眼前的韩爌,赵南星试探性的到。 “他是以前神庙时司礼监的人,应该有机会。” “这。。。” 闻言,韩爌犹豫了一下,他心动了。 和宫里的太监拉关系,这都是官场上的潜规则了。 高拱和陈洪,张居正和冯保,东林和王安,阉党和魏忠贤。 但现在的太监势力,看似四方制衡,其实两虎相争。 王末和杨成秀,一个管钱,一个管宫内外小事,对于朝政都是插不上嘴的那种。 而剩下的两人中,万历的老人刘时敏负责政,皇帝的悌己人魏忠贤负责监。 本来,东林是和王安关系好,能影响到皇帝。 但自从皇帝登基,王安“自缢”,魏朝勾结外臣之后,朱由校就将他老子泰昌的老人给来了血洗,直接斩断了宫外伸进宫里的爪子。 按常理来说,王安既去,就应该是魏忠贤这个悌己人负责司礼监,但皇帝偏偏没有。 “我不同意你们和刘时敏接触。” 就在韩爌心动之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言的叶向高突然出声道。 “陛下清理皇宫,王安为什么死,你们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而且那刘时敏日日跟在陛下身边,你们想接触,管着东厂的魏忠贤会让你们接触吗?” 说着,叶向高给出了一个馊主意。 “接触那个刘时敏,你还不如去和汪文言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和那个魏忠贤沟通上。” “皇帝以汪文言和魏朝有沟通,阉了汪文言,还特意让他去给魏忠贤做干儿子,明摆着是在钓鱼。” 看着叶向高,赵南星不满的道。 “和魏忠贤接触,你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被阉了,进宫给你做内应?”      “你还怕死埃” 看向赵南星,叶向高嘲讽的道。 “你敢让人去堵塞运河,威胁朝廷,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闻言,赵南星看向叶向高道。 “现在皇帝进行漕运变法,将手伸到了我们的钱袋子里,我们若再什么都不做,那不显得我们好欺负吗?” 没有接赵南星的话,叶向高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知道前番赵于奎上奏李三才公器私用,为何陛下没立刻就查办了李三才吗?” 听到这话,赵南星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皇帝不敢,一旦皇帝直接查办李三才,朝廷立马就会陷入党争,漕运也会停摆,到时候漕粮难以北运,别说辽东了,京城都得乱了。” 闻言,叶向高顿时就愕然了,而后笑着摇头说道。 “这是你以为。” “用漕运威胁朝廷,得亏你能想的出来。” “李三才,或者说我们能让漕运停摆,但是能停摆多久?上次停了半个月,朝廷就选出了赵于奎南下,那人是个军生,他用军队的办法管理漕军,不到一个月,漕粮就接着北上了。只要赵于奎在山东一天,山东段的运河就不会阻塞。” “而几个月前,皇帝让那个祖大寿率军南下去了凤阳募兵,还让定国公世子在军中监军,就是防备这淮安附近出事。” “你拿什么去阻塞运河?让南京那边直接造反,扣下漕粮吗?” 看着赵南星,叶向高接着不爽的说道。 “皇帝之所以不肯直接对李三才动手,是因为他想看看,都有什么人可用。” “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呢?” “不不不。” 听到叶向高的话,赵南星连连摆手。 “皇帝就和他爷爷一样,想要捞钱。” “他打算将本来是朝廷养活着,给朝廷运送漕粮的漕军裁撤,改成朝廷出钱,雇佣他宫里设下的船行运粮,就是该换名目的想要把国帑的钱弄到他的内帑里去。” “皇帝是在与民夺利。” “与民夺利,与何民夺利,皇帝就是在与你们夺利1 听到赵南星的话,叶向高直接被气笑了。 “赵于奎弹劾李三才公器私用一点儿都没错。” “你们让本应该给朝廷运送漕粮的漕军给你们运送私货,弄的三大仓的漕粮都运不上来。” “皇帝就是因为知道漕运查不清楚,才会想着将整个漕运交给民间的商户,就是要将漕运放在明面上,看看有谁是能给朝廷办事儿的,有谁是大明的硕鼠。” 说着,叶向高颇为失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罢了,我这个老朽说什么话,你们也不会听的,你们就继续兴风作浪吧。” 说完之后,叶向高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韩爌的书房。 “叶公。” 看着叶向高离开,韩爌站了起来,想要追出去,却被赵南星拦祝 “他要走就让他走。” 拉着韩爌的袖子,赵南星铁青着脸。 “他走了,我们的货物怎么北上埃” 被赵南星拦下,韩爌无奈的摊开手问道。 “今岁十月,各镇的互市就要开始了,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资运输北上,我们要亏很多银子的。”(本章完) 第339章 你想震慑谁啊 在正阳门的大街上,有这么一个衙门,牌匾上写着三个字,【饕餮署】。 令人诧异的是,这个衙门口,写着的对联。 上联:朝廷出政令,执行要监督。 下联:皇帝领进门,发财靠个人。 横批:慧眼识奸。 这幅对联,出自某个不务正业的皇帝。 在对联的映射下,饕餮署的衙门口虽然显的有些阴森,但却整日都有人进进出出。 忙,非常的忙。 最近的田尔耕,忙着查账,忙着稽税。 有了皇帝的交待,饕餮署查税就专门挑着大户去查。 洪武十五年四月十六日,朱元璋改仪鸾司为锦衣卫,大明特务组织走上舞台。 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发现锦衣卫有滥用职权,依势作宠之态,就将锦衣卫的侦缉事权移除,重新交还给了三法司审理。 朱棣靖难之后,又恢复了锦衣卫的侦缉事权,而为了限制锦衣卫的依势作宠,朱棣又建立了东厂从旁监督。 至此,文官豪右们的噩梦来了。 厂卫横行天下,专门针对权豪官吏。 往后的年岁里,锦衣卫、东厂这些特务组织随着皇权起起落落,到了万历末年,已经渐渐沉积。 而当朱由校登基,加设饕餮署后,京城豪强们的痛苦记忆,又一次被唤醒。 税不交齐,调驻饕餮署第一次送来警告,第二次送来罚款单。 第三次? 第三次就是调驻饕餮署的缇骑破门亲自来取了。 “李少卿,你看看这个。” 将手中的账本递过去,饕餮署的贴刑千户田尔耕转头看向少卿李长庚问道。 “通州关口交上来的税册,和崇文门税关的相差太多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 “相差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李长庚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了田尔耕。 物资沿运河北上,东西又不是全都被送进了京城。 见到李长庚的表情,田尔耕搓了搓手,一咬牙道。 “这些天,京里关于有人要堵塞运河的消息,你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 闻言,李长庚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听说闹的还挺严重的,毕阁老召集六部官员,还就此事发公文要求漕运、河道两衙门上下官吏就此事严格监督。” “如今,我们饕餮署稽查税务,主要是京城的田税、坐税以及崇文门的税关。” 看着李长庚,田尔耕出声道。 “下官想,其他的各个税关我们是不是也要派人稽查一下呢?” “这。。。” 听到田尔耕的话,李长庚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如今朝廷变法,我听说户部对于税种正在进行商讨,各地对于税种都有微词,我们稽查税务,原因是国家财用大空,目的是开源广进,如今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不宜再多树敌。” “那我们就看着朝廷关税流失?” 听到李长贵的话,田尔耕不由的瞪圆了眼睛。 “话不能这么说,饭要一口一口吃,税要一步一步查。” 捋着自己的胡子,李长庚摇了摇头道。 “如今,饕餮署算上你们这些锦衣卫缇骑,已经有两百余人,但是精通查税之人,却只有十几个,人都不够,我们靠什么查税呢?”      斜眼看着田尔耕,李长庚不由的问道。 “田千户不会是想要明抢吧?” “不是,不是。” 听到李长贵的话,田尔耕连忙摇了摇头。 他想要捞钱,但是没到想钱想疯了的程度。 皇帝有诏书,饕餮署若有不法,罪加三等。 “我就是想着,如今有人要堵塞船运,我们是不是能趁此机会,对运河上的那些人进行一个震慑呢?” 正色看向李长庚,田尔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崇文门税关的样子,你也看过了,那群人不把刀架在脖子上,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将税交上来的。” “嗯。” 闻言,李长贵点了点头。 崇文门税关,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存在感不高。 那些个商贩的背后,不是大明的各个勋戚,就是朝堂上的高官,随便手里拿出来张拜帖,都不是崇文门口的小官小吏敢征税的。 为此,崇文门口税关每年能征到关税,真的就是个很少的数字。 “所以,我就想着,看是不是能通过对运河征税,摸清楚是那些人想要堵塞运河。” “这。。。陛下有令,饕餮署只管稽税,其他事情无权干涉。” 听到田尔耕的话,李长庚挑了挑眉头,而后道。 “田千户若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我觉得还是上奏陛下,调回锦衣卫再做。” “这样埃” 闻言,田尔耕眉头皱了皱,不再说话。 皇帝登基至今,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讨厌有人越权行事,想到那些还在南海子搬砖的文官们,田尔耕惺惺的将搞事儿的想法丢了出去。 “田千户想的应该不是震慑运河上下,而是如何的将朝廷的关税给收上来。” 看着表情有些低沉的田尔耕,李长庚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这段时间工部正在对漕运上船只进行登记,方便管理,我们虽然没有巡查运河的权力,但却有稽查船只是否登记、是否按律缴税。” “嗯。” 听到李长贵的话,田尔耕点了点头,有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朽木不可雕也。” 看着田尔耕的表情,李长贵心里暗骂一声。 他都将田尔耕想要做的事情给说出了足够的理由,结果这个蠢货居然听不明白。 “你不能让饕餮署去震慑运河上下,但是你却能对运河上下的船只进行稽查,达到震慑的目的。” “做事,目的很重要,但是方法同样的重要。” 放下手,李长庚看着田尔耕耐心的道。 “以往锦衣卫会如何做这种事情?” “直接派人沿运河两岸巡查,搜捕有嫌疑之人进行审讯。” 闻言,田尔耕理所当然的说到。 “就是因为你们锦衣卫只注重结果,不注重方法,才会造成锦衣卫名声狼狈不堪。” 听到了田尔耕的话,李长庚没好气的道。 “陛下设立饕餮署的目的,是稽查税务,减少赋税流失,要保证有一个好名声,否则你我将来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做事需要注重方式。” “明白了吗?”(本章完) 第340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毕阁老这是又来我太仆寺打秋风了?” 太仆寺的大门口,刚进京接手太仆寺事务的汪应蛟看着与户部尚书连袂而来的毕自严与袁世振,笑着道。 “不过时间还未入秋,还没到今年的市马时间埃” “汪公这说的是哪里话。” 听到汪应蛟如此调侃自己,毕自严的老脸不经一红。 他把太仆寺常盈库里的银子都并给并入了太仓,现在太仆寺想要和蒙古各部市马,都要到度支司申请市马银。 弄的太仆寺直接没了财务自由。 “实乃是有不情之请要汪公出面埃” 毕自严今年才五十一岁,而汪应蛟已经是七十一了,大了他整整二十岁,为此毕自严是用后辈之礼见汪应蛟。 “在下袁世振,见过汪公。” 这时,跟在毕自严身后的袁世振也上前见礼道。 毕自严是汪应蛟的晚辈,他是毕自严的晚辈。 “如今国家财用入不敷出,还望汪公解难。” “两位为陛下信重,我不过一垂垂老朽,得毕阁老举荐,方才得以入京,何敢称公。” 伸手不打笑脸人,毕自严与袁世振以后辈之礼见他,他却不能托大,当即拱手回礼后,一伸手就请两人进去。 待文书给两人上茶离开后,汪应蛟就忍不住看向毕自严问道。 “毕阁老,你为何要支持陛下将漕运承包给民间商户呢?” “自嘉靖二十六年起,漕粮加过坝旱脚银,每石加银一分,漕运衙门每年查明造册,送户部查考,用以维系运河修葺。”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汪应蛟的问题,毕自严自顾自的说道。 “此外,各州县以春雨连绵、粮米溃烂为由,每百石漕粮,加晒干米四石、晒扬米四石、淋尖米一石八斗,合计九石八斗,为私贴常例,延续至今。” “八百万石漕粮北运,算上修葺运河,实耗百姓八十万两白银,又加八十万石粮米。” “百姓苦之久矣。” “还有漕军。” 随着毕自严的话音落下,袁世振补充道。 “浙江、江西、湖广、南直隶、南京各总卫所每月给米3石,江北直隶并中都总各卫所每月支米麦二石八斗,邳州、徐州、徐州左卫、归德卫等支米麦二石六斗,山东都司及北直隶等九卫支米麦二石四斗。” “按照户部的计算,每月朝廷在漕运上就要支出近二十万石粮食。” “漕军之外,还有漕船。” 待到袁世振说完了养兵钱,毕自严又开口到。 “以清江浦船坞为例,一艘漕船耗银一百二十两银,去岁一年,新造船只三百余艘,今年工部又请造四百艘,耗银八万四千两。” “漕运上的烂账,算不清楚。” 听着两人的话,汪应蛟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而后道。 “所以,两位是想?” “这是山东按察副使陶朗先的奏本,你可以看看。” 见到汪应蛟看出了自己有其他的打算,毕自严也不藏着,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本,递给他。 “自万历四十一年,山东饥荒,陶朗先在登莱开海运,输辽东之粮救济山东。”      “自万历四十六年辽东建奴叛乱,陶朗先在登莱两地从海陆运粮接济辽东,而在朝廷设了辽东转运使后,他又在山东招募百姓,到辽东屯耕。” “受他的启示,我想要开海运,输送漕粮沿海北上。” “难,难,难。” 听到毕自严的话,汪应蛟思考了一会儿后,放下手中陶朗先的奏本,说出了三个难字。 “第一难,难在风险。” “你看着陶朗先的奏章,去岁登莱就有船只被风暴所毁,损失粮食数千石。海运要从远洋行经,风波难定,如遇飓风,船毁粮没,人船皆失,而沿运河行之,虽然缓慢,但却稳妥。” “第二难,难在百姓。” “毕阁老不会不知道吧,运河之道,乃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从各省行至通州,不知多少百姓靠着这条运河在吃饭。” “而且,还有那些个漕军。” 看着毕自严,汪应蛟正色道。 “我是南直隶徽州府人,知道各地漕军是个什么情况,不说有八九万人,就算是有个五万人,一时失了生计,可是会闹出不少乱子的。” “此事若是放在朝堂之上,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此外,汪应蛟还有话没说,沿运河北上的那些个贪官污吏们,不给交够买路钱,船是难以北上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目前朝廷在慢慢的对各地漕军进行裁撤,让龙通商行的人去雇佣这些人。实际上,朝廷雇佣那些船行运输漕粮的耗费,是要比靠着漕军运输贵的。” 听到汪应蛟指出漕运上的问题,毕自严就知道有准了,当即道。 “用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慢慢的给运河两岸的百姓与漕军找到生计,漕运就可改为海运了。” “陛下的办法好啊,让那些人因为银子自己斗起来,事情就好做了许多。” 听到了毕自严的话,汪应蛟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又道。 “你想要改为海运,还有第三难,难在张居正。” “敢请汪公教我。” 听到汪应蛟的话,毕自严的脸色就是一滞。 张居正,一个死人,怎么会跳出来阻止他的新政呢? “你们都是张居正被清算后,才踏入朝堂的,当是不知此事的。” 看着两人,汪应蛟缓缓的说出了他刚中举之时,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嘉靖、隆庆年间,黄河泛滥,大小官员上下其手,一年损失漕粮四五十万石。隆庆六年,时穆宗尚在,高拱行新法,改运河漕运为海运试行。从淮安云梯关出发,沿海而进,一路至天津卫,十二万石漕粮,两月即抵天津。” “时京城粮价高悬,高拱以海运代漕,当年粮价遂跌,时人赞高拱有不世之略,乃可建不世之勋。” “然而,好景不长,穆宗驾崩,高拱因上谏言被逐,张居正当国。” “万历元年,山东布政使王宗沐进行第二次海运试行,当船只行至即墨福山岛,飓风大作,坏粮运船七艘,漂米数千石,溺军丁十五人。给事中贾三近、御史鲍希颜等交章劾奏,请停海运。” “张居正言,窃以为今欲河海并运,则当着实料理,岁岁加增;若止欲尝之,则二年之间,道路已熟,何岁以十二万石尝险哉!” “不久之后,尝试海运的山东布政使王宗沐就被调任为南京刑部侍郎,海运遂罢。” 看着眼前好学的毕自严,汪应蛟感叹的道。 “如今,朝廷给张居正平反不到一年,你就要行此张居正所废之法,朝堂上是会有人以此攻讦你的。” “有陛下在,不惧1(本章完) 第341章 毕自严也想动李三才 “哎。” 听到毕自严对皇帝自信的话,汪应蛟叹了口气道。 “支持你的人,并不会一直支持你,反对你的人,也不会一直反对你。” 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汪应蛟的眼前,不由的浮现出了万历八年的时候。 那时,他刚入朝廷不过六年。 那时,万历已经十七岁,大婚之后亲政,和张居正的矛盾越来越摆到明面上。 那时,张太岳正在火烧屁股似的进行经济改革。 那时,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已经不是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而是各方打出来的狗脑子混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醋,谁是酱了。 一条政策下去,一个人可能是今天赞成,回家睡了一觉后,明天就反对了。 当时朝堂上的狗斗强度,根本就不是万历中后期能比的上的。 “汪公是觉得,陛下不会支持海运?” 听到汪应蛟的话,琢磨了一会儿后,毕自严出声问道。 “对。” 闻言,汪应蛟点了点头。 “朝鲜之役时,我经理天津,对于海运也算有所了解。” “漕运之船,需要另造,不能使用平底河船,而是尖底海船,海船造价不菲,想要以海运代替河运,不是如今的朝廷能够支撑的。” “这,汪公多虑了。” 听完汪应蛟的话,毕自严与袁世振对视一眼后,由袁世振出声解释道。 “去岁,熊廷弼在辽东上疏缺粮,陛下专设辽东转运司,购买船只,从天津、登莱两地通过海运向辽东运粮,由此可见,缺陛下对海运,并无排斥之意。” “辽东转运司之事,我是听说了的。” 闻言,汪应蛟伸出一只手止住袁世振的话,说道。 “据说是将山东、天津盐税的一部份用来造船了?” “是,但又不是。” 听到汪应蛟的话,袁世振思索了一下后到。 “前番,我对盐政进行了一番改动,如今不再发放盐引,而是由各地盐商直接向各个盐场出钱买盐。” “以长芦盐场为例,是由宫内出钱对山东、天津诸地的盐场进行了整合,采用晒盐法,直接售卖给各地选出的商人。” “那盐税呢?” 听到袁世振的话,汪应蛟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大明的盐税,是以盐引为凭,若无盐引,不就是盐税不收了吗?” “盐场将盐卖给商人的时候,就已经收了。” 听到汪应蛟的话,袁世振忍不住龇了龇牙。 “如今的宫厂法,宫里出钱,太监牵头,民间招募掌柜进行管理,再由户部监督,采用我在两淮的保丁法,对盐场进行整合,使用招工法进行生产。” “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现在天津几乎已经没有小盐户了。” “为何?” 闻言,汪应蛟皱了皱眉头,有些搞不懂。 “成本低廉。” 看着汪应蛟,董应举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上月新建的长芦十九号盐场,在之大沽口之南,占地七千亩,旺季每亩盐田每月可产盐百斤,按照一斤两文的价出场,每月可得四千五百余两。” “而每月盐场给盐丁的工钱则是每月三枚银币,算上维护费用,每月支出大概是一千五百枚银币,盈利三千枚银币。” “而这样的盐场,宫里打算在渤海湾上建五十余个。”      “每个盐场投入多少两银子?” 听着袁世振的话,汪应蛟也在掐着手指,好一会儿后,他突然问道。 “恐怕没个两三年是无法回本吧。” “这个不好计算,因为除了他们自己招募的士卒外,还有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在天津那边,带着原来三卫的士卒去修筑盐田。” 脸上的表情诡异,袁世振出声道。 意思很明白,盐场建设上,宫里差不多是白嫖了朝廷卫所军的劳动力。 “你知道的,宫里的账本若陛下不公示,我们是无法知道的。” “盐场的盈利,是如此之多埃” 听完了袁世振对盐场的介绍,汪应蛟算是有了个初步了解,而后就见到他问到。 “如今,这盐场是宫里出钱修筑,那这盐场盈利,是如何分配的?” “本来呢,应该是利润进行三七分成,宫里分七,朝廷分得三成以为盐税。” 听到说得利分配,袁世振当即道。 “但陛下深知如今国势艰难,财用匮乏,就将这个分成改为了三三两两的分成法。” “两成给朝廷,两成给宫里,三成给天津知府袁可立,让他建造船只,以筹备辽东转运司和天津水师,而最后的三成,则是给盐场扩大规模。” “不过。” 袁世振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毕自严又补充道。 “现在天津水师船只缺少,陛下就将本该分给宫里的那两成也给了袁可立,宫里现在没有从盐场里拿走一两银子。” “若神庙有陛下之志,大明何以至此埃” 听到了皇帝在赚钱盈利上的分配,汪应蛟有些感慨的道。 和万历那个老财迷相比,朱由校这种懂花钱的皇帝,显的太明君了。 “听你们这么说,如今陛下会支持海运,而造船之费,则可通过盐场获得,现在就缺一个主事之人了?” “那倒不是。” 闻言,毕自严摇了摇头。 “陛下对天津水师规模的期望有些高,估计还要很久才能有银子造给漕运的海船。” “那你们是想?” 听到这话,汪应蛟当即有些摸不准的看向二人。 “下官想要请汪公出面,总理漕运改制。” 闻言,毕自严出声解释道。 “如今,朝廷要对漕军进行裁撤,此事已经定下,由前番调理漕运,弹劾李三才公器私用的赵于奎去做。” “你打算拿下李三才?” 听到毕自严的话,汪应蛟眼神闪动,出声问道。 “不错,赵于奎弹劾李三才的奏本我看过,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之言。” 点了点头,毕自严肯定的道。 “漕运衙门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李三才就是病因,拿下他,大明的漕运才能有救。” “然李三才在漕运衙门十几年,根基深厚,需要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前去坐镇,此事非汪公不可。” “好。” 看着毕自严坚毅的眼神,汪应蛟半响之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差事。(本章完) 第342章 什么叫致富神话 次日一早,汪应蛟就被毕自严带着进了南海子。 “臣汪应蛟恭请圣安。” 在毕自严的搀扶下,汪应蛟跪在地上行了礼。 “汪爱卿,是万历二年的进士?” 此时,朱由校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平身,而是伸出脖子吃惊的看着地上的老头。 虽然早就看过汪应蛟的履历,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回陛下,臣确是万历二年的进士。” 察觉到了皇帝对自己考中进士年份早的惊讶,汪应蛟低着头道。 “你,见过张太岳?” 看着这老者,朱由校又问道。 “臣见过。” 闻言,汪应蛟点了点头,而后还抢答了一句。 “臣还见过海瑞,海刚峰。” “平身,赐座。” 对身侧的刘时敏挥了挥手,朱由校连忙让人上前将汪应蛟扶了起来。 “敢问汪公贵庚?” 待到小太监搬来软凳,让汪应蛟坐下后,朱由校看向汪应蛟问道。 “回陛下,臣是嘉靖二十九年生人,今年七十有一。” 人老成绩,汪应蛟瞬间明白皇帝好奇什么了,当即道。 “万历二年,主考二十四岁时,得中甲戌科进士。” 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汪应蛟给皇帝讲起了以前的故事。 “那年,是内阁首辅沈一贯主考,还有张居正二子参考,但被刷下。” 人中龙凤兼大明活化石啊这是。 看着坐在软凳上,身形微躬的汪应蛟,朱由校心里感叹一声。 二十四岁中进士,搁后世什么概念?那就是二十四岁博士毕业。 什么大明天才少年。 将汪应蛟的履历放下,朱由校转头看向毕自严问道。 “今日,毕师带汪公来见朕,是为了什么?” “回陛下。” 同样被赐了个软凳的毕自严闻言,连忙站起来道。 “如今,朝廷对漕运进行改制,纷扰颇多,谣言四起,汪公海内人望,臣想请汪公主持此事。” “这。。。”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朕看汪公年岁已高,如此繁杂之事,交给汪公。。” “陛下,臣虽年迈,还能为我大明再做些事情。” 听到皇帝说自己年岁高,汪文言连忙站起来表示自己可以。 “朕不是嫌弃汪公年岁大了,只是不忍汪公受案牍之苦。” 听到汪文言的解释,朱由校出声道。 “回陛下,食君禄,忠君事,今国朝有需,臣愿舍此残躯,以全国事。” “既然此为汪公之志,那朕就不勉强了。” 看着脸色坚毅的汪应蛟,朱由校思考了一会儿后,终于点了点头。 “臣谢陛下隆恩。” 见到皇帝点头同意,毕自严与汪应蛟两人连忙站起来谢恩道。 而后,毕自严对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漕运改制之时,徐尚书曾言,漕运改制,民运官理,分段收税,按省修葺。” “待到朝廷将所有漕粮运输都承包给民间船商后,漕运总督之职,朝廷即可不设。而王佐辞命不受后,朝廷再未设河道总督。” “臣请以汪应蛟为河道总督,协理漕运改制。”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准。” 随着皇帝的一个字,汪应蛟主持漕运改制之事,正式开始推广。 出了南海子后,毕自严没有急着回内阁,而是来到了度支司衙门。 “我让你盯着的人,你都有派人吧。” 令人叫来了陆文昭,毕自严看向他问道。 “毕阁老放心,从朝廷要裁撤漕军、改制漕运的那天起,我就将正廉署的精干人手都撒了出去,在各漕军卫所附近住了下来。” 听到毕自严的话,陆文昭当即出声道。 “此外,我们还派出了飞贼潜入各卫所,抄录卫所账册,特别是漕船的账册。” “好。” 听到陆文昭这话,毕自严高兴的点了点头。 毕自严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朱元璋和朱棣要重用锦衣卫这种特务组织了。 调查上是真的方便埃 “造富神话埃” 而就在毕自严下饵钓鱼之时,淮安沈家的沈浪,则正坐在一艘船上啧啧称奇。 “这些船,都是淮安卫所的漕船吧,是怎么成你家的了?” “你别瞎说,这是我向船厂买来的。” 听到沈浪的“诽谤”,刘程伸脚踹了对方一下。 “而且,你敢说你们沈家没有这么做?” 他们这些船运商,在漕运、河道衙门里都是有关系的,漕军漂没的船只,很多都是低价卖给了他们。 毕竟,不卖船就养不活自己和下面小兵的家人了! 特别是在朝廷传出要裁撤漕军之后,各卫所的军官们,更是加紧在漂没。 而与此同时,一些个商人,也在联系背后的金主,想要吃下漕军的船队、人员。 “沈家我不敢说,但我的船行,所有的船都是可查的。” 听到刘程的话,沈浪冷笑了一声后到。 “我劝你还是将这些不明来路的船都归拢归拢,放到一个专门的船行下。然后将那个船行的干股给那个龙通商行送上两成。” “你疯了?上杆子的给人送钱?” 听到沈浪的话,刘程眼睛瞪圆,不爽的道。 “不是我疯了,而是干净很重要。” 手中拿着酒葫芦,但却没有喝,沈浪严肃的看向刘程道。 “朝廷这次裁撤漕军,雇佣民间船行运输漕粮,一直给我一种不塌实的感觉。” “我担心,是皇爷爷想吃大户,但却没个能拿得出来的理由,这是在给我们下饵。” “!!1 闻言,刘程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偷听后,刘程向沈浪问道。 他们做下的这个事,后世很多人都做过,特别是大毛家。 典型的国有资产经营不善,改为私营后,起死回生的致富神话。 首先就是舆论不利,然后是大量产品积压,紧接着财务或者经理捐款跑路,企业难继续经营,只能缩减开支进行裁员。 然而,在一番缩减开支后,企业更加雪上加霜,最终因经营不利,不得不申请破产,对剩余资产进行拍卖。 等到这些资产落到大善人手上后,大善人经营得力,企业起死回生,再创辉,上演一段脍炙人口的致富神话。 “风声是没听到。” 拧开葫芦嘴,喝了一口老烧,沈浪淡淡的到。 “但是我相好的给我来信,她家进了盗贼,金银财物分文未动,单单拿走了她爹记录漕船制造的账本。” ps:那个沙雕硬扯说汪应蛟是东林的,人进朝堂混的时候,顾宪成连举人都没考上。(本章完) 第343章 你进人家闺房偷东西? “李三,你确定,这个帐本是从卫辉的家中,偷出来的?” 翻看了半晌的账本后,陆文昭满脸写着严肃,看向派去偷账本的神偷或者说飞贼。 称呼的区别不大,反正都不是啥好人。 “回大人,小的蒙天骗地,也不敢骗锦衣卫埃” 闻言,名为李三的飞贼当即笑着道。 “我在那北清河船厂中溜达了一个月,据我观察,这本账目保管的最为严密。” “为何?” “北清河船厂所有的账本管理的都很松散,随便是个贼进去都能翻看到,但唯独这本账册藏的最为隐秘,是藏在卫辉女儿的闺房之中,我还是无意之中发现,卫辉在接了一个叫做龙什么的商行新造漕船的买卖后,动了这本账册,我才发现的。” “。。。” 听到李三的话,张译。。不对,陆文昭的脸上闪过一丝无语,你丫的居然偷进人家的闺房! 不过很快,陆文昭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这不单单是造船账目,但里面的问题却比船只出厂账目更严重。 这本账册,记录了三年内整个北清河船厂的钱财往来,实收银钱、行贿受贿都记进去了! 根据陆文昭这些日子学习查账的经验,这是本真账。 这本账目上的东西如果查实了,那么从工部都水司,到北清河船厂,要有一大批人掉脑袋。 大明曾经有四个大型造船厂,嘉靖年间合并裁撤了一个,现在剩下了三个,分别是位于南京的龙江船厂,位于淮安的清江船厂,以及位于山东的北清河船厂。 三个船厂的侧重点不同。 龙江船厂是曾经世界上最为先进的造船厂,当年朱元璋留下的鄱阳湖水师改编为郑和船队时,大部分船只就是在龙江船厂改造的,而之后的大型宝船,也是在龙江船厂建造。 如今,龙江船厂主要接的是军方的单子,负责造战座船、巡船、哨船、快船,兼造渔船、黄船等。 而清江船厂,合并了卫河船厂后,与北清河船厂一起负责建造适合运河航运的浅船与漕船,拥有京卫、中都、直素、卫河四个大厂,八十二个分厂。 而这次查的北清河船厂,勉强算是龙江船厂和清江船厂的结合体,一方面能造漕船,一方面又能给山东、天津的水师建造海船,主打的是一个能造的类型多,但数量很难提升。 “你偷走这本账册后,那个卫辉家,就没什么骚动?” 思索了一会儿后,陆文昭看向李三问道。 “没有。” 闻言,李三果断的摇了摇头。 “我偷了这本账册后,卫辉的女儿找过卫辉,但那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这本账册不存在一般。” “难不成这账本是假的?” 听到没有发生骚动,陆文昭有些拿捏不定。 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被偷,还是在女儿的闺房里被偷,卫辉居然没个动静,这就很奇怪埃 想了好一会儿,陆文昭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只能对离散道。 “你去我给你安排的住处休息,这个东西怎么使用,我还要再思索一二。” 手指在账册上敲了敲,陆文昭从椅子上站起,对李三道。 “好嘞。” 听到陆文昭的话,李三答应一声,但随即又小心的问到。 “那陆爷,我进锦衣卫的事儿。” “你放心,等我这个案子办完,就给你办锦衣卫密探的身份。” 闻言,陆文昭伸出一指点了点对方。 “此事一点风声都不许传出去1 “小的明白。” 见到陆文昭郑重的脸色,李三当即拱手应了后,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陆文昭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呢?      这段时间,盯漕运卫所,陆文昭基本上知道了这其中牵扯到了各方势力,这如果自己往前面顶,就算是锦衣卫,恐怕也会在朝廷上吸引到一堆的火力。 而且,身为一个聪明人,陆文昭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情自己能拿主意,什么事不能擅自做主。 北清河船厂的事儿太大,不能直接捅到朝堂上,需要有个人顶在前面。 这么想着,陆文昭当即就喊来人,对账本进行一个抄写。 待留下了副本后,陆文昭就拿着账本进入了内阁,找给毕自严秘密汇报。 挥退了文书,听完陆文昭说清前因后果,毕自严翻看了来了这本账册。 两只粗的账本,毕自严看了半个时辰。 “北清河船厂,卫辉。” 嘴里念叨着人名,毕自严一阵思索后,向陆文昭问道。 “你们锦衣卫的飞贼偷出这本账册后,这个卫辉家就没出现什么波澜吗?” “回阁老,根据飞贼所说,没有出现骚动。” 对毕自严拱了拱手,陆文昭小声的到。 “而派去北清河船厂的其他锦衣卫,也没有传回消息说船厂内部有什么动作。” “这样埃” 闻言,毕自严捋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我有种猜测,这本账册,恐怕是卫辉怕北清河船厂事败,留给自己保命的。” 看向陆文昭,毕自严出声道。 “你带着这本账册亲自走一遭,用正廉署的身份,暗中见这个卫辉一面,看他会说什么。” “切记,此事要小心,不能让别人发现。” “阁老是想,引此人为己用?” 听到了毕自严的话,陆文昭思索了一下后,小声的道。 “不错。” 闻言,毕自严点了点头。 “造此账目之人,对财经之事极为熟稔,这样的人,杀之可惜埃” “卑职明白了。” 闻言,陆文昭了然的点了点头后,向外面退去。 “哎。” 看着离去的陆文昭,毕自严叹气一声,刚要低头继续处理公文,却见内阁辅臣韩爌拿着本奏章走了进来。 “这里有份奏章,需要毕阁老落笔。” 将奏章放在毕自严的桌子上,韩爌出言道。 “辽东想要在抚顺关外建造水坝,向朝廷讨要钱粮。” “建水坝?” 听到黄克瓒的话,毕自严皱了皱眉头,拿起奏章看了起来,好一会儿后,他才出声道。 这是熊廷弼、孙承宗、袁应泰三人的联合奏本。 “袁应泰有治水之能,而无统兵之才,既然袁应泰说能建,那就建吧。” “至于这钱粮。” 说着,毕自严皱了皱眉头。 修大伙房水库,这所需耗费的钱粮不是个小数目。 “我来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凑出来吧。”(本章完) 第344章 这明军是脑子有毛病 对于明军在抚顺关外修水坝,不少建奴内心的想法都是:明人脑子有毛病? 三四万人搁抚顺关外面修地球,闹腾的周边林子里是鸟尽散,兽尽亡。 在界凡寨的旧址上,巡游了一番后,代善就领着斥候向着明军的堡垒摸去。 “明狗这是想做什么?” 趴在草丛里,看着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代善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奴才已经打听过了,明狗是想在抚顺关外建一个水坝。” 闻言,那个秃瓢当即回答道。 这是他混进明朝人的壮丁队里套出来的消息。 “修水坝?他们想要水淹我们?” 听到这个消息,代善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对啊,他们在下游,我大金才在浑河与苏子河的上游,这聚水淹人的事情应该由我们来做,他们这是想淹死谁?”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那探子闻言,只能无辜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代善请求道。 “大贝勒,现在明军对周边的扫荡越来越频繁了,我们很多的人都被他们给捉走,也不知道送到哪了,能不能给奴才补充些人,哪怕是包衣也行。” “包衣,自从大汗让那些个尼堪去送死,现在各旗的包衣是跑的越来越多了,我哪里来的人给你。” 听到自己手下探子的话,代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一句。 听到代善的话,那个探子当即就闭嘴不再言语。 前段时间的抚顺关、鸦鹘关两战,那些个来投的汉儿死的是真的惨。 即便他没被人逼上去填线,光是看着明人城墙下的尸体成山,也足够他心寒了。 不知道手下想的是什么,代善动了动肩膀,向后面退去。 “明军没上当,他们连界凡寨都没要,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一回到古勒寨,将马缰交给随从,代善就忍不住对来做客的黄台极说到。 “现在的明军就是壳里的王八,四处修堡,也不主动进攻,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哎。” 给代善递上了一碗酒水,黄台极叹了口气。 “明人这是拿捏住了我们的命脉埃” “是啊,明人就是看准了我们和他们消耗不起,故意的在拖着我们。” 听到黄台极的话,代善也跟着叹了口气,话头一转问道。 “那些个无谷人,都让父汗给杀了?” “对。” 口中吐出一个字,黄台极颇为肉疼的点了点头。 “可惜啊,我们现在粮食紧缺,连自己人都饿肚子,更别说是养他们了,只能都给杀了。” 看的出来,黄台极对于努尔哈赤杀无谷人的行为,很是反对,但却无法阻止。 在黄台极看来,对于那些个无谷人,哪怕是像鸦鹘关那样,驱赶着去填线呢,都比聚集起来屠杀了要好。 “我知道你想拉拢那些汉人为我大金所用。” 看到了黄台极脸上的表情,代善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      “但现在我们粮食不多,只能先养自己人了。” “我知道。” 闻言,黄台极点了点头道。 “只可恨那个毛文龙,跟特娘的只跳蚤一样,在宽奠那边四处劫掠纵火,可惜了李成梁开垦的几万亩田地了。” “宽甸那边怎样了?” 听到黄台极说宽甸,代善连忙出声问道。 如果说鸦鹘关是大明架在建奴胸口上的刀,那么宽甸地区就是建奴的蛋蛋。 胸口上的刀,还能以山路崎岖难行为肋骨阻挡一二,那么蛋蛋被捏住就只能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拿命去拼了。 宽甸地区不但是建州女真传统的渔猎之地,还是劫掠朝鲜的踏板——明朝交界之地,棒子北境,只有镇江到长奠堡一段的路好走,其他的地方都是难行的山路,大军过不去。 以前打着攻克辽沈的主意时,宽甸地区可以放给明军,等到拿下辽沈之后前后夹击再拿回来就可以了。 但如今既然已经决定打拉锯战,那宽甸就不能再给放弃了。 而为什么说是建州女真的蛋蛋呢,因为李成梁曾经捏过。 当年李成梁和辽东巡抚张学颜开始移军修筑宽甸六堡后,本来矛盾重重的女真各部,居然和解了。 一直和大明不对付的王杲和本来与大明关系非常不错的王兀堂(栋鄂部)、王台(海西女真哈达部)三人,居然跑到抚顺关外盟誓“互不侵犯”。 然后,王杲抱着有他没我的心态,跑去攻打宽甸六堡,让李成梁干了个大败,然后就让王台捉到送给了李成梁。 王台卖了王杲后,王兀堂怕大明接下来对他动手,主动带着其他建州诸部首领,跑到前线巡视的辽东巡抚张学颜面前,请求给条活路:王兀堂等数十酋环跪,请修寨道,誓不射猎,愿质子所在盐布。 然后,大明同意了接着互市,但宽甸六堡该修接着修。 宽甸这个传统渔猎地区被夺,互市又被人故意打压市价进行经济剥削,王兀堂实在是扛不住,只能在三年之后的万历八年,也和当年的王杲一样,抱着有他没我的心态,起兵打算强行打掉宽甸六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成梁反手就打的栋鄂部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宽甸六堡都被焚毁了,现在谁都别想在那边立足。” 闻言,黄台极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军从那边路过,劫掠朝鲜行的通,但是想要安稳却是艰难。” “捕鱼还好说,网撒下去总是能捕到鱼的,至于打猎就别想了,明军死命的在糟塌林子,时不时的就出关放火,两白旗自打从朝鲜撤回来,整日里都在林子里挖沟防火。” 虽然说不出防火带这种专业性术语,但女真到底是在林子混大的民族,对于森林防火,还是有一定心得的。 “。。。” 听到黄台极的话,代善的脸都绿了。 明军的打法,太特么的卑鄙了,欺负人啊这是。 就在代善想要骂人的时候,却见一个包衣急匆匆的进来道。 “四贝勒,布和宰桑(官号,宰相汉音转蒙,相当于部落管家,多为非成吉思汗后裔)来了。” 这包衣进了房间,立马单膝跪地道。 “快请!” 听到这话,代善与黄台极对视一眼后,同时站了起来,向外面迎去。 双方一见面,还不待黄台极说什么,就听布和焦急的说到。 “姐夫,草原上打起来了。”(本章完) 第345章 辽西都打成晋西北了 布和宰桑,全名博尔济吉特·布和,他爹叫莽古斯,是科尔沁的贝勒或者说台吉。 相比于他家嫁给黄台极的三个女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布和算是个小人物。 他家的三个女人分别是,他的妹妹孝端文皇后哲哲和他的两个女儿,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和孝庄文皇后布木布泰。 如今,他家嫁给了黄台极的还只有他的妹妹哲哲。 嗯,现在还是个侧室。 “兄长,喝口水,慢慢说发生什么了?” 见到布和如此的焦急,连见礼都顾不上,黄台极当即问道。 “林丹汗那个灾星,把明人引到草原上了,在科尔沁的地头上就差在科尔沁地头上打起来了。” 从黄台极的手中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布和开始将事情缓缓道来。 林丹汗让人领着群乌合之众到古北口勒索了明人一波时,早就亲自带人在奈曼部等着了。 一得到明朝人答应增加岁赏的承诺后,他就带着主力东进,打算和内喀尔喀五部与科尔沁,这两个和后金眉来眼去的部落好好的唠一唠。 然后,刚急匆匆回返广宁的孙传庭也带着人跑到草原上来掺和了一脚。 这下草原上就热闹了。 大明和察哈尔,双方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的状态。 察哈尔怕大明断了互市,孙传庭则是担心闹的太大不好收拾。 大明和察哈尔之间,到是没有明枪明刀的干在一起,但内喀尔喀和科尔沁那可就遭殃了。 蒙古人的军纪,大家都是知道的,这群人可以说是连流寇都不如。 七八月份,正是一年牛羊马匹长膘的时候,天天都有小规模军队在草原上血拼,牧民们别说是放牧了,能把牲口们活着带回去都成困难。 明人那边还好说一些,就算是碰上牧民了,也是和牧民买羊买马,虽然是强买,但好歹会给银币,让他们到广宁去买粮食。 而察哈尔就不同了,这群人直接就是明抢。 双方在后世的朝阳市接触后,一路对峙到了通辽市,所过之处,灰色拖更大耗子狼狈逃窜。 察哈尔号称三万,按照武器算,有战斗力的能有一万就是顶天。 内喀尔喀让女真打了个全军覆没后,一直都没恢复元气,就算熊廷弼给奶了一波,现在日子也是难过,能有五千壮丁都算庆幸。 而科尔沁嘛,虽然看起来挺大,但一直都被大明经济制裁,只能靠着走私勉强过活,能出兵八千都是全民皆兵了。 而大明这边,满编的豹韬卫加上广宁各镇堡抽调的精锐,两万余人搁草原上郊游。 四方势力,近五万人,如今正在通辽地头上共襄盛举。 “四贝勒,能不能请大汗出兵,救一救科尔沁。” 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之后,布和看着黄台极,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请后金出兵,给科尔沁撑个腰,将明人与察哈尔从科尔沁的地头上逼走,不能让他们继续在通辽的土地上祸害了。 再这么下去,通辽别说人了,耗子都活不下去了。 “这。。。” 听到布和的哀求,代善与黄台极对视一眼后,都陷入了沉默。 此时,熊廷弼还在抚顺关蹓跶呢,后金拿什么出兵? 他们前脚带人去科尔沁,恐怕明人后脚就跟上来掏他们的老窝了。 “我大金如今还在和明人做战,恐怕帮不上你们。” 最终,还是代善先开口道。 “明人那个熊蛮子,如今还在抚顺关,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大贝勒,我们当年的盟誓。。” 听到代善的话,布和瞬间睁大了眼睛。 “不是我们要背盟,而是现在真的难以出兵。”      见到布和的样子,黄台极出言道。 “这样吧,我带你去见父汗,请他做主。” “好,我们去见大汗。” 闻言,布和赶忙点了点头。 “还望妹夫在大汗跟前多为我们科尔沁美言几句。” “应该的,应该的。” 闻言,黄台极连忙点了点头应道。 随着黄台极开始安排,一行人就离开了古勒寨,向着老寨而去。 西大山内,看着在山路见行进的队伍,秦邦屏不由的出声道。 “嘿,这行人里是有几个大人物埃” “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秦民屏斜着眼睛看向对方。 “这还用看嘛?这前拥后呼的,起码是个台吉。” 手中拿着根拉长的望远镜,正在观察的秦邦屏撇了撇嘴角。 “啥叫台吉?” 闻言,秦民屏挠了挠头,他对蒙古、女真人的职位有些不懂。 “就是蒙古部落酋长的弟弟。” “这样埃” 闻言,秦民屏恍然的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个大人物了?我们要不要给捉了?” “这附近没我们的大部队,在这里动手我们可能都回不去。” 将望远镜的管子收回去揣进胸口,秦邦屏看向秦民屏道。 “他们应该是要去老寨见老酋,我们往北绕,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伏击。” “那他们要是不回去呢?” 听到秦邦屏的话,秦民屏疑惑的道。 “这群蒙古人从广顺关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盯上了。他们不回去?怎么,是因为孙中郎在草原上要灭了科尔沁,到建奴这里来避难的埃” 白了眼自家老弟,秦邦屏吩咐身边的众人收拾东西。 随着秦邦屏的一声令下,一柄柄劲弩被松了弓弦收到背上,四五十个身形瘦小,披着树叶藤条的精壮汉子或从树上、或从土坑里爬了出来,聚集在了一起。 “我带人去广顺关外埋伏,你回抚顺关,调三百精兵,从关内北上,到松山堡等我。” “那他们要是不走广顺关呢?” 听到秦邦屏的话,秦民屏不由又杠了一句。 “那个蒙古人到建奴这里来,一定是来请求援兵的,他要快些带着消息回去,一定会选最近的路。” 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弟弟,秦邦屏有些失去耐心。 “相比关外的山路,只有广顺关和镇北关的路途最为平坦,走的最快,他一定会这么眩” “如果广顺关堵不住,我们就要带大部队向北赶去镇北关了。” “哦。” 这下,秦民屏是听懂了,愣愣的点了点头。(本章完) 第346章 黄台极的野心 “驾!!1 随着一阵呼喊声,努尔哈赤抬起头,看向远方,就见一众数十骑簇拥而来。 在身边护卫的簇拥下,多尔衮被簇拥其中。小脸上满是兴奋。 “阿玛!1 看着下马的多尔衮,老来爱幺儿,努尔哈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起来吧。” “孩儿今日打了几只飞龙,给父汗补补身子。” 从马脖子上取下几只头颈部为灰褐色,密布褐斑的禽类,多尔衮对努尔哈赤道。 “好,好,好。” 此时的努尔哈赤,一点儿不像那个纵横东北老林的老酋,而是一个慈父。 “我今晚让你额莫给我做。” 说着,努尔哈赤亲自牵着多尔衮向着自己的汗庭而去。 然而,他还没进门,就有护卫来到努尔哈赤的身边道。 “大汗,四贝勒带着科尔沁的布和回来了,他正带着人在府上洗漱。” 护卫在努尔哈赤的耳边小声的到。 “四贝勒让奴才告诉大汗,科尔沁扛不住明人和察哈尔的压力,想要投奔我们。” “哦?” 听到这护卫的话,努尔哈赤眼神中瞬间就闪过一丝精光。 “让在老寨的众贝勒、将领来汗庭议事。” “嗻1 随着努尔哈赤的一声令下,还在赫图阿拉的众人顿时就向着汗庭开始聚集。 而当众将领在赶来的路上时,黄台极正趁着布和在洗漱,与自己的幕僚范文程谈话。 “四贝勒,你要明白,如今再这样打下去,大金必败无疑。” “范文程,你本是正红旗的包衣,本贝勒麾下的人被明人歼灭,你才被大哥送给我。” 闻言,黄台极冷眼看向了对方。 “前段时日,若不是本汗送你粮食,你就让人当无谷人给杀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奴才正是因为对贝勒忠心耿耿,所以才会这么说。” 坐在黄台极的对面,范文程微微躬身。 “自从那个熊蛮子到了辽东后,明军如何,奴才就是不说,主子心里也都清楚,目前辽东的形势,若是大金再和明人这么耗下去,恐怕连今岁的年都无法过了。” “大金的体量,和明国无法比拟,过去大汗一直都在寻求与明国主力军的决战,真要论起来的话,就是一场豪赌。” “继续说。” 听到这话,黄台极点了点头。 看到了黄台极的眼神,范文程这才接着开口道。 “明人一直都看不起我大金,想要一战而定,这才有了万历四十六年的萨尔浒大胜,但自从萨尔浒之战,熊廷弼到了辽东后,一切都变了。 “熊廷弼为人直爽,脾性火爆,用兵大开大合,其虽为文人,却敢披甲上阵。而当时我大金要剿灭叶赫,就对熊廷弼示以弱势,这才让他有了机会聚起兵势。” “而我大金示弱,也让明国朝堂之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剿灭我大金的功绩,再加上我们在明国的盟友,这才有了去岁那么多的人弹劾熊廷弼。” “然而,当那个小皇帝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 “过去,我们的那些明国盟友一直都在担心明军的精锐聚集后,真的能一举剿灭我们,所以他们才会想着换人,想着催促出兵,还将明军的部署告诉我们。” “但那个小皇帝登基后,明人的策略就变了,变成了消耗,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不错。” 听到范文程的话,黄台极赞同的点了点头。      熊廷弼现在的打法,就是和后金在硬耗。 而从结果来看,不管是逼着包衣去送死,还是杀无谷人,后金都已经有些耗不起了。 双眼微眯,看向范文程,黄台极说道。 “你是个聪明人,说些本贝勒感兴趣的。” “主子,机会就摆在您的面前,现在蒙古人求援,您可以带着人去科尔沁。” 伸出一只手,指着桌上的舆图,范文程接着道。 “如今的明军,一直在避免大规模的决战,而是选择在各处进行小规模的作战,他们在练兵。” “嗯。” 听到这话,黄台极点了点头。 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对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精兵。 毕竟,上没上过战场,一眼就能看出来。 “奴才敢断言,在今后很长的时间里,各地的明军都会选择这种消耗的打法,不断的进犯大金的领土,以达到消耗和练兵的目的。” “我现在也要练兵,还要功劳。” 听到范文程的话,黄台极突然出声道。 “自从两白旗被全歼后,我虽然还是贝勒,但却丢了正白旗旗主的身份,现在只是个梅勒章京。” 说着,黄台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疤。 两白旗被全歼后,大半个赫图阿拉家家带孝,户户吊丧。 就算努尔哈赤看重他,也没法轻饶。 为此,旗主的身份没了,被贬为了梅勒章京,然后就是当众被抽了两百鞭子,差点儿抽死他。 若不是他在努尔哈赤崛起过程中立下的功劳,恐怕就不是抽鞭子,而是直接斩首示众了。 “您要以战练兵,但不能和明人打。” 闻言,范文程接着道。 “抚顺关、鸦鹘关两地,是由熊廷弼亲自坐镇,布置着明军的重兵,很难正面击败,也很难劫掠到什么。” “而宽甸诸堡,自李成梁弃地以来,一直都是由毛文龙坐镇,想来这段时间贝勒也已经发现,这个毛文龙麾下的军兵是不惧与我大金作战的,与他消耗,对贝勒而言并不划算。” “所以,贝勒要去叶赫部。” “去叶赫?” 听到范文程的话,黄台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在建州女真内部,叶赫部就是女真的叛徒,所以是镶蓝旗驻扎。 嗯,被四大贝勒里的三个给排挤过去的。 看到了黄台极的不解,范文程解释道。 “根据布和所说,现在明军的那个孙传庭,领着大军在内喀尔喀和察哈尔对峙,这就是贝勒的机会。” “什么机会?” 闻言,黄台极的眼神有些玩味,看向了范文程。 看到了黄台极的眼神,范文程的心头就是一跳,而后咬牙道。 “巴山之蛇,可以食象。” “开原、铁岭两地,是个四乱之地,西面是喀尔喀五部,西北是科尔沁,北方是叶赫,东方是建州。” “而乱,就代表着机会。” ps:飞龙,学名花尾榛鸡,东北老林里的一种野物。(本章完) 第347章 抄花:难,太难了 第347章 抄花:难,太难了 后世的通辽境内,一处军帐里,内喀尔喀五部的酋长都聚在这里。 内喀尔喀诸部的历史,要说到那个被正德给敲掉的达延汗,孛儿只斤·巴图孟克。 达延汗的前半生在致力于统一鞑靼,也就是北元故部。 而后半生,则是大明杠上了,不是暴打大明,就是让大明暴打。 先让王越锤,后让正德本人锤,终于在应州大捷后一命呜呼,给了后来的嘉靖十余年的充足时间,能够安心玩大礼仪。 达延汗给北元残余势力留下了丰厚的政治遗产,就是改了元顺帝留下的六万户制度,避免了权臣坐大。 他的改动,是由大汗领左翼3万户,驻帐于察哈尔。同时分封出一个儿子作为济农,领右翼3万户,驻帐于鄂尔多斯。而他的十一子分领诸部,作为世袭领地和属民。 达延汗的这种改法,的确是避免了权臣和大汗的相互竞争,但后果就是北元直接分裂了,变成了他的一堆后人们相互往死里掐。 而内喀尔喀五部,就是这么个分裂成果。 从行政级别上来说,内喀尔喀和科尔沁是一个级别,都是蒙古兀鲁思(万户),但和统一的科尔沁相比,内喀尔喀明显分的更为细致,小小的五部,居然是达延汗的两個儿子的后人。 此刻,大帐之内,五部人马泾渭分明的坐在两侧。 左侧的是巴林部的色特尔、乌齐叶特部的抄花。 因为他们两部占据了曾今泰宁卫的地界,位于西辽河与辽河之间。 右侧的是翁吉剌特部的暖兔、斋赛叔侄,扎鲁特部的钟嫩和昂安兄弟以及巴岳特部的恩格德尔和莽古尔岱(叶赫老女的丈夫)兄弟。 他们位于西辽河以北,占据了原来福余卫的领地。 “长生天在上,我鞑靼诸部怎么出了林丹汗这么个蠢货!居然领着明军在草原上浪荡,是生怕明军不知道我们游牧的地方吗?” 色特尔气愤的将手中的酒壶丢在了桌上,怒气冲冠。 他这么气愤不是没有理由的。 往年,大明的军队没法子出长城攻他们,因为找不到人。 不管是当年的朱棣,还是后来的戚继光、李成梁诸多将领,不是没进入草原进行过征讨,但结果往往都是跑草原上遛马了,你一来,人家就跑。 但明军的这次进入草原明显不一样,孙传庭领着两万大军,就跟在要找他们的林丹汗大部队的身后,一找一个准儿。 “现在要讨论的不是林丹汗那个蠢货,是要想办法,怎么将明军和察哈尔那群瘟神给送走。” 听到了色特尔的话,坐在他对面的暖兔摇着头道。 “狗娘养的林丹汗,自己不敢和明军打,就领着对方四处找我们的牧场劫掠,我已经损失了一千头各种牲口了。” “你损失大,我损失也不校” 闻言,色特尔当即转头呛道。 “宰赛他带人去援助明军,让人打了个大败回来,我们各部可是凑了上万头牲畜送给金国,才保住他的命。” “你这话说的,熊经略给的那些粮食作为补偿,你又不是没拿。” 见色特尔揭自己的底,另外一边的宰赛当即恼怒了。 吵归吵,别揭人老底。 “拿粮食有什么用,你回来了,那些让金国杀了的、抓走的孩儿能回来吗?” 见这个吃了败仗,差不多是让赎回来的蠢货还敢还嘴,色特尔当即叫道。 “没有你带着人让金国一场大败,我们用得着担心林丹汗来吗?” “够了!从林丹汗带着人来那天起,你们就在吵,现在明军和察哈尔就差在科尔沁的地头上开战了,你们还在吵。” 听到这些人越吵越凶,在场众人里,可以说是威望和辈分最高的抄花拍了桌子。 “再这么吵下去,我们不如去林丹汗或者明军的大营里吵,请他们两位给我们做主。” “。。。” 见到抄花发怒,在场众人当即就安静了下来,没一个出声的。 “林丹汗派了使者来,要我们五部出兵,与他合力将这支明军歼灭在草原上。” “而明朝的孙知府派来使者,说只要我们答应接受大明的册封,就出兵协助我们防御林丹汗。” 看着在场众人,抄花慢慢的说出了双方开出的条件。 “我们与大明的互市依旧是在铁岭,并且明军还答应不会侵占我们的草原,若是我们恭顺,他们还可以帮助我们修城。” “我们现在要选择的,是帮谁不帮谁。” “科尔沁那边怎么说?” 看着在场的众人,宰赛双手抄在袖子里问道。 “现在明军都跑到科尔沁的地头上了,我就不信科尔沁那边还是能坐得祝” 科尔沁和内喀尔喀一样,都是黄金家族的人。 不过区别是内喀尔喀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而科尔沁是成吉思汗二弟哈布图哈撒尔的后裔。 不过,血缘这东西,也就争大汗的时候有用,毕竟草原上亲兄弟都能相互厮杀。 “他们想要请金国出兵,将双方都给赶出去。” 听到宰赛问,和金国关系最好的一个,巴岳特部的恩格德尔出声道。 “我看啊,我们那个都不能帮,现在明军开出那么高的条件,就是因为察哈尔在一旁看着,若是察哈尔走了,明军肯定对我们下手。” “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听到了恩格德尔的话,色特尔冷哼一声。 “伱该不会也想着请金国那些人出兵吧。” “金国起码尊重我们。” 闻言,恩格德尔当即道。 “我去见努尔哈赤,人家出城五里相迎,明军和察哈尔呢?来到我们的地头上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你可真是当人家的女婿当上瘾了。” 听到了恩格德尔的话,他堂兄宰赛冷笑一声。 “怎么,连自己黄金家族的姓都不想要了吗?” 万历四十五年,努尔哈赤将弟弟舒尔哈赤的女儿戴逊格格嫁给了恩格德尔,让他成为金国第一位蒙古额驸。 而受到努尔哈赤特殊礼遇的恩格德尔也不负努望,积极的为金国与内喀尔喀蒙古五部贝勒们沟通斡旋,双方之间建立了多次政治联姻。 “你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说我1 听到这话,恩格德尔当即站了起来。 “不是我派人去金国那边说好话,你的脑袋早就让人取走了。” “呵呵。” 听到这话,宰赛也是气急,想到在金国那里受到的屈辱,当即道。 “野猪皮他日后定要后悔,他当日就该将我的脑袋取走,老子就是去给明人做狗,也要想办法弄死他。”      很多人野猪皮野猪皮的叫,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意思。 努尔哈赤这个名字在满语里的意思是野猪皮,不是特么的建州女真。 宰赛说着,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大小台吉们。 “诸位也都明白,金国就是一群山沟沟里的野人,和他们交好,对我们没有半点的好处。” “现在明人换了个新皇帝,给我们内喀尔喀诸一上来就增加了岁赏,继续给互市。” “明人好面子,人家既然给了我们面子,我们也要给明人皇帝面子,我宰赛将话放在这里,我决定帮助明军。” “算我一个。” 扎鲁特部的钟嫩和昂安兄弟当即也开口道。 “孙知府这次带人进入草原,没有烧杀劫掠,没有抢夺牛马。” 说着,其中的弟弟昂安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银币拍在了桌子上。 “这袋银币,是孙知府向我们部落族人购买牛马给的钱,他让我们拿着银币去广宁购买粮食。” “我不知道金国给了你们什么,我只知道只有和明人在一起,部落里的孩儿们才能活下去。” “那察哈尔那边呢。” 见到两个人表态,抄花的老眼看着桌子上的那袋银币,突然出声问道。 “我们和察哈尔都是达延汗的后人,帮着外人打自家人?” “叔父别忘了,我们骗林丹汗说金国人杀了他的使臣。” 听到抄花的话,宰赛突然出声道。 “林丹汗那个人,我们都知道,若是让他知道我们骗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 听到宰赛的话,在场的众多台吉当即陷入了沉默。 林丹汗这人,少年得志,雄才大略,自诩蒙元共主,对鞑靼诸部总是示以兵威,多加欺凌,以此震慑蒙古各部,并有兼并诸部的意思。 不过,大伙儿对他挺听不感冒的,毕竟鞑靼人左右两翼,上一个雄起的人是俺答汗,人是土默特万户的人,你察哈尔早就衰落了。 大家都是达延汗,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凭啥兼并各部? 为此,不想让察哈尔和后金联合的内喀尔喀就传谣言,说后金杀了林丹汗的使者,让双方的矛盾处于一个激化状态。 闻言,巴林部的色特尔脸色诡异的问到。 “那我们帮着明人灭了察哈尔?” “不用,借他们的兵赶走林丹汗就行了,不然我担心他们下一个征讨的就是我们。” 这时,暖兔突然出声道。 “明人之所以会开互市,就是要安抚我们,好让熊经略安心的剿灭金国。那个孙传庭也不想这个时候和林丹汗打起来,不然双方早就开始血拼了。” 说着,暖兔看向已经老迈的盟主抄花。 “盟主,派使者去明人那里吧,就说我们与他们合作,共同击退察哈尔。” 随着暖兔的话音落下,帐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迈的抄花,这个当年领着内喀尔喀诸部联军,和明人血拼的老酋。 “那就这么办吧。” 听到暖兔出声,抄花点了点头,看向宰赛。 “宰赛,就由你带着诸部联军,去和孙知府一起北上吧。” “是。” 听到了抄花的话,宰赛点了点头,答应到。 “我和兄长,带着人和明国打了一辈子,目的就是想和右翼一样,能和明国互市。” 看向了还聚在这里的诸部台吉,抄花挣扎着站起来说道。 隆万封贡,右翼诸部和明朝开了互市,双方结束了几十年的军事对峙,但左翼没有,他们屡次提出互市要求,都被拒绝。 为此,双方一直都处于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状态。 身为内喀尔喀五部中最为彪悍的两部,巴林部的速把亥和乌齐叶特部的抄花两人,带着五部联军与察哈尔、喀喇沁一起和大明开片,从万历初年一直开到万历末年。 万历元年,先是和戚继光打,然后喀喇沁的董狐狸让戚继光打了个全军覆没,就跑了个人。 万历十年,速把亥在镇夷堡让李成梁伏兵击毙,然后抄花就和速把亥的侄子伯言一起接着和大明打。 万历二十二年,伯言在镇武堡中伏,被名将董一元、李化龙射死。 然后,伯言的儿子斋赛继承父志后接着打。 双方一直打到蒙古扛不住,后金反叛,大明这才答应开了互市。 “互市关系着我们诸部的孩儿们能不能活下去,关系着我们穿的是布衣还是羊皮,现在明人已经给了互市,我们就要守住,不能给明人再断了互市的借口。” “前年我让宰赛带着联军去援助铁岭,就是因为这个。” “明人富庶,我们想要的他们都有。但内喀尔喀贫困,我们什么都拿不出来,只能拿命去换。” 看着在场的众人,抄花的话音中带上了一阵哭腔。 “一万多孩儿,就跑回来了两千多,剩下的人都将命留在了铁岭,这才换来了熊经略给我们两万石粮食。” “就这我们还给了人家一千匹马,才能将粮食拉回来。” 听到了抄花的话,在场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日子难过,太难了。 草原上穷到什么程度,他们的老祖宗达延汗在和大明正式开干前最后一次通贡的弘治十七年,因为找不到写贡书的纸,只能拿往年的贡书将就使用。 在明朝的经济封锁下,经过几十年的消耗战,内喀尔喀五部已经穷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战马一匹,可换十五石粮。母马一匹,可换二十石粮。种马一匹,可换五十石粮。” “战马三匹,可换铁锅一口。母马五匹,可换粗布一匹。种马十匹,可换大黄百斤。” “我知道,你们觉得明人,觉得熊经略给的价太高,换不到多少东西。而金国人对你们又很尊重,娶媳妇,嫁女儿。” 走在人群里,伸手拍着一个个头人的肩膀,抄花缓缓的道。 “但你们要明白,那都是你们拿着我喀尔喀诸部的马匹牲口换来的,他们除了尊重,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我们。” “而明朝人能啊,能给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听盟主的。” 听到了抄花的话,巴林部的色特尔抽了抽鼻子。 让李成梁干掉的速把亥,就是他的爷爷。 他们三代人拼了命的和大明打,才换了互市,可不能再给丢了。 (本章完) 第348章 奥巴:科尔沁更难 通辽市,一个盛产大耗子的地方,这地方本来不属于科尔沁。 明嘉靖三年(1524年),七年前的应州之战后达延汗暴毙,草原上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倾轧。 为了躲避战乱,孛儿只斤·拙赤合撒儿(成吉思汗的二弟)的后人奎孟克塔斯哈尔【魁猛克】为躲避卫拉特蒙古的迫害,率部从世袭领地南迁,开始在嫩江流域游牧,史称嫩江科尔沁,即嫩科尔沁,或左翼科尔沁。 分封这种制度,你不从外面找,一直从手里分的话,很容易就造成分裂。 内喀尔喀分的细致,科尔沁也不遑多让,分的更细,他分为了六部。 魁猛克死后,他的后人直接分成了六部。 奥巴、布达齐亲兄弟各一部,莽古斯(布和他爹)、明安、洪果尔三兄弟各一部,单线相传的图美一部。 此时,科尔沁的汗帐内,身为科尔沁大汗的奥巴只觉得煎熬,太煎熬了。 看着在场的诸部头人,奥巴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都哑巴了,说说该怎办埃” “。。。” 虽然在场众人都听到了奥巴的话,但却没一个人出声,依旧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大汗,金人答应出兵了吗?” “不知道,布和还没回来。” 闻言,奥巴摇了摇头。 对于后金出兵,他其实并不抱希望,此时的他还在骑墙,没有彻底倒向后金。 科尔沁和后金的关系,最初虽不能说是水乳相融吧,那也是刀兵相见。 万历二十一年,以林布禄、布斋弟兄为首的海西女真叶赫部和哈达、乌拉、辉发三部头人,对逐渐壮大的努尔哈赤深感不安。 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在经过了交涉威胁、领土争端、出兵掠夺村寨等一系列友好交流后,联合蒙古的科尔沁、锡伯、卦勒察、珠舍里、讷殷共九部三万人,分兵三路,发动九部联军之战,想要一举荡平建州女真部。 仿佛是萨尔浒之战的前演,九部联军让努尔哈赤据险设兵、诱敌深入、埋伏精锐,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奠定了建州女真统一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的基矗 当时,任科尔沁右翼洪台吉(首领)的翁果岱(奥巴之父)选择出兵参与了九部联军之战。 十几年后的万历三十六年,努尔哈赤派其长子褚英及侄阿敏攻叶赫的宜罕山城,翁果岱与乌拉部首领布占泰合兵来救,因建州势大而退兵。 总体而言,当时的科尔沁和后金处于一个敌对状态。 此时,后金开始崛起,打算和大明掰掰手腕。 北元的名义共主林丹汗也在对各分裂部落进行武力威慑,想要统一北元。 然后,翁果岱病逝了。 当奥巴继承其父巴图鲁洪台吉之号,成为科尔沁的共主时,科尔沁差不多已经内乱了。 因为穷,各部时常因为财畜火并。 此时的科尔沁不是穷,而是非常穷。 穷到什么程度呢?穷的连个城都没有。 如果说内喀尔喀诸部,因为和大明有几年互相市,勉强还有调教裤子,那科尔沁就只剩下条内裤了。 现在因为大明和察哈尔两方军队都在科尔沁的地头上,他们才能聚在一起。 “我还是反对请后金出兵。” 听到奥巴的话,洪果尔双手捅在袖子里道。 “明军现在已经开始在辽河上铸城了,若是后金的人马来了,恐怕他们就真的在这儿住下来了。” 说着,洪果尔看向在场众人。 “那个孙传庭派人传来消息,他是来阻止察哈尔对蒙古各部的兼并,保护大明藩属的。”      “他说,如果我们答应接受大明册封,就会阻止察哈尔对我们的进攻,还会给我们岁赏,开互市。” “去他妈的阻止察哈尔的进攻。” 听到洪果尔的话,明安当即就爆了粗口。 “不是他一直跟在林丹汗的身后,林丹汗那个瘟神早就回去了,怎么会到我们科尔沁来。” “。。。” 明安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骂了起来。 科尔沁在察哈尔和后金之间左右逢源,和大明一直处于一个不闻不问的状态。 虽然以明安为首的诸人早已开始和后金联姻,但不代表着科尔沁汗庭倒向了后金,整体上还是偏向察哈尔的。 万历四十四年,奥巴有一匹叫“杭爱”的良马,努尔哈赤想以精制的十副铁甲交换而不得,而林丹汗则一副普通的甲胄交换,奥巴就将其献了出去。 万历四十六年,奥巴的侄子,布和的儿子吴克善有一只猎鹰,林丹汗派人索取,吴克善爱不释手,奥巴劝其应尊重共主,就将猎鹰便献给了林丹汗。 然而,在林丹汗改黄教为红教,真的对各部开始进行攻伐之后,蒙古各部开始离心离德。 根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这次林丹汗本来只打算震慑一下内喀尔喀,从内喀尔喀的岁赏中给自己捞上一笔。 因为明军一直跟在身侧,林丹汗担心内喀尔喀直接投了明军,所以不敢动手。 但对科尔沁,林丹汗就没这个顾虑了,毕竟大明连互市都没给科尔沁。 现在,林丹汗非常强硬的派遣使者到科尔沁,要求科尔沁联军出兵干掉孙传庭。 正所谓,我出钱,你出脸,干了这票没风险。 到时候明朝就算问起来,也是你科尔沁干的,和我察哈尔没关系。 “明朝现在不敢和蒙古诸部开战,此番也是想要震慑我们。” 拍手示意在场众人安静,洪果尔出声道。 “他们的大军现在主要是在进攻后金,只要我们不再劫掠明国边境,他们就会好好的和我们做生意。” “那将来呢?” 听到洪果尔的话,明安当即问道。 “等到后金被灭了,明人肯定会调转枪头对准我们,到时候我们还能靠谁,靠林丹汗吗?1 “林丹汗靠不住,但你现在请来后金的军队,明人就会在科尔沁的地头上住下来了!我科尔沁一定会被后金那些人给吞并了1 “。。。” 听着两个人的争吵,奥巴就感觉到一阵的烦恼。 而就在这个时候,奥巴的贴身侍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汗,舅家来信了。” “什么?” 闻言,奥巴皱了皱眉头,示意侍从小声的在他耳边说。 他的舅家是内喀尔喀乌济叶特部,他外公是抄花。 不一会儿,奥巴就震惊的转头看向侍从。 “你说什么?1 “内喀尔喀联军北上帮助明军了?1(本章完) 第349章 孙传庭:给诸位蒙古客人康康好东西 “大汗1 听到了奥巴的惊呼,在场众人都抬头看向了他。 “大汗,我们该怎么办?” 纷纷从坐位上站起来,众台吉脸上终于露出了焦急之色。 内喀尔喀打定主意帮助明军,那他们就被架在火上烤,没法再继续骑墙了。 他们现在就剩下三个选项。 第一个,帮明人打察哈尔。 第二个,帮察哈尔打明军。 第三个,察哈尔和明军联手一起打科尔沁。 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奥巴口干舌燥的道。 “不要着急,再等等,只要察哈尔没有动静,一切就都来得及。” “大汗,等察哈尔动手,一切就都晚了1 听到奥巴还想继续骑墙,洪果尔近乎是喊了出来。 他怕再等下去,等来的就是明朝和察哈尔的联军了。 林丹汗一定是乐意与明军联合并了科尔沁的。 因为明军是没有能力在草原上长期驻扎,打完一仗后就要走,科尔沁的草尝人口都会被察哈尔吞并。 奥巴是一个怯弱的大汗,没有大志,没有野心,胆小如鼠。 听到洪果尔的话,奥巴的嘴角动了动后道。 “抄花他们去见孙传庭了,等到他们见到了孙传庭再说。” “。。。” 看着脸色铁青的奥巴,在场的众多头人对视一眼后,纷纷说不出话来。 而与此同时,后世科尔沁左翼后旗茫茫无边的草原上,明军的大营坐落在此。 一群内喀尔喀的头人们,正在被卫兵带着去见孙传庭。 “明人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正在从坑里往上掉土的的人,色特尔好奇的问到。 “好像是在打井。” 作为一个和大明干了一辈子的老反革命,抄花有些摸不准的道。 “旁边不就是河吗,为什么要打井,明人就是事多。” 闻言,恩格德尔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人家明人为什么叫我们鞑子,就是因为我们不讲究。” 听到了恩格德尔的话,走在他前面的暖兔闻言,转头呵斥道。 “牛羊马匹在那条河里喝水撒尿,人家明人讲究,所以不喝那条河里的水。” “蒙古鞑子?” 就在一群蒙古人窃窃私语时,正在监督打井的周遇吉抬头望去,喃喃道。 “我还以为这些人有多能挺呢。” “将军,他们都是软蛋,我们一来肯定就怂了。” 听到周遇吉的话,他身侧的亲兵谄笑道。 “闭嘴,挑你的土去。” 闻言,周遇吉一瞪眼睛,那人就被吓的连忙用扁担挑其了土筐。 “将军,三丈了,还是没水。” 就在这个,从土坑里伸出一个脑袋,看着周遇吉道。 “再往下打两丈。” 听到这话,周遇吉皱了皱眉头,下令道。 “再没水就要换地方了。” “是。” 那士卒闻言,不敢多说,连忙下到井里,继续往下挖。 “这要是挖不出来水,是要出事的埃” 脖子伸进井口,看着黑洞洞的下面,周遇吉心里暗自道。 大军出行用水,两种办法。 要么自己打井,要么就去喝河水、山泉水之类的。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河虽然有,但却不方便去。      毕竟这不是自家地头上,天知道会不会涨水把自己等人给淹了,所以只能打井。 在水这个玩意儿上,历史上吃教训的人不少。 典型的有当年的街亭之战,马谡把大军驻扎在山上。 张郃领军到了地方一看,当即就切断了马谡的汲水通道,断绝了山上守军的水源。 因为无水可喝,蜀军无水可饮,一触即溃。 而大明,则是因为水吃了国史上最大的一场惨败——土木堡之变。 当年回撤的明军,扎营的时候扎在了土木堡,距离河岸太远,又被瓦剌把通往永定河的道路给截了。 这就导致二十万明军搁哪儿挖井挖到军心崩溃。 一般情况下,打井两到三丈,也就是十来米就能出水。 而土木堡所在的怀来县,1981年测量,平均地下水位二十三米。 这特么的都差不多有个七八层楼高了。 缺粮还好说,但缺水,很容易就造成大的动乱。 就当周遇吉为打井操心的时候,孙传庭带着一众将领从中军迎到了前营。 “在下广宁知府孙传庭,见过诸位台吉。” “见过孙知府。” “见过孙知府。” 一看到被人簇拥着出来的孙传庭,又有见过孙传庭的昂安带头,二三十个蒙古头人呼啦啦的就跪了下来。 “使不得,使不得。” 见到这群人的动作,孙传庭直接被惊到了,连忙上前将年龄最大的抄花扶了起来。 “诸位能来见我孙传庭已是庆幸,这跪礼是万万不敢受到的。” “谢知府大人。” 一群人本来就不情愿跪,见到孙传庭扶抄花,纷纷都麻利的站了起来。 “使得,使得。” 被孙传庭抓着手臂,抄花在他的手上拍了两下道。 “大明许了我们内喀尔喀在铁岭互市,孙知府又许我们在广宁买粮,给我们内喀尔喀十万户人一条生路,怎么就受不得了。” “这跪礼,只有天子可受,下官只是个知府,受不得。” 看着眼前的老狐狸,孙传庭摆了摆手,带着众人往中军而去。 “诸位远道而来,在下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给位,以示我大明的怀柔之意。” 说着,孙传庭在前,带着一群头人向后军而去。 见到孙传庭这个动作,在场的头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玩的是哪一套,无奈之下只能跟了上去。 当来到后营之时,却见炮营已经准备好了二十门镇虏炮,放做一排。 而在炮火前面,则是四五十只羊,再往前就是明军的偏厢车了。 “炮1 看到被摆放在哪里的镇虏炮,早先就吃过火炮亏的抄花当即手臂一颤,被一直把着他的孙传庭清晰的感觉道。 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孙传庭放开了抄花的手,看向了在场的众多头人道。 “这是我大明的镇虏炮,威力巨大,诸位且小心一些。” 说着,孙传庭挥了挥手,早有准备的炮兵见到后,迅速的调整炮口,装填炮弹。 不过,虽然抄花被吓到了,但依旧有那年轻不知火炮威力的小台吉不以为意,仿佛是看杂耍一般的看着正在忙碌的明军炮手。 随着一面红色旗帜放下,一声厉喝传出。 “放1 刺拉拉,随着点燃印信,一阵燃烧之后,连续二十声嘭嘭嘭传出。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年纪尚小的恩格德尔差点被吓的摔倒,得亏他身边的色特尔手快,扶住了他。 待到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抬头看去,却见牛羊四五十头牛羊死了个精光,那些用作垫背的偏厢车也被炸的四分五裂。 场面很小,但一众蒙古头人却被吓的是手脚冰凉。 看着一个个蒙古头人,孙传庭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 这当然不是明军火炮的威力大,而是那些偏厢车里提前装了火药。 待到一众台吉慢慢的回过来神后,孙传庭又拉起了抄花的手道。 “诸位贝勒、台吉,本官已经备下宴席,还请诸位随我来。”(本章完) 第350章 孙传庭三酒盟誓 “诸位,请。” 带着众人进入大帐,孙传庭一挥手,就让人带着众多头人落座。 “孙知府请。” 看到孙传庭的样子,在场的众多头人连忙谦让。 他们虽不懂利益,但却识眼色。 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谦让一下的。 待到众人序坐下,每个蒙古头人的眼前,都是从广宁带来的厨子做出,用了各种调料做出的一顿勉强入口的菜肴。 不过,对于他们,这已经是一顿非常奢侈的宴席了。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毕竟,这是一群平日里部落中时常因为盐巴而发生斗殴的头人,你指望他们的日子能过的多好? 乞丐中的霸主,也还是乞丐。 这帮头人平时里的日子,可能连北京城中的小兵都不如。 传庭坐在上首,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是抄花以及诸多蒙古头人。 而左手边则是武德司的武定侯世子郭培民、军法司的永康侯世子徐锡登,选锋军都头周遇吉等人。 “万历四十三年,抄花盟主与林丹汗劫夺辽东,掳掠百姓,与我大明兵戎相见。万历四十五年,诸位头人归还我大明百姓,先帝仁慈,方才答应与内喀尔喀在铁岭开放互市。” 放下手中的酒杯,孙传庭转头看向一众蒙古头人道。 “万历四十六年,萨尔浒之战我大明战败,兵力损失颇多,建奴势大,辽东诸城难以守护,原辽东经略杨镐以重金厚待诸位,请诸位帮助大明。” “后金进犯开原、铁岭,内喀尔喀诸部联军来援,虽然铁岭之战时,宰赛台吉被老奴伏击,大败而归,但却是虽败犹荣。” 看着低下了头的宰赛,孙传庭暗笑一声,继续道。 “我大明也知道内喀尔喀诸部生计艰难,所以熊经略才会同意以较为低廉的价格售卖给了诸位一批粮草。” “有了诸位出兵牵制建奴,熊经略方才有时间整顿辽东军队,本官也有时间带兵来到广宁。” “这让我大明看到了内喀尔喀诸部渴求和平,渴求互市之心。” 说到这里,孙传庭又举起酒杯,对众头人道。 “这第一杯,敬我大明与内喀尔喀诸部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敬和平。” 听到了孙传庭的话,抄花连忙带头,举起了酒杯。 待到帐中众人都喝了杯中之酒后,就又有士卒给他们倒酒。 “建州女真,不过山间一群野人,若无我大明互市,其族不过蒙昧野人。老酋努尔哈赤,他懦弱不堪,本为辽东李家一奴仆。李成梁李将军在时,杀其祖,其不敢言语一声,奴其身,其不敢稍作迟疑。” “待李成梁故去三年,努尔哈赤方才敢以七大恨告天,造反谋逆。” “萨尔浒之战,我大明输了,输的很是彻底,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杜松、马林、刘挺诸位将军战死沙常” “但是不到三年,我大明就缓了过来。” 霸气的看向在场的诸多蒙古头人,孙传庭声音肃穆的道。 “如今,我大明在辽东十万精兵云集,努尔哈赤被熊经略四次挫败,两白旗被我军全歼,其长孙杜度更是被我军将士阵斩。” “昔年,大明剿灭王杲之时,努尔哈赤的父祖虽死于战阵之中,但我大明在事后对其做出了补偿,予其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封龙虎将军,复给都督敕书,开互市,活其命,但他居然置我大明之善意于不顾。” “对于这种不识天命之徒,我大明与之不死不休。” 说着,孙传庭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 “这第二杯酒,敬天命1 “敬、敬天命。” 听到了孙传庭的话,抄花忙不迭的带着一众蒙古头人举起手中的酒杯。 孙传庭虽然是个文人,但老祖宗武将的底子太好了,他身形伟硕,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军旅生活后,身上更是养成了一股气质。 随着孙传庭的一番话,更是说的杀气四溢。 而且,孙传庭的话里的内容,是真的吓到在场的诸多台吉了。 大明的血条和恢复能力太强了。 五万大军和其中的无数物资说丢就丢,丢完三年时间就恢复了过来。 抄花和明军相互之间掐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对于明军的战斗力很是了解。 以前辽东的明军战斗力再是不行,也不是他们能够大规模击败的。 而现在跑到草原上的这支明军,从精气神到装备器械,都比以前的辽军要好。 并且,这支军队还隐隐散发着一种对抄花宛若梦魇的气质——戚家军的气质。 抄花永远忘不了,当年董狐狸让戚继光杀的有多惨。 “此番我出兵,也是听说了林丹汗要率军入寇内喀尔喀,所以前来相助。” 待到士卒又给倒上了一杯酒水,孙传庭又举起酒杯,出声说到。 “对于忠于我大明的番属,我大明一向是慷慨而仁慈。如朝鲜者,昔年倭国入侵,我大明两次出兵三十万相助,耗费国资不下百万。” “对于接受了我大明好意,但却不识天数,意图谋反之人,如都掌满者,必定绝其种,亡其族,犁庭扫穴。” 都掌蛮,又称僰人。 洪武六年,朱元璋说西南夷来归者,即用原官授之,这也是历代的做法,毕竟山沟沟里的土人实在是不好剿灭。 然而,西南的蛮夷很明显不识好歹,很快,以都掌蛮为首的西南蛮夷就攻州破县,然后就让朱元璋平了。 等到永乐年间,经过几十年的恢复后,这群人又攻破了高、珙两县,然后让朱棣派人给摁了。 到了景泰元年,经历了朱叫门的一番糟塌后,大明威严大丧,都掌蛮又跳出来搞事儿了。 他们杀死朝廷公差,扬言:若是大明朝廷再派公差前来,定会报复,将所有进山的公差绑在树上吊死,以威慑朝廷。 无奈之下,大明只好再次派兵进山清缴。 等到成化年间,宪宗实在是受不了这帮子反反复复的蛮夷了,而恰好此时,大明出了一个人才黄明善,他出了五条计策。 第一,拉拢其他和都掌蛮有矛盾的少民带路。 第二,抢粮,十月份都掌蛮种植的水稻成熟,组织大军进山,来一波抢收陇上,饿死丫的。 第三,分路进剿,犁庭扫穴。 第四,使用生化武器毒气弹:毒球所薰,口眼出血,行烟所向,咫尺莫辨。 第五,激励士卒,攻打都掌蛮所获财物,士卒自行保留,无需上缴。 五条政策一出,宪宗一次剿的都掌蛮近百年没敢出来上蹿下跳。 隆庆六年末,回过气儿来的都掌蛮终于又一次出来谋叛。 此时张居正当国,在他的支持下,统兵的四川总兵刘显率军十四万,将都掌蛮给清缴了个干干净净。 杀光了,自然就没人再造反了。 从这天起来,都掌蛮,也就成为了四川历史中一处微不足道的注脚,徒留下一些斑驳的岩画,记录着都掌蛮对于世界的独特感受。 以及,他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的一个个悬棺,为后来的盗墓小说作家提供素材。      大明,是有灭了别人全族的先例的。 “我大明当今天子心善,念在尔等恭顺,令本官与诸位和谐相处,庇护内喀尔喀诸部。” “本官希望诸位台吉不要辜负了我大明天子的一番好意,若有是谁敢再行劫掠,无需天子诏书,本官就动手灭了他。” 说着,孙传庭拿起酒杯,向南方遥遥一敬后,对众多头人道。 “这三杯酒,敬我大明天子。” “敬天子。” 听到这话,一群头人连忙又一次端起酒杯,跟着抄花一起出声道。 “以此三杯酒水为誓,本官许诺,若内喀尔喀再无反叛,广宁互市,永远为内喀尔喀开放。” “若是诸位头人到广宁来,本官必以礼相待。” “谢孙知府。” 听到了孙传庭的话,已经饮完杯中酒水的抄花,带着一众头人在大帐的中央跪下道。 “内喀尔喀诸部忠于大明,永世不变。” “诸位快快请起来。” 走下座位,孙传庭将领头的抄花扶起来,出声道。 “诸位台吉放心,朝廷给内喀尔喀五部的台吉,都有龙虎将军的封赏,朝服与赏赐还要过段时日。” “谢大明天子隆恩。” 听到这话,抄花再次带着诸多头人跪下摆到。 大明的封赐,不是随便给的。 对于内喀尔喀诸部的台吉们来说,龙虎将军,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封赏了。 要知道当年造成了庚戍之变的庚戌之变的俺答汗,和大明打了二十余年,一直到隆万封贡,双方都打的承受不住才给了个顺义王的封赐。 而蒙古左翼打了几十年,林丹汗也才弄到广宁互市,其他什么封赐都没。 “诸位请起,来,用膳。” 看到一群蒙古头人都很识相,没跳出来说给的太少的,孙传庭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抄花扶起来后,对众人道。 “谢孙知府。” 在场的一群蒙古头人早就不有些忍不住嘴里的口水了,谢过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用餐。 这一顿,宾主尽欢。 临走之时,孙传庭又给内喀尔喀五部的各个头人送上了一份礼物。 每部二十口铁锅、三百斤盐、二十匹布,以及铲子、铁锨、剪刀、菜刀、针线等工具。 铁锅,从北宋开始,就是外贸市场上的一个拳头产品。 这可不是说笑。 从釜到锅,炊具这东西可是深刻的影响了人类的文明进程。 从生物学角度讲,天方教不吃猪肉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没能力处理掉猪肉中可能存在的寄生虫——绦虫。 主要寄生在牛羊身上的绦虫是无钩的牛带绦虫,而寄生在猪身上的则是有钩的猪带绦虫。 猪带绦虫的头节除了有四个吸盘外,顶端还具顶突,其上有25~50个小钩,排成内外两圈,会钩在宿主的肠道上。 吸盘和钩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想想就知道,后者强拉硬拽的话,会引起肠道出血,很容易就致死。 而烧烤,很难完全的杀死肉中的寄生虫,所以,烧烤牛羊肉吃着不容易中招,但猪肉真的不推荐烤着吃。 为此,铁锅这东西在草原上,那可真是关系到吃饭的刚需。 在草原上,家里有口锅的,那都是大户人家,很多人在分家时,都会将锅砸开,两边各拿半个,勉强两边都能过活。 明军的大营门口,看着离去的众多蒙古头人,孙传庭和郭培民、徐锡登以及周遇吉四个人聚在一起。 “将军,内喀尔喀五部接受册封,接下来广宁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跟在孙传庭的身后,郭培民有些疑惑的问道。 “想来陛下也能高兴一二了。” “高兴?陛下恐怕很难高兴的起来啊,若是他们的话能相信,我们就不用领着军队到草原上来了。” 听到郭培民天真的话,孙传庭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说的对。” 闻言,周遇吉当即应到。 “这些蒙古人不会因为你对他们好而降服,只有真正的将他们打怕了,才会好好的坐下来和我们谈。” “对于如何对待蒙古诸部,陛下曾经与我说过很长一段关于如何将野狼驯服成狗的办法,接下来我们就要在广宁试着进行。” “派往科尔沁的使臣如何了准备好了吗?” 带着三个人走在回营的路上,孙传庭向周遇吉问道。 “已经好了。” 闻言,周遇吉点了点头道。 “方才我已经与抄花台吉说过此事了,他会派遣使者与我们的使者同去。” “那就好。” 闻言,孙传庭点了点头,道。 “从我的角度讲,我是不想现在就和蒙古诸部起冲突的,就看科尔沁识不识相了。” 说着,孙传庭突然话头一转问道。 “我让你们联络的那些个蒙古穷苦人,你们联络的如何了?” “已经召集了七八十户,都是我们在草原进兵路上遇到的,拖家带口那种。” 听到这话,负责此事的郭培民当即回答到。 “他们对于成为明人很是踊跃,这些日子绘制舆图的夜不收在他们的带领下,已经差不多将这周围的草场摸清楚了。” “那就好。” 听到郭培民的话,孙传庭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来草原上,可不是真领着两万人来遛马,给蒙古人送温暖的。 按照皇帝的规划,想要真正的征服草原,一定要对于地理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接下来,就要考虑在什么地方铸城了。” 伸手拍了拍郭培民的肩膀,孙传庭说道。 “你们与军中的弟兄们多商议商议,一定要选择一个我们能迅速到达的地方。” “是。” “再派使者去见察哈尔大汗,要求他立刻撤兵,不得欺凌内喀尔喀与科尔沁诸部。”(本章完) 第351章 又让打了个全军覆没的黄台极 而就在孙传庭接待抄花众人之时,通辽以东的铁岭,广顺关里二十里地的地方,一场小规模的厮杀正在进行之中。 “杀,杀光这群狗尼堪1 手中持着一把钢刀,黄台极双眼冒着血光的看着高处那个正在指挥兵卒的精瘦矮子。 “主子,明军凶悍,我们往后撤,等阿敏贝勒过来吧。” 讹脱死死的抱着黄台极的腿,劝说着。 “不撤,今天就算是死在这儿,我也要弄死那个死矮子1 一脚将讹脱踹开,黄台极继续让手下的兵卒往上压制。 “杀,杀了对面的那个死矮子,赏赐包衣百名1 双方此刻之所以会在广顺关内撞上,则是要说到几天前,后金的一场会议了。 会上众人怎么商讨的,在此就不做过多赘述,反正最终是让黄台极带着手下正白旗的新兵移驻叶赫,如果科尔沁有危险,就由他前去支援。 毕竟他黄台极是科尔沁的女婿嘛。 布和担心家里出事儿,得到了努尔哈赤出兵的承诺后,就急着回去。 而黄台极则是出于妹夫的自觉和地主之谊,就带着人护送布和走一段。 然后,就被秦邦屏给埋伏了。 与黄台极相同的是,秦邦屏也在指挥着手下的士卒往上压。 石柱土司兵对阵两白旗,宛若宿命一般的,又撞在了一起。 一个是领着三百精锐先行,想要先行给科尔沁打打气。 一个是领着三百精锐,想要看看是蒙古那个部落的人来找建奴。 半年前,两白旗被全歼的一战中,秦邦屏就与黄台极见过一面。 此时可谓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双方都拼的有些上头了。 “对面那个猪尾巴的脑袋值五万两银子,五万两1 看着周边的石柱兄弟们,秦邦屏怒吼道。 “杀了他,给兄弟们各个都找个媳妇儿都不是问题1 随着双方首领怒吼着下达命令,前方正在拼命的士卒拼的更卖力了。 如果说,普通军卒能承受的损失率是百分之五,精锐是百分之十,那么此刻的双方能够承受的损失率就是百分之五十。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更别说满饷的还是最为凶悍的土司士卒了。 六百人的大规模械斗,长弓弩箭、长枪钢刀撞在一起,时不时就有断胳膊飞起来。 “嗖~砰1 一刻钟时间不到,双方已经倒下了五六十人,突然,一阵窜天猴的声音将双方人马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兄长~得手了1 战场远处的山坡之上,秦民屏脚下踩着一个人,对远处正在拼命的秦邦屏高声的喊道。 “可以撤了1 “贝勒,布和宰桑让明狗给抓了1 就当黄台极看着天上的烟花发愣之时,一个缺了条胳膊的包衣来到他的附近跪下道。 “!!1 听到包衣的话,黄台极当即就睁大了眼睛。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让你们保护好布和吗?1 上前抓着包衣的衣领,黄台极瞬间就将对方提了起来。 “派去的人被杀光了,就剩下奴才一个人了。” 被砍飞手臂的地方还在发疼,但包衣心里的痛却是要比身体还要痛苦。 没保护好自家主子的妻兄,他家人铁定完蛋。 “。。。”      看着包衣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黄台极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撤,杀光这些建奴1 听到了秦民屏的话,秦邦屏一点想要撤退的想法都没有,他此刻双眼通红,彻底的杀上头了。 头都没转的对秦民屏喊了一声后,秦邦屏带着自己的十几个亲兵加入了厮杀的阵列。 “杀!杀!杀1 肾上腺素浓度飙升,秦邦屏手中的长刀砍断了一个建奴的手臂。 “掩护主子走1 见到秦邦屏悍勇,讹脱抽出腰间的长剑,对身边的几个人说了一句后,就冲了上去。 “主子,咱撤。” 几个包衣见状,也顾不得僭越不僭越了,其他人去牵马,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黄台极就往广顺关的方向跑。 “不走,我不走1 被人架起来,黄台极虽然挣扎,但却无法挣脱,但还是被两个包衣给带走了。 而明军这边,见到老哥上头,秦民屏也是麻了,吩咐人看好布和后,连忙带着人上前加入了厮杀的队列。 随着秦民屏的加入,明军这边士气大增。 而建奴这方,则是因为黄台极被人带走,军心大乱。 噗! 随着秦邦屏手中的苗刀划过,讹脱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刀痕。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讹脱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为什么让人带着黄台极走,就是因为真的打不过。 在女真崛起过程中,千锤百炼的两白旗精锐都被土司兵合力给围歼了,更别说他们这些重新招募的新丁了。 大明的石柱土司兵,的确强。 随着讹脱的倒下,在场的建奴顿时就作鸟兽散,放弃继续抵抗,一个个向着四方逃去。 投降是不会投降的,只要跑的比别人快,就不会被抓。 伴随着建奴这边的士卒开始溃逃,这场伏击战算是告一段落。 “啊!!1 伴随着在头皮上滑动,只是昏迷的讹脱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 “哎呦,还没死。” 见到这人还有动静,王成一脚就跺在了讹脱的咽喉,将他的惨叫给踩了回去。 手中的解腕尖刀顺着讹脱的耳朵在头上划动一圈后,刀子在皮下一滑,而后狠狠的一拽,一块带着尾巴的猪皮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看着还在抽搐的尸体,王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小半个时辰之后,当驻扎在开原的建奴哨探来到现场之后,只发现了一地被剥去头皮的尸体。 明军的一具都没有。 前往铁岭的路上,布和被人捆着绑在马上,看着前面两个正在谈笑的精瘦汉子,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物理意义上的头皮发麻。 明人不是一贯割脑袋记功的么,怎么改割头皮了。 要知道,脑袋是人体血管最丰富的地方,稍微破个口子就是很容易流的满脑袋都是血,而在头上开个口子,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他是全程看到了明军如何剥头皮的,割破动脉,有的人血飙出了一丈远。 这支明军太特么的凶残了,而且个子稍矮的那位,一直都想把他的头皮也给割下来。 和兄长谈论了一会儿这次的收成后,秦民屏一勒马缰,落后了一个马位。 看着被横放在马上的布和,秦民屏贱兮兮的用匕首在布和的辫子上试着。 “你是蒙古那部的埃” “。。。” 咽了口唾沫,布和只感觉自己裤裆貌似有些湿了。(本章完) 第352章 好消息,好消息,大明和科尔沁结盟 当日傍晚,布和就被秦邦屏两人连夜给送到了抚顺。 抚顺城中的镇守府内,闪烁的烛光之下。 熊廷弼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眼前已经被换上了一身整洁衣物的布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你是科尔沁部落,莽古斯台吉的儿子?” “回上国大人,小的就是。” 一动都不敢动的跪在地上,布和老老实实的回答着问题。 “本经略听说,你妹妹嫁给了建奴的贝勒?” 放下摸着胡须的手,熊廷弼眼神有些闪烁。 “是,是。” 听到问题,布和忙不迭的回答道。 “就是嫁给了今日和两位将军厮杀的那个人,他叫黄台极,小的可以写信给我妹妹,让他劝说我妹夫投降大明。” “那倒不用。”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这次去建奴那里,是因为什么?” “这。” 听到这个问题,布和脸上顿时迟疑了起来。 “嗯?1 看到布和不回答问题,站在熊廷弼身侧的秦民屏拉长声音冷哼了一声。 “是去求援,是去求援的。” 听到秦民屏的声音,布和脑袋在地上磕动,连忙说道。 “我们听说察哈尔要对我们科尔沁下手,担心抵挡不住,我们大汗就让我去寻建奴,想看能不能从他们那边借到兵马。” “建奴已经答应,让两白旗驻扎在叶赫部的旧址,若察哈尔真的来进攻,他们可以出兵,也可以给我们提供庇护。” “这样啊,也不用建奴出兵保护你们科尔沁了。” 听到这个回答,熊廷弼脸上的笑容更甚,看向布和道。 “如今,我大明的广宁知府、豹韬卫中郎将孙传庭孙将军,正率军驻扎在草原上。” “前番,我派人去草原上寻找你们科尔沁部落的人,商讨受封、互市之事,你们一直都没有答应。” “如今,布和台吉来到我大明的地头上,想来是答应了。” 说着,熊廷弼看向身侧的秦民屏道。 “你带着布和台吉下去休息吧。” “是1 听到不杀自己,布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着秦民屏应了一声后,跟随对方离开。 看着离开的两人,熊廷弼的双眼闪烁。 一会儿之后,熊廷弼出声道。 “秦邦屏。” “末将在。” 闻言,秦邦屏当即拱手出列。 “明日,你带人给这个布和换上一身华丽的衣服,然后带着他去抚顺关外,到我们修的各个堡垒游览一番,再令人传出消息,就说科尔沁答应了接受我大明的册封。” “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布和,不能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被人给刺杀了。” “是1 “大人是想要离间建奴和科尔沁的关系?” 看着离去的秦邦屏,一直站在堂中的尤世功看向熊廷弼问道。 “不错。”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赞赏的看着尤世功。      “秦邦屏他们机缘巧合之下,伏击了老奴的儿子黄台极。这个时候,我们给与布和善待,老奴必然起疑。” “可是,方才大人也听到了,他的亲妹妹嫁给了黄台极,恐怕老奴不会相信。” 听到了尤世功的话,他身侧的贺世贤出声道。 “不如我们再传出消息,就说是布和给了我们具体的消息,我们才能伏击成功。” “不用。” 闻言,熊廷弼笑着摆了摆手。 “不管是建奴,还是蒙古的蛮子,他们对女人的态度和对猪狗牛羊一般,杀子杀妻是常事。” “科尔沁之前与建奴结盟,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突然说是布和给我们的消息,老奴必然不信,更会对我们与科尔沁结盟的消息赶到怀疑。” “我这么做,是要告诉老奴,在布和向他求援之时,科尔沁已经答应了接受我大明的册封,所以我们才会礼遇布和。” “说布和出卖黄台极,老奴必然不信。” “但若是说科尔沁接受我大明册封,老奴心里就会犹豫了。” “末将明白了。” 听到了熊廷弼的解释,堂中的众人纷纷恍然的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后,熊廷弼看向堂中的众将领道。 “贺世贤。” “末将在。” 闻言,贺世贤连忙拱手出列。 “你去集合一千骑兵,明日待布和游览完毕后,和我一同回沈阳。” “是1 “其他人,谨守各堡,继续修筑堡垒,堆砌水坝。” “若是建奴大军来袭,本官会在一日之内就提兵赶到。” “是1 随着堂中众将应下,这场会议算是结束。 而就在此时,草原上,关于明军友善的消息,已经如风一般的在草原上四散传播开来。 明军营垒的周边,你不能说防守严密,只能说四处漏风,毕竟你不可能说把所有的人手都放在清理敌人的探子上不是。 况且,孙传庭还特意在大营的周边,开了一个榷场供蒙古民众和后勤司的人进行交易。 两万人只带了一个多月的粮草,剩下的粮草还在沈阳等着呢,现在能省就剩 可以用铁锅、盐巴、布匹之类的东西从蒙古民众手里换到牛羊宰杀了吃,孙传庭还是乐于见到的。 给大伙儿开开荤嘛。 更何况,这还是在草原上给蒙古诸部民众建立一个新的大明印象和培养蒙奸的机会。 当一众内喀尔喀部落的头人穿红戴绿,满面红光的从明军营寨里出来,与他们的部落军队汇合,又让随从们从明军那里接受了馈赠,明军营寨的周围,更是热闹了起来。 察哈尔、科尔沁、后金,乃至于喀喇沁的人都将消息给各家老大带了回去。 喀喇沁这个名字,大伙儿可能觉得陌生,但若是说另外一个名字,估摸着就不陌生了——朵颜卫。 泰宁卫让科尔沁给并了,福余卫让内喀尔喀给并了,而朵颜卫,就是让喀喇沁给并了,如今他们在山海关以西、古北口以东蓟州边外驻牧。 估摸着没人发现,但凡是和大明关系好的蒙古部落,最终都避免不了一个衰落的结局。 朵颜三卫被人夺舍,而首开了封贡的土默特部,到了明末直接内讧,最终让林丹汗轻轻松松给灭了。 对于北边儿闹腾出来的动静,喀喇沁诸部一直都很关心,主要是怕广宁的明军突然南下,和蓟镇的兵马一起,把他们摁在大宁卫给剿了。 就当各家的探子传播内喀尔喀诸部头人得到了孙传庭礼遇的消息传播时,抄花带着一众内喀尔喀头人没有急着回自家,而是就近前去拜访科尔沁。 听说抄花来访后,奥巴连忙带着一众头人亲自从驻帐之地迎出来五里。 毕竟现在科尔沁地头上,就剩下科尔沁一家没表态了。 是战是和,就看奥巴怎么选择了。(本章完) 第353章 面临尴尬选择的奥巴 第353章 面临尴尬选择的奥巴 老远就能看到,抄花等一众内喀尔喀部的头人,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红色大袍在草原上行走。 “抄花这老东西,一看就是从明人那里获得好处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破旧的袄子,明安酸溜溜的道。 “看样子明人是带着善意来的。” 闻言,明安身侧的洪果尔摇了摇头道。 “就不知道他们对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是埃” 身为三兄弟老大的莽古斯点了点头到。 “如果明人真的要给我们封官,那大家以后的日子就真的好做了。” “这1 闻言,莽古斯眉头抽动,痛苦的道。 一群头人围在抄花的身边,听到抄花的话后,相互看了看,都没人说话。 看着外公抄花的表情,奥巴为难的说到。 “别人的日子可能好过,但你家的那个事儿怎么说?要知道你家的闺女可是嫁给了黄台极。” “就当没那个闺女吧。” “这样埃” 大明像现在这般的表达诚意,可以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原因很简单,前一年辽东巡抚赵楫打算借着叶赫部的手诱杀宰赛。 “如果到时候明人问起来。。。” 这么想着,茫古斯看向大侄子奥巴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蒙古人就算是接受了互市,也时常因为眼馋而强抢。 就在三人说话的当口,抄花已经带着一众内喀尔喀的头人来到近前。 “这。” 看着自己的这個外孙,抄花冲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捏着奥巴的手说道。 若不是当时科尔沁要骑墙,他绝对不会将哲哲嫁给黄台极的。 努尔哈赤攻抚顺之战时候,抄花、宰赛、暧兔等人也领兵参与了一手,纷纷率军进驻边境,牵制了部分明军的守备力量。 毕竟以往都是他们联手搞事儿,时不时的寇边,威胁明朝开互市的。 与明安等人对视了一眼,几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股子便秘。 “所以,孙知府让我带来了他的一些礼物,希望科尔沁的诸位头人能够相信他,到他的军营商议封贡之事。” “我来说吧。” 最终还是身为哲哲父亲的莽古斯站出来道。 说着,抄花转头看向身侧的侄孙宰赛,却见他一挥手,就有一群人捧着十匹大红色的棉布上前。 “所以,恐怕要等布和回来,我们才能回复孙知府。” 信任这个东西,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毕竟双方的信用程度都不咋样。 那是莽古斯和科尔沁大嬷嬷的最小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 “察哈尔和明军进入草原上对峙的那段时间,我们怕他们会对我们下手,就派布和前往后金,请求他们出兵,策应科尔沁。” “他们真的要给我们科尔沁封官吗?” “孙知府是带着诚意来的。” 见状,奥巴等人不敢怠慢,连忙下马迎了上去。 看到科尔沁的诸多头人都不说话,抄花有些郁闷。 “是真的,孙知府是带着明朝天子的意思来的,孙知府知道科尔沁人的心中有疑虑,害怕被明人苛待乃至于伏击。” 而大明这边的将领也时不时为了军功而想要拿他们的脑袋去换军功。 抄花的老眼里满是喜爱,伸出手捏了捏柔软的棉布,而后看向在场的诸多头人道。 听到了莽古斯的话,抄花瞬间睁大了眼睛。 “那嘎其哦伯各(蒙古语外公),明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若是我们现在答应了明军,后金那边。。。” 闻言,洪果尔皱了皱眉头。 “孙知府知道我们蒙古人喜欢大红色,就特意让人准备了这些红色的棉布,这些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希望你们能够相信他。” 双方人马一汇聚,奥巴就紧张的上前握住了抄花的手问道。 虽然蒙古人和建奴都对家里的女儿不在乎,但哲哲不一样。 听到奥巴的话,抄花渐渐的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问道。 “此事,我是否可以告知孙知府?” “可以,可以。” 听到抄花的话,奥巴瞪一众头人连忙点头,洪果尔更是出声道。 “若是知道明军此番不是来征讨,而是商议封贡的,我们肯定不会让布和去后金。” “为此,还请外公在孙知府面前美言几句。” 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布和的老爹上前来对抄花说到。 “不是我们不相信孙知府的诚意,而是我儿子如今还在后金那边,若是此时答应了孙知府,恐怕布和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好。” 见到科尔沁的头人们有接受封贡的意图,抄花也是放下了心来。 若科尔沁直接拒绝,他就要回去整兵,打算跟着明军一起干架了。 毕竟在他的理解里,现在明军释放出了如此大的善意,而科尔沁还不识相,那就要敲打敲打了。 “哪就让宰赛去和孙知府说一声吧。” 对奥巴点了点头,抄花转头对宰赛道。 “你去给孙知府通报此事。” 说着,抄花斟酌了一下后又道。 “若是后金真的派遣军队来助科尔沁,我内喀尔喀可以出兵,相助明军。” “好。” 闻言,宰赛点了点头,从身侧人的手中接过马缰,就匆匆离开。 “外公,你这是。” 见到抄花直言不讳的要对科尔沁的援军下手,在场的科尔沁头人纷纷瞪大了眼睛,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这个老东西。 “这些礼物,你们就收下吧。” 示意手下人将孙传庭给科尔沁的礼物放在地上,抄花转头看着奥巴,真诚的道。 “见风使舵,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再看向在场的诸多科尔沁头人,抄花缓缓的道。      “我知道莽古斯的女儿嫁给了努尔哈赤的儿子黄台极。若是你们觉得后金能够赢了大明,就可以选择多拖延一段时间。” “但我们内喀尔喀诸部为了活下去,现在是一定要站在明军的一边了,明军答应帮助我们铸城,我们也想像土默特部那样,安顿下来。” “。。。” 听着抄花的话,在场的两个部落的人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活下去,安顿下来,这是蒙古人毕生的追求。 现在,明军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就一定要抓祝 就在科尔沁众多头人面临着一个两难场面时,察哈尔的军帐内。 看着孙传庭令人再次传来的文书,林丹汗脸色阴沉变化。 “姓孙的欺人太甚1 猛的将公文摔在地上,林丹恶狠狠的骂道。 这样还觉得不解气,从腰间超出长刀,在眼前的桌案上狠狠的劈砍了起来,一边劈还一边骂。 “伱们说,怎么办,明朝要控制我蒙古的部落,现在该怎么办?1 听到林丹汗的话,帐中的一众将领纷纷保持着沉默。 更有甚者,心里忍不住骂娘。 明朝现在换了皇帝,对草原上的诸多蒙古部落都释放了善意,允许互市。 但你个老狗想要吞并别人的部落,逼迫其他人一起出兵,制造边境纷争。 现在人家出兵保护那些被你欺凌的部落,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们? 坐在首位,负责管理左翼三万户的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一脸的冷漠之色,没有说话。 孙传庭的公文言辞非常严厉,带着强烈的警告要求察哈尔十日之内退兵,再不走以后大家就别再想着互市了,直接领兵开片吧。 大明军队战斗力的确不怎样,但胜在人多,光是硬耗,就足以耗死他们了。 如今,摆在察哈尔的面前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乖乖听话率军回驻地。 不过,这对有着一统蒙古,再现成吉思汗宏图的林丹汗来说,自然是万难接受的。 而第二条路,就是直接和大明反目了。 不过,这条路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就是察哈尔的覆灭。 别的不说,因为改宗问题,谁敢保证在场的诸多台吉不会在背后捅他林丹汗一刀。 第一条路虽然好走,对察哈尔来说,继续加强对蒙古左右两翼的控制,吞并小部落,一直到能真正的和大明分庭抗礼。 但就这么让孙传庭给堵回去,林丹汗的脸在蒙古诸部那里,也就丢的差不多了。 而后一条是极其危险。 现在察哈尔的主力就算拼命一搏,将这支明军覆灭在草原上,最后也一定是一场惨胜,到时候恐怕就很难再能控制住其他诸部了。 “说话啊1 看着沉默的众人,林丹汗怒吼,一刀将桌子都给劈了开来。 锡尔呼纳克杜棱转头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同时双眸狰狞,欲择人而噬的林丹汗,脸角动了动,侧身道。 “大汗,现在唯有听从明军将领的意思,退兵了。” “你说要我听那个姓孙的?休想1 闻言,林丹汗又继续砍起了桌子,愤怒无比的咆哮道。 锡尔呼纳克杜棱知道,现在劝说不了林丹汗,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草原上是个什么情况,他不说林丹汗也知道。 万历年间,将近五十年的硬耗下来,他们早就衰落到了一个无法和大明继续抗衡的地步,没有和大明打硬仗的资本。 林丹汗能成为蒙古诸部共主,不是因为他强,而是因为他爷爷布延汗给他留下了足够的政治资本和军事资本。 政治资本是布延可汗在位期间,找到了北元当年脱脱不花和也先火并时,失踪的那块传国玉玺(不是中原那块)。 而军事资本则是在四五十年的消耗战中,蒙古诸部唯一的一次大规模胜仗,是林丹汗的爷爷布延汗在万历二十六年,率军伏杀了出塞作战的李如松,打了李如松个全军覆没,成批量的获得了武器装备。 其他时间,他们都是一个输的状态,戚继光、李成梁、麻贵、董一元、赵梦麟、秦得倚、杨睿等一干将领,在长达四十八年的时间里,将大明的边境防线守的如同铁桶一般,他们死活都打不进去,抢不到足够的武器装备。 大宗的武器装备,根本就不是走私能够获得的。 他们根本抗衡不了大明,除了第一条路外,其他都是死路! 此时,林丹汗的内心痛苦异常,拼命的在挣扎。 每一刀砍下,都好似砍在孙传庭的身上一般,凶狠的发泄着。 随着林丹汗的发泄,今日的议事又是虎头蛇尾的结束。 一众察哈尔头人离开了林丹汗的大帐,敖汉部的岱青杜棱在几个侍从的陪伴下,返回了自己的军营地。 “阿布,这些年林丹汗在草原上横行无忌,现在更是和明人对峙,我们要早想办法埃” 岱青杜棱的四儿子红歹试探性的看着老爹道。 “林丹汗毕竟是我们蒙古诸部的共主,我们若是不停他的,如何在草原上立足?” 岱青杜棱如今已经六十多岁,满脸的风霜。 岱青杜棱在大明这边的名字叫做小歹青,也算是辽东的一个顽疾了,因为这厮是打游击打的最溜的一个。 和董狐狸、抄花等人一起合伙劫掠时,其他人都让打的势力大减,唯独岱青杜棱能全身而退。 他同明朝万历年间辽东的历任总督、巡抚都有交手,戚继光、李成梁、李化龙等人都把这个打游击的货没办法。 最终还是李化龙用木市做诱饵,勉强的将这货给安稳了下来。 红歹听着岱青杜棱的话,心思微动,忽然道。 “阿布,不如我们降明吧?” 听到儿子的这话,岱青杜棱神色大惊,连忙向四周看去,见没人后方才道。 “胡说八道,我蒙古诸部岂能降他人1 听到老爹的话,红歹心里暗自腹诽。 你当初为了木市,就差点叫李化龙爹了,现在居然念叨什么蒙古诸部。 红歹看着岱青杜棱犹豫的神色,小声的到。 “明军这一次只出动了两万大军,但他们在辽东还驻扎着将近十万人在进攻建奴。” “若是因为林丹汗惹怒了明人,让他们放弃建女奴,转向我们。。。” 岱青杜棱眉头狠狠跳了下,神色凝重。 林丹汗虽然号称有十万户,但那是蒙古左翼诸部加在一起,实际上本人手里能控制的不到三万户,就算是壮丁人人上马,也就能勉强拉出了两三万人。 如果明朝大军转向,那草原上的大伙儿就能开始又一轮西征了。 看着老爹表情,红歹知道他动心了,立刻又道。 “阿布,现在不只是我们担心,其他诸部肯定也担心,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就要内讧了。” 闻言,岱青杜棱眼神闪烁。 “可是,林丹汗那边。” (本章完) 第354章 土匪,土匪都不如 第354章 土匪,土匪都不如 看着从榷场离去的蒙古头人,孙传庭站在望楼之上,嘴里忍不住骂道。 “土匪,土匪都不如。” “哪怕不买粮食,买点儿盐巴铁锅回去呢,多少花点1 “花不了几个钱!哪怕是买点儿布匹麻绳也行埃” “就这还让人家老百姓念你们的好。” “恶心!呸!恶心1 一手扶在栏杆之上,孙传庭心里算是对这些蒙古人的蠢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他开榷场的目的,是想要内喀尔喀与科尔沁人能够驱赶着牲畜来到他这里,获得银两,然后在榷场上购买铁锅、盐巴等物,好让他能拉拢到一些个蒙奸。 但结果呢,好几个内喀尔喀的头人,赶着牛羊马匹来到他这里,将牲畜卖了后就带着银币回去了。 原因也很简单,这里没他们想要的东西! 属于想种地有草场,想织布有草场的一个状态,科技树基本上被拔了。 取下腰间的水袋喝了一口,周遇吉摇着头道。 就以岱青杜棱为例,他和大明的互市,主要的销售物资是什么呢? “他们日常吃的都是白食,也就是奶酪、奶酒之物,全是冷食,根本就吃不上热食。即便是有机会吃顿红食,也就是肉,都要用皮兜子煮食。” 头人是红光满面,百姓是瘦骨嶙峋。 先是朱元璋北逐蒙古,再经过了朱棣的几次大规模征讨,整个蒙古人的文明程度,基本上就被打回了原始社会。 是木头。 封建时期,或者说没有大规模修建铁路前的草原上,其中的贫苦根本就不是后世人能想象到的,家徒四壁都是形容有钱人,那个生活质量,战俘看了都说违反日内瓦条约。 察觉到了身后上来的周遇吉,孙传庭有些感叹的到。 “草原上穷苦埃” 看着那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铁锅、盐巴、陶罐等物的百姓,孙传庭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 “将军,卑职说句实话,若是草原上的百姓富有,那里能轮到他们轮番入寇九边,劫掠我们汉儿百姓,九边的将士们早就将他们给抢光了。” “你知道这些蒙古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看着这些人,孙传庭对杨镐口中的【然草原竞奢之风甚嚣,徒慕金银之物】算是有了个了解。 “蒙古诸部百姓的日子,过的居然如此艰难,连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 百姓看到头人收到银币、散碎银子时,目光毫无波动,而看到那些物资时,眼睛里的渴望几乎是能溢出来。 这些蒙古头人信奉佛教,居然想买佛像香烛! 特么的,老子大军出行带那个玩意儿干什么。 特娘的,后勤司这個月还没发放的军饷都让这些人给掏空了! 听到孙传庭的话,周遇吉摇着头道。 那玩意儿能吃还是能穿埃 想种地,不会。想织布,不会。想养殖,没草常 所以岱青杜棱就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大兴安岭那茂密的森林了。 靠着能卖木头给大明,岱青杜棱算是带着敖汉部过上了一个勉强能活下去的生活。 而科尔沁、内喀尔喀诸部,境内大部分都是草原,地头上的那点儿树保护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砍了。      为此,他们即便是开了互市,也会时不时的选择入寇一番。 没能卖的东西埃 “果然如同陛下所言,想要让这些蒙古人不再入寇,就需要给他们找一条能够活下去的方式埃” 听到了周遇吉的话,孙传庭感慨的点了点头。 “陛下想让我们雇佣一些蒙古人,到辽东去砍伐森林,为辽东屯田做辅助,你觉得行的通吗?” 手中的马鞭在自己的背部挠了挠,孙传庭看向周遇吉问道。 “如果是夷丁的话,是可行的,但数量要注意,不然会被弹劾。” 闻言,周遇吉皱眉思索了一下后道。 “辽东诸镇,一直都有雇佣夷丁的惯例,此事朝廷也是知道,对数量也有规定。” “这你放心,不是招募兵丁,只是让他们去砍树,而且钱粮也不是广宁守备府来出,而是由辽东巡抚衙门出。” 闻言,孙传庭挥了挥手示意道。 “我曾听孙巡抚有言,辽东在册百姓两百四十余万,实际应该在三百万往上,即便是辽东各衙门在招募人丁开垦田亩,但进度还是非常的缓慢。” “仅以沈阳为例,周边地域虽然平摊,利于屯耕。但森林密布,短时间内根本就难以开发出充足的田亩。” 说着,孙传庭的脸上满是无语。 他以前在河南的商丘做知县,那地方早就被历朝历代给开发成熟了,目前处于一个人多地少,想开发耕地都没地方去,闲的他把县里的壮丁聚起来玩练兵。 但辽东呢,地方有,人少,但根本开发不出来。 如今的辽东,面临着后世西方殖民地初期的问题:想开发种植园,需要先伐木,但伐木累。 “我路过沈阳时,曾见到过辽东的屯田卫所军,他们现在也仅仅能将被抛荒的土地给耕种了,剩下的时间都在砍树。” “如果能通过花钱雇佣这些蒙古人去帮助我们砍树,就能让他们减少劫掠的数量了。” 看着赶着一群羊来售卖的蒙古头人,孙传庭的双眼忍不住眯了起来。 “若是我们能够拿出足够的钱粮,想来那些蒙古头人是可以答应的。” 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一会儿后,周遇吉点了点头,然后迟疑的问到。 “这么做真的是陛下想看到的吗?朝堂上的那些人,就不会弹劾?”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那位陛下,是比你想的还要开明的,豹韬卫在京中之时,是经常与陛下一同用食,一同作训的。” “至于弹劾,有皇帝给我们撑腰,怕什么。” 说着,伸手拍了拍周遇吉的肩膀,孙传庭笑着道。 “等到将来我回京城,我举荐你入豹韬卫。” “谢将军提拔。” 听到孙传庭的话,周遇吉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连忙拱手谢道。 “你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我这只是举手之劳,陛下看重武将,就算没有我,日后伱也必然扬名天下。” 挥手示意周遇吉不用多礼,孙传庭笑了笑。 (本章完) 第355章 辽东需要副业,非常需要 第355章 辽东需要副业,非常需要 明三百年,辽东军管三百年。 整个辽东都司境内,卫所上管军,下管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防御边蛮身上,百姓们一直处于一个高压状态,对于铺桥修路、筑坝修堤的事儿就没考虑过。 大明对辽东的治理,处于一个一半是粥,一半是屎,就这么粥而复屎的过了两百多年。 皇帝下令辽东废卫设府,算是打破了这个局面。 在孙承宗的组织下,整個辽东的百姓都被调动了起来,辽东想要锄大地,就先需要做一件事,伐木。 从沈阳到辽阳,五十六个屯田卫所,每卫三千人,十五六万人在官道的两侧,对东北的原始密林进行着大规模的毁灭。 每二十个人,被编作一组,设组长一人,分发斧头十把,锯子四把,长枪五把,麻绳十捆。 二十个人分工明确,砍树、砍枝、挖根、拉树、剥皮、分块都有人负责。 若是运气好,在林子里打到什么动物,整个班组都能打牙祭。 辽东砍下来的木头南运到天津和山东,由当地衙门接手后出售,然后用换来的银钱购买粮食再运到辽东去。 “若是有条件造船,那我们需要南运的木材量就少了很多。” “开船厂,这是我能拿的了主意的吗?” 苦着一张脸,杨嗣昌的副手周顺看着杨嗣昌道。 “这姓孙的是越来越离谱了。” 辽东转运司现在的任务有两个。 大明的造船业从未衰落,而适合造船的杉木、松木、柏木、榆木在辽东随处可见。 “头疼埃” 第二条就是将辽东砍下来的木材南运到山东。 伐木,是一件非常累的工作,但这些被招募进屯田卫所的人干起活来却是很积极。 “大人,为何不在辽东设置船厂,就地将这些原木制作成船只呢?” 第一条是从天津、登莱两地将筹集到的粮食北运。 “大人,运不完,以我们现在的运量,根本就运不完。” 而且,而他们是在为自己将来的田而劳动。 看着孙承宗传来要南运的木材数量,杨嗣昌忍不住叫道。 原因很简单,屯田卫所管吃,起码今年是饿不死的。 辽东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倒木运动,倒下来的木材都顺着三岔口,累计在了娘娘宫,也就是日后的营口市等待运输。 看着闭眼的杨嗣昌,周顺忍不住小声的在他的耳畔道。 “我们一月最多运走三千根原木,但他们这个月却送来了八千根,如果再算上以前没运完的,这现在多出来的都够我们运上两个月了。” 将手中的清单放在桌上,杨嗣昌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在朱由校这个皇帝不知道的情况下,辽东巡抚孙承宗、天津知府袁可立、山东按察副使陶朗先、辽东转运使杨嗣昌四个人倒腾出来一条生产链。 听到周顺的话,杨嗣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如果我们自己开呢?”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后,周顺小声的在杨嗣昌的耳畔道。 “小的认识几个船厂主人,他们有能力造船,但在辽东衙门却没熟人,怕在这里受了欺辱,所以一直不敢北上。” “若是杨大人可以在孙巡抚那里给牵个线,他们可以出人帮助辽东巡抚衙门在辽东开办船厂,条件也很简单,就是给他们的木材价格低一些。” “这,可行吗?” 闻言,杨嗣昌明显是心动了,但还是犹豫道。      大明的官场上,官商勾结,或者说明面上的官商勾结是个大忌。 你能做,但你不能放在明面上。 “要是让朝廷的人知道我们帮助商人开办船厂,恐怕到时候就不止一个人会弹劾我们了。” “都是为了国事嘛。” 看到杨嗣昌明显是动心了,周顺当即道。 “他们的要求也不多,只要辽东巡抚衙门点头可以给地,匠人他们都有。” 造船业,是一种重工业,拥有一个极为复杂的生产链,在造出一艘船的过程中,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官方衙门去协调。 桐油制备、龙骨制造、木材晾晒加工、船帆编制,这都需要配套的生产,这都需要官府衙门去调配。 看着眼前的周顺,杨嗣昌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终于点头到。 “行,我写信给孙巡抚,请他定夺。” 娘的,被逼疯了。 随着辽东这边的仗越打越大,每月需要转运的粮草物资越来越多,转运压力增大,他辽东转运司要船,要大船。 但是,山东的北清河船厂每月出厂的船只数量是有限的,还有一部分给了天津水师。 这既然买不到船,那他就只能想办法自己造了。 这么想着,杨嗣昌当即令人研墨,开始书写一封给孙承宗的信。 都是为了辽东嘛。 就当杨嗣昌给孙承宗找事儿干的时候,孙承宗则是在给熊廷弼找事儿。 “熊经略,不能让那个孙传庭再在草原上驻扎了,给他运输粮草的损耗太大了。” 身着一身大红官袍,熊廷弼刚回到自己在沈阳的经略衙门屁股还没坐热,孙承宗就找上了门。 “从娘娘宫往沈阳运粮还算顺畅,但从沈阳北上,辽泽难行,我们已经不知道丢了多少粮车了。” “这我也知道,但现在我们必须咬着牙将这关挺过去。” 闻言,熊廷弼掀开茶杯的盖子喝了一口后道。 “只要这次孙传庭能在草原上立威,逼迫察哈尔退走,将科尔沁和内喀尔喀安抚下来,广宁最少能安稳个两三年。” 说着,熊廷弼示意孙承宗坐下。 “只要蒙古诸部不再袭扰边关,到时豹韬卫东调,我就有把握一举荡平建奴,给辽东带来最少三十年的安宁。” “道理我都懂,可是。。。哎。” 说着,孙承宗摇着头叹了口气。 中国有两个著名的河套,一个叫黄河河套,一个叫辽河河套。 内蒙古东部、辽宁省都是产粮大户,其中土地规模最大的地方就是辽河河套区域。 但在这个年代,那个区域不叫河套,叫辽泽,辽河的两侧全都是难行的沼泽。 大明辽东长城在镇安堡一段,没有直接东进,而是往南修,修出了个v型的缺口,把辽泽放在了长城外面。 但现在想要给孙传庭运粮,走辽泽是最快的,为了给他运输粮秣,辎重队不知道在辽泽陷了多少车了。 伸手拍了拍孙承宗的手臂,熊廷弼对站在门口处的贺世贤挥了挥手。 “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一个妙人。” (本章完) 第356章 和尚的奇妙用法 “这人是?” 看着被带进来的人,孙承宗皱起了眉头。 看发型,是个蒙古人。 头发怎么梳,是个讲究事儿。 汉人讲究全留,顶多修修鬓角,而蒙古、女真诸部则是魋髻。 蒙古是天灵盖上留下一个椭圆的发髻,背后留有一到三条辫子。 女真人就是金钱鼠尾了。 眼前的这蒙古人,脑袋上左中右留有三条辫子。 虽然熊廷弼让人给这蒙古人穿上了一身华丽的衣服,但气势上不去,还是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这位是科尔沁贝勒莽古斯之子,布和宰桑。” 将手中的盖子扣在茶杯上,熊廷弼笑着看向孙承宗道。 “他是带着受我大明册封,与我大明互市的目的来的。” “哦?” 闻言,孙承宗狐疑的看向熊蛮子。 “孙知府如今尚且领兵留草原,他还没遣人传来消息,说科尔沁接受册封,熊经略是从何处找来的人?” “因为孙传庭带兵去了草原,让科尔沁感觉到害怕,所以他们派了这厮去老寨,向建奴请求援兵。秦邦屏他们当时在马勒寨探听消息,见到了这厮从广顺关到了建州,趁他回去的时候,袭击了队伍,将这厮给抓了回来。” 听到了孙承宗的反驳,熊廷弼挑了挑眉毛。 “本官前番屡次派遣使臣去科尔沁,想要让他们接受我大明的册封,但他们都没答应。” “既然现在这位布和宰桑亲自到了我大明的地界上,那就是来投诚的。” “两军交战被俘,能算投诚吗?” 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孙承宗看向熊廷弼不解的道。 “我说他是来投诚的,他就是。” 闻言,熊廷弼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就放在了桌上。 而那边,布和下意识的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 转头看了眼宛若惊弓之鸟的布和,孙承宗皱了皱眉头。 他见过蒙古人,也见过蒙古头人,但像是这么胆小的蒙古头人是没见过。 那些蒙古蛮子一个个行为粗俗,狡滑异常。 眼前的这人,简直就是被吓破了胆埃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 收起了自己劝说熊廷弼让孙传庭收兵的想法,孙承宗在椅子上坐下,好奇的问道。 “陛下令军中施行新的记功法,这厮看着秦邦屏他们给斩获的建奴割头皮。” 给了孙承宗一个你懂的眼神,熊廷弼揶揄的道。 “川中土司兵和夜不收外出探听消息,除非是抓到建奴额真以上的人才会留活口,男丁一律割头皮带回来。” “我听秦民屏说,他亲眼看着土司兵们割头皮。” 说着,熊廷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又道。 “嗯,可能还顺手割了十几个他随从的头皮。” “。。。” 听完熊廷弼的话,孙承宗的眼神在两人间转了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残暴,太残暴了。 “你说他投诚,是想要离间建奴和科尔沁的关系?” 觉得自己是个斯文人,孙承宗实在是不想继续和熊廷弼继续割头皮的话题了。 他都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溅到血了。 “不错。” 点了点头,熊廷弼看向跪在地上的布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也是和老奴学的,他当年击败蒙古头人,不想多做树敌,就让人善待俘获的敌人。” “我让人给这位布和宰桑换上华丽的衣服,已经在抚顺关外游览了一番,接下来,就要让他继续在这沈阳城中继续游览一番。”      “这样,整个辽东就都能知道,科尔沁向我大明靠拢了。” “好。” 听到熊廷弼的话,孙承宗思索了一下后赞同道。 辽东是个什么情况,不用说都知道。 想来很快,大明善待布和的消息就会通过各种途径传到努尔哈赤的耳朵里了。 到时候,不管努尔哈赤相信不相信科尔沁投靠大明,双方间都会插上一根刺。 而听到了熊廷弼话的布和,此时却是脸色发绿。 蒙古诸部落上层,都是能听懂汉话的。 现在熊廷弼拿着他这么用,完全就是让科尔沁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昨夜传信给你,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如何了?” 见到孙承宗赞同他的做法,熊廷弼又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说起这个,我就有些好奇了。” 闻言,孙承宗当即开口问道。 “你为何会让我准备蓝、绿、红、黄和白五色的布匹各四十匹呢?” “这就是蒙古人的喜好了。” 给了孙承宗一个自豪的眼神,熊廷弼笑着道。 “十几二十年前,我就来过辽东,对于蒙古诸部的习俗也是有过了解的,这五色是蒙古人喜欢的五种颜色,蓝色代表天空,绿色代表草原,红色代表火焰,黄色代表大地,白色代表他们的主要食物,马奶。” 说着,熊廷弼看向孙承宗警惕的问到。 “你没准备黑色的吧,黑色代表着死亡,是祭祀用品,送那个不吉祥。” “没有。” 闻言,孙承宗摇了摇头。 “山东和天津运来的全都是些给普通百姓使用的粗布,而你让我准备的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绸缎,都是我令人找遍了城中的绸缎庄才凑出来的。” “那就好。” 闻言,熊廷弼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位孙巡抚的办事速度很是满意。 “那佛像呢?” “都准备好了,我不但准备了佛像,还准备了和尚。” 闻言,孙承宗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还记得几月前,从京师发配来的那些个和尚不。” “记得。”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 京城因为寺庙瞒报田亩数量,往辽东送了群和尚来。 辽东也学着京城的样子,对一些个寺庙里的田亩进行了收缴。 “你说的是那个叫做广什么的和尚吧。” “不错。” 闻言,孙承宗点了点头。 “那个广汇和尚到了辽东后,有些不老实,四处窜动寺庙抗拒各处寺庙隐瞒田亩,我一直想要处理他们,但苦于朝廷没有明文要求各地寺庙道观上缴田亩。” “所以你昨日让我准备佛像时,我就想着让这些僧人仗佛威力,前往草原,化谕蒙古诸部头人,令其不再入寇,以彰尊佛之效。” 嘶,妙哉! 吸了一口气,熊廷弼看向孙承宗的眼神都变了。 孙承宗的主意是,让那些个和尚去草原上感化蒙古人。 如果感化成功,那自然是有护国之力,能得到朝廷的庇护。 而如果感化不了,那些占着田亩不纳税的寺庙,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熊经略以为如何?” 看向熊廷弼,孙承宗出声问道。 “妙1(本章完) 第357章 希望不会打起来 常言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有皇帝给做出的模范,将和尚送到辽东来宣传教化,孙承宗也学会了将和尚送到草原上去宏扬佛法。 “我听说草原上的佛法,和我们中原的佛法不一样,送北京来的和尚去草原上,可行吗?” 捋着自己的胡子,熊廷弼谨慎的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应该可以吧。” 显然,孙承宗和熊廷弼一样,对于佛教了解的并不深,他的想法是能将人送走就行。 “我听说,草原上的佛教都是从乌斯藏那边传过去的。自太祖时,我大明就有和尚作为使节,出访西域。武庙之时,更是有乌斯藏的僧人来说,武庙是活佛转世。。。” “武庙。。。” 听到了孙承宗的话,熊廷弼看了对方一眼后,连忙挥了挥手。 “别,别,别,陛下和武庙还是不一样的。” 明武宗正德真的是历史上的一个妙人。 懂藏语,自封大庆法王。 懂阿拉伯语,给自己起了名字叫沙吉敖烂(波斯语为“少年王”,突厥语为“勇敢的国王”),而在正德年间出口的瓷器上,更是有【大明国皇帝苏丹·苏莱曼·汗】的字样。 南巡之时,他身边更是跟着一个蒙古、中亚、葡萄牙、占城、乌思藏等地使者组成的外国旅游团。 但,大明很明显无法接受一个涉猎如此广的皇帝。 挥手停止了孙承宗继续引经据典,熊廷弼接着道。 “拜的都是一个佛祖,应该不会起冲突。而若是起了冲突,那就应该是佛法不精。” 说着,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同时点了点头。 如果草原上因为佛法打起来,那对大明更好。 “若是将这些和尚送到草原上给蒙古蛮子弘扬佛法有用。” 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熊廷弼琢磨道。 “内喀尔喀与科尔沁光是大的部落就不下十一个,而各贝勒、台吉更是数不胜数,这辽东各处的寺庙就有去处了埃” “不能都给送到草原上去。” 听到熊廷弼的话,孙承宗连忙示意他收一收给一个部落送上一窝子和尚的想法。 “那些寺庙对于稳定地方还是有用的,我们只要将那些不老实的送走就可以了。” “那若是不够。。。”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后,孙承宗出声道。 “上奏陛下,请从京师再遣一些来。” “哈哈哈哈,妙埃” 说着,两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待两人笑毕,孙承宗出声道。 “这和尚毕竟还是我大明的子民,我还要写封奏章送于京师,不知熊经略可要署名?”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道。 “这是自然。” 随着两个人的狼狈为奸,一道送和尚去草原的奏本八百里加急向着京城而去。 “我特么不该手贱的。” 看着眼前的这堆零件,朱由校抽自己几巴掌的心都有了。 自鸣钟,拆开装不回去了。 这个是当年利玛窦送给万历老家伙的,总共两件。 一件是楼式的,由于组装起来后太高,所以就被安置在了御花园。 而另外一件是台式的,体积小巧,外罩木框,镶有镀金雕龙,指针是鹰嘴状的,每一刻钟便要鸣叫一次。      万历对这个非常的喜爱,曾经李太后要看,万历担心李太后看了后就不还给他了,让太监将弦给松了后送给李太后,李太后一看是个死钟,就让人又给万历送了回去。 皇帝陪葬,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进去的,这自鸣钟自然是给他留了下来。 然后,他一时兴起,就将这玩意儿给拆了开来。 结果就是,拆开装不回去了。 “你说这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左手在右手上敲打了几下,朱由校满脸的后悔。 “皇爷,这个奴婢会装。” 站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适时的出声道。 “昔年利玛窦尚且活着时,奴婢与他学过调较。” “哦?” 闻言,朱由校惊讶的看向了刘时敏。 “详细给朕说说。” “当年,利玛窦给神庙皇爷献上了自鸣钟与诸多西洋之物后,朝廷才准许他在宣武门外建教堂传播天主教。” 看着皇帝好奇的眼神,刘时敏慢慢的回忆起了万历年间利玛窦的往事。 “利玛窦带来了很多东西,但都无法引起神庙的兴趣,只有这自鸣钟才让神庙高兴起来,神庙当时非常喜欢听这自鸣钟在每刻钟响起来的鸣叫,觉得他比人可靠。” “但最后,神庙发现这自鸣钟的报时,每日都会差一刻钟左右,渐渐的就不喜欢了,这才有了前些年,南京教案驱逐国内传教士之事。” “???” 听到了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脑门上不由的浮现出了几个问号。 好家伙,万历这家伙对传教士的感情这么薄弱的吗,人家送的东西不准就将人家给礼送出境了。 “朕听说,那个利玛窦在南京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民间对这自鸣钟都是个什么看法?”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朱由校又问道。 “民间。”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思索了一下民间的见闻后,给皇帝普及道。 “这自鸣钟被利玛窦带来大明后,民间就有能工巧匠对其进行仿造,在大户间颇受欢迎。因为自鸣钟计时不准,但他却能按一定的规律鸣叫,所以民间才会叫其自鸣钟。” 钟,在大明的语境下,是乐器。 而对计时器的描述则是“漏”,如漏刻(水钟)和香漏。 而日冕则是对太阳钟的专业名词。 “有钱人家好奢侈,喜精巧,对于制作精良,有着漂亮外观、好听的鸣时声以及附带活动机括(如自动开合的花朵)的自鸣钟非常追捧。” “仅奴婢所知,若陛下手中这台这般的中等体型,制作一般的自鸣钟就需每架五十两白银,而更大的,或者小而精工者价格更甚。” “而普通的小民对于自鸣钟,就当是看个热闹了,因为不管是香漏还是水漏,都比这自鸣钟要准,而且价格便宜,三文钱就能买到好大一把的香烛。” “这样埃” 听着刘时敏的介绍,朱由校恍然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中原,还没让螨清给祸害了,西方的商品在大明,真的没有竞争力。 唯一好卖的自鸣钟,在准确性上还比不过大明的传统计时工具,只能卖个稀罕,当个乐器。 “你来把它装起来吧。” 伸手指了指桌面上自己拆出的一堆零件,朱由校对刘时敏示意道。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当即挽起了袖子,来到桌前忙碌了起来。(本章完) 第358章 货币白银化货币美元化 “皇爷,礼部侍郎王化贞求见。” 就当朱由校津津有味的看刘时敏组装自鸣钟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到。 “带他进来。” 听到小太监的话,朱由校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向后靠在了椅子上。 “微臣礼部侍郎王化贞,恭请圣安。” 被小太监领着进入御书房,王化贞跪在地上道。 “王化贞。”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人,朱由校拿出了一份奏章后看向王化贞说道。 “周尚书说你在广宁参议任上时,善抚夷狄,与蒙古诸部颇为相善。” “朕要通过军事、经济等多种方式,对内喀尔喀、科尔沁等部落进行扶持,让他们与察哈尔进行争斗,以让边境得到安稳。” “你给朕六条建议,除了第一条开互市外,其他五条都是给蒙古人给银子。比如这第二条,以重金购内喀尔喀之马,令之富庶,则察哈尔必起嫉妒之心。”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大明买完了内喀尔喀的马匹后,察哈尔来攻,内喀尔喀以何抵挡?” “你言要十万两白银,却不说这些银子该要怎么去花,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数字,你觉得大明内帑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说着,朱由校就将手中的奏章扔在了王化贞的眼前。 “陛下恕罪。” 听到皇帝语气如此的不善,王化贞只感觉到寒毛炸起。 “臣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查,为此方才写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抬起头,看着上面坐着的皇帝,王化贞小声的说到。 “广宁地处边关,百姓不善耕种,当地粮食短缺,物资匮乏,十万两白银在广宁买不到多少东西,想要安抚蒙古诸部,是远远不够的。” “你当朕是傻子吗?1 听到王化贞的这话,朱由校眼睛一瞪。 “在广宁买东西太贵,你不会到京城买,到南方买,买好后再往北运输,出售给蒙古诸部?” “回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王化贞心中一凛。 以往他们花银子安抚蒙古诸部,是在分朝廷的银子。 简单的来说就是,蒙古诸部收到大明的赏银后,就需要找他们来将银子给消费出去,通过商人将白银换成物资。 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边关官员,是有资格决定哪些商人可以做这个买卖,收到回扣。 通俗的说就是销赃。 “大明很少有商人愿意前往边关,即便臣想要这么做,也很难找到人能将物资买到,为此往往需要付出数倍的音量才能联络到愿意做的商人。” “这样埃” 看着眼前的王化贞,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想了想后道。 “你说的到也有些道理,这样吧,朕就给你十万枚银币,由你去牵头,组织一批商人往边关输送物资吧。” 说着,朱由校看向身侧的小太监,示意他将王化贞的奏本捡回来。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皇帝的话,王化贞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升起一阵轻视。 谁说的这皇帝很聪明,这不是很容易忽悠嘛,他这不就糊弄过去了? 提笔在王化贞的奏本上写下了一个准字,朱由校示意他将奏本送去内阁。 “记住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互市的方式,拉内喀尔喀、科尔沁诸部,让他们不再袭扰边关。” “臣一定保证互市安稳,内喀尔喀与科尔沁不再袭扰边墙。” 对皇帝再行了一礼,王化贞出声道。 “但广宁地处边关,蒙古蛮夷不学礼数,需要军队对他们形成震慑,臣想要能够调动当地的驻军。” “朕强调了多少次,各司其职。” 听到王化贞想要染指军权,朱由校瞬间就警惕了起来,看向王化贞,语气严肃道。 “你这个礼部侍郎的职责是通过互市对蒙古诸部进行拉拢,当地的政务、军务你都没有资格插手。” “去弄好你的互市,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臣。。。臣遵旨。” 见到皇帝如此直白的说他,王化贞低着的头变幻了一下后应道。 挥手示意王化贞离开,朱由校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了隔壁的屋子,这里放着他的沙盘。 伸手沿着运河比划了一下后,朱由校开始思索。 如今这个时代,没有火车,南北的大宗商品转运全靠运河。 但运河的终点在通州,想要让物资北上到辽东,就需要人力,从通州走辽西(锦宁防线)走廊,或者从天津走渤海湾,从海运北上。 “传消息给骆思恭,让他去盯着王化贞,看看王化贞都会联络些什么人。” “奴婢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连忙出声应到,他知道骆思恭一直都在京外盯着一些个走私商人。 看样子,皇帝是怀疑这个从广宁回来的参议,是和那些商人有勾结,要钓鱼了。 转头看了眼离去的刘时敏,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边关的物价高昂问题,出在了运输渠道上。 谁掌握了渠道,谁就掌握了权力。 北宋末年,宋徽宗的花石纲已经弄的京畿地区有流寇几年无法被剿灭,但却还是牢牢的控制着下方的州县。 原因就在于赵宋有一套完整的转运司机构对物资进行调控,实现了对下方州县在经济上的长期调控与抽血。 而大明对地方的控制,也就剩下政治上的控制了,经济上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明边关的白银通胀问题,累计到了一个难以整治的地步。 而云南、川中地区,则是缺乏大量的白银,导致了通货紧缩,百姓日子过的艰难,土司和朝廷越来越离心离德。 手指在沙盘上敲动,朱由校心思微动。 他设立辽东转运司也好,改革漕运也好,就是为了重新掌控运输,掌控对辽东,对南方的控制。 “经济管理的核心,在于trade off,权衡。” “需要仔细权衡想要取得的成果,与付出的代价。” 嘴里念道着一句话,朱由校下定了一个决心。 曾经的张居正改革,用货币白银化,换来了大明的国库充盈。 但同样将国家的货币安全托付于西方国家的白银开采量和运输量。 这个现象在后世有一个专业词语叫做“美元化”,其中的代表国家有哥伦比亚、厄瓜多尔、萨尔瓦多、马绍尔群岛、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帕劳、巴拿马、委内瑞拉、莱索托、津巴布韦。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美国佬的韭菜田里的小韭菜,在一波又一波的美元震荡中被收割一空。      但现在,想要实现货币去白银化难上加难。 大明的货币政策现在他除了让人敲银币,慢慢的对民间进行渗透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大明自己自己的产银量非常的低,无法实现控制整体经济膨胀。 开海不能停了,开海一停,沿海倭寇肯定就又会闹起来。 而白银的官方货币地位也不能轻动,动的结果就是大明这只羊疯了,上下各个阶层都得造反。 只能用白银敲银币,保证货币不会大规模的贬值的情况下,通过火耗的方式,从大明身上薅点儿羊毛下来的同时,慢慢进行整治。 “流通,流通。” 嘴里念叨着两个字,朱由校从放着沙盘的房间里出来,在书桌前坐下后,抽出一张宣纸,提笔开始书写。 “货币与物资流通的关系。” 就当皇帝又在写书之时,王化贞脚步轻松的离开了南海子。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王化贞的嘴角就忍不住牵起一阵微笑。 当王化贞回到京城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内阁领旨,而是来到了翰林院。 “恩师。” 早就有仆役拿着自己的拜帖前来,王化贞一至翰林院,就被翰林文书领入了大殿,见到了戴着个老花镜,坐在书堆里的叶向高。 看了眼弯腰行礼的王化贞,叶向高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腰部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了,看一会儿书人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恩师老而弥壮,还能再为朝廷办几年的事儿呢。” 上前扶着叶向高的肩膀,王化贞忍不住出声道。 “陛下喜用实干之才,我这种在翰林院读了一辈子书,连知县知府都没做过的书蠹,是没指望了。” 伸手拍了拍学生的手掌,叶向高看着他道。 “我听说前段时日周应秋推荐你去负责与蒙古的互市,今日你来,是陛下同意了?” “回恩师,陛下同意了。” 闻言,王化贞肯定的点了点头,高兴的道。 “我请求陛下给我十万两银币,陛下也同意了。” “那就好,你在地方上任过职,与周应秋也有过接触,此番互市之事,只要你好好做,将来必然能在朝堂上站稳。” 听到学生的话,叶向高点了点头,看向他问道。 “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疑惑想要问我?” “恩师眼神依旧锐利非常。” 佩服的拱了拱手,王化贞出声道。 “学生今日来,乃是因为前些日子韩爌来寻过我。” “哦?他找到你的门上?” 闻言,叶向高的眼神瞬间锐利,思索了起来。 带着王化贞来到自己的班房,亲自给学生倒上了一杯茶水,叶向高方才出声道。 “让为师来猜一猜。” “韩爌给你联络的那些个生意,我也是略有耳闻,他们对漕运的依赖,非常的巨大,很多东西都要借助朝廷的漕军才能北运。” “如今,朝廷正在进行漕运变法,内阁正在逐步裁撤各个漕运衙门以及漕运卫所,很多事情就不能做了,他们的损失恐怕不校” “熊廷弼在辽东,对于走私物资给建奴、给蒙古的商人进行了严厉的打击,动了包括你在内,很多人捞银子的路子,所以先帝驾崩之后,朝堂上才会俱是弹劾他的奏章。” 看着自己的学生,叶向高豪无避讳的说出了王化贞庇护走私商。 “。。。” 听到叶向高的话,王化贞脸色都没变化。 他每年给叶向高的冰敬、炭敬的银子都是走私商给的,叶向高也是这条线上的一只蚂蚱。 “朝廷要与辽东蒙古开互市,必然会给出大量的银子,而且还要有人专门负责给蒙古诸部提供物资,所以韩爌才会找上你,看能不能将这些银子弄到他们的口袋里,对吗?” “不错。” 待叶向高说完,王化贞点了点头。 “以前,辽东对蒙古、对建奴的物资都是走私,辽东上下官员都有从中分润,但所获颇少。” “自学生借着韩爌介绍的那些商人促成了朝廷对内喀尔喀与察哈尔互市之后,来往辽东的商人就变的更多了。” “但是,如果朝廷改变漕运之法,他们将物资往北运输的成本就会增加,所以韩爌就想要让他们的那些商人专门负责对蒙古的互市。” 这意思就是,晋商想要垄断朝廷对蒙古诸部的互市,以提高价格来抵消漕运成本增加的问题了。 “呵呵。” 听到王化贞的话,叶向高脸上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着,叶向高看向王化贞。 “陛下看了你的条陈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陛下问了。” 闻言,王化贞连忙出声道。 “学生在条陈中写需要十万枚银币,陛下看后有些不满,但在学生说广宁物资匮乏,无人售卖之后,陛下就同意了。” “取祸之道埃” 伸手拍了拍王化贞的肩膀,叶向高脸色有些难看的道。 “请恩师指点。” 闻言,王化贞连忙伏身道。 “陛下热衷于经商,宫里新设的龙字头、兴字头的商行可是不少,但你觉得为什么陛下没有让宫里的那些商行去与蒙古互市?” “陛下铸造银币,曾给朝中诸部众臣言,劳动创造价值,银币分为货币价值和金属价值。” “陛下新设辽东转运司,负责从京城、天津、山东等地,将辽东需要的物资转运北上,但为什么你负责的这与蒙古互市之事,陛下丝毫没有提及到辽东转运司?” “恐怕,陛下已经知道了,有人走私物资给建奴,所以才会借此机会,想要找出一些人埃” “你的脑袋,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了埃” “这。。。” 抬起头看向叶向高,王化贞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 一个十六岁,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帝,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思?(本章完) 第359章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你自小就聪明,我才收你为徒,今日看你这般模样,我却是有些失望。” 伸手摸了摸王化贞的头,叶向高摇头叹息一句,而后道。 “万历三十五年,神庙下诏增加阁臣,我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王锡爵、于慎行、李廷机三人一同入阁。” “然,当时朝堂上党祸横行,王锡爵坚决推辞不受,于慎行病逝。” “等到了万历三十六年,首辅朱赓去世,次辅李廷机因人言而闭门不出,我成了事实上的内阁首辅。” “然,神宗怠政已久,朝廷官吏匮乏,上下隔阂四起。宫内宦官前往各地征税,民乱纷纷。” 随着叶向高的述说,一副乱像在王化贞的眼前铺开。 万历摆烂的时间里,国家缺少官吏,管理失衡,到处都是灾荒死亡,畿辅、河南、河北、齐鲁的流民遍布道路。 “一直到了万历四十二年二月,皇太后驾崩之时,神庙方才提振一段时间的精神,对朝政进行调整。三月,福王归国就藩,我连上十七道致仕奏章,八月,神庙准许我归去,方从哲接任首辅。” “从万历三十五年,到万历四十二年,我伺候了神庙七年,而后又是方从哲的七年。” “东林与齐楚浙党,你方唱罢我登台,一直到了去岁陛下登基,方从哲告并刘一燝下狱,六部九卿正官补位。” 说着,叶向高看向学生的眼神严肃了起来。 “陛下对朝堂上的党争,洞若观火。” “可就算陛下看的再是清楚,他就算再不愿朝堂上党同伐异,有的事情都是无法避免的埃” 听完恩师的话,王化贞不解的道。 “历代先帝,那个不是对朋党深恶痛绝,但又有谁能够杜绝呢?” “陛下没有想要杜绝党争,而是想要让党争不要影响到国政。”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叶向高开口解释到。 “自陛下登基之日起,先帝留下的那些个大臣,如今还有几人?方从哲、刘一燝、李汝华、黄嘉善、张问达五人致仕去职,韩爌如今是内阁一挥笔书生,周嘉谟是翰林一学海书蠹,仅仅留下黄克瓒与孙如游两人。” “黄克瓒为人勤勉,只顾手中政务,孙如游为人迂腐刻板,难成大事。” “而陛下亲自任命的毕自严、袁可立、王三善、周应秋、袁世振、徐光启诸人。” “他们或起于田亩,或精于政务,但都有一个明确的特点,就是没有明确的党派之分。” “毕自严接任内阁首辅后,朝堂、四野弹劾横起,言其入阁不附我大明祖宗之制,陛下可有理会?” “朝堂大事,只握于陛下一手埃” 说着,叶向高给了王化贞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而后又道。 “张居正故去之时,群臣借神庙对张太岳的怨气,掘其墓、毁其政,而后又以奏疏为笼,将神庙困在了宫内。” “但陛下不同,他借徐光启所练之新兵,整顿京营,震慑京畿。以周应秋为吏部尚书,选拔能干之吏,用毕自严、袁世振两人整顿财经。” “因为朝中党争,众口铄金,对于文官口中说的那些事情,对于那些遍布朝野的溢美之词,陛下并没有能力去分辨是真是假,对于朝堂之上的众臣,陛下不知道谁可用,谁不可用。” 说着,叶向高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所以,陛下就有了现在的办法,谁能做事儿,就提拔谁,谁是亲民官,就任用谁。” 说着,叶向高看向王化贞问道。 “你私下去拜访周应秋,他收你的礼物了?” “没有。”      闻言,王化贞叹了口气。 “我想送他冰敬炭敬,周应秋以为我们没有交情而拒不接受,给他一些商行的暗股,周应秋也以官员不得经商为由而搪塞。” “那是肯定了,周应秋如今每月朝廷给的俸禄,不但能够让全家人活的滋润,还能造福乡里,怎么可能会再污了自己的手呢?” 听到王化贞的话,叶向高点了点头。 “他是外官入京任事,是不会轻易蹚朋党这摊浑水的。你能进京,是因为前番恩科之时,韩爌向周应秋推荐,说你在广宁任上干的不错,能够安抚蒙古人。” “广宁互市之事,将来你若是你做的好,是他周应秋善于用人。而你若是做的不好,他就会将责任推卸到韩爌的身上,与自己毫不相干。” “明白了吗?” 说着,叶向高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伺候神庙七年,你知道我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吗?” “敢请恩师教我。” 闻言,王化贞连忙拱手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天上,叶向高缓缓的道出了八个字。 “我们这些读书人,看似是在辅佐天子治理天下,但本质上,连宫里的那些个家奴都不如。大明的天下,终究不是我们这些读书人的,是人家朱家的。” “朝堂上的那些人,再是弹劾于你,若皇帝不点头,任凭他们跳着脚去骂,还是雇佣流民去火烧你家,对你没有官帽丝毫没有影响。” “而若是皇帝要你倒,你再是贤良,再是海内人望,你都在朝堂上立不住脚。” 说着,叶向高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当年,他真的是想要离开吗? 不,他在给自己塑形,塑造一个天下缺了他就要大乱的贤才形象。 然后,万历就顺水推舟,让他滚蛋,由方从哲接掌内阁首辅了。 “自那日在南苑见了陛下一面后我就知道,我的仕途已经结束了。” “不会吧。” 听到叶向高这话,王化贞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他今天之所以来拜访叶向高,就是指望着叶向高借助修完神宗实录的功劳,再为首辅,到时候能够照拂于他。 “没有什么会与不会。” 看着学生的脸上的震惊,叶向高心里微沉。 常言道知子莫如父。 在这个年代,座师差不多就是半个爹,他一眼就看出了王化贞的想法。 “我大半辈子都在翰林院中修书,蒙神庙重用,方才得以入阁。但自我回京以来,不知有多少人举荐我为首辅,陛下一律留中不发。” “我没有地方官的经历,就算再入内阁,也是如同韩爌一般,沦为一个起草诏书的捉笔人,不会有丝毫权力。” 说着,叶向高的双眼隐隐竟有泪水浮现。(本章完) 第360章 两头下注 读书人一辈子最高的追求是什么,是入阁拜相,主政天下。 朱元璋废除宰相后设置的内阁,在两百年时光的流逝后,渐渐变成了实际上的宰相。 而在翰林院一系官员的运作下,内阁成员的选拔,被严格的限制在了翰林院。 而能够进入翰林院的官员,全都是殿试名次最为前列的进士。 这就让有心人看到了如何垄断上升阶梯。 如东林书院,致力于培养科举名列前茅的学生。 但如今,皇帝不顾祖宗之制,选择代表着亲民官的毕自严为内阁首辅。 虽然翰林院一系的清流言官们进行了激烈的反扑。 但结果显而易见,不是被外放,就是送到南海子去搬砖了。 叶向高清楚的知道,与毕自严这种从亲民官干上来的实干派外,他只有文章写的好这一个优点。 皇帝看重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有! 察觉到有些失态,叶向高举起右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旁后,看着眼前的学生。 “我虽然没有机会再入阁主政,但你还有机会继续往上走。” “敢请恩师教我。” 听到叶向高的话,王化贞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连忙拱手请教。 “将广宁互市的事情做好,不要为了金银之物,去压榨蒙古诸部,导致边境纷争。” 见到学生这个样子,叶向高内心叹气一声。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要给东林寻找另外一条路,就和历史上一样,两面下注。 一方面,在广宁之败后,身为东林要员,叶向高学生的王化贞带着部份东林成员投靠了魏忠贤,混进了阉党。 而有能力解决辽东问题的熊廷弼,在看到朝堂上东林势力如此之大,轻轻松松的就能坏了他的事儿后,无奈投靠了东林。 大明朝堂的正反面,全都有东林的人,他们在皇帝的眼皮子低下唱起双簧,整死了阻碍他们财路的熊廷弼。 王化贞投靠魏忠贤,是政治交易。 魏忠贤想要用王化贞手里的料子扳倒东林,就必须要保住他,而广宁之败一定要有一个背锅的,只能是熊廷弼。 而对于东林来说,用酷烈手段打击走私行为的熊廷弼是一定要除掉的。 为此,在正反双方的作用下,熊廷弼就成了一个必死之人。 而现在,叶向高就要让王化贞投靠毕自严,让东林多一条路可走。 低下头,王化贞没有去看叶向高的窘态。 “是。” 点了点头,看着低头的王化贞,叶向高嘱托道。 “你到了辽东之后,多看,少说,少做。” “广宁的那个孙传庭,是皇帝的心腹,你若与他起了争执,朝堂上没人能够护的住你,到时候一定是你离职,他留任。” “你要做的,就是干好你的本质工作,安抚好蒙古诸部。” “那些走私的人呢?” 听到叶向高的话,王化贞点了点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韩爌介绍的那些商人,一直都有向建奴走私物资,就算熊廷弼在辽东严厉打击,但广宁卖给蒙古的物资,有很大一部分都被绕道运到了原来叶赫部的地头上,被建奴买走。” “这个你要注意。” 听到王化贞一眼就看出了关键点,叶向高点了点头道。 “对于那些走私之人,你要暗中将这些人记下,对他们有所提防。” “恩师的意思是?”      表情惊恐的看向叶向高,王化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必要的时候,卖了那些人捞取功劳。 “我们与韩爌,不过是陌路相逢,不要对那些人太过于信任。” 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王化贞,叶向高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道。 “与蒙古的互市,不止是他们晋商能做,徽商、浙商都能做。” “诛三族的事儿,少掺和。” 说着,叶向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你且回家收拾行李吧,稍后我会让一些徽商与浙商去寻你。” “对土默特的封贡,是山西那些地头蛇促成的,所以宣府的互市也就只有晋商能做。但广宁的互市我们东林合力促成的,你又是主管之人,这赚钱的路子自是不能让他们独享。” “学生明白了。” 见到叶向高端茶送客,王化贞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对恩师行了一礼后,应道。 “嗯。” 默默的看着叶向高离去的背影,叶向高心思转动。 作为一个伺候了万历七年的老臣,即便是皇帝已经在刻意的掩藏自己的用人方式,但在叶向高的眼里,不能说是藏的严严实实吧,只能说是漏洞百出。 身为能在天启初到中期,调停阉党和东林的中间人,叶向高看风向的本领,是朝堂上很多人所不具备的。 杨涟这种没事干就跑去正面扯皇帝龙须的人,叶向高是看不起的。 他喜欢在帮着皇帝做事儿的同时,隐晦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背在身后的双手敲动,叶向高心里默默的想着。 “陛下信任熊廷弼,建奴是一定会被剿灭的了,想要接着赚钱,就要想办法在辽东榷场中占据一定的市常” “刘程能够将南方的粮食从运河运输北上,南方还需要一个粮食供应商。” 站在班房的门口,思索了一会儿后,叶向高回到班房,提笔写下了一封信,让人送往南直隶。 赚钱,永远都是垄断的方式好赚。 一粒粮食,从田中收获的那刻起,就已经被定下了接下来的去处。 就当叶向高想着给学生弄个施政成果出来时。 沈阳城门口,熊廷弼带着军中众将前来给去草原上的贺世贤送行。 “贺将军,一路小心。” 双手抱拳,熊廷弼给贺世贤送上了他最后的嘱托。 该说的话,该安排的事,熊廷弼早已给贺世贤说完。 “经略放心,末将一定安全将布和宰桑送到孙知府的营中。” 闻言,贺世贤双手抱拳,对熊廷弼行了一礼后,接过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出发1 随着贺世贤的一声令下,炮声响起来,一千骑兵向着西北方而行。 “希望一切顺利。” 站在熊廷弼的身侧,看着远去的骑兵队伍,孙承宗叹了口气道。 “会顺利的,孙传庭是个大将之才,他手中的京营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敢战之兵。” 闻言,熊廷弼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就算是这离间计不成,和蒙古正面冲突,孙传庭也不会落于下风的”(本章完) 第361章 孙传庭:这舌头有点大啊 “举铳1 随着周遇吉的一声大吼,一众明军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放1 “砰砰砰1 随着一阵白烟升起,军营前的一排标靶顿时就别打出了一堆枪眼。 “二排上前1 手搭在眼睛上,看了眼前方还立着的标靶,周遇吉又喊了一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明军队列顿时迎接来一阵变幻。 第一排射空了手中火铳的士兵后退,第二排早已准备的上前。 “放1 随着周遇吉一声令下,又是一阵铳声响起。 “。。。” 明军营垒的北方,站的老远,林丹汗正带着一群头人在观看明军训练。 身为一个挨过大明火器锤的蒙古头人,林丹汗有自己一套对火器威力评价的方法。 看冒起来的白烟,烟越浓,火力越强。 看着明军阵列整齐升空的白烟,林丹汗的脸色也是一阵变幻。 “大汗,明军火力强劲,我们撤吧。” 同样,和林丹汗有着一套观察明军火力估计的洪台吉转头看向林丹汗。 “撤1 狠狠一甩手中的马鞭,林丹汗无奈做出了这个决定。 “将军,林丹汗退走了。” 当林丹汗带着斥候部队离开不久,就有人将情况报告给了孙传庭。 “知道了。” 闻言,孙传庭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不知道这林丹汗什么时候撤离。” 放下手中的《豹韬》,孙传庭叹了口气,从软塌上站起来,走出帅帐。 看着在营中四处挖掘壕沟的明军,孙传庭心思微动。 不管科尔沁答不答应接受大明的册封,接下来的草原上,一定是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法的景象。 这次明军出兵庇护内喀尔喀与科尔沁,算是彻底的落了林丹汗这个北元大汗的面子。 现在明军队还在这里,林丹汗不敢正面进攻,而一旦明军撤走,林丹汗一定会出兵,对这两部下手。 为了让内喀尔喀与科尔沁能撑的够久一些,他会帮助蒙古人筑起简单的土城。 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防备林丹汗强行并了内喀尔喀与科尔沁,而另一个,就是让这些人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为将来征讨做准备了。 “将军,贺世贤将军领着一千骑兵来援。” 就当孙传庭在军营之中巡视之时,有卫兵来报。 “已至营南三里。” “哦?快让他过来。” 闻言,孙传庭先是一愣,随即就下令到。 “是1 小半个时辰之后,当孙传庭带着亲兵出营相迎,就见到了贺世贤。 “孙将军,熊经略知道你在安抚内喀尔喀与科尔沁后,恰好抓到了一个舌头,就让我给你送过来了。” 作为一个酒蒙子,贺世贤对熊廷弼玩的那套离间计很难理解。      在他的认知里,对蒙古人也好,对建奴也好,谁不听话锤谁就可以了。 看着眼前这位身形壮硕的将军,孙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萨尔浒之战中,大明的将官损失太大,熊廷弼急需要恢复军队战斗力,贺世贤参将的职位恐怕是要干到老,那里轮的上他升总兵官。 “是什么舌头,居然能入了熊经略的眼。” 将马缰交给亲兵,孙传庭与贺世贤走着向军营而去。 “是科尔沁的一个台吉,叫做布和,职位是宰桑没,是莽古斯的儿子。” 让人将被捆作一团的布和带上来,贺世贤给介绍道。 “熊经略已经让人给他穿上华丽的衣服,在抚顺关、沈阳城中迅游,告诉满辽东的百姓,科尔沁投靠了我大明。” “熊部堂让我给孙将军带句话,只要能安抚下来科尔沁,每年给他们的岁赏给的多些也不要紧。” “你就是布和?” 听到了贺世贤说着人是布和,孙传庭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现在为什么留在这里等科尔沁的态度? 因为内喀尔喀那边传来消息,科尔沁已经有了接受大明册封的想法,但因为在他派使者之前,科尔沁就派了布和去找后金借援兵,科尔沁担心一和明军媾和,后金就嘎了布和,这才没有立刻答应。 “给我说说,这位布和宰桑怎么会被你们抓住?” 上下打量着布和,孙传庭兴奋的看向贺世贤问道。 “因为你率军到了草原上,威胁到了科尔沁的安全,所以他们就让布和去找后金借兵,希望后金能驻扎大军在原来叶赫部的旧址上,作为他们的后援。” “结果,他请到了救兵,回来的时候点子背,让川兵的秦邦屏兄弟给盯上了,在广顺关外一场血战后给活捉了。” “哦?” 听到了贺世贤的话,孙传庭的眼珠子刹那间就转动了起来。 “后金要派遣大军入驻叶赫部的遗址?” 一手捻了捻自己的八字胡,孙传庭看向贺世贤问道。 “我记得建奴的镶蓝旗的人马一直都驻扎在哪里,现在如果又有大军入驻,铁岭的防守压力恐怕就会大,熊部堂是怎么应对的?” “围点打援,坐等对方上钩。” 闻言,贺世贤回忆了一下熊廷弼的话后道。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听熊经略的话说,是想要看能不能把建奴的大部队从山沟沟里给弄出来。” 说着,贺世贤烦躁的挥了挥手。 “你提的那个筑坝的办法,现在抚顺关驻扎了四万军队,还有两万多的民夫,整日都在哪里挖壕开沟,弄的建奴现在都不袭扰,我带人出去打猎都打不到什么了。” “这样埃” 闻言,孙传庭点了点头,算是对辽东对建奴方式有了个了解。 东线,宽甸堡一带是交给李成梁的旧部毛文龙了。 那是给杨镐的机会,也是给毛文龙的机会。 不求你们成建制的剿灭建奴,但求你们能扰乱敌后,骚扰对方的生产部门。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恐怕熊廷弼就要真的对李成梁的旧部进行一个大清洗了。 鸦鹘关方向,路程距离老寨虽然近,但路途太过于遥远了,所以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防守策略。 而在抚顺关,熊廷弼接受了他的提议,以水代兵,修筑堤坝,将建奴挡在抚顺关外。 那么接下来,能够发生大规模战斗的地方,也就只有铁岭、开原一线了。 “结束了这边的战斗后,我也要移驻了。” 这么想着,孙传庭让人招呼起了随着贺世贤来的骑兵。(本章完) 第362章 布和投明了? “咚!咚!咣!咣1 在一百多骑兵的护送下,一支四百人的运输队,一路上敲锣打鼓、批红挂绿、牵牛拉车的在布和的带领下,向着科尔沁的汗帐而去。 骑在马上,布和一路板着个苦瓜脸。 虽然马上就要回家了,但布和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去后金那边请援兵,现在后金的援兵还来不来了不知道,但明军确确实实的来了。 他都已经能想象到,回到部落后要吃多少的白眼了。 明军一大早就出发了,还是用巡游的方式,一路走一路给人送小礼物。 什么铲子、锅子、穿旧的衣服之类的,总之很多这次明军多带出来的一些东西,随意的就送给了路上遇到的部落民。 送礼物的同时,还不忘告诉这些人,这礼物是因为科尔沁接受了大明的册封,这是大明皇帝的恩典。 明军是生怕这些人不知道科尔沁投靠了大明。 故此,有那机伶的部落民,就骑着快马,跑到科尔沁的汗帐,将布和带着人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莽古斯。 “布和被明军护送回来了?1 刚从衮布床上爬起来的莽古斯,一脸懵逼的听着族人的汇报。 “回大汗,小的看到宰桑布和穿着一身大红袍,满脸都是红光。” 这部落民跪在地上给莽古斯汇报道。 “那些明人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因为我科尔沁接受了明人的册封,明人皇帝给我们的恩典。” 说着,这部落民给莽古斯展示了一下身上穿着的这件明人送的旧衣服。 “宰桑在明人的护送下回来了?” 莽古斯的老脸上满是疑惑,他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他怎么能在明人的护送下回来呢?1 “我爹不是去后金请援兵了吗?他怎么会在明人的护送下回来,后金和明人和谈了?1 同样被人喊了起来的吴克善听到这个消息,满脑袋都是问号。 “贝勒,大汗召集您去议事。” 就在祖孙两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有卫兵匆匆的跑进来,跪地道。 “而且贝勒,部落里已经传开了,是您派遣布和宰桑去向明人请封的。” “老子没有1 听到卫兵的话,莽古斯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子。 “贝勒,台吉,你们先去汗帐吧,现在各部台吉都已经到了,要您给出个解释。” 这卫兵脑袋扣在地上,出声道。 “大汗派了两百人,已经围在了外面。” “。。。” 听到卫兵的话,莽古斯的脸色就是一阵潮红。 布和去找人,结果让明人给送回来,奥巴和其他科尔沁头人这是怀疑他早就通明了! “走,去汗帐1 顺手拉起一件袍子披在身上,莽古斯就带着自己的打孙子向外面走去。 出了帐篷,莽古斯就看到他们部落贵族的帐篷四周,密密麻麻的让其他诸部的兵卒给围了起来。 因为察哈尔和明军进入草原,为了安全起见,本来四散在各处的蒙古贵族们,都迁移到了汗帐周围住了下来。 结果现在让自己人给一锅端了。 “妈的,就算老子真通明,你们围了老子想做什么1 看到正招呼着人将他们部落的人往一起集结的一个头人,莽古斯冲对方怒吼道。 “就不怕明人来给老子报仇,将你们都给杀了1 “贝勒息怒,贝勒息怒,我家贝勒也不想这么做,但大汗有令,小的也是不得不做埃” 看到莽古斯发火,那头人连忙堆着笑走了上来。      “要不,贝勒您先去汗帐。” “哼1 鼻子闷哼了一声,莽古斯翻身上马,带着孙子吴克善在一众的大汗护卫的“保护”下,向着汗帐而去。 “愣着干什么,接着围埃” 转头看了眼四周在莽古斯离开后,停下了手中动作的蒙古兵,这头人冷哼道。 “他莽古斯部私通明人,就等大汗接下来怎么处置了。” “是。” 随着士卒的应声,一个个士卒连忙接着开始手上的动作,将莽古斯手下贵族们的帐篷都给围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1 “布和为什么会让明人给护送回来。”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莽古斯通明1 还没进入汗帐,莽古斯就听到了帐内的吵闹声。 当莽古斯掀开门帘,进入帐篷内,就听他三弟洪果尔向他惊问到。 “大哥,你真的让布和去私通明人了?你家哲哲的性命你不要了?1 “我没有1 刚进门就被人这么问,莽古斯对自己的三弟恨铁不成钢的到。 “我要是私通明人了,还会在这里和你们吵吗?我早去沈阳享福去了。” “那你家布和是怎么回事儿。” 见到莽古斯反驳,坐在奥巴手下的布达齐出声问道。 “不是让他去向后金求援吗?他怎么会和明人在一起的?” 听到问布和的问题,莽古斯颓废的在给自己留下的位置上坐下。 “我又没跟着他去,这我怎么知道?” 见到莽古斯如此坦然的在帐中坐下, 奥巴、布达齐、明安、洪果尔、图美五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后。 在莽古斯看不到的地方,奥巴做了个示意后,就有一个卫兵走了出去。 示意帐内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作为科尔沁大汗的奥巴出声道。 “前些日子,抄花来问我们,到底接不接受明人的册封,我们以布和还未回来,金人还未做出答复给拖延下来,虽然没有答应接受明人册封,但也告诉了他们金人可能会派兵前来。” “现在,布和在明人的护送下回来,是不是意味着,金人的援军让明人给全歼了,布和是被他们俘虏了呢?” 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奥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不可能吧,最近没有探子回报,说明人和金人有大规模的交锋。” 听到奥巴的话,驻地靠近铁岭的明安闻言出声道。 “金人的援军如果被明人给埋伏了,不可能没动静埃” “你们那边呢?” 见到明安说没动静,奥巴点了点头,看向洪果尔问道。 “你们那边呢?” “也没有。” 闻言,洪果尔摇了摇头。 “我手下的探子都撒了出去,叶赫那边的动静每天都有向我汇报,双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 听到两个最靠近女真地界的部落都说没收到消息,布达齐睁大了眼睛。 “那就是布和真的去投了明人?1(本章完) 第363章 通辽大乱斗合 没发生大规模战斗,那就说明后金那边的援军还没来,这就为布和私底下投靠了明人作了左证。 一时间,整个汗帐内的头人都吵嚷了起来。 “都给我安静点儿1 听着下方的吵闹,奥巴只感觉脑瓜子旁边有上百只苍蝇在嗡嗡叫,忍不住用手一拍桌子道。 “。。。” 见到奥巴出声,在场众人纷纷都沉默了下来。 “等到布和在明人的护送下回来,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看着下方的众人,奥巴出口道。 “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传出去不是让明人知道我们科尔沁内部不团结吗?” “那,要不要让部队集结?” 听到了奥巴的话,洪果尔出声问道。 “以前是有内喀尔喀的人从中斡旋,所以明人即便知道了我们向后金求援兵也没个动作,但现在布和落到了他们手里。” 说着,洪果尔看了眼大哥莽古斯,接着到。 “不管布和是主动投靠,还是被不知道在哪里让明人给抓了,明人都有足够的借口攻伐我们。” “而且,如果护送布和的那支明人是幌子,大部队跟在后面,那。。。” “让军队戒备吧。” 这次,奥巴还没出声,莽古斯就先开口表态道。 “如果布和投靠了明人,带着明人来攻击自家父兄,那他就不是我们黄金家族的人,更不是我莽古斯的儿子。” “好。” 见莽古斯这么说,奥巴当即点了点头,下令到。 “先将军队集合起来,我们看看明人是个什么态度。” “是1 随着奥巴的一声令下,顿时科尔沁汗帐周遭就忙碌了起来,在头人等候护送布和来的同时,各部整兵备战。 然后,他们从清晨等到午后,依旧没等到该来到汗帐的明人。 “明人都是王八吗?四十里路他们走了半日还没到。” 脸被晒的通红,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太阳,洪果尔转头看向身侧的莽古斯道。 “不知道埃” 同样被晒的有些扛不住的莽古斯也忍不住抱怨道。 “这些明人到底是想和我科尔沁互市还是不想啊,让我们这么等候。” 科尔沁六部中,奥巴、布达齐兄弟和图美三人,对于和大明合作,一直都抱有疑虑,毕竟大明以往的信誉不咋样,就算是接受了册封,也时不时会有将领不听话,劫掠开了互市的部落。 而莽古斯、明安、洪果尔三兄弟,老大老二和后金那边的关系最好,双方都有联姻。 而洪果尔作为年纪最小一个,也是傲气最重的一个,对于和后金结盟一直都不看好,他看不起建州女真人。 历史上,一直到天启六年,努尔哈赤开始征讨内喀尔喀,洪果尔才遣使向后金进贡。 而对于大明这种文明国度,洪果尔一直都是有向往的。所以,科尔沁六部中,他是唯一一个渴求封贡的,对于接受明朝册封最为积极,亲自出了五里地迎接明人的使团。 而莽古斯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布和。 布和不但是莽古斯的长子,还是公认的继承人。 布和如果出了事儿,莽古斯是会疯的。 “砰!砰!砰1 就在莽古斯与洪果尔两人闲聊之时,突然,一阵烟花窜上了天空。 “那是什么?” 两人仿佛是看神仙一般的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对视一眼后同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像是明人的火器。”      回想起刚才闪烁过的一道火光,洪果尔有些摸不准的道。 “报1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驰来,骑士从马上翻身下来,顾不得摔的身上痛苦,就对两个头人道。 “明人,明人被袭击了1 “你说什么?1 听到这消息,莽古斯连忙翻身下马,一把抓住骑士。 “贝勒,小的不知道。” 疼的咧着嘴,那骑士连忙道。 “小的一直跟在明人队伍的周围,突然来了四五百骑兵,对着明人的队伍就放箭,现在已经和明人进入交兵了。” “出事儿了1 “敌袭,摆阵1 斥候察觉到有大股骑兵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放飞了响箭,带队护送布和回去的周遇吉第一时间就下令道。 随着周遇吉命令的下来,早就演练过无数回的军卒一个个将马匹牵走,停好偏厢车,然后拉开挡箭牌,架起火铳。 “杀光这些明人,抢1 当骑兵来到车阵前时,明军已经摆好了御敌阵。 蒙古骑兵中间,一个用块破布遮挡着自己脸的蒙古汉子,用蒙语下令道。 “冲锋1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向明军阵列放了一波箭雨后,一个个骑兵拔出腰间的弯刀,嗷嗷叫的就冲向了车阵。 “火铳,放1 随着周遇吉的声落,一支支架在偏厢车上的火铳纷纷开火,时不时的就有蒙古骑兵落下马来。 “虎蹲炮,放1 当进到三百布的距离后,看着用稀稀拉拉冲上来的骑兵,周遇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门虎蹲炮顿时怒吼出声,在一枚重三十两的大铅弹后面,一枚枚五钱重的碎铁片宛若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前方冲来的骑兵泼洒了过去。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嘶叫,一个个蒙古人胯下的马匹纷纷前腿跪地,将背上的骑士给甩了出去。 “当年戚少保能杀的蒙古人不敢南下牧马,不是没原因的埃” 看着一个个落马的蒙古人,身着一身精良甲胄的郭培民有些感慨的说到。 “那是。” 闻言,他身侧的周遇吉点了点头。 “戚少保征南战北,罕逢敌手,他留下的这虎蹲炮撞上铁片打蒙古人一打一个准。” 身为一个坚定的马克沁主义者,在没有马克沁的时代,虎蹲炮就成了周遇吉的选择。 大明军队,北方玩炮,南方玩铳,原因也很简单。 南方的倭寇、土蛮等敌人,机动性一般都很差,和明军一般都是中近距离交战,火铳这种方便的武器很适合军队。 而到了北方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守城还是野战,在广阔的草原上,特别是对面多数都是骑兵的情况下,火铳的交火距离根本就难以满足军队需求,为此明军的火炮口径是连年增大。 而到戚继光镇守蓟镇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给北方明军找到了另外一条火炮思路——上霰弹,装个口袋放进来轰。 用这办法,戚继光打的蒙古人数次南下都全军覆没。 “杀1 蒙着面的蒙古头人看着被从马上摔飞的士卒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就吼道。 “杀!杀光这些明人,他们的东西都是我们的1 随着这人的吼声,一个个本已胆寒的蒙古骑兵,在物资的诱惑下,继续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明军的阵列。(本章完) 第364章 黄雀在后 “砰!砰!砰1 随着三响烟花在草原上空炸起,而后往西南方向,每隔一二里的距离,就会有一响烟花在空中绽放。 这些是明军的斥候小队,三人一组,随身携带这五管烟花,用来传递紧急军情。 距离周遇吉队伍二十里外的一处河滩边,一个斥候模样的人看着正在给马喂水的贺世贤道。 “贺将军,周遇吉他们遇袭了。” “知道了。” 贺世贤自然也看到了远方炸开的烟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斥候点了点头后,贺世贤就下令让正在修整的骑兵一个个收束马甲,准备出发。 “这京营玩的就是花,居然能想到用烟花来传递进军情。” 看着离开的斥候,贺世贤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而后,贺世贤就催促起了手下的骑兵准备动身。 “将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子在贺世贤的耳边小声的到。 “那个孙传庭是山西人,他带的京营的那些兵,看不起我们这些从边镇来的人,我们为什么不晚些再去。” “这。” 听到这小个子的话,贺世贤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后,熊廷弼的大胡子就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坑队友的想法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是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我活得不耐烦了。” 伸出脚踹了这小子一脚,贺世贤道。 “现在不是杨镐那个蠢货的时候了,看谁不顺眼能送他去做填旋。” 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贺世贤看着自家小舅子道。 “熊部堂治军严厉,他让我听那个孙传庭的命令,招扶蒙古各部。况且孙传庭还是皇帝派来的人,我们若是再玩以前的那些手段。” “恐怕我这脑袋就会让熊部堂砍下来。” 说着,贺世贤看向身边的军官道。 “传令下去,救援周遇吉1 “是1 随着贺世贤的一声令下,一千骑兵迅速整装完毕,向着正在防守的明军使团而去。 而就当贺世贤离开河畔不久,又一支骑兵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河边进行修整。 方才给贺世贤汇报周遇吉遇袭的那个斥候,被人带到了孙传庭的身边。 “将军,贺世贤已经出发前往救援周遇吉了。” “知道了。” 闻言,正拿着水袋喝水的孙传庭点了点头,示意将这斥候带下去休息。 “将军,为什么我们不亲自去救援周遇吉,而是要让贺世贤去呢?” 站在孙传庭的身侧,豹韬卫军法使、永康侯世子徐锡登出言问道。 “我们的骑兵脚程更快,马匹也更精良,如果想要快速救援周遇吉,就应该我们去埃” “这你就不懂了。” 闻言,孙传庭脸上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带着他来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看向这个十九岁的少年郎道。 “你和郭培民都是天子门生,关系很好。你觉得我是在故意让他和周遇吉去送死?” “末将不敢。” 听到孙传庭的话,纵横京城的小侯爷徐锡登连忙低下头。 孙传统的铁腕,他是见识过的。      就算他管着豹韬卫的军法司,是天子门生,也不敢这么毫无根据的怀疑军中国主将。 “今天的这些话,你不要轻易的告诉别人。” 伸手拍了拍徐锡登的肩膀,孙传庭脸上具是对后辈的喜爱。 额,虽然孙传庭如今年龄也没多大,但好为人师,这个是所有儒生的毛玻 “我们在京城时,曾经在陛下的沙盘上,对萨尔浒之战的过程,进行过推演,你还记得吗?” 看向徐锡登,孙传庭出声问道。 “记得。” 闻言,徐锡登连忙点了点头。 “当时,我们都觉得,杨镐的部署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了兵员素质和配合上。” “若各路兵马数量真的足额,就不至于说一天之内就被建奴全歼。” “若杜松部没有冒进,与马林部配合得当,也不会造成两人进退失据。” “不错。” 闻言,孙传庭肯定的点了点头。 “几年前的萨尔浒之战,在杨镐的指挥下,各路大军输惨败。” “京城之时,我与陛下曾多此对此次大战进行商讨,陛下就对我大明各镇的兵卒,有一种不信任感,对于各镇的将军们,也觉得很不可靠。” “我离京之时,陛下曾多次嘱咐我,让我小心地方军队,以免让他们哄骗去做了填旋。” “那个周遇吉,作战勇猛,是个将才,这是他的优点。但对他与广宁的各个卫所间的牵扯,一直让我放不下心。” “这次让他率领使团去科尔沁,就是我对他的考验。” 说着,孙传庭向徐锡登笑了笑。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若周遇吉他们撑不到贺世贤的援军到来,就可以扔掉辎重,带着布和跑回来就行了。” 听着孙传庭的话,徐锡登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的道。 “将军同时也是在考验贺世贤?” “不错。” 肯定的点了点头,孙传庭解释道。 “这个贺世贤,不止是我有疑虑,陛下对他也有疑虑。” “萨尔浒之战时候,贺世贤作为李如柏的副将,引军防懿路,出鸦鹊关,甫抵虎拦路,军队尚未接敌就产生了溃散,军中死者千余人。” “就算最后他上书自辩,刘綎中伏之时,他劝李如柏前去救援,李如柏不听,也很难让人放下心来。” “可是,熊经略不是上书说他作战勇猛,为军中悍将吗?” 闻言,徐锡登点了点头,又问道。 “从去年到今年,熊经略几次取得的胜利,都是这个贺世贤作为先锋,方才打下来的,对于他也要怀疑吗?” “杀良冒功。” 转头看了一眼徐锡登,孙传庭的口中冷飕飕的冒出了四个字。 “这。。。” 听到孙传庭的话,徐锡登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若有所思的道。。 “将军的意思是,贺世贤取得的战果,是杀了他前来投靠的叶赫部女真人得来的?” 没有正面回答徐锡登的问题,孙传庭从石头上站起来,看向远方道。 “我在抚顺关见过熊经略一次。” “熊经略说贺世贤嗜酒如命,勇猛非常,可为先锋,不可为帅臣。” “此番,我就是想看看这个贺世贤,是怎样的一个先锋之才。”(本章完) 第365章 快进到塔塔开 第365章 快进到塔塔开 明军营寨以西,内喀尔喀联军的大营之中,十口大锅架起来,部落的族人们正在用大铁锅煮着肉食。 守在首领帐篷前的亲卫,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一个个的耸动着鼻子。 “不怕孙儿你笑话,我这几年啊,是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过上过。” 手中端着个碗,大口的吃了一嘴煮的稀烂的肉,抄花向宰赛笑着道。 “二爷爷说的是。” 闻言,宰赛赞同的点了点头。 “吃肉有明人的这香料,这肉吃着才香埃” 说着,抄花抬起头看向正在排队等着捞肉的卫士,有些感慨的到。 “明人换了皇帝,也换了对我们蒙古人的态度,希望这个皇帝是個仁慈的,能够让我们挺过这段时日。” 朵颜三卫以前的地方是个好地方,太适合发展畜牧业了。 但他们从嘉靖年间南下后,除了嘉靖末到万历出日子还能凑合外,越往后日子就越难过。 天灾、天灾、还是天灾。 随着小冰川期脚步的临近,草原上几乎可以说是年年闹白灾。 不管是科尔沁还是内喀尔喀,之所以各部越分越多,越分越小,就是因为天灾太过于频繁,人越是聚集在一起,在天灾的影响下死的人越多。 “我与那个孙知府谈过了,只要我们上了降表,接受明人的册封,他们就会帮助我们内喀尔喀在草原上筑起一座城,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四处流浪了。” “明人的那话可信吗?” 闻言,宰赛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示高兴,而是犹豫着问道。 “我们什么事情都没为明人做,明人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们呢?” 虽然宰赛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但其中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说是他带人帮助明人守铁岭,让人打了个全军覆没,就给他内喀尔喀这么多的好处,总让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抄花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碗筷道。 “我只知道,明人现在要全力剿灭建奴,所以才会对我们示好。” “那我们要不要。” 宰赛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摇了摇头。 “算了,明人现在给了我们这个面子,我们不能和他们起龌龊,如今明人正在全力围剿建奴,这个时候若是给他们拖后腿,恐怕不等建奴被灭,明人就会用互市的事儿,号召草原上的部落灭了我们。” “对。” 闻言,抄花点了点头。 “建奴是狼,明人是虎。” “虎有自己的领地觅食,不会轻易跑到别人的领地上,而狼就不一样了,狼会贪婪的杀死所有能看得到的猎物。” “如果明人在辽东败了,站不住跟脚,将兵力收缩回蓟门,恐怕建奴的目光就会放到我们身上。明人在草原上难以生存下去,但建奴可没有这个顾虑。” “是埃” 闻言,宰赛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好奇的问到。 “那筑城的事儿?” 看向抄花,宰赛出声问到。 “答应下来吧。” 思索了一会儿后,抄花点头道。 “明人之所以答应给我们筑城,是为方便找我们算账。” “答应下来吧,不然明人的军队是不会放心的东进去剿灭建奴的。” “好。” 嗦了口羊骨头里的骨髓,宰赛点了点头答应道。 “爹,大侄子,出事儿了,明军的使团被人袭击了。”      就在宰赛吮的正上头的时候,抄花的四儿子温塞连爬带滚的来到两人的面前道。 “斥候传来消息,科尔沁的布和私底下投靠了明人,在明人的使团护送他回去科尔沁的路上被人给袭击了。” “就这点儿事情,你慌个什么。” 不满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抄花皱起了眉头。 汉人有句话,叫做老子英雄儿好汉,但到了他这里就是爹是英雄崽废物。 他的七个儿子和孙子里,就没能成器的。 “暖兔让人传来消息,说恩格德尔昨天傍晚就带人离开大营,往北去了。” 温塞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接着说道。 “色特尔已经在集合人手,想要北上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了。” “明人那边呢?” 将嘴里的骨头吐到一边,宰赛焦急的问到。 “使团是三天前出发的,明人除了有一支一千人的骑兵外,再有兵马出动吗?” “有。” 肯定的点了点头,温塞解释道。 “今天上午,又有三千骑兵出了明军营寨,向着北方使团去的方向去了。” “明人恐怕是要征讨科尔沁了。” 皱着眉头,抄花出声道。 “恩格德尔有传来消息,说他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他是突然带着四五百人马离开军营的。” 闻言,温塞摇了摇头。 “让各部头人集合军队,我们北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中涌现出一股子不妙的预感,抄花下令道。 “是1 闻言,宰赛当即应了一声后,去集合部队。 而就当内喀尔喀联军要带着人北上之时,科尔沁的汗帐内,一场火并就在眼前。 莽古斯部头人的帐篷外面,躺了一地的尸体,一群科尔沁的头人正在这里对峙。 “明安,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想绑老子的家人1 同洪果尔站在一起,莽古斯用吃人的目光看向对面马上坐着的明安。 得知了明人使团被人袭击的消息后,莽古斯和洪果尔两人就拍马赶回了科尔沁的汗帐。 但哪想到,他一回来,就看到明安正带人想要攻入他的营寨。 看着自家的老大,明安心里暗恨,莽古斯这回来的也太快了。 知道这事情干的不地道,但还是笑着脸说道。 “大哥,明人就算是带着善意思来的,但我们和建奴是姻亲,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们的,你女婿黄台极已经让人给我传来了消息,布和是在广顺关外让明人给捉走的,不是私自投靠了明人。” “弟弟我这不是怕你不帮自家的姻亲而去帮仇家嘛,这是帮你把家人保护起来埃” “放你娘的屁1 听到明安的话,洪果尔的脑子瞬间转动起来,明白明安这是想要干什么了。 “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布和是在广顺关外让明人给捉了,现在他们派使团这么将布和给送回来,这是也是在表达与我科尔沁和平相处的诚意。” 指着明安,洪果尔骂道。 “伱个狗娘养的,收了黄台极那个狼崽子多少好处,居然这么帮他1 (本章完) 第366章 明军VS恩格德尔 第366章 明军vs恩格德尔 “小侯爷,往后躲躲1 明军使团的阵线,已经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一个武德司兵员将上头的郭培民往后拉了拉。 “放手1 甩开老子派来的亲兵,郭培民看着周围的士卒大声的吼到。 “我祖郭英,随太祖成祖南征北战,方有我郭家世袭罔替。” “天子有令,我大明沙场将士,生食天子俸禄,死受天子祭祀。” “今日,就算我们死在这里,家中妻儿老母,陛下养之1 “无子嗣者,陛下从民间寻孤儿继承香火1 “跟着老子上!杀1 一脚踩在在木箱上,郭培民此时表现出了历史上,北京城破,随大明社稷共存亡的决心。 “杀1 随着郭培民的喊声,在场的明军仿佛是纷纷加上了一层士气+20的buff,跟着郭培民就冲向了已经冲入阵线的蒙古士卒。 “这京城的少爷兵这么凶猛的吗?” 带着自己的家丁队,周遇吉刚将长刀从一个蒙古人的尸体上抽出来,一转头就看到郭培民带着明军冲了出来。 周遇吉张大了嘴,看着一刀子砍在一个蒙古骑兵的腿上,然后被马蹄给踹出去的郭培民。 虽然周遇吉知道郭培民身上穿着一件精良的甲胄,但看到被马给踹这么一脚,周遇吉的心还是咯噔一声。 “你去给我保护好那個小子!他要是死在这儿了,老子的前途就完了1 将自己的家丁队头子叫到跟前,周遇吉就顾不上再说什么,带着剩下的家丁就向着另外一个缺口冲了上去。 “贝勒,后面有骑兵冲上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急匆匆的骑着马来到蒙着面的蒙古头人面前,焦急的道。 “再不走我们就走不脱了。” “撤1 狠狠的看了一眼已经摇摇欲坠的明军阵列,恩格德尔将脸上的破布丢在一边,吹了一个口哨,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开始撤出战常 “杀1 就当恩格德尔撤出战场不到半刻钟,贺世贤就带这着一千骑兵冲了过来。 “贺世贤这厮,总算是来了。” 同周遇吉一起坐在木箱上,郭培民扶着自己的胸部,看着正在检查战场的贺世贤部下。 “你没事吧。” 上下打量了一下郭培民,周遇吉出声问道。 “真特娘的丢人,一个鞑子没杀罢了,还让马给踹飞了出去。” 听到周遇吉的问话,郭培民龇牙咧嘴的道。 “可能是肋骨让踢断了。” “那个秃驴,你不是会给人瞧病嘛,过来给小侯爷看看。” 闻言,周遇吉当即转头看向一个坐在箱子后面的和尚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今年五十多岁的广惠大师,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 战场上硝烟弥漫,残肢横飞,这是他一个出家人该看的吗? 让吓了个够呛的广惠大师,这会儿低着头飞快的捻动着手里的串珠。 “和尚,和尚。” 见到这和尚没反应,周遇吉上前踹了踹对方。 “别杀我!我投降1 被惊醒过来,广惠连忙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 “你特娘的1 闻言,周遇吉没好气的伸手在和尚的秃瓢上拍了一下,将他拽起来,去给周遇吉看肋骨伤。 而另外一边,一枪挑飞一个被摔下马来,没法跑的蒙古人,贺世贤看着四周已经四散而去的蒙古人,只感觉到一阵的憋屈。 “总兵,大股敌军往西北方向跑了,追还是不追?” 就当贺世贤四处看着那里有人能让自己杀一杀的时候,有斥候过来汇报道。 “追1      听到斥候的话,贺世贤的双眼顿时就亮了,当即一夹马腹,牵动马跑了起来。 “跟着老子追1 随着贺世贤的一声令下,传令兵吹响号角,四散在明军阵线四周的骑兵纷纷开始集结,而后跟着贺世贤向着西北方向追去。 一刻钟之后,当孙传庭领着大部队到达使团遇袭的现场之时,贺世贤已经跑的没影了。 “贺世贤这厮,跑的还真快。” 从周遇吉的口中,得到了贺世贤追着蒙古人而去的消息后,孙传庭摇了摇头。 再看着正在现场割蒙古人脑袋的贺世贤麾下的骑兵,孙传庭的的嘴角漏出了一丝冷笑。 真特娘的是明军的老传统,抢人头抢的丝毫不掩饰。 在场的蒙古人,有一百多都是使团杀的,但这些骑兵却毫不忌讳的就将脑袋个割下来挂在了自己的马上。 “将军,这些首级。” 站在孙传庭的身侧,徐锡登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豹韬卫不按首级发放赏银,你安抚好我们的军兵。” 闻言,孙传庭挥了挥手,对徐锡登道。 “贺世贤带来的那些人你不用理会,我会去信给熊经略收拾他的。” “是1 闻言,钱世桢连忙拱手应道。 “有抓到活的吗?” 安排好人去收拾残局,孙传庭找到了周遇吉问道。 “抓到了。” 见到孙传庭,周遇吉行了一个军礼后道。 “他们说他们是内喀尔喀恩格德尔部的人。” “内喀尔喀的人?” 听到这个结果,孙传庭点了点头。 不出他的预料。 内喀尔喀联军就驻扎在明军以东十五里的地方。 他接到了斥候有关内喀尔喀联军有人离开的消息。 “等老子回去,就收拾他们。” 错了搓牙花子,孙传庭对周遇吉点了点头,出声问道。 “布和呢?没让人杀了吧。” “在这儿呢。” 闻言,周遇吉当即打开了自己和郭培民刚才坐着的木箱,将布和从里面给薅了出来。 “大人放心,连块皮都没掉。” “那就好。” 看着穿着一身大红袍的布和,孙传庭满意的点了点头。 “布和宰桑,我给科尔沁的条件,你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继续带我们去寻你们大汗吧。” “这。。好。” 刚刚全程听了一波厮杀,布和此时也是紧张。 再看了眼围在阵线周围的一匹匹战马,布和咽了口唾沫后点了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坐上明军士卒牵来的马匹,布和心里开始嘀咕。 明军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像是友好的态度埃 而且,布和也听到了刚才周遇吉和孙传庭的话。 恩格德尔。 这个也是和后金有联姻的人。 难不成是黄台极安排人来救他了? (本章完) 第367章 内讧的科尔沁 “有什么话不能坐下说呢。” 看着眼前正在争吵的两个人,奥巴嘴蠕动几下后,出声道。 “。。。” 对于科尔沁名义上大汗的话,在场众人都没有理会。 莽古斯和明安两人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大哥,明安让人围了莽古斯家的帐篷,是你让人做的?” 小心的往自家亲哥身边靠了靠,布达齐小声的问到。 “不是我,我没有,你别瞎说。” 见到身边的图美也在看着自己,奥巴连忙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今早在听说了布和在明人使团的护送下回来后,让人戒备。” “你是知道大哥我的,明人现在对我们科尔沁示好,我已经有了和大明结盟的想法了。” “那明安让人控制莽古斯的家人。” 听到奥巴说自己没做,图美虽然还是怀疑,但随即转头看向场上的明安道。 “明安,你对自家部落的兄弟下手,今天不给我们科尔沁三十五台吉一个合理的说法,恐怕我们就容不得你们了。” “说法,老子不同意接受明人的册封,这个说法满意吗?” 听到了图美的话,明安冷笑一声。 在明安的心里,图美若不是血脉加持,根本就没实力和他同列在科尔沁五贝勒里面。 “明人看不起蒙古诸部,连身为黄金家族后裔的内喀尔喀想要和他们互市,都是因为金人在辽东崛起,他们没能力再作战才给的。” “而对我们科尔沁,明人更是蔑视,从不正眼看我们。” “现在明人要在辽东全力剿灭建奴,才会突然给我们如此之多的优待。等到将来建奴被灭,肯定就会对我们下手。” 说着,明安环视在场的众多贝勒台吉,接着道。 “明人不管是想要给我们筑城,还是和我们开互市,都是想要摸清我们科尔沁各部的实力,给将来征讨做准备。” “金人的四贝勒黄台极已经给我来信,希望我们能看清明人的阴谋。” “我们可千万不能让明人现在表现出的友好而蒙蔽,给将来被灭留下隐患埃”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大儿子的命就可以不要了是吧1 听到明安的话,莽古斯额头上青筋直跳。 “我们若是不答应明人的条件,布和他还能回来吗?1 “就是,我爹还在明人的手里呢1 莽古斯的话音落下,与天启皇帝同岁的吴克善也冲明安吼了一声。 “狗崽子。” 看了眼吴克善,明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我好歹也是你爷爷辈儿的人,你居然敢这么吼我。 “林丹汗因为我们去岁出兵助明时,只让安吉带了五百人去,要征讨我们,现在还没退走。” 看着明安,洪果尔伸手将吴克善往后拉了拉,上前看着明安道。 “而明人的军队如今也还在科尔沁的地头上。” “现在不答应明朝接受明朝的册封,我们就会让人家合力给灭了,还谈什么将来。” “金国那边已经答应了会派出援军,帮助我们防备林丹汗和明人,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埃” 看着洪果尔,明安从怀里拿出黄台极的信,出声道。 “他们驻扎在叶赫的镶蓝旗人马已经整兵备战,若是明人和林丹汗真对我们下手,我们可以逃去他们的地盘上,等到将来林丹汗和明人退走,再回来就是。” “那你考虑过,我们一起逃难到叶赫后,族人们会死多少,金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吗?” 听到明安的话,洪果尔还没说什么,奥巴的弟弟布达齐就开口厉喝道。 “金人拉拢我们,是因为努尔哈赤要应对明人的进攻,若是我们实力大损投靠过去,不成了待宰羔羊,人家杀了我们,吞并了我们剩下的部众和喝水一样简单。” “明安,让你的人退回去。”      布达齐的话音落下,奥巴就看向明安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接受明人的好意。” “大汗1 听到了奥巴的话,明安瞬间睁大了眼睛,不解的道。 “明人想要与我们互市,没安好意埃” “我说了,让你的人退回去。” 转头看了眼在场的其他贝勒台吉,奥巴出声道。 “明人富庶,对我们不管有没有安好意,他们都不会动吞并我们的心思。” “但建奴不同,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穷苦部落,是会吞并我们的。” 说着,奥巴看向在场的众多头人宣布道。 “今后所有人,不得再私下与建奴有来往。” “是。” “听大汗的。” 随着奥巴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一众蒙古头人稀稀拉拉的出声应道。 “。。。” 看看已经下了决定的奥巴,再看看恶狠狠看着自己的大哥和三地,明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让我们的人退回来。” 挥了挥手,明安对身边的头人说道。 “是。” 那人闻言,连忙出声将自家部落的人都给喊了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急匆匆的从远处行来,其中一袭大红的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汗,布和被明人放回来了。” 有那机伶的骑兵,早就一骑绝尘,来到奥巴的身前跪下禀报道。 “明人就这么把布和放回来了?” 听到这骑兵的话,莽古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是。” 转头看向莽古斯,骑兵忙不迭的点头道。 “明安穿着一身好衣服回来了,看起来明人也没有苛待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时,莽古斯也没了继续和明安争执的心思,连忙转头向外面走去。 “我们也出去看看。” 看到莽古斯的动作,奥巴转头看了眼明安后,对其他头人到。 说着,他率先走了出去。 “爹,我们要不要出去。” 看了眼已经离开的奥巴,再看看自家老爹明安,托乌斯出声道。 “哼。” 闻言,明安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向着自家的营地走去。 “儿啊1 迎出了汗庭,莽古斯就看到了自家那个穿着一身红袍的儿子,双手张开,想给自家儿子一个拥抱。 哪想到,布和看都没看自家老爹一眼,就跑到了大汗奥巴的身前。 “大汗,快出迎吧,孙知府领兵亲自来了。”(本章完) 第368章 战术套娃 平静的草原上,一支庞大的马队从草原上疾驰而过。 “驾1 随着一阵急促的吆喝声,马蹄践踏而过。 正在草地上寻找草籽的耗子抬头望了望后,狼狈逃窜。 “将军,已经能看到科尔沁汗帐轮廓了。” 明军骑兵阵列的中间,有士卒向孙传庭禀报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就地休息,换马。” “是1 看了眼离去的传令兵,放下遮挡脸庞的面巾,郭培民看向孙传庭道。 “这草原上的风真大。” “是埃” 翻身下马,孙传庭点了点头赞同道。 “这带着骑兵在草原上风驰电掣般的急行,的确让人心情舒畅,但这风吹的人却是难受。” 瞪了一眼郭培民,徐锡登看向孙传庭问道。 “将军,您孤身带着骑兵来到科尔沁的汗庭,这真的好吗?” 他本以为孙传庭是领着骑兵北上,是担心明军使团被人袭击,哪想到孙传庭是想要直接来见科尔沁的众多头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若是不亲自来,科尔沁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下对我大明的警惕。” 伸手拍了拍徐锡登的肩膀,孙传庭爽朗的笑了笑道。 “我能入得陛下的法律眼,是因为我的几句诗,你们都听过吧。” “圣主若虚前席待,愿将血泪洒丹墀。” 闻言,郭培民当即念了出来。 你能说勋贵能力不行,但你不能说勋贵不会看风向。 皇帝召了孙传庭入京后,孙传庭在商丘任上做的诗词、干的事迹都被人给翻了出来,研究过。 最后勋贵们得出结论,孙传庭就是这两句诗表明了给皇帝效力的意思后,得到了重用。 从那时候开始,市面上总有人会时不时做一些想给皇帝当狗的诗词出来。 “阳明先生有言,人当知行合一。” 看向两个年轻人,孙传庭说道。 “陛下待我如国士,我自当以死相报。” “陛下想要安抚内喀尔喀与科尔沁,让他们能够不再寇边,我就要尽力而为。” 说着,孙传庭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在看了内喀尔喀诸部的生活状态,见过他们的一些头人后,对于招抚科尔沁,我就有了五成的把握。” “而熊经略机缘巧合之下,活捉布和,令之着华服游行沈阳,善待于他,我就有了七成的把握。” “而当你带着使团被人袭击之后,我就有了九成的把握。” “却是为何?” 听到孙传庭这话,徐锡登与郭培民对视一眼后,同时出声问道。 “第一,内喀尔喀的牧场靠近广宁,走私商人众多,他们的日子尚且过的如此艰难,那么牧场更要靠北的科尔沁日子就会过的更加艰难,他们对互市的渴求,是要比内喀尔喀更甚的。” “第二,我们这边释放了善意,若是科尔沁不识好歹,我们就有了以给科尔沁的互市为饵,号召其他部落征讨科尔沁的借口。科尔沁的头人们不会不知道这点,所以肯定会谨慎选择。” “而这第三,就要感谢建奴了。” “将军的意思是。。。袭击我们的人,不是蒙古人,而是建奴人?” 闻言,郭培民当即睁大了眼睛。 “可不对啊,我们已经审讯过了,那些人都来自内喀尔喀恩格德尔的部落埃” “我们刚刚才向内喀尔喀释放了善意,恩格德尔是疯了吗,没有外因敢在这个时候袭击我们的使团。” 看着远方来的队伍,孙传庭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      转头看向郭培民,孙传庭问道。 “布和被俘,有多久了?” “根据他自己所说,到今天已经有十五日了。” 闻言,郭培民思索了一下后到。 “那就对了。” 点了点头,孙传庭解释到。 “从被俘到在抚顺关外游行,再到沈阳城中游行,再被送到我的军中,至今已有十五日,建奴那边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我听贺世贤说,布和是在建奴的黄台极送他出关后,被伏击活捉的。而这个黄台极在建奴的诸多儿子中,又以聪慧著称。” “我敢肯定,这个黄台极,一定在私下里进行着小动作。” “说不定,他正领兵在开原境内,等着打我们一个猝不及防呢。” “将军,那贺世贤他。” 闻言,徐锡登当即惊悚的到。 “贺世贤他就是往西北方开原境内追的,若那些人是诱饵,恐怕贺将军就危险了。” “这你放心,这些东西我能想到,熊经略也能想到。” 看着徐锡登,孙传庭心内点了点头。 这个比郭培民要多动脑子,可以培养一下。 “想来,这会儿熊经略也已经有所动作了。” 不欲再多作解释,孙传庭看着人群中那袭惹眼的红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给面子,科尔沁人也回面子。 这布和又回来了。 “走,我们去认识认识科尔沁的诸部头人。” 说着,孙传庭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就迎出了临时营地。 “科尔沁洪台吉奥巴,见过上国将军。” 带着一群人,迎上了从明军骑兵堆里出来的孙传庭。 在得到了身边布和的肯定后,奥巴连忙拱手装模作样的行了个拱手礼道。 “在下豹韬卫中郎将,兼广宁知府、广宁守备使孙传庭,见过奥巴洪台吉。” 回了一礼后,孙传庭看向布和道。 “布和将军,给本官介绍一下诸位科尔沁的贝勒、台吉,如何?” “是,是。” 闻言,布和连忙应了声后,从奥巴右手边的自家老爹莽古斯给孙传庭介绍了起来。 科尔沁六贝勒,三十五台吉,一次来了一半,光是介绍就得段时间。 “布和将军,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明人的将军的?” 当前面的众多头人给孙传庭介绍时,人群后边,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开着小会。 “来的路上我爹他们谈话你都听到驴脑袋里埃” 用胳膊捅了下身侧的人,吴克善出声道。 “明人的确是想要和我们开互市,他们现在已经给我爹封了龙虎将军。” “龙虎将军是什么,多大的官儿?” “我听说是个大官儿,金人的那个英明汗努尔哈赤曾经就是明人的这个官儿。” 听到吴克善用努尔哈赤做比较,他身侧的年轻人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那个努尔哈赤那么能打,明人材给了龙虎将军。这现在你爹都是龙虎将军了,我们大汗明人要封什么?”(本章完) 第369章 蒙古人的酒场,不是一般人能挺下来 当孙传庭带着友好的态度,给科尔沁各个部落封官开互市的承诺见到奥巴后,现场的氛围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明军与蒙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渐渐缓和。 而当奥巴得知被落在后面的使团,带着一尊高大一米的佛像后,更是热情的让自己的儿子巴达礼,亲自带着人前去迎接。 “怎么感觉这佛像比我们还要受到蒙古人的欢迎?” 走在去科尔沁汗庭的路上,看着与孙传庭并骑而行的奥巴,郭培民忍不住在身侧的徐锡登耳边小声的道。 “蒙古人都是信佛的,他们可比你们这些事到临头抱佛脚的人虔诚多了。” 白了眼郭培民,徐锡登看了眼四周后,小声的到。 “孙将军让我去打听过,我对蒙古人信的这个佛啊,也算是有个了解。” “他们信的佛教,和我们内地的佛教不太一样,是乌斯藏那边传过来的,是喇嘛教,念的经文啊,根本就听不懂。” “那为何我们送他们内地的佛像,他们还这么高兴?” 闻言,郭培民有些意外。 同样根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察哈尔与内喀尔喀、科尔沁关系反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改宗的问题。 “宗虽然不一样,但佛还是那个佛嘛。” “蒙古人穷苦,就是有个五十斤重的佛像,那都是要全部落一起供着的。” “更何况,这次熊经略可是让人把沈阳城中最大寺庙里的主佛让人给送来了,那可是五百多斤的鎏金纯铜佛像,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这辽东,可是最大的了。” “有那个东西在科尔沁,在对待林丹汗的时候,科尔沁上下肯定会拧成一根绳子。” 笑眯眯的看着远处正相谈甚欢的孙传庭与奥巴,徐锡登说出了原因。 “那个奥巴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看到了我们送来的和尚,但却并不热诚就说明了这点。” “为什么?” 闻言,郭培民有些不理解。 “这些蒙古头人会说汉话,但你指望那些个普通的蒙古部落民能会说汉话、听的懂汉话吗?” 咧嘴笑了笑,徐锡登对广惠大和尚在草原上接下来的日子表示哀悼。 “语言都不通指望他们宏扬佛法。” “他们不变成夷人都是谢天谢地了。” “。。。” 听到徐锡登的解释,郭培民思索一二后,一脸便秘的摇了摇头。 这些个读书人,做事儿也太损了。 当一众人来到科尔沁的汗帐内后,就是酒宴了。 为了感谢大明将布和送回来,所以莽古斯亲自督办酒宴。 作为客人,也作为大明的使臣,孙传庭受到了最高规模的接待。 他的小桌子与奥巴并列,一同坐在主位上。 待到蒙古人送上来调制好的凉菜后,莽古斯的妻子,也就是历史上的科尔沁大妃带着一众蒙古头人的妻女,给孙传庭献上了纯白色的哈达,每条哈达上都放有两杯马奶酒。 “远方而来的客人,欢迎来到科尔沁草原。” 见状,孙传庭看了眼眼前这个上了年龄的妇女身上的服饰,他就知道这是个有身份的。 不敢怠慢,孙传庭取下自己的虎头兜鍪从科尔沁大妃举过头顶的哈达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收下了哈达。 看到孙传庭的动作,郭培民、徐锡登等将领也纷纷从身前列队的女子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接过哈达。      在场将领在来之前,都是接受过培训的。 蒙古人的哈达和乌斯藏人的哈达不一样,是不能随便挂在脖子上的。 看到了孙传庭等人的动作,奥巴与一众蒙古头人,特别是莽古斯,当即笑的见嘴不见眼。 明人用行动表现了对他们习俗的尊重,一点没有往日明人官员的傲慢之色。 接下来,就是蒙古人招呼重要客人的大菜。 进门献哈达,左右两手两碗酒,一碗二两。 而后草原雄鹰展翅飞,一个翅膀挂3杯,左3杯右3杯扑腾扑腾又3杯,一杯2两。 坐在主位的孙传庭还好些,一众蒙古人知道轻重,这位年轻的明军将领不敢上大酒,意思到了就好。 但郭培民和徐锡登这俩小年轻就惨了。 已经从布和的口中得知了这两人勋贵身份的头人们,纷纷给两人灌了起来。 看着眼前巴达礼敬上的酒碗,两人的脸直接就绿了。 虽然两人往日里在京城也算是纨绔子弟,浪荡青楼酒场的常客,但年纪摆在那里,经验再是丰富酒量也不咋样。 而马奶酒这玩意儿,现代化的生产工艺生产出来的都会有股酸涩感,何况这纯天然的了。 矮个子里寻高个儿,就算是科尔沁将最好的马奶酒拿出来招待明人了,在这两个平日里的勋贵子弟眼里,也属于是难以下咽的那种。 “咕噜。” 咽了口唾沫,感受着在场的蒙古人热切的眼神,以及来时孙传庭的鼓励,徐锡登只能强行端起酒碗,给自己灌了下去。 “好1 看到了徐锡登和郭培民的动作,奥巴的儿子巴达礼叫好一声,就唱了起来,接下来该上热菜了。 但上热菜,就要赛罗罗,也就是唱歌。 一个赛罗罗三两酒,既然是明人的贵客,打底就是一斤。 而后,就是上羊肉等吃食了。 用筷子夹起一块滑嫩的羊肉放入嘴中,看着下方已经喝的有些五迷三瞪的郭培民,孙传庭从身侧拿起了一坛酒。 看向身侧的奥巴,孙传庭出声问道。 “奥巴汗,传庭如此称呼并无不妥吧。” “无妨无妨。” 注意力一直放在孙传庭身上的奥巴闻言,当即摆着手到。 “孙将军乃是明国皇帝的特使,怎么称呼都可以。” “这坛御酒,乃是传庭到广宁前,陛下亲手交到我手中,若是科尔沁诸位贝勒、台吉有意接受册封,当以此坛酒,与科尔沁诸位贝勒、台吉达成封贡,不再刀兵相向。” 随着孙传庭的话语,当即就有士卒端着一个大红色的托盘,来到孙传庭的眼前。 拍开泥封,孙传庭给托盘上的酒杯中都倒上了酒水。 “孙某敬诸位一杯。” 从孙传庭这里听到了是明朝皇帝要封贡,而不是他这个将领的私自行为,奥巴本来就发亮的眼顿时就变的更亮。 连忙带着一众科尔沁的头人来到孙传庭的眼前,拿起了酒杯。 “谢大明皇帝陛下。”(本章完) 第370章 明安叛逃了 “这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手中端起酒杯,看向在场的众多贝勒、台吉,没有第一时间饮下,孙传庭突然问道。 “莽古斯贝勒,我听说你们兄弟几人中,你与明安、洪果尔三位以实力最盛而称贝勒。” “洪果尔贝勒我已经认识了,怎么不见明安贝勒。” “这。。。” 听到孙传庭的话,莽古斯与奥巴两人对视线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人家明安是向着后金的,不想接受大明的册封,不想和你们结盟吧。 “大汗,大汗,出事儿了。” 就当奥巴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一个蒙古人狼狈的连滚带爬的闯进了汗帐,来到奥巴身前跪下道。 “混账东西,不知道我们在招待贵客吗,发生什么了让你如此的惊慌?” 转头看向进来的人,奥巴厉声呵斥道。 “大汗,明安贝勒一把火烧了自家的营寨,带着人离开汗庭,向着东方而去了。” “你说什么?1 听到这人的话,在场的众多蒙古头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明安这是。。。叛逃了?! “狗娘养的,真会挑时候。” 反应过来的奥巴,心里暗骂一句后,连忙对孙传庭道。 “孙将军,本汗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暂且失陪,就让我儿子巴达礼先陪着将军,如何?” “奥巴汗既有家事,在下当然不能阻止。” 因为那小兵说的是蒙语,孙传庭自是听不懂的,但其中“明安”或者说“敏憨”这个音节还是听到了。 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孙传庭放下手中的酒杯,对奥巴道。 “若是奥巴汗有什么需要需要在下帮忙的,奥巴汗但说无妨。” “那倒不用,只是部落里因为一些家事闹起了别扭,需要本汗去调停一下。” 对孙传庭陪着笑解释了一句后,奥巴一个眼色,带着帐内的一众蒙古头人纷纷走了出去。 “有意思。” 看着离去的众多蒙古头人,孙传庭心思微动。 放下手中的酒杯,举起桌上的马奶酒,向被留下的巴达礼举起。 “巴达礼贝勒是奥巴汗的继承人,孙某敬贝勒一杯。” “将军请。” 虽然他的心思也在明安带人离开这件事上,但巴达礼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招待好孙传庭,连忙举起酒杯与孙传庭虚与委蛇了起来。 “科尔沁汗帐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乱糟糟的。” 与此同时,科尔沁汗帐往南三里的地方,明军骑兵的临时营地中,被留下的都头张开世看着窜出去的一队蒙古人,有些摸不准发生了什么。 “张将军,孙将军身边只带了三百人的亲兵卫队,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会吧。” “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能护着孙将军杀将出来,再不济也能放出信号,等待我们救援” 手搭在眼睛上,看着向远处疾驰而去的马队,张开世摸不准的道。 “而且,我看这马队里怎么还有大大小小的女人孩子。” “都头,为防不测,还是让军队戒备吧。” 闻言,张开世看着远处,从后面追散乱追出来的大股蒙古骑兵,张开世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下令道。      “派人去科尔沁的汗庭打听,中郎将是否安然无恙。” “让弟兄们准备,若是蒙古人的营中发出信号,我们要能随时杀进去将孙将军救出来。” “是1 随着张开世的一声令下,明军骑兵顿时纷纷拴束马匹,随时都能上马作战。 明军的动作,根本就瞒不住科尔沁的人。 “大汗,明安那狗崽子已经带人跑远了。” 科尔沁汗帐往东不到一里的地方,一群蒙古头人聚集在这里。 “狗娘养的明安,是吃了后金迷魂汤吗,看老子让精锐保护明人的使团,让他无法袭击,居然带着人叛逃了。” 虽然是同一个爹,但洪果尔和明安不是一个妈生的,为此给明安扣屎盆子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见到明安是真的带着人跑了,当即骂了出来。 “你说这明安,他就算是不想接受明人的册封,大家都是兄弟,商量商量好聚好散嘛。” 听到了莽古斯的话,奥巴身侧,他的兄弟布达齐眼神闪烁了一下后,也跟着出声道。 “他现在一把火烧了帐篷,当着孙知府的面走了,一点儿情面都不留,他是想做什么?” “不管明安想做什么,现在怎么办?” 挥手示意几个人闭嘴,奥巴出声问道。 “直接告诉孙将军,明安叛逃了?” “。。。” “大汗,明军骑兵戒备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斥候来到奥巴的身边道。 “坏事了1 听到了斥候的话,洪果尔当即一拍大腿道。 “明安在汗庭放的那把火,肯定是想让明人的军队以为我们要谋害孙知府。” “就算是我们将孙将军与他带来的骑兵都留在这里,以后草原上的部落们会如何看我们科尔沁。” “草原人不杀客人,他明安是忘了塔塔尔人的教训吗?1 “若是孙知府带着和平的诚意来到我们科尔沁的地头上做客,结果在这里出事。” “恐怕以后草原上人人都会同说塔塔尔人的奶茶喝不得一样,说我们科尔沁的马奶酒也喝不得,那我们科尔沁就在草原上没有立足之地了。” 塔塔尔人,草原部落不杀使臣的起源。 当年,成吉思汗家族的乞颜部和塔塔尔部是世仇,成吉思汗的从祖俺巴孩就是让塔塔尔人卖给了金国,死在了木驴之上。 而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则是在成吉思汗九岁的时候,与弘吉剌部贵族特薛禅之女孛儿帖定亲,在返家途中,他参加了塔塔尔人的宴会,然后就被下毒给弄死了。 等到后来成吉思汗势力壮大,塔塔尔部遭到大屠。 自此,草原上就有了塔塔尔的奶茶不能喝的谚语。 洪果尔在提醒奥巴,如果孙传庭在这里出事,恐怕科尔沁就是下一个被人大屠的塔塔尔。 这是耻辱,也是血的教训。 “赶快回去见孙将军,将事情与他明说吧。” 看着陷入沉默的众人,一直都是个小透明的图美突然出声道。 “趁着明人的军队现在还只是戒备,等到事情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本章完) 第371章 科尔沁除名明安 “现在,草原上的冬天已经比三十年前提早了一个月,七月份草场就开始枯黄,八月份天上就会飘雪,九月份就牲畜开始被冻死。” 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图美眼神幽幽的看着自家汗庭说道。 “本来一月份就该到的春天,现在已经推迟到了二月底乃至于三月,孩子、老人、女人,甚至是车轮以上的男子,每年都有饿死的。” “努尔哈赤带着的女真人看似能打,萨尔浒一战全歼了几万的明军,但自他吞并叶赫,给了那个熊廷弼整顿辽军的时间后,努尔哈赤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了。” 说着,图美缩了缩脖子。 “熊蛮子到了辽东后,对于那些走私的商贩打击的很是严厉,以前开原还在明人手里的时候,我们还能从那些干走私的明人商贩手里买到粮食,但开原被建奴攻克之后呢?我们是有多少牛羊马匹,都换不到粮食了埃” “莽古斯你与努尔哈赤是姻亲,你来说,你是那个金人四贝勒黄台极的老丈人,他给了你多少粮食布匹?” “。。。。” 听到图美的话,莽古斯脸色沉重的低下了头。 不得不说,努尔哈赤攻下了开原铁岭之后,对于科尔沁并不是个好事。 汉蒙两族百年的交战下来,双方都已经厌战了。 对于百姓来说,累了,毁灭吧。 虽然大明朝廷是禁止同科尔沁通商的,但边境的百姓还是乐于同蒙古人做生意的,根本就禁止不了。 蒙古人出售牛马这些耕地用的大牲口,而汉人则向蒙古人出售粮食、布匹以及各种金属工具。 而当开原铁岭落到建奴的手中后,汉人大规模的逃难到了辽沈,而留下的那些汉人里,工匠都被建奴所吸纳,而剩下的壮劳力,也作为奴隶被分配到了建奴的各个农庄里。 那怕像莽古斯这种女儿嫁给了建奴贝勒的部落头子,也弄不到多少东西。 这就让科尔沁与内喀尔喀破防了。 以前明人还在的时候,明人百姓和商人私底下还能卖给他们一些东西。 而现在,地方已经落到了建奴的手里,建奴肯定是有好东西先尽着自家人,再考虑其他人,那里还会允许给他们卖东西呢? “明安来找过我,他说黄台极许诺他,如果能将那个孙传庭给弄死在草原上,就卖给他大量的粮食和武器。” 看向众多贝勒,尤其是作为大汗的奥巴,图美缓缓的说到。 “但是我没答应,因为我知道建奴无法卖给他粮食。”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卖的。” 闻言,人群中有那年轻的不由的嘟囔了一声。 “建奴好歹和我们也是姻亲,总不至于说看着我们饿死。”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会动脑子去想。” 看向那个年轻的头人,图美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就不信,你们都没有往开原、铁岭等地派遣探子,我就不信你们各家都没有从女真人地界上逃来的难民,不知道明人现在想要干什么。” “那个熊廷弼熊经略,将明人的边境打造的跟铁桶一般,不再允许有人给建奴走私粮草物资。而在明人的边界上,他也在四处修筑堡垒,同时派遣军队,到建州四处纵火,妨碍女真人狩猎,焚毁女真人的农庄。” “他想活活的饿死女真人1 “诸位,明人现在给了我们像土默特部那样,过安生日子的机会,我们就要抓住,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犯胡涂了埃” 对图美点了点头,奥巴出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从马头侧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奥巴看向在场的头人道。 “今天,明人向我们展示了友好的诚意,这本该是我科尔沁与明人开始友好相处的大喜日子。” “但明安不顾兄弟之情,不遵本汗之令,意图袭击明人使臣,想要置我科尔沁于万劫不复之地。” “从今往后,明安不再是我科尔沁之人1 “本汗与此缭不共戴天1 说着,奥巴咔嚓一声折断了手中的箭矢。 “遵大汗之令。” 见到奥巴对明安下了追杀令,图美第一个站出来应声道。 “遵大汗之令。”      随着图美出声,洪果尔也跟着说道。 有了两个贝勒带头,剩下的小台吉们也纷纷应和道。 “走,回去给孙将军赔罪。” 将两根断箭贴身放入怀中,奥巴看向在场的一众头人道。 “回去,回去。” 随着奥巴的话音落下,在场的贝勒台吉们纷纷上马,跟着奥巴一同回到了汗庭。 在回来的路上,奥巴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一进大帐,奥巴就拱手对孙传庭道。 “因为一些琐事,本汗失陪于天朝上使,万望孙将军恕罪。” “奥巴汗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客随主便,我这个客怎敢怪罪于主呢?” 放下手中的筷子,孙传庭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迎了上去。 客套几句后,孙传庭抓着奥巴的手臂,向着自己的小桌子而去。 “敢问,可是明安贝勒回来了?” “果然。” 听到孙传庭的话,奥巴心里暗叹一声。 汗庭里发生的事,根本就瞒不住孙传庭。 “哎,明安已经不是我们科尔沁的人了。” 看向孙传庭,奥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明安心向建奴,在知道我欲与大明交好后,心有不忿,带着他的人叛逃了。” “这。。。” 闻言,孙传庭眨巴了两下眼睛,再看看跟在奥巴身后的莽古斯。 明安和莽古斯,都是将自家闺女嫁给了努尔哈赤儿子的人。 “却是本将军的错。” “对于以前与建奴有联姻的部落,只要今后不再与建奴来往,我大明是不会计较的。” “想来是本将军没有说明说,这才让明安贝勒误会,觉得我大明会容不下他埃” “不是将军的错。” “这怎能怪罪将军。” 听到了孙传庭的话,奥巴与莽古斯两人连忙出声道。 对视了一眼后,由莽古斯出声道。 “布和回来时,已经告诉我们了,大明胸怀广阔,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计较的。” “此事明安也是知道,但他不顾兄弟情义,不念上国之恩,死不足惜埃” 在草原上,亲兄弟是个什么,弄死亲爹的都有。 “诸位不怪罪孙某,孙某感激涕零埃” 看着这些个科尔沁头人,孙传庭对他们现在的状况,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和内喀尔喀一样,科尔沁也快活不下去了。 “来,诸位,与孙某同饮御酒。” 拉着奥巴来到自己的小桌前,孙传庭拿起了酒杯,对一众头人敬酒到。 “请1 接下来,孙传庭将与内喀尔喀做过的事情,又做了一遍,立下了三誓。(本章完) 第372章 协议本身就是个坑 “嘶~” 一清早,捂着自己的脑袋,孙传庭头疼的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昨晚,孙传庭过了一个刺激的夜晚。 不要误会,孙传庭没有曹老板的爱好。 赛酒、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经过这个晚上,孙传庭对于蒙古人的豪放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从傍晚时分开始,一直喝到午夜,徐锡登等小年轻直接让蒙古人灌了个死醉,被人背回来的。 而孙传庭即便心中有警惕,但也喝了个半醉。 “这马奶酒混着汾酒喝,就是容易头疼埃” 从亲兵的手中接过毛巾,擦拭了脸后,孙传庭不由的感叹一句。 “将军,那个布和一大早就在外面等候了,请将军去赴宴。” “知道了,我等下就出去。” 听到亲兵的话,孙传庭答应了一声后,吩咐道。 “让张开世送三百石粮食到科尔沁的汗帐。” “可是将军,我们自己的粮食也没多少了埃” 听到孙传庭的话,管后勤的小吏不由的到。 “我们此次出来,随军只带了一千石粮食,给他们三百石,我们就撑不了多久埃” “不用担心,最迟我们今晚就走,不会在此多做停留。” 闻言,孙传庭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 “是。” 听到了孙传庭的吩咐,那小吏就不再多作言语,去外面吩咐人手,准备给科尔沁的粮食。 当孙传庭洗漱结束,与布和见面后,就带着一群将领又一次来到了科尔沁汗庭。 接下来,就是谈判时间了。 大明这边,给科尔沁了一个基础方案和一堆附加条款。 基础方案是双方和平共处,不再互相攻伐,大明给与内喀尔喀每年两万枚银币的封贡,以及在广宁和将来收复的开原进行互市。 其他的附加条款,比如筑城互助条款:大明帮助科尔沁筑城,但科尔沁需要向大明派出军队,辅助大明对后金的作战,当然,粮草是由大明供应。同样的,如果科尔沁面临其他部落的入侵,大明这边会出兵进行保护。 比如耕种自给条款:大明这边会出售农具,同时还会派遣农人教科尔沁人种地,而相应的,科尔沁则要允许大明在各个部落,以每个壮丁每年五枚银币的报酬招募壮叮 看着孙传庭这边给出的方案,以及下方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就算是有翻译从旁解释,一群科尔沁头人听的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孙将军,可否容我们商议一二。” 看向坐在对面的一群明军将领,奥巴看向孙传庭问道。 “可以,正好我们也要稍作休息。” 笑着对奥巴点了点头,孙传庭出声道。 “我知诸位贝勒台吉心中对封贡之事疑虑颇多,事关重大,谨慎一些是好的。” “谢孙将军体谅。” “大明科尔沁藩属协约。”      看着一众在奥巴的带领下,走出帐篷商议的头人,孙传庭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答应给一些过去朝廷都不愿给的东西,这些蒙古人这是被吓到了埃” 手中拿着一份协议,孙传庭笑着看向身侧的徐锡登道。 “将军,协议中比如工具、铁器之物,过去朝廷是禁止卖给蒙古人的。” 同样早就看过协议的徐锡登闻言,颇为忧虑的问到。 “我们就这么答应给他们,朝廷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埃” “我都是按照陛下所书的《驯狗录》做的,他们有什么不满,找陛下去。” 闻言,孙传庭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一旦得到了上面的允许,就会撒丫子去做,也不管会不会惹别人记恨。 现在这么做有皇帝背书,他当然是无所顾忌了。 “而且你要明白,过去朝廷拿这些个蒙古人没办法,担心他们寇边,所以才会限制物资售卖。” 看了眼帐中伺候的蒙古侍女,孙传庭小声的在徐锡登的耳旁说道。 “而现在,只要蒙古人答应我们帮助他们筑城,那我们就有了拿捏他们的基矗” “一旦我们帮助他们筑城,他们就会有一个安定的部落中心,形成一个固定的交易场地,就不会继续在草原上游牧,逐渐的安定下来。” “那么到时候我大明就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了。” “只要不滥杀无辜,那我们在草原上就可以横行无阻,进可攻,退可守。” “进攻,有火炮相助,我们可以轻易的攻打下这座我们筑起来的城池,就算他们想跑,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头人能走,但部落民众却不愿意,因为他们已经安稳惯了。” “而防守,有了那些通过各种方式拉拢来的蒙古人作为内应,只要将领不是蠢货,就万没有打败仗的理由。” “陛下的驯狗法,只有一个初步的规划,在广宁半年,我也与很多的蒙古逃人有过交流,对此渐渐的也有了一些想法,就打算在科尔沁的身上先试试。” “雇佣人手那条,就是我的第一步尝试。” “通过雇佣蒙古人干活,给吃给穿,等他们体验过我们汉人的生活后,再让他们回到草原上去过茹毛饮血的苦日子,他们肯定是百般不愿,到时候这些人就能为我们所用,帮我们带路也好,替我们拉拢更多的人也罢,通过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我们就能在草原上实现化夷为夏。” 作为一个文人,孙传庭对于化夷为夏这种存在于周礼中的东西,还是很向往的。 “这是阳谋。” “阴险,太阴险了。” 坐在徐锡登身侧的郭培民听着孙传庭的话,对文人和皇帝的阴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用屁股都能想到,皇帝和孙传庭在后面肯定还有招数等候着那些个蒙古人。 通过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让科尔沁的众多头人陷入甜蜜的陷阱中,等到将来图穷匕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力反抗的地步。 汗帐旁的小帐篷里,奥巴手中拿着一份抄录出的协议,满脑袋的问号。 以往大家也和明人打过交道,但那都是口头约定,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拿出这么详细的协议出来。 毕竟以蒙古人口口相传的文化程度,你很难指望这群人能对条约、协议之类的东西有个明确概念,他们以往的盟约,都是以击掌、折箭、歃血之类的定下。 而对于盟约的遵守,只能说说同某只耗子鸽掉的视频一般的坚挺。 “明人的这些个条约都是什么套路啊,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些条约中有诈呢?”(本章完) 第373章 协议的达成 协议的商议,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商讨之后,奥巴终于带着一众头人回到了谈判桌上。 在四五个通事的翻译之下,双方关于条约中的各项内容,吵的可谓是翻天覆地。 基础方案中,关于双方和平共处,不再相互攻伐以及开互市的内容,双方表达了高度赞同。 而在封贡数额上,科尔沁方面持保留意见,主要还是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若是“封贡”数能大些,那他们就能买到更多的东西。 毕竟每年多出来的牛羊冬天很难抗的过去,最终都落得个冻死的下常 同时,科尔沁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能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物品价格。 主要原因还是,大明互市榷场上的物品价格,有时候会高到一个让人血压爆炸的程度。 而对于蒙古人出售的东西,汉人这边官府有时候也是会出面进行压低。 虽然这时候还没有自由贸易和关税壁垒这些名词,但科尔沁人也不是傻子,在以往的走私贸易中,他们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这现在双方能进行正规贸易了,物品价格当然是要想办法拿到一个平价乃至于优惠价了。 这现在我们答应不再入寇,要还是再吃高价粮,那就真的亏的慌了。 “谁说的这蒙古人爽快,这些人也不好忽悠埃” 手中拿着遍布暗坑的条约,孙传庭在身侧徐锡登的耳边小声的说到。 “是埃” 小声的应了一句后,徐锡登思索了片刻后看向对面道。 “诸位看这样如何,科尔沁与大明的封贡,不以银币为限。” “每年科尔沁部向我大明进贡良马三千匹,作为赏赐,我大明则给科尔沁五万石粮食,如何?” “那其他的东西呢?” 听到徐锡登的话,奥巴汗没有出声,而是由他身侧的洪果尔说话。 “我们不能只要粮食,我们还要能够支持生活的其他的东西,瓷器、布匹、工具、盐巴、布匹等物我们都要。” “洪果尔贝勒这就有些贪心了。” 听到了洪果尔的话,郭培民笑着出声道。 “三千匹良马的数额,算起来不是很多,即便是运去内地,我大明也并赚不了多少,之所以给科尔沁这个数目,是因为我大明天子看到了科尔沁渴求互市之心,才给的恩典。” “要知道,我大明可不是赵宋,会给别人奉上岁币。” “郭小侯爷这话说的就过了。” 听到郭培民夹枪带棒的话,莽古斯适时的出声道。 “我方渴求互市不假,但若是大明给的岁赏无法让我们活下去,那这互市对我们来说作用也不是很大。” “我科尔沁可以多进贡一些马匹,但求大明能多给些赏赐。” 莽古斯的话音落下,孙传庭这边并没有人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由后勤司的人拿着算盘一阵敲敲打打,在徐锡登的耳畔说了一阵后,才由徐锡登接着道。 “那这样,我方再多要三千匹良马,赏赐科尔沁瓷器两百件,盐五百石,两千匹棉布,铁锅两百口,剪刀、锄头等工具三千把,如何?” “这。。。” 科尔沁这边,自然也是有人在计算物资价格的。 当然,双方的基础价不一样。 孙传庭这边的计算价格是京城市价。 而科尔沁这边则是将走私价往下压制后,进行一个估算。      “可否再多给点铁锅?” 经过一通计算后,洪果尔隐晦的对奥巴点了点头后,又出声道。 “铁锅关系到科尔沁的族人们吃饭,不敢说一户一口铁锅,能做到十户一口铁锅,已是天子开恩,敢请大明看在今后我科尔沁子民亦是大明子民的份上,照顾一二。” 作为一个聪明人,洪果尔这会儿已经开始改口了。 “呵呵。” 听到了洪果尔的话,孙传庭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看向奥巴道。 这个洪果尔,果然是个妙人。 “这样,我大明再多给五十口铁锅,此条就这般定下,如何?” 见到孙传庭松口多给五十口铁锅,洪果尔脸上泛起了笑意,连忙给奥巴使起了眼色。 “可以。” 转头看了眼洪果尔后,奥巴点了点头。 现在大明封贡的这个数字,已经比往日走私价低了不止四成了。 他们那里知道,那些个走私商人,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将东西卖给他们,赚了不下十倍的利润。 在双方的一阵讨价还价后,这基础协议算是定了下来。 而对于补充协议,尤其是筑城互助条款和耕种自给条款,科尔沁则是疑虑颇多。 毕竟,双方才处于一个建立信任的初步阶段,科尔沁那敢答应这么深度合作的协议。 不过,对于补充协议,科尔沁虽然拒绝了,但也没完全拒绝。 毕竟其中的内容还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经过又一轮的拼酒之后,双方达成共识——补充协议暂且搁置,待双方有了一个深度的了解后,再进行商议。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科尔沁想看看大明在灭了后金后,会不会接着对蒙古人下手。 假道伐虢的典故蒙古人虽然不知道,但还是得防备着明人借着筑城干他们。 终于,在大明三千骑兵与科尔沁汗庭内的众多贵族家眷、部落民众的见证下。 在科尔沁汗帐的门口,孙传庭与奥巴两人杀白马为誓,达成了和平共处,共同防御的誓言。 “从今天起1 “大明与科尔沁。” “科尔沁与大明。” “和平共处,永不互犯1 在几万双眼睛的注释下,孙传庭与奥巴两人,同时喝光了碗中的酒水,对着下方的人道。 “万岁!万岁!万岁1 科尔沁协议,全称【大明-科尔沁藩属保护协议】。 是在大明天启元年七月二十四日,在科尔沁汗庭,由时任广宁兵马使的孙传庭,与科尔沁大汗奥巴共同起草的一系列双方和平共处、共同防御的协议。 如果说隆万大封贡是大明与蒙古各部从兵戎先见到和平共处的一个序幕,那么科尔沁协议的出现,就是大明正式将草原纳入帝国统治范围的开始。 而后世人,在评价天启帝时,总会将他与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并列,说他推动了汉蒙两族的融合。(本章完) 第374章 让我们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战场 盟誓达成之后,又与奥巴交谈一番后,孙传庭就开口要离开。 这双方协议达成了,科尔沁这边还打算开个大大的篝火晚会,和明人联络一下感情呢,怎么就急着走呢? “孙将军为何要走的这般焦急,可是我科尔沁怠慢了将军?” 看着已经这些刚刚吃了晚饭的明军,奥巴有些疑惑的看向孙传庭道。 这厮嘴里的双方和平共处,不是想着忽悠他的吧。 “孙某也想与奥巴汗多相处一段日子,但实在是军情紧急埃” 抓着奥巴的手,孙传庭叹了口气。 “明安贝勒叛逃的事,奥巴汗就没个猜测?” “这?” 闻言,奥巴楞了一下后到。 “难不成,不是金人,哦不,建奴写信拉拢于他?” “奥巴汗这是只知其他一而不知其二埃” 经过了两日的相处,孙传庭对奥巴也算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通俗的说就是胸无大志,脑无大才。 “的确是建奴拉拢明安贝勒,但建奴不止拉拢了明安贝勒,还有内喀尔喀的恩格德尔贝等人,建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开出了什么条件拉拢他们,一定是想要在开原、铁岭境内有所动作,我此番离去,就是要看看建奴到底想要做什么。” “却是我科尔沁给将军添麻烦了。” 听到了孙传庭的话,奥巴点了点头。 明安带着家眷从汗庭叛逃,回到自家部落后,就带着族人往开原境内跑了,这个探子已经有了回报。 对于明安,奥巴也是有小九九的。 他虽然下了对明安的追杀令,但却不打算出兵打明安,都是自家人,那可能说这么就翻脸的了。 至于说孙传庭会不会追上去干明安。 开什么玩笑,明军又不是傻子。 明安部落本来就靠近叶赫,也就三天的路程,现在明安去投靠,建奴那边怎么可能说是没人去接应呢。 反倒是部落更往南边的恩格德尔部可能让明人给干了。 “我与大汗协约之事,大汗还请放心。” 看着眼前不知道想到那里去的奥巴,孙传庭出声道。 “此番双方既已经达成盟誓,我大明自当遵守,不会攻伐科尔沁。” “稍后,待到本官令人将奏本送进京城,自有官服、印信送至。” 说着,孙传庭看了眼已经集结差不多的军队,接着到。 “奥巴汗已经可以开始准备马匹,待到九月便可到广宁进行互市了。” “好。” 听到了孙传庭的这句话,奥巴与身侧的洪果尔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那么孙将军,九月我们在广宁见。” “广宁见。” 冲奥巴抱拳道了一句后,孙传庭接过身边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诸位贝勒、台吉,等到此番战事结束,孙某欢迎诸位贝勒到广宁来做客,到时候孙某一定扫榻相迎。” “告辞1 待到双方再次互到送别后,明军骑兵当即拔营起行,给科尔沁留下了一地的零碎后,向着东南方而去。 在夕阳的衬托下,三千大明骑兵在草原上以一个长蛇阵而行。      牵动马匹,郭培民看向身边的孙传庭问道。 “将军,科尔沁真的可信吗?” “可信,但也不可信。” 在风声的影响下,孙传庭的话带着一股子沉闷。 “我们现在已经与科尔沁达成了盟约,不管他们遵不遵守,我们都要赶快与大部队会合,然后往东靠拢。” “不在草原上继续等到林丹汗撤军了?” 听到孙传庭的话,郭培民有些意外的问到。 “虽然斥候报告,说林丹汗已经开始拔营了,但还不知道他是要撤军还是进攻科尔沁,我们是不是该多留段时间,等到林丹汗走了再撤军回去。” “林丹汗都是小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建奴在开原、铁岭的动作。” 说着,孙传庭忍不住往东方看了一眼。 在开原境内,这会儿双方应该已经开始接触战了。 如果让熊廷弼知道孙传庭对战场上的形势判断的这么准的话,一定会给他点一个赞。 大明和建奴在开原、铁岭的交界处,已经干了起来。 当熊廷弼让贺世贤带着布和去找孙传庭时,坐镇沈阳的戚金南兵所部,已经拔营北上,先过蒲河所,再过汎河所,一路直抵铁岭城。 与驻守铁岭的侯世禄、尤世功汇合后,大军继续北上,分兵两路。 第一路由侯世禄与尤世功两人带兵,走西北方先破清河关,再复庆云堡,兵锋直指开原。 第二路则是由戚金带人沿东侧直扑中固城,而后北上靖安堡,收复广顺关的同时切断开原守军向东撤入建州的道路。 听着斥候传来的消息,阿敏的整张脸,青一阵红一阵。 “黄台极这个瘟神,他那个科尔沁大舅子丢了就丢了,他跑到叶赫部作妖,现在好了,明人北上讨伐了吧。” 双手插在腰间,阿敏站在开原府衙里面大骂道。 “主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走吗?” 当阿敏骂的正在兴头上时,有包衣牵着马来到他身边禀报道。 “走,这就走。” 闻言,阿敏却没对着下人发脾气。 这包衣,是现在为数不多从他爹那个时代活下来的,可舍不得用来发泄。 接过马缰,阿敏就翻身上马,纵马出了开原府衙。 开原城,当初选址建造的时候就有问题,出在一个凹坑里,就不是一个防守的地方。 从北往南,大明的关口防线是一道围着一道的。 镇北关一破,开原城就没法守了。 清河关一破,铁岭城就没法守了。 而现在明军北伐,同时拿下了清河关和靖安堡,堵上了广顺关,他要是再不从镇北关跑,就得让明人给堵在长城里面。 啥? 听黄台极的话,向西强渡辽河,从草原上向北迂回进入叶赫部的地盘,同时震慑科尔沁,防止他们倒向明人。 他阿敏是吃撑了么,用自己的兵帮黄台极办事儿,对他有啥好处。 随着阿敏的离开,开原城中顿时就冒起一阵黑烟,还不待明军围城,建奴军队就从开原城中撤了个干净,临走之时还顺手在城中纵起了大大小小的火堆。 当尤世功和侯世禄带着人进入开原城中,满鼻子都是熟肉的味道,不过两人却是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 看着一个小院中,倒在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尤世功倒退出屋子,冲天怒吼道。 “这帮子建奴畜生,老子一定要杀光他们。”(本章完) 第375章 谁都会有点小心思,你说是吧 “主子,阿敏贝勒从镇北关跑了。” “什么?他跑了?” 猛的抓着这镶黄旗的脖子,黄台极一把就将对方提了起来。 “他怎么能跑?他怎么敢跑的?” “父汗的命令是让他死守开原,一定要等到我接应完来投的蒙古人后才能撤退,他怎么敢现在就撤的1 松开手,将这士卒扔在地上,黄台极后退两步,终于在范文程的搀扶下,才算站定。 “范文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 听到黄台极的问题,此刻范文程的脑子也是嗡嗡的。 这特么的和说好的不一样埃 布和被明军抓走后,黄台极回到老寨没有受到责罚,反而是让更快的领着镶黄旗进驻叶赫部。 在努尔哈赤的眼里,科尔沁重要,但布和不重要,或者说布和死了更好,更容易他分化拉拢科尔沁。 