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林遇之男人太多也烦恼不知该宠哪个好》 第1章 谁不想蹂躏蹂躏呢? “明日就是那位凌小姐的问斩之日,看来没有转机了,真是可怜……” “嘘,别忘了这里是哪里,你想掉脑袋啊?” “长公主都昏迷两个月了,怕是醒不过来了,连圣上都要放弃了……” 温妤刚恢复一丝意识,耳边便是窃窃私语声,一听就是在聊什么八卦。 她的喉咙就像劈了叉似的,难受的厉害。 刚想开口要水,脑中便跑马灯一般,闪回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画了多年漫画,熟知各种套路,精神状态“良好”的温妤迅速意识到,她奶的穿越了。 从碎片般的记忆里可以得知,原身也叫温妤,是大盛王朝的端阳长公主,当朝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地位尊崇,身份高贵。 尤其是圣上对待这位皇姐更是十分亲近,愈发让这位长公主的地位变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这位长公主做的事却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人设,是京都出了名的无脑草包,美丽废物。 就连五品官员家的千金,学识眼界都吊打她堂堂长公主。 比起贤明的圣上,简直不像一个妈生的。 后来更是痴迷上权臣林遇之,每天都在上朝下朝的路上围追堵截他,就算被各种花式拒绝也不放弃。 还当着满朝文武放话,一定会追到林遇之,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个月前原主因为嫉妒林遇之的青梅和他走得近,便故意与她作对。 结果找茬不成,自己反而失足落入了冬日的冰湖中,干净利落地死翘翘。 再一睁眼,芯子就换成了穿越而来的温妤。 了解了大概情况后,温妤的评价是:姐妹,路走窄了。 都是一人之下的长公主了,竟然放弃一整片森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难道不是随心所欲,想收几个收几个? 想到这里,温妤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 “诶?长、长公主是不是动了?” “你眼花了吧?” 温妤听见侍女惊讶的声音,立马收起嘴角的笑容,配合地睁开眼睛,扯着两个月没开过口的破锣嗓子,说道:“水……” “醒了!长公主醒了!” “奇迹发生了!” “快去叫太医!” “快去丞相府!” “快去通知宫里!” 然后所有人原地化作鸟兽散了。 被丢下的温妤:…… 不是,怎么没人管管她啊,这长公主的头衔这么水吗?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四个侍女围了上来,探着头泪眼汪汪地喊道:“长公主,您终于醒了。” 谁懂,上一次看到这种景象还是唐僧的三个徒弟围着唐僧。 “公主,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温妤被扶起来靠在床头,就着侍女的手喝了好几口水,干巴巴的嗓子总算舒服许多。 正当她搜刮着脑中残留不多的记忆,想着这几人都是谁,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不会露馅时,耳边便嗡嗡地响起来了。 “公主,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丞相府了。” “公主,您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丞相看了一定会心疼的。” “公主,您放心吧,丞相最后一定会被您的痴情所感动,心甘情愿地为您倾倒!” “公主,等丞相来了,公主您就保持这副样子,一定能打动他。” 一声声的公主和丞相,听得温妤头大无比。 四个人围着她念咒,没人管管吗? 温妤一言难尽道:“大帅哥进被窝,给姑奶奶整笑了。” 四名侍女闻言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公主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温妤摸了摸自己的脸,懒懒散散道:“拿镜子来。” 其中一名侍女闻言,递上一面做工精美的铜镜。 温妤一照,原本郁闷的脸色一扫而光,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没想到她和原主不仅名字一样,长得都这么像。 在床上躺两月,素着一张脸,还能这么美,不愧是她。 这绝顶容貌加上这绝顶身份,要什么男人没有? 草包是草包了点,但是无知也是一种福气啊,有时候人活的太累就是因为太聪明了。 再说了她一现代人来了古代可不就是文盲?吟诗作对啥也不会,人设贴合了属于是。 “公主,等会丞相一定会来的……” 温妤随口道:“他来了能给我增加寿命吗?” 侍女愣住:“回公主,这……不能吧。” “那能让我变得更美吗?” “公主,您可是盛京最负盛名的美人,还能美到哪去?” “那能让我暴富躺平吗?” “您已经是长公主了啊……” 温妤闻言看着说话的侍女,真诚发问:“既然都不能,那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呢?” 侍女傻眼。 这时,外头刚好传来声音:“禀报公主,丞相大人求见。” 温妤放下镜子,看来念咒是有用的,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让他进来。” 刚好看看让原主神魂颠倒的男人到底什么样。 没一会,房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屏风缓缓而来。 “微臣拜见公主。” 林遇之不卑不亢地行礼。 温妤看过去,眉头微挑。 林遇之身型极为修长,面庞俊美,双眸冷淡,身披一件白狐大氅,腰间缀着一枚司南佩,整个人远远地站着,透着一股清冷绝尘的气息。 仿佛比她这个长公主还要高不可攀。 见到林遇之真人,温妤表示,完全可以理解原主,这样一朵高岭之花,谁不想摘下来蹂躏蹂躏呢? 但理解归理解,她不会成为原主。 人家林遇之和小青梅情投意合的,她可不稀罕掺合,还有一大片森林等着她慢慢探索呢。 于是温妤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林遇之站在五米开外,始终垂着眸,并不看向塌上之人,“公主,还请您还凌云诗一个清白。” 温妤惊讶,凌云诗,这不是林遇之小青梅的名字吗? 她皱眉:“什么意思?” 一名侍女主动解释道:“公主您刚醒,有所不知,您落水昏迷后,圣上大发雷霆,以谋害长公主之罪,将凌小姐下了大狱,不日问斩。明天就是问斩之日。” 温妤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接受的记忆只限于原主死亡之前。 除了和小青梅以及林遇之的情感纠葛在脑中无比清晰之外,其余的记忆都是碎片化,有点像五分钟看完一部电影的感觉。 所以原主死亡之后的事,她是真的一概不知。 由此也可见,原主真的满脑子都是林遇之,以及和她抢林遇之的小青梅,没有别的了…… 温妤不得不汗颜。 这小青梅也挺倒霉,其实啥也没做,就要被砍头。 见温妤不出声,林遇之又道:“长公主,凌云诗一介平民弱女子,不可能有胆子加害公主……” 温妤摸了摸下巴:“所以?” 第2章 这谁顶得住 温妤摸了摸下巴:“所以?” “微臣想请长公主饶她一命。” 温妤挑眉,记忆里显示这小青梅是无妄之灾,她也的确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人被砍头。 于是沉吟道:“这个忙我帮了。” 林遇之似乎没想到温妤这么干脆,略微惊讶地抬眸,然后对上了温妤一脸认真的神情。 林遇之眸中划过一丝狐疑,并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 “还请公主移驾,随臣进宫禀明圣上,求一道出狱的圣旨。” 温妤想了想,既然是无妄之灾,小青梅并无害人之意,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还是得收收的。 收完以后,两人终成眷属,她也可以美滋滋地享受长公主的快乐生活了。 她巴不得早点和这个大丞相撇清干系。 此事刻不容缓! 而且她身上莫名有种使不完的劲,难道这就是穿越新手的保护期? 于是十分爽快地说:“行,进宫。” 一旁的侍女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互相对视一眼后,都觉得公主是不是落水昏迷之后,还没完全清醒。 长公主明明很讨厌凌小姐,知道她要被砍头,鼓掌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同意拖着病体去求圣旨。 难道,公主是故意的?借此得到丞相大人的好感? 四名侍女默契地对视一眼,眼里皆是闪过心疼。 “公主,你昏迷刚刚醒来,外面天冷……” 林遇之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微臣备了极其暖和的狐绒大氅和手炉,马车里也都备好炭火,绝不会使公主受凉。” 林遇之话说到这份上,还做好了准备,看来对他的小青梅也是真的情深一往。 再说温妤也的确是有救人之心,更打算尽快撇清关系。 便打了个哈欠让他出去候着,准备洗个热水澡,再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虽然闻着没什么味,但总觉得不舒坦,何况出门必须弄的漂漂亮亮的。 公主府的侍女服侍的也是相当到位,浴桶里的花瓣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公主您昏迷了这么久,圣上也是挂心的很,出宫来看望了您好几次,只是您啊,都没醒。” 温妤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花瓣浴,听到这话眉毛挑了挑。 皇帝真有这么好? 沐浴完,侍女流春一边替温妤梳头,一边愤愤不平道:“丞相大人也真是的,一来都不问公主您的凤体是否安康,满脑子都是那个凌小姐。” “奴婢都替公主委屈,还得去替那凌小姐去圣上面前求情,外面多大的风雪啊,公主您才刚醒。” 温妤摆弄着梳妆台上的头钗,流春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并不在意。 毕竟以后也不熟,为了个不太熟的人浪费情绪,但显得她多在乎。 反正求到圣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流春和流夏流秋流冬四人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公主为何如此痴情,那丞相当真是个不懂事的。 公主瞧上了他,竟然还爱搭不理的,让公主遭此大劫,她们看着都心疼。 “公主,梳好了,您还满意吗?”流夏戴好最后一根银钗。 温妤朝镜子里看去,眼波流转,满意的不得了,这梳个发髻比起现代装,还真是别有一番美丽! 几人又将厚厚的狐绒大氅披在了温妤身上。 正是林遇之准备的那一件,毛色雪白,摸之滑手,遍体升温,果然极其暖和。 下一秒她的手中又被塞入一个造型精致的手炉,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 准备好一切后,流春领着温妤走出房门。 外面大雪纷纷,白银一般旋飞。 穿越前作为南方人的温妤很少见到这般大雪,忍不住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 而林遇之就站在院中,手持一把油纸伞,眉眼清冷,长身玉立。 在雪中倒像是仙人欲飞的姿态,不像是凡尘中人。 温妤眨眨眼,真不怪原主两眼迷离要生要死,这副长相,谁顶得住啊? 不过与她无关。 温妤将手缩回大氅里,忍不住催促道:“别傻站着了,赶紧走吧。” 林遇之从善如流地行礼:“公主请。” 来到公主府大门口,流春收起伞,直接将温妤扶上了马车。 里面燃着火炉,十分暖和,就连坐垫都铺满了软和和的毛皮,实在是太舒服了。 感觉比头等舱也不差什么了。 这时林遇之掀起衣摆,也要上马车。 温妤心想她必定是要摆脱“痴迷林遇之”这个标签的,界限自然要划清,没有必要再乘坐同一辆马车。 便直接开口道:“林大人,你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吧。” 林遇之闻言脸色有一瞬的惊讶,他道:“公主,这正是微臣的马车。” 温妤:? 她一把掀开马车的车帘,目光放到候在马车旁的流春身上。 流春立马朝着温妤眨眨眼,似乎在说:公主快夸我,我做的不错吧? 温妤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感情这丫头又在乱当僚机了。 一时间无语凝噎,又觉得有些微的尴尬。 鸠占鹊巢还让鹊换个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以为这是公主府的马车呢。”温妤眨眨眼,“我现在让人去备马车,你等一下。” 林遇之语气淡淡:“公主不必了,事在紧急,您梳妆打扮已经费了好一番时间了。” 说着大步迈上马车,静坐在一侧,闭眸假寐,一张无比俊美的侧脸冷冷地对着温妤。 温妤:…… 好家伙,看来是嫌弃她梳妆打扮时间太长了。 不过能理解他想救心上人的急迫心情。 最主要的是,林遇之是当朝丞相,国之重臣,更是权臣,自古以来皇帝都得给三分面子,她还是先观望观望情况吧。 想到这,温妤直接忽略他,自顾自地从荷包里掏出一面小铜镜,欣赏着自己的古装造型。 素雅中带着艳丽,冷清中带着高贵。 正当她沉迷自己的美貌时,林遇之竟然主动开口了:“此番多谢公主,如果救下了人,微臣必定携凌云诗前往公主府拜谢。” 温妤头都没抬地表示:“不用,歇着吧你。” 似乎有些惊讶于温妤的通情达理,林遇之微微颔首:“多谢公主。” “不过微臣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林遇之似乎看了温妤好一会,问道:“公主为何自上车后一直揽镜自照?” 第3章 强扭的瓜不甜 林遇之似乎看了温妤好一会,问道:“公主为何自上车后一直揽镜自照?” 听到这话,温妤才抬眸看了林遇之一眼。 然后有些发自真心的疑惑,反问他:“我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一直看?” “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好看?嗯?” 温妤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丝的危险与威胁,满满地透露着不满。 林遇之:…… 林遇之从善如流道:“长公主自然是姿容绝世。” “那不就得了,先别说话,影响我欣赏自己的美貌。” 林遇之眼尾微动,若有所思地看着温妤。 这时,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温妤的镜子直接脱手飞了出去,她整个人也因为惯性向右前方的林遇之身上扑去。 但温妤怎么可能允许这种狗血情节的发生? 她眼看着就要摔到林遇之的怀里,也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什么肢体接触,免得还被冠上投怀送抱的黑锅。 于是拼尽全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身将自己扒在了马车的另一侧。 林遇之只是身形微动,但很快便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似乎不受急刹的影响。 然后他被温妤极度夸张的动作惊了一瞬。 林遇之:……? 温妤转头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他都可以抵抗惯性了!怎么坐的这么稳? “吁——长公主!丞相大人!你们没有受惊吧?” 温妤闻声感受到马车已经平稳下来,立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理理裙摆,抚抚鬓角,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林遇之见状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朝着帘外问道:“何事惊慌勒马?” 马夫答道:“刚才一匹烈马经由一旁疾驰而过,导致马儿有些受惊,只得勒马。” “当街纵马?”林遇之眉头微动,“继续驾车。” “好的大人。” 林遇之微微俯身捡起脚下掉落的小铜镜,递还给温妤,“公主,您的铜镜。” 温妤见状接过镜子,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刚好还可以把话说清楚。 能用嘴说清楚的,不需要猜来猜去显得高深莫测。 “我刚刚是因为不想扑到你怀里,让你误会我故意占你便宜,所以才扭开的。” 林遇之点头:“微臣知道。” 温妤眼睛一亮:“你知道?你知道就好了,唉,我其实一醒来就想说了,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做了许多打扰你的事。” “我这次落水醒来,也想通了许多,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也不美,以后我不会再骚扰你了。” “你当你的国之重臣,我当我的长公主,救下凌小姐后,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林遇之闻言问道:“长公主此话当真?” 温妤拍拍胸脯:“当真!自然当真!我可是长公主,公主说的话怎么可能不当真?” 林遇之闻言就要跪下,“那微臣就在这里谢过长公主了。” 温妤头都大了:“不用行礼,那我们就说好了……” 这时,马车停了。 “请丞相大人下车步行入宫。”守门侍卫自然认得丞相府的马车。 温妤第一个掀开车帘,这皇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宏伟,感觉比故宫还要气魄。 侍卫见到温妤明显一愣,下意识确定一下这是否是丞相府的马车。 却不想林遇之微微探身出来:“这是长公主的车驾。” “是长公主的马车,放行!”侍卫的目光没敢在二人身上过多停留,立马放行。 见马车驾远后,侍卫心里泛起嘀咕,这长公主怎么和丞相大人坐到一辆马车上去了,怪哉怪哉。 马车一路驶进宫门到达大殿外,然后由宫人将温妤和林遇之从侧门领进大殿。 宫人小声道:“见过长公主,丞相大人。” “长公主您可醒了,消息传来圣上高兴极了。正准备出宫看您呢,您进宫的帖子就递上来了,圣上正在大殿等您呢。” 这时,温妤注意到大殿正门阶梯下,跪着一人,身上已经披上了浅浅的一层雪。 看清楚他的身形后,温妤两眼放光,我的天呐!这身材!这比例! 她停住脚步,压制住语气中的激动,问宫人:“跪着的是谁?” 宫人看了一眼:“是刚刚调回京的骠骑将军,他一直待在边关,公主您不认识也是正常。” 说话间,宫人推开了侧门,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住了温妤。 “将军?”温妤一边问,一边解开身上的大氅,一旁侍奉的宫女立马接过。 此时已走到大殿,宫人不敢再多话,否则可是会掉脑袋的。 温妤抬眸看向上首的弟弟,这位圣上比温妤想的还要年轻俊美。 毕竟姐姐的容貌摆在这,作为弟弟能差到哪去? 不同的是,这位圣上俊美里还带着摄人心魄的威严。 “微臣林遇之拜见圣上。” 皇帝却压根不看丞相,而是目光关切地看着温妤:“皇姐醒来可有不适?朕听到消息正要去公主府探望皇姐,却不想你人就来了。” 温妤摇头:“我好的很,来宫里是有一件事情要说。” “想必是为那凌云诗来的吧?” 皇帝一副看透了的模样,不争气地看着温妤。 “丞相去找你了,皇姐你便身体未愈就进宫求情来了,是与不是?” 温妤:……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位圣上的语气怎么感觉怪怪的。 “其实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进冰湖里的,跟小青梅,啊不是,跟凌云诗没关系。” “她就是倒霉站在了我旁边而已,皇弟你就把她放了吧。” 皇帝听了恨铁不成钢道:“皇姐啊皇姐,为了丞相,你竟然愿意说出这种谎言,只为了讨他欢心,你真是……唉!” 温妤:…… “我不是,我没有。”温妤无语,“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自己掉进湖里的,凌云诗没有推我。” “此话当真?” “一百万、一千万个真,比珍珠还真!” 皇帝仿佛听明白了弦外之音,一脸痛心道:“皇姐竟然为了丞相,甘愿冬日里跳下冰湖!” 温妤:? 不是,这不是她说的吧? 却不想皇帝继续道:“此情天地可鉴,皇姐你放心吧!朕这就成全你的一片痴心,马上为你和丞相赐婚。来人,着笔墨!” 温妤闻言大惊失色,这皇帝的脑回路什么情况啊?! 一旁从头到尾被皇帝冷落的林遇之:…… 第4章 干嘛不要我的东西 皇帝命人着笔墨的话音一落,便有宫人走动起来,很快便将圣旨和笔墨纸砚准备好。 眼看着皇帝提笔要拟旨了,温妤突然大喝一声:“等等!” 皇帝笔尖一顿,笑道:“皇姐可是太兴奋了?” 温妤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林遇之。 他都要被赐婚了,还是和她这个纠缠不休的草包公主,他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皇弟,三思而后行啊!这个婚不能赐啊!”温妤十分的情真意切。 皇帝面露一丝疑惑,皇姐不是对丞相一往情深吗?他给皇姐赐婚怎么还拒绝呢? 但看到殿下的林遇之后又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威严道:“皇姐有何可怕?丞相还敢抗旨不成?” 此话一出,大殿中静了静。 林遇之垂眸道:“微臣、不敢。” 温妤看了他一眼,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情不愿了。 只是皇帝扣的抗旨大帽子过于重了,谁还敢说不同意赐婚? 但是林遇之不敢,她敢! 温妤立马学着记忆里原主撒泼时的样子,摆出一副哭唧唧的表情,嚎道:“我不要赐婚!我不要赐婚!皇弟你要是给我赐婚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皇帝被温妤惊得瞠目结舌,忍不住问道:“皇姐这是为何?你不是对丞相大人一往情深?朕给你们赐婚你怎么还不愿了?” 温妤假惺惺地抹着眼泪:“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觉得林遇之也就那样,两个鼻子一只眼的,没什么可稀罕的。” “我不要他了,你要是非要给我们赐婚,我就死给你看!” 皇帝闻言忍不住扶额,他早该想到以皇姐的性子,对丞相的痴迷应该不过短短数月而已。 所以就算她闹得再凶,甚至求到他面前要赐婚,他也没有同意。 这次是因为落入冰湖一事,他决定还是成全了皇姐吧,谁知道她这就对丞相不感兴趣了。 这倒也是好事,他的皇姐他知道,用皇权逼着丞相答应赐婚他原也不愿。 这下皆大欢喜了,不过还得再多番确认一下,免得以后皇姐又反悔了,来找他麻烦。 于是皇帝放下笔,问道:“皇姐此话当真?” 温妤点头:“真真的!你要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撞柱子给你看!” 她说着,竟直接朝着柱子撞去。 “皇姐!” “公主!” 林遇之一把拉住了温妤,脸色微愠:“无论如何,公主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贵体。” 却不想温妤侧眸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又立马变了脸色,哭道:“呜呜呜,还不是皇弟他不答应我!” 林遇之:…… 皇帝见她要来真的,疾步走到殿下,扶住了温妤:“皇姐!丞相说的是,你怎么也不该拿身体开玩笑,你大病未愈呢!” “罢了罢了,既然皇姐不想要赐婚,朕也不必当这个恶人了,这赐婚便罢了,但愿皇姐以后不要反悔就好。” 温妤义正言辞的保证:“必定不会反悔!” 皇帝叹气:“皇姐啊,你真是……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任性了。” 温妤抹着眼泪:“那凌云诗?” 皇帝道:“既无罪,便放了吧。” 温妤闻言破涕而笑:“皇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皇帝着实对这个皇姐有些无奈。 但他又的确打心眼里亲近这个皇姐,便道:“皇姐留下来用晚膳吧。” “不了不了,我回公主府了。” “也好,皇姐你的身体未愈。既如此,丞相你也退下吧。” 离开大殿,温妤将大氅裹紧了些许,笑道:“事情已办好,你可以去天牢里提人了,之前说好的,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了。” 林遇之道:“没想到公主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温妤表示:“不这样,要是皇弟给我俩赐婚了可怎么办?多吓人呐!” 林遇之:…… 这时,温妤突然发现那个骠骑将军竟然还跪在大殿外。 他身上的积雪也变得厚厚一层,原本笔直的身姿已经看不出身形。 温妤直接丢下林遇之,走到那人身前。 离近了,相貌看的更加清楚,剑眉星目,凛冽逼人。 帅的温妤差点走不动道。 这大盛的风水真养帅哥啊! 温妤问道:“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将军眼睫上也凝了一层冰霜,没有回答只默默垂着头。 温妤又问了一遍,见他依然毫无反应,就算再帅,也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起来。 但见他穿的着实单薄,想了想,便将身上的狐绒大氅脱了下来,随手披在了他的身上,又将手炉塞进了他的手心。 “这么冷的天,你跪在这里,穿这么少,小心冻死了。” 林遇之撑伞缓步跟上前来,语气淡的像是走个过场关心一下。 “公主您大病未愈,大氅不该脱下。” 温妤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几步路就上马车了,走吧。” 上了马车的温妤没有看到,在她走后,那位将军便扯下大氅丢在了一旁,手炉也是同样的待遇。 温妤坐在马车上吃了一块糕点,觉得肚子里有货后,才开口问林遇之:“你知道他为什么跪在那里吗?” 林遇之思索片刻,简短道:“本朝律例,官员及其家属狎妓是违法的,陆将军的弟弟昨日被人检举狎妓,抓进了大牢。” 狎妓?不就是嫖娼……说的人五人六的。 “刑罚怎么说?” “杖责五十,入牢三年。” 说到这,温妤已经明白了,这么严重的刑罚,估计是来给弟弟求情的。 “那要是真的,按照律法被抓,也是正常啊,他跪在那里有什么用呢?” 林遇之道:“陆将军上折子说弟弟性格纯良,绝不可能去那等烟花之地,定是遭人诬陷,希望圣上明察。” “那皇弟怎么说?” “昨日圣上未见,今日陆将军便跪在殿前了。想必街头纵马,导致马匹受惊的也是赶往宫中的陆将军了。” 温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按丞相大人的想法,狎妓之事可是真的?” 林遇之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只是微臣曾见过将军之弟,的确不像是狎妓之人。” “这样啊……” 回到公主府,眼看着丞相府的马车缓缓离开,温妤门都没进,便又让人准备马车。 流春赶忙拿出大氅给温妤披上,“公主怎的去宫里一趟,穿的如此单薄的回来了?” “别问了,去准备马车吧,我要进宫。” “公主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吗?” 话虽这么说着,流春却又利落地吩咐下面去准备马车。 再次来到大殿前,骠骑将军依然笔直地跪着。 只是身上的风雪更厚,温妤给他的东西也被丢在了一旁。 温妤见状,眉头微挑。 她缓缓走上前,捡起大氅和手炉,将伞撑在他的头顶挡去风雪,笑着问道:“你干嘛不要我的东西?” 第5章 这怎么可以?! 她缓缓走上前,捡起大氅和手炉,将伞撑在他的头顶挡去风雪,笑着问道:“你干嘛不要我的东西?” 见他依然一副冰雕的模样,温妤将大氅抱在怀里,勾了勾嘴角:“就这么丢在雪地里,看着真伤人心,你不冷吗?” 骠骑将军依然沉默。 温妤极有耐心地点点头,可真是块难啃的骨头,有性格,有挑战。 这样收集起来才有意思嘛。 看来想要他有反应,还是得说点戳他肺管子的话题。 温妤将大氅和手炉往他身前一丢,语气有些戏谑:“大将军,问你为什么跪在这,你不理我,不过林遇之跟我说了,你是想给你弟弟求情。” “不过你跪在这里这么久了,有用吗?依我看不过是瞎子点灯,白费工夫。” 听到此话,一直面色冷淡的骠骑将军眼睫微动,睫上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他抬眸,乍一见到温妤昳丽的容貌,眼中涌出一丝惊艳,但是不多,转瞬便消散了。 在他眼中,长相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空架子,毫无内涵。 他直视着温妤,语气冷冷道:“长公主此言何意?” 温妤并不在意他冷冰冰的语气,而是撑着伞蹲下来,与他平视,托着腮笑得十分狡黠:“你终于说话了?” “长公主如果只是想听微臣说话,那么大可不必,您请回吧。” 温妤摇摇头道:“我来当然是帮你的,你不就是觉得你弟弟是冤枉的,想让皇弟下旨查这事吗?这事说来也简单。” “长公主的意思是,你要帮我?” 温妤一脸自信:“当然。” 骠骑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开门见山:“长公主想从微臣这里得到什么?” 温妤一脸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帮你求一道彻查你弟弟狎妓之事的圣旨。” “至于调查结果,我不负责售后,就看你弟弟的人品了。怎么样?考虑考虑?” 骠骑将军眼眸微垂,按理说只是狎妓的话,不至于不让亲属进入天牢探望,而且守得紧紧的,这太不寻常了。 他昨天递了折子上去请求圣上彻查此事,也如石沉大海一般。 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弟弟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 而且他已经在殿前跪了将近三个时辰,但圣上丝毫没有召见他的意思,再跪下去也不一定有用,圣意难改。 同时他也知道这位长公主和圣上关系十分亲近,如果是她开口,说不定真的可以求得圣意,将弟弟狎妓一事彻查清楚。 他了解弟弟,他绝不能去做狎妓一事,此事一定有隐情,只是他现在连天牢都进不去。 想到这,骠骑将军盯着温妤,一字一句道:“什么条件?” 温妤轻勾唇角,竟然看上去有些轻挑,她凑近将军,贴在他耳边轻呼热气。 将军只感到耳边一阵温热,竟然让他莫名的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浑身发麻的怪异感觉。 但紧接着温妤的一句话让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的条件是,给我当画模,脱光的那种。” 陆忍下意识拒绝道:“这怎么可以!” 温妤看他反应这么大,猜到是自己的条件吓到他了,笑眯眯道:“这怎么不可以?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爱莫能助了,你继续跪着吧。” “实在是公主的条件闻所未闻,微臣如何能答应?”骠骑将军耳朵控制不住地微红,皱眉道。 “你做了,不就不是闻所未闻了?”温妤挑眉,“那你答不答应?数到三,你不答应,我就走了。” 将军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但权衡之下,只好应了温妤的荒谬条件,然后朝着她投去一个怪异的目光。 温妤才不在意,她目的达成心情十分美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话道:“我去了,你等我好消息吧。” 而骠骑将军看着温妤踏入大殿的曼妙身影,想到刚刚她在他耳边提出的“脱光”的要求,只觉得自己已然风中凌乱。 身为长公主,怎么能提出这样的条件? 骠骑将军捏紧拳头,答应下来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圣旨真的下来,等狎妓之事了了,他定当向长公主负荆请罪。 而温妤再次回到大殿中,皇帝也有些惊讶。 似乎反应过来一般,好笑道:“不是吧皇姐,这才多久就反悔拒绝赐婚了?朕和你可是说好了,你绝不反悔的。” 温妤:…… “我来才不是因为这事呢,皇弟你以后别提这茬了好吗?都凉的跟黄花菜一样了。” 皇帝闻言挑眉:“哦?那皇姐去而复返是为何?” 温妤凑上去说:“门口跪着一个骠骑将军你知道吧?” “朕知道。可这和皇姐有什么关系?” 温妤摸了摸鼻子,眨眨眼道:“我可是答应他了,跟皇弟你求一道圣旨,让我去查查他弟弟狎妓之事。” 皇帝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之语,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你?查案?” 温妤小手一插:“我,查案,怎么了?” 皇帝:…… 他有些不解:“皇姐为何想要插手此事?” 温妤叹气:“你不觉得他跪在那里好可怜吗?穿那么少跪在雪地里,那么帅的一张脸,都冻白了。” 此话一出,皇帝恍然大悟,灵台瞬间清明起来,疑惑一扫而光。 语出惊人道:“皇姐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厌了丞相,又看上陆忍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温妤一头雾水:“陆忍?谁?” 但皇帝没理会她的疑问,自顾自道:“怪不得朕给你和丞相赐婚,你都不愿了,原来是看上新人了,这陆忍倒是的确有一副好皮囊。” “皇姐啊皇姐,朕的肱骨之臣难道你想霍霍个遍?” 温妤一头黑线:“不是,你先回答我,谁是陆忍啊?” 皇帝:…… “你不知道陆忍你替他求什么圣旨?” 温妤这下知道谁是陆忍了,原来这是外面那个骠骑将军的名字。 她理直气壮道:“我哪知道他名字啊?我就是看他长的好看而已,没问名字。” 皇帝:……不愧是你。 第6章 上下其手 “不过陆谨犯的不仅仅是狎妓之罪,不然朕也不可能放陆忍在外面跪这么久。” 皇帝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眼一沉,冷哼道:“朕没有直接下令砍了陆谨的脑袋已经是给陆忍恩赏了,让他跪上一跪不过是小施惩戒。” 看来这陆谨就是陆忍弟弟的名字,温妤问道:“那他还犯了什么罪?” 皇帝说到这事明显还有些发怒,“陆谨狎妓醉酒,竟然当众摔杯辱骂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温妤:…… “他骂你什么了?” 皇帝面色微微一僵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温妤见皇帝藏着掖着,想必是说不出口的话。 她眉梢微动,佯装愤怒:“什么?原来他不仅狎妓,还骂你了?奶的!竟然敢骂你?我是你皇姐,我都没骂过你!陆谨那臭小子竟然敢骂你?我现在就去天牢里揍他一顿,然后拉出头砍头算了……” 说着气势汹汹的猛拍桌子,然后疾步要走,一副要亲手拿陆谨项上人头的模样。 皇帝见状一把拉住她,“皇姐倒也不必如此,其实朕看这事也有疑点。” 温妤气的胸脯不断地起伏:“怎么不必如此?不仅狎妓,还敢辱骂当朝圣上,虽然不知道骂你什么了,你也不愿意说,但是不重要!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皇帝:…… 温妤继续道:“依我看啊,砍头都是轻了,要不五马分尸吧?我现在就去天牢里,你可别拦我,我一定要去!别拦我!千万别拦我!” 皇帝:…… “皇姐,你这戏有些假了。” 温妤:…… 温妤轻咳一声:“你就让我查吧,我都答应陆忍了。” 皇帝闻言一言难尽道:“皇姐不是朕说你,就你这满脑子都是男人的,你能查到什么?” 温妤:? 这话温妤可就不爱听了,反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弟你后宫美人可不少呢,我作为皇姐可是在向你看齐,大哥就别看不上二哥了,咱俩半斤八两。” 皇帝:…… 两人大眼瞪小眼,皇帝实在觉得有些好笑,妥协道:“为了新欢,皇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竟然连查案子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既然如此,朕就顺水推舟助皇姐一把,给你七天期限查明此事,朕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花来。”皇帝拿起笔墨,“朕的丑话说在前头,查不出来可不要来朕这里耍赖打滚啊。” 温妤闻言立马喜笑颜开,捏起小拳头给皇帝捶起背来,笑眯眯地说:“我就知道皇弟你最好了,你自己不也说了,觉得这事有疑点,查查嘛,又不亏什么。” 皇帝将写好的圣旨往温妤怀中一丢,叹了口气:“拿去吧。” 温妤展开一看,多好看的的繁体字啊,笔走龙蛇,可惜了,太奶的草了,不认得,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 她有一种在博物馆里看真迹的迷糊感。 要不是她还进修过几年国画,这几个字她怕是也认不出来。 温妤忍不住问道:“你圣旨写成这样,宣旨的能认出来?” 皇帝无语凝噎:“皇姐,也只有你,才能问出这种问题啊。” 好家伙,她果然成文盲了呗。 “大理寺卿皇姐可随时调用。”皇帝又道,“朕知皇姐你只是为了男色,调查一事,你差遣他即可。” 温妤闻言轻咳一声:“什么男色不男色的,俗,真俗,俗不可耐!那个大理寺卿我有用的时候再说吧,查案我跟陆忍两个人就行了。” 皇帝一副什么都看清的表情,还不是想借这件事二人世界一番。 他的目光有些无奈,告诫道:“那陆忍可是个臭脾气,硬骨头,丞相是个体面人,好歹会全你一个面子,不至于场面太难看,但陆忍那小子可不会,到时候被狠狠拒绝了,可别哭着鼻子来找朕。” 温妤拿着圣旨,想到刚才在殿外陆忍被她惊吓到的表情,抱着胳膊,轻笑一声:“皇弟,到时候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呢,陆忍到时候要是哭鼻子了,你可得站在我这边。” 皇帝:…… 事情办妥,温妤带着圣旨悠悠闲闲地离开了大殿。 远远地,她一眼就看见依然跪在阶下的陆忍,身姿笔直。 温妤走近了,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声,戴着珍珠的鞋尖映入了陆忍的眼帘。 他正要抬头,温妤便又蹲下了,与他面对面,手上拿着圣旨晃了晃,笑得灿烂:“我拿到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别忘了。” 两人离得太近了,陆忍被这个笑容刺的有些恍惚,他垂下眸子道:“多谢长公主。” 温妤满意地站起身,将伞撑在他的头顶,“走吧,陆忍,查案。” 陆忍手掌撑地,缓缓站起。 “皇弟说了,这个案子让我查,七天期限。既然是你弟弟的案子,你就跟在我身后帮帮帮忙吧。” 陆忍闻言轻皱眉头:“什么?你查?理应交给大理寺……” 温妤将伞塞进他的手里,后退两步,双手背后,歪着脑袋看她:“我查,和不给查,你选哪个?” 陆忍抿唇,最后道:“但凭公主差遣。” 温妤见他一副被逼妥协的模样,就知道他并不信服自己,不过也是,原主名声这么糟,情有可原。 她也懒得说些废话,直接将陆忍带走,不顾他说的男女大防,硬生生将他塞进了马车。 上个马车闹出了上梁山的架势。 “你可真倔,不拿你弟弟出来还不行了。” 见他默不吭声,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温妤笑了笑,“你干嘛这个样子?明明是谈好的条件,弄的我像强抢你回府当面首一样,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好像没对你上下其手吧?” 陆忍:…… “上下其手不是这么用的。” “……哦,是吗?” “是,上下其手的释义是玩弄手段,串通作弊。” 温妤:…… 对对对,就你懂,懂王。 温妤并不在意自己成语不到家卖了丑,她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糕点填填肚子,又不急不缓地喝了一杯茶,安逸的很。 马车平稳地向前,十分安静。 陆忍突然开口问道:“长公主要带微臣去哪?” 温妤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忍,笑道:“你可真能憋,我以为你不问了呢。” 见他又不说话了,温妤道:“当然是去天牢了,我也想见识见识你那狎妓的弟弟。” 陆忍:…… “陆谨不会狎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当哥哥的,也不一定就了解你弟弟吧。” 陆忍似乎不容许有人说他弟弟不好,有些恼了:“陆谨品性纯良,绝不可能狎妓!” “好好好,我瞎说的行了吧?还生气了。”温妤摸了摸鼻子,“不狎妓就不狎妓吧,反正也不止是狎妓。” “什么意思?”陆忍脸色一变,果然有隐情,“还请长公主明示!” 第7章 造孽啊 “什么意思?”陆忍脸色一变,果然有隐情,“还请长公主明示!” 温妤却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我好看吗?” 陆忍:…… 温妤掏出小镜子,“你回答了我就明示你。” 陆忍半晌憋出来一句:“好看。” “怎么感觉不太情愿啊?是真心话吗?” “自然。” 温妤道:“那就写个八百字小作文夸夸我的美貌吧。” 陆忍:…… “……长公主国色天香、貌美绝伦……” 陆忍闭了闭眼,知道这是在故意折腾他,叹气道:“长公主不要戏弄微臣了,之前是微臣冒犯了您,陆忍给您赔罪。” 温妤闻言将镜子从脸前移开,笑得狡黠:“赔罪就不用了,但是以后不允许动不动就不说话装哑巴,给谁冷脸看呢?” “还有这个狎妓的案子,得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是个跑腿的,不能有意见,能听懂吗?” 陆忍点头。 “你就放心吧,既然都谈好条件,说要帮你,我肯定会弄清楚的。”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把你的心寄放在我这里,想要了可以随时拿回去。” 温妤挑眉:“你要把你的心给我吗?” 陆忍目光有些不自然起来,忍不住道:“公主一向如此吗?” 温妤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陆忍说不出口,最后吐出一句:“无事。” 温妤偷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吧,陆谨喝醉了大庭广众之下摔了杯子,辱骂了皇弟。” “什么?!”陆忍面色大变,“不可能!” 温妤笑道:“喝醉后的事谁敢说呢?” 陆忍的脸色冷沉下来。 如果真的辱骂了圣上,那么陆谨到现在还被关在天牢而不是被凌迟处死,就已经是圣上对他的恩宠了。 “长公主此言无误?” 温妤又照起镜子,“你家圣上亲口说的。不过骂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说。” 这时车帘外传来声音:“公主,到了。” 马车停下,不知不觉已到了天牢。 温妤掀开车帘,直接跳了下来,回头看向陆忍:“下吧,去听听你弟弟怎么说。” 流春一直坐在车架上,听到温妤说要进天牢,马上皱紧了小脸:“公主那等腌臜之地,您万金之躯怎么能进去呢?” 温妤拍拍胸脯,一脸不在意:“万金?要是真是万金,我都重的迈不开腿了。进去就当长长见识。” 跟着守卫进了天牢,黑咕隆咚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像是血腥气伴着排泄物的味道,总之闻着恶心的紧。 温妤拿着镜子抵在鼻尖,突然听见前头带路的守卫喊道:“见过丞相大人。” 温妤:…… 不是吧,这么巧,林遇之来提小青梅,这就撞上了? 他速度这么慢吗?她一来一回还谈判了一场,他人还没提走,这效率不行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林遇之手上提着一盏夜灯,缓缓从黑牢中迎面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裹着大氅的女子,头发十分凌乱,带着一张白色面纱,看不清面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十分惹人怜惜。 想必这就是站在冰湖边倒大霉的凌云诗了。 凌云诗见到温妤,目光中明显地露出了一丝害怕与紧张,仿佛看到吃人恶鬼一般往林遇之身后又缩了缩。 温妤:…… 行吧,她认了。 造孽啊。 本来她还想和小青梅打个招呼来着,现在看来,还是别吓人家了。 “见过长公主。”林遇之倒是不失礼节。 他目光略过一旁的陆忍,眉梢微动,“再次谢过长公主,微臣必定带凌小姐去公主府当面致谢。” 温妤赶紧摆手:“别了别了,凌小姐吓死了算谁的?” 林遇之:…… “那微臣告退。”林遇之说着带着凌云诗离开了天牢。 温妤舒了口气,救下凌云诗,与林遇之一笔勾销,原主造的孽也算是了结了。 陆忍道:“看来传言不假。” 温妤看他:“什么传言?” “没什么。” 温妤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不过天牢里太臭,她也不想多说话,到时候肺都给熏成黑色了。 一路无言,走了好一会,温妤和陆忍才来到了关押陆谨之处。 关的够深啊。 陆忍见到蜷缩在牢房一角的陆谨,看着甚是凄凉,忍不住怒喝一声:“陆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温妤心肝直跳,差点一句“卧槽”都要飙出来了。 什么玩意,不是挺心疼这弟弟,一见到还这么大嗓门说话。 陆谨瞬时打了个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牢房外。 他眼睛瞪的老大的,一把扑上来,大喊道:“哥!哥你来看我了!” 然后马上一脸的委屈,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没有狎妓,我没有,哥我真的没有!” 温妤这时才看清陆谨的长相,清清秀秀的书生气,乖乖软软的。 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模样,放在现代还在上初中,却因为嫖娼被关进大牢了。 温妤摇摇头:“你说你没有,那大理寺的人怎么从暗香楼抓到你的?” 陆谨看向说话的温妤,有些傻了,也没回话,呆呆地来了一句:“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姐姐……\" 陆忍闻言额头青筋一跳,“大胆!此乃长公主!陆谨,你名字里的谨言慎行你都忘了吗?” 陆谨一个激灵,立马跪了下来:“陆谨参见长公主!长公主恕罪!” “没事没事,你起来吧,你夸我好看,怎么会有罪呢?” 温妤笑眯眯的,丝毫不见怪罪,“你比你哥会说话多了,一见面就叫我仙女姐姐,你哥他可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呢。” 陆忍:…… “长公主……” 温妤轻咳一声,开始说正事:“好了,这些礼呀节呀的先放一边,叙旧什么的也免了,直接说正事吧,你说你没狎妓,为什么出现在了暗香楼,还被大理寺抓了?” 陆谨站起身,抓着牢柱,委屈的不得了:“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忍刚要说话,就被温妤抬手制止了,她笑着问道:“所以你骂了圣上,你也不记得了?” “什、什么……”陆谨明显慌了,“什么骂圣上?我没有啊,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骂圣上呢?我们一家对圣上是忠心耿耿啊!” 还是嫩的很,一说就慌了。 温妤看着他:“那你还不说实话?” “……”陆谨低下头来,语气都变得丧了许多,“我的确去了暗香楼。” 第8章 移情别恋了? “……”陆谨低下头来,语气都变得丧了许多,“我的确去了暗香楼。” 一旁听到这话的陆忍瞪了他一眼。 温妤笑道:“你自己去的?” “我、我……”陆谨吞吞吐吐的。 “弟弟,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哥见你这一面可不容易。你如果不把实话都说出来,你就准备蹲大牢吧,他可没本事捞你出来。” “你以后就在这天牢里跟老鼠蟑螂为伴吧,早上蟑螂在你身上爬来爬去,晚上老鼠在你脚边安窝,还跟你共享一个窝窝头。” “再过不久,你身上头上还会长虱子,就是一种白白的小虫子,钻来钻去的,可痒了,你没试过吧?那这回可以好好受受罪了……” 陆忍闻言侧目看向温妤:…… 而陆谨脸色已然发青,纠结了好半晌,咬着牙说:“我、我真的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来了。” 温妤看了一眼陆忍,笑道:“你弟弟还挺义气,跟你学的?但是他好像没想过,为什么狎妓一事只有他被抓进来了。” 说罢盯住陆谨:“弟弟,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呢?” 陆谨闻言脸色青红一片,他扶着牢柱缓缓蹲下身,声音变得闷闷的,似是有些伤心了。 “是秦为安带我去的,他说有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是青楼。” “到了之后我吓了一跳,我说了我不进去,但是他非拉着我,说不会被人知道的,结果我们还没进去,大理寺就来人了。” “长公主,我没有狎妓,更别说是骂圣上了,我又不是疯了……” 温妤听了点点头,小朋友还不算太傻,“嗯嗯,你这顶多算狎妓未遂。” 又问陆谨:“秦为安是谁?” 陆谨停顿了一秒,闷声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温妤得到答案,直接转身离开天牢,不忘调侃道:“陆忍,让你弟弟交点像样的朋友吧,乖乖的小朋友都被带坏了。” 出了天牢,空气霎时清新起来,阳光刺的温妤闭上了眼,缓了好一会。 这天牢里还真是黑啊,不止黑,还臭,对比一下,现代的监狱简直就是超级豪华套间。 “长公主相信臣弟的话?”陆忍站在温妤身旁,眯了眯眼。 温妤上了马车,揣上手炉,闭着眼睛装深沉:“信与不信皆在我一念之间。” 陆忍:…… “你说你弟弟的名字是谨言慎行,那你呢?你为什么是忍?”温妤好奇地看向他。 陆忍道:“这与查案无关吧。” 温妤撇了撇嘴:“你这人真无趣,要不是为了条件,我才懒得理你这种木头,明明是双方同意,却总是摆出一副我强迫你的样子,无聊,实在无聊。” 原本以为陆忍不会说话了,却不想他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真的想知道?” “想呀,你说吗?” 陆忍垂眸,缓缓而道:“我爹是跟着先帝打下大盛江山的老人,因为和前朝一些老友有书信往来,被诬告有反心,当时我刚出生,爹被下了大牢,为表忠心,他留下血书一封,血溅天牢。” 温妤听完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开国功臣就这个结局?” 陆忍眉头一动,看向温妤:“之后先帝替我爹平反了,还被追封为赤忠侯,近些年也没有人会再提这件事。” 温妤有些来气,她最见不得这种杀功臣的皇帝。 总让人想到历史上那些惨遭过河拆桥的名将,而且“赤”“忠”二字,也过于嘲讽了。 于是气呼呼道:“那人也死了啊,真是听着就令人生气。”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那你弟弟不是你爹的?” 陆忍点头:“他是我娘在雪地里捡来的。” 温妤惊讶道:“真是好人啊。” 陆忍:…… 他目光奇异地盯着温妤,很快又收回。 他原本以为身为长公主,听到这件往事会不以为然。 却不想她的态度是如此真实的惋惜与愤怒,他能感受到,她不是装的。 “所以你的忍,是隐忍、忍耐的意思?你要忍耐什么?杀父之仇?”温妤突然开口。 陆忍目光坚定:“不,是坚忍。” “坚忍乃坚毅、有韧性。”陆忍道,“这是爹娘对我的期许,也是我对自己的勉励。” 温妤听了,眨眨眼,拍拍手:“不错不错,好名字,很符合你将军的身份。” “你看我,我叫温妤,妤就是漂亮、聪慧、美丽、大方,啧啧啧,是不是名如其人?简直不能再贴切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符合这个名字的人。” 说着又拿出镜子,照了起来。 陆忍:……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这么认为吗?我不美吗?” 陆忍叹气:“公主说什么都对。” 温妤十分满意。 长公主的马车到了侍郎府,惊动了全府的人,连老太太都被搀扶着出来见礼。 得知温妤是来找公子的,一时都面面相觑。 “回长公主,我家大人携公子应邀去丞相府了,归期不定。” 温妤:…… 温妤缩回马车:“算了,打道回府吧,明天再说。” 陆忍皱眉道:“明天?今天不查了?” “嗯,明天再来问吧。” 陆忍道:“公主在怕什么?” 温妤一头雾水:“什么?我没怕啊。” “公主一听到丞相,就缩回了马车,丞相有那么可怕吗?” 温妤一言难尽道:“你不懂,我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尽量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不过转念一想,对呀有必要吗?倒显得她怕林遇之似的。 人也救了,话也说清楚了,有什么好避嫌的,反而像欲盖弥彰。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刚好让别人看看,她对林遇之已经没那个意思了。 想到这,温妤大手一挥:“去丞相府!” 又对着陆忍大加夸赞:“问得好啊问得好,令我茅塞顿开!赏!大大的赏!这块糕点就赏给你了。” 陆忍:“……不必。” “不要算了,你不吃我自己吃。” “您吃吧,我不吃。” 谈话间,马车缓缓驶向丞相府。 坐在车架上的流春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动静,目中露出震惊,公主这是……移情别恋了? 第9章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丞相府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红门达瓦十分气派,虽然比起公主府是落魄了点,但是在大臣里也算是拔尖的。 门房一看是长公主的马车,都对视一眼,暗道还是来了。 长公主昏迷这段时间,府里总算安生一些,这一醒,果然还是找来了。 “见过长公主大驾,小人这就去通禀丞相大人。” 温妤一把掀开车帘,“不用了,不是来找他的。礼部侍郎是不是在林遇之这里?” 门房被问懵了。 流春不满道:“公主问你话呢,发什么呆?脑袋不要了?” 门房马上跪下来,诚惶诚恐道:“回禀长公主,礼部侍郎大人的确在。” 温妤点点头:“起来吧,不用通禀了,直接带我进去。” 说着跳下马车,松了松肩膀,“这天牢离丞相府还真的是挺远的。” “陆忍,走吧。” 陆忍这才探出身,下了马车。 他将被温妤不小心遗忘的镜子递给她,“公主,你的铜镜,命根子。” 温妤一看,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 她晃了晃,笑道:“我身上还有呢,那个是我放在马车上备用的,你放回去吧。” 陆忍:…… 温妤嘴角含笑,揶揄道:“你都说了是命根子,我不得多准备几个?” 陆忍脸色怪异:“公主乐意就行,是微臣多此一举了。” “没有没有,贴心得很,实乃大进步,再接再厉!” 门房耳朵竖的老高,心里直打鼓,这是什么情况啊,怪哉怪哉。 这时,林遇之的身影出现在丞相府外。 这身姿相貌实在太打眼了,温妤几乎是一瞬间就注意到。 “见过长公主,公主为何不让门房通报,倒让微臣失了礼数。” 温妤将镜子揣回兜里,咳了一声:“我不是来找你的,礼部侍郎和他儿子在你这吧,我来找他们的,你就当我不存在就行。” 话音刚落,礼部侍郎带着他儿子出现了,二人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又竭力憋住:“微臣、呼……见过长公主。” 温妤没看他,而是看向一旁有些圆嘟嘟的少年,问道:“你就是秦为安?” 秦为安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长公主,完全看傻了。 礼部侍郎秦大人拽了拽秦为安,低声喝道:“臭小子,还不回长公主的话!” 秦为安这才回过神来,“回长公主,我就是秦为安。” 温妤闻言拉上陆忍的手臂,径直往丞相府里走,“那就对了,进来吧,正是饭点,林遇之你备点好酒好菜来。” 陆忍被温妤拉着往前走,怔了一瞬。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只觉得一股奇异的热流从指尖一路蔓延到整只手臂,又迅速扩散至全身。 但温妤似乎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随手一拉,面色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倒是陆忍莫名的有些手脚不自然起来。 丞相府的效率非常不错,可能也是因为到饭点了,几乎是温妤刚落座,便有丫鬟端着盘子鱼龙而入。 “坐吧坐吧,都坐,你们站在这看着,我怎么吃饭啊。” 听到温妤这话,三人才缓缓落座,寒暄也虽迟但到。 一声声“丞相大人”“将军大人”“侍郎大人”直冲温妤面门。 温妤:…… 温妤尝了几口感兴趣的菜肴后,夸赞道:“好吃好吃,你们别寒暄了,赶紧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几人这才动起筷子。 温妤不着痕迹地看了秦为安一眼,挑眉。 然后夹了一块奶豆腐放进陆忍碗里,笑道:“这个好吃,你尝尝。” 还未等他反应,又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他碗里,“这个也好吃,我刚尝了,你试试。”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陆忍碗里的菜肴越堆越高,都有些洒出来了。 礼部侍郎秦大人看到这个场景,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他偷瞄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丞相,又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将军,心里泛起嘀咕。 长公主不是痴迷丞相大人吗? 这席上怎么对丞相大人冷冷淡淡的,一句话都没说过,反倒是对这刚受召回京的陆将军这么热情? 难道传言有误? 可是之前长公主明明在文武百官面前放话了,一定要拿下丞相…… 怪哉怪哉。 而温妤夹的正起劲,见碗满了,笑眯眯地催促:“看着我干嘛?吃啊。” 陆忍:…… 这时,温妤突然又转头关切的问起秦为安:“小秦啊,丞相府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秦为安顶着张肉嘟嘟的脸,放下筷子,忙道:“回长公主,好吃。” “嗯嗯,好吃就多吃点。” 说罢,话音一转,“比青楼里的好吃吗?” 秦为安回道:“比青楼好吃多……” 话音未落,秦为安的小胖脸唰地白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桌上静了下来。 温妤似乎没注意到气氛的诡异,笑眯眯道:“比青楼里的好吃多了是吧?那你能说说青楼里饭菜什么味道吗?最好吃的菜是哪一道?我还真有点好奇呢。” “酒呢?酒好喝吗?有丞相府的好喝吗?” “还有青楼的女子是不是都很美?抱起来是不是很香很软?亲起来呢?怎么样?什么口感?” 秦为安抖了抖,头上开始冒汗。 秦大人见状面色微变,正要替儿子说些什么,温妤筷子一放,敲击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厉声道:“问你了吗?” 秦大人立马站起身,跪下,伏在地上,“微臣知罪。” 温妤单手托腮,笑得人畜无害,看向陆忍:“怎么跪下了,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陆忍此时已然明白温妤的用意,十分配合道:“不可怕。” 温妤点点头:“秦大人,起来吧,怎么还跪下了,刚才语气是冲了一点,我跟你道歉。” 秦大人伏的更低:“微臣不敢。” “小秦,现在可以说说了吗?”温妤看向秦为安,单刀直入,“你带陆谨去的青楼,为什么只有他被抓了?” 秦为安听到陆谨的名字,知道是他不讲义气把自己供出来了,面色明显慌了。 又看到伏在地上的亲爹,是一秒钟也坐不下去。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长公主,我是和陆谨一起去了,我就是贪玩,好奇青楼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们没进去!我说的是真的!” “当时大理寺来人了,我、我就跑了,没顾上陆谨,他那个人比较傻,不知道躲起来,就被抓了。” “我怕牵连家里,就没敢说,一直瞒着,还请公主明鉴!” 此时伏在地上的秦大人眼刀恨不得扎到秦为安身上,扎八百个窟窿。 逆子!逆子! 温妤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你和陆谨根本没进青楼。” “回长公主,是的。” 这和陆谨在天牢里说的倒是对上了。 只是既然都没进去就被抓了,后面的醉酒摔杯辱骂圣上一事又是从何而来呢? 第10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问到这,如果只是狎妓一事,基本可以告一段落,定性了。 但是陆谨比狎妓还要重的罪名是辱骂圣上。 温妤看了陆忍一眼,附耳道:“你弟弟没有狎妓,查清楚了,我的工作也算完成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别忘了哦。” 陆忍微微皱眉:“还没查完。” 温妤将陆忍拉到一旁,抱着胳膊说:“说好的查狎妓,已经查完了。” “但是辱骂圣上不查清楚,陆谨依然要待在天牢里,我的原意是查清案件,救出我弟弟,现在案件已经明显不止是狎妓了,长公主,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完成。” 温妤盯着他,突然笑出声:“你还能说这么长的句子呢?” 陆忍:…… “还请长公主将事情彻查清楚,这样我才好履行之前我们说好的条件。” 温妤小手叉腰:“那是另外的价钱。” 陆忍:…… “好,公主需要多少钱才能继续查下去?我给你。” 温妤一愣:“笨,我说的价钱,不是那个价钱,你凑近点……” 说着招招手示意他再近一点,温妤轻声道:“之前的条件是你脱光了给我当画模,现在我要加一条……” 陆忍忍不住侧目看向温妤。 只听她悠悠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带着令人浑身燥热的魔力一般:“你还得脱光了让我上下其手。” 陆忍脸色一绷,一瞬间耳根便已通红,似乎是冒着热气。 他没有再去纠正温妤的“上下其手”用的不对,而是叹了口气。 “公主……” 温妤打断他:“这就是我说的另外的价钱,考虑考虑?” “不答应我现在就走了。” 温妤装模作样地转身,下一秒,手臂被一把抓住,陆忍沉沉的声音响起:“我答应。” 长公主如果不查,他也没有名义和权利去查这个案子。 为了弟弟,他只好应了。 反正跟上一个条件也没什么差…… 温妤则是一脸满意:“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查一查。” 她说着走回大厅,侍郎父子依然跪伏在地上。 林遇之则是稳如泰山地安坐,定力十足,似乎面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温妤坐回椅子上,继续问秦为安:“狎妓被抓到,后果很严重,你怎么还敢去的?而且还是你这个年龄。” 秦为安跪了这么久,已然没有了气力,知无不言地如实道:“是在茶馆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说有门路,可以隐藏官家身份,不会被发现狎妓,还可以去涨涨见识,所以我就有些好奇。” “因为我一个人不敢去,才叫上了陆谨。” 陆忍皱眉:“朋友?怎么认识的?” “在茶馆论诗的时候认识的,他文采很好,经常一起论诗后就熟了。” 温妤又就着茶馆问了许多细节,评估了他所言应该不假后,起身离开丞相府。 林遇之和已经腿软的侍郎父子一路相送出来。 正当温妤要上马车时,林遇之突然开口道:“原本说去公主府道谢,却没想到是公主先来了微臣这。” 温妤无奈:“我不都说了不用道谢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道:“你要是真想感谢的话,就帮忙在皇弟面前多多替陆谨美言一番吧。” 林遇之闻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温妤,“此案微臣或许可以帮忙一起查,就当作是感谢公主了。” 温妤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 却不想陆忍说:“如果有丞相助力,自然是好。” 温妤:…… 好什么好。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觉得有林遇之帮忙更靠谱。 林遇之不急不缓地问道:“长公主为何反应这么大?在马车上不是已经一切都说开了吗?公主净可以将微臣当作普通臣子看待。” 温妤:…… 有道理,没道理她以后要躲着林遇之走啊,他可是丞相,很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行吧,今天就到这,我累了,明天在小秦说的那个茶馆集合。” 说罢,上了马车,也没带上陆忍,直接将他丢在了丞相府大门口,扬长而去。 原本想上马车,却被无情丢下的陆忍:…… 流春好奇:“公主,不带上陆将军吗?” 温妤揣着手炉,哼哼一声:“让他多话,给他一点教训。” 第二天,温妤睡到自然醒,流春见她醒了端来了一碗补药。 “公主,喝药了。” 温妤满脑袋问号,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大郎,“喝药?” “对呀,太医给您开的药,您身体太虚了,得补补。” 温妤一看到这黑乎乎的中药,口中直接开始泛苦,立马皱起脸:“不用了,告诉太医,我很好,喝了这玩意才会不好。” “现在什么时间了?” 流春回道:“公主,快到晌午了,陆将军已经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温妤打了个哈欠,真是积极啊。 梳妆打扮完成后,温妤施施然去了大堂,陆忍果然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假寐。 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长刀。 刀鞘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纹路中隐隐透着一丝血色,看上去煞气十足。 也使得陆忍的气息变得更加凛冽。 似乎感应到有人来了,他唰地睁开眼,凌厉之色一闪而过。 发现是温妤后,他垂眸,再抬眼时已变得平静。 温妤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而是盯着那刀,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刀?” 陆忍回道:“刀名寂月。” “真帅啊这刀,我能摸摸吗?” 陆忍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沉默一会,最后点头:“可以。” 得到首肯,温妤拿过这把寂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一些,她差点一只手没拿住。 冰凉的触感带来的是无法言喻的刺骨寒冷感。 温妤有些诧异:“这刀,好冰啊。” 陆忍点头:“玄冰铁打造的。” 温妤仔细摸了摸,过瘾后便还给了陆忍,笑道:“到了夏天,这刀可以直接当移动冰块用了,也太爽了吧。不过现在这天气,着实有些冻手。” “公主不拔刀看看吗?” 温妤摆手:“看看刀鞘就够了。” “对了,你昨天怎么没带这刀。” “进皇宫不能带兵器。” 温妤懂了,又问:“听说你等了我一个时辰了?” 陆忍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微臣从未见过睡到日上三竿的女子。” 温妤歪头看他,“你见过很多女子?嗯……你不会已经不是处男了吧?” “并未见过很多,只是没有哪一家女子会睡到这个时辰。”陆忍皱眉,“还有,微臣不解,何为处男?” 第11章 乐趣少一半 陆忍皱眉:“还有,微臣不解,何为处男?” 温妤见他的疑惑不像是假的,寻思大盛的称呼不是处男吗? 她歪歪脑袋,解释道:“就是没那个的男人。” 陆忍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思考“那个”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他脸色大变,有些恼怒道:“公主为何要如此羞辱微臣?微臣当然不是处男!此等羞辱恕陆忍不受!” 温妤:…… 不是就不是呗,脾气还挺大的。 不是处男,乐趣少一半。 这就是背调没做好的恶果啊! 温妤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走吧,去茶馆,赶紧查,查完了事。” 却不想查案积极的陆忍竟然拦在了温妤的身前,脸色难堪。 “公主无故羞辱我,连一个交待都不给吗?” “且不说本朝律例,身体有缺陷者不得为官。我想请问公主,在公主眼中我就是那等身体有缺陷的腌臜之人吗?” “您所提出的条件是否也是因此原由,想要羞辱我呢?” 温妤:…… “不是,你哒吧哒吧说什么呢?谁羞辱你了?” 温妤可以说是满头问号。 陆忍闭了闭眼,握着寂月的手紧了紧,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了。 明明可以独自出发前往茶馆,却不知为何脚步一转来到这里,不声不响地等了一个时辰。 但他在长公主心里,原来就是那样一个形象。 可笑,等在这里的自己太可笑了。 “微臣就不与公主同行了,先走一步。” 温妤:??? 这是戳到什么g点了,这么跳脚。 她想了想,还是上前拦住了陆忍:“你冷静一下,你说清楚,我怎么羞辱你了?” “陆忍,你给我站住!” 陆忍停下脚步,抿紧嘴唇:“还需微臣多言吗?处男二字还不够羞辱吗?” 温妤:……哈? 这……处男就是羞辱了?难不成这大盛朝没有处男了? 她发自内心地由衷问道:“没有跟女人睡过觉,就是羞辱了?问都不能问了?” 陆忍懵了:…… “什、什么?” 温妤叹气,还以为来到了快乐乡,照这样看,这大盛怕是真的没几个处男了。 她也不是看不起非处男,就是比起非处,还是处男香啊。 愁啊…… 但一旁的陆忍却豁然开朗,“公主所言处男是未行房的意思?” 温妤已经一脸幽怨了:“不然呢?” 陆忍掩下眸中的窘迫与无奈,觉得自己简直糊涂了,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那方面去。 心中顿时也没气了,对着温妤解释道:“公主,一般未行房的男人不称作处男,所以微臣理解错了,以为、以为……” 这句话让温妤又有些打起精神:“你以为什么?” 陆忍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但温妤灵光一闪,领悟了他的未尽之言。 温妤:…… 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忍:…… 温妤笑得肚子疼,瞄了一眼陆忍鼓鼓囊囊的下面,然后继续笑。 陆忍自然注意到温妤刚才万分大胆的目光,耳根莫名发烫,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侧过了身体。 “不行,我再笑会……陆忍,你的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啊?你怎么会想到小吉吉上去?” 陆忍没有再多嘴问小吉吉是什么,猜也猜的到了。 温妤笑够了之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好奇道:“那不叫处男,叫什么?” 陆忍叹气:“没有特定的称呼。” “也只有公主才会把这种事挂在嘴边,这放在任何一个官家小姐身上……” 温妤闻言叉腰:“但是我是草包长公主啊,我就说了怎么了?要砍我头?” “微臣不敢。” 温妤凑近了一些,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所以你是处男。” 陆忍:…… 虽然陆忍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态度和反应已经告诉了温妤答案。 温妤十分满意,大手一挥,干劲十足:“走!去茶馆!一定要查他个个水落石出!” 到了茶馆,下了马车,温妤看着茶馆的牌匾陷入了沉思。 “论文茶馆”,好名字好名字…… 以后不会踏入第二步了。 陆忍拿出流春准备的帷帽,“公主戴上吧,里面鱼龙混杂。” 温妤看了一眼,觉得有道理便戴上了,这帷帽上的白纱要透不透的,摸着滑溜溜的甚是舒服。 林遇之早已等待在包厢里,温妤刚进茶馆,他身边的小厮便上前来领路。 温妤环顾四周,这论文茶馆可以说是爆满。 各桌坐满了附庸风雅的文人,甚至有七八个人拼一个桌的情况,个个手持扇子,吟诗作对,不亦乐乎。 温妤进来时,茶馆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温妤嘀咕:“怎么这么多人?” 陆忍道:“三年一次的春闱就要开始了,这些估计都是各地赶来赴盛京参加科考的学子。” 温妤听了又多看了这些文人一眼,这不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苦逼的高三学子吗? 为了二月的考试竟然十二月就来考场踩点。 对于他们,无论何时,她都是敬佩的。 上了二楼走进包厢,迎面就是正在不急不缓饮茶的林遇之。 他坐在窗台边,一身月白锦袍,冷冷清清地看着茶馆的大堂,自带一股不惹凡尘的清净之感。 看见戴着帷帽的温妤,他放下茶杯,站起身道:“微臣见过长公主。” 温妤摘下帷帽随手放在一旁,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脚刚到。” 温妤点点头,也坐在了窗台边,她随手抓了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着楼下的大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陆忍抱着长刀坐在了温妤身边,与林遇之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当作打过招呼了。 从二楼看大堂又是另一番感觉,明明也不高多少,但就是有一种俯瞰的居高临下感。 就连声音都没那么嘈杂,而变得异常清晰。 “打个赌,我就说刚刚上去,戴帷帽那位小姐不是普通人。” “谁看不出来一样,没见就那一会,整个茶馆都安静了吗?虽然戴着帷帽看不清长相,但是一看就非富即贵,身后跟着的那个拿刀的男人,看着也不好惹。” “嘿,我寻思着会不会又上演一出文厢记。” “那可得好好表现表现,茶馆在场这么多人,那位小姐总有看得上眼的吧。” 温妤听得眉头直皱,莫名有种被冒犯了感觉。 他们口中说的不就是她和陆忍吗? “文厢记是什么?”温妤问道。 陆忍自然也听到了楼下的议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 于是面无表情道:“一个酸臭无比的故事。” 这个评价更勾起了温妤的好奇心,见陆忍不想说,便又问林遇之。 第12章 我是你爹 林遇之自然也懂大堂那些学子的心思。 他微微沉吟,解释道:“前朝科举前,有一位小姐听闻这论文茶馆里聚集的都是参加科考的学子,有才华者数不胜数,心向往之,便乔装前往。” “之后与一书生一见倾心,两人相识相知。此时书生才得知,这位小姐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文安郡主。” “而那书生果然是满腹经纶,最后高中状元,二人成婚,琴瑟和鸣。” “有书生将此事编为一记传,名为《文厢记》,成为一段佳话,流转至今。” 陆忍听了忍不住“嘁”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 温妤侧眸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是不是还有后续?” “公主说的不错,实有后续,二人成婚后,有一农妇千里迢迢找到那位书生,原来竟是书生在家乡的糟糠之妻,后来那农妇将书生告上了公堂。” 温妤:……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陈世美和秦香莲? 林遇之给温妤倒了一杯茶,“最后结局是,书生的妻子在午门被斩首示众,人头落地,由文安郡主亲自监斩。” “而《文厢记》撰写的只有书生功成名就的前半部分,成婚后续被弃去,这故事被当作美谈流传下来。” “每一个来到论文茶馆的学子,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丝自己也能成为那名书生的想法。” 温妤听完冷笑一声:“呵呵。” 她冷眼看向刚刚发表那番言论的几名书生,“人丑,想的倒挺美。” “那文安郡主能跟我比吗?我只是无脑草包,但她可是一坨啊!简直是屎盆子扣我头上,不是屎也是屎了!太侮辱我了!” 林遇之:…… 陆忍:…… 温妤不爽地戳了戳陆忍,“我是长公主,当众侮辱我什么罪?” 陆忍:“按律当斩。” 温妤拍桌:“……这样吧,你给他们套麻袋扔到巷子里打一顿,专门挑小吉吉打,知道了吗?” 陆忍:…… 林遇之抿了口茶:“敢问公主,何为小吉吉?” 陆忍闭上了眼,并不想听到这三字出现在丞相口中。 温妤则是转了转发尾,眨眨眼,“不告诉你。” “微臣也算博学多识,竟没有听过这个说法。”林遇之十分的不耻下问。 温妤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这时,堂下突然传来喧哗声。 三人朝下看去,只见茶馆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书生。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各处都打着补丁,一看就生活拮据,但这寒衣却掩盖不了他的温文尔雅,浑身透露着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 “如果你真的能对出来,一百两给你又何妨?”茶馆掌柜自信满满。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对子挂在牌前已月余,还无人能对,也有硬对者,不是失了意境,就是失了平仄。” “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自信,来啊小二,笔墨伺候,也请在场的各位公子掌掌眼,瞧瞧对的如何!” 不多时,小二便清出一张空桌,将笔墨纸砚铺好,“您请。” 书生们也都围了过来,记得不错的话,这副对子以一百两刚挂上时,作对的不止尔尔,皆铩羽而归。 直到这些天已经无人对这一百两感兴趣了。 却不想又来了一个。 温妤托着腮看着楼下的热闹场景。 “是说门口挂着的那个对子?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我还以为是这茶馆年久失修,牌子掉了一半呢,原来是要找人对啊。” 林遇之道:“公主可能对此不甚了解,牌前对子只挂一半,另一半等人来对,已是约定俗成的雅事,只要一百两,并不算多。” 温妤又问:“这对子很难吗?” 林遇之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难也不难。” 懂了,就是对他来说不难,对下面那些人来说,难。 “绝!绝!” “意境平仄皆有,对的好!对的实在是好!” 有书生不自觉地念了出来:“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好一句,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对的好!对的好!” 此时的掌柜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他朝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马上朝后堂跑去。 书生将笔轻轻搁下,微微一笑道:“献丑了。” 掌柜咳了一声:“这对没对上,你们说的都不算,得出对子的人说了才算。” 话音刚落,小二领着一名富贵打扮的男人走上前来。 “听说有人对上了小爷的对子?” 书生沉吟道:“正是在下。” 男人看了一眼纸上所写,“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也不怎么样啊,一个个的,我还以为多绝,不过如此。” 说着直接伸手将对子拿起,团成一团,往地上一丢,“小爷我不满意你对的,您请吧。” 在场的书生皆是面面相觑,这是想赖账啊。 有人打抱不平道:“既然挂了对子,这位公子又对上了,这一百两自当双手奉上,但现在这般作为,实在有损论文茶馆的名声。” 男人摇着扇子,哼声道:“我出的对子,我不满意,能奈我何?” “而且穿着这么穷酸,就是冲着这一百两来的吧,功利心实在是重!来人来人,将这个对对子的人赶出去!以后不许他再进来!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对了,晦气!” 话音刚落,他身后跟着的两名仆役便直接上手抓住了那名书生,十分暴力地将人向外拖。 书生皱着眉挣了挣,却像是牵扯到什么一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原本白皙的面颊也变得通红。 “咳咳、无需劳动大驾,咳、在下自行出去。” 男人用扇子挡住鼻尖,嗤笑一声:“原来是个病秧子,赶紧赶出去!” “住手!”一道冷喝声从楼梯处传来。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道清丽的身影拾阶而下,头上带着帷帽看不清长相,但周身都萦绕着不可亵渎的贵气。 正是看不过眼的温妤。 温妤缓步走到那名书生面前,透过帷帽的缝隙看他。 离得远时只觉得这书生气质斐然,此时看清长相,精致却微微带着病气的面容让温妤有些惊艳。 “你还好吧?” 两名仆役慑于温妤散发出的气场,早已松开了对书生的钳制。 书生微微欠身:“在下无事,多谢小姐出言相助。” 温妤道:“你放心,这一百两是你该得的,我替你拿回来。” “好大的口气!”男人扇子一合,拍于手掌,“敢问是哪家小姐?出现在这论文茶馆,莫不是想上演一出《文厢记》?” 温妤屹然不动,吐出一句:“我是你爹。” 第13章 区区翰林院大学士 “你!”男人用扇子指住温妤,满脸怒意,“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来人!给我掌嘴!” 温妤刚要说话,那名书生突然站到了温妤身前。 因为咳嗽,他脸上带着病气的潮红始终未褪去,声音却有些严厉:“此事因我而起,不要迁怒这位小姐。” “英雄救美?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词!既然你都要求了,来人!给我打烂他的嘴!” “等等!”温妤从书生身后探出个头,“你跟谁在这里称老子呢?你算老几?” “这盛京城里有谁不知道小爷我罗靖的名号” “当然这群上京赶考的穷书生不算,没一个对的上老子的对子。”罗靖摇着扇子一脸骄傲。 温妤哼笑一声:“罗靖?没听过。” 罗靖瞪着温妤:“没听过?没关系。过了今天你就听过了,而且以后你听到老子的名号都会绕道走!惹我罗靖,在盛京城可不是明智的举动。” 温妤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坨大便啊,人都怕沾上,所以听到你的名号要绕道走。” 人群中传来几声憋不住的闷笑声。 “你!”罗靖拿扇子指着温妤,环视一圈,冷笑道,“牙尖嘴利,看小爷我今天不拔了你的牙!还站着干什么?上!打死勿论!” “等等!”温妤伸出手,“我看先不着急动手,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一百两吗?我这里有直接赚好几百两的买卖,你要不要听?” 罗靖眯了眯眼。 温妤不急不缓道:“你看不上这位公子的对子,想必你的对对子造诣一定很高。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些对子,如果你对上了,每对上一个给你一百两,怎么样?玩不玩?”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就连罗靖都震惊了:“对出一个一百两?” 温妤点头:“对。” 罗靖哈哈大笑:“论对对子,老子还没怕过谁!盛京城里谁不知道我罗靖对对子厉害?这不是给爷送钱吗?” “好,小爷陪你玩了!不过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银子,我可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这位小姐……”书生闻言,眉间涌起忧虑。 温妤摆手,勾勾唇角:“别担心,玩玩而已。” “听好了,我的上联是‘日月阴阳耳’。” 周围的书生纷纷沉思起来,有几位很快脸上便露出一丝喜色,很明显是有了自己的对词。 罗靖不屑地笑了笑:“这有何难?我对‘上下忐忑心’,如何?” 温妤没有评价,而是继续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罗靖皱了皱眉,片刻后道:“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雨对雪洞,月殿对天宫。这位小姐,二百两了。” “别急,还有呢,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这……”书生们眉头皱紧,此对子别有一番巧思,可谓是精妙绝伦。 罗靖眸光微动,他合上扇子,似乎才认真起来:“有意思……” 这次他沉思的很久,甚至来回踱步,扇子不停地抚着手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他对不出来时,他眼睛一亮,朗声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好!好!对的好!”众书生忍不住喝彩起来。 罗靖自然也十分满意,一脸傲色,“三百两了,可还有对?” 温妤态度随意道:“自然是有,听好了,神仙撒尿,一潭圣水,妖怪放屁,一阵邪风。” 罗靖:…… 众书生:…… 楼上包厢里的林遇之和陆忍:…… 温妤拍拍手:“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 “对不出来?那下一个,椎骨胸骨颅骨骶骨,骨骨生威。” “……” “不是吧不是吧?还对不出来?那就,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出声。这个容易吧?这都对不出来?很简单嘛,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看,很简单啊。” 罗靖:…… 温妤叹气道:“你都三个没对上了,三百两啊!真是可惜啊!不过我这还有一个特别特别简单的,你一定能对上!” “听好了,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来,赐教!” 罗靖怒道:“你这哪里是对子?!” 温妤好奇道:“我这哪里不是对子?对子的要求它都有,怎么能不是对子呢?” 罗靖:“那你对一个我看看!” “对就对,听好了,为他死为他累,为他受尽所有罪。” 罗靖闭上眼:“不堪为对!” 温妤抱着胳膊,无奈道:“那好吧,既然你欣赏不了这种,那我们来点文雅的。上联是‘在上不是南北’。” 罗靖睁眼,脱口而出:“在下不是东西。” 话音刚落,温妤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还怂恿一旁看戏的其他书生:“来,鼓掌鼓掌,都鼓掌!第一次看见骂自己不是东西的人,都鼓掌!” “臭娘们!你找死!” 罗靖反应过来,面上露出凶狠之色。 却又在下一秒突然惨叫一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股股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他嘴巴动了动,吐出了一颗沾血带肉的花生米。 温妤挑眉,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二楼,十分夸张道:“妙啊!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罗靖捂着嘴,惊疑地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眼中瞬间流出凶意,明晃晃地写着“臭娘们我要你死”。 温妤见状拍着胸口,一副被他的眼神吓到的模样。 “我好怕怕哦。敢问你爹是哪位啊?敢这么嚣张?” 罗靖身后的仆役上前一步,扬着下巴,替他回答:“我们公子可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公子!” 温妤面无表情,毫无波动:“哦。” 但是一旁的书生们脸色却有些变了,翰林院大学士的公子? 谁不知道春闱的历任主考官都是由翰林院大学士以及礼部尚书来担任? 于是不少书生的目光已经有些隐晦的火热起来。 罗靖自然感受到这目光,不由得又有些得意,只是他此时嘴巴疼得厉害,说话艰难,叫人憋闷。 这时,温妤不合时宜地轻笑一声:“区区翰林院大学士。” 第14章 衬不了一点 这话当真是嚣张,引起了众人异样的目光。 温妤仿佛没感受到一般,朝着罗靖伸出手:“一百两拿来,这事我也就算过去了。” 众人:…… 话说到这份上,罗靖就算是嘴巴再疼,也憋不住要说话了。 他张着嘴哆哆嗦嗦道:“你他娘的老几啊?敢说这种话!” 话落,直接一挥手,早已蓄势待发的两名仆役顿时一拥而上。 “小姐!小心!” 书生轻喝一声,一把拉住温妤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却不想那两名仆役仿佛被人隔空踹了两脚一般。 还未近得温妤之身,便直接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罗靖:…… 罗靖仿佛想通了什么,“你会武功?而且是高手!” 温妤的帷帽依然稳稳地戴在头上,神秘飘逸。 她并没有否认罗靖的话,而是笑道:“一百两,不然我给你打到满地找牙,爹妈不认。” 罗靖此时好像已经忽略了口中的疼痛,怒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敢?!” “你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天子脚下怎么了?天子脚下我也照打不误!有本事叫大理寺把我抓进去啊。” “口出狂言!藏头露尾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罗靖话落,猛然上前一步,将手伸向温妤的帷帽,想要将它打落。 温妤微微皱眉,这时那名书生又冲到了她身前,结结实实地挡住了罗靖的手掌。 却不想那手掌如此有劲,本就病中体弱的书生竟然被那股劲带的一个踉跄,眼见着就要摔倒。 温妤:…… 不是吧哥们…… 温妤无奈一把拉住书生的手,往回带了一把。 然后稳稳地搂住了他的腰,调侃道:“这次可要站稳了,这好像是你第三次挡在我前面了。” 书生感受到腰间的桎梏:…… 他侧过头,两人距离很近,帷帽的轻纱飘荡间,书生透过漾起的一角,看清了温妤带着笑意的惊鸿一瞥。 他呆住了。 而动手的罗靖则是像那两名仆役一般,直接倒飞出去,砸烂了不远处的一套桌椅。 众书生齐齐惊呼一声,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扶一把。 “噗、咳咳!你!你们!”罗靖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骂道,“好一对奸夫淫妇!你们是故意设套来找……啊——” 温妤一脚跺在罗靖的胸口,幽幽道:“你说话这么好听,上完茅房肯定擦过嘴了吧?” 罗靖脸色铁青。 温妤哼笑一声:“对对子的一百两,再加一百两,买你下半辈子当男人的资格,嗯?一共两百两,划算吗?” 罗靖:…… “你、你说什么!” 他一头冷汗,这女人什么意思?她难道还敢…… ……她可能还真敢。 罗靖想到这,忍下浑身的痛意,咬牙道:“两百两,我给了。” 温妤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表情:“早言而有信不就好了?我就觉得这位公子的对子对的非常好。” 她接过茶馆掌柜诚惶诚恐递过来的两百两银票,眯了眯眼,“看来,这论文茶馆,是翰林院开的呀,问公子要钱,掌柜的给了,有意思。” 众人:…… 茶馆里的书生皆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温妤拿着银票,朝着似乎吓傻了的书生扬了扬,“这位公子,走吧。” 书生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安静地跟在温妤身后走出了茶馆。 无人敢拦。 茶馆掌柜将罗靖扶起,小声道:“公子,这……” 罗靖眼中露出一丝阴狠,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十分的凶意:“去查,我要她被野狗分食,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是。” 而温妤带着书生来到墙角下,转身将银票递给他。 “两百两,多出来的一百当做你的精神损失费。” 书生并没有接,而是有些不解道:“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就是说因为你的人身权益遭受侵害而产生的精神痛苦、肉体疼痛或其他精神严重反常情况,然后赔偿给你的费用。反正你拿了就是了。” 书生因为这段话沉思了一会,然后笑了笑:“这精神损失费倒是有意思,不过不必了,这两百两银票是小姐拿到的,自然是你的。” 温妤有些疑惑:“你都穿一身的补丁了,还没钱看病,病到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现在有钱还不要?我看你也不傻啊,怎么一开口净说傻话?” 书生:…… “你来这论文茶馆不就是为的这一百两吗?现在还多了一百,不偷着乐竟然还拒绝?这世上还有嫌钱多的?” 书生轻笑道:“倒也不是,只是别人不愿给的,我便也不屑要了。” 温妤闻言满头问号,她下意识用手背贴住了他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装什么林黛玉呢?” 书生感受到额头上一瞬即逝的柔软触感和温热的体温,身体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对子你对出来了,这一百两就是你的劳动成果,是你应得的,那个傻叉不履行承诺是他傻叉,跟你没关系,你应该要争取维护自己的权益啊。” “当然,我不是让你死脑筋啊,小命要紧,江湖险恶,不行就撤,懂吗?” 书生忍俊不禁:“小姐说的是。” 见他同意了自己的说法,温妤将银票塞进了他的衣襟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胸脯。 “你不要觉得谈钱很俗气,这可是你立足盛京的保障。” 书生目光颤了颤,只觉得被拍过的地方火热热的,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温妤又道:“拿了钱,找个好大夫看看病,你这咳咳咳的,听得我肺疼。春闱还要到二月呢,现在才十二月,我可不想哪天听说路上冻死人了,一查,诶奇了,不是冻死的,是病死的。” 书生:…… 他望着温妤潇洒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扬起唇角,开口问出了萦绕在心口的问题:“在下越凌风,敢问小姐芳名?” 温妤扬扬手,没有回头,做好事,自然不留名。 “我叫雷锋,有缘再见。” 书生惊讶:“雷锋……” “倒是不像女儿家的名字,不过却也衬你。” 隐隐约约听见这话的温妤:…… 衬不了,衬不了一点。 第15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公主可玩够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林遇之清冷的声音。 温妤闻声看过去,只见林遇之和陆忍都站在马车旁看着她。 她不缓不慢地走过去,上了马车,摘掉帷帽,揣起手炉。 这才开口:“你这话说的,我明明干的正经事。” 然后看着陆忍,笑道:“是你出的手吧?” 陆忍抱着刀,坐在了温妤的右手边,点了点头。 温妤十分感兴趣:“我能学武功吗?我是十级腰间盘突出加坐骨神经痛。” 陆忍:…… “恕微臣直言,公主没有学武的天赋。不过……”他话音一转,“强身健体是可以的。” “那算了。” 温妤马上变得兴致缺缺,“我浑身伤残,不能瞎折腾,还是退堂鼓十级艺术家,坚持不了的。” 陆忍:…… 温妤又看向林遇之:“丞相大人统领百官,麻烦你跟那个坑爹货的爹说一声,好好管管他儿子,再给我贴脸输出,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林遇之:…… “公主倒是替那书生想的周全。” “那是自然,不能我帮了他拿了银子,还给人招了祸事吧?” 温妤想了想道:“这茶馆不简单,就到这吧,小秦口中的那个朋友,听到风声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出来了。”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困了,晚上在临安街口会合。” 说着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二人齐齐赶下车,自己横躺着眯上眼睛。 流春探进一个脑袋:“公主回府吗?” “嗯嗯,回去补个觉,一到下午就容易困呀。” 林遇之和陆忍被赶下车后,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皆是隐隐叹了口气。 他们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分开了。 因为大盛的律法规定子时才宵禁,所以到了晚上八九点钟,临安街依然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温妤的马车缓缓停下,她掀开车帘,将早已等候的林遇之陆忍招了过来。 “上来,坐我的马车。” 二人上了车,陆忍问道:“敢问公主,去哪?” 温妤闭着眼,迷迷蒙蒙的似乎还没睡醒。 “到了就知道了,别说话,我再眯一会,这午睡啊,就是睡不醒。” 但陆忍却没闭嘴,而是道:“公主回去后,睡到现在?” 温妤睁开眼,比了个食指放在他的唇边:“安静。” 然后十分自然地将头靠在了陆忍的肩膀上,“我眯一会,到了叫我。” 陆忍:…… 而陆忍已经被温妤这个举动惊得浑身僵住了,丝毫都不敢动。 他垂下眼帘,只能看到温妤优越的鼻梁以及长长的睫毛。 肩头也像是有一块铁烙贴在上面,烫的很,很快便蔓延到全身,他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而此时,坐在陆忍对面的林遇之,眉梢微动,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画面。 没过多久,流春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两位大人,到了。” 温妤睁开眼,眼神中十分清明,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她拍了拍陆忍的肩膀:“有点硬。” 然后施施然下了马车,“下来吧,到了。” 陆忍:…… 二人跟了下去,一抬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震惊,他们对着眼前“暗香楼”的牌匾皱起眉头。 林遇之问道:“长公主,你要进去?” “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可!”两人异口同声。 温妤回头一本正经道:“有什么不行的?查案而已。” 林遇之仍然不同意:“您是长公主,怎么能进这种地方?” 温妤掌心合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陆忍知道这个青楼温妤是非进不可了,无奈妥协道:“那还请公主换一身男子装扮。” 公主摆手表示:“我这么漂亮,这么香,胸还这——么大,瞎子都能看出来我是女扮男装吧?” “……” “……” 二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陆忍的耳朵甚至有些红了起来。 温妤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催促道:“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走吧。” 说着也不管他们,疾步走向暗香楼。 二人对视一眼,总不能真放长公主一人在青楼,于是微微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温妤刚一走近大门,暗香楼的老鸨便眼尖地凑了上来。 她仔细地瞅了瞅温妤的面颊,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 一扬手,手绢在温妤眼前划过,留下一缕脂粉香。 “这位姑娘,这地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何况是你这个长相……” 温妤似有些疑惑:“你这门口挂了牌子,不允许姑娘进吗?” 老鸨笑了笑:“那倒没有,只是这青楼,除了男人,哪有女人来啊?来的女人都是卖身的,姑娘你这气派,倒不像。” 林遇之和陆忍刚进来,便听到老鸨这番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就算长公主肆意妄为,不成体统,但皇家身份绝不是可以拿来随便比的。 却不想温妤点点头,一脸真诚地说:“可是我就喜欢香香软软的女人,不喜欢硬邦邦的臭男人,这里正合适我,甚至可以说这就是我的乐园,我可不要太喜欢这里了。” “……”老鸨的话卡在了嗓子里,眼里难掩震惊。 林遇之和陆忍的脚步也微微顿了顿,面色怪异起来。 温妤回头将二人拉到身旁,一脸严肃地对着老鸨说:“这两个都是家里非要给我纳的小妾,实在太硬了,我不喜欢。” “可我不去他们房里宠幸他们吧,又给我摆臭脸色让我不快活。所以我想让他们来这里学学怎么变得香香软软的,就把人带过来了,谁让你们是盛京最有名的青楼呢。” 老鸨下巴都要掉了,震撼!太震撼了!竟然还有这等新鲜事,还有给女儿家纳小妾的,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眼前两位公子气质迥异,却都是顶尖尖儿的相貌,寻常人想要一个都是老天开眼了,何况是两个! 温妤催道:“你发什么愣?还不快给我安排身材最好,最漂亮的头牌!他们两个就一人安排一个姑娘教教他们吧。” 老鸨:“……好、好勒。不过敢问你是盛京哪家姑娘?” 温妤一脸不高兴:“你什么意思?我爹可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和丞相林遇之还沾亲带故呢,按辈分,我还是林遇之的姑奶奶,他见到我都得装孙子,你怕我付不起银子?” 老鸨见她竟然直呼当朝丞相的大名,说话还如此嚣张,连忙赔笑道:“姑奶奶这话说的,您请进,请进,我这就给您安排,来人,给这三位带到三楼雅间,伺候好了!” 林遇之:…… 温妤走在最前头,一手牵着一个,小声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第16章 我叫没眼看 来到雅间,温妤十分自觉地找到最佳位置坐下。 见林遇之和陆忍干站在那动也不动,连忙招呼他们,给两人安排的妥妥的。 “小陆坐我旁边,小林坐我对面。” 二人:…… 两人环视一圈,虽然面色如常,但实际上如坐针毡,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尤其是这暗香楼里浓烈的脂粉气实在是难闻至极。 可谓是极致的煎熬。 这种风尘之地,就算没有律令,他们也会敬而远之。 二人又同时看向如鱼得水的温妤,面露奇异,带着一丝怀疑。 林遇之突然幽幽问道:“夫人,你不是第一次来吧?” “!!!”温妤惊愕地看着林遇之,我滴乖乖,林遇之叫她什么呢? 陆忍听了这称呼,微微挑眉。 温妤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门口。 然后冷哼一声,装腔作势地拍桌:“说了多少次了,你一个不受宠的小妾,也敢叫我夫人?你应该叫我什么?” 林遇之看着温妤:…… 温妤一字一句地强调:“你只能叫我主人,听懂了吗?” 林遇之眼眸微动,不作声。 “和块木头一样呆,无趣得很!我是不是第一次来轮得到你置喙吗?找个借口就把你发卖了!” “哎哟,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呀!还没走到门边呢,就听见了。这位夫人,哎不是,这位姑娘,来了就是寻开心的,可甭动气了!” 老鸨笑着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们朝着温妤蹲身行礼,然后自来熟一般主动介绍起自己。 “我叫怜怜。” “我叫爱爱。” “我叫真真。” “我叫……” “我叫没眼看。”温妤抬手制止,不满地看着老鸨。 “我要的是头牌,什么叫头牌?有且只有一个的叫头牌!你这都什么庸脂俗粉啊?” 老鸨笑了笑,“别急呀姑娘,这不来了吗?”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粉色纱衣,抱着琵琶,戴着面纱的女人缓缓而来。 女人露出的上半张脸,眉眼颇为精致,眉间点缀着一枚花钿,带着淡淡的愁意,看着十分惹人怜惜。 她竖抱着琵琶,摘掉面纱,望着温妤的目光带着水光,眉间似蹙非蹙,浅浅行礼:“花瑶见过姑娘。” 温妤:…… 这神态,模仿的林黛玉吗? 老鸨笑道:“姑娘可还满意?” 温妤大手一挥:“花瑶姑娘留下,然后……” 她环视一圈,随便指了指,“你、还有你,留下来教教我的两个小妾,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林遇之和陆忍:…… 看见被温妤毫不认真地钦点,留下的两名女子,二人周身皆是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寒之气。 大有她们胆敢靠近一步就格杀勿论的气势。 两名姑娘见状有些踌躇,却还是大着胆子上前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朝里的很多官员她们都见识过了,现在只不过是两个冷面的小妾罢了,还能比那些官员更难搞? “公子……” 陆忍将寂月往桌上一拍,面无表情。 林遇之道:“刀不错,可曾饮血?” “今日未曾,但快了。”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停下了脚步。 温妤见状拍了拍陆忍的肩膀,“回去后我要检验成果的,不过关你就准备打地铺吧。” 陆忍:…… 他扭过头,“打地铺又如何?绝不受此辱。” 温妤似乎是懒得理陆忍,挥挥手让她们离开,又看向始终站在不远处,并不像另两名那样主动的花瑶。 “花瑶姑娘,站在那做什么?” 花瑶微微躬身:“花瑶给姑娘弹奏一曲,姑娘可有想听的曲?” 温妤啊了一声:“我是俗人,听不懂,不听,来,我们来做点爱做的事。” 说着直接将花瑶拉了过来,摁在了椅子上。 温妤托着腮看她:“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像一个人?” 花瑶微微蹙眉,抱着琵琶,垂眸轻声道:“未曾。姑娘觉得我像什么人?” “像我死去的初恋。” 一旁的林遇之陆忍:…… “姑娘切莫伤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就由花瑶陪着你,你若有空,可多来看看花瑶。” 温妤闻言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当然介意,你与她只是神韵有些些些些微相似罢了,又不是她,你把我当傻子?我不搞代餐,她就是她。” 花瑶闻言嘴角僵了僵,又恢复了自然的弧度,“是花瑶僭越了。” 温妤摇摇头,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没意思,这暗香楼也不过如此。” “酒,酒不行,菜,菜不行,这水果,也蔫了吧唧的,这人嘛,勉勉强强过得去吧,不算难看。” 花瑶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笑道:“姑娘说笑了,论容貌,这暗香楼里没有一位能和姑娘你相比。” 温妤听了这话,皱眉:“夸我就夸我,拉踩别人干什么?” “本以为这暗香楼有意思极了,看来是那秦为安没见识,竟然还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还把我两个小妾都带来准备学习学习,现在看来,跟普通青楼区别不大。” 林遇之眉梢微动,道:“我早就说了不要来,算起来你是林丞相的姑奶奶,也算是官员亲属,被抓到来这里,可是要被下大牢的。” “什么?!”温妤吓了一跳,“下大牢?你怎么不早说?我一个女人来青楼也要被下大牢?” 林遇之继续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下去,怎么还怪我没有说了?” 陆忍也道:“现在知道怕了?刚在门口还敢说你是林丞相的姑奶奶,生怕别人逮不到你。” 温妤赶紧站起身,推着二人向外,“不行不行,我们赶紧走,就当没来过,这里本来也不好玩,快走快走。” 花瑶眸光微闪,轻轻拉住了温妤。 “这位姑娘,你说的好玩的,我们当然有,但是不适宜其他人在场。” 温妤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能好玩到哪去?来这里要下大牢的!我要走了!” “姑娘,你来这不就是寻开心的吗?”花瑶又道。 此时的她,眉间的愁意已经散去,面上染上了一丝媚色,从后虚虚地抱住了温妤的腰。 “花瑶带你开心,带你玩好玩的,你让他们出去吧,好吗?” 啊这…… 温妤快速和林遇之、陆忍对视一眼。 “不行不行,我怕下大牢!” 第17章 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不行不行,我怕下大牢!” “不会的,没人知道。”花瑶抱着温妤不放。 温妤只感觉后背贴上了软乎乎的东西,然后就被花瑶搂着往雅间里带。 “我不要玩了!我不要玩了!我怕坐牢,你快放开我!” 花瑶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姑娘,相信我,不会有人知道,你会乐不思蜀的。” 温妤闻言,似乎有些心动,一副实在没办法的表情,停止了挣扎,试探地问道:“真的不会被人知道?” “相信我,跟我来吧。”花瑶笑了笑,扯住温妤的腰带,将她拽了进去。 温妤:…… “等等。”陆忍长刀寂月横在花瑶面前,“在我面前勾引我夫人,你当我们是死人?” 林遇之嘴角噙着一丝冷淡的笑意:“纵着夫人果然会纵出祸事来,竟然真的想要红杏出墙。” 陆忍又道:“院子里本就我们二人争斗,此时却出现了外人。” 林遇之接话:“那自然是先统一阵线了。” 温妤:? ……不是,你们入戏也太深了吧? 小妾的身份如此适应良好吗? 这时,陆忍长刀一挑,将花瑶扯着温妤腰带的手挑开。 林遇之配合着将温妤拉了出来,挡于身后。 “这位姑娘,请自重。”陆忍抱着刀,面无表情。 花瑶踉跄了两步,拿起纱巾捂嘴笑了笑。 之前的愁思作派早已抹去的一干二净,笑道:“这里是青楼,你要青楼的姑娘自重?” 陆忍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就走。 “夫人可是还留恋?”林遇之道。 陆忍哼道:“看来要去天牢里看望夫人了。” 温妤:“……不留恋不留恋。” 然后回头朝着花瑶眨了眨眼。 花瑶皱着眉头,嘴角却带着弧度,“姑娘,花瑶等你。” 三人出了暗香楼,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流春,别回府,在街上绕绕圈子。” 温妤掏出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长气:“你俩左一口夫人,右一口夫人,戏唱的挺足,占本公主便宜啊?” 林遇之和陆忍齐齐单膝跪地:“微臣知罪。” 温妤跳过了这个话题,让他们起身,然后问道:“这暗香楼,丞相大人和将军大人怎么看?” 林遇之沉吟:“有问题。” 温妤见陆忍没发表意见,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刀,“你呢?怎么看?” 陆忍答道:“根源看来就在这暗香楼,里面恐怕是别有洞天。” 温妤叹了口气:“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怎么看青楼里的这些姑娘。” 陆忍:…… 他闭上眼:“没看。” 温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伸手挑起了陆忍的下巴,轻笑道:“真乖。” 陆忍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温妤,脸色竟然唰地红了。 他一把拍开温妤的手,侧过头,“公主,我们是来查案的。” “哦哦。”温妤看着被拍开的手,秒变正经,摸着下巴,“依本公主看,这青楼有古怪。” 林遇之的角度可以看到陆忍的脸颊已经一片通红,眼神也有些慌乱,似乎陷入了一种手足无措的境地。 林遇之眸光微动,饶有兴致道:“公主,明察不可,那就暗访。” 他看着陆忍,“至于暗访,陆将军你武功高强,还是要交给你。” 陆忍脸上红晕已缓缓褪去,又恢复到一派平静,他挑眉道:“可以。” 温妤闻言立马兴奋了:“那要带什么装备吗?夜行衣?” 陆忍摇头:“公主你不会武功,暗访讲究的是悄无声息,你还是留下等消息吧。” 温妤:…… “陆将军,你可别忘了。”温妤抱住胳膊,“这案子,皇弟说了是让我查。我人不在,你去了青楼,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陆忍:…… 温妤哼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林遇之就算了,让他在这等,弱不禁风的,三拳两脚就撂下了,耽误事,我不一样,我会黑虎掏裆,而且长腿了会跑,可机灵了。” 林遇之:? 陆忍:…… 黑虎、掏什么? 温妤一本正经:“你可是嫌犯的哥哥,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去?假如就沆瀣一气呢?” 陆忍和林遇之对视一眼,心里皆是叹气,“公主说的是。” 而暗香楼里,花瑶已换上了一身紫衣,闲适地靠在床边。 老鸨推门进来:“刚刚那三人的马车,果然进了丞相府后门,看来所言不假,和丞相是沾亲带故的。” 花瑶摇着扇子,沉思,“嗯……我都表现出了这里的有所不同,她还急着走,怕下大牢,而且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明显是真的不想她留下。” “看来的确是听了推荐单纯来玩的,和铁桶一般的丞相府沾着亲,倒是个突破口,可以从她身上捞点消息。” “而且这散布消息的法子还真有用,虽然引起了大理寺的注意,但是这段时间的确多了不少自己找上门来的当朝官员,真替大理寺可惜,上次来查,什么也没查到,就抓了个倒霉鬼回去了,可笑可笑。” 花瑶用扇子捂住嘴巴,轻笑起来,十分得意。 而此时的暗香楼外。 “真的不用换夜行衣吗?” “不用。” “你怎么这么自信?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 温妤叉腰:“你不还得带着我嘛,我又不会武功,假如我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 陆忍看着她:“公主,原来你知道你会拖后腿啊。” 温妤:…… 陆忍微微勾了勾唇角,轻轻一个跳跃,悄无声息地上了房顶。 温妤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看见轻功这个东西。 不好奇不惊讶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知道这里有武功有轻功,但是认知还没完全树立起来,毕竟听说和看到是两码事。 下午在茶馆那会,陆忍出手时她也没看清是怎么个事,反倒是这轻功,着实惹人注目。 这已经彻底违反了牛顿定律了吧? 还是这大盛朝已经脱离物理层面了? 人怎么能轻的像一片树叶一样呢? “微臣请罪,公主去马车上等我吧。” 陆忍说着一个转眼就融入黑暗不见了。 温妤:…… 不是,怎么把她给丢下了? 简直大胆! 第18章 你不可以拒绝我 大胆归大胆,但陆忍不带上她,她也没本事跳上这么高的屋顶。 温妤想了想,十分干脆地离开了暗香楼,准备回马车上。 她一个人站在这可不太安全,假如出了什么事,她可能就是那个倒霉鬼。 马车停在邻街,温妤正要走近时,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温妤挑眉,脚步一转,朝着那画摊而去。 看清画摊上悬挂着的画时,温妤的眼眸微亮。 别的东西温妤不一定懂,但是画她懂啊。 “画的真好,这画怎么卖?” 温妤笑意盈盈地望着摊主。 摊主看到温妤明显有些怔愣,很快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小姐,真巧。” 温妤眉头微动:“你认识我?” “为何不认识?小姐不过是将帷帽摘去罢了。” 这画摊的摊主正是论文茶馆对对子的书生越凌风。 此时的他已换掉身上那件补满了补丁的衣服,穿上了淡青色的常服,是读书人常见的打扮。 虽然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君子如竹,淡雅隽秀。 只是眉间依然笼罩着丝丝缕缕的病气,不曾散去。 温妤并没有问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而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卖起画了?两百两不够用?” 越凌风摇摇头:“小姐,在下只当你是授我以渔,而不是授我以鱼,我便用银子置办了这画摊。” 温妤愣了一下,笑道:“你的思想觉悟可真是高。” 她拿起一幅江山图,“这幅多少钱?” “三文钱,小姐喜欢的话,便赠予你。” 温妤惊讶:“三文?这么便宜?你画的这么好!” 越凌风笑而不语。 温妤是真的觉得画的太好了,现代的那些国画大师在这些画的面前也只能承认自己是个小儿。 这画中风骨不为外人道也。 温妤挑了三幅自己最喜欢的,往摊上放了十两银子,随后便转身离去。 越凌风垂眸盯着这沉甸甸的银子,随即拿起来追了上去。 “小姐,给多了,三幅画十一文钱,明码标价,绝不多取。” 温妤抱着画转身,笑道:“就当投资你了,我觉得你的画以后一定会很值钱,可能有钱都买不到呢。” 越凌风愣住。 “但是小姐……它们现在只值十一文。” 温妤无所谓道:“价值是人赋予的,我觉得你的画值。” 她说着想到什么,眼眸动了动,嘴角噙着一丝戏谑:“你要是真的觉得我亏了,这样吧,你答应我做一件事,不可以拒绝的那种。” 越凌风似乎有些惊讶温妤提出这个要求,略微沉吟后,问道:“小姐所言何事?” “我还没想好,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但是如果我说出来之后,你不可以拒绝我,你同意吗?” “那如果小姐让我去杀人……” “不会的,绝不是违法犯罪的事。” 越凌风看着温妤脸上的笑容,眸光颤了颤,沉声道:“好,我答应小姐。” 他的语气十分郑重:“以后我会每日在这里卖画,小姐如果想好了,可以来此地找我。” “好。”温妤拍了拍怀中的画,十分满意,“这笔买卖,值!” 越凌风看着温妤离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天涯何处无知己? 而告别越凌风的温妤顺便在街上逛了逛。 她心里感慨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古代版的繁荣安定? “这个簪子多少钱?” “……不值钱,送、送你吧。” 温妤一头问号:“送我?无功不受禄,送我干什么?我有钱。” 摊主是个小年轻,他的脸颊有些发红:“不收你钱。” 温妤:…… 注意到他红彤彤的脸色,温妤又环顾四周,捕捉到一些偷偷摸摸又充满赞叹的视线。 因为这些目光并没有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侵略性,所以温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好吧,懂了,只怪她过分美丽。 正当温妤准备回马车时,一名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下一秒直接倒地,抱着她的腿晕了。 温妤:? “你没事儿吧?” 老太太纹丝不动。 温妤见状将腿往回抽了抽,发现竟然抽不动。 温妤:…… 这是什么意思? 但很明显,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清楚原委的甚至在嘀嘀咕咕地猜测起来。 温妤见状心里冷哼一声,大概知道这老太太想干什么了。 先是不说话抱着不让她走,等围观的人多了,她想说什么,只凭她一张嘴,恐怕就直接泼脏水。 至于目的…… 温妤挑了挑眉,垂眸看着这装死的老太太。 她装模作样地蹲下身,然后点点头:“哦哦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老太太抓着温妤的手明显动了动,她抬起头一副刚醒的模样,刚要开口。 温妤便先发制人地拍了拍手,大声道:“各位各位,这位老太太刚才跟我说他家里有歹徒,她丈夫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孙女孙婿为了护着她都被歹徒砍死了!” “她好不容易跑出来,希望我能帮她去大理寺报案,但我现在被她抱着走不开,哪位好心人能去大理寺报案带官来救救这位老太太,感激不尽!”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我!我这就去!” “还有我!我也去!” “竟然会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带我一个我也去!” 温妤抱拳:“多谢!多谢!多谢好心人!” 老太太:…… 温妤一副才发现她醒了的模样,惊讶道:“啊!老太太恢复意识了,能抬头了!要不我们齐心协力直接送老太太去大理寺吧!” “这样省的官人一来一回的浪费时间,被歹徒跑了祸乱其他人家就不好了!谁知道这歹徒会做出什么事来?” “姑娘说的是!” “这歹徒不能让他继续游荡!” “对啊,抓紧时间吧,赶紧把歹徒捉拿归案!” “那我们一齐送这老太太去大理寺!” “带上我一个!” “我也去!” “行!那我们一起去!” 老太太:…… 老太太被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 “我不去大理寺!她是骗子,她骗你们的!没有歹徒!我家好好的,没有歹徒,我不去大理寺!” 温妤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便听见好心人们七嘴八舌地劝道:“骗子怎么可能要送你去大理寺?对你又没坏处,对她也没好处。” “就是就是,老太太别怕歹徒报复,一定要抓起来!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被砍头!” “是啊是啊,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骗子?” 老太太:…… 第19章 多大的功德! 眼看着一大群人围着那老太太往大理寺走,温妤笑出声来。 这时陆忍颇有些问罪意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不是让你回马车上吗?刚才在马车上没看见你,你的侍女又说你没回去,我……” 话才说一半,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卡住了,只板着脸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温妤饶有兴致地转过头,陆忍正抱着刀,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脸上的焦急神色还未完全褪去。 “你、你什么?你把我丢在那自己跑了,我不能自由活动啊?你还有理了?还来跟我兴师问罪?谁给你的胆子?” 陆忍眸中闪过懊恼,就要跪下,却被温妤一把扶住,“别跪来跪去的。” “此事是微臣的疏忽,公主怎么责罚微臣都可以。” 温妤眨眨眼,精神起来了:“怎么责罚你都可以?真的吗?” 陆忍:…… 看到温妤脸上逐渐兴奋的神情,陆忍心头莫名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这话我可记下了。”温妤哼笑一声,又问道,“你看我不在,是不是很着急?” 陆忍如实点头:“自然。” 温妤满脸兴味:“你很紧张我?” 陆忍一脸认真:“微臣将公主弄丢,是死罪,满门抄斩,微臣自然着急紧张。” 温妤:……你真的很不错。 回到马车上,流春也是一脸着急。 见温妤回来了连忙舒了口气:“公主您吓死我了,要不是怕你回来了我又不在,我都要去找你了。” 温妤让她舒心,哼道:“还不是陆将军乱传消息,这多乱军心啊?这样自乱阵脚可怎么上战场打仗?” 陆忍:…… “是微臣乱了分寸。” 温妤指尖抵着陆忍的心口,幽幽道:“是乱了分寸,还是乱了心?” 陆忍顿时只觉得浑身发麻,被抵着的心口扑通扑通,似乎要爆炸一般。 他立马低下头,嘴唇动了动,正欲说什么。 温妤却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一般,又转了话题,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神态,问道:“暗访查到什么了?” 陆忍的心跳还未平稳,就有一种冷水淋头的感觉。 他沉默一瞬,抬眸道:“查到了一些,微臣需要立刻进宫禀明圣上。” 温妤眨眨眼,满头问号:“怎么就直接跳过我了?你把我当空气了?” 陆忍:…… 他叹了口气:“公主,不是微臣不说,只是此事涉及到机密要事,你最好不要知情。” 这话的潜藏意思是,这事只能皇帝知道,其他人知道了要倒大霉,甚至还包括她这个长公主。 温妤从善如流道:“我只是个草包公主,你去找皇弟吧。” 说着直接将陆忍赶下了马车。 回到公主府,温妤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而自那天后,陆忍消失了三天。 三天后,流春告诉她,陆谨被无罪释放了。 温妤听了从床上鲤鱼打挺起来,一脸激动:“真的?” 流春觉得温妤的反应有些奇怪,似乎有些过于兴奋了。 她点头道:“真的,您不是交代了我们关注吗?这是天牢的第一手消息。” 说什么来什么,宫里来人说皇帝召她进宫。 温妤收拾了一番,来到皇宫,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见她到了,皇帝欣慰道:“皇姐此事办的像模像样,想要什么赏赐?” 温妤找了把椅子坐下,十分谦虚:“哪有哪有,说的我都要当真了,至于赏赐嘛,皇弟看着给吧,反正我想要的过会儿我自己去取。” 皇帝闻言放下御笔,笑了笑,调侃道:“听说皇姐在茶馆里出手相助了一个应考书生?想必是皇姐看上眼了?” 温妤惊讶,却没有否认:“皇弟你怎么知道的?是陆忍跟你说的吗?” 皇帝好笑地摇摇头,他瞥了眼侧殿的屏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笑道:“这次查案皇姐没动用大理寺,倒是叫上了丞相……” 话头刚一出来,温妤便摆手:“哪里是我叫的他?我躲还来不及呢?是他说要谢谢我,然后陆忍又多话,我才硬着头皮答应的。” “哦,是这样啊。”皇帝又道,“那朕给丞相和凌云诗赐婚皇姐觉得如何?” 温妤立即拍手:“干得漂亮啊皇弟!你知道凑成一对心心相印的情侣是多么大的功德吗?” 皇帝挑眉,看来皇姐对丞相是真的毫无执念了,便道:“此事再议吧。” 温妤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问道:“皇弟,陆忍那家伙消失三天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皇帝抿了口茶,笑了:“皇姐这是急着去邀功?” 说着话锋一转,“说到这,皇姐你查了这么久,却被朕截胡了,都不问问朕是怎么回事吗?” 温妤顿了顿。 然后也学着他喝了口手边的茶,一脸的奇怪,说道:“我查案是为了知道怎么回事吗?跟我关系又不大,我只是为了美色而已。” 温妤的理直气壮让皇帝沉默了三秒。 只听温妤叹了口气,继续叨叨:“皇弟你可别觉得我很容易!” “你都不知道陆忍,还有那个林遇之,两个人简直是个木头,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拉粑粑放屁!” “我想进青楼两个人死活拦着我不给我去,我一个女人,去女人窝里怎么了?” “陆忍更过分,说好了带我一起去暗访,结果给我丢在了暗香楼,自己一溜烟跑没影了,完事了还怪我乱跑。” “至于那个林遇之,简直就是来折磨我的,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我怀疑我一拳就能给他打趴下……” 皇帝:…… “好了好了。”皇帝听着这些鸡零狗碎,无比头大。 皇姐还是那个皇姐,他竟然还真以为皇姐长进了。 然后又瞄了一眼屏风后,“皇姐别说了,朕听得头疼,你出宫吧。” 温妤挑了挑眉,意犹未尽地闭上嘴,甩袖离开。 还不忘问一句:“陆忍现在在哪?” 而此时站在屏风后的林遇之:…… 温妤走后,他闪身而出,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动与端倪。 “咳,皇姐就是这样,不着四六的,她说的话,丞相可别当真。”皇帝无奈道。 丞相摇头:“圣上多虑了。” 皇帝回到正题,问道:“依丞相此行观察,陆忍是否值得信任?这大任能否安心交到他的手上?” 第20章 是玩真的吗? 其实暗香楼一事早已经在皇帝的掌控之下。 潜鱼卫于半月前就向皇帝禀告,有前朝余孽利用青楼接近朝臣,意图打探朝内机要秘事。 至于为何一直隐而不发,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暗香楼不过是一个负责情报的据点而已,真正需要铲除的是隐藏在最深处的的幕后主使。 而此时正逢西边黎人作乱,西擒关溃不成军,已在沦陷边缘。 此事尚未公布,以免祸乱民心。 皇帝紧急召回镇守北阳关的陆忍,欲遣他带兵与黎人一战,夺回西擒关。 却不想这时潜鱼卫上报,陆忍之弟陆谨竟然出现在暗香楼。 联系到陆忍之父被先帝冤枉,血溅天牢以鉴忠心,加之“忍”字确让人浮想联翩,皇帝不得不起疑心。 便立即下令大理寺将陆谨抓回,想借此试探陆忍的反应。 之后温妤来求圣旨,皇帝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林遇之的同行更是奉了他的旨意行事,名为帮忙,实则监视。 而陆忍面圣禀告暗香楼一案时,对于他暗访的内容,字字属实,没有任何隐瞒,与潜鱼卫调查的并无不同,这才让皇帝微微消除了疑心。 林遇之的回答更是让皇帝吃了一颗定心丸,面色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微臣所观,陆将军并无任何不妥,忠心可鉴,西擒关一战,朝中唯陆将军可胜任。” 皇帝闻言点了点了头,十分满意:“就按丞相所言,这西擒关便派陆忍带兵前去收复。” 话音落下,皇帝的心头大患彻底消除。 如若陆忍真的查出与前朝余孽有牵连,这西擒关怕是无人能够收回,就要就此失落了。 但陆忍没有让他失望。 心头的阴霾散去后,皇帝心情不错,也有了牵线的兴趣。 “朕与皇姐所言非虚,赐婚于你和那位凌小姐如何?” 丞相眉头微动,掀袍跪下:“微臣多谢圣上美意,只是微臣与凌小姐实乃旧友,并非有情,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哦?此话当真?”皇帝略微惊讶,“朕还以为……” 说着他摆摆手,本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也罢。” 而此时离开大殿的温妤站在阶下,雪花飘飘扬扬。 她缓缓回头看向深红的殿门,轻轻笑了笑。 “公主您看什么呢?”流春撑着伞,觉得公主的眼神有点奇怪,她没看懂。 温妤收回目光,悠悠然地上了马车。 直到躺下来,找到了舒服的姿势,才开口道:“我是看那殿门实在是高,十分有威慑力,仿佛会吃人一样,离得近了都觉得自己很渺小。” 流春笑道:“您可是长公主,怎么会渺小呢?” “嗯。”温妤闭上眼,嘿嘿一笑,“我是草包长公主。” 流春眼神有些难过:“公主,您不要在意外面那些流言……” “我不在意,吾日三省吾身,吃好了吗?喝好了吗?睡好了吗?再加上有帅哥吗?” 流春:…… 温妤道:“你知道傻人有傻福吗?有时候傻也是一道护身符。” 流春有些不懂。 温妤没再多说什么,抱着手炉,眼睛亮晶晶的,“去将军府。” 马车调转车头。 当陆忍听到门房通报说长公主找他时,头皮瞬时有些发麻,耳根甚至不受控制地发热起来,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终于来了。 正在练字的陆谨抬起头,十分惊讶:“长公主?是在天牢看见的那个仙女姐姐吗?” 陆忍闻言指尖动了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带着陆谨前往前厅。 “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此时的前厅,温妤悠哉悠哉地喝着热茶,环顾了一圈将军府的装修。 和她的公主府截然不同,说的好听是冷肃,说的不好听就是家徒四壁,要啥没啥,好像对于居住环境就没什么要求。 温妤再一抬眼,就看到了疾步而来的陆忍。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路小跑,喘的厉害的小朋友。 正是不久前被无罪释放的陆谨。 见到温妤他眼睛亮了起来,脱口而出一句:“仙女姐姐。” 温妤还没反应过来呢,陆忍便皱眉道:“放肆。” 然后带着陆谨行礼,“微臣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温妤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又眨了眨眼。 见他一本正经地行大礼,眼中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疏离,温妤托腮道:“陆忍,三天没打,上房揭瓦了?又开始跟我摆起将军的架子了?” 陆忍:…… “微臣不敢。” 温妤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吧?你的弟弟我帮你捞出来了,答应你的我做到了,现在到你了。” 温妤的话说的并不清楚,在场的只有陆忍明白她的意思。 陆谨站在一旁则是一头雾水,但有一点他听懂了。 他能从天牢里出来,是长公主出的手。 他哥也说了是有贵人相助。 于是直接跪下道:“草民陆谨多谢长公主搭救之恩。” 温妤让他起身,笑道:“没必要谢我,我又不是白救你。” 说着看向陆忍:“陆将军,怎么说?给个章程?是你跟我走,还是你跟我走?还是你跟我走?” 陆忍:…… 温妤站起身走到陆忍面前,只见他垂下眸子,似乎有些躲闪的意味在里面。 “陆大将军,事都成了,你不会想赖账吧?你对我,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温妤说着,右手手掌轻轻按在了陆忍心脏处,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她指尖轻点,调侃道:“你是在玩弄我吗?” 陆忍后退两步,垂下眸子,还是那句:“微臣不敢。” “不敢?从头到尾除了见礼,就是微臣不敢。” 温妤挑了挑眉,指尖顺着他的心脏一路上滑,拂过他的喉结。 最后挑起了陆忍的下巴,“我看你是粪缸里学游泳,死都不怕。” 陆忍:…… 一旁的陆谨:……啊? 陆忍垂着眼睫,下颚被抬高时视线不可避免地对上温妤。 他喉结滚了滚,微微撇头,下巴离开了温妤的指尖。 他紧紧盯着温妤,那一瞬间,眼神说不上恭敬,甚至带着丝丝缕缕的侵略性,变得幽深起来。 “公主是玩真的吗?” 声音闷闷的,像是一种不解,又像是一种试探。 第21章 穿戴整齐? “公主是玩真的吗?” 声音闷闷的,像是一种不解,又像是一种试探。 “玩?”温妤真情实感地惊讶了。 “你不会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吧?” “我跑前跑后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孜孜不倦吃苦耐劳的调查案子,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陆忍刚要开口说什么,温妤竖起食指按在了陆忍的唇上,指尖有些凉,却又像火一般撩人。 “嘘——你这张破嘴,如果说的是我不爱听的话,那就别说了。陆忍,我耐心有限,你知道我爱听的是什么。” 温妤说罢,朝着一旁目瞪口呆的陆谨微微笑了笑,离开了将军府。 而陆谨已经完全懵逼了。 他们在说什么啊,根本没听懂。 “哥……长公主什么意思啊?” 陆忍转身看着温妤的背影,目光十分复杂。 神色来回变换中,逐渐有些晦涩起来,似乎已经做好了抉择。 “哥?”陆谨的手掌在陆忍面前挥了挥,见他没反应,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你居然在发呆?” 他哥竟然会发呆? 他还记得以前在军营里,见过他哥处罚那些训练中发呆的兵卒。 他哥那句“战场上你发的不是呆,是你的丧”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见过他哥发呆,但是今天…… 陆谨惊讶地再次感叹:“哥,你竟然发呆了!” 陆忍眼眸微抬,带着一丝威慑:“字写完了?” 陆谨:…… 他咳了一声,悄眯眯凑近了些许,小声问道:“哥,长公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她在追求你吗?” 陆忍眉间微动,又听陆谨道:“可是长公主不是喜欢丞相吗?你也不是丞相那种类型的啊。” 陆忍面无表情地将陆谨揪回了书房。 “你这狗爬字再没有长进,我就把你丢进军营里。” 陆谨泪眼汪汪,他又哪里惹了他哥了。 他压根就不是学习的料,当然,更不是学武的料…… “哥你知道吗,你刚才在长公主面前就像一个憋屈的小媳妇,我哪见过你这个样子啊,真是大开眼界,长公主怎么说的来着?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陆谨咬着笔杆,傻笑。 陆忍:…… “今天这些字不写完,不许睡觉。”陆忍转身离开。 陆谨:? 怎么感觉有点恼羞成怒了? 这时,陆忍又回来了,他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个朋友……” 他话还没有说完,陆谨便道:“哥,你说的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陆忍闻言,直接承认道:“是我又如何?”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去了练武场。 他站在练武场的梅花树下,眸中若有似无的情绪涌动,无声折下了一根根梅花枝。 “公主!公主!陆将军来了!” 流春小跑进院子,还没进门就在喊了。 温妤倚靠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在漫不经心地啃着。 听见流春的呼喊声,温妤微微坐直了些许,十分惊讶。 “啊?”这么快?她还以为陆忍那硬石头起码也要到明天了,结果竟然是前后脚的工夫。 本来回府后就打算瘫在床上不问世事来着。 “公主,陆将军已经候在院子外了。” “让他进来吧。” 流春闻言顿了顿,有些迟疑道:“公主,不换一身衣服吗?就这样让陆将军进来?” 温妤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用不着,本公主穿麻袋都能穿出风华绝代来。” “……”流春欲言又止,想到温妤明显对陆忍的不同态度,最后还是领命出去了。 温妤坐起身将苹果三两口啃完,就看见了陆忍挺拔的身影。 下一秒她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苹果核都掉了。 “你、你这是唱哪一出?” 陆忍一身鎏金玄衣,头发高束。 上身用麻绳五花大绑着,身后八九根层出的梅花枝,十分惹眼。 他一直低着头不曾抬眼,听见温妤的问话,单膝跪地,语调平稳:“微臣前来公主府负荆请罪。” 温妤走上前,停在了他身前一米处,“负荆请罪?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是出尔反尔之罪?说话不算话之罪?言而无信之罪?不认账之罪?” 陆忍顿了顿,沉默下来。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 已经猜到他什么意思的温妤并没有生气。 而是无奈地叹气道:“什么罪暂且不说,你能不能抬起头?低着头又不说话搞得我压力很大。幸好你头发多,不然就拿秃顶对着我了。” “回公主……”陆忍缓缓抬头。 口中的话还没完,便瞳孔微缩,颤了几颤,紧接着唰地低下了头颅,嘴边的话也囫囵般咽了下去。 整个人已然开始冒烟。 他没想到在房中的温妤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红色纱衣和纱裙。 那绣着红梅的同色肚兜更是在轻纱下隐隐约约,若隐若现,一瞥而过的雪白让人心惊胆战。 陆忍头垂的更低了,就连语气中都带着掩盖不住的慌乱:“请公主将衣服穿好。” 温妤:? 温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不就是小吊带配纱衣吗…… 看见陆忍夸张的反应,温妤忍不住笑出声,这才意识到刚才流春让她换一件衣服是什么意思。 她蹲下身来,二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殿前的雪地里。 “可是天这么冷,太医说我体虚怕寒,所以炭火烧的比较旺,一旺吧,穿多了就会很热,这样子穿最舒服了。” 听了温妤的解释,陆忍仍然不敢抬眼,“外男在场时,还请公主忍一时。” 温妤眨眼,用指尖挑起了陆忍的下巴,与他对视,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外男?哪里有外男?” 陆忍:…… 他的的目光颤了颤,然后迅速移开。 “不过都来负荆请罪这一出了,看来是要出尔反尔了。大意了啊,应该先让你交一半定金再办事的。” “本以为身为将军是最重视诚信的,看来是我……” “不是的公主,微臣并没有要出尔反尔。” 陆忍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妤,道:“微臣此次负荆请罪请的是对公主的不敬之罪。” 第22章 超级战斗鸡! 陆忍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妤,道:“微臣此次负荆请罪请的是对公主的不敬之罪。” 温妤闻言是真的愣住了,她勾了勾唇角,“良心发现了?” “不过,负荆请罪不是应该赤着上身吗?你怎么还穿戴整齐,裹得严严实实的?” 陆忍:…… 温妤笑道:“兑现承诺?” 陆忍点头。 温妤见状十分满意,站起身,伸手从陆忍背后抽出一根梅花枝,枝头沾着的风雪已经融化。 她用浸湿的梅花枝挑起了陆忍的下巴,“脱吧。” 然后就抱着胳膊,慵懒地靠在屏风旁,眼含笑意地盯着他,一脸的期待。 陆忍被温妤赤果果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 又瞥见她露出的白生生的,活色生香的大片肌肤,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缺投怀送抱以及别人送来讨好他的女人,穿着暴露的更是不知几何。 但他从来都是心静如水,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可以说,他觉得无聊透顶。 每一个女人都被他无情地打包,原路送回。 可是此时,面对温妤,他却觉得束手无策,一直平淡的内心也在她的目光下像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 汹涌,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温妤见他似乎正在纠结是从上面开始脱,还是从下面开始脱,不由得转身支好早就命人准备好的画架。 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透过画架一看,陆忍还站在原地不动。 不由问道:“你想好了没?先脱上面还是先脱下面?” 陆忍闻言,抿了抿唇,双臂微微用力,五花大绑的绳子和负于背后的梅花枝便尽数脱落在地。 陆忍道:“先脱绳子。” 温妤惊讶:“说真的,陆忍,这一招我能学吗?感觉很有用。” 陆忍回答的很客观:“公主没有练武的天赋。” 温妤无所谓道:“那让本公主来亲自研究研究,有练武天赋之人的肉体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陆忍:…… 温妤转着炭笔,笑道:“还不脱?” 陆忍看向画架,眉间透着疑惑:“微臣愚钝,公主要这样作画?前所未见。” “画完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温妤意识到什么,好笑道:“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大将军,一早就答应我的事,还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你丢不丢人呐?” 陆忍一时无言。 他从来就不是扭捏之人。 想到这,陆忍直接解开腰带,脱掉了外衣。 一旦动起来,接下来的行动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了。 温妤两眼放光地看着陆忍干净利落地脱掉衣服后,露出的肌肉,这线条走向!这完美的弧度! 在温妤滚烫灼热的目光下,陆忍停下了手。 温妤不满意道:“怎么停了?还有裤子呢。” 陆忍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温妤:“裤子?” 这个反应让温妤也惊讶了:“不然呢?” “一开始谈好的条件就是脱光呀,难道在你眼里脱光不脱裤子的?” 陆忍眼里的震惊作不得假。 温妤见状走上前,“而且你别忘了哦,我们还谈了另外的价钱。” “动作这么迟缓,要不要我帮忙?” 她说着,手掌直接搭在了陆忍的裤腰上。 陆忍额头迸出一根青筋,思维有一瞬间陷入了停滞。 他一把按住了温妤的手,轻喝一声,带着无边的慌乱:“公主!” 温妤脸色自然,被他按住了手也不慌不忙。 另一只手按上了陆忍发烫的胸膛,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陆忍气急道:“长公主身份高贵,如何能看男人的……” 未尽之言被他咽下,陆忍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以为温妤口中的脱光只是说说而已,男人在女子面前袒露上身就已经是有伤风化了,更何况是完全脱光。 毕竟没有哪位女子会如此大胆,竟然会要求男人在她面前脱得一干二净。 但很明显,温妤不是一般的小胆女子。 她哼笑道:“这可是我们谈好的条件,你还是要出尔反尔咯?” 见陆忍已经开始面红耳赤了,温妤叹了口气:“完犊子,怎么有种做坏人,逼良为娼的感觉。你这样,我还怎么下手?” 陆忍:…… “没有,是微臣自愿的。” 陆忍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他拿长公主没辙。 如果她喜欢,那么他心甘情愿。 说着他解开了被温妤按住的裤腰。 “公主不嫌弃微臣就行。” 温妤:…… 我靠!这么大! 温妤吓得收回了手,噔噔后退两步,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眨眨眼,“现在就这么大了,起来了还得了?” 陆忍:?…… 下一秒,感受到温妤持续盯住的目光,陆忍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一阵爆炸一般的热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甚至有了隐隐扬头的趋势。 陆忍一惊,下意识地去拿衣服遮挡,却被温妤喝停:“别动!等它起来,就要这个状态!太厉害了!这也太牛逼了吧!天赋异禀中的战斗鸡啊!战斗鸡中的超级战斗鸡啊!” 温妤拿起炭笔,目光正扫过地面上的绳子和梅花枝,眼睛一亮。 “陆忍,你就这样去把自己绑起来,再来一次负荆请罪!” 陆忍:…… “快快快!”温妤催促,“过会蔫巴了画出来不好看了!” “公主……” “你站那别动,我来帮你绑!” “不用!”陆忍侧过身体,“微臣自己来。” 就在陆忍再次绑起自己时,温妤的笔已经在画板上动起来了。 “绑好了?我的天啦!艺术品!”温妤一脸惊叹。 “你跪下,对,就跪在那里,脸侧过来一点!对!完美完美!头再垂一点!好好好!别动别动!” 温妤激动的不行,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画上。 而此时的陆忍赤身用麻绳捆着梅花枝,垂头跪在榻下,昂扬着,脸上是血一般的红意。 他能不停地感受到温妤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是羞辱,不是戏弄,而是明明确确的欣赏。 她在欣赏他的肉体,包括他那亵渎公主的物件。 陆忍陷入一丝恍惚中,脑中已然一片空白。 只能感受到他的公主无比热烈的目光和她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妤一脸欣喜:“画好了!” “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 “陆忍,你快来看!” 第23章 负梅请罪图 “陆忍,你快来看!” 陆忍听到呼唤声,眼皮动了动。 温妤的激动溢于言表,满眼都是对陆忍的赞叹。 她拿着笔小跑到陆忍身边,蹲下身,一把捧起了他的脸颊,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陆忍,你简直就是我的灵感缪斯!” 说着重重地亲在了陆忍的脸颊上,发出了一道响亮的“啵”声。 陆忍怔住,没了魂一般,眼睫却颤个不停。 “别跪着了,快起来。来看看我画的!” 直到被温妤再次拉住胳膊,陆忍才回过神来。 他轻声道:“公主……容微臣穿上衣服。” 温妤闻言用笔抵住了他的胸口,“另外的价钱还没有算呢。” 陆忍脸色微红,眸光变化中勾勾唇角,“公主要如何算?” 这正儿八经的问题,还是由陆忍问出来的,还真让温妤愣了一秒。 却没想到陆忍主动开口:“公主要对微臣上下其手吗?” “……”温妤的目光有些奇妙,笑道,“你不是说,上下其手不是这么用的吗?” 陆忍垂眸:“如此释义也未尝不可。” 温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陆忍,抬头。” 陆忍闻言轻轻看向温妤,却不想唇上骤然印上一道温热与湿濡,让人遍体发颤。 温妤踮起脚尖,搂住了陆忍的肩膀,轻轻含住了他的唇。 只吸吮了一下便松开。 “什么感觉?”温妤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陆忍指尖摸着唇,呼吸有些乱了,却定定地看着温妤,语气变得有些幽深起来:“回公主,还没够的感觉。” 温妤得到这个答案,禁不住挑眉。 她还以为陆忍会吓得噔噔后退,然后啪的一声跪在地上请罪呢。 她搂着陆忍的肩膀往前带了带,目光描绘着他冷峻的五官,歪了歪头,调侃道:“现在不说微臣不敢了?” 陆忍垂眸与温妤对视,“微臣不敢再说微臣不敢了。” “微臣现在不仅不会说微臣不敢,还会做一件大胆的事情。” 温妤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似乎带着一些鼓励:“陆忍,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胆。” 她的话音刚落,陆忍便俯身含住了温妤的双唇,辗转厮磨间舌尖探入。 温妤眉间闪过一丝满意,搂着他主动回应起来。 唇舌激烈中,温妤的纱衣飘然落地。 白嫩细腻的肩头瞬间露出,贴上了陆忍滚烫的胸膛。 “……”冰凉的触感让陆忍一个激灵,瞬间从这场情欲里清醒过来。 他的呼吸乱的厉害,眼睛在这白花花下,都不知道往哪放,“公主……” 温妤的双唇泛着水光,亮晶晶的,她轻笑道:“怎么了?” 陆忍轻声道:“陆忍一时意乱情迷,冒犯了公主。” “冒犯?你亲的很带劲,我很喜欢。”温妤忍俊不禁,“你呢?喜欢吗?” 陆忍眼眸颤动,唇角动了动,遵从了内心的答案,“喜欢。” 温妤闻言笑了笑,她的手顺着他的脖颈一路下滑至胸膛,“陆忍,你的心,跳的好快。” “是,跳得很快。” 温妤勾了勾唇角,在陆忍颤个不停的目光中,手掌像火一般燎遍了他的全身。 她笑道:“你的身材真的很好,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身材最好的一个!” 见陆忍的脸颊又开始发红发烫,温妤将他拉到小榻上,倾身压住,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温妤轻声道:“要不要继续?” 陆忍感受到一阵柔软,呼吸窒了窒,闭了闭眼,迅速脱离温妤的身体,然后匆匆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 温妤靠在小榻上斜睨着他,问他要不要继续只是一时兴起,逗他玩玩而已,陆忍怂的这么快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而陆忍也顾不上穿戴是否整齐,单膝跪地道:“微臣意乱情迷所为,已是冒犯公主,自当向公主请罪,如何责罚,微臣受着。但微臣要说的是,陆忍不后悔。” 听到他说的话,温妤顿时笑出声来。 “那你跑什么?才几秒钟啊,衣服就穿好了,你是奇迹暖暖吗?直接变装?” 陆忍跪地,抬眸望着温妤,语气莫名地带着认真:“公主喜欢微臣吗?” 温妤点头:“虽然你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但是我还真的挺喜欢你的。” 陆忍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有公主这句话,就够了。” 他站起身:“微臣答应公主之事也已完成,今日便回去了。” 说罢转身离开,带着一丝逃也般的狼狈,却不想迎面碰上了端着果盆的流春。 “陆将军,您这衣服……” 陆忍垂眸一看,歪歪斜斜的腰带,东倒西歪的衣襟,被人说破后,一丝窘迫涌上心头。 他没有多言,匆匆离开。 流春进门看到一地的绳子和梅花枝,又看向露出双肩,唇色红润的温妤,惊呆了,“公主,您的纱衣怎么……” 再联想到刚才陆忍走时的衣衫不整,流春瞪大了眼睛:“公主您和陆将军?你们?” 温妤托着腮,并不在意流春一副天塌了的表现,笑眯眯道:“陆忍,还挺纯爱的。” 流春欲哭无泪:“公主,您和陆将军真的……?” “没有呢。” 流春闻言松了口气,却又听温妤道:“就是亲了个嘴而已。” 流春:…… 而已? 她心态崩了,知道公主对陆将军态度不一样,谁能想到竟然如此不一样? “公主,那您是真的放弃丞相大人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温妤顿时有些萎了。 “林遇之在我这里属于过去式了知道吗?以后能不提就不提。” 流春不解:“为什么啊?公主您明明那么喜欢丞相,可是自从陆将军出现后,你就只看得到陆将军了。” 温妤闻言,叹了口气:“你说的对,都是陆忍这个狐狸精,用他的精气把我勾引走了。” 流春:…… 温妤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然后递给了流春:“傻姑娘,林遇之有喜欢的对象,还非要凑上去干什么?天下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下一个。” “笨女人才会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懂了吗?” 流春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橘子:“公主,我知道了,您其实就是移情别恋了。” “……好好好,我承认,只要你别提林遇之就行了。” 温妤叹了口气,起身走向画架。 她看着自己的大作,眼里闪亮亮的。 “嗯……就叫你,《负梅请罪图》吧。” 第24章 传言不可尽信 宏德殿。 “圣上,陆将军到了。” 皇帝放下奏折,看向缓步而来的陆忍。 “微臣陆忍,拜见圣上。” “陆将军请起,朕召见陆将军是有要事相商。” 皇帝将手上的奏折递给宫人,“陆将军看看这篇奏折。” 宫人托着奏折送到陆忍手中。 陆忍打开一看,不到三秒便皱紧了眉头,眉间涌上怒意和一丝隐藏的忧虑。 “西擒关失守?这是何时的事?” 皇帝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直接道:“朕欲遣你率兵夺回西擒关,你意如何?” 陆忍垂眸拜道:“微臣自当受命。” “好!果然只有陆将军才能替朕分忧!”皇帝龙颜大悦,“待陆将军凯旋,朕替你大摆庆功宴,论功行赏!” 陆忍闻言眸中微动,沉声道:“圣上,微臣不要别的赏赐,待夺回西擒关,陆忍只想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皇帝惊讶极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赐婚?这是从陆忍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皇帝好奇地问道:“是哪位官家小姐,竟入了你的眼?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陆忍闻言想到温妤肆意妄为的做派,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但更多的是笑意:“待微臣归来再告知圣上,此战必胜,还请圣上同意。” 不要赏赐,只要赐婚圣旨,有何不可? 皇帝大手一挥,“朕允了。” 见陆忍如此有信心,西擒关失守一事便没有再瞒下去。 皇帝宣各位大臣进宫商议夺回西擒关之战。 直到第二天巳时,才商议好一切回到府中。 陆谨早已起床趴在桌前,写着他怎么都写不好的大字。 他看向一回来就坐在桌前发呆的陆忍,又看了眼他手中不停摩挲着的祖传玉佩,咬了咬笔杆,开口道:“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长公主。” 陆忍微怔,却没有否认,淡淡道:“嗯。” 陆谨有些疑惑:“可是盛京的人都知道长公主痴迷丞相大人,还在文武百官面前放话了,一定会拿下丞相,哥你没听说过吗?” 陆忍闻言,摩挲着玉佩的手指顿了顿。 他想到查案这两天温妤对林遇之的态度,哪里像是什么痴迷,淡声道:“传言不可尽信。” “可是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呀……” 陆谨还想继续说,陆忍却起身离开了,丢下一句:“我只相信我感受到的。” 他骑上马一路疾驰,来到公主府。 温妤刚刚睡到自然醒,就听说了陆忍来找她。 流春在她耳边碎碎叨:“公主,西擒关失守了,昨天圣上召集所有大臣在宏德殿商议了一整夜,陆将军要带兵前往西擒关了。” 温妤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你消息还真灵通。” 流春一边给温妤梳头,一边继续道:“要说朝中带兵打仗第一人,那还得是陆将军,公主,你的眼光没错。” 温妤:…… 流春悄眯眯道:“奴婢请陆将军在岁春园等候了。” 温妤从镜子里瞥了流春一眼,见她一副快夸我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到了岁春园,陆忍一身玄衣,负手站在亭中,看着小溪流水,似乎在思考什么。 温妤走上前,还未开口说话,陆忍便转过身来,“微臣拜见公主。” 温妤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昨天才被吓跑了,今天又来找我?” 陆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稍纵即逝。 “此次来见公主,是向公主告别,圣上命我领兵前往西擒关,明天就要出发。” “这个我知道。” 毕竟西擒关失守的消息一出,可谓是轰动朝野。 因西擒关被西黎攻破,而导致周边城池一路沦陷,毫无反击之力。 截止到昨夜,已经连失五座城池。 可以说是传的沸沸扬扬了。 再加上自从流春觉得她移情别恋之后,这丫头从丞相不离嘴,变成了将军不离嘴,什么第一手消息,她都灵通得很。 温妤就是不想知道西擒关一事,也难。 “他们都说你是大盛朝最骁勇善战的将军。”温妤笑道,“而且,我觉得我的眼光不会错,你肯定可以赢。” 陆忍闻言眸中神采渐盛,沉声道:“陆忍定不负公主所望。”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公主,这个给你。” 温妤有些惊讶,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有些好奇地问:“送玉佩给我干嘛?” 陆忍沉默一瞬,轻声道:“就是一枚普通的玉佩,感谢公主的出手相助。” “我帮你不是有条件的吗?而且你也都完成了,还要什么感谢?不过……” 温妤接过玉佩,迎着光仔细看了看,然后握在手里,“这个玉佩我收下了。” “收了你的东西,总得有回礼吧?” 温妤握住陆忍手中的寂月,用力拔了出来。 离开了刀鞘,竟然还这么重。 陆忍一愣,忙道:“寂月太过锋利,公主小心伤了自己。” 温妤没在意,拿起胸前的一小缕头发,轻轻靠上了寂月的刀刃,只一瞬,便尽数割断。 “公主!” 陆忍一惊,面上闪过一丝动容:“您千金之躯……” 温妤将寂月放回石桌上,将发丝递过去,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脚趾都扣地了,没别的送,就送这个吧。” 陆忍盯着那缕乌黑的青丝,眉心微动,看向温妤,眼中带着一丝试探:“公主知道女子赠人青丝是何意吗?” 温妤:…… “当然知道,我是草包,又不是傻子?” 说着将发丝塞进了陆忍的手里。 陆忍只觉得像是握住了一团火,烫的他手心发疼,“太贵重了。” 温妤看了眼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眼明显很贵重的玉佩,扶额:“头发贵重?哪有你的玉佩贵重,一看就不是普通玉佩。” 陆忍闻言捏紧了手中的青丝,开口道:“我明日带兵出城,公主能来送我吗?” 温妤点头:“当然可以,这有什么。” “什么时辰出发?” 陆忍答道:“辰时。” 温妤算了一下,也就是早上七点,然后:…… 现在说不去送还来得及吗? 陆忍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公主是起不来吗?” 温妤如实点头。 寒冬腊月,让她七点起床,天都还没亮,这不是要人命吗? 更何况是像她这种,日常睡到日上三竿的人。 “你要我这么早起,是要我魂飞魄散吗?” 陆忍轻笑一声,有些无奈,“是微臣考虑不周,公主不必来送了。 第25章 换个目标霍霍 陆忍的善解人意获得了温妤的一个超级大拇指,以及一个赞赏的目光。 陆忍哭笑不得。 回到将军府,陆谨第一时间凑上来。 见陆忍手中的玉佩已经不见,问道:“哥,玉佩送出去了?” 陆忍嘴角含笑,想到怀中的那缕青丝,点了点头。 “哥,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陆谨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我以为你要孤独终老呢,我连给你养老送终都想好了。什么女子都入不了你的法眼,果然还是得长公主这种仙女级别的来。” “不过,哥,我以为你会喜欢聪明的呢。” 陆忍闻言眉梢微挑,睨着他:“你为什么觉得公主不聪明呢?” “啊?”陆谨懵了。 长公主不是众所周知的草包吗…… 没多纠结这个问题,哥哥动了春心是好事。 他追上去问道:“对了哥,是不是今晚就要整军了?” “问那么多,今日份的大字写完了吗?” 陆谨:…… 翌日辰时,正旋门。 天微微亮,黑云压城,大雪纷飞。 “朕携文武百官,送陆将军!” “旗开得胜!” 百官闻言皆是应声高呼:“旗开得胜!” 陆忍身披玄色铠甲,骨节分明的手中不再是寂月,而是握着一把威严冷冽的长枪。 枪身通体黑亮,光滑如镜,形如长龙,枪头在飘落的雪花中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他面容冷峻,回头看了一眼皇帝与百官,妥帖藏于怀中的青丝似乎在发烫。 陆忍捂住心口,朗声道:“陆忍定不负众望。” 他最后看了一眼正旋门,飞身上马。 这时,一个不大不小的雪球不知从哪飞来,打在了陆忍的小腿上。 陆忍眉间染上一丝厉色,回首看去。 披着大氅的温妤就站在城楼上,懒懒地打着哈欠,似乎还没有睡醒。 她素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两眼朦胧,但看着陆忍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陆忍心头猛地颤动,神色立马变得柔和起来。 温妤抓起一把雪,捏成球状,嘟囔道:“刚才没砸准,再来一次。” 说着瞄准着陆忍的心口,轻轻砸了过去。 不轻不痒的,却让陆忍仿佛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砸入了心里,一寸寸的开始发麻,耳根也红了起来。 这可是在圣上和文武百官面前…… 温妤见竟然一击即中,不由得拍了拍手心,不愧是她,莫非她还有神箭手的天赋? 然后朝着陆忍挥挥手,用口型道:“旗开得胜,我的陆将军。” 陆忍辨清她的口型,心脏猛地一跳。 不由得又伸手捂住胸口,那缕青丝越来越烫,烫的他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他压根没想过,公主竟然愿意早起来送他。 而此时的皇帝:…… 文武百官:…… 然后都是十分默契的将目光投向百官之首,林遇之的身上。 林遇之:? 陆忍出发后,百官便散了,皇帝差宫人将温妤叫下来。 温妤听到通报,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手上足足揣了两个手炉。 “真他喵冷啊,这早上的温度就是不一样哈。”温妤一边吐槽,一边往城楼下走。 没想到在拐弯处正碰上准备回府的林遇之。 林遇之见礼道:“见过长公主。” “哈哈,真巧。”温妤随意打了个招呼,“皇弟找我,我先走了哈。” 然后直接小跑向皇帝。 林遇之回首望着温妤,眼眸微垂,这界限倒是划得清清楚楚,干净利落。 感受到来自其他朝臣若有若无的目光,林遇之面不改色地上了马车。 “皇弟,你找我?” 皇帝看着温妤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来了句:“皇姐,你别霍霍陆忍了,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温妤一头问号:“他跟你说的?” “对。”皇帝顿时觉得皇姐有些可怜,看上两个男人,结果都有心仪之人,也太惨了。 “皇姐,要不你再换个目标吧。” 毕竟他已经答应了陆忍待他凯旋,为他赐婚。 要是有皇姐这个拦路石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起来,他可真的招架不住,赐婚一事恐怕悬了…… 他可不想做一个失信于臣子的帝王。 温妤眨眨眼:“这可是你说的,让我换个目标。” 皇帝喜极:“皇姐愿意?” 温妤叹了口气,耸耸肩:“皇弟你都求我了,作为皇姐,我当然会满足你啦,你也说了,陆忍有心上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个目标吧。” 皇帝抚掌:“皇姐大善!” 回到马车上的温妤摸了摸下巴,虽然她的确挺喜欢陆忍的,但是怎奈皇弟如此要求,那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回府,睡回笼觉。” 而此时的流春已然情绪低落起来。 公主的情路为何如此坎坷? 而陆忍去了西擒关后,温妤着实无聊了好几天。 毕竟刚一来到这大盛朝,先是进宫救小青梅,然后就快马加鞭的查狎妓一事,骤一下无事可做,还真的是异常空虚。 不过躺平有躺平的乐趣。 做一条咸鱼的快乐是无法言喻的。 温妤靠在小榻上悠悠闲闲地磕着瓜子,听着流冬给她读话本子。 只是这剧情,怎么有点耳熟? “文厢记?”温妤问道。 流冬惊讶:“公主您竟然知道文厢记?” 温妤:…… 这说的叫什么话。 不过,这文厢记倒是让她想起一个人来了。 温妤来了精神,唰地坐起身:“走,出门逛街。” 流冬收起话本:“公主,现在?” “对!把流春叫上!” 临安街还是像之前一样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温妤带着流春流冬朝着记忆中的摊位走去。 却不想没见到那人,位置也被卖糖人的小贩占据了。 温妤微微挑眉,他不是说会一直在此地卖画吗? 神情那么真诚,这才几天,就没人影了? “这位大叔,请问一下,之前在这里摆摊卖画的书生去哪了?” 小贩看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姐,你找他?” “他啊,被人打了,在家养伤呢,我原本不在这摆,是他拜托我帮他看住这个位置的,说要等人,难道等的就是小姐你?难怪呢……” 温妤抓住话中的重点,皱起眉头:“被人打了?怎么回事?” 第26章 一脸狐媚相 温妤抓住话中的重点,皱起眉头:“被人打了?怎么回事?” 小贩东张西望了一会,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被打还能怎么回事?倒霉摊上事了呗。” “临安街口有家猪肉铺知道吧?猪肉佬的媳妇没事就跑来这画摊看画,他觉得自己被戴绿帽子了,觉得是越公子勾引他老婆,对他老婆图谋不轨。” “然后呀就跑来这理论,让越公子搬走!本来要是搬走也就算了,谁知道他老婆一直拦着猪肉佬的,这还得了?火气不更大了?一怒之下就砸了摊子,将越公子打了一顿。” “动手之后啊,猪肉佬的老婆当众说要跟他和离,还说要去照顾越公子,猪肉佬气不过,又将人打了一顿。” “这不,到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 温妤:…… 不是,这什么毛病啊? “越公子住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他还是我送回去的呢,三从胡同十八号。” 温妤闻言放下一锭银子:“多谢大叔帮衬。” 小贩拿起银子咬了咬,“我滴乖乖,这越公子等的人不一般啊,怪不得对胡大姐誓死不从呢。” 温妤按着地址找过去,是一条老胡同,还算整洁。 刚走进胡同不到两米,温妤就听见了哐哐哐的砸门声。 “你怎么这么倔呢?我都说了我来照顾你啊,你开个门呀!你伤那么重,一个人多不方便啊?” 一个系着红色头巾,穿着蓝色围裙,手袖挽到手肘,体型略微宽广的中年女人,正在用力拍门,嘴里还一直喊着:“给我开个门!快点!” 温妤脚步停住,有些惊讶。 她看了一眼身旁小院的院牌,上面写的十七。 温妤走到拍门女人的身边,问道:“你认识屋主人吗?” 女人扭头,立马呆住了,似乎被温妤的容貌震慑住,但很快便面露警惕:“你是什么人?” 温妤淡笑:“是我先问你的。” 女人哼了一声:“这是我未来夫君的家。” 温妤眨眨眼:“这里是三从胡同十八号吗?” “是,怎么了?找我夫君有事?” 温妤:…… “你说他是你夫君,他认吗?” “怎么不认?” “认的话,你敲这么久,他不开门?” 女人眼珠动了动:“他伤的太重,下不了床而已。” 温妤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那既然下不来床,你在这里叫门的意义是?” 女人不耐烦了:“你谁啊你在这多管闲事?” “我是谁?”温妤微微一笑,“我是他的未婚妻。” “什么?!”女人眉毛一竖,“你放屁!我怎么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大胆!”流春怒喝一声,却被温妤拦下了。 温妤抱着胳膊道:“他有没有未婚妻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女人瞪着温妤,笑起来:“当然是因为我看上他了。” 温妤:…… 温妤正色起来,看着女人,语气淡淡的:“一般来说,对待女人,我会有极高的包容和耐心,但是很明显,你不一般。” 女人一脸狐疑:“你在说什么?” 温妤面无表情:“我在说你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你!你找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小舅子是谁?!” 温妤点头:“嗯,有点耳熟的话。” “说实话,这位大姐,我真羡慕你的皮肤,你怎么能做到保养到这么厚的?” 说着十分仔细地盯着女人瞧。 女人后退两步,怒目而视:“你看什么?” 温妤摇摇头,叹气:“对于丑人来说,细看是一种残忍。” “你找死!” 这时,门突然开了。 越凌风温和的目光停在了温妤的身上。 “越哥哥!你终于开门了!这里竟然有个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她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不仅如此,她还拐着弯的骂我丑!”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越凌风早在温妤开口时就知道她来了。 但是再次听到这话,眼中还是划过一丝浅浅的诧异。 而一旁的温妤则是被这声“越哥哥”激的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然后将佩服的目光投向面不改色的越凌风。 “胡大姐,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语气里满是无奈,还夹着一丝说不清的厌烦。 但这位胡大姐明显什么也没听出来,一脸委屈:“我知道你嫌弃我是卖猪肉的,但是我现在已经和那个猪肉仔和离了,我是自由身了,你还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也许你还觉得我们年龄差有点大,但是年龄大的会疼人啊。” 越凌风:…… “所以越哥哥,你就别装了,其实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他们的眼光不敢迈出这一步,所以我才这么主动的。” “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喜欢就要大胆,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会每次我去你摊子上,你都那么温柔呢?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一旁的温妤:…… 她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自信?” 胡大姐瞥向温妤,一脸不屑:“我当然自信,你也不去临安街打听打听,我可是街花,不像你,一脸的狐媚相,看着就不正经,肯定不安分地四处勾搭男人。” 温妤:……咳。 “抱歉雷小姐,让你见笑了。”越凌风叹气。 温妤:? 谁是雷小姐?哦,是她自己,雷锋。 “越哥哥,什么叫见笑了?你为什么要跟她抱歉?” 因为刚才温妤的注意力一直在胡大姐身上,这时她才发现越凌风半边嘴角有一丝青紫。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竟然破损了? 看着怪惹人心疼的。 温妤皱起眉头,来了一丝火气:“这位胡大姐,麻烦你照照镜子行吗?不对,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用。我看你足够自信是因为你足够愚蠢。” “越公子对你和和气气的,是因为人家素质高有涵养,没看不起你个卖猪肉的,但这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你再来骚扰,小心我报官!” 胡大姐气疯了:“报官?你报啊!我妹夫在大理寺当捕头!报官?没用!” 这年头,一个捕头的亲戚都这么嚣张了? 温妤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个眼神示意流冬。 流冬早就忍不住想抽她嘴巴子了,竟然敢对公主如此无礼,得到眼神,便直接锁住了胡大姐的胳膊,往胡同外扭带而去。 能贴身伺候长公主的侍女,没点真功夫可怎么行。 胡大姐疼得龇牙咧嘴,怒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妹夫是谁?!” 温妤面无表情:“不知道,但我告诉你,我妹夫是玉皇大帝!” 第27章 勾三搭四? “雷小姐,胡大姐的妹夫是大理寺的捕头,你不要插手了,免得惹事上身。” 温妤闻言一脸的无所谓:“我要是怕惹事上身,在茶馆的时候我还会帮你?比起捕头,茶馆那位可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儿子。” 