而熊廷弼让人带着布和在抚顺关外面蹓跶,虽然后面熊廷弼让人散步的布和主动投靠的消息的确是恶心到了努尔哈赤,但却让努尔哈赤觉得这是明人在炫耀抓住了蒙古部落头人。 打了一手信息差,说明人拉着布和去夸功侮辱布和,黄台极才能成功的写信拉拢到了恩格德尔和明安,让两人率部出走。 但是现在,明安才刚过洪州站,先头的部落民众黄台极刚才庆云站接应到,而恩格德尔则是被贺世贤追着屁股跑,还在来的路上呢,这阿敏就弃城而走,将他的侧翼丢给了大明了。 这要是草原上的孙传庭所部跟着东进,他能成功的接应到明安部,一起撤到叶赫部去,但恩格德尔部肯定是会被按在辽河河畔给灭了。 到时候他大金卖队友的消息传出去,别说拉拢人了,自己内部一些投靠来的小部落,恐怕都要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了。 “贝勒,恩格德尔身后的那支明军已经追到洪州站,预计明日就要渡过秀水河,我们还要伏击吗?” 小心翼翼的看着失态的黄台极,黄台极手下的将领,瓜尔佳·吴拜小声的问到。 “伏击,这还伏击个屁,河对岸的明军随时都可能进攻我们,这种情况拿什么去伏击1 听到吴拜的话,黄台极怒骂道。 “派人去叶赫找莽古尔泰,请他出兵西进归仁,随时准备接应我。” “喳。” 听到黄台极的命令,吴拜不敢怠慢,连忙下去安排。 “主子,恐怕我们要小心阿敏贝勒。” 见到吴拜离开,范文程看身边的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上前小声的在黄台极的耳边道。 从阿敏不正常的行动中,范文程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你什么意思?” 闻言,黄台极狼一般的目光望向了范文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1 “主子爷恕罪。” 看到黄台极的样子,范文程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道。 “在我大金,大汗的命令是至高绝对的,但是现在阿敏贝勒却敢违背大汗的命令。” “难道主子爷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吗?” “。。。” 听到范文程的话,黄台极没有说话,但他紧咬的牙关却表现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和阿敏是什么关系? 也就是发生了点我爹杀了他爹的这种小事儿的一衣带血的堂兄弟。 后金四大贝勒,代表了四个利益集团。 阿敏身为舒尔哈齐的三儿子,努尔哈赤没杀他的原因很简单,他识像。在舒尔哈齐死后并没有仇视努尔哈赤,反而积极的替努尔哈赤拉拢了一批曾经他爹的手下。 而为了团结女真内部的努尔哈赤,对这个侄子也算是满意,这才让他坐上了二贝勒的位子。 一个集团,特别是女真这种少数民族组成的军事集团,在上升期还好,掠夺到的物资按照功分配,很是能吸引人。 但一旦进入和平期乃至于衰退期,各种小团体就会冒出来。 这种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 北宋末年,契丹在内忧外患,呆怂联金灭辽的状态下,还闹起了一轮内讧。 天祚帝耶律延禧和他叔父耶律淳两人之间的争执,给辽国的灭亡填上了一铲土。 当然,里面还涉及到萧贵哥和萧瑟瑟两女儿子的储君之争等等问题。 再往后,金人在中原站稳脚跟后,立刻就开始了残酷的内部倾轧。 管理后勤的太宗系(完颜吴乞买后人)与在外领兵作战的太祖系(完颜阿骨打后人)、宗翰系(完颜宗翰)斗了个血流成河。 最终宗翰系的完颜亮(完颜撒改)尽杀太宗一系血脉,完颜亮本人却在采石矶一战后,被投降的前辽宗室后人完颜雍给杀了,让太祖系的完颜雍笑到了最后。 而历史上的螨清,自努尔哈赤死后,还没站稳脚跟呢,螨清内部就开始了惨烈的倾轧。 四大贝勒中,代善虽然推举了黄台极接任汗位,但黄台极活着的时候,没少在政治上借着各种“轻视君上”“越分妄行”“贪财违法”“虐待属人”“轻君蔑法”这种离谱的借口对代善进行打击。 崇祯九年,黄台极改国号为清之后,代善更是被排挤出了螨清的决策层。 代善还算好,起码最后落得个善终。 而阿敏和莽古尔泰就惨了。 崇祯六年,莽古尔泰病逝后,被人揭发图谋犯上,追夺封爵。 而阿敏则是在崇祯三年,明军收复遵化、永平、迁安、滦州四城后,让黄台极召集众贝勒共同议罪,挂上了失城、心怀异志、曾在朝鲜谋求自立等等十六条罪状,给判了个死罪。 黄台极念这堂兄不容易,就给改成了幽禁,仅留庄六所、园二所、奴仆二十,其余财产归其弟济尔哈朗。 军队?啥军队,大清的军队不都是我黄台极的么。 顺便一提,阿敏丢城的那一战,是黄台极带人绕道喜峰口,入寇京师的那次。 咬着牙关思索了半响后,黄台极才开了口。 “这些话你谁都不要给说,我会安排的。” “是。” 看到黄台极眼中的精光,范文程知道他听进去了,心中的警声算是小了许多。 “传令下去,大军拔营,前军跟着我去庆云站,在那里接应明安和恩格德尔。” “图尔格,你带着中军和后军沿着辽河北上,准备和莽古尔泰汇合。” “喳1 听到黄台极的话,身为心腹的图尔格应了一声后,转头就去整顿军队,准备分兵。 而就在此时,洪州站,贺世贤的临时营地中。 “将军,孙将军让我们护卫使团,但现在我们已经追着袭击使团的人两天,将使团扔在了后方。” 手中拿着在河边灌满的水袋,贺文递给贺世贤的同时,出声问道。 “还要追下去吗?”      “继续追,这些人的身上绝对有秘密。” 从贺文的手中接过水袋,给自己猛灌一口后,贺世贤抹了把自己的大胡子道。 “敢袭击我大明的使团,这种人必须要斩草除根。” 闻言,贺文有些担忧的道。 “可是,孙将军那边。” “怕什么,我的上司是辽东经略熊廷弼熊部堂,不是他广宁兵马使孙传庭。” 闻言,贺世贤撇了撇嘴角道。 “熊部堂给我们的命令是让我们护送布和到他孙传庭的军中,后面的事情可没具体说。” “我走之时熊部堂也有过吩咐,他已经下令让戚金带人北上收复开原,如果草原上的战事不紧要,就需要我快些领兵回返,参与战事。” “而且,熊部堂曾经写信给我,让我在临阵之时,多做思考。” 说着,贺世贤的眼中闪烁着对军功的渴望。 “我经过思考之后觉得,回去参与收复开原之战,是最好的选择。” “这。。好吧。” 听到了贺世贤的话,贺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都休息好了吗?休息好就继续出发。” 环视了一眼身边的将士们后,发现他们都已经用过水食,贺世贤出声问道。 “好了。” “已经喝饱了。” 听到贺世贤的问话,一个个明军士卒纷纷出声道。 “出发!” 闻言,贺世贤将水袋挂在马头上,当即一挥手,大军向着东北方继续追击。 而就当贺世贤贪功冒进之时,与大部队汇合后的孙传庭,也开始领兵向东南方缓慢推进。 铁岭城中,手中拿着一份战报,朱万良兴冲冲的走进了熊廷弼临时的指挥部。 “捷报啊部堂,开原已经收复了。” 将已经译出的密文放在熊廷弼的桌子上,朱万良看着背对他的熊廷弼出声道。 “嗯。”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并没有转身,目光依旧放在眼前的舆图上。 “有此收复失地之功,想来朝堂上对部堂的议论之声也会小很多。” 走到熊廷弼的身侧,看着他依旧皱着的眉头,朱万良好奇的出声问道。 “部堂为何。。。一点都不高兴?” “高兴不起来埃” 闻言,熊廷弼艰难的摇了摇头,解释到。 “前番,我令你与侯世禄、尤世功率军收复铁岭之时,就有这种感觉,建奴对于守住铁岭并不热切,两军稍做接触后,建奴就选择了撤走。” “对于这几年辽东的战事,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又看了看陛下给我的书信后,有了新的感悟。” “建奴擅长于在崎岖的山地行走,在关外的密林山沟之中,我军除了川兵外,其他各军每日只能行进三十里。而建奴军队的移动速度很快,能做到日行五十乃至于上百里。” “而铁岭、开原境内,地势平坦,太祖之时所修的官道,虽然至今已是杂草丛生,但好歹能让装载火炮的大车行进,同时援军也可快速抵达。” “努尔哈赤害怕麾下的士卒受到大规模的损失,所以一直避免和我大军正面交战,他不会将战场选择在开原。” “开原和铁岭对于建奴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埃” 目光向北偏移,熊廷弼用手在地图上点了点更北的叶赫老寨。 “恐怕这硬仗是打不起来了。” “我听说叶赫的旧有城寨,在努尔哈赤攻克后,都被焚毁,原来叶赫部的族人,除了逃亡我大明境内,被收编为屯田卫所军的那些人,其他的都已经被建奴收编,迁往了建州。” 听到的熊廷弼的分析,朱万良点着头分析道。 “戚金将军的奏报,建奴贝勒阿敏已经率镶蓝旗从镇北关撤出,而驻扎在叶赫旧部的是正蓝旗的莽古尔泰。” “而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在建奴的八旗中,两蓝旗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大。” “所以,他们恐怕连叶赫的旧址都不会守,而是直接向东撤入建州。” “你忘算了那个黄台极带着的镶白旗了。” 听到朱万良的话,熊廷弼摇了摇头道。 “建奴的旗丁制,与我大明的卫所制有异曲同工之妙,就算是士卒损失过大,也能很快恢复战力。” “镶白旗距离上次被全歼不到两月就已重建,而且还经历了劫掠朝鲜,兵丁也都是见过血的,他们的战斗力不能小看。” “部堂说的是。” 朱万良点了点头,接着道。 “我方兵力超过三万,而建奴只有两万多,恐怕建奴依旧不会选择正面作战,而是能避则避。” “不错,但这正是我担心的。” “部堂是担心” “朝堂上埃” 闻言,熊廷弼叹了口气,对于山沟沟里的建奴恨到了骨子里。 “选择追击,有大军败亡之险。” “选择固守,则有颓废士气之嫌。” “无论是那一条,都不好走埃” 手指在舆图上划动,熊廷弼给朱万良解释道。 “三万打两万,如果我们主动出镇北关追击,建奴必定不会选择固守叶赫部旧址,而是向东撤离。”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的机会就来了,他必然会亲率大军动起来。” “如果我们其他关口的守军选择主动出击,在关外,我军的行进速度是不如建奴的,而且还要担心途中被伏,必然不敢速进。” “努尔哈赤既可以选择伏击吃掉我军其他关口的守军,也可以选择率军快速西进,甩开追击之军,同他们东撤的军队汇合,将我们的追击之军围剿在关外。” “那么部堂现在是打算?” 闻言,朱万良点了点头后,看向熊廷弼问道。 熊廷弼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因为萨尔浒之战差不多就是这么输的。 “以不变应万变,让建奴先动一段时间。”(本章完) 第376章 辽东水军 “部堂,浙江水军参将管大藩领兵六千已经抵达沈阳。” 就当熊廷弼正与朱万良闲聊之时,有亲兵来到熊廷弼的耳边道。 “他带着亲兵到铁岭来了。” “哦?管大藩。” 听到亲兵的话,熊廷弼稍微思索了一下后,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万历四十七年,他上奏皇帝要将领,这个也是他要的将领。 当时,熊廷弼是想让他起到一个在招募水军后,到辽东辅助守城,目的是在辽沈失陷后,以为广宁为根基,组织建奴继续西进的准备。 不过,现在这辽东的局势已经暂缓,不需要水军辅助了。 思索了一二后,熊廷弼双手一拍说道。 “管大藩来的正好埃” 说着,熊廷弼就带着朱万良走出了堂中,然后就见到一个中年将领正立在堂中。 “末将浙江参将管大藩,在淮扬浙江等地募水兵六千六百名,携大小船只五十艘,现已抵达沈阳,听候经略调遣。” “管将军来的正好埃” 上前看着精神的管大藩,熊廷弼向对方说道。 “如今,辽东正需要一支水军辅助,将军此来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露埃” “请经略下令。” 他早就听说,熊廷弼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见到熊廷弼如此热情,管大藩只感觉头皮发麻,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 “末将一定倾尽所能,相助于经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听到管大藩的回答,熊廷弼点了点头后道。 “你且放心,我知道你麾下的兵丁都是新人,让他们上阵杀敌,却是在为难他们。” “我交给你的任务,是沿辽河北上,为大军前驱,探听情报。” 带着管大藩走入后堂,熊廷弼指着舆图上的辽河,吩咐道。 “你带一部分人,同本地向导,从黄泥洼出,对长城之外的情况,做个勘察。” “勘察长城之外?” 听完了熊廷弼交给自己的任务,管大藩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熊廷弼。 “朝廷令末将招募水军,不是要剿灭建奴吗,如今建州在东,经略为何要让末将去勘察西侧?” “咳咳。” 听到管大藩的话,熊廷弼不由的挠了挠头。 他总不好说,当初让他招募水军的时候,是打着辽沈失陷,将军队撤到广宁隔辽泽和建奴打水战的想法吧。 “如今,辽东大军正在北上,收复开原。” 见到熊廷弼尴尬的样子,朱万良适时的解围道。 “但辽东境内道路年久失修,大车难以通行,经略是想让管将军从水路为大军转运辎重吧。” “是有这个考虑。”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借着朱万良的话继续道。 “此外,广宁兵马使孙传庭率军进入草原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粮草辎重都是从沈阳出发,但河套难行,沼泽众多,如今已经失陷了很多的粮车。” “如果是让水军去为孙传庭供应粮草,就能省下一些损耗。” “此事我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听到熊廷弼的如此解释后,管大藩点了点头,观察了下熊廷弼的脸色后,说道。 “不过,末将也听说如今朝廷正在与关外的内喀尔喀、科尔沁议和。若是末将带人从辽河上过,会不会引起蒙古人的误会?” “这点你尽管放心。” 听到管大藩的问题,熊廷弼豪气的一挥手道。 “本官到了辽东后,没少用粮食向内喀尔喀购买马匹,如今本官要收复开原,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至于科尔沁你也不必担心,本官前番捉到了布和,让人送去给了孙传庭,想来他那边的谈判应该也很快就会传回消息来,就算不能拉拢到科尔沁,应该也可以让他们保持中立。” “而且,你们是水军,主要的作战都应该是在辽河之上,只要不登录,想来是不会惧怕于蒙古的骑卒,以至败北吧。” “应当不会。” 闻言,管大藩思索了片刻后道。 “末将来的路上,已经对辽河进行了一番勘探,长城之内的地段,辽河河面宽阔,大船可以通行。” “但是对长城之外的辽河水文,末将并不了解,不过若只是先期勘察,只要使用小船进行即可。” “待探查完辽河上游是个什么情况后,就可以决定用什么船只进行运输,若是河面宽阔,河水够深,就可以使用大船进行运输,对于沿岸的袭扰,也可以应付。 “但若是河面狭窄,河水较浅,使用大船容易搁浅,造成物资损失,就只能使用小船,同时还要有骑兵在沿岸进行护送。” “嗯。” 听到管大藩在用船上如此细致的描述,熊廷弼点了点头。 不亏是专业干水军的,看,这个就叫做专业。 “我是湖广江夏人,也算是在水畔长大。” 对着管大藩点了点头,熊廷弼出言道。 “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也算是有所了解,但既然你是水军将领,对此事我就不多做置喙,全权由你来负责。” 熊廷弼这个上司,最为突出的特点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决定让某个人去做某件事,就会给放权,他只看结果。 “我给你我的手书,你去寻找辽东巡抚孙承宗,让他相助于你。” 说着,熊廷弼就示意文书前去给自己研墨。 小半个时辰之后,熊廷弼就将一份信件交给了管大藩。 带着管大藩走在出城的道路上,熊廷弼吩咐到。 “如今辽东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 “去岁陛下在京中,给很多的大臣们讲过一堂关于关于钱币的意义的课,孙巡抚也是去听过的。所以,他到了辽东之后,就尝试着对辽东的物价进行调整。” “现在,辽东各军都在避免使用银两,各军之中,也不会发放实银军饷,都是以京城物价,每两银给粮一石发放。而各军所需之物,也是将所需物资报给辽东巡抚衙门,再由巡抚衙门负责统一将调配所需物资。” “那若是辽东没有呢?” 听到熊廷弼的话,管大藩点了点头,提出了一个问题道。 “就比如,末将运送粮秣所需要的船只。” “这你放心。” 听到这个问题,熊廷弼哈哈一笑道。 “那就会由辽东巡抚衙门行文辽东转运司,让他们去京城,或者有这些东西的地方扑买,再运至辽东。” “至于你所需要的船只,征调部份民间的就可以了。”(本章完) 第377章 这狗太监是来巡视的还是来平叛的 八月初一的南京城外,一片肃静。 两百缇骑守在码头边上,批红挂绿,将东厂提督太监的威势展露的淋漓尽致。 这是天启朝第一次派出天使到南京来,整个南地官员对此都非常的重视。 南京六部衙门上下以及旁边的浙江省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学政,以及巡盐使等,早就接到了消息,纷纷来迎。 “皇帝派东厂提督到南直隶,恐怕是来着不善埃” 站在人群的最后,已经年近六十的浙江按察使看了眼其他的官员后,对身边的人小声的到。 “我们还不知道这位天使带着什么使命来的,就怕他来是要杀人。” 闻言,他身侧的学政小声的道。 “去年京城就派了御史南下巡查,想要看看欠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那些人整日花天酒地,到现在还没给京城一个交待,恐怕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说着,学政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而后又道。 “而且,京城如今在做什么,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裁撤卫所,增设县城,清查田亩,一个个都是要命的差事。” 此话一出,学政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沉默不语。 这话题太沉重了。 如果说京城因为有皇帝在,还能保证对朝廷百分之八十的忠诚,那么曾经的大明京师南京,能有个百分之四十都是谢天谢地了。 如果京城的那些新政要在南直隶试行,恐怕非得弄的掀翻天不可。 别的不说,南直隶的土地兼并问题非常严重,光是境内的诸多卫所田亩想要清查,就涉及到了一个个的士绅,一个个的大族。 那些个军户们无权无势,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是那些军头、士绅们,一个个要势力有势力(家丁佃户),要人脉有人脉,甚至家中许多人诗书传家,官宦之家。 两百多年下来,那些人早就将卫所田吃干抹净,想要从他们的袋子将卫所田掏出来,难度不亚于重开大明。 “来了!!1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看到码头外驶来了十几艘两桅大船,蔚为壮观。 “感情这前面来的两百缇骑只是打前哨的,大部队在后面呢。” 看着魏忠贤如此之大排场,应天巡抚胡应台不由的摇头叹道。 “那个负责兑换陛下亲自弄出银币的王体乾,来的时候都没这么威风吧。” “品阶不一样。” 闻言,浙江巡抚苏茂相摇了摇头道。 “那个王体乾只是从四品的太监,而这个魏忠贤,可是宫里四大珰之一,正二品的冠带,人自是有一番排场的。” 说着,苏茂相砸吧下了嘴道。 “而且,这魏太监来,我怎么感觉不像是来巡视的,反而像是平叛的呢?” 苏茂相这话一出,他身边的人都纷纷摇头,苦笑不止。 南直隶是个啥情况,大伙儿都知道。 “谁知道呢?” 胡应台摇着头,看着从正中央哪艘船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红袍的太监。 只见这人头戴珰饰,身着大红团领衫,腰系束带,身前缝着一块狼形补子,威风凛凛。 “臣应天巡抚胡应台。” “臣浙江巡抚苏茂相。” “率阖衙属僚,恭请圣安1 呼啦啦,一大群人在两位巡抚的带领下,曲身而拜,显得气势非凡。 看着眼前一众跪下的官员,魏忠贤只感觉到心脏跳跃加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往日在皇帝的身边,即便是很多的官员们都敬畏于他东厂提督的权势,对他奉承颇多,但却从没有享受过其中的滋味。 因为京城中还有一个位列他之上的刘时敏,在刘时敏的上面还有个皇帝。 但此刻不同,身负皇帝使命的魏忠贤,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享受到了权力是种什么滋味。      虽然心情激荡,但魏忠贤没有忘记流程,连忙拱手对北方行了一礼。 “圣恭安1 行完礼后,魏忠贤从身侧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内阁拟写的圣旨,大声的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圣人治世,无不以民为本,爱民为上。。。” 洋洋洒洒三百余字,通篇的意思只有一个,朝廷派天使南下来看看,南直隶到底是个啥情况,民心还向不向往大明。 圣旨的内容里,关于魏忠贤这次南下的真正目的,是一句都没说。 “魏公公,我应天府已经准备好行辕,设好宴席,还望魏公公赏脸。” 待到宣完圣旨之后,应天巡抚胡应台上前对魏忠贤道。 “这就不必了。” 闻言,魏忠贤将手中的圣旨重新卷了起来,重新交还给身后的太监道。 “陛下有旨,宫内朝廷,内外需要分明,杂家本次南下,是奉命前来巡视,为了避嫌,本督与随行之人的一应衣食住行,都是由京城户部来出,就不必劳烦南直隶了。” 脑海中还记着皇帝让他小心背中五刀是自杀的话,魏忠贤对这南直隶的官员们也不敢信任,当即就明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圣旨呢,诸位已经听了,就请回吧。” 说着,魏忠贤挥了挥手,就在锦衣卫的护送下,重新上了自己来的船。 “。。。” 看着离去的魏忠贤,再转头看看已经开始“驱赶”官员的锦衣卫缇骑,站在最前面的胡应台与苏茂相两人,对视一眼后,脑子都嗡嗡作响。 好家伙,这连招待都不受,明显的是来者不善埃 “怎么办?” 躬身站在码头上,胡应台与苏茂相两人小声的交流着。 “让人盯着钦差,我们先回去再说。” “好。” 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转身离开。 “干爹,他们已经走了。” 就在魏忠贤在船舱里换便服之时,他的干儿子魏文进入船舱内,小声的到。 “知道了。” 将毛巾交给身边的侍女,魏忠贤出声问道。 “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闻言,魏文连忙点了点头到。 “一共三辆,一辆是去魏国公府上的,一辆去南京镇守太监府上,一辆去寻王体乾。” “好,我们这就出发,给他来个三路同出。” 点着头,魏忠贤从身侧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魏文道。 “你去魏国公府上,将这封千岁娘娘的信,亲自交给魏国公。” 说着,魏忠贤觉得不保险,又补充道。 “记住,让他当场拆开来看,还有,别让魏国公的几个儿子在常” “干爹放心,孩儿知道了。” 闻言,魏文连忙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那干爹您去哪儿?” “我?我当然是去寻找镇守太监了。” “今天来迎我的人里,没有镇守太监让我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这厮是不想回京城了?”(本章完) 第378章 魏忠贤:麻了,这人怎么疯了 虽然南直隶上下都知道魏忠贤带着人来到了南直隶,但是当钦差卫队分成了三支,分别向着魏国公府、南京镇守太监府上以及王体乾府上而去时,整个南直隶都震动了起来。 所谓的镇守太监,是大胖子明仁宗朱高炽在洪熙元年始设,负责监督军事。 正统年间开始,各省都有设置镇守太监。 但太监,尤其是外派太监这种生物嘛,文官很是不喜欢,屡次反抗,屡次废立。 嘉靖初年,虽然裁撤过一波,但不久之后就再次复设。而到了神宗年间,这外派太监就更多了。 光宗登基后,矿税太监虽然被召回了,但南京镇守太监这种负责整个南京监控的重要人物却没有裁撤。 南京镇守太监,或者说南京守备太监,就是皇帝在南京最大的一个眼线。 看着往镇守太监府上而去的马车,路边的大户们议论纷纷。 “这魏忠贤,他来南直隶到底是想做什么?1 “阉贼怕是没有好心思,不知道是谁要倒楣了1 “那是七月二十三的晚上,我干爹出去吃了一顿酒席回来之后,就将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一晚上都在大喊大叫,听起来好像是闹鬼。” “杂家到了南京后,居然要到他府上来寻他,他王诚可真的是好大的面子埃” “疯了?怎么疯的?” “他这是。。。” 闻言,魏忠贤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离的老远问道。 但魏忠贤没想到过见到王诚时是这么个场面。 来的路上,对于王诚这个南京镇守太监没有出门迎接自己,魏忠贤做了很多的猜测。 比如这王诚觉得自己在南直隶是个人物,他魏忠贤想要做什么,都要靠王诚,所以对方想拿捏自己。 伸手抹了把自己不存在的泪水,王永看着魏忠贤解释到。 “我干爹他,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进屋伺候干爹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他疯了,胡言乱语的,说什么他啥都不知道,他啥都没做之类的话。” “他疯多久了?详细给杂家说说。” “哎,魏公公容禀。” 看着口歪眼斜,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的王诚,魏忠贤忍不住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太监身上。 当马车来到镇守太监的府门前时,魏忠贤皱了皱眉头。 比如这王诚是神庙的老人,看不起自己。 对于别人的议论,魏忠贤是不在意的。 “魏公公,我干爹无法出迎,还望魏公公海涵。” “嗯???” 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魏忠贤冷笑一声,踩着板凳下了马车,也不用人引领,率先向府邸内部走去。 一个年轻的太监跪在魏忠贤的马车前,给魏忠贤磕头道。 手里的两个琉璃球,虽然还在滴溜溜的转着,但魏忠贤魏忠贤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 “他疯了?” 一步步,绕着椅子转了两圈后,魏忠贤转头下令道。 “快马加鞭,送他回北京,再写奏章,将此事禀明圣上。” “已经给皇爷上奏章了。” 听到魏忠贤的话,王永小声的站在魏忠贤身后小声的道。 “是奴婢写的,已经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了。” “这样埃” 闻言,魏忠贤看着王永点了点头后,走出了屋子。 看到魏忠贤离开,王永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给王诚收拾收拾,准备送回京城。 “派人去给杂家查,王诚是见了谁之后疯的。”      走在出镇守太监府的路上,魏忠贤声音冷淡的下令道。 他是憨,但不是傻。 七日之前,也就是他南下走了一半的时候。 早不疯晚不疯,他在南下的路上疯了。 “是。” 听到魏忠贤的话,当即就有东厂番子应令道。 “干爹,不能将王诚送回京城。” 见到魏忠贤身边的人都已经走完,同魏忠贤一起南下的汪文言小声的在他耳边道。 “若是王诚被送回京城,他就必死无疑了。” “哦?” 听到汪文言的话,魏忠贤不由的停下脚步,转头上下打量起了这人。 “给杂家分析分析。” 手里的两个琉璃球又滴流滴流转起来,魏忠贤出声道。 “干爹此次南下,是来查魏国公府上偷铸银币之事的,但是干爹还没到南京城,这南京城就疯了个镇守太监。” 见到魏忠贤想听,汪文言连忙出声给分析了起来。 “先不说王诚到底是不是真疯,仅说他为什么是疯了,而不是死了。” “他要是死在南京了,来的就不应该是本督公,而是虎贲卫的曹将军了1 听到汪文言的话,魏忠贤转头瞪了对方一眼。 他是憨,但也知道皇帝外派太监是个什么身份。 当年的高淮乱辽,杨荣乱滇闹的再大,作为主要事件负责任的高淮、杨荣两人也是回到京城后,在皇帝的命令下被杀的,当地闹的再大也不敢杀皇帝的钦使。 “爹知道这点就好。” 见魏忠贤明白这个道理,汪文言松了口气,接着道。 “他背后的人就是因为害怕王诚死在这里,所以才会让他发疯,但若是那些人如果想要让他彻底的闭上嘴,恐怕他连京城都回不去,一出南直隶,就会在路上暴毙埃对于那些人来说,王诚只要不死在南直隶就好,其他的什么事都不重要。” “干爹身为东厂督公,此次又是受皇爷信重,才带人南下的。” “现在干爹刚刚进入南直隶,就发生这么个事情,这是南直隶有人要给干爹下马威埃” “而且,我还怀疑王诚是装疯,若是将他留在身边,能知道些什么也是好的。”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让王诚就这么被送离南直隶,要将他给保护好。” 听着汪文言的话,魏忠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让人去将王诚接到自己住处。 “本督公这次南下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看看银币在南直隶推广的如何,另外一个是了解一下南方诸多省份对朝廷是个什么态度。” 说着,魏忠贤看向汪文言问道。 “那你觉得,他们是想在那件事情上给本督一个下马威呢?” “这。。” 听到魏忠贤的话,汪文言摸着自己的下巴,一个用力,就拽了几根下来。 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胡子,汪文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自打没了那两颗核桃后,他就开始掉胡子了。 小心的将胡子收起来,汪文言看向魏忠贤道。 “孩儿以为,应该是银币之事上。” “银币埃” 听到汪文言的话,魏忠贤转头看向路边的马车,砸吧了两下小眼睛。(本章完) 第379章 蛇蝎心肠啊! 在后世的南京城,乘坐地铁在三山街站下,从4号口出,走大约600多米,就会来到一座有着六百年历史的古典园林。 那就是与苏州的留园、拙政园、无锡的寄畅园,共同称为“江南四大名园”的瞻园。 瞻园这个名字,出自欧阳修的:“瞻望玉堂,如在天上”,乾隆南下江南时,亲自题了《瞻园》的牌匾。 这里是87版《红楼梦》和赵雅芝版《新白娘子传奇》的取景地。 不过此时,这座园子更显的霸气无比——【敕建魏国公府】。 而再往前两百五十年,这里的名字更为霸气,叫做【吴王府】。 当年的朱元璋,在徐达北伐归来后,将自己原来的吴王府,赐给了徐达,弄的徐达在大街上睡了一晚。 对于徐达来说,吴王府是不能住的,打死都不能住的。 徐达一生谨慎、勤俭,他的府邸一直都不是很大,还是朱元璋给扩建了一部份。 但当徐达死后,朱棣靖难,事情就变了味儿了。 立在徐文爵的身后,徐弘基的二儿子徐青君好奇的看向大哥问道。 “这是做什么?” “咳咳。” 马车上,就着昏暗的烛火,徐弘基拆开了放在大红软垫上的信封。 “不知道埃” “敢问公公,这是何意?” 经过徐钦、徐显宗徐承宗兄弟、徐俌三代人的努力,本来只在吴王府对面的魏国公府,就将曾经的吴王府给包了进去。 闻言,还不知大祸临头的徐文爵皱了皱眉头。 “皇、皇后娘娘的信?1 但在看到来的是一辆空马车后,徐弘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哥,这神神秘秘的,是做什么?” “这是皇后娘娘给国公的家信,皇爷有令,需要国公亲阅,而且还不能与他人一起读,所以还请国公上车。” 看着马车被掀开的帘子里,空无一人,徐弘基向跟着马车一路走来的太监问道。 不过,虽然没有亲自出迎,但当知道魏忠贤的车队向着自己而来时,徐弘基还是给足了面子,亲自在府邸门口等候。 魏忠贤虽然是天子的使臣,但让魏国公徐弘基亲自去迎,他还是不够资格的,人魏国公是大明现在仅存的五国公之一。 徐弘基身后,看着魏国公一个人钻入了太监带来的车里,徐文爵有些摸不准这是做什么。 等到朱棣带着定国公一系北迁京师后,被留在南京的魏国公就在南京城中撒开了欢儿的大建特建。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知怎么滴,有种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听到,徐弘基的话,魏文咳嗽一声后,对徐弘基躬身行礼后道。 对于徐辉祖这个不帮自己的大舅子,朱棣很是不爽,直接就给囚禁了。等到永乐五年,徐辉祖暴毙后,朱棣让徐辉祖的儿子徐钦袭了爵位。 听到魏文的话后,徐弘基不敢怠慢,对魏文行了一礼后,在魏文的搀扶下,钻入了马车。 “世叔亲启,侄婉儿敬上。” “今天子在上,世叔身为国勋,不思为国尽忠,怎还知法犯法。” 在天启这个皇帝的指导下,徐婉儿的信写的非常直白,开篇就点名了,你家偷铸银币的事儿,皇帝知道了。 紧接着,就是对偷铸行为的一顿批评。 而在最后,还有徐婉儿替皇帝问的一句话:大明若亡,卿家爵位何存。 “陛下都知道了。。。” 看完了通篇的信件,徐弘基的手垂了下去,口中喃喃道。 哗啦,随着信纸的四散,一张小纸条从漏了出来。 “这是?” 从地上捡起小纸条,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徐弘基不由的感觉到心头一滞。 【自觉带着你长子去寻魏忠贤自首,朕不杀你全家】      皇帝那毫不遮掩的杀气,从纸条上传出。 “啊1 松开拿着小纸条的手,徐弘基不由的瘫软在了地上。 “蛇蝎!你这是蛇蝎心肠1 仿佛是看蛇蝎一般的看着落在地上的纸条,徐弘基大叫出声道。 “???” 一直都围在车厢外面的众人,听到徐弘基的惊呼,不由的面面相觑。 “车上有蛇蝎?1 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徐文爵的惊恐的看向了身侧的魏文。 “没有埃” 在身边一群人的注视下,魏文可谓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可是我本来给魏大珰准备的马车,亲自检查过的,怎么可能有蛇蝎。” “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怀疑的看了眼魏文,徐文爵眼珠子一转,就想要上马车。 “这可不行。” 特意被魏忠贤叮嘱过,信只能由魏国公本人一个人看,看后就要收回,魏文当然是有防备的,顺手就一把抱住了徐文爵的腰。 “你放开我,我要看我爹1 “闭嘴!老子还没死呢1 就当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的时候,徐弘基红着眼睛从马车上钻了出来。 “爹1 “国公爷。” 看着出来的徐弘基,一群人纷纷向他行礼。 “公公,可否给在下一些时间,让在下交代一些事情,再与公公同回?” 从马车上走下来,徐弘基看向魏文道。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在这整件事情中,魏文是个小卒子,根本就不知道皇帝在搞什么事,听到徐弘基的话,魏文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的时候,魏忠贤也没给他交代说要带徐弘基回去埃 “杂家就是来送个信,国公若是想见魏大珰,当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 思索了一下后,魏文给徐弘基了一声后,又问道。 “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 听到眼前这个太监的话,稍微一思索,徐弘基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感觉到背后发凉。 “无事,无事。” 摆了摆手,徐弘基就将手中的信收回了自己的胸口,一个人落寞的走进了自家的府郏 “???” 看着一个人离开的徐弘基,在场众人的脑门上纷纷冒出了问号。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徐弘基如此不顾礼数的丢下府门口的一群人,独自离去。 “公公,府上已备下宴席,还望公公赏脸。” 现在魏国公这个主事人走了,就只能由魏国公世子徐文爵来招待了,当即上前将一群来访的太监迎进了自家的府上。(本章完) 第380章 徐弘基的狠辣决断 就当一群跟着魏文来访魏国公的太监、缇骑在前院觥筹交错时,魏国公的后院祠堂内。 跪在历代祖宗的牌位前,徐弘基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爹,发生什么了?” 十二岁的徐青君小声的溜进祠堂,跪在徐弘基的身边,小声的问到。 “儿啊1 转过头来,漏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老脸,徐弘基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儿子。 “你大哥他,命保不住了啊1 皇帝的小纸条,压倒了徐弘基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 在文官的眼里,南直隶他们的天下,皇帝的话在这里不好使。 但徐弘基却清楚的知道,南直隶是大明的天下,是朱家的天下。 京城发生了什么,徐弘基不可能不知道。 听到儿子的话,徐弘基当即笑了起来。 京城被杀的那三个伯爷,家里没供着老祖宗挣来的世券吗? 但当现在的天启皇帝在南海子直接令锦衣卫杀了正在受训的三个伯爷时,世券挡住了皇帝的屠刀吗? 丹书铁券,能发挥作用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上了正式的司法流程,通俗的说就是,你干坏事之后,让人给告了。 在这个大明,皇帝收拾一个家族,收拾一个地区或许存在困难。 “公公有所不知道,这逆子置天子于不顾,置国法于不顾埃” “世子犯了何罪?能让公爷如此行事?” “爹1 用一双纯洁的瞳子看着徐弘基,徐青君问道。 “本公近日知道此事后是坐卧不安啊,本来老夫已经准备行礼,打算带着这个逆子进京亲自向陛下谢罪。” 东厂带着锦衣卫缇骑南下,大有查实就地正法的意思,此时和徐弘基说什么丹书铁券,属于是和瞎子讲绘画,和聋子谈音乐。 “这个逆子看朝廷铸造银币只有一成的火耗,但兑换银币却要收四成的火耗,起了贪念,纠集了一群地痞无赖盗铸造银币。” “将这个逆子给我绑了1 徐弘基的这一手,是堂中的众人都没想到的,一个个都呆滞的看着正在往儿子身上套绳索的徐弘基。 他写信去寻了定国公,想要寻一条生路,却不想,来的却是皇帝的小纸条。 但收拾一个人,收拾一个勋贵,却是容易的再不过了。 虽然往往勋贵干坏事儿一般都是花钱了事,但这套流程大家还是要讲究的,文官允许勋贵的司法特权,但却给做出了具体的限制。 看着喝酒喝的脸色通红的儿子,徐弘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后,拿着绳索就往儿子的身上套,同时还对身边的管家道。 看着一脸惊讶的魏文,徐弘基也猜不到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只能由自己开口道。 皇帝的一道圣旨,他们全家都能收拾收拾,去诏狱里住着了。 筷中的鸡腿落到桌上,魏文也顾不得飞溅到衣服上的油渍,连忙看向徐弘基不解的问到。 自己儿子掺和到这么个事情之中,徐弘基已经不是破防,而是绝望了。 当得知儿子瞒着自己拉了一群南京城的豪贵们一起捣腾铸造银币,还试图拉上皇帝的大舅子徐允祯后,徐弘基直接被气了个半死。 从朱元璋时期,丹书铁券就已经成了废纸。 “丹书铁券,丹书铁券。” 当开始走司法流程后,地方提刑司对持有丹书铁券的人没有断案权,只能上报刑部,再由刑部上报皇帝,三司会审出结果后,你的丹书铁券才能发挥法律效应。 此时,徐文爵正在与魏文等人交杯换盏,喝的上头。 “年前,陛下令人铸造银币,让在南直隶兑换,还发下诏书,将来南直隶交易不再允许使用银锭与散碎银子,而是要用银币。” 这也就是水浒传中,柴进在见到亲叔叔被打成重伤后,说什么“但有门户,小侄自使人回沧州家里去取丹书铁券来,和他理会。便告到官府、今上御前,也不怕他”,丹书铁券想要发挥法律效应,是有要走oa流程的! 而你平日里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给人看,那个叫亵渎,是要治罪的! 丹书铁券,又称世券,民间也叫做免死金牌。 老泪纵横的看着魏文,徐弘基将自己给摘了个干净。 当皇帝把脸拿下来揣兜里,开始玩非刑之正时,丹书铁券真的就是废纸了。 “国公爷?1 亲自去柴房寻了绳索,带着管家,进入客厅内。 那张小纸条看似是给了他一条活路,但同时也在明白的告诉他,皇帝已经对他全家人动了杀心! “儿啊,这次弄不好,皇帝陛下就要杀我们全家啊1 三个伯爷的脑袋至今还挂在承天门上,他们的全家老小没,四月份才被专门的锦衣卫护送着发配琼州,去看海南特有的长臂猿呲牙。 “爹,我们做什么错事了?皇帝要杀我们?” “而且我们家里不是有祖上传下来可以免死的丹书铁券吗?” “老爷1 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哭了小半个时辰,徐弘基才从祠堂里出来。 但那东西,在大明什么时候做过数? 被老爹抱在怀里,徐青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但在得知东厂魏督公南下,要巡视银币之事后,老夫担心这逆子若是被老夫带着北上,可能还要劳烦魏督公再派人来提,就劳烦魏督公回北京时,带走这逆子。” “???” “?!1 听完徐弘基的话,徐文爵和魏文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的表情。 徐文爵是惊恐,这亲爹卖儿子是不是卖的太过于干脆了点儿? 而魏文则是恍然大悟,对于皇后娘娘的信,也算是有了些猜测。 “爹1 此时,徐文爵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亲爹卖了自己。 看着老爹,绳索加身的徐文爵嘴巴蠕动,只喊出了一声爹,再也说不出什么。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消息的国公夫人从后院带着一群丫鬟侍女匆匆赶来,看着被捆了起来的徐文爵,惊恐的向徐弘基问道。 “爵儿犯了什么错,需要你亲自捆缚1 “诸位,我这逆子,就由你们带走吧。” 痛苦的闭上眼睛,冲魏文挥了挥手,徐弘基道。 说着,徐弘基转身拉着自己的夫人向府后走去。 “公公,这。。。” 看看离去的徐弘基,再看看被交代自己手里,捆着徐文爵的绳子,魏清看向领头人魏文。 “将小公爷带回去?” “。。。” 听到把兄弟的话,魏文也有些麻爪。 来送个信,就将魏国公世子给捆起来带回去,这叫个什么事儿埃      他们东厂什么时候有这种吓的犯罪分子自首的名声了? 转头看看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等人的徐府家丁,魏文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既然定国公举告这世子犯了盗铸银币之罪,就将他带回去吧。” 从桌子上拿起块松江棉布制成的手巾擦了擦嘴角后,顺手将手巾丢在了身侧那个徐府管家的脸上,魏文一甩衣袖,就站起来向外走去。 “跟个必死之人吃饭,这顿饭吃的真是晦气。” 将口中的鸡骨头吐出,坐在桌角位置的一个锦衣卫突然站起来出声道。 “都早点儿回去吧,这下可有的忙了,盗铸银币可是要杀全家的罪名。现在公爷主动举告,这国公府能保住,徐文爵这小子也是必死了。” 说着,这锦衣卫从桌侧拿起自己那把比其他人手中绣春刀还要长出一大截的苗刀,从魏清的手中抢过绳索,用力一拽,就拉着徐文爵走了出去。 随着这锦衣卫的带头,剩下的太监、缇骑纷纷从桌子前站起,走了出去。 当一群人带着定国公世子离开定国公府时,后院的祠堂内。 徐弘基带着一家老小跪在老祖宗的牌位前。 “老爷,你可是魏国公啊,陛下就敢这样随意的欺凌?1 脸上满是泪痕,魏国公的夫人跪在先代魏国公徐维志的牌位前,向徐弘基质问道。 “爵儿是你的嫡长子啊,你就因为那北脉小皇后的一封信,就要将他推出去送死?1 “他死了,将来谁继承魏国公的爵位1 “魏国公,魏国公。” 跪在徐达的牌位前,徐弘基的脸上写满了悲愤。 “这大明的国公,有什么用处?” “皇帝要杀盗铸银币的人,别说是我这个远在南京的魏国公,就是京里的定国公都阻挡不了。” “那逆子不听我劝,瞒着我做下那要满门尽灭的罪事,我这个魏国公有什么用处1 “他敢触犯盗铸那银币,要知道那乃是当今圣上登基后,推行的第一条政令。京城那三个被杀的伯爵,家里没供着这丹书铁券吗?1 从徐达的牌位前拿起保养的金灿灿的铁牌,放在夫人的面前,徐弘基厉声道。 “你生的那个孽子,他行事不密,去联络身处凤阳的定国公世子,让军中的锦衣卫知道了他在盗铸银币。” “若不是定国公世子写信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做下了这杀头的买卖。” “若不是皇上看在那新过门的徐家皇后。” “这次东厂南下,就不是让人来我府上送信,而是带着锦衣卫围了这魏国公府了1 指着自己的发妻,徐弘基骂道。 “你惯出来的好儿子要将我魏国公满门往死路上送1 “兄长。” 就在徐弘基训老婆的时候,他弟弟徐弘本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徐弘基耳边低语几句。 “你说的这些话,是来的锦衣卫说的?” “他说国公府能保住?” 听完了弟弟的话,徐弘基抬起头来,焦急的问道。 “不错。” 徐弘本明显也是知道徐文爵干了什么事情的,当即道。 “我观察过了,那个锦衣卫是个有身份的,绝对不单单是个缇骑,他说的话比那个魏文还有用。” “果然,果然。” 听完了弟弟的话,徐弘基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果然,皇帝派来的这些人里,是有带着密旨的。” “兄长,现在文爵已经被带走了,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闻言,徐弘基已经没了继续挣扎的想法,只能颓然的到。 “接下来就看那个魏忠贤或者其他的人,有没有带废黜魏国公的圣旨来了。” “兄长,文爵那事儿不是他一个人做下的,还有其他的人埃” “现在文爵被抓,那其他人那里。。。” “对,对,对。” 听到了弟弟的话,徐弘基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与安远侯柳祚昌等人商议的策略。 连忙让人取来便服,等到天黑后,徐弘基从后门而出,一路向着安远侯家而去。 而当徐弘基来到安远侯府时,只见早有仆从在门口等候自己。 “公爷,您这边请1 奴仆在前引路,很快就将徐弘基引到了会客厅。 “公爷安好1 “公爷日安1 见到徐弘基的到来,在南京的一群勋贵们纷纷欠身行礼,声音布满了客厅。 这是对南直隶爵位最高的魏国公的尊重。 毕竟每年不管是祭天祭地还是祭祀朱元璋,这位都是站在第一排的。 “安、安好。” 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徐文爵环视在场之人。 只见,满南京城的勋贵,差不多都在这里。 灵璧侯汤国祚(永乐东瓯王汤和),安远侯柳祚昌(永乐融国公柳升),永康侯徐弘爵(永乐蔡国公徐忠),临淮侯李邦镇(洪武岐阳王李文忠),镇远侯顾鸣郊,隆平侯张拱日,忻城伯赵之龙等人俱在此。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看着在场的众人,徐弘基张了张嘴,出声问道。 “无外乎听说了魏国公府上的事,心里不安,索性来我这里打探消息。” 听到徐弘基的问题,身为主人的安远侯柳祚昌上前拉着徐弘基在主位上坐下,脸色凝重的问到。 “为何现在满街都在传,说是你大义灭亲,举告了你家儿子徐文爵盗铸银币。” “什么?1 听到柳祚昌的话,刚坐下的徐弘基被惊的又站了起来。 “满街都在这么传?”(本章完) 第381章 李三才?! 第381章 李三才?! “不错,满街都在这么传。” 肯定的点了点头,柳祚昌让人给徐弘基奉上茶盏,看向他问道。 “但越是这么传,我越觉得不可信,故此才等候至此时。” “哎。” 听到柳祚昌的话,徐弘基深深的叹了口气。 “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居然敢盗铸银币,还让锦衣卫给知道了。” “陛下大怒,本欲令锦衣卫将我满门老小械送京师,但皇后娘娘念在那丝香火情上,与我在陛下御前说情,又亲自来信给我,让我举告我儿子,以彰大公无私之德,才可废我国公之位。” “皇后娘娘?” 听到徐弘基的话,满堂口的勋贵都被惊的睁大了眼睛。 “哪儿来的婚约!什么婚约!别瞎说1 这种事情,就算是有,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说的。 永乐年间,李景隆让朱棣软禁至死后,爵位一直都没找人继承。 不过,这个李宗城也是倒霉,被卷入了一桩留名青史的诈骗案中——第一次万历援朝后的沈惟敬-小西行长忽悠案。 在册封丰臣秀吉的过程中,李宗城作为正使,领着使团到了釜山后,看到倭来益众,为之胆怯,变服逃归。 李邦镇的话刚出口,他身侧的隆平侯张拱日就伸手捂住了李邦镇的嘴。 “听你的意思,是陛下想要杀你,皇后娘娘有意保你?” 知道了自己话说的不对,李邦镇连忙对堂中众人拱了拱手后,反手抽了自己两個大嘴巴子。 “就是前段时间,在街头上传,和李家有婚约的那个?” 不再理会李邦镇那个憨批,柳祚昌看向徐弘基问道。 然后落的个下狱论戍的结局,爵位让李宗城的儿子李邦镇继承了。 “就是你的那个堂侄女?” 到了万历中期,临淮侯李宗城在当时可谓是相当的出名,算是勋贵里少有的能拔出来的高矮子了。 按理来说,这种家道中落的家族,就算是给个侯爷的爵位,也很难能再起来,但李家不一样。 摸着自己的胡子,临淮侯李邦镇看向徐弘基问道。 “失言,失言。” 同时,堂中的众多勋臣都怒目看向了李邦镇。 “你爹怎么死的你忘了,还这么的口不择言!什么流言都敢相信?1 怒视了一眼这个早年丧父的蠢货,徐弘基怒骂道。 嘉靖入关后要稳定人心,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翻找了一番后,找到一个李景隆的曾孙,叫做李璇的,让继承了李景隆的侯位。 临淮侯李邦镇,老祖宗是大明开国名将李文忠,以。。。运输大队长李景拢 “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徐弘基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后道。 “盗铸银币之事,是我那个孽子一人所为,我事先并不知道,今番既已事发,我就只能听皇后娘娘的,将那孽子推出去,以保全公府了。” “国公节哀。” 看徐弘基这认命的样子,柳祚昌心有戚戚的拍了拍徐弘基的手,以示安慰。 而后,柳祚昌将脖子伸到徐弘基耳边,小声的问道。 “我听说,镇守太监疯了?” “什么?王诚疯了?” 闻言,徐弘基当即睁大了眼睛。 “你那来的消息,可靠吗?” “据说是七日前疯的,消息是从哪个魏忠贤身边的人传那里出来的,应该可信。” 伸手让一群勋贵往前靠了靠,柳祚昌继续说道。 “我本以为,是你为了保全伱儿子,要让他抗下所有的罪责,才想办法让王诚疯了的,但看你这样子,你不知道?”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几次约见王诚都未能成行。” 听到柳祚昌的话,徐弘基摇了摇头。 “他现在疯了。。。” 听到徐弘基的话,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脸上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既然不是你让人做的,那就应该是那些人了。” 好一会儿,张拱日看着徐弘基,出声问道。 “你儿子有没有告诉你,他联络铸造银币的人都有谁?” “这。。。” 听到张拱日的问题,徐弘基犹豫了起来。 “公爷,皇后娘娘看在一个徐字的份儿上,在陛下那里求情保你。但现在镇守太监出事,公爷觉得陛下会不会彻查,觉得那个魏忠贤会不会彻查。” 忻城伯赵之龙看着犹豫不决的徐弘基,出声道。 “他们既然有能让镇守太监发疯的能力,自然也有让你这个魏国公发疯的能力。” “你什么意思?” 猛的抬起头来看向赵之龙,徐弘基咬着牙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 向后挪动了一下,赵之龙淡淡的道。 “公爷能保证自己不说出那些人是谁,小公爷能保证不说出那些人是谁吗?” “。。。” 听到了赵之龙的话,徐弘基皱了皱眉头,他不能保证。 “我们早先说好的,与那个王体乾拉好关系,只要每月能从他那里拿到银币兑换数额,然后倒卖出去,就足够维持我们的家势不坠。” “但你那个儿子悠是贪心,与人合谋,坐下那犯忌之事,现在刀斧已经架在你的脖子上了,你连儿子都舍了出去,还舍不得哪些人?” 见到徐弘基怂了,赵之龙身子又往前倾了倾道。 “神庙驾崩之后,我进京哭丧,我见过还是太子的陛下。” “光庙驾崩当夜,我就在英国公府上。” “而你,陛下登基至今,你连京城都没进过,更没见过陛下。” “你觉得是皇后要保你吗?那是陛下要保你!是因为你姓徐,是南直隶最大的一个勋贵。” 伸手拍了拍徐弘基的肩膀,赵之龙脸色玩味的道。 “公爷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人是武臣,是大明世袭罔替的勋贵,是皇帝的人。” 听着赵之龙的话,徐弘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好一会儿后,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李三才。” “谁?1 听到了徐弘基说出的名字,赵之龙脸色古怪的道。 “李三才1 “哪个李三才?” “就你想的那个李三才1 随着徐弘基与赵之龙两人的你一个李三才,我一个李三才,堂中的气氛顿时就古怪了起来。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啊?1 察觉到一个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邦镇有些吃不住的道。 “你可真是个乌鸦嘴埃” 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面,柳祚昌哭笑不得。 (本章完) 第382章 这小子,不老实 第382章 这小子,不老实 “说说吧,都有谁和你一起盗铸银币?” “就我一个,我看到铸造银币有利可图,就从城外纠集了一群地痞流氓,让他们帮着我弄。” “没别人了。” 和一般人进诏狱不同,徐文爵在丁修这里,勉强算是有点儿优待。 “百户,这小子嘴硬的很,若是不上刑,他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转头看向丁修,当即就有锦衣卫缇骑出声道。 “那还等什么,用刑吧。” 闻言,丁修挥了挥手,而后就顺手折断了一根稻草咬在了嘴里。 “我是世子!我是魏国公世子!你不能对我用刑1 被两个缇骑架起来,徐文爵当即就慌了神,大喊道。 “动作快点儿,我赶时间回去给皇爷汇报。” 在后面,还有皇帝的天启之樱 “噫1 说着,丁修拿下口中的稻草,而后顺手一弹,只听蹦的一声,稻草就镶入了门板之上。 将布帛卷起来,重新收回自己的胸口,丁修挥了挥手道。 从小就细皮嫩肉的徐文爵一听到要上刑,当即就慌了神。 “你老子亲手将你捆起来交给我,你还不明白你犯下的这个事情有多大?” “你小子是榆木脑袋吗?” 徐文爵已经被吓懵了。 两个正抬着铁瓮的锦衣卫被吓了一挑,手中的家伙顺势就掉在了地上,咚的一声。 看着两个缇骑,丁修出声催促了一句后,转身示意两个人将徐文爵架起来。 “百户,百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交代,都交代啊1 用刀柄敲了敲徐文爵的头,丁修咬着稻草道。 从怀里掏出一個布帛,丁修展开给徐文爵看了看。 “至于说不能用刑,你看看这个。” “请、请君入、入瓮,入什么瓮?” “就是把伱塞到瓮里,然后在外面点上柴火,慢慢的炙烤。” “把家伙什抬上来,给我们的世子来个请君入瓮。” 只见上面就写了五个字:别弄死就行。 他最大的底气,就是自己是魏国公世子,勋贵和勋贵继承人,在八避之列,按照司法流程,是不能上大刑的。 别吓懵了的徐文爵呆滞的问到。 这特么的什么套路啊,一言不合就给他上大刑。 还请君入瓮,当文化人! “我要知道,都有谁和你一起盗铸银币了。” 看向徐文爵,丁修脸色变的温和下来。 “也不需要太明确,我就想知道这些人是在哪里铸造,是怎么铸造的。顺便还想知道一下,这些人的家财都有多少。” “这。” 听到丁修的话,徐文爵犹豫了。 看到他这一犹豫,丁修顿时大喜,不待他说话,当即搓着手催促道。 “快快快,把瓮给我抬上来,准备点火,” “我说,我说!我都说1 看到丁修的这个激动样,徐文爵当即就投降了。 他没办法不投降,再不投降就成瓦罐鸡了。 随着徐文爵供述出一个个人名,丁修当即就激动了起来,准备开始抓人。 锦衣卫的历史,和大明的国祚一样长。 办案两百多年,早已累计了一套自己的办法。      对付一个徐文爵,可谓是秦始皇打镇定剂,稳赢埃 蹲在徐文爵的身边,手中拿着他交代出来的名单,看着上面一个眼熟的名字,丁修好奇的问到。 “你们定国公府是勋贵,是怎么会和李三才搅和到一起的?” “就一桩亲事的事儿,那之后我们就没交集了。” 差不多已经回过神来的徐文爵,委屈的说到。 “亲事?什么亲事?详细的给我说说。”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爹给我和李三才的女儿说了个亲事,彩礼都给了,但我发现李三才的女儿长得丑,就不同意。” “而我徐家又是大明勋贵,我不缺好女人,更不能丢了脸面,所以就连彩礼钱都没要回来。” “小公爷,你拿我当雏儿,用料来套我埃” 听到徐文爵的话,丁修当场被气笑了出来。 “要不,你再补充点什么,比如说,你动手把李三才给打了之类的,那财礼就算是给人家的赔礼了。” “对对对。” 听到丁修的话,徐文爵连忙的点了点头。 “我动手把李三才给打了。” “放你娘的屁!涮老子呢1 听到徐文爵的话,丁修没好气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还特娘的彩礼,这种行贿的破借口,你不知京师已经有很多人用过了吗?” 从地上站起来,丁修尤觉得气不顺,又在徐文爵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后,才转身离开牢房。 “这么多?1 看到丁修送来的口供,魏忠贤被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能肯定,徐文爵这小子勾结了如此之多的大户?甚至于他们还有辊压机?” “差不多可以肯定。” 对于魏忠贤点了点头,丁修解释道。 “陛下为了显示公正,取信于天下人,就将银币的九成银料刻在了银币上,肯定有聪明人,会想尽各种办法试图铸造银币。” “而想要大规模的铸造银币,一定要用到辊压机。我这次之所以跟着公公南下,就是因为陛下怀疑有人将原南京兵器监的辊压机给偷了出来,用以盗铸银币。” “而辊压机真正的用途是什么,公公想来是知道的。” “做什么,造甲胄埃” 双手挥动,魏忠贤惊恐的说到。 铸造银币,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土办法,比如找块石头,在中间钻出一个和银币大小相同的洞,然后将银坯放进去,上下都放上模版后,使劲的砸。 抗日时期的兔子,就用这种办法制作土制大洋。 而另外一种就是上辊压机了。 不过,大明的辊压机主要用途还是制造甲胄,纸甲、铁甲以及棉甲。 压制硬实的纸甲且不说,光棉甲就是神器。 上好的棉甲,将将棉布压实之后,两层棉布包裹铁甲片缝好,内外再用铜钉固定,见雨不重、霉鬒不烂,鸟铳不能大伤。 如果说盗铸银币是危害国家货币安全,那铸造甲胄就属于是谋反了。 “此事要慎重。” 此时的魏忠贤,还不是那个看谁不顺眼就弄谁的九千岁。 魏忠贤思索再三后,还是对丁修道。 “你是知道的,皇后娘娘也是姓徐,陛下也不想废黜魏国公,若是在此事上弄的陛下不悦,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埃” “在下明白。” 对魏忠贤拱了拱手,丁修道。 “下官办案,就四个字,实事求是。” (本章完) 第383章 沈炼:终于有我的戏份了 随着徐文爵供出了和他一起盗铸银币的名单,有了魏忠贤拍板,丁修当即就带着人满南京城的蹓跶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秦淮河上,近百章没出场的沈炼,正在一艘花船中。 船舱里,看着眼前重刑之下,依旧一言不发的老鸨,沈炼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老鸨的四肢全都是伤口,但就是一句实话都不说。 “千户,三天昏死了四次,这厮还是不说。” 将手中的小刀放下,负责用刑的锦衣卫转身对沈炼道。 “这老鸨的嘴比那些个文官的还硬,如果不上一些硬菜,一定是拿不到口供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知道那个女孩儿被卖去哪儿了1 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砸在桌上,入木三分。 很明显,沈炼此时的怒气差不多已经是爆表了。 “老子追着一赵个大善人,从北京城到南京城,到现在都已经半年了,结果在一个老鸨身上栽了跟头。” “这要是传出去,老子的脸面且不说,锦衣卫的脸都丢尽了1 “小的再试试。” 听到了沈炼的话,贴刑官也有些吃不住这话的杀伤力。 特娘的,活见鬼了。 锦衣卫的酷刑手段,可能没有后世关塔那摩的先进,但残忍程度一定相差无几。 但特娘的撞上个硬骨头,还是个妓院老鸨,这要是传出去了,对锦衣卫的威名是一个残酷的打击。 “拿胡椒粉和剥皮刀来。” 心一横,贴刑官赵兴看向身侧的徒弟道。 “老子今天就拿一些个压箱底的本事出来,你给我好好的学着1 手中玩弄着一把三寸的薄片小刀,看着被捆在刑凳上,依旧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鸨,赵兴冷笑一声。 “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看着我。” 说着,赵兴持着刀子走了上去。 顿时,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从船舱中传出。 “我焯1 站在船舱门口,看着赵兴残忍的剥开了老鸨的脸皮,然后在下面撒上了辣椒粉。 “我相信每个人的意志都是有限的,再坚强的人,也有意志崩溃的时候。” 双眼盯着老鸨的已经充血的眼睛,赵兴的嘴角流露着残忍的笑容。 “不想说不要紧,我们可以继续。” 从身侧徒弟的手中接过一块上好的松江棉布,盖在了老鸨的脸上。 而后,又提起一个水壶,开始往棉布上浇水。 随着水流的倾泻,老鸨的惨叫声又一次充满了船舱。 缩了缩脖子,沈炼对锦衣卫的残忍程度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有些不想继续再看这折磨人的现场,沈炼返身上了花船的二楼。 看着秦淮河上一艘艘照常营业,没有受到惨叫声影响的画舫,沈炼的眉头深深的皱起。 北京教坊司都没有南京秦淮河玩的花。 天下四类美人,扬州瘦马,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西湖船鸟。 扬州瘦马,主要营业地就在画舫上。 但名字文雅,在沈炼的眼里,就是个有钱人的窑子。 沈浪脚下的这艘船,就是一艘画舫,船长七丈,宽三丈有余,设有储物仓,以及一个个房间。 按照一般的规制,船上应该有着一个船长,一个舟师,十个仆役,十五个擅长琴棋书画的扬州瘦马。 透过朦胧的纱帐,看着船舱里的莺莺燕燕,沈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脏,真的脏。      这船上的人虽然说的是琴棋书画,谈的是天下苍生。 但实际上呢,里面藏着的却是蝇营狗苟,银钱利益。 这艘画舫打出的招牌就是扬州瘦马。 而且,更让沈炼睁大眼睛的是,这船上有的客人却是玩的稀奇,放着瘦马不玩,玩娈童。 更有甚者,沈炼还看到了请女人打自己的。 也不知道这都什么毛玻 就当沈炼感叹的时候,贴刑官一身鲜血的来到沈浪的背后,小声的道。 “千户,审出来了,经她手卖出去的女孩儿太多了,她是真的不记得那个女孩儿被卖给谁了,但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说是藏有她经手卖出去的账本。” “他背后的人呢?” 闻言,沈炼皱了皱眉头,问到。 “从民间收购女孩,培养成瘦马,然后卖给大户人家,这不是她一个老鸨就能做成的。” “这个她不知道,每个月都是有专门的人将从民间买来的适龄女孩交给她,她只负责调教,也不知道上线都有谁。” “他只认识那个来给他送女子的人。” “这样吗?” 听着赵兴的汇报,好一会儿,沈炼才放下举起的手道。 “算了,先将那个接头人找到,再将画像上的那个女子找到,这事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的,后面的等回报陛下后再查吧。” “你告诉我地址,我带人去将账本寻回来。” “是1 赵兴闻言,当即在沈炼耳边小声的耳语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十几个身着便服的锦衣卫从花船上离开,一路向着南京城而去。 然后。。。金川门外,一处小院子的外,两伙人撞了个正着。 黑夜笼罩之下,双方都没穿标志性的官服,又都携枪带棒的,一个照面,就打了起来。 “老爷,这都是些什么人埃” 扒拉着墙头,看着墙外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伙人,身为仆人的李二狗转头看向自家主人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听着外面的动静,李伟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大明武德,一向很浓。 武器中,除了盔甲外,其他全盘不禁,允许私人持有刀枪剑戟,但禁私斗。 更何况这南京城还是天子脚下,这是哪儿来的黑帮混混,跑到金川门附近私斗? “金银细软都准备好了吗?” 转头看向李二狗,李伟出声问道。 “收拾好了,白天的时候地契也已经拿出去当了。” 闻言,李二狗忙不迭的回答到,同时递出了一个包袱道。 “主人,我们真就这么跑埃” “再不跑脑袋就要没了。” 闻言,李伟从墙头上退下来,从仆人的手中接过包袱,系在自己的身上。 “魏国公把自家儿子都卖给锦衣卫了,不用想都知道,我这个说通他儿子干那杀头买卖的人肯定也上了锦衣卫的名单。” “走后门吗?” 眼神闪烁了一下,李二狗看向自家主子问道。 “走什么后门,从东面的那个狗洞钻出去。”(本章完) 第384章 这剧情,略显诡异 “沈大哥,这路数很眼熟啊,像是我们锦衣卫的兄弟。” 横刀格挡劈来的刀锋,顾城转头看向沈炼,却见沈炼正与对面那个领头的人打的火热。 叮叮咚咚的金属碰撞声中,一把绣春刀与一把长柄苗刀碰撞在一起。 人群中间,两个身影腾挪转动,手中的兵器碰的是火花子直线冒。 双手持刀,上提,闪身,下劈。 一个回身刀,丁修就砍断了沈炼手中的绣春刀。 “刀法不错,就是刀不行。” 伸手拍了拍沈炼的肩膀,丁修缓缓的将梅莺收回鞘中。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当啷一声,将断掉的绣春刀丢在一旁,沈炼不爽的看向丁修问道。 “没来的时候就知道你要来。” 小胡子翘了翘,丁修笑着说道。 “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带着的这些人里,有不少人都是南镇抚司的。我南下时,皇上给了我锦衣卫南镇抚司的调遣权,我今天恰好得到了你要抓人的消息。” 听到丁修的话,沈炼沉默了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锦衣卫家法严酷,监督四处都是。 但沈炼是真的没想到,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人里面,居然也有。 而且听丁修的意思,南镇抚司的人还不少! “你抓这姓李的,他怎么了?” 没有继续在这个监督内部人的问题上多说,丁修看向沈炼问道。 “陛下让我查那个贩卖人口的案子你还记得吧,我们从那个收购女子的人牙子口中,只知道了那女孩儿是被卖给了一个南直隶人,但却不知道卖给了谁。” “到了南直隶后,我们拿着画像找到了卖出那个女子的老鸨,用了大刑之后,才算是从老鸨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姓李的,就是负责中间步骤的人。” 闻言,沈炼直接了当的回答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不是从龙营的百户么,怎么也带着人出来执行任务了?” “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盗铸银币,让武德司侦知后报了上去,事情重大,不止是我来了,魏督公也来了。” 说到正事上,丁修收了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看向沈炼严肃的道。 “这个姓李的是与魏国公联络的人,我就是来抓他的。” “听你这么说,这姓李的业务还挺繁忙埃” 闻言,沈炼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那这案子。” 两伙锦衣卫同时盯上一个人,这案子明白着就是要捅破天埃 “走一步看一步吧。”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没眉头,丁修有些牙疼的说到。 “你办的那个案子,打着陛下的名头搜罗民间女子,很是让陛下生气,陛下一直在念道。” “而我这边,我本以为,铸造银币的案子只是涉及到了魏国公,所以陛下才会让魏督公南下,而陛下对魏督公的办事能力不放心,才会让我跟着。” “但现在听了你的话,我怎么感觉这案子的背后牵扯着到很大的一个团体,陛下才会让我来的。” “陛下对魏督公的办事能力不放心?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丁修的前半句话,沈炼好奇的问到。 这种可能牵扯的换东厂提督的话题,身为锦衣卫千户的沈炼不能不关心。 “陛下就是念叨过几句,说魏督公有些蠢,得让人从旁盯着,不然容易飘,会找不到北。” 简单的说了句,丁修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我们继续在这里闲聊,李伟那厮就该跑了。” 说着,丁修就带着人向李伟的府门而去。 “李伟?不是叫李修吗?” 听到丁修的话,沈炼喃喃自语了一句后,连忙跟了上去。      “啊1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叫声从李府柴房的方向传来。 闻声,丁修与沈炼两人对视一眼,留下几个人看着正门后,连忙带着人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赶去。 可惜的是,当他们赶到地方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人背着个包袱,以倒栽葱的姿势扎在地上。 看他已经和身体呈九十度角的脑袋,很明显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了?” 伸手探了一下李伟的脉搏,丁修的脸色再三变化。 “这厮是李伟?” 指挥两个人将李伟从地上放下来,沈炼伸手摸了摸尸体已经折断的脖子后,喃喃自语道。 他只得到一个人名和地点,没见过真人。 “破门,抓人1 从地上站起,丁修阴沉着脸色,怒声道。 “是1 看着从暗处出来的一群锦衣卫,明火执仗的将李府给围了,沈炼的脸色有凝重三分。 这丁修这是带了多少人南下? 当沈炼与丁修带着人进入李府后,事情已经结束。 凌乱的院中,地上跪着四五个男男女女。 “李家的人都在这里了。” 见到沈浪与丁修进来,当即就有锦衣卫小旗官上前回报道。 “李伟的妻子赵氏、小妾刘氏,管家李二狗,以及小丫鬟张氏。” “小的已经问过了,传出惨叫的时候,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不在李伟身边。” “看样子,是李伟翻墙的时候,失脚从墙上跌下去,摔断了脖子。” 听到小旗官的话,丁修和沈炼脸上同时露出冷笑,丁修出言问道。 “这话你信吗?” “我们来抓李伟,然后李伟就摔死在了我们的眼前。” “而他们这些府上的人,一个个的都还在做自己的事情。” “这。。小的也不信,但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旗官只能硬着头皮道。 “今夜李伟是和他的妻子赵氏睡在一起的,当听到院外的打斗声后,李伟说出去看一眼,就再未回去,我们进府抓人的时候,赵氏还在熟睡,小丫鬟在守夜。” “而那个管家和小妾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 听到这话,丁修挑了挑眉头问道。 “因为我们进府的时候,他们在行苟且之事,那个李二狗当场就让吓软了。” 小旗官脸色奇怪的说到。 很明显,这管家李二狗给李伟送了一顶绿帽子。 “??” 听到这话,丁修与沈炼两人的脑袋上都冒出了几个问号。 “偷人?” 看着衣衫不整的管家李二狗,再看看正相互对视的妻子与小妾。 “我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荡妇1 还不待丁修与沈炼做什么,李伟的正室当即就向小妾扑了过去,手指抓在了小妾的脸上。(本章完) 第385章 结束了,但又没完全结束 “所以,现在事情就是你们两人要抓同一个人,结果在人家的院外撞上,两个人打了一架,等到你们打完后,就听到一声惨叫,你们要抓的人就死了?” 手中端着个茶杯,听完了沈炼与丁修对事情的叙述,魏忠贤满脑门的问号。 “目前情况就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是要看情况。” 听到魏忠贤的话,丁修思索了片刻后,点着头回答道。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 见到丁修和自己说俏皮话,魏忠贤眼睛瞪圆看向对方。 “盗铸银币的案子,到底是查清了还是没查清楚。” “本督回京之后,该给皇爷怎么说?” “这个,就要看督公对清楚是怎么理解的了。” 挠了挠头,丁修给魏忠贤说道。 “徐文爵被我吓唬之后,交待的都很清楚,盗铸银币的各个环节的人,都招了出来。雕刻工、银匠等等,也都已经抓了回来。” “从兵器监盗出辊压机的内鬼,也都已经抓到了,被倒卖的辊压机也都已经找回来了。” “而他们所盗铸的银币与还没铸造的银料,也已经查抄封存,就差运回北京交差了。” “那听你的意思就是,徐文爵盗铸银币的案子,能结了?” 听着丁修的解释,魏忠贤对整个盗铸造银币产业链也算是有了了解。 好一会儿后,魏忠贤看着丁修问道。 “那个死了的那个李伟,他在整件事情中是做什么的?” “徐文爵不是说李三才也牵扯到了盗铸银币的案子中吗?为什么你没有去抓他?” “这个。。。” 听到魏忠贤的问题,丁修搓了搓牙花子后才道。 “根据徐文爵所说,这个李伟,是李三才的门人,负责替李三才联络这些人一起,盗铸银币。” “但问题就在于,徐文爵只在李伟的手中见到过一次李三才的名帖,被他带着见过一次李三才,在那之后两人就没了交往。” “但现在李伟已经死了,而在我们已经掌握的物证、书证中,除了徐文爵的口供外,没有任何牵扯到李三才的。” “而李三才又曾是朝廷大员,是前任的漕运总督,在南直隶能量巨大,只有口供,下官属实不敢上门去抓李三才埃” “这样埃” 听到丁修的话,魏忠贤点了点头。 “杂家在京城之时,皇爷对这个李三才很是不满,也曾让锦衣卫对李三才进行过调查,想看看他是不是有贪污的行为。” “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查出来,李三才在京师的府邸也只是很普通的三进三出的小院,生活起居上,也没有什么奢华之处。” “听你这么一说,这李三才就是个滑不留手的人物埃” 看着堂中的众人,魏忠贤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 “那这个李三才,如今在什么地方?” “回干爹,已经打听清楚了。” 听到魏忠贤的话,汪文言站出来道。 “李三才与顾宪成、高攀龙等人叫好,自他卸任漕运总督后,就受顾宪成之邀,在东林书院讲学,如今依旧还在无锡。” “无锡,很近埃” 手中的两个石球滴溜溜的转动,魏忠贤喃喃自语道。 “东林书院,东林党。” “干爹,您可以用结党营私的罪名,查他们埃” 听到魏忠贤口中的话,汪文言小声的到。 “皇爷曾经说过,结党营私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      “而这个东林党,就是以东林书院为中心,广交天下读书人,行结党营私之举。” “结党营私?” 听到汪文言的话,魏忠贤忍不住斜着眼睛向这个皇帝赐的干儿子瞟了过去。 “干爹?” 看着魏忠贤的表情,汪文言心中忍不住一颤。 他是在挖坑给魏忠贤跳,这狗太监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我在西苑提到结党营私,让皇爷打了一顿军棍,你还敢和我提结党营私?1 看着汪文言,魏忠贤气不打一处来的道。 “把这厮给我拉出去,打一顿板子1 “干爹,干爹,你听我解释埃” 见到魏忠贤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自己,汪文言连忙跪下来道。 “东林党之所以被人称为东林党,就是因为他们聚在东林书院。” “皇爷打您是因为您看到他们聚集在西苑门外,就说他们结党营私,所以才会生气。” “但现在您如果用东林书院说他们结党营私,这不是有证据了嘛。” “等一下。” 听到这话,魏忠贤伸出手,拦住了要将汪文言拉出去打的人,忍不住思考了起来。 “拉出去,打。” 就在这个时候,丁修眼神诡异的看着汪文言突然出声道。 “是。” 有丁修发话,两个缇骑抬头看了一眼后,当即应声后,将汪文言拉了出去。 “督公,您要是不想死,就别碰结党营私的事儿。” 来到魏忠贤的眼前,丁修弯下腰,看着正斜眼看自己的魏忠贤道。 “对付东林党,您能说他们贪污受贿,能说他们尸位素餐,但可千万别说他们结党营私。” “这是。。。的意思?” 眼珠子往上翻了下,魏忠贤问道。 对于这个皇帝指定让随他南下的丁修,魏忠贤一直保持着警惕。 此时,丁修突然来这么一出,魏忠贤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我只是个江湖散人,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重新站直了身子,丁修向后退了一步,方才接着说道。 “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盗铸银币的案子,可以说已经查清了,我此番南下时,陛下曾对我言,一定要查到实证,做成铁案。” “其他人都好说,但对于李三才,下官的意思是,派人盯着他,如果他真的有参与到其中,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好,听你的。” 看着丁修好一会儿后,魏忠贤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身边跟个领导的人,是个人都不会觉得舒服。 更何况,丁修还如此的不给他面子,当着满堂东厂太监和锦衣卫的面,说教于他。 深知不能惹领导身边人的道理,魏忠贤没有继续再和丁修说什么,而是看向了一直立在堂中的沈炼问道。 “沈千户啊,你那边是怎么回事儿啊?”(本章完) 第386章 蝗灾蝗灾 “督公。” 抬起眼皮看了眼站在旁边,不再言语的丁修,沈炼上前拱了拱手道。 “几个月前,陛下与皇后娘娘外出踏青之时,不是遇到了个找女儿的老者,这事儿督公还记得吧。” “嗯,记得。” 闻言,魏忠贤当即点了点头。 “杂家若是没记错的话,皇爷让你将那个老者安顿下来,还让你去查一查他女儿被卖给谁了。” “怎么,你查到了?” “查是查到了,但是人死了。” 脸上带着无奈,沈炼解释道。 “下官通过审讯将女孩儿调教成瘦马的老鸨,得知了那个李伟,就是将民间拐卖来的女孩,卖给她的人。” “但现在结果您也知道了,那个李伟死了,拐卖少女的案子,有些难查了。” “李伟死了。” 听到沈炼的话,魏忠贤点了点头后,看向了丁修。 “这个李伟,看起来牵扯到了很多事情啊,丁修啊,你有什么看法?” “继续往下查呗,不管是盗铸银币的案子,还是拐卖民女的案子,最终都断在了这个李伟这里。” 闻言,丁修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后说道。 “而对于这个李伟,我们目前仅从徐文爵那里知道,他和李三才有联系。而他的妻子和小妾,以及那个管家李二狗,我们还只是进行了初步的审讯,但都没交待出什么,只知道李伟是给人做掮客的,但对于具体内容,却都不清楚。” “那么,如果我们假设,这个李伟是李三才的家人,替他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现在我们的目光就可以放到李三才身上了。” “好。” 听到丁修说道这里,魏忠贤伸出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杂家南下之时,皇爷让杂家了解一下银币在南直隶推行的到底如何,但到现在杂家还没去见过王体乾,此事不能再耽搁了。” 说着,魏忠贤从椅子上站起来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先由你二人来查吧,杂家就不多做干预了。” “是。” 闻言,沈炼和丁修同时对魏忠贤拱了拱手,打算送魏忠贤离开。 不过,却不想刚走到门口的魏忠贤突然停了下来,示意他们两人上前来。 “现在宫里是刘时敏当家,杂家负责监督,你们在查民间瘦马的事情时,要注意。” 对于拐卖民间少女的事情,魏忠贤知道,但不太方便说。 因为这个事情,宫里扮演的角色说清白很清白,但也谈不上多清白。 你当郑贵妃送给泰昌的那八个小娘子是怎么来的。 你当崇祯的宠妃田贵妃是怎么进宫的。 宫里一些个能歌善舞的宫女,都是从外面买来的。 左右看了看,示意一些个小杂鱼都往后退,魏忠贤在丁修和沈炼的耳边小声的道。 “皇爷登基的这近一年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与杂家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宫里死了多少人想来也不用我多说。” “现在宫里所有的人都有严格的档案管理,每个人的过去都要求被查实,稍微不清楚的人都会被清理。” “而在查证的过程中,东厂发现有很多宫女的来历很是存疑,如果你们在查的时候发现什么线索,一定要及时的告诉杂家。” “督公放心,下官有什么线索一定及时告诉督公。”      相互对视一眼后,丁修与沈炼同时对魏忠贤答应道。 “嗯。” 点了点头,魏忠贤这才走出了房间。 坐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魏忠贤抬头向天上的月亮看去。 “也不知道皇爷在干什么。” 那么此时,皇帝在做什么呢? 在窝火。 事情还要从白日说起。 八月初八,一个本该发财的日子,孙传庭的奏报进京了。 草原上,经过孙传庭领着大军一路横冲直撞,科尔沁与内喀尔喀两部接受封贡的公文进京。 朱由校正在与六部官员商议给什么王号。 “陛下,如果给奥巴与抄花直接封王,会不会引起林丹汗的忌惮?” 看向坐在上首正在翻阅孙传庭奏报的皇帝,兵部尚书黄克瓒向皇帝问道。 “隆庆五年,朝廷始封蒙古土默特部俺答汗为顺义王,赐镀金玉印,子孙世袭。俺答汗卒,其长子辛爱黄台吉于万历十一年袭封。黄台吉卒后,其长子扯力克于万历十五年袭封。扯力克卒时,长子晁兔台吉先已故去,由长孙卜石兔于万历四十一年袭封,至今顺义王已历五代四王。” “朝廷封俺答汗为王,乃是因为其为蒙古诸部中占据翘楚者,而奥巴与抄花两人,实力并不足以与当年的俺答汗相比,相比林丹汗更是弱校” “若是给这两部封王,林丹汗必然会起兵与我大明为敌埃” “黄爱卿还是没明白,孙传庭去广宁前,朕为什么会让他想办法招揽蒙古诸部,乃至于给出封王的承诺埃” 合上孙传庭的奏章,朱由校笑着道。 “若是林丹汗不服,那就让他来打,让科尔沁与内喀尔喀顶上去,要让他们明白,大明的封赏不是那么好拿的。” “若是科尔沁与内喀尔喀真的能与林丹汗打起来,给封王并无不可。” 给对面的黄克瓒了使了一个眼色,毕自严出声道。 “但臣担心他们打不起来。” “打不起来就想办法让他们打起来,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嘛。” 闻言,朱由校不在乎的笑了笑。 不管打不打的起来,给他时间整顿出兵马来,不顾国力的犁一遍草原都行。 就在朱由校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从堂外传来,仿佛是数十只蜜蜂聚集在一起,旋舞不停。 旧衙门的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惊呼,甚至还有人敲起了铜锣。 “怎么回事?”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朱由校皱起了眉头,刚问了一句,就听啪嗒一声,什么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 “呀1 堂中负责端茶倒水的宫女惊呼一声,手中的茶壶落在了地上。 朱由校回头望去,却见一只手指长的青绿蝗虫,趴在水壶的把柄上,正晃动着头上的两根触角,盯着小宫女。 那小宫女半张着嘴,小脸被吓的煞白,一副想放声尖叫又不敢的样子。 “干1 ps:天启元年七月,顺天蝗,我往后推了一个月,伏笔忘了回收了。(本章完) 第387章 专人灭蝗 南苑之中。 当着大明一众最高层官员们的面,铺天盖地的飞蝗,结着遮天蔽日的集群,从南海子呼啸而过。 即便是南海子经过一通祸害,草木已经不再繁盛,但经过蝗虫这么一祸害,直接就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看着在旧衙门院口已经站了半个时辰的皇帝,以及那手中流露出被捏死的蝗虫汁水,一众官员们心也仿佛被皇帝捏在手中。 “真是好一番为国效力啊1 反手将手中捏死的蝗虫对在了地板上,朱由校转头看向堂中的众多官员, 这声冷喝传来,一众高管纷纷跪地请罪。 任由刘时敏用绢布替自己擦拭手上的残留汁水,朱由校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今春朕与皇后踏青之时,偶然挖出了蝗虫之卵,朕就特下诏书,让官府搜捕虫卵、灭尽蝗虫,至今不过半年,这蝗虫都飞到南海子来了。” “这就是我大明官员们,在奏章中说的什么为天下计,为万民计。” 听到皇帝的话,一众六部高官纷纷低下头,又羞又愧。 为天下计,为万民计。 这是大明官员们整日挂在嘴边的两个词语。 仿佛这两个词语不挂在嘴边,不出现在自己的奏本之中,就体现不出自己的忧国忧民, 现在,皇帝将这八个字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们。 见皇帝将责任推到自己这些辅臣的脑袋上,毕自严深知不能就这么认下。 皇帝可以雄才大略,但是不能太过于强势。 现在皇帝已经足够的强势了,再这么发展下去,朝堂就成了皇帝的一言堂了。 “陛下容禀!臣等自奉诏以来,不敢懈怠,顺天知府董应举每日督劝各地乡官搜捕虫卵,三月之间已寻得烧毁虫卵三百余石。” “倘若真是地方办事不力,五六月间便有飞蝗过境,何至于到八月初才有蝗群害民?” “毕公,你的意思是陛下说错了?” 手中拿着刚给皇帝擦手的手帕,刘时敏看向毕自严问道。 “臣只是不欲见陛下如此武断。” 深深的看了眼刘时敏,毕自严拱手道。 “朝中、地方不乏良吏,终日为陛下灭蝗卵之令而奔波,劳苦甚重。陛下之言,未免让天下良吏寒心。” 看着皇帝稍缓的脸色,毕自言继续道。 “陛下曾在顺天府挖掘出蝗卵,此番蝗灾想来乃是顺天所起。蝗群日行百里,昼夜不息,今日在此,明日在彼,臣以为当今之计乃是要想办法,防止蝗灾扩散。” 看了眼毕自严,朱由校知道刚才自己失言了。 不过,这个时候朱由校自然不会说自己错了,而是依旧寒着脸,冷声道。 “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何为德?存民方为德。” 看着在场的人,朱由校出声给这件事情定性。 “如今当务之急,首在于灭蝗!不能让蝗灾再继续扩大。” “陛下言之有理。” 见到皇帝改了口,毕自言又知道皇帝现在的难处因自己而起,当即出言附和道。 “昔年,太祖之时,曾生蝗灾,往后多年,蝗灾遍布大明。” 说着,毕自严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孙如游,希望对方能提出左证。 “洪武五年六月,济南属县及青、莱二府蝗。” 看到了毕自严的眼神,孙如游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当即就出言道。 “时太祖虽下令治蝗灾,然地方属吏玩忽职守,蝗灾扩大。”      “同年七月,徐州、大同蝗。 “次年二月,平阳、太原、汾州、历城、汲县蝗。 “六月,怀庆、真定、保定、河间、顺德、山东、山西蝗。 “再次年夏,北平、真定、大名、彰德诸府属县蝗。蝗蝻覆地尺许,土地寸草不生。” “经此一事,治蝗乃为大明国政,历代先帝严令治蝗,蝗灾再未连年大起。” “然,神庙之时,朝廷吏治不清,地方官员玩忽职守,方有今日之灾。” “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山东旱蝗,四十四年四月,山东复蝗。” “七月,蝗虫南下,常州、镇江、淮安、扬州、河南蝗。” “九月,江宁、广德蝗蝻大起,禾黍竹树俱荆 “四十五年,北畿旱蝗。四十六年,畿南四府又蝗。” “四十七年八月,济南、东昌、登州蝗。” “及至今日,顺天蝗灾又起。” “启奏陛下。” 听到孙如游如此详细的将大明的两次连年蝗灾说了出来,毕自言当即拱手到。 “昔年,太祖在世,大兴之世,仍有蝗灾四起,可见此非妖异之事,乃是天道自然。故有太祖皇帝诏书除害,言语恳切,保民农桑。” “今朝廷不妨派遣使者,监督地方地方官吏、百姓灭杀蝗虫。” “有道理。” 听完了孙如游与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明末的惨烈的天灾,天公不作美是一个因素,但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朝廷的国家机器渐渐的停止了运转,没有起到一个防灾的作用。 代表就是万历末年延绵数年的蝗灾一直没有得到治理,在天启元年顺天一起后,就没了踪影,一直到五年后,山东大旱,蝗灾复起。 不怪朱由校这个皇帝心急,而是天灾对于国家机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同时,他也无法彻底的相信地方官员的办事能力与效率。 洪武初,刚刚搭起一个架子的大明,都让蝗灾折腾了四五年。 如今大明的国家机器,和洪武初年相比,恐怕是半斤八两。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看着还跪在院中的众人,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起来。 “翰林院多清正之士,此番蝗灾,就从翰林院择选能臣,分赴各郡,监督治理蝗灾吧。” “陛下明见。黎庶多蒙昧无知,臣听闻,民间不少偏远乡下,邪祭淫祀横行,百姓事蝗如鬼神,轻易不敢捕杀。每遇蝗,皆跪伏祈祷,任由蝗虫啃食庄稼。” 听到皇帝让翰林院的官去做,毕自严思索了一下后,当即拱手道。 “翰林院官员多硕德之才,饱学之士,由他们去督劝灭蝗,晓谕事理,让地方百姓禁绝淫祠。” “说的好。”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赞同道。 “如蝗虫这般断绝百姓生计者,人人得而诛之,岂有供奉起来的道理?” 说着,朱由校带着众人重新走进旧衙门的大堂,开始商讨灭蝗之事。 至于说给蒙古人的封贡,后面排着。(本章完) 第388章 灭蝗策 “捕蝗之事,需要一人总领全局,其下捕蝗使则不同,要亲赴乡里,与黎庶一同灭蝗。” 看着已经在堂中坐下的众多官员,朱由校从身侧宫女的手中接过一个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翰林院现今还能抽调出多少人?”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包括内阁辅臣韩爌在内,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一个人——吏部尚书周应秋。 因为皇帝对清流的厌恶,科道两系官员时常发生调动,导致翰林院的官员被抽调走不少。 “回陛下。” 看到了在场众人的目光,周应秋思索了一下后,方才道。 “臣觉得,在不影响给神庙、光庙两位先帝修实录的情况下,能抽调出一百余人。” “你说实录,朕方才想起来。” 伸手阻止了周应秋接下来的话,朱由校看向礼部尚书孙如游问道。 “神庙与光庙的实录修了多少了?” “这。。。” 听到皇帝这么容易就转移了话题,孙如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他身边的韩爌提醒了一下后,方才道。 “启奏陛下,神庙自出生至登基,及至驾崩,寿五十有六,在位四十八载。光庙自出生至登基,及至驾崩,寿三十有八,在位。。。” 说着,孙如游看了眼在场众人,方才硬着头皮道。 “半载。” 听到孙如游的半载,朱由校脸上有些挂不祝 孙如游说这个半载,属实是给泰昌脸了,他在位实际上只有二十九天,若是从万历驾崩开始算,有三十九天。 大明的皇帝虽然短命,但像这种在为一月的还是有些不好听。 要知道那怕是早有不寿之相的仁宗朱高炽,人也在位十个月埃 见到皇帝没有说话的意思,孙如游硬着头皮继续说到。 “为了尽快修给两位先帝修成实录,翰林院选择从万历十年开始往后编撰,直径神宗实录已修成十卷,光宗实录也已经修撰过半。” “这样埃” 听完孙如游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还有个原因孙如游没说,就是为了省钱。 等到光宗实录修完后,再往前翻到嘉靖年间,给万历补上往前的二十年。 “治蝗之事大,但给先帝修实录之事也不能怠慢。” “翰林院出一部分官员,再从南北国子监出人吧。” “若是不够,从民间招募读书人,捕蝗之后,按功准入国子监。”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言等人当即开口赞同道。 他们人知道,捕蝗使这种官职只是临时指派,事毕即撤,不给品秩。 翰林院的候补官员、国子监的学生经前番恩科、补官后,到现在已经剩不下多少。 现有的官员,勉强安排到州府已经困难,再想往下,就只能再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而让翰林院的官员和国子监的学生去下面见见世面,暂时的弥补一下巨大的官吏缺口,提高统筹调度效率,这都是利于国家的好事。 “蝗虫本无可怕之处,但现在可怕的是聚集成群,变化诡谲,使人生畏。” 看了眼堂中众人,户部尚书袁世振出声道。 “然天下所有虫类,譬如蚁、蜂,尚无不畏惧人畜驱赶之流,蝗虫亦是如此。”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何计可行?” 听到袁世振的话,周应秋转头看向这位户部尚书问道。 “天下田亩皆有其主,若令百姓自救其田,何人不尽力殚精力?”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灭蝗?” “用火。” 周应秋的话音落下,还不待袁世振说什么,工部尚书徐光启就出言道。 “常言道,飞蛾赴火而亡,蜘蛛就灯而织,可见火光对于虫类,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夜晚设篝火于沟坎之侧,蝗虫即来,焚之以埋,如是可殄尽除之。” 作为一个科学家,徐光启提出了自己的科学灭蝗法。 不过这也是农民想出来的老办法了。 利用生物趋光的特性杀虫,早在汉代就被人倒腾出来了。 这办法虽然不新鲜,但也是经历过了历史的考验。 “徐尚书的办法,我略有耳闻,据说颇为有效。” 听到徐光启的话,周应秋先是点头表示赞同,而后话音一转道。 “但此法可治标,却难治本。” “治民先治吏。” 身为吏部尚书,周应秋从自己的本职提出了一条办法。 “我在南赣之时,也曾遇到蝗灾。” “蝗虫初生之时,飞落在地,其形小且害轻,民众多不以为意。待时日一久,蝗虫日渐长大,则害已成,民众已无治害之力。” 说着,周应秋对皇帝拱了拱手后。 “臣以为,当勒令各地官府、士绅、百姓,凡有见蝗群,务必报官扑杀。” “若地主邻人敢见之不言,则杖之。” “人告其官若受而不理、或受理而不亲临扑除、扑除未尽而妄称已尽者,以渎职之罪责之。” 作为吏部尚书,周应秋深谙皇帝“治国先治吏,治吏先治官”的政治主张。 现在他对蝗灾监督政策一出来,朱由校听的是连连点头。 周应秋是个幸臣,此刻严苛的本性暴露出来,开口就是杖责,闭口就是渎职,让韩爌、孙如游这种士大夫颇为皱眉。 但让两人无奈的是,皇帝却又偏偏喜欢这一类的言论。 “启奏陛下,罚使人畏过,赏使人用命。” 看向皇帝,内阁辅臣韩爌拱手道。 “周尚书所言,皆为惩处,未及地方用命捕蝗,如何封赏等事,臣以为不可。” 知道皇帝好务实,韩爌也渐渐的在改变自己的言行,没敢说什么“除天灾者当以德”之类的虚言。 “不错。” 听到韩爌的这话,朱由校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这人还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埃 “赏与罚缺一不可,就把此次除蝗添入吏部的考成吧。” “已生蝗灾之地,务必灭蝗。未生蝗灾之地,要小心预防。而紧邻蝗灾发生之地,更要严加防范。” “而对于灭蝗有功之人,朝廷也要有财货赏赐。” 说着,朱由校脑中灵光一闪道。 “这样,对于灭蝗有功之官,加三月俸禄,以为功赏。对于灭蝗之民,以虫五斗易米一斗,鼓励民众捕蝗。”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的眼睛一亮,当即拱手赞同。 不过,坐在他身侧的毕自言却是皱起眉头,沉吟后道。 “陛下此法虽妙,但也难保不会有奸吏趁机牟利,从中倒卖。” “而且,若是有人故意饲养蝗虫,将之奈何?”(本章完) 第389章 灭蝗事定 “若是有人故意饲养蝗虫,将之奈何?” 毕自严的话一出来,满堂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胆大包天到敢养蝗虫的吧。” 看着毕自严,内阁辅臣韩爌思索了一会儿后。 “毕竟,那个是虫子埃” “蛐蛐儿都有人养,你怎么敢保证没人会养蝗虫呢?” 看着韩爌,毕自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若是允许使用蝗虫换取粮食,下面的小吏将收来的蝗虫偷偷送出去,转回来再换粮食。甚至于干脆作假,直接凭空套取朝廷发下的赏粮。” “又该如何防范?” “蝗虫应该养不得。” 听到了毕自严的疑问,众臣还未说话,一直立在皇帝身后的刘时敏突然出声道。 “皇爷可还记得前番陛下踏青之时,挖回来的那块蝗虫卵?” 上前几步,刘时敏对皇帝躬身到。 “皇爷,六月份的时候,那些蝗虫孵出来了,奴婢们还有些发现。” “哦?” 闻言,朱由校的眉头一挑。 这事他安排下去后,就没再关注,都已经忘了。 “什么发现?” “奴婢们发现,这蝗虫啊,不能让聚集在一起,聚集在一起就会发疯。” 见到皇帝脸上的怒气基本已经消失,刘时敏侃侃而谈道。 “皇爷让人将那块蝗虫卵带回来后呢,奴婢就找了几个空房间,分别对蝗虫进行孵化。” “最初孵化出的蝗虫啊,是绿色的,弱小而有孱弱,不善飞行。” “但在蝗虫成长的过程中啊,奴婢们发现,一件屋子中,若是只有几只乃至十几只蝗虫,那他们就会安分的住着,平日里靠着些枯枝败叶过活。” “而若是一个房间内超过了三十只蝗虫,这些蝗虫就会开始变色,从绿色变为棕色乃至于黑色。这个时候,蝗虫就会开始发疯了,它们会疯狂的啃食植物,同时还会想着从屋子里冲出去,根本就养不祝” “今日闯进了南海子的这些蝗虫啊,和奴婢们养着的那些疯了的蝗虫啊,看颜色一般无二。” “????” 听到刘时敏的诉说,堂中的众多大人们,纷纷脑袋上冒出了问号。 这养蝗虫还养出心得来了? “?1 而朱由校,对刘时敏的发现,则是惊了。 真的被惊到了。 身为一个后世人,他听说过蝗虫群居发疯的理论,但一直都没见到过。 “因为晒干的蝗虫是味药材,在出现这种情况后啊,奴婢还去太医院问过。” 看着皇帝惊讶的样子,刘时敏继续说道。 “太医院的陈老太医告诉奴婢,只有绿色的蝗虫可以入药,太医院每年都会从民间收购百姓捕捉到的绿蝗晒干后,储存为药。而对于褐色的蝗虫,太医院一律不收,因为有毒,不能食。” “。。。” 看着刘时敏,朱由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历史长的好处了,你总能不经意间收到点儿小惊喜。 中国历史上,从秦汉开始,少说发生了八百多次蝗灾,平均一下两年半就有一次,而更多的时候还是连年蝗灾横行。      百姓们对于蝗虫这种东西,百姓们总结出了“先涝后旱,蚂蚱成片”、“旱极而蝗”、“久旱必生蝗”的经验,而对于如何也有着丰富的经验。 “如果刘大伴总结出的经验适用于所有的蝗虫,那么就不需担忧故意饲养蝗虫了。” 好一会儿后,朱由校这个皇帝打断了堂中的沉寂,向诸位大臣问道。 “那么,对于小官小吏监守自盗,要如何防止呢?” “臣觉得只需要下诏,令将当天收来的所有蝗尸集中称量,给与赏银后,当众焚毁。” 听到皇帝的话,迅速的收回思绪,户部尚书袁世振处声道。 “同时,还要有朝廷派去的捕蝗使、县中官员签发凭据,各定其责。” “此举,上可取信于民,下可监督管理,方可无虞。” “善。”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这就是提高犯罪的成本和难度了。 “捕捉蝗虫,必然会损坏田地间的秧苗,此举必然会劳民伤财,致使百姓心生怨忿。” 就在这个时候,内阁辅臣韩爌也跟着出声道。 “然,蝗灾不灭,则民不聊生,今岁顺天府及周遭粮产必然下降,臣请将税务免去一二,以慰人心。不然,何人甘愿捕蝗者践踏自家田地?” 听到韩爌的话,毕自严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自己的这个搭档。 他以为,韩爌是个地地道道的儒生,喜欢引经据典,却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能关注到如此细微之处。 随着韩爌的话音落下,堂上的众多尚书们也纷纷开口,提出了不少的意见。 听着堂中众大人们的讨论,朱由校向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 防止蝗虫他知道,豢养鸡鸭。 但怎么灭蝗,他这个皇帝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知道,爆发蝗灾的蝗虫是有毒的,毒到鸟都不吃的程度。 “希望能将这轮连绵不绝的蝗灾给解决掉,将民力保下来。” 耳边传来着大臣们的讨论,朱由校心下暗自叹道。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听到诸位大臣已经争论出了一个处理结果,由户部挑头去做此事后,朱由校摆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 “只要诸位爱卿勤劳国事,一起齐心协力,挺过这次旱蝗,就是雨过天晴、诸事顺遂了。” “臣等遵旨。” 见到皇帝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群臣也知道事已定下,便不再说什么,纷纷起身行礼后离去。 站在队伍的末尾,黄克瓒看了眼皇帝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却被皇帝视而不见,仿佛不曾发觉一般。 待到文官们回到京城,东厂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已经回来。 听着缇骑的汇报,朱由校痛苦的捂着脸面。 南海子经过城建营的一番大力修地球工作后,沼泽该填的填,河道该改的改,曾经的湿地系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植物也基本都被铲除或者移栽,损失倒是不严重。 但京畿的田亩,却是让糟蹋了个惨烈。 京畿周遭,十亩地有三亩地都让啃了个干净。 “苦,大明太苦了。”(本章完) 第390章 总有人想浑水摸鱼 自万历中后期开始,小冰川期开始发威,此次京畿顺天蝗灾只是一个预演。 蝗灾过后,就是朝廷的处理了。 首先被提上日程的,不是皇帝在南海子定下的灭蝗,而是赈灾。 好在顺天府的乡官制度已经普及,朝廷乡间的控制力上升,没弄出个民变之类的事情。 而就在调集粮食,弹压粮价的过程中,毕自严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蝗灾的第五日,亲自带人给顺天知府衙门送来了三万石的粮食,毕自严意外的看着董应举道。 “今日来了两千流民?” “不错。” 闻言,董应举点了点头,脸色非常的凝重。 “都是被蝗虫啃食了家中田亩,后半年没了生计的百姓,既有从顺义、怀柔南下的,也有从涿州、固安北上的。” “整个北直隶,大半州府都遭了灾,区别就是严重程度。” “很多百姓眼见家中田亩今年是产不了多少粮食,只能外出寻个生计。”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董应举的话音落下,同行而来的户部尚书袁世振闻言,出声道。 “蝗灾横行,田亩欠收,但凡有远见的人都会想到,粮价必然上涨。如今各处粮价高悬,惟有京城坐拥太仓,平抑物价,流民自是如同泼水于地般,往低处聚集,纷纷涌入京畿。” “按现在的势头,恐怕用不了多久,京城四周就会引来数万乃至十数万的流民,到时候恐怕就需要朝廷每日出粮赈济了。” “这。。。” 听到袁世振的话,董应举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满的到。 “地方早有编户,各处官员为何会放任流民四处乞食1 “州府官吏只求辖地无事,流民越少事就越少,哪里还会强留着不让走的道理?” 看向董应举,袁世振见怪不怪的说到。 这个也是王朝末年常见的景象了。 地方官吏为了减少本地的治安、赈灾压力,往往都半默许半主动的让流民跑到别人的辖区上去。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自己管理的地方没有事,就万事大吉。 至于说会不会祸水东引,祸害其他地方,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听到袁世振的话,董应举沉默了。 即便其中有很多的官员这么做,都是出于无奈,困着流民是等死,送走流民还可能会有线生计,但放任百姓流散他地,属于是连为官最后的一丝本分都不要了。 “既如此,我等又该何如?” 看向两位朝廷大员,董应举求助的问到。 “经前番京中处决了一批囤积居奇的奸商后,宫里的商行和顺天府与京中的各家粮商也算有了联络,他们已经联名来寻过我,给我交了个底。” “京中的二十七家粮行联手,将京中的粮价平抑在了每石一两二钱左右,各家粮行的仓库中,尚有粮食七百余万石,算上各家在南方收购,还在北运的粮食,未来三月之内,京城可食之粮在千万石以上。” “但京城近百万人口之巨,按照一人一年食粮二十石计,这些粮只能撑到今岁冬季,若是再有周边流民入京,恐怕连秋收都撑不到埃” “而如果算上顺天府下辖各府县的府库,勉强撑过了今年,明年的春种呢?下官这里已经没有了主意,全仰赖二位了。” 说着,董应举无奈的对袁世振和毕自严拱手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 闻言,毕袁二人忍不住同时捋起了自己的胡子。 北京城就存在这么个问题,人口太多,周边产粮根本就不足以供应京中,全靠漕运粮食北上撑着。 而现在,蝗灾一起,顺天粮食产量肯定下降,北上漕粮若是不够,百姓的生计就成了问题。 “我听说,自蝗灾过后,南海子在扩大招兵,能不能像他们那样,将流民集中起来做工?” 沉思了一会儿后,袁世振看向毕自严问道。 “这。。。” 闻言,毕自严先是一愣,而后问道。 “一月之前,龙骧卫的赵率教不是上奏说,在周边招募不到合格的兵员吗?怎么又开始招兵了?” “城建营,不是上四卫。” 闻言,袁世振摆了摆手道。 “城建营如今只是日日在南海子平地,对兵员的要求没有上四卫那么高。” “哦。”      点了点头,毕自严看向袁世振问道。 “你说,能不能由朝廷出粮,将这些流民组织起来,开垦荒地,修葺道路?” “这。。。” 听到毕自严的话,袁世振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可行是可行,此事将来可能会牵扯到数万人,恐怕不是你我二人就能决定的。” “那就去寻陛下。” 见到袁世振支持,毕自严当即开口道。 “事关数万百姓的生计,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好。” 既然已经决定,袁世振和毕自严当即就上了马车,将董应举丢在了原地。 一路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拿出了一个组织流民开垦荒地的章程。 然而,当两人到了旧衙门后,就见到了脸色阴沉的皇帝。 蝗灾之下,流言四起——天生灾异,罪在圣躬。 最底层的老百姓所关心的,只有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能不能活得下去。 朱由校这个皇帝登基之后,实行的一直都是政治高压,民间宽松的政策,即便是他的政令算的上爱民,在德行上没什么亏失,但也架不住有心人往坏处带。 随着蝗灾四散,京城中渐渐的就又有了天子失德,方有天咎的流言。 消息一出,宣政司对民间的舆情就有些压制不住,京城的百姓纷纷议论。 而更让皇帝恼火的,是中央到地方,一些个清流的奏章又特么的纷纷被送到了南海子来。 皇帝的案头,摆满了借着灾异大谈修德的奏章。 什么请皇帝自盛宽释囚徒、大赦天下的奏疏更让人棘手。 “蝗虫,苛政之所致也。” “人君无施泽惠利于下,则致旱也。不救,必蝗虫害谷。” “国都蝗灾,此乃大结冤狱所至,伏愿陛下推忠恕之爱,矜冤枉之狱,录刑徒,理冤囚,收令下狱抵罪。” “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担” “如今天有灾异,竟归罪于朕乎1 手中的奏章拍在桌子上,瞬间就震的桌案上堆成小山似得奏章哗啦啦的倒了下来。 朱由校这个皇帝也是委屈。 地球不给脸有什么办法,恰好遇上了这么个天灾频发期,就让人给扣上了个失德的帽子。 “陛下息怒。” 见到皇帝的这举动,有求于皇帝的毕自严和袁世振两人当即出声道。 “皆是臣等失职。”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1 不等毕自严的话说完,朱由校就厉声打断。 千篇一律的谢罪,听的人心烦。 “想来,还是朕太过于宽仁了,让这些人正事不做,整日里就盯着些天灾人祸诽谤朝廷,从今往后,这种借着天灾而言德行的奏章,司礼监就别给朕送来了。” 说着,朱由校一甩袖子道。 “这些上奏章的人,都让去平息蝗灾去,不想去的直接罢去官身,免去功名。” “陛下息怒。” 见到皇帝发这么大的火气,毕自严深恨这些人不识眼色。 如今,顺天府刚刚发生了蝗灾,你不想着怎么尽快平息灾难,反倒是这个时候上书言德,给皇帝添堵。 “古人有言,为恶而灾报,是其应也;为善而灾至,遭时运也。陛下即位日浅,视民如子,不幸降灾,乃时运之会,而非德行之亏。” “今,天降灾祸,非陛下之罪,乃时也。” 说着,毕自严看了眼皇帝,却见到皇帝在玩弄手上的扳指,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如今,朝廷首重者在民心,而民心系于旱蝗。如今,朝廷已派出捕蝗使分赴各州府县城,度支司也已经发下钱粮,准备赈灾。” “臣请陛下暂熄雷霆之怒。”(本章完) 第391章 官府货币物资调控 “息怒,息怒,朕都息了多少的怒了。” 不爽的随意坐在椅子上,朱由校斜着眼睛看向毕自严。 “毕爱卿今日来寻朕,所为何事?” “回陛下,臣。” 抬起头看了眼皇帝,发现皇帝的脸上怒气兵器不是很盛。 “臣今日是为流民而来。” 拱手立在堂中,毕自严出声道。 “自蝗灾后,京畿各地受灾田亩颇多,虽然朝廷已经派出了捕蝗使赶赴各地,视察再请,灭绝虫类,但依旧有百姓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涌入京师。这些流民集聚京城,整日无事可做,每到日中便坐等官府施济。” “虽然顺天知府衙门已经开仓赈济,京中各家粮行业在压制粮价,但终究不是办法。而且,长此以往,顺天府库也难以维持,对京城的治安也会有所隐患。” 这轮蝗灾,虽然不及崇祯年间的灾害程度,但对朝廷还未及恢复的行政机构来说,依旧是个不小的考验,产生了打量的流民。 而这些流民在本能的驱使与坊间舆论的引导下,纷纷来到京城寻求庇护。 啥?什么舆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但凡在北红门外饿死个人,朱由校这个住在南海子里的皇帝都在政治上处于一个被动状态。 “京城来了多少流民了?” 玩弄着手指上的扳指,朱由校抬起个眼皮看向毕自严问道。 “今日已经来了两千人。” 闻言,毕自严连忙出声道。 “若是算上蝗灾第一日就开始逃亡的百姓,京中已经有上万人了。” “造孽埃” 闻言,朱由校的手指微动,心里暗叹一句。 “那个左光斗,不是在顺天修葺水渠、整顿道路吗?给他拨些钱粮,让他把那些人也带去。” “这。。。” 闻言,毕自言与袁可立对视一眼后,同时点了点头。 左光斗带着人在京畿修水渠,一直都没个什么动静,他们都给忽略了。 “臣遵旨。” 看着皇帝,毕自言拱手道。 “不过,臣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事?” “臣想知道,陛下在南苑到底在修什么?” 昂首看向皇帝,毕自严问道。 “自三月起,南苑用工有七万之巨,每日耗费抢粮无数,朝廷却始终不知在修建什么。” “你,真的不知?” 抬起头,看向毕自严,朱由校勾起嘴角问道。 “臣,真的不知。” “。。。” 沉默了一会儿后,朱由校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知好啊,不知道最好。” “朕花的是内帑的钱粮,又没让国帑出,毕爱卿就不必多问了。” “可是陛下。” 见到皇帝这个样子,袁可立出言道。 “如今天灾横行,朝廷财用大亏,所有的钱都要省着用。” “今岁方过年中,去岁税收已经耗尽,今年的税收也已经耗费大半,而今京畿遭灾,辽东还在大战,若是内帑银消耗殆净,朝廷就得举债度日了。” “不至于,不至于。” 看着袁可立,朱由校伸出手停止了对方的说教。 “朕让城建营的人在南海子平整地面,也是在赈灾嘛。” “若是没有南海子的城建营从京畿吸纳了三四万的壮丁劳力,给了他们一口饭吃,爱卿觉得这轮蝗灾,京畿会有多少的流民?” “这。。。” 听到皇帝的话,袁世振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的思维,还是老一套的儒家思想。 皇帝这么大兴土木,属于是浪费民力。 他是真的没想到过,如果没有南海子的城建营吸收了一波京畿地区的壮丁劳动力,这轮蝗灾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你二人且随朕来。” 带着袁世振与毕自严走出旧衙门,上了校场的高台,看着远处正在一车一车将土方运走的壮叮 “朕喜《管子》一书,两位爱卿也是知道的。” “管子有言,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倭国著名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有句名言,让农民半死不活是政治的秘诀。 作为一个小国君主,德川家康意识到,应该让百姓始终保持在勉强维持生活的状态,不能让百姓太富,也不能让百姓活不下去。 对于倭国那么个处于狭小地域的国家,只能玩这种平衡套路。 百姓太穷,就四处造反。 百姓太富,民智一开,就容易出来很多的野心人物,而自己国内又无法提供职位,政治压力就会增大,治理成本同步增加,想要降压只能外扩。 但倭国想要对外扩张,以他们的实力,只能北上朝鲜,赌国运。 东进美洲,没那个航海技术埃 而我国的外扩结果我们都知道,三次扩张,给自己找来了两个爹。 第一次扩张,北上和让高宗灭了的百济余孽勾结,然后在苏定方回国后,从乐城郡公刘仁轨那里喜提一个白江口之战,迎来了李唐、武周这对儿父母。 第二次是万历援朝之战,让大明打的两百年闭关锁国。      而第三次就是清末了,不过结果我们也是知道的,珍珠港上一声炮响,招核男儿迎来了他们的五星天皇。 当然,这种政策用在大明身上是不合适的。 “朕读史书,从字里行间发现,历来但凡百姓叛乱,无不是贫苦无财,家计难以维持所致,鲜少有家境殷实而造反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百姓有了家资,就会为了保全家资而遵纪守法,安居乐业。而若是百姓贫困无财,便会挺而走险、生起犯法之心,如此则民难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就是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真正原因。” “臣等受教。”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与袁可立同时拱手道。 道理他们都明白,但这个时候皇帝给上课,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前汉贾谊的《论积贮疏》有言,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 看向皇帝,袁世振开口道。 “陛下让人招募壮丁,在南海子修整土地,是在让这些人能够积蓄家资,不会变为游堕乞食之民。” “但是,臣这些日子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看向袁世振,朱由校饶有兴趣的问到。 “回陛下,臣的疑问是,钱不值钱了。” 看到皇帝在认真听自己的话,袁世振心里斟酌了一下后,出声道。 “自陛下登基以来,朝廷铸造银币,给官员涨俸、实俸,屡次开仓放粮,军队整顿扩编,大量白银从朝廷流入民间。” “但此次顺天府蝗灾之后,臣对京中粮价做过调查,发现不管是银币还是散碎银子,都出现了一个发的越多,便越不值钱,坊间的物价便越高的现象。” 看着皇帝,袁世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与米两样,西山厂出产的煤炭一直都是平价售卖,而京中的各家粮行也被被朝廷的雷霆手段震慑,不敢大肆上涨粮价,但京中的其他物资价格,都已经开始上涨。” “前番,陛下与臣等说过了市场上白银过多之后,会造成这种货币价贱,物资价贵的现象。臣愚钝,想不到如何避免这种现象。” “想要解决通货膨胀,你做不到,朕也做不到。” 听到了袁世振的问题,朱由校看着远方,笑着摇了摇头。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经济学上有一个经典模型,叫做菲利普斯曲线。 失业与通货膨胀存在一种交替的关系,当通货膨胀高时,失业率低,而通货膨胀低时,失业率就会上涨。 他登基之后,将万历积攒了一辈子的银子,一批一批的往民间的百姓手里塞,虽然拉动了就业率,促成了民间的经济增长,但同时也无法避免的造成了通货膨胀,而现在蝗灾这么一闹,膨胀的就更严重了。 谁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个个都在想着将手中的银钱换成物资,囤起来。 如今京城内流通的白银数量,是一定要比历史上同时期的京城要多的。 毕竟,历史上的天启可是将白银都给送到了辽东去,造成了辽东物价高悬。 但他却是将这批白银留在了京城,还通过铸造银币将货币的数量给扩大了! 沉默的气氛在几个人之间保持了一会儿后,朱由校终于开口到。 “《管子》与《大学衍义补》两书,你们还是没有读透。” “前汉之时,官府首设常平仓,历代皆有承继。《管子》有言,币重则谷轻,币轻则谷重。常平仓之用,就是在秋收丰收之时,谷轻币重,常平仓便要支出钱帛,以平价收购粮食,防止谷贱伤农。而当天公不作美,百姓青黄不接之时,谷重币轻,常平仓就会出售谷物,缓解饥馑,又能收回常平仓所出之钱货。” “常平仓一出一入,获利三倍不止,朝廷、黎庶皆得其便,这,就是‘轻重’之道。” 说着,朱由校看向毕自严和袁可立。 “但是,我大明现在的常平仓,还能起到这个作用吗?” “这。。。”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与袁可立都陷入了沉默。 大明洪武三年,太祖朱元璋就命各州县皆于四乡各置预备仓(永乐中移置城内),出官钞籴粮贮之以备赈济,荒年借贷于民,秋成偿还,成为定制。 但从正统年间开始,朝廷官府水平下滑,常平仓这种有现成钱粮的机构,自是那些个耗子们啃食的第一个目标,各地常平仓多数都是钱、谷两虚,徒有其名。 “币重物轻,币轻物重。” “你们觉得,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听到了皇帝的话,袁世振与毕自严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思索了起来。 一会儿后,袁世振说出了自己的感悟。 “钱者,金币之名也,乃货之泉,上古为市,为易有无,则钱始行。” “户部负责赋税征收,宝源局负责铸造天启通宝,宝泉局负责天启银币,太仓负责出粮平价,这般手段,方才保证京城粮价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 “市场上会出现银贱物贵的原因很简单,物资少了,银币多了,价格必然就会上去。而想要解决的这个问题,大明就需要一个巨大的常平仓,来对市场上的货币物资数量进行调整。” 看向了皇帝,袁可立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建造一个巨大的常平仓体系,对民间的货币物资数量进行控制。 这个巨大的常平仓体系,放在后世,叫央行,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简称frs——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 “做不到,以大明现在的能力,做不到。” 听到袁世振提出了央行的作用,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大明的百姓有存钱的习惯,但每日劳作,只为口中的那点儿吃食,他们又能存下几个银币呢?” 转头看向两个当朝大员,朱由校没有继续再说怎么调控。 “物价上涨,为了生计,物资就算是再贵,百姓为了能活得下去,必须,也只能用高价到市场上去购买物资。” “《史记·平准书》有载:前汉之时,有官名平准令丞,属大司农,以均天下郡国转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贵贱相继归于京都,故命曰平准。” “桓宽所著的《盐铁论·本议》有言,往者郡国诸侯,各以其物贡输,往来烦杂,物多苦恶,或不偿其费;故郡国置输官以相给运,而便远方之贡,故曰均输。” 看向在场的两位大员,朱由校说出了两个前汉的官职——均属令和平准令。 历史上的汉武帝,能薅羊毛薅的风生水起,这两个衙门占了很大的功劳。 均输官负责运输,平准官负责打击商人囤积居奇、平抑物价,双管其下,打的世家大族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等到了光武中兴之后,删减部门官职,废掉均输官,平准官也就跟着不起作用了,只负责调查物价了。 没办法,老虎牙让拔了。 没了均属官来调拨天下各地物资,你平准官拿什么去投放到市场上调控商品价格? “朕想重设均属、平准二官,两位爱卿觉得如何?”(本章完) 第392章 不行,绝对不行 “陛下,此举若行,恐天下人皆言朝廷与民争利。” 听到了皇帝的话,毕自严当即双眼睁大,不赞同的道。 “臣知陛下厌恶有人言曰与民争利,与富民争利。但此话臣不得不言。富民亦是我大明之民,此举若出,必然致使天下人心浮动,朝堂内外惊恐万分。” “臣复议。” 此时,袁世振也跟着拱手道。 “陛下,均输与平准二制,的确是善政,但我大明现在没有足够的官员去施行这善政。” 看着皇帝,毕自严与袁世振旗帜鲜明的提出了反对。 “。。。” 看着皇帝沉默不语的侧脸,此刻立在皇帝身侧的刘时敏心提到了嗓子眼。 身为皇帝的贴身人,刘时敏对皇帝的心思拿捏的紧,皇帝不说话的时候,往往已经生气了。 现在的大明,若是皇帝再与首辅起了冲突,朝堂上立马炸翻天。 “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朱由校挥了挥手。 “那此番朕就不与民争了。” 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朱由校转身看向正在劳动的城建营士卒。 “聚集在京城中的流民,毕爱卿就去安排吧,让左光斗领着他们屯田、兴修水利。” “臣遵旨。” 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眼皇帝,毕自言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不再好说什么,与袁世振对视一眼后,离开了高台。 看着远去的两人,朱由校的两个眼珠子转动。 很明显,他心里还是没放弃。 西汉很强,但并不是强在他有多么的尚武,强在版图有多么的庞大,而是强在他有一套非常强悍的国家机器。 察举制保证了帝国能够得到有足够的官员。 大司农麾下的平准、均属等职,保证了帝国对物资的顺利调配。 继承自大秦的军功爵制度则保证了良家子参军的热情。 吏、财、军三管齐下,最终酝酿出了文景、汉武、宣昭三个盛世。 华夏历史上,在国家机器的构建上能和西汉争个高低的,也就只有另外一个文治的巅峰,赵宋了。 “皇爷。” 就在朱由校思考的时候,刘时敏站在皇帝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道。 “怎么了?” 转头看了眼明显有话要说的刘时敏,朱由校没好气的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看着就烦。” “奴婢也读过几天的书,对于皇爷从前汉之时的平准、均输之制,也算有所了解。” 看着皇帝,刘时敏斟酌着用词道。 “奴婢也不赞同施行这两个制度。” “哦?”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太监后,方才摆摆手,向着旧衙门走去。 “给朕说说。” “首先是这均输监,前汉郡国置输官以相给运,而便远方之贡,故曰均输。” 小步跟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悄声的道。 “这不是赵宋的转运使所做的事情吗?皇爷如今已经重设了转运司,日后扩大便是,不必再设新官,以免冗官之弊。” “那平准监呢?” 对向自己行礼的卫士点头致意后,朱由校转头看向身后的刘时敏问道。 “如今,朝廷对付那些市面上的奸猾商贩,除了杀之外,可是一点儿的办法都没。”      “皇爷,朝廷不能经商,朝廷一旦经商,必然贪官污吏肆意横行。” 用小碎步跟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缓声道。 “奴婢知道皇爷多喜读两汉史书,奴婢也读过一些。汉武之时的旧例,善政可用,但也要避免恶政。前汉之政并非可解万难之药。” “王莽篡汉后,虽有光武中兴,但后汉国力比之前汉朝犹有不足,汉孝和(刘肇,东汉第四个皇帝,汉章帝四子)皇帝登基后,曾重起盐铁官营之政,但十几年后,因为贪官污吏横行,盘剥小民,造成物价高悬,民怨四起,最终不得不放弃。”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埃” “贪官污吏嘛,冒一个杀一个。” 闻言,朱由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实在不行,还能派人去监督嘛。” “那若是朝廷派去监督的人监守自盗呢?” 跟在皇帝的身后,刘时敏当即就反问出声道。 “难道,朝廷还要再派出人去监督监督的人?” “。。。” 听到了刘时敏的这话,朱由校当即停下了脚步。 “皇爷赎罪。” 跟着皇帝同样停下,刘时敏对皇帝作揖道。 “你说的对。” 手指点了点刘时敏,朱由校又迈出脚步,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特娘的,官有制走不通,那就走宫有制。 贪官污吏的问题,封建主义无法解决,那就通过资本主义的方法解决。 手背在身后,朱由校心中下定了一个主意。 而与此同时,回京的马车上。 毕自严与袁世振两人看着对方,谁都没第一个出声。 “平准、均输之制,真的行不通吗?” 马车都到永定门了,袁世振才看向毕自严开口道。 “行不行的通,陛下都已经做了。” 抬起一只眼皮看向袁世振,毕自言笑着道。 “辽东转运司负责将各种辽东缺少的物资从京城、山东、天津等地扑买,然后通过渤海运至辽东,这不就是在做均输监的事吗?” “此番京城蝗灾,宫里的粮行出面,统筹京中的各家粮商,这才让京中粮价只上涨了两成,这不就是在做平准监的事吗?” “那你刚才在南海子里。。。” 捻着根胡子,笑眯眯的看向毕自严,袁世振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丫的言行不一。 “陛下的那句话说的好啊,宫内宫外的饭,要分开吃。” 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毕自严满面笑容的说道。 “有的事情,朝廷能做,但宫里不能做,比如矿监。” “有的事情,宫里能做,但朝廷不能做,比如经商。” “不错,公私内外,还是要分明一些。” 听完了毕自严的话,袁世振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后,他看着窗外的街上的平民话头一转道。 “现在,顺天府闹起了蝗灾,陛下也同意了你招募流民屯田修渠之政,但太仓之粮毕竟有限,还要供应九边粮秣,辽东那边。。。” “恐怕要去信,让熊廷弼休兵罢战了。”(本章完) 第393章 战争不是你停就能停的 如果让熊廷弼知道,毕自严因为顺天府蝗灾起了让他罢战休兵的打算,恐怕熊廷弼会吐槽一句,这战争是你想停就能停的吗? 辽东的战争形势到了目前,主动权看似被熊廷弼收了回来,但实际上他却并无法控制。 铁岭开原收回来了,建奴被重新赶回了山里。 但大明面临的防守压力更大了。 看着眼前四处报敌的军报,身处铁岭的熊廷弼头都大了。 “孙传庭撤到哪里了?” 手中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熊廷弼突然开口问到。 “回部堂,孙中郎已经撤至孤树,再有一天行程,就能渡过辽河,抵达古树堡,进入开原境内。” 闻言,站在熊廷弼身边的朱万良当即道。 “贺世贤呢?” 将小旗插在舆图上,熊廷弼又问道。 “他不听孙中郎的指挥,人家都已经告状告到我这里了。” “贺将军前几日让人传回的奏报,他还在率军队追击,已经沿大创忽儿河东进,到达了归仁站。” 指了指地图开原以北的一个点,朱万良道。 “贺将军让人传来消息,他会从清阳堡进入开原。” “他如此的轻功冒进,还没吃建奴的伏击?” 听完朱万良的话,熊廷弼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这话给人一种贺世贤不被伏击,他就人不舒服的感觉。 “部堂,这。。。” 意外的看向熊廷弼,朱万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带了多少的粮草,在草原上都已经十日了,还能撑得住吗?” 没有解释朱万良的疑惑,熊廷弼换了一个问题。 “据回来的斥候说,贺世贤在追击的途中,从逃跑的蒙古部落手中,抢到了不少的牛羊。” “他抢的是谁家的部落?” 听到这句话,熊廷弼当即转头看向朱万良,语气中带上了怒火。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问题,朱万良无辜的摇了摇头。 “老子和孙中郎在拉拢蒙古诸部,他在劫掠蒙古诸部。” “前有杜松,后有贺世贤,榆林卫尽出这种置军令于不顾的匹夫吗?1 闻言,熊廷弼不由的怒骂一句。 熊廷弼和榆林系将领的矛盾,要追溯到他第一次到辽东时。 当时,刚从榆林卫调来的总兵官杜松在辽西塞大败蒙古察哈尔的拱兔部,但被宁前道副使马拯弹劾“误攻款夷(已经归顺的部落)、“擅起边衅”。 虽然心里对杜松的行为不赞成,但为了避免刺激杜松和打击士气,熊廷弼还是出面回护,给请了赏。同时,他还让杜松严防拱兔报复。 结果呢? 第二年三月,拱兔果然发起报复,在大胜堡奇袭明军,屠杀百姓。 杜松别说防备了,正面战场没挡住,一气之下焚烧粮草,然后就被熊廷弼给送监狱去了。 他熊廷弼虽然对贺世贤敢冲敢战看重,但还没看重到允许贺世贤破坏战略意图的地步。 “传令让戚金注意关外动向,随时准备出援贺世贤1 “是1 朱万良应了一声后,当即向外面走去。 哒哒哒~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过后,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这支骑兵终于听了下来。 “那支骑兵还追在身后吗?” 下马之后,从马头上取下水囊喝了一口后,黄台极看向包衣问道。 “回主子,还在后面追着呢。” “该死1 一马鞭抽在身前的树上,黄台极的双眼中尽是狠厉。 随行护卫的一众巴牙喇及戈什哈,见自家主子这般,一个个无不低下脑袋,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劝。      让明人的骑兵追了一路,是个人都窝火,但没人提出反身去打。 原因很简单,打不过。 就算是加上来投的蒙古部落的兵马,也打不赢贺世贤麾下区区一千人的骑兵。 在很多人的眼里,黄台极这人智慧天纵,战场上少有不利的时候。 但实际上,黄台极擅于战略战术,但在正面实操的时候,总会吃败仗。 他一辈子吃的败仗包括但不限于宁锦之战死了一堆将领,伤了好几个贝勒。 入寇喜峰口虽然是招妙棋,但也让强行军回防的孙传庭在真定城下弄死了自己的大舅子。 等等一系列的败仗。 “主子,阿敏贝勒来信了。” 就当黄台极生闷气的时候,有士卒来到黄台极的身边道。 “我不是让他来援吗?他来信是什么意思?” 闻言,黄台极当即眼睛一瞪。 从士卒的手中接过信件,翻开看了几眼后,黄台极脸色大变。 努尔哈赤病了! “咳咳” 一阵剧烈而急促的咳嗽声,不断的从赫图阿拉的汗王宫正殿内传出。 守在殿外的两个正黄旗巴牙喇,虽然依旧站的挺直,但眼中却时不时的掠过一抹忧色。 “汗阿玛,您要保重身体埃” 跪在努尔哈赤的床榻侧,多尔衮和多铎两人紧紧抓着努尔哈赤满是老茧的手掌。 “我大金还需要汗阿玛撑起来,杀尽明狗呢1 “悔不当初啊1 仿佛是没听到多铎的话,努尔哈赤的眉目间满是不甘。 身为一个十三幅铠甲骑兵的雄主,努尔哈赤打了一辈子的仗,也赢了一辈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今年已经六十一的他,身体早就不如以前了。 能撑着他走到今日的,是胸中的一口气,是对明朝的七大恨。 从科学角度讲,就是常年打胜仗的高浓度的内啡肽,让努尔哈赤的身体保持着一个高水平的新陈代谢,身体素质没有大的退步。 但自从熊廷弼来到辽东后,他就鲜有胜仗,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明军渐渐形成的包围网,仿佛是一步一步收紧的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让努尔哈赤渐渐的喘不过气来。 然后,在从黄台极那里得知了明人拉拢蒙古诸部的行动后,努尔哈赤刚想提兵有所动作,就躺下了。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努尔哈赤有些颓废的道。 “当年,就应该不管叶赫部,直接南下攻克沈阳的。” “汗阿玛,您不是常说过去的事情就叫他过去吗。” 听到了努尔哈赤的话,多尔衮出言安慰道。 “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还在,我大金就还在。” “儿啊,这世上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明人小皇帝登基后,换了政策,现在明人开始拉拢草原上的那些豺狗,避免两线作战。” “而我们又一时无法拿下辽沈,得到补给,安抚八旗军心。” “你大哥传来信,说明人北上收复了开原,阿敏不战而走。” “现在明人已经开始合围了,拖得越久,情况就对我们越不利。” 轻叹一声,努尔哈赤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道。 “本汗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生病了。” “父汗。。。” 多尔衮与多铎两人,抬起头,看着脸色疲惫的老爹,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熊蛮子,我们之间在十年前就该分出胜负的,你别觉得你赢了。”(本章完) 第394章 阿敏的两难处境 熊廷弼和努尔哈赤之间,早在万历三十七年,就应该有一场对决。 故事还要从万历三十六年说起。 那一年的熊廷弼,刚刚经过考选,升为试监察御史,分管浙江道。 此时,发生了辽东巡抚赵楫和辽东总兵李成梁两人的弃地之事不久,将数百里土地拱手让给建州女真,兵科都给事中宋一韩将这事给捅到了朝堂之上。 对于辽东问题,神宗还是比较重视的,就打算让人去看看,但满朝堂的人都不愿意去,就只能廷推,然后这差事就落到了刚刚任新职十日的熊廷弼头上。 对于旁人来说是苦差事的巡视辽东,正好合了“有志四方,喜谈陈汤、傅介子之事,每愤蓟、辽之间虏众骄横”的熊廷弼心意,毅然出关巡按,开始整治辽东军政。 半年时间,熊廷弼杀贪官,惩懦将,求帑银,辽东军纪大振。 对于熊廷弼的到来,努尔哈赤也是选择了两方面应对。 释放善意,军队立威。 一方面,努尔哈赤让儿子和女婿带着礼物到鸦鹘关拜访熊廷弼。 而另外一方面,努尔哈赤又亲自领着军队,搁边墙之外蹓跶。 此时的努尔哈赤虽然猖狂,但还没狂到敢和大明正面硬碰的程度,只想着威慑。 李成梁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在辽东威望还在。 新任总兵官杜松也是个敢打的将领。 再有熊廷弼这个对外强硬派主导,努尔哈赤很可能直接就让给摁了。 而恰好,此时的努尔哈赤也让熊廷弼抓到了机会。 万历三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借努尔哈赤的军队在靖安堡踩踏田禾以及在抚顺关勒索人参钱等事,熊廷弼上奏朝廷,言明辽东兵备松弛,打算向大老板要点儿资金,干他丫的一票。 给你努尔哈赤脸了?!敢向老子要人参钱? 然后,事情不出意外的事情出了意外。 从万历的一系列政策上看,万历本来是打算用熊廷弼代替李成梁,镇守辽东的,但最终不知为何,计划没有成行。 万历三十九年,在经过了朝堂上的一番争论之后,熊廷弼得到了新的任命——提督南直隶学政。 至此,熊廷弼与努尔哈赤两人间的第一次交锋,随着熊廷弼整顿辽东,但没整顿完成,这种虎头蛇尾的形势结束。 “十几年前就应该有的一场大战,被拖到了现在,我的势力得到了增长,明人却愈加衰弱。” 伸手轻抚着多尔衮的脸颊,努尔哈赤轻声道。 “只要赢下这局,明人就再也无法奈何我们建州女真了。” “那父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打呢?” 听到努尔哈赤这又提起了战意的话,多尔衮心下虽然高兴,但表面上还是疑惑的问到。 “明人现在对喀喇沁、内喀尔喀乃至于科尔沁释放了善意,此等消息一旦传开,蒙古草原诸部,就会听草明人的号召,私底下开始想着如何算计我大金。” “你四哥是对的,我们现在想方设法的拉拢科尔沁草原上的部落,让他们成为我们在西北方向的屏障,这样我们才能安心的对辽沈进行攻掠。” “铁岭、开原可以让给明人,但叶赫部的旧址,绝对不能让明人立足。” 说着,努尔哈赤的手紧攥了起来。 “一旦明人在叶赫旧址站稳脚跟,那么蒙古人就会很快被明人收服,我大金之前拉拢蒙古诸部的所有付出,都会付之东流。” 说着,努尔哈赤在两个小儿子的服侍下努尔哈赤针扎着从炕上起身,穿戴好衣物后,走出了大殿。 虎死不倒架,如今的努尔哈赤,还没有被现状所打败。 当努尔哈赤抱病出征,率领着两黄旗精锐离开老寨,一路北上之时。 叶赫部的旧址,或者说日后的四平境内,正在暗流涌动。 如今还未进入深秋,对于女真人来说,荒郊野岭里扎营,是再容易不过的。 一棵老歪脖子树下,阿敏正在与自己的几个心腹聊天。 “老头子病重了,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听到了自家主子的话,已经有五十七岁的贾罗德小声的提醒道。 “明人现在逼迫的甚紧,若是我们这个时候窝里斗,恐怕明人会将我们都杀死在这里埃” “我就问问。” 听到了贾罗德的话,阿敏撇了撇嘴角。 “就是现在,我们让明人赶的到处跑,连块儿自己的安生地都没有,心里很烦躁。” “贝勒,大汗不是将开原给我们,我们没能守的住吗?” 听到阿敏的抱怨,他手下的一个叫做嘉盛的小伙子出言道。 不过,他的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老头子那是让我去守开原吗?那是拿我做填旋1 伸手拧着这小子的耳朵,阿敏恨铁不成钢的到。 “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给我挡箭的份儿上,我早一刀砍死你个傻狍子了。” “去,滚到前面给我盯着那些个尼堪,让他们加紧砍树。” “喳。” 听到阿敏的吩咐,不敢再多言,连忙向着前面走去,去监督干活。 “主子,您想继承努尔哈赤的势力,是没有机会的,但若是像要块地,带着兄弟们安家却是有机会。” 看了眼离开的那个小子,贾罗德在阿敏耳边小声的道。 “仔细说说。” 斜着眼睛看了眼对方,阿敏小声的到。 “主子想来也感觉到了,努尔哈赤并不信任主子。” “这还用你说?” 闻言,阿敏冷笑一声。 “当年,努尔哈赤杀我父亲之时,若不是黄台极与代善为我求情,我也一直跟着他努尔哈赤南征北战,恐怕我像大哥和三哥一样,死在他的刀下了。” “主子明白就好。” 闻言,贾罗德点了点头,接着道。 “努尔哈赤有十六个儿子,除掉已经被杀的褚英,算上去年生下的那个费扬果,还有十五个活着。” “主子虽然与其他三人号称四大贝勒,但实力却是垫底的,连那个遭受明人重挫的黄台极都不如。”      “努尔哈赤之所以留下主子,是想要团结我们建州女真内部,不想看到建州女真分裂,让明人有机会各个击破。” “但如果现在努尔哈赤死了,不管是努尔哈赤的那个儿子继承汗位,都容不下主子这个外人。” “是埃” 闻言,阿敏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能从努尔哈赤那个连一起创业的亲弟弟都杀的屠夫手中活下来,阿敏就不是个蠢货。 不管是历史上还是这个时空的阿敏,在后金军事集团中,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他虽然是镶蓝旗旗主,但他的身边一直都跟着努尔哈赤的心腹,不是儿子就是大臣。 哪怕是萨尔浒之战时,努尔哈赤五大臣之一,掌管努尔哈赤扈从的扈尔汉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名义上是担心他实力不够,无法击败明军,但实际上呢? 还不是怕他领着人配合明人,给女真来个反戈一击。 所以,阿敏他一直都在谋求一件事——自立。 并非自立为王,而是想要另起山头,自己单干。 不过,在女真的实力没有衰落,阿敏只能将这个想法深深的埋在心里。 但现在,努尔哈赤带着大金进取受挫,让明人一步一步的围困在建州的深山老林之中,努尔哈赤对阿敏的监控渐渐的薄弱之后,他的心思又活跃起来了。 历史上,阿敏在努尔哈赤死后,就起了自立的心思,不过他的点儿点背。 努尔哈赤死后,他试图拉上自己的亲弟弟,被努尔哈赤收养的济尔哈朗一起单干,然后就让济尔哈朗卖给了黄台极。 用后世的话说,济尔哈朗的这种行为叫印贼作父。 “老主人死前,一直都想要和明人交好,在努尔哈赤势力增大后更是想要带着部下脱离建州,另起炉灶,因为他觉得我们建州女真的实力并不足以和明人交锋。” 说着,贾罗德从贴身衣物里拿出了一张布条,递给了阿敏。 “这是什么?” 从贾罗德手中接过东西,打开看了看后,阿敏看向贾罗德疑惑的问到。 “这是当年老主人带人到北京城进贡时,明人赐予老主人的敕书碎片。” 用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这块敕书碎片,贾罗德的眼中满是回忆。 万历二十三年八月和万历二十五年七月,贾罗德两次随舒尔哈齐到北京城给万历上贡,在见识过顺天府的繁华之后,贾罗德被明人的富庶深深的吸引。 不过,不管是舒尔哈齐,还是贾罗德都没有生出劫掠的心思,因为他们被大明的军事实力所震慑。 他们进贡的时间段,正是万历援朝战争的时期,当时是,天下精锐聚集蓟州,准备随时东进朝鲜,击退倭国人的进攻。 这个时间点上,你别说是还在山沟沟里玩骑马与砍杀的努尔哈赤了,就是李成梁带着辽东兵马全体造反,在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的陆军作战单位——蓟浙川宣榆五镇兵马的面前,也属于是螳臂当车。 通过两次的进贡,贾罗德深刻的认识到了女真人的弱小与明人的强大,除非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女阵容这边,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撼动明人的根基。 跟在阿敏的身边,在努尔哈赤正式反明的那天,贾罗德的心算是悬了起来。 萨尔浒之战后,当别人都在高兴时,贾罗德却在深深的忧虑。 深刻的见识过明人的繁华后,贾罗德明白,大明输的起很多次,但努尔哈赤所谓的后金,一次都输不起。 当熊廷弼到达辽东,明人换了个小皇帝后,贾罗德的忧虑变成了现实。 在熊廷弼对走私行为采取了严厉的打击手段后,大金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而背靠渤海,能够通过海运获得大量物资补给的明军,再加上一个合格的统帅,现在的辽东已经变成了一个女真人无法撼动的存在。 “你是让我去投明人?” 捏着手中的布条,阿敏看向这个老东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善。 “你不知道明人对努尔哈赤、对四大贝勒、四小贝勒都开出了很高的悬赏吗?我的脑袋在明人皇帝那里可是值五万两银子的。” 他看努尔哈赤不爽,但还没不爽到直接给明人当狗的程度,要知道他手上可是有不少明人将领的血的。 而且,他的理想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小命,如果投靠明人,这不是将自己的脑袋亲手交到明人的手里吗? “这是老主人被努尔哈赤所抓前,交给我的。” 闻言,贾罗德摇着头道。 “没有任何人会轻易的接纳一个叛徒,就算是我们现在率军投靠了明人,他们也不会轻易的相信我们。” “用明人的话讲,我们就算是要投靠,也要有足够的投名状。” “咳咳咳。” 说着,贾罗德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见状,阿敏连忙伸手给拍打起了背部,好一会儿后,贾罗德才缓过气来。 “我思前想后,我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在叶赫部自立。” “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听到了贾罗德的话,阿敏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现在,黄台极、莽古尔泰都在这里,就算我能占据叶赫部的旧址,恐怕也无法安稳立足,努尔哈赤必然会率领大军前来讨伐。” “所以啊,主子手中的这块布就有作用了。” 说着,贾罗德摊开了阿敏手中的布,【建州右卫都指挥使】八个字依稀可见。 “这是明人第一次给老主人封官时所赐,第二次封官后,这块布就没了用处,所以才没有被努尔哈赤收缴去。” “主子手中有这块布,只要主子拉起了老主人的旗帜,也会有很多不服努尔哈赤的人来投靠。”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当年明人为什么会给老主人封官,他们就是想要看到我们建州女真自己打起来。” “现在,我们只有让明人看到我们会帮他们打努尔哈赤,他们才会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才能在叶赫部立足。” “嗯。” 闻言,阿敏点了点头。 他手里的这个东西,用后世人的话说就是敲门砖。 想给大明当狗,手里没点儿东西,大明根本就不认可。 “你想让我怎么做?” 将这块破布贴身收好,阿敏看向贾罗德问道。 “邀请明军出关,合力伏杀黄台极和莽古尔泰1 ps:明初到正德年间,建州为左中右三卫以及其下大小部落,嘉靖年间,建州大乱斗,逐渐变成苏克素浒河、浑河、哲陈、王甲、董鄂五部,一直到努尔哈赤整合建州女真。(本章完) 第395章 我要见经略,我要见部堂! “邀请明军出关,合力伏杀黄台极和莽古尔泰1 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贾罗德说出了自己的策略。 贾罗德虽然已经年迈,但年轻时跟着舒尔哈齐抽刀子砍过人,身上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杀气。 “这1 听到贾罗德话,阿敏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明人会相信我吗?” 看向贾罗德那满是狠辣之色的双眼,阿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奴才亲自去寻熊廷弼熊经略。” 闻言,贾罗德当即跪下道。 “如果不能说服熊经略出兵,奴才愿以死谢罪。” “。。。” 看着贾罗德,阿敏陷入了沉默。 对于阿敏来说,给自己老爹报仇什么都是虚的,主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在明人的层层围剿下,后金的状态现在是小二黑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布匹、粮食、物资的短缺,根本就不是杀无谷人所能够解决的。 虽然消耗是降下去了,但自身的生产能力不足,还是无法供应埃 现在后金这艘破船眼瞅着是在要凉的水路上越走越远,阿敏自然是开始考虑跳船了。 “好。” 思考了一会儿后,阿敏点了点头。 “你带几个精干人,去寻熊经略,努尔哈赤杀我亲父,我与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只要明人可封我为叶赫之主,我就可以为他内应,将黄台极和莽古尔泰围剿在叶赫的地头上。” “是。” 见到阿敏同意,贾罗德点了点头,又和阿敏商议起了具体的内容。 主要是商议看能从明人那里弄到多少的好处。 当日深夜,带着几个心腹,贾罗德带着人离开了镶蓝旗营地,一路向着南,到了镇北关外。 此时,大明方才收复开原,境内的一些个建奴的散兵游勇还没有完全平定下去,而作为北口锁钥的镇北关,自然是要有精兵强将镇守。 为此,戚金与张名世两人,带着新编浙兵驻扎在这里。 距离戚继光过世已经二十六年,作为戚继光的本家侄子,戚金也早已不再年轻,已经是六十五岁高龄。 “贺世贤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看向巡视关口回来的张名世,戚金放下手中的兵书,开口问道。 “没有。” 闻言,张名世叹了口气道。 “我们的斥候对关外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担心建奴袭扰,所以不敢跑出去太远,方圆五里地是没找到贺世贤的踪迹。” “这个贺世贤,他是怎么敢一路从科尔沁草原追到叶赫部去的。” 听到张名世的话,戚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这厮是拿辽东当榆林吗?敢这么深追。” “你说他艺高人胆大吧。” 闻言,张名世忍不住嗤笑一声。 “但也没见他和李如柏出关攻打建奴时,立下什么大的功劳啊,反倒是让建奴的游卒一吓,自己营阵都乱了。” “唉。” 听到张名世的话,戚金又是一声叹气。 萨尔浒之战,已经成了明军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了。 宣府、蓟镇、辽东、榆林四镇的兵马,让建奴正面打崩,给明军造成的影响是多重的。 辽东兵马患上了恐建病,其他三镇实力大损。 而南兵这边。。。更看不起北军了。 打个建奴都能输成这鸟样,你们干脆别说是大明的军队了。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浑河血战时,南兵和川兵矛盾重重的北上后,被建奴全歼的原因。 你都看不起我,还想让我援助你? 虽然戚金看到了这个问题,但他却无法解决。 因为他是南兵的统帅,你总不能让他在明面上帮助外人埃 “把你那傲气收一收。” 看着张名世,戚金冷声道。 “过几日,孙将军就要带着京营兵来了,如果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还指望他在陛下那里给你说好话吗?” “是~” 听到戚金的话,张名世翻了个白眼,拉长了声音道。 张名世就属于倒楣催的那种人。 身为根正苗红的浙兵将领,武进士出身,官至云南都司参将衔,在平杨荣乱滇时立下战功,然后因为少了那么点儿孝敬,就让人给诬陷进监狱了。 萨尔浒惨败后,军将匮乏,熊廷弼上书将张名世从监狱里给捞了出来,让他组织编练浙兵,或者说重整戚家军。 最初时,熊廷弼对戚金和张名世带领的这营“戚家军”是不抱指望的。 原因很简单,当时后方天天特娘的催促出兵,而这营新兵里,除了戚金手里的三百真定兵还有戚家军的影子外,其他兵员不是重新入伍的老兵就是新募的泥腿子,指望这群人给你上阵杀敌? 但随着时间过去,戚金和张名世不亏是戚继光手把手教出来的将军,浙兵的战斗力在如今辽东的客军里,怎么也是能排的上前三的军队。 对于这营浙兵,熊廷弼现在是抱有很强期望的,这次北伐,在熊廷弼的设计里,浙兵就是主力部队。 “收起你的那些个心思,我知道你在监狱里待了十年,对先帝很是不满,但现如今的陛下和先帝很不一样,对军队很是重视。” 看着吊儿郎当的张名世,戚金不由的呵斥道。 “呵。” 闻言,张名世撇了撇嘴。 “对先帝,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 说着,他倔强的抬起头。 “如果没有先帝回护,一直将我羁押在狱,不让提审,恐怕我早就让那些个文官拉到菜市口吃了一刀斩首示众了。” “所以,我不是对先帝不满,我是对那些个狗娘养的文官不满。” “那也收起你的心思来。” 闻言,戚金斜眉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到。 “我叔父是卫所世袭军官出身,那个孙传庭祖上也是卫所军官出身,后来考上了举人才弃武从文的。我与他交谈过,他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文官。” “是,是,是。” 见到戚金给孙传庭作保了,张名世不好再说什么,连连称是道。 “。。。” 看着这厮的样子,戚金是真的想抽这货。 见说教没用,戚金打算给这货来点儿小料。 “这次北伐,好好干,只要立下了功勋,皇上会给我们京营的编制。” “哦?”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张名世瞬间提起了精神,开口问道。 “京营的编制,就是和那个孙传庭带着的兵一样,军饷不打折的那种?” 张名世殷勤的亲自给戚金奉上了茶盏后问到。 “你从哪儿来的消息?”      孙传庭领着豹韬卫到过一次沈阳后,满辽东,不管是主军还是客军,都特么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豹韬卫拥有着一套专业的后勤,从武器装备,到衣食住行,全都是内帑出资,不是找京中专门的供应商定制,就是由内务府下辖的工厂制式化生产,除了战车需要自己在辽东造,以及粮食需要辽东负责外,其他所有东西都是在京城生产后,专门运输到广宁,交给孙传庭的。 皇帝这种不惜成本的养兵策略,看的满京城、辽东的文武是惊诧莫名。 文官们觉得是白花花的银子,全都给了泥腿子,造孽。 而武将们则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不过,皇帝这么花钱,虽然有人腹诽,但也没人敢明白的说什么。 不过,张名世看重的并不是京营兵员的待遇,而是京营天子门生的身份。 如果他张名世是京营将领,你特娘再诬告老子一个杀良冒功试试! 看着眼前兴冲冲的张名世,戚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大明的将军们追求不高,存身报国。 在那群文官们的运作下,你要是不会找靠山,越能打就越有罪。 现在皇帝弄出的京营,很是给了一些人希望。 从徒弟丁修的信中知道了皇帝推崇他叔叔戚继光,还有意给他率领的这营浙兵京营编制后,戚金这个老将都动心了。 “我有几个徒弟,如今在京城都混的不错,他私下给我来信。” 示意张名世往过来靠靠,戚金小声的给说道。 “说皇上曾经多次暗自叹息,恨不能见到戚少保,让我们手下的这些兵丁进京营也是陛下和他说的。” “这样埃” 闻言,张名世点了点头。 “将军。” 就在张名世还想询问什么时,有士卒进来问道。 “怎么了,丁显?” 看着进来的徒弟,戚金出声问道。 “回将军,关外来了几个建奴,是个老者领头,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商,点名要见熊经略。” “要见熊经略?” 听到丁显的话,戚金与张名世对视一眼后,同时皱起了眉头。 “带他们进来吧。” 思索了一会儿后,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让丁显将人带进来。 “在下贾罗德,参见上国将军。” 被人带着进入镇将府,贾罗德见到张名世与戚金后,规规矩矩的跪地行礼道。 “你要见熊经略?” 看着坐在主位上,看着顶着个秃瓢的贾罗德,戚金皱着眉头问道。 “回将军,在下要说的事情非常重大,不见到熊经略,我是不会说的。” 听到戚金的问话,贾罗德昂起头说道。 “只有见到熊经略才能说?” 听到贾罗德的话,张名世冷哼一声。 “看你这老东西样子,也不是个良善之人,想来手上也是有我大明百姓血债的。” “陛下有旨,凡杀戮我大明百姓者,一律不接受投诚,左右与我将这厮拉出去砍了。” “嗯?1 听到张名世的这话,贾罗德瞬间就被惊到了,连忙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戚金。 却见戚金正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仿佛对他来的目的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将军恕罪。” 看到已经有士兵上来要将自己架出去,贾罗德不敢再摆谱,连忙出声道。 “不是在下要装大,而是明人之间又与我女真有所勾结,为了事情之秘,在下不得不如此。” “哦?” 听到这话,戚金总算被提起了兴趣,出言道。 “这你放心,这堂上的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部下,肯定没有与尔等有勾结之人。” “这。。。” 闻言,贾罗德犹豫了一下后,看向两人问道。 “敢问两位将军是那里人士。” “呵呵。” 听到了贾罗德的话,张名世笑了一声道。 “我姓张,叫名世,是浙江山阴人,他姓戚,名金,是南直隶定远人。” “敢问,这位戚将军可是昔年威震天下的戚继光后人?” 听到定远、戚姓,贾罗德顿时就睁大了眼,连忙拱手向戚金问道。 “不错,戚继光正是家叔。” 闻言,戚金点了点头,看向贾罗德道。 “我这营兵马,也是就是世人口中常言的戚家军。” 虽然把戚继光的名字挂在口中,让戚金觉得挺别扭的,但没办法,当年戚继光镇守蓟镇时,打的四周蒙古、女真一个个狼哭鬼嚎,非常的有威慑力。 “原来是戚将军后人,幸会幸会。” 听完了戚金的话,贾罗德对两人拱了拱手道。 “既然两位将军是南人,那在下就不在隐瞒。” “我家老主人乃是舒尔哈齐,仰慕大明多年,在二十多年前更是亲自进京为大明皇帝送上贡品。” 随着贾罗德的话,一副兄弟不和,自相残杀的画卷在戚金两人的面前铺开。 对于建奴的发展历程,尤其是努尔哈赤的家庭背景,熊廷弼自是让人打探过消息的,尤其是对后金那边手握重兵的将领。 听完了来那贾罗德的话,戚金与张名世两人相视良久,都有些不敢相信。 四大贝勒之一,八旗旗主之一的阿敏,要反水? 对于已经有了足够社会阅历的人来说,如果发生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第一件事情肯定是不相信。 “你说的不错,我大明确实曾封舒尔哈齐为建州右卫都指挥使,你说你是舒尔哈齐三儿子阿敏家的奴才,可有证据?” 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戚金看向伽罗的问到。 “有,有,有。” 听到了戚金的话,贾罗德连忙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他给阿敏看的那块布,对上面的两个将军道。 “在下有信物在此,还望两位将军观之。” “拿过来。” 见状,戚金对丁显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将东西给自己拿来。 “将军容禀。” 看到张名世与戚金都皱着眉头看着那块敕书,贾罗德连忙出声道。 “当年,我家老主人被努尔哈赤所杀时,大明赐给我家老主人的所有东西都被努尔哈赤收剿,这快敕书还是老主人让我偷偷藏起来的。” “可信吗?” 听到贾罗德的话,张名世小声的向戚金问道。 “有那么点儿可信度。” “为什么?” “只有敕书没有印信埃”(本章完) 第396章 阿敏:抱病出征? “为什么只有敕书没有印信您就觉得有可信度呢?” 有些不明白戚金的逻辑,张名世好奇的出声问道。 “印者,信也。” 看着这个政治觉悟非常低的中年“小伙子”,戚金开口解释道。 “知道为什么努尔哈赤能统一建州女真各部吗?” “因为他能打?” 闻言,张名世思索了一下后,回到道。 “不不不,是因为李成梁给他请了龙虎将军的官职,让他有了能够招募人手的名义。” 抚摸着手中的这快老旧的红布,戚金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十四岁从军,跟随叔父一路南征北战,从平倭到定蒙,我察觉到一个现象,那就是越是野蛮的蛮族,就越渴望我大明的册封。” “那些个文官们不是常说一句话嘛,非壮丽无以重威仪。那些接受我大明册封的蛮子啊,得到大明的赏赐后,就能做到很好的拉拢人心。” 说着,戚金将手中的破布拿起,就着灯光仔细的看了一下布匹的针脚,是真货,礼部敕书特有的缎布。 他家供奉着的戚继光曾经得到的赏赐就有用这种布的。 大明敕书,不是随便拿块红色的布就能来充当的,尤其是万历前中期,那个大明国力最为鼎盛之时,更是注重这个。 “我见过朝廷赐给边蛮的敕书,这个应该是真的。” 小声的对张名世说了一句,戚金将破布交给身侧的丁显,让他交还给贾罗德。 “仅仅凭借这块布,是无法证明你是阿敏的亲信,但我可以送你去见熊经略。” “谢两位将军。” 听到了戚金的这话,贾罗德连忙跪下谢恩到。 没有再和贾罗德多说什么,戚金就将丁显(靳一川)叫到自己身边,给吩咐了几句后,就让他带着十几个戚家军士卒护送贾罗德去铁岭。 “戚将军,您就这么相信他了?” 镇将府外,看着离去的一行人,张名世不解的看向戚金问道。 “就凭一块不知多少年前,朝廷的敕书?” “你呀,还是经历的少。” 闻言,戚金笑着摇了摇头。 “他手里的那块敕书,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会将他送到熊经略那里,由部堂定夺。” “为何?” 闻言,张名世有些不解的到。 “如果他手中拿的是假的,我们报上去不就是谎报军情了吗?” 斜着眼睛看向政治觉悟有些低的张名世,戚金反问道。 “我们若是随意的认定一个东西是不是朝廷的,那不就是僭越吗?” “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依旧觉得你当年入狱,是因为那些文官觉得你杀良冒功吧。” “嗯?1 听到戚金的这话,张名世有些拿不准的问道。 “将军什么意思?” “打胜仗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谁的领导下打了胜仗。” 若有所指的拍了拍张名世的肩膀,戚金向着镇将领府走去。 夜色之下,张名世抬头望着月亮,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且不提贾罗德这边在被人护送着前往铁岭,如果此时有卫星,看到整个辽东状况,就会发现,围绕着叶赫旧址,大明和建奴又展开了一轮新的交锋。 首先要说明的是建奴这边。 阿敏领着五千人,驻扎在镇北关以北的光山。 黄台极镶黄旗的大部分人马还在来的路上,身边只有一千多的“精锐”,领着贺世贤在“四平市”遛马。 至于莽古尔泰,则是带着大部队驻扎在叶赫部的旧址之上,加班加点的加固城防。 而努尔哈赤本人则是抱病出征,已经从清原渡过浑河,在北上的途中。 而大明这边,这轮交锋的主力是一营四千人的浙兵,正驻扎在镇北关。 贺世贤的骑兵已经在赶往清阳堡的路上。 广宁兵马使孙传庭,则是在带人到科尔沁草原上遛了一轮马后,已经渡过辽河,前往开原与驻守开原的侯世禄汇合。 而熊廷弼也已经带着七千土司兵马驻扎在了铁岭,如果发生大战,随时都能北上进援。 在阿敏的构想里,在没有得到明人这边确切的扶持他的消息前,他还是那个后金的四大贝勒老二,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驻扎在镇北关之外,与镇北关的明军相看两厌,谁都不主动出击。 但贾罗德离开的第二天,努尔哈赤传来的手书,斥责他不战而走,白白将开原让给明军。 这就让阿敏很是麻爪了。 在斥责的最后,努尔哈赤还说了,自己已经抱病出征,率军前来,让阿敏探查明军动向,准备同明军作战,戴罪立功。 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看着努尔哈赤的手书,阿敏骂努尔哈赤八辈儿祖宗的心都有了。 就是因为听说努尔哈赤你病了,明军现在的攻势又紧,我才敢搞小动作,让人去联络明军的。 结果你病了三天后,居然抱病出征了,玩人呢。 而且你早不来晚不来,我的联络人出发了,你的斥责来了。 阿敏的军帐之中,一众他手下的将领看着阿敏,等候着阿敏的军令。 “将探子都给我撒出去,关内的明军我管不了,但关外追着黄台极的那支明军还是能想办法吃下去的。” 头疼了好一会儿后,阿敏终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喳1 听到阿敏要去帮助黄台极,当即就有将领应喝一声,向外面走去。 看着一众还在看着自己的手下将领,阿敏思索再三后,一个个的将任务都给安排了下去,就听努尔哈赤的,探查明军动向。 好不容易将一个个的将领都给打发掉之后,阿敏一个人坐在帐篷中发起了呆。 明面上,阿敏是一点都不敢违背努尔哈赤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军中是有努尔哈赤安插的亲信,这个时候若是表现出了什么可疑的举动,恐怕努尔哈赤会在和明人作战之前,先将他给收拾了。 努尔哈赤就要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阿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么一坐,阿敏就在此枯坐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整个营中都飘扬着一阵饭食的味道。 以前的时候,建奴的日子也不好过。 但萨尔浒之战后,日子就好过起来了,起码八旗各军之中能配上铁锅了,这都是明人的馈赠埃      闻着空气中的肉味,阿敏舔了舔嘴角,也不知道今天是那部的崽子,居然打到猎物了,能吃上烩肉。 如果说明军的伙食突出的是一个单调——不是炒麦炒米,就是煮麦煮米。 那么女真的士卒伙食就突出一个品类繁多。 高情商叫菜品种类丰富,低情商叫吃的听天由命。 女真是渔猎民族,就注定了他们的主食是靠打猎渔猎,靠天吃饭,得到猎物后晒干腌制成腊肉。 平日里就饥一顿饱一顿的,那里来的那么多的食物攒下来作为军粮。 即便是努尔哈赤崛起后,对建州女真的社会形态进行了一定的改革,进入了农庄制的时代,但依旧难以改变女真那脆弱的粮食获取途径。 即便是有黄台极劫掠朝鲜后分给他的粮食,但吃的问题依旧长时间的困扰着阿敏。 为此,即便是军营中,每日也需要分出相当一部份的士卒出去打猎,以减少军粮消耗。 闻着肉味儿,阿敏一路就溜达到了猎到狍子的军户营中,打算蹭一顿饭食。 