越凌风愣了一瞬,坦然道:“是在下多虑了。” 也是,他早就猜到雷小姐家境不一般了。 “刚才那位姑娘要将胡大姐带到哪去?” “当然是大理寺了。” 见越凌风面露疑惑,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妤也没多问,而是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越凌风闻言侧过身,“是在下疏忽了,小姐请进。” 温妤跟着他进门,见他行动有些缓慢,问道:“伤得严重吗?” 越凌风顿了顿,叹气道:“小姐都知道了?在下一介书生实在没有还手之力,让小姐见笑了。” 温妤摇摇头:“遇到这种事应该报官啊,因为捕头是她妹夫,所以没报?” “报过。”越凌风不紧不慢道,“然后来的是她妹夫。” 温妤:…… 越凌风给温妤倒了一杯热茶,轻声道:“家里比较空,没什么可招待的,一杯热茶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温妤喝了一口,见他的手端着茶壶都有些抖,忙道:“这么虚,你还是坐着别动吧。” 越凌风沉默一瞬,突然问道:“刚才在下听到小姐和胡大姐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是啊。”温妤不在意地点点头,“本来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的,谁知道我还是低估她了。” 又问道:“你怎么招惹上她的?” 说着盯着越凌风的脸,缓缓靠近。 越凌风下意识屏住呼吸,温妤见了弯了弯眼睛:“不过你这张脸,的确招人。” 越凌风闻言脸色微红,面露一丝局促:“小姐说笑了。” “小姐来寻我,可是想好了要我做什么事?” 温妤挑眉:“没想好,这又不着急,一定要想好了要你做什么,才能来找你吗?就不能是因为我想见你?” 越凌风一怔:“小姐……想见我?” 温妤托腮,笑看他:“对呀,就是想见你,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小姐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你长的好啊,食色性也。” 一旁的流春:……不是,公主怎么…… 越凌风闻言有些忍俊不禁:“小姐倒是毫不掩饰。” “其实不止是因为你的美色,还因为你的画,我真的觉得你画的很好,有机会你指导指导我。”温妤一脸真诚,“我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的画以后会很值钱。” 越凌风惊讶:“小姐也是擅画之人?” 温妤一脸理所应当:“当然,我看着不像?” 流春:…… 越凌风没有回答,而是抿了口茶,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才道:“一直没敢问小姐,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问这个做什么?”温妤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你要上门提亲?” 越凌风:……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便压下去,又喝了一口茶:“小姐不愿说也罢。” “我没不愿意说。”温妤给他将茶满上,语气夸张道,“我是怕说出来吓死你。” 越凌风捏紧了茶杯,强压住心中的紧张,试探地问道:“如果我高中状元,小姐是否愿意告知……” 话还未说完,温妤便惊讶地看着他:“状元?这么有信心?” 越凌风面对温妤略带质疑的疑问,却姿态从容:“不怪小姐觉得我狂妄自大,只是谁人不是冲着状元而去?” “说得对。” 温妤想了想,突然捏住越凌风的下巴,吻在了他的脸颊上,“那就说定了,你中个状元给我看看。” “……”越凌风傻了。 温妤也不管他已经呆愣当场,带着流春离开了。 出了胡同,上了马车,流春一脸的欲言又止。 温妤:“你想说什么?” “公主,您怎么……” “我怎么?” 似乎是知道流春心里的疑问,温妤揣着手炉,吃着糕点,问道:“我是谁?” “您是长公主啊。” 温妤点点头:“我弟弟是谁?” “当今圣上啊。” “我爹娘是谁?” “是先帝先后。” 温妤继续点头:“那我弟弟有多少女人?” 流春:“……” “他没皇后,不说四妃六嫔,光是美人才人良人就一抓一大把了吧?” “……是。” 温妤摊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那我作为他姐姐,作为长公主,多喜欢几个男人怎么了?” “只允许皇帝三宫六院,不允许公主勾三搭四?” 流春:…… “公主,勾三搭四不是这么用的。” 温妤不在意:“无所谓,差不多意思就行了。” “流春,我说的有道理吗?” 流春一脸为难:“公主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温妤躺下,随口道:“可能怪就怪在,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一心一意吧。” 流春一脸茫然。 “跟你说这些干嘛,走吧,去大理寺接流冬。” 而此时家中的越凌风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指尖抚上脸颊。 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又带着一丝羞赧的笑容。 到了大理寺门外,温妤稍稍掀开车帘:“流冬还没出来?” 然后懒懒散散的下了马车,“进去瞧瞧,我也想看看热闹。” 刚好帮越凌风把这糟心事解决了。 流春出示公主玉牌后,大理寺门外跪了一排,温妤让他们都起来,直奔内堂。 “大人明鉴,卑职从未滥用职权。” “这女人乃是卑职媳妇的姐姐,但卑职与她并不相熟,往来的很少,请大人明鉴!” 流冬此时就站在大理寺卿江起的身边,冷眼看着堂下跪着的二人。 胡大姐指着流冬的鼻子:“是这个贱蹄子污蔑我!还把我绑架来了这里!大人跪在这里的应该是那个贱蹄子啊!” 温妤悠悠闲闲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骂谁贱蹄子呢?” “流冬,给我端把椅子来。” “好的,公……” 温妤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叫破身份,然后看了一眼大理寺卿江起,霎时间眯了眯眼。 我擦,帅啊! 而江起正准备行礼时看到了温妤的手势,便安坐下来,朝着温妤点了点头。 温妤走到江起身边,没个正形地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语气慵懒:“审吧,我倒要听听她嘴巴里要说出什么鬼话。” 江起:…… 下一秒他看向温妤,眉心微蹙。 第28章 失策了! 下一秒他看向温妤,眉心微蹙。 堂下的胡大姐一看到温妤,登时指着她激动起来,恨不得立马扑上来揪她头发。 “就是她!就是这个贱蹄子!” 江起闻言横眉一竖,拍案道:“大胆!” 温妤喝着流冬端上来的热茶,嘴角噙着笑意,悠哉悠哉道:“没事,让她说。” 胡大姐气焰十分嚣张,还要继续骂人时,一旁同跪的捕头突然一巴掌抽了过去,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然后立马朝着温妤的方向拜倒,语气颤颤巍巍:“这位小姐,恕罪恕罪。” 就算没见过这位小姐,不知道她的身份,捕头也看得出来她绝不简单。 能直接闯进大理寺,还堂而皇之地坐在江大人身边,一派从容地喝茶,甚至江大人似乎以她为首,这能是普通人吗? 只有这种愚不可及,没有眼见的乡野村妇才会看不出来,还敢不停地叫嚣。 “你敢打我?”胡大姐捂着脸,震惊地大喊,“你竟然敢打我!” 说着直接推搡起捕头。 捕头像朵娇花一般,一推就倒。 “你敢打我!回去就让我妹妹跟你和离!” 捕头闻言瞪着胡大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撇清干系。 他大声吼道:“和离就和离!我早就受够了你们一家了!” 然后在胡大姐震惊到呆住的目光下,朝着江起磕头:“江大人在此见证,我郝云立休书一封,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胡大姐傻眼:“你是不是疯了?你敢休了我妹妹!” 温妤放下茶杯,支着下巴,看着堂下狗咬狗,咬的一嘴狗毛,兴味十足。 就好像在看古代版的1818黄金眼,还是现场直播。 江起则是面色冷寒,沉声道:“藐视公堂,先打二十大板。” 一直捶打郝云的胡大姐突然静下来。 被一旁的捕快按住时,她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郝云则是满脸的应当如此,拜谢江起后自觉地趴下。 他这辈子混到大理寺的捕头一职,可以说是祖上烧了高香。 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个老婆,附带这样一个整天惹天惹地的姐姐,这次还没有自知之明地踢到了铁板。 捕头咬着牙,忍着脊柱上传来的剧痛。 温妤悠悠道:“流冬,她刚骂你了,你去打。” 流冬道:“多谢小姐心疼奴婢,但是奴婢怕脏了手,还是请捕快大哥们代劳吧。” 胡大姐嘴里塞着防止她嚎叫的布条,板子落下时,呜呜声响起,一瞬间涕泗横流。 二十大板下去后,胡大姐明显萎了,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连出气的劲儿似乎都被打散了。 却仍然被捕快拉扯起来,让她跪着。 江起沉声道:“你说越凌风是你的未婚夫君,有何证明?” 胡大娘听到这个问题,硬打起精神。 她吸了两口气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明?他如果不是对我有意思,偷偷爱慕我,想要娶我,怎么会对我那么温柔?还对我笑得那么好看?” 江起闻言拧起眉头,“荒谬,原是癔症。” “不是癔症!” 胡大姐激动起来:“大人,你把他叫过来,就知道了,我不是癔症!” 这时温妤开口了:“不用叫了,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他家门口被人扭带走呢?” 胡大姐哑口,又瞬间反应过来,怒道:“是因为你!是因为你这个狐媚子!” “他是被你这一脸勾引人的狐媚相迷了心智!” 温妤闻言,伸出手,流冬马上掏出一把铜镜放在她手心中。 她盯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 然后突然扭头看着江起,笑眯眯地问道:“大理寺卿大人,我很狐媚吗?” 江起:…… 他收回目光,板着一张脸,一脸严肃。 温妤撇撇嘴,又看向胡大姐:“你看,他都没说我狐媚,你算哪根葱啊?” “不过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越凌风说他报过官,结果去的是这位大理寺的捕头,也就是你的妹夫,有这回事吗?” 郝云慌了,他连连磕头:“大人明鉴,小姐明鉴,卑职没有啊!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 “定是这蠢妇人又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卑职冤枉啊!” 说着狠狠地瞪着胡大姐,厉声道:“说!你又干了什么?” “又?”温妤饶有兴致地笑了,“说明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你也知情。” 郝云闻言抖了抖,后脖颈已然沁出一层冷汗。 温妤眸带促狭,看向江起,“你这大理寺可不一般,有一个在大理寺当捕头的妹夫,就可以直接动手打人,上门骚扰逼亲,闹得人家好好的良民闭门不出。” 江起闻言,眸光陡然染上厉色,紧抿唇角,站起身要谢罪,却被温妤抬手制止了。 她看着堂下的二人,笑道:“有一句话听过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起一怔,眼里闪过一丝丝亮光,这八个字倒是有意思。 下一秒,他冷着脸喝道:“将二人拖到慎刑司!” “是!” 胡大姐瘪着嘴,对着温妤一直骂骂咧咧,什么狐狸精,狐媚子,妖里妖气…… 都是些夸人漂亮的话。 而身为捕头的郝云听到“慎刑司”三字,浑身发抖,眼中的恐惧像实质一般溢了出来。 他哀嚎道:“大人!大人放过我!我现在就招!我全招!” 温妤看见郝云不似作假的惊恐反应,有些好奇地问流春:“慎刑司是什么?” 流春捂嘴笑道:“公主,你现在都好奇这个了?” “慎刑司是拷问犯人的地方,和天牢一起,属大理寺管辖范围。” 温妤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这拷问不仅是拷问,是有点手段在身上的,不然至于怕成这样吗? 竟然有点想去看看。 二人被硬生生拖走后,江起走到堂下,掀袍跪下行礼。 “大理寺卿江起,拜见长公主。” 后面捕快跟着齐刷刷跪了一排。 温妤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着他,并不出声让他起来,而是道:“抬头。” 江起闻言缓缓抬起头,只是目光依然低垂,并不直视。 温妤见状又道:“看着我。” “……”江起眉头微动,抬眸。 温妤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上扬。 堂下的江起一身宝蓝色官袍,眉目清朗,眼神犀利却又沉稳,仿佛能刺穿别人心中所想。 如同北方的寒风,虽然冷峻,却让人无比清醒。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严于律己的气息。 和温妤的“严于律人,宽于待己”刚好互补。 世界上哪能找到这么契合的两种精神? 温妤叹气,当时皇弟让江起协助调查狎妓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他带上。 真是美玉埋在狗粑粑堆里,可惜可惜。 她以为大理寺卿是个糟老头子呢。 失策了。 第29章 这里可真是xx的天堂啊! 她以为大理寺卿是个糟老头子呢。 失策了。 温妤不无遗憾道:“起来吧,跪累了吗?” “微臣治下不严,理应受罚。” “人就两只眼睛,还能时时刻刻盯着下面?就像我,还以为你是个糟老头子呢,想到这就让我痛彻心扉啊!” 江起:? 温妤摇摇头,叹了口气,想到什么,问道:“前段时间,是不是有很多人带着一个老太太来报官了?说是全家都被贼人杀光了?” 江起听到这话,微微一顿:“公主如何知道?” 温妤耸耸肩:“我让他们来的啊,那个老太太就是个碰瓷的。” 江起:…… 想到那天大理寺的乱象,江起面露一言难尽,随即正色起来。 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恕微臣直言,您作为本朝长公主,微臣觉得您再不学无术,碌碌无能,也多少需要了解一下朝廷各部门的职能是什么。” “大理寺并不是衙门,不接民告,报案理当去盛京府尹处,他们处理不了的重大案件才会移交大理寺。” “公主,您的做法完全是在给我们添麻烦。” 温妤:…… 温妤看着他:“你是在教训我吗?” 江起:“是,微臣僭越了,但微臣仍然要说,公主若要治罪,微臣自请到圣上面前裁定。” 温妤闻言,不紧不慢地卷了卷发尾,轻笑一声:“如果我说我不仅不治你的罪,还觉得你很特别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江起:?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呢,别人都是对我阿谀奉承,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的。” “只有你,只有你愿意指出我的不足,你太特别了!跟那些庸脂俗粉一点也不一样!男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 江起皱起眉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温妤看到他的神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然后态度秒变端正。 “江大人,实在抱歉,我给大理寺造成麻烦了,我真以为大理寺就是负责处理案件的。” 江起闻言心头有些诧异,他倒是没想到长公主的认错态度如此良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却不想下一秒,温妤话风一转。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得怪皇弟。” 江起闻言一顿:“公主此言何意?” “你想想看,是他先跟我说什么大理寺去暗香楼抓人,然后又说让大理寺卿也就是你,协助我调查,我这不就下意识把大理寺当成警察局……啊不是,当成衙门了?” “报案不去衙门去哪?结果大理寺原来不是衙门,是重案组。” 江起:…… 长公主果然还是那个不成体统的长公主。 虽然说的乱七八糟,但是江起还是提取出了其中的意思。 江起不赞同道:“这如何能迁怒圣上?作为长公主,您本就应当熟悉本朝律例和各部门职能。” 温妤奇怪道:“可是你们不都说我是草包吗?草包懂了这些,不就德不配位了吗?” 江起:…… “公主,德不配位不是这么用的。” 温妤不在意地摆摆手:“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德不配位,我觉得就是这么用的。” “而且,人要懂一个道理。”温妤走近了一些,拍了拍江起的肩膀,“不完全是自己的责任时,能甩锅的时候就多甩几口锅,要学会和同伴分享,不要自己扛,会扛出毛病来。” “轻则心理变态,重则心理太变态。” 江起:…… “所以皇弟在明知道我是草包的情况下,还不跟我说清楚导致我误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纵然我有错,但他就真的没有任何责任吗?” “还是说,因为他是皇帝,所以错了也是没错?因为你们不敢说,怕被砍头?” 江起眉心一皱,有意再辩。 但被扣上这顶大帽子,他只能跪下垂眸道:“微臣未有此意。” “微臣只是觉得,您作为长公主,应当熟知律法。” 温妤摸摸下巴:“是吗?我倒是想学,可是我是众所周知的草包,学不会的。” 江起听到温妤竟然说有心想学,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类似欣慰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有教无类,不存在学不会,只看长公主愿不愿意学。” “如公主不弃,微臣可斗胆向圣上请旨,作公主的老师。” 温妤闻言吓了一跳,我擦,这人怎么这么上道? 然后她立马笑眯眯地开口:“快起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其他人都说我是草包,只有你说我能学会,你和其他人一点也不一样。男人,你又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江起:…… 他缓缓起身,沉声道:“既然公主同意了,那么微臣这就去向圣上请旨。” “不急不急,你有心就行了。” 温妤不慌不忙道:“要不你先带我去慎刑司看看,就当上第一堂课了,我有亿点点好奇。” 江起一愣:“慎刑司?那里不适合公主……” “天牢我都去过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最好的教学就是动起来。” 温妤一脸义正言辞。 江起一时无言,但温妤说的也不无道理。 甚至因为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多看了她一眼,轻叹道:“也不是无药可救。” 温妤没听清:“什么?” 江起摇摇头,思虑半晌,还是带着她去了慎刑司。 和温妤想的不一样,慎刑司并不大,也就是两三百平的院子,黑瓦白墙的小平房,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和天牢的规模没得比。 “公主如若有丝毫不适,要第一时间告诉微臣。” 话音刚落,温妤眼睛突然瞪大,惊讶地看着慎刑司门口的一堵硕大无比的墙。 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狰狞的刑具,斑斑血渍,发黑发臭,令人作呕。 而每一个来到慎刑司的犯人都需要经过它们的洗礼。 人称“阎王墙”。 江起见温妤呆在原地,以为她是看到这些刑具受到了惊吓,担忧道:“公主,慎刑司确不是您可以……” 却不想话音未落,温妤直接走上前,捏住鼻子,开始认真打量起来。 然后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虚心问道:“这个钩子是干什么的?” “还有这个,是刀吗?为什么还有个刷子?这是刷子吗?” “这又是什么?布吗?怎么这么黑啊?” “还有这个铁碗是干什么的?” 温妤滔滔不绝地问起了这些看不出作用的刑具,脸上只有兴奋,没有惊吓。 江起:…… 温妤退后两步,盯着这刑具墙,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里可真是sm的天堂啊!” 第30章 受不了的话 走进大门,江起带着温妤在慎刑司转了一圈。 应温妤的强烈要求,细细讲解了许多刑具的具体用法。 “此乃骨洁刷。一边用毛刀剔去血肉,一边用刷子蘸取绿矾油,涂抹其上,不停往复,直至削出干净光滑的人骨。” 温妤:…… 绿矾油?不就是硫酸? 江起又拿起另一个碗状刑具,讲解道:“此乃安魂罩。左右置于人脑太阳穴,扣紧后,不停地用铁锤敲击,至二百余下后,听到的不能说,看见的讲不出,想动却又做不到,想死走不成,半成痴傻。” 温妤:…… “此乃寻香布,恶臭难闻,浸狗血,蒙于口鼻,只需片刻,窒息而亡,死状眼球暴起突出,眼睑无法合拢。而待青筋暴起徘徊在死亡边缘时,松开寻香布,给予呼吸一瞬,再次蒙于口鼻,不停往复。” 江起说完,看向温妤:“公主还要听吗?” 温妤眨眼:“听啊,继续说。” 江起:…… 温妤轻哼一声,小样,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故意吓她,这点程度,不过洒洒水罢了。 “江老师怎么不说了?我还没听够呢?这个呢?这个是干什么的?还有这个?这个叫什么?怎么用?” 江起:…… 长公主行为作风果然不像一般女子,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没有丝毫相同。 一般男子见到这些刑具,听到这些刑罚,都会一身恶寒,何况是女子? 但长公主却一脸好奇之色,压根看不到任何惊恐与害怕。 江起发自内心的疑问道:“公主,看到这些,听到这些,您不会害怕吗?” 温妤挑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会害怕?你说的这些刑具和刑罚,不是给犯人用的吗?” “是。” “那我为什么会害怕?我又不是犯人,又不会用我身上。” 江起:“可这些刑具样式狰狞,刑罚耸人听闻,自然会令人心生畏惧。” 温妤点头:“你说的对,刑具看着很可怕,刑罚也的确有些非人,但是他的作用是威慑镇压那些不法之徒,自然会让坏人感到畏惧。” “而对于我这种顶好的好人,这些刑具刑罚换言之是保护我们的,只会让我产生安全感。” “所以说,是否恐惧它,取决于是谁使用他。” 就像枪在歹徒手上,自然恐惧,但枪在军人手上,那么就会变成满满的安全感。 江起完全怔住了。 “公主,您是这样想的?” “对啊,我说的可太有道理了,我的小脑袋瓜怎么这么聪明呢?” 江起:…… 温妤摸摸下巴:“不过你们这刑罚哪个天才取的鬼名字?母牛屁股挂鞭炮,牛逼爆了!” 江起闻言语气平淡:“不才,正是微臣。” 温妤:…… 她直接转移话题:“诶,那个捕头不是拖来慎刑司了吗?怎么没瞧见?” 江起从善如流地回答:“半路上就吓得失禁,晕死过去了。” 离开的路上,江起问道:“与公主所好奇的慎刑司有何不同?” 温妤想了想,这农家院一样的慎刑司的确和她心中所想的气派不同。 她笑道:“只能说,恐怖的不是慎刑司,而是慎刑司的刑讯手段,手段在哪里,慎刑司就在哪里。” 江起闻言勾了勾唇角。 温妤前脚刚回到公主府,人还没躺下,皇帝召她入宫的消息后脚就来了。 温妤顺手拿了个苹果,悠悠然去找了皇帝。 皇帝一见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身板都感觉没那么直了。 语气带着仍未退却的不可思议:“皇姐你要和江起学大盛律法?” 温妤一愣,我滴乖乖,江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心里惊讶,嘴上却十分平静地说着:“对啊。” “为何?”皇帝还是不相信他的皇姐居然想要学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温妤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十分认真地问道:“不是你让我换个目标霍霍吗?我这不是换了吗?” 皇帝:…… 朕是这么说了没错,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而且又是一个肱骨之臣! 皇帝正色道:“皇姐有所不知,江起这人异常古板,死脑筋得很,他古板起来,朕都受不了。” 温妤随意道:“你受不了,我受得了啊。” 皇帝:…… “皇姐看上江起什么了?” “当然是脸啊,这还用问吗?” 果然还是如此肤浅的理由,是他高看自家皇姐了,竟然有一瞬间以为她是真的想要学习。 皇帝扶额,“所以学习律法是假,贪图美色是真。” 温妤煞有其事地点头:“总结的好,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皇弟,你就说,你助不助我一臂之力吧!” 皇帝能不助吗? 温妤将霍霍的目标转移到江起身上,陆忍就算是逃过一劫了。 等他班师回朝请求赐婚时,他也不至于太为难。 只是皇姐这相人速度,着实让他这个皇帝都为之惊愕,自愧弗如。 “好,朕就助皇姐一臂之力!” 话落,便直接命人将走了没多久的江起又叫了回来。 江起再次进殿后,看到坐在一旁喝着茶的温妤,并不惊讶,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微臣江起拜见圣上。” “爱卿平身,朕方才问过长公主了,她确有心想要学习大盛律法。江起,便劳你做长公主的老师,好好教教她了。” 江起拜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带长公主走上正途。” 温妤闻言嚼苹果的嘴巴一顿,什么意思?说她现在走的不是正途呗。 皇帝看了温妤一眼,目露无奈,自家皇姐的德行自家知道,这正途怕是走不了了。 这时,江起开口道:“既然微臣要做长公主的老师,那么自然要负责,所以微臣要向圣上求一道圣旨。” “为师时,只有师生,没有君臣。” 皇帝闻言立马看向温妤,“皇姐意下如何?” 温妤心道,没有君臣?只有师生?这禁忌关系,刺激,太刺激了! 于是一个眼神示意,皇帝便下旨了。 江起领旨离开后,皇帝将温妤留了下来,再次强调:“皇姐,我可再说一遍,江起是个小古板,你要是受不了了,招架不住,可别来找我哭鼻子。” 温妤挑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当时他好像也是这么说陆忍的? 温妤摆摆手:“皇弟,你看我霍霍陆忍的时候,没找你哭鼻子吧?” “你让我换一个霍霍,我就换一个霍霍,哪找我这么好的姐姐?” 皇帝:…… 第31章 摆烂了 温妤满意地回到公主府时,江起已经在等候了。 他将一本小册子递给温妤,严肃道:“请公主过目。” 温妤接过一看,愣了半秒,看看江起又看看小册子,“课程表?” 江起沉思一瞬,“课程表?好名字。” 温妤看着册子上写的辰时,眼睛都瞪大了,差点跳起来。 “辰时上课?” 冬天每天早上七点起床读律法? 这不是裤裆里拉二胡,扯淡吗? 温妤合上册子,不想再多看一眼,直截了当地说:“辰时太早了,换个时间。” 江起摇头:“不可,早晨是读书的最佳时间。” 温妤:…… 她灵机一动:“你早上不是要上早朝吗?” 江起语气淡淡:“早朝是卯时。” 温妤:……早上五点? 太可怕了,皇弟真是不容易啊,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 不对,起码四点就得起床了。 江起此时已经明白了温妤的顾虑,语重心长道:“公主,既然您决定学习,那么就要拿出决心,辰时已经不早了。” 温妤:…… 青龙偃月刀剌屁股,开了大眼了。 这还不早? 谁家好人七点起床读律法啊,她是要考什么法律系的研究生吗? 她只是为了美色啊! “那个……” “公主,就这样定了,明日辰时,微臣会准时来公主府。”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温妤:…… 现在尔康手还来不来得及? 温妤又打开册子看了一眼,瞬间无语凝噎。 都是长公主了,还要早上七点起床学律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流春掰着手指头,数道:“丞相大人,将军大人,寺卿大人,还有一位想当状元的公子,公主,您是要凑齐四妃了吗?” “……把林遇之去掉,谢谢。” 翌日辰时。 流春轻轻掀开帷幔,“公主,辰时到了。” 温妤一动不动,睡得正香。 “公主,江大人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温妤纹丝不动,继续熟睡。 流春象征性地叫了两声,便没再叫床了,退了出去,来到书房。 江起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看向门外。 未见温妤的身影,他面色平淡,并不显得意外。 语气肯定道:“长公主还未醒。” 流春点头:“是,江大人明日再来吧。” “明日复明日,如此堕懒如何能行?”江起站起身,手中攥着一把黑色的戒尺。 他语调平稳:“我等到公主醒来。”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日上三竿。 温妤醒来时,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 流春适时地走进来:“公主您醒了。” “江大人还在院子外等您呢,从辰时就开始等了。” 温妤:? 不是,大理寺是闲的长毛了吗? “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江起掸去身上的风雪,倾身向温妤行礼:“微臣见过公主。” 温妤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桌前,抿了一口茶问道:“流春说你从辰时等到现在?” “是。” 江起抬眸,还欲说什么,便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公主竟然还未梳妆便召他进来。 温妤放下茶杯:“你不用去大理寺吗?你这算不算旷工?” 江起:…… 温妤开门见山道:“昨天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 “辰时太早了,我起不来,我们还是换个时间吧。” “依本公主看,午时就挺好,正适合学习律法。” 江起皱眉:“午时不适合读书。” 温妤闻言问道:“那适合什么?” 江起面无表情:“适合斩首。” 温妤:…… 看不出来,江起还会说冷笑话。 温妤态度诚恳:“江老师,辰时真的太早了,我真起不来。” 江起闻言,淡声道:“陆将军前往西擒关那天,也是辰时,您出现在了城楼上。” 温妤:…… 好家伙,要是这么说的话,她还真无话可说。 “公主,一日之际在于晨,您如何能睡到日上三竿?” “我是长公主,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江起叹气,眼中有着毫不掩饰地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 温妤托着腮:“我就要这么说。” 江起并不妥协:“今日大理寺还有要务处理,微臣不能再久留,明日辰时,微臣会再来。” 温妤:…… 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如此坚定要辰时读书,温妤不由低头伸出双手,左手是美色,右手是早起。 和睡觉睡到自然醒比,美色似乎也不算什么了,毕竟美色可太多了,和自己过不去做什么。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江老师,我看算了吧,我还是不学了……” 温妤话音未落,江起便面色一凝:“不可,公主您还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我就是无可救药了,我就是草包,我就是个花瓶,我就是个废物,我就是条咸鱼,我烂泥扶不上墙,我摆烂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江起:…… 他沉默地掏出戒尺,“圣上旨意,无君臣,惟师生。” 温妤:…… 皇弟诚不欺她,真的很古板啊! 怪不得昨天那么上道,原来不上道的在后面。 简直是纸糊的棺材,坑死人! “你不会以为皇弟的圣旨对我有用吧,我可是你家圣上的皇姐,亲的!我说我不想学了,皇弟连夜下十道圣旨不让我学了,你信不信?” 江起:…… 按照圣上对公主的纵容程度,不无可能。 江起的面庞颜色变幻,一言难尽。 “公主,但凡您愿意用点功……” “我不愿意,愿意不了一点。” 温妤有些奇怪:“你是从哪看出来我还有救的?其实我就是没救了,我只想摆烂。” 江起:“何为摆烂?” “就是爱怎么怎么样,躺平不管了。” 江起皱起眉头,显然无法苟同这种观点。 温妤叹气:“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根本不想学什么律法,因为我根本学不会。” “那公主为何同意让微臣做您的老师?” “还能因为什么?” 温妤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因为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多亲近亲近呗。” 话音刚落,江起整个人如遭雷劈。 “什、什么?” 江起后退两步,脸色忽然涨红:“公主莫要拿微臣开玩笑。” 第32章 不咬人光膈应人 江起后退两步,脸色忽然涨红:“公主莫要拿微臣开玩笑。” 看到他受到惊吓的表情,温妤盯着他,笑而不语。 江起:…… “大理寺还有要事处理,微臣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便吓得落荒而逃,也不说什么辰时再来了。 温妤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她的话有这么吓人吗? 她看向流春,问道:“他是被我吓跑了吗?” 流春眨眼:“应当不是吧。” 温妤:“如果你的表情再真实一点,我就相信你了。” 吃过午膳,这事已经被温妤抛到脑后。 她收拾一番,决定去探望一下越凌风,便让流春准备一些跌打药和水果。 流春道:“公主您不是要隐藏身份吗?公主府里的东西都是宫里顶好的,一般的官家小姐都没有资格用,您送给那位越公子,很容易露馅的。” 温妤顿时给了流春一个赞赏的眼神,“那我们去药铺买一点。” 却没想到在药铺碰上了一位清秀佳人。 她明显认识温妤,看向温妤的目光有一丝胆怯,却不得不上前来行礼:“凌云诗见过长公主。” 温妤:? 她看向眼前的女子,这是小青梅凌云诗? 之前在天牢只看见了半张脸,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是她。 温妤面对她,一时竟然罕见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环视药铺一圈,大手一挥:“相请不如偶遇,看上什么了?全场我买单!” 凌云诗一愣,下意识后退两步:“民女不敢。” 温妤靠近两步:“这有什么不敢的?别跟我客气,你想买什么?我让老板给你包起来。” 凌云诗身体一僵,又后退两步:“民女惶恐。” 温妤又靠近两步:“我知道你惶恐,但你别惶恐,我就是觉得之前害你进了天牢,有点过意不去……” 凌云诗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嘴里说着:“民女未敢怪罪公主!” 温妤:…… 原主这是给小青梅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温妤脚步微动,凌云诗见状吓得再次连连后退。 她只顾着慌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退到门槛边。 “你往前来一点,小心摔……” 温妤好心提醒,却不想激的凌云诗再次后退,脚后跟直接磕到了门槛上,眼看着人就要脑袋着地,摔个四仰八叉。 “……”温妤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凌云诗,将她往回一拽。 凌云诗失去平衡,被动转了个圈,躺倒在了温妤的怀里,脸上满是惊恐。 温妤俯身搂住她的腰:…… 好一个完美的转圈圈抱! 她的耳边甚至感觉响起了慢速bgm。 凌云诗:…… 流春:…… 温妤垂眸看着凌云诗惊魂未定的面庞,突然开口道:“好一朵水出芙蓉的白莲花,补充说明,褒义词。” 凌云诗已然浑身僵硬,呼吸都仿佛停住了。 “公主?” 这时,一道清冷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温妤心有所感,抬眸一看,果然是林遇之。 他正站在药铺门前,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林遇之看着温妤抱着凌云诗的姿态,眉头微扬,眼中似乎在问“公主在做什么?” 温妤手臂微微用力,托着凌云诗的腰将人扶稳。 还没来得及说话,凌云诗便像小兔子受惊一般,小跑着躲在了林遇之的身后。 温妤双手一摊,以示清白:“我是看她被门槛绊着了,扶她一把。” 却不想凌云诗柔柔弱弱地开口:“若非公主步步紧逼……” 温妤:? “好好好,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光膈应人。” 凌云诗听了脸色一白。 温妤抱着胳膊冷睨着凌云诗,她可不是那种被含沙射影,膈应的不得了了,还把气憋在心口的人。 “敢说这种话,就要有根据,我怎么步步紧逼你了?今天你不说个一二三出来,就别走了。” “流春,给凌小姐搬把椅子来,让她慢慢想。” 流春觑了凌云诗一眼,不情不愿地在她屁股下放了一把椅子。 凌云诗唇角抿的很紧。 她只是下意识说出了这种话,以往长公主总是刁难她,她已经习惯了躲在林遇之身后装柔弱,得到庇护。 从前只要她模棱两可地在林遇之身后说一些误导性的话,长公主就会自己气的跳脚,然后开始无理由的撒泼,不管这事她在不在理,也都显得不在理了。 只是今日长公主却出奇地冷静,还让她说出一二三来。 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凌云诗小声道:“林大哥……” 林遇之面色淡然:“公主说的不无道理。” 凌云诗脸色暗淡下来,沉默后缓缓开口:“一是公主一见到民女便问我看上什么,说要给我买单。” “二是让我别客气,看上什么,她包了。” “三是说害我进了天牢,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她说到这里,沉默下来。 这怎么听,也不像是步步紧逼。 倒像是个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 凌云诗垂下头,跪在地上,语调发抖:“公主恕罪。” 温妤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前,蹲下来,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与她平视。 语气认真道:“这也许是你自保的手段?你步步后退的惊恐眼神不是假的,你是真的觉得我在逼你,所以你说出了那膈应人的话。” “但是我过意不去的心是真的,你不用质疑。” 凌云诗闻言眼眸颤了颤。 温妤站起身:“我说的话不会收回,看上什么,我买单,虽然这只是个药铺。” “比起你害怕我,我更期待你来公主府,也许我们能一起堆个雪人,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不是只有勾心斗角。” 温妤说罢,带着流春上了马车。 凌云诗安静地跪在雪地里,看着温妤的眼中氤氲出一层浅浅的水光。 林遇之倒像是个透明人,直接被温妤忽视了。 他收回恭送的目光,语气平淡道:“走吧。” 凌云诗站起身,轻声道:“林大哥,公主竟然说要和我一起堆雪人。” “她还说,女人之间不是只有勾心斗角。” 林遇之勾了勾唇角,好一手恩威并施。 掩藏在肆意妄为的草包皮囊下的,究竟是怎样的长公主呢? 第33章 你好喜欢我 上了马车,林遇之将糖葫芦随手放在案上,便闭眸假寐。 一时安静下来。 凌云诗见状,也不敢发出声音,沉默地坐在一旁。 她本是农家女,而林遇之原就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那年洪灾逃难到他们村的。 可以说是仅仅一个时辰,村里来了个小仙童这个消息就已经传的满天飞。 当时的她也不过十岁,乍一见到如此样貌,自然欢喜的不了的,整日粘在他的身边。 只是那时的林遇之就已经有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对她说不上热情,只能说是礼貌。 而随着她的年岁增加,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可以随意弥补的。 爹爹临死前找到林遇之。 “我知道这个村子不是你的归属,你迟早要飞。”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看在这几年我对你的照顾的份上,拉丫头一把,我就这一个丫头。” 林遇之沉默地握着他爹的手,应下了。 他爹去世后,林遇之离开了村子。 等到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是百官之首,丞相林遇之。 他果然是天上的月亮,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对她而言,差距大了,便生不出丝毫妄想。 因为林遇之,她能从农家女一跃过上现在的生活,已经十分满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高贵的长公主却始终认定她是个坏女人,三番五次地刁难她,羞辱她。 她一开始很懦弱,只能依靠林遇之给她解围。 次数多了,便也琢磨出了一丝自保的方法。 正当凌云诗沉浸在回忆中胡思乱想时,林遇之突然开口道:“既然长公主开口了,挑个日子去公主府拜见吧。” 凌云诗愣住:“我真的可以去吗?” “想去就去。”林遇之再次阖上眼眸。 而另一边,流春一脸的不高兴。 “公主,您怎么还让她来公主府啊?还说要和她堆雪人?” 温妤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这又怎么了?我觉得她挺单纯的啊。” “单纯?她刚才做的事以前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您每次都会被她气的一晚上睡不着!” 温妤点点头:“所以你看,我的境界提升了。” 流春撇嘴:“反正我不喜欢她。” 温妤笑道:“你当然不喜欢她,你又不是断袖。” 流春:…… 马车到了胡同,温妤拎着药敲响了越凌风的院门。 半晌都没人来开,正当温妤以为没人在家时,门嘎吱一声开了。 越凌风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看上去也十分的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温妤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感受到手背染上的滚烫,温妤惊道:“好烫,你发烧了!” 越凌风闭了闭眼,说话都有些费劲:“怕给小姐过了病气,小姐过几天再来吧。” “过几天再来?来干嘛?给你收尸?” “流春,去找大夫。” 越凌风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坚持道:“不叫大夫,贵。” 温妤推开门,扶着他往里走:“我叫大夫,关你什么事?”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躺下。” 说着直接将他按在床上,拿起被子盖住他。 越凌风并不想在温妤面前如此失态,只是他确实站不住了。 爬起来开门,已经是他的极限。 甚至此时,他的思绪都开始有些混乱,神智不清起来。 “小姐……别离我太近。” 温妤道:“我是钢筋铁骨,别人都三阳了,我啥事没有,不用怕传染给我。” “不是因为这个……” 温妤刚想问那是因为什么,又听他断断续续道:“不看大夫……” “我没事……” “小姐……别离我太近……” 温妤:…… 原来是烧糊涂了,在自言自语。 流春找大夫估计还要一会,温妤便找了块毛巾沾了冷水,敷在他额头上。 没多久,流春带着太医来了。 太医见到温妤刚要行礼,便被温妤制止。 “先看看他。” 太医闻言定了定神后查看了越凌风的情况。 “回禀……小姐,这位公子乃是温病。”说着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流春,“按这个药方去抓药。” “小姐,这位公子体弱的很,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发温病是经常的事,若要根治,需要花时间好好调养。” 温妤惊讶:“意思是会经常发烧?” “正是。” 太医走后,温妤托着腮看他,“怪不得不看大夫,原来是烧了太多次,都烧成习惯了。” 没一会流春便回来了,手脚麻利地将药煎好,端了进来。 温妤一看那黑漆漆的中药,瞬间头皮发麻。 但还是接过来,喂到越凌风嘴里。 流春道:“公主,还是我来吧。” 温妤摇头:“不用。” “可是您都喂到越公子衣领里去了。” 温妤:…… “好好好,我退位让贤。” 喝了药,越凌风的呼吸声明显轻松许多,不再沉的像拉磨似的。 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小姐……” “嗯?” “劳烦你照顾我了。” 温妤摆手:“我没照顾你,都是流春在做,我就喂了你两勺药还喂到你衣领里去了。” 越凌风:…… “小姐其实不用大费周章,我的身体我清楚,老毛病了,不碍事的,躺几天就好了。” 温妤闻言抱着胳膊:“发烧是会烧坏脑子的,你变成白痴了怎么办?你不是答应我了要考状元吗?” 听到这话,越凌风本就潮红的脸上又染上一层说不清的红,眼神也慌乱起来,不敢看她。 “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温妤勾起唇角:“所以说啊,觉得不舒服了就去找大夫,别硬撑着。” 越凌风:“小姐教训的是。” “行了你别说话了,都成公鸭嗓了。” 越凌风:…… 温妤见他一副羞赧的不行的模样,忍不住逗弄道:“你刚烧迷糊了,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越凌风一愣,突然结巴起来:“什、什么……” “你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还说想抱抱我。” 越凌风面露惊愕,然后有些无措起来。 他刚要说什么,温妤又道:“然后你说我长得像仙女,又美丽又漂亮又聪明又大方,人还幽默风趣。” “最重要的是,你还说,你好喜欢我……” 越凌风闻言,眼眸颤了颤,原本降了温的脸颊再次升温,红的滴血。 第34章 过度用脑导致 温妤见他脸上都要冒烟了,更凑近了一些,笑道:“我有点好奇,你说的是真吗?” “你真的好喜欢我吗?” 越凌风刚听到温妤的问题,脸色还红着,神色却逐渐变得异常认真。 语气郑重道:“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你……” “待我金榜题名……” 温妤闻言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金榜题名?考试都是二月份的事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可是狗狗等骨头,急得很。 温妤将手指贴在了越凌风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语气有些嚣张:“就算不金榜题名又如何?我看上的男人,钱财权势地位都不重要……” 越凌风听到那句“我看上的男人”,眼皮颤了颤,又急咳了两声,脸色再次潮红起来。 “小姐……不可,婚姻是一生的事,如若我一事无成,自不会耽误你……” 温妤摆摆手:“不耽误,比起那些,我更看重的是美色,是脸!” 越凌风一愣:“小姐真会说笑。” “我可没说笑,你长的就是好看,”温妤眼里带笑。 越凌风自然知道自己的容貌是优秀的,只是面对心上人如此真诚地夸赞,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不自在。 再加上温妤真诚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更是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还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温妤说着正要起身,越凌风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怔愣了一秒,似乎也没预料自己的这个行为,又马上慌乱地收回手,“小姐莫怪,是我唐突了。” 温妤侧眸看着他,“你闭眼。” “什么?”越凌风口中问着,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温妤见状坏笑地勾了勾唇角,然后俯身轻吻在越凌风的唇角。 越凌风浑身一僵,呼吸瞬间乱作一团,唰地睁开了眼。 温妤正单手撑在他的枕边,嘴角含笑:“我刚才逗你玩的,你没抓我的手也没说要抱我,更没有说你好喜欢我,是我看你那么害羞,故意逗你玩的。” 越凌风此时与温妤离得很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甚至能从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是那么的失落。 一阵惑人的香气同时钻入他的鼻尖与四肢百骸,是她的味道。 越凌风看着温妤的眼睛,轻声道:“是你逗我玩的,却是我的真心。” 温妤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开了,踏出门前,她扭过头笑道:“等你哦,未来的新科状元。” 越凌风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门口。 半晌后,他坐起身,温润的眼中掠过一丝势在必得。 温妤一回到公主府,流冬便兴奋的向她报告起来。 “公主!西擒关大捷!陆将军五天接连夺回三座城池,打的西黎人是落花流水,连滚带爬啊!” “圣上高兴的不得了!在宏德殿上一直夸陆将军骁勇善战!” 温妤挑了挑眉,也有荣与焉起来,拍了拍手:“小母牛踩电线,牛逼带闪电!” 流冬:…… 温妤躺在小榻上,想起那天送陆忍时,他穿着盔甲,手握长枪骑马的样子,脑海里下意识描绘了一番他冲锋杀敌的模样,然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男人! 温妤坐起身,“将我的炭笔和画板拿来。” 她得大干一场! 睡前洗漱时,流秋问道:“公主,今年新岁宴您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打了样子让尚服司抓紧时间。” 温妤打了个哈欠,什么心碎宴? 她在脑子里搜索了半晌,没有丝毫印象。 流秋又道:“去年您一身红装惊艳了所有人,今年要比去年更厉害才行。” 温妤困了,什么宴会,她长得这副模样,随便穿到哪不是艳压群芳? 便随口道:“白色吧,心碎嘛,挺适合的。” 流秋:…… “公主,新年伊始,穿白色……” 流秋话还没有说完,温妤便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年夜饭啊。 她支着下巴想了想:“绿色吧,绿色好。” “绿色?这……” “你看,过完年,春天还远吗?春天来了?绿色还远吗?绿色一来,一片生机盎然,所以我这是对未来新的一年的期盼。” 流秋被说服了。 温妤问道:“还有几天到新岁宴?” “十日后便是了。” “那还早。”温妤施施然躺到床上。 第二天,公主府乱了。 温妤发烧了。 烧的很严重,严重到整个人神志不清地嘴里嘟囔着许多听不懂的话。 “abcdefg……” “啊啵呲的额夫哥……” “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how are you?im fine thank you,and you?” 流春一脸焦急:“太医,你快看看,公主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直在说胡话。” “变?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公主,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听我给你吹……” 太医隔着丝巾摸脉,眉头微微皱起:“公主也是温病之症,怕是被胡同那位公子过了病气,烧的有些厉害了,我这就去给公主煎药。” 听到这话,围着的流春四人松了口气。 赶忙又给温妤换了一条浸了冷水的毛巾,放在额头上。 “公主落水后原就体虚,为了陆将军的事跑前跑后,都没有好好养身体,这一碰到那越公子生病,公主也过了病气。” “好了好了,别吵公主了,我和流夏留在房里照顾公主,流冬你去帮太医盯着药,煎好了第一时间端过来,流秋去小厨房盯着,防止公主醒来想吃东西,注意清淡点。” 四人分别忙活起来。 温妤病了的事自然也禀告到皇帝耳中。 他眉头一皱,出宫去了公主府,见温妤小脸通红地缩在被子里胡言乱语,有些心疼起来。 皇帝将流春召到身前:“皇姐前天还好好的,精神抖擞,今天怎的又病的如此严重?” 流春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回禀圣上……” 皇帝叹了口气:“朕知道了,是学律法太累了是不是?” 流春:…… “之前皇姐都好好的,一学律法,第二天就病了,这还不是过度用脑所致的?” 第35章 什么成分? “之前皇姐都好好的,一学律法,第二天就病了,这还不是过度用脑所致的?” 皇帝说的不无道理,由衷地叹了口气:“皇姐哪里是学习的料子?” 然后又待了一会,回宫了。 温妤被喂了药,整张脸都苦的皱了起来。 但药效确实快,半个时辰后就不烧了,眼睛也能睁开条缝认人了。 她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颤颤巍巍道:“他喵的,翻车了,这身体真是纸糊的……” 她的钢筋铁骨竟然就这样没了? 温妤退烧后,这一病就整整病了一周。 她每天都觉得很冷,缩在被子打寒颤,炭火端到了床头都不行。 温妤缩成一团,看着炭火:“你知道阎王在你脑后吹凉风是什么感觉吗?我知道……” 现在只有qaq这个表情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温妤还死活不愿意喝药,弄的流春几人焦心不已,不停的地劝着:“公主您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 温妤裹着被子誓死不从,这大盛朝的药真的太恶心了! 她原本以为这药就是她认知中的中药,端上来的时候看着都一模一样,黑乎乎的,闻着也一模一样,苦唧唧的。 这病实在难受,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喝了一口,结果直接吐了出来。 中药再难喝再苦那也是水的质感,但大盛朝的药只是看着像水,实际口感就像一口陈年浓痰。 一想到这里,温妤就泛起恶心。 对比起来,中药都变成了佳酿! “我现在其实就是感冒,这个身体太虚了,所以反应严重,但是感冒都是自限性疾病,过个七八天自己就好了。” 她苦着脸一本正经地科普:“吃药也会好,不吃药也会好,你们熬得那种药,狗都不吃。” 又想到越凌风不愿意看大夫,是不是就是不想吃这个药? 流春四人闻言面面相觑,实在没辙。 等到温妤完全康复,又开始活蹦乱跳的时候,也到了新岁宴的日子。 新岁宴是国宴,每年都是定期举办,盛朝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属女眷出席。 而这个女眷的位置,可是官家小姐们争破脑袋都要得到的位置。 毕竟除了特殊情况,这每年一次的新岁宴是她们唯一能在皇帝以及各大朝臣面前露露脸的机会。 如果能在新岁宴得到皇帝的一句夸赞和赏赐,那么她们身上就会自带一层高人一等的光环。 流春道:“圣上如此英明神武,不知道多少小姐想要进宫当娘娘呢。” 温妤抖了抖:“还是别了吧。” 流春:…… 自从知道新岁宴并不是年夜饭,而是类似于一个超级大春晚之后,温妤就不太感兴趣了。 她都能预想到这新岁宴有多无聊。 流春笑道:“公主,您病的这几天不知道,工部李侍郎家前些天因为新岁宴闹了个大笑话。” 温妤闻言稍微打起一点精神:“说说看。” “李侍郎在外头养了外室,生的儿子比嫡女还要大两岁,生的女儿更是和嫡女同岁,他还将那外室以表妹的名头接回府中,位同正妻。” “那外室想让她女儿今年来参加新岁宴,就让人用炭火将嫡女的腿烫伤了,烙下好大一块疤,还在府里到处宣扬。” “那侍郎夫人一气之下,以宠妾灭妻的罪名将李侍郎告到了御史那里,圣上知道后大发雷霆,将李侍郎召入宫内狠批一顿,闭门思过,罚俸三年,今年的新岁宴也不允许参加了。” 温妤听得津津有味,这不就是宅斗有声小说? 不过这手段怎么感觉这么低级呢?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这时流秋看着一旁摆好的绿色裙子,叹了口气:“公主,您真的要穿这个吗?这也太绿了。” 温妤手上抓着一把翡翠簪子:“不仅要穿绿色,我还要戴绿色。” 主打一个从头绿到脚。 换好行头,到了宫中,温妤先去见了皇帝。 皇帝看到温妤碧绿到诡异的装扮,先是沉默了足足十秒,然后面露一言难尽。 他问道:“皇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温妤喝着茶,十分惬意:“没有啊,我可好了。” 皇帝又说:“皇姐今年怎么……” 然后上下扫视着温妤。 温妤站起身转了一圈:“不好看吗?” 皇帝:“……好看的。” 但关键是皇姐这个容貌穿什么会难看呢? 温妤又问:“不吸睛吗?” 皇帝:…… “吸睛。” 但过于吸睛了,吸睛到诡异。 毕竟不会有人从头到脚都穿的这么绿。 温妤又问:“没有感觉到一片生机勃勃吗?预示着春天就要来了!” 皇帝:“皇姐开心就好。” 离新岁宴正式开始还有好几个时辰,温妤嫌待在皇帝那里无聊,干脆让流春带她去御花园里逛逛。 她来宫里好几次了,都没来过传说中的御花园。 看到亭子里聚集的莺莺燕燕,温妤心道小说诚不欺人,这御花园果然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这些妃嫔们大冬天的不在房子里待着,全跑小亭子里坐着。 流春微微皱了皱眉:“是陈昭仪她们,公主我们走吧。” 温妤注意到流春的情绪不太对,刚要问她怎么了,那边就发觉到有人来了,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那一齐回头的景象惊得温妤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端阳长公主。” “你怎么穿成这样?” “自从你出宫开府之后就没什么机会见你了。” “就是啊,也不见常来看看我们。” “以前还能坐下来喝杯茶,现在呀我看你脑袋里只有林丞相了。” “要不去我宫里坐坐吧。” “去我宫里坐……” “什么去你宫里?理应去我那……” 温妤:…… 温妤看着骤然围上来的莺莺燕燕,顿时头都大了。 她后退两步,一脸生无可恋地大喊一声:“停!” “这些话你们应该去跟皇弟说,他去你们宫里才有用,我没用。” 说完朝流春使了个眼色就想溜,却被一把抓住衣袖。 陈昭仪拉着她的手,笑道:“端阳你跑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李顺仪附和道:“就是呀,我们姐妹呀就是想找你叙叙旧。” 说着不管不顾地将温妤往小亭子里拉。 “听说前几天又病了是吗?” “哎呀要不是出不了宫,我铁定去探望你。” “你跟林丞相怎么样了?他还是那么看不上你吗?” “没关系的,别灰心,你也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不过死乞白赖久了,林丞相也拿你没辙,迟早同意的。” 温妤听到这里眯了眯眼,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她刚才是看在都是香香软软的女人,又是妃嫔的份上,才随她们去,懒得挣扎。 但是现在这些人都是什么成分? 温妤手臂一挥,将抓的最紧的两人甩开。 她脸上露出一丝嗤笑,冷冷地看着那陈昭仪:“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不过一个昭仪也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你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 第36章 这叫恶人先告状 她脸上露出一丝嗤笑,冷冷地看着那陈昭仪:“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不过一个昭仪也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你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 陈昭仪懵了。 不仅仅是陈昭仪,这些莺莺燕燕都懵了。 这长公主是怎么了?竟然敢发这么大的脾气? 温妤看她们都噤声了,一甩袖子,悠悠然坐在了石凳上。 然后嘴角一抽,这凳子也他喵的太冰了。 但她依然维持住了冷酷的脸色,看向哔哩吧啦话最多的陈昭仪。 “我脑子不灵光?我死乞白赖?” 陈昭仪闻言莫名松了口气,笑道:“嗐,姐妹之间打趣打趣又怎么了?你还当真了?”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就是呀,姐妹之间还计较这个?太小气了吧?” 打趣?小气? 温妤托着腮,似笑非笑:“打趣也得当事人觉得有趣才叫打趣,我现在觉得一点也不有趣。” 陈昭仪闻言坐到了温妤身边,又拉起了她的手,拍了拍道: “端阳,不是姐姐我说你,你这就没器量了,姐妹们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打趣打趣是正常的,谁会把打趣的话当真,还生起气来了?” 温妤挑眉:“是吗?正常吗?” 李顺仪接话道:“当然,姐妹间谁不互相打趣呀?” “哦。”温妤点点头,突然看向李顺仪,然后夸张地捂住鼻子,“咦~你说话怎么一股味道啊……你是不是吃多了那啥?” 李顺仪还没反应过来,温妤又看向陈昭仪,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像一条狗来着,知道为啥不?因为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 “还有你。”温妤看向王才人,“像个癞蛤蟆,知道为啥不?因为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 “至于你嘛……”温妤又看向刘美人,“闭嘴的时候看着像个傻子,一开口,确认你就是个傻子,抓耳挠腮的时候特别像个猴子。” 温妤还没说尽兴,便见这几人脸色已然变了,各个难看的要死。 温妤一把捂住嘴,惊讶道:“啊!你们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就是打趣打趣你们,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好像不高兴了?生气了?不是我说你们啊,气量这么小?” 被温妤打趣到的几人:…… 脸色比生吃了几百只苍蝇还要难看。 陈昭仪扯着嘴角,笑得勉强:“端阳,你这话说的,我们姐妹……” 温妤连连摆手,满脸都写着拒绝。 “你们也配跟我称姐妹?本公主只有一个弟弟,是本朝皇帝。” 温妤嘲讽道:“怎么?不想跟我弟弟做夫妻,想做兄妹姐弟了?皇弟他知道吗?” 陈昭仪:…… 她的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端阳,我们以前不都是这么相处的……” 以前?温妤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昭仪,想到流春一看到她们情绪便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冷哼一声。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温妤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斜睨着她们,“以前是给你们脸,但是既然现在你们脸都不要了,那我就得教教你们,什么叫长幼尊卑。” “我是皇帝的姐姐,是盛朝的长公主,不论是品阶还是身份,都轮不到你们这些昭仪跟我称姐妹。” 温妤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说不出的强硬:“以后见到我,乖乖避让行礼,长公主才是你们应该叫的,认清楚你们的身份。” 陈昭仪手中的手绢被紧紧捏住,脸上却保持着一丝笑意,似乎并不相信这是温妤说出来的话。 “你要是介意我们打趣你,我们姐妹给你赔个不是就是了,不用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吧?” 温妤眉梢微动,侧眸看向陈昭仪:“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那就天下无敌了,少来跟我攀关系,一个昭仪,本公主会跟你有感情?你以为你是皇后?” 说着环视一圈:“我不是针对陈昭仪一个人,我是说,在座的都是——” “自行领悟吧。”温妤挑眉道,“流春,我们走。” 亭子里顿时噤若寒蝉,她们互相对视着,却不敢发一言。 直到温妤的背影不见了,才重新出现了呼吸的声音。 她们刚才竟然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还在这个被她们一直暗地嘲笑的端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慑力。 陈昭仪拿着手绢捂住了胸口,脸色不能说好看,只能说是无比难看。 “陈姐姐,这端阳长公主怎么突然这么能说会道起来了。” “能说会道?”陈昭仪忍下怒气,“我看是牙尖嘴利,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粗鄙之言。” 有几位美人点了点头:“这倒是,满口粗鄙之言,难登大雅之堂。” 李顺仪也道:“你看看她今天的装扮,穿的像个白菜似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容貌好?” “宫外开府后,不知从哪学来的污言秽语,草包就是草包,跟圣上哪里像是一母同胞……” 一时间又开始说道起来。 温妤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了御花园外,竖着耳朵听里面在说什么。 流春在一旁欲言又止,却听温妤道:“帮我把她们说的话记住了,我要去找皇弟告状!” 流春惊了:“公主,这不好吧?” 温妤用手指戳了戳流春的脑袋,一脸无奈:“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她们不会告状?” “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在她们之前先把状给告了,这叫恶人先告状,懂不懂?” 流春眨眼:“公主,我们是恶人吗?” “这是重点吗?”温妤摸摸下巴,“难保皇弟是一个要美人不要皇姐的人。” 流春捂嘴笑道:“公主,您从鬼门关走一遭后,可算是看清她们了,以前陈昭仪她们话里话外的嘲讽您是……您都听不出来,还把她们当成好姐妹,没想到今天竟然把她们说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温妤就知道那些莺莺燕燕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也能侧面反应,原主不仅是智商有点问题,是个草包,情商也是堪忧。 这么明显的阴阳怪气都听不出来,怪不得这些妃嫔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长公主。 “我以前那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温妤叹了口气,抱着胳膊,“至于现在,那是一报还一报。” 一到宏德殿,温妤便哭唧唧地推开门,找了把椅子一坐,喝了口热茶,然后用手指沾了点茶水抹在了脸上,两道泪痕瞬间出现。 皇帝:…… 这小动作是一点不避讳啊。 他咳了两声,问道:“皇姐怎么了?不是去御花园了吗?” “嗐,别提了。”温妤感觉泪痕有点干了,又抹了两道。 皇帝闻言点点头:“既如此,朕便不问了。” 温妤:…… 第37章 长公主的名单 “唉,我还是提一提吧。”温妤叹了口气,十分伤心的模样,“皇弟,我是不是很笨啊?” 皇帝十分惊讶:“皇姐,你才知道吗?” 温妤嘴角抽了抽:“那我是不是很粗鄙,配不上长公主这个头衔啊?我是不是不是你的亲姐姐啊?” 原本笑看温妤要整什么幺蛾子的皇帝,脸色瞬间有些阴沉起来。 就算皇姐十分愚钝,行事有些荒诞,但她始终是他一母同胞的皇姐,是盛朝的长公主! 竟然有人敢将这话说到皇姐面前! 皇帝冷声道:“这话皇姐听谁说的?” 温妤一脸苦恼:“她们都这么说。” “我刚去御花园,听见陈昭仪李顺仪刘美人宋美人吴美人张美人云美人高美人赵美人王才人李才人黄才人孙才人……” 皇帝:…… “皇姐……”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温妤继续道,“卢才人秦才人李良人黄良人陈良人,一共十八人。流春,没有漏的吧?” 流春从袖中掏出一张题名“长公主的名单”的纸,点了点头:“公主没有说漏。” 温妤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这些人,她们说的。” 皇帝:…… “我一听她们说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我就生气了,把她们骂了一顿,本来我都走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骂她们,是不是应该回去跟她们道歉。” “我本来就是草包,学什么都学不会,我本来就粗鄙,一点也不像一个长公主,我本来就只会给你丢脸,不配做你的姐姐……” “砰!”皇帝脸色沉的滴水,怒拍桌道,“来人!传朕口谕,将长公主名单上的妃嫔各降一级,闭门思过三个月,新岁宴也不用参加了!” 温妤闻言连忙拿过流春手上的名单递给宫人,叮嘱道:“别漏了啊,十八个人!” 宫人:…… 然后跑到皇帝身后,帮他捏了捏肩膀,一脸开心:“我就知道皇弟最好了!” 皇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何尝不知道皇姐的小心思,毕竟都写在脸上了,借此敲打一下那些在背后的议论之人,倒也不错。 这时温妤突然问道:“皇弟,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皇帝问道:“什么事?” 温妤道:“后宫里那么多美人才人,你分的清吗?” 皇帝如实答道:“分不清。” 温妤:…… 离开宏德殿,流春小声问道:“公主,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吧?这样说没关系吗?” 温妤看着她,笑道:“我有说一句假话吗?” 流春想了想:“没有。” 温妤耸耸肩:“对呀,我可没说一句假话,那些话她们本来就说了,我呢,只不过是改了改顺序而已。” 见流春还是有些不明白,温妤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一个将军屡战屡败是什么意思?” 流春皱眉:“打仗一直输,没有能力。” 温妤点点头:“那如果我说这位将军是屡败屡战呢?” 流春愣了愣。 “同理,一位大学士跑去经商,混的风生水起,赚的盆满钵满,一般人听了会觉得他满身铜臭气,认为他俗,不配成为大学士。” “可是如果说,是一位经商有术的商人,在经商之余还钻研学问,知识渊博到可以媲美大学士,那么别人听到了就会肃然起敬,认为他是个儒商。” “所以说,同一件事,换个顺序去说,就大不一样,但是说的也都是真话。” 流春眼睛瞪的老大。 新岁宴的场地跟温妤预想的不太一样,竟然并不在室内,而是在冷嗖嗖的室外。 不过想想也是,殿内再大,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只能说老天爷给面子,竟然没有飘雪。 甚至因为总是在这园子里举办新岁宴,这原本普通的园子也更名为新岁园。 真是潦草。 新岁园里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朝中大臣,他们都十分有序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偶尔举起杯子和身边的大臣同僚小酌一杯。 至于身边女眷的位置却都空着。 因这宴席还未开始,这些官家小姐们都在园子的另一头赏梅作诗。 温妤一进新岁园,便听到了一阵阵银铃一般的笑声。 温妤挑了挑眉,带着流春朝着笑声那边走过去,然后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看热闹。 “李二,你要是作不出来便罢了,头上这簪子可就要归我了。”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粉衣,面容娇俏的女子,她盯着李青依笑了笑,脸上掩藏着一丝不屑。 不过五品盛京府尹的庶女而已,竟然也敢参加新岁宴?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李青依抿了抿唇,并不愿意将簪子拱手让人,但是作诗她的确比不过临江侯的嫡女。 “我本就不擅作诗,是陈小姐你硬要与我比,我并没有同意。” 陈修灵笑了:“在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啊,沉默不就默认为同意了?” 在场的官家小姐里,陈修灵的地位最高,是临安侯的嫡女,她一发话,其他小姐们也不好直接跟她唱反调。 李青依见状,知道她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场的都是嫡女,只有她一个人是庶女。 这个哑巴亏,她只能吃了。 李青依缓缓摘下头上的银簪,有些不舍,但还是将簪子放到了石桌上。 陈修灵拿起银簪,在手中转了转,然后面露一丝嫌弃:“就这,这么宝贝?我看也不怎么样。” 说着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将簪子往雪地里一丢。 李青依懵了一瞬,脸上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恼怒之色,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来。 “既然陈小姐看不上,这银簪我可否拿回?” “当然不行。”陈修灵轻笑一声,“我赢了的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别说是丢了,就是送给路边的乞丐,东西也与你无关了。” 李青依闻言捏紧了手心。 而此时假山后的温妤:…… 这不是古代版的霸凌? 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公主躲在此处做什么?” 一心一意专注吃瓜的温妤被吓得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她回头一看,正是林遇之。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红色官袍,威严十足,眼中却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温妤拍了拍胸口:“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第38章 学会甩锅 温妤拍了拍胸口:“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林遇之眉头微动:“所以公主在这里做什么?” “嘘——”温妤将食指竖在嘴边,然后直接不理他了。 林遇之嘴角勾了勾,上前两步走到温妤身旁,也朝着梅花林那边看过去。 而此时的林中,李青依已然耐不住心头的火气,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快速走到雪地里,蹲下身要捡起被陈修灵丢掉的簪子,却不想手指刚一碰到,一只穿着粉色绣鞋的脚便径直踩了上来。 甚至毫不避讳地直接踩住了她的手,重重地碾了碾。 李青依手指一阵刺痛,闭了闭眼,骤然抬头,对上了陈修灵挑衅的笑容。 “我说了,这东西,我就是丢给乞丐,那也不关你的事。” 各家小姐们围成一圈,看着蹲在地上的李青依,有人目露一丝不忍,却没有选择替她出头。 不仅如此,其中还透露出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似乎很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 李青依抽回发红的手,缓缓站起身。 她木着脸环视一圈,只觉得异常的冷。 冬雪已经很冷了,但此刻的她,却仿若赤裸一般,置身于这比冬雪还要冰冷的目光中。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愤慨,似乎她得到这样的对待是理所当然的。 她一个庶女本就不应该站在嫡女之间。 此时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嫡姐会提出今年让她来参加新岁宴,这才是她的目的,她要其他的嫡女们将她的骄傲与尊严,踩在脚底。 陈修灵仿佛大发慈悲一般地收回踩在簪子上的脚,面带一丝笑容:“认清自己的身份,五品官的庶女,别以为你来了新岁宴你就和我们嫡女同等层次了,姨娘生的腌臜玩意。” 说着一脚踢飞了雪地里的簪子,溅起的雪淋在了李青依的下摆。 “你也就配戴这种不入流的玩意。” 陈修灵讥笑着一挥手,一群人乌泱泱地离开了。 李青依站在原地,被她们故意凑上来的肩膀撞得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她坐在雪地里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缓缓低下头,手指颤抖着捏紧,一把雪在她的手心里慢慢融化。 是她来错了,新岁宴这种场合,本就不是她一个庶女能来的。 这时,一道略显慵懒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还坐着?不起来吗?” 李青依一时有些恍惚,是姑娘的声音,这新岁园里还有姑娘愿意主动找她说话吗? 她抬起头,然后眼睫颤了颤,有些呆住。 温妤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揶揄:“我知道我好看,但也没必要看我看傻了吧?” 李青依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抿唇道:“小姐容貌冠绝,看傻是应当的。” 温妤十分受用地点点头道:“那你坐在雪地里不冷吗?” 李青依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语气轻缓:“还好,多谢小姐关心。” 温妤将不远处被踢飞的簪子捡了起来,然后递给李青依:“拿着。” 李青依愣住,很快便垂下眸子,抿了抿唇,轻声道:“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我刚看你很不舍得这个簪子。” 李青依闻言知道这位小姐是看到了刚才的事,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要上来搭话,难道是想落井下石吗? 但是从这位小姐身上,她又感受不到那种若有若无的不屑与恶意。 李青依没有接过簪子,而是道:“不要了,被陈小姐知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温妤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往她发髻间插去。 李青依一惊,却没有闪躲。 她伸手摸了摸失而复得,重新簪在头上的银簪,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温妤问道:“你说的陈小姐是谁家的?” 李青依有些惊讶,居然有人不认识临安侯府的大小姐? “是临安侯的嫡女,陈修灵。” “那你呢?你是谁家的?” “我是盛京府尹家的二小姐,李青依。” 温妤点点头道:“侯府的小姐就能这样随意羞辱人?实在可恶啊。” 李青依愣住,语气有些落寞:“她们是嫡女,我只是个庶女。” “说到底这新岁宴本就不是庶女应该来的,大抵是觉得身为嫡女的威严被冒犯了,就像一群高傲的白鹤里突然冒出了一只不知进退的土鸡。”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鸡立鹤群,不外如是。” 温妤一脸惊讶:“你不会以为她们欺负你只是因为你是什么庶女吧?” 李青依愣了一瞬:“不然呢?” 温妤噗嗤一笑:“当然是因为你有个没用的爹啊,你爹只是五品小官而已,新岁宴上好像最低的官阶就是五品吧?” “如果你爹是一品,或者说,如果你爹是林遇之,你是林遇之的女儿,就算是庶女,你觉得她们还敢放屁吗?” 李青依:…… 温妤从头上摘下一根翡翠簪子递给她:“人类最美好的美德之一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青依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答道:“尊老爱幼?” “……不是。”温妤咳了一声,“是学会甩锅。” 李青依疑惑:“甩锅?” 温妤点头:“对,甩锅。” 说着她捂住心口,装模作样地叹气:“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庶女?凭什么庶女就要受人欺负?庶女就没有人权了吗?这是不是你的想法?” 李青依很想说不是,但是她知道,这就是她内心的想法。 “你还在想,我要是嫡女就好了,是不是?” “……” 温妤挑眉:“与其内耗自己为什么是庶女,不如骂你爹为什么才是个五品小官,简直废物。” 李青依:…… 温妤的一句话让李青依愣在当场。 这位小姐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怪怪的,只是说不出来哪里怪。 等她再回过神来,温妤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环顾一圈,有些失落,还没有问到刚才那位小姐的名讳。 不过既然来了新岁宴,一定就是哪家大臣的嫡女。 想到这,李青依捏紧手中的翡翠簪子,开始往宴席上走。 而此时再次回到假山后的温妤,一脸无语地看着林遇之。 “林大丞相,你要在这看到什么时候?宴席就要开始了,你这个百官之首还没到。” 第39章 到底是谁在造谣? “林大丞相,你要在这看到什么时候?宴席就要开始了,你这个百官之首还没到。” 林遇之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就是想看看公主如何给微臣安排上了一个女儿。” 温妤:…… “我那是打比方懂吗?谁让你这个百官之首最有说服力呢。” 温妤朝流春招招手,快步离开。 “怎么感觉搁哪都能碰到这个林遇之?” 流春笑道:“公主,也许就是缘分……” “别。”温妤十分有原则的哒咩,“有主的草,我可不沾。” 这时宫人见到温妤,立马高呼道:“长公主驾到——” 宴席上噤声了一瞬,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道:“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温妤刚要说起来吧,便见离得近的好几名官员的脸色有些异样。 她心有所感地转身一看,林遇之就跟在她身后,前后脚进来了。 由此可以想到,那些脸色怪异的官员又在心里编排些什么玩意了。 温妤:…… 她瞪了林遇之一眼,小声道:“谁让你跟在我后面进来的?” 林遇之气定神闲,学着她小声说道:“那怎么办?微臣退出去重新进来?” 温妤:…… 温妤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目不斜视地径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说到底是之前原主的追求行为实在是太炸裂了,所以导致痴迷林遇之的这个标签十分难撕。 这时她听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小小的一句议论声:“长公主又在丞相那里吃瘪了,估计是想与丞相同行,被拒绝了……” 温妤环视一圈,没找到出声之人是谁,倒是与回到宴席上的李青依对上了视线。 李青依此时已经有些懵了,刚才那位小姐竟然是长公主? 温妤走到龙椅旁,属于她的位置上,懒懒散散的靠在上面,拿起了一颗苹果,咬的咔咔响。 从上面看,下面乌泱泱的坐着一群人,稍微远点的,已经看不清谁是谁了,可是说是一团马赛克。 不过坐在第三排低垂眼眸,有些神情躲闪的好像是大理寺卿江起? 想到他那天被她一句话吓到落荒而逃的模样,温妤忍不住笑出声。 而跟在她身后的林遇之官阶高,直接坐在了下首最近的地方。 温妤瞥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丞相怎么不带女眷来?” 林遇之道:“微臣孤家寡人,无女眷可带。” “我看凌云诗凌小姐就挺适合。”温妤说着直接招了宫人过来,“派人去丞相府将凌小姐请来。” 宫人领命退下。 “新岁节这种日子,怎么能把凌小姐一个人放在家里,多孤独,应该带来热闹热闹的。” 林遇之语气平淡:“微臣是怕她不适应这种场合。” 温妤摆手,一脸诚恳:“有我照看她,不会不适应的。” 这时,不知又从哪里飘来一句:“那位凌小姐真惨,长公主的照看能是什么好照看……” 温妤闻声猛地扭头看过去,巡视一圈,依然无法确定是谁在嘀嘀咕咕。 反而和江起无意间对上了眼神,他脸色大变,连忙拿起酒杯装作喝酒的模样。 离谱啊简直。 林遇之自然也听到了那话,他勾了勾唇角,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派悠然。 温妤戳了戳流春:“帮我盯着,到底是谁在造谣我。” 她的话音刚落,宫人的高呼的声音响起:“圣上驾——到——” 宴席中的官员纷纷起身,又拜伏在地上,齐声高呼:“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这齐刷刷的阵仗吓了温妤一跳。 穿越过来有段时间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朝拜的具体含义。 这整齐的堪比阅兵式啊。 皇帝威严十足地一步一步走上来,缓缓坐在龙椅上。 待他坐定,妃嫔们也按着品阶一一入场,看得温妤眼花缭乱。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皇弟这样坐拥一众美人? 不过妃嫔们进场这么隆重,倒是显得她这个一人之下的长公主出场有些随意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松快,朗声道:“就在一刻钟前,朕又收到来自前线的一道喜报,陆将军已收复西擒关!” 话音落下,大臣们纷纷高呼:“天佑我大盛!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自然大喜:“新岁宴既是国宴,也是家宴,又逢大喜之事,众位爱卿放开了饮酒作乐,共度佳节!” 皇帝虽然这么说,但是谁真敢放开了,那就是脑子不清醒了。 皇帝微微挥手:“开始吧。” 站在皇帝身后的宫人呼道:“新岁宴,开——” 几乎是同时,砰砰砰的烟花声骤然响起。 温妤一脸惊讶地抬头,一道道美轮美奂的烟花映入眼帘。 比起现代的烟花,根本不差什么,甚至美的更加豪放。 温妤托着腮看得入神。 烟花落幕,众人意犹未尽,此等烟花盛事,也只有每年的新岁宴才能看到。 这时,丝竹之声悠悠响起,两队教坊司的姑娘仿佛踏着云彩鱼龙而入,跟随者律动舞动起来。 一开始温妤还算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一连三个节目都是舞蹈后,温妤:…… 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更大型的春节联欢晚会罢了,节目还如此单一,连一个语言类的都没有。 温妤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没个正形。 不得不说,这时候开始怀念以前的综艺了。 皇帝见了好笑道:“皇姐可是觉得无趣了?” 温妤打了个哈欠,刚想着要不她先溜了吧,就见之前那名宫人领着凌云诗坐在了林遇之的身旁。 她瞬间打起了精神,坐的笔直。 皇帝:? 第40章 当我放了个屁吧 温妤戳了戳皇帝的手臂,示意他看林遇之。 皇帝只看了一眼,心头便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皇姐出尔反尔了,又想重新霍霍丞相了? 他不由得低声道:“皇姐,你想干什么?” 温妤打了个手势让教坊司的姑娘们退下,然后环视一圈。 见众人疑惑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后,她清了清嗓子,问道:“凌小姐是第一次来这新岁宴吧?” 凌云诗似是没有想到温妤会突然问她话,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连忙跪地:“回长公主,民女是第一次参加新岁宴。” “别跪着呀,坐着说话。”温妤笑道,“本公主听闻凌小姐与丞相是青梅竹马,关系十分亲密,是与不是?” 凌云诗刚坐下的屁股微微一顿。 林遇之挑眉看向温妤,眼里辩不出情绪。 官家小姐们用丝巾掩面,各有心思。 众大臣则是面面相觑。 难道又要上演一场,文武百官面前表痴情的大戏了? 然后目光都十分默契地在三人之间来回巡视。 “怎么不说话了?”温妤耐心地问道。 凌云诗垂眸道:“民女和丞相的确是自幼相识。” 温妤闻言连连点头:“之前皇弟与我商议过,你和丞相情投意合,是天作良缘,便想着成人之美,给你们赐婚,你觉得怎么样?” 皇帝:…… 温妤见他不吱声,又戳了戳他:“说话呀皇弟,上次不是说给他们赐婚吗?我看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皇帝沉默,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丞相上次已经和他说过,他们二人只有友情没有儿女私情。 只是皇姐还不知道。 皇帝望向林遇之,只见他脸色平淡,酒杯拿在手里转了转,似乎没把温妤的话放在心上。 而凌云诗则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十分震惊。 她再次跪下:“民女不敢。” 温妤有些惊讶:“为什么不敢?” 赐婚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感觉小青梅这么慌乱呢? 此时林遇之开口了,他转着酒杯的手停住,然后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语气清冷:“长公主有所不知,赐婚一事微臣早已向圣上解释过,圣上已收回圣意。” 说着定定地望着温妤:“长公主的好意,微臣心领了。” 这目光着实锐利,看得温妤心头莫名凉飕飕的。 皇帝道:“皇姐,丞相所言非虚,赐婚一事便作罢。” 温妤:? 合着就她是小丑了? 皇帝以拳抵唇咳了一声:“皇姐,继续看表演吧。” 大臣们互相对着眼神,然后埋头吃菜,精彩,真精彩。 长公主这态度,是真的放下丞相了? 温妤见凌云诗还跪着,连忙让她起身,“是我没搞清楚情况多嘴了,你快起来,该吃吃该喝喝,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 凌云诗眸光闪了闪,又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林遇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为何失落?” 凌云诗不自觉地扣着手指,轻声道:“没什么。” “是因为上次去公主府,结果被拒了吗?” 凌云诗的手指停住,然后扣的更加用力,她摇摇头:“不是……” 林遇之看着再次上场的教坊司,淡声道:“据我所知,你上门那天,她病了。” 凌云诗闻言一愣:“病了?” 林遇之不再回答。 而赐婚没成功的温妤又开始变得无聊起来,正当她再次准备溜之大吉时,教坊司的丝竹之声忽然停下,所有人退了出去。 身后的宫人高呼:“献新岁礼——” 温妤屁股又坐了回去,还有第二个环节? 只见两名宫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地上时还激起了一丝尘土,有些份量。 宫人躬身道:“临安侯府献绝世舞姬一名。” 说着箱子轰然打开,一位身材曼妙,穿着十分清凉,脸上蒙着面纱的美艳女子扭动着身躯站了起来。 白花花的手臂和大腿闪瞎了众人的眼。 大臣们纷纷扭过头避让开。 在座的官家小姐们更是红了脸。 临安侯笑着走上前,朗声道:“圣上,此舞姬乃是微臣无意所得,容貌昳丽,舞姿曼妙,特献给圣上当个解闷玩意儿。” 温妤目瞪口呆。 再瞥一眼一旁的妃嫔们,各个脸色都不受控制地难看了起来。 她甚至听到有人说:“骚蹄子,有伤风化……” 温妤:…… 她又看看皇帝,只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眯了眯眼:“临安侯有心了,只是朕志在励精图治,而非玩物丧志。” 临安侯闻言挂着笑容的脸僵了僵,连忙找补道:“圣上,只是个解闷玩意……” 皇帝点点头:“放入后宫吧。” 临安侯松了口气。 很快又有一名宫人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盒子走了进来,高呼道:“赤忠侯府献宝剑一柄。” 说着打开盒子,一把通身漆黑的铁剑映入眼帘,锐气十足。 陆谨走上前,躬身道:“圣上,此乃兄长陆忍所寻得之宝剑,名唤赤灵。锋利异常,吹毛断发,特献给圣上。” 温妤听到陆忍的名字,坐直了一些往下看去,才发现献礼之人是陆忍的弟弟陆谨。 皇帝面露欣慰,笑道:“陆将军有心了,他夺回西擒关朕还未行嘉奖,朕知他是爱兵器之人,便不夺人所爱了,陆谨你将宝剑原封不动带回去吧。” 接下来就是一轮又一轮的送礼,温妤简直眼花缭乱,看皇帝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嘞个豆,当皇帝的,大过年的,收大臣们的这么多礼,这和收受贿赂有什么区别,这放在现代是要下台的! 谴责!大大的谴责! 皇帝注意到温妤的目光,问道:“皇姐有话要说?” 温妤眨着眼睛,点点头:“有,皇弟,见者有份,能分我点不?” 皇帝:…… 第41章 没有什么比砸钱更有诚意! 温妤眨着眼睛,点点头:“有,皇弟,见者有份,能分我点不?” 皇帝:…… 他有些好笑地问道:“皇姐看上哪个了?” 温妤掰起手指:“刚才那个镜子不错,看人很清楚,正适合我欣赏自己的美貌,皇弟你觉得呢?” 皇帝点头:“可,便给皇姐了。” 温妤笑眯眯地继续道:“还有那个大珍珠,好大好漂亮,戴在我头上肯定很好看,皇弟你觉得呢?” 皇帝点头:“可,皇姐拿去打首饰吧。” 温妤一脸惊喜,又道:“还有那个水晶杯,特别符合我出尘的气质,皇弟你觉得呢?” 皇帝点头:“可,皇姐拿去用吧。” “还有……” 皇帝闭上眼:“皇姐喜欢什么记下来,朕让宫人给你送到公主府去。” 温妤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兴奋道:“我就知道皇弟最好了!” 下面坐着的大臣们:…… 这时,一名宫人捧着一个被红布盖住的器物走了上来,高呼道:“盛京府尹献灵动鸟一只。” 说着掀开红布,一只木头雕出的小鸟活灵活现地立在托盘上。 只是栩栩如生,却上不得什么台面。 大臣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献给圣上的新岁贺礼,只是一个木雕?逼真又如何,大盛不缺能工巧匠。” “也太寒颤了,怎么拿的出手?” “在我看来,这是藐视圣上!” 盛京府尹连忙站起身,走到宫人身旁。 此时的他已经满脑袋都是汗,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回禀圣上,此灵动鸟不只是一个木雕,其中玄机,还请圣上细看。” 盛京府尹说着拿起木雕,将手伸到灵动鸟身后,将鸟的尾羽轻轻掀起,转动起什么。 这时大臣才发现这灵动鸟的羽毛竟然可以拨动? 只听一道“滋滋滋”的声音响起,盛京府尹的手松开,将灵动鸟放置于托盘之上,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灵动鸟的翅膀竟然扇动了起来,然后在托盘上稳稳地移动着。 端着托盘的宫人吓了一跳,眼睛瞪大了去看那木雕鸟。 众大臣和小姐们也都十分惊讶。 这木雕竟然能动? 为何能动?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拿来与朕瞧瞧。” 宫人闻言端着托盘走上台阶,递于皇帝面前。 “圣上,只需拧动灵动鸟翅膀下的机关,拧得越久,动的越久。”盛京府尹适时提醒。 皇帝上手操作感受了一次,笑道:“有意思,木雕的鸟居然能动。” 而一旁的温妤:…… 我擦,这不是发条吗?大盛已经有发条了? 但看到周围人的反应,温妤知道发条应该还没有被大众熟知。 皇帝将灵动鸟放回托盘,试过一回,便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了。 奇技淫巧罢了。 皇帝评价:“算是稀罕之物。” 盛京府尹悄然松了口气:“圣上谬赞,奇技淫巧本上不得台面,只是这灵动鸟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才想着献给圣上。” 皇帝点头:“你有心了。” 这时温妤突然开口道:“我喜欢这个,你从哪弄来的?” 盛京府尹刚准备退回的脚步顿住,躬身道:“回禀公主,是一巧匠所做。” 温妤又道:“那个巧匠你还能找到吗?” “这……”盛京府尹有些为难。 “我倒是想见见那人,让他给我做个十个百个的,多有意思啊。”温妤有些失望。 皇帝惊讶:“皇姐如此喜欢这只鸟?” 温妤心道喜欢的不是鸟,是发条,是人才! 但嘴上却说:“对呀,会动的木头鸟,多有意思。” 皇帝闻言看向盛京府尹:“朕要你去找那巧匠,可能找到?” 盛京府尹闻言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回禀圣上,微臣不敢欺瞒,制作此鸟的巧匠正是微臣小女李青依。” 温妤惊讶。 皇帝皱眉:“哦?女儿?” 这时,李青依也站起身来,跪在盛京府尹身旁。 语气已然有些哆嗦了:“盛京府尹之女李青依拜见圣上。” 皇帝问道:“此奇技淫巧是你所作?” 李青依头埋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回禀圣上,正是臣女。” 这时,她的头顶又传来那道熟悉的慵懒的声音:“你确定是你?” 李青依的后脖颈已经被汗湿,她咽了口口水道:“臣女不敢欺瞒。” 温妤闻言勾起唇角:“你站起来说话。” 李青依站起身,脸色早已白透了。 她一个官家女子却钻研最被人看不起的奇技淫巧,属于贻笑大方,给家里丢人。 “你脸怎么白了?”温妤奇怪道。 李青依强撑着仪态:“第一次面圣,臣女有些紧张。” 温妤闻言笑了笑:“那我如果让你再做一个灵动鸟出来,你能做出来吗?” “回禀公主,可以。”李青依道。 温妤又问:“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是,臣女无意间捣鼓出来的,又尝试了许多次才逐渐掌握。” “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臣女不敢欺瞒长公主。” 温妤闻言勾了勾唇角,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脸上带着钦佩之意:“你一个女孩子,厉害!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温妤接连三个“厉害”让众大臣啼笑皆非。 果然是草包长公主,学识内涵一概没有,奇技淫巧倒是喜欢的紧。 哪有一丝皇家风范? 皇帝见温妤如此喜欢,便道:“既如此,按照长公主的要求继续做。” 温妤闻言抓住皇帝的手臂,摇了摇:“皇弟,我能赏她吗?” “赏她?”皇帝微微皱眉,“皇姐想如何赏?” “赏黄金百两吧!” 这可是技术人才,没什么比砸钱更有诚意了! 第42章 新岁文斗 黄金百两?! 大臣们听到这句话都惊了。 包括皇帝,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道:“既然赢得皇姐如此喜爱,厚赏也未尝不可。” “来人,赏盛京府尹之女黄金百两。” 口谕落下,大臣们面面相觑,对于圣上无限恩宠纵容长公主一事的感触更加深刻。 如果温妤不是长公主,不是圣上的亲姐姐,这些大臣一定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妖妃,祸乱君心,罪不容诛。 但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就算行事离谱,胸无点墨,大臣们也无话可说。 李青依没想到竟然会受到赏赐,受宠若惊地连连磕头谢恩。 “臣女李青依谢圣上、长公主恩赐。” 盛京府尹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赏赐,也连忙跪地谢恩。 而此时的一旁的临安候府桌上,陈修灵看着大出风头的李青依,捏紧了手中的手绢。 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也敢拿出来卖弄,讨长公主欢心,果然下贱就是下贱。 陈修灵盯着李青依眼中闪过一丝蔑视,紧接着她看到了那支被她丢掉的簪子竟然好好地戴在了她的头上,顿时怒火丛生。 好大的胆子! 竟然还敢捡起来! 李青依感受到一道带着恶意的目光,轻轻扭头,就对上了陈修灵冷冰冰的眼神。 李青依抿了抿唇,垂下眸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五品官员献完礼后,这一流程就算结束了。 “诶,皇弟,林遇之怎么没送?” 温妤惊讶的发现,从头到尾林遇之都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未动分毫,也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皇帝笑道:“丞相的礼早已献上。” 温妤:…… 好呀,别人都是走流程送,林遇之就能私下送。 温妤本以为献礼之后就是该吃吃该喝喝的自由时间了,却没想到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三环节俗称“新岁文斗”,由皇帝出题,各家小姐们答题,拔得头筹者由皇帝亲赏,可是说是风光无限,还能在皇帝面前狠狠刷一波脸。 温妤此时就有一个疑问了。 为什么都是各家小姐? 公子呢? 公子们在家睡大觉吗? 温妤后知后觉地发现,对啊,坐着的都是大臣和大臣的女儿们…… 她戳了戳皇帝:“我不管,明年这些大臣们的公子也得参加新岁宴,不能厚此薄彼啊皇弟你说是不是?” 皇帝拿着酒杯:…… “没有厚此薄彼,无官职的臣子不得入宫,有官职的臣子五品才有资格参加新岁宴。” 这两条规定就筛掉了一大波官员家的公子。 温妤摆摆手:“我说的‘此’是你,‘彼’是我。不能厚了皇弟你,光薄皇姐我啊。” 皇帝轻咳一声:“皇姐说的有理。” “那明年能给皇姐安排上不?” “安排。” 温妤满意了。 皇帝:…… 皇帝哭笑不得地抬起手,底下瞬间安静下来。 “新岁节又逢西擒关大捷,第一题便以陆将军‘凯旋’为题,作一首七言绝句。” 小姐们领旨后纷纷沉思起来。 不稍片刻,便有人起身:“鸿胪寺丞之女刘玉仪,斗胆在圣上面前献丑。” “凯歌高奏破长空,归心似箭路途通。战袍褪去换锦绣,骏马飞奔回朝中。” 刘玉仪话音刚落,另一名小姐站起身来:“战鼓声中凯旋归,千军万马壮志飞。征尘染衣尽风采,唯有忠诚始终在。” 几乎是下一秒,又有人道:“正旋门下意飞扬,战士归来威武堂。金殿赐宴恩泽重,丹心一片献家邦。” 温妤:…… 我滴个乖乖。 这就是文斗。 她是个文盲没跑了。 这一个个的,都吃了唐诗三百首吗? 看着下面一个个站起来口若悬河的官家小姐们,温妤吸了口气,鼓起掌来。 皇帝看她一眼,笑着出了第二题:“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朕看今年这大雪下的着实不错。” 下面的小姐们面露了然,想必圣上是要以雪为题作诗一首了。 “朕前几日雪中漫步行至御花园,见大雪压梅枝,那便以梅为题作一首五言绝句吧。” 小姐们:……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便有人道:“梅影横斜水,寒香沁月来。雪飞花满枝,冰结凝水怀。” 等她说完,立刻有人接道:“梅开古石上,寒风傲立中。洁白无暇心,冰清玉洁意。” 又有人站起来:“梅花笑春风,雪中展娇容。枝头春意浓,独领冬日风。” “梅枝入窗寒,孤芳暗自怜。心如冰清雪,留香在人间。” “梅立清溪边,韵如诗中仙。寒霜凝玉骨,飘逸世外仙。” …… 斗诗逐渐进入白热化。 这时,临安候府陈修灵站起身突然道:“启禀圣上,臣女斗胆说一句,各位小姐所作咏梅诗皆不如李青依李小姐不久前在梅林所作。只是不知道为何李小姐不站出来对诗呢?” 安静当鹌鹑,却忽然被点名的李青依捏了捏手心,脸色微微难看起来。 陈修灵这话出口,众人的目光完全被吸引过来,落在了她的身上。 温妤瞳孔眯了眯,瞧了陈修灵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 好家伙,都敢明目张胆斗到皇帝面前来了? “李小姐,你何不把在梅林所作的诗拿出来?一定会惊艳四座,这新岁宴文斗必是你夺得头筹。”陈修灵又道。 李青依呆站在原地,紧张的无以复加,她要是会作诗,在梅林时也不会输给陈修灵,还被她以此为借口羞辱一番了。 而此时陈修灵说这话的目的不也是羞辱她吗? 盛京府尹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女儿并不擅作诗,怕是哪里得罪了临安候府的小姐,脸色也有些沉闷下来。 众人见李青依不答,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猫腻,只是无人点破。 皇帝脸上辩不出喜怒,下面一时间噤若寒蝉。 这时温妤突然一脸惊讶:“你在这闭着眼睛乱放什么屁呢?简直臭死了。” 皇帝:…… 众大臣:…… 陈修灵则是脸色骤变。 第43章 去外面威风 皇帝咳了一声:“皇姐,这里是新岁宴,注意一下措辞。” 而此时的林遇之手中转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温妤,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勾了勾唇角。 “我措辞很严谨啊,她都敢欺君了,我还不能说她嘴里放屁啊?”温妤不服气,看向陈修灵,“你说呢?” 陈修灵被“欺君”二字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后背已经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个词太严重了,严重到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就连临安侯听了这句话,也连忙起身跪在了陈修灵身边,恭敬又紧张地问道:“不知长公主何出此言,欺君二字小女实在承受不起。” 温妤摸摸下巴,没有解答临安侯的疑问,而是看向李青依:“这就要问问李青依了。” 众人的目光聚集过去,李青依的手脚僵的不行,比刚才献新岁礼时还要心慌。 长公主的意思她明白了,她在替她出头。 但是她只要开口了,就等于得罪死了陈修灵,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过看到温妤投来的柔和目光,李青依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她吸了口气道:“回禀圣上,臣女不擅作诗,在梅林时也并未作什么惊艳四座的咏梅诗,但陈小姐方才却说臣女……” 李青依顿了顿:“臣女不知陈小姐方才为何要那么说。” 温妤点点头,戳了戳皇帝的胳膊:“皇弟你看,这不是欺君吗?” 此话一出,之前在梅林的那些小姐们皆是默契地绞紧了手绢,生怕自己也被牵扯进去。 而大臣们则是心思转了几转,方才的场景谁都能看出是李青依得罪了陈修灵,陈修灵借着文斗来教训她。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件谁都看透却没有说破的小事,却被长公主上升到欺君的层面。 但是要说没欺君,那的确是欺了。 这陈修灵还大胆到借圣上的名头去教训别人,她以为她是长公主吗? 大臣们内心一时有些复杂。 皇帝面上喜怒不辨,看着下面跪着的父女,淡声道:“陈修灵可有辩解?” 陈修灵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皇帝口中说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能认,认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她就完了。 只是她不明白长公主是如何知道李青依并未作诗一事,还替她出头。 陈修灵咬咬牙,赌一把道:“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臣女斗胆想问长公主,您可曾亲眼看到?” 温妤耸肩:“没看到。” 陈修灵闻言捏紧手心:“圣上明鉴,当时在梅林,我和她以银簪作为彩头斗诗,如若我的诗赢过她的,她便要将银簪赠予我。” “但现在那银簪还好好地在李青依的发髻中,这就说明她的诗是赢过了我的。” 李青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完全愣住,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银簪,紧张地看向温妤。 温妤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托着腮吐出一句:“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皇帝:…… 大臣:…… 温妤悠悠道:“虽然我没看见,但是林遇之看见了啊,对吧,丞相大人?” 林遇之一派淡然,似乎早就预料到温妤会提到他。 他不急不缓道:“启禀圣上,梅林之事,微臣的确亲眼所见,李小姐所言非虚。当时长公主正与微臣一起,看的分明。” 温妤瞪了他一眼,后面那句有必要吗? 皇帝则是面色有些古怪,皇姐怎么又和丞相搞在一起了? 然后看向温妤的目光里闪过无奈,似乎在说:皇姐,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丞相,你别装了。 温妤:…… 而此时的陈修灵已然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临安侯闭了闭眼,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事已至此,自当忍痛放弃。 “启禀圣上,小女欺瞒圣上,罪该万死……” 皇帝扬手打断他,并不想听:“皇姐,罪名是你提的,你怎么看?” 温妤道:“我用眼睛看。” 皇帝扶额,看着台下,沉声道:“念在你无知蠢笨且是初犯,死罪便免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大理寺卿何在?” 江起站起身:“微臣在。” “罚杖刑三十,禁足三年。” 陈修灵闻言闭上眼,睫毛不停地颤抖,却不敢让眼泪落下。 无知、蠢笨,比杀死她还要让她难受的评价,她的骄傲随着圣上的金口被狠狠碾灭。 她在贵女圈里再也抬不起头了。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其他小姐们的嘲讽讥笑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心上,自卑耻辱疯狂涌了上来。 那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长公主为什么要替李青依出头。 陈修灵微微抬起头,正对上温妤懒散的目光。 温妤看着她道:“杖刑还是算了吧,新岁节大好日子的,别弄得血肉模糊,禁足三年,闭门思过就够了。嗯……再加一份三万字的检讨吧。” 皇帝并无异议:“那便按皇姐所言。” 新岁宴也随着这件事的落幕而落幕。 大臣们自行散去后,皇帝悠悠道:“皇姐可满意了?” 温妤嘿嘿一笑,拉住皇帝的衣袖摇了摇:“我就知道皇弟你懂我。” 皇帝叹了口气:“欺君之罪,这么大的名头,亏你想的出来。” “名头不大怎么吓唬人?她今天在梅园欺负李青依的时候,嚣张的叻,比我这个长公主还嚣张。后面还拿你作筏子想继续羞辱人家。我都没借着你的名头狐假虎威,她倒先威风上了,我都在想,到底我是长公主还是她是长公主?” 温妤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皇帝听了哭笑不得:“你没拿朕去外面威风吗?” 第44章 我想亲你,给不给亲 皇帝听了哭笑不得:“你没拿朕去外面威风吗?” 温妤:…… 温妤小手叉腰:“拿了,你想怎样?” “不怎样。”皇帝挑眉,“但愿陈修灵能明白皇姐的苦心。” 温妤摸了摸胳膊,全是鸡皮疙瘩:“我哪有什么苦心?只是想告诉她,做人不能太嚣张。当然,除我之外。” 皇帝轻笑一声:“谁能比皇姐你嚣张?” 温妤看着他,一本正经:“你啊,要说最嚣张的,还得是你。” 皇帝:…… 离开新岁园,温妤揣着手炉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却没想到拐了几个弯又碰上了林遇之。 温妤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哈哈道:“真巧,你还没出宫啊?” “不巧。”林遇之微微一笑,“微臣在等公主。” 温妤原本有些困顿的精神顿时清醒过来:“等我?” “是,等你。” 温妤站直了一些:“等我干什么?” 然后探着头往他身后看:“凌小姐呢?” 林遇之垂眸片刻,淡声道:“今日公主乱点鸳鸯谱一事,微臣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温妤闻言有点尴尬,这是找上门来说她多管闲事。 不过赐婚一事的确是她不对,只听皇帝说了一嘴,都没有征询过本人的意见,便当众提了出来。 林遇之和小青梅应该是还没有计划到要成亲那一步。 是她想着既能成人之美,又刚好能在众人面前划清界限,双喜临门,结果却莫名有了种道德绑架的感觉。 正主还一直没走,搁这里堵她,可见心里是有多不爽。 温妤想到这立马诚恳道歉:“这事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提了,你们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 林遇之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低沉:“我只把她当妹妹。” 温妤竖起大拇指:“懂懂懂,先是朋友后是妹,最后变成小宝贝。” 林遇之:…… “公主,我与凌云诗清清白白。” 温妤点头:“知道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没有成亲是不会和凌小姐那个那个的。” 林遇之一怔,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温妤口中的“那个那个”是什么,脸色瞬间微妙起来,然后叹了口气:“公主,微臣真的很好奇你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温妤:“我脑子里都在想,我要回去睡觉。” “我很困啊林遇之,你让我回去睡觉吧好不好?”温妤可怜兮兮地垮着脸,“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提什么赐婚了。” 林遇之盯着温妤的双眼,片刻后勾了勾唇角:“好,微臣送公主上马车。” 温妤本想说不用,又懒得掰扯。 上车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林遇之的声音渐渐变远:“微臣恭送公主。” 确定行驶出一定距离后,困得不行的温妤立刻精神百倍,拿起杯子直接闷了一口茶。 流春:…… “公主,您不是困了吗?” 温妤摆摆手:“我要是不说我困了,林遇之一直说一直说怎么办?我站在那我理亏,像个鹌鹑一样。” 到了公主府,温妤肚子里已经填了不少糕点。 她悠哉悠哉地往府里走,下一秒突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公主?”流春问道。 温妤挑了挑眉,面染一丝惊讶,很快勾了勾唇角:“今晚睡觉别关窗户。” “那怎么行,您吹了冷风又病了怎么办?” “那就后半夜再关上吧。” 回到房间,温妤悠闲地靠在小榻上,手边还放着几本话本。 烧了碳,气温逐渐变高,她丢掉手中揣着的炉子,支着下巴,眼中含着笑,似乎在等什么。 没一会儿,一道身影从窗外飘然落地。 竟然是本应在西擒关的陆忍。 他一身玄衣,站在窗边,单膝跪地道:“微臣陆忍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温妤姿态未动,问道:“皇弟让你回来了吗?你就回来?不怕杀头啊?” 陆忍缓缓站起身,认真地看着温妤:“西擒关已夺回,西黎退兵五百里,不敢再战。” “你回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 “就在外面等着?” “对。” “回来做什么?” 陆忍顿了顿:“今日是新岁节。” 温妤挑眉,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忍见状,唇角微动,缓缓上前两步。 “你是乌龟吗?我说的过来是坐到我旁边。” 温妤起身,一把拉住陆忍,将他按坐在塌上,然后靠在了他的肩头,有些冰凉。 “今天我去参加新岁宴,文斗的时候皇弟拿你当题,让小姐们作诗,你想不想听听?” “不想。”陆忍此刻已经僵硬,心却跳得很快,只因一缕幽香不断地往他的心口里钻,不停作乱。 温妤突然道:“什么时候走?” 陆忍一愣,原本一路狂奔回来,只为新岁节见她一面的炽热之心,有些冷却下来。 他才刚来,公主就想着让他走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不断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陆忍垂下眸子低声道:“子时。” 却不想温妤说:“那就一个时辰了,得抓紧时间。” 说着一把捧住了陆忍的脸颊,紧紧地盯着他:“上次跟我接吻,喜欢吗?” 陆忍感受到脸颊上的柔软触感,和温妤亮晶晶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他眼睫微颤,如实说道:“喜欢。” 温妤很满意他的答案,“那现在要不要再来一次?” 陆忍闻言,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温妤粉嫩的唇瓣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瞬间涌入心头。 “公主……” “别废话,我想亲你,给不给亲?” 第45章 裙下之臣 “公主……” “别废话,我想亲你,给不给亲?” 陆忍闻言心脏狂跳起来,他的喉结快速滚动,眸中的情绪也变得幽深如井水一般。 他盯着温妤的双眼,唇角微动,语气低沉:“给。” 温妤笑眼弯弯,捏住陆忍的下巴,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一口:“真乖。” 陆忍见温妤浅尝辄止便停下了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这缕情绪自然被温妤捕捉到,她揶揄道:“失望了?不满足?” “……公主。”陆忍被戳中了心事,面上涌出一丝窘迫。 “你想怎么亲?你说。” 陆忍被温妤调侃的目光看得面色发麻,手脚僵硬。 此时的他,哪里像是一个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分明只是一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 如若西黎人看到了这样的陆忍,也不会再闻风丧胆,甚至觉得还能再战一波,洗掉兵败如山倒的耻辱。 “你怎么不说话了?”温妤笑道,“害羞了?” “公主不要再戏弄微臣了。”陆忍垂下眸子。 “尊重你的需求,怎么就是戏弄你了?”温妤道,“看着我。” 陆忍抬眸,只见温妤笑得狡黠:“陆忍,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 “我把大氅和手炉给了你,结果你直接丢在雪地里了。” “我可是很记仇的。” 陆忍听到这话,怔了一瞬。 他眼中情绪翻涌,紧紧地盯着温妤的双眼,低声道:“所以这一切,都是公主为了报复我,戏弄于我?” “那不是。”温妤否认了这句话,嘴角含笑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小狗狗一样的眼神,很乖,又有点狠。” “……” “你的眼神,明明很想把我压在身下猛亲,却又在这里拼命克制自己。”温妤悠悠道,“就像狗狗看到了骨头,很想要,摇着尾巴不停地打着圈,但是主人没有发令,就乖乖的不敢动,听话的很。” “……” 温妤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忍:“至于现在……” 她的手掌抚过陆忍的喉结,一路下滑到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然后轻轻一推。 没推动。 温妤:…… 温妤黑线:“你配合一下,躺下行不行?” 陆忍沉默,依然坐的笔直:“公主要做什么?” 温妤叹了口气,坐回陆忍身边,将他的脸掰过来,“快点躺下,让我好好亲亲!” 陆忍:…… 尽管此时温妤捧着陆忍的脸,说着让他心脏狂跳的话,他却依然没动。 他的目光落在温妤的唇上,又盯住她的眼睛,眼神逐渐变得很凶,似乎在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公主刚刚问我想怎么亲……” 陆忍声音低沉,侧头含住了温妤的唇,紧接着攻城掠地一般侵略向温妤。 温妤的舌尖被吸的发麻,湿濡的触感带着无与伦比的刺激,她胳膊微抬,主动搂住了陆忍的肩膀,浅浅地回应起来。 燥热与酥麻一度袭来。 温妤微微侧头,推了陆忍一把,他倒在床上,双眼紧紧锁住骑在他腰间的温妤,胸膛起伏的厉害,呼吸却诡异地有着一丝停滞。 “公主……” “嘘,别说话。”温妤用食指摁住他的嘴唇,“我们来点刺激的。” 温妤说着直接俯身,干脆利落地解开了陆忍的腰带,在他耳边轻声说:“好身材别藏着掖着。” 然后坐直身体,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白嫩的肩头瞬间暴露在空气里,绣着红梅的肚兜映的陆忍眼眶发红。 温妤见他紧张的很,玩心大起,挑开他的衣襟,又将肚兜往下拉了拉,一道白嫩的深沟跃然而上,她促狭道:“男人,满意你看到的吗?” 陆忍:…… 他眼睫微颤,闭了闭眼,一把拉过温妤的胳膊,然后翻身欺身而上,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深入的唇舌纠缠让人沉溺其中,意乱情迷。 陆忍闭着眼,唇沉迷地顺着温妤的耳廓一路吻过脖颈肩头,带着滚烫的温度来到了她的胸口,落下一个个炽热,手掌也抚上了温妤裸露的腰际,轻轻摩挲着。 “公主,要把窗户关……啊!!!!!!啊!!!!!啊!!!!!!啊!!!!!!!!!!!” 流春端着的热茶砰地一声摔落在地。 尖叫声惊走了原本停留在树杈上休憩的鸟雀。 陆忍猛地睁开眼,从无尽的沉沦中抽出神来,将温妤一把抱起挡在身后,同时合上了自己敞开的衣襟,戒备地看向尖叫声处。 温妤探出个脑袋,好笑道:“流春,你在飙女高音吗?” 流春傻傻地站在原地,看到衣衫不整,发丝已然凌乱,面染微红的温妤,又想到刚才无比香艳的画面,眼前骤然一黑。 “公主……陆将军……你们……” 她“你们”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陆忍安静地拿过温妤的外套给她披上拢好,又帮她理了理乱飞的发丝。 温妤道:“流春你先出去。” 流春欲言又止地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捡起茶壶碎片退了出去。 温妤按住陆忍的手,笑道:“是不是吓死了?” “没有,为何会吓死?”陆忍垂眸帮温妤系好腰带。 “你不怕被别人知道骁勇善战的陆大将军,却是我这个草包长公主的裙下之臣吗?” 陆忍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看着她,语气认真:“不怕。” 温妤闻言笑眯眯道:“你现在真的就像一只大金毛。” “金毛是什么?” “是一种大型犬哦。” “……”陆忍抿了抿唇,“公主只是把我当狗逗弄吗?” 第46章 旷世巨作 “……”陆忍抿了抿唇,“公主只是把我当狗逗弄吗?” 温妤哼笑一声,指尖点了点他的唇:“你说呢?我的大将军?” 她看了眼流春不小心露在门边的裙角,忍俊不禁地看向陆忍:“就到这吧,子时也快到了,马上宵禁了,你该走了。” 陆忍沉默了一瞬,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温妤:“公主,送给您的新岁礼。” 温妤挑眉,好奇地接了过来:“那我直接打开了?” 陆忍点头,眼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忐忑。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支朴素的木簪。 温妤拿起来摸了摸,有点剌手,又仔细看了看,花样也有点粗糙,像个马马虎虎的半成品。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笑道:“你在哪里买的?” 陆忍嘴唇紧抿,垂下眸子,语气莫名的有一丝紧绷:“随便买的,公主不喜欢的话,就丢了吧。” 温妤看他失落的反应,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俊不禁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说着直接拉起陆忍的手,上面有着许多细微的红痕。 “手受伤了?怪不得摸我的时候感觉那么粗糙。” 陆忍:…… 他指尖动了动,因着这句话竟然有些局促起来,低声道:“我自小练武,手心都是茧,如若公主不喜……” “没有不喜,喜欢的很,这样摸着我很舒服。” 说着没去看陆忍霎时间通红的耳廓,直接站起身喊道:“流春,备笔墨,本公主此时突然诗兴大发,必须作诗一首以慰此时此刻此人此景。” 流春站在门边一个哆嗦,公主怎么知道她没退下去,就在门边? 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干脆利落地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只是对于公主府来说,这玩意实在有些稀奇,还是花了点时间去库房里,才找到一块符合温妤身份的笔墨。 而陆忍则是红着耳朵,面露惊讶:“公主要作诗?” 温妤背着手点头:“对呀,我不能作诗吗?” 陆忍勾了勾唇角:“微臣洗耳恭听。” 温妤见笔墨纸砚准备好了,抓起毛笔大肆挥毫起来。 不知道她真实水平的人估计会真以为她在写什么惊世大作。 一顿操作下来,温妤看着纸上的诗,十分满意。 她轻轻吹了吹墨渍,在纸上弹了一下:“好诗好诗!” 然后直接递给陆忍:“送你的。” 陆忍愣住,似乎压根没想到这是给他的。 心头不免震动起来,但是低头一看:…… 歪七扭八的字写的巨大无比也就算了,还一堆错别字。 一时半会还真辨认不出来上面写的什么。 温妤问道:“喜欢吗?” “喜欢。”陆忍说的是真心话,就算温妤送给他一块破烂他都会喜欢,但他还是如实道,“但是我没看懂。” 温妤:…… 温妤假咳一声掩饰尴尬,“我的字,韵味十足,懂的都懂,不懂的……就算了。” 说着将诗拿了回来,问道:“哪个字看不懂?” 陆忍:“……” 温妤不可置信,不说话什么意思? 她写的是丑了点,但是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认识吧? 似乎看出温妤在想什么,陆忍斟酌一番,选了个没那么伤人的说法,轻声道:“公主写字大刀阔斧,笔风独特,化繁为简,所以稍难辨认。” 这时温妤反应过来了,盛朝泛用的是繁体字,流行笔走龙蛇的字体,她写的简体,还是楷体,所以让人觉得缺胳膊断腿,甚至于有些字直接变形,认不出来了。 温妤心理颇有安慰,这才对嘛,认不出来绝对不是她写的太丑太丑的关系。 “那我念给你听。” 温妤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起自己写的诗: “我是风儿你是沙,我是哈密你是瓜。” “我是牙膏你是刷,我是蜂蜜你是花。” “我们从此不分家!此诗如何?是不是旷世巨作?” 陆忍先是被这诗的内容震撼到了,然后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他掩下眸中的笑意,并不评价诗作的如何,而是道:“公主,诗哪有五句的?” 温妤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写给你一人的情诗,讲究那些做什么?” 说着将写着诗的纸又塞回了陆忍手中:“好好珍藏吧,本公主的诗,价值连城呢!” 陆忍听到“情诗”二字,眸光动了动。 “东西也送了,嘴也亲了,摸也摸了,你该走了,别耽误了时间。” 温妤开始无情赶客,进入贤者模式。 陆忍:……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公主,等我回来。” 温妤又躺回了小榻上,拿起话本,磕起了瓜子:“去吧去吧。” 待到陆忍走后,流春深深的叹了口气,刚开始的惊吓不是假的,但是现在回过神来,想到公主平时的作风,又觉得何必大惊小怪。 她又换了一杯茶递给温妤:“公主您受累口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温妤打了个哈欠,刚接过杯子,又听流春道:“流冬方才回来了,越公子给您备了新岁礼,公主要瞧瞧吗?” 温妤这时才想起,她之前让流冬去给越凌风送点银子,好让他过年来着。 听到他回送了礼物,面上闪过一丝兴味:“拿来我看看。” 流春点点头,很快从外面拿回来一副包裹完好的画卷。 温妤轻轻拆开,展开一看,竟然是她的画像。 画中她斜倚在桌上,手中拿着一杯茶,淡淡的一瞥,漫不经心的神情竟然显出了一丝丝的凛然。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甚至可以从他的笔墨中感受他到倾注在其中的隐秘情感。 流春道:“画的真好。” 温妤让流春将画挂到最显眼的位置,抱着胳膊摸起下巴。 “我还没画他呢,他先画起我来了,有意思。” 第47章 归顺个鸟 “我还没画他呢,他先画起我来了,有意思。” 温妤拿起还未收拾的毛笔,又开始挥斥方遒,歪歪扭扭地上书道:画的不错,下次我给你画,画点不一样的,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我们交流交流。 然后让流春送到越凌风手上。 流春:…… 她看到信上的字,莫名有种越公子要倒霉了的感觉。 而此时的越凌风已然安睡,只有桌上的一盏烛光替他守岁。 流冬的去而复返令他无比惊讶,知道是温妤给他回信后,连忙接过,坐在桌前,对着烛光展开了信。 他看着信上的字迹愣了好半晌,问道:“这是小姐亲笔所写?” 流冬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字实在拿不出手,不过公主都不在意,她自然十分自信地说:“是的。” 越凌风怔然片刻,不禁哑然失笑:“好一手‘龙飞凤舞’的字,和小姐本人一样,不拘一格。” 流冬回去后将这话说给温妤听了,温妤大加赞赏:“不愧是他,知音啊!” 而新岁节过完之后,陆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边关的好消息开了挂一般飞回盛京。 前天是西黎退兵八百里,昨天就变成了陆忍率骑兵直捣黄龙,生擒西黎王。 今天又来了消息,西黎愿献上降书,归顺盛朝,成为大盛的附属国。 此消息一来,皇帝龙颜大悦。 在早朝上将陆忍是夸了又夸,恨不得现在就给他办庆功宴。 “陆将军实属扬我国威。”皇帝如是夸赞道。 此消息不稍片刻便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民众嘴里谈论的也都是西黎归顺一事,可谓是满城欢庆。 就连公主府的侍女们都兴奋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陆将军真是太英勇了!只有陆将军这样的才是大盛的好儿郎!” “谁说不是呢,生擒西黎首领,打的他们直接投降了!” “听说圣上龙颜大悦,陆将军回京后怕是要得不少封赏了。” “那也是应该的,西黎那些蛮子人高马大的,但是陆将军竟然能直接杀进他们老巢,听说现在西黎人听到陆将军的名号就闻风丧胆呢!” “陆将军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这时其中一个侍女突然道:“话说我上次在府里内院看到陆将军了,他衣衫乱糟糟的,一脸慌张的跑了出去,我当时还怀疑我看错了呢,陆将军怎么会出现在内院呢。”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内院?” “衣衫乱糟糟的?” “一脸慌乱?” “跑了出去?” 爆出这条消息的侍女咽了口口水:“我应该没看错……” 而在她们身后的一道门内,温妤已经端着小板凳,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她们唠嗑很久了。 在她身边,当属流字辈春夏秋冬与她最熟稔,是她的贴身侍女,平时的许多事她们四个都能一手包办了,简直比亲妈还亲。 实际上公主府里还有很多负责各个事项的侍女,她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此时乍一下听到他们在带薪聊天摸鱼,不由得坐下听个乐子。 但是温妤身后的流春脸色明显黑了。 要不是公主让她别动,她早上去将这些不着调的丫头一顿教训了。 此时那些侍女们还在继续聊天,并且话题逐渐从陆忍歪到了温妤身上。 “话说那位凌小姐被放了你们都知道吧?照我说,本来就不应该抓,因为公主掉进水里,就要砍凌小姐的头,当真是冤枉死了。” “嘘,上次就警告过你了,这里是公主府,别乱说话。” 温妤:…… 这对话怎么莫名有点耳熟? 她仔细想了想,这不是她刚穿过来时,听到的第一段对话吗? 温妤不由探头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长得挺秀气,身材高挑。 “流春,那个绿色衣服的侍女叫什么?” 流春回道:“是负责修剪府中花枝的翠心。” 温妤磕完最后一粒瓜子,站起身悠悠道:“把她调到内院来。” 流春十分惊讶:“公主?” “放心,你们四个不会失宠。” 流春:…… 流春将凳子放回原位,大步走了出去,冷眼看着聊天的几人,开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当值时分竟然毫无纪律、议论是非,通通罚俸七天,自去领罚。” 几个侍女被流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全部扑通一声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头埋的极低,语气有些慌张:“姑姑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流春静静地盯了她们好一会,才道:“翠心从明天开始来内院当值。” 翠心震惊道:“姑姑,我?” 流春面无表情道:“对,你。” 也不知道公主看上这丫头什么了。 说罢转身离去,显然对于翠心来内院这件事并不开心。 待流春走了好一会,几名侍女才从地上起身,喘了口大气。 “太倒霉了,竟然被流春姑姑抓住了,谁不知道她是四个姑姑里最严厉的。” “翠心你被调到内院,可以说是飞上枝头了,以后有头脸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几个好姐妹。” 翠心笑了笑:“贴身伺候长公主哪有那么容易,谁知道是飞上枝头还是落入地狱?” 几名侍女大惊:“嘘,你怎么总说这种要掉头的话?” 翠心笑而不语。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西擒关关外,营地中的陆忍收到了跑死几匹马而来的圣旨。 他接旨后沉吟许久,叫来了军中各大将领。 陆忍正坐上首,手中拿着圣旨,沉声道:“各位,圣上接受了西黎归顺。” 校尉孙通光第一个发话:“将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归顺个鸟,谁稀罕?都打到他老家活捉了他们的王,就应该直接灭了西黎,一个不留,以绝后患,还西擒关一个万年和平。” 第48章 自戕 “老孙说的有道理啊,西黎投降了又如何?现在西黎王在我们手里,要那群蓝眼蛮子归顺做甚?西擒关破时他们杀了多少盛人?” 帐内气氛一时间沉闷起来,西黎派来使者说要投降归顺时,他们是极其不屑的。 只是不斩来使这个规矩摆在这里,还得上书圣上,他们才按耐下来。 副将陈平微道:“将军,真的要放了西黎王?” 陆忍手指摩挲着圣旨,垂着眸沉思。 好半晌后他缓缓开口:“圣命不可违,就算上书圣上,他也不一定会改主意。” “我们几个一起上书,圣上总得再考虑考虑吧?”孙通光道,“西擒关血流成河的场景,让我们如何接受西黎?怎么他们俯首称臣了,这笔血债就算清了?” 陆忍捏紧圣旨,又微微松开,开口道:“放了西黎王。” “将军!” “将军!” 陆忍抬手制止,不急不缓地继续道:“却不想西黎王不堪受辱,于帐中抢夺看守之人兵器自戕而亡。” 说完他定定地下方众人,勾了勾唇角:“本将军无比哀痛,特通知西黎使者将西黎王的尸身领回去。” 众人瞠目,继而抚掌哈哈大笑:“好好好,大快人心!这活一定要让我孙通光来!” 陈平微道:“今日帐中之事,各位需烂在肚子里。” 众人应声:“卑职心里晓得。” 待人散后,陈平微道:“后天就是金宵节了,看来不仅是新岁节,金宵节也赶不回去了。” 陆忍摸了摸心口:“是啊,不过战事已了,可以在营中布置一番,与将士们共度金宵节,好好热闹热闹。” 陈平微:?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陆忍治军之严可不是吹的,别说热闹热闹了,平时逗趣一下都被视为扰乱军纪。 在他而言,没有严明的军纪,何来虎豹之师? 听着像有些不近人情,实际上所有的将士们都十分信服陆忍,哪个当兵的不想进去陆将军的麾下? 而陆忍没多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说着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为了西擒关,将士们新岁节都没过,金宵节热闹热闹是应该的,彩头由我出,不过玩归玩,也不能放松警惕。” 陈平微恍恍惚惚地走出军帐,随手抓住一个李校尉:“将军说,要布置一番,和将士们一起过金宵节。” 李校尉:? 恍恍惚惚的李校尉又随手拉住了一个中郎将:“陈副将说将军说,要布置一番,和将士们一起过金宵节。” “哈?” 被拉住的中郎将也恍恍惚惚地随手拉住了一个人:“李校尉说陈副将说将军说,要布置一番,和将士们一起过金宵节。” “你脑子犯浑啦?” “没有。” “那你说什么胡话?” 而此时关押西黎王的营帐内,西黎王已然人头落地,滚落的人头上鲜血淋漓,眼睛瞪的像铜铃,看着十分可怖。 “来人!不好了!西黎王自戕了!快来人!去叫西黎使者!” 孙通光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人头,眼中都是快意。 西黎使者听闻音讯赶来,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大王!大王!” 陆忍随后掀帘而入,面色痛惜:“没想到西黎王如此刚烈,不堪受辱,竟然自戕了。使者怎么坐下了?来人,还不快将人扶起来?” 使者腿都软了,根本站不住,嘴里念叨着:“大王死了,大王死了……” 他好半晌才定下神,惊疑地看向陆忍:“陆将军,西黎已经递上降书,自当保我大王性命…… ” “此言差矣,我们也没料到西黎王竟然会自戕。” 陆忍叹气道:“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既然惨剧已经发生,使者便通知西黎来将尸身带回去吧。” “你们!你们竟然!大王在你们大盛的营帐里发生不测,都是你们看护不力!” 陆忍面对指责,也不与他多说,更是懒得装什么痛惜了,直接掀帘离开,不忘交待道:“来人,帮使者收拾一下西黎王的尸身,再让他通知西黎那边来人领走。” 语气不仅说不上恭敬痛心,甚至十分随意,仿佛地上的不是西黎之王,而是一块烂肉。 使者怒道:“你们这个态度!看来西黎归顺一事……” 使者话未说完,陆忍直接抬手打断,语气淡然,眼神却十分锐利:“无所谓,自然可以继续战场上见。” 使者不过下意识地放放狠话,想到西黎被杀的丢盔弃甲的场景,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 谁还想再和这个活阎王在战场上相见,活得不耐烦了。 他又看了眼地上的头颅,闭上了眼。 这死状,哪里是自戕?自戕能将自己的头整个割下来? 只是成王败寇,他们西黎就是败寇。 他心里明白,战场上打不过,他们只能归顺,不归顺的下场就是赶尽杀绝。 陆忍见他变得识时务起来,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将西黎王自戕一事写下,本将军会派人送去西黎。” 使者闻言再次跌坐在地。 只是这一次陆忍并没有叫人将他扶起,而是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掏出胸口妥帖安放的锦袋,“公主,我会很快回来。” 此时正在吃饭的温妤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流春见了一脸紧张:“公主莫不是又受凉了?” “没事,应该是有人在想我。”温妤摆摆手。 流春:…… 第49章 我要出使西黎! “将军,西黎来人了。”帐外有人通报。 陆忍挑眉,与座下众将对视一眼,“走,去看看。” 来者一头金发高束,蓝色眼睛,面庞深邃,穿着西黎的奇特服装,怀中抱着一把银剑,脸色冷冰冰的,散发着一股寒气。 他身后恭敬地站着四个西黎人。 陆忍眯了眯眼,“不知西黎公主驾到,请进吧。” 爱丽丝一顿,缓缓看向陆忍,用着蹩脚的盛朝官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我明明穿的男人的衣服。” 陆忍闻言,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当初在青楼,他也让公主穿男装,结果公主拒绝了的画面。 陆忍控制着想要扬起的嘴角,淡声道:“瞎子才会看不出你是女人。” 爱丽丝闻言瞪了身后几个说她装扮与男人无异的随从一眼。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西黎的公主?” 陆忍懒得与她废话,开门见山道:“西黎王的尸身已经安顿好,自行带回吧。” 爱丽丝见他忽略自己的问题,还用词如此不尊敬她的父王,不免有些恼火,冷冰冰的脸上也多了些情绪。 “大名鼎鼎的陆将军就是这样对待来使的吗?” 陆忍道:“大名鼎鼎?不知是什么名?是让西黎军闻风丧胆之名还是让西黎军丢盔弃甲之名?还是生擒西黎王之名?” 爱丽丝握着银剑的手抖了抖,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股子寒意。 “你!” 爱丽丝蹭的拔出剑指着陆忍。 “公主!”爱丽丝身后的几名随从,面露慌张。 他们是来谈归顺一事的,如何能拔剑相向? 更何况被剑指着的还是战场上的活阎王陆忍。 反观陆忍这边的将领们皆是面色平静,这西黎劳什子的公主底盘不稳,手腕松软,三脚猫功夫哪里能威胁到陆将军? 陆忍盯着剑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西黎公主何意?” 爱丽丝身后的随从走出来,手掌置于胸前,惶恐地鞠躬道:“陆将军,我等来是商谈归顺一事,公主孩子心性,还望陆将军不要见怪。” 爱丽丝十分不满,用西黎语说了一句:“那么尊敬做什么?” 说着剑尖直指陆忍,直接动起手来。 陆忍微微偏头,双指一瞬间夹住了袭来的剑尖。 爱丽丝眉头一皱,往回抽了抽,却丝毫不动。 “放开!” 陆忍双指微微用力,将剑身一折,倏地松开,剑尖竟朝着爱丽丝反转而去,剑柄上传来的震感震的她手腕发麻,剑唰地落地。 人也蹭蹭蹭地后退两步,被身后的随从接住。 爱丽丝脸色大变:“你竟然敢和本公主还手?” 一旁的孙通光听到这话按耐不住了:“你他娘的说什么呢?你对将军动手他不能还手?你只是战败方西黎的公主,难不成你把你自己当成我们大盛的公主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黄毛蓝眼跟鬼似的。” 陆忍闻言眉头微动。 爱丽丝捏紧拳头:“不提身份,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对我一个女人动手,说得过去吗?” 陆忍冷笑:“在我眼里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不信。”爱丽丝甩开随从,捡起地上的银剑,再次指着陆忍。 却在一瞬间,银剑被陆忍夺去,寒光一闪,爱丽丝头上的发带骤然断裂。 金发掉落披散在她的肩头,爱丽丝低头一看,再抬眼时银剑的锋芒已刺在了她的鼻尖。 陆忍冷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没空陪你玩,下一次就不是发带,而是你的脑袋。” 说着将银剑随手一丢。 “孙通光,带西黎公主去收尸。” “是,将军。” 爱丽丝愣在当场,仿佛被点了穴一样,眼中却异彩涟涟。 随从围上来,用西黎语低声道:“公主您何必招惹陆忍呢?此次来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 爱丽丝勾起嘴角:“我没忘。” 而此时的盛京城,宏德殿。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眼前的奏折,拿着笔似乎在沉思什么。 殿下站着身着官袍的林遇之。 皇帝道:“知道朕传召你为何吗?” 林遇之垂眸道:“西黎之行,圣上意欲遣微臣前往?” “知朕者,林丞相是也。” 皇帝放下奏折:“西黎奉上降书之后,签订归顺议书一事还需丞相坐镇,如此朕也可放心西黎进京朝圣,丞相可愿前往?” 林遇之:“微臣自当为圣上分忧。” 皇帝十分满意:“既如此,明日金宵节一过,便出发吧。” 至此林遇之要出使西黎一事也迅速传开。 流春一边给火炉加碳,一边感慨道:“公主,看来我们大盛真的又要多一个附属国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温妤的兴趣,她问道:“大盛有几个附属国?” “两个呀,但是马上就要三个了。”流春道,“不过听说西黎人长得奇形怪状的,看着都吓人。” “怎么个奇形怪状法?”温妤好奇,难不成西黎人长得像海绵宝宝? 流春道:“黄色头发蓝色眼睛,多可怕呀。” 温妤:? 这个特征指向有点明显啊…… “黄色头发蓝色眼睛?” 流春点头:“别人是这么说的,很久以前在西擒关有人第一次见到西黎人,直接吓得尿裤子,连喊见鬼了。” “那他们是说盛朝话吗?” “当然是西黎话了,叽里咕噜的一开始根本没人听得懂。” 温妤摸着下巴,思忖一番,突然拍桌道:“我要出使西黎。” 流春:? 第50章 放十万八千八百八十个心 说干就干,温妤掀开铺盖,直接叫了马车进宫。 这句话打的流春措手不及,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震惊地看着温妤,一脸的不可置信:“皇姐说什么?” 温妤叉着腰再次重复:“我要出使西黎!” 皇帝:…… 又整什么幺蛾子? 他一脸哭笑不得,又很快意识到什么,有些警惕地问道:“皇姐你不是要去找陆忍吧?” 温妤眨眼:“啊这……皇弟你要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呢。” 皇帝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朕让林遇之去西黎是有正事……” 话未说完,又警惕地看着温妤,问道:“皇姐你不会是对林遇之又重燃旧火了,想趁借此机会……” 温妤连忙抬手打断他:“亲爱的可爱的皇弟,我可是你最好最好的姐姐,请你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好吗?” 皇帝闻言咳了一声:“那皇姐为何突然说要出使西黎?” 温妤直言道:“因为我听说西黎人是黄头发蓝眼睛,所以我很好奇,想去涨涨见识。” 其实是因为她等不及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黄头发蓝眼睛和她的世界的黄头发蓝眼睛有什么不同。 皇帝:? 他面露一丝一言难尽:“他们朝圣时,皇姐自然能看到。” 温妤摆摆手,头头是道:“那还得多久啊?林遇之先去了,路上要花时间,然后到了还得谈,谈完了那边还得准备,准备完了路上又是时间,等他们来了盛京参拜,春闱都要开始了吧。” 温妤说的不无道理,但是皇帝还是不太能理解:“黄头发蓝眼睛有何好看?西擒关的百姓可都管他们叫西黎鬼。” 温妤一本正经:“因为我的菜单上,还没有过黄头发蓝眼睛的。” “什么菜单?”皇帝一时没听明白。 温妤戳了戳皇帝,笑眯眯地说:“皇弟,你懂的。” 皇帝:…… 不是很想懂。 “皇姐你不会骑马,去西黎一路上都要坐马车,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温妤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坐马车?这有什么苦的?” 皇帝:“皇姐,你说这话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也不用搞得阵仗那么大,跟林遇之差不多就行了。” 在温妤的软磨硬泡,百般承诺下,皇帝最终还是答应了。 并且十分认真地叮嘱:“皇姐可是答应朕了,绝对不是去找陆忍的。” 温妤竖起手指头:“我发誓,我就是去看西黎人长什么样子的,绝对不碰陆忍一根毫毛,皇弟你就放一万八千八百八十个心吧。” 皇帝十分满意。 而远在边关的陆忍莫名觉得心头微微一凉,他从胸口掏出锦袋摸了摸,又定下心来。 林遇之自然也收到了温妤要随使出行的消息。 此时的他坐在书桌前,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又很快不见。 凌云诗轻轻推门进来,将热茶放在他的左手边,安静地退出去。 林遇之没有抬眼,依然盯着手中的书,清冷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我说过了,你不用做这些活。” 凌云诗笑了笑:“我也说过了,让我做一点吧,我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谁能想到我原本只是一个村里的野丫头呢?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丞相府里的主人,何况这些活又不累。” 林遇之闻言抬眸,没有再说什么。 凌云诗原本要退出去,不知想到什么,又踌躇起来,吞吐道:“林大哥,我可不可以给公主府……” 说到一半,她泄气了。 林遇之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淡声道:“想去就去,金宵节一过,公主就要随我一起出使西黎。” 凌云诗闻言抿了抿唇:“那我先出去了。” 而流春知道皇帝真的同意温妤一起出使西黎时,下巴都要惊掉了。 “公主,您真的要去?圣上还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温妤打了哈欠,准备睡一觉。 “西黎那么远!您去西黎做什么?”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流春道:“其实奴婢知道,您就是想看西黎人的鬼样,当我说西黎人都是黄头发蓝眼睛之后您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温妤:…… “那你还问我,睡觉睡觉。” 流春道:“奴婢就是想说,您去西黎一定要带上我。” “……带你带你。” “那您可别让流夏流秋和流冬知道了。” 话音刚落,流夏流秋流冬便站在了流春的身后:“好啊流春!” 流春:……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一位凌小姐求见长公主。 凌小姐? 流春四人对视一眼,温妤微微打起精神,小青梅? 见了人,果然是凌云诗,她一身淡黄衣裙,披着白色大氅,走上前来行礼:“民女凌云诗拜见长公主。” 温妤托腮道:“起来吧,把大氅脱了,这里暖和。” 凌云诗闻言轻轻脱掉大氅,流春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主动接过来放到了一旁。 “坐。”温妤将瓜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态度无比自然,“磕点?” 凌云诗看着瓜子有点发愣,长公主还会吃这些玩意? 见凌云诗不说话,温妤又道:“那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他们去弄,尽管点菜。” “长公主,过午不食,多谢长公主美意。” 温妤盯着她,突然笑道:“你真的来找我,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第51章 画你,你同意吗? 温妤盯着她,突然笑道:“你真的来找我,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凌云诗一瞬间的沉默。 “不过我这个人就喜欢意外。”温妤懒洋洋道,“既然你不想吃饭的话,来都来了,刚好陪我睡一会吧。” 凌云诗:? 温妤不由分说地站起身,直奔床榻,脱了鞋子脱掉外套,掀开被子呲溜一下钻进去,然后拍了拍身旁留出的空位:“快来,陪我眯一会。” 凌云诗:…… “愣着干什么,快点。” 之后凌云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躺到了长公主的榻上。 也许是长公主那困的不行却强撑着让她快点上床的眼神,她就像被蛊惑了一般,神奇地躺了上去,然后和公主一起睡了两个时辰。 从床上醒来后,恍恍惚惚的凌云诗恍恍惚惚的回了丞相府。 林遇之问她:“见到公主了?如何?” 凌云诗道:“陪公主睡了一觉。” 林遇之:? “公主好香好软。” 林遇之:……? 凌云诗恍恍惚惚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林遇之微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 第二日是金宵节,温妤早早地起床去找越凌风。 今日她可是有大事要办。 不过这个“早早地”仅针对温妤,她找到越凌风时,他午饭都已经吃过了。 越凌风见到温妤来找他,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惊讶。 “没想到小姐今日会来。” 温妤看着桌前摆着的各种扁叽叽的灯笼,有些好奇地拿了起来:“怎么这么多灯笼?还都是一个款式?” 越凌风眼中掠过一丝窘迫,很好的掩藏起来,温声道:“今日是金宵节,便买了些灯笼回来,准备题一些灯谜,然后将画摊重新支起来。” “买的?”温妤颠了颠手中奇形怪状皱巴巴的灯笼,笑道,“你可真是个冤大头,这么丑的灯笼你竟然花钱买?” 越凌风:…… 他抿了抿唇:“很丑吗?” “也不是说丑,只是这些明显都是失败品,你还给买回家了……” 温妤说到这里,突然看见一旁架子上正放着一只半成品的老虎灯笼,只扎了一个头,其中一只耳朵还是瘪的。 温妤:……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丑灯笼,全都是老虎,瘪的如出一辙。 一瞬间,她便明白了这些灯笼的来源。 温妤调侃地看向越凌风:“灯笼都是买的?” 越凌风唇角微动,最后还是如实说道:“其实是我自己做的,手工不太好,小姐莫要见笑。” “做灯笼做什么?拿出去卖?” 越凌风此时已经变得十分坦然:“不是卖的,是准备送给小姐的。” 温妤:…… “只是这些都扎失败了。” 温妤提起半成的灯笼,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为什么是老虎呢?” 越凌风道:“因为小姐在我眼里就像一只老虎。” 温妤:? 温妤挑眉:“你是在说我像母老虎?” 越凌风一愣,意识到他的话有歧义,刚要解释,温妤便直接道:“不过我觉得母老虎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说明我有气势很威风,威慑力十足,你说对吗?” 越凌风轻笑着点头:“小姐说的是,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温妤点头:“做都做这么多了,干脆拿出去卖吧,别浪费了,丑是丑了点,但是保不准就有口味奇特的人呢。” 越凌风:…… 他哑然失笑道:“既然小姐如此说了,在下自当奉陪。金宵节拿出去卖,这灯笼上需题上谜题。” 温妤小手叉腰:“这还不简单?谜题,我多的是。” “问你,一只小猪先朝东走了五步,又朝西走了五步,再朝北走了五步,请问他的尾巴现在朝哪?” 越凌风沉吟道:“朝下?” 温妤:…… “你竟然答对了?” “答对不是应该的吗?” 温妤抱住胳膊:“那我再问你,老鼠为什么会飞?” 越凌风沉思片刻,皱紧眉头:“在下不解,请小姐赐教。” “因为老鼠吃了仙丹。” 越凌风:…… “再问你,蛇为什么会飞?” 越凌风道:“蛇也吃了仙丹?” 温妤摇头:“不,因为蛇吃了老鼠。” 越凌风:…… “再问你,老鹰为什么会飞?” “因为老鹰本来就会飞。” 温妤:…… 温妤眨眨眼,这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 她朝着越凌风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那我再问一个,猪生猪崽,牛生牛崽,鸡生什么?” 越凌风一脸疑惑,似乎不太理解这个谜题的意义所在,缓声道:“鸡生蛋?” 温妤:……好家伙,没有难得到你的了是吧? 越凌风哑然失笑道:“小姐的谜题倒是巧妙的紧,稍一不注意便会被你带进沟里,只是这实在算不得灯谜。灯谜讲究……” 温妤摆手:“我就不是个讲究人,这灯谜还是你来题吧。” “那小姐来猜猜我的谜底?” 越凌风拿起灯笼,缓缓题字:“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温妤盯着这一行字,挑眉答道:“日!” “小姐聪慧。”越凌风轻笑一声。 温妤脸上带笑,嘴上却十分谦虚:“其实我不擅长这些,别人都说我可笨了,我只对美色感兴趣。” 说到这,温妤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何来找越凌风,一进门就被这灯笼吸引了注意,差点忘的一干二净。 温妤正色道:“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过一件事吗?” 越凌风闻言放下手中的笔,“自然记得。” “那上次我给你传的纸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那就好,上次你画了我,这次我想画你,你同意吗?” 第52章 天人交战 “那就好,上次你画了我,这次我想画你,你同意吗?” 越凌风怔了一瞬,微微勾起唇角:“小姐愿意画在下,是在下的荣幸。” 温妤闻言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想画你的裸体,脱光的那种。” 越凌风:?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小姐说什么?” 温妤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再次直接表达了自己的需求:“我想画你的裸体,脱光的那种。” 越凌风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呆在了原地。 温妤也没去催他,而是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并不着急。 过了好半晌,越凌风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思,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小姐莫要与我开玩笑。” 温妤转着茶杯,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没开玩笑,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还是不可以拒绝我的那种。” 越凌风沉默片刻,轻声道:“小姐所言,不合规矩。” 温妤站起身:“我知道对你来说有点难以接受,所以先给你时间考虑考虑。” “你先挣扎着吧,我回去了。” 温妤说完直接带着流春离开。 流春显然已经熟悉了温妤的操作,这次竟然没有任何的惊讶,面色平淡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祝公主心想事成。” 温妤给流春竖了一个大拇指:“境界提升了。” 马车离开,独留越凌风一人傻站在桌前,天人交战。 而边关的金宵节也热闹的紧。 将士们在各自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布置好了营帐,燃起了篝火,边角挂上了特意入关买来的各式各样的灯笼,红彤彤的,好看的紧,还真有那么一丝金宵节的感觉。 肉更是无限供应,敞开了吃,除了没有酒,什么都好。 爱丽丝看着挂在营帐高处的灯笼,银剑一挑,一个兔子灯落入她的手中。 一旁负责盯着她的将士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爱丽丝提着兔子灯去了陆忍的营帐。 “将军营帐,闲人止步!”刚刚换班来的士兵长枪挡在了她的面前。 爱丽丝道:“我找你们将军。” “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你敢拦我?我要找你们将军商议归顺一事,耽误了你负责的起吗?” “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你给我让开!” “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爱丽丝气极,刚想手动,却被身后的随从拦住了:“公主!” 她咬牙看了眼营帐,又瞪了一眼士兵,然后将手中的兔子灯狠狠摔在地上,转身离去。 几名随从跟上去用西黎语道:“公主何必招惹陆忍?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我们只需静待盛京来的使节便可。” 爱丽丝撇过头:“待在帐子里都不出来,谁能招惹的到他?” 她说完冷哼一声,“父王的圣体如何了?” “已送回王庭,大王子会处理好一切的。”随从道,“公主,我们回帐中吧,尽量减少别人的注意力。” “为何?我们又不做什么。今天不是盛朝的什么金宵节吗?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爱丽丝说完不顾随从的劝阻,直接走向最热闹的篝火处。 这时她才发现陆忍竟然正坐在上首,垂眸把玩着手中的一个锦袋,根本不在自己的营帐中。 “公主你做什么?”几名随从慌张地用西黎语喊道。 爱丽丝甩开随从,直接走到篝火面前,大声道:“陆将军,听说今天是盛朝的金宵节,我想找你比试一场。” 陆忍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没听见爱丽丝的喊话,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锦袋上。 倒是下面有人坐不住了,直接回道:“将军动动手指头就能摁死你,那天折剑一事这位西黎公主莫非你忘了?” 爱丽丝道:“陆将军,这次我们都不用兵器,与我战一场,如何?” 陆忍充耳不闻。 “我可是西黎的公主,就算我们归顺了大盛,我的地位也比你高,你敢对我不理不睬?” 陆忍闻言缓缓抬头,语气淡淡的:“比我高?何以见得?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如果温妤在这里,一定会说陆忍竟然学坏了! 此时的下面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圣上接受了西黎的归顺,并不代表他们就喜欢西黎人了,甚至厌恶的很,西擒关破关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 这时不知道是谁笑出声来,所有人都不憋着了,引出了一片哄堂大笑。 “将军说的是,好大的口气,还言之凿凿地说自己的地位比将军高,哪来的自信?” “战败国的公主罢了,还只是被将军打的丢盔弃甲的小国。” 这话自然传入了爱丽丝的耳中,她捏紧拳头,又气又软地看着陆忍:“你跟我比,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不许这样对我不理不睬,如果我输了,我就任你处置。” 此话一出,一时间静了下来,将士们心里都犯起嘀咕,觉得古怪极了,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连爱丽丝的随从也是心头一震,公主这是? 上位的陆忍却始终不为所动:“不必。” 却不想爱丽丝闻言直接飞身向陆忍,软绵绵的一掌拍向他的面门。 陆忍眉头微动,手中的酒杯向前掷去,直接震开了爱丽丝的手掌,噔噔后退数十步才堪堪停了下来。 但她却攻势未停,再次飞身向前,依然是那软绵绵的一掌,只是比上一次快了不少。 陆忍手臂抬起,却不想爱丽丝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锦袋。 爱丽丝抓住锦袋狠狠一扯,陆忍怕里面的东西受到伤害,也没有硬拽在手中,直接松了去。 爱丽丝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他直接放手了。 下一秒陆忍的一掌正中她的腹部,爱丽丝瞬时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她咳了两声,见陆忍似乎要起身,她直接擦掉嘴角的血渍,将锦袋置于篝火上方,喝道:“你往前走,我就丢进去!” 第53章 啊舒服了 她咳了两声,见陆忍似乎要起身,她直接擦掉嘴角的血渍,将锦袋置于篝火上方,喝道:“你往前走,我就丢进去!” 陆忍闻言眯了眯眼。 这短短的几秒看的下面的人眼花缭乱。 “公主!”几名随从跑上前,赶忙将爱丽丝扶了起来。 她站起身盯着陆忍笑道:“打我这么重,你还真下得去手,难道你眼里真的没有男人女人之分?我不够漂亮吗?” 陆忍面无表情:“拿来。” “我偏不,我就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让你一直盯着看。” 爱丽丝说完直接拉开锦袋,只见里面放着一张折起来的纸,隐约可见写着什么,和一缕被红绳绑住的断发。 下一秒,她的喉间一道血痕骤然浮现,爱丽丝只觉得喉间一凉,无比的剧痛感极速攀升,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尽一般。 “公主!”随从用西黎语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连忙扶住她。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停的滑落。 爱丽丝一抬眼,只见陆忍不知何时鬼魅一般来到她的身前,刀尖直指着她的喉咙,一滴血顺着刀刃缓缓滴落。 “你……”爱丽丝不可置信地瞪着陆忍,一时间说不出话,鲜血越涌越多,紧接着无力地跌倒在地。 她手中的锦袋骤然松开,被陆忍稳稳抓住,放回胸口,他居高临下道:“我说过,下一次就是你的脑袋。” 爱丽丝捂着脖子,血不停地在流,却依然紧紧地盯着陆忍。 扶着她的随从们已然慌了神:“公主!公主!” 陆忍收回寂月,淡声道:“现在救也许还来得及。” 军医闻言很快上前,他拿出工具,忍不住问道:“你一个西黎公主这样做是为什么啊?” 爱丽丝盯着陆忍远远离开的背影,尽管已经浑身是血,却硬撑着回道:“我……喜欢、勇士……” 军医喝道:“别说话,你还想活命吗?” 爱丽丝瞪着军医:“不是……你问我…… 的吗?” 军医:“能不能别说话?” 爱丽丝:…… 金宵节一过,出使西黎一事便抬上了日程。 温妤还没睡醒,耳边便传来流春的叫床声。 “公主,丞相大人已经到门口接您了,您快起来吧!” 温妤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这么早?” 又看了眼窗外,天还是黑的。 “公主别看了,我们赶紧梳妆吧。” 温妤生无可恋地摆摆手:“穿个衣服,上马车,继续睡,睡醒了再说。” 流春啊了一声,见公主瘫在床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实在没辙,只好按照她说的,只换了衣服。 又将昨夜就收拾好的一应包裹命人先行送到马车上。 一踏出房门,原本还困意十足的温妤立马被这凌晨的寒风吹的无比清醒,甚至打了个哆嗦。 老天爷啊,为什么大盛朝人人上班都这么早啊? 连累的她这个咸鱼也得被迫跟着卷。 出了公主府大门,看着这无比气势的仪仗,这使团少说有五十人。 林遇之见温妤竟然未着粉黛,素着面颊,眉间还染着一丝未褪尽的困意,主动问道:“可是时间太早了?” 原本不打算跟林遇之搭话的温妤听到这个问题,立马表示有话要说。 她由衷地发出疑问:“为什么这么早啊?读书要辰时,出征要辰时,现在去西黎也是辰时,辰时明明是睡觉的好时辰,怎么能用来上班呢?” 七点啊!这可是早上七点!这可是冬天的早上七点! 多么适合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 林遇之:…… “一日之计在于晨……” 温妤不赞同:“起这么早,怎么会睡得好睡的饱?那都没睡好哪来的精力读书?哪来的精力上班?做事都变得没有效率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公主一样喜欢睡懒觉。” 温妤:“我不信。” 她凑近了一些,认真地盯着林遇之,严肃地问道:“如果可以,你选择睡到辰时起还是巳时起?” 林遇之垂眸看着温妤忽然凑近的面颊,明明未施粉黛,却依然白得剔透,盈着淡淡的粉,毫无瑕疵。 “你发什么呆呢?”温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遇之眼睫微动,平静道:“辰时。” 温妤:“……行,你清高。” 温妤转头就钻进了马车,继续补觉。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时马车外传来林遇之的声音:“是律法规定的辰时,微臣也只是遵守罢了。” 只可惜温妤已经一秒进入梦乡,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流春快速向林遇之行了个礼,也上了马车。 至于流夏流秋流冬,被残忍地留在了公主府。 林遇之转身道:“启程!” 仪仗浩浩荡荡地朝着正旋门出发,一路平坦,十分安稳。 直到温妤从睡梦中被强烈的颠簸感猛地惊醒。 她睁开眼睛,手扶着车壁,惊讶道:“我这是坐上了碰碰车?” 流春早已将台面上的茶壶和糕点收了起来。 “公主,这是出了盛京城了。” 温妤闻言坐起身掀开车帘,盯着外面的黄土路恍然大悟,原来盛京城外是没有修石板路的,正因为都是土路,马车行驶在上面尤为颠簸。 颠的温妤没一会便觉得有点晕。 有句话说得好,想要富,先修路。 没修过的路,汽车开上去都颠的厉害,何况是马车。 大概已经离开盛京城十几里时,温妤突然有些难受地捂住胸口。 “公主?您怎么了?”流春发现了温妤的不对劲,有些紧张起来。 温妤一头黑线:“我大概是晕马车了……” 竟然在大盛朝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晕车的感觉。 “公主我去叫太医,您躺一会。” “停车!停车!”流春高声喊道。 林遇之的马车在温妤后面,听见动静,立马下了马车,快步走上前来:“发生何事?” 流春道:“公主有些不舒服。” 林遇之眉头一皱,命人下去传太医,他刚一掀开车帘,温妤突然探出头来,呕了一声,猝不及防地吐了他一胳膊。 流春:!!! 林遇之:…… 温妤一脸愉悦:“啊……舒服了……” 第54章 可真是个脆皮! 温妤一脸愉悦:“啊……舒服了……” 她吐完一脸尴尬地看着已然僵硬在原地的林遇之,心虚道:“我没想到你在来着,憋不住了,头没收回去,我真的想收来着,没收住……” 温妤一脸认真的解释她不是故意的,林遇之闭了闭眼,收回手臂端在胸前,平静自如道:“公主无事就好。” “要不你把这衣服脱了吧,怪那啥的。” 温妤看了一眼自己吐在他胳膊上的东西,因为没吃什么,吐的全是酸水,黏糊糊的,还好古代衣服袖子大,穿的还多,不然这酸水估计直接和皮肤亲密接触了。 “无碍,换一身便好,倒是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林遇之问道。 温妤闻言趴在车驾上,这才想起来大口呼吸起新鲜空气,感觉自己瞬间活了。 “这个马车实在太颠了,颠的我五脏六腑都位移了……”温妤十分哀怨地看着林遇之,“你也是马车,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 林遇之微微蹙眉:“微臣的马车并不如何颠。” 这时太医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公主凤体哪里不适?” 温妤一见到太医,脸色大变地摆摆手:“我啥事也没有,就是晕车而已,你快走,我看到你更想吐了!” 太医的步伐猛地顿住:? “你千万别给我开你那个浓痰药,我代表全家谢谢你了,你快走吧!” 太医一脸焦急地来,又一脸懵逼地离开。 温妤道:“林遇之,你刚说你的马车不颠?来,我们换换。” 说着直接跳下来,大摇大摆地上了林遇之的马车:“流春,我们坐这个。” 流春见状欲言又止,公主的马车是最好的,是御驾,怎么可能这一辆颠,而丞相的不颠呢? 果不其然,重新上路没多久,温妤便捂着胸口凄惨地大喊道:“停车!停车!我吐的乱七八糟了!” 刚换好新外套的林遇之:…… 他刚一掀开车帘,便见到温妤逃也似的赶了回来。 她瘫在马车上,一脸的虚弱:“你不是说你的车不颠吗?我的天,脑浆都要给我颠出来了,我实在来不及伸头吐了,只好给你马车里吐的五花八门,显得分布均匀,稍微好看一些。” 林遇之:…… 他额间微微一跳,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您是如何说服圣上让您出使西黎的。” 温妤这时突然想起来皇帝曾经问她“吃的了这个苦吗”,当时她还潇洒的很,觉得坐马车有什么苦的,可是事实狠狠地残忍地重重地给了她一个大比兜,啪啪作响。 温妤生无可恋道:“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林遇之:“公主才知道?公主乃千金之躯……” 温妤摆手:“别,我就是一个骨质疏松的残废,翻个身都难的那种,一个脑瓜崩就能给我崩出十里地。” 林遇之沉吟一番,建议道:“要不公主骑马吧?” 温妤瞪大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首先我不会骑马,其次骑马不是更颠?最后我不会骑马,你让我去骑马你是在搞暗杀吧?你真的看我这么不爽?” 林遇之:…… “微臣自然知道公主不善马术,由人牵着马缓行便可。” 温妤眼睛亮了亮,感觉可行,而且她还没骑过马,刚好试试。 林遇之在所有马中千挑万选了一匹最小的马,然后扶着温妤爬了上去。 没错,是爬。 因为就算是最小的马,也高了温妤一个头…… 好不容易上去后,温妤一把抓紧了缰绳,表情已经僵硬了:“我的法克,好高啊!” 但是很快她便体会到了骑马的乐趣,表情也放松下来,变得悠哉悠哉起来。 但她仍然不忘自己的安全:“绳可一定要牵好了。” 林遇之闻言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淡声道:“微臣来为公主牵绳。” 结果得了温妤的嫌弃:“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不放心,还是让刚才的侍卫来牵吧。” 林遇之:……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量,微微皱眉,细胳膊细腿? 流春在一旁也有些不放心,公主哪里骑过马啊? “公主您要是害怕您就说出来。” “我就不说。” 结果骑马的新鲜劲还没半个时辰,温妤就有些坐不住了。 林遇之一直步行陪在温妤身侧,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温妤的不自然。 他抬眸问道:“公主有何事?” 温妤:…… 她咳了一声:“我不骑马了,硌的我疼。” 林遇之:…… 温妤叹了口气,原主这身体虽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实在是娇嫩的很,不像现代的她,被社会无情鞭打到刀枪不入的境地。 “不行不行,不行了!” 林遇之自然同意,伸出手去扶温妤。 温妤腾出一只脚,趴在马上,轻轻跳了下来,本以为能平稳落地,却不想已经疼得发麻的屁股突然抽了一筋,导致她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扑到林遇之的怀里。 温妤面露惊恐,一个拧身,硬生生转扑到一旁的流春身上,蹭蹭蹭退了好几步。 林遇之伸出的手骤然顿在了原地。 温妤站稳后,拍着胸口:“还好还好,一个漂移,我可真是个天才!” 林遇之的目光落在温妤身上,眸中辩不出情绪。 “公主,这苦您可怎么吃得?我们要不回盛京吧?”流春一脸愁容。 “流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经典名言,来都来了?” 流春:…… “可是这才离开盛京城多远呀,您就受了这么多苦……” 温妤闻言仰天长叹:“这具身体可真是个脆皮啊!” 第55章 肚脐眼放屁 尽管得了一个脆皮身体,但温妤表示她被社会鞭打的灵魂韧性还在,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 她看了一眼林遇之,又看了一眼流春,斗志满满。 “流春,今天我要教给你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流春不解:“您上次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吗?” 林遇之:…… 温妤眨眼:“有吗?” “对呀,当时大理寺卿江大人让您辰时起床读律法……” 温妤咳了一声,摆手打断她:“那我今天再教给你一句话,不要因为睡懒觉而觉得自责,因为就算我起床了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还能给你们减少点工作量,岂不美哉?” 流春闻言则是若有所思,自从公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之后,小厨房都不做早膳了。 侍女们上午也的确不需要勒紧头皮干活了,都有时间在当值时扯着有的没的。 流春恍然大悟:“近段时间侍女们有些散漫原来是这个原因,回去后好好给她们紧紧皮,一个二个的不成体统!” 温妤:…… 不是,你怎么油盐不进呢!她是这个意思吗? 林遇之看见温妤一脸的疑惑模样,微勾唇角,建议道:“既如此,公主便交替着来,骑马累了去马车上坐一会,觉得不舒服了再换上马,中途微臣也可陪公主步行。” 温妤闻言眼前一黑,这是什么满清十大酷刑! 不过这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温妤咬咬牙,再次爬上马:“来都来了!” 如此有哲理的一句话,用途广泛,包括但不限于爬山爬到一半,蹦极蹦到一半,跳伞跳到一半,吃虫子吃到一半,毕竟,来都来了! 之后的路途中,温妤频繁地在骑马、坐车、步行之间来回切换,看得使团那是一愣一愣的。 林遇之也被折腾的够呛,但依然候在一旁任劳任怨,温妤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 中午因为她的身体不适耽误了一些行程,所以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及时赶到驿站,只能在野外扎营将就一晚。 温妤略感歉意,然后从马背上跳下来缩进了马车里。 实在是心肝脾肺脏、屁股蛋还有脚底板都有些受不住了。 流春贴心的用雪融成水,又起了篝火将水烧开,让温妤可以好好泡个脚。 温妤感受着由脚底传来的舒畅感,泪眼汪汪,一把抱住流春:“春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流春脸颊罕见的一红,被抱住的她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她哽咽道:“公主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温妤听到这带着哭腔的声音,愣住了,然后放开流春,认真地看着她,一脸惊讶:“你哭了?” “没事,奴婢没哭。”流春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奴婢再去烧些热水,给您添上。” 温妤笑道:“这叫没哭?眼睛都红了。” 流春闻言捂着眼睛赶忙下车了。 没一会她便又回来,“公主,丞相说晚膳好了,请您下去用膳。” 说着将温妤的脚擦干,又套上袜子。 这时她的脸色已恢复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掉了眼泪,只是脸颊还有些红扑扑的。 二人到了吃饭的地,其实就是篝火前围着一群人,只是其他人一个篝火,温妤和林遇之一个篝火。 知道的是因为她身份高贵,不知道的以为她被孤立了。 流春拿起碗忙前忙后,温妤说要自己来,让她也坐下一起吃。 “林遇之,你不介意吧?” 林遇之摇头:“自然不会。” 温妤小口地啜着热汤,微微侧头,发现流春的眼睫在火光下还有点湿,无奈道:“你傻不傻?一句离开你我可怎么活就给你整感动了?” 流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要是我追在马车后头,一边哭一边追,哭到鼻涕眼泪一脸,一边摔倒一边爬起来继续追,大喊着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你会更感动吗?” 一旁的林遇之:…… 流春则是大惊:“奴婢怎么可能让您追在马车后头?” 温妤点点头:“那你感动到什么程度了?是很感动,非常感动,十分感动,还是特别感动?还是没有最感动,只有更感动?” 流春:…… “公主,您别取笑流春了。” 温妤捏起流春的下巴,左看右看一番,像模像样地掐指一算,“本公主观你面相,以后可能会被骗得裤衩子都没得。” 流春笑道:“奴婢可是您身边的人,才没那么容易被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是草包,你也聪明不到哪去。” 流春:…… 这话她一时接不上。 “你说你不会被骗,那我问你一个经典问题。” “您问。” “一个月只能赚三贯钱但是三贯都给你花的男人,和一个月能赚三两但只给你花三贯的男人,你选哪个?” 流春愣了一瞬,这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认真地思考一番,回答道:“回公主,奴婢应该会选前面的。” 听到这个答案,温妤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肚脐眼放屁,你怎么想的?” 连一直泰然自若的林遇之闻言都多看了流春一眼。 流春委屈,有些不确定地说:“那……选后面的?” “选你个大头鬼!我问你,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月俸多少?” “二十两。” “皇弟是不是都眼熟你?” “是。” “所以啊!”温妤戳了戳流春的额头,“你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月薪二十两,就连最高领导人皇帝都对你另眼相看,你竟然还在月薪三贯和月薪三两的男人里面认真思考选哪一个?这还用想吗?” 第56章 是让你去扶贫的吗? 这就像是月薪两百万,连总统都眼熟的高级秘书,竟然在月薪三千和月薪三万的两个男人之间选择要哪一个,简直王八钻火炕,连憋气带窝火。 “还说自己不会被骗,我给你月薪二十两是让你去扶贫的吗?” “可是……不是公主您让我选的吗?” “……行,但是我有说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必须从这两人中间选吗?眼界打开,思路打开!” 流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当温妤以为她开窍了,却又听流春道:“所以公主,我到底应该选哪个啊?” 温妤:…… “我就说你跟我一样,聪明不到哪去吧?” 她好气又好笑道:“我有非要你选吗?你可以两个都不要啊!” 流春一脸真诚的分析题干:“可是一个月只能赚到三贯的男人却愿意三贯都给我,岂不是真心待我?” 温妤:? 温妤一言难尽:“快把你脑子里的水挤挤干!” “你一个月入二十两的,要那三贯钱做什么?你清醒点吧!” 流春似乎明白了温妤的意思,笑道:“公主,奴婢哪个也不要,奴婢永远都跟着你。” 温妤闻言“嘘”了一声:“永远不要说永远,永远只是一个助兴词,不要赋予它任何神圣的意义。” 林遇之眉头微动,看了温妤一眼。 流春抿唇笑了笑,眼睫上的湿意还未完全退却,她看着温妤,心道,奴婢说永远就是永远。 这时,温妤突然好奇起了林遇之的回答。 “林遇之,如果是你,一个月只能赚三贯钱但是三贯都给你花的女人,和一个月能赚三两但只给你花三贯的女人,你选哪个?” 突然被点名的林遇之:? “微臣为何要选?” 温妤:“因为世界上只剩她们两个女人了。” 林遇之:“微臣并不是非要娶妻不可。” 温妤竖起大拇指,这时旁边的篝火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欢笑声,热闹的很。 温妤道:“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林遇之摇头:“不妥。” 但是温妤怎么可能听他的。 直接站起身走了过去,结果她一来,原本热闹的氛围霎时间安静了许多。 他们齐刷刷地站起身:“见过长公主。” “你们吃,不用管我。” 众人闻言坐下,但明显拘谨了许多,也没再说说笑笑了。 好的,秒懂,她现在就是团建时的老板,谁想和老板一块吃饭啊。 于是她又走回了她那冷冷清清的篝火处。 吃完饭后,温妤第一时间回马车上睡觉。 林遇之看着她放碗就走的背影,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接下来几天,温妤从变换着方式赶路变成了骑马两个时辰屁股都不痛,她不由感叹:“论钢屁是如何炼成的。” 西擒关外。 爱丽丝脖子上绑着绷带,安静地躺在帐中。 随从在一旁道:“公主,再忍几天,大盛的使节这几天应该就会到了。” 爱丽丝嗯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陆将军来看过我吗?” 随从闻言面面相觑,语气不免有些责怪起来:“公主我们早就想问了,您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忍可是大魔头,你去随便揪一个西黎的士兵问问看。” “各为其主罢了,他是大盛人,我们入侵,他杀我们是应该的,你们在西擒关杀了多少盛人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初我就不赞同你们攻打西擒关,要不是父王一意孤行……” “公主!”随从喝道。 爱丽丝闭上眼,没有再说:“哥哥现在在何处?” 随从叹气道:“仍在王庭中。” “如果陆忍来看我,记得告诉我。” 随从:“他都差点把您的头割下来了,怎么会来看你?” 爱丽丝勾起嘴角:“无所谓,我只崇拜强者。” 而帐中的陆忍自然也收到了使团快要到达西擒关的消息,甚至里面还有一张林遇之的亲笔信。 打开后陆忍的目光动了动,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由惊转喜。 公主竟然来了西擒关! 林遇之在信中交待,军营中都是男子,要他提前准备好公主居住的一切事宜,不可马虎。 但这还用林遇之说吗?公主的事情他自然会事无巨细的安排好。 陆忍蹭的站起身,将校尉叫来身边。 校尉见陆忍像打了鸡血一般,有些疑惑,这几日将军都快老僧入定了,何时见他如此激动,显而易见的高兴,不由问道:“何事让将军如此高兴?” “使团将到,传我命令安排下去,随时准备迎接。” 校尉有些不解:“使团近几日便到您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会如此激动?” 陆忍摸了摸胸口:“使团来信,长公主也随行出使西黎,公主的营帐吩咐下去,我会亲手布置。” 校尉:? 他一脸摸不着头脑的下去了。 不过,长公主?这么高贵的身份,来这里?这里都是男人,多不方便呀…… 校尉将陆忍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将士们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听到外面传来的不小的动静,躺在床上的爱丽丝骤然睁开了眼睛:“外面什么事?” 第57章 男女授受不亲 听到外面传来的不小的动静,躺在床上的爱丽丝睁开了眼睛:“外面什么事?” 随从出去打听了一圈,皱着眉头回来:“他们的嘴都很严,不过似乎是使团要到了。” “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好像是在准备使团住的营帐,陆忍还从他的帐中搬了出来,似乎要给什么人腾地方,这军营中自然属他的营帐最好。” 爱丽丝面上闪过一丝不解,还有能让陆忍搬出来的人? 看来来头不小。 想到这,爱丽丝撑着身体想要起身。 随从皱眉道:“公主您伤还没好,起来做什么?” “没事,我去找陆忍。” 爱丽丝说着站起身,掀开帐帘却被随从阻止了。 “公主,我和米歇尔一致认为,您不再适合作为西黎与大盛和谈的领导者。” 爱丽丝眯了眯眼:“你们想干什么?” 米歇尔道:“公主您负伤了,明日大王子会派人将您接回去养伤,和谈一事您不要再参与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 “大王子已经同意了,公主您好好留在帐内养伤便好。” 爱丽丝嗤笑一声:“你们拿哥哥压我?说到底你们是怕我坏事?男人和正事我还是分的清的。” 米歇尔与林克对视一眼,皆是不语。 “我和陆忍搞好了关系,对我们有坏处吗?忠诚于大盛的人会永远忠诚吗?” 爱丽丝赏了二人一巴掌,“再敢拦我,杀了你们!” 说着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直到离开二人视线,才摸了摸刚才不小心扯到的脖子。 她找到将军营帐处,才发现这里被篱栅拦了起来,圈出了一个极大的活动空间,周围还有许多将士在把守。 她一靠近,便直接被长枪拦下:“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又是这句话! 爱丽丝气不打一处来:“我找你们将军!” “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爱丽丝冷冷地瞪他一眼:“陆忍!陆忍!你在吗?我有事找你!” 却不想那将士上前一步,长枪抵的更近了一些:“将营重地,不得喧哗!” 爱丽丝用西黎语骂道:“陆忍带出来兵都是些什么玩意!” 这时,陆忍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将她送回去,不得再靠近这里。” 爱丽丝仿佛没听到他的驱逐,眼睛一亮:“陆忍!这么多天你竟然都没来看我一次,怎么说也是你伤的我。” “我来就是想问一句,那锦袋里的头发是谁的,我知道你们大盛的风俗,女子会赠青丝给心仪之人,是你心上人送的?” 陆忍却没有回答她,转身入帐。 爱丽丝见状脸色稍冷,她看上的人,还没有拿不到手的。 正事她会办,男人,她也要。 时间过的极快,三天后陆忍收到消息,使团已到西擒关外十里之地。 他眸光微动,再也等不及,直接拿上寂月策马飞奔而去。 爱丽丝站在营帐口,远远地看着陆忍疾奔而去的背影,皱起眉头。 “公主,别看了,使节将到,我们要按计划行事,确保万无一失,您的心思应该放在正事上。” 爱丽丝冷哼一声:“不需要你们一直提醒我。” 而此时的西擒关十里地外,温妤刚从马车上下来,准备步行一会。 越靠近西擒关越觉得热得慌,在盛京还是要穿大氅的气候,到了这里直接换上了春装。 “整挺好,直接无缝衔接到春天。” 林遇之道:“西擒关到了晚上会偏凉,公主还是要注意保暖。” 话音刚落,他眉头微锁,目光远远地看向前方。 温妤正要问他看啥呢,便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马蹄踏踏的声音。 很快,一道玄色身影策马而来。 温妤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讶,但很快便抱着胳膊轻笑一声。 “吁——”陆忍翻身下马,按耐住满腔的悸动,目不斜视地走到温妤面前单膝跪地,“微臣陆忍拜见长公主。” “起来吧。” 陆忍站起身,看着温妤道:“公主瘦了,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 温妤闻言掏出小镜子:“苦是苦,但我气色挺好的啊,还是这么美。” “陆将军。”一旁的林遇之道,“没想到陆将军特意前来相迎。此次大败西黎,圣上赞不绝口。” 温妤连连点头:“我作证,是真的,给你好几顿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陆忍闻言笑了笑,和林遇之你来我往的恭维一番,突然转道:“公主可要与微臣先行前往营帐?” 温妤还未反应过来,林遇之便道:“不妥,公主随行出使,怎可使团未到,公主先行?” 却不想温妤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不妥的?没了我,你们速度还能快点。” 然后看向陆忍:“怎么去?” 陆忍勾勾唇角,翻身上马,然后朝着温妤伸出手掌。 温妤见状眼睛一亮,这些天她已经适应了骑马,但都是慢悠悠的骑,还没试过跑起来是什么感觉。 刚才陆忍来时她已经看到了,那叫一个风驰电掣,有个活体安全带,这不试试可就亏了。 温妤的手掌刚要搭上,林遇之便上前一步,语气冷然:“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与陆将军共乘一匹?” 第58章 亲了你的嘴 温妤的手掌刚要搭上,林遇之便上前一步,语气冷然:“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与陆将军共乘一匹?” 陆忍闻言一愣,此话不假,使团人数众多,他还没有向圣上求得赐婚圣旨,共乘一匹马的确会有损公主清誉。 是他按捺不住想与公主独处,因而考虑不周。 却不想这时温妤双手拨开林遇之,嫌弃他碍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亲都亲了,让一让,别耽误我骑马。” 此话一出,林遇之面露震惊,流春张大嘴巴,连陆忍都懵了一瞬。 他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将他们已有肌肤之亲一事说了出来。 而林遇之则是眉头紧锁,语气有些严肃:“公主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温妤说着一把握住了陆忍的手掌。 陆忍回过神来,心头涌上一股热浪,耳根已然开始泛红。 他握紧了温妤的手微微一拉,便带着她坐在了身前,手臂圈在了她的腰间,一缕摄人心魄的幽香霎时钻入了陆忍的鼻尖,酥麻感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他的眸光颤了颤,手臂不由得收紧。 林遇之冷淡的眼神扫过陆忍的手臂,很快移开,又听温妤兴奋道:“出发,风驰电掣,大盛摩托!” 陆忍虽然只能听懂一半的意思,却仍然在温妤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策马而起。 “芜湖——哦吼——” 温妤的声音随着马蹄声逐渐飘远,身影也消失不见。 被丢下的流春:…… 片刻后,林遇之面色冷淡地收回目光。 “丞相大人,长公主一走,我们可以全力赶路了。”副使走上前来松了口气。 林遇之瞥了一眼副使,没有接话,只是命令使团全速前进,在天黑前必须赶到营帐。 温妤不在,憋了一路的官员们似乎找到了八卦发泄口,一边赶路一边小声地聊的起劲。 “这陆将军和长公主之间不简单啊。” “谁说不是呢,长公主那句亲都亲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都共乘一匹马了,多出格啊?不愧是长公主,着实大胆,追求丞相大人的时候大胆,现在依然如此大胆,当真是……当真是……惊世骇俗。” “不过这些天瞧着丞相和长公主相处还算融洽,也没那么水火不容?” “毕竟是长公主,丞相可是体面人。” “那倒是,不过丞相大人也算是脱离长公主的魔爪了,可喜可贺。” “魔爪?唉,长公主国色天香,姿容绝世,要说大盛朝哪家姑娘能比得上?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众官员心知肚明,却默契地没有人点明。 “不过瞧着陆将军,似乎没有被胁迫之意?” “那谁知道,陆将军之弟的青楼狎妓案都知道吧?陆将军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还是长公主找了圣上才拿到重新调查的圣旨。” “你的意思是狭恩图报?” “我可没说……” 马车里的林遇之闭着眸,清冷的面颊上闪过一丝不悦。 “各位大人,私下议论皇室,该当何罪?” 马车外的官员们瞬间噤声,下饺子一般下了马,躬身道:“下官该死!” 林遇之语调冷然:“待到达之后,自行前往长公主处请罪。” “是,丞相大人。” 四名副使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却不敢再多言。 而他们口中存在感极强的温妤此时正在策马奔腾。 她靠在陆忍怀中,迎着风,脑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紫薇和尔康骑马时的画面。 她笑着大喊道:“尔康,救命啊!我要摔下去了!救命啊!” “紫薇靠着我,不要害怕!” “啊啊啊啊——” “紫薇,我想这样拥着你,一直飞到天边去!” “尔康,我现在觉得又刺激又害怕又兴奋又快乐又幸福!” “紫薇,还是享受一下这一刻吧,真是千金难买的机会啊!喜欢你,太多太多。” “我也是。”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不!不!我比你还要多!” “你不可能比我多!因为我已经满了!!!” “你满了,那、我就漫出来了!呵呵呵呵呵呵——” 陆忍一个勒绳,马蹄高高扬起,他满面惊恐:“公主,您在自言自语什么?” 温妤转头看着陆忍,在他唇角亲了亲,笑道:“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念。” 陆忍虽然有些羞涩,但仍然:? 温妤道:“姐的幽默,懂的扣1。” 陆忍:…… 这时,温妤突然想起什么,从陆忍怀里猛地坐直,惊道:“不好,我答应了皇弟,不碰你一根毛的!” 陆忍:? “我现在不仅碰了你的毛,还牵了你的手,亲了你的嘴,靠了你的背,完犊子了,皇弟那一万八千八百八十个心无处安放了。” 陆忍哭笑不得:“公主……” 温妤一脸认真:“既然都破戒了,不多啃两口怎么行?” 说着抬腿侧坐在马背上,搂住了陆忍的脖子:“抱紧我。” 不用温妤发话,在她乱动的那一瞬间,陆忍便收紧了环住她腰的手臂。 两人四目相对,温妤嘴角勾起一个坏笑,窝在陆忍怀里含住了他的嘴唇。 两人交颈间无比自然地交换了一个绵长湿濡的吻。 “公主……” 陆忍眼中情愫疯狂涌动,“等我回京就向……” 温妤的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嘘,别说话,再亲一会。” 后面皇弟如果怪她没遵守诺言,找她算账,她也没亏本。 啧,她可真是个算账小能手。 第59章 为微臣而来吗? 这个吻不同于刚才的火热,而是变得极其轻柔缠绵。 温妤能够无比清晰地从唇齿中感受到陆忍小心翼翼的珍视与颤抖,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霸道。 双唇分开,陆忍紧抱着温妤,气息还未平稳,便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公主是为微臣而来的吗?” 啊这…… 温妤眨眨眼,丝毫不心虚:“这都被你知道了?” 陆忍笑了笑:“得到消息的时候微臣都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的在你面前?” “是,但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平时也只有在梦里才会这样。” 温妤发现了华点:“你经常做梦,在梦里像这样抱我亲我?” 陆忍:…… 见他突然面色赤红,温妤忍不住逗弄他:“除了抱我亲我呢?还有没有干别的?比如……” “没有!”陆忍喉结微动,“微臣不敢在梦中亵渎公主,微臣的意思是公主远在盛京,平时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公主。”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治你的罪。”温妤抬起他的下巴,“毕竟我也梦到过你。” 陆忍眸中掠过惊讶:“公主梦到过微臣?” “对呀。”温妤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我的梦里对我做了什么?” 陆忍:…… “我知道,公主又在戏弄我。” “又被你知道了?”温妤挑眉。 别说,陆忍逗起来面红耳赤的,是有点好玩。 她梦到陆忍不假,不过不是陆忍对她做什么,而是她对陆忍做了什么。 温妤嘿嘿一笑。 二人策马到达营帐时已然夕阳西下。 还有些距离时,陆忍便下了马,换作牵绳而行,温妤则依然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背上。 他低声道:“公主,先前那番话不要再和任何人提了。” 温妤疑惑:“什么话?” “自然是与微臣已有肌肤之亲一事……” 温妤眨眨眼,然后点头。 这时,一道带着好奇意味的声音响起,口中的大盛话有些蹩脚:“陆将军,你骑快马离开就是为了接这个女人?” 爱丽丝竟然就站在营帐入口,盯着温妤。 看到温妤的一瞬间,就算她是西黎人也不得不承认,马背上的女人确实是一副顶好的相貌,美的认知是共同的。 电光火石间,她也明白了陆忍锦袋中的断发是谁的。 这时,她听见马背上的女人开口了:“西黎人?” 温妤满脸兴味,和她猜的差不多,金发蓝眼的特征太明显了,只是比起现代的金发蓝眼,这西黎人更像是混血。 不过眼前这西黎人明显是女扮男装,但她似乎也不遮掩,虽然穿着男装,一头金发却披散着,眼睛的确是蓝的,脸上还带着妆容,脖子上古怪的缠着一圈绷带,似乎受伤了。 “我是西黎的公主,爱丽丝,敢问你是?” “好巧。”温妤闻言慢悠悠地伸出手,陆忍见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直到她落地站稳才缓缓松开。 爱丽丝看到陆忍的反应,目光闪了闪。 温妤理了理裙摆,走到爱丽丝面前,微微一笑:“我是大盛的长公主。” 爱丽丝:“长公主?” “就是大盛皇帝的同胞姐姐。” 温妤说着摆了摆手:“陆忍,我累了。” 陆忍闻言走上前道:“微臣已经为公主安排好了。” 温妤一边走一边说:“还好我来了,西黎出个公主,大盛自然也得我这个王牌出马了!皇弟没了我可真不行,回去了你可得帮我吹嘘一番。” 陆忍忍笑道:“公主说的是。” “那……西黎这次就来了个公主,没别人了?” 温妤才两句话就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陆忍道:“还有四名随从。” 话音刚落,四名金发蓝眼的西黎人便小跑着上前,微微喘气:“陆将军,我们公主不见了!” 很明显,这就是陆忍口中的四个随从。 温妤:…… 都是金发蓝眼,但和刚才的西黎公主比,水平跌的,股票都追不上。 “你们公主在门口呢。”温妤开口道。 随从注意到温妤,眼睛有一瞬间的发直,很快又收敛起来,赶忙跑向营帐入口。 温妤有些意兴阑珊:“西黎就来了这些人?” “公主好像很失望?”陆忍有些不解。 “肯定啊,我想见识见识西黎人长什么样啊,不然我大老远来这干什么?” 陆忍:…… 他唇角微抿:“公主不是来看微臣的吗?” 呀,说漏嘴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个,我住哪?” 陆忍叹了口气,公主从未见过西黎人,好奇也是正常的。 他笑了笑,没有再多问,而是道:“公主随微臣来。” 温妤见他没有追问,满意地点了点头。 懂事的男人最有魅力、最可爱了。 前往营帐的路上,行礼声不绝于耳,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耳朵才清净一点。 看着明显精心布置过的营帐,温妤笑道:“知道我要来,特意布置的?” “嗯,这是营中最好的营帐。” “最好的营帐不应该是你的吗?” 陆忍咳了一声:“现在是公主的。” 第60章 西黎语 而找到爱丽丝的四名随从,皆是怒气冲冲地用西黎语低吼道:“公主你怎么能随便乱跑?我们还以为……” “以为什么?”爱丽丝同样用西黎语回应,“少管我。” “公主,你是真的不将正事放在心上了!被大王子知道……” 爱丽丝眯了眯眼,她最烦他们用哥哥来压她了。 “正事我自然会做,急什么?使团不是还没到吗?”爱丽丝道,“不过没听说大盛的长公主也会随使团而来,这长公主的信息你们知道多少?” “长公主?” 四名随从脑中瞬间闪过刚才那惊为天人,无比昳丽的面颊。 “陆忍身旁那女人是盛朝的长公主?” 爱丽丝点头,米歇尔见状,回忆一番道:“盛朝端阳长公主温妤,永昌帝一母同胞的姐姐,有名的草包,按照盛朝人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胸无点墨,愚笨至极,不堪为皇室血脉。” 爱丽丝多看了米歇尔一眼,不愧是西黎王庭的情报之王。 “意思是那个长公主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蛋?” 米歇尔点头:“可以这么说。” 他们都承认了温妤是蠢蛋,却没有人对温妤的美貌有任何的质疑。 “那就不足为惧,只是她一个草包长公主来这里是为什么?总归是有目的的吧?”爱丽丝心下揣测起来,“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你们多盯一盯,使团估计也要到了。” 米歇尔四人见爱丽丝总算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不由得松了口气。 却又在下一秒听到爱丽丝自言自语:“陆忍对她的态度很不一般,一个草包而已,凭什么?” 四人:…… 凭什么?只凭那张脸,就够了…… 四人不约而同地想。 甚至想到那张脸就莫名的心下火热起来。 天边渐黑,使团的大队人马才姗姗来迟。 陆忍得到通报,直接将林遇之迎入帐中,又命人将使团众人安顿好。 “陆将军何时到的?”林遇之问道。 “夕阳渐落时。” “公主可安好?” 陆忍道:“公主今日受累,一到帐中便睡下了。” 林遇之点点头,这倒是像公主的行事风格。 “本官有此一问并非是不相信陆将军,只是公主的安危圣上再三交待,本官自然不可有负圣托,还请将军见谅。” 陆忍微笑道:“自然不怪,还得多谢丞相一路上替本将军照顾公主。” 林遇之闻言眉间微动,“既如此,本官便也回帐中了,明日再商议签订西黎归顺议书一事。” “也好,来人,送林丞相回帐中。” 陆忍看着林遇之不急不缓的身影,心头莫名地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但哪里奇怪,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这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而温妤睡了一觉醒过来,觉得精神满满,只是骑马狂奔导致腿根之处有些隐隐作痛,但影响不大,便也没放在心上。 她刚伸个懒腰,便听到流春的声音幽幽传来:“公主,您倒是和陆将军双宿双栖去了,将奴婢丢在原地不管了。” 温妤:…… 她摸了摸流春的脑袋,表示安抚:“不急,下次我跟你双宿双栖。” 流春鼓起嘴巴:“您就知道打趣奴婢。” 温妤将没伸完的懒腰伸完,问道:“使团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快一个时辰了,公主在这帐中睡得惯吗?” “这有什么,马车里都睡了这么多天,更何况陆忍精心准备的营帐。” 流春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陆将军一个武将,也会如此心细。” 温妤笑了笑,悠悠闲闲地走了出去:“我们一起逛逛吧,还没看过军营呢,一来就顾着睡觉了。” “长公主!” 一出帐子,负责守着营帐的将士便向她行礼。 温妤笑着摆摆手:“你好你好。” “长公主!” “你好你好。” “长公主!” “你好你好。” “长公主!” “你好你好……” 温妤摆手摆累了:“不是,每个人都要这样跟我行礼,是要累死我吗?” 流春憋笑道:“公主,您其实可以不回应的。” “那怎么能行?对待保家卫国的军人当然要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跟我说话怎么能不回应呢?” 话音刚落,周边几个将士都面露一丝讶异,却又屹然不动地没有朝温妤望去。 流春道:“可是奴婢就没见你对陆将军有崇高的敬意啊,他不也是在保家卫国吗?” 温妤:…… “不用多言,对陆忍的敬意,我都表现在行动上了,你没看出来吗?” 流春:…… 是她理解的那个行动吗? 两人走着,又经过了一名将士,“长公主!” 温妤继续摆手:“你好你好。” 这时,一串熟悉到不行的语言钻进了温妤的耳朵里。 她眯了眯眼,顺着声音看过去,之前见过的那四个西黎公主的随从,就站在不远处。 他们互相在用着西黎语交流。 温妤问流春:“你听得懂西黎语吗?” 流春摇头:“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西黎人,哪里会说西黎语。再说了,只有西黎人学我们大盛官话的份,哪有我们去学他们那些叽里咕噜话的说法?只有译官才会去学小国的语言,使团里就有四个译官呢。” 温妤点点头。 不远处的西黎随从们依然肆无忌惮的聊着,似乎是仗着没有盛人听得懂。 “她看过来了,真是漂亮啊,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 “你看那腰,细的,穿了束腰的都比不上,要是掐在手里,哈哈哈。” “不只是腰,你看那眼睛,多美,还瞪过来了呢,真迷人啊。” “不知道这大盛的长公主亲起来是什么滋味,法克,被她看一眼,我都要冒火了。” “老子早就冒火了,兄弟你不行啊,哈哈哈哈哈……” 笑闹间,随从的声音逐渐变轻,只因他们口中的美人竟然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 第61章 玩个游戏而已 笑闹间,随从的声音逐渐变轻,只因他们口中的美人竟然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 四人都收敛起调笑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 温妤款款走近,在四人面前站定,微微勾起唇角:“西黎人?听得懂大盛官话吗?” 米歇尔和林克对视一眼,点头,说出的大盛话有些蹩脚:“听得懂。” 温妤眨眼:“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您是大盛朝的长公主。” 温妤闻言捂嘴笑了笑:“知道就好,以后你们西黎就是我们大盛的附属国,作为大盛的长公主,我一见你们四个就觉得十分亲切。” 四人闻言手掌放在胸前鞠躬:“多谢长公主。” 温妤弯起眼睛,态度十分随和:“我今天刚到这军营,觉得无趣的紧,前些日子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要不你们陪我玩玩?” 没等他们回答,温妤又问道:“对了,你们叫什么?” 四人一一回答。 “米歇尔。” “林克。” “达西。” “莫拉尼。” 温妤目光从他们的面庞上一一扫过,歪了歪脑袋:“好的,希望我们一起玩的愉快。” 四人皆是眸光微闪,按压住心头的欲念,一本正经地俯身道:“可以和长公主一起游戏,是我们的荣幸。” 温妤满意地点点头:“同意就好,我可没逼迫你们,这都是你们自愿的,在场的人都能做证啊。” 说着直接扬手招来了一名将士,然后小声吩咐了下去。 没一会,便有七八名将士扛着木桩过来,直接在空地上插起桩来。 西黎四人一头雾水,这是?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便又有人拿出绳子将四人干净利落地绑在了固定好的木桩上。 米歇尔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挣扎了也没用,只看着温妤问道:“长公主不是说要玩游戏吗?为何要绑我们?” 温妤慢悠悠地抱住胳膊,兴味十足:“因为这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啊。” 四人愣了一瞬,是他们听错了吗?play? 但容不得他们细想,下一秒,四人的头顶上皆被放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不许动,苹果要是掉下来,我可是要生气的。”温妤耸耸肩膀。 “长公主要做什么?”林克忍不住发问。 温妤挑眉,没有回答,而是朝一旁的将士伸出手,“拿弓箭给我。” 四人这时已经猜到了温妤的目的,果然,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别紧张,就是陪我玩个游戏而已,很简单的,射你们头上的苹果,所以你们不要乱动哦。” 然后又道:“绑的够紧吗?再给他们紧紧。” 说着接过将士递过来的弓箭,结果差点没抓住掉在地上。 温妤看着四人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第一次拿弓,没想到这么重,有点手生,放心,我一定肯定绝对可以射中你们头顶的苹果的。” 四人惊呆了,什么?第一次拿弓? 第一次拿弓的人要射他们头顶的苹果?这不是等着被射成筛子吗? 温妤见他们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惊愕,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然后抬手缓缓拉开弦。 不过才拉开三分之一,就完全拉不动了。 “真费劲啊,这脆皮身板……” 温妤嘟囔着,四人却猛地松了口气,没拉过弓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拉开弓。 “长公主,别玩了,这个游戏不好玩。” 温妤表示不听不听,“我觉得可好玩了,来人,去把陆忍叫来。” 然后面带笑容地研究起了手中的弓箭。 西黎四人组仍然在劝,却都被温妤屏蔽在脑后。 没一会儿,陆忍便来了,同行的还有走到半路又收到温妤消息的林遇之。 陆忍疾步上前,关切道:“公主醒了?不是说好了醒了让人去叫我吗?” 温妤哼笑道:“叫你?叫你还能玩到这么有意思的游戏吗?” 陆忍闻言看向被绑在木桩上,造型怪异的四人,神色毫无波动,绑了西黎人就和绑猪肉一样,没什么区别,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有些疑惑地问温妤:“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跟他们玩游戏呢,我想射他们头顶的苹果来着,但是这弓也太费劲了,我拉不动。”温妤一脸无辜地盯着陆忍,勾起唇角,“陆忍,你教教我。” 陆忍被这目光看的面红心跳,他咳了一声:“教您当然可以,但是弓箭不是一时就能学会的。” “那有什么。”温妤不在意道,“我又不是要学会,我就是想射苹果而已,你站在我身后,握着我的手帮我拉一下就行了。” 陆忍闻言有些迟疑,这里人实在太多,身后环抱的姿势过于亲密了,有些不妥。 但温妤一个不满的眼神,陆忍便举手投降,乖乖地从她手里拿过弓箭。 陆忍上前从身后拥住温妤,胸膛不可避免地贴住了她的后背,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弦被稳稳拉开,箭尖缓缓瞄准了米歇尔头上的苹果。 四人见陆忍同意了,反而松了口气,谁不知道陆阎王,箭无虚发。 陆忍瞄准苹果后,笑道:“公主可以松开箭了。” 温妤闭上一只眼,作瞄准状,然后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讥诮与轻蔑,幽幽地用气声道:“给我瞄准他的裤裆。” 第62章 乖乖把头低下做人 温妤闭上一只眼,作瞄准状,然后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讥诮与轻蔑,幽幽地用气声道:“给我瞄准他的裤裆。” 陆忍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看着温妤姣好的侧颜,他竟然隐隐约约地能够感应到她微笑面庞下掩藏的熊熊怒火。 虽不知公主为何这样要求,但是公主自然有公主的道理。 他只需要遵从,不需要质疑。 箭尖缓缓移动,陆忍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公主,可以了。” 温妤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轻笑一声后,手啪的松开。 离弦之箭以破风之势疾射出去,最终在众人的目光下,稳稳的钉在了米歇尔的裤裆处。 霎时间一道极其凄冽的惨叫声冲上云霄,头上的苹果也掉落在地滚出去老远。 以陆忍拉弓的力度,米歇尔的裤裆处直接爆开,那处血肉四溅开来,撒了一地。 在场的众人目睹到这一幕,皆是面露惊恐,裆下一凉,下意识夹紧了自己的腿。 温妤一脸痛惜:“啊……没瞄准,真是对不起啊,我第一次射箭,没射中苹果,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众人:…… 陆忍:…… 林遇之:…… 捂住眼睛的流春:…… 全场静了下来,不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疯了吧,不介意? 米歇尔此时已经痛到耳鸣,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凭着本能在木桩上疯狂地扭动嘶喊起来,裤裆处已然血流如注。 其余三人皆是面色煞白,不受控制的发起抖,头上的苹果却依然稳稳的。 温妤叹了口气,“没事,这个射不中,还有下一个,嗯……林克是吧?到你了,这把我肯定行。” 林克惊恐地瞪大眼睛,这简直比直接射死他还要可怕。 “长、长公主,不玩了,不好玩……” “哪里不好玩?我觉得可好玩了,都说了要陪我玩游戏,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说着直接示意陆忍再次帮她拉弓。 箭尖东瞄西瞄,却始终未定。 林克一身冷汗,眼睛死死的盯着弓箭,心中的弦比温妤手中的弦绷的还紧。 温妤道:“这次是肩膀。” 话音刚落,箭尖马上回转,温妤松开手,箭稳准狠地射中了肩膀。 林克闷哼一声,虽然肩头剧痛无比,但总好过…… 这时,温妤恶魔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啊……没中,那再来一次吧。” “什么?!一次没中还有第二次?!” “当然有。”温妤再次拉开弓,冷笑道,“还是裤裆。” “啊——” 熟悉的惨叫声再次响彻军营,米歇尔的惨剧在林克身上完全重演。 众人见状,汗毛直立,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裆,确保东西还在。 温妤气的跺脚:“可恶!又歪了!早知道不射第二箭了,我以为我能射中呢,没想到……唉,你不会怪我的哦,对吗?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哦,好的,你同意了。” 全场再次寂静。 米歇尔和林克像两条颤抖的蛆虫,垂着头,疼得神志不清。 温妤又叹了口气:“还是没射中苹果,换第三个人吧,你叫什么来着?无所谓了,到你了。” 达西疯狂地咽着口水,扭动起来,想要挣脱绳子,但温妤之前已经交代了绑的紧紧的,根本无法挣开。 他急切地大喊着:“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放开我!我不玩了!” 温妤被逗笑了,伸出手指摇了摇:“怎么急了?不可以不玩哦,都入局了,还想跑?你这个年纪,天真已经不适合你了,自觉一点,赶紧闭嘴。来人,将苹果放回他头上。” 弓再次拉起,下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正是被惨叫声吸引来的爱丽丝。 “住手!” 温妤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而且,你算老几?” 爱丽丝看着米歇尔和林克的惨状,眼中闪过痛惜,就算平时很烦他们,他们也始终是她的下属。 这简直是将西黎的脸摁在地上踩。 虽然在递上投降书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没有了面子,但是一切未定,尚有转机。 只是现在必须伏低做小,隐而不发。 爱丽丝捏紧拳头又很快松开。 “我们是代表西黎来和谈的……” “呵呵。”温妤挑眉,“和谈?应该是你们跪地求饶,求我们大盛放你们一马,不要把你们灭了连根毛都找不到吧?什么时候这也叫和谈了?你问过我们大盛的将士们,他们同意用和谈这个词吗?” 温妤的话音一落,众将士们皆是面露不爽,长公主说得对,他们怎么有脸说是和谈? 温妤嗤笑道:“都要灭族了,还敢在我面前叫嚣,苍蝇放屁,你吓唬谁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大盛的端阳长公主,我说我要继续玩,谁敢不听?你们西黎有拒绝的权利吗?在我的场子,就乖乖把头低下做人,大盛朝以后就是天朝,你们的宗主国。” “陆忍,瞄准。” 一个呼吸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第三声惨叫直冲而起。 “好一个一石三鸟!”温妤握拳yes。 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激动了,又马上一脸可惜地摇摇头:“这个可不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公主,都是她气到我了,我才手抖的,我说的有道理吧?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好的,你同意了。” “接下来到谁了呢?哦,就剩一个了,来吧陆忍,速战速决。” 莫拉尼一个激灵,竟然直接尿了裤子。 他嘴唇白的可怕,哆哆嗦嗦地求饶:“长、长公主饶命,饶命啊!饶命!” “饶命?我又不杀你。” “不如杀了我……”莫拉尼闭上眼睛,腿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在抖。 温妤闻言一脸奇怪:“不如杀了你?难道这比杀了你还可怕?好奇怪啊,那三两肉比命还重要吗?” 第63章 好活当赏! 温妤闻言一脸奇怪:“不如杀了你?难道这比杀了你还可怕?好奇怪啊,那三两肉比命还重要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不知为何竟然都在脑子里开始设想,如果被绑在木桩上玩游戏的是自己,他会怎么办?哪个重要? 但很快又纷纷一个激灵,疯了疯了,他们在想什么呢! 多可怕啊! 连带着看温妤的眼神都闪过一丝敬畏,毕竟是一石三鸟的壮举啊! 谁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瞄不准?这是瞄的太准了! 而莫拉尼则是猛地睁开眼,哭喊起来:“长公主,别玩我们了……我们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我们给您跪下,当牛做马,别玩我了好吗?求求您了!” 温妤闻言脸上闪过为难:“这不太好吧,你的三个兄弟都没了,你却有,这……” 一旁稍微缓过劲已经不再耳鸣,甚至心如死灰的三人齐齐看向莫拉尼。 莫拉尼对上三人的目光,紧接着迅速移开,嘶吼道:“不用管他们!他们的救不了了!但是我的还能救!公主您放了我吧!求您了!” 温妤噗嗤一声笑出来:“好玩,好玩,真好玩。” 然后鼓起掌来,并且拉动全场的人一起鼓掌。 爱丽丝听到掌声,气得青筋绷起,咬紧牙关,莫拉尼这样子求饶和狗有什么区别? 她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简直是西黎的耻辱! 爱丽丝想要上前,却被将士的四柄长枪架住,动弹不得,丝毫不得寸近。 她大喊道:“我们是输给你们了,但是这也不是你们大盛随便欺辱我们的理由!” “你是认真的吗?”温妤挑眉,“是你们西黎先侵略我们大盛,我们反击,结果杀穿了你们的老家,有一句话叫先撩者贱,听过吗?没听过?那你今天听到了,感谢我吧,今天又学到了一个小知识。” 爱丽丝:…… 温妤对她的哑口无言十分满意:“好活当赏。来人,这四个苹果就赏给西黎公主吧,当个纪念很是不错,不要太感动哦。”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涕泗横流的莫拉尼。 莫拉尼咽了口口水,颤个不停,就当他以为自己也逃不过时,却听到温妤慵懒又随意的声音:“累了,不玩了。” 温妤将弓箭塞到陆忍怀中,甩了甩手:“真沉,小臂都酸了。” 莫拉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这是自己的幻想,但看到温妤将弓箭塞给陆忍的动作,瞬间意识到,他就是四人中的那个幸运儿! 处于极端喜悦中的他,并没有发现身旁那三道仇恨的目光。 温妤勾唇,然后缓缓走到四人面前,在那腌臜之处的一米之外停住脚步。 她眨眨眼:“别觉得这里没人懂西黎语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满嘴喷粪,简直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莎士比亚他侄子,珍特玛莎比。一张纸画三个鼻子,脸都不要了。芝麻地里撒黄豆,杂种。茅坑旁边打地铺,离死不远了!” 在场众人:………………………………? 怎么回事,莫名有种学到了的感觉,明明是粗鄙之语啊,但是好爽啊是怎么回事? 还有长公主前面的发言,简直是戳到了他们的心窝子。 经历过西擒关之战的将士们此时心里莫名的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们在陆将军的带领下打了胜仗,夺回了西擒关,深入西黎腹地生擒西黎王,何等快哉! 抱着的就是灭了西黎的一腔热血,但西黎死到临头时,递上来的一纸降书却让他们刹住了脚步。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可憋屈了。 只是圣上自然有圣上的考虑,他们如何能够抗命? 不过现在……他们的目光聚集到那凄惨无比的四人身上,又忍不住夹了夹腿。 莫名的就是很爽啊! 而西黎四人的关注点则是完全不同,被打鸟的三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是冷汗。 有疼的,有惊的。 不管是什么情绪,他们都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遭此大难。 在玩这个所谓的游戏之前,他们在肆无忌惮地用着他们以为安全的西黎语,言语调戏着这位大盛有名的草包长公主。 米歇尔喘着气,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用西黎语吐出一句:“你是不是懂西黎语……” 温妤噗嗤一声,然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缓缓用大盛官话开口,轻的只有他们四人听得见:“是,还是不是呢?” 四人闻言瞬间露出惊疑之色,她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温妤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玩够了。 “累了累了,回去睡觉。” 从头到尾捂着眼,却从指缝偷看的流春闻言,赶紧小跑着跟上温妤。 陆忍将弓箭丢给一旁的将士,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四人绑起来送到议事营帐,然后也跟了上去。 一旁看热闹却依然处变不惊的林遇之,扫了一眼唯一完好的莫拉尼,也跟上了温妤的步伐。 温妤转头一看,“不是,你们干嘛呢?漂亮母鸡带着三个小鸡啊?” 三人:…… 陆忍不兜弯子,直接问道:“公主,他们何处惹您生气了?” 温妤揶揄地看着他:“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你气炸了。” 陆忍:? 第64章 翻你牌子! 温妤揶揄地看着他:“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你气炸了。” 陆忍:? 流春则是好奇地问:“公主,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把第四个人也给……” 温妤摸摸下巴:“这要怎么说呢……” 林遇之在一旁语调清冷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公主,好计谋。” “啊?”温妤无辜地眨眨眼,好奇地说,“什么不换瓜而换步军?步军是谁?为什么换他?不换的瓜又是什么瓜?是西瓜、南瓜、冬瓜、北瓜,还是你这个呆瓜?” 林遇之:…… 陆忍:…… 只有流春一脸天真:“什么意思啊?” 温妤:“我也不知道,睡觉去咯,你问他们两个,他们肯定知道。” 说完直奔营帐的柔软大床,陆忍还是贴心啊! 营帐外,陆忍和林遇之对视一眼,竟然十分诡异地默契起来,一同转身走向议事营帐。 西黎三人此时已经被绑好,压在地上趴着了。 至于为什么是三人,是因为莫拉尼已经被刚从木桩上松下来的三人,用三把小刀捅死了。 死在了他们的鸟丛中。 而此时的营帐里,爱丽丝正满脸气愤地站在一旁,嘴里还在说着:“为什么还绑着他们?还不送他们去治伤?” “因为本将军不准。” 陆忍掀开帐帘走进来,面无情绪地瞥了地上的三人一眼,“来人,将西黎公主请回营帐。” “我不走!陆忍,你真的好狠!你们的公主连个理由都不给,就这样羞辱我们,你作为将军竟然……” “你也说了,是我们的公主,公主想做什么,容不得你置喙,先撩者贱,你还没学会吗?请回吧,本将军还有要事处理。” 爱丽丝:…… 好一个现学现卖。 她看了三人一眼,眼里潜藏着一丝隐忧。 爱丽丝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没关系,我等着看你求我的一天,陆忍。” 说完大步走出营帐。 林遇之悠悠然坐在椅子上,语气意味深长:“陆将军好威风,连西黎公主都为你所倾倒。” 陆忍面无表情。 他坐到上首,把玩起寂月,看着三人:“游戏好玩吗?” 三人趴在地上,狼狈的不行,他们心知自己这辈子是废了,都闭上了眼,心如死灰。 盛人言,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没错。 美人有毒,更是鞭辟入里。 谁能想到这位美貌绝伦的端阳长公主竟然行事如此荒诞? 本以为他们西黎的公主已经很疯了,原来更疯的在这里。 这时,陆忍冰冷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公主为何生气?” 他拔出寂月,闪着寒光的刀尖看得人心里直发怵,“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 米歇尔被刀尖的寒芒闪的眼眸直颤,一次回答机会? 关键是他无法百分百确定,那位长公主是听懂了他们的西黎语才发怒的,不过也只有这个可能。 他看着陆忍的刀,有种强烈的预感,说不说都是死。 陆忍敢的,他绝对敢。 他必须赌一把,赌陆忍作为一个将军的守信! 米歇尔艰难地抬起头:“说了,能放过我吗?” 其余二人闻言,目光也带着期冀。 这时,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林遇之突然开口:“如果你说了,可以放过你们,我可以做陆将军的主。” 陆忍挑眉,但并未反驳。 米歇尔闻言咬咬牙,忍着不停袭来的剧痛,说道:“因为我们言语冲撞了长公主。” “冲撞?”陆忍嗤笑,公主虽然看似谎诞不径,实际上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虽然这个准则寻常人摸不透就是了。 但她也绝不会是因为一个“冲撞”,就会一石三鸟。 “你的官话学的不错,不过本将军说了,你只有一次回答机会。” 见陆忍提刀,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米歇尔知道自己不该玩文字游戏了。 他咬咬牙改口道:“是……是因为我们出言调戏了长公主……” 话音落下,营帐里霎时落针可闻。 米歇尔三人的心脏狂跳起来,似乎外界都能听到。 “呵——” 陆忍和林遇之同时呵笑一声。 虽然是笑,却听得三人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不好的预感瞬间浮现,米歇尔大声道:“你答应过的,放过我们!” 陆忍眸中杀意闪过,下一秒,三人齐齐人头落地。 据说人的头被砍下来后,还可以保持好几秒的意识清醒。 米歇尔仿佛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头颅离开了身体。 他还听到一旁的林遇之平静的声音:“是本丞相答应的你,与陆将军何干?” 陆忍拿过帕子擦净寂月的刀身,看向林遇之:“我以为你会拦我,毕竟还要签议书。” 林遇之面色沉静:“死不足惜,没有了他们,还会有别人。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的刀会这么快。” 陆忍闻言眸中寒芒闪过:“犯公主者,诛!” 林遇之眉间微动:“你对公主的态度变化很大。” “是又如何?” “无事。” 林遇之离开营帐。 陆忍看着三人的头颅,面上闪过嫌恶:“来人,扫出去。” 进来的将士看到这个场面也是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西擒关一战,他们杀的西黎人还少吗?都能堆成山了,然后十分镇定地叫人来将尸体清了出去。 这时陆忍想到温妤那句“我怕你气炸了”,不由得叹笑。 只是再一想到“调戏”一词,又的确有种气炸了的感觉。 “将军,流春姑娘求见。” 帐外忽然有人通报。 陆忍听到是流春,快步走出营帐:“你不在公主身边伺候着,怎么来寻我?” 流春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确定没人偷听后,捂住嘴巴,小声道:“公主说,今晚翻您牌子。” 第65章 你玩的挺花啊 流春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确定没人偷听后,捂住嘴巴,小声道:“公主说,今晚翻您牌子。” “什么?”陆忍一时有些没听懂,“何为翻牌子?” 流春咳了一声,声音更加小了:“奴婢也问了公主,公主说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破罐子破摔道:“将军您自己去问公主吧,奴婢说不出口。” 陆忍:? 他心下琢磨着这难道是什么暗号? “公主可是有危险?” 流春:“……没,好着呢。” “稍等。”陆忍返回营帐拿起寂月,才跟着流春来到了温妤的帐前。 流春本想带着陆忍快快走进去,尽量做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没人知道陆将军在公主的帐中。 却不想陆忍礼节十分到位,站在帐外朗声道:“微臣陆忍,求见长公主。” 流春闻言眼前一黑,这么一喊,不就全知道了?这里可不是公主府。 不过温妤显然不在意,直接隔着帐子大声回道:“快进来!” 陆忍掀开帐帘走进,拐过屏风,只见温妤正慵懒地躺在床上,一头青丝散开,被子盖在腰际,上身只着一件鹅黄肚兜,露出两条莹白的手臂与脖颈,脸上粉黛尽除。 陆忍看呆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 温妤见他像个呆头鹅一样,忍俊不禁,催促道:“发什么呆?过来。” 陆忍回过神,耳根通红,低垂下眼睑不敢再多看,只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公主,您已就寝,叫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温妤:? “你人都来了,还问我有何要事?流春那丫头没和你说?” 陆忍继续垂着眼:“流春说您翻了我的牌子,只是并未解释何为翻牌子。” 温妤闻言微微支起身体,好笑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之前在我府里,对我又摸又亲的主动的很,现在到你的大本营了,你还害羞上了?” 陆忍听到这话,瞬间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被放在了蒸笼里一般,热的他浑身是汗。 “公主……”陆忍微微抬眼。 “坐过来。”温妤拍了拍床侧。 陆忍喉结微动,还是坐到了温妤的身边。 她拉过陆忍的手,顺着胳膊一路攀到他的脖子上,轻轻搂住,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在陆忍快要承受不住这般目光,要被燥意吞蚀时,温妤突然轻轻地在他耳边吐出一句:“翻牌子的意思是,要你侍寝。” 陆忍闻言思维凝滞了一瞬。 “什、什么……” 陆忍罕见地结巴了。 “侍寝,不懂?” 温妤轻轻一堆,陆忍便倒在了他亲手布置的大床上,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与无措。 寂月也被松开,落在了大床上。 侍寝? 他回过神来,咽了口口水,直勾勾地盯着温妤,沉声道:“公主,不可。” “为何?”温妤撑在他上方,一手把玩着他的腰带,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莹白的肌肤晃的陆忍头晕眼花。 “此事还得到成亲之后……” 陆忍的神情十分郑重。 温妤挑眉,“你在想什么?你这营帐又不隔音,本公主虽然变态,但是也没那么变态,陆忍,看不出来,你玩的挺花啊。” 陆忍:…… 是、是他想岔了? “那公主说侍寝……” 温妤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陪我盖着棉被纯睡觉而已,纯洁的我都没脸说出口。” “不过……睡前要干点羞羞的事你没意见吧?好的,你没有。” 温妤一锤定音,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解开了陆忍的腰带,俯身含住了他的唇瓣,柔顺的黑发滑落在他的颈间,却搔的他心脏发痒难耐。 陆忍搂住温妤光滑的后背,滑腻的触感,唇间的湿濡香气,让他闭眸沉溺在来自公主霸道的吻中。 说出去谁敢相信,陆忍是下面的那一个! 不过很快,他便凭借着本能欺身而上,手掌温柔地托住了温妤的后脑,呼吸有些失控:“公主……” 温妤盯着他:“脱了吧,让我好好摸一会,然后就睡觉。” 陆忍喘着气:…… 这时,帐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林大人,公主已经睡下了。” “睡下?陆将军不是在公主的帐中吗?” “……公主还没睡,是准备要睡下了,林大人明日再来吧。” “无事,既然公主要睡下了,那本官便等等陆将军,一同回去。” 在帐外应付林遇之的流春:…… 救命啊公主…… 陆忍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的躁动后,起身后将温妤抱起来,用被子盖好,“公主好好歇息,微臣该走了。” “你管他做什么?我还没摸呢。” 陆忍系好腰带,拿起寂月,单膝跪地看着温妤:“公主,微臣已经迫不及待要回京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温妤却心有所感,她眨眨眼,打了个哈欠道:“回去吧,我困了。” 刚才亲的很舒服,不过侍寝就是逗他玩玩而已,看他离开的背影,温妤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陆忍整理了一番衣襟,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才掀开营帐。 “林大人这么晚求见公主有何事?”陆忍问道。 林遇之嘴角含着一丝莫名的弧度,“陆将军是何事,本官就是何事,想必都一样吧。” 陆忍:…… “自然不同。”陆忍快步走上前,“公主已准备就寝,林大人有事明天再说吧。” 第66章 有点狠,但不多 “自然不同。”陆忍快步走上前,“公主已准备就寝,林大人有事明天再说吧。” 林遇之点点头:“原也不是大事,只是想问问公主这营帐是否睡得惯,现在看来,公主适应良好,既如此,本官也放心了。” 二人一路沉默,各自返回营帐。 因着米歇尔四人被杀,爱丽丝晚上便传信回西黎王庭,让他们重新选派人过来。 直到第二日中午,温妤都睡醒了,西黎那边的人还没有到,算算时间,还需要一个时辰。 议事营帐中左侧分别坐着代表大盛的陆忍、正使林遇之,以及四名副使和四名译官。 而右侧只有爱丽丝一人。 她见对面泰然自若的模样,又想到因米歇尔四人死亡后,导致可能会出现意外的计划,便主动要求出营去接人。 却被陆忍和林遇之共同否决了。 “西黎公主,静候佳音便好。” 林遇之手中端着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陆忍则是懒得出声,如若没有这些繁文缛节,非得双方都有使节在场,他就直接摁着爱丽丝签议书了。 但西黎使节来的比他们预计的要快上一些,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他们被领进营帐,看到爱丽丝后,手掌置于胸前行礼:“见过公主。” 爱丽丝看到被重新派来的四人,眉心微皱,很快又平静下来:“是你们,坐过来吧。” 然后看向陆忍:“陆将军,人来齐了,开始吧。” 陆忍面无表情:“圣上任命的使团正使是林大人,议书一事由他负责。” 怕她听不明白,又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跟我说话。” 爱丽丝:…… 她捏了捏拳头,嗤笑一声,然后看向林遇之:“那林大人,我们开始吧。” 林遇之端着茶杯不为所动,好一会儿后,他才放下茶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人到齐了,开始吧。” 爱丽丝闻言面露一丝难堪,这是故意晾着她,敲打她,是在告诉她是否开始不是由他们西黎说了算的。 而另一边,温妤梳妆完毕,又伸了个懒腰,问道:“对了,是今天签那个议书吗?” 流春点头:“应该已经开始了。” 温妤一顿:“不可能吧,我可是长公主,不等我,就开始了?” 流春满头问号:“公主,您要去?那种场合……” “当然要去,当个吉祥物也行啊,对面不也有个公主,大盛怎么能少了我?我吃这么多苦来了,西黎帅哥没看到就算了,谈事也不叫我,感情我白来了呗。” 温妤哼了一声,往议事营帐赶去。 而此时西黎一方正满脸的忍气吞声,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位林正使看着人一副人淡如菊、不理尘世的模样,实际上心黑的可怕。 纵观大盛的其他附属国,也没有被剥削的如此之多! 林遇之并不在意他们气愤的态度,语气淡到没有丝毫情绪:“如若西黎公主答应这些条款,便可正式誊于折上盖印了,本官也好给圣上一个交代。” 爱丽丝看着林遇之提出的各种条款,吸了口气:“林大人,这不太对吧?大盛的其余附属国也是这个条款吗?” “嗯?”林遇之挑眉,“难道,西黎公主觉得西黎应该和他们一样吗?那大盛要置西擒关那些受到战火与侵略的百姓于何地?你们不会以为投降了,就什么代价都不用出吧?” “如果只是约定俗成的附属条款,圣上何必大费周章地派本丞相来呢?” 爱丽丝面色难看,咬牙道:“话虽如此,但也太不合理了。战马五千,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加之各类西黎稀有的珍宝,年年如此上贡?那要我们西黎喝西北风吗?” “怎么会?正好是西黎拿的出,又不至于喝西北风的数目。”林遇之微微一笑。 爱丽丝:…… “这个暂且不论,要在西黎临界处割地五十里?” “是,如何?” 爱丽被林遇之这平淡无比的语气气得发抖,竟然把割地说的像割猪肉一样轻松。 一时间,营帐内气氛僵持起来。 温妤就在此时掀帘走了进来,众人皆是一顿,扭头看过去。 谁敢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不经过通报便擅闯,找死不成? 西黎新来的四名随从看到温妤,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们到此为止甚至都不知道米希尔四人死亡的原因,只因爱丽丝的传信是在大盛译官的监督下所写,只交代了他们死亡,需另派四人前来,没有多余的赘述。 而他们一来便被领过来,甚至没来得及和爱丽丝通气。 正当他们猜测眼前这名大胆的美丽女人是谁时,对面原本稳稳安坐,对他们冷言冷语,爱搭不理的大盛官员们突然齐齐起身。 “参见长公主。” 然后默契地向下移了一个座位,将上首腾了出来。 西黎四人见状对视一眼,又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瞥了温妤一眼,眸中闪过冷色,然后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四人便安静下来。 温妤环视一圈,瞪了陆忍和林遇之一眼:“好啊你们,偷偷开会不叫我。” 他俩都没想到温妤竟然会来,平时这个点不是应该还在睡梦中吗? 也是因为知道温妤不爱早起的习惯,所以他们才没有去打扰。 温妤问道:“谈到哪了?” 林遇之回答道:“回公主,还未达成共识。” 温妤闻言好奇地拿起桌上的议书条款,写的还挺工整,不是皇弟那种鬼画符,下面一行的西黎语更是无比熟悉。 看完后,温妤的评价是:有点狠,但不多。 温妤眨眨眼,一脸无辜地问出了让西黎五人满脸震惊的问题。 “只有这些吗?附属国除了上贡这些金银财宝,不需要交出他们的国家主权吗?” 第67章 黑的两眼一瞎 “只有这些吗?附属国除了上贡这些金银财宝,不需要交出他们的国家主权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西黎,大盛这边的官员也惊住了。 国家主权?这个词十分有意思,字面便可以理解,但却从未有过这种说法。 “什么主权?”爱丽丝紧紧盯着温妤。 “很难理解吗?”温妤理所应当道,“就是你们西黎的所有事情都归我的皇弟管,你们没有权利……” “怎么可能!” 温妤还未说完,爱丽丝便坚定地否决了。 倒是林遇之眸光奕奕,微微勾起唇角:“公主说的是,这西黎的主权自然也要交于我大盛朝的圣上。” “你们欺人太甚!要是我今日签了这条款,国将不国,明日西黎还是西黎吗?” 温妤点头:“对对对,你今日不签这个条款,今日西黎就直接成为历史了。陆忍,你觉得呢?” 陆忍勾起唇角:“公主说的是。” 爱丽丝冷道:“盛朝皇帝接受了西黎的归顺,你们想灭西黎怎么和你们的皇帝交代!” “瞧你这话说的,皇弟可是我的皇弟。再说了,明明是你们单方面表示不接受条款,这不是说明了你们不愿归顺吗?既然不归顺了,那么灭了你们是应该的吧?” “那是因为你们的条款太离谱了!大盛的其他附属国也不是这样的条款啊!” 温妤眨眼:“啊这,我乐意,我就想多收点,你有意见?” 林遇之:“公主说的是。” 陆忍:“公主说的是。” 爱丽丝闭了闭眼,气极反笑:“公主说的是,公主说的是,她说什么,你们都公主说的是,你们俩是她的狗吗?” “此言差矣。”温妤伸出食指摇了摇,“硬要说是可爱小狗的话,只有一个是哦,别冤枉了另一个。” 话音落下,爱丽丝一头问号。 陆忍耳根微红。 林遇之眉心微动。 使团的副使和译官:!!! 然后目光不停地在林遇之和陆忍的脸上扫视,怎么个事啊这是?! 温妤说回正事:“签不签?” 爱丽丝撇过头不说话,这种丧权辱国的条款她怎么可能签?真签了她就是西黎的罪人! 她身后的四名随从轻声用西黎语道:“公主,大局为重。” “……”爱丽丝扯扯唇角,签了是丧权辱国,不签,国可能都没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一时之辱罢了,待到计划成功,必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当然要签,毕竟西黎是真心归顺盛朝,只是主权一事实在是无可能,还请长公主三思……” 温妤摸摸下巴,装模作样地一脸为难。 然后沉吟半天,看向林遇之:“丞相大人,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展示一下大国风范的,那就各退一步,也不要西黎的主权了,只是他们得划一块地出来,让我们派人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他们要是换西黎王,必须由皇弟说他是,他才是,不然不算。” “对了,还有刚才议书上写的,每年上贡的战马和金银财宝还有割地。” 林遇之勾起唇角:“公主说的是。” 爱丽丝:…… 原以为这位林正使已经是心黑的可怕了,却没想到这位长公主更是黑的让人两眼一瞎,嘴上说是大国风范不要主权了,却还提出这么多离谱的条款。 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比起主权,这些条款变得小巫见大巫,竟然也能接受了。 早知道在这长公主进来之前就签了,最起码只是损失一点金银,现在倒好! 爱丽丝咬牙:“好,我们签。” 这时,她又听温妤道:“那个,要是有什么美人啊也献上来,我的皇弟很喜欢,他男女通吃的,美女美男都送来,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爱丽丝:? 大盛官员:…… 温妤催促道:“你们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写下来。” 几名副使和译官闻言,连忙重新起草条款。 林遇之则是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温妤。 温妤疑惑:“看我干什么?” “公主聪慧。” 温妤:? 温妤一言难尽:“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男人,但是我不喜欢,你拍错马屁了。” 林遇之:…… 而陆忍对于温妤的表现却并不觉得惊讶。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温妤:“公主喝口水歇一歇。” 没一会,完整的议书条款便出来了。 除去原本就有的每年上贡战马,金银以及割地,又添上了两条。 一是在西黎划出一块十里区域,由大盛派遣官员和军队驻扎过去,设立都护府。 二是西黎王的册封,必须由盛朝皇帝赐予印玺,得到宗主国的认可才算正统。 温妤不满:“我刚说的美人呢?” 副使道:“公主,写在第一条里了,战马五千,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加之各类西黎稀有的珍宝以及美人。” 温妤满意了。 确定议书内容后,后面的一切都进行的很快,最后顺利地盖印,尘埃落定。 爱丽丝握紧手中的议书,“既如此,我这便回西黎了,我们会备好贡品,将在二月初抵达盛京城朝圣。” 说完看了温妤一眼,带着四人离开了。 收拾好东西,爱丽丝五人踏马疾驰,飞奔了将近三里地,才逐渐勒马,放慢了速度。 “公主,发生了何事?米歇尔他们……” 爱丽丝切回了西黎语,反问道:“怎么是你们四个来了?哥哥呢?你们不是应该在他身旁?” 埃尔道:“大王子已孤身前往盛京城了。” “盛京城?哥哥没有路引,如何能够通过各城关卡的排查?不是说好了等签下议书,混在朝圣使团里前往吗?” “大王子说他自有办法。” 第68章 你乖乖的 “大王子说他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不管了,我们做我们的,按计划行事。” 埃尔点头,然后再次问道:“米歇尔他们?” 爱丽丝冷笑一声,突然问道:“那位盛朝的长公主长得可美?” 埃尔:“……公主要听实话吗?”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不过,米歇尔四人便是死在了那位长公主手上。” “怎么可能?那位长公主底盘虚浮,一看就没有武功。” 爱丽丝道:“大盛不是有一句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吗?她没杀,有人替她杀。只是……我也不知米歇尔他们是如何惹怒了那位长公主。” “你们觉得她美是不是?她拿弓箭射爆了米歇尔他们的下身。” 四人:……? 然后皆是面露惊恐。 而此时的议事营帐中,温妤瘫在了椅子上。 林遇之笑道:“如果今日没有公主,怕是割不下西黎这么大一块肉。” 温妤懒懒散散道:“这都是鲁迅先生的智慧。” “鲁迅?” “对,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盛朝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林遇之眉头微挑:“所以要西黎的主权等于要拆他们的房子,他们自然不许,为了保住房子,自然同意那些不合理的条款了。” “这位鲁迅先生倒是妙,不知是何人?” 温妤摸摸下巴,想了想:“鲁迅是周树人。” 林遇之:? 温妤问道:“事情也办完了,什么时候回去?我已经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因为这是一个让我充满了期待却又让我无比失望的地方。” 陆忍闻言微微皱眉:“公主,可是微臣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西黎的问题。” 林遇之道:“明日便可启程回盛京,只是回程必定也是舟车劳顿,公主不需要再歇息几天养足精神吗?” 温妤拒绝了:“不用。” 陆忍轻声道:“公主如若明日便走的话,微臣便无法同行于侧了,微臣需随大军一起,等圣上的圣旨下来后再班师回朝。” 温妤闻言手一挥:“这样啊,那我就等你一起吧。” 林遇之闻言唇角微顿:“微臣觉得公主早日回京也好,到时大军的行进速度必是不慢,公主的赶路方式,可能并不适合与大军随行,再说圣上想必也想念公主了。” 说着看向陆忍:“陆将军可能有所不知,公主十分晕马车,回程速度必是很慢,圣旨下来后,大军可等不了公主。” 温妤点头:“这倒也是,我慢的很。” 陆忍闻言一愣:“公主竟未和微臣说过晕马车一事,既如此,公主便先行返回盛京好好歇息,等圣旨下来,微臣会紧随其后。” 温妤拍了拍陆忍的肩膀:“真贴心,那我明天就回盛京。” 说着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带着流春离开。 陆忍目送温妤,然后又看向林遇之,眉梢微挑,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回京途中还要麻烦林丞相多多替本将军照顾公主。” “照顾公主是本丞相份内之事。”林遇之微微一笑,“陆将军不说,本丞相也会如此,何来替字一说。” 第二天温妤继续睡到日上三竿。 等洗漱好后,使团已经整装完毕。 这次竟然不是辰时出发,这令温妤十分满意,她就说嘛,谁愿意辰时起床上班啊,林遇之也不例外。 陆忍此时早已候在一旁:“公主,微臣送您一段路。” 温妤当然喜闻乐见,林遇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问道:“公主是先骑马还是先坐车?” “坐马车吧。”温妤道,上次和陆忍一起骑马,腿根有点发红,现在还有点痛。 上了马车,离开军营,陆忍和林遇之一左一右骑马在温妤两侧。 莫名有种左右护法的感觉。 温妤生无可恋地躺在车厢里,来了,又来了,这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使团行至五里后,林遇之忽然开口道:“陆将军便送到这里吧,再走下去,便有无召回京之嫌了。” 陆忍抓着缰绳的手顿了顿,“丞相大人所言有理。” 他说着跳下马来,站在马车窗边,轻声道:“公主,微臣只能送到这里了。” 温妤掀开车帘:“知道了,你乖乖的,我先回盛京了。” 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又轻轻地按在了陆忍的唇上,笑道:“回去吧。” 陆忍心头一悸,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被温妤碰过的唇,这和两人拥吻的感觉又不一样,像是有无数蚂蚁从脚尖攀爬到他的头顶,一阵灭顶的酥麻感。 “公主……” 他想伴在公主身侧,但他有自己的责任,而且他也还没有名正言顺。 不过这次回京,他就会向圣上坦白一切,请求圣上赐婚。 陆忍看着渐行渐远地使团车队,勾了勾唇角,归心似箭。 林遇之微微回首,又看了一眼温妤的车帘,眸中浅浅的幽光一闪而过,辩不出神色。 比起来时,回程顺利了许多,温妤却依然半死不活地回到了公主府。 “流春,我要好好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没事别叫我,有事就烧纸。” 流春:…… 等到温妤睡够了,准备填饱空荡荡的肚子时,皇帝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传来了口谕,召她进宫。 宫人仿着皇帝的语气道:“想必皇姐睡够了,让她进宫一趟和朕一起用膳吧。” 第69章 你是个碎嘴子啊! 等到温妤睡够了,准备填饱空荡荡的肚子时,皇帝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传来了口谕,召她进宫。 宫人仿着皇帝的语气道:“想必皇姐睡够了,让她进宫一趟与朕一起用膳吧。” 温妤手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公主府的小厨房再好,哪有御膳房的好啊。 于是坐上马车就往宫里赶。 到了承德殿时,温妤才发现不止皇帝一人,林遇之也在,他正襟危坐,低垂着眉眼,似乎正在回答皇帝的问题。 听到动静,二人齐齐看向温妤。 皇帝先是面露无奈,然后笑道:“皇姐来了,坐吧。” 温妤闻言坐在了皇帝的左手边,正好和林遇之面对面,又正好对上了他冷冷淡淡的目光。 “我以为就和皇弟你一个人吃饭呢。”温妤拿起筷子,叹气,看见林遇之感觉食欲都没那么好了。 皇帝笑而不语,然后说道:“瞧皇姐这小脸都瘦了,一路上没少吃苦吧?不听朕言,以后还去吗?” 温妤:…… 怎么听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皇帝又道:“听林丞相说,皇姐在西擒关让西黎人吃了好一番瘪,这议书上的内容也有皇姐的功劳。” “嗯?”温妤一脸奇怪,“一石三鸟的壮举皇弟你都知道了?林丞相跟你说的?” 皇弟:? “什么一石三鸟?” 林遇之以拳抵唇咳了一声:“公主,圣上说的是议书一事。” “议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看他们都僵在那里不说话了,随口吓吓他们。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吓,说到底我是皇弟你的皇姐,身上多少带着一丝王霸之气。我装模作样的学一学你平时的样子,他们就吓趴下了,我可真是个小天才,没给皇弟你的丢脸吧。” 皇帝:…… 他竟然再一次地以为皇姐有长进了! 皇帝忍不住扶额:“那一石三鸟是什么意思?” 温妤眨眼:“我觉得皇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皇姐出发前发过誓,答应朕的,不碰陆忍一根毫毛呢?” 温妤:…… 温妤闻言一脸怪异地看着林遇之,不可置信:“这你都说?你是个碎嘴子啊!” 林遇之眉心微皱,他何至于将这种事禀报到圣上面前? 正当他要开口说自己没有之时,皇帝开口了:“朕诈皇姐的,皇姐果然还是没有遵守与朕之间的诺言。” 温妤:…… 好家伙,这饭没法吃了,吃不了一点,不香了! “皇弟,你变了,竟然这样恶意地揣测我!我只是不小心犯了全天下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怎么能说是我不遵守诺言呢?” 皇弟:…… 林遇之:…… “微臣并不知原来出发前,圣上与公主已有了约定,如若微臣知晓,定会奉旨看护好公主,不让陆将军碰公主一根毫毛。” 皇帝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丞相所言有误,不是不让陆忍碰皇姐,是不让皇姐碰陆忍一根毫毛,一根都不行。” 温妤:? “这是身为皇弟能说的出的话吗?我伤心了,我真伤心了,这饭我一口也吃不了了,我走了,别留我……” 皇帝忍俊不禁:“既如此,朕便不留皇姐了。” 温妤:…… 她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林遇之,愤而离席:“好,本公主走就是了!但是皇弟,你要记住一句话,我、被你伤透了心!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本公主躺地不起!看你急不急!此处不留本公主,自有留本公主处!” 温妤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泪,大步离开承德殿。 然后一踏出门槛,便直接招呼起守候在殿外的流春:“走,流春,找乐子去。” 皇帝:…… 林遇之:……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皇姐说的一石三鸟到底是什么?” 林遇之面色波澜不惊:“微臣恐污了圣上之耳。” “朕恕你无罪。” 林遇之闻言,将温妤所做之事一言以蔽之。 皇帝听了沉默了好半晌,丢出一句:“来人,将午膳撤了吧。” 而温妤离开承德殿后,才跨过两个门,拐了一个弯,便被人砰地一声撞上了。 温妤这小身板腾腾腾地后退了好几步,吓了流春一大跳。 她赶忙扶稳温妤,确认温妤没有受伤后,立马怒喝道:“何人竟敢在宫中乱窜,冲撞长公主!找死不成?!” “奴罪该万死!奴不知长公主在此,求长公主饶命!” 一道妖魅的求饶声响起。 温妤看过去,跪伏之人一身单薄红衣,在雪地中瑟瑟发抖。 她抬起头,容貌昳丽娇艳,眉间一点朱砂,似蹙非蹙,眼中泪光流转:“求长公主怜惜,放过奴这一次。” 温妤:…… “感觉有点眼熟。” 流春道:“公主您可能忘了,这是新岁节上,临安侯献给圣上的舞女。” 温妤挑眉,之前新岁宴时离得远,那舞女又带着面纱,其实不太看得清长相,只能看到那妖艳无比的舞姿。 这次露个全脸,她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只觉得有些眼熟。 还记得这舞女当时穿着大胆,惹得一众大臣和官家女们脸红不已。 只是不是都收进后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承德殿附近,要知道承德殿离后宫那可是远着呢。 第70章 女装大佬? 只是不是都收进后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承德殿附近,要知道承德殿离后宫那可是远着呢。 “求长公主放过奴这一回。” 见温妤盯着她看,舞女再次怯怯地求饶。 温妤本没想多加为难,只是她出现在这里实在奇怪,“你不是应该在后宫?怎么跑来承德殿了?” 舞女抖了抖,眼角划过一滴泪:“回禀长公主,奴是慌不择路逃来的,却不想冲撞了您。” “逃?” “是的,圣上虽将奴收入了后宫,却迟迟没有给名分,连最低的位分都没有,所以奴一直被几位良人的侍女针对,她们没事就拿奴出气,今天还拿沈良人的狗咬奴,所以奴才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 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温妤点点头:“所以你穿过了大半个皇宫,跑到了承德殿,正好撞上了本公主?你编故事也别编个漏洞百出的啊,我是草包,又不是傻子,你们都什么毛病啊?” 舞女:…… 她面色变了变,咬牙道:“既然被长公主看出来,奴也就不装了,奴想承宠,但奈何圣上就像将奴遗忘了一般,在后宫,如果没有圣宠,活的连狗都不如,所以奴要赌一把,求长公主帮帮奴……” 温妤闻言挑了挑眉,还未说话,流春便一脸愤怒:“好大的胆子!争宠竟然敢争到长公主面前来!还敢窥伺长公主的行踪!杖刑三十都是轻的!” 温妤看流春像护崽狮子一般炸毛了,有些忍俊不禁。 她俯下身挑起了舞女的下巴,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看上去像个圣母吗?” “以至于你觉得你撞了我,窥伺我的行踪,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大概率还觉得我听你说完,会屁颠屁颠地去皇弟面前说,你还记得新岁节的那个舞女吗?她好可怜,你该去宠幸宠幸她了。” 舞女:…… “皇弟是否宠幸你,这事我管不着,假如你就是个不怀好意的刺客,那我岂不是害了皇弟?我一人之下的长公主做腻歪了,给自己找刺激?” “刺客”一词吓的舞女再次伏身,战战兢兢道:“长公主恕罪,奴怎么会是刺客呢?” 温妤看着她圆润的后脑勺,笑道:“长得实在漂亮,可惜不太聪明,连本公主比不过,看在你脸蛋的份上,今日便揭过了,下次可就不管用了。” “流春,走了。”温妤悠悠然离开。 舞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半晌才站起身。 她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雪,望着温妤逐渐消失的背影,眯了眯眼,嘴角掠过意思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不太聪明?”舞女哼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承德殿。 回到后宫,因着她是送给皇帝消遣的,又没有位分,所以在这云麓宫里地位和婢女没什么差别。 “哟,颜秀回来了?整日见不着人,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沈良人让你挑的水,挑完了吗?” 舞女也就是颜秀,轻轻瞥这些婢女一眼,理也不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呸,什么玩意,仗着一张脸,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主子呢,还敢单独要一间房!” “看她能清高到什么时候去,圣上早就把她忘了,还做梦能靠着脸上位呢。” “不说沈良人,就是淑妃娘娘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不要脸的狐媚子凑到圣上面前的,她想飞上枝头?想着吧。” 颜秀关上门,隔绝掉那些婢女们的议论声,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似乎在沉思什么。 片刻后,她摸了摸脸颊边缘,捏出一层碎皮,手缓缓拉开,竟露出一张九分相似却更加妖艳精致的面颊,只是不同的是,原本平滑的脖颈上多出了一个喉结。 喉结微微滚动间,他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另一张面皮贴在了脸上。 随着浅浅的噼里啪啦声,颜秀的身量竟然瞬间高了将近十厘米,喉结也消失无踪。 他换了一身绿色衣裙,改变了发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云麓宫。 轻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而温妤并不知道刚才她放过的是一个颜值超高的女装大佬,不然非得跳起来。 此时的她正要去找乐子。 “公主是要去找越公子吗?” “懂我者,流春是也。” 温妤坐着马车直奔越凌风的家,这么多天了,总该考虑清楚了。 愿与不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温妤却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越凌风压根就不在家。 流春道:“公主,越公子会不会在画摊?” 可能性极大,于是二人又准备去画摊找人,却不想一回头,越凌风就站在胡同口。 他手上抱着三四幅画卷,一身青衣,长身玉立,面容隽秀,眉间依然带着熟悉的丝丝病气。 见到温妤回头,他手中的画卷倏然落在了地上。 “小姐……” 他喃喃道,似乎有些呆住了。 温妤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呢?不认识我了?” 越凌风微微回神,深深地看着温妤,轻声道:“我以为小姐不会来见我了。” “嗯?”温妤疑惑,“这话怎么说?还有,你画掉地上了,不捡?” 越凌风摇头:“因为上次拒绝了小姐,小姐便再也没来过,已有半月了,我以为小姐觉得我不识好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第71章 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越凌风摇头:“因为上次拒绝了小姐,小姐便再也没来过,已有半月了,我以为小姐觉得我不识好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啊这,误会大了。”温妤笑道,“我是家里有点事,出了趟远门,今天才回来的。” “出远门?” “对的。” “今天才回来?” “嗯嗯。” 越凌风抿起嘴唇:“所以小姐是第一时间来见我了?” 他说着,眼睛里变得亮晶晶的,似乎十分期待温妤的回答。 温妤怎么舍得这么漂亮的眼睛里闪过失落呢,于是十分认真地点头:“是的,第一时间就来见你了,因为想你。” 越凌风听到这句话,呼吸窒了窒,紧接着心脏狂跳。 但温妤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别站着了,去你家吧。” 推门进去后,越凌风沏了一壶热茶端给温妤,“小姐请用。” 流春十分懂事地将越凌风掉落在地上的画卷都捡了回来,然后一一插进了画桶里。 温妤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么多天应该已经考虑好了吧?” 越凌风拿着茶壶的手顿了顿:“小姐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如果我依然是拒绝,小姐以后还会来见我吗?” 温妤闻言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这时她的目光突然扫过书架上格格不入的老虎灯,是金宵节那天未扎完的那只。 依然是瘪了一只耳朵,却不再是半成品,而是一个完整的老虎灯,并不那么栩栩如生,却可以看出制作灯的人十分用心,它甚至被正正地摆在书架的中间,独占一层。 温妤弯了弯眼角,问道:“这个灯什时候做好的?” 越凌风愣了一瞬,轻声道:“小姐离开后就在扎了,扎了很久……” “是要送给我吗?” “是,但是没想到小姐再也没有来过了。” 越凌风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没有人知道他枯坐在桌前与画摊,日日等待的痛苦。 小姐不过是想画一幅画罢了,有何不能? 如果小姐再问一遍,他一定会同意。 但日复一日,始终没有温妤的身影,越凌风每日都盯着那灯,心一天比一天沉。 方才在胡同口看到温妤熟悉的身影时,他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小姐……” 越凌风盯着温妤,“我愿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被他说的无比虔诚。 “这些天,我想的很明白,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事,那么我愿意,不取决于你是否会再见我,只是因为我愿意。” 温妤闻言,微微挑眉,很是满意,手掌缓缓抚上他的脸颊:“乖。” 越凌风眸光颤了颤,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得等到我考取状元之后。” 温妤:……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吗?” “在下不敢以一穷二白之身污了小姐之眼,待到我金榜题名之时,必应小姐之约。” 温妤眨眼:“我不介意你一穷二白。” “我介意,小姐,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会允诺。”越凌风眼中是溢出的真诚。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越凌风这大眼神看得温妤有些汗颜,甚至觉得她怎么能如此龌龊! 温妤想了想,又回到了那个话题:“那要是你没考上状元怎么办?” “在下对状元之位,势在必得。” 温妤点点头,和之前一样,还是这么自信! 她一时无言,怎么都要讲条件,陆忍要讲条件,救他弟弟,越凌风也要讲条件,考上状元。 这难道是他画美男的必经之槛? 画画不易,温妤叹气。 “行,反正距离春闱也不远了,这点日子我还是等得起的。”温妤笑道,“不过嘛,我要先收点利息。” 越凌风闻言面露疑惑:“利息?” “对呀,我可不能白等这些天。” 温妤说着缓缓走近越凌风,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他的脸颊很冰,却又有些发烫,在温妤的手掌间很快便微红起来。 他盯着温妤有些发愣:“小……姐?”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很近,温妤丝丝浅浅的热气喷洒在越凌风的唇边,灼地他的心脏不停地颤抖。 温妤闭上眼,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轻轻含住了他的唇瓣。 不同于陆忍冷冽的唇,越凌风的唇舌间带着一丝清新的甘草味,有些软。 越凌风眼睫抖个不停,这柔软湿润的触感像是要将他的魂吸走,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沦,却又吓得他蹭蹭后退。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拴着他的理智。 “小姐,不可……”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连眼神都有些闪躲起来。 温妤攀着他的肩膀,勾了勾唇角:“有何不可?之前也亲过你,没听你说不可啊。”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温妤捏住他的下巴,“是因为这次的太刺激了吗?” 越凌风:…… 他喉结动了动,眼眶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越凌风一字一句道:“小姐,此事待到成婚后也不迟。” 温妤摇了摇头:“两情相悦的亲吻是自然而然的,不要违反人体的欲望好吗?你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不喜欢,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第72章 学学如何服侍公主 温妤摇了摇头:“两情相悦的亲吻是自然而然的,不要违反人体的欲望好吗?你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不喜欢,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越凌风呼吸窒住,几欲停止,在温妤弯弯的眉眼下,他的心理防线层层崩溃,眸光渐渐暗沉下来。 “小姐,得罪了。” 越凌风话音刚落,一把搂过温妤的腰,垂下眸子,遵从内心吻住了她的唇。 那根拴着理智的无形绳子,绷成了一根弦,越扯越紧。 越凌风带着一丝掠夺意味的吻让温妤着实惊讶了一番。 我滴乖乖,真是看不出来啊。 一阵辗转厮磨后,二人唇瓣微微分开,越凌风有些喘,眸光紧紧盯着温妤,十分认真地问道:“可以告诉我吗?你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温妤伸出食指摆了摆:“说好了,等你考上状元再告诉你的。” 越凌风抿唇笑了笑:“好,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考上。” 离开之际,温妤带上了那盏等待主人已久的老虎灯。 “小姐,希望明日还能见到你,今天就像做梦一样。” 温妤挑眉:“看我心情吧。” 然后丢下他,大摇大摆地离开。 而流春在稍有苗头时,便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了出来,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 温妤敲了敲她的额头,问道:“你念叨什么呢?” 流春道:“奴婢在祈求佛祖保佑可怜的陆将军。” 温妤:…… “公主,您和越公子……?” 温妤摆摆手:“唇友谊罢了,未有出格之举。” 流春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温妤:…… 回到公主府,躺到熟悉的小榻上,温妤骤然发现内院里多了一个人。 流冬道:“公主您忘了?那是翠心,是你亲口说让她进内院服侍的,她进内院已经半月有余了,只是您出使西黎,回来后又睡了,才未发现。” 这样一说,温妤便想起来了。 这个翠心就是那个干活时摸鱼闲聊的侍女,负责修剪公主府里的花枝。 她刚穿越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翠心说的。 也是她亲口让流春将人调来了内院。 温妤笑了笑,将翠心召到身前,仔细打量一番。 模样清秀,一身绿衣,身材高挑纤细,倒是个做模特的好苗子。 温妤问道:“你现在在内院负责什么?” 翠心低垂着脑袋,明显有些局促:“回禀公主,奴婢现在就是负责内院的花花草草,以及做一些杂活。” 温妤点点头,单手支着下巴看她,又想到她摸鱼时说的那些话,指尖点了点小榻上的桌子,突然开口道:“我看你头发梳的不错,以后本公主的梳妆就由你负责了。” 翠心还没说话,流春便忍不住醋道:“公主,那怎么行?您的梳妆一直是奴婢负责的,怎么能交给别人呢!” 翠心也连忙道:“回公主,流春姑姑说的有理,奴婢只会干一些粗活,剪剪花草,挑挑水,给您梳妆这种精细的活,奴婢做不来,也不敢做,怕弄疼了公主。” 温妤挑眉,语气淡淡的:“没关系,都是学出来的,也不着急上手,让流春先带带你。” 流春站在一旁,闻言面露一丝委屈,尽管心底不乐意,但是既然是公主的吩咐,她自然会尽全力去做。 不过公主到底看上这丫头哪里了? 流春将翠心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 难道是看中了这丫头的身量?倒是的确比寻常女子高上一些。 “既然公主都发话了,你以后就跟在我后面学,既然学了自然也不能只学梳妆,服侍公主那必须是面面俱到,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 流春带着翠心往小厨房走,“刚好公主要用晚膳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翠心点头,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流春身后:“多谢姑姑。” “嗯,公主看重你,你更要用心服侍。”流春道,“公主喜爱美食,但并不如何挑剔,按公主的话来说,好吃就行,但是我们做奴婢的当然不能只做到好吃就行,食材手艺味道卖相都必须是精益求精。” 翠心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流春带着翠心将整个上菜流程以及布菜流程过了一遍,然后看向她:“记住了吗?” “记住了,姑姑。” 温妤托腮看着一本正经地流春,笑道:“流春姑姑,你真可爱。” 流春小脸一红:“公主,您别取笑奴婢了。” 然后又带着翠心去了内院的冬日小花园,里面种的全都是冬日开花的稀有品种。 “晚膳过后,公主要沐浴,花瓣是必不可少的,必须用新鲜采摘,色泽鲜艳,香味扑鼻,形状饱满的花瓣才可以,摘好后放在竹篮里。” “然后吩咐柴房烧水,要注意水温,烧两桶,防止公主要添水或者水冷。听懂了吗?” “听懂了。”翠心道。 “既然听懂了,今日公主的沐浴安排便由你去做,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值不值得公主如此看重你。” 翠心闻言依然垂着头,清秀面颊上却快速掠过了一丝古怪之色,快到没留下一丝痕迹。 她态度十分恭谨谦卑:“奴婢这就去。” 第73章 谁说我看重她了 她态度十分恭谨谦卑:“奴婢这就去。” 流春点点头,也是有心考验她,毕竟沐浴这种极讲究体验感的事,最考验侍女的细心程度。 待到一刻钟后,流春缓缓走进浴房。 翠心此时已将水桶添满,旁边还烧着备用的热水,竹篮里的花瓣片片饱满,她正往水里铺着花瓣。 流春伸出手试了试水温,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满意地笑了笑。 不仅效率高,完成度也高。 “比我预想中的好多了。”流春道,“过会公主便要来沐浴,你也留下学一学如何服侍公主。” 翠心闻言,眼中控制不住地闪过一丝错愕。 她立马收回撒花瓣的手,垂眸道:“奴婢粗手粗脚,恐怕不适合服侍公主沐浴,怕惹了公主不高兴。” 流春皱眉道:“你不跟着学,当然不会,你已经被调进了内院,你现在的心思就应该放在公主身上。如何服侍好公主,才是你应该考虑的,而不是总想着你不行,在内院的侍女,没有说自己不行的。” 翠心依然垂着头,有些怯生生的模样:“可是……” “没有可是,公主今日沐浴完,我会来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流春话音刚落,温妤便抱着一盘瓜子悠悠而来。 见到托着毛巾待在一侧,像只鹌鹑的翠心,温妤随手将瓜子塞到她的手里,问道:“你怎么在这?” 流春见翠心有些慌神,便替她说了一句:“公主,是奴婢让她跟在后面学习如何服侍公主沐浴。” 翠心端着瓜子,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奴婢担心自己粗手粗脚,伺候不好……” “你的担心是对的。”温妤煞有其事地点头。 翠心:…… “沐浴不用你了,出去吧。” 翠心闻言如释重负,“多谢公主,奴婢告退。” 温妤发话了,流春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哎,把我瓜子留下。”温妤叫住她。 翠心闻言脚步一顿,转身将手中的瓜子放在浴桶旁的小几上,“奴婢告退。” 流春服侍着温妤将外衣脱掉,扶着她进了浴桶。 热水浸透身体,温妤的指尖捻起一枚花瓣:“翠心摘的?” “是的,那丫头挺机灵的,手脚也麻利,奴婢见公主看重她,才想着好好教她一番,以后也好伺候的公主舒心。” “嗯?”温妤侧靠在浴桶边缘,细腻的肩头与手臂白的发光,她拨弄着水,笑道,“谁说我看重她了?” 流春闻言一头问号:“啊?公主您不是特意将她调来了内院,还让她学着负责您的梳妆吗?” 温妤眨眼:“那又如何?我只是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所以近距离观察一下而已。” 流春:? “奇、奇奇怪怪?” “不然呢?”温妤撩了一捧水浇在胸口,“假装教导教导就完事,没事多盯着点,内院有什么事就给她做,毕竟,来都来了。” 流春闻言有些怀疑人生。 公主竟然说翠心奇奇怪怪?还说要多盯着点? 可是她为何完全没看出翠心哪里奇怪了?只是面对公主明显有些紧张而已,但是这种谨小慎微在侍女身上是正常的啊。 不过公主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公主,奴婢知道了,奴婢会让流冬暗中盯着点的。” 温妤点点头,流冬的身手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 她抓起一把瓜子塞给流春:“来,陪我磕。” 流春:…… 沐浴完,温妤抱着手炉钻进了被窝里,舒服的她眯了眯眼。 没一会,翠心进来了。 她手脚麻利地给火炉添了碳,又剪掉了床头的灯芯,接着检查了所有的窗户是否关好,然后远远地行礼道:“公主,流冬姑姑让奴婢来学着守夜,奴婢就在外厅,您有事叫奴婢。” 她话音刚落,流冬便进来了,她检查一番,然后古怪地看着翠心,完成的真的很不错,很细心,并无任何遗漏。 如果不是流春告诉她,公主说翠心奇怪,她只会觉得她是个干活十分勤快妥帖的侍女。 流冬上前道:“公主,今晚还是奴婢替您守夜,翠心我让她在一旁学着适应适应。” 温妤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你也早点睡。” 然后被子蒙住半个头,进入梦乡。 流冬见状轻轻放下罗帐,缓步走到翠心面前,“跟我来。” 来到外厅,正有两张小榻,流冬指着其中一张道:“你便睡在这里,要时刻注意着公主的动静,公主叫人,要第一时间应声。” 翠心点头。 午夜,万籁俱寂。 流冬靠在小榻上,并无睡意,便借着月光拿出香包绣着。 突然间,一阵浅浅的香味传来,流冬鼻尖微动,不知不觉间涌上了一丝困意。 她打了个哈欠,倒在小榻上睡着了。 而一旁原本已经睡着的翠心则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盯着流冬看了一会,确定没有反应后,身影一闪,来到了门前。 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踪影。 没一会,流冬睁开眼,缓缓坐起,眼中清明,并未有任何困意。 她走到门前皱了皱眉,见温妤睡得正香,便去找了流春。 流春听到流冬的叙述,瞪大了眼睛。 “什么?那个翠心真的有问题?” “八九不离十,没想到公主府里竟然混入了一只苍蝇!以往竟然没有发现!” “先别打草惊蛇,等明日禀报给公主。你先继续守夜去。” 流冬点点头,又回了偏厅,见温妤依然睡的喷香,不由松了口气。 第二日,天微微亮,流冬推了推小榻上的翠心,催促道:“赶紧起了,还想睡懒觉?猪都没你会睡。洗漱一番然后赶紧去将柴房的水缸添满。” 刚醒就被布置了任务的翠心:…… 第74章 绝世好弟 刚醒就被布置了任务的翠心:…… 她顿了一瞬,点头道:“好的。” 流冬又道:“水缸添满后,再将院里的雪扫干净,每半个时辰扫一次,不得有一丝雪水,以防公主摔倒,我会定时检查。” “……好的。” “还有,公主醒来后要洗漱,你负责烧水,记住水温不能太烫也不能太温,要适中舒适,如果不合格就要重新烧,直到在我这里过关为止。” “……” “还有……” 翠心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流冬姑姑,之前早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活呀。” 流冬斜睨着她,一本正经:“以前虽然你来了内院,但是我们其实一直是拿你当外人,现在公主既然这么看重你,那你就是自己人了,作为自己人你当然要多做一点活了,不然怎么配得上公主的看重。” 翠心一时无言,只能沉默一瞬,讷讷道:“……好的。” 她闭了闭眼,掩住眸中的神色,转身出去干活,心里却在暗忖着。 自己人?谁要当什么自己人? 果然,来了这长公主的内院,哪里是什么飞上枝头,明明是落入地狱! 当时会选择在公主府蛰伏,就是因为杂役婢女在当值时会按时换班。 即便有时不在,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公主府的消息向来是第一手,更方便探听消息,各种行事。 但现在他被脑子缺根筋的长公主调进内院后,基本上只能时时刻刻候在她身边,难以脱身。 更别提还有这么多莫名其妙又繁琐的活。 刚被调来时,甚至还以为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后来发现纯粹是想多了……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四个大水缸,翠心一直以来极为冷静的心头莫名涌上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似乎会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即将发生,这让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而这一切变动都是因为这个长公主温妤。 温妤不在时,要干的活倒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但她一回来,这院子就围着她一个人转了,温妤就是整个内院的中心。 加之昨日以舞女身份在承德殿的试探落空…… 原想借着这长公主之口,引起皇帝的兴趣,却不想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还说他傻。 翠心掩下心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各司其职的流春四人,不行,得找个借口离开内院,绝不能在这耗着。 想到这,翠心又往水缸里加了一桶水。 而等他挑完水,又开始扫第三遍的雪时,温妤终于伸个懒腰,醒了。 “公主……”流春第一时间在她耳边耳语一番,“那翠心果然有古怪,昨晚她用迷烟迷了流冬,人不知去了哪里,流冬说她轻功极高。” 温妤打了个哈欠,自我肯定道:“本公主真是个天才,这都被我想到了,就问还有谁?” 流春:…… 温妤起身,透过窗户看向正在任劳任怨扫雪的翠心,“她在干嘛?” 流春道:“流冬故意折腾她呢,让她每隔半个时辰扫一次雪。” 温妤语气赞赏,嘴上却说着:“流冬,大大滴坏。” “……公主,那翠心如何处置?”流春小声问,话语间有点担忧,“奴婢怕她对公主不利。” 温妤叹了口气:“她要对我不利,就你们这无知无觉的,还会等到现在?她的目的应该不是本公主,或者说,现在不是本公主。” 流春一脸懊悔:“这样一只苍蝇在府里,奴婢们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是奴婢们的失职。公主,此事要不要禀告圣上?” 温妤竖起大拇指:“问得好,当然要!然后让皇弟多派几个帅帅的飞鱼卫保护我!” 流春:…… 而正在检查扫雪工作的流冬发现温妤醒后,与流春对视一眼,然后将翠心叫了进来。 “公主醒了,你快去烧水给公主洗漱,记住我说的要求,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翠心看了一眼正在看话本的温妤,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没一会,他便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流冬伸手试了试水温:“太烫,不合格,重烧。” 翠心:…… “好的,奴婢这就去。” 没一会,他重新端来一盆热水。 流冬:“太凉了,不合格,重烧。” 翠心保持着微笑:“奴婢这就去。” 等第三次将热水端上后,流冬又道:“这温热的,公主要如何用?不合格,重烧。” 翠心:…… 这时,温妤突然道:“翠心,你是不是傻?你烧好一盆热的端来,等到温度适宜的时候给我用就是了,为什么要烧来烧去的?怎么感觉你笨笨的呢?” 翠心:…… 他垂下脑袋,请罪道:“公主说的是,翠心实在愚笨,烧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更别提伺候好公主了。翠心的能力还未到可以伺候公主的程度,请公主处罚翠心,将奴婢降为粗使丫鬟吧,翠心甘愿领罚。” 温妤闻言,十分善解人意:“虽然我说你笨,但是没事,我不嫌弃你笨,笨就笨着吧,院子里也不能都是聪明人,多没意思,笨人也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靓丽风景线呢。” 翠心:…… “公主……” 温妤摆手:“不听不听,我真的不嫌弃你的,笨就笨吧,本公主包罗万象,有容乃大,包容性极强。” 翠心被噎住,话僵在了嘴边。 他垂下头嘴角抽了抽,转身继续扫雪去了。 流春见她离开,掩唇道:“公主,翠心先让流冬盯着,然后奴婢让流秋去宫里禀告圣上,看圣上如何决裁,您看如何?” 温妤点头表示赞同,背靠大树好乘凉,谁让她有个绝世好弟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第75章 你惹谁不好? 翠心由流冬明目张胆地折腾着,温妤则是用完午膳,带着流春直奔越凌风的住处。 此时的他刚画完一幅新作。 温妤探头一看,觉得有些眼熟。 “小姐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 这不正是当时在论文茶馆,她戴着帷帽拾阶而下的场景吗? 温妤托腮道:“茶馆的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越凌风轻轻摇头:“当然是。” 他眼中含着笑意,虽然狼狈,却也因此与小姐结缘,甘之如饴。 “此画赠予小姐。” 温妤接过画递给流春,调侃道:“这是你画我的第二幅了,但是你,我还一幅都没画呢。” 越凌风闻言有些羞赧,昨日他明明答应了小姐,还十分大胆地表露了自己的心迹,但此刻再度被提起,还是觉得心脏狂跳的厉害。 “那你现在是要去画摊了?” 越凌风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轻轻点头:“小姐愿与我同行吗?” 温妤笑道:“可以啊,我还没卖过画呢。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其实我从小就有一个摆摊套圈梦,但是一直未能实现。” 越凌风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小姐,摆摊我明白,但……何为套圈?” 说到这个,温妤可就不困了,“就是划一片区域,在地上铺上一块布,然后摆上许多好看的好玩的。别人花钱买圈丢出去,套中了东西就归他,没套上就空手而归。” 越凌风:…… 这与空手套白狼有何异? 他哑然失笑:“不愧是小姐,果然有奇思妙想。” 温妤摇摇手指:“这可不是我的奇思妙想,这是经过了市场的残酷考验,依然经典永流传的摆摊项目!” 越凌风闻言勾起嘴角,见她描述起“套圈”十分侃侃而谈,轻轻吐出一句:“既然小姐有此心愿,那我们今日不卖画了,套圈如何?” 温妤有些惊讶,转而扑哧一笑:“今天就算了,套圈可是有讲究的,不过下次可以试试,你跟我一起,我带你感受一下空手套白狼的魅力。” 越凌风:…… “原来小姐知道这是空手套白狼。” “嗯?”温妤眨眼,“他情我愿的空手套白狼,就不是空手套白狼。” “那叫什么?” “叫生意头脑!” 三人到了画摊处,越凌风将画卷一幅幅分类,展开挂好,动作熟练无比。 温妤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摊前,纯白的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绝美的双眸,眼波流动间灵动异常。 虽戴着面纱,非常安静地坐在一旁,却依然让过路的人们眼露惊叹,看了一眼又一眼。 身后的流春见状,松了口气,还好让公主戴了面纱,否则在这摊前时间久了,必会引起骚动。 而温妤屁股还没坐热,便来了一位公子看画。 这位公子穿着颇为讲究,有些贵气与傲气在身上。 他打开扇子摇了摇,自报家门道:“这位小姐,在下金孔,请问你这画多少钱一副?” 温妤抬眼,指着一旁的越凌风:“他是老板,我不是,买画问他。” 金孔闻言看了越凌风一眼,摇了摇头,似乎不屑与他交流。 只看着温妤,语气十分轻挑:“可是在下想和小姐买画,不知小姐,卖不卖?” 流春闻言立马皱起眉头,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和我家小姐这样说话!” 越凌风则是轻轻站到温妤身前,挡住金孔冒犯的目光,隽秀的脸上罕见地有些发冷,语气也十分严肃:“这位公子,越某的画摊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金孔上下扫视着越凌风,见他穿着朴素,仅仅是书生常见的衣袍,虽然干净整洁,但在他眼中却依然十分寒酸。 他正要嘲讽时,温妤坐在竹椅上,从越凌风身后探出脑袋,挑眉道:“五十两一幅,随便挑。” “五十两?”金孔惊讶,然后摇着扇子笑了,“好,就五十两!我买了!” 说着从袖中掏出银锭子,随手丢在画摊上,“给,就当认识认识小姐了。” 越凌风看着那银锭子,眼中闪过嫌恶。 却不想温妤突然伸手将他往旁边推了推,“让让。” 然后屹然不动地坐在竹椅上,抱着胳膊,十分闲适。 她瞥了一眼那银锭子,面纱下的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就当认识?” 温妤伸出手,流春心有所感,马上往她手中放了一条丝帕。 她朝流春竖起一个大拇指,站起身用丝帕包裹住那银锭子,在手中颠了颠,颇有分量。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砸向金孔的面门。 只听一声惨叫,金孔捂住鼻子,两道血流顺着人中滑了下来。 温妤露出的眼眸弯了弯,悠悠然道:“五十两?黄金万两,你这个小瘪三都没资格认识我。” 金孔仰起头,看着手中的血,额筋跳了跳。 “小瘪三?”金孔嗤笑一声,“那不做点小瘪三该做的事怎么行呢?今天本公子就要把你抢进府里当我的第十三房小妾!”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又在惹什么事?不是跟你说了,最近安分点安分点?!” 见到说话之人,温妤和越凌风皆是挑了挑眉。 来人正是当初在论文茶馆与温妤对对子的罗靖。 罗靖自然也看到了温妤和越凌风。 但是他只认出了越凌风,因当时温妤头上一直戴着帷帽,并未看到真容。 不过看到这个组合,罗靖马上意识到温妤便是茶馆时的帷帽女子。 他脑中骤然又浮现出他爹的话。 “你惹的那女子是林丞相的姑奶奶!你惹谁不好,你给我惹出这么块铁板!我的老脸都在林丞相面前丢光了!开春就春闱了,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否则有你好看!” 想到这,他吸了口气。 “你……”他看着温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额……” 第76章 我不是,不太熟 “你……”他看着温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额……” 罗靖一时有些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要直接叫姑奶奶吗? 这时,金孔凑上来,仿佛得了大靠山一般,一脸的叫嚣:“表哥你来的正好!这有两个找死的,我今天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罗靖闻言,闭了闭眼,直接一把揪住了金孔的耳朵。 他劲儿用的很大,疼得金孔直接踮起了脚尖,双手捂着耳朵,歪着脑袋,不停地“哎呦”起来。 “表哥,表哥你干什么?你搞错对象了!要教训的是他们!” 罗靖喝道:“没搞错,揪的就是你!你给我闭嘴,跟我回去!” 金孔满头问号:“表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往外拐?我看是要直接卸了你胳膊!平时给你惯坏了!”罗靖又将耳朵往上提了提,“让你最近不要惹事,安分点安分点,还是听不进去!跟我回去!” 金孔满脸不服气:“谁惹事了?哪里惹事了?我就买个画!不过就是两个无权无势的小贩而已!” 罗靖额头青筋直跳,实在是要被这个表弟蠢哭了。 话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他罗靖是什么人?也是喜欢在盛京城横着走,惹是生非的人。 但凡是个聪明人看到他现在的态度就知道对面不能惹,赶紧夹紧尾巴溜了,这家伙倒好,一直在摸老虎屁股,生怕回去不被他爹揍! “表哥你怎么回事啊?你平时不这样啊!” 罗靖闻言,不耐烦地大吼一声:“你以为她无权无势?她是林丞相的姑奶奶!她回去告个状,明天你爹就得被丞相训!你以为你能好?” 金孔动作一停:? 音调都变高了许多:“什么?姑奶奶?她看着年龄不大啊!” 悄摸摸围观的众人也是满头问号,这位戴着面纱的小姐竟然是林丞相的姑奶奶? 越凌风则是脸色有些惊疑。 原本看热闹的温妤闻言立马不乐意了,她是林遇之姑奶奶没错,但是此姑奶奶非彼姑奶奶。 她可以是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的姑奶奶,但绝不是有亲缘关系的那种。 这不是给林遇之升咖吗?一下混上皇亲国戚了!给他美的! “你们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是林遇之的什么亲戚姑奶奶,少给他脸上贴金。” 金孔听见温妤直呼当朝丞相大名,态度还如此随意地说是给丞相脸上贴金,一时间有些懵了。 心里对于罗靖的话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罗靖则是点头道:“懂懂懂,您不想暴露身份,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说了出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我这就带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回去。” 温妤无语:“你懂个锤子,我跟林遇之不熟。” 罗靖再次点头,表示都懂都懂,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揪着金孔的耳朵,一路拖走。 温妤看向流春:“是他听不懂人话,还是我不会说话?” 流春:…… “诶,表哥,表哥你轻点!轻点!” 走远后罗靖松开了金孔的耳朵,心里却还憋着一股气,咬牙低喝道:“家里有没有交代过春闱结束之前都不要惹事?安分!安分做人!你全当耳旁风了!” 金孔还是有些不服气:“有什么要紧的?往年也没什么事啊……” “你还说!”罗靖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蠢货!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 金孔捂着脑袋:…… 而画摊前,温妤重新悠哉悠哉地坐回了竹椅上。 一旁站着的越凌风垂眸看着温妤,突然开口:“小姐真的是林丞相……” 话还未说完,温妤便迅速比出一个哒咩的手势在胸前:“我不是,不太熟。” 看到越凌风面露疑虑,温妤笑道:“鬼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小道消息,你还真信了他们说的?” “我不是那个林丞相的亲戚,我保证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是林遇之的亲戚,那林遇之以后就喝水都塞牙,出恭没手纸。” 越凌风:…… 流春:? 越凌风闻言忍俊不禁地点点头,没有再问,也没有质疑,只是对于温妤之前那句“少给林丞相脸上贴金”记在了心底。 原就知道小姐家世不一般,现在看来,不是不一般,而是不简单。 看来雷锋也不过是她的化名。 想到这里,越凌风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不论小姐是何种身份,他必将拼尽全力追上她,配得上她。 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的越凌风,打死都想不到眼前这个让他为之倾倒的女人竟然是本朝的长公主。 而经过刚才一番金孔的闹事,画摊人气明显高了起来,竟逐渐排起了长队,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排队的人都说是要买画,看打扮还都是些不差钱的。 至于他们到底是为了买画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温妤并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致地捏了捏拳头,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小姐,请问这一幅画怎么卖?” 她眼眸弯弯,看着排在第一个的客人,抱着胳膊喊价道:“这一幅十两。” “十两?!也太贵……好,十两,在下叫陈玉明,这幅画我陈玉明买了。” 第二位客人问道:“敢问小姐,这一幅怎么卖?” 温妤比了个耶,“二十两。” “啊?刚才那人不还是十两?” 温妤:“都不是同一幅,价格当然不一样,买不买?不买下一个。” “买买买,在下朱升,便用二十两买了这幅画,小姐劳烦记一记,我叫朱升。” 一旁逐渐成为透明人的越凌风:…… 温妤摆手:“下一个。” “小姐,在下名为赵营,这幅画怎么卖?” “也二十两吧。” “好嘞小姐,这是二十两,我的名字是赵营……” 喊价十两起步的画摊,队排的老长,络绎不绝。 第77章 禁军出动,必有大事 越凌风见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来排队凑热闹的人,绝不是能拿得起二十两来买画的。 不由得俯身掩唇道:“小姐,画会不会卖的太贵了?” 温妤回道:“钱呐,赚钱,钱,你要不要?麻袋捡钱,你不喜欢吗?有钱的愿意买单,没钱凑热闹的凑完热闹自然走了,他们不会损失什么。” “再说了,你的画二十两都是贱卖了,自信点好吗?未来的新科状元大人,想一想,你的画以后可都是千金难求,这样一想,这些排队的人可还是占便宜了呢。” 越凌风一愣,轻笑道:“小姐说的是。” 而一旁卖糖人的小贩,以及卖胭脂的小贩都看傻了。 好多人啊!好多钱啊! 原来这越公子每日每日痴等的人就是这位小姐。 糖人小贩眼含羡慕与祝福,想之前,这位小姐还向他打听越公子的住处,赏了他银子。 看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而此时不远处的临安街口,一名蓝衣少年正一脸迟疑地朝画摊张望着,似乎有些惊讶与不可置信。 只是围着画摊的人实在太多,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正当他要上前去看个仔细时,一旁的好友一把拉住他:“陆谨你看什么呢?快走吧,他们都到了,就等我们了,今天我们必须赢他们,钓个大的!” 陆谨被拽着离开,却仍止不住地回头,眼里全都是犹疑。 虽然戴着面纱,但真的很像长公主……而且身旁的男人是谁,举止颇为亲密的感觉。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好友一脸奇怪。 陆谨收回眼神,摇摇头,自语道:“没什么,应该不是,长公主那么尊贵怎么会在街头卖画呢?我真是疯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啊?” “没事,我眼花了,看错人了,走吧走吧,今天我们一定要钓个大的,赢回面子!” “就是,今天必须找回场子!” 陆谨与好友快步离开,迅速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画摊处依然人声鼎沸,热情不减。 越凌风只是将画卷起来,都卷的手都有些僵了。 他看了眼最后仅剩的两幅画,又看了依然大长龙的队伍,叹了口气。 “小姐,就剩两幅了,我去将其余人遣散吧。” 温妤挑眉:“遣散?为什么遣散?这么多人,直接搞预售,交定金,然后你回去狂画一通,画好再给他们,他们最后再交尾款。” 越凌风:? 见越凌风一副被冲击了模样,温妤揶揄道:“逗你的,知道你习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去遣散吧。” 越凌风沉吟片刻,笑道:“小姐还说不是奇思妙想?” 说着走到队伍后面,他正要开口说画已经卖完了,不要再排队时,突然一道人影唰地从队伍中冲了过去,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队伍里被撞倒了好几人。 越凌风扶起一名客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谁啊这是,走路不长眼……” 话音刚落,又一队官兵冲了上来。 他们气势煞人,似乎要追之前跑掉的残影,大喊着:“闲人避让!闲人避让!” “是禁军!”有人认出了,马上惊呼。 话音落下,临安街瞬间骚乱起来,画摊前的长龙也立马一哄而散,四散奔逃。 人挤人,脚踩脚,比起春运有过之而不及。 越凌风此时正在队尾,离画摊好一段距离,本就是长龙,人群骚乱间,他竟然一时无法快速回到画摊前。 他神情担忧地挤开人群,奋力向回走,嘴里大喊着:“小姐!有危险!赶快离开画摊!躲起来!” 要知道,禁军出动,必是大事。 只是人群骚乱声太大,越凌风的声音传不到温妤耳中。 而此时,两分钟前还繁荣安定的临安街,已经乱作一团。 就连画摊也被挤的歪倒在一旁,余下的两幅画也掉在地上,被慌乱的路人踩的面目全非。 温妤早已从竹椅上站起身,她远远地看见越凌风焦急的模样,朝他安抚性地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别着急。 然后又用手指比划成两只脚,示意他让他先走,别挤过来了。 毕竟,踩踏事件就是这样发生的。 而慌乱的人流中,温妤和流春站在原地屹然不动,十足的淡定。 流春扶着温妤规避开人群的碰撞,小声道:“公主,是禁军,看来盛京城出大事了。” 话落,又一队禁军从眼前跑过。 “闲人避让!” “闲人避让!” 这时,为首的禁军踩着路人的肩膀借力,一个飞跃直接上了房顶,“来人!他在直道!左右包抄!” 瞬间身后小队便兵分三路。 全程围观的温妤:…… 这场面,刺激! 只是不知被追的是什么人。 “长公主?!果然是您!您为何在此?” 这时,一道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骤然在温妤的耳旁响起,带着震惊。 虽然戴着面纱,但他果然没看错! 温妤侧眸一看,面露惊讶,竟然是大理寺卿,那个小古板江起。 江起依然一身官袍,他眉头皱的紧紧的,看了眼禁军追去的方向,沉吟一秒道:“事有缓急,临安街现如今乱的很,公主在这里恐不安全,那边有禁军在追,微臣便先护送长公主回公主府!” 然后二话不说地将剑身塞到温妤手中,“长公主请抓好,这边走!” 温妤低头看了眼剑,又看了一眼江起,然后直接将剑丢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江起:…… 第78章 咸鱼与鲍鱼 温妤低头看了眼剑,又看了一眼江起,然后直接将剑丢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江起:…… 江起被握住的一瞬间,身体竟然控制不住地僵了僵,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顺着手背攀了上来。 这种可怕的感觉吓得他立马转过身,想要将手抽出来。 本以为温妤抓的紧,会很难抽,加之他反应有些大,便用了些力气。 却没想到温妤并没有握的很紧,他一抽手,温妤便直接干脆利落地松开了。 江起反而没有站稳,一个踉跄,脸上露出一丝懵懵然。 江起:…… 温妤一脸惊讶,揶揄道:“你怎么了?怎么还没站稳呢?这底盘没到练到家啊,还得加把劲哦,这可不行,年轻人哪能这样?” 江起闻言,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尴尬,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又将剑身递给了她,“公主,请抓好,微臣送您回去。” 这时,一路狂奔的大理寺捕快们姗姗来迟。 “大理寺办案,闲人避让!” “大理寺办案,闲人避……大人!” 领头的捕快看到江起,立马上前道:“大人不是去追人了吗?” 江起看了一眼温妤,沉声道:“追人的事交给禁军,你们先负责疏散临安街里的人群,太拥挤了,一定要避免发生踩踏惨剧。” 捕快领命,然后将任务快速分配下去。 温妤好奇道:“禁军和大理寺都出动了,你们在抓什么人啊?” 江起一边开道,护着温妤一路向临安街口走去,一边答道:“圣上今日忽然下令,要微臣暗查盛京城内是否有探子……” “等等。”温妤挑眉,“皇弟今日突然下令查探子?” 江起点头:“是的,突然下令。” 流春附耳道:“公主,恐怕是流秋将翠心一事禀报上去后,圣上才下令彻查的。” 温妤点头,毕竟都混到公主府中了,可见渗透之深,皇弟着急查探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后呢?查到了?追的那人是探子?” 江起沉吟道:“微臣领命后,便在盛京城中暗访,竟真让微臣发现了一名奇怪之人。” “有多奇怪?”温妤问道。 “常人或许不觉得奇怪,但是微臣观察之后觉得奇怪。” 温妤:“……你说了一句废话你知道吗?本公主问你有多奇怪,你只需要回答有多奇怪就行了。” 江起:…… “此人是微臣暗访时在福来客栈发现的,一副盲女的打扮,穿着也甚是平常。原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刚巧客栈小二上菜时没端稳,差点泼到她身上,但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让开了,那一瞬间暴露的底盘之稳,引起了微臣的注意。” 温妤听完,挑出重点:“盲女?” “不是盲女,是装作盲女。”江起道,“甚至很大可能根本不是女人。” 温妤惊讶:“不是女人?但是不管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都很明显好吗?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也就骗骗自己。” 江起闻言道:“公主可曾听说过易容术与缩骨功?” 温妤:……? “真有这玩意?” “有的,只是要求极其苛刻,一张易容的面皮万金难求,练成缩骨功之人更是万中无一,但并不是没有。” 温妤摸摸下巴:“所以你觉得那人是易容加上缩骨功,男扮女装?” “微臣不敢完全断定,但可以说十之八九。”江起继续道,“之后微臣便一直跟在那盲女身后,她的反应也十分机敏,似乎意识到微臣在跟着她,索性不装了想要甩开微臣,于是直接暴露了身手,也是见了他的身手,微臣才有了她是男扮女装之疑。” 江起说完,却见温妤一脸的新奇与期待:“那个易容的面皮,在哪能买到?” 江起:…… “公主问那等腌臜之物作甚?” “因为我是土包子,没见识过传说中的易容,我想见识见识。”温妤道,“下次易容成皇弟的模样,站他床头吓吓他,想想就刺激。” 江起:…… 江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表情,“公主……您……罢了,您何时能对学习有如此的高昂的兴趣呢?别人读书都恨不得是废寝忘食……” 温妤眨眼:“废寝忘食?这四个字拆开了,都是我,但是合在一起,就跟我不沾边了。” 江起懵了一瞬:“什么?” 温妤掰着手指头:“废,我是废物,寝,我爱睡觉,忘,我转头忘事,食,我爱美食。但是一合起来,就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了。” 江起:…… “江大人,我觉得比起废寝忘食的学习,我更适合另一个词语,你要听听吗?” 江起:“……您说。” 温妤笑眯眯道:“我更适合,废学忘习的寝食。” 江起:…… “公主……此想法要不得,人如果不学习……” 温妤接话:“人如果不学习,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江起闻言面露欣慰:“公主所言极是。” 温妤又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就想当一条咸鱼呢?” “公主此言差矣,微臣想,既是咸鱼,如何能不想着翻身?” 温妤闻言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江大人,咸鱼翻身了不还是一条咸鱼吗?他能变成鲍鱼了?退一万步说,假如真变成了鲍鱼又如何?还不是桌上的一道菜?区别只在于,咸鱼是腌的,鲍鱼是可以用各种做法的。” “反正最后,不论是咸鱼还是鲍鱼,都是被人吃的,那做一条咸鱼有什么不好的呢?毕竟你们说的,人各有志,有人就想当咸鱼,有人就想当鲍鱼,但也不能说当咸鱼的人就不对呀。江大人,你说是不是?” 江起愣在原地。 第79章 善解人意的主 回神之后他笑了笑:“公主总有这种角度奇妙的想法。” 温妤闻言骄傲地拍拍手:“论抬杠,谁抬的过我?” 江起:…… “所以,那个易容的面皮在哪买啊?你还没说呢。” 江起道:“公主您将这易容面皮想的太过厉害了,它无法易容成已有样貌,就算硬捏成,也会十分别扭虚假,只要见过本人,基本会被一眼看穿。” 温妤:“所以这面皮在哪买呢?” “捏成什么样子,基本随缘,但有一种例外。”江起想了想道,“如果本体相貌和面皮相貌十分相似,贴合度极佳,便不会让人看上很奇怪。但一般而言不会有人拿着珍贵的面皮做如此多此一举之事。” 温妤:“所以这面皮在哪买呢?” “这面皮还有一个致命缺点,便是佩戴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时辰,必须按时换下透气,否则会与自己的真皮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真皮还是面皮,时间久了,便会发臭发烂。” 温妤:“所以这面皮在哪买呢?” 江起见温妤十分有毅力,不管他说什么,都穷追不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不由得感叹道:“公主若是能将这等求知若渴的心思放到学习上……” 温妤静静地看着他,一头黑线:“所以这面皮在哪买?” “公主,这面皮发烂发臭之后,真皮便随之一起烂掉……” 见江起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温妤挑眉:“不说算了,我去问皇弟,他总知道吧,而且只要我一撒娇,他肯定告诉我。” 江起闻言像是被拿捏住一般,脚步顿了顿,知道温妤绝对能干的出这种事,不由得无奈叹气:“公主,买不到的,此乃不传之秘。” 温妤摆手:“这有什么,思路打开,把会这不传之秘的人给买下来不就好了?” 江起:…… 江起一时无言,最后看着温妤,吐出一句:“公主大气。” 温妤哼笑一声,又问道:“所以为了追那个易容之人,禁军都出动了?” 江起思忖一番道:“公主,此乃机密。” 温妤:…… 温妤微微一笑,既然是机密,怎么还把前半截说给她听了,她是草包,哪能听什么机密。 于是不再多问。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一路行至临安街口,江起将温妤送上马车,自己在下面步行护送。 坐上马车的温妤伸了个懒腰,马上弄了杯热茶喝上了。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于是碰了碰流春:“我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想不起来了……” 流春捂嘴偷笑:“公主,有没有一种可能,越公子被您遗忘了?” 温妤:…… 她一拍大腿,“对啊,他人呢?” 流春道:“越公子被大理寺的捕快从另一边街口疏散走了,他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您呢,可是您一次头也没回过。” 温妤:…… “啊……啊?是这样吗?这……这多不好意思。” 温妤尴尬地眨眨眼,“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呢?” 流春俏皮道:“奴婢这不是看您和寺卿大人聊的投机吗,就没出声了,毕竟不好让越公子出现在寺卿大人面前,坏了公主您的美事啊,而且越公子看着就是善解人意的主,定不会有怨言的。” 强如温妤,也不由得对流春这番话刮目相看,她十分感慨:“流春,你变坏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傻傻的流春了。” “奴婢在公主身边日日耳濡目染,自然有所长进。”流春有些羞赧。 温妤十分赞同的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流春:…… “想本公主励志做到雨露均沾,结果却只顾眼前人,忘了旧人,竟也落得个喜新厌旧的罪名,何等可恶?” 温妤叹了口气,直接掀开车帘,看向陪在一旁却站的有些远,十分注重距离感的江起,开口道:“江大人,就送到这吧,这里很安全了,本公主看你忙得很,就不打扰了,你赶紧去日理万机吧。” 江起一愣,拒绝道:“公主,微臣还是将您送回公主府才安心。” “不用,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什么事的。” “公主,那边自有禁军去追,您的安危是大事。” “真不用。” “公主不可。” “我说了不用。” “公主……” “……”温妤一头黑线,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她拍了拍窗沿,“我都说了不用不用不用,你敢抗命?” 江起立马摇头:“微臣不敢抗命。” “不敢抗命,那本公主现在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江起面露迟疑:“可是公主,您的安危……” 温妤打断道:“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忠心还是大胆了,我说什么反驳什么,简直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是不是?” 江起:…… 他抿了抿唇:“就算公主赐微臣死罪,微臣也要将公主安全送到公主府中。” 温妤:…… 什么人呐这是!怎么就说不通呢?温妤不由得再一次刷新了对江起的认知。 她挑了挑眉,忽然道:“你非要送我回去,该不会是回心转意了,想做本公主的面首了吧?毕竟我可是说过,心悦于你。” 话音刚落,江起面色大变:“回公主,微臣并无此意。” “是吗?可是我感觉你就是这个想法呢?嗐,想当本公主的面首也不丢人,何必找借口呢?你说出来,我敲锣打鼓欢迎你来公主府,一天之内,给你把院子安排好。” “说吧,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喜欢什么花草?院子里想怎么弄?还有对床有什么要求?你知道的,床的舒适度是很重要的,毕竟每天有大作用呢。” 江起被这番话吓得后退两步,面色有些仓惶,还带着一丝羞愤:“公主莫要戏耍微臣。” 温妤眨眼:“肺腑之言,何来戏耍?江大人若要来我公主府,本公主必将扫榻相迎,你也不必找这劳什子的借口,毕竟,本公主很欢喜。” 江起:…… 第80章 我一下子就给他甩开了 “虽然现在已经安全了,但走吧,我们一起回公主府。” 温妤话音落下,江起迟疑片刻,还是俯身行礼道:“为不让公主有此误会,微臣便护送到这里,您注意安全,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转身离开,带着一丝手足无措的尴尬。 温妤满意地坐回马车,死都不管用,还得这样治江起。 她喝了口茶:“小古板,真呀真古板,古板大王就是他,人叫他小古板。” “好词好词,下次写下来送给江起,他必会喜欢。” 流春:…… 马车调转,回到越凌风家的巷子前。 温妤刚下马车,便与刚刚回来的越凌风对上了视线。 越凌风罕见地有些沉默,他看着温妤,缓声问道:“小姐不是离开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温妤实话实说,十分真诚:“因为我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把你给忘了,所以我又回来了。” 越凌风:…… 他本以为温妤会找个借口糊弄糊弄他,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说把他忘了,一点也不避讳,这倒弄的他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是该说“小姐半路上还能记起我,愿意回来找我,是我的荣幸”。 还是该说“小姐情急之下忘了我,情理之中,此番回来找我,可见还是将我放在心上的。” 最终他叹了口气:“小姐没受伤就好。” 温妤闻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飞扬起来,甚是好看。 “你看,我好好的,没受伤。” 越凌风垂眸盯着裙摆,轻声道:“那就好。” 温妤见他情绪不高,拉起他的手,问道:“因为我把你忘了,所以不开心了?” 越凌风感受到手中的温热与柔软,抿了抿唇,盯着她白皙的手掌,出了一会神,突然说道:“小姐见到谁都会去牵他的手吗?” 温妤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到了。”越凌风敛眸轻声道,“你牵了他的手,最后跟他走了。” 温妤:…… 她捧住越凌风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要来牵我的手,但是我一下子就给他甩开了。” 越凌风:…… “他还被我甩的一个踉跄,你没看见吗?” 越凌风被说的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似乎对自己的亲眼所见产生了一丝怀疑。 是他看错了吗?并不是小姐主动去拉手,而是那个男人? 可是他明明看见…… 越凌风敛下眸子,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小姐既然如此说,我自然相信。” 温妤见他乖的不得了,欣慰地点点头。 她原本也没准备多留,一起步行至他家门前,便离开了。 越凌风看着温妤的背影直至不见,才推开家门,却发现好友程恩文来了。 “程兄?” 程恩文见他回来了,松了口气:“我听说临安街出事了,你又在那卖画,赶紧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越凌风道:“我无事,多谢程兄关心。” “那就好,对了,我一来就发现你那老虎灯没了,是决定不再等了吗?这也好,按我说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越兄以你的大才,以后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越凌风缓缓落座,面上的表情很淡,他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等程恩文说完后,他轻描淡写一般,吐出一句:“我只要她。” “就算她似乎有些花心……”越凌风的声音逐渐变轻,喃喃道。 “你说什么?没听清。”程恩文有些疑惑。 越凌风转了转茶杯,将茶饮尽,然后一字一句道:“我只要她。” “……真是个死脑筋,一辈子这么长,就这么认准了?你就确定以后不会再遇到别的喜欢的女子了?她要是一直不来,你就一直等着?” 越凌风道:“一生得一心动之人足矣。” “……”程恩文叹气,“那你怎么还把那老虎灯丢了?” “没丢,它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程恩文:? “你等的女子来找你了?” 越凌风点头。 程恩文瞪大眼睛:“那我刚刚说的算什么啊,当我没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日喜结连理。” 越凌风闻言眉梢染上愉悦之色:“多谢程兄。” 另一边温妤和流春走出巷子,却见平时都会候在马车旁的车夫不见了。 想必是人有三急,解决身体矛盾去了。 流春扶着温妤上马车,刚一掀开帘子,一只手臂突然伸出,一把勾住了温妤的脖子,手臂一拧,便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对着马车外。 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架在了温妤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别动!别出声!否则我杀了她!”低沉的男声迅速朝着马车外喝道。 流春保持着掀帘的动作,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再动,生怕他真伤了温妤,口中的惊呼也咽了下去。 温妤则是眨眨眼,这才一秒不到吧? 她就被歹徒挟持了?她刚经历了什么? 温妤想低头看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凶器,却被勒的更紧了一些:“别搞小动作!” 又对着流春命令道:“你驾马车,找一家客栈,别耍小心思,小心她人头不保!” 流春看了一眼温妤,咬了咬牙,只能照办。 “好……你别伤害我家小姐……” 此时悔恨充斥在流春的心头,车夫不在时,她为何没有提高警惕,先检查马车里是否安全? 看这歹人的装扮,以及闭着眼睛一副盲人的作态,不正是寺卿大人口中的那个盲女吗? 听声音,果然是男扮女装! 流春驾着马车,心里像着了火一般。 反观被挟持的温妤则是淡定多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卡在她脖子上的手臂,“你松点行吗?我又不会武功,没必要这么紧。” “闭嘴!”盲女勒的更紧了一些。 温妤:…… “你再用点劲,都不用匕首出马,我就被你勒死了,而且会死相很难看。” 盲女沉默片刻,微微松了些许。 这时温妤闻到了一丝浓重的铁锈味,她挑了挑眉,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虽然背对着一直没看见这人的长相,但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就是那个闹的临安街人仰马翻的罪魁祸首。 那个盲女。 哦,不是,盲男。 第81章 触发丝滑小连招 温妤双手抱在胸前,直接闭上眼睛,整个人松弛的很,似乎脖子上压根不存在一把威胁生命的匕首。 扮作盲女,实为男身的男人低喝道:“别耍小心思,坐直了!” 温妤继续闭着眼:“为什么要坐直啊,坐直很累的,我放松也不妨碍你拿匕首架着我吧?” “别废话,坐直!” 温妤哦了一声,慢慢吞吞地坐如松,然后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突然问道,“你不害怕吗?” “我害怕呀,可害怕了,害怕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 温妤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我能喝口茶再吃一口点心吗?” “这里不是茶馆。”男人冷声道。 “我知道啊,这里是我的马车。” “……闭嘴,再说话我杀了你!” 说着匕首又贴近了温妤的颈边,隐隐现出了一丝血痕。 然后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贴在她的耳边,沉声道:“安静点!” 温妤眨眨眼。 流春驾着马车很快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她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看到被捂着嘴温妤,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如果不是她掉以轻心,公主就不会被挟持。 “到客栈了,可以放开我们家小姐了吧……” 流春话音未落,男人又道:“你去开一间厢房,不要想着去求助,我只要发现一点苗头,就直接杀了她。” 流春捏紧拳头,转身进了客栈,很快便出来。 “开好了,天字一号房。” 男人闻言道:“将马车停到隐蔽的地方,然后去药铺抓治刀伤的药,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趁机通风报信,我就……” “小姐在你手上,我去抓药我不放心。” “那她现在就可以死了。” “别……我去抓药,你别伤害我家小姐。” 流春看了温妤一眼,眼含着泪,将马车停到客栈后的马厩旁,转身离开。 男人耳朵动了动,再次勒紧了温妤的脖子,警告道:“安分点,别出声。” 然后一把搂住温妤的腰,脚尖一点,直接带着她飞上了客栈二楼的屋檐。 温妤被捂着嘴,却依然发出了呜呜呜的叫声。 我的妈呀,太刺激了! 男人从打开的窗外带着温妤跳进,然后迅速找到了天字一号房,踹开,关门,一气呵成。 丝滑到温妤又忍不住呜呜了几声。 “安静!”男人勒着温妤,睁开眼环顾一圈。 然后解开头上的发带,将她的手腕和床柱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捂着右侧腹部坐在了床上,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可以看出伤得很重,之前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没泄掉。 温妤也是这时才正式看清楚他的相貌。 应该是戴了易容的面皮,并不是属于男人的相貌,而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属于小女孩的脸,比较幼态,闭着眼,看着有些凄苦,很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身材也比较瘦弱,倒和温妤看着差不多高,应该是用了江起口中的缩骨功。 温妤看了眼被绑住的双手,又看了眼他被血染红的衣衫,突然问了一句:“你是被捅了腰子吗?你的肾还好吗?” “还有你一直闭着眼,动作还这么丝滑,你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雀食牛逼啊!” 男人:…… 他并不想说话。 但温妤还在说:“你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是天生的,还是后期不良习惯导致的,还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比如被车撞了,磕到头了,被强光照射了,被……” “你不懂什么叫安静吗?”男人突然开口,“你是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 “如果你觉得我不会杀你,那你就错了……” 他话还没说,温妤便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有时候人活着,就像死了,有时候人死了,却还活着。谁能说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呢?” “也许今天你把我杀了,我却还活着,也许我现在活着,却也死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男人:…… 他额角青筋绽了绽,嘴角抽搐一瞬,吐出一句:“听不懂,颠三倒四。” 温妤叹气:“听不懂?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人,从小读不起书是不是?长大了还是要多学点文化的,不然不至于听不懂我这充满哲理的发言。” 男人:…… 他依然闭着眼睛,面露一言难尽之色,不再说话。 “我皮肤娇嫩,手腕子都疼了,你能不能给我松开,我保证不叫。再说了,你武功那么高,而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还怕我跑了?” 男人吐出一口气:“松开你,你能不能安静?” 温妤笑道:“可以,真的太疼了。”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站起身,匕首划过,发带瞬间便尽数断裂,落在地上。 温妤转了转手腕,匕首又马上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准时的比早八的闹钟还准。 温妤:…… “你防备心用得着这么重吗?我不会武功的,你不绑着我,我也打不过你啊。” 见他不为所动,手臂一直横着,温妤又戳了戳:“你的手臂一直举着不酸吗?” 男人面无表情:“你不是说可以安静吗?” 温妤一脸无辜地叹气:“你拿匕首指着我,我浑身都不敢动,那不就只能嘴皮子动了?不然多难受啊。” 男人眉心动了动,缓缓收回拿着匕首的手。 “不要妄想逃,你逃不掉的。” 温妤获得自由,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 她摇摇头,兴致盎然地盯着男人:“我不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逃你追,我插翅难飞。” 男人:…… 他冷脸道:“现在可以安静了吗?” 温妤轻笑一声,斜倚在床上,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男人耳朵动了动,眉梢微挑:“你为何不说话了?” 温妤沉默。 “为何不说话?你在做什么?” 温妤依然沉默。 男人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似乎要动手。 温妤这时慢悠悠地开口,有些无奈道:“你要的安静,我给了,结果不满足的还是你,男人,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做你才满意?嗯?” 男人:…… “好了好了。”温妤坐起身,凑近了一些,“我又安静又说话行了吧?可以满足你吗?男人这种生物啊……” 她的话音未落,原本带着笑容,悠哉悠哉的温妤突然发难。 说时迟那时快。 她一个伸手,直接掏向男人的要害之处,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一捏,一拽,一拧。 瞬间触发“黑虎掏裆”的丝滑小连招。 男人:!!!!!!!!!!????? 第82章 整什么幺蛾子? 男人:!!!!!!!!!!????? 他脸色瞬间煞白,一直闭着的眼睛也控制不住地猛的睁开,眸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 似乎在说,你一个女人!刚刚干了什么?! 他疼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手捂着下身,汗如雨下,甚至有些头晕恶心起来,但双眸却依然紧紧地盯住温妤。 语调颤抖:“你……你……” 温妤这时注意到男人睁开的双眼,竟然是蓝色的。 她有些惊讶地勾了勾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十分骄傲:“你什么你?我就说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挡黑虎掏裆的诱惑嘛。” 毕竟来自蛋蛋的痛苦可没那么容易缓过来,满级疼痛,一招致命不是吹的,基本上中招即任人宰割。 就连金钟罩铁布衫这种防御神功也武装不到上面。 但温妤可不做那种话多导致被反杀的脑残反派,趁他病要他命才是第一真理。 鉴于她不会武功,只能暴力输出。 于是她直接拿起一旁的板凳,疯狂地往男人身上砸去,还专门挑他受了重伤的腰子。 “让你偷袭我!让你勒我脖子!让你给我脖子划破了!让你不给我喝水!让你吓流春!让你绑我的手!让你叫我闭嘴!让你一路上装逼!怎么不牛死你?” 温妤一边砸一边骂,怕他那处缓过劲来,又毫不留情地补了一脚。 被板凳猛砸都没有吭一声的男人,在脆弱之处再次受到攻击时,却发出了一道极度痛苦的闷哼声。 “你……” 他蜷缩在地上,疼的冷汗直冒,甚至因过于疼痛导致有些生理上的犯恶心。 男人一双剔透的蓝色眸子紧紧地盯着暴力无比的温妤,心里已经一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了。 大盛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 看着美貌柔弱,实际上却会对男人行那种手段。 西黎的女子都都望尘莫及! 男人也就是西黎大王子兰斯,一口郁气憋在了心口,难以抒发。 只能死死盯着温妤,记住她嚣张的模样。 “你什么你?看什么看?”温妤又是一板凳砸在腰子上,然后用凳子腿碾住了伤口,使劲转了转。 “竟然敢绑架我,还划破了我的脖子,我要狠狠惩罚你!” 觉得不够用劲,还双手撑在凳子上,跳起来用全身的力量压了上去。 “……”男人皱起眉头,嘴唇愈发苍白起来。 他咬了咬牙,瞪了温妤一眼,本就重伤硬撑着,又碰上了温妤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下一秒实在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温妤见状,狐疑地用板凳腿戳了戳他的头,“你晕了?你装的?” 见他不动,又砸了砸腰子处,依然不动,看来昏死的彻底。 不过温妤还是不太放心,又用脚踢了踢那处,见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后,才算是完全相信他昏死了过去。 “蓝色眼睛……” 温妤盯着他若有所思,然后丢开板凳,直接上手开始摸兰斯的脸。 以前世看武侠剧的经验来说,面皮边缘必是下颌角。 果然,使劲抠了抠,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温妤捏起卷边的面皮,嘶拉一下,一张完整的面皮便像凉皮一般脱落下来。 比她想的要薄上许多,甚至还接着假发。 再一看昏死过去的男人,温妤惊了一瞬。 这、这、造孽啊! 这不就是她跋山涉水,出使西黎,却没有见到的西黎大帅哥吗? 兰斯一头顺滑的金发,眉目深邃异常,鼻梁高挺,带着西黎人独有的英气和魅力。 虽然穿着朴素,甚至是女装,但躺在这里却像是童话里中世纪的王子,等待着被公主吻醒。 温妤不由得感叹,脸决定了时尚完成度,脸一露出来,麻袋都变好看了。 不过西黎明明已经签了归顺议书,朝圣使团也在路上未到,怎么还先来了一个西黎人伪装身份潜入盛京城,这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她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然后露出一个坏笑。 不知过了多久,兰斯悠悠转醒。 但他迅速发现了不对劲,他的手脚竟然被绑在了床柱上,呈大字型,甚至一丝不挂! 正当他下意识想要挣脱时,耳边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别动,别挣扎,我知道绑不住你,但你也不想裸奔的吧?” 兰斯闻言看过去,只见被他挟持的女子正慵懒地站在窗前,单手托着他的衣服,似乎只要他一动,就立马将衣服丢下去。 兰斯:…… “你……你……” “你什么你,你的衣服就是我扒的,有意见吗?” 兰斯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想不起羞窘,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大胆!” 温妤弯了弯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我是整个盛京城最大胆的人了。” 兰斯捏紧拳头,温妤立马将衣服往外送了送:“说了别动,再动的话,我不保证我不会吓得手抖,这样衣服掉下去可不怪我哦。” 兰斯浑身光溜溜的,暴露在空气中,迎着温妤的目光,尤为不适。 他眯了眯眼,拧眉道:“你丢吧,丢下去了,我就扒了你的衣服穿,未尝不可。” 温妤眨眼,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压根不在意:“这样啊,那在你扒我之前,我把我自己先扒了,然后也扔到楼下,这样你不就没得穿了?” 兰斯:…… “你……你……” 温妤斜眼看他:“你什么你?” “……”兰斯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时他突然看见不远处桌上的易容面皮,脸色一惊。 只因这面皮附在脸上,犹如无物,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他的真实相貌暴露了。 温妤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笑道:“你这玩意真神奇,是什么东西啊?我都没听过,竟然能把人变成另一个样子,请问在哪买的?多少钱?” 兰斯没有回答,目光紧紧地盯着温妤,闪过一丝冷冽:“你看到了我的长相……” “对呀。”温妤点头,“长个鬼样。” 兰斯:…… 温妤又道:“黄头发蓝眼睛,从来没见过,莫不是人死后就变成这样了?” 第83章 可怕的很! 兰斯闻言闭上眼,额筋动了动,道:“把衣服给我,我放你离开。” 温妤惊讶地捂住嘴巴:“你搞错了吧?现在是你可以跟我谈条件的情况吗?” “我要是想走的话,你晕的时候我直接跑掉不就好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兰斯蓝眸动了动:“那你想干什么?” 温妤弯了弯唇角:“我想看看你真正的身体。” 兰斯闻言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因为你现在的小身板和你的相貌以及蛋蛋大小不匹配啊。” 兰斯:? 温妤的目光看向惨遭两次重创的蛋蛋,摇头道:“下手狠了点,悔啊,悔啊,不过这么大,应该还能用吧?” 兰斯:…… 他脸上涌出一丝不自然的潮红,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难道你觉得不能用了?” 兰斯:…… 温妤见他哑口无言,轻笑一声道:“我从前在话本中看过有一种功法叫缩骨功,你就是用了这个功法吧?来吧,让我看看你真实的身体。” 兰斯面染狐疑:“话本会有缩骨功一说?” “当然了,一看你就没怎么看过大盛的话本,不仅有缩骨功,还有金钟罩,铁布衫,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铁砂掌,九阴白骨爪,乾坤大挪移,一阳指,玉女心经……多的数不完了。” “如果你会金钟罩铁布衫这种顶级防御功法的话……” 温妤在兰斯惊异的目光下,悠悠道:“你也依然无法阻挡我的神功,黑虎掏裆!” 兰斯:……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变回来我看看,然后我把衣服还给你。” “谁跟你说好了?” 兰斯闭上眼。 “那你的衣服我丢了?”温妤的手往外探了探。 兰斯闻言看向温妤,上下巡视一番后,突然开口道:“那你丢吧,我不信你一个女子会当着男子的面褪去衣服,但我不一样,如果你真的丢了我的衣服,我一定会从你身上取。” 说着双臂抬起一个用力,绳子便断裂开来。 他坐起身,腹部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微微皱眉,但最疼痛难忍的还得是受到重创的那里。 兰斯硬着头皮,强装作无事,慢条斯理地解开脚上的绳子,盯着温妤:“衣服给我,我可以放你走。” “你把我当傻子?”温妤挑眉,“衣服给你了,你还能放过我?” 兰斯拿起丢在地上的被子,围住下身,终于感觉自在了一些:“那你丢吧,我穿你的,还是那句话,我不信你一个女子……” 话未说完,温妤面无表情地将兰斯的衣服丢了下去,然后拍了拍手。 主打一个不惯着。 她抱住胳膊,勾唇道:“我早就说了,你动的话,我就丢掉。” 兰斯:…… “你……” “你什么你,一天到晚你你你的!第一,我现在很愤怒。第二,我不叫你,我叫楚雨荨!第三,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那就裸奔吧。第四,我向来说到做到!” 兰斯震惊:“你就不怕我真的扒你的衣服?!” “好怕,我怕死了!” 兰斯:…… 温妤揶揄道:“我们比比手速,是你扒得快,还是我丢得快。” 兰斯气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那你今天见到了。” 兰斯:…… 这时,温妤突然离开窗户边,朝着兰斯走了几步,笑道:“都被骂厚颜无耻了,那不做点厚颜无耻的事情怎么行呢?” 兰斯拧眉,他的确从未见过这种女子,简直,简直是…… 他刚醒来时,其实可以直接暴起,夺回衣服的几率并不小,但他却没有。 一是真的有些震惊于温妤的发言,二便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但是他现在真的看不懂了…… 兰斯见温妤越走越近,不知为何竟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温妤按住兰斯的肩膀,微微弯起眼睛。 兰斯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掌,又看了眼温妤,莫名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又后退两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妤嘴角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你不好奇你晕了之后,我为什么不逃走吗?” 兰斯闻言面无表情,就是因为好奇所以才落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局面,说出去都丢人。 当然,他也绝不会对外透露此事!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因为想看我真正的身体。” “不不不。”温妤摇头,“那只是附加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你的一切都是那么吸引着我。” “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眼珠,你的眼睫毛,你的鼻子,你的鼻孔,你的嘴巴,你的牙齿,你的一切都那么让我难以自拔,我已经深深沉溺在其中,你,就是我的神!我宁愿冒着被你杀掉的危险,也要待在你的身边。” 兰斯:……? 他沉默一瞬,脸色不断变化,最后停在了一言难尽上。 他吐出一句:“所以你对我使用黑虎掏裆?然后还嫌不够,又踹了我一脚?” 温妤闻言眨眨眼:“嗐,应该没坏,能用就行,不要计较那么多。” 兰斯:…… 能用就行? 不要计较那么多? “你……我从未见过你这种胡说八道的女子,可怕的很!” 第84章 怎么你了? “你……我从未见过你这种胡说八道的女子,可怕的很!” “是吗?还有更可怕的,你想不想见见?” 温妤的手掌抚在他赤裸的胸口,下一秒又收了回来。 这小鸡崽身材…… 她的手掌转而落在了兰斯的肩膀上,然后目光描绘了一番他的眉目,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兰斯盯着温妤的面颊,离得近了,他脑中只能想到盛人那句“芙蓉不及美人妆”,仿佛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离谱至极的女人有着摄人心魄的美貌。 当然还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你永远也想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像此时,温妤缓缓凑近了些,唇间带着似蛊非蛊的香气,沁的兰斯有些晃神。 “你……” “别你了,闭眼。” 兰斯:“你要干什么?” 温妤挑眉:“你说呢?闭眼。” 兰斯盯着温妤的眉眼,拒绝道:“我不。” “为什么不?”温妤有些奇怪,然后恍然,调侃道,“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兰斯:…… “不会吧不会吧?还有这么自恋的人?”温妤夸张地捂住嘴。 兰斯蓝眸中闪过一丝窘迫:“你为何让我闭眼?” 温妤听到反问,忍不住噗嗤一声:“你挟持我的时候,不就是一直闭着眼的吗,现在要你恢复闭眼,怎么你了?” 兰斯:…… 温妤一脸揶揄之色:“那如果我要亲你,你闭眼吗?” 兰斯不说话,就瞪着温妤。 温妤勾勾唇角:“乖,闭眼。” “我不。” “看来是个反骨。”温妤点点头,后退两步,慵懒地倚靠在窗棂边。 她眼眸弯弯,悠悠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反派的基本守则是什么?” 兰斯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犯了一个错误,挟持了我,却没有把我打晕。” 兰斯道:“我受了伤,带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反而会给我增加负担。” “是吗?那进来之后为什么只绑住我,不把我打晕呢?说到底,是你没把女人放在眼里,你觉得女人而已,构不成什么威胁,尤其是我这种喋喋不休,拎不清现状的女人。” 兰斯并不否认:“是又如何。” 温妤微微一笑:“所以,你注定在女人手里翻车,甚至,死在女人手里。” “你?”兰斯轻笑一声。 “反派基本守则,不要废话,该弄晕的弄晕,该弄死的弄死,死了之后,别忘了再补上一刀,甚至是五六七八刀。” 温妤道:“你的第二个错误,从你醒来开始,和我废话了这么久。” 她说着干净利落地拍了拍手:“流春!” 兰斯眉头一皱。 下一秒,厢房的门猛然被踹开。 大理寺的捕快一拥而入,迅速形成了包围圈。 温妤在兰斯惊异的目光中,摇了摇手,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你晕倒的时候,我已经报官了。” 兰斯极度冷静地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温妤身上:“你是什么人?大理寺的捕快竟然乖乖等在门外等你的信号。” “我?”温妤摊手,“大理寺卿江起知道吗?” 兰斯眉心微皱:“你是他什么人?” 温妤捂嘴笑了笑:“我不是他什么人,我就是江起。” 兰斯:? “你不是说你叫楚雨荨吗?” 温妤:…… “而且你不可能是江起,你明明是女人。” 温妤一脸的惊讶:“就允许你男扮女装,不允许我男扮女装?怎么?我这副美丽皮囊让你心动了?” 兰斯面色渐冷:“你怎么可能会缩骨功。” “我为何不能会?大盛会缩骨功的人多了去了。” 兰斯闻言冷笑一声:“你休想套我话。” 温妤笑道:“已经套到了啊,这缩骨功只有你一人会?不过你不知道吧,我其实也会,要不然我怎么是大理寺卿呢?” 兰斯并不多言,似乎已经看清形势,逐渐从紧绷变得放松下来。 他面色平淡:“既然已到这一步,时不待我,想必外面已是天罗地网。” 温妤没有否认,她慢悠悠地竖起三根手指:“你的第三个错误,也是最大的错误,就是挟持谁不好,你挟持我,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兰斯:…… “把他拿下!哦对了,把他的衣服还给他,现在这小鸡崽的身板会影响盛京城的城容,本寺卿可是一点都看不得。” “是!……寺卿大人!” 为首的捕头一招手,便有七八名捕快一拥而上,制住兰斯。 温妤赞赏地看了一眼捕头。 