然而,阿敏刚端起碗筷来,就见他的大儿子宏科泰匆匆的带着几个探子来寻他, “爹,儿回来了。” 气喘吁吁的寻到阿敏,宏科泰就一脸惊恐的对阿敏说道。 “明军的大部队进驻开原了,而且还是一支两万人的精兵。” “精兵?有多精?老子又不是没打过明人的精兵。” 听到宏科泰说明人的精兵,阿敏下意识就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大明的兵马中,是大刀刘綎的家丁队不够能打了,还是杜松冲的不够猛,亦或者马林的手下不够悍勇,还不是让他们给正面掀翻了。 “不一样。” 闻言,宏科泰连忙解释到。 “儿子亲眼看到的,这支明军光是大小火炮就携带了三百门,而能看到的鸟铳兵更是不下四千人,并且,他们随行还带着带着大量的马车。” “儿子带着些人,本想试试在鸦鹘关的那个办法,假装有大部队伏击,看能不能吓乱这支军队的阵型。” 看着自己老爹,宏科泰有些后怕的道。 “那里想到,他们的纪律非常的严明,即便是行军途中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儿子刚燃起狼烟,这支明军就列队待战,而且还派出了选锋军前来探查,若不是我跑的快,差点儿就将命给丢了。” “嘶。” 被肉块烫到了嘴,阿敏放下手中的碗,看向儿子问道。 “你探听到这支部队是那里来的了吗?领军将领是谁?” “是那个叫孙传庭的。” 闻言,宏科泰当即出声道。 “他们是从从古树堡那边进入开原的,从科尔沁草原上那边来的。” “古树堡,科尔沁草原上来的。” 听完了儿子的话,阿敏低着头开始结合自己手中已有的情报,开始了分析。 得益于大明那严谨的保密态度,孙传庭底子早就让人卖给了女真。 而且别忘了,早在努尔哈赤领军进攻鸦鹘关时,代善就带人和孙传庭这支高火器配给率的明军打过照面了。 现在听说在草原上溜达的孙传庭来到了广宁,阿敏瞬间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这是去拉拢内喀尔喀与科尔沁的那支明军。” 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阿敏心里暗暗的道。 “莽古尔泰在忙着修城,黄台极在忙着安顿来投的蒙古人,若是这支明军出关。。。” 这么想着,阿敏重新拿出了努尔哈赤的信件翻看了一会儿后,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军帐。 “大汗的兵马还有几日能到?我有紧急军情要通报大汗。” 带着自己的儿子,急匆匆的找上了努尔哈赤的信使,阿敏就问到。 “什么军情?” 听到阿敏的话,作为努尔哈赤的纳海放下手中正在吃饭的碗筷,满脸狐疑的看向阿敏父子。 什么军情,要在吃饭的时候来传递给他。 “明人派往科尔沁草原上的那支军队进入开原了。” 看着纳海,阿敏当即就开口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了对方。 听完阿敏的叙述,纳海的脸色刹那间就凝重了起来。 孙传庭出抚顺关之时,他当时跟在代善的身边,亲眼见识过孙传庭手下那支军队的火器有多犀利。 现在听说是孙传庭来了,纳海立马连饭都顾不得上吃了。 “四贝勒不是才传信,草原上的那支明人军队还在安抚蒙古人吗?他怎么这个时候到开原来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阿敏,纳海喃喃自语道。 作为费英东的儿子,隶属于镶黄旗,纳海知道的情报要比阿敏更多。 “若是这支军队出关攻打,我没有把握能抵挡的住,赶快将消息告诉大汗吧。” “这。。。” 闻言,纳海顿时就犹豫了起来。 来时,努尔哈赤告诉过他,他传递完手书后需要就地留在军中,监视阿敏。 “我死不要紧,但我的后面还有正在安顿来投蒙古部落的黄台极和在修整的叶赫旧城的莽古尔泰,等我战死之后,明军继续北上后,黄台极和莽古尔泰也要遭殃1 看着犹豫的纳海,阿敏当即就开口道。 “你若是不愿意去给大汗传信,就派遣心腹,和我儿子一起去见大汗,向他当面禀明白军情。” “行,我让我的心腹拿着我的手书,和你儿子一起去见大汗。” 听到阿敏的话,纳海稍微思索后当即就点头应道。 “大汗的军队到达这里最少还需要五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撑住,不能让明人占据叶赫部的旧城,不然我大金就被明人彻底的围死了。” “这我知道,你赶快写信吧,写好了就安排人和我儿子出发。” 听到纳海的话,阿敏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当即催促道。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从老寨到叶赫,大部队走关外的山路如果不强行军最少需要十天,毕竟不再像萨尔浒之战那样,在自家老窝周围打,可以将辎重丢在后方。 结合传来努尔哈赤病了的时间,以及纳海说的五天,阿敏在内心做出了估计。 努尔哈赤率军赶到叶赫部最少还需要七天。 这七天,就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搞鬼了。(本章完) 第397章 营啸! 虽然打算搞鬼,但阿敏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调整防线,征调旗人填线。 以光山为支点,往南面冲着明军的方向进行重点布防,一连四个营,将旗盯旗人,乃至于包衣全都顶了上去。 而往北面对莽古尔泰的方向则直接不设防,突出的就是一个信任自家正蓝旗的兄弟。 同时,阿敏也让人将明军大部队来袭的消息传告了黄台极和莽古尔泰,防止纳海起疑。 阿敏前脚刚完成了对防线的调整,孙传庭领着大军与浙兵营后脚就从镇北关涌了出来。 “戚老将军,在下这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阵仗,还望戚老将军提点一二埃” 前往光山的路上,孙传庭正在同身边的戚金闲聊。 “豹韬卫武器精良,后勤充足,士气旺盛,即便是叔父在世,也堪称世间精锐。” 听到孙传庭的话,戚金笑着说道。 “孙将军治军严整,豹韬卫军风强悍,那里用的上我这个垂垂老朽从旁置喙。” “万籁陛下看重,方有孙某今日之遇。” 听到戚金的话,孙传庭冲着北方拱了拱手,笑着道。 见到孙传庭这样做,戚金没有再多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催动马匹,向前一步后,向孙传庭问道。 “孙将军,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宏科泰所说的话,觉得阿敏要投我大明?就凭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建奴人的脑袋?” “他投降,我能省下些时间。” “他若是不投降,我就直接荡平了他。” “不管他投不投降,我都要迅速出兵,他就算不投降,又不会妨碍我太多的事情,顶多浪费些火药和铅子。” 闻言,孙传庭给了戚金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道。 “内喀尔喀与科尔沁都已经被我安抚了下来,但为了保证他们能乖乖听话,这叶赫以前的地方我是一定要控制下来的。” “这是为何?” 听到孙传庭的话,戚金有些意外的问到。 “熊经略趁我安抚蒙古人的时机,让你们发兵北上,是想要斩断科尔沁与建奴的联系,这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闻言,戚金点了点头。 “为了攻克叶赫旧地顺利,熊部堂还下令让石柱、土司二地的七千土司兵马北上,估计用不了几日就可以到了。” 说着,戚金更加好奇的问到。 “说来我也很好奇,孙将军为何不等土司兵马到后一同用兵,到时候也更稳妥一些。” “兵贵神速,等他们到了,努尔哈赤也就快到了,到时候蒙古那边说不定就会起什么变故。” 闻言,孙传庭给戚金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做事逻辑。 “如今,我正需要一个立威的对象,震慑内喀尔喀和科尔沁,察哈尔的林丹汗,不管打赢还是打输,将来都肯定是个麻烦,暂时打不得,建奴驻扎在叶赫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目标。” “原来如此。” 听到孙传庭的话,戚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告诉周遇吉,率领选锋营加速前进。” 就当戚金还在思考之时,孙传庭突然挥动马鞭下令道。 “见到建奴营寨后不用打招呼,直接上火炮招呼着,告诉建奴,他孙爷爷来了。” “是1 听到孙传庭的话,当即就有传令兵带着令箭向前方追去。 看到这一幕,被捆起来横放在中军一匹马上的宏科泰是冷汗直冒。 见面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上火炮招呼,这支明军的打仗风格是真的不一样。 镇北关外的山林中,四处都是建奴的探子,明军出关的消息自然是一大早就被传到了光山下阿敏的军寨之中。 “明军来了1 听到探子的消息,军帐之中的人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各营坚守营寨,一定要将明人拦在这里,等到大汗的军队到了,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一个个都会死在我大金勇士的刀下。” “喳1 听到阿敏的命令,一众将领纷纷应声道。 待到阿敏做完战前动员,让各军将领都归队之后,一个个小团体立马就开始了密谋。 在阿敏的故意调整下,围绕光山的四个营寨,全都被塞满了镶蓝旗的人马。 前面已经说过,八旗的尊贵之分,依次是两黄两白两红两蓝这个顺序。 黄色代表大汗,白色代表继承人,红蓝两旗就是臣子了。 当年,舒尔哈齐死后,努尔哈赤对女真军事进行重组。 自己带领的白、红两旗组成了后来的两黄、两白、正蓝三旗。 而舒尔哈齐的黑旗则被拆分成了两红旗和镶蓝旗。 代善带领的两红旗还算好些,只是加了些汉人降兵降将进去,但镶蓝旗就惨了。 舒尔哈齐的旧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叶赫部降人、投降汉军,乃至于来投降没人要的蒙古人,一勺都被塞到了这里来,堪称一锅大杂烩。 这就造成镶蓝旗堪称后妈养的,忠诚度一直都提不上去,哪怕大明都没了,这些人还能给你整个幺蛾子出来。 南明永历十六年,清康熙元年,朱由榔被缅甸卖给了吴三桂,送到了昆明。 然后镶蓝旗出了一个人材章京(将军),叫兀儿特,在见到朱由榔后大骂吴三桂,说他食大明厚禄,却对大明不忠,可恶至极。 紧接着,他就带着自己的一些个部下剪掉了自己的鞭子,打算拥立永历,反清复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群人让吴三桂反手就给剿了,牵连了两千余人。 历史上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军队,在有了阿敏的推波助澜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出意外了。 半夜三更,当孙传庭带领大部队与选锋营的周遇吉汇合后,就看到光山上下各处的建奴营寨中,都燃起了大火。 “建奴这是,整个营啸了?1 站在河道冲刷出来的山谷之中,看着光山上那满山的火光,孙传庭与戚金两人都有些惊讶。 营啸,又称惊营、炸营,是种非常独特的军事现象。 军队夜晚扎营之后,在没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全体官兵盲目紧急集合的一种反常行动。 通俗解释就是士兵处于紧张状态,当火把照亮不足时,发生混战,或者有人做噩梦、尖叫、风吹草动等被误会成敌人夜袭,然后夜黑风高之下,军队不分敌我,自相残杀。 从一个人发疯开始,很快就会传染大营中的其他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士卒们彻底的摆脱军纪军规的束缚,疯狂发泄。 历史上,最后一次营啸发生在淮海战役,孙元良的十六兵团身上。 合围前的十六兵团八万人,被消灭一万余人。      接到突围命令后,孙元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指挥部队夜间发起突围,然后一夜过去几乎全军覆没,就剩下了指挥部的四百来人。 也难怪楚云飞大骂五万头猪,他也得抓上三天。 “孙将军,我爹已经按照约定点燃了营寨,还望孙将军速速发兵。” 跟在孙传庭的身侧,宏科泰出声催促道。 “镶蓝旗的旗兵中,我爹真正的亲信之有两百多人,剩下的大都对努尔哈赤很是忠诚,如果让他们组织起了军队,我爹就危险了。” “此事本将自然知道。” 听到宏科泰的话,孙传庭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周遇吉问道。 “山林间都探明白没有,周围有没有伏兵。” “将军放心。” 听到孙传庭的话,周遇吉立马抱拳道。 “末将以人头保证,光山周围二十里内,没有建奴的伏兵,若是有敌来援,末将也能率军将他们拦截在光山之下。” “好1 听到周遇吉的话,孙传庭点了点头,转头下令道。 “前后左右四营,分攻建奴光山四寨,中营就地修整,防备建奴反扑1 “是1 听到孙传庭的话,豹韬卫四营地的四个都头同时应喝一声,纷纷回到自家军阵,率领敢死队架起大盾,向着建奴的营寨发起进攻。 为了让自己的反叛变的更为容易,阿敏借着调整防线,玩了一手四连营,将军中的大半兵马都给散了出去,尤其是忠于努尔哈赤的一些个将领,纷纷都被塞到了其他四营之中。 而同样的在这四营之中,还被阿敏往里面塞了一些个镶蓝旗的包衣。 包衣,用汉人的话叫做奴隶。 最初之时,女真包衣的来源多是下层成员、统治家族收养、接纳的非血缘关系的家族、氏族成员和部分外戚族众等等,但随着八旗的建立,包衣的来源又被扩大大了战俘、契约奴仆和获罪之人。 而作为八旗中地位最低的一旗,镶蓝旗的包衣来源,那自是比他们的旗人还要复杂。 萨尔浒之战后汉人败军的战俘、叶赫部的降人是占据镶蓝旗包衣最多的两类人。 这些人被阿敏塞入了军营后,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是白天明军的炮轰过后,黑夜来临之时,为了让这些人作乱,阿敏的心腹还一把火烧了营寨中的粮仓。 这下乱了的自然就不止是包衣了,连旗兵都乱了。 上面人故意想要引起动乱,你将领就是天才也没办法。 就在四个小营乱了之时,位于光山山腰处的中军营地之中。 晚饭过后,阿敏借着商议如何防备明军的火炮,将纳海叫到了自己的大营之中。 对此纳海是没有一丝的防备,让两个亲随在门外守着后,就和装模作样的阿敏商议了起来。 待到阿敏一遭发难,纳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阿敏一刀砍在了脸面上,血流如注。 砍死了纳海,即便是血喷溅了一脸,阿敏犹然不觉得过瘾,硬生生的将纳海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努尔哈赤逆天而为,反叛大明,杀我父兄。” 一手提着纳海的脑袋,阿敏宛若疯魔一般,走出了自己的大帐。 此刻,他的亲兵已经将纳海带来的随从一个个的杀死,即便他们是出自两黄旗的精锐。 手中提着纳海的脑袋,阿敏看着已经被召集起来的兵丁道。 “老子阿敏已经投了明人,不想死的就扔下手中的刀兵!打开营寨放明军入寨1 就当阿敏在处理中军之时,明军点着火把,已经顺着山路冲到了半山腰。 “弟兄们,我大明的军队来了,打开营门,放大军进来,我们就能回家了1 在建奴的军营之中,有那早就受不了建奴虐待的机灵份子,手持用来挑水的扁担,冲着周围的同伴们吼道。 “开营门,迎大军1 营寨之内发生了动乱,营寨墙和望楼上的兵丁自然早就是慌了神,待到明军顶着大盾靠近营寨,是一点的防备都没有。 “轰!轰!轰1 借着大盾靠近营寨,十门小型的虎蹲炮放在地上,一阵连轰之后,只听到营内动乱声更响亮了。 片刻之后,营寨的大门直接轰然倒塌。 “杀1 看到这动静,率领军队来攻的前营都头黄得功见状,当即大喜。 “杀建奴1 随着黄得功手持两根水磨炼钢挝带头冲锋,他身后的明军纷纷上前。 一钢挝抽爆一个女真人的脑袋,黄得功大吼道。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1 随着十二人一组的明军入场,建奴营中的动乱更是严重。 听懂了汉话的奴隶一个个抱头跪地,而一些个还妄想反抗的努尔哈赤死忠则是持着刀子向着明军冲来。 有那死忠的,自然也有那聪明的。 毕竟明军是从正门攻进来的,一个营寨不可能说只有一个门。 而且没了门难不成还不能翻寨墙了。 随着跑的跑,死的死,明军明军此次北伐的第一战,落下了序幕。 身着软甲,带着自己的亲兵队,与戚金两人缓步走在光山间,孙传庭的脸上满是高兴之色。 “戚某要恭喜孙将军了。” 脸上满是高兴之色,戚金看着已经渐渐的各处营寨,对孙传庭恭贺道。 “此番大战,多赖将士用命,陛下信重,传庭何功之有。” 听到戚金的话,孙传庭腼腆的笑了笑后,脸色一肃道。 “这一战能打赢,还要多亏戚将军指点,不然传庭可不敢贸然出击。”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功劳可以分给戚金一份。 “孙将军眼界超群,那里需要多做言语。” 孙传庭与戚金两人一边商业互吹,一边向着阿敏的中营而去。 在营门口,孙传庭见到了跪地的阿敏。 “罪臣阿敏,参见上国将军。”(本章完) 第398章 什么叫亡国祸水 “罪臣。” 听到了阿敏的话,孙传庭与戚金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玩味之色。 这个自称,很有意思埃 “阿敏将军快快请起。” 虽然并不将阿敏的战斗力放在眼中,但孙传庭此时却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贤下士,一点儿都没有往日大明官员对女真人那毫不掩饰的鄙夷。 “罪臣不敢。” 深刻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阿敏,此刻表现的也是非常的恭顺,硬是让孙传庭扶了好几次后,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接下来,就是孙传庭对阿敏的安排了。 因为来的突然,孙传庭对阿敏并没有提前的安排。 但在如何利用好阿敏这个“带着叶赫部海西女真人,造建州女真头领努尔哈赤的反的,有杀父之仇的侄子”,这个问题上,孙传庭是有想法的。 阿敏的身上,可谓是将buff给叠满了。 秉持着皇帝“镇压女真造反,成本实在太高;挑逗蛮族内斗,效果事半功倍”的指导思想,孙传庭在思索了一刻钟后,最终决定先将他安顿在叶赫境内。 当天光微亮之时,明军这边经过一晚上的努力,终于勉强算是将光山上下给收拾的差不多了。 看着手中各营汇总上来的战报,孙传庭非常的满意。 两万人的大仗,只在进攻营地时,死了五十六人,伤了一百多外,就没什么损失了。 而战果,怎是一个丰厚了得。 清理营寨后,光是死在动乱里的尸体就翻出来了两千多具,而明军这边则是得到了两万多的俘虏。 这人数都赶的上自己这边的军力了。 对此,孙传庭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分类。 救回来的萨尔浒之战明军各部的两三千俘虏,按照口音进行分营后,一人发上一把刀,就送去看守建奴俘虏了。 而剩下的人中,首先是镶蓝旗的旗兵,经过一番甄别后,除掉死在动乱里的四五百人后,现在就剩下阿敏能控制的一千多人,以及两千多被迫投降的旗兵。 对于这些被迫投降的人,交给阿敏是不可能的,孙传庭让将这些人下了甲胄武器后,安排押送到铁岭给熊廷弼。 而剩下的一万多人里,老弱病残占据了一半,大多都是些叶赫女真的人。 对于这些叶赫族的女真人如何处理,孙传庭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明和叶赫部的关系虽然好,但那也是利用居多,叶赫部对大明始终吕布对丁原般的忠诚。 而辽东女真各部之间的关系,也是比较的哈布斯堡,通俗的说,有点儿像欧洲,棋盘上各方厮杀的血流成河,但棋手却全都是亲戚。 努尔哈赤所属的爱新觉罗部,在建州女真中,属于是一个较小的部落,叶赫部和爱新觉罗的关系,比较的作茧自缚。 通俗的说,爱新觉罗不甘居于叶赫部之下。 当爱新觉罗弱小后,叶赫就又成了他们联姻的对象。 而当爱新觉罗强大时,叶赫就是他们征讨的目标。 爱新觉罗的老祖宗董山因为和大明挑事儿,让成化发动大军给撅了,整个建州女真都被打散,而在这个时候叶赫部投来了剩饭,不对,是橄榄枝。 爱新觉罗家族和叶赫部世代都是姻亲,努尔哈赤本人不但是叶赫那拉氏所生,他还娶了叶赫部的女子,即黄台极的娘孟古。 万历十一年,李成梁围剿建州女真,顺手弄死了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和父亲塔克世,努尔哈赤开始在建州大地上玩骑马与砍杀。 在这个过程中,一次努尔哈赤在叶赫部补给时,叶赫部的首领扬吉努见努尔哈赤年轻有为,可能是出于投资的目的,将自己的小女儿孟古许配给了努尔哈赤。 然后,不久之后扬吉努和他的兄弟因事触怒大明,被李成梁设计诱杀。 万历十六年,扬吉努的儿子纳林布禄履行其父生前许下的婚约,将十四岁的妹妹孟古嫁给了努尔哈赤。 此时,叶赫差不多就是努尔哈赤他干爹。 那么,努尔哈赤所在的爱新觉罗家族是怎么回报叶赫部的呢? 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携萨尔浒大胜之威,率大军进攻东西二城,先攻破东城,杀金台吉。 布扬古与其弟布尔杭古听闻金台吉死后,遣使请降,并请代善立誓不杀。 代善同意,并与布扬古及其母盟誓,终于决心投降。 然而,布扬古在见到努尔哈赤后,还是惨遭缢杀,其弟布尔杭古则被编入正红旗,授三等副将。 当年的李成梁和叶赫部双方都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日后埋了这么大的一个雷。 一个养寇自重,养的大明为了辽东问题耗尽了最后一滴血。 一个超前投资,投资的整个叶赫那拉都成了爱新觉罗的包衣。 现在,孙传庭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阿敏是投降了大明,但他和叶赫部族人的关系,不能说是相亲相爱吧,只能说是不共戴天。 阿敏在投降了大明后,手里能控制的军力极度减少,又没了努尔哈赤的震慑,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这些叶赫人。 而同样的,这些叶赫的女真人恨不得弄死阿敏,怎么可能再继续听他的话。 但问题是,在叶赫部中稍微有点影响力的人,都被努尔哈赤牢牢的控制在手里,放在赫图阿拉,现在救出来的这些叶赫部人也找不出一个能够挑头的人,根本就无法聚集成势。 思索再三后,孙传庭终于决定,做出了对阿敏的临时安排,让他换个驻扎的地方,搬到威远堡东边儿去,在哪里进行重组。 这里就不得不说,朱元璋时期,将领马云在构建辽东都司防线上的眼光独到了。 开原北境的几个关口和堡垒,选址非常的刁钻。 镇北关架在两道山梁之间,往里的镇北堡架在山上,上堵大清河河道,东堵扣河河道。 现在,阿敏的任务就是去驻守在扣河河谷之中,看好开原的东门。 让阿敏和戚金的浙兵合营,移驻威远堡。 而孙传庭自己,则是在光山经过了一天的修整后,带上了一些个被解救出来的叶赫部族人,北上叶赫部。 而在叶赫旧城中,从光山营寨溃逃至此的逃兵口中,得到阿敏营啸的消息后,莽古尔泰整个人的脑子是嗡嗡滴。 一晚上的时间,镶蓝旗就在明军的炮火下溃败了? 得到这消息后,莽古尔泰紧急调遣军兵往南,一方面让人组织防线,一方面探听阿敏的消息。 因为阿敏调动军队的关系,本来莽古尔泰勉强构成的防线上,现在出现了几个明晃晃的大洞。 果然,还没等到莽古尔泰将兵马调动到位,周遇吉就已经带着选锋军前来,击穿了莽古尔泰的先头部队。 从败兵口中,莽古尔泰得知了明军见面就用火炮招呼的打法后,连忙四处派人,一方面去寻黄台极,一方面去信给努尔哈赤,求老爹赶快来救救孩子。 而与此同时,带着大军行进在北上的路上,孙传庭从被解救出的叶赫部老人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建奴,关于叶赫,关于整个辽东的故事。      大明的女真,分为三部,建州、海西、以及野人女真。 而海西女真分为了叶赫、乌拉、哈达、辉发四部。 对于叶赫部,孙传庭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亡国祸水,那个依旧漂浮在辽东上空,名为“叶赫老女”的亡魂——东哥。 东哥全名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她出生之时,叶赫部的萨满说“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事实证明,这萨满是个有本事,但只有那么一丢丢的本事。 他的预言,不能说是准的无以复加吧,也只能说是太过于保守了。 万历十年,东哥出生。 随着东哥渐渐长大,她的美貌开始给叶赫部招来祸患。 或者说,叶赫部用她的美貌,给辽东带来了不稳定。 万历十九年,海西四部起了纷争,哈达部首领歹商慕东哥艳名,首向叶赫提亲。 然后,纳林布禄兄弟假意应允,以东哥为饵,在迎亲途中伏杀歹商,叶赫坐上了海西四部的头把交椅。 东哥拿下了第一滴血。 万历二十一年,海西四部会盟,乌拉部首领满泰向叶赫提亲,为其弟布占泰聘娶东哥,纳林布禄代表叶赫为巩固联盟许诺婚事。 请记住布占泰这个怨种。 不久之后,布占泰以女婿身份率兵三千参与九部联军。 但结果我们都知道了,九部大败,布占泰当了三年俘虏。 等到布占泰返回乌拉部后,还没来得及迎娶呢,叶赫部那边就毁婚了。 他们将东哥许给了努尔哈赤,与之联姻盟好。 努尔哈赤这边刚郑重下聘,但东哥那边却誓死不嫁——因为努尔哈赤弄死了东哥亲爹。 理所当然的,叶赫这边选择了毁婚,以杀死努尔哈赤为条件为叶赫那拉氏向各部征婚。 几年后,叶赫出兵攻打哈达部,哈达首领孟格布禄向努尔哈赤求援。 而就在努尔哈赤出兵之际,叶赫部向哈达部表示,如果你们倒戈相向,干掉努尔哈赤的援兵,就重修之前的盟约,将东哥嫁给孟格布禄。 离谱的是,孟格布禄答应了。 而后结果就是,努尔哈赤率大军与之血战六天六夜,随即覆灭哈达部。 东哥达成double kill。 就在这个时候,海西女真的辉发首领拜音达里杀了七个叔父自立,族人纷纷逃亡投奔叶赫。 为了弄回来自家的部民,拜音达里请求努尔哈赤出兵,强行索要。 然后,叶赫部又将东哥搬了出来,许诺拜音达里若是背叛努尔哈赤,就将东哥嫁给他。 更离谱的是,拜音达里也答应了。 结果显而易见,辉发部又让努尔哈赤给灭了。 东哥完成triple kill。 此时,努尔哈赤基本已经统一建州女真各部,势力大增,对此叶赫部感觉到了威胁。 所以,他们又找上了此时已经是海西女真乌拉部首领的怨种,布占泰。 得知自己还有娶到东哥的机会后,布占泰瞬间提起了精神,囚禁了自己那来自建州女真的妻子和子女,以及十七个寨主儿子为人质,投向了叶赫的怀抱。 得到这一消息后,努尔哈赤怒而兴师,动手灭了乌拉部。 布占泰被叶赫以失国无用为由,拒绝将东哥嫁给他,最终寄人篱下的布占泰郁郁而终。 东哥完成quadra kill。 此时,女真各部基本都让努尔哈赤统一,叶赫又将目光投向了草原——内喀尔喀。 万历四十三年五月,看着自己已经三十三岁,威名赫赫的妹妹,布扬古又做了一次联姻,他打算将东哥嫁给内喀尔喀暖兔的儿子吉赛。 但东哥看不上吉赛,坚决不同意。 对此,吉赛很不高兴,甚至威胁说要进攻叶赫部,虽然最终没有成行。 权衡之下,为了拉拢内喀尔喀,布扬古最终将东哥许配给了喀尔喀部达尔汗的儿子——莽古尔岱。 这一次,东哥同意了。 听闻东哥出嫁的消息后,努尔哈赤非常的气愤,打算出兵干他喵的一票,半路抢新娘。 但此时,大明对努尔哈赤已经非常的防备,派遣军队进行威慑,将努尔哈赤给吓了回去。 虽然没有得到美人,但努尔哈赤还是发下诅咒:无论此女聘与何人,寿命不会长久,毁国已尽,构衅已尽,死期将至矣。 同时,努尔哈赤也下了个决定,既然你们不嫁美女给我,那我只能灭了你们,自己取了。 出嫁之时,东哥已经三十三岁,一年多后,因为水土不服,东哥病死他乡,死在了内喀尔喀。 但她的亡魂,依旧徘徊在辽东的上空。 建奴、叶赫、大明三方之间,需要解决一下相互之间的小问题,最终爆发了萨尔浒之战。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孙传庭兵出北关,依旧和东哥有关。 “女人。” 听着叶赫部的故事,孙传庭心思微动。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在科尔沁时,见到的一个抱着小羊的女孩儿。 “将军,前方三里,就是叶赫旧城了。” 还不待孙传庭继续深想,他身边的亲兵就出声道。 “传令,围城1 这已经是孙传庭出关的第五日午时。 孙传庭携豹韬卫与广宁守备部队,算上一路上招揽来的叶赫部女真人,合计三万。 将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围在了叶赫旧城之中。(本章完) 第399章 这城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他娘的,欺人太甚1 看着在土城外大张旗鼓的扎起营寨的明军,莽古尔泰几乎都要被气炸了。 明人这是一点儿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在叶赫城外,扎起营寨还不算,居然还开始在外面招揽叶赫旧部的人,摆出了一副长时间待下去的样子。 虽然孙传庭非常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但莽古尔泰却是一点儿冲出去的想法都没有。 “贝勒,情况不对埃” 跟在莽古尔泰身侧的,是他的部将达尔哈。 “明军这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埃” 看着城外摆出阵势,却迟迟不肯开始攻城的明军,达尔哈出声道。 “我没瞎1 听到达尔哈的话,莽古尔泰牙关紧咬,憋出了三个字。 孙传庭的动作,堪称诡异。 围城之后,摆好阵型,就没动作了,连炮都没开几下。 这是摆明了想要围点打援! 叶赫城由东西二城和商监府城组成,呈三角形分布,虽然都分了内外城,但面积都不大,东城七十万平方米,西城四十六万平方米,商监府城十八万平方米。 嗯,平方米这个单位有点儿小,放大一下用平方公里就是,东城0.7,西城0.46,商监府城0.18。 可能有人对这个数字没个概念。 大明的紫禁城,0.72平方公里。 现在,莽古尔泰守是西城,东城在努尔哈赤灭叶赫时,用掘地法挖塌了城墙,又被建奴士卒劫掠,残破到了一个无法守的程度。 而西城又称“夜黑寨”,因为修的早,又位于叶赫河西岸,故称老城或西城,城墙三面依山,一面依水,城墙只有三丈,也就是九米高低。 如此袖珍的一座城池,或者说寨子,在装备了大量火器的豹韬卫面前,想要攻破,肯定是异常的简单。 但孙传庭没有选择此时攻城,原因也很简单,这次出来走的是草原,镇虏炮、虎蹲炮这种轻型火炮好带,攻城用的那十门重炮真没法带。 咳咳,这个是次要因素。 主要因素还是,对周围敌人没有弄清,孙传庭不敢冒然攻城。 咪着眼望着远处叶赫西城城墙上的人头攒动,孙传庭摸着自己的下巴。 “将军,用这个。” 看到孙传庭望的费劲,黄得功解下了脖子上挂着的千里眼,给递了过去。 “。。。” 看了眼递到身前的千里眼,孙传庭没有接,而是开口问道。 “你说,这叶赫城里,真的有五千旗丁吗?” “看起来没有。” 听到孙传庭的话,黄得功收起千里眼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道。 “末将特意观察过跟着那个阿敏走的建奴,那些人都身形健硕,面色黝黑,但城墙上的守城之人,却多瘦的跟猴似的。” “你说的有道理。” 听到黄得功的话,孙传庭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莽古尔泰,与阿敏、黄台极、代善四人合称建奴四大贝勒,又是正蓝旗旗主,他手下的兵丁没道理比不上阿敏的。” “那么,他的兵去哪儿了呢?” 如果让莽古尔泰知道孙传庭的疑问,他一定会啐上一口。      兵哪儿去了,去围剿明军了。 如今,在叶赫地头上的,除了孙传庭带领的兵马外,还有贺世贤带着的,隶属于熊廷弼的一千多精锐骑兵。 先是追在恩格德尔的屁股上,现在又追在黄台极的屁股上,贺世贤从科尔沁草原一路追到了叶赫。 途中,黄台极不是没想过打个伏击,将这厮永远在草原做客,但实力不如人,你想法再多也没用。 更别说,黄台极还不是以勇武著称了。 结果,莽古尔泰前脚派兵去给黄台极帮忙,后脚就让孙传庭给围了。 不过,对于莽古尔泰来说,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那就是,在贾道站往东,大创忽儿河进入叶赫领地的河谷谷口,黄台极成功的埋伏了贺世贤。 虽然黄台极想要全歼贺世贤所部,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手下士兵的战斗力。 要知道,贺世贤那可是在萨尔浒之战后,明军胆气丧尽,努尔哈赤围攻叶赫时,敢领军出抚顺关袭扰的人(虽然最终因为士卒不愿打而被迫撤了回去)。 被伏之后,贺世贤一人一马一狼牙棒,带着身后的家丁队硬生生的冲杀了两个回合,杀散了堵截后路的蒙古骑兵,突围了出去。 战后点检损失,丢了三百匹良马,一百多人。 而后,贺世贤带着剩余部队一路南下,强渡辽河,在河对岸尤世功明军的接应下,撤到了开原。 啥?为啥贺世贤不找孙传庭回合? 一个是不知道孙传庭在叶赫地头上,另外一个就是地形崎岖,四平东部的山丘此时全是茂密的森林,骑兵根本就过不去。 在城外观望了城头上一天后,回到中军的孙传庭,就见到了带着个俘虏而来的周遇吉。 “你是说,贺世贤在贾道站东的河谷里,被伏击了?” 将手中的毛巾递给身侧的士卒,孙传庭的眼珠子转了起来。 “不错。” 闻言,周遇吉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我们捉到了来给莽古尔泰报信的士卒,从他嘴里撬出来的情报。” “那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呢。” 听到这话,孙传庭皮笑肉不笑的道。 对于贺世贤中伏这事,孙传庭是早有预料的。 熊廷弼给贺世贤的命令是让他护送布和到自己营寨后,就领军北上,到开原和北伐军队汇合的。 自己不听指挥,领着军队瞎冲,让人埋伏了,你能怨谁。 而且,从阴暗的角度讲,虽然他孙传庭没有没品到哄队友做填旋,但看队友做填旋这种事情,孙传庭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的。 你就是告到皇帝那里,孙传庭也是有理由的。 他贺世贤是骑兵,我是拉着车的步兵,想追也追不上埃 啥?丢下辎重强行军? 他孙传庭疯了么。 身后还有后援的话,他敢在草原上丢下辎重强行军,那些草原部落一定会感谢大明的馈赠的。 来到舆图前,看着眼前这幅不知道是哪年绘制的叶赫部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会儿后,孙传庭的眉头挑了挑。 贺世贤中伏的这个地方,距离他很近,大约有个三四十里路途。 “周遇吉,点起选锋军,穿好甲胄,拴束马匹,今夜我们去干票大的。”(本章完) 第400章 明人想做什么? 人衔枚,马裹蹄。。。那是不可能的。 在叶赫的地头上,尤其还是已经沦陷了一年多的叶赫领地上,大明军队在这里就跟秃子头上的跳蚤一般的显眼。 当夜色渐暗,孙传庭领军离开营地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城中莽古尔泰的耳朵里。 “明军有大股部队离开?” 听着斥候的报告,莽古尔泰怀疑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 “明军想做什么,引诱我出城夜战,还是去偷袭黄台极?” 想着这两种可能,莽古尔泰用他那容量不大的脑袋开始分析。 如果明军是前去偷袭黄台极的,那可定行不通。 因为孙传庭围城前,他就已经传递了消息给黄台极,黄台极又是以智慧著称,对此肯定是有防备的。 对此,明军应当是清楚的。 那么,此刻明军的将领一定是打的另外一个主意,勾引他出城夜战! 现在,明军的军力是他的十倍有余,让他出城偷袭,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努尔哈赤已经领着大部队在来的路上了,等到努尔哈赤来了,就可以里应外合,将这支明军全歼在叶赫的地头上。 如此想着,莽古尔泰看向城外明军的目光边的炯炯有神。 他已经看破了明军的诡计! 那么,此刻孙传庭真的是打着勾引莽古尔泰出城的想法吗? 当然不是。 甚至于,孙传庭都没有想要去偷袭黄台极,而是带着选锋军沿着叶赫河一路北上了二十里,挑选了一处河谷,开始挖掘堑壕,修筑阵地。 “将军,再往北十五里地,就出了河谷,那边的地形稍微平缓一些,但依旧遍布密林,以前是属于乌拉部的领地。” 站在孙传庭的身侧,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在给孙传庭说着什么。 “相比于东边的山沟林密,我们叶赫部这里算是块福地,有山有水,老天爷若是赏脸,种下的庄稼也能活些。” “这样埃” 闻言,孙传庭点了点头。 “那这周边,有什么宽敞的路途没有?” “没有。” 闻言,老者摇了摇头道。 “河谷两侧的山啊,虽然有些小路,但人走起来都很费劲,牲口就更别提了。” “这样埃” 听到这话,孙传庭点了点头。 这几日的走访,以及听一些被救出的叶赫部族人的描述,孙传庭对于建奴为什么在萨尔浒之战后,才能灭了叶赫有了个了解。 因为地形。 建奴从老寨出兵攻打叶赫,只有两条路能走,一条是从关内绕道,进抚顺关进入辽沈平原,沿开原、铁岭北上,或者进攻广顺关,走小清河河谷,出镇北关攻打叶赫。 第二条路,则是绕道海西女真,就和闯关一样,将海西女真四部其他三部一个个灭掉,最后才能进攻叶赫。 开原、铁岭这一个辽东都司的突出部,硬生生的卡在一连串的山峦之前,将建奴和海西女真之间通途给阻断了。 “周遇吉,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能完成吗?” 挥手示意向导下去,孙传庭看向正在监督士卒挖掘堑壕的周遇吉道。 “将军放心。” 闻言,周遇吉立刻就拱手到。 “若是小股建奴来攻,末将为将军灭之。若是建奴老贼来袭,末将为将军阻之1 “好。” 闻言,孙传庭满意的到。 “五日,不出五日,我必定率军来援。” 说着,两人相互见礼后,孙传庭率着亲兵队原路返回,留下了周遇吉所带的三千选锋营在此修筑阵地。      路过一个山头时,山头上时不时亮起的火光,以及传来的铳声,孙传庭在黑夜中露出了自己的白牙。 山的那边,就是招苏台河河谷,根据抓到的探子所言,黄台极在伏击贺世贤后,刚刚撤至距叶赫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而就在孙传庭看着那座山头时,黄台极正在与他隔山相望。 探子的话是对的,黄台极的确是刚刚撤到那里,但听闻明军北上的消息后,黄台极顾不上刚刚伏击明军后的伤亡,轻兵急行,距离叶赫城现在只剩下了五里的路。 站在帐篷外,听着东面传来的一阵阵火铳声,黄台极是一夜难眠。 “贝勒,明军这是想要做什么?” 站在黄台极的身侧,投奔而来的明安心中惴惴不安的问到。 “。。。” 闻言,黄台极没有出声,心理依旧在思索。 诡异,太诡异了。 明军仿佛是生怕他们不知道他们在那座山头上似的。 “这大金,怎么看起来要打败仗。” 就当黄台极思索的时候,明安和恩格德尔两人站在一起,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你说,我们投靠他们时不时做错了埃” “不知道埃” 闻言,恩格德尔摇了摇头道。 “往日听说,英明汗有多么的神武,大金兵有多么的悍勇,近几日我们看到的。。。” 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你别指望蒙古人有多么的忠诚。 他们可能会帮你一时,却绝不会死心踏地的为你效命。 一旦看到有翻船的风险,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难不成,这是空城计?” 就当恩格德尔与明安议论上头时,黄台极突然低估道。 看着时不时亮一下的山头,黄台极想起了往日努尔哈赤教他们读《三国演义》时,司马懿遭遇诸葛亮时的那一幕。 “明安贝勒。” 回过头,黄台极看向身后的明安道。 “前几日,伏击明军之时,我部损失重大,还劳烦明安贝勒派人,前往那个山头探探情况了。” 见到黄台极转过头来,明安和恩格德尔连忙停下了正在交谈的话语,应声道。 “好。” 随着明安带人离去不久,那座小山头上的铳声变的更加密集。 半个时辰后,黄台极就在营门口见到了连滚带爬从马上下来的明安。 “贝勒,明人,明人在那座山头上有一千,不,有三千人。” 明安脑袋不知道是在哪儿蹭了一下,弄的满脑袋都是血,此时虽然已经结痂,但看的人还是瘆得慌。 “他们的火铳非常的犀利,我刚带人摸到山脚,山上的明人就放铳了。” “三千人。” 听着明安的话,黄台极眼神狐疑的望向远方。 明人现在的第一目标不应该是攻下叶赫城吗?驻扎这么多人在那座山头上干什么,防备他? 但他手里算上来投的蒙古人,能拉出来打仗的也只有三千人埃 要是阻拦他,只要有四五百人在哪里,他就不敢轻易东进。(本章完) 第401章 往他裤裆里塞只刺猬 贾罗德被戚家军士卒护送着往南走,熊廷弼带着川兵往北走,双方很遗憾的岔开了,没碰上。 当贾罗德到达铁岭后,得到了两个让他目瞪狗呆的消息。 第一个,熊廷弼已经率军北上,要对阿敏身后的莽古尔泰和黄台极下手了。 第二个,阿敏已经投降了大明。 这两个消息落到贾罗德的耳朵里,几乎相当于晴天霹雳。 这老大,我这边还没谈好条件呢,你怎么就投了呢? 带着这深深的疑问,贾罗德又在丁显的护送下,掉头北上,继续去寻熊廷弼。 不得不说,石柱和酋阳土司兵的行进速度,的确是快。 五天时间,熊廷弼就带着他们从铁岭赶路到了开原。 而在开原,熊廷弼见到了终于回来的贺世贤。 镇将府中,瞪大了双眼,熊廷弼看着堂中绯红着个脸的贺世贤。 诡异的沉默在堂上持续了很久,熊廷弼才终于出声挤兑道。 “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贺将军居然还会害臊?” “我看孙知府给我留下的信件,你追着投靠建奴的蒙古人,一路从科尔沁草原上追到了叶赫去,贺将军有何斩获啊?” “部堂,末将,末将。。。” 听到熊廷弼的话,贺世贤低着头,嘴唇蠕动几下,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是沙场上拼杀的汉子,吃了败仗就是吃了败仗,没什么理由能推脱的。 “人都言我熊蛮子,我看你贺世贤才是真正的蛮子。” 见到贺世贤这个样子,熊廷弼出言骂了一句道。 “你是被何人伏击,在何处伏击,你撤回来了多少人?都给我从实说来。” “是。” 见熊廷弼骂人,贺世贤这才松了口气。 熊廷弼骂你,那说明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就这样了。 如果他不骂你,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明天就能上刑场,斩首示众了。 “末将是在大清河河谷被建奴的四贝勒黄台极伏击的。” 拱着手,贺世贤将自己得到的情报给熊廷弼说道。 “末将虽然被伏击了,但只损失了两百多人,剩下的人都跟着末将冲杀出来了。” “冲杀,冲杀,你除了冲杀还会做什么?1 听到贺世贤还在显摆自己的勇猛,熊廷弼不由的拍了下身前的桌案。 不过,拍完他就突然问道。 “从战场上跑回来,你用了多久?” “用了。。。” 听到这个问题,贺世贤犹豫了一下,心中正在计算。 “老老实实告诉我,用了多久?” “到达辽河河畔用了半日。” 听到熊廷弼这么说,贺世贤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我们在辽河河畔休整时,又有建奴骑兵追上来,但却被我杀散了,之后尤世功率军到了河对岸,为我们搭建浮桥,将我们接应过了辽河。” 听到贺世贤这话,熊廷弼看向尤世功,却见对方点了点头。 “全力跑了半日?” 一手捋着自己的胡子,熊廷弼又问道。 “全力跑了半日。” 闻言,贺世贤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熊廷弼的说法。 “好好好。” 这时,熊廷弼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老夫早年在辽东勘界,对辽东地形很是了解,叶赫那边我也去过。” “全力半日就回来了,老夫差不多能猜到你是在哪里中的伏。” “我再给你补充五百骑兵,你敢带着他们杀将会去吗?” 看向贺世贤,熊廷弼出言问道。 “部堂愿给末将雪耻之机,末将如不能击败建奴,愿提头来见。” 听到熊廷弼要给他增加兵马,让他前去报仇,贺世贤当即睁大了眼睛道。 “从各军中抽调精锐骑兵,给贺世贤补充足一千五百之数。” 说着,熊廷弼从椅子上站起,看向立在堂中的众将道。 “酋阳土司听命1 “末将在。” 听到熊廷弼的话,冉天龙、冉跃龙兄弟二人出列应道。 “贺世贤率骑兵先行,你二人率本部兵马随后,顺着贺世贤逃回来的路,向建奴杀将过去。” 说着,熊廷弼招来叶赫的向导,给冉天龙道。 “进入大清河河谷后,你二人率军一路往东而行,就能到达叶赫部,如今,孙传庭孙知府正在率军进攻叶赫,你们在叶赫部汇合。” “是1 听到熊廷弼的命令,冉家二人应喝一声,结果令箭就向外走去。 “尤世功。” “末将在。” 听到熊廷弼叫到自己,尤世功当即出列道。 “你率领本部人马,并武靖营移驻威远堡,防备建奴从东侧攻入开原。” “是1 闻言,尤世功与武靖营总兵姜弼应喝一声,就要走。 却听到熊廷弼又补充道。 “小心防备建奴的那个降将阿敏。” “将军放心。” 闻言,姜弼点头到。 “末将一定不会给他里应外合的机会。” “嗯。” 对做事沉稳的姜弼,熊廷弼还是放心的,当即点了点头。 “秦邦屏、秦民屏。” “末将在。” 听到熊廷弼的话,二人人当即出列道。 “你二人率本部人马,出镇北关,前往叶赫,助孙知府一臂之力。” “是1 闻言,二人接过令箭,当即向外走去。 看着正用水汪汪大眼睛看自己的童仲揆,熊廷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 “剩下的人,在开原休整。” 说完,熊廷弼就转身向后堂走去。 “部、部堂。。。” 看着离去的熊廷弼,童仲揆、张神武等一众川中将领纷纷睁大了眼睛。 就在熊廷弼给众将安排任务之时,孙传庭正率领豹韬卫与建奴血战四平。 “将军,建奴的援军已经到了,少说也有两千人。” 站在孙传庭的身侧,刚刚从大清河选锋军阵地上回来的郭培民看着孙传庭焦急的道。      “周遇吉的选锋军恐怕会顶不住,发援兵吧。” “你去告诉周遇吉,他们身后的防线还没有建好,三天,他最少也要给我顶住三天,顶不住也要给我顶,我如果这个时候给他派援兵,努尔哈赤说不定就不会选择进攻了。” 闻言,孙传庭头都没抬的到。 “可是将军。” 听到孙传庭的话,郭培民有些不忍的道。 “建奴进攻的猛烈,选锋军的伤亡有些大。” “那你带着我的亲兵队去。” 听到郭培民的话,孙传庭正在地图上划动的手一顿,抬头说到。 “在建奴的大部队到达之前,这是我能给他最后的支援!告诉他,无论如何给我撑住了1 “能不能就将建奴打残,就看这一役了。” “是1 见到孙传庭连自己亲兵队都派出去了,郭培民不敢再说,连忙应了一声后,带着令箭离去。 就在郭培民离开后,孙传庭的注意力依旧放在身前的舆图上。 手指在叶赫城附近的地图上划动,孙传庭心中微叹。 鱼上钩了,就看接下来的拉力战中,会不会脱钩了。 一天时间,几乎是周遇吉的堑壕刚挖了个雏形,努尔哈赤打军前锋的探子就出现在了河谷的北方。 而在河谷另外一侧的黄台极,也对他派遣了五百士卒驻扎的那座小山头,发起了猛攻。 “接下来,就看是你先攻下我的阵地,还是我大明的援军先到了。” 手指沿着大清河河谷往北划了条线,孙传庭的嘴角钩勒出一抹笑容。 叶赫河河谷,是进入海西女真腹地的桥头堡。 如果叶赫部在大明的手里,那么海西女真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日后吉林省境内地形最为平坦的长春、吉林两个市,就直接暴露在了大明的眼皮底下。 努尔哈赤的八旗军为了生计,可没少在这里建农庄。 这要是也让明军的探子进去像是祸害宽甸堡一般给祸害了,那今年冬天努尔哈赤的大金国,恐怕就真的要吃人过活了。 叶赫这个地方,太过于关键了。 落到努尔哈赤的手中,那么他就可以从镇北关南下,一路从开原、铁岭直接打到沈阳去。 而若是大明拿下叶赫部领地,就相当于往努尔哈赤的裤裆里塞只刺猬。 拿出来吧,扎手。 不管吧,要命! 现在,孙传庭用兵的思维就六个字,以正合,以奇胜。 能正面对决就正面对决,正面对决打不赢才会选择出奇招。 既然现在努尔哈赤领兵亲自来了,那就给了孙传庭逼迫,或者说勾引对方正面决战的机会。 提问,对于努尔哈赤这种打了一辈子仗,一直避免正面硬碰硬的将领,要怎么逼他正面对决? 答案就是,给他一种能打赢的错觉,后世的杀猪盘没少用这办法。 “将军,黄台极又攻上来了。” 正当孙传庭想的正入神时,黄得功前来禀报道。 “佯攻还是真攻?” 听到这话,孙传庭当即转过头去问道。 “看起来应该是要真攻,先锋是一些个老弱妇孺,用来消耗我们的火药,后面的精兵已经在列阵了。” “列阵?” 闻言,孙传庭扯出一抹冷笑。 堑壕战列阵有用,他让士卒挖堑壕是做什么,闲得慌么。 手扶着腰间的苗刀,孙传庭快步跟着士卒走了出去。 站在望楼之上,看着山下已经开始用稀稀拉拉阵型往山上冲锋的建奴人,孙传庭不由的冷笑一声。 “告诉弟兄们,放开了打,火药管够。” “是1 伴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顿时明军阵地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铳声。 看着漫山遍野,四处被明军挖出来的堑壕,以及守在山上的明军士卒,黄台极可谓是目眦欲裂。 走到大清河河谷的尽头,翻过眼前这座不知名的山头,就是叶赫城,再顺着叶赫河往北,就能进入海西女真。 但如今明军驻守在这里,将他的归路给挡住了。 啥?翻山绕路? 明安和恩格德尔来投,可还带了三四千的部族,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拖家带口,还赶羊牵马,根本就翻不了山。 现在,黄台极连将恩格德尔和明安的部众扔下,想要先走都不行。 他要是这么做了,将来投的蒙古头人部众扔给明人,他大金国在草原上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不可闻了,到时候还有谁会投奔他,还有谁敢投奔他。 这个道理,不用身边的范文程说,他自己就明白。 “贝勒,仅凭那些叶赫部的人,恐怕冲不散明人的阵地。” 站在黄台极的身侧,范文程出声道。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闻言,黄台极脸色阴沉的转头看向范文程。 狗东西,你出主意让我来帮蒙古人,结果现在帮的都快把自己填进去了。 “贝勒,赶快联络大汗,让大汗发兵,从山的另外一侧进攻,就能攻的下来了。” 看到黄台极的眼神,范文程抖动了一下,连忙出声道。 “大汗。。。” 闻言,黄台极转头,看向了北方。 他的人已经联络上了努尔哈赤的先锋将领阿巴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现在,听山那边的动静,阿巴泰已经开始进攻了。 那么,此时阿巴泰的攻势如何呢? 坏消息是,阿巴泰没能攻的下来。 好消息是,努尔哈赤亲自来了。 有被解放的叶赫人相助,周遇吉的第一道防线修筑的非常坚固,比之当初马林仓促之间修筑的阵地要坚固的多,五千多明军,牢牢的占据着河谷的两侧。 因为收到了莽古尔泰关于阿敏战败的消息,努尔哈赤令阿巴泰率三千先锋急行,结果在河道里刚走了一半,就从逃亡的女真人嘴里知道了叶赫城已经被围,明人也在河谷里设下了防线。 对此,阿巴泰不敢怠慢,一边令人通知努尔哈赤,一边领着人试探性的对明军的阵地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从早上打到中午,周遇吉的防线依旧稳若泰山。 然而待到午后,努尔哈赤来了。 又一次试探性进攻后,自己手下的兵连明人的阵地都没摸到,就被火器给打了回来。 一回到营地,阿巴泰就听到后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父汗。” 匆匆带着人来到后方,阿巴泰就看到了脸色阴沉的努尔哈赤,连忙上前行礼道。 翻身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身边的包衣,努尔哈赤没有急着去休息,而是来到了远处观察明人的阵地。 “明人建起的防线有多少人?” “回父汗,少说也有三千人。” “三千人?三千人是怎么挖掘出这漫山遍野的壕沟的?” 听到阿巴泰的话,努尔哈赤皱了皱眉头,看向 “回父汗,因为明人的到来,那些个叶赫部的奴才们纷纷从农庄逃亡,加入了明人那边,帮助明人挖掘壕沟。” 听到阿巴泰的话,努尔哈赤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明人的阵地。 “叶赫,叶赫。”(本章完) 第402章 拉锯战,开始 对于叶赫部,努尔哈赤有着很复杂的感情。 前面已经说过,努尔哈赤的老娘和媳妇儿,都是叶赫部的人,但是在灭了叶赫部后,他对叶赫采取了高压控制,高层带走,人口编入各旗包衣。 从内心上讲,努尔哈赤是不愿意在叶赫兴起屠杀的,都是女真人,内斗是让明人占便宜埃 但叶赫部受大明恩惠颇多,叶赫部的两个台吉更是时不时的就挑衅他。 这就让努尔哈赤很不爽了,和这俩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女真人的事业呢? 所以,两人的下场自然是继位惨烈,金台石拒不投降自焚而死,布扬古则是投降后被他缢死。 在杀人这件事上,努尔哈赤一向是有一手的。 当然,努尔哈赤对于叶赫还是采取了一定的安抚的,比如金台石的儿子德尔格勒,授佐领;其弟尼雅哈,授佐领等等。 但是,上层人能够接受努尔哈赤的拉拢,下层却不一定了。 从明中期开始,边关贸易的蓬勃发展,除了有政客商人或为了政治利益,或为了金钱利益而从中促成,但还有很大一部份的因素是,双方边关的民众都真的不愿意再打了。 天天为了上层的利益拼命,图什么埃 所以,在出现官方的互市榷场之前,下面的老百姓早就开始进行私自的贸易了,张家口集市就是这种因素下的产物。 而同样的,开原、铁岭境内的商品经济也非常的发达。 虽然在建奴攻克开原、铁岭后,对境内的大小商家、汉人百姓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搜刮,但得利的那都是上层人,一等人。 对沦为包衣的叶赫部族来说,这给你大金当包衣,还不如给大明当狗呢。 起码在大明的治下,那叶赫部过的起码算是个封建文明社会,上山采点儿山货拿到市场上售卖,虽然明人经常性打压物价,但日子好歹能过的下去。 而努尔哈赤来了之后呢?直接就退化到部落文化了。 尤其是熊廷弼采取了严格的经济封锁,打击走私政策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饿死人。 由此,原来叶赫部族的那些个下层人,对努尔哈赤真的是一百个不爽。 所以,当明军出关后,一个个躲在山里的叶赫人纷纷来投。 虽然给明军挖堑壕累,但明人好歹给口米吃埃 “这些该死的叶赫人,居然帮着明人打我们女真人。” 看着远处山上连绵不绝的沟渠,努尔哈赤终究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还有阿敏,他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会让那么多的叶赫包衣混到军营里,掀起了营啸。” 在努尔哈赤的认知中,还是莽古尔泰传给他的消息,阿敏营中被叶赫人掀起了营啸,阿敏弹压不住,明人有趁势来攻,阿敏才无奈的投降。 “这。。。”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阿巴泰咽了口唾沫。 “阿敏,阿敏他可能不是被逼投降,而是主动投降的。” 看着老爹,阿巴泰吞吞吐吐的道。 “根据逃回来的人所说,阿敏杀了父汗派去监督的纳海,向明人将领投降了。” “。。。” 听到阿巴泰的话,努尔哈赤只是皱了皱眉头,但出乎阿巴泰的意料,没有勃然大怒。 “先别管阿敏了,现在要想办法,尽快攻破明人的防线,将他们赶回去。” 挥了挥手,努尔哈赤看着远方说道。 “是。” 闻言,阿巴泰松了口气,连忙道。 “孩儿打算用父亲当年击败杜松的办法,带人趁着今晚的夜色进攻。” “只要到了晚上,明人必然会点起火把,只要我们聚集弓箭、劲弩,攒射明人阵地,必然会造成大量伤亡。” “这时候,我们就能趁势填充壕沟,为大军进攻做准备。” “好。” 闻言,努尔哈赤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阿巴泰的营帐走去。 “我的亲卫也跟着你去,今晚的进攻,就交给你了。” “请父汗放心1 闻言阿巴泰连忙打声的应到。 跟着阿巴泰的随从来到大帐内,早就有人将床榻收拾了出来。 “嘶。” 挥手示意侍从都离开后,努尔哈赤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胸口在床上坐了下来。 因为担心前线的情况,努尔哈赤虽然让阿巴泰急行军,但自己依旧不放心,带着亲卫跟在后面也来了半截的急行。 就如我们前文说过的,努尔哈赤已经不再年轻,现在还是抱病出征,身体状况更是极端差。 感受着胸前传来的刺痛,努尔哈赤思索着刚才阿巴泰告诉他的话。 阿巴泰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阿敏有主动投降明人的嫌疑。 不然他为什么要杀纳海呢?是纳海不愿投降吗? 那么,阿敏营中叶赫人的叛乱,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心中抱着这么个疑惑,努尔哈赤在踏上躺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夜色来临,阿巴泰已经带人向着明军的阵地出发了。 距离明军的山脚营地还有一公里,站在这山望那山。 看着被火把照的通亮的明军阵地,阿巴泰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女真人,尤其是女真精兵,可没有大晚上看不清东西的毛玻 这个原因和后世倭瓜军队闹脚气病很像。 如果说倭瓜是因为有钱了,士兵不吃糙米改吃精米,导致缺少维生素b-1的摄入。 那么建奴就是因为穷,所以食物种类繁杂,天然摄取上就不缺少维生素a。 “素肃,你带人偷偷的摸上去,看能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1 听到阿巴泰的话,素肃答应一声,带着十几个兵卒趁黑就往明军的阵地上摸了上去。 然后,阿巴泰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铳声从明军的阵地上传来。 一刻钟之后,当素肃撤回来后,阿巴泰就得到一个让他挠头的结果。 明人阵地前百米,是三道坑坑洼洼的壕沟,而且里面还没人驻守。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八旗兵弓箭手精确命中的要求,再往远点儿,都已经出弓箭的射程了! “壕沟里能进去吗?” 呲了几下牙后,阿巴泰出声问道。 “壕沟里有明人布置的木桩地刺,清理需要一些时间。” 闻言,素肃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 “不过,因为距离远,明人的弓箭手也射不到壕沟里面去。” “那就让人清理壕沟,让弓箭手慢慢往上靠,在壕沟里向明人有火光的地方射1 “喳1      随着阿巴泰的一声令下,建奴的弓箭手纷纷跟随主官上前,涌进了明人挖掘出的壕沟里。 如果你猜周遇吉令人往壕沟里填塞了炸药,是打算炸一波建奴,那就是想多了。 豹韬卫的火药多,但还没多到这么浪费的程度。 明军的防线,是呈一种斑马线般的布置。 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还隔着四五十米的空旷区,在空旷区上,点燃着一个个巨大的火堆——辽东再什么没有,就是树多。 挖掘壕沟的目的,是阻碍建奴军队列阵前行,或者让他们花费人力去填充壕沟,好给在更往后在第二道防线上的大明军队提供射击窗口。 现在,阿巴泰令人清理壕沟,在里面向明军射箭,周遇吉是一点儿反击的想法都没有,顶多让人冲对面放几铳,告诉对面,我们还在。 大晚上的前沿阵地上就没多少人去守,人手全布置在中段。 壕沟嘛,挖出来就是让对面去填的。 中段的一截壕沟之中,一点火光时亮时暗。 “来,给我抽一口。” 转头看向身侧的郭培民,周遇吉开口道。 “周大哥,给你。” 闻言,郭培民也不见外,将口中的烟斗递给了对方。 身为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烟这种东西,自打万历末,随利玛窦一起传入京城后,就成为了京中各个勋贵子弟的喜好。 人啊,说起来悲哀,为了那点儿多巴胺带来的快感,连命都可以不要。 “呼~” 周遇吉舒爽的吐出了一口烟气后,他转头看向郭培民,好奇的问到。 “我从孙知府手中接下这个阻拦建奴大军的任务,是为将来孙将军回京时,能将我一起带入京师。” “你是勋贵子弟,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来干这掉脑袋的买卖?” 周遇吉为人豪爽,郭培民则是羡慕这些手上有人命的将军,更羡慕自家老祖宗郭英。 一个是武人,一个是武人之后,两人是相当聊的来。 听到周遇吉的话,郭培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我是为了不再活的跟个废物一样。” “活的跟个废物?” 闻言,周遇吉有些不解的道。 “吃喝不愁,还有伺候,这种日子我梦里都没有,你居然还不满意?” “我家武定侯的爵位,是老祖宗跟着太祖爷用命换来的,这才有了我这个世子爷在京城享福。” 从周遇吉的手中接过烟斗,郭培民也不嫌弃,直接就抽了一口,而后才道。 “陛下设立武德司时,问我们这些勋贵子弟是不是废物,是不是那种只会靠着老祖宗功劳的造粪虫子。” “当时,我说不是。” “而后陛下又问我们,如果大明没了,我们家的爵位还能传的下去吗,我的后人还能不能再像我一样,躺在老祖宗的功劳上干吃米。” “能吗?” 说着,郭培民看向周遇吉问道。 “不能。” 闻言,周遇吉耿直的摇了摇头。 “对啊,不能。” 点了点头,郭培民看着天上的星星。 “所以,为了大明,为了守住我郭家的爵位,为了不是一个废物,我就加入了武德司。” “孙将军要来辽东时,本来是轮不到我的,不过我亲自去求陛下,求来了到辽东的机会。” “你是个有志气的人。” 听到郭培民这么说,周遇吉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再言语。 “睡吧,明日清晨,恐怕建奴就要发起进攻了。” “嗯。” 随着烟斗中的火熄灭,明军的阵地上,陷入了趁机。 今夜,双方一方趴是在第二道防线上,死死的盯着两道防线间的空旷区。 而另外一方,则是抹黑往对面射箭,同时填充壕沟。 当天蒙蒙亮时,双方就已经开始埋锅造饭,整顿队列。 周遇吉与郭培民一人手中端着个盆,蹲在一个高处,一边往嘴里塞煮米,一边看着建奴发起进攻。 看着对面用稀稀拉拉阵型向着明军阵地发起冲锋的女真士卒,周遇吉扯了扯嘴角。 女真人是憨,不是傻。 知道明军虎蹲炮用的是铁球加碎片这种霰弹模式,所以用松散阵型进攻。 明军的虎蹲炮用的是霰弹,人排的太过于密集,很容易就让一炮下去打个串儿。 “呜呜呜~” 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建奴士卒开始沿着河谷,向着大明的阵地发起冲锋。 冲两侧山头?疯了吗? 拿下河谷,阻断明人取水的道路,打击士气后再行进攻不更好吗? 因为已经摸黑填上了部分的堑壕,所以前锋军队在前进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一队,放1 看着已经越过第一道防线的建奴,刘大头大喊一声后,一阵轰轰轰的炮声从明军的阵地上传出,而后就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炮弹向着建奴射去。 正在冲锋的建奴士卒,刹那间就被射死了二三十个,哪怕是穿着三层的甲胄,也是无济于事,该死还得死。 明军第一道防线内,作为指挥的阿巴泰从堑壕内伸出个脑袋,看的是颇为头大。 虽然这第一波往上冲的是包衣,但这么大的损失,也让他很不舒服。 “告诉那些的包衣,前十个冲上明军阵地的人,全家抬入正红旗1 “喳1 听到阿巴泰的话,当即就有人将他的命令传下去。 而在抬旗的诱惑下,一众包衣冲的更是勇猛。 随着双方拉锯战的开始,一时间,惨叫声、炮火声、喊杀声,遍彻整个战场,残肢断臂,四处横飞。 当时间来到午时,建奴鸣金收兵。 看着眼前空阔地上,倒下的一具具尸体,郭培民就是一阵干呕。 虽然对于建奴的悍不畏死,或者说不拿人命当回事儿早有预料,但他还是被阵地战的惨烈震惊到了。 站在郭培民的身侧,周遇吉皱着眉头发出一声感叹。 “不好守埃”(本章完) 第403章 抬枪打的努尔哈赤心疼 “不好攻埃” 就在周遇吉为建奴可能的用人命填的方法犯难时,对面山头,努尔哈赤看着明军挖掘出联绵不绝的堑壕,也在犯难。 这次和萨尔浒之战不一样了。 萨尔浒之战,在内鬼的帮助下,他得到了明军具体的出击动向,才能说出“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豪言壮语。 现在的明军出击动向他也知道,但问题在于,你知道能咋样呢? 我只一路来,你敢不敢决战。 敢吗?不敢。 遍布辽东的探子,不停的向努尔哈赤报告着熊廷弼大军的动向。 他得到上次关于熊廷弼的情报是,熊廷弼已经率军离开了铁岭,正在北上的途中。 努尔哈赤估算着时日,这个老冤家应该也快到了。 同契丹不攻赵宋结阵之军一个道理,努尔哈赤也不愿意面对熊廷弼摆出的明军大阵。 炮兵在前,步兵在后,骑兵放两翼。 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接战骑兵冲。 在地形不平坦的地方,这种打法可以说是几乎无敌的——只要火药充足。 就这种简单的打法,熊廷弼两次就打的努尔哈赤不愿意面对他了。 在没有将蒙古诸部拉上自己的马车前,得到高机动性的骑兵前,努尔哈赤对这种无赖打法是毫无办法。 更何况,现在叶赫河谷这地形,连骑兵都省去了,直接火炮架在山上,居高临下,轰特娘的就完事了。 站在山头上,老远就能望到明军后方有人在往来一车一车的运送东西,努尔哈赤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再给你五千包衣,三百披甲人,你能将明人的阵地拿下来吗?” 八旗军两黄旗和两白旗的新兵蛋子已经到了,努尔哈赤此时也有了用人命去填的底气。 “父汗放心,孩儿就是将这条命丢了,也一定攻下明人的阵地1 听到努尔哈赤给自己增兵,阿巴泰连忙跪地道。 在努尔哈赤的诸多儿子中,因为是侧室所出,阿巴泰并不受到重视。 比他小的黄台极都已经是贝勒了,阿巴泰连个贝子都没混上,只是个额真。 历史上,还是黄台极称汗后,才给阿巴泰加的贝勒。 “好,老子等着看你的行动。” 听到七儿子的话,努尔哈赤冲对方鼓励的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扈尔汉去给阿巴泰调兵。 当时间跨过未时,随着又一阵厚重的号角声,建奴又一次发起了进攻。 “开炮1 左手上套着一面牛皮小圆盾,右手中持着柄精钢单刀,周遇吉正在亲临指挥。 随着一阵阵的炮声响起,一个个女真士卒的胳膊腿儿在空中乱飞。 短短半个时辰,建奴就硬生生的用人的尸体将河谷中明军挖掘出的堑壕给填平,连河水都为之堵塞。 踩着一具具软趴趴的,或是死透,或是苟活,亦或者踩一脚就叫一声的尸体,一个个建奴士卒举着盾牌,或者干脆就抱着木桩硬往明军的阵地上绝死冲锋。 “将军,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尸体填平了,靠着二团守不住了,让三团顶上来吧。” 副将来到周遇吉的身边,焦急的出声道。 “三团现在上来,晚上怎么守?” 听到副将的话,周遇吉挥盾挡开一支落下来的箭矢,怒声问道。 “这些人都是从广宁各个军中选出来的好手,平日里一个个在孙将军身前吹的牛都飞上天了,怎么一上了战场就成了软蛋怂包1 “孙将军没到之前我不好说甚,但自从孙将军到后,我们就与京营一个待遇,从没缺少过弟兄们的吃食与兵甲。” “京营的那些兄弟们都还能顶得住,你们这些孬种就顶不住了?1 “。。。” 被周遇吉这么骂,副将脸面上也有些挂不祝 “若是小的死在这里,还请周兄照顾我妻儿老母1 说着,副将对周遇吉一拱手,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转头看了眼离开的副将,周遇吉将手中的钢刀插在地上,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看这样子,我算是知道清河关是怎么破的了。” 特娘的,面对建奴这种用人命填壕的疯狂打法,如果火药不够,别说是现挖出来的战壕了,就是三丈高的城关都能让人硬生生给填上。 得亏是豹韬卫装备的火药够多,同时孙传庭还集中了大半的火药和火炮在他这里,这才让没被建奴的第一波疯狂冲击给杀穿防线。 当天色渐暗,双方的战斗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分出结果,此时,双方已经开始进行了近距离的白刃战。 当然,是对明军来说。 当第一个建奴的敢死队冲过了第一道与第二道防线间的隔离带后,明军的火炮就开始逐步的后退,同时,长刀手、刀盾手开始上前,十二人为一组,将建奴抵挡在壕沟之外,给壕沟中的火铳手创造射击后方建奴援军的机会。 “将军!建奴的披甲人上来了1 正当双方的战事陷入焦灼,明军的火炮无法再发挥威力时,一声厉吼响彻整个山巅。 “抬铳手上前1 一直在注意着阵线上形势的周遇吉自然是看到了那一个个身披厚重盔甲的白甲兵,当即大吼道。 白甲兵也就是后世常有人拿出来吹的摆牙喇。 身披布面甲,锁子甲,铁甲,一共三层,火铳都打不穿。 讲个笑话,世界上有火铳打不穿的甲,你当那是钛合金板埃 打不穿,无非是火器的口径不够大,动能不够强。 既然普通的鸟铳打不穿,那抬枪来试试。 需要两人抬着射击的抬枪,专门就是为了建奴的披甲人,或者说将来可能遇到的重甲目标准备的。 随着周遇吉的一声大吼,明军后方阵列中早就有了准备的抬铳手当即两人一组,一人将枪管抗在肩上,顺便堵住自己的耳朵,一人举枪瞄准,五十组抬枪手就将手中的大宝贝对准了从后方冲锋上来的白甲兵。 豹韬卫装备的抬枪,完全就是将士们手中后装鸟铳的放大版。 钢材质量不过关,扛不住加大药量的膛压?枪管壁加厚。 射程不够远,弹道不够稳定?枪管加长。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军器监给豹韬卫造出了一百把这种大号的燧发鸟铳。 口径三厘米,枪长两米二,净重四十斤,铅子全重六十克,这差不多已经是门小炮了。 随着抬铳手扣动扳机,燧石点燃引信,继而引爆枪膛中的颗粒火药。 砰!砰!砰! 随着一阵并不整齐的炮声,已经上前的白甲兵直接倒地了十几个。 腿部中弹的直接歪向一旁,胸口中弹的直接瘫软在地。 脑袋中弹的。。。为了保护面部不被对面射中,面部戴有铁面帘,只漏出了个眼睛,现在抬枪的弹丸直接带着帘子的碎渣,从脑袋上砸了进去,恐怕家属来了都认不出来人。 “这是什么火器?1      一直站在高台上观察着明军的努尔哈赤看到这一幕,手都要将栏杆的扶手捏碎。 总共就派去了三百白甲兵,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十几个,很是让努尔哈赤心疼,要知道他现在手里也不过才一千出头。 “大汗,明人火器毒辣,又善采用三段射击的办法,白甲兵恐怕撑不住多久,让他们撤下来吧。” 一直跟在努尔哈赤身侧的扈尔汉看到这一幕,有些焦急的喊了出来。 “不,不能撤1 听到扈尔汉的话,努尔哈赤刚想同意,但却突然反悔道。 “告诉阿巴泰,攻不下明人的阵地,他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1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在场的众多女真将领们纷纷都是一惊。 “明人之火器,如同毒蛇,我等若是胆怯,其必然攀附而上,趁势追击,那就会让本阵动遥” 看到周围人的神色,努尔哈赤出声道。 “此时,我们应该奋起反击,一定不能让对方觉得我们胆怯。” 说着,努尔哈赤转过身来,对跟着他来的四儿子汤古代道。 “你带镶白旗两千人,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遵父汗之令1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汤古代应和一声,连忙前去整兵。 看着汤古代离开的身影,努尔哈赤的手捏在栏杆上,心情无法平静。 人的损失,并不是很让努尔哈赤心疼,真正让他心疼的,是甲胄! 限制白甲兵发展的,一直都是精良的甲胄,而不是人。 现在努尔哈赤麾下的兵卒,基本都是从辽东女真大乱斗中活下来的精锐,不差死的那些个。 但是白甲兵身上穿着的甲胄,都是努尔哈赤这么些年攒下来的。 明初之时,马云征北时将辽东给犁了一遍,成化年间,汪直又带着人将辽东给犁了一遍。 经过大明的两次精耕细作,辽东的科技树差不多就是让给拔了。 不管努尔哈赤再怎么讨好李成梁,攻下铁岭开原后再怎么拉拢匠人,都无法掌握成熟的冶铁技术。 他手中的盔甲,有李成梁给的,有走私商卖的,有自己家匠人花费几年乃至十几年时间敲出来的。 不愿这个时候就收兵,努尔哈赤一个是担心伤害军心,另外一个就是担心白甲兵撤退过程中,再让明军瞄准给干掉上十几几十个,那可真的就是一刀砍在他的心尖儿上埃 毕竟披着那么重的盔甲,想快也走不快埃 “将军,建奴的援军来了。” 当汤古代带着新的援兵进场,一下就别明军这边发现了。 “让三团、四团顶上去,抬铳手、火铳手准备齐射。” “是1 你有援兵,我这边也有预备队。 当明军的预备队上前时,明军的阵地上顿时传出一阵欢呼。 而建奴那边,因为打了一天都没啃下来这个阵地,士气也渐渐的低落了下去。 正当前方的建奴士卒打不动时,一阵铜锣声传来,却是努尔哈赤鸣金收兵了。 “大明万胜1 “大明万胜1 看着拖着自家士卒尸体往后撤退的建奴士卒,明军并没有选择追击,而是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 而手中持有火器的士卒,则是纷纷上前,将手中的家伙对准正在撤退的建奴,争取多弄死几个。 月上三竿,整个明军的营地内,士卒们正在加紧时间整修装备,恢复体力。 营地之中,白天负责防守的两个炮团和选锋营的一团、二团都从一线上撤了下来,换上了白天在后面作为预备队的其他兵团。 明军后方的营地内,从前方撤下来的士卒正在进行修整。 “来辽东前,我是没有想到,建奴是如此的疯狂,居然连死都不怕。” 负责调整炮位的主炮手坐在火炮的旁边,看着正在清理炮管的人说到。 闻言,那个炮兵将手中的铁刷从炮管里抽出来,而后将炮头冲地,将里面的残渣倒了出来,然后他才顾得上和主炮手说话。 “是啊,就算是个猪羊,看到我们这大炮放火,也会觉得害怕,但这些建奴人跟疯了一般,向着我们的阵地发起冲锋。” 走在营地间,听着士卒们的谈论,周遇吉心中思索。 “这才第一天,建奴就将第一道防线给填平了,后面的防线还没有挖好。” 又巡视了一番营地后,周遇吉前往看望今天在白刃战中受伤的士卒。 听着士兵们的哀嚎声,周遇吉只觉得心情烦闷,但却没有发作出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建奴如此安稳的进攻。” 走出伤兵营,周遇吉一跺脚,当即令人喊来了斥候。 当夜,已经在叶赫河谷中扎下营寨的建奴士卒们,切身体会了一把明人过年时,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呢? 会看烟花。 华夏,作为世界上最早发明火药的国度,对于火药的使用,可谓是玩出了花。 字面意义上花——烟花。 早在战国之时候,人们就认为竹筒燃烧爆裂的声音能够惮赫鬼魅,祛除不祥,是为爆竹。 隋唐之时,随着火药技术的发展,人们将火药装入竹筒,出线了真正意义上的“爆”竹。 而到了宋代,人们开始用纸包裹火药点燃,做出了初步的烟花。 同时,战场上还出线了突火枪这种早起的火器。 而到了大明,文化业的繁荣,也带动了火药的发展,不过却是娱乐领域。 在烟花爆竹的品类上,大明已经有了双响震天雷、二踢脚、飞天十响等著名品种。 而在工艺上,也已经倒腾出了卷筒、切筒、糊底、灌泥、引火药、封眼等多种技术。 作为一个后世人,朱由校这个皇帝的思维,那是相当的活跃。 当过年之时,看到京城燃放各种绚丽多彩的烟花后,他就灵机一动,有了使用烟花来传递情报的想法。 而孙传庭在草原上,也已让斥候对此进行过试验,结果证明,这是行得通的。 而在巡视完自家营地后,看着满营伤兵,周遇吉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思妙想。 然后,建奴营地上空就噼里啪啦的响了一整晚。(本章完) 第404章 明军大胜 对于明人放烟花的行为,起初努尔哈赤是并不在乎的,甚至于还带着身边的几个将领一起,站在帐篷前观赏。 最初,努尔哈赤觉得明人放的这烟花观赏性不行,他到沈阳贩卖货物的时候,见到过更加绚丽的烟花。 如果让正带着人在放烟花的徐锡登知道努尔哈赤的看法,他非得狠狠的吐槽两句。 豹韬卫是军队,又不是社火队,带烟花的目的是传递情报,多数都是响声巨大或者亮度很高的烟花。 带着几个将领,看着天空上的烟花,最开始,努尔哈赤还觉得明人的这支军队打仗的花样真多。 但很快,很快啊,努尔哈赤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烟花,怎么尽是冲着自家营地来的。 虽然努尔哈赤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却明显迟了,很快他就明白了明人的打算。 有士卒来报,他前军的行营帐篷,被明人的烟花给点燃了,造成前营动乱,将领正在带人平乱! 天上炸开的那几个,是明人在测试烟花的绽放距离。 相比于鸟铳那点儿“可怜”的射程,烟花的射程就要远的多了,站在山头上,很轻松的就能将烟花打入了努尔哈赤的军营之中。 (好孩子切记,烟花不能对人) 就算是伤不到人,二踢脚大半夜的在军营中炸响,也很是造成了很大的动乱。 对于正在休息的建奴,周遇吉表示,休息,休息什么,等你休息好后明天接着来进攻我吗? 一个个正在熟睡的建奴士卒,在被耳旁的炸响惊醒后,纷纷以为是明军夜袭了,抄起脑袋旁边的家伙,连甲都顾不上穿,就冲出了帐篷。 “真的乱了。” 站在远处的山头上,望着建奴前营之中燃起的几个“大火炬”,徐锡登一行人是高兴非常。 “小侯爷,别顾着感叹了,建奴的探子过来了,我们该走了。” 碰了碰身边的几个人,斥候一把拉着正看的津津有味的徐锡登,就转身向着明军营地的方向疾奔。 这么大的动静,建奴营地中就算是睡着群猪,这会儿也该醒了。 不用多说,后面肯定会有建奴的斥候过来搜山。 果然,当徐锡登等人离开不到一刻钟,建奴最为精锐的斥候就抄着家伙杀上了山头。 对于明人如此不讲武德的偷袭行为,努尔哈赤表示强烈的忿怒。 几个小年轻,仗着自己有火药,来吓,来偷袭,我五十多岁的老酋长。 愤怒过后,努尔哈赤就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营寨扎的太靠前了。 根据斥候的报告,建奴巡夜士卒看到亮起亮光的地方在两里外的山头上,而他们也确实在那里找到了明人燃放烟火后所遗留的残渣。 根据这一情报,明人的烟花射程在两里的距离,而他的军营,则是扎在明人阵线前的三里。 是的,努尔哈赤就是如此的自信,为防夜袭,别人都是起码后退五里下营地,他直接三里就下营了。 当动乱被平息,努尔哈赤亲自来到了前营,进行巡视。 “都别回去休息了,趁夜进攻明军的阵地吧。”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军营,努尔哈赤很是不爽,再看着满脸血丝,来向自己解释的汤古代,努尔哈赤冷着脸说道。 没错,阿巴泰真就如他说的一般,没有回来见努尔哈赤。 根据撤回来的人所说,阿巴泰亲自带着白甲兵进入战场,因为盔甲的不一样,遭到了明军抬铳手的集火齐射,直接被打成了一堆碎肉,拼都拼不起的那种。 虽然努尔哈赤自己也知道,夜晚进攻,军队趁受的伤亡是要比白天大的,但他很生气埃 镶白旗就算是重新编练出来的军队,但那也是经历过劫掠朝鲜一战洗礼的啊,怎么被明军的烟花一吓,差点儿酿成营啸呢? 而且,既然这些人已经集合起来了,那就趁黑进攻,看能不能将明军的防线冲破。 那么,对于努尔哈赤的夜袭,周遇吉有防备吗? 当然是有的。 前面已经说过,辽东再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少树木。 那些被集中起来的叶赫族人,除了挖掘堑壕外,就一件事情,伐木砍柴。 也别管叶赫部坚持的什么环保和可持续狩猎精神了,附近山头的树,都给老子砍了。 在一万多叶赫男女老幼的坚持下,明军的营地后方,堆放了大量的木柴。 当建奴退兵后,这些木柴就被搬运到了堆满尸体的堑壕之上。 浇上火油,烧! 现在正值夏天,尸体不到一天就会开始散发恶臭,长时间不处理还会引发瘟疫。 对于满地的尸体,明军的处理方式也简单,烧就完事了。 伴随着大火的燃起,整个山头都陷入了一股子蛋白质造成得焦臭味。 所以,当建奴趁黑发起进攻后,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这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不出所料的,汤古代当场就吐了出来。 在燃烧的大火后方,明军足足留下了两个团,一千多人负责守夜和防止敌军夜袭。 “建奴杀上来了1 当汤古代带着人踩着软烂的熟肉,鼻腔中被臭中带着点焦香的味道填满,发起冲锋之时,他们的身影立时就被火光给照了出来。 刹那间,一阵阵高呼响彻整个战常 披着棉衣,一晚上都在堑壕中枕戈待旦的士卒,纷纷抄起手中的家伙,开始作战准备。 火铳手对准人影射击,刀盾手准备肉搏。 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响起,代表着建奴进攻堑壕战进入了第二天。 堑壕战这种奇妙的打法,虽然在很多人的理解里,他是西方人发明的。 但其实这是个误区。 堑壕战的发明人,姓曾。 没错,就是结硬寨,打呆仗的曾国藩。 曾国藩在最初平太平天国时,军事实操上败的是一塌糊涂。 先败石祥祯于湖南,让打了个全军覆没,自己差点儿投湖自荆 然后,在江西,曾国藩遇到了他一生的苦主,翼王石达开。 先在九江败于林启荣,然后在湖口一败于石达开,在鄱阳湖二于败石达开,被烧了所有后勤水师。 第三次在樟树镇,曾国藩想打个伏击战,然后让石达开反手火攻,三败。 屡战屡败后,曾国藩直接被咸丰下了指挥权,回乡给父奔丧去了。 在给老爹守丧期间,他开始了自己的悟道。 曾国藩复盘了平定太平天国战争的项目流程,拆解了双方势力的共通打法,定位了南北双方的差异赛道,聚焦了自己的军事才能。 最终,曾国藩得出一个结论:不能硬碰硬打野战。 在曾国藩自己主持编纂的《贼情汇纂》,他这样描写:(太平军)山川形势,颇能谙习。虽不读书,罔知兵法,然皆背谲诈机警,逞其毒焰,竟能成燎原之势者。 通俗的说就是,太平军熟于《三国演义》《水浒传》,用兵颇有法度,诡计百出。 面对这个问题,曾国藩的思路和教员挺像: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既然太平军擅长野战,那么湘军就不应该和太平军打野战。 太平军因为武器装备不足,最怕打攻坚战、消耗战,那么湘军就偏要和太平军打攻坚战、消耗战。 太平军的一切都围绕着江宁来进行,那么湘军的一切行动都指向江宁。 这就是后来人们总结出曾国藩的“结硬寨、打呆仗”思路。 在这里,就不得不感叹施耐庵与罗贯中这对儿师徒,两人早年都是给张士诚做谋主,但最终都没成事,以写书聊慰余生。 自己本人在造反场上都没做到功成名就,但他们的作品,最终却又都在造反圈子里混出了名堂。 《水浒传》与《三国演义》两书,前者教你如何收买人心,后者教你排兵布阵。 李自成、张献忠、努尔哈赤,到最后的太平天国,无一不是将两书奉若圭皋。 而曾国藩在结硬寨、打呆仗过程中,在战场上修筑的大量堑壕哨塔,最终被法国人学去,在一战中打出了凡尔登绞肉机的威名。 而明军现在的打法,对于建奴来说更是克制。 简单来说,堑壕对于建奴,是一种需要越过的障碍。 而对于明军,堑壕还有一种人所不知的重要作用——锁士气。 堑壕这种东西,需要用大量的人命去填。 同样以凡尔登之战为例,法国投入七十五个师,约一百一十四万人,最终损失五十四万人,阵亡十五万人,伤亡率接近百分之五十。 德国投入五十个师,一百二十五万人,损失四十三万人,阵亡十四万人,伤亡率百分之三十四。 在如此之高的伤亡率下,法国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溃败,迅速的举起白旗,堑壕的作用不可忽略。 一组组的明军士兵,躲藏在堑壕之中。 当建奴发起冲锋之时,远处的敌人由火铳手负责,先消耗一波。 而当建奴冲进堑壕之中后,要么扔掉火铳,拿起长刀,要么是有刀盾手进行近身肉搏。 在堑壕之中,明军的士卒就会陷入一个境地:野战之时,还能有地方跑,但堑壕之中确实是跑都没地方跑去——堑壕中还有武德使和军法使,敢逃跑,反手就是一刀赏你。 而在堑壕之中投降建奴就更不可能了。 在野战中,人还有兴趣抓你回去做奴隶,但在堑壕里,人正缺填堑壕的物什呢,你填在这儿不是更好,都不用我回去搬了! 在以上种种因素下,堑壕里的明军被自己亲手挖出的堑壕,逼迫着和建奴进行决死拼杀。 战国名将,马服君赵奢(赵括他爹)有句名言,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手中有武器,打有活命的可能,不打直接就是死,拼命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第二天攻势从天蒙蒙亮时发起,双方在两座山头,一条河谷中,一直纠缠到午时。 躲藏在堑壕之中,一组一组的明军火铳手和刀盾手,成为了建奴的噩梦。 对于这个问题,努尔哈赤的选择也很简单,人海战术。 一千不够就两千,两千不够就三千。 只要派遣的人够多,老子就不信填不下来一个小山头。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往上派人,明军的堑壕阵地一次又一次的变的岌岌可危。 “将军,建奴已经上了最少一万人,战线已经推到了中段,弟兄们顶不住了。” 刘威来到周遇吉的身前,他的肩膀上还有一道往出渗血的伤痕。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刘威看着周遇吉焦急的道。 “还有援军吗?援军再不来,我们就真的顶不住了。” “有援军老子早就上了,还用的着你来催我。” 听到刘威的话,周遇吉通红着双眼看着对方。 “孙将军的亲卫队都已经填进去了,胜败在此一举。无论如何,给老子顶住1 “将军,让我们团撤下来歇一歇吧。” 听到周遇吉的话,刘威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我们团已经战没了三个都头,再打下去,整个团都要打没了。” 听到刘威的话,周遇吉不忍的别过头去,正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急呼从身后传来。 “周将军,好消息周将军,援军到了。” “援军?哪儿来的援军?” 听到这话,周遇吉转过头去,就看到郭培民急匆匆的跑来。 “川。。是川军。” 跑的气喘吁吁的郭培民来到周遇吉的身前,大叫道。 “是秦家兄弟率领的三千川兵到了。” “快快快,让他们进入战常” 听完郭培民的话,周遇吉连忙说道。 不待郭培民再说什么,周遇吉就已经高声呼喊了起来哦。 “弟兄们,坚持住,川军的支援来了1 有了周遇吉带头,他身边的人也都纷纷跟着喊叫了起来。 而随着他们的喊叫,堑壕之中明军的抵抗力度随即就有所上升。 当一个个骂着瓜娃子的土司士卒,持着特有的白杆长枪冲进战壕后,明军这边直接就发起了一轮反击。 有了白杆兵的生力军加入,建奴直接就被打的节节败退,要么被赶出堑壕,要么就直接填了堑壕。 “守住了。” 望着远方已经开始退去的建奴兵,周遇吉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干瘪的嘴唇喃喃的道。 而与劫后余生的周遇吉相比,此时的努尔哈赤就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自他起兵以来,少有败绩。 但是今天,明军在正面战场上,的的确确的击败了他的八旗兵。 听着明军阵地上传来的一阵有一阵高呼,努尔哈赤最终没忍住,哇的一下,一口鲜血就从嘴边流了出来。 “父汗1 “大汗1 看到摇摇欲坠的努尔哈赤,跟在他身边的儿子、将领们纷纷上前,扶住了他。 “收,收兵。”(本章完) 第405章 明军的图穷匕见:目标黄台极! 在华夏的历史上,女真人留下了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叫做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然后,岳武穆就用背嵬军告诉了女真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而在崛起后,努尔哈赤不但学习了完颜金家的猛安谋克,还同样将这句话从历史中给翻了出来。 多少年了,女真八旗战无不胜,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等等话语,被他们奉为纲目。 尤其是在萨尔浒大败明军后,整个八旗上上下下都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那支军队,能够在人数相差仿佛的情况下击败他们。 然而,历史上浑河血战中,三千新营浙兵加上四千川兵,分上下两场,在配合不利的情况下,硬顶几万八旗兵,打的八旗怀疑人生。 浑河血战证明,女真的这话,纯属吹牛。 在训练充足的明军面前,八旗也就那样。 事实证明,历史上有名的强军,如秦军、细柳营、背嵬军、川中的无当飞军和土司兵、广西的狼兵、初期的女真兵以及后来的索伦兵,都具备一个共同的条件:军纪严明。 这些强军分为两类,第一类,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第二类,比较的憨,不对,比较的淳朴,就称呼为土兵吧。 当然,没淳朴到非洲河马的地步。 和如岳家军、戚家军这种经历了严格训练的士兵相比,以女真八旗为代表的土兵,具备两个要素,一个是凶悍,一个是听话。 凶悍,是在深山老林里,饥一顿饱一顿,整日渔猎为生所锻炼出来的。 而听话,则是来自于落后,什么事都听头人的,头人说能做就能做,说不能做就不能做。 为什么蛮夷总说汉人狡诈,是因为自己本身的文明开化不够,脑子他就转不过来那个弯儿,汉人的精打细算,锱铢必较,在这些人眼里就成为了奸猾狡诈。 所以啊,越是聪明的人,在冷兵器时代就越难以成为精兵。 后世,在军事现代化前,很多将帅征兵时,都是优先选择农村子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以女真八旗为代表的土兵,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到花花世界中蹓跶一圈儿后,战斗力就会面临极剧下滑,代表就是入关之后的清军,打个大小金川打了几十年。 而对于这点,螨清高层也是清楚的认识到了,所以他们保留有一个非常理想的兵源地——东北索伦人。 为了让索伦人保持战斗力,螨清非常鸡贼的在发达后不带家乡兄弟一起玩,不允许索伦人开化,让这些人依旧保持着差不多是茹毛饮血的部族状态。 然而,在越来越发达的火器面前,索伦人真的不算什么,其最终结局和非洲的达荷美王国一样,沦为了时代车轮下的牺牲品。 被女真南迁的索伦人还好一些,起码算是保留了族谱。 毕竟,你再是原始凶悍,面对周围的原始人还可以,但想打赢洋枪洋炮,还是不够资格滴。 因为,毛子从更西边儿一路拓张过来了。 现在,明军用堑壕战、阵地战这种新颖的战斗方式,告诉了努尔哈赤,你的战术思想,落伍了。 而且,还是当着满八旗的面,狠狠的一巴掌呼在了努尔哈赤的老脸上,这才有了努尔哈赤急火攻心,吐血的一幕。 被扈尔汉和六儿子塔拜搀扶着,努尔哈赤回到了中军大营的榻上躺下。 “父汗,您一定要坚持住埃” 看着自己嘴角犹有血迹的爹,塔拜出声劝道。 “黄台极呢?” 挥手示意塔拜放松,努尔哈赤挣扎着坐起来问道。 “四贝勒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说他正在强攻明人营寨,以图与大汗汇合。”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一直留在营中的额亦都出声解释道。 “哎,我这边丢了个儿子,一万人马强攻都没能攻下来一个河谷阵地,他那边肯定也难。” 听到额亦都的话,努尔哈赤叹了口气,看着帐篷顶道。 “而且根据我们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那个孙传庭拥兵两万之众,一万人围死了叶赫西城,七千人在这里,剩下的三千是他亲自带领,挡住了老八的归路。” “老八手里的兵马,加上来投的那些蒙古人,也没有过万,就更别想说攻下明人的阵地了。” “这。。。”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在场的众多将领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父汗,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放弃埃”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塔拜抬起头看向努尔哈赤。 “五哥还被困在叶赫城中,八弟还在山的那头带领着来投我大金的蒙古人,让儿臣带人再冲一次吧,一定要冲破眼前明人的阻拦埃” “是埃” “六阿哥说的对,这个时候大汗您一定不能放弃埃” 随着塔拜的话音落下,堂中的众将领纷纷出声劝道。 “我军士气已丧,明军援兵又已至,攻不下了。” 看着堂中的众人,努尔哈赤的面容异常的苦涩。 “两万明军出镇北关,阿敏一日败走,而后明军就将叶赫城围的宛若铁通一般。” 看着堂中的众多将领,努尔哈赤出声分析起了形式。 “以我们这两日进攻明军阵地时,所见到的火力,你们觉得,他们能在我们的援军抵达前,攻破叶赫城吗?” “三贝勒不是派人传信来,说明人尝试过攻城,但士卒不愿进攻,明人这才选择围城的吗?”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额亦都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开始了思索。 突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犹豫了一下后道。 “大汗的意思是,明人是故意不攻破叶赫城,引诱我们来攻?”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因为数次大败,努尔哈赤在建奴中的影响力已经开始有些下降。 或者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影响力下降了。 为此,相比以往,他的言语中多了几丝商讨之意。 “有这个可能吗?” 捻断了自己的几根胡子,额亦都没想明白。 这几年一直都被压着打的明军,能突然有围点打援的胆量吗? 就当堂上一众后金高层因为努尔哈赤的一个猜测而陷入头脑风暴之时,一个浑身带血的斥候连滚带爬的闯入了努尔哈赤的中军大帐篷。 “安谷拓,你怎么来了1 看到来人的样子,努尔哈赤的十儿子德格类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这人他认识,是他同母兄长莽古尔泰的贴身包衣。 “大汗1 来人抬起头看清楚了在场人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叶赫城,被明军攻破,三贝勒他,战死城中了。” “你说什么,我五哥他1 听到安谷拓的话,德格类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不可能,这不可能。” 双手挥动,德格类宛若疯了一般的大吼道。 “我五哥他勇猛无双,就凭明人那些孬种,怎么能杀的了他1 “告诉我,明人是怎么攻破叶赫城的。” 出乎在场之人的预料,努尔哈赤居然保持着诡异的平静。 “明人的援军从南面来了,不下于一万人。”      抬头看了眼表情诡异的努尔哈赤,安谷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与之前围城的那些人汇合后,明人直接将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在了东门,半天时间就轰塌了城墙。” “明朝皇帝对三贝勒有一万两银子的悬赏,现场他们就将白花花的银币放在了阵前,言说不管是谁,只要能砍下三贝勒的一截尸首,就能到阵前去领赏赐。” “明人见到这一幕后,都疯了一般的往城里冲锋,三贝勒,三贝勒他被人分尸了。” 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努尔哈赤后,安谷拓紧紧的将头贴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回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后,努尔哈赤突然转移了话题。 “莽古尔泰身边的巴图鲁不少,他都没有在巴图鲁的保护下逃出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奴才。” 听到努尔哈赤问到这个问题,安谷拓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奴才是。” “你是被明军俘虏了,然后又被明军放回来了吧。” 然而,还没有等安谷拓回答,就听到努尔哈赤自言自语的道。 “说吧,是那孙将军,还是哪位熊经略,让你给本汗带话?” “是。” 抬起头看了眼努尔哈赤,安谷拓又连忙将脑袋磕在地上。 “是,是熊经略让奴才给大汗带话。” “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大汗如果不想死无全尸,就立刻率领军队,束手投降。” “哈哈哈哈。” 听到了安谷拓的话,努尔哈赤一片潮红,发出了一阵大笑。 “好一个不想死无全尸,若是本汗没记错的话,万历那个老东西给本汗的悬赏才是一万两银子,他的这个孙子到是大手笔,用一万两银子买我儿子的人头。” 说着,努尔哈赤看向安谷拓问道。 “本汗的脑袋,值多少银子啊?” 虽然努尔哈赤刚才是在笑,但在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到那大笑中的怒火。 “大汗,大汗的悬赏。” 咽了口唾沫,安谷拓小声的道。 “是五万两银子。” 听着两人之间诡异的对话,在场众人一个个脖子缩的跟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你这个奴才,虽然没有保护好主子,但却将消息给本汗带到了,到还算忠心。” 终于,当努尔哈赤笑够了后,他挥了挥手道。 “既然熊廷弼都没杀你,那我也就不杀你了,带他下去,吃好喝好。” “渣1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当即就有摆牙喇将安谷拓拖了出去。 至于说是怎么个好吃好喝法,那就看下面的人怎么理解了。 在安谷拓被带离后,堂上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大汗。” 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后金的合伙人之一,董鄂部的二把手何和礼看着貌似连眼皮子都不眨的努尔哈赤,出声问道。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打?” “打?” 听到何和礼的话,努尔哈赤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 “怎么打?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已经非常的不利,我们现在应该是考虑的是如何安全的撤回建州了。” “那,四贝勒那边。” 闻言,额亦都出声问道。 在场众人里,额亦都算是和黄台极关系最好的一个,因为他曾经是黄台极的老丈人。 建奴贵族施行的是一夫多妻多妾制和收继制(父死子继,非血缘),所以有努尔哈赤继承权的人有点儿多,但黄台极却是势力最弱的一个。 努尔哈赤有多少女人没人知道,但妻,也就是大福晋有四个。 分别是佟佳氏·哈哈纳扎青,生下了褚英和代善。 富察氏·衮代,生下了莽古尔泰和德格类。 叶赫那拉氏·孟古哲哲,生下了黄台极。 乌拉那拉氏·阿巴亥,生下了阿济格、多尔衮、多铎。 这八个人都是嫡出,有继承汗位的条件的。 代善有做了n多年太子的褚英留下的政治遗产。 莽古尔泰人现在虽然让明军给分尸了,但他的部众按照传统,是要由德格类继承,而且人德格类的老娘是带着大批的嫁妆嫁给黄台极的,所以在建奴诸旗中话语权颇重。 而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则是占着一个娘在的优势。 就黄台极凄惨,老娘出身叶赫,现在经过叶赫部族人被明人拉拢这么一闹腾,政治上直接落入下风,本身又没有兄弟。 但万幸,黄台极表现出的聪明才智,是能够让努尔哈赤重视的。 “老八那边,估摸着也不好过。” 听到额亦都的话,努尔哈赤摇了摇头。 “我估计,他很快就会消息传来了。” “报!四贝勒急报1 努尔哈赤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就有卫兵道。 “这可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埃” 感叹了一句后,努尔哈赤自嘲的笑了笑后,从卫兵的手中接过了儿子的文书。 在翻看了几眼后,努尔哈赤长叹一声。 “好一个孙传庭,好一个熊廷弼啊,这一招瞒天过海,我们输的不冤。” “大汗,发生什么了?”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还是有关黄台极的,额亦都焦急的问到。 “我们眼前的这些明军,的确是来阻挡我们的,明军真正的目的,是去接应来投蒙古部落的黄台极。” “按照计划,黄台极在接应了蒙古部落后,就可以在叶赫就地驻扎,或者移驻到海西去,保护那边的农田。” “他已击退了一次明军的追击骑兵,将那些人打的狼狈逃窜入了开原,但是他大意了,没有料到那支明人的骑兵居然敢再次出关,袭击了贾道站,还封锁了他掉头北上的退路。” “现在,黄台极和他招揽来的那些蒙古人,被明军两头堵死在了河谷之中。”(本章完) 第406章 天启“犁”廷 在攻破叶赫城,弄死了莽古尔泰后,明军就迅速的撤了出来,将城池交给了叶赫族人。 而在叶赫城外,明军已经再次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继续北伐。 不过,在熊廷弼的帅帐之内,一群将领却是聚集在这里。 不过嘛。。。 “呕1 兵部派来往辽东送粮饷,恰逢战事起来后,来凑热闹的兵部右侍郎张经世刚进大帐,转头就在帐篷前呕吐了起来。 “部堂,我们这么干是不是过份了。” 看了眼兵部离开的文书,再看看地上放着的,勉强拼凑出来个人形的莽古尔泰,张神武有些迟疑的看向熊廷弼问道。 “过分,过分什么?” 听到这话,正在书写捷报的熊廷弼抬起头来。 在张神武的提示下,熊廷弼才看到正在帐门口呕吐的张经世。 “。。。” 见到正在擦嘴的张经世回过头来,熊廷弼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熊蛮子,你好歹也是个进士,怎么行事如此血腥。” 见到熊廷弼这幅样子,张经世将手帕放回衣袖,看向对方吹胡子瞪眼道。 “我听说,陛下在京城将两个收了人贿赂,弹劾于我的文官活剐了,还将他们的内脏令人摘下来,装在琉璃瓶中用酒水浸泡,令官员每日观瞻,引以为戒,切勿再做要钱不要命的事情。” 听到张经世的问题,熊廷弼眨了眨眼睛后,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不给他熊廷弼面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张经世一个。 “我还以为,你们在京城看那两位同僚的脏器看的多了,习惯了呢。” “你别提那茬儿。” 听到熊廷弼的话,张经世脸色就是一黑,看向熊廷弼公事公办的道。 冯三元和顾造两人的内脏,在京城各部衙门的官员手里传来传去,瓶子都快被盘包浆了。 “我到辽东来,是奉兵部命令,押送军粮的,听说你在北伐叶赫后,才北上来看看,你就用这个迎接我?” 说着,张经世看了眼地上的莽古尔泰·平多多版,然后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你来的时间不对。” 闻言,熊廷弼老脸一红,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站起来拉着张经世走出了帅帐。 “你这来也来了,看也看了,现在我大军也要开拔了,你早些回去吧。” “你慢着。” 挣开了熊廷弼的手,张经世看向他问道。 “我大明的军队耗费人力物力才攻下的叶赫城,你为什么要将军队从叶赫城中撤出来,将叶赫城拱手让给那些个野人?” 听到张经世的话,熊廷弼先是一愣,而后严肃的看向对方道。 “因为我们手里没有叶赫部的头人,一个都没有。” “叶赫部已经灭亡了,这城池现在是我大明的,和有没有叶赫部的头人有什么关系?” 听到熊廷弼的话,张经世眉头皱起。 “那些原来叶赫的头人都在建奴的手里控制着,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占据了叶赫的土地,那些来投的叶赫族人就又会投靠建奴,前来对付我们。” 见张经世居然不明白占别人的土地的前提是土地上的人都死光了这个道理,熊廷弼只能无奈的说道。 “你们又想像当年的李成梁那样,以夷制夷?你们就不怕又养出来一个努尔哈赤?” 能做到兵部右侍郎,张经世的见识自然不少,当即就问到。 “而且,我听黄尚书说,陛下是想要在辽东设置官府,彻底的将建州纳入我大明土地的,你们这么做是在违背圣意。” “所以,现在我们打算用这些叶赫人作为前驱,让他们去消耗建奴的军队,等到他们死的差不多了,这地方我们也就能占下来了。” 说着,熊廷弼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北方道。 “此一战,只要诸军配合得当,或许就能歼灭建奴的主力。但是想要辽东安稳下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当年戚帅留下的蓟镇十万大军还在,或者给我十万白杆兵,我能在一年之内将建州境内的女真野人都给杀光,问题是大明能给我吗?” 听到张经世的话,熊廷弼忍不住向对方怒问道。 “若是不用这种方法,我身后的这几万客军还要在辽东驻守多久?还要耗费多少钱粮?大明消耗的起吗?到时候你们还不得挨个儿上书说我剿贼不利1 “。。。” 被熊廷弼喷了一脸的唾沫,张经世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哼。” 看着沉默不语的张经世,熊廷弼冷哼一声,看着对方道。 “这是孙传庭的信,里面有陛下的手书,你看看吧。” 说着,熊廷弼从袖中拿出一份信,递给对方道。 “我们敢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陛下的允准。其实这个计策是陛下想出来的,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能告诉我,你们接下来的仗打算如何打吗?我好回去给陛下还有诸位明公有个交代。” 手中拿着孙传庭的信件,踌躇了良久之后,张经世还是选择了没有看,而是向熊廷弼问道。 毕竟牵扯到皇帝,还是能避就避。 看着张经世,熊廷弼说出了一连串的方略。 “紧围剿,断粮道,步步紧逼,以夷制夷。” 闻言,张经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不解其意。 “何意?” “辽东是个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东面是海,更往北边则是冷的根本就没法生存。紧围剿,就是对建奴形成两面夹击之势,限制他们的生存区域。” “而断粮道,顾名思义,就是断女真之粮。” 用看棒槌的眼神看着张经世,熊廷弼只能耐着性子道。 “建奴人的粮食来源,是平日里的狩猎。如今已是八月,正是林中的野鹿膘肥体壮之时,我和孙传庭选在此时出击,就是为了让建奴无法分出足够的人手前去狩猎,限制他们的粮食获龋” “那步步紧逼呢?” 闻言,张经世恍然的点了点头。 “步步紧逼,就是向前一步一步的挖掘堑壕,修筑堡垒,更近一步的压缩建奴的领土。” 拉着张经世来到营外,熊廷弼指着大军在营外挖掘出的堑壕,向张经世问道。 “你觉得,不管是建奴还是叶赫,他们有能力将我大军挖掘出的这些个堑壕都给填平吗?” “这。。。他们填不平吗?” 闻言,张经世有些意外。 “孙传庭让来豹韬卫的三千人拿着铁锹锄头挖了三天,才挖出了这纵横三里地的堑壕。” “我已经打听过了,叶赫部的大多数铁器都被建奴收缴拿去铸了兵器,他们拿什么挖土填埋。” “你不会以为我会好心的给叶赫人提供工具吧。” 说着,熊廷弼就摆了摆手,重新走向了他的大营。      “损不损埃” 看着离开的熊廷弼,再看看身前的堑壕,张经世已经明白了熊廷弼打的什么主意了。 明军挖掘堑壕,属于是管挖不管埋的类型。 你想想,搁你家周围放上一个纵横连绵的堑壕群,出个门都大概率可能会摔沟里去,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军这就是在主动的帮建奴创造浪费人力的就业岗位。 属于是晚上冻醒了,给室友掀被子。 至于最后的以夷制夷,老手段了。 回到大营之中,熊廷弼看向张神武问道。 “银子都给抢到莽古尔泰尸体的将士们发下去了吗?” “部堂放心,都已经发下去了。” 闻言,张神武当即拱手到。 “砍死并斩下莽古尔泰首级的士卒,叫刘广,是川军士卒,赏银五两千。” “而其他跟随在他身后的士卒,也都大大小小的分到了不同的部位,分了剩下的五千两。” “好。” 闻言,熊廷弼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地上莽古尔泰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爽快。 可算是给萨尔浒之战罹难的大明士卒报了个小仇。 丫的敢造大明的反,就该死无全尸。 “将首级腌制一下,送入京师。” “是1 张神武闻言,一拱手,就上前提溜起莽古尔泰的脑袋,向外面走去。 “想来,白杆兵此时已经支援了前线,剩下的就是步步推进了。” 心里思索,熊廷弼抬头看向营中的其他将领道。 “速速拔营北上,逼迫建奴决战1 “是1 听到熊廷弼的话,帐中的将领纷纷拱手应喝道。 今天的一万两银币分尸莽古尔泰,大大的刺激到了明军上下的军心。 这赏银,真的发啊,而且还是现场发。 就当熊廷弼拔营北上之时,二道河河谷内,战斗异常激烈。 贺世贤带领骑兵先行,冉家兄弟带领步兵随后。 当贺世贤杀散了黄台极留在贾家站的两百多殿后士卒,一路直冲二道河谷口,黄台极紧急抽调人手断后之时,已经晚了。 他这边还没能挡得住贺世贤的袭扰,后边的酋阳土司兵就到了。 看到明人来势汹汹,那些个来投的蒙古人在这个时候也给帮了一把倒忙,纷纷向着自家头人的位置聚集,直接冲散了建奴士兵的阵型。 各种因素相互叠加之下,见势不妙的黄台极只能选择抛下恩格德尔、明安等人,带着自己的精锐部队向北突围。 而北边,是山。 一直都在东面山头上观察着建奴动向的孙传庭见状,当即就带领部队发起冲锋。 当冉天龙等人率领酋阳土司杀入战场,一番混战之后,明军连那些个四处逃亡的蒙古部族都不管,目标明确,此时还能保持齐整队伍的建奴大部队。 终于,在奋战了一个时辰后,将黄台极和他最后剩下的一千多人,团团围在了一座小山头上。 见到明人对自己没兴趣,只顾着打黄台极,恩格德尔和明安两人当即就开始招呼着自家人马,向北逃窜。 而与此同时,冉家兄弟亲冒箭矢,带着士卒冲杀。 “弟兄们,陛下有旨,杀叛乱建奴一人,赏银五十枚,杀三人,升官一级。” “杀敌酋之子黄台极者,赏银万两!升指挥使! 手中的钢刀直指对面小山头上正在指挥作战的黄台极,冉天龙对身边的士兵高喊道。 “跟着老子,搏个封妻荫子!” “杀1 在自家头人的带领下,一个个酋阳土司士卒仿若疯了一般,朝着家伙就往山上冲锋。 “贝勒,我们投降吧,这,这挡不住了。” 黄台极身边的卫士,可以说是各个带伤,连范文程这个投降的文人,此刻肩膀上都插着一根弩箭。 “挡住!大汗的援兵很快就到1 一脚踹在范文程的肚子上,将他踹飞,黄台极双眼通红的对着身边的士卒道。 “杀明狗1 听到黄台极的喊话,他身边的士卒也跟着一起呼喊了起来。 “将军,建奴抵抗激烈,攻不上去啊,要不调火炮来轰吧。” 已经同孙传庭汇合,冉跃龙看着自家死伤的士卒,眼中有些不忍。 虽然大伙儿出来的时候就是想着用命换银子回去,但这么死还是让人很心痛埃 “前营的火药上午就消耗殆尽了,后营的炮还没运下来呢,不然我早就让人用炮轰他了。” 听到冉跃龙的话,孙传庭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 “让你们的人撤下来,只要别让他们逃走,等熊经略的援军到了,用炮轰死他们。” “是1 冉跃龙闻言,当即一拱手,就前去下令。 “努尔哈赤,应该快来了吧。” 当冉跃龙离开,孙传庭的目光往东北方看去,那边往过翻三座山头,就是努尔哈赤的大营了。 就当孙传庭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窜天猴从对面的山头上响起。 看到这一幕,孙传庭的心里就是一紧,这是与建奴斥候接战的信号。 “让弟兄们挖快些,一定要赶在建奴到来之前挖好。” 转头看向身边的卫士,孙传庭说道。 “是1 此时,孙传庭的身边只剩下了两千多人,算上酋阳土司的援兵,也只有五千多。 一方面,要将黄台极看住,不能让跑了,一方面还准备抵挡建奴绕道而来的援军,气氛非常的紧张。 那么,努尔哈赤此时在做什么呢?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接到黄台极求援的信的那刻,努尔哈赤就下令拔营。 镶红旗的旗兵断后,同时拖住河谷里的明军,他亲率两黄旗与两白旗的近万精兵,翻山向着西南方向而去,想要接应黄台极。 而与此同时,熊廷弼亲自率领的大军,也在带着火药与粮草,加速北上,支援正在堵截黄台极的明军。 能不能打崩建奴的主力,在此一举。(本章完) 第407章 建奴溃败的开始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山谷。 双方近两万人,聚集在山谷之中互砍。 这个时候,什么阵型,什么计谋都已经没用,剩下的只有最惨烈的捉对厮杀。 “死战1 吸收了阿巴泰穿着一身大红色盔甲上阵,让明人抬铳手一阵集火后,惨死的教训,努尔哈赤身着一身朴素的盔甲,手持一柄钢刀,年岁已高的他再次披挂上阵。 “杀!杀光这些懦弱的明狗!报我大金七大恨1 随着努尔哈赤身边摆牙喇高声的呼喊,建奴两黄旗的前锋同酋阳土司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此刻,地球上最为精锐的山地步兵,展开了一轮决死拼杀。 “五十!五十1 一个酋阳土司兵嘴里念道着,手中新换上的苗刀狠狠的捅进了一个建奴的胸口。 “杀一个够本,杀三个就能升官。” 如此一幕,此时正比比皆是的发生在酋阳土司兵马的身上。 早些时候,冉跃龙代表他哥冉天龙进京见过天子,给大伙儿将上次围歼建奴两白旗的赏赐领回来了,现在已经被酋阳兵们选出来的代表送回了渝中。 冉天龙赐酋阳宣抚使印,擢果毅校尉,赏银千两,而对于那些战死、伤残的士卒,也发下来了抚恤金。 明人大皇帝不让他们白和人拼命,他真给钱啊!而且给的还是亮闪闪的银币。 正所谓,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尤其还是以钱荒出了名的川渝地区出来的土司兵,只要朝廷给足银子,死他们都不眨一下眼睛。 而与士气高昂的明军相比,努尔哈赤麾下的两黄旗精锐,士气则要低落很多。 明军用堑壕战成功的阻碍了建奴的前进的脚步,杀伤了大量的八旗士兵,连最为精锐的摆牙喇都干掉了四五百,彻底的打破了所谓大金不可战胜的神话。 虽然努尔哈赤亲自上阵,很是振奋了一波士气,但作用不大。 稍微聪明一点儿的额真都已经看出来了,努尔哈赤这是为了救黄台极而来。 当成功救出人后,肯定就是要赶快撤走的,明军的大部队快来了。 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下面的各个小头目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即便是嘴上不说,但实际行动时,却积极性不高,在不着痕迹的划水。 除了两黄旗的精锐。 现在的两黄旗,不是后世人眼中的两黄旗。 因为此时的两黄旗,搁后世叫两白旗,后世的两白旗才是如今的两黄旗。 这不是绕口令。 很多人说,黄台极上位后,夺了努尔哈赤留给多尔衮、多铎兄弟的两黄旗,这其实是个误区。 八旗制很类似于西方的封臣制度,就是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道光年间,松筠的“趣事”。 当时道光非常器重松筠,以他为吏部尚书、军机大臣,但有段时间,松筠却接连好几天请假,道光就很好奇松筠去干嘛了,派了个前去打听一下。 当时松筠隶属于正蓝旗,而那段时间正蓝旗主家正好死人了,在办丧事,松筠照例应当前往服丧。 道光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到了地方后,就看到堂堂吏部尚书、军机大臣松筠,一身孝服,坐在旗主家大门口敲鼓,来个人他就敲一下。 知道这消息后,道光脸都绿了。 就算知道正蓝旗主这是为了摆自家的门面,但你拿朝廷重臣这么用,是不是有些太侮辱我大清帝国了? 不过,按照祖制,旗主确实对旗人有这种权力,即便是皇帝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处罚正蓝旗旗主。 最终,道光只能捏着鼻子给松筠抬旗,让他进入了上三旗,因为上三旗的旗主是皇帝本人。 在这种制度下,黄台极不但无法夺取多尔衮兄弟手下的人马,反而为了团结内部,发誓不会随意夺取别人的从属,就算是某一旗主因为犯罪或者战败被剥夺身份,新的旗主也是要在本旗内选出。 不过,为了坐稳位置,黄台极玩了手骚的,换旗不换人。 两黄旗和两白旗换了衣服。 象征大汗的两黄旗服色给了自己,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你们哥仨顶着两白旗的帽子玩去。 在这种制度下,努尔哈赤领着大军来救黄台极这个镶白旗人,可想而知,镶红旗和正白旗的小头目是不怎么愿意出力的。 就算那是你努尔哈赤的儿子。 自己没本事让明人围了,还需要我们来救。 而对于黄台极这个前旗主,正白旗也是有怨言的埃 你领着我们让明人打了家家披麻,户户戴孝,怎么有脸让我们救的。 而且和明军打野战,拼了命也没好处,谁出力谁傻子。 在这种思维的影响下,士气本就屡遭打击的建奴士兵作战起来自是不怎么卖力。 为此,即便是双方的前锋已经短兵相接,甚至于努尔哈赤已经亲自带人冲杀了一阵,但却依旧无法击溃酋阳土司的阵线。 “大汗,叶赫河谷的那支明人的军队翻山追过来了1 正当努尔哈赤打算再次带人冲杀一阵时候,有斥候来到他的身边禀报道。 却是秦家兄弟已经领着白杆兵,同样翻山追了过来。 “阿济格他是做什么吃的。” 听到斥候的话,努尔哈赤怒声问道。 “明军的阵地攻不下来也就算了,怎么明军出了阵地还是没能攻下来?” “大汗,那支明军和那些守堑壕的明军不一样,他们带队的两个明人将军非常悍勇,手中的白杆长枪也狠辣非常,我家主子带人拦截,被人用长枪在肩膀上戳了个血窟窿。” 闻言,那斥候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交代了阿济格的拦截过程。 总结一句话就是,不是我们不努力,奈何明军真滴猛。 “根据奴才观察,那支明军就是当初进攻两白旗的那支。” “白杆兵?” 闻言,努尔哈赤的眉头深深的皱起。 他大金在白杆兵这支山地步兵的面前,可是吃了不少的亏。 包括两白旗被全歼、抚顺关袭扰战、宰桑被活捉等等,都是白杆兵干下的好事儿。 对于这支能在山里和他八旗军打的有来有回的军队,努尔哈赤是忌惮非常。 “扈尔汉,你带两百摆牙喇、一千旗兵往东,一定要将这支明军拦在战场之外。” “喳1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扈尔汉拱手应和一声,连忙下去点兵。 “正蓝旗的兵丁,都已经冲不动了吗?” 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扈尔汉,努尔哈赤抬头望向了远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近在眼前,我却无法到达。 孙传庭身后的山头之上,此刻明军的大部队已经进入战常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近日1 身着明光甲,得胜钩上挂着一柄强弓,熊廷弼坐在马上,对身边的众将领高声的呼喊道。 “剿灭建奴,封妻萌子1 听到熊廷弼的话,武状元张神武带着云南都司的五百兵丁,一马当先的冲下了山头。 “杀1 “跟上去。” 见到张神武动了,身为四川都司总兵官的童仲揆不落人后,当即催动身边兵马,向着山下发起冲锋。 “我们的援军到了。” 早就得到斥候来报的孙传庭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当即下令道。 “中营的火炮到位没有,给老子对准被围的建奴轰,前营火铳手掉头支援酋阳土司兵1 “传令给被北边过来的白杆兵,让他们以骚扰建奴为主,尽可能多的拖住建奴撤退的时间,能拖多少人就给我拖住多少人1 随着孙传庭的令下,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前去传令,同时身后有旗兵挥动了手中的旗子。 “炮呢?怎么还没来?” 就当孙传庭下令之时,一直带人在围攻黄台极的黄得功,此时宛若修罗在世,身上盔甲遍布血污,手中的两柄水磨炼钢挝,此刻也有一只已经断裂。 “来了,来了。” 黄得功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从后方追上来一群人。 这些人四五个人一组,肩膀上扛着镇虏炮。 因为山路不好走,他们只能将炮车拆了,用人力将炮搬下来。 看到火炮终于来了,黄得功当即大喜,高喊道。 “快快快,架起来,就对着建奴的后面轰1 从努尔哈赤率领大军到来的那刻起,黄台极就带着手下人马开始发起了冲锋。 黄台极到达叶赫时,只带了三四百的心腹手下,大部队的新兵被留在了老寨,和努尔哈赤一起来的。 叶赫大战爆发时,黄台极手下的人多数都是正蓝旗莽古尔泰支援他的。 当努尔哈赤带人前来救援时,黄台极就带着手下兵丁再次向北发起了突围。 从中午打到下午,黄台极的手下死的七七八八,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主子,明军防范的紧,我们想要都走恐怕不行。” 胳膊上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但阿巴尔还是紧紧的将黄台极护在身后。 “主子,明军的火器毒辣,你要小心。” 此时的黄台极早已与身边的卫士互换了身上的盔甲。 这种劣势战里,他可不敢再穿着自己那套明晃晃的上等铠甲。 那是给明人的火铳手指名目标。 “主子,能看到大汗的旗帜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去。” 转头对身后的黄台极说了一句,阿巴尔扣上脑袋上的头盔,对身边的卫士们大吼道。 “兄弟们,跟着我,向北冲锋1 “阿巴尔。” 看着心腹卫视离去的身影,黄台极想伸出手挽留,但手臂却沉重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报!明军的支援下来了。” 就当阿巴尔发起决死冲锋之时,努尔哈赤的军前,又有斥候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来了多少人?” 闻言,努尔哈赤双眼通红的看了过去,怒问道。 “明人没有占据叶赫城,大军全都压了上来,少说也有两万人。” 听到斥候的话,努尔哈赤双眼通红的看向了南边。 此刻,正黄旗的精锐正在拼命的向南边冲杀,试图与已经到了近前的黄台极军队汇合。 短短三日,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大金四大贝勒一死一投降。 他不想再一次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了。 然而,不到一刻钟,站在山头上的努尔哈赤,就又一次听到了那宛若噩梦的声音,看到了一阵阵火光从向北突围而来的黄台极军阵后方亮起。 明军的火炮开火了。 “啊1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在战场上响起,黄台极手下的士兵体力此刻已经接近极限,再听到身后响起的火炮声,一个个顿时大乱。 不过,黄台极此时却已经顾不上军队了。 倒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睁大双眼看着胸前被炮弹轰出来拳头大小的伤口,黄台极嘴里嗬嗬两声,头就歪向了一旁。 历史上为螨清进入中原奠定了基础的一代雄主,就这般倒在了一块不知名的石头旁边。 在黄台极那已失去神采的双眼中,映射出了黄得功的身形。 “杀1 断掉的那根钢挝已经被随手扔掉,在议论火炮齐射过后,手持剩下的一根钢挝,黄得功率领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向着已经因为炮响的而崩溃的建奴军队冲了上去。 “儿埃” 眼睁睁的看着明军队伍从后方追杀上来,淹没了那支正在突围的大金军队,努尔哈赤虎目含泪,终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正黄旗断后,其他士兵向北撤1 即便是眼睁睁的看着黄台极率领的军队被明军淹没,但此刻的努尔哈赤依旧没有失去理智。 对于下方的额真来说,终于能撤了。 这支明军和以前的明军太不一样了,能正面硬扛建奴前锋的冲击,和这种军队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打。 在努尔哈赤的一声令下,翻山越岭而来,试图救出黄台极的建奴军队迅速调转方向,向来的方向撤退。 然而,战场厮杀这种事情,一旦开始,想要完整的脱离,纯属做梦。 就算是努尔哈赤令自己所辖的正黄旗兵马上前断后,试图阻拦明军的追击,但也属于是螳臂当车。 在银币的刺激下,在酋阳土司的带领下,辽东士卒发挥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准——打逆风局不行,但顺风局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当时间来到傍晚,纵马行走在战场上,看着一句句七倒八歪的尸体,熊廷弼终于放声大笑。 辽东建奴,势散了。(本章完) 第408章 建奴主力崩了 “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夕阳的照耀下,不知是谁带头,戚继光做的《凯歌》开始在战场上传唱。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头盔放在身侧,孙传庭干瘪的嘴唇缓缓嚅动,跟着士卒们一起轻哼着战歌。 “年轻人,有胆魄埃” 就当一阵困意袭上孙传庭大脑时,一阵大笑传来。 转过头去,他就看到熊廷弼一身甲胄,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见状,孙传庭连忙起身行礼道。 “见过熊经略。” “唉。” 挥了挥手,熊廷弼示意他不用多礼。 “你我乃是同袍,这些虚礼就免了。” 来到孙传庭的身侧,熊廷弼也不嫌弃,直接就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小子,在抚顺关提出用拉拢蒙古人引诱建奴出击之时,我还以为你疯了。” 今年已经五十二岁的熊廷弼有些感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胆略过人的年轻人,眼神中全都是欣赏。 熊廷弼的人生履历,非常的丰富。 放过牛,种过地,巡过边,提过学,见过各式各样的文人。 当他在南直隶提学时,“性伉急,见诸生,虑无不谩骂顿挫”,针对南方士子沉迷诗文、不看《性理大全》《通鉴纲目》等书、“无实学”的特点,厉行整顿士风、扭转学风,最后更是棒打生员致死,才被罢官。 现在,皇帝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提溜出来的这个年轻人,熊廷弼的感官很简单,这人,行,值得培养。 大明能出这么一个人材,不容易。 看着孙传庭身边那匹马头上还系着的哈达,熊廷弼感慨的道。 “要知道,自李如松进入草原被伏身死后,我大明的军队有多少年都没再主动的出击过了。” “孙某何德何能,可与李宁远比肩。” 闻言,孙传庭自谦的笑了笑。 李如松,自少骁勇善战,虽初承其父李成梁之荫授指挥同知,但最终却靠战功一路升迁,都督佥事、神机营右副将,三十五岁就升任山西总兵官,又改宣府总兵官。 而后,平宁夏宁夏哱拜之乱,又提督蓟、辽、保定、山东诸军援助朝鲜,大破小行西长。 万历二十六年,李如松出塞干蒙古时,被伏身亡,万历那叫一个伤心,追赠他为少保、宁远伯,赐谥号“忠烈”,并为其立祠祭祀。 如果说孙传庭是朱由校的爱将,那么李如松就是万历的爱将。 也正是李如松的战死,李成梁在才迎来了失势。 “自谦是好事,但过于自谦,就不对了。” 看着孙传庭脸上和煦的笑容,熊廷弼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几下道。 面对熊廷弼的动作,孙传庭有些拘谨。 毕竟虽然带兵,但咱是个读书人嘛。 挠了挠自己的头,孙传庭看向熊廷弼问道。 “熊经略,大军战况如何?” “胜了,而且还是大胜。” 听到孙传庭的问题,熊廷弼当即笑着道。 前半场阻击战是孙传庭在指挥,而后半场的追击战则是他在指挥。 豹韬卫硬扛建奴冲击到他率军来援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让参与后面的战事,就属于是不拿兵的性命当回事了。 “童仲揆、张神武、柴国柱等将率军北追,而白杆兵也在侧方进行拦截,成功的拦截住了建奴部分的溃兵,目前正在进行围歼战。” “那就好。” 听到熊廷弼的话,孙传庭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笑容。 而与此同时,努尔哈赤也带人撤出了老远,或者说被人撤出了老远。 “唔。” 一阵呻吟声,努尔哈赤勉强睁开了眼睛。 就着昏暗的火光,努尔哈赤勉强看清楚了对面人的脸。 “扈尔汉?” 挣扎着坐了起来,努尔哈赤摇了摇自己的头,记忆开始复苏。 溃败,大溃败。 当熊廷弼的援军到来的那刻,努尔哈赤就知道自己败了。 为了保存实力,他让其他诸军先撤,令正黄旗的精锐上前拼死拦截。 而后,他就看到了令他难以接受的一幕。 他的撤退的命令刚刚下达,两白旗的兵马立马就开始了撤退,或者说溃逃。 八旗兵马跟着努尔哈赤打了一辈子的仗,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安稳的退出战常 所以,努尔哈赤的命令刚刚下达,下方各个额真就带着手下的人丁开始死命的奔逃。 而对面山上下来的明军,他也开始了在后面死命的追杀,正黄旗的两千精锐,堪堪抵挡了明军一刻钟,就被明军用火炮轰散,而后就被涌上来的明军所淹没。 看到这一幕的努尔哈赤,直接气的吐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输了,输了。” “这是到哪。。。咳咳咳。” 嘴里喃喃了几句后,努尔哈赤刚想问身处的位置,但却忍不住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汗,您身子要紧,还是别关心战事。” “告诉我,我大金的兵马,如何了?” “大汗。”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扈尔汉不忍的别过头去,眼角流下了泪水。 “告诉我1 见状,努尔哈赤的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怒声道。 “正黄旗和镶黄旗,大半都被明人全歼了。” 听到努尔哈赤如此固执的要一个回答,扈尔汉只能伸手抹了把眼角,出声道。 “两黄旗没了埃” 闻言,努尔哈赤麻木的点了点头。 转头看了眼四周,努尔哈赤道。 “浑塔呢?让他给我弄点儿水来。” 浑塔,扈尔汉的三儿子,平日里负责努尔哈赤的护卫。 “浑塔,浑塔他。”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扈尔汉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的就涌了出来。 “大汗昏过去后,明军追的甚紧,山那边的白杆兵也压了上来,浑塔他带着镶黄旗的兵马断后,没能撤出来。”      “你,你也没了儿子埃” 听到扈尔汉的话,努尔哈赤伸出一只手指着对方,缓缓道。 “大汗1 随着这句话,努尔哈赤和扈尔汉两人相拥痛哭。 浑塔是扈尔汉最器重的儿子,平日里就伺候在努尔哈赤的身边,几乎可以说是既定的继承人。 而努尔哈赤呢,侄子阿敏叛变投敌,嫡子莽古尔泰和黄台极战死沙场,大金的四大贝勒,如今没了三个。 随着努尔哈赤和扈尔汉的哭声,守在他们身边的一众建奴士卒纷纷抹起了眼泪。 输的太惨了。 代表着建奴最为精锐的大汗亲卫被明军全歼,可以说是直接打散了他们心中的傲气,打断了他们的骨头。 一场大哭之后,努尔哈赤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一些,这才有心思开始盘算剩下的兵马。 正黄旗和镶黄旗,完蛋了。 最为精锐的士兵为了掩护其他人撤离,在拦截战中被明人击溃。 就算他们女真人善于在山里生存,但溃逃之中,能扔的东西都扔了,有多少人能跨过茫茫林海,逃回建州都是个未知数。 两白旗的新兵也完蛋了。 这些人只经历过劫掠朝鲜的低级副本,和明军正面对决这种高级副本,对于他们来说是地狱难度,两白旗在逃跑过程中,被击溃的更快。 唯一情况还算好的,也只剩下了负责拦截白杆兵的镶红旗了。 白杆兵的目标是冲着努尔哈赤的侧肋去的,只是正面打了一波镶红旗后,就快速的离开了。 而镶红旗旗主阿济格让秦邦屏带白杆兵用白杆冲着肩膀上给来了一下,直接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在失去了指挥官后,看到战场形势对大金不妙,镶红旗的额真们也是脚底抹油,带着人马直接润了。 一个人站在小孤山的山头,看着山下正在整编的零零散散的一千多士卒,努尔哈赤的心头就是一阵凄凉。 上一次他如此的狼狈,恐怕还是他爹塔克世被李成梁借乱兵之手弄死,他刚继承部落的时候。 “唔。” 突然,努尔哈赤又感觉到胸前一阵刺痛。 伸出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努尔哈赤自嘲的笑了。 “赢了一辈子,想给爹和爷爷报仇,但在明人的火器面前,却如此的不堪一击。” 对自己的失败进行了总结之后,努尔哈赤只得到一个结论。 明人的火器太厉害了。 明人的战斗力在他眼里也就那样,如果没有火器,他大金能像是杀鸡一般的杀光明人。 就当努尔哈赤在感慨时,扈尔汉来到他的身后道。 “大汗,明人又追上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走,回老寨。” 闻言,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与军队迅速的离开。 三日之后,叶赫城外,各处追击的明军都已回来,此刻正在修整。 “这老酋跑的可真快,秦家兄弟、冉家兄弟亲自带兵追击,都没能追的上。” 放下手中的文书,熊廷弼看着帐中的众将道。 “部堂,末将请战。” 随着熊廷弼的话音落下,贺世贤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站起来抱拳道。 “根据俘虏所言,此次老酋是抱病而来,当日建奴进攻我军阵地之时,他气急攻心,就已出现了吐血的症状,而在被我军击败时,更是昏厥了过去。” “末将请乘胜追击,取此老贼首级,以献陛下。” “。。。” 闻言,熊廷弼转头看了眼贺世贤,没有答应。 抢功抢到这里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啥本事。 善于山地作战的白杆兵和酋阳兵都没能追的上,就你那个冒进的德行,你敢追我还不敢让你去呢。 转头看向坐在他下首的孙传庭,熊廷弼出声问道。 “孙将军,你觉得呢?” “其他诸军在下不了解,但豹韬卫打不动了。” 闻言,孙传庭当即开口道。 “自我带兵安抚蒙古诸部至今,历时已久,将士疲惫,物资匮乏,实在是难以继续进剿。” “而且,如今建奴大军溃败,纷纷散入深山密林,那些建奴的家眷,在得到溃兵带回去的消息后,肯定也会四散而逃,就算我们现在大军出征,恐怕也很难再取得什么战果。” 看了眼帐中的众将,孙传庭接着道。 “诸位别以为这一战打崩了建奴的主力,这建奴就是被我们给剿灭了。” “我来辽东前,陛下就曾与我说过,对于辽东的建奴,是要进行长期战争的,就仿佛是田间除杂草一般,不但要除掉能看到的杂草,还要拔掉地下的根,甚至连杂草的种子都要除掉。” “末将以为,如今当留一支军队在叶赫驻守,招揽叶赫遗族,修葺道路,为将来做准备。” “而大军则撤回沈阳,出抚顺关,继续修筑堡垒,从定辽右卫开始向宽甸堡,一步一步往北,犁庭扫穴,彻底的将建州变成我大明的土地。” “嗯。” 听到孙传庭的话,熊廷弼赞同的点了点头。 现在他已经打掉了建奴的主力部队,再继续调遣大军进去围剿,真的是得不偿失。 因为你来了人家就跑,根本就难以取得成果。 “可是部堂,老酋的脑袋。。” 听到了熊廷弼和孙传庭两人的话,贺世贤不舍的出声。 现在莽古尔泰的军功落到了熊廷弼亲自督师的童仲揆麾下。 黄台极的尸体也找到了,经过核实后,功劳平分给了豹韬卫前营。 孙传庭此次,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而其他的诸军中,也就石柱、酋阳两土司的功劳能算上等功,其他诸军全都是下等。 不过,这种话不能在这种场面说。 果然,贺世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熊廷弼给瞪了回去。 “传我帅令,酋阳土司所部留驻叶赫,对分布在密林中的建奴进行围剿。” “柴国柱所部,留驻开原,择机向东进行围剿。” “其他诸军,随本官凯旋1 “是1 听到熊廷弼的话,堂上众人也知道事情已经定下,当即站起来拱手道。 见到熊廷弼定下了班师,孙传庭也站起来向熊廷弼道。 “部堂,那下官也要率军回返广宁了。” ps:性理大全:一部整合了理气、鬼神、性理、道统、圣贤、诸儒、学、诸子、历代、君道、治道、诗、文十三类的书,算是国学的百科全书,修成之后,与《四书五经大全》同颁于两京、六部、国子监及国门府州县学。 通鉴纲目:全名《资治通鉴纲目》,朱熹携其学生赵师渊在《资治通鉴》基础上,参考其他史书修出来的一部通俗简易史,书中收录了欧阳修、胡安国、范仲淹、杨时等人具体历史事件的点评。(本章完) 第409章 老虎的去世 就当大明的军队准备撤军时,狼狈逃回赫图阿拉的努尔哈赤已经陷入了弥留之际。 本就是抱病出征,又在战场上被连发打击到吐血,再经过一番狼狈逃窜,如果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要将后事给安排了,努尔哈赤可能在路上就嘎了。 此时,病榻上的努尔哈赤已经身形枯槁,早已看不出那个曾经纵横东北老林的猛虎身影。 “都来了吗?” 挣扎着睁开双眼,双眼朦胧的看向跪在堂中的一众儿子,努尔哈赤干瘪的嘴唇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 “大汗,都到了。” 闻言,一直伺候的扈尔汉将努尔哈赤扶起来,小声的道。 “代善为大贝勒,任两红旗旗主。” “阿济格为二贝勒,任正黄旗旗主,再分十五个牛录给多尔衮。” “济尔哈朗,你为三贝勒,要尽快将镶蓝旗里不服我大金的人都清楚掉。” “德格类为四贝勒,接管莽古尔泰的正蓝旗。” “多尔衮为五贝勒,任镶黄旗旗主。” “多铎为六贝勒,任两白旗旗主。” 看着跪在堂中的众人,努尔哈赤气喘吁吁的说完了他对手里兵马的分配方式。 代善一系、莽古尔泰-德格类一系,阿济格三兄弟一系,相互之间勉强能形成平衡。 至于说黄台极。 他的大儿子豪格今年才十一岁,在身边没有成年兄长的帮衬下,他若是将黄台极的家底交给对方,那是在害他。 “代善,我知道你对我废了太子之位不服,那是因为你气量狭小,对兄弟太过于苛责,这大金若是交到你手里,我们建州女真就完了。” 看向跪在第一个的代善,努尔哈赤缓缓的道。 “儿啊,你答应阿玛,替我照顾好你的弟弟们。” “父汗放心,孩儿一定照顾好其他弟弟。”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代善当即哭的更伤心了。 不是因为成不了大汗,而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他也知道努尔哈赤为什么不将大汗的位置交给他,努尔哈赤都让明人打的大败而归,他的那点儿能力,拿什么去和明人battle。 果然,努尔哈赤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此番挥兵救援叶赫,是我之过也。若不是我一直都在想着拉拢蒙古诸部,黄台极就不会西去救援恩格德尔与明安,也就不会明人截杀。若不是我突然生病,援军就能早到几日,莽古尔泰也不会被明人围在叶赫城中。” 说着,努尔哈赤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我死之后,你们七个人共同统御大金,记住,一定要团结一心,不能窝里斗,给明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切记,将来面对明人的军队,不能再想着用人命去填,而要想方设法的调开明人的主力,打击他们的羸弱军队,给我大金创造机会。” “父汗放心,孩儿们省得。”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代善老泪纵横,当即叩首道。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 “孩儿在。” 听到努尔哈赤的呼唤,阿济格、多尔衮与多铎三兄弟连忙膝行上前回应道。 可能是牵扯到了伤口,阿济格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你们三人,要听你们大哥的话,如今我大金损失惨重,你二人不能肆意妄为。” “孩儿明白。” 闻言,三人连忙扣头保证。 “济尔哈朗。” “侄儿在。” 闻声,今年二十二岁的济尔哈朗也上前出声道。 他生于万里二十七年,十一岁时,他爹舒尔哈齐被努尔哈赤囚禁,阿敏投靠了努尔哈赤,而济尔哈朗则是直接被努尔哈赤收养。 相比于阿敏,努尔哈赤更喜欢的是自己养大的济尔哈朗,对这个亲弟弟的儿子也比较着重培养,在努尔哈赤称汗后,封他为和硕贝勒。 “你哥哥阿敏,被明人打败投降,但我知道他是忠于我大金的。” 看着侄子,努尔哈赤口不对心的说到。 如果是以前,发生这种叛乱投敌的事,努尔哈赤一定是会杀个痛快。 但现在算了吧。 明人在关内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他是一定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你不要狠阿敏,他当时后无援军,前有劲敌,营中的叶赫人又掀起了叛乱,他也是没有了办法。” “我死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人。” “大汗。”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济尔哈朗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天知道他这几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阿敏投敌的事情,建奴根本就没能得到个确切的消息。 对于阿敏的叛变,到底是主动投敌,还是被动投降,明人那边也 虽然传出了阿敏杀纳海投敌的事儿,但具体原因却一直都没个定性。 为此,女真内部,尤其是下面的额真们也是争论颇多。 觉得阿敏是被动投降的有,因为阿敏可是参与到了萨尔浒围歼大明多个将领的行动中,他怎么敢主动投降明人。 觉得阿敏是主动投敌的也有,因为阿敏他老子舒尔哈齐和努尔哈赤的那档子破事儿,谁能保证阿敏就一定是忠心耿耿的? 受此影响,身为阿敏弟弟的济尔哈朗,自然也是无形中受到了排挤。 “侄儿保证,除非是侄儿死了,一定好好辅佐诸位兄弟。” 看着努尔哈赤,济尔哈朗磕头保证到道。 “德格类。” “孩儿在。” 闻言,死了亲哥的德格类也上前了。 “莽古尔泰为我大金战死,他的人马我就交给你了。” 看着这个老实憨厚的儿子,努尔哈赤出言吩咐道。 “我的诸多儿子里,你是最好学的一个,今后如何养活我大金的民众,就要靠你了。” “父汗放心,孩儿一定用心,养活好我大金的人民。” 闻言,伸手擦了把眼泪,德格类将脑袋磕的梆梆作响。 该给几个儿子吩咐的事情已经说完,努尔哈赤又叫来了自己的嫡妻阿巴亥,吩咐他要照顾好自己几个年幼的儿子。 交待完后,众人问努尔哈赤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看着天花板,努尔哈赤突然面色潮红。 “明人地居中原,物产丰厚,我女真地处寒地,物资贫乏,其欺辱我等为蛮夷,害我祖父。” “恨!恨!恨1 随着三个恨字的出口,努尔哈赤双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 待到扈尔汉上前探试过努尔哈赤的鼻息后,连忙跪地高呼。 “大汗!宾天了1 随着扈尔汉话的出口,屋子内的众人纷纷发出了一阵哀嚎,而门口的卫兵闻声后,也一个个跪倒在地。 不管努尔哈赤这次让明人打的输的有多惨,但他都是女真人眼中的雄主。 自李成梁到任后,辽东各族都被其慑服,王杲著名头人纷纷被杀,那段时间,是女真日子过的最为凄惨的时间。 是努尔哈赤,带着他们栉风沐雨,矜矜业业的进行征战,才统一整个建州,有了和大明叫板的资本,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努尔哈赤死了,整个大金的既得利益者,哭的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因为他们知道,努尔哈赤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一定是大明狂风暴雨般的围剿。      那么,当努尔哈赤死时,熊廷弼在做什么呢? 熊廷弼还在叶赫城处理手尾。 虽然已经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但熊廷弼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顺道对叶赫部进行了一番整编。 因为早些时候,建奴将叶赫部稍微有点儿威望的头人都给带走了,现在即便是大明打崩了建奴主力,但也无力剿灭,而这些叶赫人的战斗力,不能说是骁勇善战吧,只能说散兵游勇。 学习了努尔哈赤的八旗法,熊廷弼让人将来投的叶赫人,也进行了一番编旗。 当然,肯定不止叶赫人,有很多建奴也混进去了,不过熊廷弼无所谓。 但凡身强体壮的都是俘虏,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从这些老弱病残中挑选出了十二个看起来脑子正常的人,熊廷弼让他们分别统领十二旗。 也别用颜色分了,直接甲、乙、丙、盯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字旗。 说起来分的很多,但现在熊廷弼手中只有三万多叶赫人。 对这些叶赫人,熊廷弼的态度很明确,想要活下去,就需要表现出你们的价值来。 我们的熊经略大公无私的给这些叶赫人留下了一堆的斧头,同时告诉他们,想要粮食,就去砍树吧。 马上开原木市就会重新开张,到时候你们就能用木材来换取粮食了。 至于说想发展? 去密林里找那些逃亡的女真人吧,我熊廷弼也不在乎是建州女真还是叶赫女真,只要别是汉儿就行。 找到人后,只要不会接着造反,我都能容忍。 同时,熊廷弼又令在周遇吉的选锋军镇守的阵地基础上,沿河谷扩建起了一座关口,卡死了建奴南下的路。 当然,名义上这是为了保护叶赫部不受建奴袭扰。 没了头人的叶赫,现在就成了橡皮泥,任熊廷弼搓按揉捏。 熊廷弼在叶赫大刀阔斧的搞事儿时,孙传庭正在开原修整。 虽然说是要回师广宁,但却不会走的那么快。 原因很简单,很多伤兵要养伤埃 此番征讨,豹韬卫损失惨重。 负责围堵的选锋军、前中两营以及孙传庭的亲卫队,阵亡一千七百人,重伤一千余人,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如果不是熊廷弼支援到的及时,恐怕豹韬卫真的就有可能让努尔哈赤给打崩。 带着一千多具将士遗骨到了开原后,孙传庭就下令部队进行修整、疗伤,同时将阵亡士卒进行火化。 看着眼前这个挂着兵牌的骨灰坛,孙传庭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这坛骨灰,属于他的一个亲卫,同时也是他的一个远房堂弟,叫做孙传英。 两人属于那种,从小玩到大的关系。 待到厮杀结束,大军开始修整后,孙传庭才第一次理解了战阵无情这四个字的含义。 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孙传庭叹了口气。 如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老祖宗,到底是怎么在洪武年间,给老孙家挣来世袭百户的职位。 “将军,阿敏求见。” 就当孙传庭回忆之时,突然他的亲兵进来禀报道。 “他一个人来的,据说是有重要消息要告诉将军。” “哦?” 闻言,孙传庭的眉头皱了皱。 这次北伐,他是前线指挥,熊廷弼是总指挥。 打仗时,阿敏来找他这能理解。 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进入了收尾阶段,他这个广宁兵马使对开原境内的兵马已经没有了管辖权,阿敏要找也该找熊廷弼,找他干什么。 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孙传庭还是决定出去见见阿敏。 在军营的门口,孙传庭见到了带着两个卫士的阿敏。 “小的阿敏,见过孙将军。” 一见到孙传庭,阿敏就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 身为常年寄人篱下的角色,阿敏自然是懂得该软就得软。 面对年纪轻轻的孙传庭,阿敏是一点儿都没有轻视的想法。 先不说这人是明人皇帝的心腹,光是他手里掌握的那支军队,就足以让阿敏保持尊重。 能正面硬撼努尔哈赤两黄旗的精兵,根本就不是一直带二流军队的阿敏能小瞧的。 “我不是与你说过吗?我的军队之中,不兴大礼。” 看到阿敏的动作,孙传庭皱了眉头。 “你且起来吧。” “谢将军。” 闻言,阿敏立马就利索的站了起来。 他的这动作,主要是试探下,看看孙传庭的态度。 “你今日来寻我,是为何而来?” 看着阿敏,孙传庭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问到。 “可是军中的粮食不够了?” “不是不是。” 闻言,阿敏连忙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小的投降后,孙将军给小人的军粮暂时还够用,而且我手下的那些人平日里还能进山打猎,暂时不缺食物。” “小的今日来,主要是因为在建州那边的几个朋友,给小的传来一个要紧的消息,小的不敢怠慢,这就亲自来告诉将军。” “哦?” 闻言,孙传庭被激起了兴趣。 “什么消息?” “两天前,努尔哈赤在老寨死了。” “努尔哈赤死了?1 闻言,孙传庭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疑色,眼珠子转动。 这厮不会是诈降,打算坑他吧。 视线在阿敏的身上打量着,孙传庭仔细的考虑了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这次大明能重创建奴,关键点就在于阿敏的反水。 如果阿敏没有来寻他投诚,自己扰乱营中,让他一日破寨,还带来了努尔哈赤具体到达的时间,他根本就不敢冒险北上。 因为如果努尔哈赤就在叶赫北边不远,很快就能到,就算他围了叶赫城,也会被努尔哈赤率军袭击。 完全可以说,阿敏直接坑死了黄台极和莽古尔泰,促成了努尔哈赤的大败。 这种情况下,阿敏肯定是不敢回建奴那边去的。 想到这里,孙传庭出声问道。 “消息准确吗?” “绝对准确。” 看着孙传庭,阿敏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来给我传消息的人,是我军中包衣的儿子,自从我投降大明以来,就一直在派人拉拢以前我的那些手下人,前些日子努尔哈赤死了,下面的人都动起了心思,赫图阿拉据说已经有些乱了。” “这样埃” 听到阿敏的解释,孙传庭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努尔哈赤死了。”(本章完) 第410章 孙传庭:不动毛文龙:要动 看着眼前的阿敏,孙传庭开始一段头脑风暴。 努尔哈赤死了,对大明来说,有机会吗? 肯定是有的。 在努尔哈赤之前的建州女真,经过大明历代先人的祸害,基本上就已经处于一个原始部落的状态,是努尔哈赤在一路征讨的过程中,将那些个野人从山沟沟里拉出来,用自己的威望强行整合在一起,最终形成的一个劫掠团体。 这种团体,一旦遭遇到失败,很容易就会作鸟兽散。 现在,努尔哈赤死了,也就意味着辽东的问题的建奴问题得到初步解决,在黄台极、莽古尔泰战死,阿敏投降之后,剩下的建奴头人中,已经没多少能挑大梁的了。 但问题就是,这些人就算散了,也只会散到辽东的幽深密林中,重新过上原滋原味的渔猎生活。 同时,当天灾降临,或者别的什么影响生活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就又会重新聚集在一起,伺机劫掠。 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进行一件事——犁庭扫穴,彻底的粉碎女真人的社会结构,将他们送回原始社会去。 对于这种战争,在京城听皇帝念道时,孙传庭学到了一个新颖的词语——治安战。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治安战都是一个国家最不愿意打的一种战争。 三次送走大型帝国的帝国坟场,就是在治安战中,硬生生的耗走了侵略者。 想要让辽东彻底的安定下来,就需要进行一场规模浩大的治安战,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援。 毕竟,现在的辽东女真,可不是成化犁廷时的辽东女真。 成化犁廷之时,经过一个月的围剿,明军斩首六百三十余人,俘虏二百四十余人,杀建州首领李满柱董山。 可现在呢。 萨尔浒之战,女真伤亡过万,但不足一年就得以补充。 两白旗被全歼,但经过半年就重新整编,虽然都是些新兵蛋子。 明末的女真人数,按照户算,恐怕都已经超过十万户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现在已经不是轻轻松松就能犁过去的。 熊廷弼已经接到了内阁要求他休兵的行文,孙传庭也已经看过。 因为顺天蝗灾,北上的漕运粮食受限,若是继续发动大规模战争,你就算是捏死杨嗣昌、陶朗先、袁可立三人,也给他弄不多少粮食,到时候是会出大问题的。 而且,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死了,这段时间内,建奴头人只要不是脑袋让驴踢了,就肯定会防备明军出兵袭击。 归军勿追,哀兵必胜。 尤其还是努尔哈赤这样一个有威望的人,在他的葬礼上搞事儿,绝对会引起全体女真人的愤怒,是傻的不能再傻的举动。 思索再三后,孙传庭心里已经拿定放弃接着搞事的想法,当即开口道。 “事关重大,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看着阿敏,孙传庭斟酌了以下用词后,说道。 “而且,再过段时日,我也要拔营回广宁了,辽东这边的事情,我不太好做主。” “这样,我给你书信一封,你带着信北上去叶赫寻找熊经略,请他给你出个主意。” “谢孙将军。” 听到孙传庭的话,阿敏连忙拱手谢道。 阿敏是不想直接去找熊廷弼吗? 当然不是。 这段时间明军一直在忙着清缴建奴的残部,收拾战后的烂摊子,除了孙传庭给了他一批粮食外,其他的人中,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没人来找过阿敏。 熊廷弼就没顾得上他,也就让戚金守好关口的同时,盯着点儿驻扎在关外的阿敏,不要让他被建奴给灭了就行。 这种状况下,若是手里没点儿能拿得出手的敲门砖,阿敏是真的怕他去找熊廷弼,让人顺手就给砍了脑阔,拿着去领了大皇帝的悬赏。 拿到孙传庭的手书后,阿敏就带着几个随从,踏上了去见熊廷弼的路。 而与此同时,定辽右卫的某位毛姓将领,同样也得到了努尔哈赤的死讯。 提问,如今的明将中,谁对建奴的消息来源最广呢? 答案是毛文龙。 与熊廷弼、孙传庭、柴国柱、姜弼、贺世贤、尤世功、侯世禄这种外调将领相比,毛文龙,这个李成梁的旧部,在俩东待了已经超过十年。 建奴地头上的事情,毛文龙不能说是一清二楚吧,那也是耳目颇广。 此时的他,正双眼瞪大的看着在堂中转圈圈的杨镐。 自打消息传来,杨镐就开始转了,已经转了半个时辰了。 “我的杨兵马使哦,小的求您别转了。” 终于,毛文龙实在是受不了杨镐如此魔性的行为,出声哀求道。 “现在既然内应已经将消息传来了,举事就在眼前,出兵还是不出兵,您给句痛快的。” “我这不是在想嘛1 听到毛文龙的催促,杨镐不由的停下来道。 “你说,这会不会是建奴想要引诱我们出击,而故意散步出来的假消息?” 终于停下来的杨镐表情严肃的看向毛文龙道。 “熊廷弼在北伐前,就传令辽东诸部,谨守城寨,不得出关浪战。” “你看啊,会不会是建奴在叶赫部那里,无法正面击败熊经略,所以,想要引诱我们出关,然后从定辽右卫进攻辽沈。” “用死来做局,这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究了?” 听到杨镐的推测,毛文龙眉头皱了起来。 他也要担心这个可能。 毕竟,他不是熊廷弼,背后有皇帝撑腰,家底儿殷实。 毛文龙的家底只有定辽右卫麾下的兵马,这要是损失太大还拿不出战绩来,自己的前途就完犊子了。 “前来给我传消息的人,手中有一份牙牌,上面的名字是刘兴祚,据说他以前是李成梁的部下,受李成梁所托,作为暗探潜伏在建奴内部,为我大明传递消息。” “李成梁在建奴有暗探?” 听到毛文龙的话,杨镐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他萨尔浒之战时做什么去了?坐看我大明军队被建奴各个击破?” “这个嘛。。。” 听到杨镐的问题,毛文龙说不出话来,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我也挺好奇,萨尔浒之战时,这姓刘的干嘛去了,但人没主动说,我也不好主动问埃 “这姓刘的不能相信,一定是诈降1 见到毛文龙沉默下来,杨镐当即来到自己的案前坐下道。 “努尔哈赤那老酋诡计多端,这一定是他的阴谋。” “末将觉得倒是没未必。” 见到杨镐如此就判了刘爱塔反正的路子,毛文龙出声解释到。 “根据他所说,努尔哈赤在叶赫让孙传庭与熊经略打的大败而归,回到赫图阿拉交代了遗言后,就一命呜呼了。” “按照他所说的大战的时日,战报应该也快传回来了。” “如果这是建奴的阴谋,不出三日就会被戳穿,他为什么要用死来做局呢?”      说着,毛文龙来到杨镐案前,指着他眼前的投诚书信道。 “你看这上面的署名,除了刘爱塔外,还有李永芳的儿子,李延庚。” “要知道,因为献城投降,李永芳是在先帝那里挂了号的,他与佟养性二人,除非是俘献努尔哈赤,否则朝廷无论如何都会杀他,他对努尔哈赤一定是忠心耿耿,但他的那些儿子为了活命,一定会有心向大明之人。” “所以,卑职觉得,此事还是有那么点可信度的。” “那你是想?” 听完毛文龙的话,杨镐开始思索。 他居然觉得毛文龙的话,有那么点合理。 “末将率精兵五百,翻山越岭,到赫图阿拉去看看,兵马使点起兵马,严阵以待。” 见到杨镐终于有同意的意思,毛文龙当即道。 “若努尔哈赤是真的死了,刘爱塔等人是真心想要举事反正,末将就率人大闹赫图阿拉。” “若努尔哈赤没死,或者是刘爱塔等人的诈降计,末将也有信心率人回返。” “五百人。” 听到毛文龙的话,杨镐摸着自己的胡须有些举棋不定,陷入了抉择之中。 毛文龙要带人去赫图阿拉“看看”,这带走的肯定都要是最为精锐的士兵。 如果没有毛文龙,当建奴来袭时,他能不能抵挡的住呢? 而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死了,毛文龙此去肯定能立下大功,到时候也会分他一份。 这对杨镐来说,也非常的有诱惑力。 “行。” 思索再三后,杨镐终于同意了毛文龙出击的请求,咬牙道。 “你带五百兵丁出关,我亲自坐镇暧阳堡。” “若是你立得大功,我亲自为你书写贺表。” “若是你中伏身死,我与暧阳堡共存亡。” “谨遵兵马使之令1 听到杨镐终于同意他出击,毛文龙当即激动的拱手道。 而对于杨镐话中共存亡,毛文龙也知道。 这要是因为他出击,导致定辽右卫失守,不用皇帝砍人,熊廷弼都会抄刀子砍了他俩。 那么,就当毛文龙打算率军出击时,建奴的内部是个什么情况呢? 答,勃勃生机,一副泾渭分明而又万物经发的景象。 努尔哈赤大败而归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出去两万人,回来两千人,后面还有零零散散逃回来的士卒。 有那跑的快的,努尔哈赤还没回到赫图阿拉呢,就有士卒逃回来,将战败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当努尔哈赤领着残兵回到赫图阿拉时,整个建州上下都震动了。 惨败,史无前例的惨败。 此时,整个赫图阿拉几乎被哭丧声所淹没。 身为努尔哈赤的亲卫,两黄旗的家小都住在赫图阿拉。 两黄旗被正面击溃,兵丁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反正是不可能回到赫图阿拉了,这些个兵丁的家眷不哭丧才怪嘞。 而当努尔哈赤交代完遗言蹬腿儿后,代善等人开始对赫图阿拉进行高压政策,主要是防汉,这个他们在历史上执行了两百多年的国策。 我治不了明军,我还治不了你了。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建奴对汉儿的压榨堪称丧心病狂,已经造成了好几起暴力反抗。 以前大金国战无不胜的时候,那些个汉儿,尤其是被俘汉军还不敢反抗,但现在建奴吃了个大败仗,主力都让人给打没了,可以说是让这些人心中又燃起了一丢丢的小火苗。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不对,是灭亡。 历史上,大明是在天灾人祸的一路折腾下,在辽东硬生生的耗干了最后一滴血,整个华夏大地迎来了黑暗的三百年。 但现在不一样。 有熊廷弼让建奴再没有大胜过一次,汉儿们的脊梁还没有被打断,被建奴虏获的汉儿们开始了反抗。 反抗,自然也就迎来了镇压。 在一群镇压者中,身为第一个投降建奴的大明降将,李永芳最是卖力的一个,毫不留情的屠杀自己的同胞。 李永芳深刻的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如果建奴完蛋,自己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看看大明皇帝发出的悬赏,李永芳与佟养性二人,除非是俘献努尔哈赤,才可免死。 但现在努尔哈赤已经死了,他还能在建奴的重重守卫下,带着努尔哈赤的尸体去反正不成? 努尔哈赤的灵堂之内,借着守灵的机会,刘爱塔和李延庚两人凑在了一起。 这些日子,建奴对汉人处于深深的防备之中,导致很多汉人将领相互之间连话都不敢多说。 但万幸,因为李永芳的疯狂举动,建奴的疑心没有放在李永芳的儿子身上。 而刘爱塔,努尔哈赤起兵之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将领,谁能想到这浓眉大眼的能是奉李成梁之命,潜入建奴的暗探。 “你爹疯了吧。” 昏昏欲睡的喇嘛念经声中,刘爱塔小声的向身边的李延庚道。 “现在建奴眼瞅着要完蛋了,他还这么帮着建奴,日后恐怕是三族都保不住了。” “哎。” 闻言,李延庚叹了口气,颇为的绝望。 “谁都能看的出来,建奴要完蛋了。” “但因为当初主动投降建奴,还将抚顺关献了出去,大明内对我爹恨之入骨的人不知有多少。” “他这个时候要是不这么帮着建奴,恐怕还不等建奴完蛋,他手下的那些人就会忍不住想要拿他的脑袋回去领赏。” “是埃” 听到李延庚的话,刘爱塔点了点头。 “他这个时候要是不强硬,恐怕建奴也会容不下他。” “毕竟,他是来投汉人的头头嘛。” 人佟养性老祖宗是女真人,就不是汉人。(本章完) 第411章 用什么纳投名状呢? 从内心的角度来讲,对于自己的那个老爹,李延庚是颇看不上的。 身为抚顺守将,也太没骨气了,人努尔哈赤在关外蹓跶了一圈儿后,你就献城投降了。 也别说你战死在沙场上,我在大明那还能落得个好处这种话。 你哪怕是做做样子的守一下,结果没守住,让建奴攻破了关口,你被迫投降呢,那都有回大明的路子。 毕竟,自古以来的道理是不会变的,败军之将,犹可宽宥。 但叛将,绝不相容。 大明在换了皇帝后,又重新的支棱起来了,你现在弄的可好,直接将回去的路堵死了。 “哎。” 叹了口气,李延庚转头看向刘爱塔。 “你联络大明那边,联络上没有?大明的天兵什么时候到?” “联络是联络上了。” 闻言,刘爱塔的脸色当即就苦了起来。 “我派去的人找到了镇守定辽右卫的毛文龙,但他不相信我的身份,说是要去找李家的人查验之后才能相信我。” “。。。” 听到这话,李延庚当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内奸,或者说卧底这种生物,能存在的意义就是你的官方认你。 当官方认你的时候你是我的人,不认的时候你就是人家的军功。 现在李成梁死了,刘爱塔和大明的联系就断了。 想要和大明能重新接上线,你起码得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或者说投名状埃 当然,如果是历史上,后金鲸吞了整个辽东之后,投降汉将想要反正很是容易,扯旗造努尔哈赤的反就是,大明这边绝对欢迎。 但现在,大明的军队重新支棱起来了,连努尔哈赤都间接的死在了明人的手里,对于这种来降的人,肯定是有防备的。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心中一团乱麻,李延庚看向刘爱塔问道。 “难不成,真的跟着这些个建奴一条路走到黑?” “小伙子,这就显的你年轻了。” 伸手拍了拍李延庚的肩膀,刘爱塔转头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后,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一会儿之后,李延庚惊呼出声。 “你说绑了~唔1 还不待李延庚说完,他就被刘爱塔捂住了嘴。 看四周没人发现后,刘爱塔怒视了一眼李延庚。 “小声点儿,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都得死1 “可是,这行的通吗?” 被刘爱塔的大胆想法给震惊到,李延庚小声的问到。 “人家那是一旗旗主,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护,那是我们说绑就能绑的?” “而且,现在那些女真人对我们这些汉人非常的防备,我们恐怕连人都无法靠近埃” “机会总是留给有心的人嘛。” 闻言,刘爱塔往后靠了靠,小声的在李延庚的耳畔说道。 “努尔哈赤这次出兵前,可是带走了不少的粮食,但他回来时,可是一粒米都没抢回来,但现在赫图阿拉每日人吃马嚼的,粮食根本就不够用。” “我已经打听到了,七日之后,建奴就会出动几个贝勒,带着八旗兵丁进山狩猎,以期补充粮食。” “你的意思是,趁着他们在山里围猎。。。” “嗯。” 就在李延庚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就有脚步声靠近。 闻声,两人迅速分开,一个向外,一个向内走去。 “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当李延庚回到努尔哈赤的灵堂内跪下,就听到他爹李永芳小声的问到。 “哦。” 听到李永芳的话,李延庚先是一愣,但随即就低下头,遮挡了眼中的鄙夷之色。 “刚才在路上遇到了刘爱塔刘将军,他家的粮食有些不够吃,想要找孩儿借些粮食。” “刘爱塔?” 听到儿子的话,李永芳先是一愣,但随即就有些疑惑。 他是努尔哈赤立下的汉人标杆不假,但刘爱塔是什么身份。 早在努尔哈赤起兵之初,就跟着建奴干的将领,最后努尔哈赤更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这种身份,来找他儿子借粮,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的魔幻? “对。” 听出了李永芳话中的疑惑,李延庚解释道。 “刘将军这次虽然没有跟随大汗出兵征讨明人,但他手下的士卒被阿巴泰借去了。” “阿巴泰都没能回来,刘将军手下的那些士卒就更回不来了。” “那些士卒的家眷不敢去找几位贝勒要烧埋钱,只能找到刘将军那里了。” “我的确听说,有些士兵因为这次大金打了败仗,家里快断粮了。” 听完了儿子的解释,李永芳虽然面上带了点头,但心里依旧狐疑。 不应该埃 又转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儿子,李永芳心里决定,这事要查一查。