兰斯此时倒安之若素起来,穿好衣服被押走时,他转头深深地看了温妤一眼,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直到捕快们陆陆续续撤出厢房,流春才松了口气道:“公主,奴婢都在外面等急死了,您还在里面玩游戏呢。” “好玩,为什么不玩?” 温妤双臂反撑在窗棂上,悠闲地坐在上面,两条腿轻轻荡了荡:“让本公主瞧瞧西黎想整什么幺蛾子吧。” “公主您坐在这里太危险了。”流春有些担心。 温妤跳下来,拍拍手:“走,回公主府。” 然后顺手牵羊,带走了那副易容面皮。 刚出客栈,温妤便看见了等在一旁的江起。 “长公主,是微臣失职,竟没有将您送回公主府,导致您……” 他话还没说完,温妤便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少说话,是一种美德,谢谢。” 第85章 刺激的不行 江起感受到唇上的柔软,愣了一瞬,连连后退:“公主,微臣失礼。” 温妤:…… 就算长的再帅,短期内也不想看到这人了。 她摆摆手:“事也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正当她要上马车时,江起又道:“公主侍女手上的可是易容面皮?” 温妤闻言有些警惕:“你干什么?” 之前问他在哪买就死活不说,她好不容易搞来一套,还被盯上了? 江起似乎看出了温妤的想法,叹了口气道:“微臣只是想告诉公主,您好奇看看可以,但千万不要随便往脸上戴,此物虽然神奇,却有伤身之险。” 温妤微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抢呢,怎么处置你都想好了。” 江起:…… 回到公主府,温妤刚进内院便开始哭唧唧:“流春流春,快来给我脖子敷药,再不敷它过会就愈合了!” 流春将易容面皮放在桌上,面色紧张道:“公主,奴婢马上去拿金创药,是圣上赏赐的,效果极好,绝不会留疤。” 候在一旁的翠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深的伤口呢。 下一秒他被桌上的面皮吸引了注意,瞳孔微颤。 这是?! 是他交予西黎大王子的易容面皮,为何会在这里?! 翠心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心往下沉了沉,看来出事了。 他眼睫动了动,主动去端了一盆热水来。 “公主,您刚回来,擦擦手。” 温妤瞧了翠心一眼,接过毛巾。 “公主您怎的出去一趟,还受伤了?是谁伤的您?看得翠心忧心不已。” 温妤将毛巾随手丢给一旁候着的流冬,摸了摸脖子:“这个啊,你问晚了,已经愈合了。” “何人竟然伤公主?想必已经被杖毙了。”翠心垂眸道。 “你今天不错,话比昨天多,眼里也有活了,昨天还啥也不会呢,今天就这么机灵了,该赏!” 温妤道:“就赏你今天守夜吧。” 翠心:…… 他问的话是一句也没听啊。 这时流春回来了,手上拿着一瓶金创药,瓶身精致,盘着龙纹,一看就是御用之物。 “公主,虽然您的伤口愈合了,但是用了这个,必然不会留疤。奴婢给您涂上。” 涂完之后,还给温妤贴心地在脖子上缠上了绷带。 温妤拿起镜子看了一眼,脖子缠的像个木乃伊似的。 她摸了摸厚厚的绷带,眨眨眼:“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怎么会夸张?公主的脖子可是受伤流血了,虽然已经愈合了,但必然不能留疤,为了让金创药更好的发挥作用,自然要缠上绷带。” 翠心适时地插嘴:“公主,流春姑姑说的是,伤您之人实乃罪大恶极,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温妤看他一眼,装作惊讶:“你会算命吗?他真的已经被我凌迟处死了诶!” 翠心:…… 他的心骤然沉到谷底,不过这个长公主满嘴胡言乱语,说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时,宫里来人,皇帝召温妤进宫面圣。 到了皇宫,皇帝看见温妤脖子上缠着的厚厚绷带,眼中闪过惊愕。 “皇姐伤的如此之重?为何他们未报上来?” 温妤:…… 当然是因为这伤轻到他们没发现她受伤了。 温妤实话实说:“其实伤的不重。” 但皇帝并不相信,只当温妤是不想让他担心。 他叹了口气:“皇姐向来注重仪容,伤的不重会包成这样?不用宽慰朕了,皇姐的伤,朕都看在眼里。” “苦了皇姐了,朕竟然还让你带伤进宫,都怪朕,不知道皇姐你伤的如此之重。” 温妤:…… “皇弟你误会了,真的伤的不重……” “皇姐不用再说,朕都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 这给温妤都说的不好意思了,这哪好意思啊…… 皇帝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要是知道皇姐受了伤,便不让皇姐进宫了。” “这次阴差阳错之下,皇姐发现了公主府中有不对劲之人,朕因此彻查盛京城,皇姐又助朕抓住了西黎探子,着实立了大功,朕要大大的赏。” 温妤闻言一脸谦虚地摆摆手:“不过是两个倒霉蛋罢了,一个在公主府偷偷说我坏话造谣我,一个挟持谁不好挟持到我头上,这不是耗子舔猫屁,找刺激吗?” 皇帝:…… “咳,总之,皇姐想要什么赏赐,朕必将满足皇姐。” 温妤眼睛亮了亮:“我要美男,要好多好多的美男。” 皇帝:…… “皇弟你刚还说必将满足我,现在就想反悔了?” “皇姐要那么多,如何吃得消?不能太贪得无厌,要学会节制。” 温妤哼了一声:“皇弟你后宫那么多美人,你都能吃得消,你怎么不节制?” 皇帝:…… “皇姐说得有理。” “朕已派一名潜鱼卫潜于公主府盯住那侍女,以保皇姐安危。” “潜鱼卫?”温妤一下来了精神,“和飞鱼卫有何不同?” “潜鱼卫乃是从飞鱼卫中遴选的精英。” “让我看看,先露个脸。” 皇帝:“不可。” 温妤:“……不露脸的,一律默认为不好看,皇弟你糊弄我。” “潜鱼卫是为了保护皇姐,长得如何并不重要。” “哦。”温妤兴致缺缺。 皇帝见她一下子蔫了,忍俊不禁道:“放在皇姐身边岂能不合皇姐心意?” 温妤闻言立马转蔫为喜:“我就知道皇弟对我最最最最最好。”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他的皇姐他知道。 说到这,皇帝揶揄道:“听说皇姐将那名探子扒光了,还戏耍了一番?” “对啊,本公主最喜欢和美男玩游戏啦!看他们被我玩的窘迫不已,脸色通红,浑身发抖,就觉得刺激的不行!” 皇帝:…… 第86章 朕,乏了 “对啊,本公主最喜欢和美男玩游戏啦!看他们被我玩的窘迫不已,脸色通红,浑身发抖,就觉得刺激的不行!” 皇帝:…… 皇弟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尽全力理解温妤的恶趣味。 最后憋出来一句:“美男?原来西黎人的相貌在皇姐眼中算得上美?毕竟西擒关的百姓都叫他们西黎鬼。” “不同的味道,吃惯了大盛菜,吃吃西黎的菜改改胃口也是极好的。” 说到这温妤的语气有些失望起来:“不过上次去西黎,一个好看的没有,都是些不长眼的歪瓜裂枣,死啦死啦滴!” 皇帝:…… “对了皇弟,你知道我是怎么制服那个探子的吗?” 温妤满脸骄傲,侃侃而谈起来:“这就不得不说到我的神功,黑虎掏裆,没有男人受的了那一下的,如果有,就掏两下,如果还有,就掏三下,如果再有,那就是个天阉,绝不是我神功的问题。” 皇帝:…… “皇弟其实你也应该学一学我这门神功,一招制敌,关键时刻会有大用……” 皇帝:…… 他嘴角抽了抽,皇姐前面的话虽然不着调,但还能当戏听听,但刚才那句话,真是让他头疼。 皇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否则皇姐怕是有更惊天之言出现。 于是随口转移道:“西黎已经签了归顺议书,却有探子伪装身份潜入盛京城,此事皇姐怎么看?” 温妤闻言,先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皇弟,你在问我?我没听错吧,你问我?” 皇帝:…… “不过既然皇弟你问了,那我就说说吧。”温妤抱着胳膊,思索了一番。 皇帝见她一本正经地模样,正有些兴趣,想听听温妤能说出个什么来,也许还真的能破天荒的分析出一二三。 这时,温妤开口了,她十分肯定地说:“本公主认真想了想,他们此番作为,肯定有阴谋,大大的阴谋,想干坏事,大大的坏事。” 皇帝:…… 是他想多了,对皇姐寄予如此厚望,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何尝不是在折磨皇姐的脑子呢? 毕竟上次学个律法就直接学病了,卧床不起那么多天…… 想到这,皇帝无奈与好笑中又带着一丝宠溺:“皇姐说的十分在理,不愧是皇姐。” 然后笑道:“皇姐回府吧,脖子上的伤好好养着……不行,皇姐脖子上的伤,朕不放心,叫太医过来看看,重新包扎一下。” 温妤:…… 她下意识摸了摸被流春缠成木乃伊的脖子。 “……皇弟不用了,已经愈合了。” 皇帝皱眉,以为温妤是不想让他担心,“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怕是严重的很,皇姐跟朕还推脱?来人,传太医!” 温妤站起身欲离开大殿,边退边说:“真的愈合了,不用叫太医,我先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皇帝不赞同道:“皇姐,不许退,等太医来。” 温妤:…… 温妤见皇帝态度十分认真,不由得无语凝噎,流春啊流春,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十分真诚地看着他:“皇弟,请好好地看着我。” 皇帝:? 他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有些疑惑。 温妤抬手,拆下脖子上的绷带,然后一圈圈地摘下。 却不想刚找到绷带头,就被皇帝一把摁住了。 他道:“皇姐,我知道你急,但你别急,等太医来了再拆。” 温妤:…… “皇弟,你变坏了。”温妤将绷带头塞进皇帝手里,直接转了几圈,绷带尽数脱落,然后露出了光滑修长的脖颈,吸血鬼见了都必须要啃一口才能瞑目。 她转了转头,三百六十度地展示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已经愈合了?” 皇帝抓着绷带:……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丢在地上,问道:“既然愈合了,皇姐为何还缠这么多绷带?” 温妤无奈:“流春那丫头,非说不能留疤,涂了金创药要多缠几圈。” 这时,太医突然小跑进来了。 “微臣拜见圣上,长公主。” 太医的气息喘的厉害,还十分慌乱。 “听宫人说,长公主脖子受了重伤,微臣这便替长公主……” 太医说着说着,看到了温妤,然后一脸疑惑。 嗯?不是说受伤了,严重到脖子都要分家了吗? 他紧赶慢赶才好不容易赶过来了,生怕来迟了,圣上一怒之下要他陪葬。 结果长公主这不是好好的吗?脖子也没分家啊…… 温妤看见他,摆摆手:“你喘口气,喘匀了就回吧,本公主没事。” 然后又看向皇帝,仿佛在看一个不听话要糖吃的小朋友。 语气带着宠溺:“皇弟,为何不相信皇姐的话?难道我还会骗你?受伤不假,但已经愈合了啊!” 皇帝:…… 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皇姐,回去吧,朕,乏了。” 温妤点点头,捡起绷带随意地缠回了脖子上,“皇弟你别说,缠习惯了,摘了还怪不习惯的。” 然后拍拍皇帝的手背,扬长而去。 皇帝:…… 是他想多了,竟然觉得是皇姐怕他担心。 皇姐还是那个皇姐。 他的皇姐,他认了。 第87章 怎么证明你不是? 而流春看到温妤脖子上歪七扭八的绷带后,大惊失色:“公主您这是?怎么拆了?留疤了可怎么办?” “已经愈合了……” “公主,就算愈合了,很有可能会留疤,那可不行。”流春一脸紧张。 是因为她失职,才导致公主受伤,如果再给公主的千金之躯留下疤痕,那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温妤摸了摸流春的脑袋,她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呢? 于是笑道:“好好好,我舅宠你吧。” 回到公主府,温妤极度好奇皇帝口中的潜鱼卫。 又见翠心候在一旁,立马将她打发走:“你和流冬去库房取些笔墨纸砚来,本公主诗性大发,急不可耐地想要作诗一首。” 而翠心自从看到那个易容面皮后,在这公主府难免疑虑。 但这内院任务重,条条框框也多,他整天都跟在流冬身后学习如何服侍温妤,竟是一秒都不得闲,更别说脱身出去了。 除了晚上…… 流冬带着翠心去了库房,温妤放下心来,开口呼道:“潜鱼卫?” “潜鱼卫?” 半天没人出现,也没有任何应答。 温妤看着流春,有些怀疑道:“难道皇弟是在忽悠我?不能吧?” 等流冬和翠心取了笔墨纸砚回来后,温妤懒懒散散一句“诗性已散”,然后悠悠然躺回了小榻上。 翠心从善如流地将笔墨纸砚放到一旁的柜子里,然后规矩地站在门前候着,随时等候吩咐的模样。 可见流冬这两天的教学成果非常显着。 温妤瞧着她,瞧着瞧着心头一动。 自从今天从江起口中知道有缩骨功和易容的面皮的存在,又亲眼见到了男扮女装却无纰漏的女装大佬。 她此时猛地一看杵在一旁身材高挑的翠心,突然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从前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温妤收回视线挑了挑眉,随便从桌上捻了个话本丢给她。 “你给我念念话本。” 翠心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一看,讲的是书生与狐狸的志怪故事。 书生儿时曾救过一只落入猎户陷阱中的白狐,白狐有灵,在书生长大后,上门报恩,以身相许,二人过了段琴瑟和鸣的美好时光。 书生之后赴京赶考,识得一女子与她成婚,白狐虽无比伤心,但念在情谊留在书生身边当一丫鬟,服侍夫妻二人。 三年后,书生妻子身染怪疾,时日无多,恰逢高人路过指点迷津。 此疾可用白狐心头血当药引,服之可化解。 白狐得知后,伤心欲绝,却毅然决然奉献出自己的心头血,救活了妻子,自己身死道消。 话本的最后,书生抱着她的狐身,留下一句:我们全家感谢你。 读完之后,温妤盯着翠心,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翠心心里微微惊讶,暗忖这长公主问这话是否另有含义。 他略微思索,然后垂着头,抹了抹眼角:“白狐对书生的爱,感天动地,奴婢都有些感动哭了。” 温妤:…… 她眨眨眼:“真感动,假感动?” “回公主,当然是真的,白狐为报恩以身相许,又为爱牺牲自己,成全书生与他的妻子,实在感人肺腑。” 温妤一边拿起瓜子磕着,一边道:“恋爱脑晚期,救不活了,拖去埋了吧。” 翠心听到这话,垂着的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 他抬头,面带委屈与不解:“公主,翠心是哪里说错话了?为何要将翠心拖去埋了?” 温妤本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翠心似乎当真了。 温妤顿时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思,这翠心分明不简单,在她面前却总是装作乖巧寡言又无辜的模样。 不知为何,有些想看她破防。 温妤想到这,板起脸来:“因为你是恋爱脑,本公主的院子,容不下恋爱脑。” 翠心闻言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翠心敢问公主,何为恋爱脑?” “简单来说,就是爱情至上,甚至爱情凌驾于一切。”温妤嘴角噙着笑意。 翠心怔愣了一瞬,直接否认道:“公主明鉴,翠心绝不是恋爱脑。” “嗯?你还敢说你不是?流春,刚刚那个话本里的白狐是什么下场?” 流春回道:“白狐身死道消。” “对啊,为了那个书生,甘愿当奴仆伺候他们一家子,还甘愿挖出自己的心头血,牺牲自己救活书生的妻子,如此可怕,本公主听了都汗毛直竖,你却说你十分感动!你还敢说你不是恋爱脑?” 翠心:…… 翠心一瞬间无语,说感动只是他权衡之下,觉得最讨好温妤的回答。 却不想不仅没讨好,仿佛还踩到了她的禁忌之处。 如果让他本人来答,别说感动,他会让书生全家不敢动。 “公主,翠心只是……”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宁可错杀一千个恋爱脑,不可放过一个恋爱脑,你就安心去吧,流冬,把她拖出去。” 翠心:…… “公主!奴婢真的不是恋爱脑!公主明鉴啊!翠心只是想讨您喜欢才这么说的,其实奴婢一点都不感动!” 翠心一把抱住温妤的脚,凄声喊道:“公主明鉴!奴婢真的不是恋爱脑,不要将翠心拖出去埋了……” 温妤依然悠闲地嗑瓜子,她动了动脚,问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 “这……” 温妤挑眉道:“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对了就证明你不是恋爱脑,反之,如果回答错了……” 翠心闻言立马道:“公主请问。” 温妤想了想道:“世上哪个字最变态?” 第88章 你干嘛去? 温妤想了想道:“世上哪个字最变态?” “……” 翠心本以为是关于爱情的问题,甚至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回答的时候当一个狠人,以显示他不是所谓的恋爱脑。 却不想温妤拐了个弯,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让他一时皱起眉头。 哪个字最变态? 他摸不准温妤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一时间沉默下来。 温妤见他一直未答,又问流春:“流春你觉得呢?哪个字最变态?” 流春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公主恕奴婢无状,奴婢觉得哪个字好像都没有公主您变态……” 尤其是明明可以直接脱险,却让他们在外面候着,自己跟探子玩起了脱衣游戏,还乐在其中。 温妤:…… 瞎说什么大实话?她难道把变态二字印在脑门上了? 正跪着的翠心:…… 不得不说,这长公主对待一直伺候的侍女,倒是十分恩宠,如果他能做到流春这一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举措。 一来长公主身份一人之下,他如果能得到她的信任自然是行事更加方便,二来谁会对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起疑呢? 这时温妤有些不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想好了没?” 翠心答道:“奴婢猜想,是虐字。” 温妤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正确噢,流冬,拖下去埋了吧。” 翠心为自己争取道:“公主,奴婢斗胆,这个问题与爱情无关,又如何能看出奴婢是不是恋爱脑?” “谁说与爱情无关了?” “那公主可否告知奴婢正确答案?” 温妤托着腮,垂眸看着她:“当然可以,这个字是恋,恋爱脑的恋。” 此话一出,不止是翠心,就连流春流冬都面露疑惑。 温妤也不急,慢悠悠地道:“你们看,恋的上半部分取自变态的变,下半部分取自变态的态。集变态二字于一体,还不是世上最变态的字?” 然后十分肯定地总结道:“所以由此可见,恋爱脑是尤为变态的。” 翠心:…… 流春流冬:“公主说的太对了!” 温妤摆摆手:“好了好了,她没答出来,铁定是个恋爱脑,把她拖出去埋了吧。” 翠心沉默一瞬,委屈道:“可是流春姑姑也没有答出来……” “你怎么能和流春比?你的脸真大。” 翠心:…… 翠心闻言眼含热泪,深深一拜:“公主不喜奴婢直说就是,奴婢自会自裁,不碍公主的眼,公主没必要特意找理由打发了奴婢。” 温妤哦了一声:“那你自裁吧,省的流冬挖坑埋你了。” 翠心伏在地上的身体僵了一瞬。 温妤又道:“你想怎么自裁?毒酒?白绫?匕首?还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埋?” 翠心不应声,一动不动地在温妤的脚边跪伏着。 好半晌,屋里再没有动静,只能听到温妤嗑瓜子的咔嚓声。 翠心心底有些犹疑,他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抬起头,却正好迎上温妤戏谑的目光。 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外加四分的漫不经心。 翠心:…… “公主,奴婢不解,既然公主不喜奴婢,厌了奴婢,又为何要将奴婢调进内院当值?奴婢原想着跟流冬姑姑好好学习如何服侍公主,现在……” 翠心说着又深深一拜:“奴婢自请自裁,不污了流冬姑姑的手。” 正好借今日之事假死脱身,也应了一开始的打算。 毕竟在这内院如果做不到流春这般被信任,便等于是处处受制,行动不便。 当他都在心里琢磨如何假死脱身不会被怀疑时,头顶突然传来温妤的噗嗤一笑。 “不会吧?你不会当真了吧?开个玩笑而已,看你吓得。” 翠心抬起头,温妤正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本公主也玩够了,你去外面候着吧,我要睡一会。” 翠心:…… 玩? 翠心憋住一口气,转身出去。 温妤看着流春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可疑,大大的可疑,莫不是又是一个女装大佬?但是看着毫无违和,怎么确定是与不是呢? 下一秒,温妤想到了兰斯,体型和样貌都发生了变化,唯有那处,依然硕大,与身型丝毫不匹配。 毕竟金钟罩铁布衫这等顶级防御都武装不到那处,缩骨功缩的是骨,缩不了海绵体。 有必要找机会探查探查。 到了晚上,翠心领了温妤白天的赏赐,负责守夜,流冬依然陪着他一起。 准备好一切就寝事宜后,温妤沐完浴悠哉悠哉地缩进了被窝里。 “晚安,流冬巴卡。” “晚安,公主比古。” 翠心:? 这是什么暗号吗? 流冬扫他一眼,面色平淡地带着他又一次来到偏厅。 “老规矩,你睡那边。” “好的,流冬姑姑。” 流冬这回没有再绣花,似乎困的不行,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然后单手托腮,倚在小榻边睡着了。 翠心侧躺着,目光若有若无地盯在流冬身上。 好半晌后,他掀开被子坐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根细细的竹管,置于流冬鼻下。 以防万一她半途醒来,还是得迷晕了。 下一秒流冬手臂酸软,支撑不住趴在了小榻上,昏睡过去。 翠心出了偏厅,刚要迈开脚步。 温妤慵懒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干嘛去?” 翠心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却发现罗帐内温妤的身影丝毫未动,又静了半晌,才意识到她可能是在说梦话。 翠心松了口气,正当他要再次迈开脚步,温妤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干嘛去?” 翠心皱了皱眉,心想着要不给她也迷晕,这时不时地蹦出一句梦话来还挺考验人的心态。 再次转身,却发现温妤不知何时坐起身,拨开了罗帐。 幽暗的烛光下,她正一脸困意地看着他。 “问你话呢,你干嘛去?” 翠心:…… 第89章 奴婢出不来 “问你话呢,你干嘛去?” 翠心:…… 不得不说,当回过头看见温妤坐起身的一瞬间,镇定如他,还是有些一惊。 以为她醒了,实际在说梦话,以为她说梦话,实际上已经坐起身,掀开了罗帐。 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看着温妤明明困顿还强打着精神看着他的模样,翠心垂下眸子,小声道:“奴婢起夜,动静大了,竟然将公主吵醒了,奴婢该死。” 温妤听到“起夜”二字,挑了挑眉,瞬间不困了,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还是送到她心坎上? 晚上那会还在想怎么验证验证她是不是女装大佬呢,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管她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真的要起夜,反正此时此刻 ,她听到起夜这两个字的时候,这个翠心不是起夜也必须得是起夜了。 温妤笑弯了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好巧,本公主也要起夜,我跟你一起去吧。” 翠心闻言一脸惊讶,立马拘谨地摇起头:“公主莫要与奴婢开玩笑了,公主千金之躯,起夜自有净室,公主如何能与奴婢……” 翠心话未说完,便被温妤打断了:“那有什么,流春平日里就经常与我一起。” 翠心道:“今日公主还说奴婢怎么能和流春姑姑比,奴婢的脸真大。” 还怪记仇的…… 温妤毫不心虚地说:“有吗?肯定是你记错了,你年纪轻轻记性不行啊,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翠心:…… 主要是他真身是男人,如果一起去,他暴露的风险太大了,而这位长公主更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温妤勾了勾嘴角,直接下令道:“伺候本公主穿衣服,你敢不让本公主去?” 翠心脚步微顿,但命令已下,此时此刻的他不得不从。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扶着温妤起床。 温妤一身白色亵衣单薄的很,翠心立马拿过大氅披在她的肩上,劝道:“外面天冷,公主恐会着凉,还是奴婢伺候您在净室中起夜吧。” “你说的有道理。”温妤点点头,“本公主也是个体恤侍女的好公主,我就开恩让你用一次我的恭桶吧。” 翠心:? “这……这如何使得?” 翠心吓得连忙跪下。 温妤看着她的头顶,笑道:“我说使得就使得。” 然后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翠心,来到偏房的净室。 温妤抱着胳膊看着翠心,面色十分和蔼可亲:“你先。” 翠心看着这华贵无比,雕刻着虎纹的恭桶,沉默了一瞬,吐出一句:“奴婢的屁股没有镶金边,不敢坐。” “本公主准了,你搞快点,是要我上手帮你吗?” 温妤说完站在一旁,一脸真诚地看着他,目不转睛,似乎他只要说是,就会真的上手帮忙。 翠心:…… 他踌躇了半晌,硬着头皮憋出一句:“公主,您在这看着,奴婢出不来。” “没事,我帮你嘘一下就行了。”温妤说着竟然吹起了口哨。 翠心:? 下一秒,他头皮一麻,竟有种鸡皮疙瘩爬满全身的感觉。 他抿着唇,仿佛要哭出来了:“公主,您看着,奴婢真的出不来。” “那我不看。”温妤将头扭到一旁,“你搞快点,别磨磨唧唧的,都是女子,害羞什么?” 翠心:…… “公主,奴婢会发出声音,对公主是大不敬……” 温妤回过头,微微一笑:“你再不脱裤子,坐上去,你就真的是大不敬了,小心我治你一个不脱裤子不坐恭桶之罪!” 翠心此时内心已经是无数只乌鸦在头顶盘旋。 他突然无比后悔说出“起夜”这个理由,说什么不好,说起夜,这纯纯给自己找罪受。 但似乎也只有起夜这个理由能够合理掩饰住他半夜起来的行为。 谁能想到堂堂长公主居然要跟侍女一起起夜? 翠心想到这,低下头,有些窘迫的开口道:“公主,奴婢突然就没感觉了,不想方便了。” 温妤有些失望地拍拍手:“啊……这样啊,被你弄的我也没感觉了,可惜可惜,你没福气坐我这个金马桶了。” 翠心:……没人想坐。 温妤叹口气,悠哉悠哉地脱掉大氅躺回了床上。 她微微一笑,验证完毕,九成九是个女装大佬。 温妤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然后进入了梦乡。 至于为何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则是她对皇帝的信任,他既然说派了一名潜鱼卫盯着翠心,自然不会作假。 盯翠心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当然也是因为作为一个皇帝,他必须要弄清楚翠心是何人,否则如何能安坐龙椅? 翠心见温妤几乎是一秒便入睡了,有些震撼。 他走远了些,等了片刻,见她睡得正熟,丝毫没有动静,当机立断一个闪身,离开了房中。 而此时深夜的慎刑司,兰斯正被拷在审讯架上。 虽然被拷着,身上还带着重伤,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淡然。 刑讯房每个角落各守着两名捕快,外面还配着一队禁军。 江起大步跨入,身后跟着两名大理寺少卿,预备共同审讯。 他解开藏蓝色大氅随手丢给捕头,立马有人端来三把梨花椅上前。 而兰斯见到位于中间的江起,微微挑眉,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主动开口道:“我记得你,就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还调动了禁军来追我。” 江起闻言不为所动,施施然在梨花椅上坐定,不急不缓地看向兰斯,目光凛冽,带着敏锐至极的穿透力。 他启唇道:“你们西黎已经签了归顺议书,你是否知道?” 而兰斯就算被这无比强势的目光锁定,依然丝毫都没有被羁押的狼狈。 他盯着江起,轻笑一声:“你没资格问这些,我要见大理寺卿江起,要问也是他来问。” 江起眸光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旁的捕头立马上前附耳一番。 他听完露出一个既无奈又恍然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我就是大理寺卿江起。” 第90章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他听完露出一个既无奈又恍然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我就是大理寺卿江起。” “你?”兰斯眯了眯眼,严肃冷硬的气息,倒是的确符合他一直以来对盛朝大理寺卿的形象。 他定了片刻,自嘲一笑:“早该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然后又问道:“那她是什么人?大理寺都听她调动?她冒认大理寺卿你竟也不怪罪,捕快们也都配合着称呼她为寺卿。” 江起面色冷肃:“你应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是什么人你无权过问。” “你明知西黎签了归顺议书,却变装潜伏在盛京城里所为何事?还是说,这是你们整个西黎的一场阴谋?” 兰斯嘴角噙着笑意:“是啊,就是整个西黎的阴谋,是西黎公主爱丽丝指使我来的盛京城。” 江起闻言淡然安坐,不为所动,也不知信了没,只问道:“哦?让你来做什么?” “说了我还能活吗?” “说了,你可以死的舒服点,不说,你会生不如死,而且求死不能。” 江起实话实说,不给一点多余的妄念。 “呵,早就听闻盛朝大理寺的慎刑司,是在世阎罗殿。”兰斯环视墙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刑具,突然转口缓缓道,“其实西黎对于归顺一事,一直分为两派。” 江起眼眸微眯,静静听着。 “一派是以公主爱丽丝为首,主张归顺,一派是以大王子兰斯为首,主张死战,宁掉头不低头。” “但王庭中更多大臣支持归顺,所以都站在了公主爱丽丝的一边,大王子兰斯势弱,难以策反所有大臣力挽狂澜,所以归顺盛朝已成定局。” 江起闻言,垂着眸捻了捻手指,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的官话说的很不错。” 兰斯道:“我是西黎培养的密探,自然要精通大盛官话。” 江起点点头:“你很识时务。” “自然,你们大盛不是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所以你是死战派,潜伏进盛京城,是想要破坏这次西黎的朝圣。” 江起开口道:“你说你是西黎公主所派也是想搅混水,让我们大盛对西黎产生信任危机。你的目的总归而言,就是不希望西黎归顺盛朝。” 兰斯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隐匿的悲怆,很快便被掩住。 他有些唏嘘地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有国有家,怎会希望依附于别朝?只可惜,都被陆忍打怕了,没有人想继续打下去了,就连大王都被俘虏,王庭又不愿死战,我们西黎似乎只有归顺一条路可以走了。” 江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与嘲讽:“别说的好像我们盛朝欺负你们西黎一样,你们很可怜吗?” “是你们西黎先攻打的西擒关,如果不是陆将军势如破竹地攻破西黎,你们现在会在哪呢?别说的你们现在好像是个受害者,作为大盛子民,没人会同情你们。” “有胆子打我们,就要做好我们打到你家的准备。” 兰斯敛眸点点头:“不无道理,各自立场不同罢了,我为西黎,你为大盛。” 江起又道:“那你原本想如何破坏此次朝圣?” “既已被俘,自然做不成了,说与不说又有何干?” 江起还欲说什么,突然一阵奇异的香味隐隐传来,他们眉头一拧,大喝道:“是迷香!掩住口鼻!” 刑讯房外传来剧烈的打斗声,立时间,五名蒙面黑衣人破门而入。 江起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握紧佩剑宁安,站于兰斯身前,冷冷看向门外。 两名少卿分站兰斯两侧,皆是面色冷峻。 “成均、魏令,看好他。” 迷烟渐散,江起踏步一个飞身,与几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剑光闪烁间,令人眼花缭乱。 兰斯屏住呼吸,避免吸入迷烟,他看着黑衣人,目光闪了闪,随即手上用力,却不想挣脱不断。 李成均见了冷笑道:“玄铁所造,岂是那么容易挣断的?” 兰斯眯了眯眼。 不少捕快一开始就吸入了一些迷烟,有些手脚发软,对上身手极高的黑衣人更是不敌。 但他们咬着牙,也拼命拿刀砍过去。 江起替其中一名捕快挡住攻击,然后一脚将他踹开:“躲开!” 不多时,便只余江起一人对抗五名黑衣人。 而门外禁军的缠斗还在继续,始终未停歇。 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破了江起的防线,一个翻滚来到了兰斯面前,直接迎上了他的目光。 魏令和成钧见状便要拔剑,动作却有些迟缓,可见并不擅武功。 剑还未拔出,便被黑衣人两脚踹开。 兰斯快速道:“玄铁链,砍不断。” 江起见黑衣人已近兰斯之身,眉间紧皱,却被另外四名黑衣人缠住,不得脱身。 黑衣人看了那玄铁链一眼,直接飞转到后面,一刀砍向审讯架木桩底柱上。 霎时间,柱子猛地断裂,兰斯直接背着十字架一般的审讯架微微踉跄。 他有些震惊地回首,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走!”黑衣人低喝道。 话落,持剑一路开道,兰斯就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双臂撑开跟在他身后。 兰斯:…… 不知为何,虽然是被救了,但是莫名有些丢人。 如果温妤在场,她一定会笑到满地找头。 还会唱出那句: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见人被救走,不知哪个黑衣人大呼一声“撤”,其余人便不再恋战,纷纷朝着各个方向遁去。 禁军统领抬手一挥:“追!” 片刻后,江起缓缓走至身旁,笑了笑吐出一句:“辛苦韩统领牵制住这些黑衣人。” 韩蕴笑道:“也辛苦江大人,果然不出所料。” 这时,被踹飞的两名少卿李成均和魏令,拍了拍身上的脚印,苦笑道:“大人,这两脚可着实不轻啊……” 江起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看向远处:“圣上想要引蛇出洞,果然钓到了大鱼,接下来就看潜鱼卫了。” 李成均闻言道:“这西黎内部争斗也不小,西黎公主想要归顺,王子却不愿,怕是此事还有变动。” 江起似笑非笑道:“你信了?听听就好。” 李成均:? 第91章 感不感动? “这里是何处?” 背着审讯架的兰斯望着外面的声色犬马,皱起眉头。 黑衣人拆掉头套与蒙面,赫然是翠心掩藏在面皮下的真实容貌。 他的面容妖艳精致,眼尾微微上扬,鼻梁中段左侧有一颗浅浅的痣,愈发给他添了一丝艳丽。 但绝不会有人将他认作女人,因他身材高大,眉眼间尽是慑人的凌厉,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时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兰斯的问题:“青楼。” “青楼?!” 翠心点头,看向他的手腕和腰间:“这玄铁链倒是麻烦。” “缩骨功最多只能将你缩到现在的体型,否则倒是可以靠缩骨功脱出。” 他说着想起什么,又道:“陆忍手中的那把寂月可以砍断这玄铁链,只是我们拿不到手。” 听到陆忍的名字,兰斯面色有些发冷。 翠心道:“我看先弄断这审讯架吧,这玄铁链便先留在你手腕上,有机会再说。” 这审讯架的横杆虽然不是玄铁所造,却也坚硬无比,剑刃劈在上面溅出了丝丝火花,也只是在横杆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子。 折腾了不少时间,审讯架才四分五裂脱落,唯有手腕与腰间留着玄铁链。 翠心收剑,吐出一口气:“你已经暴露了,禁军会一直搜查你的踪迹,在西黎使团未到盛京之前,你就待在这里,不要露面。” 兰斯没有应声,而是转了转手腕道:“不过合作关系,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你又是如何知道是我被大理寺抓了?” “你也说了,不过合作关系,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就行,我很期待西黎使团的到来。” 翠心勾了勾唇角,微微上扬的眼尾闪过一丝趣味,他拍了拍手,立时一名女子推门而入。 “主上。” 翠心对着兰斯说:“这是花瑶,暗香楼由她负责,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她。” 花瑶微微一笑:“公子有何事尽可唤花瑶。” 这花瑶竟然是当初温妤查狎妓一案时,在暗香楼召的那位头牌! 她露了个面便又退下了。 兰斯道:“将我原本的身体恢复吧,现在的体型,总归是有些不称心。” 翠心想了想:“也好,禁军搜查时也会偏向于瘦弱矮小的体型,你的真实体型他们未曾见过。” 说着便拉住兰斯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手臂便骤然长了一大截。 他如法炮制地咔嚓了五六声,原本瘦弱盲女的身型骤然变成了一米八九的大高个。 最神奇的是随着骨头的复位,肌肉竟也由萎缩重新鼓了起来。 兰斯感受到手腕上的玄铁链因着骨头增大,贴的更紧了一些。 翠心做完这一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不知为何,他竟然叹了口气:“我该走了。” 说着直接从窗边一跃而下。 兰斯舒展了一番身体,面露满意之色,还是原本的身体才能够完全做到如臂使指。 这时他脑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嚣张女人的面孔。 她嘴巴一张一合地叫嚣着:“给我看看你原本的身体!” 兰斯回过神来,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可怕的女人! 而另一边,翠心重新易容好,无声潜入回公主府内院。 见罗帐内温妤依然睡得好好的,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然后迅速摸回偏厅,躺回了属于他的小榻上。 一想到明天醒来,又是干不完的活,翠心翻了个身,有些惆怅。 第二日,温妤喝着茶,看着院中耐心扫雪的翠心,突然想起江起关于易容面皮的描述。 不可长时间戴,最多三个时辰,需要时而换气,否则会与真皮融为一体,最后烂掉。 她问流冬:“翠心一直在你眼皮底下吗?” 流冬回道:“除了如厕沐浴,基本上是。” 温妤抿了一口茶:“莫不是三个时辰去一次?” 流冬惊讶极了:“公主您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说了太多遍了我还是要说,我真是个天才。” 这时,翠心走了进来。 “公主,小厨房来问,今日晚膳可有公主想吃的?” 温妤看着他,悠悠道:“今日不吃晚饭了,本公主想沐浴完早点睡,翠心你去准备一下。” “是,公主。”翠心熟门熟路地拎起小竹篮去摘最新鲜最饱满的花瓣。 等他按照规格准备好沐浴的一切后,温妤又端着一盆瓜子进来了。 翠心刚想退出去,便被温妤叫停。 她将瓜子放在桌板上,然后抓住了翠心的手,语气诚恳:“本公主观你这些日子着实不错,令我为之动容,所以决定赏赐你一场长公主规格的沐浴!怎么样,感不感动?” “为了这个惊喜,我可是筹划了很久呢!就知道你一定喜欢一定迫不及待一定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翠心:…… 昨日赏恭桶,今日赏浴桶? 还为待他表态,温妤拍拍手继续道:“流春流冬,伺候翠心脱衣沐浴,记住了!一定要按照本公主平日沐浴的规格来!把你们平日里的家伙事都给我用上!听到了吗?” 流春、流冬齐整整地应道:“是,公主。” 然后直接上手扯翠心的腰带。 翠心惊得连连后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埋的极深,语调也变得颤颤巍巍起来:“翠心何德何能?公主您给翠心十个胆子翠心也不敢啊。” 温妤摆摆手,直接挑起了翠心的下巴,笑眯眯道:“没事,十个胆子不够,我再借你一千个,再不够,一万个都行,我的胆子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翠心:…… 第92章 都是女孩子 “公主不可!奴婢只是一介侍女……” “这话说的,本公主都是把你们当家人的,快起来。” 翠心闭了闭眼,眼角竟然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来,语带哀求:“公主,奴婢真的不敢,折煞奴婢了。” 温妤盯着那滴眼泪与泪痕,将他扶起来,又摸了摸他的脸:“瞧你哭的,真可怜啊。” 翠心闻言,心里大定,觉得这把稳了,应该不会硬要他在这里沐浴了。 却不想温妤吐出一句:“这么可怜,不好好洗个澡怎么行呢?” 翠心:? 下一秒,他还未反应过来,腰带就已被温妤一把扯开。 翠心大惊,双臂一把抱住自己,连连后退两步:“公主!不可!” 温妤充耳不闻,再次大步上前,十分生猛地要去扯他的衣领。 嘴里还说着:“都是女子,挡什么?你有的我也有,还害羞起来了?” “公主!”翠心脸上的慌张不似作假。 “本公主命令你!手松开!脱掉!洗澡!” 翠心:…… 不是,这……这么霸道的吗? 还没等他又要跪下,温妤直接按住他的胸口往浴桶的方向推,直到他的腰抵住了浴桶边缘。 她一脸惊讶地揉了揉捏了捏:“翠心,你是平胸啊!” 翠心:…… 他感受到胸上作乱的手掌,脸色变换了一瞬,然后十分可怜地卖惨:“奴婢儿时吃不饱,所以没长好。” “我懂了。”温妤一脸的恍然大悟,“正是因为我们有的你没有,所以你不好意思是不是?没关系的,本公主不会嘲笑你。” “平胸自有平胸的美妙,没必要遮掩,给本公主自信起来!” “而且你儿时都吃不饱了,现在当然要泡个澡了!” 说着,不顾翠心的挣扎,直接将人往浴桶里丢,还招呼流冬过来帮忙。 只听“噗通”一道水声,翠心被丢了进去,整个人沉在水里又很快浮上来。 他一把抓住浴桶边缘,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面颊上十分狼狈。 “公主……”他喘着气,咳了咳,似乎呛着水了。 温妤垂眸看着他,十分惊讶地捂住嘴巴:“嗐,看这弄的。本公主原是好意,却不想你如此倔犟,洗个澡怎么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罢了罢了,本公主也不强人所难了,你实在不愿,便离开吧。” 翠心:…… 他心里暗自咬牙,强人所难强完了,才说不强人所难了? 他从浴桶里翻出来,抱住自己,跪下道:“奴婢辜负公主的好意,奴婢这就退下了。” 温妤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关切道:“都湿了,别着凉了,回房换一件干净衣服吧。” “多谢公主关心。”翠心说完一身湿地小跑了出去。 流春和流冬旁观这场闹剧的结束,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主,您刚刚?” “嘘——” 温妤轻手轻脚地来到翠心的屋子外,她扒在窗户上,透过缝隙悄咪咪地看进去。 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 啊这…… 被留在远处的流春流冬:…… 没一会,温妤又轻手轻脚地回来了。 她朝二人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道:“莫不是狐狸精转世?” “啊?” 在二人摸不着头脑的目光下,温妤又悠哉悠哉躺回了小塌上。 而此时正在换衣的翠心,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古怪。 太生硬了,想着法的让他脱衣服,实在太生硬了。 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端倪?知道自己不是女儿身,故意试探? 翠心皱起眉头,重新贴好面皮,回到了温妤跟前。 “公主,奴婢换好了。” 温妤点头:“既然你不愿意洗澡,本公主想了想,换个赏赐给你。” 翠心:…… 又想怎么折磨他? 这时,温妤道:“我看你很不错,给你个机会,和本公主一起睡觉。” 翠心懵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有些结巴:“什、什么?” 一旁的流春流冬也有些惊了,但没有多说什么,公主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们已经习惯了,不必大惊小怪。 “就这么说定了,你今晚跟我睡,这泼天的富贵,你就受着吧。” 温妤拍了拍翠心的脸颊。 翠心:…… 泼天的富贵?谁爱受谁受着。 他受不了一点。 翠心张嘴刚要说什么,温妤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 “闭嘴,别不识好歹,再逼逼叨叨拉出去埋了!” 翠心:…… 他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难受的紧。 到了就寝时间,温妤沐完浴躺在了床上。 翠心站在不远处扭扭捏捏的,踌躇不前。 “你怎么像个小媳妇一样,过来。” 温妤穿着亵衣,侧过身体,单手支着脑袋看他。 翠心心底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女人,没什么不能的,而且,不是他主动,他是被迫的…… 这样想着,翠心缓缓走上前:“公主……” 温妤上下看了他一眼:“又不用你守夜,睡觉的时候你也穿的这么规规整整吗?脱了吧。” 翠心顿了顿,解开腰带褪去了外衣,着一身亵衣坐在了床边。 温妤拍了拍外侧空出来位置:“躺下,让我抱一会。” 翠心:…… 他迎着温妤的目光,闭了闭眼。 陪她睡觉总好过脱光了洗澡,起码不会暴露真实性别。 没错,此时的翠心已经不再怀疑温妤发现了端倪。 如果她发现自己是男子,洗澡是想验证她的猜测,又怎么会提出与他同榻而眠? 没有哪个女子会做这种事。 想必只是她又人来疯,想折腾人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躺到了床上,眼中都是视死如归。 却不想在盖上被子的一瞬间,四面八方而来的幽然香气往他的鼻间、骨缝里钻,无孔不入。 他正盯着床顶有些出神时,一只光滑细腻的胳膊攀上了他的胸膛,柔嫩的手掌停在了他的肩膀处,烫的他一个激灵。 温妤掰过他的脸,眨了眨眼,幽幽道:“都是女孩子,把亵衣脱了吧……” 第93章 狐狸精 温妤掰过他的脸,眨了眨眼,幽幽道:“都是女孩子,把亵衣脱了吧……” 翠心回过神时才骤然发现,温妤不知何时, 也许是他发呆之际,竟然脱掉了亵衣,上身只着一件鹅黄色的祥云肚兜。 露出的一大片肌肤,白皙到晃眼,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冲击。 他这辈子还没有这样看过一个女人?! 他有点懵了。 “你干什么呢?眼神躲躲闪闪的?” 温妤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又顺着脸颊一路摸到了他的领口。 翠心吓得一把按住了温妤火燎一般作乱的手,浑身有些发麻。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着急忙慌道:“公、公主,奴婢喜欢的是男人……” 温妤闻言,手一顿,然后盯着翠心清秀的小脸,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喜欢男人……” 她笑得整个人缩成一团,揪着翠心的衣领,差点笑过气去。 翠心:…… “公主,您笑什么?” 片刻后,温妤挑起翠心的下巴,眼眸弯弯:“好巧,我也喜欢男人。” “我只是看你比较高挑,觉得靠在你身上很有安全感而已,你在想什么啊?什么你喜欢男人?就算你喜欢女人也不关我事啊。” 翠心:…… “别废话了,你也脱了吧。”温妤催促道。 翠心揪住自己的衣领:“公主,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的亵衣都脱了,里面不是有肚兜吗?又不是让你光着。” 翠心沉默,他怎么可能穿什么肚兜,女装已经是他的底线。 这时,温妤的质疑声从耳边传来:“你不会没穿肚兜吧?” 翠心:…… “奴婢没胸,穿不穿肚兜都一样。” 温妤闻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你看我,我要是不穿就不行。”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翠心下意识将目光投过去,下一秒,眼神震动间,唰地闭上。 好深的沟…… 他的脸突然就有些发烫了。 温妤见他夸张到无法掩饰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 “闭着眼做什么?”温妤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不许闭眼,看着我。” 翠心:…… 温妤稍微凑近了一些,光裸的手臂搭在他的胸膛上,目光盯住了他的唇。 带上了易容面皮,也只有嘴唇比较真实。 温妤眼中闪过一丝逗弄的坏笑。 她一把掐住翠心的下颚,舌尖欲出不出地点在了他的唇上,带着一丝火热的湿濡,很快又像纸上干透的印章,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翠心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道不可置信与不可思议,复杂的像是打翻的颜料盘。 同时连耳边似乎都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做了什么?! 温妤见他呆住了,好整以暇地趴在他的胸膛,轻笑着问道:“什么感觉?” “……”翠心被这轻笑声拉回了现实,他盯着温妤笑盈盈的面颊,胸膛不知为何跳的极快,嘴里嗫嚅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妤似乎察觉到他心跳的异常,手掌抚在了他的胸膛上,勾了勾唇,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看的他无端升起了窘迫。 “公、公主,您果然喜欢女人对不对?” 没有别的理由能够解释今晚发生的事了,大盛朝的长公主原来喜欢女人! 难道之前表现出的沉迷林遇之只是她蒙蔽别人的假象? 却不想温妤单手捧住了翠心的面颊,笑道:“喜欢女人?不……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你。” 翠心:…… 翠心被这一句话整懵了,什么意思?不喜欢女人,只喜欢他? 他要怎么理解这句话? “翠心……”温妤眼角弯弯的,语气轻柔,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直击翠心的耳膜。 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诱哄:“我们接吻吧,如何?” 翠心:!!! “什、什么?” “什么什么,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温妤捧着他的脸,在他耳边道,“不知道什么叫做贴身吗?” 说着轻轻扯开了他的亵衣领口。 翠心胸腔猛地一跳。 他立马想要坐起身来,温妤却已经挑开他的衣襟,手掌刚好缓缓滑到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竟然被掐的有些四肢无力,像中了迷香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任由温妤摆弄。 温妤盯着翠心露出的胸膛,贴在他的耳边笑了笑:“你真的没有胸诶,连豆豆,都那么小那么粉,真可爱。” 说着轻轻掐了掐,又捏了捏。 轻拢慢捻抹复挑中,翠心已经恍惚了,他怔怔地看着温妤,“公主……” “乖。”温妤轻拍他的脸颊,幽幽道,“张嘴……” 不知为何,他心里明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不能够,却依然在温妤蛊惑一般的语气中,微微动了动唇。 温妤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毫不含糊地含住了他的唇。 翠心颤了颤,两人吻作一团,激烈又缠绵。 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了翠心的心口,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狂躁不已的心跳。 似乎不知道等了多少年,沉寂的它终于找到了为之跳动的人。 这个像狐狸精一样,将他蛊惑到神志不清的人。 正当翠心醉心不已,沉浸其中之时,温妤突然退了出来,然后打了个哈欠:“累了,睡觉。” 说完直接躺下,卷了被子,侧过身,背朝着他,睡着了。 还未完全抽离出来的翠心:……? 他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刚刚难舍难分的吻难道是他的幻觉? 翠心摸了摸微微发麻的唇,然后看着温妤裹得像土豆一般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没有被子盖的自己,一时无言,又有些出神起来。 的确是个狐狸精,还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喜欢折磨人的,算是可爱的狐狸精。 第94章 什么大秘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翠心立马僵住了。 他在想什么? 翠心两眼空空地盯着床顶,心里有些震动,脑子却又有些发蒙,一丝一毫的困意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温妤。 温妤的卷被子技术极为高超,不给身旁之人留有丝毫被角,翠心压根没得盖。 虽然房里一直有暖炉,但是敞开衣襟不盖被子,依然会有些冷。 尤其是刚才激烈的拥吻导致体温急剧升高后,会更觉寒冷。 他合上衣服,想捞一点被子过来,又怕吵醒了温妤,只好硬着头皮受冻。 真把这磨人精吵醒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可没精力应付了…… 他正想着,温妤突然翻了个身,趴在了他的身上,腿还架在了他的肚子上,一整个土匪。 翠心垂眸,温妤正靠在他的肩窝处,两眼紧闭,睡得很沉。 未施粉黛的白皙面颊,让他的目光不受控地顿了顿,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从心头骤然升起。 他仿佛又回到了刚才交颈深吻时的感觉,像是被迷了神志一般。 翠心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盯着温妤沉默下来。 窗外,天色渐亮,直到流春推门进来熄灭暗烛,翠心才意识到他竟然盯着这位长公主一夜未睡。 流春探头看了一眼罗帐处,见翠心果真在床上,撇了撇嘴出去了。 直到天光大亮,温妤还在睡,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甚至因为透进来的阳光,又带着被子翻身进了墙角,继续呼呼大睡。 翠心:…… 他坐起身,轻手轻脚地起床。 毕竟还有一堆粗活等着他干,就像流冬说的一样:“你铲雪不勤快点,公主要是摔了你担当的起吗?你有几个脑袋?” 如果等温妤醒了,他再去干活,按照流冬的严厉程度,那晚上就不用睡了,想到这,他又有些惆怅。 他堂堂…… “算了,现在也只是一个侍女罢了。”翠心轻声喃喃,最后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温妤,转身出去。 直到他扫完了雪,打完了水,又烧热了锅炉后,温妤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外侧空空如也的床榻,然后像是没事人一般叫来了流春梳洗打扮。 仿佛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泡沫,醒来就破了。 “公主,您还真让翠心陪您睡了一晚上?奴婢都没有这个福气呢,她一个探子,凭什么?公主您到底怎么想的啊?” 流春一脸委屈,手上打扮的活却还没停。 温妤好笑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拈酸吃醋了?” 流春失落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好了好了,他是个男人,这个醋你也吃?”温妤笑脸盈盈地语出惊人。 流春瞬间傻眼。 什么?! “这、这、这……翠心是个男人?!”流春都结巴了,“可是她明明是个女人啊。” 话音刚落,流春突然想起那个挟持公主的盲女,看来翠心和那人一样,都用了缩骨功和易容面皮,那么公主昨天的行为也得到了解释。 公主是在试探! 流春沉默了一瞬,突然道:“公主,您是知道他是男人才让他陪你睡觉的吗?” 温妤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不然呢?” 流春:“还长相出色是不是?” 温妤:“那当然!” 流春:…… 公主,还得是您。 这时流春想起刚收到的消息,还未告知温妤,立马道:“公主,陆将军的大军已经开拔,不日便会抵达盛京城,圣上今日还在早朝上说要给陆将军开庆功宴。” 温妤听了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怪想他的。” 流春看了一眼院中的翠心,又想到越凌风,又想到大理寺卿,再又想到被脱衣的那名西黎探子。 不禁有些怀疑:“真的吗公主……” 怎么感觉公主回京后挺乐不思蜀的,真的会想念陆将军吗? “当然了,是我的,我都想。” 流春:…… 刚梳完妆,翠心走了进来,他看了温妤一眼,想到昨晚拥吻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不由得有些僵硬。 “公主,小厨房来人问,公主中午有没有想吃的?” 温妤睨着他,语气淡淡的:“今日午膳不在府里吃,我要进宫。” 说完面无表情地带着流春扬长而去。 翠心:…… 他看着温妤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明明和平日里差不多,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不得劲,但具体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 昨夜还压着他在床上亲,唇舌交缠,交颈而眠,今日就仿佛昨夜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他目光沉了沉,脸色也不由得变得有些冷硬。 温妤并不知道翠心心里的各种小九九,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一笑而过。 现在的她只想着直奔皇帝的宏德殿。 皇帝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通报说温妤求见,面上涌出一丝惊讶。 毕竟皇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也只有听他传召才会进宫。 这是又有什么事找他头上来了?皇帝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却不想,温妤这次进宫,是为了正事,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温妤走近了一些,趴在桌案上,掩嘴小声道:“皇弟,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皇帝闻言微微挑眉,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笑了笑,问道:“什么大秘密?” “上次我让流秋来告诉你的那个探子,就是我府里那个,他其实是个男人!” 皇帝:…… 他沉默一瞬,该不该告诉皇姐,潜鱼卫早已将此事报上来了呢? 皇帝咳了一声,决定还是不要打击温妤的积极性,配合着说道:“竟然是个男人?!这么大的秘密,皇姐是如何发现的?” 第95章 对,你皇姐我 温妤朝着皇帝眨眨眼:“当然是有我的一番绝妙法门了,皇弟若是想听,给皇姐我准备一盘瓜子,我今天就跟皇弟你唠上了,绝对精彩绝伦。” 皇帝:…… “不了不了,皇姐,你留着自己回味吧。” 温妤摇摇头:“好吧,那皇弟你没福气听了。” 说完她又想起来什么,又道:“对了皇弟,我还有一个惊天大发现差点忘记说了!” “嗯?” “就是他明明是个男人,扮女人还这么像,肯定也用了那个缩骨功和易容面皮,我怀疑他和那个西黎人有关系。怎么样?是不是一个惊天大发现?” 皇帝:…… 明摆着的事。 他无言,然后学着温妤平日里自夸的语气,笑道:“是是是,皇姐可真是个天才!” “那当然!”温妤点点头,十分满意,“毕竟我可是皇弟你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脑子,差不到哪里去,跟你水平差不多吧。” 皇帝:…… “皇姐,你说的十分在理。” 然后叹了口气道:“其实不瞒皇姐说,这件事潜鱼卫已经报上来了,皇姐虽然知道了,但也装作不知道吧,不要打草惊蛇,朕想放长线钓大鱼,查到藏在这盛京城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温妤眨眨眼。 皇帝见状有些怀疑地说:“皇姐,你能做到装作不知道的对吧?” 温妤继续眨眼。 皇帝:…… 温妤噗嗤一笑:“当然能做到了,毕竟本公主可是皇弟你的姐姐,是个天才!” 但皇帝此时已经有些不相信她能做到了。 “皇弟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我昨天发现他是个男人,还长的特别帅的时候,立马就把他拉上我的床陪我睡觉了。” 皇帝:? “我还把他亲的找不着北,整个人都懵懵的,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可好玩了。” 皇帝:…… 没想到潜鱼卫汇报的时候也会挑重点了。 皇姐的这些行为,只以一句“长公主昨夜睡得挺好”一语带过了。 皇帝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皇姐,你喜欢美男,天下美男凡皇姐看得上眼,又两情相悦,朕便随你取用,不会多加阻拦。” “但那人是探子,皇姐万万不可对其动真情,朕怕他利用你伤害你……” 皇帝还未说完,温妤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哈?玩玩而已,什么真情?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 皇帝:…… “皇弟,你皇姐我,看上去很像那种为了一个男人,而不顾整个大盛的女人吗?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皇帝:…… “毕竟美男千千万,没了他,还有好多好多呢,比如陆忍啊,江起啊……” 皇帝:…… “停停停!皇姐你果然还对陆忍贼心不死!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朕,不碰陆忍一根毫毛的吗?怎么还把陆忍算在里面?赶紧给朕踢出去,想都不许想!” 这回轮到温妤:…… “嗐,口误口误,说习惯了。”温妤摆摆手,“对了,听说他要回盛京了?” “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陆忍回来后,朕可就要给他赐婚了,皇姐你可答应好的,千万别去霍霍他了。” 温妤惊讶:“赐婚?为什么要赐婚?” 皇帝道:“出征前,陆忍就求到了朕的面前,得胜归来后不要赏赐,只要一道赐婚圣旨。” “哦。对象是谁啊?” “自然是他的心上人。” “哦哦。皇弟那你知道陆忍的心上人是谁吗?” “不知,陆忍既来求圣旨,定是两情相悦,朕自当成全。” “哦哦哦。” 皇帝微微不解:“皇姐哦什么?” “皇弟,我知道我不该笑。”温妤捂住嘴巴,“但是我还是有点想笑,你不会怪我吧?” “笑什么?” “皇弟,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温妤凑近了一些,轻声道,“其实陆忍的心上人就是我。” 皇帝:? “真的,陆忍的心上人就是我。” “皇姐你?” 温妤点头:“对,你皇姐我。” 皇帝愣了一瞬,然后竟然抚掌哈哈大笑起来:“皇姐,你想霍霍陆将军,也不要找这么离谱的理由,也太容易被戳穿了。” 温妤叹气:“我没找理由。” “这话等陆忍回京不攻自破,皇姐何必和朕说这种话呢?” 温妤再次叹气:“可是我说的是真话。”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皇弟竟然以为她在开玩笑,真是手伸裤裆里,越玩越大了…… “皇弟,我真的说的是真话,陆忍的心上人,真的是你皇姐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好好好,陆忍的心上人是皇姐,是皇姐,皇姐可满意了?能答应朕不霍霍陆忍了吗?” 温妤见自己怎么说皇帝都不信,她不由得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当然答应,不仅答应,还有点子期待住了。” 皇帝虽然有些疑惑,但见温妤答应下来了,心里也总算安定住,不至于对臣子言而无信了。 等陆忍大军归来,便立刻赐婚,以防皇姐还惦记着,迟则生变。 温妤见皇帝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禁无语:“皇弟,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嗯?皇姐何出此言?” “你这是赤裸裸的双重标准。为什么陆忍的心上人不能是我?为什么我就是霍霍陆忍?” 皇帝挑眉:“皇姐,你见一个爱一个,不是霍霍是什么?” 温妤抱着胳膊,不服气道:“我只是想给所有美男们一个家,有什么错?” 皇帝:…… 第96章 所有人里最乖的吗? 温妤哼道:“你怎么不说你霍霍了一堆官家小姐们,让她们进宫给你当妃子?” 皇帝哑口:“那怎么能一样?” “有何不一样?” “后宫人选,事关朝堂……罢了,此事朕说不过皇姐。” 温妤道:“这个暂且不论,但是为什么陆忍的心上人不能是我?我怎么你了?我这么漂亮聪慧美丽大方!你说这话可太伤我心了……” 说着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皇帝:…… “以陆忍的性子,定然是喜欢娴静温婉的女子。” 温妤摇摇手指:“皇弟,不要你以为,要陆忍以为。” 皇帝点头道:“皇姐所言极是,陆忍与朕求的正是给心上人的赐婚圣旨。” “……”温妤沉默片刻,对牛弹琴啊这是,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嗯嗯嗯,皇弟,我想笑,可以笑吗?” 皇帝笑着摆手:“可,皇姐出殿笑个尽兴吧。” 笑出来也好,不让皇姐霍霍陆忍,估计也憋得慌,笑出来发泄发泄也是不错的。 而温妤大步走出来后,想到刚才登峰造极的对牛弹琴,忍不住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春见状立马迎了上来:“公主,可是有什么好事?怎么笑的如此开心?” 温妤直起身体,拍了拍有些笑僵的脸:“我开心吗?” “公主,您就差滚在地上了,还不开心?” “那你就当我是开心了吧,有点子期待啊,陆忍怎么还不回来啊……” 流春恍然道:“原来公主是想念陆将军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嗯嗯,想他了想他了。”温妤点头,“走,去找越凌风。” 流春:? 温妤带着流春来到越凌风家时,他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温妤微惊:“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看书呢!” 越凌风:…… 他忍俊不禁:“小姐何出此言?我每日都在看书,是小姐每日来的时间都过于巧妙。” “那我不是打扰你看书了?要是因为今天被我打扰没考上状元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越凌风愣了一秒,叹笑道:“看书不在于这一时,而是朝朝日日的积累。” “还有半月便是春闱。”他勾了勾唇,目光柔和地看向温妤,“敢问小姐,可还记得与我的约定?” “嗯?” 越凌风神情认真道:“待我高中状元,便向小姐提亲。” 温妤托腮,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她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看着他的眼神却又带着一丝专注:“等你考上再说。” “毕竟,历年的状元都可抢手了。官家小姐们不都喜欢榜下捉婿吗?你真中了状元,还不得捉到你头上?假如你被哪位官家小姐看中了当夫婿,你还会想跟我提亲吗?” 越凌风一怔。 “虽然说出来会有些难为情,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说与小姐知道。”他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我只钟情于小姐。” 温妤点点头:“你知道《文厢记》吗?” 越凌风自然知道,《文厢记》中,书生高中状元后抛妻弃子,甚至任由妻子被斩首示众,死状凄惨。 他心下了然,轻声道:“小姐有此顾虑也是应当,只是我心如明月,待我高中状元时小姐自会分晓。” 温妤见他认真地做承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你真的太乖了。” 越凌风握住温妤的手,将脸颊贴在上面轻轻蹭了蹭,喃喃道:“是所有人里最乖的吗?” “什么?”声音太小,温妤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越凌风轻笑一声。 似乎有些瞧不起自己,但却又心甘情愿。 温妤见他表情怪怪的,笑道:“这么乖,想不想要奖励?” “奖励?” 温妤笑眼弯弯,轻轻吻在他的唇角,“喜欢吗?” 越凌风垂眸,浅浅地勾了勾唇:“喜欢。” 他说着盯住温妤的唇,“小姐呢?小姐喜欢吗?” 温妤挑眉,越凌风的目光有着从前不曾见过的幽深感,似乎想要将她一口吞掉一般。 她没有回答,而是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越凌风道:“从前都是小姐主动吻我,今日我想做些不一样的,小姐,我可以吻你吗?” 温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变为兴味十足,嗯?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克己守礼的书生都会说这种大胆的话了? 温妤正想着,越凌风的唇便覆了上来,带着淡淡的凉意与柔软,还夹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的占有欲。 当她以为这个吻会逐渐深入时,越凌风又红着耳朵退开了一些。 被温妤一盯,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窘迫,心脏也快的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温妤:…… 有点大胆,但不多…… 温妤忍俊不禁:“你午饭还没吃吧?我也没吃,干脆一起去吃点。” 说着直接拉起了越凌风的手往外走,“听说盛京城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酒楼,我们去尝尝。” 越凌风垂眸看了一眼,压下狂跳的心脏,然后将手握紧了一些,“小姐说的该不会是玉函楼吧?” “嗯?你知道?” “自然,每届春闱放榜,玉函楼都会大摆流水宴席,广邀天下读书人同乐。” 温妤闻言赞道:“这老板,营销大师啊!” 二人来到玉函楼,抬眼一看,高达四层,矗立在京淮江边,气派的很。 “我还是第一次来呢。”温妤笑道,“今天倒是要尝尝。” 流春闻言附耳道:“小姐有所不知,玉函楼每日会定时献上佳肴给府里。” 温妤:…… 这老板有点东西啊。 “没事,外卖和堂食口感也不一样。” 温妤说着,拉着越凌风的手,大步踏进玉函楼,却不想迎面遇上了眼熟之人。 正是吃的饱饱的陆忍之弟,陆谨。 四目相对间,陆谨呆住了。 第97章 发什么呆? 四目相对间,陆瑾呆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在玉函楼遇见了长公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温妤与越凌风交握的手上,有些愣神。 温妤:…… 盛京城可真小。 “陆……”什么来着,忘了。 “陆弟弟?” 陆谨回过神来,意识到温妤在喊他,立马准备行礼。 却又在看见越凌风的脸时,震惊了。 这不是那天在临安街摆摊的男人吗?他那天见到的蒙面女子竟然真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竟然在路边摆摊? 而且当时长公主与这人的举止颇为亲密。 更别说此时长公主竟然与他牵着手。 长公主拉着他的手,那他哥算什么? 他哥和长公主不是已经两情相悦了吗?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哥那副坠入爱河的不值钱的模样。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啊? 温妤见陆谨傻站着,神游天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忍俊不禁道:“吃饱了?” 陆谨呆呆地点头:“吃饱了。” “味道怎么样?” “好吃。” “那就行,吃饱就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陆谨听到“家里人”三字,堪堪回过神来,他抿抿唇道:“我哥还没回来,没人担心我。” 温妤笑道:“我现在不是在担心你?你哥很快就要回来了,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陆谨闻言,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越凌风,他目光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问。 “长……” 陆谨刚要开口,一直站在旁边,未发一言的越凌风突然道:“小姐,这位是?” 温妤答道:“我有一个唇友谊的朋友,这是他弟弟,是不是呆头呆脑的还挺可爱?” 陆谨:…… 先不说他是不是呆头呆脑,纯友谊?公主和哥哥只是朋友吗?可是哥哥明明将祖传玉佩都送给了长公主,难道长公主没收? 难道是他误会了长公主和哥哥的关系? 他们其实真的只是纯友谊?不然长公主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牵着这个男人的手没放开,似乎一点都不怕被他看到,然后告诉哥哥。 坦荡地他有些怀疑自己。 陆谨皱起眉头,可是看他哥的模样,明明就是将整颗心献给了长公主,难道长公主不懂哥哥的心意吗? 他想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越凌风的身上。 他也不是傻子,看这人的态度就知道并不知道长公主的真实身份。 否则怎么可能如此泰然处之地拉着长公主的手到处招摇? 毕竟就算是他哥哥面对长公主时,也是怀揣着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一毫地冒犯了。 温妤见陆谨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得厉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陆弟弟?你发完呆就赶紧回家吧,我上楼了。” 说着拉着越凌风往楼上走。 陆谨见状吸了口气,给自己壮胆:“长……仙女姐姐,我现在在长身体,还没吃饱,您可以再带我吃一点吗?” 温妤回过头,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似乎知道他的小心思。 “看在你叫我仙女姐姐的份上,来吧,欢迎。” 陆谨闻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还好,公主没有怪罪于他的冒犯,应该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 陆谨正要跟上去,好友放水回来了,他一把按住陆谨的肩膀问道:“你干嘛去?不是回去吗?” “我还没吃饱,你先回去吧。” 好友有点懵:“没吃饱?” 解个手的工夫,刚还说撑死了的陆谨又说自己没吃饱? “行,那我们再点两个菜……” 陆谨摆手:“不用,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随便吃点。” 说着往楼上赶,丢下一头雾水的好友。 陆谨喘着气,跟着温妤进了天字一号雅间。 这是玉函楼视野最好的雅间,百金难求,就连陆谨来吃饭,也只能在地字雅间。 客人只需坐在桌旁就能看到绝美的京淮江景,微风徐徐吹过,心旷神怡,颇有一番豪情雅致。 温妤靠在窗边,看着都没有落座的三人,也不废话,迅速给他们安排上。 “流春坐我旁边,你做我对面,陆弟弟坐我侧手边吧。” 待四人坐定,温妤一口气点了八道招牌菜,同时她发现菜单上的确有不少府里桌上会有的佳肴。 看来都是玉函楼献上的。 小二看了一圈,恭敬地弯着腰建议道:“客官,您一共有四人,只点了八个菜,可能有些不够。” 温妤看了一眼陆谨,挑眉笑道:“哪有四个人?就三个人,这不是有一个肚子都撑的鼓鼓的吗?” 陆谨:…… 他有些面红起来。 越凌风倒了一杯茶放在陆谨面前,“瞧你年岁不大。” 陆谨盯着茶,点头:“我十四岁。” 越凌风有些惊讶:“十四岁便独自来玉函楼吃饭?” 温妤道:“因为他家里没人管他。” 陆谨点头:“因为我哥不在盛京城。” 说着他看向温妤,苦笑道:“等我哥回来后我就没这么自由了,每天都得练字学习看书。” “嗯?不让你练武吗?”温妤问道。 “我不是练武的料。” 陆谨说着,突然问道:“对了仙女姐姐,上次我哥送您的祖传玉佩,您带在身上了吗?” 说完自以为隐蔽地瞥了一眼越凌风。 越凌风闻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缓缓收紧。 温妤则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送了我玉佩?” “我哥和我说的,姐姐您带在身上了吗?” “没呢。” 陆谨闻言有些失望:“哦……” 温妤有些好笑:“我没带,你失望个什么劲?” 然后又看向越凌风:“还有你,发什么呆?吃饭呀。” 越凌风敛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98章 替你哥盯梢? 这顿饭陆谨和越凌风都吃的食不知味。 陆谨本就饱了,基本就没动过,而越凌风则是食不下咽。 他如何听不出来这少年的意思? 目的都直接崩他脸上了。 只有温妤带着流春吃嘛嘛香。 结账时,越凌风主动掏出银子,一顿饭花了三十两。 温妤有些惊讶,她调侃道:“看病都不愿意请大夫,竟然花三十两吃饭?” 越凌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和小姐吃饭怎么能让小姐破费呢?” 陆谨闻言瞥了越凌风一眼。 什么玩意?病了都没钱请大夫? 其实一顿饭下来,陆谨并没有看出二人有什么,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什么特别的出格之举,除了刚进玉函楼时二人的手是牵着的。 难道是他想多了?长公主和这人只是朋友? 可是长公主怎么能说和哥哥只是纯友谊呢?已经收了祖传玉佩,难道还会不明白哥哥的心意吗? 四人离开酒楼,陆谨亦步亦趋地跟在温妤身后。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陆谨和陆忍不是亲兄弟,温妤却还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陆忍的影子。 她笑了笑,揉了揉陆谨的脑袋:“刚刚又在想什么?人不大,想的倒挺多。” 然后看向越凌风,淡声道:“你先回去,我把这个弟弟送回家再去找你。” 越凌风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先行离去,只是背影带着一丝丝的落寞与萧索。 全部看在眼里的流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温妤和陆谨一路走到京淮江边,才发现可以泛舟于江上,不由得来了一丝兴趣。 她还从来没坐过手动划的乌篷船,便叫来船家,三人一齐上了船。 陆谨长相本就是清秀乖巧的那一挂,坐在船上两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不说话,显得更加的乖巧。 温妤斜倚在船上,看着陆谨。 她的脸色不复之前的亲和,而是变得十分冷肃,语气也极为冷淡,带着慑人的威严。 “吃饱了,还要跟着本公主上楼,怎么?替你哥盯梢?” 听到“盯梢”二字,加上温妤极冷的语气,陆谨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便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长公主恕罪。” 他十分惶恐,原来长公主不是不怪他的冒犯,而是要秋后算账。 也许是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他不知道,他脑子已经乱了,不敢再乱想。 “恕罪?你说说,有何罪?”温妤睨着他。 “……”陆谨抿了抿唇,“不该跟着您上楼。” 温妤闻言似笑非笑道:“不承认你是盯梢?” “陆谨不敢。” 温妤微微坐直一些:“起来吧,看你吓得五体投的,本公主有那么可怕吗?” 陆谨:…… “多谢长公主。”陆谨撑着身体缓缓坐回原位。 船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半晌,温妤托着腮,又恢复到笑意盈盈的模样,笑道:“今日看你发呆了许久,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陆谨刚才被温妤的突然发难吓个半死,沉默一瞬后,还是大着胆子想问个清楚。 “陆谨敢问长公主,您和哥哥可是两情相悦?” 温妤单手支着下巴,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今日本公主可是听皇弟说,陆忍大胜归来后不要赏赐,只求一道赐婚圣旨,你觉得是为谁而求呢?” 陆谨懵了,他根本不知道陆忍请求赐婚一事,他只是从陆忍身上感受到他对长公主的钟情。 “哥哥请求圣上赐婚的心上人,定是长公主您。”陆谨道。 温妤笑道:“我也这么觉得,还和皇弟说了陆忍的心上人是我呢,但是皇弟斩钉截铁的说赐婚对象不是本公主。” 陆谨:…… “既然皇弟这么说,想必就真的不是我吧,也许陆忍自有心上人,这样,你觉得算两情相悦吗?” 陆谨沉默。 他真的不知道赐婚一事,难道哥哥真的有心上人,那人并不是长公主? 一旁的流春:阿弥陀佛,公主您说这种话心不会痛吗? 陆谨道:“那刚刚和您牵手的男子是您的新欢吗?” 温妤沉吟一番:“新欢?算不上新吧。” 陆谨有些没听明白,到底是还是不是? “小孩子家家的,这种事是你该思考的吗?”温妤说着看向岸边,“到岸了,回去吧你。” 陆谨嘴巴动了动,还是将满心的疑惑压了下去,最后满怀心事地回了将军府。 却不想刚走到中堂,下人便来告诉他,将军回来了。 陆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脸惊讶:“哥回来了?不是还有两天才到吗?” 说着快步跑向陆忍的院子,正好碰上了卸下盔甲,换上一身玄衣,准备出门的陆忍。 “哥!你真的回来了?不是说大军还有两天才到吗?” 陆忍见了他,微微皱眉:“你不在府里,怎么又跑出去了?” 陆谨闻言摸了摸鼻子:“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军距离盛京城也就百里,我快马回来一趟,之后会再随大军回京。”陆忍道。 陆谨沉默一瞬:“哥,你是回来见长公主的吗?” 就像新岁宴那天,特意回府换了一身衣裳去了公主府。 陆忍轻轻嗯了一声。 “哥……”陆谨欲言又止,“有件事我想……” “我……就是……有件事……” 见他吞吞吐吐的,陆忍道:“话要想好了再决定开不开口,不要吞吞吐吐,你先想,等我随大军回京后再说也不迟。” 陆忍说着快步离开。 “哥!哥!”陆谨喊了两声,渐渐泄了气。 看着陆忍着急去见长公主的模样,他有些疑惑,这明摆着心上人就是长公主啊,可是赐婚对象不是长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99章 陆? 陆谨揉了揉脑袋,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去问这个问题。 而陆忍到了公主府后却得知温妤并不在府中,而是带着流春出门了。 前厅的侍女很快通知到内院,流冬知道温妤和陆忍的关系,便直接来到前厅。 “将军请移步内院等候吧。” 陆忍微微皱眉,有些不赞同:“公主不在,本将军如何能随意进入内院?” “让您在这等着,公主知道了怕是要怪罪我们,再说了,也只有您可以随意进出内院啊。” 陆忍闻言一怔,竟然有些耳热,只有他一人可以随意进出内院? 他思忖一番,最后红着耳朵同意了。 去内院的路他走的次数不算多,但却都记忆深刻,恍然间,他意识到,上次新岁节和公主在榻上云雨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了。 而此时的他,心态较与第一次,却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陆忍勾了勾唇,面色柔和下来。 拐过假山,便进入到内院,刚一踏入,陆忍便与正在干活的翠心对上了目光。 翠心握着扫把的手指尖动了动,行礼道:“见过陆将军。” 陆忍微微挑眉:“公主内院何时又多了一名侍女?” 流冬笑道:“陆将军好眼力,翠心是公主调进内院的,干活还算麻利细致。” 陆忍闻言点点头,但翠心高挑的身姿还是让陆忍多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将军,您先进房等公主吧,想必公主很快就回来了。”流冬道,“奴婢这就去给您沏茶。” 翠心看着陆忍的背影,顿了顿,然后故作疑惑地问道:“流冬姑姑,虽然是陆将军,但毕竟是外男,公主也不在,就这样让外男进入公主的房间,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流冬觑他一眼:“你懂什么?” 翠心:…… “跟着我去沏茶吧。” 二人来到茶室,流冬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盯着,“注意水的温度,茶好不好,温度很重要。” 翠心点头。 沏好茶后,翠心跟在流春身后,将茶端进了卧室。 本以为陆忍会坐在桌前,却不想他正站在卧室最显眼的那面墙前。 上面挂着的正是越凌风在新岁节那天送给温妤的画。 陆忍正盯着画,看得出神。 听到动静,他回过身,问道:“此画何处而来?” 流冬:…… 这画还是经过她的手从越公子那拿给公主的呢。 这个问题其实翠心也很好奇,从他调来内院时,这幅画就已经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了。 笔触细腻,画工了得,最引人瞩目的还得是从画中流露出的情感,深沉隐秘。 画中的温妤也像是活了一般,真真是入神极了。 之前的他并不关注,但不知为何,此时竟也有些在意起作画的是何人。 甚至这幅画被温妤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而被提问的流冬则是整个人一麻,她道:“陆将军,等公主回来后,您问公主吧。” 毕竟事关另一个男人,现在还是王不见王的情况,是否让他们知道彼此,取决于公主的态度,流冬自然不能乱说话。 虽然,此时流冬已经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是公主让挂在这里吗?” “……是的。” 陆忍得到这个回答,又盯着画看了许久,笔笔皆透着情意,画此画之人必定痴情于公主。 他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是又如何? 他与公主早已心意相通。 翠心将茶放下后,退了出去,轻声问流冬:“流冬姑姑,这画是何人所作?” 流冬:“这是你该问的吗?认清你的身份,仔仔细细干活就行,别的少管。” 翠心:…… 他到底还要在这内院受多久的气? 不过想到昨夜之事,他又觉得不必着急脱身,他也许有机会达到流春的地位。 到时候行事反而更加方便。 而另一边,温妤又回到了越凌风的家。 见她回来了,越凌风浅笑道:“小姐回来了,人送回去了?” “嗯,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家里也没什么人。” 十四岁,放在现代也才上初一初二,不过大环境使然,陆谨比现代初中生看着要高大成熟不少,倒像是高中生。 “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越凌风道。 温妤挑眉:“陆家的。” 陆?越凌风心中暗暗记下。 这时,流秋从府中找了过来,她朝正候在门外的流春招手,接着附耳一番。 “陆将军回来了,正在府中等候公主。” 流春瞪大眼睛:“陆将军?陆将军最早也是两日后抵京吧?” 流秋笑笑:“对,但是现在陆将军已经在府里了。” 想到新岁宴那次,陆忍回京找温妤的事,流春逐渐从惊讶转为平静:“知道了。” “但是现在公主和越公子正玩得开心呢……” 流春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附耳告诉温妤,声音压的很低:“小姐,陆大公子回来了。” 温妤愣了愣,陆大公子?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陆忍回来了? 她勾了勾唇,大军还没到,他人就到了。 温妤笑道:“越公子,家中来客人,我得回去一趟。” 越凌风闻言笔尖一顿,一滴墨晕在画上。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轻:“好。” 看着温妤离开的背影,越凌风捏紧了手中的笔,原本是意境极高的山水画,此时却被一滴墨破坏。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陆? 越凌风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陆”字,一笔一划。 是临安街那日,穿着官服的男人吗? 他提笔重重地划去“陆”字,力透纸背。 不论是谁…… 原本他对状元之位便是胸有成竹,此番更必须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 他眸色渐深,只待春闱。 第100章 想我了? 温妤乘马车回公主府,流春捂嘴笑道:“奴婢还以为公主会和越公子多待一会,不急着回去呢。” 温妤靠在软枕上,轻笑一声:“很急吗?可能是最近都吃素,有点想吃荤了吧。” 流春一头雾水:“啊?奴婢愚钝,没听明白,这和吃饭有什么关系?” 温妤挑眉,没有过多解释。 三人回到内院时,翠心正在修剪枯掉的枝叶,为春天的枝丫做准备。 见温妤回来,他马上垂手行礼:“公主。” “嗯。”温妤应了一声,然后目不斜视地径直往房里走。 翠心顿了顿,一股被忽视的不悦感莫名地袭上他的心头,令人极度不爽,像是咽了一口苍蝇一般。 可是一直以来温妤的态度就是不冷不热的,但他却仿佛有些不适应了。 而温妤还未走进房门,陆忍便迎了出来,他站在门边看着温妤,眼中异彩连连。 “我以为你两三日后才到。”温妤笑看着他。 “微臣来见公主一面,见完便要回去。” 温妤闻言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直接将手指插进去,十指交叉,然后紧握在一起。 “进来。” 就这一握,直接将陆忍的魂儿握到了九霄云外。 他直愣愣地看着二人紧紧交握的手,每一根手指都仿佛着了火一般,烫的他的心狂跳。 温妤才不管他的懵然,直接将陆忍一把拉了进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倒是让身后跟上来的翠心骤然间吃了一个闭门羹。 流冬见了,将他拉住,小声喝道:“你干什么?” 翠心:“……当然是跟着公主进去。” “没点眼力见?这种时候还凑上去?” 翠心想到刚才目睹温妤主动牵住陆忍的画面,不由地皱起眉头:“可是怎么能放公主和陆将军二人单独在一个房间?自然是要有一个侍女在旁……” 流冬打断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了。” 想到翠心是个探子,流冬不再多言,直接将人拉远了些。 翠心盯着紧闭的房门,唇角逐渐抿紧。 而此时的房内,温妤二话不说直接将陆忍拉到了小榻前,小手一推,然后欺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腰上。 温妤俯身,摸着他的脸,眼中笑盈盈的:“想我了?” 陆忍慌了一瞬,很快强自镇定下来。 纵使知道温妤素日里的大胆,但此时的他还是被这毫不遮掩的举动吓了一跳。 感受着腰上的重量,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面颊,陆忍的喉咙逐渐发紧。 “公主……微臣想您了。” 温妤闻言勾起唇角,回应道:“我也想你。” 说着不等陆忍反应,直接覆上了他的唇。 时隔半月的吻让陆忍微微失神。 他一把环住温妤的腰,迅速加深了这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吻。 半月的念想仿佛凝成了实质,紧紧地缠绕在二人身上。 陆忍的攻势实在凶猛,温妤一边享受一边挑衅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有些喘不过气,便推了推陆忍,唇舌退出一些。 两人离的极近,呼吸都紧紧地交缠住,眼中仿佛不知天地为何物,只有彼此。 温妤一手撑在陆忍耳边,盯着他,轻声道:“我们做吧。” 陆忍微微抽离,竟然有些茫然:“什么?” “天时,地利,人也和,是个好时机。”温妤掐住陆忍的下巴,幽幽道,“陆忍,本公主想要你。” 陆忍闻言,呼吸都变缓了,甚至接近于无。 他紧紧地盯着温妤的眼睛,哑声道:“公主不要和微臣开玩笑。” “我何时跟你开过玩笑?” 温妤松开陆忍的下巴,手往下轻轻扯开了他的腰带。 见他似乎呆住了,温妤戏谑道:“陆大将军?怎么不反抗?从前的你可是会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公主不可,现在怎么不说了?” 说着指尖直接挑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肌肉分明的胸膛。 她的手缓缓从腰间向上摸去,最后停在了胸膛处,语带调侃:“你有反应了。” 这句话对于陆忍来说可以算是石破天惊。 他一把握住温妤作乱的手,半支起身体,眼看着就要起身跪下,嘴里说着:“微臣亵渎公主,微臣知罪!” 温妤一把将他摁了回去,然后趴在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巴:“亵渎?不,我很喜欢……” 四目相交间,二人又吻作一团。 而此时浑身低气压的翠心正在小厨房催促。 “今日手脚怎的这么慢?平日公主这个点都是要吃午点的,饿着公主了你们脑袋不想要了?” “翠心姑姑,马上就好。”大厨赔笑着说,“平日里公主如若出门了,必定是要到晚膳时才会回府,甚至就不在府里用膳了,小人以为……没想到今日公主半途便回来了。” 翠心闻言皱起眉头:“做事不要找借口,惰懒就是惰懒。” 小厨房里的人闻言皆是不敢吭声,只能加快手脚。 一做好便快速装点摆盘,放在食盒里递给翠心。 “翠心姑姑,您拿好。” 翠心接过食盒,点了点头,刚走出一道长廊,便碰上找来的流冬。 “我就出个恭回来,你就不见了,还寻思你哪去了,到小厨房来做什么?” “公主平日里这个点不都是要吃午点的吗?”翠心答道。 “今日暂时不用,等公主传膳时再去。” “为何?” 流冬挑眉:“不是说了,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可是公主如果怪罪下来……” 流冬看着翠心,突然笑了笑:“虽然说公主看重你,但是之前可没见你这么积极,我还没发话呢,你就主动来小厨房了?你今日是怎么了?” 第101章 不吃,出去 流冬看着翠心,突然笑了笑:“虽然说公主看重你,但是之前可没见你这么积极,我还没发话呢,你就主动来小厨房了?你今日是怎么了?” 翠心垂眸,语气十分诚恳:“之前是奴婢还与姑姑们生分,奴婢既然进了内院,还是长公主亲自提拔的,自然要尽心尽力地侍奉长公主,事事为长公主考虑。” 流冬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真诚模样,心里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有疑,她真的要被忽悠的相信了。 “你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不过现在别送了,等公主传膳再送也不迟。” “可是平日这个点……” 流冬打断他:“怎么跟你说话说不明白呢?公主现在不需要。” 翠心沉默一瞬,顺从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将食盒送回小厨房。” 说着便转身往回走。 流冬看着翠心的背影,目光中透着一丝不解,怎么总感觉今天的翠心哪里怪怪的。 之前从未见过他如此积极,一般来说都是闷不吭声的,今日倒像是真的将自己当成公主的侍女一般,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怪哉怪哉。 因着长廊离小厨房也就几步路的工夫,流冬并没有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跟的太紧反而会引起怀疑,适得其反。 只是已经过了两三分钟,她竟然还没有见到翠心返回的身影。 按理说这几步路,早该回来了。 想到这,流冬脸色微变,疾步跑向小厨房。 大厨们刚歇下来松口气,一见到流冬来了,面皮瞬间紧了紧,齐齐呼道:“流冬姑姑。” 流冬环视一圈,并没有见到翠心的身影。 “翠心人呢?”她的语气有些冷。 “啊?”大厨们懵了一瞬,“翠心姑姑带着午点去见服侍长公主了啊……” “刚才翠心没有回来?” 大厨们面面相觑:“没有。” 流冬皱起眉头,审视地目光不停地扫过他们。 都是在府里干了许久多年的大厨…… 大厨们见到流冬紧绷的神色,都有些慌了,这是出什么事了?不会赖到他们身上吧? “流冬姑姑,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资历最老的大厨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局促,“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流冬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目光看向连通小厨房的另一边长廊。 从小厨房去公主的房间并不只有她来时的那一条路,翠心有极大可能从另一条路去找公主了。 不知想到什么,原本心头就有疑虑的流冬脸色巨变。 翠心干活时的手脚虽然麻利,但是属实算不上积极,如若不布置任务,他可以剪花枝剪整整一天。 但今天…… 莫名的积极,在她说出不需要给公主送午点时,竟然避开她,都想要将这午点送到公主桌上。 难不成…… 流冬面色白了。 难不成翠心不想装了,那午点中有毒?! 想通这个关窍,流冬浑身抖了抖,原就白了的脸色此时煞白的和墙面无甚区别 她迅速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公主的房间。 同时她的脸上出现了近似悔恨的神色,她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翠心,哪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在公主的安全面前,是否打草惊蛇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而此时温妤和陆忍早已转移到床上,罗帐落下,二人正吻的激烈。 奇的是陆忍已然被剥的一丝不挂,动情异常,而温妤却衣着完好,连腰带都没有松解分毫。 这时,房门被轻轻扣响,接着嘎吱一声,推门声响起。 “公主,小厨房的午点,您要不要吃一点?” 进来的正是翠心,他装作自然地踏入,一抬眼却没有看见温妤。 翠心眉头微动,忽然听见屏风后温妤懒散又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不吃,出去。” 他脚步微顿,并不听命令,而是十分大胆地转而向屏风处走去,嘴里同时说着:“公主,平日这个点您都是要……” 绕过屏风的一瞬间,翠心的瞳孔微缩,额角猛地跳动,手指也紧紧抓住了食盒。 他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愕,却没有像从前的流春一样发出高昂的尖叫声。 而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罗帐中二人的身影。 因着罗帐放下,身影并不清晰,却依然可以看出他们激烈地缠吻在一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分毫。 陆忍在翠心并未退出房间的那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虽然有罗帐遮挡,却依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床头的外衣披在身上。 他看向翠心,心底涌出怒意,好没规矩的侍女,公主说了出去,她竟然还敢上前! 不过经历过流春飘音千里的大嗓门,陆忍此刻已经镇定许多。 “谁让你进来的?”温妤掀开罗帐,面带餍足,语气却有些不悦。 她跪坐在陆忍身后环住他的腰,精巧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指尖绕着他的长发,漫不经心地看着翠心。 翠心:…… 他唇角紧抿:“回公主,小厨房做好了午点……” “这样啊。”温妤轻笑一声,看着翠心,并未怪罪,而是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然后问陆忍:“又被打断,生气了?看你的表情,冷的掉冰碴了。” 陆忍闻言脸上的冷意瞬间消融,他叹气道:“微臣不是气这个,微臣气的是,这位新来的侍女竟然将您的命令当作耳旁风,最重要的是,我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她对您的尊重与敬畏,这与流春她们四个截然不同。” “这样的侍女待在公主您身边,微臣实在不放心。” 第102章 异想天开 “这样的侍女待在公主您身边,微臣实在不放心。” 温妤闻言,心下感叹陆忍顶级的敏锐力。 她亲了亲陆忍的面颊,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翠心又不会吃了我。” 陆忍眉头微皱,想到刚才那名侍女一瞬间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时,流冬匆匆赶来,正碰上退出来的翠心,她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奔向房间。 “公主!您没事儿吧?” 本想继续吃肉的温妤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 她看着满脸慌张的流冬,一头黑线:“流冬你才没事儿吧?你要吓死我吗?” 流冬则是猛地松了一口气,公主这满面春色的模样,一点不像有事。 她立马知趣地边退边道:“奴婢打扰公主与陆将军的雅兴了,这便出去,公主您继续,陆将军您继续。” 陆忍:…… 这还能继续吗? “公主,莫不是整个内院的侍女都知道我与您的肌肤之亲?” 温妤调侃道:“不然呢?我的陆将军,本公主可没打算把你藏着掖着。” 陆忍闻言心下颤动,耳廓有些发烫。 而流冬退出来后,直接找上拎着食盒,傻站在门外的翠心。 “我不是告诉你了,不要送午点吗?竟然还敢绕开我来送,这么想邀功?幸好公主没有怪罪于你,否则有你好看的!” 翠心被训了也没有反应,垂着眸子,十分沉默,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恍惚。 流冬顺势拿过翠心手中的食盒,抓在手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翠心回答:“在听。” 流冬觉得他这反应古怪极了,就像是整个人被闷头打了一棍还没清醒过来的感觉。 她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不用待在内院了。” 听到这话的翠心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是吗?可是我在不在内院,是由公主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流冬有些讶异翠心的这句话,平日里他都是沉默寡言,说话也是姑姑不离嘴,现在倒是暴露了一些本性。 流冬看了一眼食盒,笑道: “瞧你这话说的,倒是显得我的不是了,都是一起服侍公主的姐妹,自当同心协力,倒也不必弄的如此剑拔弩张,公主知道了也定会不开心。” 她说着打开食盒,捻起一块糕点递给翠心,“公主不吃,你来一块?是公主最喜欢的清梨糕。” 翠心并不喜这些甜食,但听到流冬说是温妤最喜欢的,便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咬了一口。 清甜不腻,口感绵柔,不似凡品。 流冬见状,目光微闪,这糕点没毒? 不过还是得拿下去验验她才能放心。 “今日之事,以后不可再发生,如若公主与陆将军独处一室,不要进去打扰。” 翠心手中未吃完的糕点被捏的微微变形,“为何?” “这还问?你看不出来吗?” 翠心沉默一瞬,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来。” 流冬瞥他一眼:“反正你知道就行,否则坏了公主的好事,公主生气了有你好看的。” 而此时的房中,陆忍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了桌前喝茶。 想到方才罗帐中的场景,陆忍后知后觉地有些窘然。 他又被公主轻而易举地勾了魂,回京赐婚之日近在咫尺,他竟然如此禁不住诱惑,公主随便摸摸他,亲亲他,他就束手就擒,丝毫也等不得,实在是不成体统。 陆忍哑声道:“公主,微臣该离开了。” 温妤抿了口茶,揶揄道:“你反应都还没下去,就要走了?走的动吗?” 陆忍:…… 一阵赧意瞬间涌上陆忍的面颊。 “微臣……”陆忍停了片刻,什么话也说不出,只牵了牵前袍,让它看上去不要那么明显。 温妤见状,有些可惜地叹气:“天时地利,人却差点意思,还以为今天能吃上肉呢,不过,肉汤也不错。” 陆忍有些疑惑:“公主所言何意?” 温妤闻言,坏笑着附耳,然后就见陆忍面色紧绷起来,看着温妤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陆忍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紧紧地盯着温妤:“公主再给微臣一些时间。” 温妤托着腮点头:“好啊。” 得到温妤的承诺,陆忍狂跳的心安定些许,却依然炽热。 他舒了一口气,正欲离开时,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情意绵绵的画。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主,此画是何人所作,竟能叫你挂在这最显眼的位置上。” 温妤瞥了一眼,随意道:“这个啊,越凌风画的。” “越凌风?” “对啊,他送给我的,我看画的这么好,又这么美,就挂上了,可以时时欣赏自己的美貌。”温妤看向那幅画,“说起来,越凌风你也认识呢。” 陆忍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认识? 可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字,别说越凌风了,一个姓越的都没有。 见陆忍正在思索,温妤忍俊不禁道:“你忘了?” “微臣愚钝,实在想不起。” 温妤却没回答,而是支着下巴,笑看着他:“你想知道是什么人画的,干什么?你想让他给你也画一幅?” 说着她挑起陆忍的下巴,笑眼弯弯:“那可不行哦,你的身体,只能本公主画。” 陆忍:…… 陆忍眸光动了动,这又勾起了那日公主为他作画时的记忆。 他握住温妤的手,目光注视着她,这画是何人所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是公主的心,只要公主心怡于他,就算那人爱慕公主,也不过是异想天开。 陆忍眼神坚定,直接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公主,微臣不喜欢那幅画。” 第103章 拈酸吃醋 陆忍眼神坚定,直接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公主,微臣不喜欢那幅画。” 温妤闻言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表示:“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撤了。” “真的吗?” “当然啦。”温妤笑道,“都让我的陆将军不开心了,当然不能再挂了。” 陆忍心下一动,公主如此注重他的感受,“公主……” “嘘。”温妤食指按在他的唇上,然后将流春叫了进来,“把越凌风那幅画撤了。” 流春:…… 流春看着温妤,看了一眼画,然后又控制不住地看了一眼陆忍。 真是没想到,陆将军好手段啊,这就让越公子的画失宠了? 流春心里不停地暗暗感叹,手脚十分麻利地收了画退出去。 温妤调侃道:“可满意了?” 陆忍点头。 温妤支着下巴看他:“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陆将军都会拈酸吃醋了。” 陆忍闻言一怔,拈酸吃醋? 原来这是拈酸吃醋? 这画挂在公主房中,他的确不喜,但拈酸吃醋这四个字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一般,斤斤计较。 但他绝不后悔自己说出那句话,没有哪个男子能够容忍心上人的房中挂着别的男人作的画,尤其是画中传递出的情意更是让人如鲠在喉。 “公主,微臣就是拈酸吃醋了,因为微臣钟情于公主,自然会不喜其他男子,微臣并不觉得说出内心想法有何不对,拈酸吃醋便拈酸吃醋吧。” 温妤愣了一瞬,着实没想到以陆忍的性格,竟然会认领这四个字。 这直球打的,强如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片刻后温妤轻笑道:“占有欲这么强,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哦。” “公主此言何意?”陆忍有些不解。 “你自行领悟吧。”温妤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你该离开了。” 陆忍点头,是该走了。 “公主,微臣两日后便会回京。” “知道啦。” 温妤倚在桌上,拿着茶杯,并没有起身相送,而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有些意味深长。 占有欲这么强,这可如何是好? 当然是要采取必要策略了。 温妤正想着,一道瘦削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窗边。 他脸上戴着银制面具,游鱼图案盘旋其上,泛着冰冷之意。 他单膝跪地道:“潜鱼卫鱼一参见长公主。” 不得不说,温妤的心理再强,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温妤坐直了身体,挑眉道:“潜鱼卫?” “原来你会现身啊,我还以为皇弟忽悠我呢。” 鱼一跪在原地,沉声道:“长公主并未传唤属下。” 温妤道:“我上次将翠心支走,叫你你没反应啊。” 鱼一沉默一瞬道:“您将翠心支出去,属下自然要跟上去盯着他。” 温妤:…… 大意了,脑子竟然一时间没有拐过弯来。 她的天才之名罕见地遭到了滑铁卢…… “那你现在怎么没去盯着,还现身了?” 鱼一的表情掩在面具下看不出,只是语气顿了顿道:“圣上曾叮嘱,让属下同时注意不要让公主霍霍陆将军。” 温妤:…… 服了,真服了,扶老太太过马路都没这么扶的…… “那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不是本公主找陆忍,是他主动来找我的,这霍霍二字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头上吧?” 鱼一道:“圣上说,如若出现此等情况,有话带给您。” “什么话?” “圣上希望长公主不要忘了与圣上之间的约定。” 温妤:…… “好好好,皇弟派你来不是盯翠心的,是盯我的是吧?” 鱼一仍然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发一言。 温妤抱着胳膊,气不打一处来。 片刻后她看向鱼一,突然道:“你叫鱼一,难不成还有鱼二鱼三鱼四?” “是。” “这名字谁取的,这么随意。” “是圣上所赐。” 温妤闻言叹气道:“看来皇弟的文化素养和本公主差不多嘛,这名字,毫无水平可言啊!” 鱼一:…… 这时,温妤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她垂眸看着鱼一:“把你的面具摘下来我看看。” 鱼一道:“回长公主,不可。” “为什么?” “潜鱼卫的规定,不可将真容展现在人前。” “本公主让你摘也不摘?” 鱼一摇头:“只有圣上的命令,潜鱼卫才可摘下面具。” 温妤道:“我可是你们圣上的亲姐姐,我说话都不好使?你信不信我只要告诉皇弟想要看你的脸,他连夜下旨让你摘掉面具,然后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让我看个仔细尽兴?” 鱼一:…… “那属下便等圣旨。” 温妤闻言好笑道:“怎么,这面具是什么封印不成?摘下了就得对你负责?” 鱼一:“……回公主,并无。” 这时,温妤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下巴,问道:“有一个问题,所以本公主干什么你都能看到?” 鱼一摇头道:“回公主,并不是,属下主要盯的还是翠心,如若遇到私密之事,属下会自行避开。” 他的话音刚落,流冬推门而入,鱼一见状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公主怎的站在窗边?” 温妤笑了笑:“看看不同的风景罢了。” 流冬一头雾水,看风景?窗外便是院子,常年如一日,公主能看到什么风景? “公主,今日翠心……”流冬将翠心的异常汇报给温妤,着重强调了一番那盘她以为下了毒,结果验完后发现无毒的糕点。 流冬最后下了结论:“翠心今日与平常的行为太不相符了,定然欲行不轨之事,只是奴婢还未查出。” 温妤听完,十分淡定的表示:“流冬,你还不懂男人。” 流冬:? 第104章 已经很满足了 温妤没多解释,拿起瓜子嗑了起来。 一时间,刚才还颇为感兴趣的潜鱼卫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而陆忍离开后,温妤近两日都没有出门。 临近二月,老天已不再飘雪,天气也逐渐没有寒冷到刺骨,而是开始回暖。 翠心因此少了一项扫雪的活,轻松了不少。 流冬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能来回折腾人的活计,倒是翠心自己提出快到春天了,给温妤在院中做一架秋千。 “……”流冬听完他的自动请缨,面色有些古怪。 这翠心是不是忘了自己探子的身份,真把自己当侍女了? 而且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这两天不停地在温妤面前露脸。 一会儿公主茶凉了,奴婢给您添点。 一会儿公主热不热?要不要撤掉一些炭火? 搞得流冬都有些怀疑自己多余了。 她和流春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不能吧,还真是装侍女把自己都装过去了? 流冬看向若无其事看话本的温妤,跟流春躲在一旁嘀咕道:“这难道就是公主说的,我们不懂男人吗?” 流春捂嘴道:“咱们多向公主学学不就懂了?” 这时,宫里来人,说是明日大军即会得胜还朝,皇帝将会携文武百官在正旋门迎接大军,让温妤也随同出席。 温妤:…… 她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时辰?” 宫人答道:“回公主,辰时。” 温妤一头黑线,她就知道,又是这个造孽的早上七点。 她有些好奇:“不是,陆忍的大军这么准时的吗?说是辰时就是辰时?” 宫人道:“大军今夜将会抵达盛京城外,修整之后,明日辰时会进京。” “……”温妤沉默,这不是妥妥地形式嘱义吗? 晚上就到城外了,结果还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进来…… 一想到明天要七点就起床,温妤头都大了。 改天真得和皇弟提个意见,能不能不要这么早上班,大臣们也是人啊!就当给文武大臣们谋个福利了。 因皇帝特意叮嘱了不要迟到,第二天一大早宫里便来了车驾,在公主府外候着。 温妤睡得迷迷瞪瞪,就被流春和流冬从床上叫了起来,开始梳洗打扮。 “陆将军要是看到公主,定会开心。” 温妤托着腮,哼笑道:“他倒是开心了,皇弟马上要头秃了。” 流春疑惑:“啊?” 温妤摇摇头:“这就是不听皇姐言,吃亏在眼前,我想救都救不了啊,带不动,真是带不动。” 流春:…… 温妤打扮好,坐上皇帝准备的车驾,在昏昏欲睡中抵达了正旋门。 迎接大军的场面异常庄严肃穆,比之那日送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那日她站在城楼上,今日站在百官中。 温妤环视一圈,这些文武百官一个个精神抖擞的,仿佛每一个人都睡了一个好觉,不存在有困意。 她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江起,他正站在第三排。 还是一身妥帖的官服,眉目清朗严肃。 注意到温妤投来的目光,他以拳抵唇假咳了一声,避开视线。 至于再站远一些的,温妤也不太看得清了,只知道这是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至于第一排异常显眼的林遇之则被温妤无情地忽略了。 正看着温妤的林遇之:…… 皇帝见温妤准时来了,目中露出一丝欣慰。 他叹道:“朕还以为皇姐不会来呢。” 温妤闻言瞬时醒了,大意了,原来还可以不来……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还是乐意看看陆忍凯旋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毕竟是她一眼看中的男人,帅就一个字。 皇帝还想再调侃调侃温妤,但是鉴于文武百官都在场,并没有再开口,而是盯着官道静静等待。 不多时,天光乍现,还未见到大军身影,整整齐齐的马蹄声便隐约间从远处传来。 众官员打起精神朝远处望去。 正旋门外的官道上其实早已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盯着整齐划一的大军,皆是一脸的崇拜与兴奋。 不知是谁突然喊出一句“大盛万岁”,这四个字就像瞬时间点燃的爆竹一样,引燃全场,此起彼伏的“大盛万岁”冲天而起。 皇帝远远地听到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温妤朝皇帝竖起一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皇弟可真是个受万民爱戴的好皇帝啊,简直是小母牛周游世界,走到哪牛逼到哪。” 皇帝:…… 不会夸其实可以不夸。 很快,大军终于出现在众朝臣的目光中。 陆忍一身玄色盔甲,手持长枪,眉宇间的沉稳坚毅与意气风发融合的极为巧妙。 他跨下马,步履如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温妤后,朗声道:“陆忍不负圣上重望,携大军得胜归来!” “好好好!”皇帝大喜,亲自扶起他,“不愧是陆将军,朕已备好庆功宴,为你和大军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微臣替众将士多谢圣上恩赏。” 庆功宴只有三品及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其余来迎接大军的大臣们未及三品者,即时回府。 温妤看着眼前君圣臣贤的场景,已经猜到接下来在庆功宴上会发生什么精彩画面。 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脚下踩的是船,还是先上岸观望观望。 于是温妤上前牵了牵皇帝的衣袖:“皇弟,庆功宴我就不参加了,今天起的太早,我要回去补个觉。” 此话一出,皇帝欣然应允,此番论功行赏必然要替陆忍赐婚,皇姐在的话,恐会生变,毕竟鱼一已经将皇姐贼心不死的事迹报给他了。 还是回去睡觉更好,他也省心。 等到圣旨一下,尘埃落定,皇姐这贼心是不死也得死了。 陆忍原本有些疑惑公主为何不去参加他的庆功宴,但一听到她要回去补觉,瞬间了然,不由得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无奈与纵容。 公主愿意辰时起来接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又怎么能耽误公主睡觉呢? 第105章 心上人 温妤打道回府,流春有些不解:“公主为何不参加陆将军的庆功宴?陆将军肯定很期待的。” 温妤叹了口气:“我的大傻春,有一句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危墙?庆功宴怎么会是危墙呢?” “庆功宴不是危墙,但却是一条汹涌的大河,你的公主我呀,脚踩了好几条船呢。” 流春:…… 可怕的很,她竟然听明白了…… “可是公主,陆将军不是不知道吗?庆功宴为何不能去呢?” 温妤笑道:“到时候你就懂了。” “只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皇弟的表情了。” 流春更加不懂了:“什么意思啊公主?” “没什么意思,表面意思。” 流春:…… 而祈年殿的庆功宴此时已正式开始。 大臣与将士们分级而坐,气氛融洽祥和。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龙心大悦。 他高举起酒杯,声音铿锵有力:“此番西黎之战,陆将军骁勇善战,破敌无数,直捣西黎黄龙,扬我国威,朕心甚慰!陆将军实乃大盛的国之利剑!” “西黎已签订归顺条款,不日将会前来大盛朝圣,卿之功勋,将载史册,众位爱卿,共同举杯,以庆贺大军此番大胜!” 众大臣闻言皆是高举酒杯,呼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盛天下太平,国之永昌。” 皇帝满意地微微点头,又看向林遇之:“林丞相此番西黎之行亦是功不可没!” 林遇之道:“微臣职责所在。” 君臣尽欢下,大臣们皆是推杯交盏起来。 一曲赤鼓舞完毕,主要流程也算走完了。 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要趁着温妤不在,将赐婚一事抓紧时间尘埃落定,也算给奋战在外的陆忍一个交代。 总不能让忠心的臣子寒了心。 于是皇帝放下酒杯,朗声道:“众位爱卿有所不知,陆将军出征前就曾求见朕,向朕保证此战必胜。” “还曾说胜利之后不求赏赐,只想要为心上人求一道赐婚圣旨。此番陆将军大胜归来,朕自然要成全陆将军的一片痴心。” 众大臣闻言皆是十分吃惊。 这陆将军一副不近女色,冷面阎王的模样,竟然早已有了心上人? 并且还求到了圣上面前,想要一道赐婚圣旨? 这是何等奇女子?竟然能够得到陆将军的青睐? 还有几位大臣面露失望,想要将女儿嫁过去的小九九也就此破灭。 众所周知,圣上赐婚的新人,二人需得从一而终,男子需敬重爱护妻子,不得纳妾,不得和离。 简而言之就是受到皇帝直接保护的婚姻。 这陆将军玩的可真大,这么有自信自己不会再纳小妾? 大臣们心里皆是暗暗感叹。 只有林遇之拿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忍,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 只是不同于其他大臣的反应,他勾了勾唇角,并不觉得这场赐婚能成。 “陆将军,你想要赐婚的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皇帝此话一出,大臣们打起了精神,是在座大臣家的千金? 陆忍站起身来到殿前,沉声拜道:“回禀圣上,微臣的心上人并非官家千金。” 皇帝面露恍然,看来是二人身份差距过于明显,为了护着那女子不受人非议,才想求一道赐婚圣旨,其心可鉴。 “陆将军大败西黎,却不要赏赐,只要一道赐婚圣旨,朕自然无所不应。” “何况朕已替你将所有障碍扫清,陆将军只需说出心上人是谁,圣旨自会随卿心意。” 而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陆忍,却在此时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他垂眸拜道,语气带着坚定与向往:“微臣想请圣上予长公主和微臣赐婚。” 话音刚落,大殿中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甚至有人殿前失仪,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他们的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同一个问题:大盛还有第二个长公主吗? 大臣们宁愿相信大盛还有第二位长公主,都不愿意相信陆忍口中说的长公主是温妤。 这、这简直是…… 简直是…… 危言耸听! 就连沉稳如江起,眼中都闪过惊异之色,长公主?! 林遇之则是缓缓放下酒杯,目光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 皇帝此时的心情比调色盘还要复杂,既震动又感动,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震动的点在于说到心上人,皇姐竟然会有提名! 感动的点在于说到心上人,皇姐竟然会有提名! 不可置信的点在于说到心上人,皇姐竟然会有提名! 只是比起大臣们,他确定他只有一位皇姐,大盛只有一位长公主,陆忍口中的长公主定是温妤。 只是皇帝比大臣们又多想了一层。 这定是皇姐贼心不死的阴谋,肯定是她与陆忍说了什么,才让陆忍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心意。 对不起了皇姐,之前已经说好了,随你霍霍谁,但是不可以霍霍陆忍。 想到这,皇帝道:“陆将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皆可说与朕听,朕必将为你主持公道。” 这话弄的陆忍愣了一瞬,他微微皱眉,然后十分坚定地表示:“回禀圣上,微臣没有难言之隐,微臣想要求娶长公主温妤,请圣上赐婚。” “温妤”二字算是打破了所有大臣的幻想,大盛果然还是只有一位长公主。 皇帝皱眉,皇姐这是用什么威胁陆忍了? 他沉声道:“陆将军不必害怕,朕说了,会为你主持公道!” 陆忍:? 陆忍有些疑惑皇帝的反应,他再次坚定道:“回禀圣上,微臣不解圣上何意,微臣与长公主乃是两情相悦……” “等等——” 皇帝的屁股微微离开龙椅,“两情相悦?” 第106章 弟弟就是用来坑的 “等等——” 皇帝的屁股微微离开龙椅,“两情相悦?” “你是说真的?不是皇姐胁迫了你?” 这话也算是问出了所有大臣的心声。 陆忍闻言眉头猛地皱紧,语气有些发沉:“怎么会是公主胁迫微臣?公主漂亮聪慧美丽大方,微臣心仪于公主,情不能自已,特在出征前向圣上请一道赐婚圣旨,现如今微臣大胜归来,还望圣上成全微臣!” 大臣们:……? 皇帝:…… 什么? 心仪皇姐?情不能自已? 这时,温妤不久前告诉他的“秘密”突然浮在了他的脑中,就像念咒一般挥之不去。 “陆忍的心上人是我。” “陆忍的心上人真的是我。”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陆忍的心上人……” 皇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都干了什么?! 而大臣们也是掩盖不住内心的震惊,哦豁,如此真心实意的语气,这、这…… 陆将军说的是真心话?他什么时候和长公主搞在一起了? 不对不对,大军送行那日,长公主便站在城楼上,众目睽睽之下和陆将军打情骂俏。 所以……长公主真的移情别恋了? 然后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林遇之的身上,也是,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林丞相和长公主的名字出现在一起了。 林遇之:…… 他眯了眯眼。 皇帝看着殿下大臣们的暗潮汹涌,又想到陆忍离京后,他主动找到温妤,让她换一个目标去霍霍,便觉得心头一梗。 他看着殿下跪着的,满脸期盼与真诚的陆忍:…… 虽然他是皇帝,是君,陆忍是臣,但是此刻迎着陆忍的目光,不知为何还是会感到有些心虚。 陆忍见皇帝迟迟不出声,心底有些泛沉:“圣上?” 皇帝:…… 他可是知道陆忍离京后,皇姐做了哪些好事的,调戏江起,和西黎探子玩脱衣游戏,和假扮的侍女大被同眠…… 而且他还和皇姐三令五申,不得霍霍陆忍。 生怕皇姐还惦记着陆忍,甚至默认皇姐流连美男丛中…… 这让他如何给陆忍赐婚? 最主要的是,是他把皇姐推走的,虽说他是皇帝,此时也觉得没办法给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个交代,更何况出征前他已答应了陆忍。 而陆忍这一片痴心的模样,看的他头隐隐作痛。 只是谁能想到?陆忍的心上人竟然是皇姐? 按皇姐的话说,这不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吗? 皇帝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陆爱卿,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 毕竟事关皇姐。 陆忍沉默一瞬,心直直下沉,他沉声道:“微臣斗胆,请求圣上赐婚!” 皇帝:…… 他原是不想做一个失信于臣子的皇帝,才出面让皇姐换一个目标。 却不想,原来不是皇姐贼心不死,真正有贼心的是陆忍。 明明是爱护臣子,他反倒成了坏人了。 一时间,身为皇帝的他都感到有些骑虎难下。 这圣旨着实烫手。 见皇帝不出声,陆将军的话就被晾在了大殿中,大臣们也都纷纷安静下来。 只是眼神中都不可避免地在互相交流。 一场大戏啊! 没想到在陆将军眼中,长公主的形象竟然是漂亮聪慧美丽大方。 除了美丽和漂亮,还有哪点沾边了? 看来这就是传闻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陆忍此时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圣上的反应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圣上是想收回圣意?” 皇帝:…… 没想收,只是……有点不太好赐。 以皇姐这看到帅的就想上手的德行,他能给他们赐婚吗? 这时,林遇之突然站起身:“启禀圣上,陆将军所求之人是长公主,长公主乃是圣上的胞姐,身份尊贵,赐婚一事当然要先经过长公主的同意。”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精神一振,主人公要到场了? 而皇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妤不来参加庆功宴的原因。 什么没睡够,就是想把烂摊子都丢给他受! 皇姐早就知道陆忍的心上人是她,也知道他会在庆功宴上赐婚,所以才溜之大吉! 皇帝:…… 大军出行那天,他让皇姐不要霍霍陆忍,说陆忍已经有了心上人,皇姐明知心上人是她,竟然不说。 他成了皇姐见一个爱一个的挡箭牌! 借用一句温妤的名言:弟弟就是用来坑的。 还是给他挖了一个大坑,深坑,坑到家了。 皇帝无语凝噎,看着殿下的陆忍,顿感一阵头痛,没人说过,当皇帝还要管皇姐到处撩人的烂摊子啊…… “来人,请皇姐进宫。” 皇帝闭了闭眼:“林丞相说的有理,事关皇姐的婚事,朕不可贸然同意,必须看皇姐的意愿。” 陆忍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公主同意,圣上就会同意。 而公主与他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皇帝则是叹了口气,皇姐沉迷在美男之乐中,她能同意赐婚吗? 用脚想都知道不可能。 想到这皇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怜悯。 陆忍阿陆忍,但凡心上人是哪位官家女子或是平民女子,朕都能替你做主。 但你喜欢谁不好,你喜欢皇姐。 朕也救不了你了…… 而此时,宫人带着口谕来到了公主府。 温妤正躺在小榻上看话本,看到有意思之处,还会让流春和流冬按照话本演绎一番,然后嘎嘎乐呵。 “公主,圣上召您进宫呢。”流春道。 温妤头都不抬:“不进。” 宫人一头虚汗,殿上的情况他可都看在眼里,“公主您快去吧,圣上就等您了。” 温妤依然屹然不动:“不去。” “公主您不去,让奴婢如何和圣上交代啊?” 温妤也不想为难打工人,直接道:“你就和皇弟说,我拒绝赐婚就好了。” “什么?”宫人一脸懵然。 他并没有向公主说出大殿上发生的赐婚一事,公主是如何得知的,而且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这……” “这什么这?去吧,我拒绝了。” 宫人:…… 见温妤不动如山,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便带着温妤的答案转身离开。 一旁的流春一脸疑惑:“公主,什么赐婚?” 温妤此时才放下话本,慢悠悠道:“陆忍让皇弟给我和他赐婚。” “什么?!” 流春流夏流秋流冬翠心惊呆了。 第107章 真是个坏女人 “什么?!” 流春流夏流秋流冬翠心惊呆了。 “赐婚?!” “陆将军请圣上赐婚?!” “陆将军请圣上赐婚的对象是公主?” “公主您还拒绝了!” 流春四人一人一个问题,默契的像是一个dna里刻出来的。 倒显得一旁没跟上节奏的翠心有些多余。 他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温妤:…… 她抿了口茶,面色悠然地一一回答:“第一,是赐婚,第二,是陆忍请皇弟赐婚,第三,陆忍请皇弟赐婚的对象就是你们公主我,第四,我拒绝了,回答完毕。”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 流春既疑惑又有些吃味:“ 公主,您是怎么知道陆将军请求赐婚一事?您又没去庆功宴,也没派我们去探听消息,难不成公主您是有别的心腹了? ” 温妤:“ 傻春,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本公主都说了我是天才,当然是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流春眨眨眼:“那公主为何拒绝陆将军?陆将军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温妤嗑着瓜子,斜倚在小桌上,幽幽叹气道:“这世上,谈感情哪有不伤心的?” “月老都会牵错红线,丘比特都会射错人,我让他伤心伤心也在情理之中,想必他会原谅我的。” 流春:…… 一旁的翠心闻言,盯着温妤手中微微转动的茶杯,眸光微闪,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意。 真是个坏女人,贯会撩拨玩弄男人的心,却又在玩弄之后弃如敝履,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尽在情理之中! 坏都坏的这么不加掩饰,坦坦荡荡,试问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而流夏突然捂住眼睛道:“公主,奴婢的眼皮一直在狂跳,似有不好的征兆。” 温妤不在意地问:“左边右边?” “回公主,左边。”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流夏你最近可能要走好运了。” 流夏又道:“可是公主,奴婢的右边眼皮也开始跳了……” “哦。”温妤微微坐直一些,面色正经道,“左眼跳,是财,右眼跳,是大脑操控的眼轮匝肌和眼面神经发生的间断性的不自主的阵挛性抽搐。” 流夏:? “公主,不知道为何,奴婢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温妤闻言点点头:“既然如此,流春,出门。” 流春一愣,马上道:“奴婢这就准备去宫里的马车。” “谁说要去宫里了?” “啊?不去宫里?那去哪?” 温妤挑眉:“去找越凌风。” 流春:??? “公主,现在去找越公子?” 温妤抱着胳膊:“流夏不是有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那还不赶紧出去避避?” 流春:…… 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公主要进宫见陆将军,这么久了,她还是摸不清楚陆将军和越公子在公主心中孰轻孰重。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温妤曾经说过,要雨露均沾。 按公主的话说,这简直是太酷啦! 翠心则是在听到“越凌风”三字后,心底冷笑一声。 原来不止陆忍一个,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啊…… 他死死盯着温妤离开的背影。 而此时,宫人已经带着温妤的答案回到了祈年殿。 他刚一踏入,迎头便是大殿众人的视线,他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快步走到皇帝面前。 大臣们都往殿门口看了看,见宫人一人回来,觉得有些奇怪,长公主呢?没来? 而陆忍并未看到温妤的身影,下意识捏了捏拳心。 他原本坚定的双眸闪过一丝不确定与迷茫,但下一秒便释然地勾了勾唇角,也许公主只是不想跑一趟,但让宫人带来了她的回复。 倒也符合公主一贯的性子。 想到这,陆忍抬眸望去。 但对于温妤没来这件事,皇帝却并不意外。 皇姐能来才怪了。 宫人的声音这时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回禀圣上,长公主说不想进宫,还拒绝了赐婚。” 皇帝料到如此,这一天到晚只会坑弟的皇姐,不仅拿他当花心的挡箭牌,现在还留下个烂摊子给他,自己倒是拒绝的干脆,拍拍屁股不理凡事,潇洒得很。 但对着这满殿的大臣,他身为皇帝如何能出尔反尔? 又如何能将“拒绝”二字说与陆忍? “陆将军,赐婚一事再行商议,待庆功宴结束后,朕定会给你一个结果。” 聪明如陆忍,在听到皇帝这句话时,瞬间便意识到温妤给出的答案是什么。 公主拒绝了…… 他捏紧拳心,胸膛霎时间像是被插入了一道坚冰,尖锐的疼痛中带着无比的凉意,不断侵袭向他的心口,吞噬着他的体温与血液。 他垂下眸子,没有再多问,而是静静地回到座位上,神思不属地等待着庆功宴的结束。 明明他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此时却像是被放逐出去的水晶人一般,仿佛轻轻一碰,便要碎了。 皇帝看着殿下的陆忍,心里叹了口气,看这表情,绝对是受伤了。 大臣们互相对视着,今天赐婚这一出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林丞相,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这赐婚一事到底是真是假?”林遇之身旁的大臣掩唇问道。 林遇之闻言不急不缓的抿了口酒,语气淡淡:“张大人,你逾矩了。” 张大人面色微变,他可真是糊涂了,竟然问起了丞相大人。 庆功宴结束后,祈年殿只剩下了皇帝和陆忍。 他坐在原位,拿起酒杯闷了一口后,不死心地问道:“微臣斗胆请问圣上,公主的回答是什么?” 第108章 切磋切磋 皇帝如实道:“皇姐拒绝了赐婚,这赐婚便当作没有发生吧,你此次立了大功,朕的赏赐绝不会少,还会加封你为一品大将军,赐爵位。” 常人听了这些自会喜不自胜,加官进爵谁不爱?但陆忍却面色平淡。 他的所求始终就只有一个。 他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拒绝? 他和公主早已有了肌肤之亲,甚至十分深入,眼中也都是彼此,公主还答应了会等他回来,再行夫妻之礼。 陆忍闭了闭眼:“微臣不要那些赏赐,也不要那些虚名,微臣只想要长公主。” 皇帝:…… 陆忍吐出一口气,笑道:“公主定是怪微臣擅作主张,觉得微臣不尊重她,所以生气了,应该生气的,是微臣的错,微臣会去和公主解释清楚的。” 皇帝:…… 他该不该说你想多了,皇姐只是单纯的不想被赐婚束缚住罢了,毕竟她现在流连在美男丛中,乐不思蜀。 而且皇姐这是给陆忍灌了什么迷魂汤? 脾气硬的像臭石头一般,不近女色的陆忍,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低位,哪里像是从前那个满身杀伐之气的骠骑大将军? “陆将军。”皇帝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也是朕的错。” “当初你说想要一道赐婚圣旨时,朕没想到你的心上人竟然是皇姐。” “所以朕怕皇姐缠着你,便如实说了你已有心上人一事,目的是想让皇姐放过你,去霍霍别人,所以现在皇姐已经另有他人了。”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皇姐,你这个脚踩多条船的锅,朕便替你背了。 陆忍闻言,缓缓抬眸:……?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裂开了一般,眼中竟是不可置信与一丝滑稽。 他听到了什么? 他替圣上出征打下西黎,圣上却在后面劝公主抛弃他,找别的男人? 还说他有了别的心上人? 背后捅刀子不过如此…… 但是皇帝此话一出,他也明白了公主为何会拒绝赐婚,怕是以为他的心仪之人另有他人。 骄傲如公主,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可能还会同意赐婚呢? 想到这,陆忍单膝跪地道:“微臣无状,请圣上恕罪!微臣这便去找公主解释清楚一切,微臣心中的心仪之人从始至终只有公主!” 说罢急急离去。 皇帝:…… 朕那句话的重点难道不是“皇姐已经另有他人了”吗? 朕那沉稳的骠骑大将军哪去了?什么时候在皇姐的手中变成了一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了?! 而此时两人口中的温妤正带着流春来找越凌风,正巧碰上他抱着画要出摊。 越凌风垂眸轻笑一声:“小姐来的倒巧,差点和小姐错过了。”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温妤抱着胳膊,“一块去吧。” 越凌风闻言,自然欣然应允。 二人来到摊前,越凌风将画一幅幅整理好,并一一挂起。 温妤依然坐在竹椅上,听见隔壁有人在兴奋地八卦着什么。 “你是没看见今天大军进城的时候有多威风!尤其是陆将军,太霸气了!不愧是将西黎打的落花流水的男人!” “我今天去晚了,都没挤到前面,只能看到大军的尾巴了,可惜可惜!” “我寅时就起了,就站在第一排,压迫感太强了!” 温妤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盯着八卦的几人,然后笑了笑。 听见他们夸陆忍,温妤还是有些小骄傲的。 “就连圣上都携百官在正旋门迎接大军和陆将军呢!还开了庆功宴!” “说得想你亲眼见到了圣上一样。” “我是没见到啊,官兵封道,圣上哪是我们能随意见到的?但是这不妨碍我知道啊!” 越凌风见温妤听得津津有味,笑道:“今日大军大胜归来,整个盛京城都知道了,许多百姓自发去夹道相迎,就为了见一眼陆将军……” 说到“陆”字,他微微停顿了一瞬。 温妤见状,一脸可惜地笑道:“这位陆将军的确是厉害,可惜是个大人物,不然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与他切磋切磋。” 越凌风惊讶:“切磋?倒是我忘了,小姐会武,当初在论文茶馆,还是你救了我。” 温妤挑眉:“我说是切磋,没说是真刀真枪的切磋啊。” 越凌风:? “那小姐姐说的切磋是?” 温妤眨眼笑道:“我说的切磋是,舞枪弄棒的切磋。” 越凌风闻言失笑:“敢问小姐,真刀真枪和舞枪弄棒有何不同?” “不同可大了。”温妤戳了戳他的手背,“以后你自会体会,不急。” 越凌风:…… 而一旁八卦的几人越说越激昂,温妤却撑着竹椅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另一边,陆忍飞奔向公主府,却又得到了温妤并不在府中的消息。 “公主去了何处?” 流冬:“去了……公主去看风景了。” “何处风景?本将军这便去寻公主。” “陆将军,要不您先回将军府吧,公主回来了,奴婢再派人去通知您。” 陆忍顿了顿,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为何上次本将军来寻公主,你尚且让我进内院等候,此番却是让本将军回将军府?” 流冬:…… 这……别问我呀,问公主。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将军府的二公子来寻将军。 陆忍闻言眉头微皱,陆谨? 他看了流冬一眼,转身走向公主府外。 “哥!你果然在这!” 陆谨一把拉住陆忍:“我们回去吧。” 陆忍摇头:“我还有事要等公主回来,你来寻我何事?” 陆谨一脸纠结:“哥,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向圣上求的赐婚对象是长公主对吗?” “是,我已经在庆功宴上……” 陆忍话未说完,陆谨急急喝道:“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你一定要听!” 第109章 是他 陆忍话未说完,陆谨急急喝道:“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你一定要听!” 陆忍很少听到陆谨这个语气,更多时候他都是乖巧的,更何况他言语中的意思要说的事还与公主有关。 “别着急,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陆忍的安抚,陆谨吐出一口气,真的不急了,又求证一般地问道:“哥,你的心上人就是长公主是不是?” “是,你不是知道吗?” 陆谨闻言,拉住陆忍的衣袖:“哥,你相信我吗?” 陆忍见他一脸的严肃,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话,你会信的对不对?” 看着陆谨,陆忍突然想起温妤曾经和他说过的废话文学,这来来去去的问,可不就是废话文学。 他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谨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大门,“我们离远点再说。” 然后拉着陆忍一路走了几百米才停下来。 陆忍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陆谨则是面色十分严谨:“哥,上次你回来我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这次也是知道庆功宴赐婚的事,觉得还是必须要说,上次没说我已经很后悔了。” 陆忍:…… 他闭了闭眼:“你再废话,今天的大字加五张。” 陆谨:…… 陆谨立马不唧唧歪歪了,直接道:“哥,长公主背着你,有别的男人了。” 陆忍:…… 他眸光动了动,有些复杂:“你从何处得知?” 陆谨将刚刚那话说出口后,后面的话也不黏嘴了,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 “我是有一天和王执出去钓鱼,在临安街碰到有人在摆摊卖画,因为有许多人排队,我多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卖画的一男一女中,女子虽然带着面纱,但是特别像长公主!” “但是我想长公主怎么可能在街头卖画,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和王执去玉函楼吃饭,刚出来就碰到了长公主,他和画摊卖画的那个男人手牵着手走了进来。” 陆忍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手牵手? “我当时都懵了,我还问长公主,您和哥哥不是两情相悦吗?为何要这样做?” 陆忍闻言,心口不自觉地紧了紧。 “然后长公主却告诉我,哥你的心上人不是她。” 陆谨还待说什么,陆忍吐出一口气:“果然如此,是公主误会了。” 陆谨闻言,有些忐忑又有些委屈:“哥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早点说?如果我早点说的话,你就可以早点和长公主说清楚,赐婚一事也不会失败了,长公主也不会找别的男人了。” 陆忍并不怪陆谨,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回府吧。” 本害怕陆忍怪他的陆谨,此时却有疑惑起来:“哥,你知道长公主有了别的男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平淡?” 平淡吗?陆忍垂眸:“因为公主误会了,等我解释清楚,公主自然会明白……” 陆谨不解:“哥,明白了又怎么样?长公主已经有别人了,这才是重点不是吗?经此一遭,你和长公主怕是有缘无分了。” “陆谨,你不懂。”陆忍勾了勾唇,“我和公主的关系早已经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插足的。” 陆谨闻言挠了挠头:“是吗?” 这时陆忍突然想到了温妤房中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沉吟片刻后问道:“你说的画摊在哪里?” “就在临安街。” 陆谨说着带着陆忍前往上次见到的画摊处。 而此时的温妤戴着面纱,慵懒地靠在竹椅上,悠哉悠哉地看着话本,时不时点评几句,还会让越凌风读给她听。 越凌风看着话本上的内容,深吸了口气,眸中难掩震动,这写的都是什么?没想到小姐竟然爱看这些。 “小姐,我实在读不出口,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 温妤笑眯眯地看着他:“没事,你小点声就行,我想听。” 越凌风:…… 这上面写的文字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眼睛和脑子。 但迎着温妤期待的眼神,越凌风实在拒绝不了,他憋了好一会,才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一句:“小姐,求您用力地疼爱我……” 温妤眨眼:“什么啊?这也太小声了,我都没听清楚。” 越凌风:…… 他看着温妤,再次吸了口气:“小姐,求您用力地疼爱我……” 温妤眼睛亮亮的:“再多说几遍,我爱听。” 越凌风:…… “小姐,求您……别逗弄我了。” 温妤闻言掩在面纱下的唇角勾了勾:“真乖。” 流春:…… 怪不得公主出门非要带这本话本,原来是为了随时调戏男人。 这时,温妤突然极为强烈地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浓烈的独占欲和吞噬欲几乎化为实质。 温妤如有所感地挑了挑眉,顺着目光来处望过去。 果然是陆忍。 这样的目光除了他还会有谁? 他正站在右边的街口,静静的看着她。 温妤拿回越凌风手中的话本,语气淡淡的:“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着直接站起身,带着流春离开。 越凌风一愣,刚才还笑言晏晏的小姐怎么突然就变得冷淡至极? 温妤并没有直接走向陆忍,而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经过,回到了马车上。 看到陆忍的流春:…… 陆忍眼睫颤了颤,捏紧拳心,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温妤,而是盯住了越凌风。 是他。 论文茶馆里的那个书生。 公主还曾为了他出头。 那幅画也是他画的。 难怪公主说他也认识作画之人。 不知为何,就在这刹那的一瞬间,陆忍想通了一切。 第110章 心甘情愿地成为 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什么误会才拒绝的赐婚,哪有误会? 他们吻的那么深入缠绵,甚至坦诚相对过,他不止一次表达了他的爱慕与心仪,公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陆忍闭了闭眼,转身来到了温妤的马车处。 温妤掀开车帘,看着他:“上来。” 陆忍垂着眸,没动,但仅仅坚持了一秒,便抿了抿唇,上了马车。 温妤见他坐的远,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过来。” 陆忍:…… 他抬眸看着温妤:“微臣以为,公主最起码会给微臣一个解释。” 温妤点点头:“你先坐过来。” 陆忍顿了顿,还是坐在了温妤的身边。 温妤看了他一会,双手捧住陆忍的脸颊,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亲:“你想要什么解释?” 陆忍盯着温妤水润的眼眸,感受着脸颊上的温热,眼睫颤的厉害,此时此刻,公主是否拒绝赐婚已经不重要了,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个答案。 陆忍轻轻地问道:“公主,您喜欢微臣吗?” “喜欢。”温妤回答的毫不犹豫。 陆忍闻言微微勾起唇角,又很快落下来:“您知道微臣的心上人一直是您。” “知道。” 陆忍轻轻握住她的手:“既然如此,公主与微臣两情相悦,您为何还要去招惹别的男子?” 温妤叹笑一声,又在他唇上亲了亲,无奈道:“因为我也喜欢他啊。” 陆忍怔然,不解其意地反问:“也喜欢他?” “对,我喜欢你不假,但不是只喜欢你。” 陆忍闻言手僵了僵,他愣愣地重复着温妤的话:“不是只喜欢我……” “是微臣哪里做的不好吗?” 温妤摇头:“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你。” 陆忍盯着温妤:“很喜欢我,那公主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不可以哦。”温妤微微弯起眼眸,抽回了摸着他脸颊的手,“越凌风会伤心的。” “……” 骤然抽离的温热,让陆忍的心倏地收紧,他眼眸颤得厉害,呼吸都窒住了。 陆忍垂下微微颤抖的手,哑声道:“他会伤心……我就不会伤心吗?” 温妤沉默。 陆忍喃喃道:“您把我当成什么了?玩物?消遣?还是曾经对您不敬的报复?” 温妤此时缓缓摇头,十分认真地说:“我对你是真心喜欢的。” 陆忍眼眶有些发红:“那您的真心可以只给我一个人吗?” “不可以哦。” 温温柔柔的语调却像一把无情的利刃狠狠刺中了陆忍的心,反复搅弄,仿佛要挖空它一般。 温妤盯着他,语气懒散中又带着一丝罕见的认真: “我对你是真心喜欢,但不会只对你一人,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分道扬镳,你好好做你英勇善战的大将军,从前的情与爱你便当错付了,一场云烟,散了吧。” 话音落下,陆忍的眸中已隐隐有了水光。 他语调抖得极为厉害:“为何您可以轻轻松松地说出分道扬镳的话?您真的有真心吗?又有多少颗?还是根本就没有?” 温妤叹气道:“你现在情绪有点激动。” 陆忍摇头,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我在您心里什么都不是,我不如您的意了,就被抛弃了,您想丢就丢,想弃就弃,我在您眼中到底算什么?” “玩物被丢弃尚且权衡利弊,那我呢?我是可以不经过思考便被丢弃的,您不在乎的人而已。” 陆忍深深地看了温妤一眼,下了马车,目光却仍然紧紧地盯着车帘,似乎不受控制地在期待什么。 温妤掀开车帘,看着他淡声道:“我从不强迫别人,讲究你情我愿,你不愿意,便算了。” 陆忍眸中隐藏的希冀一点点消散,他捏紧拳心,缓缓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直到远离了马车,才一把捂住颤个不停的心口。 他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万箭穿心,不过此时的万分之一。 “公主,您和陆将军……”流春一脸担忧,又有些着急。 公主和陆将军是她一路看过来的,一直都是甜甜蜜蜜的,此番情形她哪里见过? 温妤坐回位置上,慢悠悠的支起下巴:“别慌,小场面。” 她早有预料,以陆忍的性格,怎么会同意和别人共同拥有心爱的人呢? 这该死的独占欲,处理起来多少还是有点棘手。 但是男人,怎么会没有独占欲呢? 没有,那还是爱吗? 她要的,是陆忍明明想要独占她,却心甘情愿地成为她众多心头爱之一。 至于什么纲常,肛肠科的肛肠吗? 没道理女子就可以心甘情愿地成为男子的二房三房四房,男子却不能心甘情愿地成为女子的五房六房七房。 回到公主府,温妤像个没事人一样,又躺回了小榻上。 流冬禀报道:“公主,今日庆功宴一结束,陆将军便来寻您了。” 温妤淡淡的嗯了一声,不为所动地抿了一口茶。 流春拉过流冬:“何止啊,公主和越公子在一起时,陆将军看见了!” 流冬流夏流秋:!!! “然后呢?!!!” 流春看了一眼温妤,小声道:“然后呀,陆将军被公主伤透了心……” “公主说喜欢陆将军是真,但不会只喜欢陆将军,陆将军想做公主的唯一,被公主拒绝了。” 流冬流夏流秋:!!! 翠心此时也站在一旁,自然听到了。 他嗤笑一声,玩弄人心的坏女人,竟然想光明正大地享齐人之福! 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而公主府的热闹只属于公主府,此时的将军则是一片沉寂。 陆谨抬头望着沉默地坐在屋顶上的陆忍,有些担忧道:“哥,你在上面做什么?穿那么少,多冷啊?” 第111章 伤心的人 陆谨抬头望着沉默地坐在屋顶上的陆忍,有些担忧道:“哥,你在上面做什么?穿那么少,多冷啊?” 陆忍没有应声。 他单腿支起,两眼放空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边放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壶。 陆谨见状叫人拿了梯子过来,哼哧哼哧地往上爬。 然后战战兢兢地走到陆忍身旁坐下,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酒壶。 “哥,我陪你喝。”陆谨说着直接闷了一口,然后呛的直哆嗦,嘶哈嘶哈了半天。 好、好辣! 陆忍叹了口气,将酒拿了回来:“你喝什么酒?” “这不是看哥你不高兴吗?”陆谨抱住膝盖,侧着头看陆忍。 陆忍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公主说喜欢我。” 陆谨闻言来了劲,笑道:“那不是好事?” 陆忍目光带着满满的失落与自嘲,语气沉闷:“但公主又说,她不止喜欢我。” “啊?”陆谨懵了一瞬,“什么意思?” “公主也喜欢那个书生,她的一颗心里不是只有我。” 陆谨听傻了:“哥……你不是说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吗?你不是说谁都没有办法插足你和公主之间吗?你不是很自信吗?” 陆忍:…… 见陆忍不说话,陆谨又问:“那你和公主解释清了误会没有?” 陆忍扯扯唇角:“没有误会,公主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闷了一口酒,闭上眼,是啊,公主一直都知道,还对他做那些亲密的事,一点一点地撩拨着他,看着他一寸寸陷落沉沦…… “什么?长公主都知道?”陆谨瞪大了眼睛。 “……是,公主还说,如果我不愿意,就算了。”陆忍面色黯然,却轻笑出声,“她甚至不肯哄我一下。” 陆忍说着缓缓从胸口掏出一个锦袋,看得出来被很好地珍惜着。 不知何时,早已停雪的天空,突然又开始飘雪。 雪花纷落在锦袋上,氤出一滴湿痕。 陆忍盯着锦袋,指尖轻轻摩挲着,喃喃道:“她骗我……” 片刻后,他抬眸,手微微抖了抖,紧接着一挥,锦袋便被丢了出去。 锦袋并不重,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很快茫茫雪花便盖住了它,消失在一片纯白中。 陆谨见了心头一颤,他并不知道锦袋里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可是他哥宝贝的不行的东西,还会对着它时不时地露出一个瘆人的傻笑。 从前他不懂,现在他明白了,与长公主有关。 但此刻却被丢掉。 “哥……” “我想自己待一会。” “可是下雪了,哥你穿的太少了……” 陆忍躺下身,闭着眼倒了一口酒,充耳不闻。 陆谨见状,张了张口,还是乖乖地爬着梯子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陆忍睁开眼,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没酒了。” 他坐起身,却倏然间从房顶上滚落下来。 明明凭他的身手可以阻止,但他却没有,任凭自己摔下来。 陆忍躺在雪地上,直愣愣地看着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片漆黑,只有飘飘扬扬的雪花。 他仿佛看见了温妤的一颦一笑,公主,骗子…… 雪越下越大,陆忍却只穿了一身单衣,雪落在他的脸上、肩上,一片片地凉透了他的心。 似乎醉的厉害,他缓缓闭上眼,呼吸都变轻了许多。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殿前雪地里的初见…… “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你干嘛不要我的东西?” “我拿到了,答应我的条件别忘了……” “那就写个八百字小作文夸夸我的美貌吧。” “陆忍,我好像没对你上下其手吧?” …… “虽然你是个又臭又硬的破石头,但是我还真的挺喜欢你的。” 陆忍的眼睫微微颤抖,一道浅浅的水光顺着眼角,倏地滑落在雪地里,一瞬间融入雪中,消失不见。 快的无人发现,只有鬓角的湿痕知道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陆谨躲在门后,偷偷瞧着陆忍,十分心疼,但却听话地没有上前打扰。 公主府。 “又下雪了公主,好大的雪!比之前都要大!”流春一脸的惊讶。 按往年的冬天,快到二月时,已经不会再下雪了,今年着实罕见。 温妤靠在窗上,伸手接了两片雪花,突然道:“流冬,去把架子上第二层的沉木盒子里的东西拿给我。” 流冬点点头,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块玉佩,色泽温润,花纹精美,入手升温,乃是玉中极品。 流冬眨眨眼,她怎么不知道公主还有这样一块玉佩? 温妤接过玉佩摸了摸,勾了勾唇:“从明日开始,这块玉佩我要一直戴在身上。” “好的公主。”流春接过玉佩放在了梳妆台上,“您何时有这样一块玉佩了?” 温妤转身伸了个懒腰:“陆忍送的。” 流春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玉佩,这恐怕就是陆将军弟弟口中的那枚祖传玉佩了。 “公主您和陆将军已经……为何要将这玉佩戴在身上?” 温妤笑道:“因为好看啊,本公主要戴也是戴这种极品。” 流春不解:“那您之前为何不戴?还收了起来。” “……”温妤捏住了流春的嘴巴,“小嘴叭叭的,怎么这么会问呢?睡觉!” 说着直接钻进了被窝,又叮嘱道:“下雪了,炭火再多加点。” 流春点点头,放下罗帐,添好炭火,退到了偏厅守夜。 今夜的雪格外的大,就连风也吹得窗户唰唰作响。 温妤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翻了个身。 下一秒,她眉头一挑,眯了眯眼。 罗帐外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这身影绝不属于院中的任何一个侍女。 第112章 我真讨厌你…… 是个男人。 温妤很快做出判断。 要是普通人,肯定吓得大叫起来,毕竟谁躺在床上一翻身看见个黑影,都得吓一跳。 但温妤不是普通人,她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并没有任何慌乱。 “你醒了。”罗帐外的身影开口道,语气有些冷,却十分肯定。 温妤侧身躺着,指尖轻轻撩开罗帐。 来人一身艳丽至极的红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上半张脸戴着一张黑色的罗刹面具,有些可怖。 但露出的精巧下巴,以及半个鼻梁上一颗痣显得格外妖艳,倒像是话本里来吸人精气的妖精一般。 而那恰到好处的唇,扯出一丝无情的弧度,仿佛在嘲讽她。 温妤挑眉,心头瞬间了然。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跃跃欲试,嘴上却平淡地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冷漠道:“我乃审判者。” 温妤坐起身,一脸疑惑:“我问你是谁,没问你奶是谁。” 男人:…… 暗处盯着的鱼一:…… “审判者?你可真是中二病。”温妤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似乎根本不在意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 他唇角抿紧,似乎染上了一丝怒气,他十分讨厌被眼前的女人忽视。 男人语气幽幽道:“你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坏女人,我是来惩罚你的。” 温妤眨眼:“哦?如何惩罚?细说。” 男人冷哼一声,一个瞬步,直接掀开罗帐,坐在了温妤的床边,俯身与她面贴面。 二人鼻尖抵在一起,呼吸缠绕,有些灼热。 温妤盯着他的眼睛,面色平淡地说:“你的面具好冰,能不能离远点。” 男人:…… “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温妤敷衍地点点头:“害怕,怕死了,满意吗?满意的话,还有事吗?没事我睡觉了。” 温妤话音刚落,手腕便被男人一把抓住,束缚住按在床头。 紧接着她的亵衣便被无情地扯开,露出了青绿色的莲花肚兜。 温妤挑了挑眉,又立马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语调有些惊恐:“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我可是长公主!” “长公主……又如何?” 男人的手抚过温妤的脸颊:“你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呢?害怕了?” 温妤点头:“害怕,怕你不行。” 男人的手一顿:“什么?” “果然是坏女人……” 温妤双手被束缚住,却不慌不忙地哼笑一声:“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我就是坏,也不对你坏,怎么你了?” 男人闻言,冰冷的视线停在温妤的唇上:“是吗?但是我今天是来惩罚你的。” 话音刚落,温妤的唇便被凶狠地咬住。 温妤:……我嘞个豆,这么猛吗? 她甚至隐隐能够感受到口中溢出了一丝血腥味。 男人的唇舌像是狂风过境一般,搜刮着温妤的全部,隐隐间真的透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温妤却变得淡定非常,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好不激烈。 男人低喘着气,死死地盯着温妤的双眸,“你和别的男人也是这样亲的吗?” “是……” 男人咬牙。 “还是……不是?” 男人:…… 他仿佛气笑了,再次堵住了这张噎死人不偿命的嘴。 这张嘴说出的话没一句他爱听的,还总是忽略他。 此时,窗外是飘雪,罗帐内却是一片燥热。 一吻毕,男人退出唇舌,鼻尖抵住温妤,轻声道:“今日这般,便是我对你的惩罚。” 温妤:…… 她一头黑线:“就这?” 男人:…… 温妤一脸真诚的疑惑:“你就只亲我的话,干嘛还扯开我的衣服?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你盐吃多了,闲得发慌?” 男人闻言猛地收紧了温妤的手腕,手掌掐住了她的腰际,语气深沉:“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吻落在了温妤的脖颈处,一路下滑。 温妤面无表情道:“你的面具真的很冰,还很膈人,你要弄的话,能不能摘……” 她话还没说完,左边的脖子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竟然狠狠地在温妤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啊?!”温妤的淡定绷不住了,是真疼啊!要是咬到了大动脉可就完犊子了! 听到这话,男人不仅没松开,反而咬的更加用力,竟然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温妤无语,不会咬出血了吧? 玩的这么刺激? 片刻后,男人松开,他看着温妤脖子上带着红痕的牙印,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你笑个屁啊,给本公主咬坏了,我头给你打歪!”温妤一脸的没好气。 男人的嘴角僵在原处,他盯着温妤,轻声道:“我真讨厌你……” 温妤:? 她一脸怪异:“讨厌我,还把我舌头都吸的发麻,你脑子有泡?要不要找大夫瞧瞧?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去瞧瞧。” 男人:…… 他额角颤了颤,咬牙道:“你为什么对别的男人就能轻声细语?对我就这么凶?嘴里没一句好话?” 温妤满脸你说的什么废话,“你不是审判者吗?我难道还会给审判我的人好脸色?” 男人:…… “不过如果你是本公主的爱慕者的话……” “谁是你的爱慕者!荒谬!” 男人立马打断了温妤:“你这种玩弄人心的坏女人,哪里值得我爱慕?” 温妤:…… “你急了,我又没说你是,你急什么?” 男人:…… “谁急了?” “你啊。” 男人冷笑一声:“巧言令色!” 温妤点点头:“我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巧言令色就是说花言巧语都是为了令美色爱上自己。” 男人:…… “简直是胡诌乱扯!” 温妤继续点头:“这个词我也知道什么意思,喜欢一个人就要嘴上胡诌加上手上乱扯他的衣服,这样对方才能明白你的心意。” 男人:…… “你……” “我?” “我懒得跟你说。” 温妤眨眼:“你看,又急了。” 男人:…… 男人额角跳了跳。 这时,温妤突然道:“这位中二的审判者大人,亲都亲了,告诉我你的名字不过分吧。” 第113章 杀鸡儆猴 这时,温妤突然道:“这位中二的审判者大人,亲都亲了,告诉我你的名字不过分吧。” 男人闻言,面具后的目光闪了闪,似乎在考虑什么。 片刻后他勾起唇角:“是该让你知道。” 说着他缓缓凑近温妤,在她脖颈的牙印处轻轻一吻,低声道:“我叫宁玄衍。” 完完全全陌生的名字。 温妤眨眨眼:“我随便问问,你怎么还真说了,一点审判者的神秘感都没了,没了神秘感的男人,就像嚼烂的甘蔗,干巴巴的索然无味了,当然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无情地吐掉。” 男人:…… 宁玄衍冷冷地瞪着她。 温妤道:“你就算再瞪我,你这根嚼烂的甘蔗也不会变得水嘭嘭起来。” “谁稀罕什么神秘感。”宁玄衍嗤笑一声。 “那你摘掉面具让我瞧瞧。” “你想得美。”宁玄衍站起身,“你不是要神秘感吗?我给你。” 他退至窗边,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一个闪身,便如山间鬼魅一般不见了。 这一身红衣,倒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温妤坐起身,揉了揉手腕,又侧过头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指尖可以很清楚描绘到齿间的痕迹,咬的真狠,一点没带留口的。 她拢了拢亵衣,又缩回了被子里。 没一会,屏风后出现了一道单膝跪地的身影:“参见长公主。” 温妤一点也不意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还挺有眼力见的,知道不要打扰本公主的雅兴。” 鱼一:…… 倒不是他多有眼力见,只是因为他没看出来长公主有任何的害怕与慌张,不仅不害怕,似乎还很兴奋…… 潜鱼卫的第一直觉告诉他,不用出手,公主自会出手。 虽然他也完全看不懂这个嘴上说着“审判者”的探子在干什么。 “启禀长公主,方才的男人正是探子翠心,方才属下跟上去后,见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化作回了翠心的模样。” 温妤听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长公主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意外什么?别管是翠心,还是红心,黄心,紫心,黑心,我都要睡觉了,困死了。” 鱼一:…… 鱼一闻言又无声地隐蔽了起来。 第二天流春给温妤洗漱时,看见她脖子上那么大一个牙印,惊的一个哆嗦。 “公、公主!您的脖子?!” 温妤非常淡定:“没事,被不长眼的狗咬了一口而已。” 一旁恢复翠心装扮的宁玄衍:…… 流春一脸震惊,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一言难尽道:“公主府怎么会有狗?还在晚上咬了公主?奴婢昨个守夜竟然都不知道?” 然后又一脸心疼地去翻御赐的金创药,“公主您的脖子可真是多灾多难,上次被歹徒挟持弄伤了,这次又被狗咬了,可一定不能留疤呀。” 温妤冷哼一声:“等我逮住了那条流氓狗,非得给他大卸八块,然后炖成狗肉炉子喂狗。” 宁玄衍:…… 温妤又道:“你们昨晚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流春:…… 公主这问法,听到了也得说没听到啊。 于是流春明明听见了动静,却装作没听见一般摇起头:“没呢公主。” 流夏流秋流冬十分机灵,也都纷纷摇头:“没听见呀公主。” 温妤摸摸下巴:“奇了怪了,翠心你呢?听见了吗?” 被点名的宁玄衍垂下眸子:“公主,奴婢也没听到。” “哦,你也没听到啊。”温妤有些不高兴起来,环视五人一圈后,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一个个的都没听到,本公主要你们有何用?” 流春四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恕罪!” 宁玄衍慢了一拍,却也立马跪在了地上,一脸的惶恐:“公主恕罪!” “恕罪恕罪,恕罪有用,要大理寺干什么?在本公主身边伺候都敢不尽心尽力了,房中摸进了一条狗竟然都没人发现,简直岂有此理!” “流春,把翠心绑起来,打三十大板!本公主要杀她这个鸡儆你们四只猴!” 宁玄衍:? 他震惊地抬眼看向温妤:“公主,翠心自从进了内院没有一天不是尽心尽力地伺候您……” 温妤抬手打断他,挑起他的下巴,叹息道:“其实本公主也很是不舍,只是没办法,谁让你是新来的鸡呢,不杀你杀谁?” 然后拍了拍手,语气轻飘飘的:“拖出去,狠狠地打。” “倒是要让你们四个知道,不尽心尽力的下场!” 温妤说完靠在小榻上,悠哉悠哉地嗑着瓜子。 看到宁玄衍被绑在长凳上的模样,温妤勾起嘴角,敢咬本公主,就让你当史上第一个“菊花王”审判者吧。 “砰——” 长棍落在宁玄衍的屁股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看了温妤一眼,闭上眼,口中没发出任何声响。 却不想温妤一脸奇怪地问道:“他怎么不叫?不疼吗?流秋你是不是没用力?” 宁玄衍:…… 他睁开眼,硬着头皮惨叫一声:“啊!” “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受不住这三十大板的,会要了奴婢的命的!” 温妤不为所动地嗑着瓜子,让流春读话本给她听。 “我原是山间的一只小狐,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啊!” “我毕生心愿便是能够得道成仙……” “啊!” “直到我碰到了他……” “啊!” “我与他是在雨天的仙女庙中相识……” “啊!” 温妤支着胳膊,听着狗屁不通的话本和美妙的惨叫声,不由得打起了瞌睡。 第114章 菊花王 温妤支着胳膊,听着狗屁不通的话本和美妙的惨叫声,不由得打起了瞌睡。 是个助眠好物,不错不错,五星好评。 “公主,三十板打完了。” 温妤睁开眼,哦了一声:“死了吗?” “没呢,还有一口气。” “那行,好好给他的屁股补一补,可不能坏了。” 温妤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钻回了床上。 而此时的宁玄衍趴在长凳上浑身被冷汗浸透,下半身染上鲜血,已经疼到麻木,没有了知觉。 他的额角青筋绽出,拳心捏紧,实在可恨的女人! 昨晚的惩罚远远不够! 房中,流春帮温妤盖好被子,蹲下来问道:“公主,您怎么还真舍得打啊,我以为您就打几板子玩玩呢,足足三十板,就算他是个男人,也受不住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本就是敌对关系,不知道哪来的探子,长得帅又如何?他的屁股很金贵吗?竟然还敢咬本公主,说自己是什么审判者。” “审判本公主,轮得到他?” 流春:…… 温妤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流春,记住一句话,心疼不该心疼的男人,会倒霉一辈子,懂了吗?” 流春眨眼:“懂了公主。” 而这三十大板一打,直接给宁玄衍造成了无数的连锁麻烦。 首先就是面皮的更换,其次便是出恭的问题,极其容易暴露。 他本已经想好借口拒绝流春几人的帮忙,却不想几人压根没想帮忙。 全都是一副你自生自灭吧的模样,这两日都是送个饭放桌上,送个药放床头,虚情假意地慰问两句,然后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宁玄衍:…… 真是把她们主子的无情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可恨的很! 而就在此时,有消息传到宫中,西黎朝圣使团已到盛京城百米之外,即将进京。 皇帝眯了眯眼,立时安排下去,然后看向殿下的林遇之和江起。 “林丞相和江大人有何看法?” 江起道:“回禀圣上,西黎内部尚有猫腻,微臣建议派禁军严密看管住西黎使团,避免那探子与使团接上头。” 皇帝沉吟道:“西黎到底签了议书,又有朝圣作为名头,禁军直接看管,不妥。” 林遇之此时道:“启禀圣上,微臣赞同江大人的想法,但是禁军不是看管,而是保护,是看重,是我们大盛朝给予西黎的最高礼遇。” 皇帝闻言大悦道:“好!好一个大盛朝的最高礼遇!来人,传圣旨,禁军列队,迎西黎使团进京!” 没多久,西黎使团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往了盛京城的各处。 公主府自然也收到了第一手消息。 “公主,西黎使团距离盛京城还有百里,酉时应当就能进京了。” “哦。”温妤反应平平。 流春有些疑惑:“公主你不是很期待的吗?” 温妤叹气:“西黎使团铁定又像上次一样,都是些歪瓜裂枣,就算想知道他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也很难对着他们期待起来啊。” “话说上次那个西黎探子,倒是个极品中的极品,只可惜见不到了……” 流春笑道:“这有什么,公主您去大理寺提人出来看一看过把瘾就是了。” 温妤闻言托着腮,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觉得人现在还在大理寺吗?” “啊?”流春不解,“那可是大理寺,他难不成还能跑掉?不可能的。” “放放海不就跑掉了。” “放海?什么意思呀公主?” 温妤见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立马捂着脑袋:“哎哟,流春你问太多,我的草包脑袋吃不消了,都痛了。” 流春慌了:“啊?公主您没事吧?奴婢不问了。” 温妤秒恢复正常:“那行,我想吃清梨糕了。” 流春:…… 盛京城百里外。 “公主,马上要入盛京城了。” 爱丽丝抓紧缰绳,扯了扯唇角:“好戏马上开场。” “对了,哥哥也定会收到我们进京的消息,来与我们会和,你们要随时注意隐蔽哥哥的行踪,不要暴露了。” “是,公主。” “只是哥哥没有路引,不知道究竟是以何种方法混进的盛京城。” 埃尔道:“公主还不放心大王子吗?” 爱丽丝闻言轻笑一声,也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哥哥那么厉害哪里需要她去担心,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眼下的事情便可以了。 “埃尔你说的对,哥哥的性子与行事,实在轮不到我去操心。” 说着看向盛京城的方向,眼中透出一丝野心勃勃。 这一路走来,大盛,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不过用不了多久,就是他们西黎的领土了。 埃尔见了爱丽丝脸上的表情,提醒道:“公主,进了盛京城,就要收敛了,免得引起盛人的怀疑。” “还用你说?”爱丽丝勾起唇角,“说起来,我还很期待见到一个人呢,我说过迟早会让他跪在地上求我,这一天,不远了。” 埃尔有些疑惑:“谁?” 爱丽丝笑而不语,良久后吐出一句:“当然,还有那个满嘴胡话的温妤。” 而满嘴胡话的温妤此时正在观察宁玄衍的屁股。 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树枝戳了戳,十分认真的点评:“你的屁股很圆。” 宁玄衍:…… 他闭上眼,吐出心中的一口郁气,强颜欢笑道:“公主莫要取笑奴婢了。” “本公主在认真的品鉴你的屁股,知道为什么吗?” “回公主,不知道。” 温妤又戳了戳:“因为我要看看你配不配的上菊花王的称号。” 宁玄衍:? 第115章 你骗的朕好苦啊 菊花王? 不是品鉴屁股吗?怎么又扯到菊花上去了。 “公主,菊花象征着品性高洁,奴婢哪能当得起菊花王之称?” 温妤闻言一本正经道:“此菊花非彼菊花,但据我观察,你担得起菊花王的称呼。” 宁玄衍一怔:“公主说的是何菊花?” 温妤眨眨眼没说话。 然后对着他的屁股狠狠一拍:“手感不错,好好养着。” 说完毫不留恋的走了。 宁玄衍:…… 他刚稍微恢复点知觉的屁股被拍的完全恢复了知觉。 宁玄衍趴在床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竟然敢如此轻挑地拍他的屁股,简直可恶! 他扭过头看向温妤出门时带动的裙摆,等他伤好之后,必定会加倍讨回来! 温妤对他的想法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冷笑一声,谁打谁屁股还不一定呢。 “流春,安排马车。”温妤道。 “公主是要去找越公子吗?” 温妤伸出手指摇了摇:“漏漏漏,当然是要找个好位置看看西黎使团进京的盛况了。” “漏、漏漏?”流春一脸迷茫。 “漏漏漏是西黎话,意思是不不不。” 不解释还好,解释后流春更迷茫了:“公主,您何时会说西黎话了?” 温妤抱着胳膊:“我不会啊,我猜的,每次他们说漏漏漏,都在摇头,这还不明显吗?我可真是个天才。” 流春:……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西黎人叽里咕噜的说话时,好像的确会发出漏漏的声音,通常伴随着摇头。 难不成,公主真的是个天才? 流春有些好奇地问:“公主,那您还发现了别的西黎语吗?” 温妤一本正经:“暂时还未发现,再待本公主观察观察。” 说完带着流春直奔好运茶楼。 听说这好运茶楼是官道上看热闹,视野最佳的地方。 倚靠在包厢的窗边,果然可以将官道一览无余。 几乎是温妤一坐定,便有两队禁军从官道边跑过。 温妤挑眉:“禁军怎么出来了?” 流春解释道:“圣上说禁军开道是给西黎的最高礼遇。” 温妤扑哧一笑:“啧,皇弟可真是鬼话连篇。” 温妤话音刚落,包厢门便被推开,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这是何人在背后说人坏话?” 温妤听到这声音,眨了眨眼,她没听错吧? 她一转头,果然是皇帝! 他一身便装,打扮的十分低调。 但是只要有懂行的人,一看便知他身上的衣裳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流春此时已经垂着头跪下:“流春见过圣上。”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温妤一眼,然后拍了拍手中的折扇:“起吧,也不是在宫里,朕今日是以姜凛的身份出行,规矩一切从简。” 温妤闻言微微愣了一瞬。 姜凛? 从记忆里可知姜是母姓,那凛? 温妤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从记忆的旮旯角落里翻出了皇帝的名字,温凛。 也怪不得,一直皇弟皇弟圣上圣上的叫,本名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毕竟也没人敢直呼皇帝的名字。 温妤笑道:“皇弟,你怎么还出宫了?” “当然是来看热闹了。”皇帝谈笑间坐在了温妤的对面,“朕这刚一来,可就听到皇姐你说朕的坏话了。” 温妤立马摆摆手:“哪是什么坏话?是夸你呢,哪有礼遇是送上两队禁军的,皇弟你可太机智了!” “哪来这么聪明的皇弟啊?哦,原来是我家的啊,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我温妤的皇弟!” 皇帝:…… 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夸皇姐自己。 皇帝无奈,摇摇扇子:“虽然皇姐如此夸赞,但是礼遇一说,并不是朕提的。” 他的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林遇之一身素衣,面色适然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温妤一眼,面向皇帝道:“圣上,方才禁军统领来报,西黎使团已到城门外,禁军也已列队完毕。” 皇帝点点头,笑道:“皇姐,禁军礼遇其实是林丞相提的。” 温妤闻言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盯着官道,立马改了口风:“哦哦哦,我说呢,果然是睁着眼睛说鬼话,一点没错,错不了一点。” 林遇之:? 他微微蹙眉,他才刚进来,怎么就触了公主的霉头了? 这时皇帝冷哼一声道:“说鬼话的其实是皇姐吧?说起来,朕还没找皇姐你好好算账呢。” “嗯?算账?”温妤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我?” “皇姐莫要装傻,你明知道朕说的是什么,你骗的朕好苦啊……” 温妤急急打断:“停停停!皇弟,别说的我好像渣了你一样好吗?什么骗的你好苦?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哪句话骗你了?” 皇帝:…… “皇姐明知陆忍的心上人是你,你却瞒着朕不说!” 温妤一脸疑惑道:“我没说吗?我记得我说了啊,而且不止说了一遍吧?是皇弟你自己死活不信的,还非要我离陆忍远一点,这也能怪我头上?” “皇弟你如果想不起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不用谢我,应该的。” 皇帝:…… 他面无表情:“不用了。” “哎没事,一起回忆回忆嘛!” “不了。” “回忆回忆嘛。” “不了。” “一起……” 皇帝站起身:“朕去隔壁包厢,皇姐自便。” 第116章 你又找了一个 “别啊皇弟,温故而知新,你不知道吗?”温妤一把拉住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被拉住的胳膊,有一些惊讶:“皇姐还知道温故而知新?” “当然。”温妤骄傲道,“多多温习从前的尴尬记忆,你就会学到许多新的尴尬记忆!比如皇弟,你就该温故而知新了。” 皇帝:…… 林遇之:…… 温妤说着逐渐一脸委屈:“我都还没怪你不相信我呢,原来在皇弟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形象,我真的伤心了,但是我不说,我等着你自己发现,但是你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皇帝:…… 头疼。 他说什么不好,他提这一茬,简直是给自己找不快活。 但是皇帝其实还是十分好奇,温妤是怎么拿下陆忍的,还让陆忍心心念念的想要赐婚,除了赐婚,竟然什么赏赐都不要了。 这两日上朝,陆忍看着仿佛没事人一样,依然是一副冷硬的模样。 但一听到“于”“鱼”“余”的字音,眸光却总是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虽然轻微,却不难发现。 陆忍可以说是一腔的委屈和眼泪都在往肚子里吞,看得他这个皇帝都跟着叹起气来。 皇帝想再找陆忍聊聊,他却说:“微臣无事,劳圣上挂心,现下西黎使团进京才是大事,圣上不必分心于微臣,微臣告退。” 想到这,皇帝看着装作一脸伤心的温妤,叹气道:“皇姐你拒绝陆忍后,但凡伤心一秒……” 温妤道:“皇弟怎么知道我没伤心?一个人伤心难道一定要挂在脸上吗?也许她的内心早已悲伤逆流成河。” 皇帝:? “皇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温妤捂着心口:“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皇帝:…… “朕看你爱的不少。” 温妤又道:“那皇弟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 “什么话?”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皇帝:? 一直未出声的林遇之:…… 这时,门再次被推开,陆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煞冷之气。 温妤:…… 陆忍没有看温妤,而是径直看向皇帝:“圣上,西黎使团已进城,快进入官道了。” 温妤看了一眼林遇之,又看了一眼陆忍,嘴角抽了抽:“皇弟你排场也太大了,出个宫,左丞相,右将军的,可真威风啊!”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 温妤:…… 进来的是大理寺卿江起。 江起似乎有些惊讶温妤怎会在此,但很快收敛了表情道:“圣上,那西黎探子十分沉得住气,至今未有行动。” 皇帝沉吟片刻,笑道:“既如此,便随皇姐一起看看热闹吧。” 要不是知道皇帝带着这三人是干正事的,温妤都以为他是故意整她呢。 包厢虽然不小,但站六个人还是略显拥挤。 温妤不免有些嫌弃:“皇弟,这个包厢是我开的,你没有自己的包厢吗?” 皇帝折扇往桌上一拍:“朕就要在这里。” 温妤点点头:“那林遇之和江起去隔壁开个房间吧,陆忍留下来。” “长公主不必。”陆忍后背绷的笔直,“微臣去隔壁。”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唧唧歪歪的吵闹声。 “爷我就要这个包厢!给我让开!” “客官,这个包厢真的已经订出去了。” “滚开!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金小爷抢包……” “砰——” 说话之人话音未落,便直接被面若寒霜的陆忍一脚从二楼踹到了一楼,屁股挨地滑行出好几米,来了个屁刹。 他捂着肚子哎呦哎哟起来,然后狠狠瞪着站在二层楼梯处的陆忍。 “你他娘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踹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茶楼众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了过来,然后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又收回了目光。 又是这个成天惹是生非的金孔。 只是这次他好像碰到了硬茬子。 一楼有几人看到陆忍,惊呆了,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这好像是陆将军! 大军回京那日,他们几个就站在前面。 只是回京那时陆忍穿着盔甲,今日穿着便装,他们一时有些不敢确定了。 陆忍冷冷地看了一眼金孔,便要转身进入另一个包厢。 却不想金孔不依不饶道:“打了小爷我就想跑?” 然后噔噔噔地跑上楼。 “今天小爷我非得给你扭带到盛京府,让你知道知道你惹了谁!” 这时,温妤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响起:“你说你触他霉头做什么?他正心情不好呢。” 金孔循声望过去,眼睛瞬间瞪大。 这不是上次在临安街摆摊卖画的,那个林丞相的姑奶奶吗? 虽然摘了面纱,但是他不可能忘掉这双美丽的眼睛! 更何况摘掉之后更是美的冲击力极强。 金孔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果然还是想抢回家…… 一时间连家里人的耳提面命都忘的一干二净。 下一秒,金孔的脖子上骤然架上了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刀,贴在他的肩膀上,凉的吓人。 陆忍的语调比三九的冰碴子还要冷:“收回你的狗眼。” 金孔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颤颤巍巍地斜着眼睛看过去,“你、你把刀拿开,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温妤斜靠在栏杆上,笑意盈盈道:“你是谁不重要,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金孔道:“还能是谁,一看就是姑奶奶你的新欢呗,上次那个卖画的失宠了?你又找了一个?” 第117章 骗你什么了? 金孔道:“还能是谁,一看就是姑奶奶你的新欢呗,上次那个卖画的失宠了?你又找了一个?” 陆忍:…… 他握着寂月的手紧了紧。 温妤沉默一瞬,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好家伙,专门挑陆忍的雷点在上面蹦迪啊。 果然,下一秒,刀光一闪,金孔再次飞了出去,发出一声惨叫声。 温妤定睛一看,惊呆了。 只见那金孔嘴巴上被刀尖划了一个大大的叉,此时正在血流不止。 就连眼睛都被刀背拍肿了,像是印了一条杠一般,红肿了起来。 陆忍语气冷寒:“管好你的嘴。” 温妤:…… 谁懂啊,嘴巴上一个叉,真的很好笑啊! “看不出来啊陆忍,你还挺损,这一下,他三月都不敢出门了吧?” 温妤抱住胳膊,眼眸弯弯地明知故问:“不过,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陆忍闻言,看着温妤带着笑意的面颊,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公主的新欢旧爱,只有微臣不知道。” 陆忍说完也不需要温妤的回答,转身走进包厢。 温妤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陆忍脚步微顿,然后径直走到窗边,语气冷淡:“长公主跟着微臣进来有何事?” 温妤没说话。 陆忍没听到她的应答,沉默三秒后,还是转过了身。 “公主有何事?” 话音刚落,陆忍的目光落在了温妤的腰间。 之前他一直有意躲避温妤,不去看她,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温妤的腰间竟然戴着他送的那枚祖传玉佩。 陆忍指尖抖了抖,却故作平静道:“公主为何戴着这枚玉佩?” 温妤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说这个?因为我喜欢啊,不可以戴吗?” 陆忍沉默。 “你送给我,不就是让我戴的吗?”温妤有些疑惑道,“难道你是想把玉佩要回去?” 温妤说着笑了笑:“不过你想要回去也不是不行。” 她伸出手掌摊在陆忍面前,看着他:“那你也得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陆忍闻言几不可察的僵了僵。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臣已经丢掉了。” 温妤眨眨眼:“这么绝情吗?” 听到“绝情”二字,陆忍抬眸,眼中潜藏着受伤:“公主和微臣之间有情吗?既没有,何来绝情一说。” 温妤叹气道:“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很喜欢你啊,怎么会没有情呢?” “公主,您骗微臣。” “我骗你什么了?” “您说的心悦于微臣……都是骗我。” 陆忍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傻瓜,怎么会是骗你呢?我从来没想过骗你,因为能骗一时但骗不了一世,更何况在你面前,我也从不掩盖我对别的男人的关注。” 陆忍:…… 温妤上前两步,摸了摸陆忍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上次我就说过了,喜欢你,是真的,你可是我一眼看中的男人,但是,不只喜欢你,也是真的。” “你可以接受的对吗?” 陆忍沉默一瞬,缓缓摇头:“不对,微臣接受不了。” “心悦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物品尚且难以做到,何况是心悦之人?如果能接受,那还是爱吗?” 温妤沉吟片刻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也许要换一个角度想问题。” “公主想说什么?” “当你真的很爱很爱一个人,但是你注定无法独自拥有,那么你会选择放弃,因为你接受不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人的爱可以冲破这层禁忌,只要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就够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会爱她,也只能爱她,爱到愿意成为那个众多之一,只为待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温妤说着笑了笑:“所以,你愿意成为吗?” 陆忍眼眸颤动,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不愿意,我不要成为那个众多之一,我只想成为公主的唯一。” “公主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不可以哦。”温妤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温妤说着手掌一路下滑到他的胸口,摸了进去,然后一瞬间掏出一个眼熟的锦袋。 “不是丢了吗?”温妤拿起锦袋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陆忍:…… “请公主还给微臣。” 温妤挑眉:“什么叫还给你?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既然你不愿意成为我的男人,这头发放在你那也不合适了,毕竟青丝赠予有情人。” 陆忍闻言嘴唇抿紧,眼眶都有些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好了好了,逗你的,你想要,还给你。” 却不想陆忍道:“公主说得对,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不该放在微臣这,也不适合放在微臣这。” “你不要?”温妤笑道,“不要算了,那我丢了。” 温妤说着直接随手丢到窗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残影从温妤面前掠过,陆忍飞身跳出窗口,在空中一把抓住了锦袋,然后稳稳地旋身落地。 抓住后,他猛地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二楼,正对上慵懒地倚靠在窗边的温妤的目光。 她浅浅地勾起唇,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却又像是看透了他一样。 陆忍的心头颤个不停,手中的锦袋不禁缓缓捏紧,却又怕捏坏了其中的东西,又渐渐松开。 他在做什么…… 他摊开手掌,盯着手中的锦袋。 为什么明明下定决心丢掉它,却又翻遍了院子里的雪,将它找回。 为什么刚才明明决定不要了,却又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它。 第118章 美男是我的 陆忍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将锦袋重新放回了怀里。 这时,金孔刚从茶楼里走出来,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陆忍。 他吓得连连后退,又像见了鬼一般,绕开他拔腿就跑。 陆忍面无表情地回到二楼,独自走进了无人的包厢,温妤已经离开了。 他放下寂月,缓缓坐下,又从怀中将锦带拿了出来,手指缓缓摩挲着,眼眸沉沉。 甘愿成为众多之一的爱? 他做不到,他想要公主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 而看到温妤回来的皇帝,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悠悠道:“皇姐瞒的可真不错,又多了一位卖画的,连朕都不知道。” “哪里瞒着了?本公主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上手,对吧?江大人?” 江起:…… 他唇角动了动,看向温妤,又很快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林遇之则是不愠不喜,面色平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带发修行的得道高僧。 这时,窗外隐隐传来马蹄的声音。 皇帝勾了勾唇:“来了。” 温妤托着腮,一脸兴味地朝下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老熟人。 正是领头的爱丽丝。 她一头金发一双蓝眼,加上一身西黎打扮,吸引了许多盛人怪异的目光。 “这就是西黎人?” “眼睛果然是蓝色的……” “你看他们的头发黄的,是吃不饱饭吗?” 温妤听到楼下围观人群的这句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林遇之则在一旁道:“圣上,领头的就是西黎的公主,爱丽丝,议书也是由她代表西黎签订下来。” 皇帝看了爱丽丝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西黎使团这次朝圣,已带上议书中商议好的贡品,拉了整整两百米的车队。 温妤一脸骄傲:“看啊皇弟,这都是我借你的威风,狐假虎威坑来的好东西!都是给你的!” 皇帝挑眉道:“是吗?朕看议书上,上贡给朕的怎么还有西黎的美男?也是给朕的吗?” 温妤:…… “皇弟,你在口出什么狂言?难道你真的男女通吃?” 皇帝:…… 皇帝已经猜到西黎为什么会上贡美貌男子献给他了。 “皇姐,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说朕的?男女通吃?你怎么说的出口的?” 温妤一脸无辜:“啊?” “皇姐,装傻没用。” “啊?”温妤捂住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皇帝见状道:“既如此,那西黎美男朕便收进宫中了。” 温妤立马道:“那不行,美男是我的。” 皇帝:…… “不过,得等我先确定是不是美的,要是不美,皇弟你就收进宫中吧,你人还怪好的叻。” 皇帝:…… “朕的后宫是收秽物的吗?丑的就收进朕的后宫,可真有你的。” 皇帝气极反笑,站起身无奈道:“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姐。” 温妤闻言一脸赞同:“皇弟你知道就好。” 皇帝:…… 他一甩袖子,带着林遇之和江起离开。 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流春此时才算松了口气。 “公主,江大人还在,您也不收敛着点,还和圣上讨价还价起来了。” 温妤脸上平淡,嘴上却说着:“啊呀,忘了。” 直到看完了西黎使团的整个车队,温妤才带着流春离开。 而此时鸿胪寺寺丞已经领着爱丽丝等人住进了一早安排好的客栈。 鸿胪寺寺丞公事公办道:“还请使团众人早点休息,明日下午便要进宫朝圣。” “多谢寺丞大人。” 等人离开后,爱丽丝忍不住想要拍桌,就连面色也从谦卑变成了愤怒。 埃尔似乎知道爱丽丝想说什么,还没开口时便制止道:“公主,不可。” 爱丽丝面色变换,最后憋了半天用西黎语吐出一句:“可恶!你没看到那架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拿下我们的!” 埃尔轻声回道:“这客栈想必已经被禁军包围住了。” “看来大盛还没有完全对我们放下戒心,不过禁军看守的如此严密,哥哥如何能与我们接上头?” “公主,不必担心大王子,我们先做好明日朝圣的准备。” 爱丽丝点头:“成败在此一举。”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日一大早,公主府便收到宫里传来的皇帝口谕,说是要让温妤盛装打扮,一同出席朝圣大典。 此等大事,温妤怎么可能错过,毕竟还是真有些好奇这西黎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被陆忍打到闻风丧胆的投降,但心里却还打着不为人知的小九九。 来到了大盛的主场,难道西黎还能做出什么掀翻主场的事? 温妤用完午膳,正要换上新衣服时,流秋走了进来:“公主,翠心掉进小池塘里了。” 温妤:? 温妤一头问号:“他怎么会掉小池塘里?他不是在养伤吗?” 流秋眨眨眼:“因为翠心觉得自己伤好的差不多了,奴婢便安排他干些活,让他去小池塘打水浇花,谁知道他竟然掉了下去……” 温妤:…… 流秋也是个人才,人屁股还没好全,让人去池塘打水,不得不说,流秋是有点子天然黑在身上的。 就连流春听了,都沉默了。 温妤道:“知道了,人捞上来就行。” 却不想流秋道:“还没捞呢,奴婢先来禀告公主一声。” 温妤:? 温妤来到小池塘,果然见宁玄衍还泡在水里面,怀里抱着个木桶,让自己不至于沉下去。 “公主……” 温妤好奇:“你不会水?” 宁玄衍咬牙道:“奴婢的屁股有些使不上劲。” 温妤道:“没事,我教你,不用屁股发力就可以浮在水面,很简单的。” 宁玄衍惊讶:“要如何做?” 温妤一本正经地教他:“首先你要不怕淹,放开木桶,然后整个人松弛下来,当快要沉下去的时候,轻轻放松呼吸,过几天你自然就浮起来了。” 宁玄衍:? 第119章 珍稀绝品圣物 宁玄衍抱着木桶,脸色僵了僵,他竟然真的以为温妤会给他一个好建议。 过几天自然就浮起来了? 他要是真照做了,怕就是一具泡肿到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看着温妤,可怜巴巴的模样:“公主,不要开奴婢的玩笑了。” 温妤抱着胳膊觑他一眼:“伤还没好就好好养着,公主府不缺你一个干活的,你的屁股要是烂了,就收拾收拾包袱滚蛋吧。” 毕竟烂屁股的男人实在有碍观瞻。 “流秋,把他捞上来。” 温妤交代完便回到房间换上繁重无比的礼服,这一套是皇帝特别指定让温妤穿的,美其名曰要在西黎使团面前彰显长公主的大气与稳重。 温妤却只觉得身上压了十条棉被,重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然后偷偷让流春去掉一些看不出来的内搭,总算舒服了些许。 温妤一出门,便撞见了刚从池塘里捞上来的宁玄衍。 他浑身湿透,二月初的天尚且凉意颇深,他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见到温妤打扮的如此隆重,他下意识问道:“公主要去哪?” 温妤随口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寻欢作乐。” 宁玄衍:…… 他盯着温妤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寻欢作乐?又是去找什么男人? 温妤的马车一进皇宫,不同于平时,她立马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之势,而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想必皇弟已经做好了七八九手准备了。 温妤喝了口茶,她今天什么也不做,就是来当大盛朝最美丽的吉祥物,顺便看个热闹,看看西黎到底想怎么作死。 马车一路驶向永寿殿,只因皇帝让宫人交代了温妤,先来找他,然后再一起去祈年殿。 皇帝见她来了,表示道:“皇姐你是长公主,出席宴会需要排场,新岁宴时,你就没排场。” 温妤:…… 是是是,她没排场,还嫌弃上了。 温妤坐上御赐驾辇,和皇帝一同来到了祈年殿。 只听宫人老远高呼一声:“圣上驾到——长公主驾到——” 接着便是排山倒海又整齐划一的朝拜声:“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比新岁宴那次大多了,隔着两百米,温妤都听的一清二楚。 和陆忍出征那次的群臣高呼倒是有的一拼,听了就让人觉得神情激荡。 怪不得当皇帝的都喜欢别人喊万万岁。 皇帝带着温妤一步步走到高位,缓缓坐到龙椅上,而温妤就坐在他的右手边。 桌案上贴心地摆放着时令水果,一看就知道是皇帝吩咐的,怕她无聊。 温妤几乎是屁股一坐下,就拿起一把草莓放在手里,然后环视一圈,找找下面有没有熟人。 果不其然,看到了江起和陆忍。 二人皆是一脸严肃,正襟危坐。 温妤趁着没人注意,丢了一颗草莓到左边陆忍的怀里。 陆忍唇角抿了抿,盯着草莓看了好一会,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一脸严肃。 见陆忍没反应,温妤眨眨眼,然后又拿起一颗草莓丢到了右边江起的怀里。 江起:…… 陆忍:…… 本想装作看不见,但被迫看见的大臣们:??? 余光看见温妤的动作的皇帝:…… 他隐隐间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低声道:“皇姐,注意场合。” 然后面色陡然恢复冷肃,威仪十足地沉声道:“宣西黎使团觐见。” 宫人闻言紧接其后高呼道:“宣——西黎使团觐见——” 一阵庄严的鼓声轰轰响起,使团在礼仪官的带领下缓缓踏入祈年殿。 以爱丽丝为首,埃尔、罗伯特一左一右,身后跟着八名随从。 爱丽丝走到殿中,拎起裙子双膝跪下,双手高高举起议书,低下头,用她那并不算特别标准的官话,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道: “西黎爱丽丝携使团觐见宗主国大盛朝永昌帝圣上,愿大盛朝繁荣永驻,国泰民安,与西黎永结同好。” 身后十人也跪下呼道:“参见宗主国永昌帝圣上。” 皇帝眯了眯眼,不管心诚不诚,嘴上和表面功夫是做到位了。 他面上大悦道:“平身,既然西黎已成为了大盛的附属国,自当永结同好。” 爱丽丝站起身,却依然垂着眸,十分恭敬:“此次西黎按照议书,向圣上进贡战马五千匹,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奇珍异宝与香车美人一百数目,除此之外,还有西黎的珍稀绝品圣物献与圣上,祝愿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听这些官话,听得昏昏欲睡的温妤此时微微打起了精神。 她是误入什么修真世界了吗?珍稀、绝品、圣物,组合在一起简直槽多无口。 反倒是皇帝有些感兴趣起来:“哦?什么珍稀绝品圣物?” 祈年殿中的大臣们也是十分好奇。 圣物? 什么样子的宝物才能够被称为圣物? 就算是他们大盛朝奇珍异宝无数,也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是圣物。 爱丽丝眼中隐晦地闪过一丝得意,她微微抬手,埃尔马上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爱丽丝道:“盒中乃是西黎的圣物,珍稀无比。” “在西黎有一种特有的花,产量十分稀少,存活几率也低,名为底也伽。由它的果实挤出的白色津液,收集压缩晒干之后可以成为一种香片,这种香片我们西黎称之为伽片。伽片有奇效,每日用之可令人耳清目明,延年益寿。” 第120章 底也伽 温妤原本兴致缺缺,却因为爱丽丝的这一番话,缓缓坐直了身体。 这制作流程和所谓的功效怎么听着这么像鸦片…… 她单手支着下巴,冷凝着爱丽丝,眯了眯眼。 此时,爱丽丝缓缓打开盒子,黑褐色的丸状体映入眼帘,同时伴随着一股子异常强烈地刺鼻气味。 离得近的大臣们下意识扇了扇鼻子,这什么味啊? 这不是尿骚味吗? 爱丽丝注意到大臣们的反应,自然地解释道:“这是底也伽特有的味道,如若圣上用过就会知道爱丽丝没有说谎,这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圣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温妤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伏在桌案上大笑起来。 众大臣纷纷面面相觑,长公主这又是? “皇姐?”皇帝也有些担心。 温妤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擦擦眼角的眼泪,慢悠悠地往嘴巴里塞了一颗草莓。 直到优雅地吃完后,她才不急不缓地吐出一句:“皇弟的年龄要什么延年益寿?” 爱丽丝压下刚才心头莫名冒出的诡异,镇定道:“圣上吃了更当龙虎精神,永葆青春。” 听完爱丽丝的话,温妤又开始大笑起来。 笑得所有人心里都毛毛的。 林遇之与陆忍的目光对上,皆是若有所思地看向爱丽丝手中的盒子。 江起则是看向皇帝,目露严峻之色。 温妤笑够了,又问道:“那这玩意是直接吃?” 爱丽丝摇头:“回长公主,伽片比较特殊,需放在容器里用火点燃,吸食它燃烧后的烟气。” 温妤闻言心头一冷,伽片?还是鸦片? 她点点头,又啪啪啪地鼓起掌来,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大抵是极度愤怒的火焰带来的回忆中的伤痛,只是藏在深处,潜伏下来。 她笑道:“听着的确不错,你们西黎带了多少来大盛?” “底也伽产量稀少,西黎王庭也只有五斤伽片。” 温妤勾起唇角:“五斤都带来了?” “对,西黎为表诚意,与大盛永结同好,愿献上所有的国之圣物。” 爱丽丝的话音刚落,温妤缓缓站起身,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红裙逶迤,拾阶而下。 皇帝挑眉:“皇姐?” 温妤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道:“皇弟你看好了。” 说着走到爱丽丝的面前,盯着她淡定的脸色,突然笑道:“你很不错。” 说着未等爱丽丝反应,直接轻飘飘地抬手将她手中的盒子拍落在地。 砰地一声,伽片瞬间滚落四散。 爱丽丝懵了一瞬,温妤却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十分夸张地拿出手帕不停地擦手,嫌恶溢于表面。 大臣们一脸惊疑。 这、这…… 爱丽丝按捺下心头涌起的火气:“敢问长公主,这是作何?” 温妤似笑非笑道:“这种尿骚味的腌臜玩意还敢往皇弟面前送。” “长公主容禀,这是底也伽特有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是吸食起来是香甜的……” 爱丽丝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在她耳边炸响。 她被温妤的一巴掌打的一个踉跄,头猛地偏了过去。 爱丽丝头晕目眩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温妤狠狠打了一巴掌。 温妤甩了甩手,面无表情道:“手都疼了,你脸皮可真厚。” 爱丽丝:……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别说爱丽丝,就连皇帝都愣了一瞬,包括所有的大臣,皆是目露惊愕。 就连从头到尾处变不惊的林遇之眼中也不免染上一丝愕然。 温妤嗤笑,还是那句话:“这种腌臜玩意也敢往皇弟面前送。” “长公主,刚才我解释过……” “啪——” 又是一巴掌。 “这种腌臜玩意也敢往皇弟面前送。” 爱丽丝咬紧牙:“公主请听我解释……” “啪——” “这种腌臜玩意也敢往皇弟面前送。” 爱丽丝:…… 接连三巴掌,还都是同一边脸,打的爱丽丝有些怯懦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她还不能还手,她哪里还敢说话? 爱丽丝身后的埃尔和罗伯特脸色都有些难堪,但是强硬压下来,轻声用西黎语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爱丽丝捏了捏拳心,没有再看温妤,而是看向上首的皇帝,朗声道:“圣上,西黎一片诚心,长公主却一言不合就动手……” “啪——” 爱丽丝捂着脸:…… 温妤抱着胳膊,冷笑一声:“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时候?” 皇帝:…… 陆忍、江起、林遇之:…… 大臣:…… 太、太凶残了吧? 哪个知书达礼的女子会这样? 哦,是长公主,跟知书达礼不沾边,那没事了。 爱丽丝眼中燃起怒火:“虽然西黎向大盛俯首称臣,但并不代表西黎就是你们的狗,想打就打!我毕竟是西黎的公主,就算你是大盛的长公主,刚刚的行为是否也太欺人太甚了?这是把我们西黎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温妤耸耸肩膀:“踩了又如何?” “大盛有句古话叫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爱丽丝环视一圈,“说的好听,原来长公主这种做法才是大盛的待客之道吗?” “你官话说的不错啊,那你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 “请长公主赐教。” 温妤弯起眼角:“大盛还有一句话叫,君子不重则不威。” 爱丽丝道:“我听过这句话,意思是君子不庄重就没有威严。” 温妤摇摇手指:“看来你的官话还不到家,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打人要是不下重手的话,就不能树立威信。” “所以我刚刚动手完全是合理的,本公主还嫌打的不够重呢,不知道我的威信树立起来了没有。” 说完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清脆的响声环绕在大殿中久久才散去。 爱丽丝捂着红肿的脸颊:? 在场的所有人:…… 荒、荒谬!打人就打人,但是君子不重则不威如何能这样解释? 不过……好像…… 大臣们赶紧摇了摇头,可怕可怕,差点被长公主带偏了。 原本气氛已经凝滞住了,却不想上首的皇帝突然来了一句:“看来典籍有误啊,皇姐所言才是正解。” 众大臣:…… 第121章 打累了吧 原本气氛已经凝滞住了,却不想上首的皇帝突然来了一句:“看来典籍有误啊,皇姐所言才是正解。” 众大臣:…… 还好这是长公主,这如果是圣上后宫的妃子,盛朝岂不是完蛋了? 绝对是千年来的一代妖妃啊! 而爱丽丝听到温妤对于“君子不重则不威”的解释,又被猝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她学盛朝官话时,学错了。 但听到皇帝那句“典籍有误”,心头染上一丝荒谬。 她算是明白这个草包长公主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无脑,感情都是这个盛朝皇帝宠出来的! 温妤当着文武百官的打她脸,作为皇帝他不管,就连她歪曲盛朝的典籍,他都要给温妤撑腰。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姐姐和弟弟?宠溺的也太过头了…… 就算在西黎,她身为公主做错了事,哥哥都是照样处罚她,哪里会像盛朝皇帝这样? 正当她捂着脸,神游天外时,温妤又开口了:“皇弟,这股子尿骚味我可不喜欢,你要是吸食这玩意,我能笑话你一辈子。” 皇帝:…… 温妤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伽片,哼笑道:“延年益寿的好东西西黎不自己留着,会送给大盛?我们把你们打的丢盔弃甲,还薅了你们许多羊毛,你们会这么好心?” 爱丽丝:…… 大臣们闻言深以为然,长公主别的行为他们不作评价,但是这句话却并没有说错。 延年益寿谁不喜欢?这种好东西西黎会愿意全部献给大盛? 爱丽丝被质疑后,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似乎早就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放下捂着脸的手,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公主是怀疑我们西黎别有用心才对我动手的……”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温妤直接摊手:“你想多了,少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就是单纯的想打你。” 爱丽丝:…… 她暗中捏紧拳心又很快松开,她迟早会让这个温妤跪下来求她。 “圣上与长公主有此疑虑是应当的,但底也伽所制成的伽片确是我西黎的圣物。西黎是抱着一片赤诚之心与大盛永结同好,才特意将圣物献与圣上。” 爱丽丝说着直接跪下,伏在地上,态度极为谦卑:“如若圣上怀疑这伽片,大可让大盛朝的太医来查,西黎绝不阻止,因为我们问心无愧!一切都是为了大盛与西黎!” 她身后的使臣和随从也全部跪伏下去,高喝道:“一切为了大盛与西黎!” 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大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朝臣们都在等皇帝发话,目光不由得聚集过去。 上首的皇帝盯着爱丽丝,似乎在思忖什么,好半晌才开口,却并不是安抚她,也不是让她起身,更不是表达自己对西黎的信任。 而是一脸关心地问温妤:“皇姐,打累了吧?手疼不疼?回来吃些水果。” 爱丽丝:…… 朝臣们:…… “既然皇姐不放心这伽片,便让太医来查查吧,皇姐总归是为了朕好。” 宫人闻言立马吩咐下去。 温妤则是慢悠悠地走回位置上,只怪这礼服实在繁琐的很,上台阶差点给她绊一跤。 她的屁股刚坐下,皇帝便掩唇轻声问道:“皇姐似乎对那伽片反应颇大?” 温妤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用说吗?西黎能有什么好心?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一股子尿骚味,谁知道吃了会不会说话都是臭气熏天的?” “本公主可受不了,先打她两巴掌过过瘾。” 皇帝…… 是两巴掌吗?不止吧? 温妤继续道:“再说了,还什么延年益寿呢,皇弟你这么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温文尔雅雅俗共赏赏花赏月赏皇弟……” “停——”皇帝扶额,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他忍俊不禁道,“皇姐何时学了这些词汇?” 温妤懒洋洋地咬了一口草莓,靠在椅子上:“不学点夸人的话,怎么泡帅哥?” 皇帝:…… 他竟然又对皇姐抱有了一丝期待,以为她有了长进,竟然能够脱口而出这些成语,结果还是他想多了…… 至于这伽片是否有猫腻还待查验,但是西黎的态度十分坦荡,似乎一点都不怕查出问题。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江起一眼,江起马上接收到眼神,微微点头。 而此时殿中的爱丽丝一直跪伏着,只要皇帝没开口,她就不能起身。 她暗中咬了咬牙,查吧,查不出来的,只要等伽片在盛朝皇帝乃至官员间传播开,盛朝用不了多久就废了。 陆忍再厉害再会打仗又如何? 一个病怏怏的王朝他能救吗? 何况她会让陆忍也尝尝伽片的味道,她等着陆忍以后跪在地上求她的恩赏的那一天,而那一天不远了。 这时,爱丽丝突然感觉到背脊上刺来一道冰冷的视线,仿若将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看透了,她就像被扒光了一样,在这道目光下无所遁形。 温妤捻起一颗草莓,在指尖转了转。 原来这就是西黎想整的幺蛾子,要利用伽片撬开大盛朝的国门。 与她熟识的历史何其相似。 但在这里,大盛朝,不会再发生那种延绵百年的惨剧。 温妤的指尖微微用力,脆弱的草莓便汁水四溅,浅红色顺着指尖一路下滑到手腕。 “公主,奴婢给您擦擦。”流春掏出手绢小声道。 第122章 再合适不过 温妤摇摇头,盯着爱丽丝的后背,缓缓抬起手腕,用舌尖舔舐掉手腕上的那一滴浅红汁水,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瞄温妤的陆忍恰巧看到这一画面,立马收回目光,面色严肃。 温妤早就注意到陆忍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只是他自以为很隐蔽罢了。 她不由得勾了勾唇。 这时,太医着急忙慌地来了。 温妤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恍然意识到,每次传召太医,他们都是狂奔而来,满头大汗。 有点子爱豆在舞台结束时,大口喘气以证明自己没有划水的感觉了。 皇帝威严十足道:“刘太医,瞧瞧地上那伽片可有什么猫腻?” 太医闻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才看见地上散落一片的丸状物。 他从怀中掏出手绢,蹲下身,用手绢包住伽片拿起来,先是以目观察一番,然后放至鼻尖处轻轻嗅闻。 片刻后太医微微皱起眉头,隔着手绢用手指取下一角,碾开之后再次嗅闻。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太医的身上,压的他后背冷汗直出。 他又仔仔细细地嗅闻一番,最后决定尝一尝。 却被温妤叫停了:“入嘴就不必了,谁知道是什么,一股尿骚味,太医的嘴也是嘴啊。” 太医闻言停下了尝一口的动作,再次仔仔细细地嗅闻一番。 最后吐出一口气,一脸的视死如归:“回禀圣上,此物色泽黑褐,闻之形同腌臜骚味,碾碎后呈粉末状,似乎是一种花的果实挤出的津液晒干后所得,却不知是何花。” 爱丽丝闻言微微抬起头:“是西黎特有的花,底也伽。” “底也伽?”太医皱起眉头,“启禀圣上,微臣见识少,竟从未听过此花,但是单从这伽片来看,就是正常的津液晒干后制成的香料,并无不妥。” 温妤:…… 香料? 怪不得这刘太医一头冷汗,欲言又止,闻了又闻,这是怕自己说的不对会被砍头? 不过得到这个答案,温妤并不算特别的意外。 以现在医学手段怕是很难判断一个东西是否可用,尤其是从来没有过的新东西。 都是需要一代一代人使用后,观察反应结果才能将功效慎之又慎地写到医药典籍里,然后传给后世。 更何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底也伽在西黎也不知道毒到什么程度了。 至于不毒是不可能的,敢拿它当底牌意图撬开大盛的国门,可见他们十分看好这伽片的效用,并且可以让太医都查验不出来。 温妤看向爱丽丝,这也就是西黎自信的理由,他们确定太医看不出猫腻,才敢主动提出让太医查验。 而殿中的大臣们听到“并无不妥”这个答案后皆是点了点头。 看来西黎的胆子还没大到这个地步,敢堂而皇之将有问题的东西献给圣上。 皇帝则是静坐在上首,指尖轻点着龙椅的扶手,面上看不出喜怒。 大臣们见状又一个个收敛起心里的想法。 见皇帝一直不说话,温妤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刘太医,你说这玩意并无不妥,就是个果实制成的普通香料?还是个尿骚味的香料?” 太医被问的一个激灵,让他来查验就说明这东西有问题,但他又查不出问题,这可不是要掉脑袋吗? 刚才他已经抱着被拖出去砍头的决心才说出了查验的结果。 现在长公主一问,问的他冷汗直掉。 “回禀长公主,因着微臣并未见过底也伽,不过单从伽片来看的确无不妥,只是味道有些怪异的普通香料罢了。” 温妤语调带着一丝兴味:“可是西黎的公主说这玩意是西黎的圣物,吸食了可以令人耳清目明,延年益寿呢。” 太医:…… 延、延年益寿? 在胡扯些什么东西? 他忍不住又闻了闻:“长公主请容微臣尝一尝……” “不必了。”皇帝突然抬了抬手,“是否有耳清目明、延年益寿的效用,让人用了便知道。” 爱丽丝闻言勾了勾唇,朗声道:“启禀圣上,如若经过太医查验圣上还不放心,大可以找人试药,西黎一片冰心在大盛!还望圣上知晓!待圣上吸食过伽片后,自会体会到伽片的妙处。” “找人试药?”温妤挑眉,一脸兴奋地看向皇帝,“有道理啊皇弟,虽然延年益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可以先试试耳清目明啊。” 又问爱丽丝:“除了这两个,还有别的功效吗?” 爱丽丝见皇帝与温妤似乎动摇了,开始相信伽片的作用,按耐住心头的喜悦道:“回禀长公主,伽片作为圣物,自然不止这两个功效,第一次吸食伽片的人会瞬间觉得精神百倍,浑身舒坦,身上的沉珂杂症也都消散掉,没有烦恼,快乐的仿佛要飞上天一般,长期用之,可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 这般描述实在诱人,大臣们都有些惊异地看着地上的伽片,真能有如此效果? 没有烦恼?快乐的仿佛要飞上天一般? 但也有不少大臣皱起了眉头,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奇效的东西? 温妤啪啪啪地鼓起掌:“这么厉害?皇弟,那就找个人试药吧,让我们大盛的大臣们见识见识,是怎么个飞上天法。” 皇帝看向温妤,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轻笑一声道:“都听皇姐的。” 然后对着爱丽丝说:“起身吧。” 爱丽丝此时的膝盖已经有些发麻,她撑着地缓缓站起身,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枚伽片,又从随从手中拿过专门的容器,形如长勺。 她道:“陆将军武功超群,对身体的感应会更加灵敏,由陆将军试药感受伽片的奇妙,再合适不过。” 第123章 我不要你觉得 “陆将军武功超群,对身体的感应会更加灵敏,由陆将军试药感受伽片的奇妙,再合适不过。” 爱丽丝说完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陆忍,勾起唇角:“陆将军,如何?” 此话一出,众大臣纷纷哗然,目光看向陆忍。 让陆将军试药? 陆忍听到这句话,面色逐渐冰冷,他并不去回应爱丽丝灼人的目光,而是拿起衣摆上温妤丢过来的草莓,在指尖转动着,语气不咸不淡:“不如何。” 他说着缓缓抬眸看向高位的温妤,目光幽然:“公主觉得呢?” 众大臣闻言目光又齐齐从陆忍身上转移到温妤的身上。 温妤盯着陆忍手中的草莓,轻笑一声道:“那还用说?本公主自然是一切依陆将军的想法了,你觉得不如何便不如何,本公主都依你。” 陆忍:…… 陆忍闻言捏着草莓的手微微颤了颤,他收回目光,将草莓轻轻放在桌上,不吭声了。 众大臣也不吭声了。 爱丽丝见状心头一声冷笑,温妤和陆忍竟然在这庄严的大殿中,堂而皇之地调起情来了。 那大盛皇帝不仅不管,还十分放任的模样,简直闻所未闻。 还有这大盛的官员们,一个个的眼珠子这里瞟瞟,那里看看,忙得不可开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哪里热闹看哪里。 爱丽丝压下心头的无语道:“启禀长公主,陆将军的确是试药的不二人选。” 她的话音刚落,温妤微微倾身,将盘子里的草莓全部拨弄到皇帝的盘子里,然后拿着空盘子在手中颠了颠,“还敢说第二遍,本公主是给你脸了?看来是刚才的巴掌没吃够。” 温妤说着盘子猛地从她手中甩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爱丽丝一惊,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小腿却依然被打到,她疼的面色一变,盘子却是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最后完好无损地落在了地上。 温妤见状啪啪啪的鼓起掌来,语气里充满了骄傲:“皇弟,我砸的可真准啊!不愧是本公主!” 皇帝看了一眼面前堆积成小山的草莓:…… 爱丽丝忍着腿上的剧痛,额角抽了抽:“长公主为何要……” 温妤直截了断地打断她:“谁让你想动陆忍?陆忍可是带兵破了西黎,你们选陆忍其心可诛,不打你打谁?” “要不是盘子不够,本公主还能……” 温妤话还没说完,左手边突然递过来一个空盘子。 她惊讶地看过去,竟然是皇帝递过来的。 而原本盘中的草莓已经全部堆在了皇帝的桌案上,无以为家。 皇帝温和地笑道:“皇姐没有尽兴,这里还有,朕再让宫人去取盘子来。” 爱丽丝:…… 不是,这姐弟俩一唱一和的,是有病吗? 温妤接过盘子,赞赏地朝皇帝眨眨眼,然后又在手中颠了颠,接着放在眼前对着爱丽丝比划一番,似乎是在找最佳准头。 “皇弟,看皇姐我一击爆头。” 爱丽丝:…… 她十分识相地扑通一声跪下来:“长公主息怒,我选陆将军试药绝无私心,长公主所言的其心可诛更是让西黎十分惶恐。” 温妤见状靠在靠背上,把玩着空盘子,然后勾起唇角,似乎有些疑惑:“嗯?本公主说找人试药,可没说是找盛人试药,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更何况你点的还是本公主无比看重的陆忍,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陆忍可忍本公主不可忍!” 陆忍闻言抿了抿唇,心头微动。 爱丽丝:…… 她闻言睫毛微微颤抖,道:“我只是觉得在场所有人中,陆将军来试伽片再合适不过,因为他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伽片带来的美妙感,而且他的反应也会更加的有说服力。” 任凭爱丽丝说的天花乱坠,温妤都不为所动。 她抚了抚鬓角,悠悠道:“女人,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本公主觉得呀,你才是试这伽片的不二人选……” 爱丽丝闻言心头一沉:“长公主……”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温妤便忽然从慢悠悠的懒散模样,毫无过渡一般,变得面色一寒,冷声道:“闭嘴,本公主说话什么时候轮的到你插嘴了?” 说着手中的空盘子又猝不及防的飞了出去。 盘子直击爱丽丝的面门,因为她正跪着,闪避不及时,顿时打的她往后一仰,跌在地上,鼻血瞬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爱丽丝:…… 她捂着鼻子,整张脸都疼得皱在了一起。 众大臣皆是瞠目结舌,看向温妤的目光都带着惊悚,但其中却也隐藏着一丝丝诡异的期待感。 似乎想知道温妤这个长公主究竟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虽然温妤行事荒唐,但是看到西黎人吃瘪,没有大盛人会觉得不爽,甚至已经在心里疯狂暗爽起来。 他们大盛是礼仪之邦,在这种场合下要展现大国风范,有些事情不能和小国太过计较。 但有了长公主,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是礼仪之邦没错,但长公主可不是,长公主完全就像个盲流子,看谁不爽,一言不合就动手,不服?憋着! 就像此时,西黎公主被打的鼻血直流却也不敢说什么。 之前还会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教条来压大盛和圣上,但这种方法对长公主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反作用,自己被长公主噎个半死。 想到这大臣们都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 某些时候,有个不靠谱的长公主好像还挺靠谱的。 第124章 你真的,我哭死 而温妤见爱丽丝疼得说不出话来,面露满意,拍掌定案道:“西黎公主一直不说话,可见是同意了。” “来人!伺候爱丽丝公主吸食伽片,让我们大盛见识见识什么叫快乐的飞上天了。” 爱丽丝:…… 她鼻梁骨此时已经肿了起来,稍微做一做表情便疼得厉害。 她忍着痛道:“长公主,我此时受伤,不适合吸食伽片。” 温妤挑眉道:“你痛吗?” “……”爱丽丝脸上抽了抽,“自然痛。” “那不就对了?” 爱丽丝:? 温妤摊手:“就是要你痛啊,你不是说这伽片吸食了会感受不到伤痛,忘掉烦恼吗?这不得先给你打痛了才能看看效果如何?本公主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随便就逮着人打,我打人也是有道理的,你说是不是?” 爱丽丝:…… “刚才说怎么用来着?放在那个勺子里,然后用火点燃,吸食烟气是吧?倒也简单,开始吧。” 温妤说着,宫人们用手绢包着,从地上捡起一粒伽片放在勺子里,然后拿出火折子,直接点燃。 爱丽丝看着那伽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又被她迅速掩盖下来。 她不能碰伽片! 她刚在想要找什么借口拒绝时,温妤迫不及待的声音便响起:“搞快点,都点燃了,别浪费,这可是珍稀绝品圣物呢!一点一滴都不能浪费!” 这时爱丽丝身后的埃尔捏了捏拳头,上前一步道:“启禀长公主,我来代公主吸食伽片。” 爱丽丝闻言愣了一瞬,然后恍然间松了口气,埃尔愿意主动站出来,真是他们西黎的好男儿! 却不想温妤吊儿郎当的声音再次像催魂咒一样响起:“你?你算哪根葱?伽片这等珍稀绝品圣物也轮得到你?你怕不是早就馋这一口了,想趁机吸个爽吧?” 埃尔:…… 温妤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喂到爱丽丝公主的嘴里啊,是要本公主亲自动手吗?” 宫人闻言立马上前一把治住爱丽丝,直接将那烟嘴往她嘴里塞去。 “公主……”埃尔用西黎语轻轻喊了一句。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先是用西黎语轻声回了一句:“大事为重。” 然后又看向温妤,用官话道:“长公主,不用劳烦宫人,我自己吸食,伽片珍贵,就算是我也没用过几次,不过既然长公主要求我来试药,为了让大盛知道西黎的诚心,爱丽丝自然无所不从。” 她说着一把拿过长勺状的容器,将烟嘴对准自己,微微张开口。 温妤有些惊讶,这爱丽丝一定是知道伽片的危害的,竟然愿意吸食? 倒是她错看这个爱丽丝了。 爱丽丝含住烟嘴,嘴唇非常细微的颤抖着,她在极力控制自己对伽片的恐惧。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吸食伽片后那些人的模样,心整个抖了抖。 但是为了西黎,她必须拼了…… 只吸一次不要紧的,她可以控制住欲望的,只要取信于大盛皇帝,做出牺牲没什么的。 爱丽丝在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 看似很长的心理斗争,实际上也才两秒钟,她咽了咽口水,却始终没能吸那一口。 但是她知道,她再不吸,大盛的皇帝以及在场的官员都必会对伽片产生怀疑。 此番到这个境地完全不在他们最初的设想内,以他们对大盛的了解,九成概率会直接收下贡品,一成可能会产生怀疑,但是伽片是查验不出来的,他们十分放心。 但一切的变数都来自于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长公主温妤。 是她将所有的火力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伽片的身上,甚至要让他们来试药。 “你到底吸不吸?”温妤抱着胳膊,明显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爱丽丝手抖了抖,面带微笑:“好叫圣上知道,我们西黎绝不是包藏祸心!” 温妤点点头,一把握住了皇帝的手,念咒语一般:“皇弟皇弟,顺我心意,快快显灵!让她赶紧吸!” 皇帝:……? 爱丽丝咽了口口水,嘴唇抿紧烟嘴,腹腔发力。 她告诉自己不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又在感受到那烟顺着烟嘴快要触碰到她的唇时,吓得一把丢开。 她脑中不停地闪过那些吸食之人的模样,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她不能吸,不能…… 温妤:…… 她勾起嘴角,拍了拍手,清脆作响:“很明显了,这不是个好东西,不然你为什么不吸?还像见了鬼一样丢开了?” 埃尔和罗伯特见状心底沉了又沉,他们知道从爱丽丝丢开伽片开始,伽片之计彻底失败了。 皇帝见状眸光变得冷冽起来:“果然是包藏祸心!” “来人!将爱丽丝及其随从全部羁押!” “皇弟等等……”温妤轻声道。 皇帝微微惊讶:“皇姐难道要替西黎求情?” 温妤听了一头黑线:“不是,皇弟你说话就说话,侮辱我做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圣母?你真的,我哭死,伤害性不大,侮辱性贼强啊!” 皇帝:…… “那皇姐?” 温妤微微一笑,语气十分平和:“刚巧盛京城里文武百官都在这里,倒要让大家都瞧个清楚,这伽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俗话说,绿人者人恒绿之,害人者人恒害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是无上真理!” 她说着看向皇帝:“皇弟,我说话在盛京城好使不?” “自然好使。” 温妤满意地点点头,她环视祈年殿一圈,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待所有人看完这伽片是个什么玩意,还有人胆敢碰它的话,一旦查到,斩立决!” 第125章 马车见了都得歪 斩立决?! 温妤此话落地,众大臣们皆是后背一凉。 斩立决这个刑罚实在是太重了。 一般来说,犯了重罪者才会被羁押在天牢,择日问斩。 真正的斩立决历史上从未有过,除了皇帝本人下令,也没有哪个人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斩立决。 但比起“斩立决”三字,更让大臣们吃惊的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严肃冷厉的长公主。 恍然间,他们好像从温妤的身上看见了皇帝的影子。 此时他们心头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长公主平日里再不着调,但到底是皇家血脉啊! 然后所有大臣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慰与慨叹。 但下一秒温妤又开始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了。 “皇弟皇弟,我刚才帅不帅?霸不霸气?是不是小母牛翻筋斗,一个牛逼接一个牛逼?” 大臣们:…… 皇帝沉默一瞬,嘴角抽了抽:“皇姐说的是。” 温妤一脸骄傲:“那是当然,毕竟我是学你的王霸之气,要给他们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皇帝:……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让最最适合的不二人选美美地吸食一番?” 宫人还没动,爱丽丝便疯狂挣扎起来:“我不吸!” 见她反应如此剧烈,皇帝不由地眯了眯眼,看向那伽片的目光变得尤为忌惮。 他若有所思道:“皇姐应当是知道这伽片为何物吧?” 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皇帝可以确定温妤是认识这伽片的。 大臣们闻言也是如此觉得,长公主对待这伽片的态度太不寻常了,还上来就给人西黎公主一顿嘴巴子。 温妤自然知道她对待伽片的态度会被皇帝注意到,毕竟这玩意在盛朝谁也没见过,偏偏就她反应如此之大。 一般人估计并不会想太多,就算怀疑伽片有问题,也不会想的这么深,甚至说出了“谁碰就斩立决”这种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温妤早就准备好了背锅侠。 她一脸崇拜道:“皇弟你也太聪明了!不愧是你!” “我的确知道伽片是什么,不过并不知道他们打算拿伽片做什么。不然我怎么听她称呼这玩意为珍稀极品圣物时会哈哈大笑呢?” “打她巴掌也是因为她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将这毒物当作圣物献给皇弟你,简直大胆!” 温妤话音刚落,皇帝还未反应,爱丽丝便大喝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伽片是什么?这是我们西黎的绝密!” “这啊,这就不得不说说本公主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马车见了都得歪的绝顶魅力了。” 众人:…… 啊? 温妤摊开手,一脸的无奈:“真以为本公主出使西黎是白出使的?” 温妤说着,背锅侠闪亮登场。 “就你那个随从,叫什么来着?米歇尔对吧,是他告诉本公主伽片是什么的。” 反正死人不会张嘴说话。 而且身为西黎人,为大盛做贡献,米歇尔也算是死得其所呢~ 但爱丽丝却一口否定道:“不可能!米歇尔绝不可能将伽片透露给你!” “你以为的是你以为的,你是在怀疑本公主的魅力?”温妤一脸不高兴,“谁不知道盛朝长公主,也就是我,姿容绝世,才华横溢?” “本公主只不过是随意瞥了他一眼,那米歇尔便像丢了魂一般,那伽片也是他为了投诚,告诉我的。” 爱丽丝:…… “不可能……” 爱丽丝心底是不相信的,但是无法解释温妤怎么会知道伽片? 难道米歇尔真的? 爱丽丝脑中闪过米歇尔看到温妤时的目光,然后紧紧捏住了拳心。 这时温妤又道:“你不信?那米歇尔不知从哪知道本公主对西黎语颇为感兴趣,还曾来本公主这里献殷勤,但是我一下子就把他赶出去了。” “然后我通过自己的最强大脑,自力更生学会了西黎语。” 众人闻言愣了一瞬,长公主自学学会了西黎语? 皇帝也十分惊讶:“皇姐自学学会了西黎语?” 温妤点头,慢悠悠道:“当然,of course ,show time !来是e ,去是go ,点头yes 摇头no ,见到帅哥喊hello !hello hello let’s go!” 爱丽丝:…… 众大臣:…… ……这就是长公主口中的学会了? 皇帝则是忍俊不禁,无奈道:“既然皇姐早就知道这伽片,为何不一开始就指出来?” 温妤眨眨眼:“因为好玩啊。” 然后看向大臣们:“好玩吗?精彩吗?” “……” 殿下跪着的爱丽丝目眦欲裂。 “对了皇弟,用耳朵听不如用眼睛看来的深刻,为了让大臣们更加直观明了的知道这伽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温妤看向下方被压住的西黎使团,“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慢条斯理道:“正好11个人,那就把这些伽片按照剂量分为十一组,依次递增,然后让不同的人吸食,最后观察他们的反应。” 温妤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包括皇帝都面露惊讶。 爱丽丝更是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你是魔鬼吗?” 爱丽丝知道伽片一计,在她的怯懦下算是付诸东流了。 她也知道计划暴露后的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听到温妤这番仿佛不把他们西黎人当人的一番话,还是觉得愤怒不已。 第126章 帅! “我们是人,不是猪!”爱丽丝怒道。 温妤挑眉:“哦?那你们决定用这伽片撬开大盛国门时,你们西黎有想过大盛的子民是活生生的人吗?” 爱丽丝完全不装了,咬牙道:“我们还没有做,怎么能将还未发生的事强安在我们头上?” “你们是没有做吗?你们只是失败了。” 温妤再次缓缓走下来,站定在爱丽丝的面前,“如果你们的计谋成功了,大盛会是什么样子?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温妤说着摊开手,环视所有大臣一圈,朗声道:“想必各位大人们心头都有疑惑,这伽片到底是什么?西黎怎么会对这小小的一粒伽片如此寄予厚望。” 她说着轻轻挥手,宫人马上动手,将烟嘴塞进了爱丽丝的嘴里,然后捏住了她的鼻子,逼迫着她不得不呼吸。 爱丽丝想挣扎却被狠狠的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直到连续吸了好几口后,宫人才将人松开。 爱丽丝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睛,不停地抠着嗓子眼,似乎是想让自己将吸进去的烟气吐出来。 但这伽片的确奇妙,第一次吸食便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爱丽丝只干呕了一会,便自己捡起伽片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面带无尽的陶醉。 大臣和皇帝见状都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刚才还不愿意的爱丽丝仅仅吸了几口,便自己主动开始吸了…… 温妤挑眉,不出所料,这伽片比鸦片毒太多了。 有大臣问道:“长公主,这伽片究竟是什么?” 温妤道:“这伽片吸了便会有瘾,成瘾性极高,一旦碰了,就离不开它了,甚至会为了吸它一口,无所不用其极,逐渐丧失做人的尊严,吸食时间久了更会变得形销骨立,人不人鬼不鬼。” 大臣们听了脸色大变。 什么?! 温妤继续道:“我说了你们可能觉得夸张,那就用事实说话,我们来看看第二组,由一粒加到两粒。” 埃尔知道轮到自己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大笑两声,然后嘴角突兀地流下了一滴鲜血,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大臣们见了,一阵骚动,这西黎使臣竟然咬舌自尽了! “竟然宁愿死都不愿意吸食伽片……”有大臣轻声道。 温妤:…… 话音刚落,爱丽丝身后的使臣们竟然纷纷咬舌。 罗伯特死前紧紧盯着温妤,丢下一句:“不会让你如愿的,想试药?还是找你们盛人吧……” 温妤:…… 温妤看着倒在眼前的十具尸体,眨了眨眼。 “公主,别看。”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是陆忍。 温妤轻轻勾了勾唇角,然后拉下他的手掌,转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腰,一副慌得不行的模样。 “陆忍,我好怕啊,吓死我了。” 皇帝:…… 大臣们:…… 皇帝道:“既然使团其余人都咬舌自尽了,看来这伽片属实可怕,宁死不吸。”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放在了一脸陶醉的爱丽丝身上,这个状态,太诡异了。 她沉浸在欢愉中,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紧接着她一脸惊恐地丢掉伽片,见到埃尔几人的尸体时,瞬间红了眼眶,恶狠狠地盯着温妤:“你好狠啊!” 温妤一脸无语:“不是,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狠的到底是谁?不能说你们失败了,就成了占理的一方吧?” “在决定带伽片来大盛时,你们就应该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我可不接受你莫名其妙的指责。” 温妤说着面无表情地一拳揍向爱丽丝的面门:“给你一拳,化被动为主动。” 她吹了吹拳头:“是狼到哪都吃肉,是犊子到哪都挨揍,懂了吗?” 爱丽丝捂着鼻子:…… 陆忍则是松了口气,是他过于担心了,怕公主看到十人死在了自己面前会害怕。 但公主就是公主。 这时皇帝突然冷声道:“西黎,其心可诛!” “江起,将爱丽丝关进天牢,时刻观察她吸食伽片后的反应,禀报于朕!” 江起站起身:“微臣领旨。” 皇帝又道:“就按皇姐所言,凡碰伽片者,斩立决!” 所有大臣们跪下高呼:“臣等领旨。” 经此一役,亲眼见到了伽片的危害,没人会想要碰那东西毁了自己。 “皇姐,跟朕过来。”皇帝道。 温妤闻言走到皇帝身边:“怎么了皇弟?” 皇帝面带欣慰:“虽然皇姐行事还是有些不着调,但刚刚朕观皇姐的言吐属实有长进,朕十分欣慰。” 温妤:? “朕觉得皇姐理应是开窍了,毕竟世上开窍晚的人也是不少,朕便想趁热打铁,让皇姐去翰林院学习学习,如何?” 温妤:? “皇弟,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这种鬼话都能说出来了!” “还是你看我不爽了?你直说,没必要借着学习来折磨我!” 皇帝:…… “这都是朕的真心话,朕会安排大学士来教你认字读书。” 温妤眨眨眼:“大学士?帅吗?” 皇帝沉默,想到大学士那两鬓斑白的头发,以及枯如树皮的脸颊,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皇姐放心,帅!” 第127章 葫芦娃救爷爷 皇帝的话在温妤心中还是非常有信用度的。 她见皇帝回答的万分真诚,心里微动,帅帅的大学士,可以可以。 然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咳一声道:“那行吧,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学习学习吧。” “不过我事先说明啊,我这是为了不辜负皇弟你的期望,可不是为了什么美色。” 皇帝:…… 这话他能信吗? “皇姐,你骗骗朕可以,可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温妤:…… 皇帝道:“既然皇姐答应了,那便敲定好时间,皇姐明日到翰林院准时报到。” 皇帝知道温妤赖床的习惯,也不想因为早起一事打击她的学习动力,便补充道:“时间安排在下午,皇姐可满意?” 温妤一脸感动,抓住皇帝的手摇了摇:“满意满意,皇弟你真是太好了,从哪来这么好的弟弟啊?啊……原来是我的弟弟!是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的弟弟!” 皇帝:…… 皇帝开始赶人了:“皇姐,无事便回去吧。” 温妤美滋滋地离开祈年殿,走了还没多远,便见到江起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她,见她出来了,主动迎上前来。 “公主,爱丽丝已被押入天牢,关于伽片,微臣还有许多问题要向公主请教。” 温妤笑眯眯的,态度十分和蔼:“尽管请教,本公主的公主府随时敞开大门欢迎江大人。” 江起:…… 这时,温妤注意到不远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一身玄衣的陆忍。 温妤见状拍了拍江起的胸脯:“关于伽片,我会在纸上事无巨细地写下来,让人送去大理寺。” 说着绕开江起,径直走向陆忍的方向。 江起回身一望,沉默了片刻。 温妤站定在陆忍面前,轻笑一声:“等我?” 陆忍没回答,而是伸出手道:“这颗草莓还给公主。” 温妤看着他捏在指尖的草莓,赫然是之前在殿上她砸他的那一颗,没想到他还带出来了。 她挑眉调侃道:“我看你挺喜欢的。” “不是给微臣一人的,微臣便不要了。”陆忍脸上的表情很淡,“就像公主府的大门也不是只为微臣敞开。” 温妤:……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这拈酸吃醋你算是手拿把掐了。” 温妤拿过他手中的草莓,在他的目光下微微张开唇,然后一口吃掉,笑道:“真甜。” 陆忍:…… 他抿了抿唇:“既已还了公主,微臣告退。” 温妤拉住他的手,“不许退。” “请公主松开微臣。” 温妤勾起唇角:“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你武功这么高,甩开我不就好了。” 陆忍:…… 温妤问道:“刚才在祈年殿,为什么上来蒙住我的眼睛?” 陆忍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他是肢体行动快过了思维,他担心那十个人在她面前自尽而亡会吓到她,虽然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但那一刻,他下意识地行动骗不了人。 不论他再怎么想着面对温妤要心如止水,却抵不住他自己在心里加干柴,煮的原本平静的水面沸腾灼热。 温妤挑起他的下巴:“嗯?怎么不说话了?很难回答吗?” 陆忍偏过头,语气有些隐忍:“如若公主给不了微臣想要的唯一,便不要再来撩拨微臣了。” 温妤闻言收回了指尖,真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行,本公主答应了,你走吧。” 陆忍身体微顿,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最后归于平静:“微臣告退。” 温妤看着陆忍僵硬到不行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摆明了口嫌体正直,倒也可爱的紧,看看陆忍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时,温妤耳边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公主。” 温妤转身一看,是一身官袍的林遇之,他正垂手站在不远处,似乎有事找她。 温妤:…… 江起完了陆忍来,陆忍完了林遇之又来了,葫芦娃救爷爷也没这么送的啊。 温妤没有走上前,而是保持着不近不远,正正好可以说话的距离,问道:“林丞相找本公主有何事?” 林遇之道:“之前微臣与公主一道出使西黎,公主好像并未提及米歇尔投诚一事。” 温妤:? “你的意思是我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得跟你一一汇报呗。” “微臣不敢。”林遇之垂眸,“只是听公主所言虽然轻松,实际上却是隐藏着危险重重,微臣只是希望公主以后如若再遇到这种事,要告知身边的官员以及护卫人员,以防不测。” 温妤有些惊讶,她刚还以为林遇之是来质疑她的,这时听到他这番话,不由得点点头,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你可真是个好人。” 林遇之:…… 待林遇之离开后,温妤环顾几圈,确定没有人再来找她时,才带着流春溜达溜达地回公主府。 离了宫,流春总算可以大胆开麦了。 她一边为温妤剥着橘子,一边愤愤道:“西黎人简直太可恶了!竟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法子!” 温妤懒洋洋道:“他们也自食恶果了。” “公主,西黎此番行径,圣上这回定不会就这样算了。” “那就是皇弟该烦恼的事了,我啊,我享福就行了。”温妤说着又抿了一口茶,“明天下午还得去翰林院见见那位大学士。” 第128章 缺了大德 大学士? 流春有点懵:“公主怎的要去翰林院了?还要见大学士?” 温妤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因为我爱学习,学习爱我,学习使我快乐,我一天不学习便浑身难受,像是生命失去了意义一般。” 流春:…… 流春想了想大学士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担任,公主必不是冲着美男去的,没有美男还如此积极,除了公主是真的想学习,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第二天下午,温妤准时出门,直奔宫中翰林院。 宁玄衍不过倒个水的功夫,一回来温妤人便不见了。 “流冬姑姑,公主又去哪了?” 流冬瞥他一眼:“去学习了。” 宁玄衍:? 学习?温妤? 这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去的两个词语啊。 而另一边温妤已经到了翰林院,似乎是皇帝特意交代过,她刚一迈入,便被人领着直接去见大学士。 大学士也是在院中等候已久,他年过古稀,却依然精神矍铄,行礼道:“微臣拜见长公主。” 温妤摆摆手道:“带本公主去见大学士吧。” 大学士一愣:“回公主,微臣就在您眼前,您何须去找?” 温妤:? 哈??? 温妤盯着面前的老大爷,有些不死心地问:“你是大学士?” “微臣正是。” “翰林院有几个大学士?” 大学士被问的有些不解其意:“公主所言何意?翰林院只有微臣一个大学士。” 温妤:……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温妤已经回过味来了,皇帝这是把她忽悠过来了啊! 为了让她学习,竟然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拿帅哥勾引她! 什么“皇姐放心,帅!”,明明是挖了个坑给她,“皇姐放心,跳!” 这时,大学士拱手道:“微臣奉圣旨来教导长公主读书写字。” 温妤看着大学士的脸,顿时没了兴致:“不学了不学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公主,既来之则安之,也许,您会在微臣的教导下逐渐爱上学习。” 温妤连连摇头:“爱不了,爱不了一点。” 这时流春有些疑惑地小声道:“公主不是为了学习而来?” 温妤:…… 真是大傻春,说啥信啥。 “还请长公主跟随微臣进入内室,微臣已备好一切。” 温妤拒绝:“不了不了,我想起来公主府还有柴火没烧,我得抓紧回去烧柴火了,不然整个公主府就没热水用了。” 大学士:? 温妤说着直接转身就溜,却不想刚一踏出院子,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微臣冲撞长公主,罪该万死!” 来人一身翰林院绿色制服,头发高高盘起,手中正抱着书卷,眼睛瞪的圆圆的,还带着一副古代的眼镜,看起来呆头呆脑。 憨憨的,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杨翰林,你来的不巧,倒叫你白准备了,长公主不愿学……” “本公主学!” 温妤立马改了口风:“区区学习而已,何足挂齿?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大学士:? 他抚了抚胡须:“长公主不是说府中还有柴火没烧?” 温妤摆摆手:“什么柴火还用本公主亲自去烧?这种事交给我的侍女翠心干就行了。” 流春:…… 她看了一眼杨翰林,公主你未免变得也太快了吧?! “既如此,长公主请。” 大学士将温妤领到内室,果然不出圣上所料,必须要准备一个赏心悦目的“吉祥物”才能让公主坐下学习。 最了解长公主的还得是圣上。 温妤在位置上坐定后,那杨翰林就坐在她前方的桌上。 偌大的学堂,只有两人。 温妤拿着毛笔戳了戳杨翰林的后背,忍不住调侃道:“你的名字跟这翰林院还挺搭的。” 杨翰林闻言一愣,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轻声道:“回长公主,微臣姓杨,翰林乃是官职。” 温妤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笑道:“我知道,逗你玩呢。” 杨翰林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大学士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清了清嗓子道:“因着长公主基础薄弱,圣上与微臣商议过后,决定根据您平日里的说话习惯,用成语作为切入点,引导长公主。” “成语?”温妤眨眼,“成语我可会了,不用教!” 大学士拿着书的手一顿:“哦?长公主如此有自信?” “那当然!” 大学士点点头:“那微臣来考考长公主,如何?” 温妤微笑:“放马过来。” 大学士想借此让温妤多多了解古人勤奋好学的事例,便想了想道:“凿壁偷光是为何意?” “凿壁偷光?这有何难?不就是把墙都凿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偷光的意思。” 大学士:…… 杨翰林:…… 大学士吹了吹胡须,觉得头有点疼。 他解释道:“古有一孩童家境贫寒,夜晚读书时点不起油灯,便将邻居家的墙壁凿出一个小洞,借邻居家的灯光读书,十分刻苦,被称为凿壁偷光,借喻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依然坚持刻苦学习。” 温妤眨眨眼,托着腮道:“不是,刻不刻苦另说,这小孩缺了大德了,竟然把邻居家的墙凿了个洞,邻居知道吗?” 大学士:…… 第129章 知书达礼 温妤这个看似无厘头的问题却问的大学士哑口了一瞬。 细细想来,长公主这番话倒也没错,未经过邻居允许,偷偷在邻居家墙上打洞,的确有损德行。 温妤又道:“而且呀,三岁看老,这小孩长大以后如果当了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官。” 大学士:…… 历史上的确是这样没错,官至丞相后因贪污一罪被贬为庶人了。 大学士咳了咳,绕开这个话题,又问道:“那再请公主解一解悬梁刺股是为何意?” “这不更简单了?就是一学习脑袋就像上了吊,一读书屁股就像长了刺。” 大学士:…… 杨翰林:…… 大学士眼睛瞪了半天,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公主,股是大腿的意思,悬梁刺股是说有两个孩童学习时犯困,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将头发在房梁上悬挂,用锥子扎自己的大腿,借喻刻苦学习。” 温妤恍然大悟,然后一脸疑惑:“可是困了就该去睡觉啊,自残做什么?而且研究表明疲惫困倦的状态下,会导致精神不集中、记忆力下降、效率低下,错误率无限提升,就算给自己吊成了秃头,戳成了筛子,也是在做无用功啊。” 大学士:…… 他捂了捂胸口:“我们要学习的是那种刻苦的精神!” 温妤闻言连忙点头:“好的,本公主这就拿小本本记下来!” 大学士呼出一口气,决定换一个思路,不拿刻苦学习的成语提问了,免得温妤又回答些让人气血上涌的答案。 他摸了摸胡须道:“那请公主再解一解闻鸡起舞是为何意?” “闻鸡起舞?”温妤眼睛一亮,“一闻到烧鸡的味道,就高兴的跳起舞来!” 大学士:…… 杨翰林则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温妤一眼,叆叇下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圆溜溜的,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成语解释成这样。 大学士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下子从精神矍铄变成了精神萎靡。 “圣上将教导长公主的重任交给老臣,老臣却……公主,微臣不求您能做到知书达礼,但求……” 温妤笑眯眯的说:“知书达礼?知书达礼的意思我知道。” “哦?”大学士微微打起一些精神,“公主知道知书达礼的意思?” 温妤点头,认认真真地吐出一句:“知书达礼就是只知道书本上的知识还不够,还得要学会给达官显贵送礼。” 大学士听完温妤的释义,踉跄一下,扶着桌角缓了缓神,然后盯着温妤无言了很久。 最后他长叹道:“长公主,微臣无能!此番便去向圣上请辞。” 温妤支着下巴,懒散地看向匆匆离去的大学士,哼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了了?” 杨翰林眼睛瞪的圆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疑惑道:“长公主您是故意气老师的?” “老师?大学士是你老师?”温妤答非所问。 杨翰林点头:“自然,翰林院大多都是老师的学生。” 温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笑道:“本公主就是故意气他,又如何?” “敢问公主,这是为何?” 温妤拿起书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眉眼:“因为本来就是皇弟把我诓来的,我本来都要走了,是看到你才选择留下来的,但总不能真的天天来跟老头子上课吧。” 杨翰林懵了:“看、看到微臣才留下来?” “对啊,因为觉得你眼睛圆圆,呆头呆脑,怪可爱的。” 杨翰林:……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长公主对他的评价是褒是贬。 温妤用毛笔戳了戳他:“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名为杨澄。” 杨澄回答时整个人也是懵懵的状态,似乎问什么便会答什么。 温妤看他这样,忍俊不禁:“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呆?” 杨澄:? 杨澄下意识托了托鼻梁上的叆叇:“回长公主,未曾有人说过。” 温妤有些好奇:“你要是把这玩意摘了,你还能看得清吗?” 杨澄摇摇头:“摘下叆叇,微臣便犹如睁眼瞎一般。” “那可以让我看看吗?” 杨澄点头,然后缓缓摘了下鼻梁上的叆叇,递给了温妤。 温妤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盛的眼镜是什么样,在见到杨澄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大盛有眼镜这个东西。 温妤用手在杨澄面前挥了挥,见他眼睛微眯,似乎没了叆叇就没了安全感,笑道:“你还看得清我吗?” 杨澄道:“回公主,只能隐约看清人形。” 温妤:…… 好家伙,这度数,够深啊…… 摘了眼镜的杨澄显得更呆,脸颊上还有一丝未退却的婴儿肥,看着就十分好骗的模样。 “我能捏捏你的脸吗?”温妤突然道。 杨澄一愣:“什么?” 温妤轻笑一声,直接捏住了他脸颊上的软肉,“手感不错。” 杨澄:…… 这时,离开的大学士突然去而复返,见到二人温妤手上的动作,他沉默了一瞬,然后道:“微臣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还请长公主与微臣一道前往宏德殿面见圣上。” 第130章 可否助我? 温妤闻言慢悠悠地将叆叇放在了杨澄了手心,然后看着大学士,哼笑一声:“好啊,本公主正好要找皇弟好好算算账呢。” 温妤挑眉:“说好的是帅气的大学士,结果货不对版呢。” 大学士:…… 听到温妤这句话的大学士,瞬间不想面圣了。 但温妤却不理会大学士的想法,站起身道:“走吧,大学士。” 然后看向依然一脸懵的杨澄:“我记住你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哦。” 杨澄扶着鼻梁的叆叇,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大学士道:“既然长公主与圣上有话要说,微臣便择日面圣吧。” “不行。”温妤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你必须跟我一起,货不对版总得把货带着才能跟皇弟理论吧?” 大学士:…… 二人来到宏德殿外,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听到宫人传报长公主和大学士一同求见,皇帝心头骤然涌起一丝意料之中的不妙之感。 看来大学士没能降得住皇姐。 果然,迎面而来的温妤第一句话就是:“皇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皇帝:…… 他看着跟在温妤身后的大学士,已不像一开始的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教好长公主,而是才一下午就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皇姐的威力有些凶猛啊…… 他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道:“皇姐此话何意?朕不是还配了一个翰林在你身边吗?” 温妤不满:“说好的嫩牛肉变成了风干牛肉,然后告诉我,不是给你配了个香喷喷的卤鸡蛋吗?皇弟,你觉得这合理吗?” 皇帝:…… 温妤围着无所适从的大学士转了一圈:“这货不对版的程度,谁来了都得惊呼一声牛啊。” 皇帝:…… 温妤一脸伤心:“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她话音刚落,大学士扑通一声跪下来:“微臣有负圣上嘱托,微臣无能,做不了长公主的老师,特来向圣上请辞,请圣上恕罪。” 皇帝并未怪罪于大学士,而是表示十分理解:“无碍,退下吧。” 大学士闻言掀起长袍,颤颤巍巍地起身,离开了宏德殿,背影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皇弟,我就说了,我学不了一点,你非让我学,这下好了吧,一个精神满满的老头变成丧气满满的老头了。” 皇帝扶额:“学成语也难为皇姐了?” 温妤一脸无辜:“我觉得我成语解的蛮好啊,但是大学士不这么觉得,我能怎么办?” “哦?”皇帝闻言有些感兴趣起来,“皇姐觉得自己解的蛮好?那朕来出题,皇姐解与朕听听。” “行,倒要让皇弟你知道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大学士的问题。” 皇帝沉吟一瞬道:“俗话说,老师于学生从来都是语重心长,语重心长一词何解?” 温妤眨眨眼,一脸诚恳:“这还不简单?语重心长就是,老师对学生说了一句重话,学生要在心里记恨老师很长一段时间。” 皇帝:…… 皇帝沉默,“皇姐解释起成语来倒是头头是道,头头是道又谓何解?” 温妤道:“只有头头说的话,才是有道理的。” 皇帝:…… “此事来龙去脉已经理清,来龙去脉又谓何解?” “来的时候是条龙,走的时候就剩下一根筋了。” 皇帝:…… 他捏了捏眉心,无语凝噎道:“皇姐,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温妤不满道:“怎么了皇弟,我的解释没问题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皇帝无奈,他算是明白大学士为何那样了。 “朕有些头疼,皇姐你退下吧。” 温妤摇头:“我不,我还会解好多成语呢,你再多问问我!” 皇帝:…… “不问了。” “不行,必须问!” “朕知道皇姐会解成语了,不必再问。” “不行,必须问!” 皇帝头大如斗,他看着温妤嘴角噙着的坏笑,无奈道:“皇姐可是要报复朕骗你一事?” 温妤矢口否认:“哪有哪有,你皇姐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我就是单纯地想在皇弟面前显摆显摆我的成语储备量。” 皇帝头疼:“皇姐你这样储备,不如不要储备。” 他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朕不再要你学习了,可满意了?” 温妤闻言马上喜滋滋地笑开了:“皇弟你早说不就好了。” 皇帝:…… 离开皇宫,温妤坐在马车上悠哉悠哉:“从明天开始,继续我的幸福生活,学习?一边去吧。” 流春闻言笑道:“公主今日将大学士可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温妤眯了眯眼道:“流春,翰林院的确只有一位大学士吗?” “自然。” 温妤挑眉:“那这大学士也不是什么好人,气气他也不无不可。” 流春有些懵:“什么意思呀公主?大学士怎么不是好人了?” 温妤道:“我第一次遇见越凌风的时候,他正被人欺负,欺负他的人自称他爹是翰林院大学士,嚣张的嘞。” 流春那日并未跟着温妤,所以对此事并不清楚,但是听温妤说完,有些惊讶:“大学士德高望重,怎会有这样招摇的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假借大学士的名头?” 温妤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而此时,临安街的暗香楼内,兰斯听着花瑶传来的消息,手中的茶杯骤然破碎。 “消息无误?” 花瑶道:“无误,爱丽丝公主被迫吸食了伽片,现已经被关押到天牢,其余十名随从皆咬舌自尽。” “只是不知道为何,皇帝将消息封锁,并未透露出任何风声,我们也是费了一番劲才打听到。” “伽片计划败露的最大变数便是长公主温妤,是她坚持要查验……” 兰斯捏紧拳头:“温妤……” 他冷声道:“你的主上交代过,尽量满足我的要求,我欲杀了这位长公主,可否助我?” 第131章 好好受着吧 花瑶愣了一瞬,微微蹙起眉头:“杀温妤?您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 虽然主上曾经交代过要满足这位西黎大王子,但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未免太荒谬了一些。 要在盛京城的地界上杀长公主,难度何其高?甚至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主上现在仍然在韬光养晦,刺杀一事太过引人注目,无论成功与否,必定会引来皇帝的全城搜查,对他们的潜伏极其不利。 原本主上救下这位大大王子已经是冒了风险,但因为伽片计划的缘故还是出了手。 但现在既然计划已经破灭,他们无需再将自己置于险地。 换一句话说,伽片计划的破灭也代表着西黎的存在很大可能会被大盛皇帝给抹灭掉,这位西黎大王子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但是帮与不帮的抉择还得等主上裁定。 只是不知为何,使团进京这么大的事,主上竟然都没有露面。 而屁股刚刚愈合好的宁玄衍,才勉强恢复到行动自如的程度,对使团进京以及伽片计划破灭一事他毫不知情。 没办法,天天被盯着养屁股,消息都难传到耳朵里。 流春四人嘴巴又严,竟然没有露出丝毫使团的消息给他知道。 “你现在就干些轻活吧,给公主倒倒茶水便可,等完全好了再说。”流冬言语中透着一丝嫌弃。 宁玄衍点头,装作不经意地叹气道:“公主近两日都出门去了,内院怪是冷清的。” 流冬瞥他一眼:“我看是你活太少了,才觉得冷清,等你好了,非得给你安排的满满的,看你还冷清不。” 话音刚落,温妤便带着流春回来了。 她第一件事便是脱了大氅,又窝回了舒适无比的小榻上。 手刚一抬,一杯新鲜的热茶便递到了她的手边,温妤看了端茶的宁玄衍一眼,勾了勾唇:“这活儿你倒是越做越顺手了。” 宁玄衍受宠若惊道:“公主谬赞,奴婢有长进都是公主用心调教的好。” 温妤闻言一口茶差点呛到了嗓子眼。 她眼神略微有些古怪,然后变得揶揄:“用词学的也不错,颇有本公主的风骨。” 温妤将茶杯放下,微微倾身挑起了宁玄衍的下巴,歪了歪脑袋问道:“这么上心,想从本公主这里得到什么?” 宁玄衍盯着温妤的双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两人此时离得很近,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深夜。 他敛下眸中的情绪,恭敬地开口道:“尽心侍奉公主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是吗?”温妤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 然后在宁玄衍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贴近,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笑着鼓励道:“再接再励哦。” 宁玄衍:…… 尽管只是一触即分,却让他浑身颤栗不止,一股酸麻感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他语调有些抖:“奴婢自、自当尽心竭力。” 温妤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乖,干活去吧。” 而一旁的流春和流冬:…… 公主您是一点都不遮掩啊! 看到这一幕,她们之后要用什么态度和翠心相处啊,是装作没看到还是装作没看到? 流冬小跑着追上宁玄衍,“你……” 纠结了好一会,她吐出一句:“如此也是你的福气,好好受着吧。” 宁玄衍眼眸微动 ,指尖抚上了唇角,微微勾起。 这时,流秋快步而来,高声道:“公主,陆将军求见!” 宁玄衍唇角的弧度才刚扬起,便顿了顿。 他听见了温妤有些慵懒的语气:“带他进来。” 宁玄衍脚步猛地一转,又候在了门前。 陆忍就在此时手持寂月,踏雪而来,面色带着一丝丝冷峻。 见到温妤,他垂下眸子,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陆忍见过公主。” 温妤靠在小榻上,见他一身利落的劲装,并没有披上大氅,蹙眉道:“外面这么冷,怎么就穿这么一点?” 陆忍站起身,没有回答温妤的问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开口道:“公主可否屏退左右?” 温妤挑眉,朝流春扬扬下巴。 流春会意,立即和流冬一同退了出去,还顺带将站在门口的宁玄衍给拉走,然后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宁玄衍挣了挣道:“不可放公主和陆将军独处一室。” 流冬:“这是你一个婢女该管的吗?” 宁玄衍盯着紧闭的房门,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但他知道以他现在婢女的身份,他无法介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流春见他这副样子,一时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在真情实感了。 这翠心不是个探子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探子? 流春道:“翠心,你这是?公主不过是随便宠幸宠幸你,你可别以为自己就是内院的第一人了,还想坏公主的好事?” 宁玄衍:…… 宁玄衍倏地心头一惊,对啊,他这是在做什么? 而此时的房中,温妤微微坐直了些许,支着下巴笑道:“已经没人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带着调戏意味的话语让陆忍眼睫止不住地颤了颤,他极力忽略掉心头泛起的痒意,目光紧紧地锁住温妤,一字一句道:“微臣此番前来,是向公主辞行。” “辞行?”温妤眨眨眼,“皇弟又要你去把西黎灭了?” 陆忍摇头:“微臣欲向圣上请旨,离京镇守北阳关。” 第132章 不可能是一个味道 温妤愣了愣,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道:“过来烤烤火,我摸摸你手冷不冷。” 陆忍不为所动。 温妤叹了口气:“镇守北阳关是吧?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随意的语气让陆忍背脊僵了僵,冷峻的目光下泄出了一丝丝忐忑与挫败。 “公主没有话想与微臣说吗?” 温妤微微笑道:“你想听什么?让你别走?留下来,我保证以后只有你一个人?” 陆忍瞬间抿紧唇角,原来他的小心思在公主的眼皮下无所遁形。 温妤拉起陆忍的手,轻轻拥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骤然剧烈起伏的心跳声。 她指尖轻点着,说道:“你听听你这颗心,因为我的靠近,跳的多快啊。” 说着抬起头,轻轻柔柔的目光流连在陆忍的唇上,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陆忍,看着我。” 陆忍浑身绷紧,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看,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对上了温妤含笑的双眸。 “……” 无言间,两片唇瓣贴在一起,又逐渐深入。 温妤轻轻一拉,陆忍便顺从地倒在了床上,沉沦进温妤的吻中。 这个吻并不激烈,反而充斥着缠绵与温柔,吻的陆忍心神失守。 他倾身将温妤压在身下,两人鼻尖紧贴,呼吸交缠。 陆忍又轻轻啄了一口后,再次轻声问出了他已经不止问过一次的问题:“公主,真的不能只要微臣一个人吗?” 温妤微微喘着气,伸手描绘了一番他的眉眼,指尖最后停在了他的鼻尖上,淡声道:“明日我便告诉皇弟,准许你镇守北阳关。” 陆忍眼眸一颤,这句话已经给了他答案。 如果他执意当那个唯一,便回北阳关去吧。 陆忍的语调有些沙哑:“公主究竟为何不能只要微臣一人?有什么他们值得你喜欢的地方,而微臣没有?我可以学,他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公主只要我一个人不行吗?” 温妤微微叹道:“傻瓜,香蕉苹果和梨永远也不可能是一个味道。” 她的话音刚落,一滴泪倏地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温妤有些怔然。 陆忍眼睫上沾着一丝湿意,他闭了闭眼,缓缓起身离开。 “微臣自去向圣上请旨,不劳烦公主开口。” 门被拉开,一丝寒意侵袭进来,陆忍快步而出,脸上的表情很淡,却透着一丝伤心到极致的气息。 温妤指尖轻轻抹过脸颊上的泪珠。 守在院门外的宁玄衍见到他出来,立马道:“恭送陆将军。” 流春和流冬则是对视一眼,什么情况?陆将军这表情看着不太对啊…… 她们回到房中,发现温妤正盯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看什么。 “公主,陆将军离开时的表情很难看,这是怎么了?” 温妤抿了口茶:“闹脾气了。” “闹、闹脾气?”感觉这个词跟陆将军完全就不搭边啊。 温妤点头:“嗯,他说他要回去镇守北阳关。” “哦,镇守北阳关啊……什么?!回去镇守北阳关?!” 流春四人都十分惊讶,只有宁玄衍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回到将军府,陆谨见到陆忍冷峻的面色,便知道自家哥哥又在长公主那里吃了瘪。 他正想安慰几句,便听陆忍道:“明日我便会向圣上请旨,镇守北阳关,我走后你不要再给我整出什么事端来,好好在府里待着。” 陆谨懵了:“可是哥你不是刚被调回来吗?北阳关那种苦寒之地你还没待够吗?” “我意已决。” “真的决定要回去?” “嗯。” “那长公主呢?你不是……” 陆谨的话说到一半,便看到了陆忍的神情。 明明还不懂情爱的他,此时却恍惚间明白了哥哥为何决定离开盛京城。 陆忍哑声道:“我接受不了公主的眼里还有别人,我每次都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但是只要一见到她,我就方寸大乱,溃不成军,我的心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随着她的话语和她的举动忽上忽下、忽冷忽热。只要我留在盛京城一天,我的情绪就永远被她把控。也许不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我该回北阳关了,那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就当未曾相识……” “哥……” 陆谨看着陆忍离开的背影,想起了他醉酒那日,翻遍了雪地只为找回那个对他而言无比珍重的锦袋。 当时丢掉锦袋的决绝,和现在放话要回北阳关的决绝何其相似? 哥,你真的能做到吗? 你真的能做到离开盛京城,离开长公主吗? 第二日,陆忍进宫求见皇帝。 听到通报,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心头不知为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宣。” 宫人闻令立马领着陆忍走进大殿。 “微臣陆忍参见圣上!” 皇帝放下笔,看着陆忍,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与愧疚感。 “陆将军何事求见朕?” 陆忍垂着眸,沉默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微臣欲向圣上请旨,离京镇守北阳关。” 皇帝十分惊讶:“回北阳关?” “是。” “理由呢?” 陆忍道:“微臣此前便一直镇守北阳关,是因西黎一事才受召回京,此番也不过是回归原位罢了。” “西黎一战,你战功赫赫,赏赐朕还未曾拟好,怎可让你再回北阳关那种苦寒之地?你让文武百官怎么看朕?” “微臣有负圣意,还请圣上准许。” 皇帝凝视他好一会,何尝不知道陆忍埋在心里的真正原因。 “朕允了,但如果你改变了心意,依然可以留在盛京城。” 陆忍垂眸:“微臣去意已决。” 皇帝叹了口气,皇姐啊皇姐,你可真能干啊!到底给陆忍下了什么迷魂汤? 第133章 帮否? 皇帝叹了口气,皇姐啊皇姐,你可真能干啊!到底给陆忍下了什么迷魂汤? 这迷魂汤里还仿佛加了千万头倔驴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皇帝惋惜地问道:“何时走?” “今日。” 皇帝:…… 这是得多着急啊? 皇帝叹了口气:“赐婚一事,是朕对不住你,此番你回北阳关,朕送你一程。” 陆忍听到“赐婚”二字,心绪还是控制不住地起了波澜。 他沉声道:“微臣感念圣上,不过离京而已,不必惊动圣驾。” 皇帝知道他是想轻装离开,便没有强硬的要求,而是道:“既如此,便让百官之首代朕送行陆将军吧。” 陆忍沉默一瞬,没有再提出异议。 是谁送,都无所谓了,下午他便会离开盛京城,北阳关虽是苦寒之地,但身体的苦寒哪里比得上心里的苦寒。 陆忍走出大殿,却发现不知何时,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大雪,短短的时间便已经薄薄的覆盖了一层。 他看着阶梯下的雪地,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道跪在雪中的身影,那道身影面前正蹲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女人。 陆忍不知不觉地站了很久,直到宫人上来唤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陆将军,您没事吧?” 陆忍闭了闭眼,淡声道:“无事。” 然后快步离开。 临安街,暗香楼。 兰斯一身西黎服饰,手腕上的玄铁链依然紧扣。 他静坐于桌前,双眸紧闭似乎在等待什么。 好一会儿,花瑶推门而入。 她道:“刺杀温妤一事,我已用寻香虫传递给主上,需等主上回复,我们不能擅作主张。” 兰斯依然闭着眼,语调沉静:“他在何处?” “主上神出鬼没,除了寻香虫,没人知道他在何处。” 而此时的公主府里,温妤刚睡醒,才从被窝里出来。 “公主,又下雪了。” 温妤浅浅的嗯了一声:“估计是最后一场了,也该回暖了。” “宫里传来消息,陆将军申时便要离京了,林丞相代圣上为陆将军送行。” 温妤点点头:“知道了。” 见她起身,宁玄衍眼疾手快地准备好了漱口茶以及面巾候在一旁,直接抢了流春的活。 流春翻了个白眼,无语极了:“翠心,这是该你干的活吗?外面下雪了,还不去扫雪?” 宁玄衍:…… 他看了温妤一眼,见她没有反对,有些不情愿地将东西放下,又去了院子里拿起扫把。 流春小声道:“一个探子真把自己当成公主您的侍女了?” 温妤笑道:“我看他挺享受的。” 流春:…… 而院中扫雪的宁玄衍忽然眉头一皱,鼻尖动了动,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院墙边。 他不着痕迹地一路将雪扫过去,然后迅速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虫收进了袖中。 又扫了一会雪后,装作要出恭的模样,放下扫把走进了茅房。 宁玄衍拿出寻香虫,又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对着它熏了熏,最后在其背上微微一捏。 寻香虫后背紧贴的飞翅便朝两边分开。 宁玄衍拿出其中藏着的纸条,展开一看。 西黎计划失败,兰斯欲刺杀温妤,帮否? 宁玄衍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一会,突然笑出了声。 看来他被困在公主府里养伤,两耳闻不到窗外事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啊。 西黎使团不仅已经进京,甚至计划失败了。 无趣,当真无趣。 不仅无趣,还是废物。 至于…… 宁玄衍盯着“刺杀温妤”四字,眯了眯眼,那位西黎大王子为何要杀公主? 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寻机会出府一趟,弄清楚来龙去脉。 只是公主如若不出府,他便只能在身前候着,脱不得身。 宁玄衍将纸条撕毁,原封不动地放回寻香虫的后背,然后指尖一弹,虫便飞远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做完一切,他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在院中扫雪。 等温妤午膳结束后,宁玄衍不经意一般提起:“公主今日要出门吗?奴婢去给您备马车。” “今日不出。”温妤抿了口茶。 宁玄衍:…… 昨日前日都出门了,今日倒是不出了。 这时,温妤若有所思地看了宁玄衍一眼,思忖一瞬后,托腮道:“是有好些天没去寻花问柳了,昨天学习学的头也疼,今天便去寻寻乐子吧。” 宁玄衍:…… 昨日出门不是去学习的吗?今日怎么就变成寻乐子了? “流春,备马车,我们走!” 流春立马跟上:“公主,我们去哪?” “去越凌风的画摊吧,这个点他应该出摊了。” 宁玄衍看着温妤说走就走的背影,沉默了一瞬。 出门是出门了,但他并不想她出门的原因是去找乐子…… 宁玄衍咬咬牙。 该死! 此时的花瑶已收到了寻香虫。 她如法炮制地打开寻香虫后背的隐藏之处,看到了被撕碎的纸条,瞬间明白了宁玄衍的意思。 花瑶来到兰斯的房间,开门见山道:“大王子,刺杀温妤一事,我们帮不了。” 兰斯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意外,伽片计划失败后西黎是否还能存在他都不能确定,他已经没有了和他们平等对话的条件。 “不用你们出手,只需要告诉我公主府在哪里。” 花瑶道:“公主府守卫森严,你进不去的。” 兰斯没有说话,进不去?那他就蹲到她出来。 第134章 还挺可爱的呀 花瑶公事公办道:“主上已下令,公主府的位置我无可奉告,不过你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拦你,成与不成,我们也不在乎,毕竟是你一人行事,与我们暗香楼毫无干系。” 兰斯扯了扯唇角:“给我一把弓箭。” “可以。” 花瑶拍拍手,很快便有人将弓箭送了上来。 兰斯没有过多废话,他在暗香楼那位主上的眼里怕是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西黎彻彻底底地入了必死之局。 兰斯一把握住弓,又将箭筒背在身后,大步离去。 他刚出暗香楼,准备隐秘行动,打听打听公主府在何处时,一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是那个女人! 那个无比可恶的女人! 温妤到了画摊才从其余摊贩处得知,越凌风这几日都未来卖画,因着春闱将近,在家用心备考。 这时,她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猛地抓住,温妤侧眸一看,对上了一双清澈的蓝眸。 温妤:…… 流春反应极快,单掌而出,迅速切向兰斯小臂,兰斯立马换手格挡,流春又转而击打在他的胸膛。 兰斯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丫头身手不错。 他一路见招拆招,却始终未放开温妤的手腕。 温妤像个陀螺一样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转的她满脑袋问号。 她无语地大吼一声:“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打什么打?跟你走就是了,你还嫌不够引人注目?” 兰斯顿住,发现围观的人的确越来越多。 流春见兰斯停手,又有温妤的命令在,也收了手,只是依然警惕地盯着兰斯。 温妤一脸的冷静:“走吧,找个地方。” 然后带着兰斯大摇大摆地来到一家面摊坐下。 “老板,三碗油葱面。一碗面不要葱,一碗面不要面,一碗面葱面都要,谢谢。” 老板:…… 温妤点完单,上下打量着兰斯,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体型才和你匹配嘛。” 兰斯一脸狐疑地死盯着她:“你为什么不跑?” “为什么要跑?要跑的是你吧?你不是被抓回大理寺了吗?怎么还出来了?而且还瞪着你这两蓝色大眼珠子满大街溜达?” 温妤又看向他挎在腰间的弓,“你背着弓箭做什么?” 兰斯沉默,最后面色怪异地吐出一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兰斯冷道:“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温妤闻言轻笑一声,调侃道:“那你要杀我吗?” 兰斯:…… 兰斯撇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不是大理寺卿。” “对啊,我不是。” 见温妤承认的无比自然,兰斯一时间有些哑口,“那你是什么人?” 温妤挑眉,模棱两可道:“还不明显吗?我的性格看不出来?” 兰斯闻言道:“你是武将之女,和大理寺卿有交情。” 温妤眼中闪过恰到好处的惊讶,一脸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兰斯继续道:“你太过沉着冷静与……彪悍,只是为何不会武功?” 温妤道:“我是练武废柴。” 兰斯握紧弓:“我从大理寺跑出来了,你不想把我抓回去吗?” 这时,面上了。 “客官,这是您要的油葱面,一碗面不要葱,一碗面不要面,一碗面葱面都要,您请好!” 兰斯看着三碗“面”:…… 温妤谢过老板后,将带有葱花的面给了流春,又将不要面全是葱的面推到了兰斯面前。 “吃吧。” 兰斯:…… 温妤道:“请你吃面就不错了,我是觉得你应该吃不惯我们的面,所以就先吃点葱花垫垫肚子。” 一旁的流春没忍住笑了出来。 温妤又道:“吃完这碗面,黑虎掏裆的仇便算清了。” 兰斯盯着一碗葱花,静了半晌:“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想怎么样?” 兰斯盯着温妤,喉结动了动:“你真的不抓我去大理寺?” 温妤一脸奇怪:“抓你回大理寺应该是大理寺该干的事,我还能越俎代庖不成?” “再说了,我怎么抓你?刚刚是你差点把我抓走……” 兰斯此时突然道:“知道公主府在哪里吗?” 温妤头都没抬:“问这个干什么?” 然后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弓箭,笑道:“你不会是想刺杀长公主吧?” 兰斯眉头微皱,又听温妤压低声音兴奋道:“我猜对了是不是?你可真是个勇士啊!我早就看长公主不顺眼了!刺杀的好,刺杀的妙,刺杀的呱呱叫!” 流春:…… 兰斯则是嗤笑一声:“你的话,我能信几成?” 温妤闻言用筷子戳了戳他的心口,勾起唇角:“信几成?问它呗,它会告诉你的。” 兰斯:…… “如果你真的想要刺杀长公主的话,我帮你。”温妤见兰斯一脸狐疑,没好气道,“真的,信我,我真的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我可以给你透露长公主的行踪。” 兰斯皱眉:“长公主的行踪你能知道?你不过是一介武将之女。” 温妤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都是武将,陆忍你知道吧?嗐,瞧我问的,你肯定知道啊,你们西黎不就是被他打穿的吗?” 兰斯:…… “刚说的都是大实话不要介意啊,陆忍陆将军今日申时将会离开盛京城,长公主肯定会去送他……” 兰斯不解:“你怎么就确定长公主要去送他?” “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温妤掩唇道,“那种关系咯,所以肯定会去送的。”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啊。” 兰斯:? 温妤无语:“你这官话学的不太过关啊。” 然后又道:“因为长公主和陆将军是爱人关系啊。” 兰斯还未反应,流春便瞪大了眼睛。 她听到了什么?公主说陆将军是爱人? 兰斯则是有些不太相信。 “你不相信?是真的,虽然陆将军倔的像头驴,喜欢钻牛角尖,喜欢在死胡同里横冲直撞,喜欢闹小情绪,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哭包,但是在长公主眼里,这样的陆将军还挺可爱的呀。” 兰斯:…… 陆忍?爱哭鼻子?小哭包?什么东西…… 他一脸怪异:“你从哪知道的?” 温妤眨眨眼:“当然是八卦来的,别人我不告诉他,我这消息,保真!要刺杀长公主,申时过去城门口就完事了。” 第135章 我这样,我哪样? 兰斯:…… 保真?明明假的他都懒得戳穿。 毕竟陆忍是哭包的可能性比这个世界崩塌了还要小。 甚至可以说比天崩地裂还可怕。 他根本想象不到陆忍哭鼻子是什么样子。 但兰斯见温妤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这事儿她躲在陆忍床底下看到了一样。 “你说的这些过于离谱,可信度太低了,你说陆忍是什么小哭包,不如告诉我,你就是长公主算了。” 温妤摸了摸下巴,坦然自若道:“那行,我就是长公主,你杀我吧。” 兰斯:…… 兰斯一脸无语:“大盛长公主若是你这样,怎么会得一个天下皆知的草包名号?” “我这样?我哪样?” “你说呢?” “我不知道呀,这不是等你告诉我吗?”温妤盯着他笑眯眯道。 兰斯道:“诡计多端。” 温妤挑眉:“就当你夸我聪明了,原来我看起来是很聪明的人啊?” 温妤眨眨眼,一伸手,流春立马递上小镜子。 她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摸了摸脸颊,感叹道:“这也难怪,谁让我长着一张一看就聪明绝顶的绝美面庞呢?” 兰斯:…… 温妤拿开镜子,笑看着他,“你这什么表情?我难道不是绝美?” 兰斯撇过脸不说话,从未见过自己夸自己绝美的女人。 温妤叹气:“懂了,美到说不出话了。” 兰斯:……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抬起的手臂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了手腕上玄铁链。 温妤注意到,好奇地问道:“你手腕上是什么?上次把你扒光了也没见你手腕上戴着这东西啊,造型独特的手镯?” 兰斯听到“扒光”二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面露一丝一言难尽。 “是大理寺的玄铁链,弄不断,只能留在手上了。” 温妤惊讶:“玄铁链?你管这叫链?这明明更像手铐……” 不过玄铁铐的确不好听,这名字大概率是江起的杰作,毕竟慎刑司那些刑具的名字一个个的都美得很…… 兰斯盯着玄铁链:“因这玄铁链是焊接在审讯架上的,审讯架非玄铁所铸,所以费一番功夫可断,但这玄铁链……”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只有寂月刀可断。” 寂月刀?温妤挑眉。 没记错的话,陆忍那把不离手的刀就叫寂月。 果然,下一秒兰斯道:“只是那寂月刀在陆忍手上……” 温妤眨眼:“哦,那你惨了,你这辈子都戴着这玩意儿吧。” 兰斯:…… 这时温妤发现了华点,抓起他的手腕,有些疑惑:“这不是有锁孔吗?用钥匙开不就行了?” 兰斯自然知道有锁孔,他道:“从大理寺拿到钥匙和从陆忍手中拿到寂月的可能性一样低。” “不一定哦。”温妤道。 兰斯闻言眯了眯眼,想到什么,“你和大理寺卿有交情。” 温妤没否认:“有交情归有交情,但是我也不可能帮你偷钥匙的。” 兰斯本也没打算,这个女人不坑自己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他还会指望她去帮他偷钥匙? 这时温妤突然道:“不过如果你真的能够刺杀长公主成功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把钥匙偷出来哦。” “你身为臣女,为何会看不惯你们的长公主?”兰斯有些不解。 在西黎,就绝不会有这种臣民。 “当然是因为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漂亮,但是我觉得我才是盛京城的第一美人儿。” 兰斯:…… 温妤笑道:“反正你信我的,申时去城门口,一定能见到长公主。” 兰斯摇摇头:“你这不知从哪听来的旁门小道,我如何能相信?” “我都说了保真,你竟然还不信,你不懂我这些消息的含金量,一般人我根本不告诉他的好吗?” 兰斯不为所动:“我已经在你手上栽过一次了,谁知道申时城门口会不会有大理寺的人埋伏着。” “你说的有道理。” 温妤丢了一粒碎银子在桌上,“信不信随你,不过我说了,我不会去大理寺通风报信的,当然,这碗面也已经抵了上次的仇,你也不要再报复我了,毕竟说到底,我也只是自保而已。” “不过我很期待你去刺杀长公主,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觉得可有意思了。” “如果你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见到长公主可就难了。” 兰斯沉默,似乎在评判温妤的话究竟有几分真,能信多少,还是一句话都不能信? 见他思忖,温妤悠悠然站起身:“知道为什么我不去大理寺通风报信吗?” 兰斯抬起头:“为什么?” “你猜。” 兰斯:…… “我告诉过你答案的。” 温妤说完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揶揄,“对了,刺杀长公主是死罪,无论成功与否,你知道的吧?” “死又如何?反正西黎已是必死之局,我还能苟活不成?” 温妤点点头,然后带着流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最后丢下一句:“申时,我等着看。” 兰斯盯着温妤的背影,下意识捏了捏拳心。 这个女人的话到底能信吗? 他垂眸看向碗里的葱花,陷入了沉默。 第136章 他娘的! 回到马车上,流春几乎一秒都按捺不住,立马问道:“公主,您怎么自己让人刺杀您自己啊?” 这算是问到点上了。 温妤满脸的兴味:“为什么不能?多好玩啊。” 流春:…… “好玩?多危险啊!” “危险吗?”温妤不以为意。 “当然了公主,我们还是禀报圣上吧。” 温妤低笑一声:“他身边绝对有潜鱼卫盯着,皇弟怕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用得着我去告诉他?应该是让他别来坏我好事才对。” 流春却是一脸懵:“啊?好事?公主,奴婢是真的不懂了。” 温妤悠悠道:“当他拿起弓箭瞄准我,才发现他绞尽脑汁要杀的长公主原来就是我,你不觉得他脸上的表情会非常非常有趣吗?” 流春:…… 流春瞠目结舌,然后有些不自信地点头:“……应、应该有趣……” 这时流春突然一脸的我懂了,拍手道:“公主我知道了,您还想利用他刺杀您一事,让陆将军放心不下您,然后趁机留下陆将军对不对?” 温妤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本公主都没想到的事,被你想到了?” “流春你这脑瓜子,要不去给我编几套话本吧,话本都没你脑子里的剧情精彩。以后的话本没你写的我不看。” 流春疑惑:“不是吗?” 温妤无奈道:“当然不是,苦肉计虽然好用,却是最下等的计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会降低我长公主的逼格好吗?” 流春:…… 流春一脸惭愧:“公主您说的是。” “那公主您真的不管陆将军了吗?就让他这样离开了?” 温妤勾勾唇角,笃定道:“他不会走的。” “啊?可是陆将军申时就要走了啊。” 温妤笑而不语。 最忠心的狗狗怎么会离开主人呢,这可是对狗狗最大的侮辱。 狗狗也许会委屈地闹脾气,故意不让主人摸摸头,甚至拆家,但是绝对不会离家出走。 流春却还是不懂,不过见温妤如此自信,也定下心来,公主哪次说的话没有兑现?简直太灵了。 同时她也为兰斯默哀。 能成为公主的乐子,是他的福气。 温妤道:“离申时还有一会,先去趟宫里,可不能让皇弟坏了我看乐子的心。” “好嘞公主。” 来到皇宫,皇帝看着款款而来的温妤,下意识捏了捏眉心。 “皇弟,大事不好!有人要刺杀我!” 皇帝之前收到消息已经怒过一波了,脑中不由地又浮现起潜鱼卫所言。 “启禀圣上,那西黎大王子意欲刺杀长公主。” “微臣暗中跟随时,那大王子无意间碰到了长公主,但他并不知道长公主就是长公主。” “长公主问他是不是要刺杀长公主,并且主动要求让他申时去城门口刺杀长公主。” 皇帝:…… 皇帝现在想到那番话,还是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到底是他皇姐,他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温妤想找乐子的心。 “皇姐放心……” 温妤摆手:“皇弟你才是我最不放心的!” 皇帝:? “皇姐你听朕说完,朕绝对不会打扰你找乐子。” “哦吼?我还白来一趟了?走了走了。” 温妤扭头就走。 皇帝:…… 话虽如此,但是如若真的涉及到安全问题,潜鱼卫还是会出手。 温妤抵达城门口时,还未到申时。 城门此时已被清场,一辆马车到的比温妤还早。 “公主,是丞相府的马车。” 温妤掀开车帘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了。 却不想马车外响起了林遇之的声音:“微臣见过公主。” 温妤刚喝了口茶,差点呛到。 “丞相免礼。” 林遇之道:“看来公主也是来替陆将军送行的。” 温妤并不想与林遇之说话,十分敷衍地隔着帘子道:“啊对对对。”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陆忍到了。 同时,在不远处的高楼上,一支利箭缓缓拉开瞄准。 那个女人的消息竟然是靠谱的。 兰斯盯着陆忍,眼中闪过恨意。 但他知道,如若他的目标是陆忍,那么必然成功不了,而他原本要杀的就是那个破坏了计划的长公主。 此时此景,若大盛长公主一死,陆忍也必逃不了干系。 兰斯眯了眯眼,握着弓箭的手愈发紧了。 另一边宁玄衍终于借着屁股有些痒,似乎是伤口裂开的借口,要回房间上药休息。 然后趁机换了装,离开公主府,回到暗香楼。 “主上!您回来了!”花瑶的语气十分激动。 宁玄衍妖艳的面颊上闪过一丝冷色:“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花瑶一愣:“主上,您不知道?” 宁玄衍一个冷冽的眼神,花瑶立马不再多问,而是缓缓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 当听到伽片计划最大的变数竟然是温妤时,宁玄衍心里既惊讶,又没那么惊讶。 似乎温妤做出什么奇怪的事,都不那么奇怪,毕竟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所以兰斯才想刺杀温妤。”宁玄衍道。 “是的。” “他人呢?” 花瑶道:“他走了,我们拒绝为他提供帮助后,他决定独自前往公主府刺杀温妤。” 宁玄衍:…… “公主府守卫森严,他是去送死的吗?” 花瑶摇头:“但是他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是温妤申时会去城门口送陆忍,还回来问我要了一瓶噬心髓,说是如果消息是真的,必要温妤死。” 宁玄衍闻言蹭地一下站起身:“噬心髓?!” 噬心髓无色无味无反应,但六个时辰后必悄无声息的暴毙而亡! 现在距离申时不到一刻钟! 宁玄衍一个闪身,快速赶往城门。 他娘的! 第137章 不要骗我 不久前,将军府。 陆谨跟在陆忍身旁:“哥,我送你去城门口。” “不用。”陆忍摇摇头,“送到家门口就行。” 陆谨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哥,你真的要走了?” “嗯。”陆忍拿过陆谨手中的马绳,淡淡应了一声。 “那长公主知道你要走了吗?” 陆忍顿了顿:“应该不知道。” “那我去和公主府通报一声。” “不用!”陆忍急喝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 语气停顿一瞬,又变得极轻,喃喃道:“不需要,公主不来最好,我可以毫无挂念的离开。” 陆忍说着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拼命抛却脑中的纷乱,却没想到刚来到城门口,就远远地就看见了无比眼熟的马车。 就一眼,虽然马车里的人没有露面,但是他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是公主。 公主……是来送他的吗? 陆忍勒了勒缰绳,下意识地放缓了速度。 林遇之第一时间听见马蹄声,他站在马车旁扭头望过去,陆忍正骑马缓缓而来。 林遇之公事公办,朗声道:“陆将军,本丞相代圣上相送将军。” 陆忍微微颔首:“辛苦林丞相。” 他说完看向马车,沉默一瞬,还是从马上翻身而下,隔着车帘行礼道:“微臣陆忍见过长公主。” 不同于刚才很快回应林遇之的行礼,陆忍说完后,温妤好一会都没有反应。 陆忍捏了捏拳心,再次道:“微臣陆忍,见过长公主。” 这时,车帘微动,温妤掀开一个小角,目光淡淡地落在陆忍的面颊上。 今日的陆忍穿着依然单薄,寒风中,一身玄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型。 温妤叹了口气:“不是说了,让你多穿一点?不冷吗?” 而此时的高楼上,兰斯手握着弓皱起了眉头,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托起车窗帘子的,那只葱白如玉的手掌,以及一小截精致无比的下巴。 还是得等到陆忍离开,才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而陆忍听到温妤带着关心的话语,抿了抿唇。 他刚要开口说不冷,一旁的林遇之便微微一笑,替陆忍解释道:“回公主,陆将军内力深厚,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陆忍顿了顿,点头道:“林丞相所言不错。” 但温妤却道:“我不信,让我摸摸你的手冰不冰。” 陆忍指尖动了动,迎着温妤关切的目光,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不要”,但手却不受控制一般递了上去。 温妤见状直接抓住他的手,两人手心相贴,一阵温热间,温妤的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间紧紧握住。 她勾了勾唇:“嗯,的确不冷。” 陆忍:…… 林遇之:…… 高楼上的兰斯:在唧唧歪歪的搞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说的竟然全是真的,陆忍和大盛的长公主真的是那种关系! 而陆忍的手此时已经完全僵住,他往外抽了抽,却没有抽动,温妤的手掌像是一把锁紧紧锁住了他。 “真要走?” “……不是公主让微臣走的吗?” 温妤笑了笑:“那见到我来送你,开不开心?” 陆忍垂眸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看不出开不开心,他低声道:“没想到公主会来送微臣。” 温妤勾唇,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叹道:“毕竟相爱一场,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呢?” 陆忍:…… 相爱? 这两个字,让陆忍的心脏瞬间收紧,一阵懵懵然涌上心头。 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很快便像滴血一般。 指尖颤抖间,陆忍紧紧地盯着温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嗓子眼,演化成全身每个毛孔的欢呼雀跃。 陆忍的眼眶甚至都有些发烫。 他日日夜夜都在等公主来哄哄他,但公主没有。 他曾经疯狂的想独占公主,但又很快从公主的态度中知道不可能,所以他又疯狂地想要说服自己。 每一个深夜的屋顶,都能够知晓他内心的矛盾与挣扎。 但是每当他试探着提出做公主的唯一,公主看他的眼神却平淡到就像他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别人替代的存在。 令他极度没有安全感。 就连她口中的喜欢也像是对他随口的敷衍,公主甚至会当着他的面调戏别的男人。 所以他总是反复去提,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但今日,公主竟然说他们是相爱的…… 相爱……他爱公主,但是公主真的爱他吗? 还是只是骗骗他而已。 “公主,您真的爱我吗?”陆忍的目光期冀又颤抖,“不要骗我。” 他说着,手指缓缓收紧。 “不骗你。 ”温妤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然后弯起眼角,缓缓吐出一句,“我爱你。” “不是哄我。 ” “不是,是真心的,但是……” “没有但是。 ”陆忍嗓音有些抖,他的手指越收越紧,又骤然间松开,继而缓缓抽离。 他回身牵住马绳,翻身上马。 温妤挑了挑眉。 陆忍眼神莫名有些躲闪羞赧起来,他抿了抿唇道:“微臣随公主回去。” 温妤轻笑一声,支起下巴看着他。 而流春震惊了,这、这就拿下了? 就这?就这? 苦肉计?哪里需要苦肉计? 公主略微施点甜头,陆将军就缴械投降了。 温妤看到流春不可置信的表情,点了点她的额头:“懂不懂真诚的杀伤力?” 第138章 活着就行 陆忍骑在马上,却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了一般。 而一旁的林遇之则是眼中迅速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快到捕捉不到。 拉弓拉到手酸的兰斯皱起眉头,一脸一言难尽,这唧唧歪歪半天的人真的是陆忍? 不会是被人调包了吧…… 兰斯盯着陆忍,眼里全是不理解。 这时温妤掀开车帘,兰斯注意到动静,箭尖立马对准。 下一秒,温妤轻轻跳了下来,寒风扬起她的长发,一张精致绝伦的面颊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兰斯拉着弓的手猛地顿住。 是她…… 他瞳孔紧缩,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 眼中闪过惊愕疑惑愤怒惶恐无措不可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她! 兰斯拉满弓的手下意识地缓缓放松,利箭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是她? 她是大盛朝的长公主? “你不如告诉我,你就是长公主算了。” “我就是长公主,你杀我吧。” “ 大盛长公主若是你这样……” “我这样?我哪样?” 兰斯咬紧牙关,好!好得很!他竟然又被这个女人耍了!!! 此时周边怕是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禁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要他敢射箭,先被射成筛子的一定是他! 兰斯锐利却又带着无比自嘲的目光盯着温妤,同时迅速从后背抽出一根箭,重新拉满,稳稳瞄准。 可恶的女人,不可原谅! 兰斯小臂肌肉鼓胀起来,可见拉弓用了多大的力量,只是那箭绷紧了许久,看着温妤的脸,他却始终没有射出去。 这时,温妤将陆忍从马上拉下来,“陆忍,本公主想亲你。” 陆忍眼皮一跳:“有外人在……” “胡说,哪有人?” 温妤说着一把扯住陆忍的衣领,将他按在马车车壁上,震得流春吓了一跳,赶忙从车上跳下来。 温妤直接双臂搂住陆忍的脖子下拉,踮起脚尖毫不含糊地含住了他的唇。 陆忍被她极度大胆的行为刺激的眸光颤了颤,然后缓缓闭上眼。 林遇之:…… 兰斯:…… 林遇之捏紧拳心,玉白的手背上绽出了几条青筋,他敛下眸子,微微撇过头。 兰斯面露怒意,白日宣淫,简直是有伤风化! 一瞬间,一道破风声响起。 林遇之和陆忍皆是极度敏锐地朝声源处看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陆忍反应极其迅速,一把搂住温妤的腰,带着她飞速闪开,面上闪过冰冷的怒意。 林遇之则是瞳孔微缩,顾不及想太多,立马飞身至温妤身前去挡那箭,口中同时喝道:“公主小心!” “噗呲”一声,那箭不偏不倚,穿透了林遇之的胸口。 巨大的惯性让他砰地一声砸到车壁上。 林遇之眉头紧锁,脸色瞬间苍白,他捂着胸口跌坐在地,指缝间很快被鲜血溢满。 陆忍看了林遇之一眼,眸中闪过震惊。 紧接着他冷冽至极的目光射向箭来的方向,只一箭,他已经可以确定射箭之人的具体方位。 一箭未中,已失先机,兰斯看了温妤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怨气。 “去抓,要活的。”温妤的语气极冷。 陆忍盯着温妤,见她面色冷峻,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刻,绝不能放欲对公主不利的人逃脱! 他心下急转间将温妤带至流春身旁,沉声道:“微臣领命!” 说着身形一闪,踏空追了上去。 流春警惕地巡视着周围,“公主,丞相大人……” 温妤垂眸看着林遇之,一贯一尘不染的白衣此时已然鲜血淋漓。 她蹲下身,语气中满是不解:“陆忍抱着我,哪里需要你为我挡箭?” 林遇之睫毛颤了颤,他手握住箭,猛的一拔,丢在一旁,呼吸急促间,语气依然是淡到极致:“微臣没想那么多……” “狠人呐!流春,一起把他扶上车,先找大夫止血!” 温妤说着直接抬起林遇之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与流春合力将人扶到马车上。 “微臣……给、给公主添麻烦了。” 林遇之的唇已经白到没有任何血色。 “你别说话了,你这个丞相要是死翘翘,大盛少了一个肱骨之臣,皇弟非要跟我闹的天翻地覆不可。” 温妤从怀中掏出一只手帕团成一团,一把摁在他的伤口上。 而另一边宁玄衍迟来一步,“住手”二字还未脱出,兰斯的箭便射了出去。 宁玄衍面色大变,难看至极,但下一秒见中箭的并不是温妤后猛的松了口气。 “不是说了不要动温妤吗!” 兰斯扭头,冷声道:“奇了怪了,看来你是来阻止我的,但我偏要杀她!” 宁玄衍眸光闪了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直刺兰斯。 同一时间,寂月寒光一闪。 兰斯猛地凝神,手中用来格挡二人攻势的弓箭瞬间四分五裂,无力地落在地上。 “兰斯,原来是你!”陆忍脸上闪过恍然,又立马变得厌恶,“丧家之犬也敢刺杀公主,我必向圣上请旨灭了你西黎!” 兰斯闻言瞳孔有些发红:“丧家之犬?我看你在那公主面前才像条狗一样,让你往东不敢往西,听说你还哭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神陆忍原来会哭鼻子?” 陆忍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语气冰冷:“公主说要活的,活着就行。” 第139章 忠心可鉴 陆忍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语气冰冷:“公主说要活的,活着就行。” 兰斯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她要活的?那我偏不让那个女人如意!” 他说着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根箭,猛地刺向自己脖颈。 西黎灭亡已成定局,就连埃尔和罗伯特知道计划破灭,都选择成就大义,以身殉国,他身为大王子,又怎可苟活于世。 “想死?公主要你活,阎王都带不走你!” 陆忍冷笑一声,寂月瞬间刺出。 兰斯本就不是陆忍的一合之敌,否则西黎也不会被杀的那么惨。 霎时间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袭上,兰斯手腕一软,鲜血瞬间飙出,他手中的箭无力握住,直接脱落在地。 兰斯猛地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双手,陆忍竟然如此精准地将他的手筋挑断了!怎么可能?! “想自杀?你配吗?”陆忍眼神冷漠,寂月的刀尖缓缓落下一滴鲜血。 一旁的宁玄衍见状则是目光闪烁个不停,兰斯已无任何利用价值,公主却要抓活得,但兰斯知道暗香楼的事,绝不能让他落在朝廷手里,他必须死! 宁玄衍眼中闪过狠戾,软剑抖动中,一道致命的冷光直直袭向兰斯的心口,却被陆忍一招轻松化解。 陆忍刀尖指向宁玄衍,眼神凌厉异常:“我说了,他得活着。倒是忘了问,阁下是何人?” 宁玄衍道:“非敌非友。” 兰斯闻言眯了眯眼,嘲讽地勾起唇角,嗤笑一声:“你来,不仅是想阻止我杀温妤,更是怕我落入朝廷之手吧?” 宁玄衍眼中闪过一丝考量,他的轻功虽然无人可出其右,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单纯论战力,他是绝计斗不过陆忍的。 有陆忍保兰斯,他杀不了。 宁玄衍想到这,觑了一眼陆忍,果断的转身离去。 “不愧是杀神陆忍,都知道在你手里讨不到好。”兰斯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挑断了我的手筋,接下来想做什么?脚筋?然后再剜了我的舌头?割掉我的鼻子,挖掉我的眼睛?折磨我的方法多的是,来吧。” 陆忍听了反倒轻笑一声:“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公主的心上之犬,我承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兰斯仰天大笑,“厉害,厉害,她可真厉害……” 强破他们西黎的陆忍,心机极深的暗香楼主人,甘愿挡箭的男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温妤…… 兰斯想捏紧拳心,却因手筋被挑断完全使不上劲,他闭了闭眼,就连他自己…… “她要我活着,可我,真是不想让她如意啊。” 陆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别想咬舌。” 说着直接控制着内力一掌砍在兰斯的后颈。 这时,一道身影落在不远处:“潜鱼卫鱼四见过陆将军。” 陆忍单手拎着歪倒的兰斯,若有所思:“潜鱼卫?圣上知道刺杀一事?” “知道。”仿佛猜到陆忍要说什么,鱼四又补充道,“长公主也知道。” 而另一边的医馆里,林遇之在内堂接受太医的治疗。 一道屏风隔在中间,温妤坐在桌前能清晰地听到林遇之充满痛苦的喘息声。 温妤指尖敲击着桌面,眉心微微蹙起。 流春急得团团转,长叹了一口气:“公主你别急,太医来了,林丞相会没事的。” 温妤:…… 她一头黑线:“到底是谁急啊?” “嗯呃——”屏风那头传来一道克制的闷哼声,虽然短促,却只听见便觉得浑身发麻,明明没有受伤,却也莫名的心头一悸,好像自己被箭射中了一般。 “丞相大人您忍着些,血总算止住了。” 林遇之裸着上身,额头布满了绽出的青筋,汗如雨下,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他强撑着精神,喘着粗气低声道:“公主呢……” 太医:? 都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还问这个? 太医磕巴了一下:“应、应该是在外面吧。” 这时,温妤从屏风后探出来一个脑袋,有些疑惑:“你找我?” 然后直接对上了林遇之裸着的上身,他左胸上方的箭伤看着着实可怖。 林遇之懵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温妤会进来,他迅速拿过一旁带血的外衣盖住自己,动作之大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不可乱动!”太医有些着急,又将外衣拿起来丢在一旁。 林遇之:…… 他颤抖着眼睫,敛下眸子,却见温妤踩着绣着东珠的鞋子缓步而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林遇之微微抬眸,温妤正皱着眉头紧盯着他的伤口。 这道目光并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却盯的林遇之浑身僵住,就连呼吸都停滞住了。 “公主……” “你竟然有腹肌?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崽吗?”温妤惊奇道。 林遇之:…… “丞相大人,我要喷酒了,您一定要忍住!” 太医说着含了一口烧酒在嘴里,然后快速喷在林遇之的伤口上。 “啊!!!” 温妤忍不住叫出了声,看着就疼! 林遇之额筋直跳,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垂眸看着伤口,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昏了过去。 “丞相大人!” 温妤也是一惊:“林遇之?” 太医道:“还请公主避让,微臣要开始缝合伤口了。” 温妤看到太医拿出的针,有些担忧起这古代的医疗环境和水平,但是她不会医术,只能选择相信太医。 她最后看了林遇之一眼,退了出去,然后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公主,丞相大人怎么样?” 温妤叹了口气:“希望没事吧。” 流春也叹了口气:“丞相大人真是一片忠心可鉴啊!” 第140章 关心则乱 缝合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血水来来回回换了无数趟,太医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启禀长公主,完成了。” 温妤问道:“他怎么样了?” 太医道:“有惊无险,那箭险些就伤及心脉,再加上丞相大人竟然擅自将箭连皮带肉拔了出来,造成了严重的二次伤害,微臣来时丞相大人竟然还没有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已经是奇迹了!微臣这么多年也只在陆将军身上听闻过这种事迹。” 温妤一愣:“陆忍?” “是的。” 温妤这才恍然中想起陆忍的左边胸口上好像的确有一个小小的疤痕,只是已经很淡了,不摸的话甚至看不出来。 “长公主,这几日丞相大人便先留在这医馆疗伤,微臣会每日定时前来,不可随意挪动,等伤口好一些,再回丞相府。”太医叮嘱。 温妤点点头,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却发现林遇之的脸红的有些不太对劲。 她伸手一摸,烫的厉害。 “他发烧了。” 太医闻言大惊:“什么?刚才还没有!” 他说着摸向林遇之的额头,又着急忙慌地把起脉来,然后喃喃道:“完了……凶多吉少……” “什么?”温妤惊讶,“刚才不是说有惊无险吗?怎么又变成凶多吉少了?” “回长公主,刚才丞相大人没有发烧啊!” 太医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弹珠大小的药丸,然后塞进了林遇之的嘴里。 他面色凝重道:“今晚过去,退烧了,就能活,没退烧的话……” 虽是未尽之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温妤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林遇之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太医喷的那点烧酒用处不大。 但古代没有抗生素,只能靠硬扛,扛过去了那么万事大吉,没扛过去就直接吃席。 她闭了闭眼,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浸了冷水,敷在林遇之的额头上。 “公主,这种事我来吧。”流春连忙道。 温妤踱步到一旁,抗生素…… 以前学过的,在古代想提取青霉素可能性不大了,但是还有一种东西,也许有机会制作出来,大蒜素。 就算没真正动手做过,也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她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林遇之去死。 虽然这个箭原本不需要他来挡。 “流春,去买大蒜,越多越好。” 流春傻眼:“啊?大蒜?” “对,大蒜。” 然后还需要弄点高浓度的乙醇,古代就有蒸馏技术了,大盛应该也已经有了…… 这时,陆忍突然推门而入,他看到温妤,微微松了口气:“公主,微臣回府拿了一样东西过来,林丞相一定能用上。” 他说着直接将手上提着的酒坛放在了桌上。 陆忍上前看了林遇之一眼:“微臣就知道他会发烧。” “公主,微臣曾经也受过严重的箭伤,但微臣在北阳关有一朋友,素有神医之称,他有一神药对箭伤效用极大。” 温妤的目光放在酒坛上,她揭开一闻,眼睛亮了亮,这个味道——乙醇!还是浓度极高的那种! 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陆忍道:“将大量大蒜捣碎后置于这神药中浸泡半个时辰,然后喝下去再外敷,效用极好。” 温妤勾起唇角:“流春,听到没,去买大蒜!能买多少买多少!” “好嘞!奴婢这就去!” 陆忍拉起温妤的手:“公主不必担心,林丞相会无碍的。” 温妤点点头,然后一把搂住陆忍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可以替本公主分忧,赏!” 陆忍耳根微红:“公主,太医还在呢。” 太医:…… 太医识相地离开了房间,陆将军口中的神医想必就是“三不救”,是他的神药,自己也无需过于担忧林丞相的安危了。 虽然大蒜疗法闻所未闻,但是等林丞相脱离危险后,倒是可以像陆将军请教请教。 而且,陆将军未来时,公主竟然就已经提出让侍女去买大蒜,难道公主也早早知道这个大蒜疗法? 太医眼中有些疑惑。 温妤自然也对这个神医有些感兴趣,能弄出纯度这么高的酒精,还知道大蒜素可以杀菌,也是个厉害人物,不愧是神医。 她甚至有几秒钟在怀疑这位神医是不是也是穿越而来,不过她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穿越的,今日陆忍拿来的便不会是酒精加上大蒜,而是青霉素了。 就算在古代,也是天才辈出,研究出大蒜素的用法也不足为奇。 “有机会倒是想见见这位妙手回春的神医。” 陆忍笑道:“他发过誓,不会出北阳关。” 温妤挑眉:“为何?” “他也未曾告诉过微臣。” 这时,流春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七八人,每人手上都提着许多大蒜。 流春招呼道:“你们,把这些大蒜全部剥皮,然后捣碎放在一旁,做好了每人一两银子的赏钱。” 七八人皆是面色大喜,还有这种好事?捣个大蒜就能拿一两银子?那他们能捣到盛京城再也买不到大蒜为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们这就开始!” 温妤见状轻笑一声,瞧把流春这丫头机灵的。 人多力量大,还不到一刻钟,七八人就捣完了所有大蒜。 流春指挥着他们将蒜泥放进酒坛中,然后分发完赏银便将人遣散了。 “姑娘,以后再有这种好事,一定再找我们啊!”几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拿着一两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接下来就是等,等待蒜泥在酒精中浸泡半个时辰。 期间流春来来回回给林遇之换了好几次毛巾,每次毛巾拿下来都已经有些烫手了,可见他的额头温度之高。 陆忍道:“公主很担心林丞相吗?” 温妤闻言有些头疼:“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抽风替我挡箭,都给我整蒙了,有你在,那箭还能伤到我?” 陆忍看向屏风,心里喃喃:也许是……关心则乱。 “真不管他,倒显得本公主冷血无情,不过等他醒来,我就能放心了。说到底,林遇之也是一片忠心。” “忠心?”陆忍神色莫名地笑了笑,“也许吧。” 第141章 这不就能喂进去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温妤指挥着流春将大蒜素喂进林遇之的嘴里。 只是林遇之处在发烧中,唇瓣紧闭,总是喂到嘴边便流了下来。 流春一脸苦恼:“公主,喂不进去。” 温妤探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喂不进去?” 她说着走上前,坐在林遇之的床头,盯着他苍白却依然透着清冷出尘的脸颊。 陆忍跟进来,见状心思转动间,抿了抿唇:“公主……” 这时,温妤伸手一把捏住了林遇之的腮帮子,用力掐了掐,发烧中的林遇之依然可以感知到疼痛,无意识地微微动了动唇。 温妤见状趁热打铁,直接给他捏成了o型。 然后一脸认真地说:“这不就能喂进去了?” 流春:…… 一旁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陆忍:…… 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然后催促道:“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喂?” 流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用勺子将大蒜素喂进了林遇之的嘴中。 然后又将太医叫进来,让他给林遇之解开绷带,重新敷个药。 却不想林遇之竟然烧成这样都紧紧地拽着被子,力气大到出奇,甚至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温妤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指,她知道人在发烧中也是有意识的,能听见人说话,也知道身边有人,只是思维混乱,并不清晰。 于是低声道:“林遇之,有意识吗?听得见吗?你必须换药,我让太医给你换,其他人都出去,好吗?把手松开。” 片刻后,像是接收信息有延迟一般,林遇之竟然真的缓缓松开了手指。 流春惊讶地瞪大眼睛。 一旁的太医:…… “太医,给他换药。” 温妤站起身,她见林遇之嘴角挂着一滴水珠,便随手抹掉,也不知是赞赏还是贬义地叹了口气:“好一个保守派。” 毕竟那会她看他胸口一眼,就跟剜了他的肉一样,反应那么大…… 温妤带着所有人退出屏风外,只留太医一人在里面换药。 陆忍道:“微臣现在倒是觉得,躺在里面的是微臣也不错。” 温妤有些讶异,然后好笑道:“如果里面躺着的是你,我就会嘴对嘴给你喂药,然后再亲手扒了你的衣服给你换药,再趁你不能反抗亲亲摸摸吃你的豆腐。” 陆忍听到这些,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冒出各种画面,然后脸颊腾一下烧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微臣觉得挺、挺好。” 这时,温妤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但如果哪天你真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死样,我是不会管你的,让你自生自灭,本公主直接另寻新欢去……” “不可以!”陆忍脸色一肃,沉声道,“公主放心,微臣会好好保护自己,绝不会成为里面那个死样。” “这才乖嘛。”温妤满意地点了点他的唇,然后突然转问道:“人抓到了?” 陆忍立马反应过来温妤说的是何人,他点头道:“不负公主所令,人已经关押进了天牢。” “天牢?”温妤道,“将人提到公主府,我有话要问。” “好的公主。”陆忍迟疑一瞬,还是问道,“公主一开始便知刺杀一事?” “这都被你知道了?” 但温妤并没有问陆忍是如何知道的,用脚想也猜的到要么是皇弟说的,要么便是从盯人的潜鱼卫口中得知。 “公主为何这样做?如若微臣没有留下来,而是离开了,您岂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温妤闻言眼眸弯弯地看向陆忍,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走啊。” 陆忍眼眸微动,轻轻地叹了口气:“公主是吃定微臣了。” “那也得你让我吃,我才能吃定啊。”温妤勾起唇角。 陆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微臣这便去天牢将兰斯提到公主府。” “兰斯?” “是,此番刺杀公主之人乃是西黎大王子兰斯。” 温妤挑眉,西黎大王子? 猜到他在西黎的身份应该不低,却没想到是西黎大王子,那张脸,倒是挺符合这个身份的。 只是人嘛,不太聪明。 温妤点点头,示意他去提人,想了想又叮嘱道:“记得跟江起借点玄铁链,栓紧点。” “玄铁链?”陆忍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点头,“微臣领命。” 陆忍离开后,温妤又回到了房间里。 流春忧心道:“公主,夜色渐深,这里有太医守着便好,公主还是回府歇息吧。” 温妤摆摆手:“等他退烧。” 大蒜素的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半个时辰后林遇之的体温便渐渐降了下来,甚至嘴里开始出现呓语声。 太医见了猛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林丞相无事了!” “长公主,微臣这便要回宫中向圣上复命,还会叮嘱医馆的大夫看顾好林丞相。” 温妤点头,然后绕过屏风,林遇之的脸色已不再潮红,又变回了苍白无血色的模样。 温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退烧后,便决定回府睡觉了。 这时,林遇之的唇嗫嚅着,好像在说什么,只是声音过小,有些听不清。 “……” “去听一下。” 温妤示意流春凑近去听听他在说什么。 第142章 是你策划的吗? 流春惊讶道:“公主,丞相大人好像在叫您。” “叫我?我又不是大夫,叫我有什么用?” 流春又细细听了听:“公主,丞相大人真的在叫您。” “你怕不是听错了,回府吧流春。” 这时,床榻处又传来一道隐隐约约的呢喃,这回连离得远的温妤都听见了。 “公主……” 温妤:…… 流春忙道:“公主,奴婢没说错吧,丞相大人真的在叫您。” 温妤竖起大拇指:“这是得多记恨我?连发烧都在叫我的名字。” “啊?”流春震惊,“记恨您?” “这还用说?不然哪家好人会在发烧的时候还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叫本公主?” 流春:真的假的? 然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林遇之,丞相大人是记恨公主吗? 流春挠了挠脑袋,公主说是应该就是吧。 “走吧,回府。” 而此时公主府的一间暗房中,兰斯脚腕上拴着一根漆光闪闪的玄铁链,口中塞着犯人常用的银质镂空口丸,另一头不知什么材质的绳子紧紧地绑在脑后,将口丸稳稳固定住,吞吐不得。 兰斯迷迷蒙蒙间,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雕花的床顶。 这是哪里…… 他一瞬间便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有些怪异。 他的嘴里被塞着什么,舌头完全动不了,只能做到最基础的吞咽。 他连忙想要伸手拽下,却发现手腕完完全全使不上力气。 兰斯这才想起,他的手筋已经被陆忍挑断了。 他支起身体,发现自己果然已经不在天牢中,而是来到了一间溢着香气,堪称奢华的房间。 他皱起眉头,却又发现自己的脚腕上拴着一根长长的铁链。 这个铁链的质感无比熟悉,正是玄铁链。 只是不同于手腕上的“镯子”,此刻他脚腕上拴着的是名副其实的玄铁链。 他明明记得在天牢里见到了陆忍,此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万般思虑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深夜的凉气渗了进来。 兰斯坐在床上,定睛看过去。 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踏着月光缓步而来,艳丽的红色裙摆被冷风吹的微微打旋,又轻轻落下。 是她…… 温妤站定在兰斯面前,看到他的模样,面上露出一丝丝古怪,这副样子…… “他嘴里是什么东西?” 跟在温妤身后进来的陆忍解释道:“回公主,是慎刑司的银口丸,为了防止犯人咬舌。” 慎刑司?那就是江起的杰作了? 她就说江起有那啥啥的天赋嘛! 口丸都给人整上了,还怪涩情的。 而兰斯自从看见温妤后,目光便紧紧地锁定住她,一眨不眨地,似乎要将温妤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温妤自然注意到这灼热的目光,她微微勾了勾唇,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兰斯。 “我没骗你吧,申时,城门口,可以见到你想见的长公主。” 兰斯闻言,目光逐渐变得凶狠,只是因着口丸说不出话来,否则怕是要破口大骂。 温妤拍拍手:“将那口丸摘下来。” 陆忍闻言粗鲁地随手一扯,口丸便脱落下来挂在了兰斯的脖子上。 几乎是舌头可以活动的一瞬间,兰斯便恨恨道:“你又骗我!” 温妤悠悠然坐在陆忍端过来的椅子上,然后微微翘起腿,俯身支起下巴,疑惑道:“我骗你什么了?” “我记得,我亲口告诉你了,我就是长公主,是你自己不杀我的。” 兰斯眼睛通红:“你明明是在耍我!” “是又如何?”温妤毫不遮掩自己的玩弄之心,“我就耍你,你奈我何?” 兰斯盯着温妤,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我能把你怎么样?被玩的团团转的是我,长公主殿下。” 温妤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笑:“虽然本公主让你来刺杀我,但你不能真的动手。” “哈哈哈哈哈,不能真的动手!多霸道啊!我为什么不能动手?我就要动手,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亲手杀了我?好伟大的志愿。”温妤轻笑一声,然后伸出手。 身后的陆忍见状马上递过一支羽箭,放在温妤的手心上。 温妤仔细把玩一番,看着闪着寒光的箭头,突然道:“眼熟吗这支箭?” “这是你落在城门口高楼处的那支箭,听说……这箭头上抹了什么坏东西?” 兰斯眸光微动,却并没有回答。 温妤将箭在指尖转了转,然后猝不及防间,干净利落地“噗呲”一声,插入了兰斯的胸膛。 只是温妤并不会武功,只插入箭头后便不得寸进了。 兰斯眉心皱起,垂眸看向插入胸口的利箭。 却又听温妤冷淡的声音响起:“陆忍。” 下一秒,陆忍握住了温妤的手微微用力。 利箭瞬间穿透了兰斯的胸口,鲜血如注。 他闷哼一声,缓缓抬眸看着温妤,目光闪过不可置信与深深的自嘲。 兰斯没有捂住痛到窒息的胸口,而是任由那血往下流。 他那蓝色的双眸盯着温妤,哑声问道:“这是……对我射出那支箭的惩罚吗?” 温妤笑而不语,片刻后语气冰冷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伽片计划,是你策划的吗?” 第143章 本公主邀请你 温妤笑而不语,片刻后语气冰冷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伽片计划,是你策划的吗?” 兰斯忍着胸口的剧痛,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颤颤巍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温妤微微一笑:“关乎你是死是活,是人是狗。” 兰斯闻言突然嘴角勾起:“虽然你是大盛的长公主,但我也是西黎的大王子,如若我现在不是阶下囚,论资格,我可以向大盛求娶你……” 兰斯话音未落,下颌便猛然受到一记重击。 陆忍收回腿,冷冷道:“你也配?” 兰斯嘴角流下一道鲜血,他舌尖抵了抵脸颊,戏谑的目光看向陆忍:“关你何事?你急什么?哦,不会是你也想求娶,但是失败了吧?” 陆忍看他的目光像是看一个死人。 温妤安抚性地摸了摸陆忍的腹肌,直到摸到他浑身僵直后才缓缓收回手。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兰斯,悠悠道:“你很有想法,可惜你只是一个战败国的王子,比起过街的老鼠都不如。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脑子脑子不好,武功武功不行,嘴巴嘴巴最硬,对大盛不利,对本公主有杀心,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求娶本公主?” 温妤挑起他的下巴,挑剔一般巡视着他深邃的五官:“只有本公主挑男人的份,你算什么东西?当公主府的看门狗都不够格。” 她说着在兰斯目眦欲裂的目光中,缓缓起身:“将他的口丸戴好,人别死了就行,如何处置他,还得皇弟决定。” 温妤说罢转身离开,红色的裙摆明明热烈非常,此刻却带着无情的色彩。 兰斯垂眸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箭,突然躺倒在床上,利箭又穿回许多,他闷哼一声,盯着雕花的床顶,无声地笑了笑。 “这支箭上有我亲手涂的噬心髓,我活不了多久了……” 温妤的脚步在门边停下,回头看向他:“你真的不太聪明,我说是那支箭,你就信了?” 兰斯:…… 他喃喃道:“……是我太笨了,才会三番四次的被你骗。” 温妤道:“为何没有捡起那支有毒的箭杀我?” “我忘了。”兰斯轻声道。 陆忍面无表情地将兰斯的口丸戴好,冷冷觑他一眼后,吐出一句:“手下败将,废物而已,还敢肖想公主。” 兰斯含着口丸,被箭穿透的胸口还在流血,听到陆忍的羞辱,他瞳孔逐渐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再次紧闭的房门。 温妤对流春叮嘱道:“找个大夫来给他治箭伤,人别死了就行。” “好的公主。” 陆忍跟上前来道:“公主打算如何处置兰斯?” 温妤摊摊手:“不是说了,这事不归我管,皇弟估计自有打算,我不插手。” “如果圣上下令要杀了兰斯呢?” “那就杀了吧,策划伽片计划的主谋,死不足惜。” 温妤的语气懒懒散散的,似乎这个问题,在她心中就不是个问题。 “世上美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国仇在前,再帅的脸也只是个皮囊罢了,为了张脸不顾家国之仇,未免看低了本公主。” “更何况……”温妤说到这里,揶揄地看向陆忍,“我的陆大将军,本公主都还没吃透呢。” 陆忍闻言脸色突然一阵燥热。 方才他还有些吃味公主对待兰斯的态度,现在却又满脑子都是公主这胆大无比的话语。 而温妤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此时告一段落后不免觉得有些浑身疲软。 