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时分,前来给努尔哈赤守灵的众人纷纷离开。 该吃饭的吃饭,该前去换防的换防。 当刘爱塔回到自己家后,就见他的心腹管家神秘兮兮的递给了他一份密信。 小心的避开自己那个建奴老婆,回到自己的书房,刘爱塔拆开了来信。 看完信中短短的两三百字,刘爱塔就将信就着灯火烧掉。 “毛文龙要亲自率军奇袭。” 坐在灯光之下,思索着信中的意思,刘爱塔心思百转。 刘爱塔,本名刘兴祚,开原卫人。 万历三十三年,在李成梁的安排下,他潜入女真,恰逢努尔哈赤的福晋病重,吃了他献上的药后痊愈,努尔哈赤就赏了他备御之职,同时又给他起了一个女真名字,爱塔。 但是天可怜见,那个汉人愿意脑袋上顶着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埃 如果不是为了李成梁许诺下的功成之后加官进爵,鬼才愿意在建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混。 但现在刘爱塔也属实是被李成梁给坑惨了,想回去都得拿出足够的投名状来。 对于将要率军前来的毛文龙,刘爱塔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明军是个啥作风,懂得都懂。 对于自己的内应,从来都不在乎,顺手都给弄死都不在话下,努尔哈赤他爹就是这么死的。 想要真正的在反正之后能获得重用,他就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投名状。 努尔哈赤的尸体,建奴防备的太过于严密,根本就弄不出来。      但努尔哈赤的那些个儿子,不就是上好的投名状么。 对于刘爱塔想用自家人去大明那里领个军功的事儿,代善是不知道。 此时的代善,正面对着努尔哈赤所留下的烂摊子发愁。 众所周知,努尔哈赤儿子多,足足有十六个。 但是长子褚英被赐死,莽古尔泰、阿巴泰、黄台极战死,这就除掉了四个。 而从十六岁的阿济格开始,后面的五个年龄都还小,这就又除掉了五个。 剩下的七个人分别是代善、阿拜、汤古代、塔拜、巴布泰、德格类、巴布海。 除了代善和德格类外,其他的都没啥存在感。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庶出,在等级森严的女真社会制度下,没啥话语权。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都属于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货色。 论打仗,他砍瓜切菜。 论治国,他阿巴阿巴。 在德格类本人不愿看到女真内斗的退让下,现在的代善差不多就是后金实际上的大汗。 但代善这个代·大汗当的却很是头疼。 在刚吃了一场败仗的情况下,后金现在需要的不是猛将,而是智帅埃 在原本的历史上,接替了努尔哈赤死后,用脑子稳定后金的人是黄台极,但现在黄台极已经让大明给炮毙了,代善就算是想要将尸体给找回来都做不到。 面对现在内部矛盾重重,外部明人环伺的情况,代善选择了最为简单的一种处理方式,杀! 搞事的人没了,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汉人和女真人起冲突,不问三七二十一,杀汉人。 女真人自己起冲突,各打三十大板。 你还别说,代善的这种简单而又粗暴的方式,还真的勉强稳住了后金的局势。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给后金的内部埋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雷。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代善等人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他们打算往北挪挪窝。 原本属于努尔哈赤的书房,现在已经是代善的了。 如今的代善,每日都要在这里同后金的五大臣议事很久。 不过今日,一众建奴高层却是聚集在这里。 六大贝勒面南而坐,五大臣以及一些建奴的高层,则是坐在他们的对面。 一个汉人将领都没有。 转头看着代善,今年才十六岁的阿济格不忍的道。 “大哥,赫图阿拉乃是我大金国兴起后建起的第一座城,真就要这样毁掉吗?” “自父汗在叶赫大败以来,每日都有汉人包衣逃跑。” 听到阿济格的话,代善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皮,无奈的道。 “而且,明人还在萨尔浒那边修筑堤坝,建造堡垒。” “明人善守,我们如果强攻他们修筑的堡垒,会损失惨重,而若是看着他们将堡垒修筑过来,我们就会被绳子套在脖子上。” “与其这样,我们不如主动北迁,和明人拉开距离。” “若是他们来攻,我们就又能像萨尔浒之战那样,在野战中击败他们。” 代善的话还没说完,早慧的多尔衮就出声道。 “而若是他们不来,我们就有了时间重整军队,然后袭扰明军。” “不错。” 闻言,代善高兴的点了点头。 可算是有个能明白他打算往北迁移想法的人了。 “叶赫以骑兵见长,我们以步卒为善,而明军则是善于火器。” 看着在场的众人,代善出声道。 “明军的火器在山林中很难发挥出作用,我们现在如果想要击败明军,就要将战场定在山林之中。” “大哥说的在理。” 听到代善的话,德格类点头赞同道。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需要考虑,那就是赫图阿拉距离明朝的边关,最近的距离只有三十里地。” “当年,父汗将我大金的都城放在赫图阿拉,而后又迁往萨尔浒的原因很简单,是想要拿下明人在辽东的地盘,以得到补充。” “但自从熊蛮子到了辽东后,我们无论如何都拿不下辽东,都城再放在赫图阿拉就不合适了。” “自从散羊峪堡一战后,明军的斥候就非常活跃,时不时就有人带着火源,来到我大金的地头上纵火,不是烧山就是烧田,对我们的粮食产出影响很大。” “若是再让明人这么烧下去,就算我们能挺过今年的冬天,也挺不过明年的冬天。” “。。。” 听到德格类的话,在场众人纷纷都沉默了下来。 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明人现在也不主动出关,就让斥候出来四处纵火,弄的八旗旗人整日紧张兮兮,随时准备灭火。 这种敲玻璃的做法,弄的建奴上下都是一种苦大仇深的状态。 明人不需要靠着山林里的猎物活命,他们需要埃 明人一把火,他们就能饿死几户人。 “现在明人打了胜仗,那些人都在想着明人的军队前来解救他们,现在干活也不积极了。” “那些包衣,恐怕是不会愿意跟着我们大金一起往北迁移的。” 看到众人都不说话,努尔哈赤的二儿子阿拜突然出声,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那些包衣,若是我们向北迁移,恐怕是不会愿意跟着我们大金一起走的,到时候恐怕会弄出乱子来。” “出了乱子杀就是了。” 听到阿拜的话,代善脸色阴沉的咬牙道。 这些日子投降汉军和奴隶都已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需要他派兵前去镇压。 “而且,那些汉人死光了,我们才有粮食养活我大金的子民不是么?” “包衣的事儿都是小问题,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如何在不惊动明人的情况下,将人口都往北迁移。” 听到代善的话,德格类皱眉道。 “明人是不会那么容易的让我们顺利迁移的。” “过几日,诸旗不是要北上围猎吗?围猎之后,只让旗兵回来就行,旗人就地安顿在北边。” 闻言,代善出声道。 “多来几次这样的围猎,我们就能将大部分的旗人和物资搬到北方去。” “等到搬的差不多后,我们就宣布迁移,到时候就算是明人想有所动作,也会来不及。” “好办法。” 听到代善的话,堂中的众人纷纷出声赞同。 这就是建奴版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本章完) 第412章 上医医国 关于借着围猎的名义,一点一点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将家底往北搬,以避开明人的袭扰这件事,代善在私底下,已经与众多的建奴高层,尤其是五大臣进行过协商。 最终的结论都很一致,要搬。 明人现在的打法太无赖了,对于没有好的攻城方法的后金来说,明人的防线突破不进去,同时又无法引诱明人出来,只能用人命去填。 但这对于只有一副家底的大金国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打法。 所以,干脆把家往后搬一搬,在中间留出一大片的缓冲区,看明人会做何选择。 你要是大军出来了,那我们的机会可就来了,建州那联绵无数的山峦和密林,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你明军如果不分兵,那你的后勤就跟不上,建奴只要派出小规模的部队进行袭扰,如果明人的皇帝再来个亲征,保不准就又是一场土木堡之变。 而你如果分兵,那不就再能重现萨尔浒之战的盛况了么。 而你若是不出来,那等我们腾出手来,可就四处劫掠了。 毕竟你大明的长城建的是又高又硬,但总会有缺口,大部队是过不去,但小股精兵的骚扰,也足够让你焦头烂额了。 既然你明军不讲武德用耍无赖,那我们也就玩阴的了。 打着这种注意,努尔哈赤的头七还没过,重新从旗人中挑选出的新兵组成的新两黄旗,就打着为努尔哈赤挑选坟墓的名义,带着大量的物资开始北上。 而带头的人,正是努尔哈赤最疼爱的儿子之一,多尔衮。 虽然建奴的一群高层之间已经达成了搬家的共识,但这些人却很鸡贼的将消息保密了下来,只有代善等十几个女真人知道,连李永芳这种铁杆汉奸,他们都没告诉。 就在这种氛围里,毛文龙领着五百精兵从太子河出来,一步一摸哨的向着赫图阿拉行去。 不怪毛文龙小心,而是他的家当不多,这些敢跟着他跑到建奴地头上偷鸡摸狗的精锐若是被埋伏完了,他的前途也就跟着就完蛋了。 虽然毛文龙一路上已经是非常小心,尽可能的抹除自己队伍所留下的痕迹,但却依旧被建奴的猎人所发现。 毕竟,再是习惯于干偷鸡摸狗的斥候,也不如从小长大在密林里的人对森林熟悉埃 而后,明军有小股部队出关的消息,就被汇报给了后金的高层。 坏消息是,毛文龙军队的行踪暴露了。 好消息是,第一个接到这消息的人是刘爱塔。 搬家这种事情,当然主人先走,然后再考虑包衣奴才了。 所以,身为汉人的刘爱塔,理所当然的就是后搬的。 虽然以前努尔哈赤对刘爱塔挺器重的,但作为他旗主的代善,明显不信任他,搬家的事情也就没告诉他。 不过,心思活泛的刘爱塔,还是从后金的物资调配中察觉到了异样。 围猎就围猎,你们要那么多的布做什么? 然而,不待刘爱塔再多做打听,就有斥候来报,说是有猎户发现了明军的踪迹。 “你说,有一支明人的军队从太子河出来后,就一直在潜伏着往赫图阿拉而来?” 听到这猎户的汇报,刘爱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后,当即开口问道。 “明军将领是谁?有多少人?从那里来的?” “这、、、这。” 听完刘爱塔的话,猎户骂人的心都有了。 我是猎户,不是斥候,有责任去明军那里抓活口。 “将军,这小的怎么知道埃” 看着陪笑的猎户,刘爱塔眼睛顿时瞪大,给这猎户施加了压力。 “你连多少人都没弄清楚,就敢和我说有明军靠近?” “不不不。” 见状,猎户连忙摆手道。 “小的虽然没能亲眼见过,但根据他们经过时留下的足迹估算,人数在四百到七百之间。” “四七百人?” 闻言,刘爱塔挑了挑眉毛。 这么点儿人能干什么,明军这不至于说打了场胜仗就飘成这样吧。 思索一二后,刘爱塔领着这猎户向着代善的府邸走去。 这种事情,不能瞒,一旦引起怀疑,所有的卧底工作都会打了水漂。 当猎户将情况报告给代善后,代善的第一个想法,与刘爱塔一模一样。 明人这么飘的?几百人就敢想着进攻赫图阿拉? 疑惑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怒火。 你丫的看不起谁呢。 正红旗抽调一千人出来,给我办了这支明军。 就当毛文龙和代善在密林中玩躲猫猫的时候,叶赫会战,明军击溃建奴主力的捷报,也已经随着八百里加急传入了京师。 当得知这一消息时,住在南海子里的朱由校脑子是嗡嗡作响。 努尔哈赤、黄台极、莽古尔泰,这仨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建奴人物这就死了? 阿敏投降大明了? 将孙传庭与熊廷弼两人分别起草的捷报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朱由校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孙传庭和熊廷弼能打,他教的堑壕战也好用,但没强到这种程度吧。 当他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时,腿脚一软,又坐了回去。 “皇爷。” 看到了皇帝手足无措的动作,刘时敏连忙上前搀扶。 他有些搞不懂,皇帝这是怎么了。 不就平了个建奴么,用得着这么激动么?大明打败的蛮夷不知道有多少了。 他却是不知道,后金对于中华大地最终造成了多少的破坏,与西方拉开的差距,哪怕到了四百年后,投入多少的资源,出了多少的天才,都难以抹平,更别说重新领先世界。 “武德司和军法司那边的奏报,上来了没有?” 对于孙传庭和熊廷弼的捷报,朱由校此刻依旧是一种怀疑的态度。 “回皇爷,武德司的密报没有走八百里加急,现在还没有传入京师。”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无奈的出声道。 “但奴婢觉得,熊经略与孙将军两人,都是国士,想来不会做欺瞒皇爷的事儿。” “不会骗朕,都不会骗朕。”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喃喃两句后,又重新翻开了孙传庭的捷报。 又看了一遍后,朱由校抬头对刘时敏道。 “让内阁与六部的众臣,到南海子来见朕吧。”      “是。” 闻言,刘时敏立刻就去传旨。 其实是朱由校多虑,此时的六部重臣已经在旧衙门外等着皇帝召见了。 刘时敏一出旧衙门的大门,就看到了朝廷重臣们已经再次列队,等候通秉。 “诸位,陛下有召。” 见到毕自严等人,刘时敏当即上前将人带了进去。 “臣等为陛下贺。” 刚进大堂,毕自严等人就伏身下拜道。 “贺,都贺。” 手中依旧拿着孙传庭的奏本,此时朱由校的内心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诸位爱卿平身入座吧。” 让人将孙传庭的奏本递给在场众人,让他们传阅。 趁着这个时候,朱由校开口道。 “自万历四十六年,建奴酋长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告天”誓师,以七大恨造反以来,我大明失土陷城,百姓逃亡,将士罹难。” “至今四年,朝廷消耗钱粮无数,更有无数大明百姓,舍身为国,方才有此大胜埃” “此番,万籁陛下兴仁政,得猛将,用良才,方才有此大胜。” 还没待毕自严这个内阁首辅出声说什么,自觉为皇帝最忠诚的狗腿子,周应秋就第一个跳出来道。 “熊廷弼乃神庙所选,孙传庭也只是朕偶然所得。” 听到周应秋的马屁,朱由校转头看了眼对方,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到皇帝的表情,周应秋顿时就来劲了,当即就引经据典的夸了起来。 “李唐韩退之有言,世间有千里马,而后有伯乐,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前番,有佞臣收受贿赂,见小利而忘大义,求私财而废国事,弹劾熊廷弼。” “万籁陛下慧眼如炬,严令熊廷弼留任辽东,不至佞臣奸计得逞,国朝重地不失。” “而孙传庭,本为商丘一知县,陛下见其诗而知其志,见其人而明其人,以之为将,方才有此番胜绩。” “陛下识人之能,可称伯乐。” 随着周应秋的一番吹捧,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更甚,看的坐在他下首的毕自严直挑眉毛。 而随着周应秋开口,堂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夸起了皇帝的识人之能。 不过,就在这一片夸赞声中,却是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这个孙传庭,好大的胆子埃” 身为六部垫底的存在,徐光启看到孙传庭的奏本,自然是排在最后面的。 当他将看完的奏本递给韩爌后,徐光启情不自禁的就发出了一声感叹。 他的这话一出,刚才还在马屁漫天飞的大堂内,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徐光启这个异类。 “徐爱卿,为何有此感叹?” 最终,还是由朱由校这个皇帝出声问道。 “回陛下,早在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前,臣曾与先帝有过一番奏对。” 抬起头看了眼堂中的众人,徐光启站起来躬身行礼后道。 “臣当时向先帝言用兵之策,练辽东精兵两万,邀北关叶赫兵马一万,征朝鲜兵卒两万,南北两路牵制,中路出击,步步为营,约周岁之内,进兵路途,围剿建奴。” “为征朝鲜之兵,臣自请出使朝鲜,面呈厉害。” “然,先帝以臣之策略耗费巨大,并没有同意。” “当时,杨镐提出四路出击之时,臣曾言,四路进兵,此法大谬,并说努尔哈赤一定会并兵以应一路,当之者必杜将军矣。” 说着,徐光启叹了口气道。 “事后,果如臣之预料,努尔哈赤合并一处,先击中路,后攻上路,回师吓退李如松,以假传军令之计,从容覆灭刘将军所部。” “。。。” 堂中的一众人听着徐光启的话,都感觉有些不对。 这今天大捷到来的日子,本该是高高兴兴吹捧皇帝,然后大家得个赏赐,再分一分权力的事儿。 怎么你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就感觉变味儿了。 “萨尔浒之败后,蓟辽总督汪可受当月就将能调动的兵马悉数调往山海关,看守门户,其中蓟镇兵五千、保定镇家丁五百、天津镇南兵一千,合计六千五百人。” “时,兵部欲调募主客兵七万,再调宣大三千,山西两千,延绥三千,宁固两千,真定两千五百,再募浙兵四千。” “萨尔浒之败后,臣再上书言曰编练新兵,先帝同意,这才有了臣在通州练兵之事。” “然,在臣通州练兵期间,北调川军与浙军,又在通州起了龌龊,让臣认识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诸军配合不利。” “各地客军各有所长,各有所蔽。其长者,或宜于昔,不宜于今,必求齐众若一,分合如意,守莫能攻,战莫能敌,计非选练不可。” 这句话的意思是,大明的各地调来的兵马都有自己的优缺点,这些优点不一定能用在剿灭建奴上,为此,就需要按照统一的标准进行训练。 听完徐光启的话,朱由校恍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这理科学家的看问题的思路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看出了当时的问题。 川兵和浙兵之间的矛盾,在日后酿成了一个吃瓜大战——浑河血战。 双方分开作战,除了之间将炮都搬出来的这种小摩擦外,就是没办法配合到一起了。 对于这个问题,历史上另外一个人也发现了,那就是孙传庭。 崇祯十一年,清军入塞,十二月十二日,卢象升战死沙常 孙传庭临危受命,接替总督天下勤王兵马。 崇祯十二年,在清军出塞之战中,孙传庭硬顶着崇祯那个急性子的压力,花费了半个月时间等待自己麾下曹变蛟率领的主力秦军,同时对各路援军进行合营训练。 最终在太平寨之战中,给了清军一个教训。 一支东拼西凑出来的军队,若是不经过配合性训练,很容易就会发生一支带崩全线的事。 点了点头,朱由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看向徐光启。 “徐爱卿方才感慨孙传庭之胆大,却是为何?”(本章完) 第413章 宫里闹鬼? “回陛下。” 听到皇帝的问题,徐光启拱手道。 “孙传庭与熊廷弼两人此番的连环计,虽妙却险,稍有差池,恐怕豹韬卫一众士卒,都将化为齑粉埃” 看着堂中的众人,徐光启分析道。 “连环计的第一环,趁察哈尔收兵之际,出兵与之抗衡,同时拉拢内喀尔喀与蒙古,抗衡察哈尔。” “此事之上,天时、地利、人和,我大明只有天时占优。” “天时之优,从七月开始,关外水草茂盛,正是牛羊成长之时,正值蒙古部落放牧的时节,其部民四散在草原之上,易于寻牧民问询其汗帐所处之处。” “地利之险,险在他为了拉拢科尔沁与内喀尔喀诸多蒙古部落,率军横渡科尔沁草原。我大明军队,已经多年未曾深入草原,人生地不熟,稍有不测,就会在草原上迷路,大军就会损失惨重。” “人和之险,险在孙传庭觉得内喀尔喀、科尔沁两部与察哈尔不合,不会与察哈尔合击我大明军队,否则恐怕会重演昔年李如松全军覆没之役。” “三者只占一者,孙传庭可成功与科尔沁、内喀尔喀定下封贡之约,联合我大明军队抗衡察哈尔,又不参与到对建奴的攻伐之中,孙传庭之智,可比古之良将。” “连环计的第二环,让建奴知道我大明在拉拢科尔沁。” 说到这里,徐光启有些感慨的道。 “天佑我大明,石柱土司兵在辽东俘获了因为察哈尔而向建奴求援的科尔沁使者,熊廷弼又稳抓时机,善待使者,又令人传出消息,令建奴上下紧张,紧张就必然带来变动。” “这个变动,就是建奴也派出了人前往拉拢科尔沁。” 说到兴起,徐光启手在空中一挥。 “就在此时,孙传庭突然转变目标,掉头东进开原,同时熊廷弼也派遣大军北伐,两军在开原会师。” “而得之这个消息的建奴,为了没有掣肘之忧,也为了守住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叶赫,也必然挥师而来。” “恰逢此时,阿敏慑我大明之威,阵前投降,扰乱军阵,让孙传庭一日破光山,兵围叶赫,同时还有足够时间修筑营寨。” “河谷之战,孙传庭置之死地而后生,用选锋军拖住建奴大军,等候熊廷弼援军到来,围歼拉建奴派去拉拢蒙古人的部队,逼迫努尔哈赤与我大明军队正面对决。” “此一战,我大明赢的堂堂正正。” 说着,徐光启对皇帝拱手到。 “臣为大明胜建奴而贺,为陛下得一良将贺。” “说的不错,平身吧。” 听完徐光启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言。” 徐光启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而是又拱手到。 “此番,臣从叶赫之役中,又有一忧,请陛下闻之。” “说。”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腹诽,这老徐头今天的话有点儿多。 “辽东士卒纪律不整,良莠不齐,萨尔浒之战,杜松仰攻山寨时,他军中属于辽东刘遇节的白甲兵率先逃跑,致使西兵生变,立脚不稳,大军刹那间尽溃。” “臣请豹韬卫在沈阳留驻一段时间,对辽东主军进行训练。” 看着皇帝,徐光启当即开口道。 “前番,辽东危急,人心向背,熊廷弼方才言辽人不可用。如今,辽东局势已缓,臣以为当训练辽东主军戍守本土,否则辽东再有贼至,又需调遣客军。” “徐爱卿有心了,此事朕会让杨镐去做。” “杨镐。。。” 听到皇帝选择的人,徐光启就皱起了眉头。 老大,你选谁不好,选那个打了萨尔浒大败的? 看到徐光启的表情,朱由校就知道徐光启心里的想法,当即不高兴的道。 “萨尔浒之战前,杨镐就想要缓攻,以图练兵,却因朝廷催促甚急,方才仓促出兵,以致大败。” “征讨建奴他做不好,若是再连练兵都做不好,他也就不用活着了。” 说着,朱由校看向兵部尚书黄克瓒道。 “对于辽东的建奴,朕本来打算用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慢慢的收拾,但那里想到,这孙传庭敢行此险计,与熊廷弼两相配合之下,居然能逼迫建奴主力决战,还逼降了建奴的二贝勒阿敏,阵斩了三贝勒莽古尔泰和四贝勒黄台极。” “现在捷报已经传入了京师,想来具体的战报,也应该快到了,兵部要尽快派人去往辽东,核实斩获,把该给将士们的封赏都报上来。” “昔年,太祖爷起兵,驱逐鞑靼,建立大明,我大明自建国之初,就是以武立国。” “敢与敌寇厮杀者,方为好儿郎,朕不希望看到让好儿郎流血又流泪的事情发生。” “兵部要保证,将赏银发放到士卒的手里。” 说着,朱由校又转头看向现在都察院最大的官儿,右俭都御史吴亮嗣。 “你回去告诉都察院和六科廊,要派人对兵部发放赏银和抚恤的官员严格监督,如果让朕知道有谁连将士们用血和泪换来的银子,朕活剐了他。” “臣谨遵陛下圣训。” 听到皇帝的话,黄克瓒与吴亮嗣两人连忙拱手道。 “启奏陛下。” 应了一声后,黄克瓒才抬头看向皇帝道。 “兵部兵部右侍郎张经世如今正处辽东,臣以为,当传旨于他,令他主持赏银发放。” “可以。”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而后又道。 “这样,八百里加急,传旨给熊廷弼,待到辽东局势暂稳后,令他率辽东立功之将,进京献俘。” “这。。。”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这个内阁首辅有点坐不住,当即站起来道。 “陛下,如今建奴酋长努尔哈赤尚在,建州又未犁庭扫穴,此时献俘,是否为时过早?” 老大,你想摆牌面我能理解,但现在只是打崩了建奴的主力,你就这样半场开香槟,是不是早了些。 “前些日子,朕让魏忠贤南下去替朕办点儿事情。” 闻言,朱由校笑眯眯的看向众人,突然说起了毫不相干的事情。 “结果他到了南京后,给朕传信说,南京镇守太监疯了。” “!!1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直感觉背上寒毛炸起,纷纷瞪大了双眼。 南京镇守太监,皇帝在南直隶的眼线,疯了? 这什么能顶破天的消息? “启,启奏陛下。” 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韩爌谨慎的出声道。 “据臣所知,南京镇守太监王诚,是神庙万历三十七年派去南京的,是不是他年岁已高,神志不清,被误以为是疯。” 虽然是个山西人,但韩爌知道,只要大明不亡国,他们和东林党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南方是东林的大本营,虽然还有个浙党,但从名字就能开出来,主体是浙江人。 而东林,则是在南直隶,多是江苏和两淮人。 在皇帝本就因为拖欠赋税而觉得南方不恭顺的情况下,又发生个镇守太监疯了的事情,这是想做什么,造反吗? “是年老导致神志不清,还是因为什么原因疯了,魏忠贤的奏本里没说清楚。”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校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 “朕已经让魏忠贤去查了,等他查个明白后,再说吧。” “臣明白了。” 闻言,韩爌连忙躬身道。 娘的,赶快回去问问,南直隶搞什么呢? 又与众交待了一番给士卒的封赏之后,朱由校才端茶送客——南海子不管饭食。 当众人都走后,朱由校就忍不住又拿起了孙传庭的捷报翻看。 黄台极死了。 在他的心里,黄台极,是建奴中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因为就是在黄台极的手里,建奴从一个劫掠团体渐渐的转变为了一个封建制部落。      满清的崛起,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了。 地利,地处北方,拉拢蒙古人后,整个大明的北方防线被戳穿成了筛子。 人和,大明因为内部的农民起义,自己给自己放血。 而天时,一部分原因是此时狂暴的天灾。 而另外一个因素是,现在是火器全面压制冷兵器的最后一个窗口期。 十六世纪中叶,燧发枪出现,西方各国开始大规模列装。 也正是这个时期,通过三十年战争将西班牙送入养老院的英法开始全面崛起,全球布武。 没有黄台极及时的做出了拉拢汉人的战略,螨清再上个十年,到时候自研的、仿制的燧发枪都出来了,螨清十辈子人都别再想入关了。 这样一个让朱由校非常忌惮的人,就如此这般的,死在了豹韬卫的手里,死在了拉拢蒙古人的路上,让朱由校很是意外。 而在意外之后,朱由校就将黄台极的事儿抛在了脑后,开始思索辽东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东北那旮沓,宝地是块儿宝地。 但问题是,现在正处小冰川时期,东北不用说,更冷。 想要让东北发展起来,现在就需要移民实边。 “这投入的成本,十年内是别想收回来了。” 摇了摇头,朱由校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宣纸,让刘时敏研墨,开始书写自己的治辽策。 而当此这时,辽东大捷的消息也在京城传播了开来。 那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苦。 欢喜的人是为了大明而高兴。 当然,也有可能是建奴让大明打赢了这一次,距离剿灭肯定就不远了,想来这辽饷的取消也快了。 而愁苦的人,则是因为这次打胜仗的军队,是京营。 大明打了胜仗,他们肯定高兴。 但京营打了胜仗,就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能高兴起来的事情。 京营是皇帝的腰杆子,京营支棱起来就代表皇帝也支棱起来了。 尤其是现在的这位将家搬出了北京城的年轻皇帝,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埃 对于这个局面,肯定是有人坐不住的。 于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你说宫里闹鬼了?” 听到刘时敏的汇报,朱由校瞪大了眼睛。 “不是闹鬼,是显灵。” 听到皇帝的话,刘时敏纠正道。 “昨夜午时,太庙里传出阵阵笑声,宫人们都言,是陛下英明,将要剿灭建奴,神庙显灵了。” “娘希匹。” 听到刘时敏这话,朱由校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直跳的右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明显是跳灾埃 “你去,派人将守太庙的人都抓了。” 将手放下来,朱由校指向刘时敏,不过,随即他就向门外喊道。 “不,传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还有东厂的秉笔太监来。” “皇爷,这?” 看到皇帝的动作,刘时敏有些不解。 这先帝因为打了胜仗而显灵,这是好事儿啊,怎么皇帝脸色突然大变了。 传旨的太监还未离开,朱由校就已经转头,眼中露出凶光,在刘时敏反应过来前,抽出了身侧的苗刀,架在了刘时敏的脖子上。 “皇、皇爷。” 被皇帝用刀架在脖子上,刘时敏动都不敢动,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留下。 “谁告诉你,说太庙里神祖的牌位显灵了?1 双眼死死的盯着刘时敏的眼睛,朱由校恶狠狠的问到。 “是,是魏升。” 不敢怠慢,刘时敏连忙说道。 “是魏忠贤的干儿子魏升,他今日清晨,给奴婢报告宫内情况时说的。” “你相信,神庙显灵吗?” 眨了眨眼,朱由校继续问到。 “奴婢,奴婢。” 听到这话,刘时敏一时间说不出口。 这是该说相信呢,还是该说不相信呢? “呀1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从门口传来,却见徐婉儿端着碗汤正要进来,见到这一幕,双手一松,汤碗就落在了地上,捂住了小嘴。 “夫君,这是?” 徐婉儿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惊讶的看着皇帝拿刀架在大内总管的脖子上。 诡异的沉默保持了许久,朱由校终于将放在刘时敏脖子上的刀拿了下来。 “告诉朕,神庙显灵的事情,你参与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这个时候,刘时敏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皇帝这是明显不相信神庙会显灵。 “好,朕相信你。” 点了点头,朱由校这才道。 “等许显纯到了,你与他一起去,将昨夜守着太庙的人都抓了,也不用审,以看守太庙不利,当众杖毙。” “奴婢遵旨。” 这个时候,刘时敏已经知道,太庙神宗显灵的事,已经触及到了皇帝的逆鳞,连忙答应道。 “去外面候着去。” 将苗刀插回刀鞘,朱由校挥了挥手道。 “是。” 闻言,刘时敏连忙躬身向外面退去。 “夫君。” 来到朱由校的身前,徐婉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发生什么了?” “一点小事。” 脸上瞬间变幻出了笑容,朱由校将徐婉儿搂在怀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用脸颊贴着徐婉儿的颈静脉,朱由校突然问道。 “神庙显灵的事儿,你知道吗?” “神庙显灵?神庙显灵了?1(本章完) 第414章 又一次宫内大清洗 对于神宗万历皇帝显灵,大半夜的在太庙笑的事儿,朱由校是一百个不相信。 原因也很简单,选的人太差了。 你这要是说太祖、成祖显灵了,朱由校这个穿越者可能还真的会忌惮一下。 但你要说万历皇帝显灵,那朱由校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选谁不好,你选万历。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神仙鬼怪存在,也轮不到万历出来作妖。 原因也很简单,不得空。 万历摆烂摆的大明烂成这鸟样,下去先不说太祖、成祖会咋样,嘉靖和隆庆就得把丫的往死里打。 学你爷爷和老子摆烂都学不会,不上朝没关系,但你连给奏章改个印都懒得做埃 所以,只能说这背后搞鬼之人,选错了搞鬼的对象。 就当朱由校在南海子抱着皇后卿卿我我时,刘时敏正行色匆匆的与许显纯在回京的路上。 许显纯真的是人都麻了。 莫名其妙的来,一脸懵逼的走。 到了南海子后,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就接到一个将所有守卫太庙之人都杖毙的任务。 在回京的路上,经过了刘时敏的解释,许显纯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神庙,真的显灵了?”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刘大太监,许显纯小心的问到。 华夏人不敬鬼神,敬祖宗,有着非常严重的崇祖情怀。 现在,因为皇帝大胜建奴,神庙显灵了,大半夜的在太庙笑。 从逻辑上讲,这是能说的通的。 按照许显纯的理解,皇帝这应该是高兴啊,这意味着被老祖宗认可。 但看刘时敏这大动干戈的架式,皇帝明显是被戳到了痛处。 “陛下觉得有人捣鬼。” 闻言,已经品出皇帝意思的刘时敏,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显纯,淡淡的道。 “那陛下为何会如此动怒?” 闻言,许显纯还是颇为不解的问到。 他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 神庙显灵,这是祥瑞之兆啊,传出去对皇帝的声望有增强作用,为什么皇帝会动怒呢? “昨夜,他们能在太庙中让神庙显灵。”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刘时敏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子渗入骨髓的寒意。 “今天,他们就能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明天,他们就会将毒药放进我的饭菜里。” “??1 听到刘时敏这不明不白的话,许显纯先是疑惑,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刘时敏整日都随侍皇帝左右,他这里的我字,既能理解成他自己,也能理解成皇帝。 这现在有人敢不要命的让神庙显灵,将来就敢刺王杀驾! “公公,此事一定要彻查。” 明白了事情背后严重性的许显纯,当即就表态道。 他是朱由校提拔上来的锦衣卫指挥同知,现在朱由校既然已经将这次“先帝显灵”事件定义为了恶性案件,那么他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你心里有数就好。” 闻言,刘时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后,就闭口不再言语。 当马车在一众缇骑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开入午门后,刘时敏就带着锦衣卫迅速的包围了太庙。 先在太庙之外向大明的列祖列宗磕了九个响头,然后,带着脑门上红印,刘时敏开始发号施令。 “将昨夜所有值守太庙的人都带来。” 随着刘时敏的命令下去,锦衣卫开始满紫禁城的抓捕宫女、太监。 太庙,社稷之重。 相比于刘时敏曾经待过的马场,太庙的工作待遇就要好了许多。 在这里值守的太监,一般都是谁谁谁的干儿子,亦或者一些年老从一些退下来的人。 很快,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就被集中在了午门与端门之间。      皇帝的命令是让当众杖毙,刘时敏也没打算违背。 不过,他可没彪到搁太庙里面杀人。 刘时敏不愧是名字中带个敏字的人,他长时间跟随在皇帝的身边,很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缺乏安全感,尤其是住在西苑的那段时间里,床头时常放着把剑。 身为一个军户子弟,他家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在家中,他没少听自家爷爷说起战场上一些个士卒因为高度紧张而干出傻事儿。 刘时敏隐隐有种感觉,如果皇帝一直保持着这种警惕状态,迟早要出问题。 今天皇帝让将值守太庙的人都给杖毙了,既是对这满紫禁城中上上下下之人的一种震慑,也是这种紧张状态的一种应激反应。 刘时敏的动作,自然是被在文渊阁中值守的毕自严和韩爌所察觉到。 “这是发生什么了?” 看着被召集在一起的太监、宫女,毕自严连忙派人前去打听。 当内阁文书将消息报告给毕自严后,他心中就是一惊。 今早到内阁开始当差后,毕自严自然也听说了昨夜神宗显灵的事儿。 他本以为是小皇帝为了给自己增加声望,自导自演,令人放出的消息。 但那里想到,这上午听说,中午皇帝就开始杀人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为何会让陛下如此动怒?” 与许显纯一样,毕自严的心中同样也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前线军队刚打了胜仗,宫里就出这么个事情,很是让人不得劲埃 而同时,太庙中神庙牌位显灵,在大半夜笑,以及刘时敏带人以守卫太庙不利,杖毙了整个太庙值守太监、宫女的消息,也飞速的在北京城中流传开来。 而与此同时,身为皇帝爪牙的许显纯,也开始了他肃反的工作。 所有被人举高,说传播了此次神庙显灵的太监、宫女都被锦衣卫带走,严加审讯。 这些人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对此次神庙显灵事件毫不知情,只是吃了个瓜,但急于表功的许显纯可不管这个,抓了再说。 审不出来没关系,真审出来可就是大功劳了。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刘时敏又一次开始对宫里人员进行甄别。 被管冤枉不冤枉,皇帝的安全最为重要。 这他一时间不察,宫里人就给他弄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情,搞的他这个宫内老祖宗很没有面子。 当日傍晚,当执行完了皇帝杖毙太庙值守太监、宫女的刘时敏回到南海子,就见到了正身处贤者时间的皇帝。 “都杀完了?” 松开怀里的媳妇,朱由校从床上站了起来。 随手拿过一件道袍披在身上,朱由校没有去看刘时敏。 “回皇爷,都杀完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刘时敏连忙道。 “奴婢保证,宫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皇宫大内,居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居然有敢冒充朕的老祖宗。” 没有理会刘时敏的保证,朱由校伸手给自己系着衣带。 “魏忠贤这才离开了多久,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将要带系好,朱由校转头对刘时敏道。 “自己去典察府领三十军棍,记住,下不为例。” “奴婢谢皇爷天恩。” 听到皇帝对自己的处罚下来了,刘时敏连忙磕头谢恩道。 太庙里没皇帝安排,就敢搞出这种先帝显灵的事情,这说明他们对宫里人员的控制,出了大问题。 “夫君。” 见到刘时敏离开,徐婉儿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看向朱由校。 “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于苛责了?” “苛责?” 转头看了眼媳妇,朱由校摇了摇头。 “事关你我二人,还有将来孩子的安全,朕不得不防。”(本章完) 第415章 豹韬卫和虎贲卫换兵 神庙显灵的事,在太庙人员悉数被杖毙的雷霆手段下,被强硬的压制了下去。 满京城的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 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太庙搞鬼这件事,人数不超过三人,因为再多就不容易保密。 一人负责装神弄鬼,一人负责左证,而其他在场人,都是见证者,见证神庙牌位发笑。 但皇帝查都懒得查,直接就将所有值守太庙的人都给杖毙了,这就属实有点儿吓人了。 三十多条人命,就因为一阵笑声而消失。 如此简单而又残暴的处理手段,彻底的震撼到了京城的官员们。 而就在此时,孙传庭与熊廷弼的联名叶赫大战战报送入了京师,整个朝堂算是忙碌了起来。 随着又一轮《京报》的发售,京城的百姓们对于朝廷剿灭建奴打的大胜仗也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阵斩建奴三千四百六十二级,俘获六千九百四十五名,救出汉军俘虏两千三百六十四人,奴隶五千七百八十四人。 广宁卫兵马阵亡四百三十二人,豹韬卫阵亡一千三百五十四人。 这个战果,非常的辉煌。 在《京报》的衬托下,孙传庭所带领的豹韬卫,已经成为了这几天京城百姓口中的热点。 就当京城的百姓们为重创建奴而高兴时,朱由校却正在南海子与曹文诏和马祥麟谈话。 “将虎贲卫前、后两营,从你卫中调走,你不会不高兴吧。” 坐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已经列起了整齐队列的虎贲卫士卒,朱由校向身后的曹文诏笑着问道。 “军队是陛下的,陛下想要往哪儿调就往哪儿调,末将怎么会不高兴呢。” 闻言,曹文诏挠着后脑勺道。 “而且,豹韬卫的前后两营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兵了,与虎贲卫的两营互换,末将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 “那你可就高兴的早了,豹韬卫的那些杀过敌的老兵,肯定都是孙传庭的宝贝疙瘩,是不会给你的。” 听到这话,朱由校笑着挥了挥手道。 “朕可以让那些兵在你营里待段时间,辅助你练兵,却不会将他们真的交给你,等到将来孙传庭班师了,要还给他的。” “陛下,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孙传庭去辽东前,末将可是从营里给了他不少的老兵。” 听到皇帝的这话,曹文诏眼珠子一转,连忙出声道。 “当日不是已经约定好,末将当时给他一个老兵,待日后上过战场,他可是要还末将三个的。” 军营中,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在那个将军的手里都是宝贝。 京营重整之时,底子是徐光启训练出来的精兵,但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却只有曹文诏从辽东带回来的那些老兵。 虽然在豹韬、虎贲两卫组建之初,双方是进行了一个平分,但在孙传庭前往广宁时,为了显示对兄弟部队的支持,曹文诏还是忍痛又给了孙传庭上百老兵。 现在豹韬卫经历了一番血与火的洗礼,上下肯定是面貌焕然一新,如果能吃下豹韬卫的前后两营,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后,肯定就能形成非常强的战斗力。 “去一还三,你当时给了孙传庭多少人,就想吃下人家两个营六千人?” 听到了曹文诏贪心不足的话,朱由校转头斜眼看向这个曹狐狸。 你在这儿给我偷换什么概念呢。 “这次虎贲卫前后两营和豹韬卫换防,就是孙传庭提出的,他想着帮你练兵,你可知足吧。” “哎。” 听到皇帝这话说出口,曹文诏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想吃现成的,没吃成。 就当皇帝与曹文诏闲聊之时,虎贲卫前后两营已经整装待发,在高台之下集结好了。 接到了太监的通知后,朱由校走下高台,看向最前方领兵的马祥麟。 “陛下。” 见到皇帝到来,马祥麟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朕曾闻,马祥麟马将军在川中素有小马超之名,此次前去辽东,可要用功埃” “必不敢有负陛下厚望。” 闻言,马祥麟连忙低头道。 “嗯。” 看着精神抖擞的马祥麟,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道。 “到了辽东,若是见到秦邦屏与秦民屏兄弟,代朕向他们问好。” “是1 听到皇帝对自己的两个舅舅的关心,马祥麟心中一暖,连忙应声道。 又给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朱由校就同曹文诏一起,目送着虎贲卫两营士卒的离开。 这种老兵带新兵的办法,是孙传庭随着八百里加急一起给皇帝传回来的。 他请求虎贲卫新派两营士卒到广宁,接替他被打残了的前中两营。 虎贲卫的士兵需要上战场历练,而豹韬卫被打残的前中两营也需要修整和补充新兵。 虽然虎贲卫的士卒多数都没上过战场,但孙传庭有信心等他们到达辽东,在他混入老兵进行整练后,能发挥出战斗力。 虽然老兵带新兵,短时间内会导致一定程度上的战斗力下降,但过了磨合期后,肯定对提高整体战斗力有帮助的。 看着离去的军队,朱由校心思微转。 建奴吃了这一场大败,接下来的半年内,肯定会安分下来。 是时候对辽东都司进行大规模的整顿了。 这么想着,朱由校转身就回了旧衙门,开始思索辽东都司的兵力部署。 这件事,还需要等熊廷弼从辽东回来献俘后,于他再作一番商讨。 “皇爷,这是内阁拟定的初步赏赐。” 朱由校刚在书桌前坐下,就有小太监将一份大红色的公文放在了他的桌上。 刘时敏挨了军棍,正养伤呢,这几日不用在皇帝身前听用。 “朕看看。” 闻言,朱由校结果奏章就翻看了起来。 “可算是开窍了。” 看了半响之后,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如何犒军这事上,毕自严用心了。 这次内阁给出的犒军方案,没有傻乎乎的一刀切给银币。 给银币的只有四川都司总兵童仲揆所带领的三千川兵,因为四川缺银,所以内阁就给这些人发放了银币。 而对于其他还需要继续留守辽东的军队,内阁给出的犒赏则是发放粮食和布匹。 按照一两银一匹布或者粮的价格,给士卒进行折算。 辽东那破地儿,因为朝廷历年发放的军饷,导致目前累计了大量的白银,再加上生产能力的破坏,已经通货膨胀到了一个恐怖的地位。 若是再给士卒发银子,结果肯定是国家亏,士卒骂,百姓恨,大户吃个肥肠满脑。 用物资发放则要实惠多了。 虽然朝廷在路上运输会有损失,但却能一举多得。 既能让士卒得到实惠,又能调控辽东物价,还能给国帑省下不少钱。 毕竟,国帑中那些布的成本,可比一两一匹要低得多埃(本章完) 第416章 陛下,别骂了 封建王朝的赋税制度,一直都在变化,但总体上而言,是在向货币化发展。 不管是大明时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还是后来雍正的摊丁入亩,都是从实物税向货币税上转变。 货币税推行的结果就是,国家物资调配遭到削弱,民间商品经济迎来大规模发展。 自从坐在度支司正卿的位置上,听过皇帝讲货币的意义,有了一个从上往下的观察视野后,毕自严对于经济的认识更加深刻的认识。 钱,或者说银子这东西,多了真没什么用处。 市场上突然涌入大量白银后,除了导致物价上涨,引来贪官污吏外,没有丝毫的益处。 对于朝廷来说,银子就是用来调动民力,调配物资的一个工具。 正当毕自严低着头书写一份施政计划时,有文书来到他的身边小声的到。 “老师,果然如您所料,在我们放出消息,要收购五千匹绢布后,市面上绢布的价格就涨了起来。” “不意外。” 听到文书的话,毕自严摇着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朝廷要收购物资,总有人会想着从中捞上一笔,赚钱嘛,不寒颤。” 说着,毕自严从身侧拿起了一份奏章,将上面的贴条揭走后,递给了这文书。 “友元啊,你是万历四十五年的举人,你看看这封奏章写的如何。” “这。。。” 闻言,郑友元犹豫了一下。 “先生,学生如今还不是进士,看其他人的奏章,是否僭越了?” “无妨。” 对着郑友元摇了摇头,毕自严道。 “我是给你以举人身份补的内阁文书的官职,按照条例,你有资格看这份奏章。” “是。” 听到毕自严这话,郑友元才从他手中接过奏章,翻看了起来。 待到郑友元看完奏章,毕自严看向对方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这封奏章是吏部主事员外郎周顺昌弹劾老师的。” 将奏章放在桌上,郑友元看着毕自严稍微思索了一下后,才开口到。 “他弹劾的理由是,老师上奏陛下,以实物运往辽东,犒赏立功将士劳民伤财。” “他说,士卒斩获东虏首级,每级赏银多少国朝已有定例,现今更改,恐伤军心。” “此外,将物资运往辽东,路途中必有损耗,对于朝廷来说,颇为不值。” “学生觉得,他说的貌似有些道理。毕竟,无论是粮食还是布匹运往辽东,途中的耗费,都是犒赏之外的额外开销。” “你呀,还是经历的少。” 听到学生居然觉得别人弹劾自己的理由有道理,毕自严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摇头道。 “他弹劾于我,不是因为我浪费了朝廷的钱粮,而是因为我挡了某些人的财路。” “这。。。” 闻言,郑友元有些不解。 “老师为何会这样觉得?” “我挡了别人的财路,但却不是他周顺昌的。”      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郑友元,毕自严开口道。 “此番朝廷给赏,首等功三万,中等两万,末等两万,若是按照陛下所定首、中、末三功给赏,首给十枚,中给六枚,末给三枚,就需要四十八万枚银币。此外,还有给士卒的伤残抚恤,光是豹韬卫,就需要不下十万枚银币。” “若是真的全都给士卒银币,光是辽东的那个物价,一石粮八两银,就算朝廷能保证所有的银币都落到士卒的手里,但那点儿银子能做什么呢?” “而若是给士卒按照一两银一匹布或者一石粮的价格进行折算,由国帑出物,辽东转运司负责运输,这些物资运到辽东后,士卒们自己必然是用不了的,需要拿到市场上进行扑卖,而当市场上有大量的物资涌入后,市价也就会降下来,辽东百姓的日子也就会好受一些,而士卒们也能落得个实惠的,此为一利。” “若是朝廷给士卒的犒赏全都是银币,有些人必然会将手伸向犒赏,而若是给物,他们贪污的难度就会上升,此为二利。” “与此二利相比,朝廷在向辽东转运物资过程中,所消耗的那点钱粮不算什么。” “原来如此。” 听完了毕自严的话,郑友元恍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拱手道。 “老师思略周全,学生受教。” “我这也是拾陛下之牙慧而已。” 听到学生的夸赞,毕自严摆了摆手,而后将手中拿着的贴条递给对方。 “你看看这个。” “这是?” 疑惑的从毕自严的手中接过贴条,就见上面很直白的骂道:【好管闲事的狗,看见月亮也叫两声】。 被字条上的内容惊的目瞪口呆,郑友元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毕自严。 “这是。。。陛下所批?” “不错。” 闻言,毕自严感慨的点了点头。 对于皇帝搁奏章批复里骂人这事,他没办法说什么,因为皇帝这是在维护他,虽然这个方式有点儿那个。 “这,这可真是。。” 从毕自严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郑友元想了好几个词语,但都觉得不足以形容此事。 想到以往,听说过关于皇帝骂人的事,郑友元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官员们,天启从来都不惯着,该杀杀,该骂骂。 大明别的皇帝,你上书骂他,他可能会认错,可能会装死,可能会勃然大怒。 但咱这位天启皇帝的选择是,骂回去。 骂的不过瘾了,还可能会叫过来当面骂,就比如左光斗。 左光斗因为上书说毕自严不能当首辅,被皇帝叫跟前当面怒骂,骂完就被丢了出去,左光斗连反驳一下都没给机会。 “你稍后替我再去做一件事情。” 看到郑友元的表情,毕自严就知道对方想到什么事情了,当即打断了他的联想。 “请老师吩咐。” 闻言,郑友元连忙拱手到。 “你替我去寻京中的各家绸缎庄、粮商,告诉他们,京中国帑的存粮和布匹等物不能轻动,但为了犒赏辽东诸军,由度支司出钱扑买物资,需要他们供应。” “数量,暂且定下三十万石粮,三十万匹布,要他们各家将能够出售给朝廷的数量和价格都报给我,我会从中选择。” “是。” 听到毕自严的话,郑友元应了一声后,就向外面走去。(本章完) 第417章 商业发展 朝廷要扑买三十万石粮和三十万匹布,给辽东的将士们作为犒赏。 当郑友元前去询问京城各家商户,存量物资和价格不久,这个消息就在京中传开。 而随着消息的传播,京城的物价又迎来了一波小涨。 而就在这个档口,度支司正式发布公文,言明朝廷要扑买,或者说采购三十万石粮食与三十万匹绢布,以万石或万匹为一纲,公开招买。 虽然住在南海子里,但京城发生的大事,朱由校很快就能知道。 在得知了毕自严的动作后,朱由校本能的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三十万石粮,三十万匹布,国帑居然拿不出来? 哄鬼呢。 作为大明的内阁首辅,国帑管理人,毕自严能调动的物资量根本就不是商人能想象到的。 毕自严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给自己找一些供货商埃 察觉到这一点后,朱由校就让人将杨金水叫到了南海子。 在一番没有第三人的聊天后的当晚,北京城西的一处院落之中,赵爽、萧庸、郑拓、兴于世这些皇商或者半皇商都被聚集了起来。 坐在主位上,杨金水手中端着个茶杯,看着他们,淡淡的道。 “此番朝廷招纲的消息,想来诸位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 见到这位内帑太监杨成秀的干儿子发话,在场众人纷纷应声。 “这次朝廷招纲,是为了给辽东的将士们凑齐犒赏,诸位就不要想着发大财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杨金水开门见山的道。 “你们手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价位收到手里的,杂家也都知道。” “度支司的毕阁老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每纲一万两千枚银币,粮纲与布纲,各能给我们二十纲。” “可是公公。” 听到杨金水的话,萧庸等三个见过皇帝的人对视了一眼后,由郑拓开口道。 “这个价格,我们可真的是赚不了多少钱,年终汇算之时。。。” “这你放心,此事皇爷是知道的。” 听到郑拓的话,杨金水当即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担心因为这一桩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年终计算盈利的时候,让皇帝怀疑他们的能力。 “皇爷曾经给我们这些当奴婢的说过一句话,我今天将这句话转告给各位。” “高利润,就代表着高风险。” 说着,杨金水冷笑一声。 “这次度支司招纲,若是有什么人前来向诸位借钱,诸位可以介绍给杂家。” “敢问公公,这是何意?” 听到杨金水的这话,一众人有些不明就里。 “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做就是了,别问太多。” 闻言,杨金水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的声音,让在场的商人背后就是一冷。 随着一众商人从杨金水这里接了任务离开后,京城的粮价和布价又开始了一轮小涨。 之所以不敢大涨,是因为有了前番朝廷查抄囤积居奇的商人之事后,活下来的商户们都长了记性。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没长多少记性。 虎贲卫换防的军队还没行到山海关呢,京中的粮价就涨了两成。 恰好杨金水前来汇报,朱由校放下手中的西游记,主动的问到。      “借出去多少银币了?” “回皇爷,已经借出去一百八十万枚银币了。” 闻言,杨金水连忙将抄录好的册子递了过去。 “正值夏收,那些商人已经派人到民间去收购粮食了,但因为这次度支司扑买是按万石一纲、万匹一纲来算,收购的量太大,所以很多小商号都拿不出足够的银子,只能借钱去收,现在京中的各家银号都缺银子,只有龙兴银号能给他们。” 在皇帝的身边,杨金水小声的给道。 “所以龙兴银号那边给那些商人的利息很高,都是以铺子、地契等物作为抵押,只认六成,九出十一归。” “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 听到杨金水的话,朱由校合上了手中的帐本,笑着摇了摇头。 “不看看自己多大本事,就想吃国帑的银子,也不怕崩坏自己的牙口。” 京城的物价,在有了皇商这个群体之后,他就已经有了影响的能力。 通过皇商,结成一个个的小团体,然后通过太监对这些商人进行联通。 虽然不能说是整个控制住了京城的物价,但进行一定程度的控制是可以做到的。 金融是什么,金融就是高利贷。 想要囤积居奇,想要控制物价,就需要大量的货币最为基矗 但问题是,在如今的京城,手中拥有大量货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这个皇帝。 通过龙兴银号和宝泉局,吸纳了大量京城的白银,然后铸造银币,让他的小金库里积攒了非常多的银币。 这些银币,若是一直积攒在内帑之中,除了培养出一批蛀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而通过借贷的方式给商人们放出去,不但能收取一部分的利息,还能刺激经济。 “各家能控制的粮商、布商,现在往外售卖物资的价是多少?” 将账本放进自己的书桌,朱由校看向杨金水问道。 “这。。。” 听到皇帝的话,杨金水思索了一下后,才开口道。 “奴婢知道的几家店铺,现在粗米的价是每石一两三钱,粗布则是每匹一两四钱。” “嗯。”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对他道。 “你去寻一趟毕阁老,告诉他,度支司的常平仓,收购粗粮的价,定为每石八钱银,出粮价定为每石二两,布匹的入仓价定为每匹九钱银,出仓价也是二两。” “皇爷,这是为何?” 听到皇帝的话,杨金水有些不解的问到。 “每石八钱,每匹九钱的价,恐怕民间百姓是不会愿意将东西卖给常平仓,也不会愿意到常平仓来买。” “常平仓的存在,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抑制物价,通俗的说,常平仓的入仓价和出仓价,就是最低价和最高价。” 听到了杨成秀的话,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你去告诉毕阁老,若是市面上的物价高于常平仓的价,那就是囤积居奇了。” “奴婢明白了。” 闻言,杨金水恍然的点了点头。 囤积居奇的意义,再简单不过,可以抓人抄家了。 看着离去的杨金水,朱由校手指在桌面上敲动。 他现在不打算对这些商人动手,没看到这些商人已经非常积极的派出人手,到民间收购粮食,准备为国分忧了吗?(本章完) 第418章 辽东的招商引资 当京城因为给辽东士卒凑犒赏而变得纷扰之时,辽东。 率人打算奇袭赫图阿拉的毛文龙,去时意气风发,归来垂头丧气。 距离赫图阿拉还有四十里地,他就差点儿中伏了。 对于这支敢在努尔哈赤刚去世就来偷袭的明军,建奴上下爆发出了非常强烈的恨意。 都不用代善动员,就有两千多建奴的男女老幼,带着武器听候代善的调遣。 对于让大伙儿过上好日子的努尔哈赤,建奴上下都有着极高的崇敬,即便叶赫之战中,他领着大伙儿吃了场败仗,也依旧无法抹去这种感情。 如果不是刘爱塔派遣心腹冒死给他示警,毛文龙可能自己都回不来。 去时意气风发,归时垂头丧气。 带着群伤兵,灰溜溜的回到嫒阳堡,毛文龙表现出的颓废劲,看的杨镐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那个敢领着精兵,在关外的密林里和建奴拼命的悍将嘛。 听完了毛文龙对一路上见闻的描述后,杨镐难以置信的问到。 “你是说,现在建奴的士气很是高涨?” “不错。” 闻言,毛文龙点了点头,颇为的恼怒。 “根据那个刘爱塔的管家所言,努尔哈赤在叶赫确实是被我大明军队打的大败,回到赫图阿拉给几个儿子交待完遗言后,就吐血身亡了。” “那不应该埃” 闻言,杨镐颇为不解。 “建奴刚打了败仗,老酋又已身死,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建奴应该备受打击,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么说着,杨镐忍不住又在堂上转了起来。 “。。。” 看着杨镐的动作,摇了摇头。 “努尔哈赤在建奴中的威望很高,就算他现在已经死了,但他的那些儿子还在,我们现在想去刨了努尔哈赤的坟墓,那些建奴会高兴才怪。” 说着,毛文龙往地上啐了一口,向杨镐问道。 “我若是要带人去刨了你爹的坟,你会是什么想法。” “你1 听到毛文龙所举的这个例子,杨镐伸手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后,杨镐才摇着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帅案后坐下。 现在他还要依靠毛文龙,就顺着这厮来吧。 看向毛文龙,杨镐出声问到。 “按你所说,现在想要偷袭建奴是行不通了,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等,等大军修整完毕后,一寸一寸的犁过去。” 闻言,毛文龙咬着牙说到。 “建奴的形势,恐怕比朝堂上的那些个明公们想的还要严重,根本就不是一战能定的。” “为何?” 听到这话,杨镐有些不解。 “我虽然距离赫图阿拉还有四十里地,但却看到了不少的东西,过往朝廷收到的情报有误,建奴的人口恐怕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 表情严肃的看着杨镐,毛文龙解释到。 “根据那个刘爱塔的管家所言,建奴的人口恐怕在三十万以上。我没有摸到赫图阿拉去,但在去的路上,我注意到一些建奴的聚集地中,他们的屋舍宛若蜂巢一般密集。” “多少?1 当啷一声,杨镐刚拿起来的茶杯落在了桌子上。 瞪大了双眼,杨镐不敢相信的问到。 “三十万?1 “对。” 肯定的杨镐点了点头,毛文龙道。 “建奴和我们汉人不一样,他们只要是个成年的男子,在情况紧急时,都能拿上刀枪成为士卒,如果我们掀起灭族之战,兵力不能少于十万,否则绝对无法彻底的剿灭建奴。” “我现在知道,萨尔浒之战,我为何会败的那般惨烈了。” 听到毛文龙的话,杨镐感慨的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建奴的族群数量,早已超过了大明的预料。 大明对建奴的了解,基本来自李成梁,但李成梁很明显没有做到削弱建奴。 早在成化年间,犁庭扫穴之时,建州女真还只是总数在几万人的几个小部落,但在李成梁的眼皮子底下,建奴的人口数量居然翻了几倍,乃至十几倍。 “你这次探听到的情报非常重要,我主笔,写一封奏章给陛下,你署名吧。” 好一会儿后,杨镐收回了自己的心绪,对毛文龙道。 “好。” 听到杨镐的话,毛文龙肯定的点了点头。 看的出来,他是被这次出关给吓到了。 看着门外,杨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辽东百姓苦埃” “辽东百姓可算不苦了埃” 就在杨镐想着该如何的和皇帝说明情况时,后方留驻在辽阳城内的孙承宗,却是难得的高兴了起来。 马上就要进九月了,辽东的庄稼能收获了。 今年辽东百姓的日子,难得能过的去,勉强算是个丰收年。 主要原因还是,皇帝为了挽回辽东民心,给了三年免赋的政策。 而且,孙承宗还在辽东进行了屯田、开荒、伐木等一系列生产活动,虽然不能保证驻辽大军的后勤供给,但好歹是让辽东那本就不咋样的生产基础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走在田间地头,看着已经挂果的黄豆植株,孙承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豆子这玩意儿,虽然吃多了容易放屁,但好歹能养活人。 当然,如果可以,孙承宗更愿意让屯田军种麦子之类的主粮。 但新开垦出的土地贫瘠,种麦的话,可能最后的收成还没投入的人吃的多。 种豆肥田这种方法,华夏百姓早就掌握了,而且,民间百姓为了能多点儿收成,很多地方在秋收之后,还会补种一轮豆子。 并且,豆子还是大明边军的行军应急口粮。 炒米、炒麦、炒豆,三种大明特有的行军口粮,做法非常的朴素。 其中,炒豆就是土炒豆,取青豆、黄豆、黑豆三种与白土(观音土),中火热锅,放入白土、盐以及三种鲜豆,翻炒至豆子焦脆,熟后掸除白土即可。 根据《吕公实政录》记载,明军在道缓急之食,惟有炒豆为便,一军可带五升,以备沙碛深山,二三百里无人之境。适逢战事,以防便溺,则口含乌梅生津止渴。 做成后的土炒豆,置于阴凉之处,少说能放一个月的时间。 有了组织人手开垦新田所获得的这批物资,孙承宗对于经营好辽东,有了更大的信心。      就当孙承宗看着新垦之田高兴时,突然有随从来到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不待孙承宗有所反应,就听到一阵恭喜声传来。 “孙巡抚,叶赫打了胜仗,建奴就要平定了,恭喜埃” 身着一身崭新官服,杨嗣昌带着几个精干汉子,老远就冲孙承宗拱手道。 “同喜同喜。” 挥手示意随从离开,孙承宗向杨嗣昌拱手回礼。 待到杨嗣昌走到近前,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就对孙承宗道。 “孙巡抚,这几位就是我上次写信与您过说的几位船商。” 将几个身形健硕的汉子介绍给孙承宗,杨嗣昌道。 “他们想要在娘娘宫那边建几个船厂,还想要孙巡抚多多照拂。” “唉,这话说到哪里去了。” 闻言,孙承宗笑着摆了摆手道。 “如今,为了开垦田亩,各地的屯田卫所军砍伐出的树木越来越多,而辽东转运司的船只有限,很难全部都运往山东。若是能够将这些原木就地制作成大船,对于辽东的百姓们而言,也是多了一条活路埃” 说着,孙承宗话头突然一转,又道。 “但是,你们想要在辽东开设船厂,我这里同意之后,还有一人,你们需要打点一二。” “敢问是何人?” 闻言,杨嗣昌好奇的出声问道。 在他的理解里,这种事情,只要辽东巡抚点头,其他人的意见就差不多不重要了。 嗯,顶多给皇帝上奏弹劾。 “我本来今日前去拜访于他,既然诸位来了,就一起吧。” 说着,孙承宗看向杨嗣昌道。 “这个人,杨转运使也是认识的。” “哦?是何人?” 笑着摇了摇头,孙承宗没有回答,只是令人牵来了马车,让一行人上车。 短短半日,孙承宗就带着杨嗣昌等人到了目的地。 当杨嗣昌下车之后,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在哪里,鞍山驿。 看着正在山下热火朝天的搞基建的工人,杨嗣昌四处转头看了起来。 终于,在一众监工的中间,杨嗣昌找到了那个人。 而此时,孙承宗却是已经将他们抛下,寻上了那人。 “赵公公可真是个能人埃” 看着满面红光,在一众锦衣卫缇骑簇拥下而来的赵吏,孙承宗笑着见礼道。 “三个月的时间,赵公公就建起了如此之大的一个铁厂,真可谓是厉害埃” “孙巡抚客气了,杂家不过一残缺之人,万籁陛下信任,方才得到这个差事。” 见状,赵吏连忙上前回礼道。 “赵公公这就自谦了。” 听到赵吏的话,孙承宗笑着道。 “若非赵公公令人挖矿炼铁,就地铸造农具,我这个巡抚恐怕就是想要屯田,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埃” 孙承宗是真心感谢赵吏的。 因为赵吏经营的鞍山铁厂,出产了大量的铁质农具,给辽东的倒木运动提供了非常大的助力。 若是没有这些就近制造出的工具,他就算是想要人去伐木,也没那么多的工具给用。 “来,孙巡抚,杂家带你在这鞍山铁厂转转。” 看出了孙承宗的真心感谢,赵吏身手拉着孙承宗,就在鞍山驿中转了起来。 以前的鞍山驿,只是一个小驿站,作为传递消息的中转。 但现在的鞍山驿,已经有了小县城的规模。 道路已经拓宽平整,而城墙也已经开始堆砌。 跟着赵吏在鞍山驿简单的转了一圈后,站在鞍山顶上,看着下方忙碌的人群,孙承宗这才和赵吏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你是说,有人要再辽东开设船厂?” “不错。” 闻言,孙承宗点了点头开口道。 “对于在辽东开设船厂,建造船只之事,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方才下定决心。” “自辽阳以北,有大量的密林,其中猛兽横行,建奴躲藏,对于我汉儿的生存来说,不可谓不难,故此我才令人砍伐树木,而这些砍伐下来的原木,被用来制造海船,在山东、天津等地颇受欢迎。” “你想,这些原木运到山东去,是做船的,而若是在辽东就地制成船只,不是省下了运输之费吗?” “嗯。” 听到孙承宗的话,赵吏简单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 “那,孙巡抚为何会想要杂家来参上一股呢?” 原材料供应地和工厂靠近,能够压缩成本,提供就业机会,这的确是政绩。 但是,这和他这个宫里来的大太监有什么关系呢? “皇爷给杂家的命令,是让我经营好这个铁厂,这要是去干了别的事情,将来皇爷怪罪。。。” “我这也是没办法埃” 听到赵吏的话,孙承宗的脸上显出几抹为难之色道。 “公公是不知道,在你到鞍山驿开设铁厂前,辽东的铁价是个什么行情。” 看着赵吏,孙承宗开口解释道。 “自从到了辽东有了一番见闻后,我才知道,陛下为何会将西山和石景山的铁矿与煤矿收归内府。” “因为官府的手中若是没有物资,就无法对市面上的物价进行一个管控。” “就算能够以囤积居奇之罪,打击奸商,但对百姓生计来说,却毫无用处,该买不起依旧买不起。” “而且,若是没有官营铁厂,官府想要用铁之时,就只能在市场上扑买,而在这个时候,那些商人就会抬高市面上的物价,让朝廷出更多的钱去购买他们手中的东西。” “而现在那些前来建厂的船商,希望能将原木的价格给他们便宜一些,但我却不知道该便宜多少。” “若是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参与,就只能人由他们讲价,商人逐利,他们一定会将原木价格打压的非常低贱,那对于辽东的百姓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原来如此。” 听完孙承宗的话,赵吏点了点头。 “所以,孙巡抚就希望由杂家来当这个知根知底的人。” ps:至今北方地区依旧有白土炒制食物的习俗,就比如山西的特色小吃琪炒,就是白土炒面球,食用时外表依旧有一层焦香味的白土。(本章完) 第419章 合资办厂产业升级 在很多人眼里,招商引资是个政治活,但这实际上上却是个技术活。 招商引资的目的是给本地增加产业,带动经济发展,但稍不注意,就容易一脚踩进坑里。 在后世,这种情况屡次发生,其中的坑人方式的多种多样,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什么言行不一、混水摸鱼、命运捆绑、以假乱真、引狼入室、一鱼n吃,花样多的根本就数不过来。 而若是招商引资用的好,那就是你超越别人的机会。 二零二四年,欧洲杯开了。 看足球的高兴,开车的也高兴。 因为在一众赞助商中,有个叫byd的小伙儿,跑的那叫一个一骑绝尘。 靠着自研的混插技术,在一众欧洲老牌名车企业的老家,打的本地政府为了保护车企,只能加征保护性关税,最终他靠着天价赞助,将大众从世界杯赞助商名单上给踹了下去。 同时,某汽车制造业国还提出了想要进入市场,就需要合资办厂的条件。 等等,合资办厂这个词语怎么那么的耳熟呢? 在三十多年前,华夏那地儿的车厂,还处于一个那里不对敲那里的状态,车间里的一众工人人手一把榔头,造车用到的榔头比扳手都多,零件货不对版全靠敲。 为了满足人民日益增加的生活需求,最终政府提出了用市场换技术的解决办法,让一众外国车厂进入华夏。 招商引资,合资办厂,给当时的华夏带来了现代化的经营理念,制造技术、方法流程、市场营销、员工管理等等,曾经落后,或缺少的东西。 当然,窗户开的大了,也就难免会飞进来几只苍蝇。 在合资办厂的过程中,不乏有浑水摸鱼、不思进取,躺平等死的,但也存在一批愿意钻研,勇于探索的自主车企,最终将华夏制造,推向世界。 当然,现在的孙承宗是没有那么多想法的。 现在的辽东,真可谓是穷的令人惊心动魄。 衙门是刚建起的,官员是新选的,百姓是心怀怨恨的,赋税是少的可怜的,建奴是刚败不久的。 这种局面下,用将木材出口到山东,然后换回物资的办法,才勉强保持着衙门的运转。 而且,如今的辽东,根本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发展。 种地,还没有培养出足够抗寒的作物。 打猎,打不过山里的建奴不说,啥时候打猎能维持稳定的生活了,饥一顿饱一顿那都是形容猎人技艺精湛的。 这种外部环境,你指望发展第一产业,那肯定是难上加难的。 对此,孙承宗也就只能想一些个歪办法了。 当他收到杨嗣昌关于有人想在辽东开造船厂的消息时,是高兴的。 虽然本人没见过造船,但孙承宗也是有想法的。 造船嘛,一方面可以消耗木材,一方面可以提供就业。 而且,造船厂造出的船,大船能参与到物资运输,小船则可以租借给百姓捕鱼,来获得食物,这是一举多得埃 而在高兴之余,孙承宗还有一个顾虑就是,怕售卖木材被压价,那些木头可都是辽东巡抚衙门的资产! 他还要靠着卖木头买粮来养活屯田军呢。 为此,孙承宗就有了扯虎皮当大旗,拉上内廷一起干这个买卖的想法。 当然,孙承宗此举,也算是投帝之所好了,皇帝喜欢搞商会,那就大家一起搞好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从内帑拿一笔投资。 对于孙承宗心里的小九九,赵吏是不知道的。 此时,赵吏正在思索孙承宗说的买卖,到底能不能做。 能被朱由校挑选出来,负责到辽东开办矿尝铁厂,赵吏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据杂家所知。” 沉思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赵吏才看向孙承宗道。 “我大明的船厂,以南京的龙江船厂、淮安的清江船厂,以及位于山东的北清河船厂为最。” “这些来寻孙巡抚的人,是那里人士?可靠吗?”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来的人不是官船厂的吧。 这桩买卖,皇帝肯定是会知道的,但若是让皇帝知道他们与外人挖官船厂的墙角,铁定吃挂落。 “这点公公可以放心,他们是山东人,但却不是北清河船厂的。” 闻言,孙承宗当即就笑着道。 “早在一月之前,辽东转运使杨嗣昌就写信与我言明此事,我也已经派人到山东去查过了,这些人现有的船厂,在登莱治下,专造一桅海船。” “前番,杨嗣昌组建辽东转运司之时,就是向这些人购买了十几艘运粮海船。” “原来如此,是已经有过交际的熟人埃” 听到这话,赵吏漏出了一个了然的脸色。 “此事我看可行。” 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双眼放在远处正在等自己两人聊完的杨嗣昌等人身上,好一会儿后,赵吏才道。 “我来辽东前,皇爷曾和我说过,凡辽东百姓,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不许我压榨百姓,克扣矿工钱粮。” “但我到了辽东,开了矿场之后才发现,辽东的百姓贫苦啊,挖矿,如此劳累的事,只要给口吃食,百姓们都抢着干。” “既然孙巡抚觉得在辽东开设船厂,建造海船对辽东百姓有好处,那杂家就不反对了。” “刚好,杂家在宫里这么些年,还是攒下了不少积蓄的,如今既然有这能帮辽东百姓的事儿,杂家也就当行善了。” “公公,陛下那边。” 听到赵吏的话,孙承宗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赵吏这话中的意思是,他可以帮孙承宗出面去压制那些个商人,甚至于能出钱入上一股,但却不能打着皇帝的名义去。 “孙巡抚若是要上奏章,杂家可以署名,也可以专门写信和陛下说这件事。” “那。。。好吧。” 听到赵吏如此拒绝了自己打出皇帝的名号,孙承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公公就去见一见他们?” “义不容辞。” 闻言,赵吏当即点了点头,与孙承宗一起向山下走去。 “杨嗣昌见过赵公公。” 见到下来的两人,杨嗣昌连忙带着人上前见礼道。 摆谱是不敢摆谱的,哪怕是历史上面对崇祯的夺情三辞,那也是在走流程。 面对赵吏这种宫里的外派太监,别说他杨嗣昌了,就是他爹杨鹤在这儿,谱也摆不起来。 “你我曾同乘一船,毋需这些虚礼。” 对杨嗣昌挥了挥手,赵吏转头看向几位船商。 “想来,诸位就是想要在娘娘宫开办船厂的人吧。” “在下卫耀,见过赵公公。” 听到赵吏的话,卫耀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后,自我介绍道。 “我等几人,本事在山东经营船厂生意的,近来,从杨转运使手中购入了不少的原木,想要等待晾干之后,制作船只。”      “但是,将原木从辽东运往山东,虽然比陆路方便一些,但终究是要远运,而且运来的还是湿木,需要晾晒之后,才能使用。” “所以,我等就想是否可以在辽东建厂,将木头就地处理之后,再运往山东,或者干脆就在辽东直接造船。” “好说,好说。” 点了点头,赵吏笑着道。 同孙承宗一样,对于造船业,赵吏不能说是了若指掌,那也是一窍不通。 不过,虽然不懂造船,但赵吏懂人情。 “诸位来的巧啊,今日上午,护矿队正好在附近的山林之中,猎得一头狍子,正好用来宴请诸位埃” “来,我们先入席,边吃边聊。” 说着,赵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公公客气了。” 闻言,孙承宗笑了些,当即跟着赵吏向着他的住所而去。 当赵吏得知孙承宗带人来到鞍山驿时,就已经令人前去准备宴席,此时正好邀请他们入席。 华夏历来有酒桌上谈事情的传统,虽然在场的众人身份各异,有官员,有太监,有商人。 但相同的目的,建船厂,却是让他们在酒桌上觥筹交错。 待酒过三巡,趁着酒劲,几个人也是谈定了在娘娘宫附近开办船厂,赵吏入一份干股的事儿。 当夜,一行人在鞍山驿留宿。 在赵吏令人安排的住所里,几个醉意熏熏的商人正聚在一起闲聊。 “二哥,你说我们这做真的行么。” 手中拿着把瓜子,卫晃看着卫耀道。 “会不会白花了银子,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 虽然脸庞通红,但卫耀的双眼却是清明。 “船厂能不能造起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给那位赵公公的那一份干股,能不能给送到宫里去。” 从随从的手里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卫耀接着道。 “大哥藏在侄女闺房里的账本被盗走了,但那些人偷了账本之后,就没了动作,我到现在也没打听到有什么风声,很让人不放心埃” “可是二哥,我们要找关系,找漕运衙门,找那些船行,找南方的海商都行,为什么要到辽东来?” 听到这话,卫辉不解的问到。 “辽东这鬼地方,天寒地冻的,还有建奴造反,而且用船的地方也不多,现在也只有朝廷为了平定建奴而新设的辽东转运司需要船,若是将来建奴被平定,辽东转运司被裁撤,那我们在这里建船厂造船,卖给谁?” “朝廷不要了,民间的百姓就不要了吗?” 听到三弟的话,卫耀转头看了眼对方。 “山东衙门可是招募了不少的人到辽东来屯田,这地方天寒地冻的,天知道能不能种活庄稼。” “我在娘娘宫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辽东巡抚衙门正组织人手在渤海湾上捕鱼,只要朝廷不禁止,将来民间百姓肯定是需要渔船的。” “可是。。。” “你哪来那么多的可是?” 卫晃还打算再说,却被卫耀打断道。 “自从我们到了辽东后,已经不止一次听说,我大明的军队在叶赫大胜建奴,想来很快就能平定。” “但今天在酒宴上,孙巡抚却说,要对娘娘宫的那个码头进行扩建,这就说明,将来的辽东,一定会依旧依靠辽东转运司将南方的物资向辽东运输,海船一定是不可或缺的。” “而且,木材砍伐出来后,最少需要八个月晾晒风干,再经过切削才能成可以造船的板材,就这也只能用来建造渔船,而若是想要建造大型的二桅海船,更是要经过两年的晾晒。而若是想要建大船,那么船厂从开建,到出船,最少需要三年。” “朝廷就算要裁撤辽东转运衙门,要么就在这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 “我们先造晾晒场,对场地进行平整,船厂并不急着建,这样我们就能左右逢源了。” “如果朝廷要裁撤辽东转运司衙门,不需要海船了,我们就不需要再建设船厂,将晾晒的原木运回山东,是亏不了多少钱的。” “而若是不裁撤,将来一直要用海船,那我们的船厂造起来,就又有了一个长久的饭碗了。” “嗯。” 听完卫耀的话,卫晃点了点头。 “那宫里。。。” “我们的那位小皇帝登基之后发生的事,你都了解过吗?” “都听说过,但知道的不多。” 闻言,卫晃摇了摇头。 “你说,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我和大哥这么精明的人,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一个弟弟埃” 看着卫晃,卫耀颇为的不爽。 “二哥,你1 听到卫耀的话,卫晃不由得转过头去。 虽然我人憨了点儿,但你这么说出来是不是就太伤人自尊了。 “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 看着二弟的后脑勺,卫耀翻了个白眼。 “你只要知道,只要那个赵公公将我们的干股送到宫里去,我们就是皇商了,大哥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睡吧。” 说着,卫耀挥了挥手,伸手脱去身上的外衣,在早已铺设好的土炕上睡下。 但随即卫耀就有了一个疑问。 “这火炕怎么不热?” 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念头,卫耀想了想后,就将之抛在了脑后。 酒劲上来了,还是先睡吧。 伴随着卫耀的呼噜声响起,很快他身下的火炕就热了起来。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炕面上冒出来的烟有点呛人,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死不了人。 而与此同时,赵吏的房间内,他正在听着眼前一个黑不溜秋的人的汇报。 至于这人为什么是黑不溜秋的,原因很简单,刚从炕低下钻出来,还没来得及去洗呢。 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赵吏恍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造船厂,是这个目的埃” “看样子,这方家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