她看了陆忍一眼,拉起他的手回到内院。 陆忍的脚步停在了内院外,低咳一声道:“夜色已深,微臣便不进去了。” 温妤闻言挑眉,调侃道:“夜色已深,陆将军更要进来了。” 说着直接勾住陆忍的领口,拉了拉。 陆忍指尖微颤,喉结动了动。 这么晚了,他如何能进公主的内院? 心里知道不该,但他偏偏就像是被摄了魂一般,随着温妤的动作,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地踏进了内院。 每向前走一步,陆忍的心便狠狠的跳动一次。 一直在院门口等待温妤回来的宁玄衍:…… 他隐下眸中的情绪,低声道:“公主,您回来了。” 温妤瞥了他一眼:“嗯,本公主要沐浴,去准备准备吧。” 宁玄衍顿了顿,应道:“知道公主回来便要沐浴,热水早已备下了,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摘新鲜的花瓣。” 而陆忍听到这句话也回过神来,神色清明道:“公主既然要沐浴就寝了,微臣便先行告退,明日再……” 陆忍的话音未落,温妤便双臂虚虚揽住他的肩膀,啄了啄他的唇,然后轻轻凑在他耳边笑道:“你和本公主一起洗。” 陆忍:…… “什、什么?” 陆忍脸上的慌张之色一览无余。 他听到了什么?! 温妤见他慌的不行,又重复一遍道:“亲爱的陆将军,本公主邀请你和我一起沐浴。” 陆忍:…… “公主别开微臣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 温妤一把拉住陆忍,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娟的笑容:“男人,不要不识好歹。” 陆忍:…… 第144章 公主,别看…… 这时,流冬走了过来。 “公主,都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然后才对着陆忍行礼,“见过陆将军。” 温妤闻言拉着陆忍往浴房走,他耳根通红,却实在是拒绝不得强硬的温妤,毕竟公主说了,他不能太过不知好歹。 而宁玄衍刚撒完花瓣走出来,便见温妤牵着陆忍一路走过来。 他懵了一瞬,心思转动间,拿着竹篮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公主,花瓣撒好了。” “嗯。”温妤极冷淡的应了一声。 见温妤并未松开陆忍,宁玄衍又道:“公主沐浴,还请陆将军留步。” 温妤闻言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玄衍,幽幽道:“为何留步?本公主要他与我一起沐浴。” 宁玄衍:…… 他扬起嘴角,笑的有些僵硬:“公主,这不合规矩……” 温妤觉得宁玄衍的反应有些意思,不由生出一丝逗弄之心,问道:“哪里不合规矩?” 宁玄衍垂眸:“公主,您沐浴,陆将军怎可进浴房呢?” 温妤挑眉道:“有何不可,我说了要与他一起沐浴。” “男女授受不亲。” 这时,流冬上前一把拽过宁玄衍:“公主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 “身为公主的侍女,自然要时时刻刻替公主着想,公主沐浴,陆将军如何能进?这不合规矩。” 陆忍看着身材高挑的宁玄衍若有所思,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侍女说的话没错。 “公主,微臣与公主一同沐浴,的确有失妥当,不合规矩。” 温妤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本公主的规矩就是规矩,翠心你下去吧。” 宁玄衍唇角抿得紧紧的,伸手将竹篮横在门前:“公主,还请三思,男女授受不亲……” 温妤指尖抬起宁玄衍的下巴,微微勾起唇角:“依本公主看,你是板子挨少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公主,还请三思……”宁玄衍一脸倔强,还是那句话。 温妤此时已经失去了逗弄他的耐心:“翠心,别逼我在这种高兴的时候,扇你巴掌。” 宁玄衍:…… 他梗着脖子:“还请公主三思。” 温妤瞥了他一眼,直接拨开他的手臂,带着陆忍走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宁玄衍手中的竹篮子都要给捏烂了,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流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站在这碍事,再去多烧点热水,以备公主需要。” “流冬姑姑为何不阻止公主?公主任性,您便也不管了?竟然放公主和外男一起沐浴?” “什么外男?” 流冬微笑道:“在公主眼里,陆将军可不是外男。” “行了,这事儿轮不到你操心,赶紧去柴房烧水。” “烧水?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让陆将军出来吗?” 宁玄衍面上已浮现出怒色。 “身为将军,却一点身为臣子的自知之明都没有,竟然敢进公主的浴房,说一句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流冬:……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身为侍女,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公主开心,你现在什么意思?不过在内院待了些时日,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刚才公主没有罚你,已经是心情极好,法外开恩了,你还在这里不知好歹,我看你的屁股是又痒了。” 宁玄衍咬牙道:“我看她不是心情极好,是迫不及待,没心思理会我罢了。” 早该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德行。 宁玄衍愤愤地将竹篮往地上一丢,转身离开。 流冬:…… 她捡起竹篮,手柄已然被宁玄衍捏得稀巴烂。 真真是好大的脾气,不知这翠心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身份? 而此时浴房里的温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摸大腹肌。 “公、公主,等一下……” 陆忍面红耳赤地握住温妤不停作乱的手。 “等什么?” 温妤才不想等,直接三下五除二扯下了陆忍的腰带,丢在屏风上。 “公主真的要和微臣……” “你都进来了,还问这种多余的问题?” 温妤的指尖分开陆忍的衣领,外衣与亵衣便齐齐落地,线条分明的上身瞬间露在温妤的眼前。 她双手按在陆忍的胸膛上微微一推,他的身体便抵在了浴桶的边缘。 温妤捞起一枚花瓣,带着湿意的手缓缓刮过那粒凸起,带着笑意吻住了他。 陆忍只觉得温妤的指尖撩着火,烧遍了他的全身,一股无比渴求的欲望在心头骤然升起。 温妤贴着他的唇,轻轻道:“脱光,进水里。” 陆忍僵了一瞬,但他已不是第一次对着温妤坦诚一切。 他手指颤抖着除去剩下的衣物,然后在温妤带着笑意的目光中翻身入水。 一股热意瞬间包裹住他。 “公、公主……” 温妤站在浴桶边俯身,食指按压住他的唇:“嘘——” 温妤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忍堪称绝作的身体,尤其是在铺满花瓣的水中,更显出一种诡异的美感,她的眼中闪过满意与欣赏。 “陆忍。”温妤看向水深之处,戏谑道,“它抬头了。” 陆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语调颤抖:“公主,别看……” 第145章 微臣大胆 陆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语调颤抖:“公主,别看……” 温妤微微挑眉:“我的男人我为什么不看?” 她说着蹬掉鞋袜,然后轻轻解开自己的腰带,一同丢在了屏风上,一黑一红交叠在一起更增加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陆忍瞳孔微微放大,他盯着温妤缓缓坠落的外衣,喉头有些隐隐的发痒。 今日温妤穿的是凝白色的肚兜,上面绣着朵朵绽放的红梅,一双嫩白的手臂肤如凝脂,肩若削成,晃的陆忍眼眸直颤。 温妤扶着浴桶边缘,微微俯身,指尖撩过水面点在了他的唇上。 然后顺着他的下巴、胸膛、下腹一路浸入水中。 陆忍瞬间浑身紧绷,一缕灼人的热气从下面势如闪电一般窜上了头顶。 “公主!”他忍不住低声疾呼,带着慌乱与无措。 温妤见他这样,觉得可爱的紧。 她微微弯起眼角,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真精神。” 陆忍盯着温妤的笑眸,心头躁动间,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人拽入水中。 怕弄疼了温妤,陆忍还用手掌在浴桶边缘垫了一下,以防硌疼了她的腰。 温妤浸入水中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然后佯怒道:“大胆!” 温妤勾起唇角,手臂撑在他的胸膛上,挑起他的下巴:“敢问陆将军,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陆忍闭上眼,只觉得整个人不是泡在水中,而是泡在熔浆里,下一秒便要忍耐不住爆炸了一般。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哑声道:“臣乃死罪。” 温妤托住他的下颌,幽幽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说着直接熟门熟路地含住了陆忍的双唇,轻轻舔舐,濡湿的触感带着惑人的香气,迷得他头晕目眩。 陆忍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无比,深藏着无尽的侵略欲。 他闭上眼,一手揽住温妤的腰肢,一手托住温妤的后脑,反客为主间,舌尖攻城掠地一般疯狂汲取着温妤的呼吸,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温妤斜靠在陆忍的胸膛上,指尖摩挲着他的锁骨,渐渐下滑停在了他左胸的疤痕上。 温妤的唇舌退出来一些,微微喘息着问道:“怎么伤的?” 陆忍还有些沉浸其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顿了片刻轻声道:“那时还是个愣头青,刚进军营领兵打仗,被敌军所伤。公主,已经不疼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的生死一线只有陆忍自己知道,而他并不想让温妤担心。 四目相对间,温妤右手捧住了陆忍的脸颊:“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 陆忍的手心依然贴在温妤的腰际,他微微摩挲一番,缓缓上移,语调低沉:“公主……” 他缓缓扯动了温妤后腰上的系带,肚兜下方骤然一松,温妤的后背顿时光滑无一物,仿佛一整块温润的玉石,泛着莹润的光泽。 而被解开的带子游弋在水中,仿佛在搔动着陆忍的心。 温妤自然可以感觉到,她眉梢微动,继而轻笑一声,看着陆忍的目光带着鼓励。 陆忍微微颤抖的手顺着温妤的腰肢,一路向上来到脖颈处。 “公主……微臣大胆……” 话音落下,陆忍再度扯开了温妤后颈处的系带,然后直接抓住梅花肚兜丢到了浴桶外。 浸湿的肚兜落在屏风的脚柱处,孤零零的。 陆忍手上做着,眼睛却丝毫不敢向下看,只盯着温妤的双眸,主动地再次吻住了她。 “公主……” 他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那个毛孔都在不停地叫嚣着占有她。 “公主……” “公主……” 陆忍一边沉溺在深吻中,一边痴痴地呢喃着。 温妤舌头微微发酸,靠在陆忍的肩膀上喘着气。 而陆忍就像着了魔一般,唇顺着温妤的脖颈一路吻至胸口。 温妤搂着陆忍肩膀的手臂微微颤了颤,然后缓缓收紧,一阵酥麻感传来,她闭上了眼。 正当温妤觉得舒服时,隐隐间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宁玄衍拎着一桶水走了进来,脚步却在看到地上那红梅肚兜时猛地顿住。 屏风后是浅浅的水声,他压抑住心头骤然而起的情绪,大声道:“公主,奴婢来给您添热水!” 说着直接绕过屏风,却骤然间被眼前的画面震在原地,动弹不得。 温妤光滑的后背映入他的眸中,这番视觉冲击让他眼眶倏地发红,死死地盯着纠缠在浴桶中的两人。 温妤睁开眼,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但陆忍的反应比她要大的多。 陆忍抬眸,环着温妤的腰,冷冷地吐出一句:“滚出去。” 宁玄衍丝毫不退,握着水桶的手却越来越紧,手背青筋绽出,语气却异常的平和:“奴婢来给公主添热水……” 他话音刚落,水桶的桶柄便碎裂开来,承受不住水的重量,骤然摔落,水淌了一地,将那肚兜冲远了一些。 第146章 我哭了? 温妤听到这动静才微微回头,眯了眯眼,冷漠道:“谁让你进来的?” 宁玄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垂的很低,口中还是那句:“奴婢来给公主添热水。” 温妤拿过一旁托盘上准备好的亵衣随意套在身上,然后缓缓站起身。 陆忍见状拉住了温妤的手,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断的委屈与不甘,仿佛在说“别走”。 温妤挠了挠他的手心,“乖。” 陆忍抿了抿唇,就算再不乐意也只好松开。 温妤光着脚踏出了浴桶,走到宁玄衍身前,然后用带着水意的脚尖抬起了他的下巴。 宁玄衍抬眸,眼眶已经红的不像话。 温妤身上的水并未擦干,白色的亵衣很快便被浸湿了些许,贴在肌肤上,微微透着莹润的肤色。 宁玄衍看着随意穿着亵衣的温妤,眼眸颤个不停,里面隐秘而快速地闪过极度复杂的情绪。 温妤俯身拍了拍他的脸:“第二次打扰本公主了,一点都不懂事可怎么行。” 她说着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打在了宁玄衍的脸上,冷睨着他:“非要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巴掌。” 然后一脚踹在他的心口,“滚吧。” 宁玄衍偏着头,纹丝不动地跪的笔直,好一会才低声地一字一句道:“是,公主。” 他缓缓起身,拿起碎裂的木桶,一步一步地转身离开。 陆忍此时才开口道:“公主为何要将这种目无尊上的侍女留在身边?上次微臣便觉得不对了,这侍女的眼中毫无对公主的尊重,倒更像是……” 温妤回过头:“像是什么?” 陆忍心道:倒更像是占有欲…… 不过应该是他想多了,一个侍女怎么会对公主有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呢? 不过刚才她的反应,确实不同寻常。 比如说流春第一次撞见他与公主,也是十分惊讶,甚至摔了手中的热茶。 但与这翠心不同的是,流春的眼中只有震惊与对公主的担忧。 而这翠心则是大不相同,硬要说的话,竟然有一种现场抓奸的愤怒感,以及那丝未能完全隐藏住的占有欲。 陆忍皱起眉头:“公主还是不要将这个侍女留在身边了,微臣觉得怪怪的,有些不放心。” 温妤闻言戏谑道:“是真的不放心,还是因为被打断了不开心?” 陆忍:…… 他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微臣既不放心,也不开心。” 温妤见他这副坦诚的模样,轻笑道:“陆大将军,你今日大胆了许多。” 陆忍道:“微臣既已决定跟公主回来,便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公主在一起。” “微臣不傻,微臣想要公主,想要做公主的第一个男人,不论以后有谁,微臣永远都在公主心里排第一位。” “我不会傻傻地守着公主却心如止水,克己复礼,我想像刚才一样,与公主行鱼水之欢,赴巫山云雨。” 温妤眨眨眼,似乎没想到陆忍会说出这番咬文嚼字的话,她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一个武将,整这些文绉绉的词做什么?” 她靠在浴桶边缘,捧着陆忍的脸颊,笑道:“那你之前在院外装模作样的不进来做什么?” 陆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然,“公主也说了,微臣是在装模作样,其实微臣早就想将公主搂在怀里……” “嘘——别说了。”温妤按住他的唇,悠悠然道,“做给我看。” 她拿起托盘上的肚兜,推开内室的门,回头看他:“发什么呆?” 陆忍愣了一瞬,意识到温妤的意思,瞬间从浴桶里翻出来,然后捡起外衣披在身上,跟着温妤进了内室。 温妤坐在床上,直接将陆忍拉了过来,按倒压住,她摘下簪子,青丝落下,发尾撩着陆忍的胸膛,带来一丝让人按耐不住的痒意。 陆忍唇抿的紧紧的,眼中都是忐忑,却又掩盖不住那极度的期待,他此时的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温妤轻轻笑了笑,拿过绛色绣着鸳鸯的肚兜轻轻蒙住了陆忍的双眼,指尖放在他的唇上,语调浅浅:“张嘴……” 陆忍的视觉被屏蔽,其余感官却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妤灼热的指尖在他身上不停游走,点下了一簇簇的火苗。 陆忍一秒都不想忍,他拿开肚兜,一把扯下温妤披在身上的亵衣,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公主……” 他看着身下的温妤,目光泛红,一时间又有些不敢直视起来。 温妤见状慵懒地笑道:“刚才不还豪言壮语要做本公主的第一个男人,现在怎么怂了?” 陆忍眸光发紧,没有回应她的调侃,而是手掌向温妤腰间探去,褪下了她仅余的长裙丢在床下。 “公主……” 他再度吻住温妤的唇,带着无尽的满足与叹息。 罗帐落下,床上的二人像是两条鱼儿一般纠缠在一起,晃动的床,低沉的喘息声,满室的春色。 房外,宁玄衍呆呆地坐在阶梯上,手边是那个烂掉的木桶。 他目光发直,房中的动静不断往他耳朵里钻,刺的他的胸口一阵阵发苦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将头埋进膝盖里,想阻隔掉一切的声音,脑中却又不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纠缠在浴桶中的二人。 而此时的床上,只会更加激烈与大胆。 在房外都能听见的动静,便说明了里面发生的一切。 流春四人凑在一起,满脸通红,你一个眼神她一个眼神,抛的不亦乐乎。 倒是流冬一直在注意宁玄衍,不由上前道:“坐在这里干什么?” 宁玄衍缓缓抬头,一滴泪倏地顺着眼角落下。 流冬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哭了?” 宁玄衍一怔,仿佛才意识到一般,指尖摸着有些湿润的脸颊,喃喃道:“我哭了?” 第147章 我没有流泪 宁玄衍一怔,仿佛才意识到一般,指尖摸着有些湿润的脸颊,喃喃道:“我哭了?” 流冬被这反问噎了一瞬:“不然呢?你脸上的是什么?” 宁玄衍看着指尖的水光。 他竟然为这个坏女人流泪了? 自从他在皇陵为大业向天立誓之后,他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么多年来,他甚至已经忘了流泪的感觉。 但此刻,他竟然流泪了。 还是为了一个身心都不属于他的坏女人。 不,她根本没有心…… 宁玄衍捻掉指尖的湿润,忽然嗤笑一声:“我没有流泪。” 流冬:? 这人傻了?睁着眼睛说什么鬼话呢? “行行行,你没流泪,公主的大好日子你本也不该流泪。” 宁玄衍闻言冷笑一声:“好事?无婚书无聘礼无媒苟合,你管这叫好事?” 这一句话堪称恶毒,从前的流冬对于这句话也定会哑口无言,但现在的她经过温妤无时无刻的熏陶,已经彻底进化了。 “公主什么身份?是圣上的亲姐姐,是大盛的长公主,想要男人就上有何不可?” 宁玄衍:…… “倒像是她说的话。”宁玄衍不知想到什么,回眸看向紧闭的窗门,“你们倒是得了她的真传绝学。” 流冬不满道:“什么她她她的,对公主竟敢不用尊称?” 宁玄衍点头:“对,她是长公主,我算什么呢?” 他原本也应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 流冬觉得他今日实在是怪的厉害,但是又不像会对公主不利的模样,便退开一些,像平日一样暗暗盯着。 宁玄衍依然定定地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他看着被他捏的稀巴烂的水桶桶柄,陷入了自我审视中。 是他没控制住内力,也是他没控制住情绪。 自从来到这公主府的内院,他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圈住了,让他竟然心甘情愿地像一只宠物一般,时时刻刻被她逗弄着。 在温妤的面前,他彻底落入下乘,完全不像自己。 知道温妤有危险,他不惜在陆忍面前暴露自己。 她赏的板子甚至打乱了他的诸多布置,但他心中竟然丝毫升不起对她的怨怼与愤怒。 他的脑子就像被莫名的情绪塞满了一样,简直蠢的可怕。 宁玄衍想起温妤曾经让他读的话本,她说世界上最变态的一个字是“恋”,她还说他是个要不得的恋爱脑。 宁玄衍目光暗沉下来。 他的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响动声,而这令人心头无比烦躁的响动,直到天色大亮才逐渐停歇。 陆忍拥着沉沉而眠的温妤,轻轻撩开她额角汗湿的碎发,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带着极度的虔诚。 他将温妤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看着她脖颈以及胸口的痕迹,勾了勾唇角。 陆忍披上外衣,拉开门,便看到了坐在阶梯上的宁玄衍。 这侍女竟一直在门外守着,倒又像个侍女的模样了。 陆忍开口道:“去准备热水,公主要沐浴。” 宁玄衍僵直了一夜的脊背动了动,然后缓缓站起身,却并没有回头:“知道了。” 陆忍微微蹙眉,还是觉得怪异,不禁又多看了宁玄衍一眼。 他若有所思地关上门回到床前,温妤竟然醒了。 她趴在枕头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干什么去了?” 陆忍又回到床上将温妤搂在怀里,轻声道:“微臣让人去烧热水,可是吵醒公主了?” 温妤指尖摸着陆忍胸膛上赤红的抓痕,笑道:“痛不痛?” “公主赏的,自然不痛。”陆忍道。 温妤支起有些酸软的身体,摸了摸陆忍的脸颊,他的脖颈处也有四五道新鲜的抓痕。 “不愧是陆将军……”温妤在他耳边轻声道,“本公主很是满意。” 她说完又躺下,直接卷了被子,继续睡了,只留一道布满吻痕的后背给陆忍。 刚被撩的再度火起的陆忍:…… 他唇角勾起一丝无奈:“公主,水烧好后微臣抱您去清洗一番。” 说完却没有得到温妤的回应,她此时完全睡过去了。 陆忍见状,从背后圈住温妤的腰,贴着她的后背抱住她,他看着温妤熟睡的侧颜,忍不住又落了一个吻在她的耳后。 这时,房门被推开,流春走了进来。 她没有越过屏风,似乎知道温妤睡着了,小声道:“陆将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陆忍闻言拿过亵衣盖住温妤的身体,然后将她一把抱起,径直走向浴房。 流春听见动静,扒着屏风悄咪咪地偷看一眼,却只看见了温妤悬在空中光滑如玉的半截小腿。 她退出去后,兴奋地抓着流秋的手,蹦蹦跳跳道:“公主终于如愿以偿了!” 在温妤身边伺候的四人,谁不知道公主早就惦记着陆将军的肉体了? 按公主的说法,她终于吃上肉了! 她们做侍女的,自然也替公主激动开心。 而刚从浴房正门退出来的宁玄衍:…… 他丝毫体会不到四人的喜悦,沉默地将水桶放回柴房。 只见那完好的水桶桶柄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印,指印旁又多了一丝裂痕。 “翠心,你在门前守了一夜了,现在去休息吧。”流冬看着他道。 “好。” 第148章 微臣不要平等 宁玄衍垂着眸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脸颊,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宁玄衍恢复了自己真实的身型。 他揭开翠心的面皮,一张妖艳绝伦的面庞瞬间露了出来,高挺鼻梁上的那颗痣更添了几分妖异感。 宁玄衍拆掉属于翠心的头饰,如瀑的长发落下,直至腰际。 而另一边的浴房中,陆忍忍着内心的躁动抱着温妤仔细清洗一番后,给她穿好衣服,又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回了床上。 流春走进来道:“陆将军,圣上传来口谕,召您进宫。” 陆忍盖被子的手顿了顿:“知道了。” “公主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会,不要吵醒她。” 最后掖好被角,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来到皇宫,皇帝正在喝茶,他眼睛盯着桌上的画卷,似乎在思考什么。 “微臣陆忍拜见圣上。” 皇帝抬起眸子,将茶杯缓缓放下,片刻后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不回北阳关了?” “回禀圣上,微臣心有所依,决定留在盛京城。” 皇帝闻言又问道:“听说陆将军昨夜留宿在公主府?” 陆忍听到这个问题,自然知道皇帝将他召进宫来的原因。 他掀开前袍跪在地上,面上闪过一丝温柔之色,语气却沉静无比,十分坚定:“是,微臣昨夜留宿于公主府,已与公主有了夫妻之实。” 陆忍的话音刚落,一盏茶杯便摔落在他膝边,碎裂四溅开。 皇帝的质问声十分冷沉:“陆忍,你可知罪?” “微臣不知。” “未与皇姐有夫妻之名,却偷行鱼水之欢,有了夫妻之实,还说不知何罪?” 此话让陆忍沉默了片刻,他缓缓道:“未有夫妻之名便亵渎了公主,微臣知罪,但微臣不悔,请圣上责罚,一切罪责微臣都受着。” 此话一出,大殿中静了下来。 好一会后,位于上首的皇帝叹了口气道:“朕也知道皇姐的德行,可是皇姐强迫于你?” 陆忍闻言眉心微蹙:“公主并未强迫微臣,是微臣觊觎公主已久,昨夜之事实乃微臣情不能自已。” 皇帝道:“所以你是自愿的?” “是,一切皆是微臣自愿。” “不。”皇帝一字一句道,“朕问的是,没有名份却留在皇姐身边,可是你自愿的?” 陆忍闻言捏了捏拳心,又很快松开:“一切皆乃微臣自愿,就算无名无份,微臣也是心甘情愿留在公主身边。” 皇帝又道:“话不要说太早,以皇姐的性格,以你陆将军的骄傲,如若皇姐以后要宠幸别的男人,你又待如何?” 陆忍低声道:“微臣既已留下,便表明了微臣的态度。” 皇帝审视着陆忍,语气严肃:“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如若日后你因皇姐宠幸了别的男人而生了怨怼之心,可不要怪朕今日没有劝你。” 陆忍拜道:“圣上此番苦心,微臣知晓,多谢圣上成全。” 陆忍离开大殿后,看着阶梯下的雪地,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彼时的他跪在阶下,并不想与这位长公主有过多牵扯,而现在的他,却只想拥着长公主从黑夜到天明。 贪过欢的人如何能不再祈求夜夜贪欢? 就像恶龙只想日日夜夜守着它的宝物,寸步不离。 但圣上有一点说错了,他是有名份的,公主亲口承认的名份。 昨夜被翻红浪间,陆忍手指插进温妤的十指间,按在她的耳边,红着眼问道:“微臣要做公主府里最大的。” 温妤双眸迷离中,断断续续道:“什么、什么大的小、小的,都是平、平等的……” 陆忍闻言停了下来,语气十分委屈:“微臣不要平等,微臣要做最大的。” 温妤难受的紧:“你做什么停下来?” “公主,微臣要做公主府里最大的。” “你别停下来啊……” 陆忍啄了啄温妤的唇角:“公主,答应我好吗?” “好好好,你是最大的,乖一点好吗?” 陆忍眼中闪过笑意,罗帐中再度溢满春色。 而此时的医馆中,昏迷中的林遇之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丞相大人,您醒了?” 太医一早便过来查看林遇之的情况。 林遇之闻声,眼前逐渐清明起来,他微微扭过头环视一圈,却没有见到想见的身影。 “丞相大人在看什么?” 林遇之喉咙干哑的可怕:“没什么。” 太医替他把完脉,笑道:“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林遇之的表情很淡,对于太医的话不为所动,只道:“回丞相府。” 太医面露不赞同:“您才刚醒,不能随意挪动,等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回府也不迟。” “不用。” “丞相大人,听我一句劝吧,昨夜长公主为了让您退烧可是忙活了好一段时间,还一直等到您退烧了才离开,您还不好好养伤,长公主岂不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林遇之闻言顿了顿。 “公主她……” “对呀。”太医急着抢答,“公主还哄着您喝药换药呢,您要是坚持回府导致伤口破裂,岂不是……” 太医话音未落,便见林遇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活像见鬼了一般,话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林遇之垂眸,语调轻轻:“原来那不是梦……” 只是不知为何,两腮处说话时竟疼的厉害。 “丞相大人,您就安心养伤吧,长公主交代了,一定会将您照顾好的。” 林遇之微怔:“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劳烦公主照顾微臣。” 太医:…… 他该说什么?他就是个传话的…… 第149章 堕落凡尘 他该说什么?他就是个传话的…… 而且他哪个字有说是长公主来照顾丞相大人? 太医尴尬地硬着头皮道:“丞相大人,长公主也没说是她亲自照顾您啊。”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身影推门而入,带着一丝匆忙与急切。 林遇之闻声望过去,眸光微动间,看清来人后又沉寂下去,变得平淡。 凌云诗迈着小碎步上前:“民女凌云诗见过太医。” 太医摆摆手:“你就是长公主说的那位来照顾丞相大人的姑娘吧?” 凌云诗微微点头:“是公主府传来消息,让民女来的。” 她说着看向面色苍白的林遇之,面露担忧道:“林大哥,你怎么了?” 林遇之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经明白了他先前说的那句话是他的妄想。 长公主对他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怎么可能会来亲自照顾他呢? 没想到淡然如他,竟然也有做春秋大梦的一刻。 只是昏迷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公主的声音,她那么温柔的问他,有意识吗?听得见吗? 还会像哄孩童一般,让他把手松开…… 但是公主却又将凌云诗叫来照顾他,到底是还在误解他与凌云诗的关系。 林遇之沉默。 “林大哥?” 凌云诗见他似乎有些出神,忍不住出声。 林遇之敛下眸子,淡声道:“无碍。” 这两个字太医可听不得,他连忙道:“丞相大人,您说什么胡话?您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叫无碍?” 凌云诗闻言,面露震惊,她并不知道林遇之伤得如此之重,公主府传信来时,也只是说让她来医馆照顾林遇之,并未多说别的。 太医则是和凌云诗仔细交待一番,便去煎药了。 凌云诗目送太医离开后,不由关切道:“林大哥,发生了何事?你不是去送陆将军吗?怎么伤的这么重?” 林遇之没有回答,而是道:“这里不用你照顾,回府吧。” 凌云诗闻言抿了抿唇,转身出去。 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找到太医询问林遇之的伤是从何处而来。 “林丞相没有告诉你吗?” 太医一边捣药一边道:“林丞相是为长公主挡箭才受伤的。” “挡箭?!”凌云诗懵了一瞬,连忙问道,“长公主受伤了?” 太医:? “不是,受伤的是林丞相,这位姑娘刚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凌云诗松了口气:“长公主无事就好。” 太医满脑袋问号:“此话倒也没错,但姑娘你不是来照顾林丞相的吗?” “嗯,是的,我这便去了。” 凌云诗说着转身回到房中,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她看着林遇之,想到他十年如一日的高冷模样,不禁感慨,天边的皎皎明月,也要自愿堕落凡尘了吗? “林大哥,你是替长公主挡箭才受伤的是不是?” 林遇之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此话他缓缓睁开双眼:“不是让你回府吗?”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可能安心呆在府里?” 凌云诗道:“而且,是长公主让我来照顾你的。” 林遇之:…… 凌云诗抿了抿唇,踌躇一番,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林大哥,刚刚我进来时,你以为是长公主来了对不对?” 林遇之道:“没有。” “……没、没有吗?” 林遇之再次下逐客令:“我这里无事,你回府吧。” 凌云诗道:“可是,是长公主让我来的。” 林遇之:…… 见林遇之不说话,凌云诗又道:“林大哥,你是想见长公主对吗?” 林遇之:…… 他语气平淡:“没有。” 凌云诗见状觉得有些奇怪:“我猜错了?林大哥你都为长公主挡箭了,难道不是心悦长公主吗?” 林遇之:…… 他闭上眼:“你想多了。” 凌云诗见他如此冷淡,不禁真有些自我怀疑起来,难道这皎皎明月其实还高挂在寒天之上? “林大哥,长公主既然传令让我来照顾你,想必也是很关心你的,我这便去公主府求见长公主……” 说着便转身欲走。 “别去。” 林遇之刚一抬手,便牵扯到伤口,疼的他面色一白,“不要去。” 他捂住着胸口,眉心微微蹙起,再次强调:“不要去打扰公主。” “林大哥……” 凌云诗还欲说什么,却被林遇之骤然凌厉的眼神钉在了原地,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是她逾矩了。 林大哥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今日他已是出奇的有耐心了,竟然让她有了可以自作主张的错觉。 “我这便回丞相府。” 见凌云诗离开,林遇之轻轻卸了口气。 他胸口的伤此时疼的厉害,刚刚他的反应有些大,不知想到什么,林遇之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他想见公主吗? 从他清醒的第一刻开始就想。 但公主若是有心,自会来。 若是无心,来了又如何,徒惹她生厌。 而另一边的公主府里,温妤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然后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倒吸冷气声。 “公主,您还好吗?”流春眨巴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将温妤从床上扶起。 温妤看着床顶,感受到身体的清爽,问道:“陆忍给我清理的?” 第150章 相信你不稀罕 “清理?”流春一时没理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脸红道,“陆将军要了热水,然后将您抱去了浴房。” 温妤点点头:“他人呢?” “圣上传来口谕,召陆将军进宫了。” 温妤闻言挑眉,然后掀开衣领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密密麻麻的痕迹。 想到昨天的一夜鏖战,温妤不由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大将军,体力嘎嘎好,太刺激了!刺激的不要不要的! 刚结束的时候还只是有些酸软无力,但洗个澡睡一觉醒过来后便觉得浑身散了架一般,哪哪都疼。 流春轻手轻脚地服侍着温妤换好衣服,不由得感叹,陆将军实在太凶残了…… 公主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公主,奴婢给您擦点药吧。” 温妤:? “我又不是受伤了,擦什么药?” 流春一脸真诚:“活血化淤的药啊公主。” 温妤闻言觉得有些好笑,说是淤也不是不行。 这时流秋走进来道:“公主,医馆那边传来消息,林丞相醒了。” 温妤眨眨眼,昨晚实在太快乐了,这茬已经给她抛到九霄云外了,怪不好意思的。 她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那就好。” “去丞相府通知凌云诗了吗?” “传了公主的口谕过去。” 温妤点头:“那就行。” 流秋又道:“不过凌小姐刚去便回丞相府了。” 温妤:? “为何?” “回公主,似乎是丞相说不需要凌小姐照顾。” 温妤恍然:“没想到林遇之还挺要面子的,在心上人面前不愿展现出自己受伤狼狈的模样。” 流秋:?原来是这样吗? “那公主是要去看望林丞相吗?” 温妤:…… 没这个打算呢。 不过,她略微思索一番,决定多少还是要礼貌性的去看一眼。 于是舒展了一下腰身,揉了揉酸痛无比的腰道:“收拾一下,去医馆。” 却不想温妤刚出门,流冬便迎了上来,语气有些严肃:“公主,翠心不见了。” 温妤闻言眯了眯眼:“不见了?” 然后无所谓道:“不见便不见了吧。” 说着并未停下脚步,带着流春离开了公主府。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虽然平稳,却依然晃的她有些不舒服,昨夜是第一次,还是太猛了些。 温妤拿了三四个软垫垫在屁股下,才觉得舒服不少。 这时她发现街上的氛围有些不同于往日,便微微掀开帘子,有些惊讶:“感觉书生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流春解释道:“公主,您忘了?后日便是春闱了。” 温妤眨眼:“后日?” “对呀,奴婢还以为公主记得呢。” 温妤:…… 她果断改了行程:“先不去医馆了,先去看越凌风。” 流春:…… “公主,医馆就在前面了。” “没事,医馆又不会长脚跑,过会再来。” 流春:“……好的公主。” 马车随即转向,不远处医馆的门头上插着“医馆”二字的小旗子,随风飘扬,却看着有些孤寂。 到了三从胡同,流春扶着温妤下了马车。 越凌风原本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好友,却不想拉开门后,门外竟然是面带笑意的温妤。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眸中便漾出一丝惊喜:“小姐,你来了。” 温妤见他呆站在门前,便点了点他的胸口:“不让我进去?” 越凌风回过神,连忙让开,有些羞赧:“小姐请进。” “自从上次在画摊小姐离开之后,便有好些时日没见过小姐了。” 温妤道:“家里来了些不怀好意的客人,忙于招待,所以一时没顾得上你。” 说着眼含笑意,看向他:“怎么,想我了?” 越凌风唇角微动,微微弯起:“对,小姐能来,我十分高兴。” 温妤见他如此坦诚,便觉得可爱的紧。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托腮道:“后日便是春闱,你不应该想我,而是应该好好想着你的状元之位。” 越凌风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笃定:“状元之位我要,小姐……我也要。” 温妤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道:“好好好,我等着你中状元。” “敢问小姐,可还记得与我的约定?” 越凌风握住温妤的手,“待我高中状元……” 温妤笑着接道:“便告诉你我是哪家小姐。” “不是……”越凌风道,“待我高中状元,便向小姐提亲。” 温妤眨眨眼:“之前不是就说了吗,提亲一事等你高中了再说。” “说不定等你知道我是哪家小姐后,就不想提亲了呢。” “不会的。”越凌风立马道,“越凌风非小姐不娶。” 温妤站起身,面带一丝调侃:“话别说太早,如果长公主看上了你这个新科状元,要将你招为驸马,你该如何?” 流春:…… 越凌风则是一愣,并未设想过此等场景。 但他依然坚定道:“我不稀罕驸马之位。” “那长公主硬要你做驸马呢?你难道还能为了我拒绝长公主?你的头不想要了?” 越凌风条理清晰:“小姐,一来长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未必看得上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二来,如若我向圣上以及长公主表明已有心上之人,以当今圣上的英明,必不会强迫于我。” “为何要表明你有心上之人?那可是长公主,做了驸马你就能平步青云……” “我从未想过那条捷径,是否平步青云是我自己得来的,而并非依靠外力。” 温妤摸了摸他的脸:“真的?” “自然,说到底小姐还是不相信我。” 温妤食指按住他的唇,然后轻轻吻了吻:“别说了,我相信你对驸马之位不稀罕了。” 流春:…… 天啦…… 第151章 戒不了一点色呢 天啦…… 流春对越凌风投去了一丝同情的目光。 然后又开始在心中替温妤一边敲木鱼,一边念着阿弥陀佛。 应该多少可以为公主攒一些功德。 温妤并不知道流春心中的木鱼已经快被她敲烂了。 她亲完越凌风,并表示相信他不稀罕驸马之位后,捏了捏他的耳垂,笑道:“就知道你乖。” 越凌风耳垂一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闭眸回吻,红着脸再次郑重地给予承诺:“小姐放心,越凌风绝不负你。” 温妤点头:“我相信你,好好备考,春闱那天我来送你。” 越凌风虽然十分不舍,却并没有强留温妤。 春闱在即,他的确需要将更多的心神放在备考上,状元之位,他势在必得。 温妤朝他挥挥手,然后两袖一甩,带着流春离开。 上了马车,流春小声道:“公主,要不我们改天去应国寺拜一拜菩萨吧。” 温妤疑惑:“为什么要拜菩萨?” 流春挤眉弄眼一番,吞吐了半天后来了句:“公主您就当积攒功德。” 温妤还是疑惑:“为什么要积攒功德?” “您就当是为了日后的美人。” 温妤此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道:“流春,你不会天天在心里给我敲木鱼,攒功德吧?” 流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也没有天天啦公主,就是偶尔,而且应国寺很灵的。” “且不说灵不灵,我要是真功德圆满了,那不得皈依佛门?皈依佛门,可是要戒色的,你公主我呀,戒不了一点色呢。” 流春:…… “而且,本公主信道。” 流春惊讶:“公主何时信道了?” 温妤摇头晃脑:“道有言,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流春懵了:“啊?” 温妤又道:“又言,人生如白驹过隙,倘不及时行乐,则老大徒伤悲也。” 流春有些害怕了:“……公主?您、您怎么了?文绉绉的,奴婢害怕……” 温妤敲了敲流春的额头:“愚愚愚,本公主一直很有文化,妥妥的文化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流春:…… 温妤说累了,赶紧抿了一口茶,撩开车帘,问马夫道:“还有多久到医馆?” “回公主,大概还要一柱香的时间。” 温妤叹气:“真远呐,要不然不去了吧。” 流春闻言立马紧张关心起来:“公主可是累了?” “嗯嗯,昨夜累的狠了。” 流春马上道:“那公主您必须得回府休息,看望林丞相一事明日再去也不迟。” 此话一出,温妤那句“那就不去了”立马咽回了肚子里。 她一头黑线:“明日再去?那不如今日去了,来都来了。” 流春疑惑:“公主您不是累了吗?” 温妤一脸不赞同:“这哪能叫累?这是昨夜愉悦的证明!” 流春:…… 一柱香后,马车抵达了目的地。 流春扶着温妤下车,刚走进医馆,大夫便迎了上来。 “草民见过长公主。”大夫道,“长公主您是来看望丞相大人的吧?” 温妤点点头,直接带着流春去了昨晚的房间。 她绕过屏风,见林遇之正闭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色黯淡。 原本他就是个不惹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时更像是随时就要飞升一般,浑身透着一股子疏离与冷漠。 但不管是左看右看,都不像醒了的模样。 这时,假寐养神的林遇之似乎听到了动静,开口道:“本相说过了,不用你照顾,你回府……” 话音未落,他睁开的眸子正正好与温妤齐齐对上。 林遇之:…… 温妤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说话?” 林遇之:…… “公主……” 他不着痕迹地微勾唇角,忍着疼痛想要支起身体行礼。 却不想才动个胳膊,便被温妤眼疾手快地摁回了床上。 “太医说了,让你少动弹。” 林遇之被摁的胸口一痛,他眉心微蹙又迅速抚平,看着温妤问道:“公主是来看望微臣?” 温妤收回手,眨眨眼:“这里除了你,还有我认识的其他伤员吗?” 林遇之淡声道:“多谢公主,劳烦公主挂心,还特意前来看望,其实微臣的伤并无大碍。” 温妤闻言屁股还没坐热,便一拍大腿:“那就好,那本公主就放心了,那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直接站起身,抬步欲走。 林遇之:…… 林遇之嘴角的弧度不变,面色十分平静,但无人注意的指尖却动了动。 “公主既已来了,喝杯热茶稍作歇息再离开吧。” 既然伤员开口了,温妤便也没有强硬的拒绝,只是这医馆的桌上并没有什么热茶。 这时,林遇之又道:“是公主让凌云诗来照顾微臣吗?” “对啊,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照顾人这种活计当然要让熟悉的人来。” 温妤摆摆手:“不过这事儿是本公主考虑不周全,你受伤了自然不想让心上人担心,也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所以明明就需要人照顾,却说不需要。” 林遇之沉默一瞬,叹声道:“微臣新岁宴时便特意在园中等待公主,与公主解释过和凌云诗的关系,微臣只把她当妹妹。” 第152章 狼盯着肉 “本公主当时不也说了吗?先是朋友后是妹,最后变成小宝贝。懂得都懂,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确有其事。” “公主……” 温妤无奈,她并不想在这个没有必要深究的问题上纠缠,有时间辩论不如回去补个觉,她还挺困的。 “好了好了,你跟凌云诗到底是妹妹还是宝贝,跟本公主没一文钱关系,不用和我解释,解释了也是对牛弹琴。” “除非你现在告诉我,凌云诗其实是个面容清秀的男人,那跟我就有点关系了。” 林遇之:…… 他觉得胸前的伤口莫名疼的更厉害,脸色也更加苍白起来。 温妤见状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遇之轻轻摇头:“无事,有些腹饥罢了。” 温妤惊讶地盯着他的腹部,“腹肌?你腹肌怎么了?” 林遇之先是一愣,然后闭了闭眼,换了个说法:“微臣是肚子有些饿了。” 温妤恍然,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但她并没有不好意思,而是马上道:“人是铁,饭是钢,你想吃什么?我叫流春去买。” 林遇之垂眸,他并不是真的饿了,更何况他也没什么胃口,只是他话说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来。 于是思索片刻后,吐出一句:“糖葫芦吧。” 温妤:? “糖葫芦?” 糖葫芦怎么看都和林遇之不是很搭吧。 不过她怎么隐隐约约记得,有一次在药铺碰见了凌云诗,她给人吓得绿茶属性大爆发,立马躲在了林遇之身后。 他手上当时好像就拿了串糖葫芦? 温妤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吃东西都想着小青梅爱吃的。” 林遇之闻言抬眸:“公主,微臣不解,糖葫芦是微臣要吃,与凌云诗又有何关系?” “你要吃?” “是,微臣只要看见糖葫芦必会买一根,是为自己而买,并非他人,更不是为了凌云诗。” 温妤:…… “哦,流春,听到了吗?去买糖葫芦。” 然后又看着林遇之:“糖葫芦不顶饿的,你还是会腹饥。” 林遇之不在意这些,而是道:“微臣发现,公主对微臣似乎有不少误解。” 温妤摇头:“你的错觉,没有误解。” 林遇之沉默,温妤也懒得说话,出来时间久了,折腾一晚上的她此时有点扛不住了,浑身都有些不得劲。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遇之打破了寂静。 “微臣儿时家乡闹洪灾,雨连绵不断地下了很多天,而那天雨下的格外大。” “父亲离家很久归来,母亲便带着年幼的我去城门口接父亲。在路上我看到有人冒着雨还在卖糖葫芦,便央求着母亲去买一根。” “母亲宠我,便让马夫停了马车,将那小贩召来,买下了所有的糖葫芦。” 林遇之说到这里顿住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洪水便在那刻猝不及防的侵袭着一切。” “一夜之间江南省遍地哀嚎,生灵涂炭。” 林遇之看向温妤,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支着脑袋睡着了。 他愣了一瞬,怪不得刚才气氛这么安静,原来是公主那时便已入梦。 昨天经历了刺杀一事,又因为等他退烧等到深夜,公主怕是昨夜并未睡好,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困怠。 林遇之忍着剧痛从床上起身,掀开被子下床,缓缓地坐在了温妤的对面。 他的目光描绘着温妤的面颊,勾了勾唇角,轻声道:“公主,如果不是糖葫芦,微臣就饿死在了江南,便不会有今日的林遇之。” 林遇之说的恳切,但睡着的温妤全然不知。 不知怎的,他也抬起胳膊学着温妤的姿势,支起脑袋,微微歪着。 林遇之的目光落在了温妤微阖的双唇上,宛若初春的桃花瓣,柔软温润。 他看着看着,脑中骤然浮现出在城门口时,温妤与陆忍接吻时的画面。 林遇之原本微扬的唇角逐渐拉平成一条直线。 这时,他忽然皱起眉头,紧紧盯住了温妤的衣领处。 隐约间似乎有什么红色的痕迹,如若不是此番离得近,温妤又歪着头,这痕迹并不会被注意到。 林遇之有些不确定,他未曾听说过公主的脖子上有红色胎记。 他的指尖动了动,想要剥开衣领查看个究竟,但他也知道这是大不敬之罪。 蠢蠢欲动的手安静了下来。 林遇之盯了很久,心头莫名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被他死死压下。 不可能…… 这时,太医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林丞相怎么起来了? 不是,重点是林丞相看长公主的眼神? 这是个什么眼神? 太医:…… 是他老眼昏花了吧?看来是时候去配一副瑷叇了。 这狼盯着肉的眼神怎么可能是林丞相的? “丞……” 林遇之极冷的目光让太医骤然咽下声音。 “公主睡着了。”他轻声道。 太医闻言轻手轻脚地将药放在桌上,示意他喝掉。 “公主,糖葫芦买回来了!” 流春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温妤一个激灵,醒了。 她一睁眼就见林遇之坐在她对面,吓了一跳:“我去,你搞什么贴脸杀,一睁眼看到你坐这,差点给我吓到驾鹤西去。” 林遇之:…… 流春这时走进来,肩膀上扛着一整个糖葫芦杆。 “公主,奴婢怕林丞相一根吃不饱,就给全买下来了,绝不会饿着林丞相。” 温妤:…… 她惊叹:“流春,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林遇之:…… 他沉默片刻,目光再次不着痕迹地放在了温妤的脖颈处。 第153章 有胆子偷看,没胆子认? 他沉默片刻,目光再次不着痕迹地放在了温妤的脖颈处。 流春对于温妤给出的“人才”评价,有些害羞地偷笑:“多谢公主夸赞,奴婢都是平时耳濡目染和您学的,但是奴婢只学到了您的一点皮毛,不算什么呢。” 温妤闻言一头黑线,这说的什么话,她哪是这种不靠谱的人? “流春,学点好的吧。” 温妤拔下一根糖葫芦塞给林遇之:“呐,刚好把药喝了再吃,压压那股千年老痰味。” 林遇之:……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芦,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忽然便觉得难以下咽。 一旁的太医:…… 他苦口婆心道:“长公主,丞相大人,良药苦口啊。” 林遇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端起碗顿了顿,然后一饮而尽。 太医见了欣慰的摸了摸胡子,又道:“丞相大人,您现在不宜下床,喝完药赶紧回床上好好休养,避免伤口再次破裂。” 温妤闻言眼睛一亮,马上接话:“太医说的着实有道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一步。” 说完未等林遇之反应,便直接拉着流春往外走。 流春扛着糖葫芦杆一脸懵然:“公主,我们就这么走了?这糖葫芦还没给林丞相呢。” 温妤脚步不停:“吃一串是好吃,吃一杆子就是恶心加窜稀了,你觉得林遇之现在的身体情况能够支持他自主蹲坑吗?” 流春:…… 太医则是有些傻眼,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吐出一句:“长公主还是这么人来疯……风行雷厉。” 林遇之垂眸看着糖葫芦,然后咬下一颗,脑中思绪万千,不知在想什么。 温妤回到公主府,流冬看着流春肩上扛着的满满一串糖葫芦,有些惊讶。 “公主出去一趟,爱上了糖葫芦?” 温妤躺回小榻上,疲软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她拿起一颗草莓,懒洋洋道:“把这些糖葫芦送到小厨房,明天做红烧糖葫芦、清蒸糖葫芦、干煸糖葫芦、糖醋糖葫芦、酸辣糖葫芦、糖葫芦鸡蛋汤,糖葫芦打卤面。” 她说着集思广益起来:“都来说说,还有什么做法?” 流冬四人:…… 然后流夏流秋流冬同时幽怨地看向流春。 流春一脸无辜:现在把这糖葫芦丢出去还来得及吗?早知道公主要这样吃,不如留给林丞相。 温妤见她们一脸便秘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看给你们四个吓得。” 四人松了口气,异口同声道:“奴婢就知道公主是在开玩笑。” 温妤将一小碟草莓吃完后,擦了擦手表示:“准备一下,我要泡个澡放松放松,然后今晚早点睡。” 流冬点头,提着小竹篮去摘花瓣。 这时她不由想到,平日里这活都是翠心包揽的,如今人就这么消失了。 身为探子,竟也不找个由头,就如此大胆地离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有问题。 流冬烧好水,撒好花瓣,准备工作完毕后,温妤施施然走进了浴房。 流春扶着温妤走进浴桶,再次无比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红梅落了满身。 不怪今天一天公主都有些疲乏。 温妤浸泡到热水里,舒服地发出一声谓叹。 她慵懒地拨弄着水面的花瓣,却突然眉间一凝,继而微微挑起眉梢,指尖划过水面漾起一圈波纹。 然后捻起一枚花瓣,放在唇边轻轻抿了抿,顺着下颌脖颈胸口一路下滑,活色生香中,花瓣再次飘在水面上。 “流春,你出去吧,我自己泡一会,没叫人就不要进来。” 流春闻言有些惊讶,平日里公主沐浴她都是侍候在一旁的,今日这要求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公主既然如此说,便是有公主的道理。 流春放好衣服,退了出去。 温妤白玉般的手臂交叠,侧身斜倚在浴桶边。 她的下巴轻轻抵住小臂,勾了勾唇角:“你是什么人?竟敢躲在浴房里偷看本公主洗澡。” 温妤话音落下,浴房里却无任何动静。 “有胆子偷看,没胆子认?” 这时,一道红色身影带着修罗面具,忽然出现在温妤的身后。 他伸出胳膊,俯身从后圈住温妤的脖子,冰凉的面具贴在她的耳廓处,语气幽幽:“你不会武,是如何发现我的?” 面对陌生人闯入浴房,温妤却淡定的仿佛被闯入的是厨房。 她面无表情道:“哪里需要武功?我是掐指算出来的。” “少忽悠我!”圈着温妤的手臂骤然紧了紧。 温妤抬起手胡乱掐了一通,然后煞有其事地说:“我真是算出来的,我不仅算出来你刚躲在房顶,我还算出来你是上次那条咬人的狗,中二审判者,宁玄衍。” 被戳破身份的宁玄衍嗤笑一声:“既然你这么会算,那再算算我为何而来,要做什么?” 温妤闻言抓住宁玄衍的胳膊,轻轻扯了扯:“法力用完了,算不出来。”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温妤叹了口气:“但是不用算我也知道,你是为我而来,要来惩罚我的。” 宁玄衍:…… 他眸光一沉,一口咬住了温妤的耳朵。 “哎哟我去,你真是属狗的啊!” 宁玄衍的胳膊越收越紧,他从咬耳朵慢慢转成舔舐,含住温妤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之意。 第154章 没有爱 他用唇抿住温妤的耳垂,又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不要和我胡扯。” 温妤眨眨眼,告诉了他真相:“你藏在房顶,我的洗澡水给你照的一清二楚,说你傻吧你会藏在房顶,说你聪明吧,你还挺傻的。” 宁玄衍:…… 下一秒他一把抓住温妤圆润的肩头,单手扭过她的脸颊,带着惩罚意味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闭着眸极为沉浸,反观被吻的温妤睁个大眼东看西看,别说沉浸了,她的眼神干净澄澈的像是此时正坐在学堂里读书。 宁玄衍自然感受到她的漫不经心,他缓缓睁开眼睛,退了出来,带着嘲讽:“我看你和陆忍不是啃的挺有劲吗?” 温妤挑眉:“你是陆忍吗?你能跟他比?” 宁玄衍闻言额角猛的一跳,眸光暗沉下来。 他将温妤的身体整个拧过来,目光流连在她的全身,带着晦涩:“你说的对,我不能跟他比,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而我……” “连一个吻都得不到专心的。” 温妤一脸的理所应当:“不然呢?我跟你今天才第二次见面,甚至,我都没看过你的脸。” “你想看吗?”宁玄衍道。 “当然,你偷看我洗澡,我还不能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温妤说着拿过一旁的亵衣穿在身上,站起身,胸前的水珠滑落下来,隐于领口之间。 她的手指点在宁玄衍的脸颊上,轻轻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宁玄衍没有阻止。 隐于面具后的妖艳面庞落入温妤的眼中。 她眼眸亮了亮,不由得抚摸着他的轮廓,感叹道:“你真美。” 宁玄衍:…… 他最讨厌有人用“美”来评价他的容貌,每一个说出这话的人,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但眼前这个女人…… 这时温妤又道:“不过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只是不够你这般精致绝伦罢了。” 她说着想起什么,猛的捏住了宁玄衍的下巴,“你是……新岁节献上来的那个舞女。” 宁玄衍不答。 温妤勾勾唇角,没有再问,而是一把扯住了他的腰带,将人拉近了一些。 “你两次三番地找上本公主,轻薄于我,所欲何为?” “轻薄?”宁玄衍嘴角带着一丝荒谬,“你都能与陆忍无媒苟合,却说我轻薄你?依我看,明明是你这个坏女人堂而皇之地撩拨我。” 温妤眯了眯眼:“你这张嘴,说话可真难听,什么叫无媒苟合?我与陆忍只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持,鱼水之欢,人之常情罢了。” “情到深处?” 宁玄衍缓缓道:“难以自持?”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突然将温妤一把扛在肩上,然后砰地一声踹开了内室的房门,大步走进去,将温妤丢在了床上。 “难以自持?原来只要难以自持就好了,那我何必憋着呢?” 宁玄衍话音刚落,温妤便翻脸比翻书还快,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她捂着被杠疼的肚子,语气冷极了:“谁准你碰本公主了?” 宁玄衍舌尖抵了抵脸颊,眼眸微眯:“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如何?敢对本公主不敬,乃是死罪。” 宁玄衍缓缓握紧拳心,勾起唇角:“无所谓,你判我死罪吧。” 他话音刚落,温妤又变了个态度,好整以暇地倚在床头,吐出一句:“把衣服脱了。” 宁玄衍:…… “你搞反了吧,命令起我来了?” 温妤不为所动:“把衣服脱了。” 宁玄衍:…… 温妤挑眉:“要我说第三遍?” 宁玄衍:…… 他指尖动了动,竟然真的扯开了自己的腰带,红色外衣落地。 温妤见状,还算满意:“这才听话。” 宁玄衍闭了闭眼,是翠心做久了吗? 面对温妤的命令,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心理,手比脑子还要快。 温妤将他拉倒在床上,自己却站了起来。 然后在宁玄衍惊异的目光中,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宁玄衍:…… “本公主同意了吗?就敢扛我,还给我摔床上,不踩你一脚,你就找不清定位,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温妤说着,眼眸弯起:“你说本公主说的对吗?翠心。” 宁玄衍闻言瞳孔微微放大,闪过震惊之色。 “你……” “你什么你?”温妤脚下用了点力,“你的小习惯不要太多,活脱脱一个翻版翠心,你觉得本公主会看不出来?” 宁玄衍眉心一皱,抓住温妤的脚腕狠狠一扯,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温妤压在身下。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猜?” 宁玄衍想通了:“第一次你就知道了,所以你故意找借口打我板子。” 温妤眨眨眼,笑而不语。 “所以你一直把我当傻子耍?” 宁玄衍的眸光有些危险。 温妤丝毫不慌,她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勾起唇角:“谁让你心甘情愿当一个傻子呢?” “你爱上我了,宁玄衍。” 宁玄衍闻言拿开温妤的手臂:“不,你错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到处留情,收割人心的行为,所以来惩罚你罢了。” 温妤笑道:“那我收割到你的心了吗?” “没有。”宁玄衍回答的很快很坚定,“我对你,不过是……” “是什么?” 宁玄衍没有回答,而是吻住了温妤。 温妤推开他,他却吻的更深。 “你这个人嘴上说一套做一套,可怕的很!” 宁玄衍一言不发,闷头深吻,一边吻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他扣住温妤的十指,紧紧地盯着她:“我对你,没有爱。”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流春略显嘹亮的声音:“陆将军,您来找公主?” 温妤慵懒地瞥了一眼房门。 宁玄衍顿住。 第155章 你打的过陆忍吗? 宁玄衍顿住。 温妤看着他,微微挑眉,戏谑道:“你还不跑?” “我为何要跑?”宁玄衍道,“我偏不跑。” 温妤一脸的无所谓:“腿长在你身上,跑还是不跑,随便你咯。” 宁玄衍皱眉,眼中尽是不解:“你就不怕他看到?” “我为什么要怕?” “以陆忍的性子,绝不可能接受你朝三暮四,到处留情,哪怕你是长公主。” 温妤假模假样的惊讶三连问:“陆忍的性子?陆忍什么性子?你很了解陆忍吗?” “他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一事,还不够说明他的性子?” “哦?闻风丧胆?我怎么不觉得呢?” 见温妤似乎并不了解陆忍,却又和他做那档子事,宁玄衍觉得有些可笑。 他扣着温妤的手紧了紧:“身为长公主,你知道陆忍在西黎的外号吗?” 温妤闻言是真有些好奇:“他还有外号?” “当然,西黎人都叫他,活阎罗。”宁玄衍道,“所以你真的不怕他进来看到我和你这副模样?” 温妤闻言若有所思一番后,恍然道:“不对呀,那按你这样说的话,最怕他看到的应该是你吧?” “毕竟以我和陆忍的关系,再加上他的性子,你才是被他砍成稀巴烂的那一个。” 她说着微微一笑:“凭良心说,你打的过陆忍吗?” 宁玄衍咬牙,他本想以此吓唬吓唬温妤,却不想她竟然全然不在乎被陆忍知道她朝三暮四的行径。 而此时门外陆忍不知说了什么,流春又朗声道:“陆将军,公主今日有些疲乏,沐浴后便早早就寝,这东西您便交给奴婢,奴婢会转交给公主。” 却不想流春刚说完,温妤的声音便从房中传来:“让他进来。” 流春瞪大眼睛,她刚守门时还听见里面的动静来着,公主竟然让陆将军进去?是那人已经离开了吗? 流春心里狐疑,嘴上却道:“陆将军,您请。” 陆忍原本听到流春说公主疲乏,心中还有些担忧是否是他昨夜太过放肆所导致。 是以温妤一开口,他便目露一丝焦急,朝流春点点头,然后大步向房门口走去。 而房中的宁玄衍此时眸中闪过震惊,他压根未曾想过温妤竟然会主动开口让陆忍进来。 “你果真一点都不怕……” 温妤面色悠然:“你以为你很了解陆忍?当然了,我也挺期待看看你会被他砍成几块,砍成几块好呢?是六块六六大顺,还是八块发发发发,还是……” 宁玄衍盯着温妤喋喋不休,总也说不出好话的唇,再次覆上,然后狠狠咬了一口。 看到牙印,他满意地笑了笑:“不知道陆忍能不能看到呢?” 宁玄衍说着松开温妤的手,飞身捡起衣服,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房门此时被陆忍推开。 他隔着屏风行礼道:“微臣陆忍求见公主。” 温妤摸着唇上浅浅的的牙印,冷笑一声,玩这套,看来还是教训的少了。 她看着屏风上印出陆忍的挺拔身影,拿过被子盖过自己,斜倚在床上,语带笑意:“傻站着做什么?进来。” 陆忍闻言绕过屏风,尽管他与公主已有夫妻之实,但一天过去,看到温妤床上的姿态,他还是难免红了耳根。 昨夜是昨夜,今夜是今夜。 温妤上身掩在被子里,但露出的肩膀胳膊与胸口上的痕迹,比他离开时颜色还要深了一些。 想到这些都是他留下的,陆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不过他依然有些疑惑:“公主就寝怎的未着亵衣?” 平日里公主最少也会穿一件肚兜。 温妤笑道:“自从昨夜,我便觉得果睡最舒服。” 陆忍一愣,昨日他与公主便是赤身相对了一整夜。 他咳了一声,坐在床边道:“公主,微臣特意求了药,给您送来。” “药?”温妤有些疑惑。 陆忍顿了顿,赧然道:“今日微臣替公主清洗时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肿的厉害,怕您不舒服,所以特意来送药。” 温妤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下笑出声:“这么细心?那你给我上药吧。” 陆忍闻言眼皮微动,然后以拳抵唇,轻声应道:“好。”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方盒。 温妤悠然自得地看着陆忍用指尖抠出透明的药膏,然后俯身吻住了她。 沾着药膏的指尖向下探去,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温妤搂着他的脖子,笑道:“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吧。” 陆忍闻言连忙道:“待公主伤好之后才可……” 温妤挑眉打断他:“你在想什么?让你留下来盖棉被纯睡觉而已。” 陆忍:…… 温妤将陆忍扒干净,美滋滋地亲了他一口,然后像搂玩偶一样,枕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睡觉,晚安玛卡巴卡。” 陆忍搂着温妤滑腻的腰,侧眸温柔地看着她,仅仅是这样抱着公主,他便觉得无比满足。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温妤的唇上有一个牙印,并不是特别深,但是很新。 陆忍伸手碰了碰温妤唇上的咬痕,想必是刚才他给公主上药时没控制住力道,吻急了磕到公主。 他搂在温妤腰际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也缓缓闭上眼:“晚安,我的公主。” 第156章 你不会也是 第二天,陆忍去了医馆。 林遇之的伤依然很重,每天都要定时换药。 见到陆忍他并不惊讶,淡淡地开口:“陆将军。” 陆忍对箭伤也比较在行,看了一眼林遇之的状态便知无甚大碍,只需要好好养着即可。 “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效果极好,赠与林丞相。” 林遇之并未推辞,点头道:“多谢陆将军。” 太医接过药闻了闻,眼睛微亮,的确是极好的金创药,千金难求。 他替林遇之换好药,包扎好后便退出了房间。 陆忍一直站在窗边,此番包扎好后才又坐到了桌前。 “陆将军可还有事?”林遇之主动开口。 陆忍指尖点着手中的寂月,“林丞相会替公主挡箭,受此重伤,是本将军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时情况危急,本相也并未想太多,如今想来,有陆将军在,公主定然不会有事。” 陆忍道:“不仅仅是挡箭,丞相拔箭一举更是令本将军惊讶,丞相不会不知道随意拔箭会造成什么后果吧。” 林遇之云淡风轻地开口:“本相从未中过箭,自然不知。” “是吗?”陆忍道,“不过话虽如此,本将军还是要多谢林丞相。” “不必劳烦陆将军,公主昨日已经来看过本相。” “看来林丞相为臣子的一片赤胆忠心,公主已然知晓。” 林遇之面色平静:“此事并非是想向公主展现什么,我相信如果是陆将军,也会像我一样毫不犹豫地为公主挡箭。” 陆忍闻言看向林遇之,缓缓站起身:“本将军和丞相不一样。” “何解?” 陆忍站起身,并未过多解释,他朝林遇之点点头,便离开医馆。 “丞相好好养伤,陆忍这便告辞。” 林遇之看着陆忍离开的背影,眉心微蹙。 他竟也开始逞口舌之利。 离开医馆后,陆忍想到皇帝昨天的口谕,便转道去了天牢。 狱卒将他带到兰斯的牢房前,他看着浑身是伤的兰斯,问道:“何人拷打?” “是我动的手。”江起从黑暗中走来,双手上还沾着一丝丝血迹,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净,随手丢在地上。 陆忍道:“江大人好雅兴,本将军奉圣上口谕,来提见兰斯。” “陆将军请便。” 听到对话声,牢房中的兰斯缓缓抬起头,瞳孔中布满了血丝。 “陆忍?”才短短两天,兰斯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无比,像是被铁烙烧过一般,粗粝不堪。 “你这条长公主的狗不在她身边待着摇尾巴,跑来见我做什么?” 陆忍面对他刻意的言语激怒不为所动,这只是兰斯单方面的觉得是侮辱,但他本人并不觉得如何。 更何况,他刚在公主的床榻上摇完尾巴。 陆忍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圣上昨日已下口谕,令我带兵灭西黎。” “什么?!”兰斯猛地往前窜,却被琵琶骨上勾着的铁链牵制住,他目眦欲裂,锁骨上的鲜血不要钱一般往下流。 “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兰斯拳心握紧:“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只要我一天不说,西黎便会一天安然无恙。” 陆忍冷笑:“你想多了,你以为你死守着秘密,圣上便会投鼠忌器?不过小小西黎罢了,灭便灭了。” “但如果你说了,本将军攻破西黎王庭时会少杀几个西黎人,至于少杀多少,就要看你能不能说出本将军爱听的。” 兰斯一脸讽刺:“你难不成还能屠尽西黎所有人?” 陆忍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有何不可?西黎人不是称本将军为活阎罗吗?不做点名符其实的事岂不是对不起活阎罗这三个字?” “你造这么多杀孽,就不怕寝食难安吗?” “杀孽?倒也有意思,西擒关陷落时,你怎么没想到你们西黎造了多大的杀孽?” 陆忍眼眸冰冷:“反到你们西黎头上,就知道杀孽了?”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如若是你们西黎攻到盛京城,这盛京城中还会有活人吗?” “那本将军杀光所有西黎人又有何不可?” 兰斯盯着陆忍,似乎在判断他所言是真是假。 自从他意识到盛朝皇帝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暗香楼的秘密时,他便意识到可以靠着这个秘密再保西黎一时。 只看皇帝有多想要这个秘密。 所以江起对他的严刑拷打,他都忍下来了,只为了西黎能够多活一时。 但陆忍今日的话表明了皇帝耐心已尽。 “话尽于此,三日后,大军开拔,西黎是否绝种,尽在你一念之间。” 陆忍说完朝江起点点头,便离开了天牢。 江起目送陆忍后,缓缓走至牢房前,微微一笑:“说出来就好了,今日份的刑罚还未开始。” 兰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陆忍带军灭国。 说了,他便完全失去了最后一丝作用,最后的结局依然会是灭国。 差别仅在于陆忍口中的杀光还是少杀几人。 不管说与不说,西黎再次陷入了死局。 他扯扯嘴角:“江大人,今日又要怎么折磨我?你的手段不过如此。” 江起道:“自然不能太狠,否则你疯了,本官要如何向圣上交待?” 兰斯不屑:“尽管来。” 江起闻言笑了笑,随手拿过盐粒洒在兰斯的伤口上。 “公主这一箭当真是深,多喂点吧。” 他说着将整罐盐粒倒在兰斯胸前的伤口上,又淋上大量的绿矾油,然后拿过一支箭,反复去捅,直至伤口再次腐烂。 兰斯牙根咬到出血,浑身抖个不停,冷汗成珠串一般往下落。 他盯着江起,心念忽起,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你不会也是那位长公主的狗吧?” 第157章 科普 他盯着江起,心念忽起,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你不会也是那位长公主的狗吧?” “放肆!” 江起不留余力地一脚踹向兰斯的胸口,带着漱漱的劲风。 兰斯喷出一口血,狠狠地撞在墙面上,然后滑落跪倒在地,琵琶骨上的铁链带出了一丝丝血肉。 江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地冷肃:“长公主的身份岂是你一个阶下囚能够随意议论的?你还把自己当成是西黎的大王子?” 兰斯垂着头,吐出一口血沫,冷嘲道:“恼羞成怒?” 江起蹙起眉头:“本官与公主清清白白,如若你再侮辱公主的清名,本官不介意多为你费些心神。” “清名?她哪有清名?污名倒是与她天造地设。”兰斯唇角沾着血,挑眉,“脚边还围着三条狗,瞧瞧陆忍那模样,狗尾巴都摇到天上去了,哈哈哈哈哈——” 兰斯因为大笑,本就重伤的胸口像是被凿通一般,但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思维更加清明,他闭上眼,似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江起非人的折磨。 但江起虽心有怒意,却并未骤然发难,而是一本正经道:“不仅侮辱当朝长公主,还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他说着拍拍手,很快便有狱卒上前来。 江起附耳交代一番,狱卒面露震惊,然后点点头去做准备。 他看向兰斯:“不过你的命圣上留着有用,自然是斩不得,但皇家威严不可侵犯,教训还是要有的。” 兰斯丝毫不惧:“随意,杀了我也不无不可。” 江起摇头:“自然不能让你死。” 这时狱卒走上前来,“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江起闻言扬扬下巴,很快便有四人上前,将兰斯粗鲁地带了出来。 兰斯琵琶骨上还穿挂着沉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被解开拖在地上,每走一步,便是非人的疼痛。 很快他被狱卒按躺在一条细长的板凳上,眼睛被黑布蒙住。 一片黑暗中,视感被屏蔽,兰斯却依然面色平静,前两日的折磨他都挨下来了,今日的也不会例外。 这时,一滴水珠带着冰凉的寒意猝不及防的滴落在他的喉结之上。 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感顿时涌上喉间,他全身的毛孔颤了颤,汗毛直立。 几秒后,还未等兰斯平复,又是一道水滴滴落在同一位置,瞬间叠加成更深一层的窒息感,仿佛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摁住了喉结,恶心难受到兰斯下意识要坐起身干呕。 但却被狱卒狠狠地扯住铁链,按在长凳上丝毫动弹不得。 江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依然是那么严肃:“本官虽不能将你斩首,但这滴刑也是十分适合你,所谓水滴石穿,且受着吧,当让你知道侮辱皇室的下场。” 这滴刑可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蒙住人的双眼以至失去视感,会给人带来巨大的、未知的心理恐惧,而连续的冰水滴在额头喉结处,那种不适感会让人的情绪持续烦躁,失控,失去对肉体的感知,继而精神崩溃,对心理造成无法挽回的致命冲击。 这是比普通的肉体折磨更加可怕的精神折磨。 “看好他,这一桶水必须滴完。”江起语气淡到仿佛在说今天的月亮真圆,“如果挨下来了,再准备一桶水滴眉心。” 狱卒闻言浑身打了个寒颤,眼中闪过恐惧,嘴上却立马应道:“遵命,大人。” 狱卒看向兰斯,忍不住摇摇头,这看似简单的滴刑实际上却是残忍至极,普通犯人没几个能熬到一桶水结束,便疯了。 但这位西黎大王子倒与普通犯人不一般,前两日的刑罚都挨下来了,只是不知今日面对这滴刑,会如何? 兰斯躺在长椅上,整个人紧绷起来,喉头控制不住地收紧,一丝丝哪怕低微的声音都发不出。 不愧是掌管慎刑司的大理寺卿,前两日的皮肉之苦在这滴刑之下,不过尔尔,宛如尘埃。 他不过说了那女人几句,便得到如此刑罚,江起,你当真如你口中说的那般清清白白吗? 兰斯嘴角勾起一丝恣意的嘲讽。 而陆忍离开天牢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属于女人,却并不是大盛官话。 他停下脚步,朝声源处望过去,只见牢房中金发糟乱的女人正抱着自己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抓挠,嘴里是连绵不绝的哀嚎与惨叫。 “give me!” “theriaca!(底也伽)give me!” 陆忍眉心微蹙。 跟在身后的狱卒见状马上道:“这里关押的是那位西黎公主爱丽丝。” 陆忍当然认出来了,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才多久,爱丽丝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面颊凹陷,眼球突出,气血仿佛被凭空抽干了一般,就连在地上打滚,姿势都如此的怪异,甚至将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你们对她用了什么刑罚?” 狱卒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因着长公主特意交代过,所以寺卿大人并未对她实施任何刑罚,只让我们观察记录她每日的变化,她这般模样,完全是那伽片所导致。” 狱卒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粒小小的伽片,就令人堕落至此,简直是地狱的来物,可怕至极! 陆忍捕捉到关键字,问道:“长公主特意交代?” “是的。”狱卒道,“长公主还说了,到时候要组织文武百官来天牢好好看看吸食伽片的下场,进行什么……科普?” 第158章 滑天下之大稽 陆忍闻言愣了一瞬,继而叹笑,让文武百官一齐来挤天牢? 也只有公主才能说出这种话,圣上大概率也同意了。 陆忍稍微走近两步,这底也伽比他意料中的还要可怕。 “theriaca……” 似乎是意识到牢房前站了人,爱丽丝一个猛扑,大喊道:“give me!” 狱卒见状又适时地上前解释道:“陆将军,我们特意找来译官听听她说的什么,这两句话的意思是,给我,底也伽,这些天我们狱卒都会说这两句西黎话了。” 他刚说完,牢房中的爱丽丝便脱力一般,靠在牢门上缓缓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她浑浊的眼珠动了动,最后定在了陆忍的脸上。 “陆……忍。” 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明显恢复了应有的意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陆忍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奇妙:“不是。” “那你怎么站在这里?” 陆忍并不预备与她多话,直接转身离开。 却不想爱丽丝大喊一声:“是!我败了!西黎败了!成王败寇,我认!原本我也不赞同他们攻打西擒关,甚至劝阻过。但是他们已经杀了那么多盛人!没有回头路了!当西黎陷入生死之局时,我身为公主,必须为西黎打算……不论是何种方法。” “各为其主,站在你的角度,我是仇敌,但站在西黎的角度,我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只是一个有野心却失败的公主,但凡我成功了,我便是史书流传千古的西黎公主!” 陆忍回首,不为所动:“不要妄图混淆观念,你们西黎的野心不应该建立在西擒关数十万百姓的痛苦之上。” “更何况,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爱丽丝微微一笑:“因为我真的很欣赏你,原本想着拿下大盛后便将你收入本公主的王庭……” 陆忍冷斥道:“痴心妄想。” 爱丽丝摇头:“不,怎么会是痴心妄想呢?如果伽片计划成功了,你会愿意的。” 陆忍闻言学着温妤的语气,阴阳怪气道:“你可真自信。” 说完又恢复到平日里的冰冷之色,“如若大盛陷落,必是我战死之时。” 爱丽丝闻言,虚弱地笑了笑:“西黎那群王公贵族没一个比得上你,哪里配的上我……” 陆忍若有所思地看着爱丽丝,片刻后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荒谬与愠怒:“所以你要把伽片用在我的身上,好让我向你摇尾乞怜。” 爱丽丝没有反驳,而是勾了勾唇角:“可惜了……原本可以让你跪下来求我的。” 她说着抱住自己,伽片的瘾刚过去,冷汗凝结后,她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陆忍见状,毫无怜惜,轻蔑地冷笑一声后,大步离开天牢。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他心中不免考量起自己,如若爱丽丝所言成真,他的意志力能抵抗得住伽片的药性吗? 想到这,陆忍眸光一寒,这种东西,必须要从根源处消灭! 陆忍飞身上马,准备进宫面圣,却在经过临安街时无意间瞥见一道身影。 是论文茶馆的那个书生。 他手中握着一个匣子,正从一家首饰铺中走出来。 陆忍眯了眯眼,继而目不斜视地离开,仿若没看见一般。 越凌风打开匣子,看着安静躺在其中的玉镯,勾了勾唇。 明日便是春闱,小姐会来相送,他便将这玉镯当作是他的春闱之礼赠与小姐。 这时,好友程恩文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我说你也是,春闱之礼都是别人赠予考生,哪有考生上赶着赠予别人的,你真是被那位雷小姐迷了心智了。” “之前她丢下你那么久,结果来一趟你就高兴的跟什么一样,满心满眼的全是她,还说什么只要她一个,别人都不行。越兄,我可是坚信你是未来的状元,以后你的选择可多着,何必拘泥于她一人?” “到今日我也没见过你口中的那位雷小姐,真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能将越兄你迷成这般五迷三道的模样。” 越凌风合上匣子:“我倒也不希望你见到小姐。” “啊?”程恩文一头雾水。 越凌风不语,片刻后道:“程兄,考取功名并不是为了选择可多着,何必拘泥于一人,大丈夫自然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你再这般下去,必与进士无缘,言尽于此。” 越凌风说完踏步离去。 程恩文被说的面红耳赤,马上追了上去:“越兄等等我!是我错了,没有牢记考取功名的初心,当受罚!” “什么罚与不罚?心在己身,无愧于心便可,无需向旁人交代。” 程恩文丧气一般地垂下脑袋:“越兄说的是,我自当严守初心。” 越凌风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程恩文救济过穷困潦倒的他,又时常主动来住处寻他,他们是不会走到一路的。 越凌风也知程恩文是将宝押在他身上,赌他的才华必会成为本届春闱的新科状元。 “对了越兄,我听别人说有一家铺子的干点味道十分不错,适合带入考场做干粮,我们去买一点吧,好吃的总比不好吃的强多了。” 越凌风摇摇头:“不必了。” 二人分开,越凌风刚走入巷子,便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正扛着疑似糖葫芦的东西站在他家门前。 流春听到动静,扛着糖葫芦杆侧眸一看:“越公子,你今日怎的不在家?” 越凌风步伐微微加快:“可是小姐有何事?” “嗯嗯,我家小姐让我来给你送糖葫芦,喏,就是这一串。” 流春说着将糖葫芦杆塞进越凌风手中。 越凌风被迫接下,他看着这插的满满当当的糖葫芦,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越凌风:…… 想必小姐送这糖葫芦杆,一定是有她的深意。 第159章 给你一根吧 想必小姐送这糖葫芦杆,一定是有她的深意。 “替我转告小姐,多谢她送的糖葫芦。” 流春笑着点头,又说道:“小姐交代了,这些糖葫芦吃法可多了,红烧清蒸干煸熬汤都可以。” 越凌风沉默一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迟疑着问道:“小姐是认真的在建议吗?” 流春捂嘴偷笑:“越公子,你还是别当真了,明日便是春闱,可别弄的拉肚子才好。” 越凌风:…… 流春离开后,越凌风盯着这一杆子的糖葫芦一时也不知道往哪放。 他取下一串尝了一口,糖衣很甜,越凌风微微笑了笑,脑中想到的竟然是温妤的唇。 但里面的山楂却又十分酸涩,处理的并不算好,口感有些沙,籽也没有祛紧,他忍不住蹙了蹙眉,硬忍着才没有将其吐出来。 越凌风其实并不爱吃这些酸甜口的小吃,不过小姐送来的就另当别论了。 他自然会慢慢吃完,不会辜负小姐的一番心意。 第二日天还未亮,流春便将温妤从床上叫醒。 她迷迷糊糊间看了一眼天色,“我的天,这才什么时辰?” “已经寅时五刻了公主,您不是说要去送越公子吗?”流春解释道,“因着入考场前要搜检,所以卯时左右考生便要去贡院门前为进考场做准备,如果要送越公子的话,寅时就要去了。” 温妤:…… 好好好,寅时五刻,凌晨四点多是吧。 大意了,送不了,送不了一点。 但是既然是她主动提的,自然不能放人鸽子,更何况是春闱第一天这种重要的日子。 如果因为自己没去,越凌风东想西想,想多了导致发挥失常,这可就冤死了。 毕竟从某一种程度来说,科考比起现代的高考还要重要。 于是温妤虽然困的像个树懒,却还是准时出现在了三从胡同。 寅时寒风的凛冽是白天比不了的,加之天色又黑沉,隐隐的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温妤感觉她已经被冻成傻冒了。 越凌风刚一出门便见到温妤,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以为小姐只是哄我开心才说要来送我。” 温妤原本困的迷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早说啊,早说就不来了,四点多起床的她就像个自作多情的冤大头。 “辛苦小姐寅时前来相送。” 这时,越凌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递到温妤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丝忐忑与期待。 温妤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玉镯,色泽不错,一看便是精心挑选过的。 她有些惊讶:“送给我的?” 越凌风点头:“赠与小姐,讨个彩头。” 温妤有些好笑:“彩头?彩头不应该是我送给你吗?哪有让你送我东西的道理?这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都没想到给你准备礼物。” 越凌风抿唇笑道:“昨日小姐不是送来了糖葫芦吗?寓意极好,便当是小姐赠与我的彩头,祝我金榜题名。” 温妤听到“糖葫芦”三字,便知道是林遇之的那一杆,她眨眨眼道:“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我觉得小姐送的糖葫芦很好。” 既然越凌风没有意见,还很满意,温妤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她道:“行吧,那等你金榜题名之后,本小姐送你一份正经的礼物。” 这时,温妤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抱住胳膊戏谑道:“不对呀,你不是说,以为我只是哄你开心,没以为我会来吗?那你怎么还给我准备了这个玉镯?我不来的话,你打算送给谁?” 越凌风:…… 他拳心抵住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让小姐见笑了。” “不过……金榜题名的礼物小姐已经给了。” “什么?”温妤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说的应当是提亲一事,于是道,“等你高中再说。” 越凌风点点头,此番状元之位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轻笑道:“小姐,我这便去了。” 温妤唇角含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往回拽了拽,然后捧住他的脸颊,在唇角轻轻一吻,“幸运之吻,加油,未来的新科状元。” 越凌风有些怔愣,他盯着温妤的唇,突然托住她的后脑,温柔地覆了上去。 寒风吹的唇有些凉,但这柔软湿润,仿佛将魂吸走的触感却是越凌风心中的一把火。 他微微退开:“小姐,等我考试归来。” 温妤的唇上留有一丝水润,她点点头,然后拿起一缕头发,轻轻拽下一根递给越凌风,耸耸肩道:“没有刀,为了我的头皮着想,给你一根吧。” 发丝在寒风中被吹得随风而摆,越凌风见状眼神瞬间定住,思维似乎都有些凝滞住了。 片刻后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接过那根发丝,用手巾珍而重之包裹起来,然后放进了紧贴心口的位置。 他眸光颤动,握住了温妤的手,“多谢小姐赠青丝,越凌风必不负小姐。” 温妤摸了摸他的脸:“去吧。” 看着越凌风在黑夜中离开的背影,温妤莫名有一种妈妈送孩子考试的悲壮之感。 紧接着她恶寒一瞬,赶紧将这种无比可怕的感觉跑出去,明明是佳人送才子,哪来的妈妈和孩子? 这时一旁的流春突然道:“公主,其实奴婢有刀,但您拔的太出其不意了,奴婢没来得开口。” 温妤:…… 怎么办, 感觉一根头发拔出了脑震荡的不适感。 第160章 搜检 流春又道:“奴婢还以为公主会送越公子去贡院呢。” “不了,科举是礼部和翰林院共同主持,可能会有人认出本公主,我不适合送他去门口,越凌风的考试不能存在任何一丝别人的质疑与说三道四。” 流春惊讶:“公主替越公子想得周到。” 温妤笑道:“本公主是相信他,相信他能高中状元。” “公主,越公子的确优秀,但是考生中也不乏优秀之人,如若越公子未能高中状元如何是好?” 温妤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高中又如何?我缺的是状元吗?” 文武百官中历届状元也不少,她看中的是状元吗?她看中的是脸! 如若不是越凌风觉得不能以白身亵渎她,坚持要待到高中状元,否则按她自己的想法,管他是不是状元,她喜欢就行。 流春明白了温妤的意思:“公主说的有理,天下男子不论何身份,只要公主喜欢,皆可取来享用。” 温妤:…… “享用”一词十分灵性,温妤朝着流春竖起了大拇指。 “回府补个觉。” “好嘞公主,床榻让流秋拿暖炉温着呢,您回去便可直接补个好觉。” 天色微微亮起,卯时的贡院前挤满了春闱的应届考生,但人虽多,却没有人敢随意喧哗,皆是安静地排着队,等候搜检。 贡院门前站着一排禁军,气势慑人,压迫力十足。 这时大门里走出一官员,手中拿着铜锣,轻轻敲响后,大声道:“卯时到,搜检开始——” “保持有序安静,不得喧哗,闹事者将取消科举资格。” “第一位进场——” 程恩文挤到越凌风身边,小声道:“你怎的来迟了一些?” 越凌风想到温妤,勾了勾唇角,但并未与程恩文多解释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那位雷小姐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是不是?”程恩文好奇道,“你那彩头手镯,送出去了吗?” 越凌风点头。 这搜检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似乎查的极为仔细。 没多久便临到越凌风。 那点卯官看了他一眼,道:“第四十八位进场——” 越凌风朝他拱手,然后大步往贡院里走去,很快便进入到搜检的场地,场地旁整整两队禁军严肃而立,随时听调。 搜检官抬手拿过卷宗,仔仔细细地对照着卷宗上的画像查看越凌风的长相,以防有非正身来代替考试。 确定是本人之后,让他脱掉外衣与靴子,仔细检查是否有偷藏夹带册,然后又将越凌风的耳中、手腕手掌、脚底板查了个彻底,确定身上未有字迹。 甚至拨开了他的头发仔细查验。 确认身上没有任何猫腻后,搜检官最后打开了越凌风的包裹,除了笔和砚台,以及一些常规的馒头烙饼外,还有一串用蜡纸包裹住的红彤彤的糖葫芦。 他愣了愣,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把糖葫芦当干粮的考生。 “你这干粮倒是别致。” 他说着仔细查验起毛笔和砚台,然后又将干粮一个个掰碎检查,就连糖葫芦也没有例外。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搜检官看向后方正襟危坐的提调官,点头示意道:“杨大人,越凌风,已搜检完毕。” 提调官掌管考场帘外一切事务,印卷、受卷、弥封、誊录、搜检、巡绰皆由他为首。 而本届春闱的提调官一身翰林院的青色制衣,鼻梁上架着一枚叆叇,眼睛大而圆且十分有神,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婴儿肥,有趣得紧,看着倒像是未到及冠之年。 但从他能够担任本届春闱的提调官来看,便知他必不简单。 巧的是,这提调官正是温妤去翰林院读书时,皇帝给她安排的那位吉祥物,被温妤的成语释义惊到瞪大眼睛的杨澄。 杨澄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微微颔首,从一旁的签筒中抽出一枚签子,“过,编号四十八。” 搜检官闻言拿起笔在卷宗上记下序号,然后对着越凌风重复道:“过,编号四十八。” 越凌风微微松了口气,不愧是会试,检查的实在是仔细,不过这也代表着科举的公正与严谨,对考生来说,是好事。 他穿好外衣,又将包裹整理好时,下一名考生已在接受搜检。 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搜检官有些狐疑的声音:“你看着很是紧张。” 那名考生被骤然一问,吓得颤了颤,他咽了咽口水道:“学生、学生就是容易紧张。” 搜检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果没有问题,你有何可紧张的?” 他说着直接一把拽过考生的包裹,仔细掰开查验完,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又细致地查验了全身,确定的确没有什么猫腻。 搜检官见状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一路走到会试,不说临危不乱,竟还如此紧张,怎堪重用。” 考生脸色一白,虽只是一个搜检官,但能够借调来负责科举的官员本身官职都并不低。 还未开始考试便得到这样一个评价,他在官场上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但他见过了关,仍然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这时搜检官突然道:“等等,为何你浑身松懈下来,腿却依然夹的这么紧?” 考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强自镇定下来,没事的,不会被发现的。 却不想那搜检官竟然直接抬手将禁军招了过来,“不对劲,扒了他的亵裤。” “怎可如此?简直有辱斯文!我绝不受此辱!”考生大惊,目露屈辱。 杨澄的目光被吸引过来,缓缓走上前,一声令道:“查!” 他的话音刚落,亵裤便被禁军猛地扒了下来,然后直接掰开了他的臀缝。 考生吓得一个激灵,立马下意识夹紧,脸色却已白的毫无人色。 “杨大人!有东西!” 搜检官的话音刚落,禁军立马一把押住那名考生,让他双膝跪地,趴在地上,然后大力掰开臀缝,从他的洞中夹出了一张卷成条状的丝绢。 一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大小的字。 一旁看完全程的越凌风紧紧皱起眉头。 为了作弊,竟然能想到这种腌臜法子,怕只怕会连累所有的考生。 果然下一秒,提调官杨澄一脸严肃道:“所有考生全部重新搜检。” 第161章 一届不如一届 果然下一秒,提调官杨澄一脸严肃道:“所有考生全部重新搜检。” “大人!大人!放过我吧,我放弃此次春闱,您放过我吧,我不考了!不考了!” 那名考生跪趴在地上,已然涕泗横流。 他知道他这番作为完全是铤而走险,心存侥幸,现在被查出来,他的仕途算是完了! 乡试时他便是用此法作弊,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想过会试的搜检会十分严格,却未曾想过竟然会如此严格! 杨澄推了推叆叇,查看起他的卷宗,“于高和,乡试第六名,才学不浅,这又是何必呢?你可知科举作弊的下场?” 于高和闭上眼,十分狼狈地开口:“学生……知道。科举作弊者,革除功名,发配充军,永不得参加科举,情节严重者,处斩。” “既然知道,还行此举。”杨澄摆摆手道,“拖到贡院门口,号枷示众,如后再有搜检到作弊之人,一同受罚,之后关押至盛京府大牢,等候圣上发落。 ” 于高和听了,顿时心如死灰。 原本被扒了裤子对读书人来说,便已是极大的耻辱。 更何况贡院外考生几许,熟人也不在少数,让他在贡院外号枷示众,他哪还有脸活着? 但此事由不得他,禁军直接将他拎起,连裤子都未曾替他穿上,便将人往外拖去。 于高和满面惊恐:“大人!大人可否让我整理好衣衫!” 杨澄看着他的卷宗,充耳不闻,直至喊叫声绝于耳边,他才撕去属于于高和的那一页卷宗,脸上带着与他略显稚嫩的面颊不太相符的冷意。 搜检官有些犹豫道:“杨大人,不予整理衣衫,这是否有些太过了?” 杨澄看他一眼:“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难不成你真要像刚才那样搜检所有考生?读书人什么脾性?你自己也是读书人,还需要本官教你?” 搜检官闻言吐出一口气:“杨大人,下官明白了。” 如此雷霆手段只是为了震慑,用这种读书人无法接受的下场可以吓退绝大多数作弊的考生。 毕竟能够参加会试之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像这种想出将丝绢藏在那腌臜之处并且付诸行动的人,才是真正的百中无一。 更何况他们的确不可能查验每一位考生的那处,绝大多数考生定不堪受辱而选择弃考,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杨大人英明,后续再监考严厉一些便可。” 杨澄点头,翻看着卷宗,然后看向越凌风,“本官知道你,越凌风,秋闱乡试榜首。” 越凌风刚才听到杨澄的话,聪明如他,自然明白提调官这番用意,也知道他大概率是不用重新搜检的。 但听到他说知道自己,还有不免有些惊讶。 “本官很看好你。”杨澄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 这时,被告知要重新搜检的一群考生迎面朝这里走来。 得知是有人用那处作弊时,众考生皆是面露震惊,紧接着便满脸的厌恶。 此例一出,重新搜检也在情理之中,以防漏网之鱼。 但在场没人能够接受,脱掉裤子搜检那处,对他们来说,何其屈辱? 经此事后,难道以后的春闱秋闱也都会增加一项如此侮辱人的、袒衣露体的搜检? 杨澄朗声道:“本官知道这对你们来说难以接受,但为了春闱的公正,还请各位配合搜检。” “大人,学生觉得不妥!” “大人,请三思!” “大人,历届科举都没有搜检那腌臜之处的先例,难道要因为那一个不耻之人,便要让我们也受此辱吗?恕学生不能接受!” …… 面对着众多考生的发言,杨澄面色平静。 他无声环视一圈,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最后吐出一句:“本官曾经同你们一样也是科举考生,站在你们角度来说的确是无妄之灾。” “历年的搜检事项方才各位也都已通过,既如此,本官相信各位的品性,便不必重新搜检了。” 众考生闻言皆道:“大人英明!” 杨澄微笑道:“各位考生可回到号舍中,等待考试。” 越凌风看了杨澄一眼,跟上了众人的步伐,按照抽中的签子编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号舍,然后将笔墨摆好后,只需静待考试开始便可。 另一边杨澄坐回位置上,喝了一口茶道:“搜检继续。” 又忍不住叹道:“难道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 但此时贡院外却因为于高和的出现,一片哗然。 “这……” “那不是于兄吗?” “乡试第六名的于高和!” “他这是……” 程恩文眼珠子都瞪出去了:“大开眼界啊!” 当知道于高和做了什么之后,所有考生的表情皆是大同小异,震惊厌恶不屑鄙夷。 但没有一人因为于高和的赤身裸体与号枷示众而离开贡院,他们可都是清清白白为自己争取功名,哪里会是这种投机取巧的小人。 这于高和能成为乡试第六名简直就是侮辱乡试!侮辱春闱!侮辱科举!侮辱所有读书人! “杨大人,贡院门外未有一人离开。” 杨澄勾起唇角:“好!本官倒是得收回那句一届不如一届。” 待到所有考生搜检完毕,天色已经大亮。 “散卷!” “是,杨大人!散卷!” 随着命令的下达,号舍中的考生陆续拿到了试卷。 越凌风不急不缓地扫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胸有成竹。 第162章 见到长公主知道如何说吗? 第一场考试此时也正式开始。 而帘内,主考翰林院大学士与同考礼部尚书正在饮茶。 “本官年龄大了,这届春闱原不愿再做主考,奈何圣上看重本官,说主考之位非本官莫属。” 翰林院大学士放下茶杯,无奈地捋了捋胡须,“圣上如此信任,本官自然要替圣上分忧。” 礼部尚书闻言笑道:“大盛历届春闱皆是大学士担任主考,为朝廷选拔人才,更何况您老当益壮,圣上自然信任大学士,委以重任。”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无比和谐。 “不知大学士可有看好的考生?” 大学士笑道:“众多考生在本官眼里皆是平等,不存在是否看好,一切凭真才实学说话。” 礼部尚书道:“本官倒是有些看好的考生,在乡试中便表现不俗。” 大学士闻言笑而不语。 时间来到正午,埋头奋笔疾书的考生们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起来。 许多人停下笔,从包裹里掏出干粮开始填饱肚子,越凌风也不例外。 他打开包裹看到那串被捏碎糖葫芦,拿起一颗放在阳光下,红彤彤的糖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晶莹的光泽,看着有些诱人。 但他没有吃,而是拿出烙饼咬了一口,然后转着手中的糖葫芦,不知道想到什么,勾了勾唇。 号舍里的考生们只能吃着干巴巴的干粮,帘内却已经摆上了一桌的美食。 大学士和礼部尚书坐于桌前推杯交盏,杨澄正陪坐在一旁静听。 有考生行腌臜之法作弊一事他们已经知晓,皆是觉得世间少有,简直有辱读书人的颜面与名声,实当严惩。 贡院外,刚补完觉又吃完午膳的温妤,悠悠闲闲地环视着气氛肃穆的贡院大门。 “这考场倒是气派的很。” 流春道:“公主,那是自然。” 负责看守的禁军统领一眼便认出了温妤,他先是惊讶了好一会,长公主怎会来此地? 回过神后他立马让人去通传主考官,然后小跑着上前行礼道:“禁军统领周元同见过长公主!” 温妤看着眼前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还留着一大撮络腮胡的禁军统领,恍惚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有头发的鲁智深。 她盯着那比她大腿还粗的多的胳膊沉默了良久,这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大大大大的肌肉。 周元同疑惑:“长公主?” 温妤吐出一句:“你一只胳膊可以抡死十个本公主,不,二十个。” 周元同:……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抡啊。 周元同一脸惶恐:“微臣不敢,长公主说笑了。” 温妤并不在意他一脸的惊悚和尴尬,直接道:“我听说今天是春闱,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所以就来看看,你不介意吧?” 周元同被这句话说的有些沉默。 眼前这位长公主,圣上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公主要进贡院,是他一个禁军统领介不介意就能管的吗? 更何况,这个问题最应该问的应该是大学士和礼部尚书。 而此时,正被周元同念叨的二人也听到通传,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 大学士手一抖,酒杯里的酒霎时间撒了出来,他连忙放下酒杯,甩了甩袖子,然后抚着胡须,控制不住地有些头疼。 那凿壁偷光、悬梁刺骨、闻鸡起舞、知书达礼的释义至今让他有些缓不过神来。 此番听到温妤竟然来了属于读书人的贡院,便觉得眼前一黑。 现在正值春闱,这、这长公主明明不爱读书,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想传播她的成语心经吧? 更何况贡院是筛选人才,神圣严肃的地方,依长公主喜爱胡来的性子,闹出点事来可怎么好? 要是她一个不爽砸场子了,扰乱了春闱,他虽然是大学士,却哭都没地方哭去。 如若真哭到圣上面前,按照圣上对长公主的宠溺,最后怪罪的指不定是谁呢,但大概率不会是长公主。 想到这大学士更加眼前一黑。 礼部尚书也有些惊讶,他想到温妤平日里要么不出现,要么一出现就干些让人瞠目结舌的荒谬之事,也忍不住心有忐忑。 听说前几日林丞相还给长公主挡箭,受了极重的伤。 连林丞相遇到长公主都得吃瘪,那他岂不是…… 礼部尚书也是眼前一黑,这春闱又是哪里招着长公主的注意了?他们改还不行吗? 二人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的想法,竟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幽幽之气。 这贡院,定不能让长公主进来,不然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这时,杨澄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提醒道:“老师,尚书大人,此时我们应当去迎接长公主。” 大学士:…… 礼部尚书:…… 大学士道:“身为主考,帘内离不得人,迎接长公主一事,李尚书,请。” 礼部尚书道:“长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要主考官前去相迎,帘内有本官即可,大学士,请。” “李尚书,请。” “大学士,请。” “你请。” “还是您请。” “本官老了,走不动了,还是李尚书请。” 礼部尚书:…… 杨澄面露一言难尽,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大学士和尚书大人,为何对于迎接长公主一事要如此推三阻四。 这时礼部尚书的目光落在了杨澄身上:“依本官看,这帘内离不得主考与同考,迎接公主便让杨大人去一趟吧。” 杨澄一愣,随即点头道:“下官这便去,想必公主已经久等了。” 大学士心底松了口气,抚着胡须道:“见到长公主知道如何说吗?” 此番定是要将长公主劝走才行,等春闱过了,这贡院长公主想如何看便如何看,就算当成别院住下也不无不可。 反正再离谱的要求,只要是长公主提出的,圣上必定会同意。 杨澄点头:“老师放心,学生自然知道。” 他耽搁已久,竟让公主在外等候,当然是请罪之后,尽快将公主迎进贡院。 大学士满脸欣慰:“去吧。” 第163章 圆头圆脑圆肚皮 大学士不用面对温妤后,感觉人都年轻了几岁,脸上露出一丝丝庆幸。 他抚须朗笑道:“尚书大人实乃多智,本官敬你一杯。” “谬赞谬赞,希望杨大人能将长公主劝回公主府。” “我这个学生聪颖异常,尚书大人大可放心。” 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杨澄正快步往贡院门口赶去。 他远远地便看见温妤的身影。 今日温妤梳的飞仙髻,发间白玉簪错落有致,一身飘逸粉衣,比之平时更多了一丝罕见的俏丽感。 杨澄微微走近间,便听到温妤好奇地在问禁军统领:“你这么大的块头,打的过陆忍吗?” 杨澄:…… 周元同汗颜:“回公主,微臣未曾与陆将军比试过。” 温妤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要是比试了,陆忍打不过你。” 周元同:……?! 他大惊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陆将军如何厉害有目共睹,不过微臣身为禁军统领自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敢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说自己胜得过陆将军。” 温妤听了解释却依然一本正经地问道:“你都比两个陆忍还要宽了,打起来不就是二比一?你二,陆忍一。” 周元同哑口无言,嘴唇嗫嚅半天后,冒出一句:“公主,不是这么算的……” 这时杨澄的声音响起:“微臣杨澄参见长公主。” 温妤听到声音,左看右看却没见到人,探出脑袋看向周元同身后时才发现,杨澄被周元同的大块头挡的结结实实。 看到杨澄,温妤眼睛亮了亮:“是你,受惊的小仓鼠。” 杨澄:? 他推了推瑷叇,大大的眼睛中有些迷茫:“仓鼠?” 温妤弯起眼睛,伸手捏了捏他脸颊处的软肉,手感极好,像一般软和,还有着没有的q弹感。 杨澄:…… 他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发懵,然后连忙后退两步:“微臣来迟,还请长公主恕罪。” 温妤挑眉:“哦?为什么来迟了?难不成是因为大学士不想见本公主?所以再三推脱之下派你这学生来?” 杨澄:…… 公主竟然是如此的一针见血,仿佛看透了老师一般。 却不想温妤又道:“还是说,大学士根本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杨澄闻言大惊失色道:“老师绝无此意,还请长公主明察!” 温妤见他眼睛霎时间瞪的圆溜溜的,像两颗黑玛瑙一样,忍不住笑道:“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呆头呆脑的真可爱。” 杨澄:…… “除了长公主,从没有人说过微臣呆,更不会用可爱一词来形容微臣。” “是吗?”温妤摇摇手指,“那是他们不懂欣赏。” 她说着直接摸上了杨澄的脑袋:“圆头圆脑。” 手缓缓落下来放在他的肚子上:“圆肚皮。” 然后竖起一根大拇指:“里面是生命的真谛。” 杨澄:……??? 他懵了。 一旁安静的周元同:…… 温妤见他发呆,直接一把拉住杨澄,往贡院里拽,嘴上催促着:“快走快走,本公主现在突然抑制不住想要学习、求知若渴的心了,它已经涌出来了!” 杨澄懵懵然地垂眸,他看着自己被温妤拉住的手,被拽的差点一个趔趄。 一阵酥麻之意爬上了他的脸颊,杨澄连忙推了推叆叇:“公主别急……” “我急!我急死了!我快要控制不住这股学习的煞气了!” “快带我进去,有段时间未见大学士,此番定要向他好好请教一番,想必他一定会很乐意教授本公主的哦?” 杨澄:…… 他只能被温妤拽着疾步往里走,毕竟他哪里敢甩开公主的手呢? 至于公主的问题,杨澄一脸认真道:“老师若是知道公主此番学习之心,一定会十分乐于教授公主。” 被丢下的周元同捏了捏自己健硕的胳膊,络腮胡下的嘴唇抽了抽,倒也抡不死二十个长公主吧…… 温妤拉着杨澄的手, 一边疾走,一边捏了捏,比之陆忍和越凌风的指节分明,杨澄的手只能说是软乎乎的像没有骨头一般。 她忍不住拿起来一看,明明也是极其修长的手指,但是捏着就是像一样,实乃怪哉。 她握着杨澄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笑道:“你这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柔若无骨?” 杨澄:…… 他眼睛微微放大,下意识将手抽回背在了身后,“公主说笑了。” 温妤也不再逗弄他,恢复到正经的模样:“走吧,带本公主去见大学士。” 杨澄松了口气点头道:“公主请跟微臣来,老师和礼部尚书大人正恭候公主圣驾。” “是吗?”温妤摸了摸下巴。 那可不一定吧,她总觉得那位翰林院大学士并不想见到她呢,毕竟当时她说他是风干牛肉来着,他走的时候背影还那么凄凉,活像被抽干了阳气一般。 而此时的帘内,大学士放下酒杯,心头莫名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却很迫切。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李尚书……” 礼部尚书放下筷子,有些疑惑:“嗯?” “本官觉得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哦?不安?大学士何事不安啊?说与本公主听听?” 温妤懒洋洋的声音在二人背后突兀的响起。 大学士听到这玩世不恭的声音,满是皱痕的脸皮猛地抖了抖,目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吾命休矣的哀愁。 是长公主…… 长公主怎么还是入了贡院? 杨澄竟然没能劝住长公主吗? 但转念一想,是啊,长公主这种任性的性子,谁能劝住呢? 闹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圣上都得退避三舍。 他方才安稳的心终究是悬了起来,悬着的心又终究是死了。 第164章 换着戴戴嘛,多新鲜呐 纷繁的思绪仅在脑中过了一秒,大学士与礼部尚书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行礼:“微臣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温妤浅浅地扫了二人一眼,带着调侃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大学士与李尚书不来迎接本公主,是为了躲在这里吃香喝辣,逍遥快活,好呀好呀,不得了了。” 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食,摇了摇头:“考生们啃干粮,你们却在这里吃珍羞美味,简直是世风日下!本公主要向皇弟告发大学士与礼部尚书私通,秽乱考场,罪不容诛!” 大学士:…… 礼部尚书:…… 跟在身后进来的杨澄:……? 什么?! 老师与李尚书私通? 还秽乱?! 私通和秽乱是这么用的吗…… 大学士和礼部尚书也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面带惊愕,似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个词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还是在贡院这种对读书人来说神圣严肃的地方。 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恍恍惚惚起来。 长公主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这是安了一个什么名头给他们? 且不说官职,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和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在春闱考场私通?行秽乱之举? 要是传出去,他们哪还有脸见人,多年累积的名声可谓是毁于一旦! 要是还传到圣上耳朵里…… 但温妤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她缓步而入,然后悠悠闲闲地坐在了大学士的对面,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盯住了大学士折皱的面皮。 “我可得好好跟皇弟告个状不可。” 大学士:…… 怕什么,来什么。 温妤又看向礼部尚书,语气温柔:“放心,还有你,不会漏了你的。” 礼部尚书:…… 下一秒,大学士和礼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 大学士险些声泪俱下:“还请长公主嘴下留情!” 礼部尚书也摸了摸额头的汗:“还请长公主嘴下留情!” 他们哪里担得起私通和秽乱二字? 杨澄则是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跪下。 但是老师和官职比他高的李尚书都跪了,他想了想,还是轻轻掀袍跪下,不同的是,他口中没有说那一句“还请长公主嘴下留情”。 温妤见到他的动作,托腮道:“你跪下来干什么?你又没有与他们私通,秽乱考场。” 杨澄:…… “回公主,哪有老师跪着,学生还站着的道理。” “这样啊。”温妤点点头,对着大学士微笑道,“那你起身吧。” 大学士闻言愣了愣,然后立马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撑着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颤颤巍巍道:“多谢长公主体谅老臣。” 礼部尚书见状也要起身,温妤一瞪:“让他起,又没说让你起。” 礼部尚书:…… 他刚离开地面的膝盖又落了下去,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生动的郁闷之色。 似乎在说为什么大学士都起了,他还在跪着。 这时,温妤亲自俯身托住杨澄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你呀就别跪了,你全身都软软的,跪坏了可怎么办?以后要是摸着不舒服可不好。” 此话一出,杨澄大大的瞳孔瞬间颤了颤,一阵热意顺着温妤托着他胳膊的手掌一路燃烧至他的脸颊,瞬间红的不像话。 大学士和礼部尚书则是震惊地看着杨澄,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一般,嘴巴都张开了。 杨澄结结巴巴道:“公主,您不要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温妤惊讶:“嗯?让人误会了吗?” 她转头去看大学士,然后一把揪住他的长胡子,猛地拽了拽:“你误会了吗?” 大学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揪的头往前抻了抻,胡子瞬间被拉直,痛的他面皮一皱,嘴唇直抖。 “诶诶诶——”他双手托着自己的长须,却又不敢用手去碰,只能抖着手,抖着唇,抖着脸,胆战心惊地吐出一句,“没误会,没误会……公主您放过老臣的胡子吧。” “嗯?”温妤又向前拽了拽,“没误会?” “没,没误会……” 话音刚落,温妤又猛地一拽,“没误会?” 大学士痛的直哆嗦,电光火石间,托着胡子颤巍巍道:“误会了,误会了……” 温妤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松开了他的胡子。 大学士猛地吐出一口气,连忙托着自己隐隐发红的下巴开始顺毛。 他就知道,不能让长公主入贡院,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一旁的礼部尚书还在跪着,他看到温妤揪胡子的一瞬间,便觉得下巴一痛,连忙捂住,然后又反应过来,他并没有蓄须,不怕长公主拽,于是又将手放了下来。 却不想下一秒,他头上的双翅乌纱帽便被骤然摘了去。 温妤将帽子在手中颠了颠:“倒是个好东西,要不……本公主将他丢了吧,这就叫,丢了乌纱帽,如何?” 礼部尚书大惊失色:“不可啊长公主!这乌纱帽可不是能随意亵玩的!” 他说着跪伏在地上,强自镇定道:“还请长公主将乌纱帽还于微臣。” 温妤挑眉:“一个帽子罢了,丢了便丢了,这样吧,把大学士头上的乌纱帽摘给你不就行了?” 温妤的话音刚落,礼部尚书身边便又跪下了一人,正是胡子还没顺好的大学士。 “不可啊长公主!” 温妤疑惑:“有何不可?换着戴戴嘛,多新鲜呐。” 二人跪伏在地上,齐声道:“还请长公主三思——” “三思?可以啊。”温妤竖起手指,迅速数完一二三,“思完了。” 然后随手将双翅乌纱帽丢在桌上,冷笑一声:“瞧瞧,如此看重这破帽子。” “但本公主驾临贡院,你们竟然只派一个杨澄去迎本公主,我看这乌纱帽,你们也不是很看重嘛,不如,丢了算了,二位意下如何?” 第165章 榜下捉婿 大学士和吏部尚书都是极其通透之人,温妤此话一出他们马上意识到这是来自长公主的震慑与敲打。 从温妤进入帘内的那一刻,不管是说他们私通秽乱,还是揪胡子摘乌纱帽,都是长公主的下马威。 原因也很简单,长公主驾临贡院,他们身为主考同考竟然没有亲自去迎接, 而是推三阻四后只派了提调官杨澄,这是大大的不敬! 大学士和礼部尚书身体埋的愈发低了,齐齐低呼道:“微臣未前往贡院门口迎接长公主,实乃不敬,还望长公主恕罪!” 温妤听了他们的请罪,一脸的不为所动。 她百无聊赖地拨动着乌纱帽上的双翅,一颤一颤的有点意思,倒像大学士和礼部尚书此时的心脏,一上一下的忐忑不定。 温妤拨弄了良久,突然拿起一旁桌上的卷宗翻了翻,看到越凌风的名字和编号后,对一旁呆站的杨澄开口道:“我有点好奇这届的考生,带我去看看。” 杨澄面露一丝惊讶,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二人,识时务为俊杰地点头道:“好的,公主请跟微臣来。” 来到帘外,温妤直接握住了杨澄的手,捏了捏:“往哪走?” 杨澄:…… 杨澄想将手抽回来,又有点迟疑,最后自暴自弃的任由温妤捏捏掐掐,只是他大大的眼睛看着雾蒙蒙的,像是黑玛瑙上蒙上了一层细纱,脸颊到底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红。 “公主刚才说老师和李尚书私通秽乱可是吓了微臣一大跳。” 温妤看他一眼,调侃道:“你吓一跳干什么,又不是说你,再说了,你要是私通秽乱也是和本公主私通秽乱啊,那这就不叫罪了,知道叫什么吗?” 杨澄:? 他轻咳一声,推了推叆叇,转移话题道:“公主,号舍在这边,请跟微臣来。” 温妤见他脸红的厉害,十分不自在,身体甚至都有些明显的僵直起来,便弯起眼角没有再逗他。 本来就是受惊的仓鼠,吓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她来这的目的可不是吓仓鼠,而是来看越凌风的。 流春跟在后面看着温妤笑眯眯的模样,忍不住又在心里敲起了木鱼。 公主,您真的还记得参加春闱的越凌风越公子吗? 贡院作为每届春闱的考场,号舍分布的整整齐齐,一排二十间,每间方方正正的正好够考生站起身活动。 温妤前两排皆是扫了一眼便离开,甚至都没有走进去,最后悠悠闲闲地停在了第三排,然后打了个哈欠,表示有些累了,就在这看看吧。 越凌风,编号四十八。 温妤站在外面正好能看见他的极其优越的侧脸和眉眼,此时的他正垂眸答题,比起平日里的清风朗月之感,又多了一丝严肃与认真。 远远地瞧着,这一排里的考生,论其容貌没一个比得上越凌风。 这时陪在一旁的杨澄突然问道:“公主为何对这届考生感兴趣了?” 温妤抱着胳膊道:“在座的不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材吗?新科状元也出自这里,之前总听说官家小姐喜欢榜下捉婿,本公主也想学学,所以提前来踩个点,这就叫赢在起跑线!” 杨澄:…… 长公主竟然有榜下捉婿之心? 而温妤看到越凌风后,便决定打道回府。 静待三日后,便可见分晓。 杨澄将温妤送上马车,温妤又捏了捏他的脸颊:“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杨澄:…… 杨澄目送温妤离开,返回帘内时,大学士和礼部尚书还在跪伏着。 杨澄叹了口气,欠身道:“老师,李尚书,长公主已经回去了。” 二人闻言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颤悠悠地直起身体,腿跪了太久抖得厉害。 杨澄将二人一一搀扶起来坐下。 大学士膝盖隐隐作痛,屁股刚挨到板凳,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疑神疑鬼地问道:“长公主该不会又来一个回马枪吗?” 这很像是温妤的作风。 礼部尚书闻言又跪下了。 杨澄:…… 春闱第三日,温妤缩在小榻上听着流冬读话本,这是她近日来的心头好。 没一会流春小跑上前道:“公主,刚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圣上下令让陆将军带兵灭西黎。” 温妤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反正是迟早的事。 不过带兵代表着陆忍又要离京一段时间。 这几天晚上,陆忍都拿着药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门口。 仔仔细细的用手指给她上药,手法从轻柔逐渐加重再到深入。 然后不知怎的两人又吻在一起,弄的衣衫尽乱。 因着温妤还未好透,便直接指挥起陆忍自食其力,教他如何去了解自己的身体,然后坐在旁边时不时吻吻他的耳朵,看的津津有味。 陆忍只能衣襟大敞,斜靠在枕边盯着温妤,一边动着,一边呼吸微沉,目光隐忍。 温妤的目光就足够让他那处爆炸。 此番既然又要离京,走之前高低得把人弄来盖盖被子聊聊天。 这时流春又道:“圣上还召公主进宫呢。” 温妤挑眉,梳妆打扮一番后直奔宏德殿。 进了大门,温妤干脆利落地问道:“皇弟你找我?” 第166章 皇姐,你狭隘了 皇帝听到温妤的声音直接将奏折放下,笑道:“朕找皇姐来是想问皇姐一件事。” “我?问我?难不成是什么国家大事?”温妤疑惑,然后拍拍胸口,“虽然我不懂,但是你硬要问的话,我开动我聪明的脑瓜,还是可以给皇弟你提一丢丢小小意见的。” 皇帝:…… 皇帝无语凝噎,国家大事问皇姐,怕是嫌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坐的太安稳了,想找点刺激。 他摇摇头,好笑地问道:“之前皇姐与朕说过,那西黎大王子兰斯的姿色颇得皇姐的青睐,朕没记错吧?” 温妤愣了一瞬,这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上面去了。 她摸摸下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兰斯的确帅的很,那两蓝眼珠子我实在喜欢的紧,好看的我都想给抠下来,然后串成珠子戴在我的鞋子上,走在路上人人都得多看我一眼。” 皇帝:? “皇姐既喜欢,为何还要抠下来?” 温妤笑眯眯道:“因为本公主和大学士学了一句诗词,眼珠堪抠直须抠,莫待无珠空后悔。” 皇帝:? 他沉默一瞬道:“看来大学士教的不错,皇姐都会吟诗了。” “那是那是,你皇姐我今日还去了贡院呢,然后皇弟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皇帝十分配合地问道:“皇姐看见了什么?” “我竟然看见大学士和礼部尚书私通!秽乱考场!” “停停停……”皇帝脑袋有点痛,“皇姐你先停一下。” “怎么?皇弟你不信?我可是有人证的!” 皇帝惊讶:“人证?” 皇姐竟然信誓旦旦地说有人证,难道如此离谱的事竟然是真的? “当然了,杨澄就是人证,杨澄皇弟你记得吗?就是你当时给我找的那个吉祥物和那个卤蛋。” 皇帝:…… 皇帝头更疼了:“皇姐,此事稍后再议,让朕缓缓。” 他竟然有一瞬间相信了皇姐的胡说八道…… 皇帝正色道:“朕召皇姐入宫是有事要说。” 温妤:“我知道啊,我没不让你说啊,是你自己磨叽半天不说的。” 皇帝:…… 好大一口锅,明明是皇姐自己东扯西扯。 他轻咳一声:“朕派陆忍灭西黎一事,皇姐想必已经知晓了。” 温妤闻言幽幽地看着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毕竟你皇姐我刚开荤得点乐子,你就给我断粮了,还把我的快乐发配走了。” 皇帝:…… “刚好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准备今晚把陆忍叫来切磋切磋,战他个八百回合。” 皇帝:…… 这些东西可以不告诉他的,他没有很想听。 但皇帝嘴上却说着:“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朕深感愧疚,特将皇姐召进宫。” 温妤眨眨眼:“皇弟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你跟我打哑迷,让我猜猜猜,就算我是天才头脑,也不支持超负荷运转啊,会炸掉的。” 皇帝闻言,叹气道:“朕是想问问皇姐,是否想留下兰斯在公主府当个玩宠,逗乐逗乐?刚好填补填补陆忍的空缺。” 温妤:? “皇弟,陆忍知道他出去给你打仗,结果你要用兰斯来填补他的空缺吗?” 皇帝:…… “无碍,兰斯只是供皇姐随便玩玩而已,哪天玩腻了,杀了即可,撼动不了陆忍在皇姐你心里的位置,他想必不会介意的。” 温妤已经满头问号了:“啊?啊?啊?” 她忍不住走到皇帝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东看一眼西看一眼,一脸疑惑: “皇弟,你也没发烧啊,不会被什么鬼东西上身了吧?我的逻辑简直碎了一地啊,你在说什么啊?这是该从你一个皇帝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皇帝拿下温妤的手,一脸认真:“皇姐不是喜爱兰斯的容貌吗?” “是,但是……” “什么但是?是不就对了?挑断手筋脚筋再用玄铁链拴起来当条玩宠,供皇姐取乐有何不可?皇姐高兴了赏他一脚,不高兴了给他一刀,只要那皮囊能让皇姐开心就行。” 温妤:…… 她惊呆了。 看、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这样的皇弟! 但是温妤面对如此美色诱惑,还是十分清醒地顾及全大局,她道:“皇弟你说的的确很诱人没错,我都要心动了,但是……” “没有但是。”皇帝打断,“既然心动了,就这么定了。” 不是,怎么还硬塞人的? 虽然美色很诱人不错,但是她是有底线的。 温妤义正言辞地拍桌:“皇弟你让我把但是说完!” 皇帝:…… “兰斯可是敌国的王子,还参与策划了伽片计划,这是国仇,是底线。” “嗯?”皇帝既欣慰又惊讶,“皇姐平时里喊着向朕看齐,要三宫六院,这回怎么突然狭隘了?” 温妤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狭隘?皇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皇帝理所应当道:“敌国又如何?论国仇,西黎既灭。至于一个亡国王子,不过是公主府的一条玩宠罢了。” “先皇的胡顺仪便是前朝公主,前朝便是灭于先皇之手。往前历朝历代数,哪个开国皇帝没有前朝公主当妃子?哪个不是有国仇?单说朕的后宫,齐美人便是爪哇小国的亡国公主,朕灭的,又如何?” 皇帝摸了摸温妤的头,语重心长:“皇姐,此番是你狭隘了。” 温妤:…… “……” “……” 我勒个豆,感觉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但是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不对不对,肯定哪里不对…… “皇姐在想什么?”皇帝问道。 她在想,她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三年四年又三年,还有她的爱国红心,和皇帝告诉她的,在她脑子疯狂打架了。 皇帝叹气:“皇姐,别想了,你不够聪明,还是别把脑子想坏了。” 温妤:…… 第167章 她狭隘的很 他叹气:“皇姐,别想了,你不够聪明,还是别把脑子想坏了。” 温妤:…… “皇弟,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温妤撇嘴,“你跟我一个智商水平,你说我不够聪明不就是在说你自己?” 皇帝刚想说什么,温妤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等等。” “皇弟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为什么非要将兰斯塞到我的公主府里?有点不对劲……” 皇帝将温妤的手拿下来:“怎么是朕非要?不是皇姐喜欢兰斯的美色吗?” 温妤挑眉:“美不美色的先抛一边,我刚就觉得哪里不对,你可别给我混淆重点,亡国公主我承认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性质还是有点不太一样吧?你们打仗也没用伽片这玩意啊,而伽片计划,兰斯可是主谋。” 皇帝有些惊讶,这是皇姐第二次提到伽片计划一词。 “皇姐,你似乎很在意兰斯策划的伽片计划?” “当然了,等过段时间,我还得开伽片科普大会呢。”温妤五指并拢,放在脖子前划拉一下,“这玩意,谁敢碰谁就给本公主死!” “这点朕同意皇姐的做法。但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西黎用什么手段朕都不会意外。” “只说前朝开国皇帝,采纳谋士的进谏,在京城的水井中投毒,导致城中中毒者无数,五年内百姓都需去城外河边打水,可恶吗?可恶,但是这是攻破京城的手段。史书现在如何记载?投毒一计,已成美谈。” “毕竟胜者为王,史书是由胜利者所写。” “至于西黎,伽片一计的确狠,但朕得知此计时,并没有太多意外,甚至觉得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计划失败,西黎灭亡已成事实,兰斯虽是主谋,但说到底也只是朕的一个战利品,在朕眼中和金银财宝没什么区别,那朕拿战利品来给皇姐享乐有何不可?” 温妤:…… 皇帝:“坏了,朕说的太多了,皇姐你的脑瓜子估计听不明白。” 温妤:…… 听不明白? 她听的明明白白。 她算是明白了,皇弟就算平日里再宠她,他也是古代封建王朝的皇帝。 看待伽片计划的角度和她完全不同。 在他眼中,伽片计划只是战争中的一个小小计谋,更何况这个计划还中道崩殂,胎死腹中。 西黎更是马上就要被大盛灭掉,此时的主谋兰斯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一个打了胜仗的战利品。 温凛身为大盛的帝王,生杀大权全在他手,更何况是一个即将灭国的西黎,什么伽片计划的主谋,都是扯蛋,在他眼里不过一粒灰尘,他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论是送给温妤玩玩,还是就地格杀,都只是他一个念头的事。 这就是皇权。 在温妤眼中罪无可恕的伽片计划,在皇帝眼中是正常的战争手段。 温妤虽然看明白了,但是她做不到皇帝那样将伽片计划当作是三十六计,在这件事上,她有着不能磨灭的底线。 她知道那段惨烈屈辱的历史,也知道每一位缉毒警察的牺牲与伟大,只要接受过教育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容忍鸦片和毒品的存在。 而大盛的伽片便是独属于这个朝代的毒品。 她不是帝王,她的格局没有皇帝大,她狭隘的很。 不然怎么皇弟是皇帝呢?陆忍的忍字都得让给他。 温妤没有再和他多说为何不要兰斯,说不明白的,身为皇帝,他不会理解,就像他说的,在他眼中,这是狭隘。 温妤想到这,弯起眼眸,回摸了皇帝的脑袋:“身为弟弟怎么能摸姐姐的头呢?我这就给摸回来!” 皇帝:…… 他拿下温妤的手,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语气狐疑:“那兰斯皇姐当真不要?” “不要。” “真的?” “比珍珠还真。” 皇帝额角抽了抽,拍了拍温妤的肩膀:“皇姐,要不你还是要一下吧。” “?我不。” “要一下吧,就像朕先前说的,当个玩宠。” 温妤皱眉,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皇帝嘴巴嘚啵嘚半天,就是想让她同意将兰斯塞进她的公主府,太奇怪了。 “皇弟你干嘛啊?这事还带强买强卖的?” 皇帝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头疼,平日里看到美男就走不动道的皇姐今儿是怎么了? 他原以为这事一提出来,皇姐立马就会兴奋的将兰斯提回公主府呢…… 皇姐今天吃错药了? 他捏了捏眉心:“皇姐你还真是,不该下手的你全给朕霍霍了,该下手的你又心如止水了?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温妤:? 温妤听出了话外玄机,见到皇帝有些发愁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她咳了一声,尝试着开口:“那我……要了?” 皇帝闻言眉眼顿时舒展开,大手一挥:“好!就这么定了!朕已经传诏于江起,皇姐直接去天牢提兰斯吧。” 温妤:? 不是,感情是她还没来,就已经通知江起了?那还问她做什么? 皇帝笑道:“朕就知道皇姐刚才在假正经,你怎么会不贪图美色呢?这才对嘛!没白白浪费朕的一番口舌。” 温妤:…… 这事没猫腻,她倒立洗头。 皇弟心里到底打什么小九九呢?这算盘她想装作听不到也不行啊,实在是太响了! 算了,宠着吧,装作不知道。 第168章 如果你想飞,伤痛我背 “皇弟你……” 皇帝一脸的“朕都明白”:“皇姐可是太兴奋了?兴奋的说不出话了?” 温妤:“对对对,皇弟你说的对。” 皇帝却一脸宠溺道:“只要是皇姐喜欢的,朕必将替皇姐完成所愿。” 温妤心里已经一排乌鸦飞过了,脸上却小嘴一撇,一把抱住皇帝,十分大力地捶着他的后背,呜呜呜的十分感动。 “皇弟啊,我的皇弟!你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的皇弟!简直太懂我了!呜呜呜知道皇姐我爱美男,却口是心非,敌国王子都直接大方的打包给我了,还长篇大论的说服我,要我必须收下,太感动了!太感动了!感天动地啊!我都要痛哭流涕了!” 皇帝被锤的沉默了一瞬,然后嘴角抽抽,抱着温妤,轻拍着她的后背:“皇姐不要太感动,这都是朕该做的。” 温妤闻言退开一些,堂而皇之地用手指点在茶杯里,然后抹在脸颊上:“皇弟你看,我都哭了。” 皇帝:…… “知道皇姐我为什么哭吗?” “自然是兴奋的。” “漏漏漏。”温妤嘴角向下,一脸凄凄切切地看着皇帝,“我是为你而哭啊皇弟!” 皇帝:…… “为朕而哭?” 温妤沉重的点头:“怎么忍心让你受折磨,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如果你想飞,伤痛我背。” 皇帝:? 温妤又一把抱住皇帝:“感动,太感动了……” 皇帝叹笑,又摸了摸温妤的头,忍俊不禁:“行了,皇姐去天牢提人吧。” 温妤抹抹不存在的眼泪:“那我去了?” 皇帝一脸笑意:“去吧。” 温妤从怀里拿出小手绢挥了挥:“好,那我去了,皇弟拜拜,爱你哟!” 皇帝嘴角含笑,目送温妤离开。 下一秒他轻咳一声,屏风后马上闪出一道人影,竟然是大理寺卿江起,他不知从何时就来到了殿中。 “方才江爱卿想必都听到了。” 江起:…… 听到的全是不该听到的,私下里圣上和公主比平时表现出来的还要离经叛道。 尤其是公主,和陆将军竟然已经? 简直是……简直是…… 江起不想多言,唯有沉默。 这时皇帝眼中的温情逐渐褪去,又变得威严起来:“兰斯骨头硬得很,到现在都死守着暗香楼的秘密,西黎朕是灭定了,却又不想他死,既如此便养在皇姐府里给皇姐解解闷吧。” 江起回过神,微微皱眉:“圣上,微臣不解,兰斯既然不肯吐露,将他养在公主府中又有何用?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皇帝想到之前潜鱼卫的回禀,兰斯被温妤耍的团团转,恨不得啖其血肉,却又压抑隐忍的场面,微微勾起唇角:“不急,且就叫美人计吧。” 皇帝又道:“朕已经将鱼一调到皇姐身边,关于兰斯一事你和鱼一交接。” 江起眸光微闪:“微臣领旨。” 而走出大殿的温妤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有点意思。” “公主,您出来了,圣上召您说什么呢?”流春一见温妤便迎了上来。 温妤又恢复到笑眯眯的模样:“走,去天牢提人。” “啊?”流春一头雾水,“去天牢提人?提什么人?” “当然是奉旨提西黎大王子兰斯。”温妤拍拍手,“这可是皇弟想方设法,说破了嘴皮子,给我谋的福利呢,搞快点,有点迫不及待了。” 流春懵了:“啊?” 温妤回头看了一眼宏德殿,目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这可是好事,养个宠物玩玩,还能让皇弟舒心,何乐而不为?” “宠、宠物?” 温妤竖起大拇指:“对,宠物,一整个期待住了!” 刚一到天牢,温妤便看见了门口等待的江起。 他迎上前来:“微臣江起参见公主,微臣已经接到了圣上的口谕,这就带您去提兰斯。” 温妤慢条斯理地扫他一眼,还是这一身从来未变过的官服。 她这才意识到,好像她认识的陆忍和林遇之除了上朝,很少穿朝服,但是江起就不一样,这朝服就像是焊死在他身上一样,至今没见过他穿别的衣服。 “你是只有一套衣服吗?”温妤问道。 江起一愣:“公主何出此言?当然不是。” 温妤摸摸下巴:“那就是因为你身上这件是经典款,你舍不得换?” 江起:? 温妤又道:“你不会是这一套衣服一直穿一直穿从来不换吧?” 江起:…… 他正要开口时,温妤又道:“过会去给你买几身衣服,你穿给我看,就这么定了。” 江起摇头:“公主不必,微臣有衣服。” 温妤拍手:“那正好,不用买了,去你家,你换给我看。” 江起:…… 他嘴巴动了动,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道:“公主,您应当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嗯?”温妤停下脚步,“我的言行举止怎么了?” 江起面色严肃:“身为长公主,要端庄。” 温妤挑眉:“你是第一天知道本公主不端庄吗?” “而且,什么是端庄?一边端着一边装?” 江起垂眸:“身为长公主,还应知道礼义廉耻。” “嗯?”温妤轻笑一声,“江大人,本公主不仅知道礼义廉耻,还知道动手动脚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上下其手,最重要是,本公主还会霸王硬上弓,怎么样?要试试吗?” 江起:…… 第169章 看门狗 “身为长公主不可……” 温妤懒得听他唧唧歪歪,这小古板就是欠收拾。 然后直接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一口,“闭嘴。” 江起被震住了。 跟在后面的流春:!!! 拿小本本记一下,这是第四个得到公主的吻的男人! “公、公主……”江起眼眸颤动间,根本不想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干嘛?你再用嘴教育我,我就用嘴教育回去。” 江起闻言吓得抿住了唇,想说话却憋的厉害,他有预感,公主绝对是会说到做到的。 怎么能这样随意地吻一个男人? 简直是……简直是…… 这时,温妤又亲了他一口。 江起一脸惊愕,下意识道:“微臣没用嘴教育您。” 温妤眨眨眼:“哦,那我听错了,刚好像听见你说话呢。” 温妤睁着眼睛说瞎话时,二人渐渐进入了天牢深处。 一股血液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钻进了温妤的鼻尖,让她直接干呕一声。 这兰斯关的比当时狎妓的陆谨深多了。 温妤拿出手绢捂住鼻子,看向牢房中央。 兰斯浑身是血,静静地靠坐在墙上,他一条腿支起,胳膊无力地搭在膝盖上。 引人瞩目的是他肩膀上穿骨而过的铁链,沾染上血迹后变得锈迹斑斑。 他垂着头,活像一条被主人遗弃,没有人要的小狗。 死气沉沉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活着,定会以为这就是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 似乎是察觉到牢房门前有人,他头都懒得抬,嗓音沙哑无比,十分虚弱,但却很坚定:“今天又想如何折磨我?来吧,我不会说的。” 温妤闻言眸光微动,心头若有所思。 看来皇弟是想从兰斯口中得到什么,但是用尽了刑罚他都不愿意说,从身上的血迹便可以看出他曾经遭受过何种非人的折磨。 温妤吐出一句:“兰斯,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似乎是听出了说话的是何人,兰斯垂着头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抬起。 蓝色的眼眸依然是那么清澈,但他嘴角却带着讥诮,冷言冷语地开口道:“你来了。” 温妤蹲下来与他平视:“你好像很期待我来?” “我当然期待。”兰斯紧紧地盯着温妤,“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 温妤闻言不仅不害怕,反而忍俊不禁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她说着站起身看向江起:“有烙铁吗?” 江起点头:“有,公主要何样的?” “还有款式?” “微臣要看公主做何用。” 温妤摸摸下巴:“养宠物总得做个标记吧?本公主想在他的胸口烙一个妤字,以后别人看到了就知道他是本公主的宠物。” 江起闻言脸上立马露出不赞同,温妤见状立马道:“你要是说不行的话,我就……” “可以!” 似乎知道温妤要说什么,江起肢体中竟然显现出一丝丝的慌乱,“可以,公主请随微臣来。” 而此时的兰斯听到“宠物”二字,眼眶瞬间变得血红。 温妤来到专门放置烙铁的房间,眼睛都瞪大了,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这里没有的。 温妤看向江起的目光有些怪异,一个真正的古板真的会折腾出这些sm来看了都得自愧弗如的道具吗? 江起并未注意到温妤的目光,认真道:“公主如果要烙字,可以用这个,细、短,可以烙出任何字。” 温妤接过来看了一眼,看上去像一个字母“t”,上面冒出一排尖刺,仿佛缩小版的猪八戒的九齿钉耙。 江起讲解起用法:“用火盆烙热后,确定好烙字位置,用烙铁的前排尖钉刺入皮肤,发出灼热的滋滋声后,便可以在上笔走游龙。” 温妤:“啧啧啧。” “如果公主动不了手,微臣可以代替。” “不。”温妤颠了颠手中的小烙铁,“本公主自己来。” 回到牢房门前,江起朝狱卒招了招手,语气平淡:“带出来,烙刑。” “是,大人。” 兰斯已然不能独立行走,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两条腿仿佛面条一般,全靠狱卒一路拖拽而来,琵琶骨上的锁链拖在地上滴铃哐啷的十分惹耳。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妤,似乎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但温妤并不在意他恶狠狠的目光,而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逐渐变得通红的烙铁。 狱卒粗鲁地将兰斯绑到刑架上,然后迅速退至两边。 温妤拿起烧好的烙铁,轻轻吹了吹,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兰斯:“遇见本公主,算你倒霉。” “烙哪边好呢?” 兰斯轻嗤一声,他的嘴唇白的厉害,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却依然开口道:“你说的宠物是什么意思?” 温妤眨眼:“很难理解吗?” “本来皇弟都要杀了你了,但是我从皇弟那里将你要了过来,因为我觉得你很适合当公主府的看门狗。” “看、门、狗?”兰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他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怒气,下意识调动身体,但四肢被固定的死死的,他动不了分毫。 “呸。”兰斯吐出一口血沫,“谁要当你的狗?” 温妤竖起手指摇了摇:“错,你只是公主府的看门狗,当本公主的狗,你不够格。” 第170章 好字好字! 温妤竖起手指摇了摇:“错,你只是公主府的看门狗,当本公主的狗,你不够格。” 兰斯瞳孔微缩,咬紧牙关,眸中闪过一丝隐秘的不甘,嘴上却讥讽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谁都想当你的狗?” 温妤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你不想就不想呗,不用通知我,毕竟我不是很感兴趣。” 兰斯血红的眼睛瞪着温妤。 这时温妤似乎想好了烙在哪里,面色悠然吹了吹通红的烙铁,下一秒便贴上了兰斯的左边胸膛,滋滋的声音立马响起。 温妤看着这场面,甚至还有心思去想,等滋出油是不是就可以撒孜然了。 兰斯垂眸盯着烙铁,却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疼痛感比起这些天的刑罚不过小巫见大巫,他已经麻木了。 但不知为何,却突然间有一股诡异到极致的酸涩感突破了疼痛的感知。 他的心脏仿佛被猛地揪起一般瞬间紧缩,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而那股酸涩感余威仍在,一路顺着心脏来到了天灵盖,刺激的他眼眶一阵酸胀,竟氤起了一丝湿润。 兰斯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绽起了青筋,有些心神恍惚。 这时温妤有些无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江大人,这笔走龙蛇不起来啊,太费劲吧啦了吧……” 温妤两手抓着烙铁,却发现完全没有办法像想象中一般如臂使指,烙出一个极具艺术气息的“妤”。 尖刺插进去的时候很顺利,女字旁的第一笔已经成型,但接下来的笔画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看来给人烙艺术字还是门体力活和技术活。 江起见状道:“公主,烙字一事还是交给微臣吧。” “我不。”温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如果是江起帮忙的话,干脆烙个“江”算了。 知道自己技术不行,温妤便主动放弃了艺术字体,退而求其次,能看出是“妤”就行,不磕碜。 说干就干,温妤拔出烙铁,一下一下的在兰斯的左胸上仔仔细细的拼出了一个“妤”,歪七扭八毫无艺术可言,与笔走龙蛇没有丝毫关联。 温妤将烙铁丢回火盆里,十分满意自己的大作,她认真欣赏一番后,点点头又给自己啪啪鼓掌道:“好字好字!颇有笔走龙蛇之范!” 说着一脸期待的看向江起:“江大人,点评点评?” 一旁的江起:…… 垂眸的兰斯:…… 杀了他吧。 此时兰斯的羞耻感竟然冲破了被烙的愤怒,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烙这么个玩意在胸口,是真丢人啊! 不是被烙了丢人,而是烙便烙了,却烙了个这么个东西丢人。 他宁愿温妤用囚铁,直接烙个“囚”。 但温妤满意的不得了:“可惜本公主不爱学习,所以导致大盛少了一位书法大家!愧对愧对啊!” 江起:…… 温妤又问道:“江大人,有没有戴脖子上的玄铁链?” 江起严肃的神情微微变化:“敢问公主要做何用?” 温妤一脸的理所当然:“肯定是给他戴啊。” 江起:…… 他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有。” 兰斯的怒吼声骤然响起:“温妤!你真把我当看门狗?还要拿玄铁链拴住我?” 他的话音刚落,江起便一脚踹起了他的腹中,“竟敢直呼公主名讳!乃是大不敬!” 兰斯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肝脏都已经位移,但他的眼神却紧紧的锁住了温妤。 “你是盛朝的公主,又不是我的公主,我就直呼其名,你又奈我何?” 温妤眨眨眼:“你真自恋,说得好像我想当你的公主一样,拜托,我现在可是你的主人。” 她说着拍了拍兰斯的头:“汪两声来听听。” 兰斯咬牙道:“不可能。” 温妤闻言眼眸微弯:“江大人,我要提人回公主府,玄铁链和口丸安排一下。” 江起闻言抬手,马上有狱卒动起来。 “微臣会陪同公主,将兰斯送到公主府。” 温妤当然不会拒绝:“好好好,江大人果然是尽职尽责,想想上一次你去公主府,已经是好久之前了,那时候你还坚持想教我大盛律例来着,现在想想颇为怀念。” 江起眉梢微动:“公主不必怀念,您现在继续学习律例也不迟,如若公主想学……” 温妤:…… 这都能拐到学习律例上,皇弟不找江起做律法代言人简直是他的损失,更是整个大盛的遗憾! “江大人,本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江起:“不是公主说怀念吗?” “我怀念的是你被吓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的模样。” 温妤说着拍了拍江起的肩膀:“但是本公主有点忘了,你是为何吓得落荒而逃,江大人,你还记得吗?” 江起:…… 他脑中不禁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根本不想学什么律法,因为我根本学不会。” “那公主为何同意让微臣做您的老师?”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多亲近亲近呗。” “……” 江起思绪回笼,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耳热,他连忙后退两步:“回禀公主,微臣……微臣也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流春:江大人,你想不起来你脸红什么啊…… 第171章 在撒鱼饵呢 温妤听他说不记得了,唇角勾了勾:“那刚好,我可以再说一遍。” 江起:…… 他沉默,好半晌都没说话。 这倒弄的温妤下来不来台了,因为她是真的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不是应该说,公主不要再说了?” 江起道:“公主既然想再说一遍,微臣没有阻止的道理。” 温妤:…… 兰斯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嘁——” 他一直在听,不屑的目光落在江起身上。 这时狱卒拿着东西回来了。 温妤勾起唇角,捏住兰斯的下颚,直接拿过口丸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将皮质系带在脑后系好。 “乖狗是不会乱吠的,下次再嘁就赏板子。” 兰斯用舌尖抵了抵,那种舌尖被完全束缚住龟缩在一处的感觉,既熟悉又非常糟糕。 温妤又拿过玄铁链,往他脖子上套。 兰斯见状剧烈挣扎起来,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和瞪红的眼睛都在说明着他的抗拒。 他不可能戴这条链子! 温妤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咔嚓一下,合上了。 铁制choker,充满了时尚的气息。 “看起来真不错。”温妤微笑。 兰斯感受到脖颈处的冰凉,目眦欲裂,呜呜呜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竟然真的把他当成狗,还给他拴上了狗链! 江起看着兰斯的颈间,敛下眸子道:“公主,这里还有连接的链条,可以勾在玄铁链上,这是钥匙。” 温妤:! 我勒个豆。 温妤看向江起的目光愈发怪异了,这玩意审讯时用的到吗?怎么他什么都有啊? 似乎是感受到温妤的疑惑,江起解释道:“慎刑司有一种刑罚是通过羞辱来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 “剥光犯人的衣服,捏碎脚踝,使之只能跪立,再套上颈链,像遛狗一样拉着犯人在阳光下来回往返。” “犯人一开始会非常抵触,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会逐渐变得温顺,一天不溜反而会焦躁难安。” “此时再喂些狗吃的剩饭剩菜,犯人会吃的很香,再让他们站起来做人,他们也不会愿意了。” 温妤:…… 还得是你啊江起。 慎刑司那些玩意属实给你玩透了。 不对,好像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他发明的? 还起了一堆附庸风雅的名字。 温妤朝江起竖起大拇指:“牛波一。” 江起让狱卒备车,将兰斯拖了上去,然后一路陪送至公主府。 流春算是长见识了,脸色红红黄黄变得厉害,“公主呀,这大理寺卿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流春你直接说江起是变态也没关系的,不用太委婉。” 流春:…… 江起撩起车帘的手微微顿住,指尖却颤了颤。 片刻后他沉声道:“公主,请下车。” 温妤扫他一眼,悠悠然被流春扶了下来。 “公主要将兰斯安置在何处?” 温妤道:“流春,把他放内院门口那棵大树下。” 流春点头,吩咐狱卒将人拖进府里。 兰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阳光,他扭过头看向温妤,因不适应光亮,眼角被刺激的闪过一丝水光。 来到内院,流夏流秋流冬全都围了上来。 “嗯?” “啊?” “呃?” 三人面面相觑,表情皆是十分复杂,然后齐齐看向流春。 流春猛猛摆手:“不关我事,公主带回来的。” 三人齐道:“废话!” 兰斯面无表情地靠在树上,树荫印在他的脸颊上,光好像没那么刺眼了。 只是眼角不知为何还是酸酸的。 流夏道:“公主呢?” 流春:“在撒鱼饵呢。” 三人点头,懂了。 而此时的温妤还在公主府门外。 “公主还不进府?”江起问道。 “之前不是说了,要看你换衣服吗?”温妤道,“是去成衣店还是去你家呢?” 江起:…… “公主不必,微臣平日里都要在大理寺当职,穿官服便可。” 温妤挑眉:“大盛好像没要求当职时一定要穿官服?穿便服的官员一抓一大把呢。” “你总不会是因为爱穿吧?” 江起:…… 这时流春又出来了:“公主,交代好了。” 温妤点点头:“走,去江大人家。” 江起闻言连忙道:“公主,还是去成衣店吧。” 两权相害取其轻,去成衣店总比去他府上好一些。 “我就知道你小子口是心非,还说什么公主不必,你是在欲拒还迎,吸引本公主的注意吧?那我承认,你吸引到我了。听到本公主要给你买衣服,心里乐开花了吧?” 江起:…… 一言难尽。 温妤拍拍手道:“上马车。” 江起摇头:“公主,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公主不可。” “上来。” “微臣乘坐另一辆马车就好。” “上来!” 江起垂眸:“公主不可,上下有序,男女有别,不可同车。” 温妤一头黑线:“再说最后一遍,上来。” 见江起还要叭叭叭,温妤直接道:“那行,不去成衣店了,改去江大人家吧。” 江起:…… 温妤勾起唇角:“上来吗?” 江起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未行逾矩之事,就算同车,也自然是清者自清。 江起掀开车帘,屁股刚坐稳,嘴角便贴上一个软软的吻,带着灼热的气息,吻的他嘴角发麻。 江起:…… 温妤亲完,笑眯眯地看着他:“男人,听着,这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 第172章 汗流浃背了吧? 温妤亲完,笑眯眯地看着他:“男人,这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 江起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一脸严肃,口中叹气道:“身为长公主,您应当洁身自好。” 温妤挑眉:“那本公主不同意,你怎么不去劝皇弟洁身自好?” “那如何一样?圣上是皇帝……” “有何不一样?本公主还是皇帝的姐姐呢,皇弟若是后宫三千,身为姐姐我就得后宫三千加一。” 温妤说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道:“毕竟姐姐要给弟弟做榜样。” 江起震惊这番话:“公主竟想后宫三千?” “不。”温妤十分严谨地纠正,“是后宫三千加一。” 江起:…… 他原先只当公主是不着调,喜欢调戏男人,但今日在殿中听到公主与陆将军已行房一事,又听到此番她的豪言壮语,缓缓意识到她没开玩笑,她是来真的。 “公主……” “嗯?” 江起沉默片刻,最终沉默。 他都能想到他要是再说什么教育的话,下一秒公主就又要教育他了,还是用嘴的那种。 他此刻丝毫不怀疑。 马车里一时间诡异的安静下来,只有温妤喀嚓喀嚓嗑瓜子的声音。 陪坐在温妤身边的流春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也没听到,手上麻利的剥着瓜子皮。 这时温妤吃着流春剥好的瓜子仁,眼睛转了转,突然开口道:“身为大理寺卿,推理一定很厉害,问你几个问题,考教考教你?” 江起一愣,片刻后点头:“公主请问。” 温妤清了清嗓子:“有两个人同时掉下了悬崖,死的人叫死人,活的人叫什么?流春也可以答哦。” 江起还未出声,流春便有些兴奋地抢答:“公主,这个奴婢知道,叫幸存者!” 温妤摇头:“不对哦流春,江大人的答案呢?” 江起微微思索:“伤者?” 温妤继续摇头:“不对哦。” “生还者?” “不对。” “……微臣愚钝,还请公主赐教。” 温妤笑眯眯道:“答案是,叫救命。” 流春:…… 江起:…… 温妤没管二人的的沉默,继续问道:“一只十分饥饿的猫,为何一见到老鼠却跑了?” 江起眉心微动,答道:“因为猫跑去抓老鼠了。”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似乎已经完全摸透了问题的套路。 “不愧是江大人,学的也太快了。” “回公主,其实很简单,当一个问题陷入思路僵局时,只需要脱离平日习惯的思考方式,从另一方面来考虑,便很容易就可以得到答案。而两个问题也颇有巧妙之处。” 温妤:…… 她都不知道脑筋急转弯这么高大上。 “那我继续问了,快问快答,如果迟疑了就算你没答对。” 江起点头。 “你爹和你娘生了个儿子,既不是你哥哥,也不是你弟弟,他是谁?” 江起回答的十分迅速:“是微臣自己。” “吃苹果时,咬下一口看到有一条虫觉得很可怕,看到两条虫觉得特别可怕,那看到有几条虫让人觉得最害怕?” “半条虫。” 温妤挑眉:“两架马车相撞都掉落了悬崖,却没有一个人受伤,是为什么?” “因为都死了。” “一只老虎面前有五个山洞,每个山洞都有一只羊,他为什么进了第二个山洞?” “它想进哪个山洞就进哪个山洞。” “学堂里,所有的学生都坐着听课,只有小明站着是为什么?” “小明是老师。” “三个孩子吃三个饼要用一柱香,九十个孩子吃九十个饼要用多久?” “一柱香。” “皇弟想从兰斯嘴里知道什么?” “……” 江起霎时间沉默。 而一旁的流春已经被这快问快答整傻眼了,脑子完全跟不上趟,她还在理解温妤的问题呢,江起就已经答完了。 显得她在一旁有点像个痴傻之人。 流春:…… 温妤则是鼓起掌来:“这样问都能被你避开,不愧是江大人,嘴巴可真严实。” 江起看着温妤:“微臣不解公主何意。” “别装了,刚才问你你就应该表示疑惑,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才开始装疑惑,晚了。” 江起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公主对人的反应如此敏锐,还能做出准确的分析。” “那当然,什么事能逃过本公主的法眼?皇弟今天硬要将兰斯塞给我就已经很奇怪了,经过本公主天才一般的大脑的推理……” 温妤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然后朝前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坚定,充满了看穿一切的智慧:“新鸡次哇一次摸嘿多次!真相只有一个!” 江起:…… 他沉默片刻,突然面露欣慰:“公主似乎有查案的天赋,也许可以好好挖掘挖掘……” “不要挖掘,将这颗种子深深地埋在我的心里即可,挖出来就死了。” “不会的公主,只要好好培养引导……” “别培养我,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生命浪费你的一颗炙热之心,回头我的种子没死,你的心死了。” 江起:…… 温妤道:“所以,回答我的问题,皇弟想从兰斯嘴里知道什么?” 江起请罪道:“还请公主恕罪,圣上既然未告知公主便是时机未成熟,微臣也不能有丝毫透露。” 温妤支起下巴:“那本公主来猜猜?兰斯不愿意说就把人塞进我的公主府,嗯?难不成是美人计?” 江起:…… 温妤拍拍他的肩膀:“汗流浃背了吧江大人?” 第173章 上次那个呢? 江起看了一眼肩上的手,坚持口径道:“微臣不能说。” “你不说,本公主也知道,皇弟可是我弟弟,他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形状的粑粑。” 江起:…… 如若眼前之人不是长公主,他此时便以侮辱皇室之罪将其押下了。 但眼前之人是长公主,他只能听着,还不能反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弟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本公主的魅力何人能挡?极好极好!好一个人美人计!” “此时本公主将要高歌一曲。”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你若爱就来,不爱莫张狂,收起你的那些小小花花肠,甜言和蜜语都哄本女王!” 江起:…… 他严肃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崩不住了,露出一丝极致的无可奈何。 对于长公主,他实在没辙。 你给她讲道理,她给你说歪理,歪理不仅莫名其妙的有些道理,人还会动嘴。 简直令人不知如何招架。 江起这辈子没见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人,和他的人生理念可谓是背道而驰。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公主影响到他。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公主,盛京城最好的成衣店到了。” 温妤闻言掀开车帘,抬头看见了招牌。 御衣坊。 “这名字……还挺大胆。” 刚走出来要迎客的伙计听到了,马上一脸骄傲:“这位客官,可不是我们店大胆,御衣坊这块牌匾可是先皇赐下的!盛京城独这一份皇恩!” 温妤闻言笑了笑,合理。 伙计又道:“这位客官怕不是盛京城人吧?否则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御衣坊?” 流春在一旁眉头一皱:“大胆!” 这不就是在说公主没见识? 伙计又道:“不是我大胆,而是御衣坊既然叫御衣坊,当然从来只招待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像客官您这种都没听过御衣坊的人,是没资格买的,您呀,走错地方了,往前走左拐还有一家成衣店,那里才最适合您。” 温妤:? 看着这伙计,她竟然有种来到了lv和爱马仕专柜的即视感。 温妤道:“我看着哪里不像达官贵人?” “您……”伙计看着温妤的脸,着实哑口。 他原本就是看出温妤气度不凡才出来迎接的,却不想听到了那句没见识的话,下意识就将人当成了铜臭商人。 “您的确怎么看都像是达官贵人,但是怎么会没听过御衣坊呢?” 流春嗤笑一声,妤里妤气道:“当然是你们档次不够了,你们什么档次,还敢要求我家小姐知道?” 伙计:…… 温妤摸了摸流春的头:“好好好,颇有我的风范。” 而此时的江起眉头已然锁紧。 他自然听过御衣坊,但他从未来过,竟不想这种颇有名气的店会有如此店大欺客的行径。 温妤戳了戳他的手:“出门在外我只是官家小姐,懂?” 江起:“是。” 流春扶着温妤下车,江起紧跟其后。 流春刚要开口,那伙计突然两眼放光地看向江起,正三品的官服! 他立马笑脸相迎,改口道:“原来是大人携夫人来添置新衣裳,如此恩爱,羡煞小的。” 江起闻言面露惊愕。 那伙计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继续道:“刚才小的眼拙,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您呀,打骂小的都没关系,只要您消消气了。” 温妤挑眉,一把拉过江起的手握在手中,“你又说错了,是我携小妾来给他添置新衣裳,带路吧。” 江起:…… 伙计:……? 什么东西? 温妤没管脑中风暴的伙计,直接踏进了这家御衣坊。 伙计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马上殷勤地跟了上来:“客官,我们御衣坊的衣裳那可都是最好的料子……” 温妤抬手打断他,霸气侧漏道:“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伙计面露喜色。 温妤一脸嫌弃:“这些都不要。” 伙计:…… 他目露期待:“剩下的全要了?” 温妤无语:“你把我当冤大头?我凭什么都要了?” 她说着指向一件豆青色的外衣,“试试这件。” 江起见了脸色有些怪异:“小姐,这豆青色不适合微……不适合我。” “嗯?”温妤挑眉,“我觉得挺适合啊,天天穿个暗沉沉的官服,都来买衣裳了,当然要明亮鲜艳一些。” 这时伙计将衣服拿了过来,温妤直接塞进了江起的怀里,笑眯眯道:“换了我看看。” 江起心里十分抗拒这种对他来说嫩极的颜色,但碍于公主淫威,只能硬着头皮去换。 没事的,反正以后不会穿。 江起叹了口气。 温妤等待之际,又一口气挑出来七八件,全都是较为活泼鲜艳的颜色。 这时一件玄色外衣吸引了温妤的注意,明明是黑色却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黑? “这件适合陆忍。” 温妤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惊讶无比的喊叫声。 “是你!果然是你!” 温妤一回头,突然笑了笑,这不是被陆忍一脚踹到脸刹,还在脸上打了个叉的金孔吗? “真巧啊!小爷脸上的伤好不容易好了,出个门又碰上了你!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 金孔说着,疑神疑鬼地环视一圈,确定陆忍不在后放松了下来。 这时江起换好了衣裳,缓缓而出。 温妤见了眸光一亮:“好看他妈给好看开门,好看到家了!我的眼光果然不会有错!” 江起闻言正在牵衣袖的手顿了顿。 却不想金孔的声音煞风景的响起,他瞪着温妤:“不是,你、你怎么又换人了?上次那个呢?” “小爷我换小妾的速度都没你换男人的速度快啊!” 第174章 别人都有 “小爷我换小妾的速度都没你换男人的速度快啊!” 江起闻言抬眸看了金孔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又换人了? 上次那个? 他又看向温妤,敛下眸子,原来公主不是只给他买衣服。 别人都有,他也不知道是第几个。 想到这,他心里松了口气,又无意识地紧了紧。 温妤则是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出门就遇到这个二楞子。 “本小姐和你可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每回见你,身边都是不同的男人,小爷我说的有假?” 一旁服侍的伙计闻言忍不住偷瞄了温妤一眼。 我的亲娘啊!真不是一般人啊! 又瞄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江起,我的亲爹啊,这位三品大人更不一般啊! 金孔又道:“换男人这么勤快,小爷我都没这个待遇。” 温妤眨眨眼:“你要是想换男人也可以的,没人拦你。” 金孔:…… 他眼睛一瞪:“谁他娘的要换男人啊!小爷我喜欢女人!” 他说着打量了江起一眼,啧啧称奇道:“你这回这个又不太一样,看着没第一个羸弱,又没第二个凶残。” 说到凶残的陆忍,他还是控制不住抖了抖,然后突然间茅塞顿开。 “你换人该不会是因为那个男人打你吧?他看着就凶巴巴的,一副冷脸的模样,出手还那么狠,你跟他在一起没好结果的,今天不被打,明天也会被打,换一个也好,这个看着还斯文点。” 江起:…… 他有点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正是圣上微服出巡时在酒楼遇见的那个纨绔子。 只是当时他在包厢里并未出面。 至于他口中打人的人,应该是陆将军。 却不想温妤突然开口了:“你说反了,是我狠狠的折磨他,他并不敢还手。” 金孔:…… 他看着温妤笑盈盈的眼眸,突然就觉得面庞一热。 这可是他一眼相中,想抢回府当小妾的女人。 “那既然你都可以有这么多男人了,来当我的小妾应该也可以吧,我不介意你从前有过……” 金孔话音未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挨了一脚倒飞出去,一个屁刹滑铲出老远,屁股差点在地上磨出火星子。 江起面色严肃地收回脚,慢条斯理地抖了抖前袍,语气平静:“呱噪。” 金孔怎么都想不到他怎么莫名其妙又被踹飞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肚子疼的厉害,又觉得屁股又烧又凉,回头一看,裤子竟然磨破了,破了个彻底,灌着凉风,露出的屁股蛋上全是擦痕,又烧的很。 金孔面露惊恐,一时不知该捂疼痛的肚子还是该捂冰火两重天的屁股。 温妤此时已经笑傻了,风吹屁屁蛋蛋凉,还真是二楞子。 金孔双手捂住屁股,一脸怒意地瞪着江起:“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踹人了?亏我刚才还夸你斯文!” 斯文,这是对江起最大的误解。 温妤扶着门框,看着狼狈的金孔,笑得直不起腰:“你还不算太笨嘛,还知道捂屁股。” 金孔大喊道:“小爷哪里说错了,他凭什么踹我?” “你惹他不爽,他想踹你,很正常吧?”温妤耸耸肩膀,“这事呀,我可阻止不了。” “我看他脾气差得很,你就应该把他踹了。” “这……不太好吧?” 金孔此时一心只想给江起上眼药水,竟然让他当众跌了一个这么大的面子,是可忍孰不可! 他也不去管那些逐渐围观过来的目光,立马道:“有何不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想换就换。” 江起此时的脸色已经沉得滴水。 温妤则是有些疑惑:“那你活这么大,原来一直都是断手断脚的裸奔啊?” 金孔:…… 江起轻轻勾起唇角,又很快抹平。 温妤道:“快点捂好你的屁股蛋子,回家吃奶吧。” 金孔看着温妤,就是想纳了她当小妾又怎么了? 那么多男人,又不缺他一个,怎么就不行了? 江起见他贼心不死,往前走出一步,金孔见状一个激灵,捂着屁股一脸不甘心地跑了。 江起回身叹气道:“公……小姐,以后遇到这种人,不必多费口舌。” 温妤却已经将金孔抛到脑后了。 她按着江起的肩膀,顺着胳膊,一路往下拍,满脸骄傲:“我还挑了七八件,都去试试吧,让我过过瘾。” 江起看向伙计胳膊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衣服,沉默了。 这样的花枝招展,真的不适合他。 但他只迟疑了一瞬,便接过衣服去换了。 也就这一回,便顺着公主的心意吧。 只是江起没想到的是,温妤并不是玩玩,而是真的十分认真地替他挑选衣服。 每当他换好一套走出来,迎接他的永远是温妤欣赏柔和的目光,以及毫不吝啬的夸奖。 还有那句“好看,买了”,纤手一挥的模样让人莫名有些心潮迭起。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频繁地换衣服也不会令他觉得繁琐,反而有些迫不及待地期待起公主的反应。 “这件好看,买!” “这个也好看!买了!” “超级好看,必须买!” “买!买!买!” 温妤悠闲地喝着茶,欣赏着江起私人时装秀,一脸满足。 伙计忙的满头是汗,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哪来的大财主! 第175章 必备天赋技能 江起一身绛红,墨色腰带紧紧系在窄腰上,身姿笔挺,眉目间的正经之色更放大了那丝肃穆之感。 一般人看了便觉得此人不好惹,都想拔腿就跑。 但温妤不一样,这多适合扒下来啊! 看他肃穆的面颊上染上惊愕与慌乱…… 温妤看着江起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江起:……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被当众扒光的感觉。 “这件很好,我很喜欢,买!买两件!” 流春有些不解:“小姐,这件为何要两件?” 温妤支起下巴:“假如一件坏了还有一件可以穿呢。” 流春还是不解:“衣服为何会坏呢?” 温妤:“傻春,问点该你问的问题吧。” 流春委屈,公主是嫌她笨了吗? 江起听到温妤那话却是眼眸微动,然后目露古怪。 他见伙计胳膊上还有最后一件,便伸手去拿,却不想伙计道:“大人,这件不是您的。” 江起愣了一瞬。 他看着那最后一件玄色衣裳,目中闪过了然。 喜穿玄色的还有谁?不做他想。 江起沉默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收回了手。 这场面直收温妤眼底,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起,突然笑道:“这身就穿着吧,好看。” 然后站起身准备结账。 “不必小姐破费,我自己买便好。”江起道。 “嗯?来的时候便说了是我买,刚才不还好好的?怎的感觉你有点不开心了?” 江起一怔,他不开心? “我没有多想,小姐不开心了。” 温妤:? 流春:…… 江起:……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冷肃的面庞上罕见的闪过一丝窘然之色。 “我是说,小姐没有多想,我不开心了。” 温妤好笑地挑眉:“你也有嘴瓢的时候?还是两次?” 江起唇角抿紧。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不开心,小姐多想了。” 温妤笑道:“我知道,你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流春,结账。” 流春今日算是长见识了,以严谨着称的江大人,今日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位大人,府上在何处?小店可以将衣裳送到您府上。” 江起拒绝了,而是自食其力地拎起包裹,走出御衣坊。 “今日多谢公主,不过微臣出来已久,还需回大理寺当职,与公主不同路,便自行离开了。” 温妤坐在马车上,并未挽留,而是一派悠然道:“江大人请便。” 说完马车便不带一丝迟疑与留恋地扬长而去。 江起看着马车的背影,沉默地离开。 伙计扒在门后,削尖了耳朵却听不真切,不由得扼腕。 别的伙计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立马来了精神:“我跟你说,我今日可算长眼了,刚刚来了一对……” 而马车上,流春眨眼:“奴婢还以为公主会送江大人一程呢。” 温妤不以为意:“又不顺路,送什么?” 流春:“可是去大理寺,其实是顺路的啊,公主您不是知道吗?” 温妤挑眉:“他说不顺路的,又不是我说的。” “对呀。”流春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顺路,江大人为何说不顺路呢?” “不知道。”温妤又起嗑瓜子,“不顺路也好,我还得赶场呢。” “赶场?” “今日春闱结束,算算时间,越凌风差不多也快出考场了。” 流春:…… “公主,您这时间安排的可真妙。” 温妤笑眯眯道:“那当然,必备天赋技能。” 流春听的一头雾水。 而正如温妤所料,考试已进入末尾。 此时的越凌风面色有些苍白,脸颊却又带着一片不正常的红晕,额头浸着一丝丝薄汗,呼吸有些莫名的粗重。 他将答好的试卷放到一旁,等待弥封官来糊名。 然后拿过包裹,想要将笔墨放回去。 却不想无力发软的手抖了抖,包裹中被捏碎的一颗糖葫芦突然从油纸中滚落下来,掉在了试卷上。 越凌风微微一惊,立马将糖葫芦捏起。 但试卷的右下角不可避免地被糖衣染上了一丝红色,甚至有些黏糊糊的。 他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那糖衣的痕迹,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冷的厉害。 这时,弥封官上前,在考生的亲眼见证下将试卷糊名,确保公平公正。 弥封官见到越凌风的状态,好心道:“出了贡院,赶紧去看大夫,没想到你能坚持到春闱结束,我看这两天都抬出去二十多个人了,个个看着都比你硬朗。” 越凌风微微一笑,透着虚弱:“多谢大人。” 待所有流程结束,考生们从号舍中一一走出,皆是萎靡的厉害。 三天两夜的吃、喝、睡都龟缩在一间小小的号舍里。 白天需绞尽脑汁解题,吃只能吃自备的干粮与冷水,时常干的难以下咽。 睡觉也只有身后硬邦邦的床板和一条薄毯,在这雪天里能从春闱里扛下来的都是勇士。 越凌风强撑着走出贡院,倒也必须倒在家里。 “越公子!” 这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瞧,竟然是流春。 “越公子,小姐在前面等你呢,快跟我来。” 越凌风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小姐竟然来接他了。 他跟上流春的步伐,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越凌风感觉腿脚有些不受控制的瘫软,正要跌往地上时,他落入了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中。 “越凌风?” “你发烧了!好烫!” “流春,去医馆!” 第176章 公主呢? 越凌风歪倒在温妤的怀里,眉头紧蹙,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隐约间他能感受到温妤在急切地呼唤他。 但他神志越来越迷糊,根本什么也听不清,只能凭借着本能呢喃着:“小姐……我没事……” 温妤拍拍他的脸颊,“都烧成干柴烈火要复燃了,还说没事。” 她说着示意流春和车夫将人扶上马车,“赶紧的,去医馆,别前脚刚考上状元,后脚就给烧成傻子了,那我可亏大了。” 上了马车,温妤揽着越凌风,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探着他的额头,越来越烫。 “公主,听说春闱后两天从贡院里抬出来不少考生,都没扛住这三天两夜。” 春闱难熬一事温妤从前学历史时便听闻过。 应试者并不都是有才学的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还有那些考到五六十岁才走到会试的考生。 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今年寒冬滞留的久了些,春日迟迟不来,就这短短两夜,病倒甚至暴毙的人不胜枚举。 而越凌风本身就体弱,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这三天两夜能坚持下来,意志力可谓是极其顽强。 不过烧成这种程度肯定不是一时间的事,考试时想必就已经烧了,那他拿笔时还能保持清醒吗? 倒不是温妤不相信越凌风的能力,毕竟这种身体因素是不可抗的。 就像高考时突然发烧,那么发挥失常太正常不过了,谁还能保证自己思维一定是清晰明朗的。 不过温妤无所谓状不状元,她看中的是这个人,并不是状元的名头。 有了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妨碍她拿下。 “公主,到医馆了,奴婢去叫大夫过来帮忙。” 她说着直接跳下马车,将正在整理药柜的大夫拉了出来。 大夫自然认识流春,马上便知道是长公主驾到。 “草民见过长公主。”大夫行礼道,“长公主可是来看望林丞相?” 温妤掀开车帘,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他发烧了,很烫,把他扶进去。” 大夫愣了一瞬,然后十分有职业素养地叫来学徒将越凌风平稳地扶进了病房中。 这一顿折腾,温妤额头不免冒出一丝丝热汗。 流春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两人正要跟上大夫的步伐,便听到一旁传来行礼声。 “小的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温妤侧眸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小厮打扮的男人。 小厮躬身道:“长公主想必是来看望林大人的?” 林大人? 温妤一愣,然后想了想,她认识姓林的官员吗? 思索一番无果后,温妤摆摆手丢下一句“不认识”,然后走进了医馆。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林遇之的贴身小厮拎着饭盒,懵了。 不、不认识? 长公主竟然说不认识大人? 小厮阿诚瞧见温妤进了隔壁的病房,一头雾水地回到林遇之的房间。 此时的林遇之正半靠在床边,闭着眼假寐。 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曾睁眼,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大人,方才奴婢在门口见到了长公主。” 林遇之闻言眉心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诚将饭菜一一摆好,“今日的饭菜又改良了一番,定会合大人的胃口,这几日您都没怎么动筷,瘦了一圈,奴婢看着心里着急……” 林遇之敛下眸子,并没有看那为他特意定制的美味佳肴,而是静默片刻后,看向屏风外,问道:“你不是说见到了长公主?” “是啊,大人您先吃点东西吧。” 林遇之皱眉:“然后呢?” “然后?”阿诚端着碗,有些没明白这个然后呢是什么意思。 林遇之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无奈,重复道:“你见到了公主,然后呢?” “大人您是问这个啊,然后长公主不知怎么的,有些满头大汗的样子,大人啊,这饭菜可经不住放,您还是赶紧吃点吧,不然就凉了。” 林遇之:…… 他捏了捏眉心:“公主呢?” 阿诚笑道:“长公主挺好的,刚才还说不认识大人您呢,照奴婢说呀,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肚子填饱,奴婢给您乘上。” “公主在哪?” “大人,奴婢刚刚不是说了吗?长公主就在医馆啊。奴婢一来就告诉您了,长公主不知怎么的,还满头大汗呢。” 林遇之闭了闭眼,然后掀开了被子,手臂撑着床头坐直了些许,准备下床。 阿诚见状连忙放下碗,扶住他,担忧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太医可是说了,您暂时不宜下床走动。” 林遇之看着阿诚,沉默无言。 阿诚是他捡回来的孤儿,脑子有点愚钝,但胜在忠心耿耿,他便将人留在身边做个贴身小厮,平时就负责一些不用动脑子的琐碎之事。 往日林遇之并不在意他说话总是说不到重点一事,但此刻他心头却罕见地涌起一丝淡淡的闹心之感。 “本相的意思是,公主既然来了,为何还没有进来?” 阿诚拍拍脑袋,仿佛脑子才转过弯一般后知后觉:“大人您是问这个啊?那您直接问呀,奴婢不聪明您是知道的,您拐着弯的问,奴婢听不懂呀。对了对了,大人您再不动筷,这饭菜可就真的冷了……” 林遇之:…… “明日你不用来了,换成阿守。” 第177章 蛤蟆对上绿豆眼 林遇之说着喉头有些发痒,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又牵扯到胸口的伤。 他捂住隐痛的心口,问的详细:“公主在医馆何处?” 阿诚苦着脸道:“长公主当然是在医馆的病房里。大人,您为什么不让奴婢来伺候你?阿守那么粗手粗脚的,怎的能服侍好你呢?” 林遇之面色虚弱地站起身,心里无波无澜。 尽管伤口扯的厉害,他还是绕过屏风,就要往药堂走。 阿诚见了连忙道:“大人,您去哪?见长公主吗?可是长公主不在药堂,在隔壁房间。” 林遇之闻言脚步微顿,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总算松了一些。 而此时的流春捧着药碗一脸焦急:“公主,喂不进去,越公子嘴巴抿得太紧了。” “这还不简单?” 温妤说着接过流春手中的药碗,然后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沉默了。 她刚才差点忘了盛朝的药是什么德行,苦了吧唧的千年老痰…… 算了,嘴对嘴喂药仅限偶像剧,可以,倒也不必,当她没想过这事。 于是温妤又将碗塞回了流春手里。 流春:? “公主您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温妤叹气道:“之前怎么喂林遇之的,就怎么喂他吧,没办法了,这药本公主实在接受无能啊。” 她说着坐到越凌风身边,手都伸出去了,却从捏变成了摸。 这么好的一张脸蛋,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流春拿着碗站在一旁等待时机,见温妤迟迟不捏,还摸起来,不由得道:“公主,您怎么还不掐越公子的脸颊?奴婢好将药喂进去呀。” 温妤道:“本公主不舍得,掐腮帮子多疼呀?本来就生病了……” 流春:…… “公主,奴婢怎么记得您掐林丞相的时候下手可干脆利落了。” 温妤不假思索道:“他们俩能一样吗?” 流春点点头:“这倒也是。” 这时温妤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俯下身,在越凌风苍白的唇上吻了吻,然后慢慢吸吮起他的唇瓣。 把牙齿撬开就行,没说非要含着药撬啊。 是她路走窄了。 “乖……张嘴……” 温妤轻声道。 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到了,还是肢体记忆,越凌风原本紧闭的唇齿竟然真的逐渐松开,接受着温妤的主动侵入。 温妤感受到他的变化,立马直起身体道:“赶紧喂。” 流春也丝毫不马虎,一勺一勺喂的极稳,只是药水多多少少还是不可避免的流了一些到越凌风的脖颈里。 温妤见能喂进去了,也松了口气。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屏风旁已经僵立了许久的虚弱身影。 林遇之捂着胸口,面色白的像纸,眸中闪过一丝晦涩,喉间又开始发痒,尽管他极力控制,但是却还是溢出了一丝咳声。 温妤闻声扭过头,见到林遇之不声不响地站在屏风旁,不由地眨了眨眼。 倒是没想起来他也在这家医馆。 难道刚才那个小厮说的林大人是林遇之? 平日里她听到的要么是“丞相大人”,要么是“林丞相”,要么直呼其名“林遇之”,突然来个“林大人”,她还真一时没往林遇之身上想。 见他一动不动地杵在那,温妤问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应该在床上养伤吗?我看你脸色挺差的。” 脸色挺差的林遇之淡声道:“微臣听闻公主驾到,前来见礼。” 温妤闻言摆摆手,见流春将药喂完了,顺手用衣袖给越凌风擦了擦唇角的水渍。 “不用,你赶紧回去躺着把伤养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遇之闻言一手扶着屏风,虚弱地点了点头,“微臣多谢公主体恤。” 嘴上如此说着,脚下却寸步未动。 温妤也没心思一直关注他,接过流春手中的毛巾放在了越凌风的额头上。 虽离得不算近,但林遇之还是认出了越凌风。 他突然开口道:“敢问公主,这位可是论文茶馆的那位书生?” 温妤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林遇之:…… “微臣倒没想到公主事后与这书生还有交集。” 温妤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林遇之闻言微微一笑,眼里深藏着一丝自己都无法发现的落寞。 想到公主方才为了让那书生喝药,竟然愿意以唇启齿。 而他得到的只有到现在还隐隐酸胀的脸颊,以及一句极其冷淡的“他俩能一样吗”? 甚至他还是刚刚才得知,脸颊的酸痛是从何处而来。 林遇之平淡的目光落在温妤的脸上,原本颀长的身影此时看着有些过于单薄,像张窗户纸一般摇摇欲坠到轻轻捅一下便要破掉。 温妤皱眉,上下看着他,有些疑惑:“你怎的养了这好些天,脸色还越养越差呢?” “微臣……” 林遇之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天旋地转一般,直直往前栽去,砰一声摔到了地上,一身白衣的胸口霎时间氤氲出鲜红的血色。 他的伤口还未完全养好,又因为这一摔重新裂开了。 温妤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我勒个豆,坟头耍大刀,吓死人啊!流春快去叫大夫!” 大夫其实就候在门外,听见动静便马上小跑进来。 他一看见倒在地上的林遇之,眼前一黑。 “来人!赶紧将丞相大人扶回房间!” 几名学徒闻言立马轻手轻脚地将林遇之扶起,却发现他的手中紧紧攥着温妤的衣摆。 温妤一愣,将衣摆往回抽了抽,没抽动。 大夫见状当机立断道:“长公主,赶紧给丞相大人重新包扎伤口止住血要紧,还得劳您陪同在一旁。” 温妤又拽了拽衣摆,刚想说行吧救命要紧,耳边突然传来越凌风迷迷糊糊的呢喃声:“小姐……” 温妤:…… 这俩蛤蟆对上绿豆眼,整事整一块了。 大夫道:“公主……” 越凌风呢喃:“小姐……” 流春瞪大眼睛。 第178章 雨露均沾 流春瞪大眼睛。 她一瞬间甚至在想,一边一个都在叫公主,但公主她没有三头六臂啊,这也不够分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的感觉好刺激呢! 但温妤除了那一秒觉得这两人可真能给她整事,很快又变得十分淡定,似乎对她来说,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看了一眼林遇之,朝着流春伸出手掌。 流春见状立马贴心地往温妤的手上放了一面小镜子,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公主,您现在还要照镜子吗?” 温妤:…… 她看着手中的镜子,有些忍俊不禁:“不是镜子,是刀,你上次不是说有刀吗?” 流春恍然,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 她有些迟疑:“公主,您要刀做什么?该不会要把丞相的胳膊砍下来吧?” 流春话音刚落,一旁的大夫和学徒皆是一脸错愕与惊恐。 什么?长公主要砍林丞相的胳膊? 温妤:…… “淡定,都淡定,还没严重到砍胳膊这一步呢。” 流春一脸我懂了,点头道:“那公主您是不是要砍林丞相的手?” 温妤:……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她微微一笑:“好好好,不错不错,是个好提议,我怎么没想到呢?” 温妤说着还未等几人反应,直接手起刀落,在数道惊恐的目光中一刀割在了被林遇之紧抓的裙摆上。 然后没割开。 大夫:…… 流春:…… 原来公主是要割下裙摆呀,是她想岔了。 温妤收回手,真费劲呐。 是她高看了流春的匕首,以为也是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原来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小刀。 这压根配不上长公主贴身侍女的逼格,回头必须给流春安排上削铁如泥的神器。 不过不要小看区区裙摆,普通人想要拿小刀割开,也只能靠磨。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会武功的专业人士去做。 于是温妤立马将匕首丢给流春:“流春你来。” 流春接过刀,干脆利落地再次手起刀落,带起一阵劲风。 顿时间,布料割裂的声音响起,林遇之揪着碎布的手落在了地上。 温妤只觉得身上坠着的重量消失了,对大夫道:“去给他包扎吧。” 大夫也是松了口气,立马示意学徒将林遇之扶回原本的房间,跟了上去。 伤口的包扎刻不容缓。 而温妤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而是坐在桌前喝了口茶。 流春捂嘴笑道:“所以公主在林丞相和越公子之间,还是选了越公子。” 温妤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明白流春的意思,刚刚那场面还真有点二选一的荒谬感。 她支起下巴,一脸从容道:“什么选不选的,林遇之根本就不在本公主的备选名单里。” “就算真有二选一,也该是陆忍和越凌风,再不济也是江起,怎么也轮不到林遇之呀,跟他有半文钱关系吗?” 流春闻言像突然开窍了一般,一脸兴奋地问道:“公主,那如果今天倒在地上的是陆将军,您选谁呢?” 温妤:…… 好问题,简直是步步高点读机,哪题不会点哪题。 她眨眨眼,当作没听见,直接转移话题:“退一步说,本公主又不是大夫,去了也就是在屏风外面等,这和在隔壁房间等不是差不多嘛。” “公主,您没有回答奴婢呢?” “而且,林遇之都晕了,他也没张嘴说话啊,是大夫让我过去,又不是他想让我过去,本公主要是真过去了,他还不一定乐意呢,还是别给人添堵了吧。” 流春偷笑道:“公主,您答非所问,慌了是不是?如果是陆将军和越公子,您就不知道该选哪个了。” 温妤闻言一脸严肃:“我会选择我躺中间,他们两个一人躺一边,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流春:…… “那如果又晕倒了一个江大人呢?” 温妤:…… “流春,你这么会问,今年春闱不是你出题,本公主不是很认可。” “因为奴婢好奇嘛,要是陆将军、越公子和江大人三个人同时晕倒,您选哪个?” “我选择他们三个躺一排,我横躺在他们的腹肌上,再次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流春:…… 温妤一脸满意:“我简直是个天才!” 这时,越凌风的呢喃声再次响起:“小姐……” 温妤趁机远离魔鬼流春,径直走上前,在越凌风的唇上啄了一口:“你呀,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离了我一刻都不得行。” 这时温妤发现越凌风不仅状况未有好转,脸颊甚至红的更加厉害。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一惊,这温度比起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也不遑多让了。 “公主,越公子是不是烧的更厉害了?” “嗯,喝药前还没这么烫。”温妤皱眉,“去问问大夫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大夫正在给林遇之拆掉绷带,重新上药包扎。 “我家大人刚还好好的。”阿诚看着双眸紧闭的林遇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该不会是长公主对大人动手了吧?” 这时,林遇之忽然睁开了双眸,眼中甚是清明,哪有一丝昏迷的模样。 他看着阿诚,语调淡淡却让人无端觉得冷:“不可胡乱猜疑公主。” 大夫:……? 阿诚则是喜极而泣:“大人您醒了,吓死奴婢了。” 第179章 棒棒不可只凭想象 “大夫,病人喝了药之后怎的还烧得更厉害了?” 流春这时小跑进来。 大夫回过神,丞相大人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 “大夫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烫的厉害。” 大夫手上刚给林遇之敷好药,回答道:“是正常的,给那位公子褪衣,以温水擦身,配合药效,很快便可以退热。” 流春恍然:“原来如此,我这就去禀报公主。” 她说着又立马小跑回去。 “丞相大人,您醒的……还挺快的。”大夫咳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遇之没有再睁眼,而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明明伤口裂开换药是很疼的,他却面色淡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阿诚道:“大人,这次伤没有好全,您可不能再下地了,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担心死人了。” 大夫也很赞同这句话,连连点头,意识到林遇之闭着眸看不见,又道:“说的极是,丞相大人您可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了。” “原本您三天后就可以回丞相府养伤,现在这一下,您又得在我这医馆多待几天。” 林遇之置于被子中的手心依然紧紧攥着那片被割裂的月黄色裙摆,他指尖动了动,缓缓摩挲起来,轻轻吐出一句:“无碍。” “本相包扎好后,你便去公主那里看顾,不可让公主劳累。” 而温妤听了流春的回报,知道这是要配合物理降温,也没过多磨叽,直接准备动手。 这时流春捂着眼睛道:“公主,您要亲自照顾越公子吗?要不还是奴婢去找两名学徒来吧。” 温妤闻言却弯起眼角,像拆礼物一般,轻轻扯开了越凌风的腰带:“不需要,本公主自己来。” “那……那奴婢让人去备温水。” 流春说着跑了出去,没一会端回来一盆热水。 她闭着眼,非礼勿视:“公主,水放哪?” 温妤有些好笑地看着流春:“我还没脱呢。” 流春闻言连忙睁开眼,将热水放在床头,里面有一块被浸湿的毛巾。 她将东西都准备好后,立马退了出去,替温妤守门:“公主,热水不够的话,您再叫奴婢。” 温妤点头,然后指尖挑开了越凌风的衣襟。 不同于陆忍鬼斧神工一般的肌肉线条,越凌风因着身体羸弱的原因,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线条痕迹。 但却是极其恰到好处的骨肉分明,像修长的青竹一般透着一股子不屈不挠的韧性,匀称到温妤有些啧啧称奇。 又因为浑身发热,越凌风整片胸膛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加上她时不时地嘴里冒出一句“小姐”。 弄的温妤心里不上不下的。 “说你是磨人的小妖精还真是不假。” 温妤微微拧干毛巾,擦拭着越凌风的胸膛。 “小姐……” “我在呢。” 温妤替他擦完上身,又干脆利落地解下了他的裤子。 然后眼睛一瞪,古怪地看向越凌风的面颊。 “看不出来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棒棒也不可只凭想象。 你以为的不一定是你以为的。 “小越啊小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公主不知道的?” “小姐……” “我在。” 温妤重新浸湿毛巾,替他一路擦拭到小腿,然后又一路擦回来。 擦完后温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那处,眼中满是感慨,和陆忍的也不太一样呢,势均力敌且各有千秋。 “小姐……” “我在。” “小姐……” “我在。” “小姐。” “我在我在。” 这时,被研究的那处微微动了动,隐隐有着上扬的趋势。 “小姐……” 温妤因着这变化,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看向越凌风的脸颊,嘴里却还下意识应着:“我在我在。” 越凌风满脸赧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平日里清朗的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起来,带着全然的无措。 温妤:…… “你醒了。” 越凌风并不敢看温妤,嗓音有些发颤:“嗯。” “什么时候醒的?” “……” “现在舒服点了吗?” “舒服多了……多谢小姐。” 温妤饶有兴致地看着越凌风,他此时的神态仿佛具像化了一只因为害羞,在墙角缩成一团,不敢看主人的小狗。 “是我盯着你那里看的时候醒的吗?” 越凌风:…… 他眼眸颤了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燥热感袭上面颊,然后瞬间炸开一般,炸的他头晕目眩。 不止脸颊…… “可以、可以劳烦小姐替我盖上被子吗?我现在还有些使不上劲。” 温妤摇摇手指,垂眸看着他。 因着一站一躺,一方衣着完好,一方却一丝不挂,极度强烈的对比感让越凌风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大夫说了,喝了药,要温水擦身打开毛孔辅助散热,热还没散完,怎么能盖上呢?” “可是……我怕亵渎了小姐……” “亵渎?”温妤挑眉,俯身用柔软的指尖点了点,“你是说这个吗?” 越凌风霎时间如遭雷击。 温妤将毛巾丢回盆里,摸了摸他的脸颊:“超出我的预期,我很满意。” 越凌风:…… 什么超出预期? 什么很满意? 他脑中已经是一片热乎乎的浆糊。 这时,温妤湿热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瓣,她笑眯眯道:“我心情好,嘴一个吧。” 第180章 太过荒谬难堪 这时,温妤湿热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瓣,她笑眯眯道:“我心情好,嘴一个吧。” 越凌风还没有从刚才那令他魂飞天外的触碰中脱出身来,又听见温妤层出不穷的大胆发言,止不住喉结微动。 而且他刚才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妤口中的超出预期和很满意是什么意思,这样他原本就无所适从的心颤得更加厉害。 小姐真的是太大胆了…… 但温妤是行动派,不管此时越凌风已经多么的魂不守舍了,还是直接含住了他的唇,交换了一个异常绵长深入的吻。 直到二人分开,越凌风看着眼眸含笑的温妤,有些担忧道:“我怕过了病气给小姐。” 此话一出,让温妤不禁回想起新岁节前夕她病倒一事,那叫一个难受的紧。 不过亲都亲了,难道还能吐回去? “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越凌风道:“就是浑身有点使不上劲。” 温妤点点头,拉过被子盖住了他,也想起了问正事:“考的如何?” 越凌风闻言勾起唇角,眸中都是笃定:“定不负小姐重望。” “考场上生病了还这么自信?” 越凌风点头,只是他想起试卷上沾染的糖渍,微微蹙了蹙眉。 试卷的美观度也是考评的其中一项,不过他的策论足够优秀是可以抹灭掉这小小的瑕疵的。 “此番还要多谢小姐,如若不是小姐,我恐怕撑不到回家,就倒在路上了。” “应该说,还好我去接你了,不然呀这美貌小书生可能就被心善的小美女捡回家了,也许会高烧烧到失忆,然后就好巧不巧的别的事都记得,偏偏把本小姐忘的一干二净,然后在养病的过程中爱上了人美心善的救命恩人,然后你高中状元,本以为你会按照约定来向我提亲,但是你却娶了她人,我去找你算账,你却对我冷眼相看,说从未爱过我,让我滚蛋。你说是与不是?” “小姐。”越凌风原本还有些烧的脸颊霎时凉了下来,“话本上的故事,看看就好,可不要当真。而且,我绝不会对小姐说出滚蛋二字。” 然后他一本正经地分析起这个故事有多少漏洞,如何如何的经不起推敲。 温妤见他神色认真,除了面色还有些潮红,浑身没劲之外,精神已然恢复了不少。 这时,流春推门进来,她听见了越凌风的声音,瞬间意识到人已经醒了。 她站在屏风后道:“小姐,大夫带着学徒在外面,说是要替越公子擦身。” “不用了,告诉大夫,人已经醒了,等烧完全退了,我便送人回去。” “是。”流春将温妤的话转告给了大夫。 大夫闻言点点头,既然醒了就说明没有大碍,于是又放心地回到了林遇之的房间。 “大夫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阿诚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夫道:“那位公子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还是丞相大人的身体要紧,我再给大人把个新脉,是时候该换个方子吃了。” 他说着走上前坐在床边,托起了林遇之的手腕。 林遇之睁着眸子,突然开口道:“你可进去看了那位公子的情况?” 大夫摇头:“未曾,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进去问的公主。” 林遇之眉心皱起:“流春候在外面?” “是的。” 林遇之闭上眼,沉默不言,面色沉静地仿若睡着了一般。 大夫搭着脉,“丞相大人,您的手腕放松一些。” 而越凌风在医馆待到退烧后,又照着方子取了一些药,便决定回家。 温妤自然是要送他。 临走前,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看一眼林遇之,以示她身为长公主对臣子的关心。 于是便让马车等一等,自己折回了林遇之的房间。 温妤推开门绕过屏风,只见林遇之赤着上身,胸口上新换了绷带,正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醒了?” 林遇之闻声抬起头,见到温妤,他面色平静地开口道:“微臣见过公主。” 温妤关切地问道:“你刚晕倒吓我一跳,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遇之淡声道:“未曾有,劳烦公主挂心。” 温妤放心了:“那就好,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你好好养伤。” 这时她突然看见床头那块被割裂的裙摆,于是走上前拿起来道:“这块破布我带走了,免得碍你眼。” 然后也没管林遇之的反应,施施然地离开了。 林遇之看着温妤毫不留念离开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隐秘的失落。 今日的他太过荒谬难堪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何会做出那些一点也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举动? 当林遇之假装倒地,紧抓着温妤的裙摆不放时,他其实什么也没想,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仿佛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就连他自己在那一瞬间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他变得不再像从前的他,这对林遇之来说是极其不妙的,是必须要扼杀的。 而导致他逐渐变得不可控的源头,就是温妤。 反正公主对他…… 林遇之安静了很久,从枕下抽出一条带着血迹的手帕,正是温妤从怀中拿出来替他止血的那条。 第181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阿诚。” “大人何事?要用膳吗?” 林遇之将手帕放在床边,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自嘲:“将它丢了吧。” 阿诚拿起手帕,也没脑子多问什么,直接干脆利落地应道:“好的大人。” 林遇之又道:“明日便回相府。” “明日?大夫说您……” “我意已决。” “那太好了!大人您早就该回府养伤了。” 阿诚激动起来,毕竟丞相府的条件和环境比起医馆可是要好的太多。 而且也方便他们照顾大人,只要回去的路上多加注意,不要牵扯到伤口便好。 之前阿守便提出让林遇之回府,但是却被他以不便移动为由拒绝了。 此番林遇之想通,主动提出回府,对于阿诚来说可谓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边阿诚自顾自地高兴,那边林遇之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心不在焉。 而温妤将越凌风送回三从胡同时,正巧碰上来寻越凌风的程恩文。 程恩文正站在他家门前,见到走在越凌风身边的温妤,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些恍恍惚惚道:“越兄,你艳福不浅啊。” 越凌风眉头一蹙:“慎言!” 程恩文闻言明白自己失言了,连忙赔礼道:“是程某唐突了,小姐莫要怪罪。想必你便是传说中的雷小姐吧。” 温妤饶有兴致地看向越凌风,调侃道:“我什么时候成为传说中的人了?” 越凌风还未说话,程恩文便解释道:“因为越兄经常跟我提到你,但是在下却第一次见到小姐,那自然是传说中了。” 温妤笑了笑,并没有看程恩文,而是又摸了摸越凌风的额头,“进去吧,我走了,记得好好休息。” 越凌风轻轻点头。 目送温妤离开后,越凌风推开门,程恩文跟了进去。 “什么好事都被你小子占了,这种仙女级别的小姐你从哪认识的?怪不得你要死要活就要人家一个呢,以前不理解,现在我是懂了!” 越凌风倒了一杯茶塞给他,语气罕见地有些不悦:“不要妄议小姐。” “好好好,我闭嘴,但是你能不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可真的太好奇了!而且那位雷小姐看着家境就不一般,不过等你高中状元后也不算事了……” 程恩文捂住嘴巴,却还在喋喋不休。 越凌风叹气道:“来寻我何事?” “还不是担心你,我知道你身子骨不好,怕你在家病了都没人知道。” 越凌风闻言眉间缓和下来:“多谢程兄关心。” “我还指望你这个未来的新科状元以后提携提携我呢。” 而此时正在回府路上的温妤并不知道陆忍来公主府寻她。 更不知道他正在和院中的兰斯冷着脸,大眼瞪小眼。 兰斯被拴在树根处,双手被捆在背后,面对陆忍的目光只觉得无比的耻辱,如若不是口中塞着口丸,怕是第一时间便要对着陆忍讥讽出声。 “陆将军,公主应当很快便会回来了,您先进屋等吧。”流夏道。 陆忍不为所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兰斯脖子上的玄铁链,眼中闪过一丝不愉:“他为何会在公主的院子里?” 还是以这般模样。 “这……”流夏如实道,“公主没说过,奴婢并不是很清楚。” 陆忍闻言用寂月挑开了兰斯的口丸。 兰斯活动了一番下颌,看着陆忍挑衅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大将军,又眼巴巴跑来公主府当狗了?真有意思。” 陆忍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反而低笑一声:“你一个尊严尽失的人,有资格对本将军说这种话吗?” “是吗?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兰斯勾起唇角,“本来皇帝都要杀我了,是她将我保下来的,也是她和皇帝开口,要把我带进公主府。” “是吗?” “你不信?” 陆忍没再搭理他,而是示意流夏将他的口丸重新戴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温妤的房间。 他将寂月置于桌上,安静地等待着温妤归来。 温妤则是刚一回府便知道陆忍来了。 流春笑道:“定是因为陆将军明日便要离开,所以特来见公主的。” 走过内院门口的大树,温妤只淡淡瞥了一眼兰斯,便直接进了房间。 她看着正襟危坐的陆忍,笑道:“陆大将军,久等了吧?” 陆忍站起身:“微臣见过公主。” 温妤坐在他身旁,喝了一口茶后道:“本公主本来就想将你叫来大战三百回合的,结果我还没去叫呢,你就主动来了,这难道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忍愣了一瞬,大战三百回合? 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他耳根微微发烫,公主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要真是大战三百回合的话,又定是公主第一个说不要的。 “本公主今日感觉爽利了许多,来做点我们爱做的事吧。流冬,备热水。” 陆忍虽然很想要,但是没时间了,他还得进宫面圣,然后便得去整军,明日辰时大军就要出发,他此次来是想再见公主一面,毕竟出征西黎,要一段时间见不到公主了。 温妤对此表示,慢有慢的小火烹调法,快有快的大火收汁法。 她附在陆忍耳边轻声道:“就让皇弟为了皇姐的幸福等一会吧。” 第182章 公主放心 而此时的皇帝,依然勤勤恳恳地批着永远都批不完的奏折。 临近大军出征西黎,暗香楼一事还未查清,又正值春闱,待放榜后又要如火如荼地进入殿试,他还要亲自出题。 这些日子皇帝可谓是忙得眼睛一刻都合不上。 但是就算忙成这样,当得知温妤宠幸了陆忍后,他还是挤出空闲,第一时间将陆忍叫进宫里敲打一番。 既是陆忍自己选择的留下来,对于皇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径,便不得生出任何怨怼之心。 原本为陆忍一事他就被温妤结结实实坑过一次,此番更是操碎了心。 再加上大臣们有事没事都喜欢上个折子在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夸一夸皇帝的勤政爱民,但翻来覆去全是在说套话,看的他心头不名火起。 “全篇五千字全是废话!无一处有用!浪费朕的时间!来人,下旨将苏州织造宋成安打一顿!” 宫人闻言紧了紧神,领命而去。 皇帝捏了捏眉心,将这奏折丢至一旁,问道:“陆忍怎的还未进宫?” 一旁的宫人面对着皇帝还未完全散去的怒气,明显有些战战兢兢:“陆将军应当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嗯。”皇帝抿了口茶,看到余下的奏折有些头疼,“林丞相这些日子未上朝,不知伤养的如何了?” 宫人答道:“太医院那边有医案,圣上可要调来一观?” 皇帝想了想,点头表示可以。 很快医案呈了上来,同时来的还有负责给林遇之疗伤的太医。 皇帝简单翻看之后问道:“林丞相为何不回丞相府,一直在医馆养伤?” 太医弓着身,眼观鼻鼻观心:“大概是怕回府的途中再次牵扯到伤口。不过微臣今日去医馆时,林丞相已决定明日便回丞相府。” 皇帝道:“林丞相不在,朕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伤何时才能完全养好?” “回禀圣上,本已无大概,再将养十天左右,只要不做剧烈的活动,便可自如行动,但今日微臣去时,发现丞相的伤口不知为何竟然又裂开重新包扎了……此番怕是又要多养些时日。” 皇帝表示知道了,挥挥手,太医便带着医案离开。 皇帝又看了一眼小山一般的奏折,转问道:“陆忍还未到?” “回禀圣上,应当快了。” 皇帝闻言摇摇头,还是拿起了手边的奏折,片刻后又怒道:“通篇废话!来人!将陈江远打一顿!” “以后的奏折必须直言简易,不许虚饰繁文,否则一律拖出去打!” 看着这些糟心的奏折,皇帝叹了口气:“陆忍还未到?” 宫人道:“奴婢方才已派人出去,收到消息说陆将军一个时辰前去了公主府里。” 皇帝:…… 他忍不住扶额,看来他的大将军是被皇姐的美色绊住了手脚啊! “圣上,可要去公主府传旨?” 皇帝沉默一瞬,脑中想起了温妤指责他剥夺了自己的快乐,还要在陆忍离开前与他大战三百回合的话。 “……”皇帝无奈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朕本也没规定陆忍必须何时进宫。” 他说着又拿起奏折,片刻后又勃然大怒道:“不知所云!来人!下旨将三江巡抚打一顿!” 而此时的公主府中,桌上的茶壶已然落地摔个稀碎,却没有人来收拾,似乎发生了什么极其激烈的事。 温妤光滑的手臂挂在陆忍的脖子上,靠在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皱眉道:“陆忍,这桌角咯的我腰疼……” 陆忍闻言眼底更加暗沉,一只手掌轻揉着温妤的腰,直至她的眉头疏解开,然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温妤调侃道:“不是急着进宫吗?” “公主说得对,快有快的大火收汁法。” “那你知道怎么收汁吗?”温妤说着吻了吻陆忍的唇,笑得狡黠,“当然是爆炒收汁啦。” 话落二人吻作一团,又是一轮鏖战。 “公主,微臣真的要进宫面圣了,已经耽搁了很久。” 陆忍说着在温妤暖玉一般的肩头轻吻,“微臣抱公主去清洗一番。” 温妤还在悠悠余韵中没有缓过来,这爆炒也太刺激太猛太不得了了…… 她闭着眸,嗓子有些哑,懒声道:“不用,你进宫吧,一会让流春来。” 但陆忍并没有听,他怎么可能在极致的纠缠后放公主一人不管。 他将温妤温柔地抱起,仔细地清洗一番后,用被子裹好,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微臣走了,明日辰时公主不必来送,好好休息。” 温妤窝在被子里舒服地眯了眯眼,有了些困意:“去吧。” 陆忍点头,走至门前时又突然折回来,紧紧吻住了温妤的唇。 他的目光描绘着温妤的面颊,轻声道:“微臣很快回来。” 温妤摸着陆忍的脸颊:“你要乖乖的,可不要回来后,学着话本里写的,给我带回来一朵娇弱清纯小白花。” 她说完脑子里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翻了个身给自己裹得一丝不漏:“我要睡了。” 陆忍:…… “公主放心。” 他勾起唇角,摸了摸温妤鬓角的发丝,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后,转身离开。 第183章 春闱放榜 房门一开,流春流夏流秋流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身影瞬间变直,脸色也极为正经。 陆忍:…… 他叮嘱道:“明日辰时大军开拔,不要吵醒公主,今日闹狠了,让公主睡个尽兴。如若公主怪罪起来,都推到本将军身上。” 四人对视一眼,流春道:“陆将军,也许不用奴婢叫,公主自己就醒了……” 陆忍闻言眼眸中闪过笑意:“那不可能,公主自己不可能辰时起床。” 流春:…… “好的,陆将军。” 陆忍交代完,走到院前经过兰斯时,瞥了他一眼,继而大步离开。 兰斯靠在树旁,垂着头一动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变的微弱,仿佛了无生机了一般。 流夏注意到情况,走上前拿起树枝戳了戳他:“死了?” 连戳好几下都未见反应后,叫来了流秋。 “他是不是死了……” 流秋皱眉,拿过流夏手中的树枝,也戳了戳,有些疑惑:“死了?” 见依然没有反应后,又叫来了流冬。 “他好像死了……” 流冬面上闪过狐疑,拿过流秋手中的树枝,又戳了戳,奇怪道:“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起将流春叫了过来。 “他死了。” 流春:…… “天牢里都没死,现在能死?” 她说着拿过流冬手中的树枝戳了戳,一丝反应也没有。 流春道:“应该是晕了吧。” “可是他都不呼吸了。” “对呀,要不要禀报公主?” “可是刚才陆将军不是说公主今日闹狠了,不要吵醒公主吗?” 流夏的话音刚落,仿若没了气息的兰斯突然抬起了头。 “呀!没死!”流夏拍着胸口,“那没事了,走吧走吧。” 眨眼间,四人散开了。 兰斯:……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片刻后闭上了蓝眸。 原来,她和陆忍早就…… 兰斯躺在树下,听着寒风刮过树叶发出的漱漱声,乱的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 第二日温妤睁眼时天已经大亮。 “公主,您醒了。” 温妤看着窗外的天色,刚睡醒的脑袋还有点懵。 “辰时天都这么亮了?” 流春捂嘴笑道:“陆将军昨晚临走前特意交代了,不要吵醒您。” 温妤一愣,片刻后笑道:“真自恋,谁说我会去送他了?” 不过身上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倒是真的。 想到陆忍昨晚的表现,温妤勾起嘴角。 流春又道:“对了公主,上午将军府还来人,说是陆将军交待转交给您的。” 温妤一看,正是涂在那处的膏药,加上一封亲笔信。 她展开一看,就简洁的一行字:公主勿怪,记得按时擦药会舒服些,陆忍很快归来,公主放心,绝不会有娇弱清纯小白花。 温妤忍俊不禁,伸了个懒腰道:“备水,我再泡个澡。” “好的公主。” 之后的三天温妤都窝在府里,连房门都没迈出一步,喝喝茶听听话本,好不惬意。 很快来到了春闱放榜之日。 程恩文一早就拉着越凌风去看榜,礼部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很快有人敲锣打鼓地从礼部走了出来,官员手中拿着一张红纸,小心翼翼地张贴起来。 程恩文和越凌风挤不进去,只能远远地看个模糊,但都默契地直接看向榜首的位置。 “看不清啊,但榜首定是越兄。” 这时,张榜之人高声唱道:“会试榜首——” “李文卿——” “第二名——苏运——” “第三名——马登超——” 前三唱毕,张榜之人施施然离场,之后的排名由考生们自行看榜。 而此时的越凌风眉头紧锁,怀疑自己听错了。 榜首,李文卿? 甚至,他都不在前三之列。 程恩文也傻了:“榜首不是越兄?你默的策论我看了,那么优秀,竟然不是榜首?” 这时,周围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中了!我中了!” “这届春闱,竟只录取三十九之数,太少了太少了……” “又落榜了,再等三年可如何是好……” 越凌风虽然心下发沉,但面上依然不曾显露。 他不慌不忙地顺着榜上的名字一路往后看,直到第三十六名才看到“越凌风”三字。 “三十六……”越凌风喃喃。 程恩文很是惊讶:“越兄那篇策论竟然才三十六名,这届春闱还真是卧虎藏龙!” 越凌风沉默下来。 程恩文轻咳一声安慰道:“越兄,其实会试三十六名不低了,放在往届也是不错的成绩。只是这届录取之数只有三十九人,显得靠后了。” “再说了,只要会试未落榜便可参加殿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不像我,直接落榜了,殿试都参加不了。” 越凌风听着耳边程恩文的叽叽咕咕,最后看了一眼名次,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到了中午,温妤用完午膳,流春贴心地将抄录而来的会试红榜递给了温妤。 “公主,今日春闱放榜,这是排名。” 温妤饶有兴致地接过来一看,然后微微挑眉:“三十六?” 流春本以为温妤会不满意越凌风的排名,却不想她笑着道:“不错不错,六六三十六,说明比六还多一个六,双倍六。” 她说着站起身:“走,去找越凌风贺喜。” 流春:…… 公主啊公主,这名次对于越公子来说,算不得喜吧。 按照往届惯例,殿试后圣上钦点的状元探花榜眼,不出意外将会在会试前三中决出。 毕竟会试的成绩已经可以代表考生的水平了。 越公子,怕是与状元无缘了。 第184章 吉祥得很 温妤带着流春出门时,看到树下的兰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在府里。 他到底守着什么让皇弟留他一命的秘密呢? 温妤朝流春附耳几句,流春点点头,从小厨房里拿出了一个白生生的馒头。 她接过馒头,在兰斯面前蹲下身:“醒醒。” 兰斯睁开眼,蓝瞳的边缘浮起淡淡的血丝,似乎好几个日夜没睡一般。 “饿了吧?”温妤弯起眼角,“馒头吃不吃?” 她说着摘下了兰斯的口丸,撕下一块馒头就往他嘴里塞。 兰斯别过头,躲开温妤的投喂,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以及一丝嘲讽:“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 温妤闻言站起身,将馒头丢在了他的脚边,沾上了土砾。 她拍拍手,一脸鼓励道:“好骨气,在我公主府当狗,却说不吃我的东西,再接再厉噢,可别真香了。” “流春,命令下去,从现在开始,不许喂他吃任何东西,包括水。” “是,公主。” 兰斯盯着温妤,眸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憎恶:“谁吃谁是狗。” 温妤笑出声来:“嗯?你本来不就是吗?自我认知要明确,别把自己还当个人物。” 兰斯:…… 等流春将命令传达下去后,温妤悠悠闲闲地来了三从胡同。 越凌风拉开门,看到温妤他并不惊讶,只是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 “小姐请进。” 温妤拿过流春手中拎着的步步糕,亲手拆开,笑道:“今日放榜,本小姐特来恭喜你金榜题名。” 越凌风看着这步步糕,有些愣住,这是玉函楼特供给春闱榜上有名的考生的吉祥菜,一金难求。 他抿了抿唇,想必小姐已经知道他的会试名次了。 想到他一度无比自负地向小姐承诺状元之位势在必得,如今放榜却只落得区区三十六名。 越凌风心中微微酸涩:“看来小姐已经知道我的名次了。” 温妤点头:“知道啊,三十六嘛,流春一早就去看了。” 越凌风见温妤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下一沉:“越凌风……让小姐失望了。” 温妤闻言微微挑眉,她倒了杯茶推给他,笑道:“我为何失望?” 越凌风刚要开口,温妤便抬手制止了。 “如果你是要说什么,没拿到榜首让我失望的话,那么大可不必,因为我并没有失望。” 温妤说着捏了捏越凌的脸颊,“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三十六名也很好啊,又不是落榜了。至于状元一事,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我本来就不在乎。” “要不是你自己倔得很,非要考上状元才肯跟我好,本小姐早就把你推倒,翻来覆去地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连画都画好了,还会等到现在只摸摸手亲亲嘴?” 越凌风:…… 原本心情沉重的越凌风因着温妤的大胆发言,突然闹了个大红脸。 他有些窘迫道:“小姐不必安慰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我恃才傲物,能力却并未跟上,才会落得这般名次。” 越凌风很明显从放榜后,已经不知反思过自己多少回了。 “谁安慰你了?三十六明明就很厉害啊。”温妤不赞同道,“本届春闱考生三万多,要是我考三十六名,我能嚷的全盛京都知道。” “而且,六六三十六,六六大顺,六时吉祥,六畜兴旺,六路财神,六道轮回,六亲不认,六畜不安,六根清净,六月飞霜,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还有绝对有内幕的六合彩,哪个不是六?吉祥得很!” 越凌风:? 他沉默片刻:“小姐,你说的倒也不全都是吉祥话。而且,比起三十六名,第六名明显更符合。” “这重要吗?你小子油盐不进是不是?”温妤一把捏住他的耳朵,“你只要听明白,你很厉害就行了,是不是状元我不care,ok?” “开尔?哦开?”越凌风疑惑,“小姐,我没听明白。” “这是重点吗?”温妤瞪他一眼,然后一把揽过越凌风的后脑勺,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流春见状,立马背过身去。 越公子啊越公子,你碰上公主,就偷着乐吧。 越凌风眼睛微微睁大,又很快闭上,沉浸其中。 “笨死了,你不是状元,我也要你,听懂了没?” 温妤微微释放出自己的王霸之气,“男人,感动吗?” 越凌风:…… 片刻后他勾起唇角:“多谢小姐。” 温妤托腮道:“谢什么?” “没什么。”越凌风含笑看着温妤,“越凌风会将小姐的好永远记在心中。” “嗯?我是不在人世了吗?记在心中做什么?多做点让我愉快开心的事才对。” 越凌风受教:“小姐说的是。” 不过想到春闱的失利,越凌风又道:“本届春闱可谓是卧虎藏龙,本以为我的策论已是万中无一,却不想会试只得了个三十六名。” “虽希望渺茫,但也不怕小姐笑话我不自量力,我并没有放弃状元之位,毕竟还有殿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温妤闻言轻笑道:“看来你早就想通了,白瞎我绞尽脑汁想出一堆六字打头的吉祥话了。” “没有白瞎,小姐字字珠玑。” 温妤:…… 字字珠玑还能套她头上? 第185章 榜首之卷 “不过,倒是真想看看会试榜首的策论写的如何惊为天人,好叫我完全心服口服。” 说到底越凌风虽只得了三十六,但他对于考试时所作的策论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是主考官既然如此排序也定是有他的道理,不说排在他前头的那些,只说榜首的策论那定是举世无双,谁不想瞻仰一番? 温妤听了这话,眼眸微动:“你想看榜首写的什么?” “自然,只是涉及到朝廷政策、水利民生,榜首之卷注定了是密卷,哪是想看就能看的。” 温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旁的流春:不是吧,不是她猜的那样吧? 这时,温妤拿起一块步步糕递给他:“多吃点,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着带着流春离开,直奔皇宫。 “公主,您打算把榜首的试卷偷出来给越公子看?” 温妤:…… “本公主用得着偷?不过这试卷,当然是要所有人一起看。”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皇宫。 到了宏德殿,皇帝还在批奏折,他只有上早朝前短暂地睡了半个时辰,可谓是一夜未眠。 见到温妤他捏了捏眉心,将奏折放下,笑道:“皇姐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想做什么?” 温妤上前捏起皇帝的肩膀,十分亲热:“今日春闱放榜皇弟你知道吧?” 皇帝静默一瞬,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朕问皇姐吧?” “皇姐的捏肩,朕可无福消受,说吧,怎么又盯上春闱了?” 温妤夸张地瞪大眼睛:“皇弟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盯上啊,春闱这么大的事,我作为盛朝的长公主,自然要多多关注。” 皇帝点头:“皇姐言之有理,你既然多多关注了,那可否告诉朕,为何要举办春闱?” 温妤眨眨眼:“皇弟你犯规,谁准你突然提问的?我都还没准备好答案呢,等我准备好了你再问我,绝对吓你一跳。” 皇帝闻言既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所以皇姐问起春闱做什么?” “我今天路过玉函楼的时候听到好多书生在说想知道榜首的试卷写了什么,我是替他们谋福利,当然,我自己也有些好奇,能成为榜首,试卷肯定写的惊世骇俗吧!” 皇帝:…… “皇姐,惊世骇俗不是这么用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温妤不在意地挥挥手,又捏起肩来,“皇弟,那么多人想看,就不能公布一下吗?一个个的总以为自己文章作的最好呢,公布出来好叫他们服服帖帖!” 皇帝:…… “皇姐,服服帖帖也不是这么用的。” 温妤捏着肩膀的手重了些许:“皇弟你今天怎么一直挑我刺呢?” 皇帝被捏的一个激灵,疼的皱了皱眉:“好了好了,皇姐别捏了,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朕有多享受。” “来人!宣礼部尚书,再将誊录的会试榜首的朱卷调来。” 温妤闻言捏的更得劲了:“皇弟你真好,我太爱你了!” 皇帝:…… “爱朕能不捏朕了吗?” “那不行,这是奖励!” 皇帝:…… 没多久,礼部尚书便到了宏德殿。 “微臣李全岚拜见圣上。” “平身。” 礼部尚书站起身,一抬头便看见了坐在皇帝身旁的温妤,脸皮忍不住抖了抖。 “微臣拜见长公主。” 温妤嗯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翻看起皇帝批过的奏折。 “请圣上安。” “朕安。” “请圣上安。” “朕安。” “请圣上安。” “朕说了,朕安!” “福州今日下雨,金光寺的主持圆寂,圣上可好?” “朕安。” “海南发现一物为芒果,味美甘甜,可否献于圣上?” “朕安。” 温妤:……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 不过…… 温妤戳了戳皇帝,指着奏折上“芒果”二字,一脸严肃的表示:“我要这个!” 皇帝见状,二话不说,又在“朕安”后面添了一个“允”。 礼部尚书将带来的朱卷递给宫人,“圣上,此乃榜首的朱卷。” 皇帝拿过仔细一看,逐渐变得神采奕奕。 温妤也探头看了一眼,这朱卷其实就是试卷的副本,由专门的誊录官将考生弥封糊名的墨卷,只按其打乱的编号抄录下来,交予审卷,至于墨卷原件则交于翰林院封存。 如此可避免考生在试卷上做记号,或者是考官看笔迹辨认此乃何人试卷,以防串通舞弊。 这对科举的公平而言是绝对有利的。 温妤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比文言文还文言文,想理解意思,全靠猜,猜还猜不对。 “李尚书,将此策论誊抄一份,张贴于礼部会试揭榜处,让此届春闱的考生们都来看看。” 礼部尚书闻言有些惊讶:“启禀圣上,榜首之卷张贴于人前,是否会不妥?” “无不妥,自当让考生们知道会试榜首的含金量。” “是,微臣这便去安排。” “等等。”皇帝露出一个堪称舒心的笑容,“此届会试榜首名叫什么?” “回圣上,榜首名为李文卿。” “李文卿,名字好,策论更好!你下去吧。” 礼部尚书躬身:“微臣告退。” 皇帝整个人看上去都明媚了不少,“朕还得多谢皇姐,让朕看到了一篇妙极的策论啊……” 他话未说完,突然脸色一僵,意识到什么:“皇姐,你不会是盯上那个李文卿了吧?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让朕看到他的优秀?” 温妤:? “没,皇弟你想多了。” “皇姐不用掩饰,朕都明白了。” 温妤:…… 而礼部张榜处,程恩文看着张贴的榜首策论,面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来。 “这、这不是……” 这不是越兄默出来的策论吗?! 第186章 火烧眉毛 程恩文一向消息灵通,张贴试卷一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但此刻,他白着脸有些恍惚,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想越凌风成为状元,所以产生了离谱至极的幻觉。 程恩文瞪着眼睛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嘴唇抖了抖。 他是亲眼看着越凌风默写下了与这榜上一模一样的策论。 还未放榜就默写出了榜首的策论…… 这代表着什么? 只要是个人都能想明白。 程恩文忍不住后退两步,电光火石间,他也顾不得书生应有的仪态,转身拔腿就跑。 来到三从胡同,他喘着粗气,却把门拍的砰砰作响。 “越兄!越兄!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越凌风听见程恩文在门外急促无比的嚎叫声,似乎有人在追杀他一般,凄惨无比,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拉开门。 “程兄何事如此……” “别如此这般了,快跟我来!” 然后二话不说地拉起越凌风,直接拽着他狂奔。 越凌风还未痊愈的身体哪经得起如此激烈的奔跑,本就嗓子发痒,这一跑起来,喉咙便像刀割一般,咳个不停。 “程兄!稍等……先容我说句话……” “别说句话了,我怕给你吓晕了,我可没劲把你拖过去,自己去看,看了你就知道了。” 越凌风:…… 程恩文见越凌风脸色确实不太好,想必是病中未愈,也知道让他狂奔是难为他了。 于是程恩文咬了咬后槽牙,直接躬身背起了越凌风,然后摇摇晃晃地狂奔起来。 越凌风:…… 他简直是满头雾水:“程兄,是有仇人在追杀你吗?” 程恩文喘着气:“别跟我说话,我正气沉丹田呢,一会气泄了,你我二人一起倒地不起。” 越凌风沉默一瞬,还是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背着,他叹了口气:“放我下来,既不是追杀,便不用如此着急……” “着急!火烧眉毛的着急!” 越凌风:…… 程恩文背着越凌风到礼部时,围观的考生愈发多了,想必都是听到了风声,特来瞻仰榜首之作。 他放下越凌风,撑着膝盖,喘的像牛一样,呼哧呼哧中带着鸣笛声。 越凌风一言难尽地替他顺气,途中不知道提过多少回放他下来,全被当成了耳旁风。 他环视一圈这人山人海,放榜之时早过,为何礼部门口还聚集了这么多考生? 这时他听见不远处有人赞叹道:“不愧是榜首的策论,我等心服口服!” 越凌风一愣,榜首的策论? 他马上明白了人群聚集的原因,看到程恩文喘着气的模样,有些无奈:“程兄,虽然我想看榜首之作,但是也不必如此火急火燎,既然都张贴出来了,何时都能看……” 程恩文一边呼哧喘气,一边疯狂摆手:“不是……你去看……看了就、就知道了……” 越凌风闻言眸中露出一丝狐疑,他稍微凑近一些,又被后面拥上来的人挤的向前窜了窜。 待看到那由礼部张贴出来的策论时,越凌风瞳孔微缩,整个人僵直住了。 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 脑中也像被钟狠狠撞了一般,嗡嗡作响。 “这是……我的试卷……”越凌风有些失神地喃喃,“我的试卷是榜首……却不是我的?” 这时一旁有人听到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你是榜首李文卿?” “我不是。” “你不是李文卿你说什么这是你的试卷?可笑至极,怕不是受了刺激开始妄想了吧?” 越凌风皱起眉头,并没有理会这人,而是又看向那策论。 他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他的试卷被调换了。 调换给了那个李文卿。 此届春闱,竟然出现了科举舞弊! 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试卷,舞弊之人必是负责科举的官员,品阶不低的那种。 这可是大罪!人头落地,全家流放,牵连甚广的大罪! 越凌风几刹间想明白,心下暗忖,此时礼部门口考生众多,正适合他说出真相,将科举舞弊一事扩散出去。 所有考生都有资格知道,他们以为的公平公正的春闱已然成了某些人徇私舞弊的玩乐场。 越凌风刚想开口,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道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极其轻声道:“越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越凌风心下一紧,心中已然通透无比。 “你家大人是何人?” 男人一身朴素布衣,“人多眼杂,还请越公子移步。” 越凌风不为所动:“移步?你们换了我的试卷还把我当傻子?” “越公子不想移步也可以,只是你的好友可就要消失在人世间了。” 越凌风闻言一怔,下一秒立刻转头看向程恩文原本停留的地方,此时已不见人影。 男人再次问道:“移步?” 越凌风捏紧拳心:“你家大人可真是个好官。” 男人不语,按住越凌风的肩膀,推着他向前走。 这番场景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对关系好的朋友罢了。 男人带着越凌风来到一座院子里,将他一路推到了房中。 房中坐着一座巨大的屏风,将对面的身影掩盖的严严实实。 第187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人,人带到了。” 越凌风盯着屏风,只听那边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男人声音:“越公子,本官请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越凌风没有搭腔。 “想必你也看到了,张贴出去的策论。往年从未发生过将策论公布出去的情况,但本届春闱,圣上突然下令……” 越凌风就在此刻,突然接过话头:“圣上突然下令张贴策论,你们被打的措手不及,眼看着换试卷一事就要暴露了,所以派人盯着礼部门口,将我‘请’了过来。” “越公子所言不假。” “那我既然来了,可以放了我朋友吗?” “自然可以,越公子放心,当你踏进来时,你的朋友已经毫发无伤地放走了。” 屏风后的身影道:“本官想和越公子商量一笔交易,只要你对试卷被换一事默不作声,这千两黄金,便是你的了。” 这时,一旁的男人提进来一个沉重的大箱子,揭开箱盖,满满当当的金块映入眼帘。 “不仅如此,三年后的春闱,本官可以给你行何种程度的方便,不过以越公子的才华,自然可以不借外力再次成为会试榜首,乃至状元之位。” 越凌风盯着那一箱黄金,“好大的手笔,这是想把我拉下水,跟你们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黄金只要他收了,他便不可再提试卷被替换一事,因为他等于选择了处于舞弊的一环。 倘若以后再考上状元进入官场,也是上了他们的贼船,等于被拿捏住了把柄。 就算他不想同流合污,但当初收了黄金默认试卷被调换一事,就足以扼住他的咽喉,不得不任凭自己卷进这漩涡中。 越凌风道:“我如果不答应,今日还有命走出这里吗?” 屏风后传来笑声:“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越公子应当懂得。” “不过也别觉得本官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都说了是笔交易,哪有交易在这里见血的?” 他说着显而易见地叹了口气:“不过看这番情况,越公子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清高得很呐。” “但本官遇到的清高之人不在少数,但官场上汇入一滴清水又有何用?螳臂挡车罢了,一个人想抗衡一群官,异想天开而已。” “越公子,所以别急着做决定,回去好好想想这箱金子和三年后稳妥的仕途,当选哪个,你心中应当有数。” 屏风后的身影说完,喝了口茶,悠悠道:“来人,送客。” 一旁始终候着的男人无声地站出来,将越凌风带了出去。 “越公子请便。” 男人说完转身离开。 越凌风回首盯着这院子,心中一寒。 一个人想抗衡一群官…… 越凌风闭了闭眼,怕被调换卷子的不止他一个,只是礼部只公开了榜首的试卷。 科举竟然已徇私舞弊到了这种程度,其中的利益牵扯怕是庞大到常人想都不敢想。 屏风后那人说这些无非是在告诉他,告官挣扎没用的,科举舞弊一事,都是他们的人。 “越兄!越兄你出来了!” 这时程恩文的声音响起,他上下拍着越凌风,担忧道:“你没事吧?” 越凌风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走。” “越兄,你才是榜首!科举舞弊可是大案,我们去礼部……” “回去再说。” 程恩文闻言闭上嘴。 这一天的折腾下来,回到胡同,天已经渐黑。 越凌风紧紧锁上门,将情况说与了程恩文。 程恩文瞪大了眼睛,有些失魂落魄起来:“所以有可能我没有落榜,而是与我交换试卷的那人落榜了,他顶替了我的名次。” “越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时,一缕淡淡的幽香传来,二人皆是霎时间泛起了一丝困意。 越凌风一把掐住了手腕,不妙…… 但依然抵抗不住药性,直接和程恩文一起晕了过去。 没一会,闪进来一个人影,赫然是不久前那个衣着朴素的男人。 他手上提着几个空酒坛,七倒八歪地放于桌上。 然后看了越凌风一眼,直接将他扛到了床上。 接着一气呵成地脱掉越凌风的外衣鞋子,盖上被子,摆好姿势,营造出一种他正在沉睡的氛围。 男人最后不屑地看了一眼程恩文,转身离去。 没多久,熊熊大火燃起。 映着黑夜泛起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红光。 不知烧了多久,胡同里传来敲盆的声音。 “梆梆梆——” “梆梆梆——”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 “天啦!越公子家着火了!” “他人在里面吗?” “走水啦走水啦!” 胡同的邻居全都被惊扰了出来,然后看着这红光面露惊恐。 一位明显比较成熟的大叔道:“快救火!一家着火,万家遭殃!再烧下去,迟早烧到我们家!” “越公子呢?越公子还在里面吗?” “平日这个点他应当在卖画……” “都金榜题名了还卖什么画?我今日就看见越公子与他的好友进家门了!” 大叔闻言二话不说一脚踹到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上,大吼道:“那还废什么话!快救人!” “阿斤叔,火太大了!很危险的!” 阿斤叔脱下外衣浸在水桶中,朗声大笑道:“咱们三从胡同出了个大官人,谁不骄傲?越公子平日里什么样大家伙也都知道!今日我阿斤叔豁了命也得把越公子带出来!” 说着将湿透了的外衣披在身上,直接冲进了火海中。 第188章 快醒醒!着火了! 见阿斤叔不顾危险往火海里冲,三从胡同的众人都是既担忧又钦佩。 “我们也别傻站着,继续灭火!都动起来!” “对对对,我去打水!” 此时的大火已经燎到了将近一丈高,凶猛异常。 只置身其中便觉得呼吸困难,熏的眼睛都睁不开。 阿斤叔捂着嘴巴,一鼓作气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见到桌上趴着的人影,他一口气提起,将人扛出房间,放在了院子里,喘着粗气。 这时阿斤叔才惊愕地发现,眼前之人竟然不是越公子。 但他立马便反应过来,这人应当就是方才邻居口中的越公子的好友。 而越公子此时还在房间里! 意识到这件事,阿斤叔咬了咬牙,再次冲进了火场。 他踹开着燎着火焰的屏风,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越凌风。 而整张床此时已经被火焰完全包裹着,让他一时间无从下手。 下一秒他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疯狂地拍打着床围。 他一边打火一边大吼着:“越公子!越公子醒醒!快醒醒!着火了!” 床围的火接触到衣服上的湿意,仅仅短暂的蛰伏了一秒,便又重新卷土而来,甚至诡异地燎的更高。 阿斤叔被烟熏的眼泪直流,见越凌风一直没有反应,下意识地在想,人不会已经没了吧? 他用湿衣服裹住双手,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拽住越凌风的胳膊,将人瞬间拽出来。 然后立马用湿衣服盖住他,确保身上没有沾到任何火焰。 最后扛起毫无知觉的越凌风,一边嘶吼着,一边狂奔而出。 出了房门,阿斤叔直接力竭,跪倒在院子中,越凌风也从他的肩上摔到了地上。 院门外持续泼水灭火的邻居们透过火光看到两个人都被扛了出来,不由得发出了欢呼声。 “阿斤叔没力气了……” 不知是谁说出这么一句,然后立马学着阿斤叔,脱下自己的衣服浸入水桶中,紧接着披在身上,冲过了院门。 “小虎子!” 就像连锁反应般,顿时有好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也效仿着悍不畏死地冲了进去。 “我也去接他们!”一道女声响起。 “春花!你一个女娃娃跟着凑什么热闹?” “女娃娃怎么了?我也要去帮忙!” 看着孙女坚定的目光,原本拽着衣袖不放的老奶奶也渐渐松开了。 “一个女娃娃不知道哪学来的,死老婆子是管不了你了,去吧去吧……” 春花见状,笑了笑,然后向几位老人借了外衣浸到水里,也冲了进去。 “虎子,给!阿斤叔的衣服都要烤干了,这两件给越老师他们裹上。” 阿斤叔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看着主动冲进来孩子们,他露出一个笑容,“平时……没白疼你们……” “你们几个把越公子和他朋友搀出去,虎子扶我就行。” 院外的众人见到所有人平安出来,纷纷面露喜色。 只是火还未灭,很快所有人又投入到了灭火之中。 越凌风和程恩文被轻轻放在地上,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虎子,用水泼越公子。”阿斤叔道。 虎子闻言一愣:“泼、泼越老师?” “快!” 虎子被吼的一震,也不再迟疑,直接一桶水朝着越凌风劈头盖脸地泼过去。 连带着一起泼了程恩文。 越凌风眉心一动,眼皮颤的厉害却依然紧闭。 阿斤叔又道:“再泼一桶!” 虎子闻言点头,又是一桶水泼了上去。 “唰——” 越凌风猛地睁开眼。 “越老师你终于醒了!” 越凌风喘着气,眼中有一瞬间闪过迷茫,又迅速被警惕填满。 他侧头看着那火光冲天,脸上满是恍如梦中的荒谬感。 一旁的程恩文此时也悠悠转醒。 “越兄……” 越凌风听着耳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泼水声,沉默了两秒,不知在想什么。 他腿脚发软,却依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此时的越凌风只着一身亵衣,浑身湿透,狼狈异常。 但他的面色却格外的平静,平静到仿佛置身事外,只有那清泠泠的眸中倒映着熊熊燃起的烈火。 头发凌乱地贴在他清逸的脸颊上,映在火光中竟然透出一丝极度违和的妖异感。 片刻后他转开目光,看向累瘫的阿斤叔道:“阿斤叔,你救了我一命……” 阿斤叔不在意地摆摆手:“什么救不救的?街坊之间,搭把手应该的!再说了,我们这小小的三从胡同,还从来没出过大官人呢!而且,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帮忙了!” 越凌风闻言环视一圈,胡同里的老人都关切地看着他,青壮都在一趟又一趟地灭火,就连女子也不例外,每一个人都在搭把手帮忙。 他的眼眶有些发烫。 “各位街坊邻居,如果不是你们,越某已经葬身火场,此番大恩无以为报……” 越凌风话未说完,便有人道:“什么报不报的?平日里你空闲了便教娃们读书认字,还一文钱都不收……” “街坊邻居们,先请听我说……” 众人很默契地都停了下来。 越凌风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晰:“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忘记救过我这一回事,你们只是发现房子走水了,所以来灭火,但并不知道还有人在屋里,也没人冲进去救我……” 第189章 叫他前来答话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越凌风再次强调:“你们从来没有救过我,记住了吗?尤其是有官府的人来问时。” “可是越哥哥,你不是教我们做人不能说谎吗?” 这时一个才大腿高的小豆丁突然懵懵懂懂地问道。 越凌风闻言一怔,他蹲下身,捧住了小豆丁的脸,眼中掠过一丝痛恨:“阿宝,是我错了,人有时候是需要通过说谎来规避危险的。” “什么是危险?” “越哥哥以后再教你,阿宝现在只需要记住,你今天晚上没有见过我,可以做到吗?如果有人,不管是任何人问你……” 越凌风还未说完,阿宝便抢答道:“阿宝就说今天没见过越哥哥。” 越凌风看着阿宝肉嘟嘟的小脸,眼眶一热:“嗯,阿宝真聪明。” “越公子,你是不是……” 阿斤叔是木匠,平日里听得多看得多,此时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但也不能确定。 越凌风郑重道:“越某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人,包括官府来问,都不要说救过我。” “记住,你们只是来救火的。”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仿佛都明白了什么,齐齐点头。 越凌风见状,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他转过身馋着程恩文,一步一步离开了三从胡同。 这时,春花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越老师,你以后还回来吗?” 越凌风的脚步并没停下,但他坚定的回答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会。” 阿斤叔见状立马喊道:“都动起来!火还没灭掉!” 众人回过神,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泼水,只是每个人此时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程恩文眼中全是后怕,浑身抖得厉害。 “越兄,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知道我们没死,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此时另一边的庭院中,办完事的男人已回去复命。 “大人,事已办妥。” 屏风后的身影见他如此快便回来了,拿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顿,喝道:“你是猪脑子吗?竟然不在现场亲眼盯着!” 男人扑通一声立马跪下:“大人息怒,小的在房子外淋上了猛火油,他们中了蒙汗药,绝不可能逃脱!” “本官不放心,你再去盯一眼,我要他们死的透透的,绝无翻身的可能!” “是,大人。”男人转身快步离开。 这时屏风后突然有另一道声音响起,听着并不年轻:“你这下人用的可顺手?” 回答的声音谦卑至极:“大人放心,待他办完了事,自然会去他该去的地方。” “如此甚好。” 而此时的越凌风与程恩文躲进了客栈的马棚内。 “这里也太臭了……” “先避风头。” 见越凌风面无波澜,程恩文又道:“越兄你的鼻子是熏坏了吗?” 越凌风坐在干草上,闭上了眼。 程恩文又道:“他们真的太大胆了,殿试还未开始,就敢对榜上的考生动手,到殿试时,他们要如何交待?” 越凌风语气平静:“所以才要放火。” “那我们一直躲在这里,等到殿试开始那天,直接去参加,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科举被他们玩弄股掌之间,他们怎么会允许一个死人参加殿试?” “那我们要在这马棚里躲到什么时候?”程恩文道,“要不明天之后我们悄摸摸地回你家,虽然被烧坏了,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越凌风摇头:“你会这么想,他们难道不会?” “也、也是哦……不过越兄你怎么从头到尾都如此平静?你家所有东西可都被烧的精光,我们还差点葬身火场。” 越凌风闻言,想到了他放置于枕下的青丝,眸中闪过一丝痛心。 此时的三从胡同内,火势太大却始终扑灭不了,终于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盛京府尹闻讯,马上派了一批人马去救火。 他本人也来到了现场。 “按理说,火不应该这么大,更何况已经泼了这么久的水。” 盛京府尹盯着逐渐蔓延到隔壁两家的火势,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太奇怪了。” 这时有捕快上前道:“大人,这火属实怪,很难扑灭,好不容易灭了一块地方,过会便又重新燃起……” 盛京府尹闻言一惊,当机立断道:“不要用水了,很可能是猛火油导致的大火,用土和沙砾来灭!” 猛火油是一种常用于战争中的油,有水愈浇火愈炽的特点。 如果温妤在这里便会知道,因为水油不相溶,油比水轻,用水扑,反而会使油浮在水面上,接触的空气面积更大,火势反而会愈演愈烈。 就像汽油导致的火灾是不可以用水扑灭的。 盛京府尹听到捕快的回话,很快便意识到这一点,但说的容易,土和沙砾哪里是一时间可以大量运来的。 他下决定道:“等等,来不及了,重点保住隔壁两间,这间……救不了了。” “让泼水的人全部停下!不能再泼了!” “是!大人!” 盛京府尹走到阿斤叔等人面前,开口问道:“何时发现着火的?” 阿斤叔答道:“回大人,草民记不清了,反正我们扑了很久,但是火一点都没灭,急死人了。” 盛京府尹又问道:“这户主人家人呢?叫他前来答话。” 第190章 相煎何太急 公主府。 温妤浑身瘫软地靠在浴桶里,流春正在给她捏肩。 “明天本公主可要去找越凌风好好要点补偿,我的手啊,胳膊啊,肩膀啊,眼睛啊,脑袋啊,都要废了。” 流春偷笑道:“还没见过公主在书桌前坐上两个时辰呢。” 温妤一想到在皇帝那里受到的折磨,又是眼前一黑,一个月内她应该不会再想去宏德殿了。 只因她下午被皇帝留在宏德殿整整两个时辰。 这无良的皇弟将那些彩虹屁奏折一股脑的丢给了她,说什么:“皇姐只需写上‘安’字即可,就当练练字了。” 温妤看着小山般的奏折,怎么可能愿意,立马道:“我为什么要练字?本公主的字天下独一份的潇洒飘逸,是皇弟你不懂欣赏。” “而且,你是皇帝,你怎么能偷懒?换一句话说,谁都能偷懒,就你不能,勤政爱民才是皇弟你的第一要义!至于我,负责吃喝玩乐泡美人就好了。” 皇帝:…… 他微微一笑:“朕刚才可还帮皇姐了,皇姐不需要付出点什么吗?” “我不是给皇弟你来了一套肩颈套餐吗?不满意?一般人可没这福气,只有皇弟你有,还不赶紧珍惜!” 听到这话皇帝的肩膀顿时隐隐作痛,总感觉已经被捏的破了皮。 他沉默片刻道:“这福气,不要也罢。” “皇姐今日如若不留下来将这些奏折批完,朕就收回张贴试卷的旨意,想必皇姐也不想这件事发生吧?” 温妤:…… “我不管,我不管,皇弟你自己想偷懒,为什么要为难我?皇弟何苦为难皇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帝却是眼睛一亮:“好好好,皇姐都会吟诗了!这奏折你是非批不可。来人,给长公主备椅子,就坐在朕身边。” 温妤:…… 让她批奏折,还分一半龙案给她,为了偷懒,也太拼了…… 想到平日里皇帝对她有求必应,可谓是宠上了天,温妤最后苦着张小脸同意了。 “看在皇弟你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不过事先说好啊,我不写字,我就打勾完事。” “打勾?” 温妤拿起一本奏折,看都不看,直接像批改作业一般,打了个勾,“这就是打勾。” 皇帝见了满意地点头,打勾就打勾吧,他总算不用看这些废话连篇,让他心头冒火的奏折了。 就这短短两天,不知道多少官员已经被暴打一顿。 而温妤这勾一打就是两个时辰,打得她头晕眼花,萎靡不振,已经完全失去了快乐。 倒是皇帝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 温妤怒斥:“你这是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哪里是相煎何太急?你是把我翻来覆去地煎啊!” 皇帝:…… 温妤想到这,身体又往水里沉了一些,热水没过了下巴,她舒服地谓叹一声。 “泡完澡,我要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明天从越凌风身上将快乐讨回来。” 温妤话音刚落,流秋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脚步停留在屏风外:“公主,出事了!越公子家走水了,火势大到惊动了盛京府!” 而另一边的三从胡同,盛京府尹正问道:“这户主人家人呢?叫他前来答话。” 一般走水不可能是猛火油导致,此火必有猫腻,肯定是人为浇上,和这主人家定有干系。 不过一切得问过话才能确定。 阿斤叔闻则是依着越凌风临走前的嘱托,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问题:“回大人,这户主人家不在,这个时间,他一般都还在卖画。” “卖画?”盛京府尹眯了眯眼,“在何处卖画?他家着了这么大的火,你们竟然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一声?” “大人,我们扑火都来不及,一时间哪想得到那么多呀!” 盛京府尹闻言皱眉道:“所以你们不能确定这屋子里没有人?” “什么?!”阿斤叔大惊,“屋子里还有人?不可能吧?平日里这个点越公子还在卖画呢。” 一旁的邻居也搭腔道:“是啊大人,平日里这个点越公子都不在家的。” 越公子? 盛京府尹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斤叔:“那你们去个人,将他叫回来,本官有话要问。” 这时一旁的虎子自告奋勇道:“阿斤叔,我去吧,我跑得快。” “等等,来人。”盛京府尹招来一个捕快,“跟他一起去。” 然后又问阿斤叔道:“你们与这户主人家熟吗?” “回大人,街坊四邻的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说不上很熟,因为越公子体弱,所以除了卖画不怎么出门。” 盛京府尹点头:“那以你的了解,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斤叔迟疑了一瞬,答道:“大人,越公子人比较温和,但是我们也不是特别熟,只知道他是这届春闱的考生,可厉害了。” 盛京府尹闻言面露惊讶,很快又更加疑惑起来。 竟然是参加春闱的考生,而今日凑巧是放榜之日。 他猜测道:“他可是落榜了?” 这时一旁的春花忍不住道:“才没有落榜。” “哦?”盛京府尹沉吟道,“那就是榜上有名。” 此届春闱录取人数极少,能上榜的都不是一般人。 没多久,虎子回来了。 捕快在盛京府尹耳边回道:“大人,周围摊贩说,这户主人今日未去卖画。” 第191章 未婚夫?! 盛京府尹闻言猛地看向火场中,问道:“你们进去看过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吗?” 阿斤叔斩钉截铁道:“回大人,没有。” “是没有进去,还是没有人?” “没有进去过,我们都以为越公子在卖画……” “是吗?”盛京府尹环视一圈,目光中带着审视,“本官问话,如若敢欺瞒,是要下大牢的!” 阿斤叔扑通一声跪下:“草民不敢欺瞒大人。” 而在不远处的胡同口,一辆马车停下。 温妤素着脸,头发简单地用簪子盘起,鬓角处留下了一缕碎发。 她看着仍然未熄灭的火光,接过流春准备好的帏帽戴在头上,走进胡同中。 远远地她便听见了盛京府尹的凌厉的问话声。 不少捕快注意到这陌生的身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很快又投入到灭火之中。 因着使用了正确的灭火方法,将火隔绝在一处不再向两边扩散,火势逐渐缓了下来,等这房子烧完,火自然就灭了。 温妤盯着这被火焰侵蚀的屋子,心头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帏帽下的眉头皱起,环视一圈屋外的众人,突然开口道:“越凌风出来了吗?他人在哪?” 这个问题听的邻居众人心头一颤,这位戴帏帽的小姐认得越公子? 盛京府尹则是看到了温妤身边的流春,一个怔愣后,他立马意识到身旁这帏帽女子是何人,于是便准备跪下行礼。 却被温妤抬手制止了。 “别说废话,人救出来了吗?” 盛京府尹直起身体,脑中思绪已经急转。 为何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着火,竟然能引起长公主的注意,甚至亲身驾临。 那位越公子难不成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他语气恭敬道:“微臣来时火势已经可怖,本想着火势这么猛,街坊四邻也都开始灭火了,人应该已经从火场出来了,便想将人叫来问话。” “但这胡同的邻居说以为那位越公子去摆摊卖画了,并不在家中,但刚才微臣命人去找,摊贩却都说那位公子今日未曾去卖画。” 温妤当然知道越凌风今日不会去卖画,榜首之卷张贴出来,他得知了消息必定会去看的。 但盛京府尹的言下之意,人没去卖画,不知道人在哪,但有可能,人还在火场里。 “微臣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屋里有没有人……” 流春听着目露一丝焦心,小声道:“公主,越公子不会还在里面吧?那这么大的火,他岂不是……” 温妤按住流春的手,镇定道:“别慌,往好处想,也许越凌风看完试卷,并没有回家。” 这时,春花有些迟疑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你是雷姐姐吗?” 温妤闻声瞧过去,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面容稚嫩。 雷这个姓,吸引了温妤的注意。 她走上前,掀起一边帽帘,问道:“你认识我?” 春花被温妤未施粉黛的面颊晃了晃神,“你真的是雷姐姐吗?” 温妤点头:“我是。” “越老师说的果然没错……”春花还未说完,衣袖便被奶奶拽了下。 她嘴唇动了动,噤声了。 但温妤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她看着春花道:“你叫他越老师,他还和你提过我,你们关系很好是不是?” 春花和虎子对视一眼。 阿斤叔见状道:“这位小姐,我们以为越公子去卖画了……” “我问的是这位小姑娘。” 温妤抓住春花的手:“她和你提过我,你们关系肯定很好,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春花被握着的手抖了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阿斤叔急道:“小姐,春花只是个女娃娃,她什么都不懂,你一直问她也没用,更何况你与越公子也没什么关系,何必这样追问一个女娃娃呢?” 温妤看向阿斤叔,疑惑道:“谁说没关系?越凌风是我未婚夫,他家着火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我多问几句怎么了?倒是你,很奇怪,为什么一直岔开话题?” 阿斤叔闻言震惊了:“未、未婚夫?” 更震惊的是一旁的盛京府尹,未婚夫?! 长公主何时有了个未婚夫?! 是他错过了什么盛京时事吗? 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他竟然不知道。 长公主竟然有了未婚夫?! 不对……长公主何时成为什么雷小姐了? 而温妤此时更加笃定这些邻居知道些什么。 “你叫春花是不是?越凌风和你提过我,他是怎么说的?” 春花瞄了一眼阿斤叔,却不想阿斤叔道:“越公子真的和你提过什么雷小姐?” 春花点头:“嗯,经常提的,虎子小米他们都知道。” 小米闻言也道:“越老师说雷小姐是他的心上人,长得像仙女一样,特别爱笑,总是喜欢捉弄他,还说他高中状元之后便要娶雷小姐当妻子。” 虎子接道:“越老师说他第一次见雷小姐时,她便是戴的白色的帏帽,就和这位姐姐一样。” 很明显,不可能三个孩子同时弄错,编出一个莫须有的雷小姐。 阿斤叔闻言看着温妤,心里挣扎起来。 从刚才府尹大人恭敬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位雷小姐身份定不一般。 如果她真的是那位雷小姐,他该不该说出实情呢? 温妤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眸光微动后,对盛京府尹道:“你退远些,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盛京府尹一愣,马上颔首。 温妤看着阿斤叔,语气郑重:“越凌风怎么了?你们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他不在火场里对不对?你们救了他。” 阿斤叔目露震惊,这位雷小姐竟然就凭刚才的几句话就推测出了事实。 他还未说话,春花便抢道:“雷姐姐,你可以帮帮越老师吗?” 第192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未说话,春花便抢道:“雷姐姐,你可以帮帮越老师吗?” 温妤闻言心里一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斤叔见温妤的担心不似作假,但想到越凌风临走时的交待,不免还是有些踌躇。 “雷小姐是吗?越公子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温妤的目光落在阿斤叔身上,很快明白三从胡同这些邻居都是以他为首。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越凌风此时应当是安全的,这样她悬起的心暂时就可以放下了。 温妤笑道:“怎么,我看着跟越凌风不像一对?” 阿斤叔一愣,他的目光落在温妤帷帽下的淡淡笑颜上,一时间有些失语,不是不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温妤见他不说话,又道:“难道说,越凌风背着我在外面有别人了?所以你才怀疑我的身份?” 春花听了这话第一时间急了,为越凌风辩白道:“不是的雷姐姐,越老师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他还画了好多幅你的画像,不然我怎么会认出你,主动开口呢?” 温妤挑眉,画了很多她的画像?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而阿斤叔听了春花这话,心里已经笃定了,他吐出一口气道:“雷小姐,你别怪我们刚才不相信你,是越公子走的时候交待我们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们救了他,包括官府。” 温妤闻言眸光微顿。 官府?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斤叔点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待了一番。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越公子去哪里了。” 温妤听完眉头紧紧皱起,她看了一眼忙活着的捕快,不同于普通的用水救火,他们用的是沙土。 因着沙土有限,越凌风的房子烧的厉害,明显救不了了,所以捕快们都着重于用沙土隔出一个火焰隔绝带,避免殃及两旁的房屋。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火用水灭不了。 什么情况下,水不能灭火? 消防常识有云,灭火,水不是万能的,因油而起的火不能用水灭,否则会扩大火势,导致蔓延的更快。 温妤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她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毫无知觉,泼了两桶水才醒过来?” “是的,越公子醒来后就让我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其实我们都知道,越公子是惹上麻烦了,怕连累到我们。” 温妤闻言垂眸不语,片刻后她着重问道:“他特别提出了不要告诉官府?” 阿斤叔点头。 “最开始见到他和好友回家的是哪位?什么时候看到的?” 邻居阿运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还和越公子打了招呼呢。” 温妤又问道:“那你注意到他们的神态了吗?” “神态?”阿运有些疑惑,然后窘迫道,“什么是神态?那个、我读书少……” 温妤对此并未露出丝毫不耐烦,而是十分有耐心地引导:“神态就是他们的面部表情,神色和姿态,和你平时见到的,有什么不同吗?” 阿运闻言仔细回想一番,然后道:“越公子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他不管干什么都是温温和和的,但是他的好朋友,就不太一样了,感觉他很气愤,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像跟人打了一架一样,所以我都没敢跟他打招呼。” “起火的具体时间知道吗?” “这……”阿运看向阿斤叔,“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已经很大了,不太能确定具体时间,阿斤叔你知道吗?” 阿斤叔摇摇头:“对了雷小姐,我进去的时候,越公子的好友是趴在桌上的,但是越公子是躺在床上的,桌上还有很多酒坛子。” 温妤联系起一切,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阿斤叔则是一脸期盼地看着温妤,“雷小姐,知道的看到的我们都说了,你看着就不一般,府尹大人都听你的话,你就帮帮越公子吧,他本就体弱,又遭这一番苦,怕是身子骨受不住,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呢。” 这也是温妤心中的担忧,越凌风本就病中未愈,又在火场里困了这么久,然后还在寒夜中被泼了两桶凉水,他怎么受得住。 但为了让这些好心的邻居们放心,她并没有将心中的担忧露于表面,而是微微一笑,宽慰道:“越凌风是我的未婚夫,他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将他原原本本地带回来的。” “这个三从胡同,有你们这般邻居,很了不起。” 春花到底是个小姑娘,此时已经泪眼汪汪了,她抹了抹眼泪:“雷姐姐,越老师真的很喜欢你……” 温妤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我会将你们的越老师带回来的。” 春花看着温妤的背影,喃喃道:“雷姐姐好温柔啊……” 温妤撩下帽帘,径直走到盛京府尹面前,语气淡淡道:“你跟本公主来。” 盛京府尹心下坠坠,连忙颔首,跟上了温妤的步伐。 出了三从胡同,他立马跪下行礼:“盛京府尹拜见长公主。” 温妤并未让他起身,而是居高临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第193章 还是得弄个暗号 盛京府尹的后背此时已经全是冷汗了,虽然长公主平日里行事荒诞不经,时常口出狂言,但她一旦不说话时,就莫名给人一种威严感,仿佛看到了圣上的影子。 说到底长公主再不着调,也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这时,温妤开口了:“说说吧,你来这里之后的情况。” 盛京府尹伏着身体,口齿清晰道:“微臣是收到百姓报案,说是这边走水了,火势凶猛,于是微臣立刻带着人手来救火。” “但是来了之后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走水,而是猛火油导致的,用水是灭不了的,所以立刻命人去调来沙土。” “微臣觉得此火有猫腻,正在盘问三从胡同的百姓时,长公主您便来了。” 至于他一开始对越凌风的怀疑,盛京府尹是绝口不提。 温妤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片刻后道:“今晚之事只是普通的走水,如果让本公主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丝一毫……” 虽是未尽之言,但盛京府尹如何会不明白,管不了心中的层层疑惑,他立马道:“长公主放心,微臣必定守口如瓶。” “起来吧,救完火就回去洗洗睡。” 流春扶着温妤上了马车,离开了三从胡同。 盛京府尹恭敬地目送温妤离开,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返回胡同中。 不多久,一道朴素的身影掠过一旁的房顶藏匿起来,冷冷地看向逐渐烧成架子的屋子,目露满意。 烧成这样,绝不可能有活口,但是大人既然不放心要他盯着,他自然照办。 不过…… 他看向盛京府尹,看来是被发现猛火油的痕迹了,竟然用了沙土来灭。 倒是没想到这个盛京府尹还挺多管闲事,不过走水而已,竟然亲自来了现场,是闲得发慌吗? 而被说闲的发慌的盛京府尹,此时依然在琢磨着心中的层层疑惑。 这事绝不简单…… 马车上,温妤压制在心中的担心总算放出了一丝口子,她眸中闪过担忧道:“快马回府,然后派府兵先去找越凌风。” 流春比温妤看起来还着急:“公主,为何不直接让盛京府尹派人去找?不是更快吗?” 温妤道:“你忘了邻居说的,越凌风特意交待了不要告诉官府,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流春一头雾水:“公主,奴婢不懂,明明这事就应该报官,越公子怎么还让他的邻居不要告诉官府?” “好问题。” 马车比平日里都要快,温妤扶着窗沿,面色沉静地给流春分析:“一是保护那些邻居,二是他不信任官府。” “今日上午春闱放榜,午时末我去找越凌风时他还好好的。” “而从邻居的问话中可知,我走之后,他下午应当出了一趟门,直到天微微黑才和好友一起回到家。” “好友还十分不忿的模样,结果晚上家中便着了火,还是猛火油导致的火。” “并且两人在火场中毫无知觉,而被救出来后,越凌风交待邻居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还特别说明了官府,之后便和好友一起离开,应该是躲了起来。” 流春似懂非懂:“公主,我明白了,是有人要害越公子,但是会是什么人呢?” “傻流春,你想想中间发生了一件什么本不应该发生,却发生了的事?” “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流春思索一番,突然恍然大悟,“是试卷!” “春闱的试卷从不公开,但因为越公子想看榜首的试卷,所以公主您去找了圣上,越公子下午出门就是去看礼部张贴的试卷了!” 温妤点头,目露一丝欣慰:“对,还不算太傻。” “你再想想,为什么看完试卷回来后越凌风的好友会一脸不忿?” 流春想了好一会,试探着问道:“觉得榜首写的不好?” 温妤闻言摸摸下巴:“也有可能,但是我的猜测更倾向于他们发现了榜首之卷的秘密。”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但是……” 温妤推了推鼻梁上的不存在的眼镜,“流动的水没有形状,漂流的风找不到踪迹,任何案件的推理都取决于心,揭开唯一事实的,是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名侦探温妤! ” 流春:? 回到公主府,温妤第一时间交待府兵:“找人的时候注意态度不要凶巴巴的,本公主说的是找人,不是搜查罪犯,别整的和土匪过境一样,就算人在附近,也会以为是追杀躲起来了,听明白了吗?” “是,公主!” 温妤交待好一切,又上了马车:“进宫。” 流春惊讶:“进宫?” “当然要进宫。” 马车转头时,又被温妤叫停了:“等等,还是得弄个暗号,让府兵们一边喊一边找人,让他一听就知道是我。” 而躲在客栈马棚里的越凌风又高烧到昏迷不醒。 程恩文摸着越凌风滚烫的额头,小声呼喊道:“越兄,越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脱下外套盖在越凌风身上,满目焦急。 这时客栈内似乎有什么动静,大到后面马棚都听到了。 程恩文浑身一紧,连忙抱着越凌风靠在墙角,然后拿过一大捆干草盖住他们的身体,噤声下来。 过了一会,竖起耳朵的程恩文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来到了客栈后院。 人数不少!竟然真的追杀来了! 只是令程恩文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口中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上次你画了我,这次我想画你,你同意吗?” “官家小姐们不都喜欢榜下捉婿吗?” “小姐见到谁都会去牵他的手吗?” “老鼠为什么会飞?” “求您用力地疼爱我……” “……” 躲在干草后面的程恩文:…… 什么玩意?! 这时,高烧中的越凌风手指忽然动了动,口中喃喃道:“小姐……” 程恩文一惊,一把捂住了越凌风的嘴。 第194章 皇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程恩文一惊,一把捂住了越凌风的嘴。 要是被他们听到,那就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他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耳朵也丝毫不敢放松,只是越听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越觉得离谱,这些官兵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程恩文实在忍不住用手指剥开了一点缝隙,凑眼望过去。 只见一群身高八尺的官兵手上拿着刀,目光冷肃。 但各个面上却又带着仿佛见不得人的鬼祟和窘迫。 程恩文:…… 府兵们脸上虽然臊得慌,但嘴上丝毫没停。 “没有刀,为了我的头皮着想,给你一根吧。” “你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不喜欢,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亵渎?你是说这个吗?” 程恩文:…… 这时,昏迷中的越凌风无知无觉地晃着脑袋,想要挣脱开程恩文的手,“小姐……” 程恩文吓得一抖,手捂得更紧了,他慌张地小声道:“越兄啊越兄,生死关头呢……” 但越凌风依然在喃喃着:“小姐……” 只是声音全被程恩文的手掌给盖住了,只是通过手掌的热气,他能知道越凌风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程恩文眸中闪过无奈,越兄啊越兄,你怎么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位雷小姐啊! 如若不是他按着,怕是人都要跳起来了。 这时府兵走到马棚前,刚想拿刀刺一刺棚中的干草垛,他耳边响起温妤交待的话。 “找人,不是搜查罪犯,别整的和土匪过境一样。” 府兵停下了手,平日训练里都习惯了粗暴地搜查,一说“找人”他们竟然还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了。 他用手扒拉着草垛,目光环视一圈经过墙角又收了回来。 “看来人不在这里,否则听到这些话,应该自己出来了。” “走,去别的地方!” 程恩文听到这话,猛地松了口气,但他仍然不敢动,足足等了一柱香,发现无人折返,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既然已经被搜查过,这里暂时来说应该是安全了。 直到这时,程恩文才将手收回来。 他看着昏迷中又恢复到安静的越凌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然后捂脸道:“越兄啊越兄,现在人走了,你又不喊了,刚才人在,你喊得倒是起劲,好险没给我吓出病来。” 不过这样一直烧着肯定不行,程恩文探头四顾一番,确定不会有人来时,撕下外衣的边角,偷摸着从马棚的水槽里浸湿,准备给越凌风冷敷。 而在程恩文没有注意时,越凌风的眼角闪过一丝水光,一道浅浅的泪痕浮现在鬓角,又很快在寒夜中消失不见。 “小姐……” 程恩文一边替他敷着额头,一边道:“叫吧,叫吧,让我来好好数数你能叫多少声。” 此时,温妤已到了宫中宏德殿外。 想刚才泡澡那会,她还说一个月内不会再踏入宏德殿,没想到这么快就返场了。 皇帝对于温妤的去而复返颇为惊讶,走时萎靡的皇姐何事又变得风风火火了? 却不想温妤一进来就开始用袖子捂着脸假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皇帝:……? 他沉默一瞬道:“让皇姐批奏折累着了,是朕不对,别呜了好吗?” 温妤拨开袖子偷瞄了皇帝一眼,从呜呜变成了干嚎,还小跑着扑到了皇帝身上。 “皇弟啊!皇弟啊!我的亲亲皇弟啊!你可要千万要为皇姐我做主啊!” 皇帝被扑的一个后仰。 这些小动作和假把戏当然逃不过皇帝的法眼,他先是无奈地勾了勾唇,却在听到温妤口中之言时,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之色。 难道皇姐又像上次后宫嫔妃一事,被人嚼舌根子了? 上次被罚的那些美人才人此时还在后宫禁足呢。 想到这,他面色一冷:“可是有人对皇姐不敬?” 温妤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脸戚戚:“何止不敬?简直是骑在我的头上吃喝拉撒睡啊!” 皇帝猛地拍桌:“大胆!竟敢有人如此放肆?” “嗯嗯嗯。”温妤猛猛点头,“就是,太放肆了!竟然敢欺负我的男人!” 皇帝:…… 皇帝嘴角微动:“什么?” “呜呜呜呜,皇弟,我看中的男人被人欺负了,这不就等于把我的脸往地上踩吗?不还等于骑在我的头上吗?这我能忍吗?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皇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拿起了折子:“皇姐说来听听。” 温妤拿过椅子坐在一旁,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皇弟,你的皇姐我呢,用假身份相中了一个男人,君子如竹听过吗?他就是所有竹子里,最粗的那根!嘿嘿,因为我已经看过啦,很满意。” 皇帝:……? “他是本届春闱的考生,会试三十六名,怎么样,我有眼光吧?” “不过他本来以为自己能拿榜首呢,结果才三十六,所以想看看榜首的试卷……” 皇帝:“朕果然没有说错,皇姐就是因为男人才盯上春闱的,只是此次盯上的并不是榜首罢了。” 温妤摆手:“是不是榜首有什么要紧?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很快就有人骑在我的脖子上欺负我男人了!” 皇帝闻言折子也不看了,侧耳倾听。 第195章 九百八十二次小姐 “得知榜首试卷公布了,他肯定去看了呀,结果不知道怎么了,我在皇帝你这里批完奏折刚回去时,就听到消息说他家着火了呜呜呜呜呜。” “我这不还赶紧去了?盛京府尹都到场了,还说那火是猛火油导致的,有人要害他!” “但是邻居都是好人,把他从火场里救出来了,可是他醒了之后就离开了,人不知到去哪了,我那么大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就这么不见了!我叫府兵去找,现在还没回音呢呜呜呜呜。” 温妤还在说个不停,皇帝的目光却越来越沉,沉的滴水。 “不知道什么人竟然敢欺负我的男人!皇弟,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要把他找回来!还要查出来是谁害他,不然我就拿根面条上吊给你看!” 温妤说着趴在皇弟肩膀上继续干嚎:“我好不容易又看中一个这么满意的,哪哪都满意。” “就连棒棒我都满意的很妥帖,跟陆忍有的一拼啊!但是就这么没了,皇弟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皇帝:…… 他手掌轻缓地抚着温妤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身为皇帝的敏感与猜疑让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抽丝剥茧一般,从温妤的哭嚎话语中提取到有用信息,察觉到此事之中的猫腻。 “皇姐放心,有人敢欺负你的男人,就等于是欺负朕的女人,朕必会替皇姐做主。” 温妤闻言一脸崇拜地看着皇帝:“皇弟你说这话的样子可真帅,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弟,感动死了,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说着极其熟练地将手指伸进茶杯里,沾了一点茶水抹在了脸颊上。 皇帝:…… 他叹了口气,然后叮嘱道:“不过此事皇姐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待朕细查……” 温妤连连点头:“我知道,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皇帝:…… 目的达成,温妤又假模假样地干嚎两嗓子,然后挥挥手中的手绢,丢下一句:“皇弟,我相信你哦~一定会把我的男人还给我,么么哒~” 皇帝微微笑着,语气宠溺:“皇姐放心。” 待温妤走后,皇帝脸上彻底染上怒意,攀上了冷沉。 “好一个看了榜首之卷就被灭口的大戏,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拿起茶杯猛地掷在殿下,砰地一声,杯身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殿中所有宫人顿时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伏在地面,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温妤离开大殿后,轻轻抹掉脸上的茶渍,她抬眸看着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的天边,面露一丝浅浅的疲惫。 流春见了,十分心疼:“公主,您今天一天累坏了,来回进宫两次,还批了那么久的奏折,为了越公子一事费神到现在,天都亮了,我们回府休息,养养精神吧。” 温妤走下台阶,问道:“可有越凌风的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府兵们还在找。” 温妤点头:“先回府吧。” 流春道:“感觉公主特别担心越公子呢,好像没见公主如此担心过陆将军?” 温妤坐上马车,抿了口茶,刚才一顿干嚎还是废嗓子的。 “越凌风此时应当是安全的,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至于陆忍,以他的武功,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我担心的不应该是他,而是幕后黑手,担心他们死的太快,我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呢,更别说拍手叫好了。” 流春:倒也是…… “当然,我也担心陆忍,担心他给我带回来一朵小白花。” 流春:…… 马车在回公主府的路上,经过了一家客栈,而客栈后院的马棚内,越凌风总算退了烧,悠悠转醒。 程恩文守了越凌风一夜,此刻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发现他醒了之后,立马精神了起来。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昨晚一共喊了九百八十二次小姐,不要质疑,我亲自数的。” 越凌风还有些昏沉,但听到程恩文的话,眸光清醒了一些。 他支起身体,面带歉意:“辛苦程兄照顾我一晚上。” “不辛苦,数小姐也挺有意思的。” 程恩文苦中作乐地调侃着。 “越兄,昨晚你发烧时,有官兵搜查过来了,还好我们没暴露。” 越凌风皱眉:“这么快……” 他记得昏迷中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熟悉的话,但是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就像做梦时记得梦,但醒过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越凌风垂下眸子,一言不发,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片刻后他语气沉沉道:“程兄,我要去告御状。” 程恩文闻言猛地瞪大眼睛:“告、告御状?你疯了?!” “他们要杀掉我们是肯定的,我们不能这样一直东躲西藏,坐以待毙,必须反击。”越凌风无比镇定,“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告御状这一条路,不走也得走。” 程恩文道:“但是御状是什么人都能告的吗?你知不知道告御状会有什么代价?走十米火盆,滚百米钉板,方可见到圣上,普通人都得丢半条命,你这身子骨怎么可能受得住!绝对会一命呜呼!” 越凌风握紧拳心:“我自然知道,反正都是死,我宁愿死在告御状的路上,我愿意用我的命将科举舞弊一事告知天下,换圣上彻查,还科举一片朗朗乾坤。” “那你的小姐呢?你死了,你的小姐怎么办?” 第196章 大义之举 “那你的小姐呢?你死了,你的小姐怎么办?” 程恩文皱着眉心,虽然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但是他也是打心里不希望越凌风去冒这个险。 甚至不是冒险,这是必死的局面,因为越凌风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火盆和钉板。 所以虽然他也为越凌风方才的一番话感到震动,却还是下意识地搬出了温妤,希望能让他打消掉这个可怕的念头。 而“小姐”二字也的确让越凌风陷入了沉默中。 程恩文觉得有戏,又道:“我知道你想拿回榜首,考取状元,因为这样你才能去向你的小姐提亲。但是如果你死在了告御状的途中,就算最后圣上查清了真相,你和你的小姐也是天人两隔了。” “你错了。”越凌风淡淡地轻笑一声,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凛冽。 “告御状不仅是为了状元之位向小姐提亲,也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天下读书人的未来,科举舞弊一日不肃清,便有阴云无一日不笼罩在读书人的头上。” 程恩文看着越凌风坚定的面容,张了张口,不再相劝。 而是忽然站起身,低声道:“越兄舍身肃清科举不正之风,实乃天下大义之举。” 他说着忽然双膝跪下,深深拜倒在地。 “程恩文代天下科举学子拜谢于越兄。” 一时间,马棚内安静了下来。 越凌风没有看他,而是静静地仰望着天边的晨光,眉间涌上了一丝寂寞。 谁会没有私心呢,告御状十死无生,他怎么会舍得永远见不到小姐呢? 但是他现在这样,又如何能连累小姐? 没有他,还会有别人真心待小姐,他虽然乖,却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他一直都知道的。 越凌风垂眸撕下亵衣一角,然后忍痛咬破手指,缓缓写下了由血液组成的状书。 天光大亮。 而三从胡同中,朴素男人见房子烧的只剩倾倒的房梁,满意一笑,就算骨头再硬也该烧成灰了。 他飞身回院中复命。 “大人,事已办妥。小的亲眼盯着房子烧了个干净。” 这时屏风后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一身官服穿戴整齐,是刚刚从宫中下早朝回来。 他蓄着胡须,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眉目祥和慈善,只看着便给人亲近之感。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做得不错,辛苦了,去领赏吧。” 男人跪谢道:“多谢大人!” 说着便转身离开,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住,死死瞪着从胸口处穿透而来的刀尖。 他转身看向大人,眸中都是不可置信,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这位大人依然慈善地笑着,只凭表情丝毫看不出他刚才手起刀落地杀了一个人。 他随手将短刀丢在地上:“来人,拖下去喂狗,不要留一点渣滓。” “是,大人。”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匆忙而来,是一身短打装扮的小厮。 他附耳道:“陈大人,那越凌风没死……” 话音未落,陈大人眸光一厉:“什么?!” “他不仅没死,还出现在了正旋门的官道上,五步一拜,手上举着……血状。” “呵呵。”陈大人突然抚须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泛着极度的冷色,“好一个越凌风,竟敢不怕死地告御状!” “大人,已经有很多百姓在围观了,还吸引了许多考生。” 陈大人脸上的慈眉善目已然不见,“律法有云,凡告御状者,不可扰其行,本官如果此时动手杀他,就等于昭告天下,科举有猫腻,坐实了他状告一事。” “他这会试榜首也不是白得的,竟然用告御状来反制本官。” “大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大人沉吟片刻道:“本官不能动手,不代表百姓不能动手,你找几个人,这样……” 他轻轻附耳一番,又道:“再派人将消息传到翰林院那位大人手上。” 小厮听完满脸佩服:“小的这就去。” 陈大人安排好一切,又恢复到和善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下一秒,茶杯便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勾起唇角,笑着说:“越凌风,你不死,我难安啊!” 越凌风跪在正旋门的官道上,高举着血状,五步一叩首:“春闱考生越凌风冒死上告御状,有官员以权职之便互相勾结,串通舞弊,偷换试卷,扰乱科举。恳请圣上明察,严惩舞弊之徒,维护科举公正,以正国法!” 程恩文陪在一旁,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不远处便是正旋门了,等待越凌风的是炽热的火盆与闪着冷光的钉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告御状的! 一传十十传百,全都跑来凑热闹了。 有人远远的看见那火盆与钉板,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我的娘诶,还是头一次见告御状的,真是个狠人啊!” “这滚一遭还能有命?为什么告个御状还要这样啊?这谁敢告?” “你以为圣上是谁想见就能见,御状是想告就能告的?不设个让人脱层皮的门槛,是个人都来告御状,那还要盛京府和大理寺做什么用?都找圣上呗!” “就是啊,如果面对火盆和钉板都能熬下去的,那么必定是有极大的冤屈,圣上自然会彻查!” 第197章 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如果没熬下去呢?” “叫你平时多看看律例,如若死在了钉板上,圣上也会彻查。” 众人唏嘘:“所以根本就是拿命搏……” 有考生道:“科举舞弊,多么大的事啊,如果是真的,这盛京怕是要变天了……” 阿斤叔春花虎子几人也听到消息,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来。 他们看着越凌风跪行的身影,皆是不忍去看。 春花已经眼泪汪汪了:“越老师……”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人啊这是,你说科举舞弊就是科举舞弊?” 立马有人接话道:“我也觉得,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怎会有科举舞弊一事出现,这简直是对圣上不敬!” “我看你就是在这里哗众取宠,是落榜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榜首?自己学问不到家,竟然还质疑起了圣上!” “你们说是不是?这种对圣上大不敬的人就应该给他赶出盛京!” 突然有七八人同时大声应道:“是!就应该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叫喊声从一开始的寥寥,不知何时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许多百姓情绪被调动起来,高举着拳头,大喊道:“赶出去!赶出去!” 似乎这已经是众望所归。 不少考生觉得不对劲,想要发声,但在这高呼的浪潮下却被压制的死死的。 程恩文已经快被气死了,直接与这些人对骂起来,丝毫不顾及读书人的斯文了。 “我骂你个爷头!” “你个鸟人说什么屁话呢!” “你这竖子,你爷爷我撕烂你的嘴!” 越凌风自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但他全然不为所动。 钉板近在眼前,只要能让圣上彻查,不论生死。 只是想到温妤,他的心中还是有着无尽的不舍。 “赶出去!赶出去!我们一起上!” 程恩文被推的一个踉跄,几人带头冲向越凌风。 正旋门的守卫自然不是吃干饭的,手一挥,一队人小跑上前将人押了回去。 “律例有云,凡告御状者,旁人不可扰其行!”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又大喊一声:“法不责众!赶出去!赶出去!” 守卫皱起眉头。 突然间,一道清亮又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赶出去?我看谁敢!全部拖出去斩了!” 此话一出,官道上霎时间静了。 全部拖出去斩了这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如果有人敢说,那么说明那人一定能做到! 而越凌风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 这是……是小姐的声音。 不,不对,小姐从来不会有这种语气,她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语带笑意,打趣他,逗弄他。 全部拖出去斩了这话怎么会是小姐说的。 但他依然忍不住回头望过去。 不远处马车缓缓停下,正旋门守卫们对温妤的声音和马车自然是无比熟悉。 于是立马垂头跪下,行礼道:“参见长公主!” 然后喝道:“长公主驾到,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官道旁的所有人先是愣住,然后哗啦啦跪倒一片。 程恩文也不例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长公主啊,圣上的亲姐姐! 只有越凌风,与旁人截然不同,反而站起了身。 他有些恍惚,这辆马车,他又怎么会不认得? 曾经无数次停在胡同口,他甚至坐过。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马车,就连车夫的模样都毫无差别,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方才何人在煽动情绪?给本公主抓起来。” 马车里,温妤的声音再次响起,“指认者,赏五两银子。” 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人大声道:“是他!我刚听到他说话了!” “还有他!还有他!” 五两银子对于普通平民来说诱惑巨大,指认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那几人面色大变,却知自己跑不掉了,口中辩道:“你听错了吧!我没有!” “就是你!我听的很清楚!” 守卫见状将被指认之人全部押了出来,跪在地上,足足有十五人之数。 “启禀长公主,人已尽数押下。” 这时,一只细白如玉的纤纤素手撩开车帘,温妤被流春扶着缓步而下,目光落在了越凌风的身上。 看到他略显狼狈却依然挺如青竹一般的身姿,温妤心中松了口气。 收到消息紧赶慢赶,还好来得及! 她可不舍得越凌风走火盆,滚钉板。 见到温妤,官道旁的所有人都呆呆地噤了声,这、这是长公主? 程恩文则是满面愕然,这不是越兄的雷小姐吗…… 不是,应该说,雷小姐居然是长公主?! 他震撼之余,不忘将目光投向越凌风。 而越凌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温妤的身上,心头不由得一震,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但却又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 “长公主……”他下意识地喃喃。 小姐竟然是长公主…… 他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榜首之卷会被张贴出来…… 怪不得她会说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也许便不会提亲了…… 怪不得她会说一切等他成为新科状元后再说…… 一切都说得通了。 越凌风的心仿佛一片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 而那涟漪下深埋的却是熔浆一般沸腾滚烫的情感。 四目相对间,他眸光微颤,垂下眸,缓缓跪下。 “越凌风,拜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妤缓步行至他身前,微微俯身,食指挑起了他的下颌。 越凌风的眼睛很亮,瞳孔中倒映的全是温妤的模样。 温妤就像平日一般,摸了摸他的脸,“本公主的人,没人能欺负。” 第198章 填鸭式灌输 温妤就像平日一般,摸了摸他的脸,“本公主的人,没人能欺负。” 话音落下,四周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位长公主? 守卫们更是个个瞪大了眼珠子,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长公主的人?什么人?哪方面的人? 越凌风此时已听不见一旁悄悄升起的议论声。 他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温妤,感受到脸颊上熟悉的温热,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带着炽热的赤诚。 还潜藏着一丝自以为隐秘的怅惘。 小姐是一人之下的长公主,而他…… 这炙热的目光犹如实质,存在感极强,但温妤却捕捉到他眸中深藏的隐忧与妄自菲薄。 她勾了勾唇,十分骄傲地说:“越凌风,你要知道,本公主挑男人的眼光一向毒辣,从不失手。” 越凌风闻言:…… 围观的百姓们:…… 不、不愧是长公主。 温妤继续道:“既然本公主挑中了你,那自然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认可了你,对你很是满意。” 她说着轻轻扶起越凌风,在他耳边轻声道:“知道我是长公主就怂了?未来的新科状元郎?抱着我亲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说话间,微微的温香之气笼罩住越凌风的耳廓,他的耳根瞬间浮上了血色,眼中掀起熟悉的无奈与羞赧之色。 小姐……还是那个小姐,什么都敢说。 方才那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怅惘也皆烟消云散。 温妤捏了捏他的脸:“这才乖。” 她说着转过身,看着那些跪在地上已然瑟瑟发抖的“水军头子”,轻飘飘吐出一句:“煽动民众情绪,企图引发暴乱,按律……当斩。”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十几人头磕的砰砰作响,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拉下去砍了头。 “长公主饶命啊!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怂恿围观之人将这位公子赶出盛京城!不是我们的本意!还望长公主饶命!” 话音落下,四周百姓一片哗然。 原来这些人是把他们当傻子耍! 他们竟然还真的就莫名其妙的跟在他们身后,要将这位告御状的公子给赶出去。 他们原本明明没有这个想法! 温妤目光淡淡地扫视一圈,缓缓启唇:“掌嘴一百,即刻行刑,然后拖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长公主。” 因着现场没有掌嘴的刑具,如若用手打,对守卫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守卫想了想,直接脱下鞋子充当刑具,左右开弓啪啪掌起嘴来。 正旋门外的官道上一时间只有连绵不断的掌嘴声与惨叫声。 温妤一边看着,一边摸了摸越凌风的手,冰凉一片,于是马上让流春从马车上将多带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躲在哪了?公主府的府兵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你,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越凌风怔愣了一瞬,抓紧了大氅,问道:“小姐……公主派人找我了?” “那是当然,我还让府兵一边喊暗号一边找你呢,你到底躲哪了?” “暗号?” 温妤附耳一番,越凌风脑中顿时涌出了一丝原本被深埋的记忆。 他在高烧时,的确听到了那些“暗号”,只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在口中喃喃。 醒来后,脑海中竟然不留丝毫痕迹。 直到温妤再次提起,那记忆才浮现了出来。 一想到他与小姐之间的那些对话,由一个个府兵堂而皇之地当作暗号说了出来,他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面露窘迫。 小姐行事当真是……不拘一格。 掌嘴一百行刑完后,每个人脸都肿的像个猪头,守卫的手臂也有些酸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这些人拖了下去。 温妤拉着越凌风笑道:“走,我带你去见皇弟。” 越凌风闻言一愣,突然握紧了温妤的手,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公主。”他道。 温妤侧眸看他,突然心有所感:“你不会想跟我说,你要滚这个钉板吧?” 越凌风点头:“知我者,公主是也。” 他微微一笑道:“我知公主特来护我,但此番御状我必须亲告,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科举的清明与学子的未来。欲请圣上查明,肃清舞弊,还天下学子一片朗朗乾坤。” “如若借助公主之便未曾滚钉板,便得以面见圣上,恐悠悠众口,徒生猜疑,难以服众。” 温妤:…… 一个走后门说的这么文绉绉的。 温妤表示不听不听,然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开始填鸭式灌输。 “本公主不同意,你这柔弱不能自理的身板,滚了这一遭,还有命活吗?”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你这样做我不会多说一句,还得夸你宁折不弯,高风亮节,是条真汉子!” “但是明知自己会死,眼前有一条康庄大道为何不走?非得死了才能成就大义?” “这不叫大义,这叫笨!你活着可比你死了有贡献多了……” 越凌风瞪大眼睛。 温妤瞪回去:“看什么看?本公主哪里说得不对?” 越凌风:…… “至于什么悠悠众口,嘴长在他们身上,你做的再好,也总有人不满意。为了他们的看法,搭上你的命值得吗?” “再者说,你死了,他们唏嘘一番,写几首诗夸夸你完事。你活着,大盛却会多一位好官,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第199章 是本公主执意要…… 温妤说完,越凌风想要将她的手拿下来,却被捂的死死的。 甚至怕他逃了,温妤另一只手还揽住了他的后脑勺。 “闭嘴,净说些我不爱听的,一点都不乖了。” 越凌风:…… “你如若非要滚这钉板便是笨,本公主可不要一个笨男人。” 越凌风:…… “来人,给越公子绑到宏德殿。” 温妤说着松开手,轻轻啄了啄他的唇,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很难做啊,乖一点好不好?” 正上前来的守卫:…… ???公主竟然亲了这位越公子!!! 四周仍然未曾散去的百姓:…… 好精彩啊!!! 这就是长公主吗?! 流春:…… 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越凌风也是一惊,未曾想到温妤竟然会在这众人围观的情况下吻了他。 他面色发烫:“公主……” 温妤却火急火燎地催促守卫:“发什么呆,赶紧给他绑过去,然后把这些火盆钉板给本公主撤了,看着碍眼。” “公主……”越凌风道,“您听我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冥顽不灵,说的我都不爱听。” 越凌风:…… “公主我是想说,您说的对,刚才是我没有看透。” 温妤面露惊讶:“你丫的你不早说?” 越凌风轻咳一声:“公主您一直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 温妤连忙点头,摸了摸他的脸:“这才乖。” 然后小手一挥:“来人!搞快点,给越公子绑到宏德殿!” “是!” 越凌风:? 直到越凌风的身影不见,温妤才转过身。 她环视一圈,面色变得严肃,透着一股威严:“是本公主执意不让他滚钉板,是本公主执意命人将他绑了进去!是本公主,不想让他没了一条命!如若有什么悠悠众口,都冲本公主来。” 四周闻言先是静默一瞬,转眼又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草民不敢——” 温妤见状,微微笑道:“既如此,都散了吧,科举舞弊一事皇帝自会查清。” 她说着上了马车,径直前往宏德殿。 程恩文目送马车进了正旋门,然后猛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还在消化雷小姐竟然是长公主的事实。 围观的众人久久不愿散去,似乎还沉浸在其中。 阿斤叔上前将程恩文扶起来,还听见他在喃喃:“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阿斤叔:…… 春花则是兴奋的不行,雷姐姐竟然是长公主! 她原本还有些不懂什么是长公主,但很快从旁人口中得知,长公主就是当今圣上的姐姐。 “嘿嘿,长公主摸过我的头,我以后肯定很聪明。” 程恩文:…… 长公主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吗? 可是他怎么觉得他更像个草包呢? 而此时的小院中,收到消息的陈大人,茶杯骤然从手中脱落,腿一软,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他震惊道:“消息无误?长公主真这么说?” “大人,千真万确!长公主的确亲口说那越凌风是她的人,而且、而且还当众吻了那越凌风,小的安排的那些人也都被抓进了盛京府的大牢里!” “越凌风原本坚持要滚钉板,结果长公主直接下令将他绑去了宏德殿,还撤掉了火盆与钉板。” 陈大人听完官道上发生的所有事,冷汗一层层的浮现在额头。 他用衣袖擦了擦,喃喃道:“完了,完了,那可是仗着圣上撑腰,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长公主……”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陈大人拿起茶杯,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顶好的茶叶此时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长公主定要替那越凌风出头,她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说着突然一脸怒意:“不是查过了越凌风吗?他和长公主有这等关系,竟然没查出来?!” “这……这……”小厮噗通一声跪下来。 陈大人强迫自己定了定神,不能听到长公主三字就慌了神。 想到这几天正逢圣上不爽,随机抽人暴打一顿。 本已人心惶惶,再碰到科举舞弊闹到圣上面前,那必定是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但从某种程度来说,长公主比圣上还要可怕。 因为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性。 她敢在正旋门当众吻越凌风,还放话悠悠众口都冲她去,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 大学士在长公主面前都是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揪着小辫子。 他不过四品太常寺少卿,算得了什么? 陈大人咬咬牙:“消息都送到翰林院了吗?” “回大人,送到了。” “那就好……那位大人定会采取行动。” 而温妤到了宏德殿时,越凌风已被皇帝召入殿中。 宫人上前笑眯眯道:“公主您来了,圣上交待了,您直接进去即可。” 温妤点点头,那宫人又道:“奴婢方才见了那越公子,果然与公主绝配。” 温妤挑眉,调侃道:“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说,本公主和陆忍才是绝配呢?” 宫人笑道:“都配都配,公主喜欢的都是绝配。” 温妤摸摸下巴:“旁人都是天生一对,不像我,天生皇弟加一对。” 宫人:? 温妤走进大殿,流春留在外等候,宫人忍不住问道:“流春姑姑,公主那话是何意?” 流春解释道:“就是圣上喜欢多少个美人,公主都要比圣上多一个。” 宫人:…… 而温妤刚一迈入宏德殿,便看到站成一排,整整齐齐的四人。 从左往右数分别是,礼部尚书,翰林院大学士,带伤的丞相,大理寺卿。 最前头还跪着一个越凌风。 “皇姐,你来了。”皇帝抿了口茶道。 殿下五人闻言齐齐回头。 不同的是礼部尚书和大学士是从右回头,而越凌风林遇之江起是向左回头。 温妤:…… 好家伙,商量好的吗? 第200章 御状风云:美貌才子与多情长公主的秘密救赎 面对五道同步至极的目光,温妤也丝毫不虚。 她拍了拍手道:“看什么看?众里寻美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是堂堂本公主。” 她说着热情地一一打起招呼。 “寺卿大人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此番一见,你还是一身官服没有变。” 江起:…… “丞相大人呐,一日不见,如一日不见!” 林遇之:…… “大学士呐,是不是太久没见,你的脸色怎么大变?哎,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大学士:…… “尚书大人呐……算了,跟你不太熟。” 原本莫名有些紧张温妤会对他说什么礼部尚书:…… 虽然被长公主招呼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为什么到他这变成了不太熟? 礼部尚书有些微微的郁闷。 所有人都有,就他没有的时候,就算不是什么好事,落差也是无比巨大的。 这时,温妤冲跪着的越凌风眨了眨眼。 “嘿,好巧,我们刚刚才见。” 越凌风:…… 江起闻言垂眸。 林遇之面色淡淡。 皇帝则是扶额:“皇姐……” “呀,皇弟,一会没见,你又帅到了新的层面!” 皇帝:…… 他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宫人赐座。 “皇姐方才在正旋门外的壮举,朕坐于殿中也有所耳闻。” 岂止是耳闻,宫人简直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 当时殿中的四位大臣听了,脸色皆是十分精彩,各有不同。 比起他们,皇帝反而淡定的很。 什么“不是大义是笨”的言论,什么将人硬绑进宫,什么当众施吻,什么悠悠众口冲她来。 看似离谱,但这就像是皇姐平日的所作所为。 她要是真让越凌风滚了钉板,他可能还会惊讶一番,皇姐何时会守规矩了? 要是真守了规矩,人没了,怕是这宏德殿就要上演一出银票割脉、面条上吊、豆腐撞头等一系列大戏了。 皇帝想着想着,忽然盯着温妤叹了口气。 没办法,朕就这一个皇姐,实在心生欢喜,丝毫见不得她不开心,更何况,朕身为天子可以给皇姐这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宠爱。 温妤注意到皇帝的目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瞅啥呢? 皇帝:…… 温妤悠悠坐下,端起茶杯润润嗓子。 然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皇弟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壮举,公主救美,多么的浪漫?精彩到都可以写一出戏了。” “依我看就叫《无敌聪慧美丽大方·长公主·救·才华横溢却惨遭灭口·美记》如何?” 众人:…… 皇帝:…… 见皇帝沉默,温妤摸摸下巴:“名字不好?那就叫《御状风云:美貌才子与多情长公主的秘密救赎》,如何?文艺又浪漫~” 大殿里霎时间静到落针可闻。 而主人公越凌风此时已然像被雷劈了一般。 “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那再换一个,叫……” 皇帝见温妤还要说,连忙打断:“皇姐,你先别叫了。” 他怕听到更多伤耳朵的名字。 皇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皇姐怎的来迟了些?” 温妤闻言立马一脸正气:“皇弟,正义都能迟到,我怎么不能迟到了?话说,这御状告到哪一步了?” 温妤话音刚落,便有宫人小跑进来,回禀道:“启禀圣上,奴婢奉圣上之命去翰林院调取会试墨卷,但……但本届考生的墨卷被杨翰林不小心烧了。他此时正跪在殿外请罪。” 话音落下,皇帝忽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好一个烧了,手伸的可真长。”皇帝凌厉的目光看向大学士,“大学士,朕的翰林院何时成一个筛子了?” 大学士面色发白,颤巍巍地跪到了地上:“老臣失职,请圣上息怒。” 但皇帝的面上并不见怒意,甚至勾起了嘴角。 只是殿中的空气不知道何时竟犹如实质一般凝固起来,笼罩在一层厚重的阴霾之中。 殿中的宫人瞬间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侍奉久了的都知道,这是圣上雷霆之怒的前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来都不是假话。 礼部尚书在大学士跪下后,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原本他还算淡定,甚至有心思想温妤为何与所有人打了招呼,独独到他便说算了。 毕竟清者自清,科举一事他从未徇私舞弊,不怕圣上查。 但身为春闱同考,主考大学士自认失职,那么他也难逃失职的干系,只能陪着一同跪下了。 林遇之和江起则是依然站的笔直。 温妤看着皇帝,乖乖隆地咚,这就是传说中的ssr级别的王霸之气吧! 很少见到皇弟这样,看来是气坏了。 有机会得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 皇帝沉声道:“把杨翰林带来。” 原本越凌风将科举舞弊一事告到御前,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取来墨卷,一对便知。 毕竟舞弊一事牵扯极大,到底是否舞弊,还得仔细查清,比对完之后才能下判定。 但墨卷在这种关键时刻被烧毁,等于坐实了科举确有猫腻。 只是幕后黑手无路可走了,才不得不行此险招。 不过此招虽险,但胜算极大。 直接将最根本的证据销毁,线索一断,只凭越凌风一张嘴,何以定案? 只是这烧墨卷的杨翰林,不知是弃车保帅还是纯粹是被推出来背锅的倒霉蛋。 等等…… 温妤眨眨眼,杨翰林? 第201章 碰瓷啊! 杨? 难不成是那只戴眼镜的小仓鼠? 原本气氛沉重的大殿中,温妤突然开口道:“杨翰林,哪个杨翰林?” 她突然的问话让宫人吓得一哆嗦。 这种可怕的时刻,也只有长公主敢开口说话了。 “回禀长公主,是杨翰林杨澄。” 果然是他! 观他其行,不像是会串通舞弊之人。 如果是被推出来背锅,那只能说,这个小倒霉蛋! 宫人回答完,连忙退出去传杨澄。 皇帝听到温妤的问话,想起杨澄是他为了让温妤多读书,送到她身边的吉祥物。 杨澄的品性皇帝是看在眼里的,否则不可能往温妤身边放。 说他串通舞弊,皇帝心有疑虑。 只是杨澄身为提调官,舞弊一事本就难辞其咎。 他指尖敲了敲桌案,神情严肃。 不多时,杨澄随着宫人的步伐走了进来。 “翰林院杨澄拜见圣上。” 他依然是一身翰林院的青色制服,看着软乎乎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瑷叇。 只是相较于平日里见到他时那懵懵的神色,此时他变的格外的肃穆。 这时,温妤敏锐地察觉到一直安静跪着的越凌风不自然地动了动腿。 她直接开口道:“皇弟,可以先让越凌风起来吗?他身子弱,又还在病中,跪久了他受不住,我会心疼的,你舍得看你亲爱的皇姐心疼吗?” 跪着的越凌风耳根有些发烫,心里一阵酸意涌上。 公主总会这样毫不掩饰,坦荡荡地表示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而原本正怒气满怀的皇帝:…… 温妤又道:“还有皇弟你,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先别生气。” “生气不仅伤肝,气出病来还无人替,这事该查查,该办办,把自己气坏了,作为皇姐,我也会心疼的。你舍得让我受两份疼吗?” 皇帝:…… 不知为何,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 他看了一眼越凌风,想到那榜首之卷很大可能是出自他手,不由得点了点头。 “越凌风,起身吧。” “多谢圣上。” 越凌风刚站起来,忍不住偷偷瞄一眼温妤,便见她笑意盈盈地朝他勾起手指。 越凌风:…… 皇帝自然看到这小动作,却当作没看到一般。 “杨澄,你身为春闱提调官,掌管一切帘外事务,弥封誊录皆由你为首,此番有考生上告御状,说春闱偷换试卷,你身为提调官本就难辞其咎,竟还将墨卷烧毁,可有此事?!” 杨澄深深一拜,吐出口气道:“回禀圣上,春闱结束后,誊录一事皆按照流程而来,微臣绝未串通舞弊,偷换试卷。” “墨卷烧毁一事,还请圣上听微臣一言。翰林院每日都需焚毁大量废弃纸张,那墨卷不知为何出现在微臣的桌案上,混在那些废纸中。” “等微臣注意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墨卷已然被烧的七七八八,十不存一。微臣一查,被烧毁的正是上榜考生的墨卷。” “此时,圣上命人来调墨卷,微臣便知大事不妙,特来向圣上请罪。” 皇帝审视的目光落在杨澄身上:“你是说在榜考生的墨卷凭空出现在了你的桌案上,你一时不察,失手烧毁?” 杨澄面对皇帝的质疑,心脏直打鼓,后背已然汗湿。 他想扶一扶瑷叇,却强忍着克制住。 他一字一句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望圣上明察。” 皇帝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未发一言。 一旁的温妤都喝干三盏茶,打了个七八个哈欠了。 这时,皇帝突然凛声道:“大理寺卿何在?” “微臣在。” “朕命你五天内查清科举舞弊一案,翰林院与礼部需全权配合调查。” “大学士,礼部尚书,杨翰林,越凌风四人暂且收监于盛京府大牢,任何人不得探监,直至案件水落石出。” 江起跪下道:“微臣领旨。” 大学士闻言,整个人有些歪倒,收监盛京府大牢? 他可是翰林院大学士!如何能进盛京府大牢那种地方? 大学士颤巍巍道:“圣上……” 皇帝抬手,态度坚决:“不必多说,如若求情,即刻收押天牢。” 听到天牢二字,大学士闭上眼,不再多说,一时间老泪纵横。 礼部尚书则是深吸一口气:“微臣听旨。” 越凌风拜道:“越凌风听旨。” 温妤:…… 越凌风也要关? 似乎知道温妤马上要开口了,皇帝先道:“皇姐与丞相留下,其余人退下。” 温妤放下茶杯,又开始给皇帝捏起肩来:“皇帝啊,打个商量呗。” 皇帝道:“收押越凌风是保护他……” “我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温妤笑眯眯道,“皇帝,我想和江起一起查这个案子。” 皇帝:…… “上次狎妓案,你让江起协助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没用他,实乃人生中一大遗憾!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让我可以弥补遗憾的机会,皇弟你不愿意将这个机会给你的亲亲皇姐吗?” “而且越凌风和杨澄都牵扯其中,我更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皇帝:? “越凌风也罢了,杨澄?皇姐何时又对杨澄……” 温妤摆摆手,摇起皇帝的胳膊:“此事说来话长,你就同意吧,好不好?皇弟,皇弟,我的好皇弟~好不好嘛~” 皇帝:……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天灵盖都仿佛要被这一声声的皇弟给掀起来一般。 谁受的了这个…… 皇帝无奈道:“好好好,朕同意了。” 温妤闻言一把抱住皇帝,哭唧唧道:“我就知道皇弟你最好了!我好感动啊,都要感动哭……” 她话未说完,刚要抬手,皇帝仿佛预判了一般,一下按住了茶杯:“皇姐不要再糟蹋朕的茶水了,哭不出来可以不哭的。” 温妤:…… 皇帝将茶杯挪到温妤够不到的地方,然后看向殿下的林遇之。 “丞相如何看待越凌风御状所告一事?” 林遇之伤口本就未好,此番是强撑着进宫。 他刻意忽略掉那道总是吸引他目光的身影,垂下眸沉声道:“舞弊一事,十有八九是真,且问题出在翰林院。” 温妤见他们要聊正事,连忙表示自己要走了。 “我去找江起。”温妤道,“对了皇弟,越凌风和杨澄我可以去探监吧?” “皇姐既然要查案,自是可以随时提审。” 得到肯定的答案,温妤十分满意:“那我去找江起了。” 她刚走至殿中,与她平齐的林遇之突然猝不及防地晕倒在了地上。 温妤:? “我勒个豆,碰瓷啊!” 温妤连连后退,双手举起,以示清白:“皇弟,我可没碰他,不关我事啊……” 皇帝:…… 皇姐你后退几大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传太医!” 第202章 君是君,臣是臣 “传太医!” 宫人立刻行动起来,将林遇之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温妤见林遇之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一脸无辜地叹了口气:“皇弟,依我看,这怪不到我,反而是要怪你噢。” 皇帝:? 温妤道:“人家林遇之伤都还没好,你就让人来上岗,大大滴坏!” “而且像他这般忠君爱国的臣子,听到科举舞弊一事愤怒上头,自然是直接气晕了。” “总结下来就是,如果皇弟你不让林遇之带伤上岗,那么他就不会晕!” “这么说来,怎么不是怪皇弟你呢?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真的没有错吗?” 皇帝:…… 他嘴角抽了抽:“千错万错,反正不是皇姐的错,可对?” 温妤闻言看房顶,看地砖,就是不看皇帝。 “皇弟,我就是一个无辜的路人,我可以走了吗?” 这时,林遇之竟然自己悠悠转醒。 他扶着额头,闷哼一声,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坐在椅子上。 “呀,你竟然醒了!” 温妤走近了一些,一脸关切:“林遇之,你没事吧?” 林遇之抬眸,看见对他和颜悦色的温妤,他眼中闪过一丝懵然,公主这是在关心他? 平日的梦里,公主对他都是不假辞色,难道现实还会比梦境更美吗? 林遇之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溢出了一丝罕见的雀跃,似乎以为这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珍贵美梦。 但下一秒,这美梦便被打碎了。 温妤退后两步,抱起胳膊道:“看来没什么事,那你可得好好说明一下,我刚刚可没碰你,是你自己突然晕倒的。” 林遇之怔了一瞬,眼神微微黯淡下来:“微臣晕倒了?” 温妤:…… 她有些狐疑:“本公主真怀疑你是真的还是装的,上次在医馆晕了一回,这次又晕了?” 林遇之垂眸,唇角微动道:“回禀公主,方才微臣的确没意识到自己晕倒了,并非是装的。” 温妤还未说话,皇帝便开口道:“好了皇姐,既然丞相醒了,你不是急着去找江起吗?还不快去?” 温妤反应过来,对哦,人都醒了,她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江起越凌风杨澄可都等着她呢。 于是温妤朝皇帝双手比了个爱心后,转身往大殿外走。 太医此时正好赶了过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拜道:“微臣拜见圣上。” 皇帝抬手道:“虽然丞相醒了,但是太医还是替丞相看一看吧。” 太医领命站起身,替林遇之把起脉来。 片刻后他抚了抚胡须道:“丞相的箭伤本就未愈,加上急火攻心,这才导致的晕倒。” 急火攻心? 林遇之沉默。 而还未走出殿,瞬势听了一耳朵的温妤不由感叹,不愧是百官之首,听到科举舞弊直接急火攻心了,这觉悟,这思想,杠杠的。 皇弟都没他急啊! “微臣给丞相开一副药,可清心安神,只要按时服用便无大碍。” 皇帝闻言点点头,挥退了太医。 他见温妤的身影离开大殿后,这才开口:“丞相在想什么?” 林遇之闻言心神紧了紧,抬眸站起身道:“微臣殿前失仪,请圣上恕罪。” 皇帝抿了口茶道:“无碍,你重伤未愈朕还将你召进宫,已是为难你了。” “多谢圣上。” 皇帝瞧着林遇之,突然道:“朕看你似乎对皇姐暗生情愫,刚刚你醒过来时看皇姐的眼神可不算清白。” 林遇之心口猛地一跳。 皇帝继续道:“或许是你还没清醒,朕看错了。” “毕竟当时皇姐昏迷醒来后,可是与你一齐进宫说的清清楚楚,救了那凌云诗后,你与皇姐便两清。” “君是君,臣是臣。” 皇帝道:“丞相可曾记得?” “……微臣,自当记得。” 林遇之如何能听不出皇帝这番话的隐藏意思。 他指尖微微颤抖着掀袍跪下,一字一句道:“请圣上放心,微臣对公主,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皇帝闻言满意了:“如此甚好,朕瞧皇姐对你也无甚二般心思。平身吧。” “谢皇上。” “净说皇姐了,朕留你原是要说舞弊一案……” 林遇之站在殿下,表情淡淡的,似乎很是平常,但他的耳中却有一瞬间听不见皇帝在说什么,仿佛置身于一片颠倒的空间。 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此时的手心已然被掐出了一道道血印。 圣上说的对,公主对他无二般心思。 所以他只能对公主毫无觊觎之心。 每夜的梦该停了。 温妤并不知道大殿里后来发生的对话,带着流春火急火燎地去找了江起。 江起已收到宫人传来的口谕,知道温妤要参与调查。 他默然了半晌,直到温妤戳了戳他的胸口,才堪堪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呆呢?” 江起后退两步,行礼道:“微臣见过公主。” 温妤直接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都不在宫里了,给你买的衣服怎么不穿?” 江起:…… 他没有回答温妤的问题,反而道:“微臣有一事不解,还请公主不吝解答。” “哦?还有我们大理寺卿江大人不解的事情?说来听听。” 第203章 这是什么? 江起正色道:“微臣敢问公主与越凌风是何关系?” “嗯?”温妤挑眉,“这是什么问题?” “公主回答不了?” “这需要回答吗?我和他什么关系,你看不出来?” 江起:…… “那公主与杨翰林又是何关系?” 温妤摸摸下巴:“他呀,暂时没什么关系呢,挺纯洁的。” “那公主与陆将军又是何关系?” 温妤闻言,促狭地看着他:“这些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公主可以先回答微臣吗?” “当然可以。”温妤挑眉,“陆忍是本公主宠幸的第一个男人。” 江起:…… 公主与陆忍行房一事,那天在殿中,圣上与公主聊天时,他便听到了,只是并未宣之于口。 却不想公主竟然如此坦荡的说了出来。 难道不是应该秘而不宣吗? 他一时无言,最后吐出一句:“公主倒是坦荡。” 温妤真诚地点头:“那当然,君子坦蛋蛋,小人藏吉吉。” 江起:? “何为蛋蛋吉吉?” 这话倒是让温妤回忆起了与陆忍初相识的时候。 那时她以为陆忍不是处男,已经意兴阑珊。 不过解释清楚后,陆忍学会了处男与小吉吉两个词,变得十分知识渊博。 不过现在温妤懒得解释,解释起来没完没了了,于是糊弄道:“就是鸡蛋和油条。” 但江起却深究起了温妤的话:“那为何坦鸡蛋是君子,藏油条是小人?” 温妤:…… “你看,家里有鸡蛋就袒露给别人,说他家有鸡蛋,这不是君子所为吗?家里有油条,却非说没有还藏起来的,不就是小人吗?” 江起皱起眉头:“君子与小人怎可用此界定?太过随意了,不够严谨。” 温妤:…… 她突然伸手指向江起的身后:“看,皇弟来了!” 江起闻言立马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刚一回头,温妤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江大人,你刚听错了,本公主说的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江起:? “不可能,公主绝不是这样说的。” 温妤:…… 怎么说呢,玩梗乐子人最怕碰到的就是这种较真的小古板一根筋。 问起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 “那什么,你刚不是问陆忍吗?这个不重要,你还想知道本公主的什么八卦,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轮到江起语塞了。 他哑然了片刻,说道:“公主,您尚未与陆将军成婚,不应该同他行房。” “因为本公主乐意本公主喜欢,本公主身心皆是愉悦,有什么问题?” 江起:…… “人如何能只追求享乐?” 温妤捂嘴惊讶:“做人不追求享乐,难道追求吃苦?而且我是长公主!” 江起:…… “此事应怪陆将军,公主任性,他竟也跟着胡来……” “此言差矣。”温妤笑眯眯道,“他都不知道多少次急刹车,我都怕他坏了,更何况是本公主执意要宠幸他,你为什么不怪本公主?” 江起:…… 温妤道:“我记得给你买衣服那次,我就和你说过,我的目标是皇弟的后宫三千加一,你当时也没什么反应啊,现在才来问,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江起闻言脱口而出道:“那是因为当时怕公主用嘴教育……” 他话未说完,紧急住嘴。 温妤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还是用嘴教育这个法子比较灵。” 她调侃道:“你不会是故意的,然后想让本公主亲你吧?” 江起:…… 他正要开口否认,温妤突然凑近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笑眯眯道:“真拿你没办法,男人,满意了吗?” 江起捂着嘴:…… “如果不满意的话……” “满意!微臣满意!” 温妤一脸的果然如此:“我就说嘛,这都是你欲擒故纵的小伎俩,不过没办法,本公主就吃这一套,你以后再这样,我就把你亲的头晕眼花,手脚发软,面色潮红,泪光缱绻,这样子,你肯定满意!” 江起:…… 他聪明地不再搭茬,反正他决计说不过公主。 动嘴也动不过公主。 于是立马转移话题道:“公主,我们现在应当去一趟翰林院。” 温妤油腻一笑:“男人,看来你是害羞了。” “……微臣没有。” “男人,我说你是,你就是。否则,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江起:…… “公主,该去翰林院了。” “男人,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江起嘴角抽抽:“公主,再不去翰林院,翰林院就要关门了,微臣先行一步,还请公主恕罪。” 说着落荒而逃。 温妤大声道:“男人,你是逃不掉的!” 江起脚步更快了。 温妤见状哈哈大笑:“江起这小古板,就得这么治。” 一旁的流春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如果说这些话的不是公主,而是别人,早就被江大人打的妈都不认了吧! 温妤道:“物理攻击亲亲和魔法攻击霸总语录双管齐下,有奇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春:? 江起到了翰林院,第一件事便是调出会试时誊录官誊抄出的朱卷,考官阅卷阅的也是朱卷。 然后又将会试的誊录官全部召集过来,要一一问话。 温妤坐在桌前,拿起这张原本署名应是越凌风的试卷,笑道:“这字,真是赏心悦目!不愧是本公主看中的男人。” 江起沉默片刻后道:“公主,您忘了?这是誊录官誊抄的,并不是越凌风亲笔所写,他亲笔所写的墨卷已经被烧了。” 温妤:…… “哦。” 温妤放下卷子。 这时,她突然觉得指尖碰到了触感硬硬的东西,但不多。 嗯?纸上还有硬东西。 温妤翻过卷子,发现背面的左上角有着一丢丢并不明显的红色痕迹,微微发硬。 这是什么? 第204章 谢谢你干的好事 这是什么? 温妤皱起眉头,用指腹仔细摩挲了一番,然后拿起卷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有点熟悉,但是很淡,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 “江起,你来看看这朱卷上沾的是什么。” 江起闻言停下盘问,走上前拿起卷子,看向温妤指着的左上角。 他如法炮制地摩挲嗅闻一波后,肯定道:“是糖渍。” “糖渍?” 温妤挑眉,似乎想起这是什么味道了,又将卷子拿过来闻了闻。 她道:“这个味道加上这个颜色,虽然很淡,但应该是糖葫芦的糖渍。” 流春闻言挠挠头道:“难道誊录官一边吃糖葫芦一边誊抄试卷?” 江起摇头:“身为誊录官弄脏考生的试卷乃是大忌,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做了标记,一般来说,如果不小心弄脏了,都会烧掉重新誊录。” “退一步说,就算是不小心沾上了,没有发现到,糖渍也不应该出现在试卷的背面。” “除非……”江起沉声道,“的确是有人买通誊录官刻意做的标记,考官看到了便会知道要取这篇文章为榜首。” 言下之意,如果这试卷的确是越凌风所作,但却是誊录官被买通做了标记才被主考取为榜首,那么这榜首之位也是水的很,名不副实。 也许未被标记的试卷里还有许多沧海遗珠。 但江起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猜测:“不过这说不通。” 温妤支着下巴道:“当然说不通,既然都以做标记决定取哪张试卷为榜首了,直接指定某人的试卷不就好了,何必要换别人的试卷呢?” “更何况,标记一旦被发现,舞弊矛头直指主考官,毕竟记号是做给审卷的主考看的,风险系数太高了。” “而且做标记的手段过于低级,如若那卷子皇弟看了之后觉得不过如此,这也能当榜首?倒霉的还是主考,选的什么玩意。” 做标记的舞弊手段就像是伪装成渔船的小草船。 无可取之处的卷子被包装成榜首之卷送到皇帝面前时,很容易暴露这本质上就是一个破草船。 甚至会连累主考官被一齐质疑。 而换试卷的舞弊手段比起做标记就要高级太多。 毕竟是直接把草船换成了航空母舰,送给皇帝查阅后,皇帝满意,考官满意,草船也满意。 但是操作难度也会相应的提升许多,如若没有多人的配合是很难做到的。 这也说明,这舞弊案牵连甚广。 而现在这张榜首之卷是得到过皇帝的褒赞的,说明它并不是草船,而是货真价实的航空母舰。 所以说这糖渍是标记,温妤觉得不太可能。 糖葫芦…… 她心中此时已有了大概的定论,只需求证一件事情。 “本公主倒觉得这糖渍是无意中沾上的,只是不知从哪沾上的,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 江起认真听完温妤所有头头是道的分析,目露惊讶:“公主竟与微臣想的丝毫不差。” 温妤一脸骄傲:“毕竟本公主是天才!” 江起闻言罕见地没有反驳,甚至赞同道:“公主,您的嗅觉敏锐,思维缜密,对于查案来说,您可能真的是个天才。” 温妤:…… 天才这个称号竟然被江起认可了??? 江起继续道:“公主,律法可能的确不适合你,我们应当因材施教,微臣觉得您可以学习……” 温妤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别,别觉得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哪会查案?我就瞎掰的,你怎么还信了?” 江起:…… 瞎掰的? 江起拿下温妤的手:“公主,如果您是瞎掰的就更厉害了,你有着非比寻常的查案直觉……”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温妤直接否认三连。 江起:…… 温妤眨眨眼,然后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意兴阑珊,似乎突然失去了查案的兴致。 “你赶紧去渗审那些誊录官,有没有一边吃东西一边誊抄的?如果没有的话……” 江起接过话头道:“那就得去一趟盛京府大牢了。” 四目相对间,江起叹气:“您还说您不是天才。” 温妤:…… 一旁的流春道:“公主,您和江大人打什么哑谜呢?是要去盛京府大牢见越公子?” 温妤轻笑一声:“让江起审着吧,我们先去大牢。” 她说着直接带着流春出了翰林院,上了马车。 流春疑惑:“公主不和江大人一起了?” “我要查的是证明试卷是越凌风的,这只是案子的第一步,而江起要查的是整个舞弊案,这案子太大了,到时候查完了又是抄家又是砍头的,不要太刺激。” “而且这第一步我已经大概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了,就不打扰他好好办大案了。” “毕竟跟我待在一块,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六根不净,不得不说,我可真是个红颜祸水啊,时刻散发着人格魅力与光芒。” 流春闻言十分赞同地点头,然后主动掏出小镜子递给温妤。 温妤接过镜子一边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边道:“而且那江起逮着机会就要我学习,这不是老头练劈叉,扯淡呢吗?还是赶紧溜吧。” 流春:…… “那公主您已经知道怎么证明那试卷是越公子的了?” 温妤摸了摸流春的头:“如果过会求证之后,与我猜的没差,那越凌风还得谢谢流春你干的好事。” 流春:? “公主,您这到底是夸是贬呀?奴婢都有些分不清了……” 第205章 哦是什么意思 到了盛京府,盛京府尹屁颠屁颠地迎了出来。 知道温妤要去大牢,殷勤到就差给她亲手铺红毯提裙摆了。 “长公主这边走,小心脚下。” 温妤看了一眼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你有个女儿,新岁宴的时候献上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灵动鸟。” 盛京府尹受宠若惊:“回长公主,是的,自从上次新岁宴您赏了她,小女更喜欢鼓捣这些了,最近又搞出了些新奇东西。说是可以带人飞上天。” 温妤:…… “带人飞上天?” “是啊,简直是耸人听闻,微臣是骂也不敢骂,打也不敢打,怎么可能有东西能将人带上天呢,但是自从您赏了她,她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张旗鼓的折腾起来,连家里主母都管不住她……” 原本这些奇技淫巧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盛京府尹话未说完,温妤便瞥他一眼, “别动不动就想着动手,想着管住谁,先管好你自己。飞上天,她有这个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是多么的酷,听的本公主心潮澎湃也想体验一番。” 盛京府尹听了脸色大变。 “万万不可啊长公主!” 这要是长公主掉了一根汗毛,他的官帽怕是就要被圣上一把撸到底了。 这时二人已行至越凌风关押之处。 他双腿盘坐在干草上,面上一片淡然,手中竟然拿着一本书在看,颇有一番任环境恶劣,他自清风朗月之感。 盛京府尹轻声道:“微臣怕越公子无聊,给他准备了一些书。” 温妤:…… 上次怎么没看出来,这盛京府尹还挺狗腿子的。 听到一丝丝说话声,越凌风缓缓抬起头,见到不远处的温妤,他眸光微亮,立马站起了身。 “公主……” 温妤勾起唇角:“公主这称呼你倒是喊得越来越自然了。” 越凌风闻言一怔,有些赧然。 温妤隔着牢门握住了他的手,笑眯眯道:“不过就算我是长公主,也还是你最爱的小姐,这一点不会变的。” 越凌风听了这话,眸光颤的厉害,紧紧地盯着温妤,像一只献上了全部忠诚,疯狂摇尾巴的小狗狗。 这时温妤话音一转道:“你进春闱考场是不是带了糖葫芦?” 这话题转的过于猝不及防,越凌风的尾巴一时停不下来,轻咳一声后,抿唇道:“是。” 他说完又极快反应过来温妤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不等温妤多问,直接说道:“交卷时我正发着烧,不小心弄掉了一颗糖葫芦在试卷上,沾上了糖渍,我记得是在试卷的右下角。” 温妤挑眉:“右下角?” 刚才的朱卷,糖渍在左上角。 温妤摸了摸下巴,转身问盛京府尹:“杨澄关在哪?” “回长公主,就在隔壁。” 温妤闻言往前多走了一截,果然看见了杨澄。 不同于越凌风,他正闭着眼,用手支着脸颊,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温妤轻声道:“小仓鼠。” 杨澄缓缓睁开眼,瑷叇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懵然,似乎不理解为何要叫他小仓鼠。 见到温妤,他连忙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瑷叇,行礼道:“杨澄见过长公主。” 温妤问道:“你怎的没书看?” 杨澄一愣:“书?” 温妤有些好笑,这个盛京府尹,消息有点灵通,但不多。 可谓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方才与越凌风说话,你就在隔壁,没听见?”温妤问道。 杨澄:…… 本来是听见的,但是公主一来就和那位越凌风越公子甜言蜜语,禀着非礼勿听,他自然当作没听见。 温妤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感叹道:“手感真的太好了,真想把你带回家,一直一直rua 。” 杨澄闻言瞳孔颤了颤,立刻掩饰性地推了推瑷叇,轻咳一声,眨了眨眼,抿了抿唇,又推了推瑷叇,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抿了抿唇,耳根始终烫的厉害。 这一秒八百个假动作,但却不知如何开口让温妤收回手。 却不想用不着他开口,下一秒温妤便秒变正经,“我来是想问你,春闱的搜检由你负责对吗?” 杨澄:…… “回长公主,是的。” “那你记得有多少考生带了糖葫芦进考场吗?” 杨澄回答的很快:“其实考生们大多带的还是干粮,糖葫芦其实很特殊,所以微臣印象很深刻,只有一人带了糖葫芦。” 他微微停了停:“就是越凌风。” 温妤勾起唇角:“你确定?没有漏的?” 杨澄道:“搜检虽是由微臣统筹负责,但微臣是提调官,现场不止微臣一人,还有搜检官应该也印象深刻。” 温妤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盈盈道:“不错不错,下次再来找你玩。” “你和越凌风如果无聊的话,就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切磋切磋知识,传授传授经验。” 杨澄:…… 能听见的越凌风:…… “我去找皇弟啦,你们玩吧,要和谐相处哦~” 一片沉默。 盛京府尹送温妤走后,立马又叫人准备了许多书送进了杨澄的牢房中。 不愧是长公主啊! 这杨翰林竟然也是?! 二人还如此和平相处?! 他如果有长公主这等御男之术,后院得多清净啊。 却不想他刚感叹完,江起便来了。 盛京府尹一直便怵江起。 毕竟在这个一块砖随便砸个人,可能都会砸到三品官宦子弟的盛京城,他一个五品官属实窝囊得很。 这些官宦子弟没一个怕盛京府的,常常叫嚣着:“抓呗,你现在给我抓了,马上我爹一来,你就得屁颠颠给我放了!” 但是这些纨绔子弟提到大理寺,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了,哭爹喊娘都不敢进的地方啊。 因为进了大理寺,那么大概率他爹都捞不出来,就算捞出来了,那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对比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盛京府尹心里叹了口气,恭敬地将江起往大牢里领。 “下官见过江大人,江大人是来提审越凌风和杨翰林的吗?” 江起嗯了一声,“公主已到了?” “啊?”盛京府尹一懵,“长公主前不久已经走了。” 江起脚步微顿:“哦。” 盛京府尹:…… 哦是什么意思? 第206章 你动过心吗? 哦是什么意思? 盛京府尹心有惴惴地跟在江起身后。 江起见到越凌风,挥退盛京府尹后,开口道:“公主方才来问了你什么?” 越凌风抬眸:“见过寺卿大人,方才公主只问了我糖葫芦一事。” “你将糖葫芦不小心落在了墨卷上。”江起的语气很是肯定。 “是。” “落在了何处?” 虽然只是几个问题,但是联系到温妤之前所问,越凌风立马意识到这个糖葫芦是能证明他的关键。 他沉声道:“右下角。” “你确定?” “确定。” 江起审视着他:“可是你的墨卷已经被烧了,无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越凌风并没有因为这个质疑着急辩驳,而是缓缓开口:“江大人,既然你问了,说明从誊抄的朱卷上一定是发现了糖葫芦的线索,而考场只有我带了糖葫芦,所以不管你是否质疑我话中的真假,事实摆在那里。” 江起闻言,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吐出一句:“公主的眼光果然不错。” 话题跳跃的太快,弄的越凌风一怔。 不过这话看似夸温妤,实际上也夸了他。 默然片刻后,越凌风道:“公主自然哪里都好。” 江起闻言眉梢微动,突然问道:“你原本应当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走到告御状这一步,所以,你了解公主的爱好吗?” 这话说的尤为不明不白,但越凌风一瞬间便知道江起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问他了解小姐的多情吗? 其实越凌风早在大殿中就认出了江起。 禁军引起临安街的骚乱时,公主就是拉住了江起的手,与之离开,将他完全抛在了脑后。 也是那时,他就看透了温妤的多情与花心。 但他早在论文茶馆的惊鸿一瞥时,就弄丢了自己的心。 就算他不是小姐的唯一,他也甘之如饴。 如今小姐变身公主,他丢在她身上的一颗心也无法要回,他便把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乖乖地等待公主的垂怜。 越凌风看着江起,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她还只是小姐时,我便知道她的爱好。” 江起闻言皱起眉头:“你不介意?” 越凌风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江大人,你动过心吗?” 江起摇头:“我不会对公主动心。” “是吗?”越凌风道,“但是我没问你公主。” 江起:…… 他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浅浅的慌乱,与他的周身气场极为违和。 江起总是面色严肃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完全可以形容他。 只是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意识到,泰山崩了他能面不改色,但温妤时而调侃他的一句话,便能让他面色大变。 江起掩下慌乱,恢复到严肃的模样:“本官没有动过心。” 越凌风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那等你动心了,自然会找到答案。” 他说完,在心里喃喃:反正,也不远了…… 江起敛眸,有些不解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问越凌风这个问题。 但那一瞬间,他是没有思考的,就那样问出来了。 他定了定神,道:“不出意外,你今晚就能拿回属于你的会试榜首之名。” “你将糖葫芦落在了墨卷的右下角,留下了糖渍,而公主在朱卷的背面左上角,发现了同样的糖渍。” “可以推测是誊录官誊抄朱卷时,朱卷叠在了你的墨卷之上,沾到了,因为在背面,所以誊录官并未发现这个糖渍。” “你带的糖葫芦,恰巧证明了你自己。” 越凌风闻言并没有很惊讶,他方才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他轻笑道:“糖葫芦是公主送给我的,说到底,是公主帮了我。” 江起:…… “本官这便进宫面圣,不过幕后黑手还未查到,为了你的安全,这盛京府大牢你怕是要多待几日。” 越凌风目送江起离开。 这时,旁边牢房里的杨澄推了推瑷叇,“怪不得你会带糖葫芦进春闱考场。” 越凌风这时才意识到隔壁还有一人。 他想起刚才和江起的对话,一时有些尴尬。 “杨大人,让你见笑了。” 杨澄靠在墙壁上,一条腿支起,翻动着手中的书,语气平和:“有何见笑?公主在正旋门前的发言,都已经在大臣之间传遍了,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是公主看上的男人?” 越凌风:…… 杨澄道:“不过本官奉劝你一句,不要觉得公主放话了你就能高枕无忧,毕竟公主也曾经放话一定会拿下林丞相,但现在林丞相如何了?” 温妤追林遇之一事,就连不爱八卦的越凌风之前也有耳闻,毕竟是整个盛京城的乐子。 杨澄又道:“更何况还有陆将军。” 虽然各位大臣们嘴上没说,但谁看不出来啊,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都要舞到他们脸上了。 更何况,陆将军还曾开口请求过圣上,为他和公主赐婚。 公主和陆将军的关系,在朝中已经不是秘密。 当然,大理寺卿和公主的关系好像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大臣都了解江起的行事作风,知道他绝不可能会和公主有什么。 毕竟江起循规蹈矩,克己复礼,而公主……完完全全是江起的反面。 两人一南一北,一黑一白。 而越凌风则是第一次听说陆忍与温妤的关系,他抿唇道:“陆将军?” 杨澄合上书:“你不知道?” 第207章 反正没人坐 越凌风没说话。 杨澄想了想:“那你还是别知道了,其实也是大臣们猜的,我有时候无意间听过两耳朵而已。” 越凌风:…… 此时的宏德殿。 温妤把所有功劳全部推到了江起的头上,将查到的糖渍一事告知了皇帝,证明那张榜首之卷是出自越凌风之手。 她笑眯眯道:“皇帝,江起不愧是大理寺卿,凭一块糖渍就能抽丝剥茧地精准抓住事实,给越凌风正名,简直太厉害了!我看男人的眼光永远不会有错!” 皇帝:…… 他叹了口气:“朕怎么感觉漫山遍野都是皇姐看上的男人,就没有你看不上的吗?” 温妤眨眼:“朝里我没看上的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大学士我就没看上,盛京府尹我也没看上,礼部尚书我也没上看,丞相我也没看上……多着呢。” 皇帝:…… 温妤抓住皇帝的手摇了摇:“过会江起应该就会来跟皇弟你禀报了,你可一定要恢复越凌风的榜首之名,不然以他的倔脾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对他上下其手呢。” 皇帝:…… 他汗颜道:“朕以为皇姐已经成了呢,原来……” 温妤:…… “好好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弟,这种戳人刀子的扎心话你都能说的出口,你变了……” 她说着趁皇帝不注意,又用手指沾了茶水抹在了脸上:“皇弟,西湖的水,我的泪!” 皇帝看了一眼茶水,反正没防住,也不能喝了。 他端起茶杯,递给温妤,面露调侃:“朕觉得皇姐的泪还没到西湖水的程度,再抹点吧。” 温妤:…… 这时,江起到了。 温妤主动开口:“江大人,你可算来了,我已经把推理出的结果告诉皇弟了。” 江起闻言点头道:“启禀圣上,那榜首之卷的确出自越凌风之手。” 皇帝指尖敲着桌子,眸色沉沉。 既然真的能做出替换试卷一事,可见翰林院内部已经被腐蚀成何等样子。 皇帝冷声道:“继续查,朕这次一定要彻底清洗翰林院!” “微臣领旨。” 这时温妤委委屈屈地看了皇帝一眼:“反正皇弟你要记得,你伤害了我,弥补不了的那种伤害,我得回去睡一觉,修补我这破破烂烂的心。” 说着期期艾艾地往宏德殿外走。 皇帝:…… 皇帝叫住她:“皇姐不是说要和江大人一起查案子吗?” 温妤回眸,疑惑:“查完了啊,试卷属于越凌风,其他的我可不行,感觉脑子要爆炸了。” “更何况。”温妤眨眨眼,“越凌风是我的人,有必要避避嫌,后面的大事交给江大人,我很放心,皇弟你很放心,人民群众也会很放心。” 她说着接连打了三个哈欠。 皇帝见状,忽然意识到温妤已经将近两天一夜未曾合过眼了,连忙道:“皇姐快回去休息,可别把身体累坏了。” 温妤斜他一眼:“现在又开始关心我?哄我?晚了!” 皇帝:…… 温妤说着离开了大殿,带着流春直奔公主府。 上了马车,温妤一句话都没有说,刚闭上眼便窝在柔软的车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嘴里嘟囔一句:“非得从越凌风身上讨回来……” 流春见状,拿过毛毯给温妤盖上,眼中闪过心疼。 公主可是累坏了。 从昨天中午醒来后,为了越公子,便进宫求圣上公开榜首之卷,之后便批奏折一直到晚上。 又因着火失踪一事,宫里宫外来回跑,直到天亮。 天亮后也未曾有机会歇一会,又收到消息,越公子正在正旋门前告御状,于是又连忙赶过去撑腰。 然后一直查案到现在,才放心地闭上了眼。 “越公子,你可真是好福气,陆将军……都没这个待遇呢。” 流春小声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而此时盛京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已脱离公主府的宁玄衍正垂眸擦拭着手中的软剑。 “主上,科举舞弊一事被发现了。” 花瑶递过一张纸条给宁玄衍,“又是那个温妤,是她让皇帝公开榜首之卷,这导致才让此事暴露了出来。” 宁玄衍接过纸条一目十行,片刻后放在蜡烛上点燃。 他盯着灰烬,冷笑一声:“温妤……” “主上,皇帝定会彻查此事,怕是我们在朝中埋下的钉子都要被拔掉了,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依我看,那温妤几次三番坏主上的好事,我们应当想办法除掉她!” 宁玄衍闻言微微抬眸,盯住她,眸光冷沉:“是吗?那你说说,如何除?” 花瑶被这眼神盯的一个激灵,惶恐道:“是属下逾矩了,一切但凭主上定夺。” 宁玄衍站起身,看着窗外,似笑非笑道:“好一个本公主的人,好一个美人救才子。” 花瑶没有再多嘴,自从主上下令让所有人从暗香楼撤出后,主上的心思可谓是越来越难猜了。 还时不时地盯着窗外冷笑一声,之后又归于平寂。 这时,宁玄衍突然道:“今夜我要出去一趟。” 花瑶一愣:“是,主上。” 她话音刚落,又听宁玄衍道:“算了。” 不见最好,最近他的心已经再次恢复到从前的平静无澜,这样很好。 一缕风吹过,窗外的秋千微微动了动。 之前在公主府未做完的秋千,终是在这里做完了。 “花瑶,把那秋千拆了吧。” 花瑶惊讶:“主上,这不是你花了不少时间亲手做出来的吗?” 宁玄衍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弧度:“反正没人坐。” 第208章 软肋 宁玄衍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弧度:“反正没人坐。” 花瑶闻言自然是遵从命令,只是打心里为这秋千感到可惜。 毕竟是主上亲力亲为,不假一丝他人之手做出来的秋千,结果还没捂热两天,就要拆了。 她不理解,就像她当时也不理解主上为何要做一架秋千一样。 宁玄衍盯着秋千看了一会,突然走到院中,轻轻摇了摇,就好像上面坐了人一般。 他摩挲着秋千的绳索,倏地冷笑一声:“算了,放着吧。” 花瑶:…… 有时候她会感觉主上好像变了一个人,但大多时候他还是像从前一般,冷漠而强大。 “主上,那我们要将金允从翰林院中撤出来吗?那个大理寺卿迟早查到他头上。” 宁玄衍摇头道:“他不会撤的。” 花瑶皱起眉头:“为何?他还敢违抗主上的命令?” “心有牵绊,等于有了软肋。”宁玄衍道,“人有了软肋,就会变的懦弱。” 他说着默然了许久,也不知这话是在说金允,还是他自己。 宁玄衍最终道:“让他自己选吧。” 此时马车抵达公主府。 流春见温妤睡得太过香甜,并不想吵醒她,而是让马夫将马车停靠在了后院。 流春用毛毯将温妤裹严实后,捋了捋袖子,气沉丹田。 然后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将温妤一把抱起,又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最后轻手轻脚地将温妤抱进了公主府。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吵醒了温妤,导致小脸憋得通红。 温妤靠在流春的肩膀上,依然睡得很香,丝毫不知道自己竟然被还没她高的流春给公主抱了。 经过内院时,原本闭着眸的兰斯听到动静睁开了眼。 见到抱着温妤的流春,他眸中短促地闪过一丝惊愕。 流春只给了流冬一个眼神,她便迅速回到房中将被褥铺好,放上暖炉。 将温妤抱到床上,褪去外衣,又盖好被子后,二人退了出去。 流春小声道:“公主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谁都不要去打扰,让公主睡到自然醒。” 而兰斯盯着房门,以为温妤是受了伤,还在心中寻思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担心,但是不多。 毕竟这个女人这样羞辱她,她要是真的受了伤,他应该高兴地抚掌大笑才对。 流夏注意到他,又拿起木棍戳了戳:“看什么看?公主也是你能看的?” 兰斯含着口丸,瞥她一眼,闭上眸。 流夏见状又戳戳放在地上的狗碗:“按公主的命令,今晚你也没饭吃。” 兰斯面无表情。 而温妤这一觉睡的极沉极长,如若不是呼吸均匀悠长,时不时还翻个身,流春四人差点以为她是不是昏迷过去了。 “让小厨房随时准备着,公主醒了怕是会饿,还有热水,用了膳后让公主好好泡个安心的澡。” 流春交代下去后,熄了蜡烛,又点上幽暗的夜烛,回到了偏房的小榻上。 子时过去,流春打了个哈欠,和衣而眠。 她跟着公主跑了这么久,其实也累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鬼魅一般闪入了公主府。 似乎对这里的守卫和地形极其熟悉,轻车熟路地绕过了巡逻的路线,来到了内院中。 此时房顶上正在假寐的鱼一倏然间睁开了眼,在黑夜中锐利异常。 有人! 他侧眸看了一眼被拴着的兰斯。 不是他。 鱼一眯了眯眼,脚尖轻盈地落在瓦片上,未发出任何异响,然后透过窗口的缝隙看向温妤的房间。 那道鬼魅的身影正一身红衣,立于温妤的床头, 鱼一:…… 这身影,是那个男扮女装的翠心。 他不是离开了吗? 此番回来难道是想对公主不利? 鱼一眸中闪过一道厉色,却见那翠心缓缓在床边蹲了下来,像个石头一般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鱼一:? 而房中的宁玄衍正紧紧地盯着熟睡中的温妤,目光复杂。 他到底还是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妤轻轻翻了个身,只留后背对着他。 宁玄衍下意识掖了掖温妤的被子,以防冷风透过缺口冻到了她的后背。 就像从前的翠心一般,那样熟练。 却又在掖好的下一秒,指尖僵住。 他闭了闭眼,收回手,拳心逐渐捏紧。 “我真是疯了……” 宁玄衍轻声喃喃。 他盯着温妤的耳廓,怎么会有人连耳朵都这么好看,好像随时随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让人想要上去啃一口。 宁玄衍微微俯身,吻了吻温妤的耳廓,又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吮了吮,目露沉迷。 但下一秒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眼中沉迷褪去,泛着冷意。 就像他说的,人有了软肋就会变的懦弱,而他,不需要软肋。 更何况,温妤还三番四次地破坏他多年的谋划。 而窗外的鱼一见宁玄衍掏出匕首,立马眉心皱起。 正当他要动手护住温妤时,又见他拿着匕首却半天没动,仿佛只是换个动作摆造型。 鱼一:…… 喜欢男扮女装的男人,果然让人捉摸不透。 宁玄衍的刀尖距离温妤的后脑仅有一寸。 第209章 空手套白狼 “我该拿你怎么办……” 温妤这时又毫无知觉地翻了个身,正正好面对着他悬而未决的冰冷刀尖。 宁玄衍看着她,突然地笑了。 不过一个朝三暮四,失了完璧之身的女人,怎么会是他的软肋? 他眉梢微动,指尖勾起温妤的一缕头发,匕首划动间,落入了他的手心。 宁玄衍紧紧握住,轻轻嗤笑道:“今日便取你一缕头发当作人头。” “你从前不是我的软肋,以后也不会是,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他说着站起身,手上握着那缕发丝,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又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温妤,最后闪身消失不见。 鱼一:…… 架势摆挺足,割一缕头发便走了。 暂时便不要打草惊蛇去出手。 不过这翠心轻功的确世间少有,他跟了几次,最后竟然都跟丢了,至今未查清这翠心究竟归属何方。 而偏房的流春睡的浅,隐隐约约听见了有说话声,一个激灵醒了个透。 她连忙下了榻去看温妤,见她睡得好好的,松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子后又回了偏房。 窗外的鱼一正准备回房顶上,突然听见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鱼一?你在吗?” 鱼一惊讶。 公主醒了? 他一看,只见温妤闭着眼,似乎还在睡梦中,只是唇瓣微微开合,喃喃着他的名字。 “鱼一……” 温妤眉心微蹙,似乎梦中并不美好。 鱼一:? 公主在梦中叫他? 为什么? 温妤依然在喃喃:“鱼一……” 鱼一寂然片刻,秉持着有呼必应的精神,轻轻推开窗户,闪身而入,然后窝在了房梁上。 “属下在。” 床上的温妤又翻了个身,面朝床内。 她的胳膊和肩膀露在了被子外,只穿着白色亵衣,“鱼一……好冷啊……” 鱼一面上闪过狐疑,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公主可是醒了?” 但温妤丝毫没有动静,依然睡得很沉。 鱼一沉默,猜错了? 见温妤的胳膊一直露在外面,他还是闪身下了房梁,轻轻拿起她的手腕,掀开被子一角,将胳膊塞进了被窝里。 与他预想的公主突然睁开眼,然后一脸戏谑地抓住他的场面不同,温妤并没有做出以上操作,反而安静地睡着。 鱼一又回到了房梁上,心里却敲起了迷茫的鼓。 公主没醒,那公主为何在睡梦中唤他的名字? 这时,温妤的声音再次响起:“鱼一……” 鱼一眼睛眨了眨,闪身出了房间,回到了房顶上。 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黑沉沉却布满了星光的夜空,嘴角抿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公主到底为什么叫他呢? 而床上的温妤轻轻翘起嘴角后,没多久又睡了过去,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泡过澡,换好衣服,流春替温妤绾头发时,突然惊疑地发现公主的一缕头发少了半截。 这是怎么回事?! 温妤因为时间睡得过长,醒来后反而有些打不起精神。 她托着腮懒懒道:“这个啊,被当成我的人头替换走了呢。” 流春:…… 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呢? “公主,您是不是还没睡醒,您在说什么呀?” 温妤打了个哈欠,两眼迷蒙:“我很清醒啊。” 流春:…… “公主,您下午要出门去哪?” 温妤道:“盛京府大牢,带上我上次让你准备好的东西。” 流春想到那玩意,有些脸红地点点头:“公主,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您一直没用过呢。” “今天就很合适。” 温妤笑的随意。 来到大牢,温妤直接让盛京府尹将越凌风和杨澄并在了一间牢房里。 盛京府尹闻言,目露钦佩。 越凌风和杨澄则是一头雾水,分开关的好好的,为何要并在一起? 是牢房不够用了? 但温妤的出现让二人疑惑尽消,齐声道:“拜见公主。” 温妤一视同仁地托起二人的胳膊,兴奋道:“我今天来找你们玩游戏。” 两人皆是一怔。 玩游戏?在这里?和公主? 温妤拍拍手,狱卒马上手脚利落地搬进来一张小桌子。 然后往桌上放了一个酒壶,一个骰子,与两个巨大的签筒,签筒里都是卷成条状的纸条。 见道具到位,温妤坐在上首,鼓起掌:“由我来介绍一下即将开始的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越凌风、杨澄:? 一旁的流春想到纸条上的内容,忍不住羞红了脸。 温妤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规则,然后补充了重要条款: “抽到完不成的冒险可以存起来以后再用哦!” 杨澄首先问道:“公主,游戏只有微臣和越公子参与吗?” 温妤笑眯眯地点头:“对的呢,我是主持人,不参与到游戏中哦。” 她说着,直接转动了桌上的酒壶,最后壶口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指向了刚才提出疑问的杨澄。 温妤道:“指向你,请你掷骰子,一二三点真心话,四五六点大冒险。” 杨澄:…… 他道:“公主,大盛律例,本朝官员不可涉赌。” “掷个骰子就是赌了?”温妤点点头,“没事,我帮你,就不算赌了。” 说着拿起骰子一丢。 “三点,真心话。”温妤将真心话的签筒放在了杨澄的面前,“抽一个吧。” 杨澄无意间与温妤对上视线,迎着她笑盈盈的目光,他顿时有些莫名的慌乱,随手从签筒中拿出一张纸条。 温妤接过打开,面带笑意地问道:“请问你上一次接吻是和谁?” 杨澄闻言,裂开了:“什、什么?” 越凌风也懵了:……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 温妤十分贴心道:“答不出来可以换大冒险哦。” 杨澄避开温妤的目光,又与越凌风对视上了。 杨澄:…… “公主,微臣……答不上来,换大冒险吧。” “好啊,那你抽一个吧。” 杨澄闻言从另一个签筒里抽出一张递给了温妤。 温妤展开一看,戏谑道:“大冒险,选择现场一名你最想吻的人,接吻一柱香的时间。” 杨澄:…… 越凌风:…… 流春窘迫地捂住脸,又在心里疯狂地敲起了木鱼。 而主打空手套白狼的温妤笑的恣意:“现在做不到,可以存起来以后再做哦~” 第210章 不疼了,因为刚才是装的 温妤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杨澄盯着签筒中的纸条,耳根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他合理怀疑这些纸条上所写的都是这些会让人面红耳赤的“大冒险”。 这时,越凌风淡声道:“公主,想必杨大人并未有想要亲近之人。” 杨澄闻言微愣,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是默认这句话说的没错。 越凌风又道:“公主,既然杨大人如此为难,这大冒险的内容我便由我来完成,如何?” 杨澄闻言瑷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公主应当不会同意,毕竟这这真心话大冒险打的什么算盘,就算是瞎子也一看就知道了。 正当他要说不用时,温妤却欣然接受了越凌风的提议:“好好好,当然可以啊,不过大冒险转移是需要增加时长的哦,由一柱香变成两柱香。” 她在桌下捏了捏越凌风的手心:“你觉得呢?” 越凌风扬起嘴角:“自当如此。” 杨澄:…… 杨澄干咳一声道:“公主,既是微臣抽出的签,怎可让越公子来替?” 他话未说完,便被温妤挥挥手打断了:“这有什么,这样才好玩,你再等下一波吧。” 杨澄:…… 温妤说着直接拿起酒壶,再次转了起来。 那壶口在万众瞩目间,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再次指向了杨澄。 温妤惊讶:“又是你?” 杨澄也惊了,这次他又会抽出个什么签来? 这时,越凌风轻轻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伴随着两声压抑住的轻咳声,引起了温妤的注意。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又发烧了?” 温妤说着想要伸出手摸一摸越凌风额头的温度,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心。 “小姐……” “嗯?” “我有点不舒服。” 四目相对间,温妤忽然勾起嘴角:“既然不舒服了,那就不玩了。” 越凌风闻言,微微凑近一些,唇角微动,耳根发红地低声吐出一句:“小姐喜欢玩,可以只和我一个人玩吗?” 温妤看着他,一脸的狡黠:“这可是你说的。” 越凌风被温妤盯得脸颊发烫:“嗯。” 一旁的杨澄:…… 温妤站起身,一挥衣袖,让人将东西全部撤下去,然后带着流春直接离开。 走远了一些,流春忍不住问道:“公主,您是怎么让那酒壶两次都稳稳对准了杨大人?” 温妤:“无他,因为本公主是天才。” “……您看见越公子的表情了吗?公主您可真坏。”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温妤很是满意,“本公主早就说了,要从越凌风身上将我的快乐讨回来,他脸皮薄,还得激一激。” 流春忍不住为越凌风叹了口气。 越公子啊越公子,你会是什么反应,可是被公主拿捏的死死的。 就连上钩的姿势都和公主猜想的一模一样。 这签筒里的内容还不是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一整个拿捏住了。 然后又为杨澄叹了口气,可怜的杨大人…… “公主,奴婢方才好像从杨大人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也有可能是奴婢看错了。” 温妤捏了捏耳垂,并不是很在意:“那可能是吧。” 流春:…… 再次为杨大人默哀。 而在温妤走后的牢房中,杨澄站起身,看向守在门外的狱卒:“将本官送回原本的牢房。” 狱卒为难道:“大人,合并在在一处是长公主的吩咐,现在长公主没有命令,我们哪敢给您放回去啊。” 这时一旁盘坐的越凌风重新拿起了书翻看起来,面色淡然:“杨大人,既来之,则安之。” 杨澄笑道:“你现在又不头疼了?” 越凌风十分坦然:“不疼了,因为刚才是装的。” 杨澄:…… “会试那日,倒是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性子。” 越凌风道:“花有百样红,人自然也是多面的。” 杨澄闻言不紧不慢地坐下,也拿起了书翻看起来,“那本官倒是要多谢你替本官承了那大冒险?” 明明是问句,但越凌风却仿佛听不出来一般,当作肯定句回复。 他微笑道:“杨大人不必谢,为杨大人分忧而已,不足挂齿。” 杨澄翻过一页,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越公子你这里的书,倒是比我牢房中的书有意思多了。” “杨大人喜欢的话,多看一点。” 杨澄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忍俊不禁道:“本官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如若刚才玩游戏的是你与陆将军……罢了罢了,本就是假设,陆将军现在远在西黎,怎么会在这里玩什么游戏呢?” 越凌风:…… 其实当杨澄第一次说到陆将军时,越凌风便知道了他一直在意的“陆”姓男人是谁。 他不止一次无意识地在纸上写出了“陆”,然后又用笔划掉,说到底,他还是在意的。 他忽然很想问问小姐,他和陆忍……哪个更乖? 门外的狱卒悄悄离远了些。 这火药味,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而温妤对于空手套白狼最终的结果,很是满意,悠悠然地走出了盛京府大牢。 “长公主这是要离开了?” 收到温妤又来了的消息,盛京府尹将狗腿子精神发挥到极致,紧赶慢赶赶到了大牢。 生怕自己不盯着,手下的人怠慢了温妤。 却不想一来,便见到温妤要走了。 这时,突然有小厮装扮的男人满面焦急地找了过来,见到盛京府尹,他连忙附耳,不知道说了什么,盛京府尹忽然变得面色难看。 第211章 圣上不好了! 他怒声道:“什么?!简直是胡闹!我看她是仗着长公主撑腰无法无天了!一点没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他说完忽然静了一瞬,意识到他口中的长公主正在他的身旁,原本充满怒意的脸庞突然萎靡了下来。 “哦?竟然有人敢借着本公主的名号无法无天,惹得府尹大人如此勃然大怒?”温妤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啊?” 盛京府尹:…… 他擦了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细汗,迟疑道:“回禀长公主,是……小女。小厮来禀报说小女捣鼓出了什么飞行鸟,说是要进行实验,带着她飞到天上去……这、这怎么可能啊?” 温妤闻言眨眨眼,“真的吗?那我也要去试试。” 盛京府尹闻言眼前一黑:“公主不可啊!” 但最终他挨不住温妤,只能硬着头皮将他带入了府中。 趁着温妤不注意,他示意小厮去宫门传话,长公主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不仅乌纱帽不保,他全家都不保了! 几乎是刚进后院,温妤便听到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盛京府尹脸色已经沉得滴水,却不得不扬起笑脸将温妤一路引过去。 “二丫头,别胡闹了,这东西怎么可能带人飞上天?你要是摔下来那可就是一条人命啊!” “赶紧下来!你别以为新岁宴上长公主夸你几句,就没人敢动你了!” “哎呀二妹一定要飞,我们拦也拦不住啊,这些天劝了多少回了?要不让她试试算了,摔断了腿吃点苦就知道我们都是情真意切地关心她!” 小小的院子里围着许多人,叽叽喳喳地你一嘴她一嘴。 李青依被围在中间,却充耳不闻,只埋头准备着飞天的最后一道工序。 反正这种情况她已经习惯了。 从前她爱捣鼓这些奇技淫巧,但却不敢露于人前。 院中的姐姐妹妹们其实都知道,但是没一个看得起她,连与她说话都觉得折了身份,有意无意地总会无视她,更是认为有她这种不务正业的女儿是丢了李府的脸。 但自从新岁宴受到长公主的夸赞,以及圣上赏下来的金灿灿的黄金,她们开始在意了。 李青依在她们的眼中不再是像从前一般被当作是透明。 就连平日里最看不上她,故意让她参加新岁宴想看她出丑的嫡姐,偶尔也会与她搭搭话。 只是虽然热情了不少,但说起话来,不知为何,总带着一丝泼凉水的感觉。 但是想到新岁宴时温妤那真心实意带着钦佩的目光,李青依便觉得干劲十足,她还能再捣鼓一百年。 至于别人的看法她不在乎。 “让她飞吧,我们在这里担心她有什么用?” “嗐,其实还不一定飞得起来呢……” “也对啊,从来没听过什么东西能带人飞上天呢。” 李青依没理会她们说了什么,摸了摸“天机鸟”的翅膀,决定试飞。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道对于她来说,无比熟悉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与好奇:“这就是能带人飞上天的东西?” 李青依扭头一看,心头不由地一颤,直接跪下行礼道:“李青依拜见长公主。” 院中其余人听到这话,盯着温妤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像下锅的饺子一般,跪了一地。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温妤环视一圈,让她们起身,然后斜了一眼盛京府尹,悠悠道:“府尹大人好福气啊,这一院子的女眷。” 盛京府尹又忍不住擦了擦额头:“微臣不敢。” 温妤走到李青依身旁,看向眼前这个足足有两米长,两人高,头上还顶着风扇一般的镂空木制“鸟”状物,有些咂舌。 这有点像缩小简易版只剩框架的直升飞机啊…… 而框架中固定着一张木椅,应当就是留给人的位置。 再仔细一看,温妤发现鸟屁股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手拧发条。 温妤:…… 她傻了,李青依该不会是想用发条带动风扇,然后螺旋式升天吧。 当然,能不能升得起来,有待保留。 毕竟载人飞行器研究了好几百年才成功,但宰人飞行器在历史上却一直在成功。 温妤转头看向李青依,却发现她双眸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温妤:…… 她有些好笑:“干嘛这么看我?” 李青依闻言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面露慌张,连忙道:“公主恕罪。” 温妤道:“这东西你自己做出来的?” “是。” “你觉得能飞?” 李青依闻言实话实说道:“在臣女的设想中,应当是能飞的,今天是第一次试飞,臣女也不敢保证。” 温妤点点头,鼓励一般地拍拍她的肩膀,由衷地赞叹道:“不管飞不飞的起来,你有这个想法就已经领先普通人几百年了。” 李青依被夸了,脸颊漾起一丝微红。 她正要说什么,盛京府尹便上前道:“长公主,让您见笑了,小女瞎胡闹的,这玩意怎么可能可以飞起来?简直贻笑大方。” 李青依闻言抿了抿唇,垂下了脑袋,被自己的父亲不停地否定,就算表现的再不在意,她心里始终还是难过的,更何况还是当着长公主的面。 这比平日里还要难过许多,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温妤。 这时,温妤突然笑了,她看着盛京府尹,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没用劲,却给人拍的腿一软。 温妤一脸正气道:“府尹大人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作为父亲,支持支持女儿的事业很有必要,依本公主看,便由你坐上去替你女儿试验一番,看这鸟究竟能不能飞。” 盛京府尹闻言面色大变:“长公主,万万不可啊!” 温妤一脸奇怪:“为何不可?你不是笃定飞不起来吗?你慌什么?” 盛京府尹:…… 与此同时的皇宫中,皇帝正在与林遇之、江起议事。 气氛无比严肃时,宫人小跑着进来,脸上透着焦急:“圣上不好了!长公主上天了!” 林遇之和江起:…… 皇帝:? 第212章 哪天不上天? 上天? 依皇帝的想法,温妤哪天不上天? 给她点小小的宠爱,便每天都骑在他头上为非作歹,可不是上天了? 于是便没将宫人的话放在心上。 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因为温妤的消息而松泛了不少,皇帝有些好笑道:“皇姐又做了什么事给你们吓成这样?” “回禀圣上,盛京府尹家的二小姐说是做出了一个能带人飞天的东西……” 宫人忙将小厮的话传达出来,说着说着也觉得过于荒谬了,“公主说要试试飞上天,盛京府尹劝不住公主,偷偷叫人传了消息到宫门口,现在公主怕是……” 宫人的话未说完,皇帝便猛地皱起眉头,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怒色:“简直胡闹!” 且不说究竟能不能飞,这个想飞的想法便是大错特错! 平日里皇帝对于温妤总是和颜悦色,无奈中带着抹不去的宠溺,但此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平日想做什么朕都不会多说什么,现在开始拿命玩了?看来朕对皇姐真是宠过头了!” 林遇之和江起也是眉心紧紧挤在一处。 皇帝丢下手中的笔,面色沉沉:“摆驾盛京府尹府中。” 他说着看向殿中的二人:“你们跟朕一起去,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胡乱依着皇姐的性子来!” “是,圣上。” 而此时的温妤并不知道盛京府尹给她偷偷穿小鞋了。 皇帝带着人到达时,远远地就听见了盛京府尹的哀嚎声。 “长公主!不可啊!微臣不会武,会死人的!” “嗐,不一定能飞起来,你就放心吧,真摔下来了,本公主会安排人给你收尸的,不用担心哈!” “……”盛京府尹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了,“长公主,你别戏耍微臣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没事,你要真怕死,本公主到时候在下面给你接着,不过接不接的住我就不能保证了。” “……真、真不行啊长公主,您就放过微臣吧!” “不放不放,看你孤身走暗巷,看你想跪的模样。” 温妤说着带头啪啪啪鼓起掌来,“快!都鼓掌!这等舍己为人的试飞壮举难道不值得掌声和喝彩声?” 女眷们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头一次深切感受到长公主的荒诞不经。 看到在家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腿脚发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们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鼓起掌来。 现在不用手与手鼓掌,说不定长公主不高兴了一声令下,她们就是手与脸鼓掌了…… 一时间,不大的院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青依已经懵了。 而盛京府尹被压在椅子上,眼前发黑。 他嘴上说着这玩意怎么可能能飞,但实际上,他是了解他这二女儿,在这些奇技淫巧上的过人天赋的。 既然她说试飞,那么很大可能真的能飞。 否则他也不会听说温妤想要尝试时,吓得一头冷汗。 更别说他此时已经是烤架上的鸭子了。 至于他口中对李青依的全盘否定,不过是他习惯性的手段而已。 来彰显他的父权,规训家中的女儿。 “长、长公主……” “嘘——闭嘴,我不爱听。” 而此时院外的皇帝:…… 不是说皇姐要飞吗? 但这怎么看都是皇姐要盛京府尹飞吧…… 跟皇姐本人没半吊钱关系。 江起和林遇之见到这场面,丝毫不觉得惊讶,反正公主不管做什么,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外。 习惯了就好。 这时,一阵机械扭动的声音响起。 皇帝一看,原来是温妤转起了天机鸟屁股后面的巨大发条。 随着温妤的放手,发条缓缓转回,天机鸟头顶的风扇无风自动了起来。 院子里顿时传来一阵阵惊呼。 就连皇帝都微挑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兴致。 而风扇转动间,天机鸟竟真的缓缓离开了地面。 院中的女眷们见状皆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李青依更是眸中异彩涟涟,她真的成功了吗??? 盛京府尹意识到自己的双脚离地后,浑身冷汗直下,大喊道:“长公主!姑奶奶!救命啊!圣上!圣上救命啊!” 他看见了站在院外的皇帝,激动到差点痛哭流涕。 温妤抱着胳膊回头一看,有些惊讶:“皇弟?你怎么出宫了?” 此话一出,院中所有人皆是扑通一声跪下,高呼道:“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 皇帝挥了挥手,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温妤:“还不是皇姐你?” “我?”温妤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怎么了?” “圣上,圣上救救微臣吧……” 天机鸟渐渐的竟飞到了一米多高。 温妤抓住皇帝的衣袖:“不许救。” 皇帝:…… “江起不是会武功吗?大不了过会他要是摔下来了,让江起公主抱他转圈圈落下就是了,不打紧的。” 江起:…… 温妤冲着江起勾勾唇角:“江大人就辛苦你了。” 皇帝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这时,那发条走到了尽头,天机鸟猝不及防地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盛京府尹被震的脑子一嗡,并没有出现断手断脚的情况,只是有点想吐。 众人惊呼,吓了一跳。 温妤却丝毫不意外,她知道以这发条的动力,这天机鸟顶多飞个一米便得歇菜。 她故意瞪了江起一眼:“江大人,你怎么不抱着府尹大人啊!” 第213章 看什么看? “你看看给府尹大人摔的眼冒金星的。” 江起:…… 他一脸严肃道:“无生命之危即可。” 府尹夫人扶着盛京府尹从天机鸟上下来,站在一旁库库喘气。 他朝着皇帝跪倒在地,抹了抹一额头的冷汗,“微臣拜见圣上。” 他虽然叫人去禀告宫门,但是并没有想到圣上竟然会亲自驾临。 长公主的份量比他们这些大臣想象的还要重。 皇帝见盛京府尹这狼狈的模样,哪里有五品大员的样子,原想呵斥一番,但又转念一想,算了,落在皇姐手里这么一番折腾,挺惨的。 温妤抱起胳膊:“皇弟,你不会是听了谁的小报告,过来揪我小辫子的吧?” 皇帝:……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小辫子并没有揪到。 于是他摇摇头道:“没有,皇姐还能有什么小辫子?” “真的?”温妤狐疑。 皇帝点头:“嗯,当然是真的。” “哦。”温妤闻言笑眯眯道,“我刚刚看到这天机鸟真的能飞,也想试试,皇弟你不会有意见的哦?” 皇帝闻言立马皱起眉头:“不行,虽然不高,但是摔下来也会很难受的。” 温妤眨眼道:“没事,让江大人接住我,抱着我转圈圈落下来就好了。” 皇帝:…… 温妤说着看向江起:“江大人,你可以的哦?” 江起:…… 他抿唇道:“公主,不妥。” 一旁的盛京府尹呼了口气,用自身的经验劝道:“长公主,您还是不要尝试了,摔下来真的不太舒服。” 温妤瞥了他一眼,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看向李青依:“帮我拧一下鸟屁股。” 李青依下意识看向皇帝,却见皇帝似乎并不反对,反而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他叹气道:“也不高,皇姐想玩便玩吧,朕在下面接着你。” 温妤闻言一脸的感动道:“我不要你,我要江起。” 皇帝:…… 皇帝嘴角抽了抽。 机械声响起,发条再次被拧动到底。 没一会,温妤的双脚便离了地。 方才这时候盛京府尹已经恨不得哭爹喊娘了,但是温妤却十分的淡定,小朋友玩的过山车都比这玩意高。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飞的比上一次久,也比上一次高,大概到了二楼的高度。 温妤有些惊讶。 皇帝仰起头,眉间已经蹙紧,透着满满的担忧。 他忍不住道:“皇姐,害怕就下来。” 温妤垂下头,看着皇帝道:“可是我现在下来不就摔死了?” 皇帝:…… 话音刚落,发条声骤然结束。 一股跳楼机一般的失重感忽然传来,温妤象征性地啊了一声。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中。 江起搂着温妤的腰,在空中转了两圈平稳落地,然后迅速松手后退,一气呵成。 温妤还未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沉默片刻只想说,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什么慢速转圈圈,花瓣飞扬间一眼万年,都是扯淡,更没有什么动情的bgm 一旁的盛京府尹:…… 不是,为什么没人接他? 不用转圈圈的,就接一下就行。 这时,温妤突然哎呦一声,面露痛色。 皇帝闻声立马紧张地问道:“皇姐怎么了?” 温妤抓着皇帝的手,委屈巴巴道:“江起接的不好,我的脚崴了。” 江起:…… 皇帝沉默:“是吗?” “是啊,皇弟你这是什么反应?” 皇帝摸了摸温妤的头,“既如此,这崴脚的伤便由大理寺卿负责吧。” 江起闻言唇角微微抿起。 温妤呜呜呜道:“皇弟你真好,我好感动。” 皇帝点头:“可惜的是这里没有茶水,影响皇姐感动了没?” “不影响,感动常在我心。”温妤来了一个八连拍的花式比心。 然后一蹦一跳地来到江起面前,十分的理直气壮:“走不了路了,抱我。” 江起默然片刻,问道:“公主哪只脚崴了?” “左脚呢。” 江起叹气:“可是公主您刚才用左脚蹦过来的。” “哦,我说错了,是右脚崴了。” 江起点头:“微臣方才看错了,您是用右脚蹦过来的。” 温妤哼笑一声,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目光放在他的唇上,悠悠道:“怎么?拆我台?是想让本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育教育你吗?” 江起:…… 想到温妤口中的教育是什么教育,他轻咳一声,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道:“不劳烦公主教育。” 他说着将温妤一把抱起。 这场面让院中的女眷们皆是面色一红。 长公主也太大胆了吧!不愧是传说中的长公主! 但是不是说长公主看上的是告御状那位考生吗? 怎么又和大理寺卿十分熟稔亲密的样子? 不过不管长公主现在看上的是谁,看来传言不假,长公主对林丞相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 女眷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遇之身上。 林丞相这般谪仙一样的人物,一直是官家小姐们心里暗暗倾慕的对象。 温妤自然也看到了林遇之,还在心里感叹他最近的出场频率着实有些高,高到她的眼睛有些疼。 不期然间,二人突兀地对上了视线。 一种莫名的胶着感弥漫在其中。 林遇之眸光深深,温妤一脸疑惑。 林遇之:…… 温妤:? 她眨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公主抱?” 林遇之:…… 温妤拽了拽江起的领口:“快走,他想让你抱他!” 第214章 像谁????? 温妤拽了拽江起的领口:“快走,他想让你抱他!” 江起闻言目中露出一丝诡异之感。 林遇之的目光顿了顿,缓缓收回。 笑看温妤的皇帝捏了捏眉心。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江起抱着温妤一路出府,手稳脚也稳,长长的一段路丝毫不抖,十分地游刃有余。 只是那目不斜视,刚正不阿的表情仿佛抱的不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而是一床绿底红花的大棉被。 温妤手臂轻轻揽在他的脖子上,甚至能空出一只手拨弄着江起的衣襟,左翻翻,右翻翻,指尖时不时的碰到他裸露出来的脖颈。 冰凉又火热。 江起喉结不受控制地微微滚动,脸上却是满满的浩然正气。 他低声道:“公主,别闹。” 但是温妤怎么可能听他的呢。 “没办法,本公主就是喜欢弄乱男人的衣裳,简直太刺激辣!” 皇帝:…… 林遇之:…… 江起整片胸膛都烫的厉害。 温妤看着他清晰到可以嘎人的下颌线,有种自己是甄嬛,正被大橘抱回碎玉轩的即视感。 只是这个大橘既不老,也没有胡子,还很帅,更不玩菀菀类卿那一套。 江起将温妤抱上马车,盯着她的脚看了一眼:“公主的脚无事,微臣还有查案之令在身,这便告退了。” 温妤闻言好整以暇道:“你知道我脚没事,刚才还抱我?” 江起:…… “微臣怕您大庭广众之下教育微臣,有损公主清誉。” 温妤惊讶:“原来在你眼中我还有清誉,呜呜呜好感动。” 江起:……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憋了回去,行了个礼,又向皇帝告退后,转身离开了。 温妤没拦他,皇弟要他五天内查清舞弊一案,虽然调戏他很有意思,但也不能耽误别人干正事,毕竟她又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更何况,早点查清,越凌风才能从牢中出来,好好玩一玩大冒险,上下其手哇。 皇帝瞥了温妤一眼,懒得说她,皇姐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 于是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摆驾回宫了。 至于出宫时所说的“不能依着皇姐的性子胡来”已经被皇帝转头忘了个干净。 温妤一回到公主府,脚刚跨过门槛,流冬便像个报时鸟一样,立马迎了上来。 “公主,陆将军快马来信,您要看吗?” 流冬说着递上了一封密封严实的信封。 温妤闻言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指尖夹过,展开一看,笔锋凌厉至极,但仔细一看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柔和。 两种风格交错间却和谐无比,只看这字迹便知情意深重。 “公主亲启: 微臣已达西黎,您可安好? 走时匆忙,公主醒来后可有不适?睡的可好?药都交给了流春,微臣不能亲手给您上药,您切不可偷懒省事。 微臣在西黎发现了一种大盛没有的花朵,名叫红玫瑰,西黎有种说法,每一种花都有独属于它的花语,红玫瑰,专属于您。 公主,您知道吗?西黎的月色很美,不知盛京的月色如何? 今日赏月,只愿公主无忧。 陆忍敬上。” 流冬道:“公主,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盆没见过的花。” 温妤收起信,已经知道流冬口中的花是什么了。 她回到院中一看,果然是一盆带刺的红玫瑰。 而红玫瑰的花语是,炽热的爱。 温妤指尖摸了摸玫瑰花瓣,嘴角勾起,心情十分愉悦,忍不住哼哼道:“我是你滴玫瑰,我是你滴花,陆忍是我滴情人,我是陆忍滴牵挂。” 流春:…… 温妤唱着唱着大手一挥道:“备笔墨,本公主要写回信!” 流春和流冬对视一眼,将许久未用的笔墨安置好。 温妤一本正经地拿起毛笔,咬了咬笔杆后,开始挥斥方遒。 没多久,纸上出现了七歪八扭,勉强可辨的毛笔字。 温妤写完一张不够,又写了一张,还不够,又又写了一张。 流春探头一看,公主看似写了三张纸,实际上每一张只写了不到二十字。 至于内容是什么,流春眨眨眼,非常符合公主的作风! 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信的右下角竟然画了一只头大身子小,眼睛圆溜溜,却又莫名带着冷冽之意的小狗。 应该是狗吧…… 流春有些怀疑。 这画说是狗,又像是人,竟然还穿着小衣服。 太奇怪了,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画。 “公主,您这画的是狗吗?哪有狗长着人样的?” 温妤摇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这叫q版拟动物画法,可爱吧!” 流春:“奴婢不懂……” 但大受震撼! 她又盯着看了一会,憋出一句:“好像……是挺可爱的???” “对吧,我也觉得可爱。” 温妤非常满意地举起来欣赏一番,美滋滋道:“是不是很像陆忍?” 流春:??????? 谁? 像谁???????????? 温妤将墨迹吹干后,便将信纸折好塞进了信封里。 “寄给陆忍。” 流春恍恍惚惚地接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公主说那狗像谁? 温妤将红玫瑰放在窗台,托腮欣赏了一会后,将施肥的重任交给了流夏。 “公主您放心,这花呀就象征着您和陆将军,奴婢一定将这红玫瑰照顾的好好的!绝不会让它枯萎!” 结果第二天,那红玫瑰便有了蔫巴的兆头。 第215章 盛京的信 流夏站在花盆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道:“花祖宗呐,您可别千万别有事啊,我昨天才说您象征着公主和陆将军呢,你今天就蔫巴了!您支棱起来好吗?” 但那花十分不给面子,流夏照顾的第三天,五朵红玫瑰,已经掉了六片花瓣…… 流夏挠了挠头,跑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碗热参汤,全部浇下去后,又开始念念有词: “花祖宗呐,给您喂的可都是大补之物,您给点面子,活着就好,好吗?” 流秋之前并未看见流夏是如何施肥的,刚才无意间瞟见后,额头一跳。 “流夏!你拿什么浇花呢!” 流夏吓了一跳,连忙嘘道:“声音小点,公主还没睡醒呢!” 流秋闻言反应过来,声音小了许多,但依然止不住她的震惊:“你竟然拿参汤浇花?” 流夏叹气:“这花明天估计就真要掉光了,我是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医?你明明是嫌这红玫瑰死的不够快!” “……哎,怎么办啊?我可是跟公主保证了,一定会将这玫瑰花照顾的好好的,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 流秋一言难尽道:“我劝你主动和公主请罪吧,别在这瞎整了,又折腾了花,还浪费了参汤。” 流夏道:“你不懂,我当时可是和公主说这红玫瑰象征着公主和陆将军呢,现在这花要死了……” 流秋:…… “你可真是长了一张甜蜜蜜的好嘴。” 流夏一脸委屈。 流秋道:“养花还得问流冬,小花园里的花都是她照料的,唔,后来的翠心照料的也不错。” 于是流冬被喊过来了。 三人围着花,面面相觑。 她看着红玫瑰沉默了好一会,问道:“你是怎么敢从公主手上将这差事应下来的?” “你就说说还能救吗?” 流冬嘴角抽抽:“本来也许还能救救,你这一碗热参茶浇下去,你把我杀了,我也救不了了。”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很轻微并不大,但她们都听到了。 似乎是什么物体落地的声音。 三人的目光骤然从红玫瑰转移过去。 原来是一直靠在树旁的兰斯歪倒在了地上。 流冬戳了戳流夏:“他多久没吃饭了?” “自从他说不吃公主一口饭之后,他就没吃过饭了,连水都不喝。” 三人对视一眼,狠人啊,然后走到兰斯面前。 流夏又拿出棍子戳了戳他,纹丝不动。 “不会是饿死了吧?” 流秋道:“先给他喂点水。” 流冬摘掉兰斯的口丸,给他喂了一些水,没多久,他便悠悠转醒。 其实他只是饿得发昏,重心不稳倒下了罢了,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反应有些跟不上了。 流夏戳他,他也懒得动。 “没死。”流夏道。 “没死就行。”流秋点头。 流冬突然问兰斯:“红玫瑰是西黎的花,你知道怎么养吗?” 兰斯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一般。 流冬又道:“公主近几日得到一盆红玫瑰,喜欢的紧,可惜那花不知怎么的,养不活,公主见了都快伤心死了。” 兰斯眼睑微动,却依然不说话。 流冬继续道:“过会公主醒来后,要是看到花枯萎了,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呢,要是因为这花,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以泪洗面可怎么办?” 这时兰斯突然嗤笑一声,嗓音低哑:“她,以泪洗面?呵呵。” 流冬:…… 行吧,说不通。 三人转身离开。 这时兰斯嘴角噙着冷笑,语气不屑道:“将红玫瑰连根挖起,准备新泥种进去,然后堆肥,修剪枝叶,及时摘掉残花,每日浇水,红玫瑰喜肥喜阳光,每日最好接受三个时辰以上的日照……” 兰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最后冷冷来了一句:“如果她能以泪洗面我自然是极其乐见的,但是我会觉得很吵很烦。” 流冬:…… 这时,温妤醒了,她透过窗户看见围着兰斯的三人,问流春:“她们干嘛呢?” 流春也是一头雾水,她一直待在内室,还真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温妤梳好妆,倚在窗边托腮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咽过气的兰斯,若有所思地眉头微挑。 她躺回小榻上,突然道:“鱼一。” 下一秒,一道身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立在屏风旁:“属下在。” 温妤笑盈盈地看着他:“这兰斯都快被我养死了,皇弟管不管?” 鱼一道:“属下不知。” 温妤眼睛转了转:“那你去问一下皇弟,这兰斯我养腻了,想杀了,问问他可以吗?” 鱼一:…… 他身为潜鱼卫首领,皇帝的心腹,自然知道皇帝的一些部署和用意。 兰斯暂时不能死,起码问出有用信息前,不能死。 “属下看公主养的不错……” 温妤挥挥手,一脸的无聊:“没意思,腻歪了,杀了算了。” 鱼一:…… “此事,需请示圣上。” 温妤微笑:“那你去吧,和皇弟说清楚哦,如果不是特别特别特别不能让他死掉的理由,我可就杀了,谁都拦不了我。” 鱼一噎了噎,然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温妤拿起一颗草莓,她就不信皇弟还不跟她说想从兰斯口中知道什么。 而远在西黎的大盛军队驻扎地。 陆忍正与诸位将领推演行战路线。 一名小兵手上拿着一封信,轻手轻脚地走进帐内,将信交给了守帐士兵,附耳道:“盛京来的信,陆将军的。” 士兵接到后点点头,他不敢在这种严肃地场合出声打扰各位将军,便上前将信递给旁听的陈校尉。 也附耳轻声道:“校尉大人,这是陆将军的信,盛京来的。” 陈校尉接过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现在正是推演的关键时刻,陆将军平日里积威便盛,他不敢因为一封信便胡乱出声。 于是暂时将信塞进了怀中,打算结束了再给陆将军,然后继续认真地听下去。 两个时辰后,推演结束。 陆忍周身绕着一股冷峻的气息,沉声道:“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陆忍挥手:“散。” “属下告退。” 陈校尉跟着各位将军一同走出了军帐。 另一名校尉过来搭话道:“灭西黎,太简单了,以后就没有西黎了,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李校尉笑道:“哈哈哈哈说的极是,咱们去练武场比划比划?” “好嘞!走!上次是我一时大意输你一招!” “哈哈哈哈今天非得给你打趴下!打到你心服口服!” 第216章 无碍,无碍,无碍! 陈校尉前脚带着来自盛京的陆忍的信去了练武场,后脚便又有一名士兵小跑来到主帐前。 “又是盛京来的信,给陆将军的。” 守帐的士兵有些惊讶,又来一封? 他接过信点点头,进了主帐。 见陆忍正坐于桌前沉思着什么,手中又是那熟悉到不行的锦袋,天天摩挲摩挲感觉都要磨到起毛掉色了。 “将军,盛京传来的信。” 陆忍闻言正在出神的眸光动了动,他抬眸,目光准确地锁定住士兵手上的信封,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公主给他回信了?! 他未等士兵送上,便大步向前拿过信,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这还是公主第一次给他写信。 “出去吧。” 陆忍看似平静实则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公主会回他什么呢? 红玫瑰公主喜欢吗? 信纸展开,陆忍期待的双眸微微冷却下来。 工整的字迹绝不属于公主。 陆忍很快认出,这是陆谨的字。 而陆谨那憨憨,送信也不知道托关系找匹快马,信送出五天才慢悠悠地到了陆忍的手上。 陆忍微微蹙眉将信看完后,如被小锤狠狠敲击了心口,眸光闪动间露出了一丝失落与怅然。 陆谨的来信上详细写了不久前越凌风告御状,温妤来救场,并且高调地给予了他“长公主的人”这个头衔一事。 陆忍下意识地握紧拳心,信纸在他手中皱起。 他喃喃道:“长公主的人?” 公主竟然当众给了那个越凌风名分? 此事怕是整个盛京城都传遍了,只有他远在西黎,看到这信方才知晓。 陆忍眉心涌上冷意,就算他与公主早已交颈缠绵,享尽鱼水之欢,也未曾得到公主当众给予的名分。 一个越凌风也敢越过他头上去。 陆忍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涌起的憋屈之意。 无碍,无碍,无碍!!! 他与公主初次欢好时,公主就曾应过他,不论有多少人,他都是最大的那个。 陆忍丢开信,目若冰霜地来到了专属于他的练武场。 他脚尖一踢,长枪便猛的一颤,瞬时间脱离兵器架被陆忍紧紧握在手中,枪影带着无尽的杀气划过一道破空之声。 一旁守着的士兵瑟瑟发抖。 陆将军怎么怒了? 这杀气简直往他们的毛孔里钻,让人忍不住腿软。 而此时另一边的公共练武场,陈校尉光着膀子正和王校尉斗的激烈,但始终未能分出胜负。 “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今天吃了什么猛药?!” 陈校尉叫停了比斗。 “你认输了?” “谁认输了?下次再比过!” 陈校尉拿过挂在兵器架上的衣服抖了抖,迅速披上。 衣摆甩动间,一封信平飞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走了走了,今天就到这,一块吃点东西去,明日便要攻城了。” 陈校尉转身时,身后传来王校尉调侃的声音:“老陈,你东西掉了。” 陈校尉闻言有些疑惑地转身,东西?他身上哪有什么东西? 却在转身看到王校尉手中的信封时,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是陆将军的信? 他竟然忘记给陆将军了! 这时王校尉笑道:“是你家里那个妹妹给你的信吧?嘿嘿,让我看看写的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要拆开信封。 “不许动!” 陈校尉梗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直接破音。 这嗓门吓得王校尉手一抖,“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妹妹的信,不知道是谁,以前拿着信到处炫耀呢!” 他说着继续动手。 “不许动!那是陆将军的信!” 陈校尉这一句话喊的脸红脖子粗,青筋都要绽出来了。 而“陆将军”三个字成功的让王校尉停住了拆信封的手。 他眼睛疯狂眨动,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信封猛地松了口气:“还、还好我手慢……” “你手快你就死定了!” 陈校尉一把拿过信封,拔腿就往主帐跑。 却不想守帐的士兵告诉他,陆忍并不在帐中。 陈校尉闻言将信塞给他,叮嘱他:“这是陆将军的信,你放到将军的桌案上,等将军回来记得告诉他。” 还不忘补充一句:“千万别忘了。” 士兵看着信封:…… 他一脸疑惑:“陈校尉,这不是我那会转交给你的信吗?你还没给陆将军?” 陈校尉:…… 他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尴尬:“意外,这是个意外。” 守帐士兵看着他。 陈校尉:…… “好吧,我是个猪脑子。” 守帐士兵点点头,转身进了帐中,将信放在了陆忍的桌案上。 陈校尉探头看了一眼,临走前再次叮嘱:“你别忘了告诉陆将军啊。” “放心陈校尉,我会告诉陆将军你把信忘了这件事的。” 陈校尉:…… 好好好,守帐的就是不一样,他也想守帐qaq 天色渐黑,陆忍面容冷峻地将长枪精准地投进了兵器架中。 他恨不得现在就快马赶回盛京城! 但明日便要攻城,他离不得。 陆忍掏出怀中的锦袋,拿出其中的一缕青丝,迎着月光缓缓握紧。 公主…… 陆忍叹了口气,直接去用冷水冲了个澡,水珠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滑落,埋进胯间消失不见。 他披上衣裳回到营帐时,守帐的士兵主动道:“陆将军,盛京来了一封信,已经放在您的桌案上了。” 第217章 小狗 陆忍眉梢微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嘴上却说着:“信?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士兵道:“是另有一封,陈校尉忘记给您了。” 陆忍:…… 他掀开帐帘,疾步向前,果然见桌案上放着一封未曾拆开的信。 陆忍指尖拿起信封,停顿片刻后又轻轻放下。 有没有可能这也不是公主的回信,而是陆谨带来的更大的噩耗。 公主与未来可能的新科状元…… 话本里常出现的组合搭配。 陆忍与温妤巫山云雨之后,曾在她的床边发现了这种话本。 但他转念一想,什么公主与状元,比得过公主与将军吗? 很明显,公主与将军才是最搭最配的组合。 新科状元的名头后接的更多的是抛妻弃子,就像前朝《文厢记》中的那位状元一般。 那还只是郡马而已,要是驸马还得了? 陆忍面色平淡,脑中却像走马观灯一般,一秒闪过无数个念头,比街头畅销的话本子还要精彩。 最终他还是拿起桌上的信封,缓缓拆开。 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歪七扭八,缺斤少两的字体。 是公主! 是公主的字! 是公主的回信! 这种缺胳膊断腿的字只有公主才能写得出来,独一无二! 陆忍勾起唇角,心中所有苦闷的情绪都因这封来自温妤之手的信,而通通不翼而飞。 他压下心中的躁动,认真地看起信中的内容。 片刻后陆忍:…… 他先是有些惊愕,然后无奈地勾起唇角,忍俊不禁。 “陆忍,玫瑰花我收到了,很喜欢。” “鉴于你什么事都想着本公主的份上,我就出题考考你吧,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问题一:我最近在一片岛上,你猜猜我在什么岛?” “问题二:虽然我很完美,但也有一个缺点,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问题三:我想吃碗面,你猜猜是什么面?” “问题四:这是我的手背,这是我的脚背,你是我的什么背?” “问题五:土豆可以变成土豆泥,玉米可以变成玉米泥,那我和你可以变成什么泥?” “带着答案回盛京找我,有惊喜哦~” 陆忍将五道题目又看了一遍,沉思了好一会之后,依然不太能确定答案。 信一共有三张纸,陆忍换到第二张,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句: “知道你笨,肯定猜不出来,答案在第三张呢。” 陆忍唇角扬起,快速换到第三张。 “陆忍,对照着第一张找答案哦。” “一:我在为你神魂颠倒。” “二:我缺点你。” “三:是在你的心里面。” “四: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五:我和你可以变成我爱泥!” “虽然你没有猜对,但回盛京仍然有惊喜哦,等你!” “对了,下面是我画的小狗陆忍,是不是很可爱?” 温妤土了吧唧的土味情话却让陆忍整个心跳失衡,就像咕嘟咕嘟的炙热岩浆一般,美的冒泡。 陆忍看向下面的小狗陆忍,指尖忍不住抚摸上去。 尽管他从未见过这种似狗非狗,似人非人,又人又狗,又狗又人的画,但他却打心眼里觉得这就是他! “很可爱……” 陆忍耳根发烫,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走着看,站着看,坐在桌案前趴着看,躺在床上举着看,整个人美到不行。 他从床上坐起身,将信一点点折好,一齐放进了珍藏的锦袋中。 锦袋继青丝和情诗后又增一员情话大将! 陆忍将锦袋妥帖地放回胸口后,大步走出主帐。 他看着守帐的士兵问道:“我想吃碗面,你猜猜是什么面?” 士兵:? “将军可是饿了?有素面可以吃的。” 陆忍笑而不答,大步离开,然后随手抓了一个巡逻士兵,问道:“这是我的手背,这是我的脚背,你是我的什么背?” 士兵:……? 他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但将有问,兵必答,他还是尝试着回答道:“我是您的后背?” 他说着逐渐坚定起来:“在战场上,我们永远是将军您的后背!将军您也永远是我们的后背!” 陆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然后又去找下一位受害者。 没多久,陆将军在军营里随机抽查提问的消息不胫而走。 据说陆将军心里有一杆秤,不管你答了什么,他都是笑而不语,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考量。 被问过的士兵还主动凑在一起交流问题的正确答案。 “所以我和你会变成什么泥啊?” “陆将军到底有什么缺点啊?” “还有陆将军说的岛,到底是什么岛啊?” “……” 陆忍的副将听说了这事,跑过来找他,问道:“将军,你这是又出什么考核题了?怎么没跟我提过啊?” 陆忍收起美滋滋的表情,又变的冷毅起来:“考核?” “不是吗?外面都在说你抓着士兵问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是在考核他们呢。” 陆忍闻言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看向副将问道:“那我也问问你,我有一个缺点,你说是什么缺点?” 副将:? 他挠挠头:“长得太帅算不算你的缺点?” 陆忍:…… 而远在盛京的温妤并不知道陆忍拿着她的土味情话到处招摇。 否则她只有一句话评价:小母牛倒立,nb冲天。 温妤靠在小榻上嗑瓜子喝茶,听着流春读话本,又幸福了。 这时流冬小跑进来:“公主,江大人奉旨在外求见。” 温妤抬眸:“江大人?哪个江大人?” 流冬:…… “公主啊,还能是哪个江大人?” 温妤眨眼,一脸惊奇:“啊?江起竟敢来我这狼窝?那不得叫他的衣服有来无回?” 流冬:…… 第218章 真有那么强? 江起此番是第二次来公主府,上一次还是为了教授温妤律法。 只是那次他被温妤突如其来的告白之语吓得魂不守舍,落荒而逃。 但这第二次来,又是一番不同的心境。 说不清道不明,有些复杂。 跟着流冬来到内院,江起一眼便看到拴在树根下的兰斯,他眉心微动,公主竟真的像拴狗一样拴着兰斯…… 兰斯抬眸,嘴唇苍白,一双蓝眸与江起对上。 江起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跟着流冬走进房中。 此时的温妤正倚在小榻上,身穿一件鹅黄色广袖裙,手中端着一盆鲜红欲滴的草莓,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江大人,你的到来可真是自投罗网、啊不,真是让公主府豪宅生辉啊!” 江起:…… “微臣此番是奉旨前来公主府。” “哦?”温妤嘴巴张成一个o,“皇弟这么上道,直接让你把自己打包好送上门了?” 江起沉默片刻后道:“圣上命微臣来见公主是为兰斯一事。” 温妤闻言挑眉,咬了一口草莓,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你是为我而来呢。” 江起道:“公主,圣上的意思是兰斯暂时不能杀。” “皇弟把人塞给我的时候,说的好听,什么皇姐玩腻了就杀了,不顺心就杀了,结果我现在真要杀了,又说暂时不能杀。” 温妤斜眼看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会给我画大饼!” 江起:……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皇帝听了鱼一的禀告,知道温妤养成游戏玩腻了,一定要杀兰斯。 他思虑再三后,宣了江起入宫。 皇帝叹气:“皇姐的新鲜感比朕想象的还要短。” 江起站在殿中,问出了一直盘在心中的疑惑:“圣上,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公主,您需要她做什么呢?公主定会愿意为圣上分忧。” 皇帝揉了揉眉心:“依皇姐的性子,朕前脚告诉她,她后脚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皇姐是个不定因素,朕完全不可预料。” 他本以为将兰斯塞给皇姐,以皇姐对美男的喜爱程度,定会对兰斯十分感兴趣,主动撩拨于他玩一玩。 兰斯对待皇姐的态度本就有所不同,这一撩拨还不直接陷入皇姐的温柔毒手中。 届时皇姐问他什么,他便心甘情愿地答出什么。 谁曾想皇姐完全不按他的预想来,他说让皇姐当作养条狗,她竟然真的就将兰斯当成狗拴着,连话都没说几句。 更别说撩拨的兰斯春心荡漾,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了。 皇姐以前明明说过,兰斯是她眼中的美男,怎么此番却如老僧入定一般,清心寡欲呢?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陆忍真有那么强,皇姐吃过陆忍后,已经吃不下别的了? 但是皇姐明明一副还能吃得下江起的模样…… 更何况还有一个尚在牢中的越凌风。 皇帝想到这,无奈道:“这美人计,美人不配合,还真是寸步难行啊。” 他说着看向江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皇姐若是将撩拨你的心思放在撩拨兰斯身上,这美人计怕是早已成了一半了。” 江起:……………………………………………… 江起沉默间带着哑然失语。 皇帝抿了口茶:“江爱卿为何不说话?” 江起沉声道:“回禀圣上,微臣……无话可说。” 皇帝挑眉笑道:“朕知你的性格与皇姐乃是南辕北辙,倒也是为难你一直应对皇姐了,普通人可招架不住她。还得是你啊。” 江起:…… 江起唇角动了动,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圣上还是低估了公主。 就算是他都有些招架不住,面对公主一言不合的“教育”,他简直是束手束脚到了极致。 “圣上,既是如此,您原本的打算要告知公主吗?” “叫你来便是为此,这美人计还得需要美人才能推动。” 皇帝道:“你跑一趟公主府,说清缘由,最重要的是,让皇姐悠着些,别让兰斯察觉到端倪,也别让朕完全不可预料,会容易心梗,朕怕受不住。” 江起奉命而去。 温妤听江起说完后,拿起一颗草莓在指尖转了转:“所以皇弟想从兰斯口中知道什么?” 江起如实道:“暗香楼的秘密。” 暗香楼?温妤惊讶。 这不是陆谨狎妓的那个青楼吗? 她之前和陆忍林遇之曾经混进去查狎妓一案。 后来陆忍夜探暗香楼以后消失了三天,再出现时,陆谨已经无罪释放了。 温妤当时并未深究多问,毕竟她只是个草包,查案的目的是馋陆忍的肉体,其他的事她管不着,那是皇帝该思考的。 却不想时隔这么久,又与暗香楼有关。 皇弟效率不太行啊! “公主,圣上的意思微臣已传达,这便告退了。” 江起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温妤闻言随手拿起桌上的话本丢向江起,不轻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江大人,我的话本掉在地上了,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江起脚步微顿,回身看着地上的话本,然后俯身捡起,递给了一旁站着的流春。 流春没接,低着头当作没看到。 然后一个转身,跑出去了。 江起:…… 他微叹了口气,走到温妤面前,将画本放在了小桌上。 温妤托腮看着他:“江大人,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江起:…… 第219章 草莓尖尖 温妤这好人夸的实在认真,让江起默然片刻后道:“多谢公主夸奖。” 这时温妤又道:“江大人,你喜欢吃草莓吗?” “尚可。” 温妤闻言捻起一粒草莓,放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你是喜欢吃草莓尖尖还是草莓屁屁?” 江起:…… 温妤轻轻将草莓尖咬下,酸酸甜甜的。 “喏,剩下的这个就叫草莓屁屁。” 江起看了一眼,垂眸道:“公主您吃吧,微臣告退。” 他刚说完,领口突然被温妤一把揪住,拽向小榻。 江起面露一丝震惊,一臂撑于榻前,一臂撑于桌前,才稳住了身形,没有失礼地扑到温妤身上。 他下意识抬眸,霎时间与笑意盈盈的温妤四目相对。 温妤将草莓屁屁随手丢在桌上,抬起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下压。 “江大人,正事聊完了,来聊点私事吧……” 江起目光颤了颤,游移起来。 他想起身,奈何温妤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锁的他动弹不得。 温妤盯着他无处安放的眼神,扑哧一声笑道:“江起,你怎么像做贼一样,眼睛乱瞄什么呢?” 江起:…… “微臣失礼……” 温妤的手指顺着他的后颈一路摸到了喉结处,然后微微挑开他的衣襟,笑着问道:“为什么没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江起没应声。 “你不会将那些衣服都丢掉了吧?” 江起喉结微动,哑声道:“没。” “那就好,专门给你集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下次要穿哦,不然我就把你扒光光丢到……” 温妤微微停顿,笑眯眯道:“丢到本公主的床上。” 江起:…… 他心口紧了紧,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温妤掐住他的下颌:“想不想吃草莓尖尖?” 江起:“不想吃。” 温妤笑着点头:“真乖,我就知道你想吃。” 江起:……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温妤突然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向下拉了拉,然后面带促狭地含住了他的唇。 相比于之前的蜻蜓点水,从未有过的湿濡与火热一瞬间侵入了江起的脑海中,斩断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公主……” 他启唇,反倒让温妤吻的更加深入。 不同于陆忍和越凌风,江起的吻是极度冰凉的,就像山野间潺潺流动的溪水带着一股子别样的自然清新感。 也是极度僵硬的,仿佛唇间口舌都不是他的一般。 江起的吻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他本人给人的感觉。 小古板的吻竟然如此的清新怡人。 温妤眼中含笑,微微退出后发现江起仍然闭着眼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深吻中抽离出来。 她见状微微一拽一推,江起便倒在了小榻上。 他撑在桌上的手滑动间打翻了草莓,滚落了两颗掉到地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江起褪去了平日里的严肃的神色,闭着眼躺在榻上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温妤侧靠在他身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指尖轻点着江起的唇,噙着笑意。 她轻飘飘地解开了江起的腰带,随手拨弄一番便衣襟大敞,露出了线条分明的上身。 温妤盯着那红豆,突然发现江起好像比陆忍和越凌风都要红上一些。 她饶有兴致地掐了掐,江起猛地睁开眼。 温妤见了,贴近一些,轻声道:“江大人,草莓尖尖好吃吗?” 江起双眸有些失焦,神志缓缓回笼。 好一会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之后,他脸色大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一般,蹭的一下从小榻上蹦起来。 他踉跄着连连后退,像见鬼一般盯着温妤。 上身传来凉意,他低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大敞的衣襟,面上青一片紫一片最后红的像个狮子头。 他一把裹住,目光闪躲:“你……” 温妤慵懒地卷着一缕头发:“我?” “你……” “你什么你?怎么像个被玷污的小媳妇一样?” “公主,慎言!” 江起胸膛起伏间,也顾不上腰带还在温妤手中,涨红着一张脸,再次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守在门外的流春:…… 这衣衫不整的程度对于江大人来说,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兰斯睁开眼,看见江起的模样,呵呵,还说不是她的狗。 屋内传来温妤哈哈大笑的声音。 就……别有一番风味的可爱。 刚刚江起那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如果有手机的话,一定要拍下来当表情包。 “流春。” 温妤将属于江起的腰带在手中颠了颠。 “给江大人多备些草莓送过去,还有这腰带一并送去吧。” 流春忍不住道:“公主,要掐掉草莓屁屁,只送草莓尖尖吗?” 温妤:…… “流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秀。” 流春道:“公主,您少了一个优字啦。” 温妤闻言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然后走到了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兰斯面前,摘下了他的口丸。 “非得和本公主犟嘴,饿了这么多天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和我低个头,我还能短你吃穿?” 兰斯闻言眯了眯眼。 他盯着温妤,“刚逗完你那条狗,又要来戏弄我?” “这话说的,本公主戏弄你是你百世修来的福气。” “呵呵。” 这时,流冬又来报:“公主,陆将军的弟弟在外面求见。” 温妤稍稍有些惊讶:“陆谨?他来做什么?” “陆二公子身后还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裹呢。” 温妤:? “呵呵。”兰斯的哧笑声再次响起,“玩了大的玩小的,你可真是丧心病……” 温妤一脚踹在兰斯的胸口上,斜眼觑他:“闭上你的狗嘴,陆谨才十四岁。” 第220章 初恋的气息? 一脚踢完后,温妤又想起她得用美人计为皇弟套点消息。 见他疼的眉头紧紧皱起,温妤又悄悄切换了态度。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你说你嘴贱什么?陆谨才多大?造小朋友的黄谣你怎么好意思的?” “非要和本公主对着干,让你爽了?” “这一脚踹疼了吧?你要是对本公主说点好话,我就勉为其难心疼心疼你一番。” 兰斯抬眸看着他,腹部本就因为未进食而空荡荡的前胸贴后背,这一脚的威力还真不小,踢的他恶心干呕,眼前发晕。 “呵呵,谁稀罕你心疼?” 温妤闻言哦了一声,“哦,好的,那再来一脚,说实话,刚刚没过瘾。” 说着便后退一些,摆出了足球射门的架势,还将手指捏的啪啪响。 兰斯:…… 呵呵,这就她嘴上说的心疼。 这时流冬领着陆谨进来了。 温妤侧眸看过去,瞪大了眼睛,流冬说的还是过于保守了,这哪是不小的包裹? 这包裹都快把陆谨压塌了。 陆谨看到兰斯,惊呆了,这人怎么被拴在这? 他收回震惊,背着硕大的包裹行礼道:“陆谨拜见长公主。” “别拜了,你这是把家搬来了?” 温妤示意流冬搭把手,将人带进去。 然后看向兰斯,装作一脸的无奈:“晾你这么多天也够了,你好好反省反省,想想是不是真要和我对着干。” 温妤说完只得到了兰斯的一个冷眼。 这个女人嘴里的话没一句可信。 上一秒说不会短他吃穿,下一秒就因为他一句话狠狠踹他一脚。 上一秒说会心疼他,下一秒又说刚那一脚没过瘾。 变脸变得极快。 呵呵。 温妤丢下兰斯进了屋,只见包裹已经从陆谨身上卸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见到温妤进来,陆谨又正儿八经的跪下行了个大礼,他虽是陆忍弟弟,但毕竟是白身,并未担任何一官半职。 “陆忍之弟陆谨拜见长公主。” 温妤坐于桌前抿了口茶:“起吧。” “你来公主府有何事?还带个这么大的包裹?” 陆谨站起身,挠了挠后脑勺:“我是来给公主送东西的。” 温妤:? 这时陆谨想起什么,问道:“公主,那个蓝眼睛的人,为什么被拴在那里啊?” 温妤慢悠悠道:“没什么,本公主养的狗而已。” 陆谨闻言面露震撼。 啊?????? 温妤不在意他的震撼,看向地上的包裹:“都是些什么东西?” 陆谨闻言回过神,将狗抛到脑后,他今天鼓起勇气来公主府可是有正事要干的! “公主,陆谨斗胆一问,您和我哥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对不对?” 温妤挑眉,好笑道:“哪种关系?” “我哥说……” 陆谨说到一半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这回又是哥哥的单相思? 不能吧? 自从决定留在盛京,哥哥便从日日屋顶醉酒变成了日日春风满面。 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失恋了呀。 更像是沉浸在爱情的滋润里不可自拔。 温妤则是有些好奇:“陆忍说什么?” 陆谨咽了咽口水道:“我哥说,他与公主您情投意合,他、他已经是您的人了。”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温妤,在正旋门前,公主就曾放话那书生是她长公主的人。 而上次在玉菡楼看见公主与那书生那次,他也被公主狠狠敲打了一番。 那时公主还未承认哥哥的身份,不知现在…… 难道真的又是哥哥的一厢情愿? 却不想温妤轻笑一声,点头道:“没错,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陆谨闻言眼中闪过惊喜,是真实地陆忍感到高兴。 哥哥说归哥哥说的,这回公主真的承认了哥哥了。 哥哥知道了一定会高兴死的! “公主,我给您带来了许多东西,您看看。” 陆谨说着像是打开了什么e人开关一般,蹲下身拆开包裹。 “这是哥哥六岁时穿的小马甲。” “这是哥哥五岁时候写的大字!” “这个是哥哥四岁第一次扎马步时顶在头上的香炉。” “还有这个,这是哥哥人生中的第一把刀,寂月之前都是它陪着哥哥,叫忘情。” “还有这个,是哥哥用了一半的蜡烛。” “还有这个……” 没一会桌上便摆满了陆忍儿时用过的各种东西。 温妤:……? 不是,陆谨不是陆忍的弟弟吗? 她怎么感觉他是陆忍批发市场??? “还有这个是哥哥从小戴到大的贴身玉佩,但阿娆表姐成亲后,哥哥就再也没戴过了。” “还有这个……” “等等。” 温妤发现了华点,她拿起桌上的环形佩,挑眉道:“陆忍从小戴到大,表姐成亲了就不戴了?” “嗯嗯。”陆谨点头。 温妤闻言仿佛嗅到了陆忍不为人知的初恋气息。 她将玉佩往桌上一丢,竖起大拇指,微微一笑:“哈哈,陆忍真是厉害了,说不戴就不戴,真不错呢。” 而远在西黎的陆忍莫名打了个喷嚏,有些心悸。 他掏出锦袋看了看,确认没丢,又放回怀中,美滋滋地松了口气。 陆谨应道:“谁说不是呢,阿娆表姐从小就喜欢我哥,但是我哥那性子眼里哪有情情爱爱,看女人就像看木桩子。” 第221章 来坑哥的吧? “而表姐嫁人之后便想要了那玉留作念想,可把我哥膈应坏了,他虽然喜欢这玉佩,但那事之后他再没戴过,然后我就偷偷收了起来。” 陆谨说着佩服地看向温妤:“还是公主您厉害,三下五除二就让我哥爱的要死要活,没了您都不行。” 温妤:………………………… 你是懂说话的艺术的。 掐头去尾,硬生生一句话给歪曲了事实。 不去当营销号真是屈才了。 温妤嘴角抽了抽。 一旁的流春听了也是一头黑线:…… 她刚才都替陆将军捏了一把冷汗了。 这陆二公子是特意来坑哥的吧? 如若公主是个不讲理的,来了脾气压根不听后面的话,只凭那一句定生死,那陆将军岂不是被冤枉死了。 到时候被公主厌弃了都摸不着原因。 陆将军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原地气死。 但陆谨浑然不觉他刚才无意间坑了他哥一把,继续掏着包裹。 温妤支着下巴,并没有打断他,而是十分有耐心地看着他掏。 很快包裹被陆谨掏的一干二净,而桌上已经被摆的满满当当。 “公主,这些都是我珍藏的宝贝,都给您!” 温妤看着这些宝贝,忍俊不禁。 她拿起那块玉佩:“留下这个玉佩,其他的你都带回去吧。” 陆谨嘴巴动了动:“其他的公主不要吗?” “我要陆忍这么多小时候的东西做什么?我又不是要给他当妈。” 陆谨:…… 他一声道:“我这不是怕您忘了哥哥吗?” 公主现在与那书生打得欢,哥哥又在西黎回不来,十分地被动。 他总得帮帮哥哥! 公主如果能时不时地看见属于哥哥的东西,就一定能时不时地想起哥哥! 但温妤只拿了那枚玉佩,其他的都坚定没有要,而是让陆谨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 于是陆谨只能又扛着一个大包裹离开了公主府。 流春道:“公主,陆二公子这张嘴可真会说,陆将军知道了怕是要气死。” 温妤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勾了勾唇。 第二天温妤刚睡醒,流春便带来了大消息。 “公主,今日早朝天都变了。” “江大人查清了舞弊一案,凡参与其中的官员革职的革职,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人人自危。” “圣上还了越公子榜首之名,越公子下午便会从牢里放出来了!” “对了,公主,您一定想不到主谋是谁!” 温妤坐在梳妆镜前,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大学士呗还能是谁。” 流春惊呆了:“公主您怎么知道的?” “唔……昨夜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难不成公主您真的是个天才?!” 流春一脸崇拜,“圣上雷霆震怒,已经下令查抄大学士的府邸。” “此事还牵扯到前几届春闱,许多靠着舞弊上来的官员也全部被撸了官帽,抄家流放一个都跑不掉。” 流春越说越兴奋,就差手舞足蹈起来了。 “越公子下午就从牢中放出来了,公主要去接他吗?” 温妤笑道:“当然要去。” 到了盛京府大牢时,越凌风和杨澄刚好出来。 不同的是,越凌风面色轻松,而杨澄却颇为失魂落魄。 他怎么也想不到舞弊的主谋竟然是他最最敬爱的老师! 甚至老师还意图将脏水泼到他身上,让他当替罪羊! 这与他认识的老师完全不一样。 老师是大学士啊,在朝中德高望重,以他的地位为何要谋划科举舞弊一事,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杨澄心里全都是不解,他不怀疑大理寺卿查错了案,他只想当面问清楚老师,到底为什么?! 温妤拉过越凌风的手,将他转了一圈,点点头:“面色红润,不错不错。” 越凌风神色微动,大着胆子一把将温妤抱进怀中。 “小姐……” 温妤惊讶了一瞬,然后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吐出一句:“咳,那个你在牢里呆久了,身上有点牢味。” 越凌风:…… 他松开温妤,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他的确很久没有沐浴了,大牢中也没这个条件。 “微臣拜见公主。” 杨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微臣斗胆想请公主一道口谕。” 温妤看向杨澄,只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平日里圆溜溜的眼珠子也有些灰暗了起来。 像是仓鼠爬不动滚轮一般,有些萎靡。 想来舞弊一案主谋是他的亲亲老师,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微臣想见老师一面……” 流春附耳道:“公主,现下大学士已经被转移到天牢了。” 温妤看着杨澄道:“你把他当敬爱的老师,他却没把你当成宝贝学生,你在大牢这些天,不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杨澄眼中闪过落寞。 却不想此时的江起突然出现在了大牢外。 温妤看见他,眸中露出一丝促狭。 无他,仅是因为他今日并没有再穿那身铁打的官服,而是穿了一身绛红色衣裳配墨色腰带,身姿笔挺,眉眼严肃。 正是温妤给他买的那一套。 注意到温妤的目光,江起浑身紧绷起来,手脚都变得极其不自然。 他迎着温妤的目光行了礼,对杨澄道:“杨大人,大学士想最后见你一面,圣上允了,你且跟着狱卒去吧。” 杨澄捏了捏拳心,告退而去。 温妤调侃道:“江大人今日好生不一样。” 江起原就紧绷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越凌风的目光落在江起身上,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温妤左右开弓,一手揽住一人的胳膊,主打一个左拥右抱。 她笑眯眯道:“好事成双,一起吃个全家桶吧。” 江起:…… 越凌风:…… 流春:阿弥陀佛!!! 第222章 给他们留条裤子吧 江起和越凌风同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挎住的胳膊。 公主还真是坦荡的很。 旁人若是遇到两人面对面,多少都会掩饰掩饰,哪里会像公主这般嚣张。 但江起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将自己摆到那个位置上呢? 他不过是普通臣子罢了。 这时越凌风道:“公主,我在牢中多日,此番模样实在不适合与江大人共同用膳。” 至于是否适合与温妤用膳一事,他绝口不提。 但温妤却不在意地一挥手:“这还不简单?我们一起去澡堂子泡澡,还可以一边泡着一边吃。” 江起:…… 越凌风:…… 公主疯了? 一起去澡堂子泡澡? 澡堂子虽自古有之,但都是下九流的地方,去的多是贩夫走卒,从不见达官贵人的身影。 且不说女子能否进入澡堂,只说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怎可与贩夫走卒混用一池之水? 那岂不是玷污了公主的金尊玉体? 江起与越凌风皆是面露难色。 这时流春适时搭腔道:“公主,您说的澡堂子是盛清池吗?” 听到盛清池三字,越凌风与江起一怔。 鼎鼎大名的盛清池谁没听过? 此乃皇家园林别院的温泉池,只有皇室以及被圣上恩赐之人才有资格进入。 公主竟然管盛清池叫澡堂子? 温妤给流春飘去一个赞赏的表情,然后直接挎着二人上了马车。 江起与越凌风一左一右,沉默不语。 盛清池的确不是澡堂子,但解决了这一点之后,此事的重点便成了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和公主一起泡澡呢?! “公主,此事不妥……” 江起刚张嘴,温妤一个糕点堵在了他的嘴里。 “闭嘴。” 江起拿下糕点:“盛清池没有圣上的允许,微臣不可进入……” 温妤斜他一眼:“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只要我和皇弟说一声,你信不信他直接下一道圣旨,命令你陪本公主泡澡。” 江起:…… 这熟悉的话术…… 虽然荒唐,但不无可能,甚至可以说是铁板钉钉。 毕竟圣上对公主的宠溺已经到了一定地步了,公主与陆将军行房,圣上都默认了,何况只是区区一起泡澡? 而越凌风垂着眸,自从上了马车他便一直未曾说过话。 此时他的心里酸涩的很。 就算他早已知道小姐的多情与花心,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他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难受的紧。 而且,小姐的心神仿佛都放在了这位大理寺卿身上,自从上了马车,便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越凌风就算再困难,连一件好衣裳都穿不起的那些日子,也从未曾看轻过自己。 君子当如竹,风过不折,雨过不污,躯有节,少蔓枝,叶似剑锋而不外露。 面对大理寺卿这等三品大员,他尚且能做到不折不屈,进退得当。 但面对小姐对他的忽视,他却做不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他多少高看了自己。 正当越凌风胡思乱想时,手掌突然被一阵温暖包裹住。 温妤握着他的手,晃了晃。 “从牢里出来得好好去去晦气,过会到了让流春准备些柚子叶好好掸掸,然后再从里到外好好泡一泡,庆贺一下重获新生!” 越凌风闻言心头酸涩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甜意。 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掌,微微扬起嘴角。 他抬眸看向温妤:“嗯。” 温妤笑道:“那我的榜首大人,接下来的殿试有没有信心?” 越凌风的手心紧了紧,大着胆子将指尖插入了温妤的指缝间,十指交叉,沉声道:“有。” 江起:…… 他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眼不见,心……不烦。 他反正左右不了公主的想法,这盛清池是必去了。 到了皇家园林,守卫极其森严,马车一路无阻地直接驶入。 远远地,温妤便闻到了一丝浓郁的水雾之气。 下了马车,便有侍女上前来参拜,然后带着三人来到了休沐处。 “公主,这是盛清池中用的衣服。” 温妤闻言看了一眼像亵衣的白色衣服,摸了摸下巴:“还要穿衣服啊?他们不穿行不行?” 侍女:!!! 不穿???!!! 越凌风:…… 江起:…… 拿了柚子叶过来的流春:…… 公主,您吓到了人家单纯的侍女。 盛清池的侍女磕磕巴巴道:“这……长公主,规定了要穿的,否则有伤风化。” 温妤眨眼:“谁规定的?” “泡温泉还得穿衣服,那不是泡了个寂寞?” 虽然在现代泡温泉也是要穿泳衣,避免袒胸露乳,但是这不重要! “回、回长公主,泡温泉历、历来如此。” 温妤看这侍女慌张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她的要求吓晕过去了,有些好笑道: “唔……那就给他们留条裤子吧。” 江起:…… 越凌风:…… 温妤从流春手中接过柚子叶,将越凌风从头到脚掸了掸。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太上老君快显灵,如来佛祖快显灵……” 越凌风配合地转着圈圈,温妤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抬脚他就抬脚,听话的不得了。 “行,你俩换衣服去吧,只可以穿裤子哦。” 温妤没忘了叮嘱。 第223章 追他干什么?不重要 二人沉默。 流春见温妤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有些奇怪道:“公主,您不换吗?” “嗯?”温妤挑眉,“我又不泡,我换什么?” “您不泡?”流春惊讶了,“为什么啊?” 温妤端起侍女准备好的新鲜果盘,随口道:“还没到可以一起泡的时候。” 流春不懂:“什么意思啊公主?” 温妤耐心道:“笨,本公主和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和他们一起泡,又让他们完全心无芥蒂的程度。” 流春似懂非懂:“那公主您为何还要提出一起来盛清池呢?” “男人的底线是用来一点一点试探的,不是用来一下突破的。” 温妤摸了摸流春的头,“笨蛋是听不懂的,听懂的都是聪明蛋。” “笨蛋扣1,聪明蛋扣2。” 流春:…… 那她可能是个名副其实的笨蛋吧…… 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温妤:“请叫我智慧女神。” 流春连连点头:“好的,智慧女神公主。” 温妤走进温泉池中,流春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守在外面,琢磨起方才温妤那番话。 一进来池中,烟雾缭绕的气息更重,仿佛来到了凌霄宝殿。 越凌风和江起正分立盛清池两边,赤着上身闭着眸,朦朦胧胧地瞧不清。 “你俩站那么远,当门神呢?” 温妤悠悠然坐在池边的椅子上,咬了一口冬枣,脆生生甜滋滋。 越凌风先睁开眼,见温妤并未下到水中,而是衣着完好地坐在池边时,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惊讶,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只迟疑了一瞬便站起身离开原来的位置,缓缓走向温妤的方向。 盛清池的水并不深,越凌风一站起来便只到他大腿的位置。 他的上身清隽挺拔,因着裤子是白色的,浸了水后便成了透明,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腿根,轮廓形状看的一清二楚,却又带着一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甚至走动间晃动的幅度都充满了说不出瑟情。 温妤眨眨眼,再眨眨眼。 啊这…… 越凌风其实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否则怕是早就涨红了脸。 他走到温妤的身边后便又泡入了水中,仰头望着她,像一只被水打湿的乖狗狗。 这个仰头视角看人通常会很死亡,但温妤却狠狠驾驭拿捏住了。 她垂眸看着越凌风,捏起一颗冬枣,俯身送到了他的嘴边。 越凌风盯着温妤莹润的指尖,片刻后咬住了那颗枣,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 江起就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他只瞥了温妤和越凌风一眼,便又闭上了眼。 看不出,这越凌风原来是这样讨好公主的。 不过温妤并未下水,还是有些出乎江起的意料。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当他以为公主不会做某件事的时候她偏偏会做。 以为她会做某件事时,她又偏偏出乎意料的不做了。 没人能保证自己可以完全猜透公主的心思与想法。 包括他这个自诩看人精准的大理寺卿。 他看人也有走眼的时候,毕竟这位会试榜首可是生动诠释了人不可貌相。 但实际上这是越凌风第一次这般大胆,只是凑巧被江起撞见了。 “江大人离那么远做什么?” 温妤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我这里有水果,要来吃一点吗?” 江起依然闭着眸:“微臣不饿。” 他的话音刚落,胸口便被冰冰凉凉的东西砸中了,然后落入了水中。 江起睁开眼垂眸,正是一粒红绿相间的冬枣。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丢过来的。 下一秒,第二粒又砸了过来。 江起不为所动。 温妤道:“本公主看过一个话本,名叫掷果盈车,主角叫潘安,因着太过貌美,便引得路上的女子纷纷往他的马车上丢果子,大大小小的果子将他的马车填的满满当当的。” “今日本公主便效仿一番这掷果盈车,来个掷果盈池吧,以后也是传为美谈。” “江大人觉得如何?” “也不用多,能把江大人埋起来就行。” 江起:…… 越凌风:…… 江起额筋跳了跳:“公主不必。” 温妤没应他,而是看向强掩失落,自以为镇定的越凌风,俯身摸了摸他的脸,“越凌风,我们以后来个掷果盈床,如何?” 话音落下,越凌风还没反应过来,江起便开口道:“公主,微臣想起还有要事处理,这便告退了。” 他说完站起身,直接转身离开。 温妤只来得及看清一眼,也很大,满意! “公主不去追吗?” 越凌风见温妤一直看着江起的背影,轻声问道。 温妤慵懒道:“不去。” 她说着直接跳入了水中,胳膊松松地圈在了越凌风的脖子上。 “我还有更快乐的事要做。” 越凌风整个人怔住了。 “小姐……” 温妤笑道:“怎么一会公主,一会小姐?” 越凌风回过神,看向已经泡在水中的温妤,再次问道:“公主真的不去追江大人吗?” “追他干什么?不重要。”温妤的食指按在了越凌风的唇上,“不懂事的人走了,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温妤说着缓缓脱掉了因为泡水而变得沉重的外衣与亵衣,水蓝色的兰花肚兜与白皙映入了越凌风的眼帘。 他的瞳孔颤的厉害,他还是第一次与小姐如此之亲近。 “小姐……” 越凌风的目光闪躲,找不到着落点,脑中一根弦瞬间绷紧,包裹他的不再是温泉而是岩浆,仿佛要将他融化了。 温妤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一双柔玉般的手臂再次圈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越凌风闭上眼,很快沉沦其中。 他的手掌颤抖地揽住了温妤的腰,滑腻至极的触感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而不远处的盛清池出口,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江起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心。 第224章 公主说她很满意 而不远处的盛清池出口,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江起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心。 他才离开几个呼吸?两人转眼间就纠缠在了一起。 甚至还是这种衣不蔽体的贴身纠缠。 温妤光裸莹白的后背冲击着江起的眼眸,让他的心脏逐渐跳动的极响极快,本不应该听到的心脏咚咚声,此时却具象化的出现在他耳边。 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在痛。 他开口道:“身为长公主……” 江起刚一出声,越凌风便猛的睁开了沉溺的双眸。 看到去而复返站在池边的江起,越凌风下意识搂着温妤的腰,在水中转了一圈,用自己的后背对着他,而将温妤紧紧地护在了怀中,不露分毫。 只余一条白皙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 温妤霎时间与江起四目相对。 江起见状喉头发紧。 温妤却十分松弛地将下巴抵在越凌风的肩膀上,似乎有些疑惑,语气轻飘飘的:“江大人不是走了吗?” 江起闻言语气控制不住地发沉:“看来是微臣回来的不是时候。” 温妤手指摩挲着越凌风的肩头,忽然笑了:“你知道就好。” 江起:…… 他浑身僵硬了起来。 温妤的这句话让他感觉到去而复返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丑角。 说好了要离开,却又不知深浅地半路返回,可笑至极,难堪至极。 他的手心握的越来越紧。 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恨不得拔腿就走,但不知为何,身体却又像被死死定住一般,不动分毫。 这时,温妤弯起眼角,问道:“江大人有什么事吗?” 江起顶着温妤道:“身为长公主,白日宣淫不可取。” 温妤目光流连在江起的身上,最后停顿在某处,勾了勾唇角:“江大人的意思是,白天不可以,要等到晚上,对不对?” 江起:…… 越凌风从晴玉中堪堪抽离出来,身体却依然反应极大。 他努力压下,拿过飘在水上的外衣披在了温妤的肩头,轻声道:“小姐,江大人此话说得有理,是我昏了头,迷了心窍,竟与小姐在这里……” 他说着顿了顿,只需小姐的一个吻,他便神魂颠倒了。 温妤与越凌风贴的紧,自然早就感受到他的变化,见他也一本正经起来,贴着他的耳朵问道:“不难受吗?” 越凌风:…… 温妤退开一些,啄了啄越凌风的唇,然后裹上了外衣,从池中缓缓而上。 “有点饿了,一起吃点吧。”她看向江起,“你也别走了。” 温妤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江起,说要离开是有何要事,也不去深究他回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反正都在她的预料中。 至于江起离开又回来的借口,可以是a也可以是b,不重要。 反正是情绪主导的行为,情绪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不可控制。 温妤悠悠然经过江起身边时,侧过眸子,语气十分严肃正经,似乎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刚看到就想说了,很大,本公主很满意。” 江起:…… 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江起微微蹙眉,公主是何意思? 什么很大? 他下意识审视起自己,然后在低头垂眸的一瞬间,如遭雷击。 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这裤子被水浸过后是透明的! 他竟然就这样在公主的眼皮底下站了这么久…… 江起立马拿过池边的长巾围住自己,当时他受情绪支配,站起身说要离开,根本忘了有长巾这一回事。 江起闭了闭眼,忍不住回想一番温妤看他的神情,顿时觉得窘迫万分。 眉眼间时时刻刻的严肃也逐渐换成了赧然。 公主说她很满意…… 很满意…… 满意…… 江起抿起唇角,有些出神。 而水中的越凌风并未听清温妤说了什么。 温妤一离开,盛清池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越凌风在池中努力平复了很久,确定不再抬头后,才从水中缓缓起身,拿过长巾围住身体。 江起回过神来,略微带着沙哑的声音吐出一句:“越公子手段了得。” 越凌风:…… 他如果真使了手段,早就与小姐行鱼水之欢,成入幕之宾了,还用等到现在? 他与小姐虽不清白,但却又是极度清白的。 越凌风不咸不淡地回道:“江大人手段也不差,好一出去而复返。” 江起:…… 江起实际上是欣赏越凌风的,有才华有气节的人在哪里都会受到尊重。 更何况,一介白身便能够做到让公主另眼相待,也并不是简单的事。 以他对公主的了解,公主行事虽荒诞,但又带着一丝她自己独有的逻辑,并且虽好美色,却不是肤浅的只看美色。 而流春见温妤出来,身上衣服都湿了时,顿时一惊:“公主您不是说不下水吗?” 温妤道:“不下两人的水,但可以下一人的水。” 流春:? 一人? 越公子和江大人不都在里头? 片刻后流春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道:“公主,奴婢知道了!江大人和越公子在里面打起来了,因为只有一个人可以下水和公主共浴!” 温妤:…… 第225章 此乃公主给我挑选买下的 流春继续道:“越公子和江大人为了下水名额,打得不可开交,鸡飞狗跳!” 温妤:…… “写点话本吧流春,我会爱看的。” 流春挠挠头,一脸认真:“公主,说不定里面已经打起来了!阿弥陀佛!” 温妤:…… 流春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给她敲木鱼积攒功德,还真是两不误啊! 她摸摸下巴道:“打不起来的。” “为什么呀公主?” “不为什么。” 温妤脱下身上的湿衣服,挑了件粉色衣裙换上。 流春这些天极爱开动脑筋,没事就将温妤的话当作金科玉律瞎琢磨,自认为琢磨出味了,才满意的点头微笑。 温妤表示:傻春你开心就好。 泡完温泉后,温妤莫名有些困意上涌,便不打算吃饭,直接上了马车回公主府准备补个觉。 而江起和越凌风丝毫不知情,换好衣服后便在餐堂等待温妤。 却一直不见温妤的身影。 直到盛清池的侍女上前告知长公主已经离开时,他们齐齐沉默。 公主这是把他们忘了? 还是故意丢下他们? 还真是公主的风格…… “江大人,这位公子,长公主虽然走了,但您仍然可以留在盛清池内用膳。” “不必了。” “不必了。” 两人站起身。 “江大人先请……” “越公子先请……” 盛清池的侍女:…… 江起见状并未多客气什么,微甩衣袖先行离开。 越凌风并未有任何不满,他一介白身能够与当朝三品大员同坐一席,还不用行礼,已经是江起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礼待于他。 侍女见状道:“这位公子可留下用膳。” 越凌风摇头,也坐着侍女安排的马车离开了盛清池。 回到三从胡同,越凌风受到了街坊四邻的热烈欢迎。 一群人热情地围上来将他抬着往天上抛,带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阿斤叔一脸笑意:“越公子,你算是熬到头了。” 春花兴奋的不行:“越老师,你不仅是春闱第一名,心上人竟然还是长公主大人,你也太厉害了吧!” 越凌风闻言耳根微微发麻。 其他人立马笑道:“就是,你也太厉害了,不声不响的差点没给我们这群老百姓吓死!” “以后可以出去吹,我们三从胡同可是长公主都来过的!谁还敢说我们是穷巷子?” “对了,长公主早就派人给你安排了新房子,在我家隔壁!那里一直没人住!” 越凌风闻言勾起唇角,公主太了解他了,替他想得十分周到。 他不需要什么大房子,平平淡淡的三从胡同更让他感到安心。 “我现在就带你去,公主派人什么都安排好了,跟你原本的院子看着相差不大呢!” “不仅如此,长公主还给我们三从胡同每家每户赏了一百两银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且公主说了防止我们揣着巨款被贼惦记上,不会全部给我们,而是每个月派人发五两银子,直到发完为止,长公主真的好好啊!” 越凌风心里一股暖流涌过,看着七嘴八舌的邻居们,眼眶有些发烫。 这时,春花又问道:“越老师,越老师,那你以后是不是会当长公主的驸马?永远和长公主在一起?” 越凌风看着眸光亮亮的春花,愣了愣。 驸马? 他可以成为驸马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会永远和小姐在一起。 越凌风摸了摸春花的脑袋,语气温柔:“对,我会和公主永远在一起。” 送走热情的邻居后,越凌风打量起这个堪称一比一还原的院子。 小姐定是费了心思的。 这时,好友程恩文也听到风声赶了过来。 一见到越凌风他就开始干嚎:“越兄啊越兄,你骗得我好苦啊!你口中的雷小姐竟然是当朝长公主!”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忽悠我那么久,你是不是怕我知道雷小姐是长公主之后,抢走了你的位置?” “越兄啊越兄,你骗的我好苦啊!!!” 越凌风:…… 他淡淡地开口:“公主不会看上你。” 程恩文:…… “绝交!必须绝交!” 越凌风笑了笑,然后神色认真道:“越凌风还未拜谢过程兄,如果没有你……” 程恩文连忙摆手:“别别别,折寿,我还想多活几年。” 越凌风:…… 另一边江起直接回了大理寺。 不想林遇之竟然早已等候在此。 “林丞相来大理寺可是有要事?” 林遇之看着与平日略有不同的江起,眉梢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他没说话,而是直接掏出了一封密信。 “杨澄去了天牢,质问大学士为何要舞弊,潜鱼卫暗中记录下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这是记录。” 江起闻言接过展开。 片刻后,他微蹙眉心,若有所思:“谈话中的金允是何人?有些耳熟。” 林遇之指尖敲着桌面,“是大学士的妹夫。” “妹夫?” “圣上已派潜鱼卫暗中调查金允,但明面上的抄家搜查,江大人……” 江起叠好密信:“下官明白,请圣上放心。” 林遇之微微颔首,临走前他突然道:“江大人今日格外不一样。” 江起有些不解:“有何不同?下官平日里一直如此。” 林遇之道:“倒是头一次见江大人未穿官服,而是身着绛色衣裳。” “原来林丞相所说不同,是指衣着。” 江起理了理衣袖:“此乃公主给我挑选买下的。” 林遇之:…… “除此绛色外,还有好些套别的颜色。” 林遇之:…… 第226章 静 “除此绛色外,还有好些套别的颜色。” 林遇之:…… 江起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回答一个今天吃了没的问题。 “原本也不大习惯穿这些颜色鲜艳的衣裳,但公主既然替我买下了,自然要穿。” 林遇之:…… 他的目光缓缓收回,淡淡道:“如此甚好。” 江起道:“林丞相说的是,今日公主也说我好生不一样。” “是吗?” “嗯,公主今日见我穿着,还赐我盛清池沐浴。” 林遇之:…… 呵。 他眯了眯眼,转身走出大理寺,只觉得这温暖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为何要开口问,难受的是自己。 林遇之回到丞相府,便一如往常地待在书房里。 桌案上铺着纸,他提笔一笔一划缓缓写下了“静”字,力透纸背。 一张两张…… 林遇之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仅未静,情绪甚至朝着反方向奔腾而去。 写完最后一笔“竖勾”,林遇之闭上眼,将笔丢开。 是他着相了。 在医馆时便决定了扼杀一切冒出头的,关于公主的不可控因素,今日扰他心乱一事,不过是一场对他心境的考验罢了。 我心不动,自如春风拂山岗,不留痕迹。 林遇之静坐许久后,缓缓睁开眼。 却又在下一秒眸光颤动。 不知何时开始,桌案的纸上写下的并不是“静”,而是一张一张带着刺一般的“妤”。 他的指尖抚上了那最后一笔“竖勾”,突然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不断建立的牢固心防,只需要这一个字,便瞬间瓦解,溃不成军。 这时,门被敲响,凌云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大哥,太医来给你复查,已经在房中等候了。” 林遇之垂眸,拿过一张白纸盖住了这一叠“妤”,然后站起身拉开了房门。 “林大哥,你可是伤口不适?脸色好差啊!” 凌云诗有些惊讶,太医不是说箭伤只要不再牵扯到伤口,便已无大碍了吗? “无事。”林遇之淡声回应,径直离开了书房。 凌云诗叹了口气,直觉告诉她,与长公主有关。 也只有长公主才能如此牵动林大哥的心神吧。 虽然他从来都不承认。 想到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正旋门告御状事件,凌云诗昨晚还做了个荒诞的梦,梦到自己成了那告御状之人。 正当她要滚钉板时,被长公主一把搂在怀里,挑起下巴,霸道无比地说:“本公主的人,没人能欺负。” 梦里的她脸色赤红,差点给自己扭成了麻花,下一秒一睁眼,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再一看被子,已经在她的腿间绞成了真的“麻花”。 “哎……” 凌云诗叹了口气,跟上了林遇之的步伐。 梦醒时的怅然若失可真不好受啊。 而太医给林遇之把完脉后,摸着胡须欣慰道:“还不错,丞相大人近日总算没有胡乱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林遇之收回手,理了理衣袖。 “伤口可痒?”太医问道, “有时会。” 太医解开林遇之的外衣,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口:“愈合的不错,开始长肉了,药得一直擦,直到完全痊愈。” 林遇之合上衣襟,点头:“多谢太医。” 太医拎上药箱走出房间,守在门口的凌云诗道:“太医辛苦了,您慢走。” 这时,太医拉过凌云诗小声道:“方才老夫当着丞相的面便没说了,以防他忧思多想。虽然箭伤问题已不大,但丞相却气血上涌的厉害,还是得多多宽心,否则可能又会急火攻心,对箭伤恢复不利。” 凌云诗疑惑:“急火攻心?又?” 太医点点头:“尽量让丞相心情愉悦些。” 凌云诗送走太医后,一头雾水。 她敲了敲房门道:“林大哥,我能进来吗?” 林遇之没应声,整理好衣襟后,拉开了门,径直往书房走,并不打算留在房中。 “何事?” 凌云诗小跑着跟在林遇之身后:“如果我将长公主请到丞相府作客,林大哥你的心情会愉悦些吗?” 林遇之猛的顿住脚步,神色不明地看向凌云诗,语气冷硬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凌云诗:…… 看着林遇之离开的背影,她小声道:“说出来让你心情愉悦愉悦嘛,又不是真的要请,我算什么啊,还能请到长公主?那我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她也想见长公主来着。 而正在补觉,睡得香喷喷的温妤并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的各种事情。 不过温泉真的很神奇,她睡的极度舒服,伸了一个满满的懒腰,又恢复了活力。 “流春,什么时辰了?” “公主,戌时三刻了。” 温妤算了算,快到晚上八点了。 流秋这时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她笑道:“公主您醒了,宫纺司派人送来了布料款式,让您选一选今年春猎要穿什么马服呢。” “春猎?” 温妤挑了匹绿色的布料,又随便选了个款式。 “适合春天,就这个吧。” 流秋:…… “公主,这和您新岁宴时穿的是一样的绿色。” 温妤竖起大拇指:“说明本公主的眼光,美的很稳定。” 她挑完衣裳,看到睡在树下的兰斯,摸了摸下巴,然后朝着流冬附耳一番。 第227章 拿捏他,洒洒水啦~ “流冬,我先……然后你……然后我……然后你……听懂了吗?ok?” 流冬目瞪口呆:“能、能行吗公主?要是他不按照您设计的来……” “放心,本公主可是天才,拿捏他,洒洒水啦~” 流冬紧张道:“那、那奴婢先背背词,奴婢怕忘了……” 没多久,兰斯身前便摆上了一张矮桌与矮凳。 兰斯听到动静抬起头,温妤正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本公主养的是狗,不是死狗,你看你的样子。” 兰斯这些日子瘦了许多,面色惨白,唇上也都是未擦净的血渍。 只有那一双蓝眸还透着不屈服。 流冬在矮桌上摆上了热腾腾的三菜一汤,又放好碗筷。 “公主,这道白龙曜,是用反复捶打的牛里脊制成,滑嫩酥软,口齿生香。” “这道羊皮花丝,乃是取羊腿切成细丝状,刷上羊油炙烤而成,焦嫩味美。” “这道金玉满堂,乃是取无壳虾仁与品相上等的玉米炒至金黄,入口鲜美甘甜。” “这椰香鸡汤乃是海南特产的椰子,取其椰子水与小鸡共同炖煮而成,口感顺滑,椰香四溢。” 流冬一口气介绍完,退至温妤身后。 兰斯看了一眼这些美味佳肴,嗤笑道:“我说过,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 “嗯?”温妤拿起筷子,“谁说给你吃了。” 她说着夹了一颗虾仁放进嘴里,笑眯眯道:“我是让你看着我吃。” 兰斯:…… “我不看。” 温妤点头:“那你总能闻到吧。” “我不闻。” “这样啊……”温妤拍拍手,“不吃,不看,不闻,流冬,把他的嘴巴眼睛鼻子全给堵上,千万不能让他看到一点闻到一点。” 兰斯:…… 他咬牙道:“不是当我是条狗吗?不是不搭理我吗?怎么还跑来和狗说话了?” 温妤不急不缓地夹起一块牛里脊丢在他的脚下:“别激动,给你口吃的。” “温妤!” 兰斯盯着那肉,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她。 “大胆!竟敢直呼我们公主的名讳!”流冬怒道。 兰斯冷笑:“她是你们的公主,可不是我的。” 温妤闻言,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讶异:“我不是你的公主吗?” “当然不是!” 温妤放下筷子,目光巡视一般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呢。” “毕竟陆忍,越凌风,江起都喜欢我。” 兰斯:…… “你也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吧?真以为这世上是个男人就得喜欢你?” 温妤点头:“懂了,你不是男人,所以不喜欢我。” 兰斯:…… 他一字一句嘲讽道:“呵呵,就算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温妤闻言眉心微蹙,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不喜欢我。” 她站起身,目光变得淡淡的,“我原本只当你与我一样,是碍于我们对立的身份,又恨又爱,却不得不口是心非罢了,却不想原来我们不一样,你并不喜欢我。” 兰斯闻言,眸光微颤,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温妤瞥了他一眼,抿紧唇角,转过身。 “现在我明白了,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还顶着压力,费尽心思地把你拴在我身边做什么呢?” “流冬,传信去宫里,我不要养他了,把他送回天牢吧,皇弟要杀他,我也不会拼了命的拦了,以后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兰斯:…… 温妤说完也不管那一桌的美食,脚步加快回了房中,砰地一声将门摔得震天响。 兰斯目光颤个不停,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捋清温妤刚才的话,下一秒,温妤又突然拉开门,冲了上来,手上拿着一根噌亮的马鞭。 她完全变了一副脸,冷笑道:“不喜欢我是吧?那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本公主抽死你!” 说着马鞭便毫不留情地唰唰唰落在了兰斯的身上。 “唰——不喜欢我是吧?” “唰唰——竟然敢不喜欢本公主!” “唰唰唰——不喜欢本公主还摆出那副身不由己口是心非的模样做什么?!” “唰唰唰唰——好你个兰斯,你敢耍我?!今天的皮非得给你抽烂!” 流冬:…… 后退两步。 这架势看的流冬脸皮直抽,公主啊,会不会演的太过火了…… 流春流夏流秋则是趴在窗户上捂着眼睛,又默契地指尖漏出一条细缝,悄咪咪地偷看。 好、好精彩啊! 流冬咳了一声,说着背好的台词:“公主,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他要死了!” 温妤丝毫未停:“打死算了,竟然欺骗本公主的感情!让我一片真心喂了狗,打死他都算轻的!” 流冬继续道:“真打死了他,到时候心疼的还是公主您啊!” 温妤闻言,鞭打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她看着被打的浑身是伤,却一声不吭,死死盯着她的兰斯,将马鞭丢在一旁:“谁心疼他?” 温妤后退两步,转过身:“把他送回天牢吧,我不想再看见他。” “公主,您好不容易才从圣上……” “别说了。”温妤道,“我想睡觉。” 流冬闻言立马扶住温妤:“公主,你打累了,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吧。” 满身鞭痕的兰斯盯着温妤的背影,陷入了情绪漩涡中。 她是喜欢的他的吗…… 只是在这场国与国的对立中,她是盛朝长公主,而他是西黎的阶下囚王子,所以她不得不掩饰住她的真心,以伤害他的方式默默喜欢着他…… 兰斯闭上眼,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思绪纷乱而颤抖。 第228章 虐恋情深的剧本 不管兰斯此时脑中如何风暴,温妤玩过瘾了,倚在小榻上库库喝了一杯茶。 然后朝着流冬竖起大拇指。 流冬拍着胸口猛地松了口气:“公主,奴婢吓死了,差点说错了词。” 流春闻言连忙道:“要是奴婢去,绝对可以发挥的更好!刚才流冬好多表情不到位,说实话,有点拖公主的后腿呢!” 流冬:…… “我就是谦虚一下,流春你找打呢?” 温妤笑看着斗嘴的两人,流秋满脸好奇道:“公主,您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会喊您的名讳?” 毕竟如果兰斯不怒吼那一声“温妤”,流冬就接不了那句“竟敢直呼我们公主的名讳”。 兰斯也不会一步步被温妤演到流泪。 可以说,兰斯的一切反应都在温妤的预料中。 见到四人求知若渴的目光,温妤微微一笑:“我掐指算出来的。” 流春:“公主真厉害!” 流夏:“公主太厉害了!” 流秋:“不愧是公主!” 流冬:“公主还得是您!” 温妤谦虚地摆摆手:“洒洒水啦~” 第二天,用过午膳,温妤又拿着马鞭来到了兰斯的身前,然后在他极度复杂的目光中,又给人框框一顿抽。 兰斯咬着牙一声不吭,只用一双蓝眸盯住了温妤。 直到温妤停手后,他才哑声问道:“打够了吗?” 温妤冷冷地觑他一眼,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觉得没过瘾,又出来框框抽了一顿。 嘴里还念叨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兰斯又问道:“打够了吗?” 温妤嗤笑一声,转身回房,然后补了个回笼觉。 徒留兰斯盯着房门,等待着温妤再度地去而复返。 而他注定会失望,因为温妤已经进入了午睡的美梦中。 待她睡醒后,正是未时,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去三从胡同看看越凌风安置的如何。 经过兰斯身旁时,温妤脚步微顿,面上带着冷意:“真变成一条死狗了。” 她说着,一把捏起了兰斯的下颌,嘴角噙着冷酷: “别装可怜,你以为我会心软?不可能的!本公主会让你知道欺骗本公主感情的下场!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好好折磨,让你生不如死,你哪也去不了,哪也别想去,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公主府的狗。” 兰斯的下颌被掐的发疼,他被迫扬着脸望着温妤,蓝眸中复杂的情绪涌动。 “砰”地一声,温妤将兰斯丢在地上,拿出纱巾擦了擦手指:“碰你,我嫌脏。” 随着话音落地的,是一瓶金创药。 “流冬,可别让他死了,本公主还没折磨够!他要是死了,我唯你是问!” 流冬一脸慌张:“是,公主!” 待温妤离开后,流冬拿起金创药,十分随意地在他身上撒了撒,嘴上却说着:“你可别死了,你死了公主就要疯了,非得让我给你陪葬不可!” 兰斯闻言,心口猛地发颤,也不知是不是这金创药的药效着实猛,他觉得浑身都有些发麻。 他闭上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流冬瞥了瞥不远处看热闹的流夏流秋,说着最后一句台词:“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明都长了嘴……” 说完之后,流冬功成身退。 兰斯在心里喃喃:“我们已经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就算她嘴上说着折磨他,不会心软,却还是会给他留下一瓶了金创药,怕他真的死了。 爱的与否,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 至于他这一身伤是从何而来,则是半句不提。 流春坐在马车里,有些踌躇道:“公主,您这样抽他,他怎么可能还爱上您?是不是抽的有点太猛了?” 温妤惊讶:“我还嫌不够呢,要不是我这身体体力不行,我能抽他个三天三夜三更半夜抽打不停歇!” 流春咽了咽口水。 温妤知道她的疑惑,慵懒地抿了口茶道:“兰斯现在手拿虐恋情深的剧本,我这点抽打算什么?” “虐恋情深???”流春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温妤悠悠道:“我还没挖心挖肾挖肝挖眼角膜,断手断脚断他吉吉,怀孕被踹流产一条龙,更没有杀他好友杀他全家……唔,等陆忍灭了西黎,应该算吧。” 流春:…… 她满脸惊恐:“公主您在说什么啊?” 什么挖心挖肾,什么断手断脚,什么怀孕被踹,什么杀人全家…… 温妤摸摸下巴:“这还只是虐身,还有虐心呢。” 流春:“啊?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在虐身的同时,还得在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别人,他爱谁?他爱我,他不爱我,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我爱他,我不爱他了,我还爱他,我仍然爱他,不我这回真的不爱了,不可以我还爱他,我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中不停地被虐心。” 流春脸上的惊恐更加放大了。 温妤又抿了口茶:“所以必须得虐身的同时还虐心才能达到虐恋情深的最高境界!” “什么境界?” “纵他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他如初恋。” 第229章 游街示众 温妤道:“尽管他挖心挖肾是为了别的女人,断手断脚是他所谓吃醋心情不好,怀孕被踹也是他暴躁的情绪失控,杀人全家更是被逼无奈诸多理由,但是只要他露出一丝我爱你的意思,她!都!会!爱他!最!爱!他!并且,原谅他。” 流春:…… 温妤认真想了想:“应该没说漏吧。” 流春:!!!! 还有漏的??? 虐是够虐的,但是情深在哪里啊? 流春震惊了半路,最终吐出一句:“这就是虐恋情深……” 然后又连忙不忿地问道:“听公主您的说法,这虐恋情深似乎虐的都是女人?” 温妤摸了摸流春的头:“大部分吧,也不全是。” “凭什么啊?”流春皱起眉头,“就应该像公主这样,多虐虐男人!” 温妤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她说着挑眉道:“不过这虐恋情深的剧本需得符合各项条件,缺一不可,正好,兰斯很符合。” “什么条件呀?” “当然是我爱他才虐他的条件呀。”温妤哼笑一声,“本公主拿的可是因爱生恨的剧本。” 流春大开眼界:“公主,您今天和奴婢说的话,够奴婢学习很久了!” 温妤眨眼:“不该学的,别瞎学。” 这时,马车外传来嘈杂声。 流春打听后道:“公主,今日被抄家的官员和家属们在游街,快到这条路上了,所以街上都是在看热闹的百姓。” “游街?” 游街属于彻头彻尾的精神刑罚,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们被关在囚车里露个脑袋,任由围观之人指指点点,诅咒辱骂,丢烂菜叶烂鸡蛋,却不能有任何反抗。 如果罪责重到牵扯到家中,嫡子嫡女也会被绑在囚车后,身着囚衣一路游行,最终关入天牢。 温妤和流春找了街上的一家茶馆,来到了二楼。 第一次看到游街示众,这不得找个好角度好好观摩观摩。 流春给温妤倒好茶,也探个脑袋朝下面望过去。 随着喧闹声越来越大,游街的队伍很快驶进了这条街。 看到领头骑着高马的官员,温妤挑了挑眉。 游街示众也需要大理寺卿亲自出马? 这不是随便派个小官就行了? 而江起的周身气度与容貌也让街上的男男女女皆是有些失语。 如果手上的不是烂鸡蛋烂菜叶,而是花球,恐怕早就丢了江起满脸满身了。 温妤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随手从桌上捞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游行队伍中,最前方的囚车里正是翰林院大学士,第二辆再往后,温妤都不太熟,属于大型场合见过脸,但叫不出名字的类型。 不过大学士的囚车后绑着的家属中,倒是有温妤认识的,正是在论文茶馆中与她对对子的二世祖,罗靖。 第二辆囚车后更是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那个嘴巴贱兮兮口出惊人,被陆忍打了叉,又被江起屁刹,还总把要让温妤当他小妾挂在嘴边的另一个二世祖,金孔。 这个罗靖和金孔好像还是表兄弟来着,上次金孔在画摊调戏温妤,还是被罗靖这个表哥给揪着耳朵带走的。 “公主,这不是那个金孔吗?” 流春显然也认出来了,“原来他是金允金大人的儿子。” 温妤颇有兴致地问道:“你知道?” “当然啦,金允多有名啊!”流春道,“仅次于《文厢记》的有名,只是他们的故事并没有写成话本罢了。” “哦?说来听听。” 流春清了清嗓子道:“有一次大学士的妹妹去应国寺上香时遇到了匪徒,结果被一个小乞丐救了,他们在野外躲避了将近五天才被大学士的人找到。” “不明不白消失了五天,还是与一个乞丐待在一起,这对女人来说,是致命的。所有人都在议论大学士的妹妹,本以为那乞丐会打蛇上棍,攀咬着不放,却不想他主动提出与大学士的妹妹清清白白,绝无丝毫逾矩。” “但议论怎么会因此就停下?猜测只会愈来愈多。” “后来小乞丐便放话道,不希望大学士的妹妹清名辱没在他一个小乞丐的身上,他会参加科举,努力成为不会拖累小姐名声的人。” “经年间,那小乞丐竟然真的做到了,爬到了春闱十二名,大学士和他妹妹也被小乞丐所打动,将妹妹许配给了小乞丐,还生下了独子千娇百宠,成为一桩美谈。” “这个小乞丐就是现在的金允金大人。” 温妤听完后皱了皱眉。 怎么听怎么诡异…… 和她虐恋情深、因爱生恨的剧本有的一拼啊。 都说凤凰男,这直接乞丐男了。 “流春,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流春惊讶:“怪怪的?哪里怪怪的?” 温妤托腮道:“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而且一个乞丐一次就能考中春闱十三名是什么概念?你以为人人都是越凌风?” 小学都没读过的人努力个几年就能成为全国十三名? 这让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和初高六年的学生们情何以堪? 这时游行的队首来到了茶馆的前方。 温妤的目光放在了江起的身上,然后丢了几粒瓜子到他怀里。 江起眉间一厉,抬眼看过来后,眸光凝固了一瞬间,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公主…… 金孔早就注意到了二楼的温妤,他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这时,一道厉风闪过。 七八个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了街边的房顶上。 江起环视一圈,丝毫不见慌乱,嘴边噙着一丝冷意。 为首的黑衣人飞身而上,一剑砍断了锁链,江起的剑光便随后而至。 周围的百姓们见到这个场景纷纷四散而逃。 “疏散人群,避免踩踏!” 黑衣人见江起还有心思关心这个,眸中寒光一闪。 二楼的温妤眯了眯眼。 这为首的黑衣人身型和露出的上半张脸她并不认识,但那双眼睛…… 温妤一眼便认出来了,宁玄衍。 第230章 我要跳楼 宁玄衍…… 看江起镇定的模样,似乎也是早有准备,对于黑衣人的出现并不感到如何惊讶。 果然,没多久便有禁军将这条街围成了铁桶一般。 更是立马牵制住了其余几名黑衣人。 百姓们都被疏散到街道周边的店铺中暂时落脚。 流春惊呆了:“竟然还有人劫囚车?” 今天游街示众的都是参与了科举舞弊的大盛官员,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劫囚车的,这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除非另有一股不属于朝廷的势力。 温妤的目光落在交战激烈的江起和宁玄衍身上。 就算她不会武,也能看出两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江起的剑招攻势猛且凌厉,宁玄衍却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身形快到现出了残影。 温妤在二楼看的津津有味。 又不禁想到,如果是陆忍在的话,不知道是什么局面。 毕竟陆忍的武力值属于独一档的一骑绝尘。 而黑衣人的目标,很明显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小乞丐,金允。 他的囚车锁链被宁玄衍劈开后,不是第一时间想着跑,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金孔所在的位置。 金孔则是早就瘫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有人来劫他爹的囚车? 他简单的脑子无法思考如此复杂的问题,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一片浆糊了。 “爹……” 金孔喃喃的一声,却让金允浑身顿住。 金允没想到主上竟然愿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救他。 当他被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一颗弃子。 他何德何能…… 宁玄衍一剑劈开囚车,一把揪住金允的胳膊。 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玄铁链,宁玄衍皱了皱眉,“走!” “想走?” 江起冷笑着拍拍手,四周又不知从哪冒出了许多弓箭手,正蓄势待发地瞄准着囚车。 金允立马明白他完全暴露了,这场游街就是为他而设,想要引出他的背后之人! 他紧紧反握住宁玄衍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不要管他了。 但宁玄衍既然敢来劫囚车,自然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只见他一声口哨令下,街边原本紧闭大门的商铺竟然全部打开。 许多百姓装扮的人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面色变得冷寒起来,剑尖直指那些无辜的真百姓。 这场面吓坏了商铺里的所有人。 他们皆是连连后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盯着身旁忽然变脸的人。 刚刚还和他们站在一起议论纷纷的人,转眼间便成了对立面,还如此凶残。 宁玄衍与江起僵持住。 “你如果敢下令射箭,我保证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会一起陪葬。” 宁玄衍的语气轻松平淡到不像在说杀人。 江起眉间紧紧皱起,潜鱼卫只查出这金允与暗香楼有关。 一切的一切又指向了这神秘的暗香楼,但目前暗香楼的背后之人到底属于什么势力还不得而知。 这暗香楼也已经逐渐成为了圣上的一块心病,一天不查清便一天如鲠在喉。 唯一可能知情的兰斯,嘴却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硬,那叫一个死也不说。 “江大人,你难不成想要这街上血流成河?” 江起眸中依然是常年不散的严肃,他开口道:“你可以试试,是谁的剑快。” 宁玄衍挑眉:“一个面对劫囚,都能说出疏散人群,避免踩踏的官,你敢跟我比谁的剑快吗?” 江起面色发冷。 此时二楼的流春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温妤则是托着腮若有所思。 江起被捏住了命脉啊。 就像警察面对手上有人质的歹徒,那也叫一个施展不开,畏手畏脚,只能靠个大话筒喊话,给予歹徒心理上的施压,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或者是心神松动间,给予一枪毙命。 但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不能完全一概而论。 宁玄衍不是个普通歹徒,挟持人质的也不是他一人,而是潜伏在百姓之中的假百姓,人数还不少。 “公主,江大人他们怎么都不动了?” “靠人质硬控江起呗。” “啊?” 颇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感觉。 只能说宁玄衍抓住了为官之人的命脉。 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江起是不可能表现出不看重百姓性命的态度,一丝一毫都不行。 尤其这里还是盛京城,天子脚下。 温妤最后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问道:“流春,从二楼跳下去你觉得会死吗?” 流春疑惑:“不会吧?但是腿可能会断。” “那我跟你赌,我的腿不会断。” “啊?”流春一愣,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立马惊慌道,“啊?!!!公主你要干什么?” 温妤提起裙摆,往窗户上爬:“我要跳楼。” “啊啊啊啊啊公主你快下来!” 流春一边叫着一边去拉温妤。 温妤一脸骄傲:“今天这楼我是非跳不可。” 流春:…… 她知道劝不了温妤,便立马转换思路,“那您等会跳,我现在去楼下接着您。” 温妤一把拉住流春:“不用,有人接我。” 她说着坐在窗台上,两条腿悬在外面,高呼道:“江起!” 僵持不下的场面中突然传来这样一道悠然的呼声,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而江起对这声音自然是无比熟悉。 宁玄衍眉心微动,也抬眸看向二楼。 你少骗人了! 温妤倚靠在窗沿,微风拂过她的发尾,她笑盈盈道:“我要跳楼啦!” 江起:…… 宁玄衍:…… 温妤说完二话不说直接往下跳。 江起见状心头一紧,马上飞身而上。 宁玄衍脚尖移了移,然后握紧了剑未动分毫,冷眼看着江起与温妤。 此时江起已经一把接住了温妤,转了两圈将下坠的力卸掉后,迅速落地。 “公主胡闹!”他低声道。 温妤揽着江起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江起:…… 调戏他也要分场合,现在这种时候公主待在二楼才是最安全的,怎么可以行如此瞩目之事! 却不想温妤突然松开他,目光定在宁玄衍身上,眨了眨眼。 温妤装模作样地思考一番后,疑惑道:“喂,这位歹徒,我们是不是见过?” 此话一出,江起立刻挡在温妤身前,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警惕。 宁玄衍握着剑,冷笑一声,却又听温妤道:“你的眼睛很熟悉,很像我梦里的那个人。” 宁玄衍:…… 他心神微动,又很快定了下来。 这个坏女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但温妤无比失落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对啊,你这么矮,怎么会是他呢?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过想念他了,他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的身旁……” 宁玄衍:…… “你少骗人了!”宁玄衍有些激动地喝道。 他握紧剑柄,镇定下来,绝不可因为这个坏女人不知真假的一两句话便乱了心神。 宁玄衍见江起因为去接温妤,而与他拉远的距离,当机立断地抓住金允的胳膊,欲带着他飞身而走。 江起见状猛然抬手,刚要说出“射”,又想到被威胁了生命的百姓,微微顿住。 但不论如何,权衡利弊下,这人绝不能放走! 这时,温妤突然双手揪起了瘫在地上的金孔,吃力地塞进了江起的手中:“拿着!这可是大招!” 然后朗声道:“你要跟他走?那金孔马上人头落地。” 金允闻言,脚下像生了根一般。 他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低声道:“主上,不要救我了,我何德何能。” 金允说完转头看着脸色苍白,抖如筛糠的金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孔儿别怕。” 他拜倒在囚车上:“还请长公主放犬子一条生路。” 金孔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他木然地转头看向温妤,她、她是……长公主? 温妤轻笑一声,从金允的囚车锁链被劈开后,第一眼便担忧地看向金孔时,温妤便知道—— 这场劫囚重点根本不在于宁玄衍能否将人劫走,而是在于金允选择要不要走。 宁玄衍见状心里微沉。 金允最终还是受软肋所累。 原本他便猜到金允不会愿意撤出来,但他知道太多秘密了,难保不会受软肋的影响说出他所知的一切。 就算他给予金允完全的信任,但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变得脆弱,变得如同筛子一般,全是弱点。 在杀金允与救金允中,宁玄衍选择了更为冒险的后者。 对于自己人,他并不是那种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主子。 比起简单的杀了金允来保守秘密,他更愿意救下他。 但此时的宁玄衍知道,金允不会跟他走。 金允能够化身乞丐,用计潜伏在翰林院这么多年,只为了扶持小主子的大业。 通过科举舞弊安插自己人进入朝中,积年累月自然是忠心耿耿。 但他终归是人,是人便会心有所绊,也许一开始都是计谋…… 宁玄衍沉声道:“你不走,只能死,我不愿杀你。” 金允重新拜倒在宁玄衍脚下,他明白主上今日所做的一切。 “属下不愿让主上为难。”他直起身体,目露悲怆,“忠爱两难全……” 金允说着猛地扑向宁玄衍手中的剑。 一道血线喷溅而出,金孔瞳孔放大,哭叫声响起:“爹!!!” 前车一直沉默的大学士猛地闭上了双眼。 金允倒在地上,脖间血流如注。 他眸光涣散,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虚虚的倩影…… “小乞丐,谢谢你护我这么久。” “小乞丐,你真的欣慕于我?” “小乞丐,春闱你一定可以的!” “夫君,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夫君,我有喜了!” “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子,名字你想好了吗?” “嗯,金孔。孔,通达聪慧、深明大义……” 金允缓缓扭头,一双湿润的眸子看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金孔,嘴巴艰难地一张一合道:“照、顾好你……娘。” 江起松开了钳制住金孔的手,金孔哭喊着爬上囚车:“爹!爹!” 宁玄衍眼中闪过惋惜,然后迅速打了个手势,撤退! 他看向江起:“你最好别追,否则我不保证我的手下会不会在人群里大开杀戒。” 他最后看了一眼温妤,如果不是她突然揪住了金孔…… 温妤抱着胳膊:“看什么看?小矮子。” 宁玄衍:…… “撤!” 七八个黑衣人轻功都极为高强,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人影。 很快混在百姓中的杀手也开始纷纷退走。 江起抬手冷声道:“追!” 然后叹了口气道:“公主,您知道这种场合跳下来多危险吗?” “有把握才跳的。” 温妤看向哭的快断气的金孔。 江起见状,走上前,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之语:“你爹本就是杀头之罪,此番自刎还留了一个全尸。” “我、我知道……”金孔哽咽着擦掉眼泪,却又有源源不断的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但我还是想哭,怪不得你有这么多男人,原来你是长公主,怪不得你不愿意给我当小妾……” 江起:…… 温妤:…… 这孩子,他奶的没救了…… 第232章 你有时候也是个…… 这孩子,他奶的没救了…… 不,应该是他爹的没救了。 他爹刚嘎在这儿,他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没心没肺,还是该说他心态好。 江起蹙起眉头,很明显对他的这一番话十分不满。 在他眼中,这是极度荒谬的反应。 强如温妤,也被他的小妾论给整无语了。 以为他哭的是他爹,结果哭的是自己纳不着小妾。 金孔的眼泪还在大串大串地往下掉,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看向温妤:“怪不得你这么美……” 温妤:…… 江起:…… 他又看向金允的尸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你怎么会是个细作?” “你平时明明教我忠君爱国,结果你既不忠君,也不爱国!” “你还教我做人应当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结果你背地里藏着掖着……” “你还说要学会言行一致,结果你说的做的根本就不一样!” 温妤:“江起,把他嘴堵住。” 江起:…… 金孔:…… “我、我不说了……” 金孔看了一眼金允,眉目中总算有了一丝正经的伤感与悲痛,“……爹,我会照顾好娘的,你放心。” 江起挥手,金允的尸体便被裹住,惊慌失措的百姓们也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 游街队伍恢复了正常,继续朝着天牢行进。 金孔缀在囚车后面,最后回头眼泪汪汪地看了温妤一眼。 长公主…… 如果可以的话,不一定要长公主当他的小妾,他当长公主的小妾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马上要被流放了…… 注意到金孔的目光,温妤一言难尽。 “真是个……2b。” 听到温妤的话,江起有些疑惑地问道:“公主,何为2b?” 温妤闻言促狭地看着他:“你有时候也是个2b。” 江起:…… 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温妤看完热闹,便带着流春上了马车。 江起将温妤送到车前,还是忍不住道:“公主,今日跳楼一事,以后不可如此肆意妄为。如若微臣方才没能及时接住您……” 温妤笑眯眯道:“嗯?我敢跳当然是因为我百分百地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接住我,你做到了不是吗?” 江起闻言心头一颤。 他忙道:“今日公主观察入微,竟然看出了金允对金孔的看重,以此让他进退两难。” 温妤疑惑道:“什么观察入微?爹看重儿子不是自古以来都如此吗?” “就像皇弟看重本公主一样,不需要讲任何道理!” 江起:…… 温妤挑眉:“怎么,你觉得本公主临危不乱处变不惊镇定自若从容不迫,还美丽大方风华绝代聪慧过人人人都爱,所以心动了?” 江起:…… 他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江起:…… 继续沉默。 温妤见状眼中含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流春:“走吧。” 江起闻言道:“微臣护送公主回公主府。” 温妤放下车帘:“不用,我不回公主府,我今天出门是去看越凌风的。” 江起:…… “难不成你也想去看他?” 江起:“微臣恭送公主。” 江起看着逐渐驶远的马车,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公主对那越凌风不可谓不上心。 甚至感觉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陆将军还要上心。 那个越凌风究竟强在哪? 江起想到盛清池中,越凌风咬着温妤手中冬枣的场面,抿紧嘴唇。 强在那套乖宠之术吗? 此时江起不知道的是,温妤不仅爱美人,她还爱画美人。 只是他至今还未摸到这个他不曾知道的门槛。 另一边,撤退的宁玄衍正在湖上泛舟。 水路可以迅速切断撤退的足迹,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船。 花瑶与宁玄衍共乘一只,她拽下蒙面,又摘掉面皮,恢复了本来相貌。 “主上,又是那个长公主温妤!她已经几次三番地坏我们的大事了!” 宁玄衍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比起愤怒的花瑶,他则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主上,金允一死,皇帝就又断了线索,是决计查不到我们头上的,只是多年来安插的棋子算是废了。” 花瑶分析着局势,“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那个兰斯。”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交出我们的消息,但保险起见,还是得杀了他以绝后患。只是他一直关在天牢深处,防守严密不说,只那玄铁链便极为棘手。” “兰斯不在天牢。”宁玄衍道。 “什么?!”花瑶震惊,“不在天牢?!” 宁玄衍眯了眯眼,那晚他决定去杀温妤时,的确是在内院的大树下看到了兰斯。 当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谁会想到像狗一样,浑身是伤,毫无尊严地被拴着的人会是西黎大王子兰斯呢。 不过很快就没有西黎了。 如果不是走之前一瞥而过,看见了那双突然睁开的蓝色眼睛,他是决计想不到这条狗竟然是兰斯。 那个坏女人还真是恶趣味。 宁玄衍冷笑一声。 “主上,兰斯不在天牢在哪里?他被偷偷转移了?” 花瑶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宁玄衍闭眸,指尖敲着膝盖:“公主府。” 花瑶:? 第233章 感动吗? “公主府?兰斯为什么会在公主府?” 花瑶彻底惊讶了,就算要转移,怎么也转移不到公主府的头上啊。 难道是皇帝故意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宁玄衍面无表情:“为什么在公主府,这应该要问她。” 花瑶沉吟道:“公主府的府兵都是遴选而来的精兵,更何况守卫极其森严,要杀兰斯,难度不比在天牢小。” 她说着突然想起来:“主上,您是怎么知道兰斯在公主府的?” 宁玄衍睁开眼:“不该问的别问。” 花瑶闻言噤声。 过了好一会,花瑶又道:“主上,属下倒觉得此番可以一石二鸟。” 宁玄衍盯着她。 花瑶道:“那温妤本就几次三番坏我们大事,兰斯又在公主府,主上我们何不安排一番,同时杀了他们?岂不是一石二鸟,消除了主上的两块心病?” 宁玄衍面色平静道:“同时?那你说说,怎么个同时法?” “这……还得经过精密的安排。” “潜入公主府杀兰斯倒也罢了。”宁玄衍道,“杀温妤?照着皇帝对他的宠爱,温妤一死,必定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搜,直到查出凶手为止,你是想惹一身腥吗?” 花瑶皱眉,有些不确定道:“不会吧,我们劫囚皇帝都没有下旨挨家挨户地搜……” “愚不可及。”宁玄衍眸中露出厉色,“如果劫囚便要封了盛京城挨家挨户的搜,岂不是等于昭告全天下,天子脚下出大事了?” “到时候流言四起,民心不定,这种事皇帝绝不会做。” “查我们,皇帝从来都是秘密进行。” “就连当初追捕兰斯,也只是派禁军出动,并未搜查平民百姓的家。” 他说着多了顿,“但是公主被杀就不同了。” 花瑶面色变了变:“主上恕罪,是属下想的太简单了。” 但她仍有些迟疑:“但是……皇帝真的会为了一个公主如此大动干戈吗?” 宁玄衍眯了眯眼:“你还不够了解,皇帝到底有多宠溺温妤。” 花瑶:…… “主上,属下的确不够了解,那您怎么这么了解?” 宁玄衍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道:“没有伤着那些百姓吧?” 花瑶点头:“主上放心吧,他们有分寸。” 而此时的三从胡同,温妤受到了所有人的夹道欢迎。 不知道是谁远远看到了温妤,便立马去报信了,三从胡同里只要能爬起来的人全都涌了出来。 弄的温妤明明是走在胡同里,却有种走在高级红毯上的感觉。 “长公主!” “长公主!” “长公主要是能看我一眼就好了!” “长公主!” 温妤抬起手打招呼,还真有一种明星走红毯,粉丝在旁边欢呼的感觉了。 只是粉丝一般被保镖挡在外面,否则阻挡不了他们想要贴贴的热情。 而胡同里的人们则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两边不敢有丝毫逾矩,只是面上全都是欢呼雀跃。 越凌风也站在人群里,目光灼灼地看着温妤,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温妤自然一眼就看见了他,于是走上前牵起他的手,将他拉进了房子里。 胡同里邻居们脸色一红,然后纷纷散开了。 温妤环视一圈这新院子,笑道:“给你安排的,和从前所差无几,满意吗?” 越凌风点头:“公主安排的自然满意。” “你不怪我怎么没给你安排个大房子?” 越凌风握紧温妤的手:“公主懂我。” 温妤拉着越凌风进了房间,二话不说将他按坐在床上。 “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越凌风仰头望着温妤的双眸:“干什么?” 温妤抬起他的下巴,弯起眼眸:“我可不是那种做了许多事却不邀功的人,我偏偏要说给你知道,我都为你做了什么。” “你说你想看榜首的试卷,我可是帮皇弟批了一下午的奏折,看了一下午不知所云的废话,手都要累断了,嘴皮子都磨出了泡,他才勉强同意公开试卷的的!” 越凌风闻言眼睫微颤。 一旁的流春:…… 圣上不是公主一提便立马同意了公开试卷吗?不过批奏折倒是真的!公主说的没错! “我批完奏折都快累死了,但一想到你看到试卷会高兴的不得了,便也觉得没那么累了。等我好不容易回去泡个澡,便收到消息说你家着火了,我都来不及梳妆便赶紧去找你。” 越凌风眸中溢出感动:“公主……” 一旁的流春:…… 公主明明一路上都在说累啊。而且泡澡的时候还说要从越公子身上将快乐讨回来呢。不过来不及梳妆便出门倒是真的!公主说的没错! “我到了你家,看到那么大的火,以为你已经死了,我都想跟你一块去了,但是我又冥冥中和你两心相系,我能感觉的到你没有死,你需要我,我必须要救你!只有我能救你!” 越凌风握住温妤的手,眸光抖个不停:“公主……” 一旁的流春:…… 算了,公主爱咋说咋说吧,她还是敲木鱼吧。 “然后我就派府兵去找你,又去宫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皇弟一定要掘地三尺也得将你找出来,不然我就死给他看,要是找不到你,我随你一块去算了,活着也没意思了!” 越凌风捂住温妤的唇:“公主不要说这种话!” 一旁的流春: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 “等皇弟同意找你,我从宫里出来时天都亮了,我一夜未睡,回府的路上又收到了消息,你要告御状,我又快马加鞭来寻你,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温妤捧住越凌风的脸:“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越凌风握住温妤的手,脸颊在她手心蹭了蹭:“公主……” 他话音未落,温妤突然抽出手,猝不及防地将越凌风一把推倒在床上,然后跨坐在他腰间,笑道:“感动吗?感动了让我尝个甜头,乖。” 越凌风:…… 第234章 你我哪里没看过? “感动吗?感动了让我尝个甜头,乖。” 越凌风:…… 流春见状连忙退出去。 原来前面公主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句话。 温妤手臂撑在越凌风脸侧,“脸红什么?说话,感不感动?” 越凌风还是第一次被温妤这样压在身下,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大胆了。 他浑身都有些发麻,更是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在打鼓。 脸色自然也红的不像话。 “公主,您先下来……” “我不。” 温妤单手捧住越凌风的脸颊,眼角弯弯:“不拒绝就是默认。” 她说着直接含住了越凌风的唇,浅尝辄止一番后,深入腹地。 越凌风毫无招架之力,温妤的猛烈攻势让他反应极大。 他闭上眼,手掌缓缓抚上了温妤的后脑,唇瓣厮磨间更加深入,互相掠夺着对方的呼吸却又互相给予。 温妤张开唇,舌尖微微轻抵,轻轻退出一些。 她看着双眸紧闭,仍沉浸其中的越凌风,吻了吻他的耳廓,毫不吝啬地低声夸赞道:“有进步,亲的我很舒服。” 这话让越凌风猛的抽回神,公主一句轻飘飘的肯定却让一股不同于身体的脑中热浪瞬间袭涌而上,热到他几乎要爆炸。 他嘴上说着让公主下来,实际的行动却是紧紧地抱着公主深吻,汲取着她的呼吸与津液,恨不得永远这样下去。 虚伪至极。 “公主……” 越凌风盯着温妤,情不自禁地唤出声,要说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只是当他喊出时便觉得心口情绪涌动的厉害,既酸又涩还带着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公主就像一双柔软的手掌,随时掌控着他的心脏,不管是生是死,是酸是甜,他甘之如饴。 “公主……” 温妤听见他的低呼声,眉间漾上一丝慵懒。 她挑开越凌风的衣襟,猛地向两边扯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娟,桀桀桀地笑道:“别叫了,没人会来救你的,你的叫声只会让我更加兴奋更加禽兽。” 越凌风:…… 他不禁哑然失笑。 被扒开衣襟的胸膛凉飕飕的,越凌风刚要开口说话,下一秒又被温妤扯开了腰带。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胸膛便在温妤的手下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温妤的指尖带着火焰般的炙燎感,顺着越凌风的下颌一路向下,停顿片刻后又缓缓上行,摁住了其中某个重重揉了揉。 “公主!”越凌风低呼一声。 “叫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 她的指腹能明显感受到豆豆发芽长大,变成了一颗成熟的豆豆。 温妤轻笑一声,俯身啄吻,唇瓣摩擦带着无边的颤栗。 越凌风捏紧拳心,转瞬间位置颠倒。 他喉结微动,即使拼尽全力去控制呼吸,却依然略显急促。 躺在床上的温妤好整以暇地看着越凌风,然后挑眉道:“胆子变大了。” 越凌风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着面带笑意的温妤,然后主动咬住了她的唇瓣。 “嘶——” 温妤忍不住吸了口气,越凌风的舌尖便挤了进来。 温妤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笑眯眯地接受了,并且给予了热烈的回应。 交颈缠吻间,温妤轻轻扯开了自己的腰带丢在一旁。 越凌风的吻顺着温妤的脖颈一路来到温软中,极为不同的触感让他整个人沉溺其中。 但他心底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小姐是尊贵的长公主,而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与小姐亲密到这一步已经是他对自己无限的放纵。 但是他真的好爱好爱小姐,好想好想被小姐拥有…… 理智与欲望的交锋,让越凌风停下了动作。 “嗯?”温妤睁开眼,略微有些不满与疑惑,正舒服着呢。 越凌风将温妤的衣襟合上,眼睛都不敢看她:“公主,没几日便要殿试了,等我高中状元……” 温妤无所谓道:“我不在意这些。” 越凌风抿唇:“我想我起码要有一个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我不像陆将军,也不像江大人,他们都身居高位,而我只不过还是一个小小的考生,什么都没有,只有公主的垂怜。” 这低落的语气让温妤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坐起身,勾起唇角,摸了摸他的脸:“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等你高中状元再说,到时候不管是画还是你,本公主都要了。” 温妤说着话音一转:“不过你给我弄的不上不下的,我多难受啊,你难道不难受吗?我明明感觉到了……” 越凌风听着这虎狼之词,脸色窘迫至极。 他的确难受,现在也都还没下去,但是他可以等它平复。 但是温妤可不会任由自己难受,毕竟今天又不像之前,次次都有那些不识相的人来打断她。 温妤嘴角噙着一丝坏笑,贴着越凌风耳朵轻声低语一番。 越凌风听了先是懵住,然后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呆滞当场,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他像一个煮熟的番茄,脸色通红眼眸却极软,“公主……这怎么可以?” 第235章 服侍公主 “为什么不可以?只是个开胃前菜而已,又不是正餐。” 温妤捏着他的耳垂揉了揉,眨眨眼,“还是你不愿意?” “我……” 温妤收回手,作势要走:“那我去找江起吧……” “别!”越凌风一把握住温妤的手,“我没有不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也是在亵渎公主啊。” 温妤摇摇手指:“这叫甜头,你要我等到你高中状元,你总得先给我甜头吧?再说了,火本来就是你惹的,你不负责灭了吗?” 越凌风喉头微动:“是我惹的吗?” 明明是他正感动着,公主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压在了身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这话越凌风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道:“小姐说的没错,你不要去找别人。” 他的话音刚落,温妤便吻了吻他的唇角:“这才乖,我只要你,不要别人。” 越凌风闻言眼睫颤的厉害。 他缓缓拉下床幔,将二人对坐的身影掩盖下…… “……越凌风服侍公主。” 温妤靠坐在床头,闻言伸手摸了摸越凌风的耳畔,闭上双眼:“乖……” 而门外的流春坐在水缸前,默默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 不知数了多少个来回后,房门打开了。 流春立马站起身望过去,只见温妤满面春风,越凌风则是满面赧然,手脚都有些不自然的模样。 “我回去了。”温妤道,“好好备考,我虽然喜欢前菜,但更想吃正餐。” 其实越凌风怎么会不想,但他总是不愿意以一介白身与他的小姐行夫妻之礼。 “公主放心,高中之日便是我履行承诺之时。”越凌风十分郑重。 温妤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带着流春离开。 上了马车,流春憋了一路的疑惑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公主……” “嗯?” 流春迟疑道:“越公子……好像没陆将军厉害?” “噗——”正在喝水的温妤差点被呛到。 “公主您没事吧?”流春连忙拿出手绢替温妤擦了擦唇角。 温妤敲了敲流春的额头:“你说什么呢?” 流春一本正经道:“之前公主与陆将军共赴巫山后,您连根手指头都累的不行,走路都会不适,还得上药,但是今日越公子……” “您不仅不累,还行动自如,像个没事人一样,而且就连时间都短了那么多……” 温妤:…… 啊这……越凌风风评被害。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越凌风并没有共赴巫山,是流春你想多了。” 流春:……? 沉默,彻底的沉默。 流春好一会后,吐出一句:“那您和越公子在里面干什么呀这么久?奴婢还听到了您的喘息声呢。” 温妤弯起眼睛:“你猜。” 流春:…… 她在公主面前丢人了,呜呜呜呜。 回到公主府,流春明显萎靡不振起来。 流夏流秋流冬将她围住:“你怎么了?” 流春生无可恋:“我干了一件蠢事。” “哦?说来听听。”三人来了兴致。 流春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要说?让你们笑话我吗?不可能!” “说说嘛,说说嘛,我们绝对不笑话你!” “不说!” 温妤坐在窗台前,看着院中欢笑的四人,勾了勾唇。 “好吵,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树下的兰斯沙哑的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流春四人齐齐看向兰斯,也不生气,而是默契地跑去和温妤告状。 温妤把玩着手中陆忍送的红玫瑰,轻飘飘的抬眸看向兰斯。 二人的目光对上,温妤十分符合人设地冷哼一声,砰一声摔上了窗户。 然后提着马鞭出现在他的面前。 “都说爱屋及乌,你讨厌我讨厌到都容不下我的侍女了?” 温妤抬起鞭子道:“今日这马鞭浸了盐水,但要让你知道讨厌本公主的下场。” 这时兰斯盯着她道:“是她们太吵了,你总要讲些道理。” “好啊好啊,你居然没有否认你讨厌我这句话,你果然是真的讨厌我!我打死你!” “啪——” 兰斯:…… “温妤……” “闭嘴!本公主不想听你说话!” “啪——” 流春四人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 “不对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拉着点公主?”流冬低声道。 流春眼睛一亮,扫去了一身的萎靡,精神十足地小声道:“交给我了!” 她说着直接上前,一脸担忧道:“公主,打两鞭就可以了,再打下去心疼的还是您,您忘了昨天你打完他以后,一夜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焦心的很,还趴在窗户边偷看他吗?奴婢看着着实心疼难受。” “打在他身,痛在您心啊!” 温妤:…… 她给流春写台词了吗? 流夏流秋流冬:…… 公主是不是单独给流春上课了??? 兰斯则是眉心微动:“温妤……” “闭嘴!不许说话!” 又是狠狠一鞭子,温妤瞪着他,“本公主才没有心疼你!她在胡说八道,你信了你就是傻波。” 她说完又抽了一鞭子,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又将门摔得砰砰响。 兰斯盯着房门,陷入沉默。 浸着盐水的鞭伤理当疼的厉害,但他却无知无觉。 只有心口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一般,痒得厉害。 他恨不得将心刨出来扔掉,用来缓解这令人抓狂的痒意。 这时,又有人来报,陆谨求见。 温妤满头问号,陆谨?他又来干嘛? 来坑哥的吗? 而带着陆忍来信任务的陆谨莫名一抖。 我的哥,怎么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呢? 第236章 你来杀我 “带陆谨进来吧。” 温妤抿了口茶,又看向流春:“流春,你今天戏挺多啊。” 流春捂了捂脸:“奴婢是不是比流冬演的好?” 温妤好笑道:“演的不错,但是流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 “啊?” 被温妤一问,流春有点慌了:“公主,奴婢是擅作主张做错了吗?” “没事,小问题。”温妤拍了拍流春的脑袋,“别有负担,你公主我一切都能搞定。” 不过该说的还得说,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分寸和尺度的,拿捏的刚好才事半功倍,有时候过了头,反而令人生疑。 而兰斯本人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时流冬带着陆谨踏进了内院。 陆谨偷偷又看了一眼兰斯,还是止不住在心里惊叹,长公主真不是一般人! 温妤见他今日并不是背着一个大包裹,松了口气。 再来的话,怕不是陆忍儿时的尿兜兜都给她背过来。 “陆忍之弟陆谨拜见长公主。” “起来吧,你怎么又来了?” 陆谨挠了挠后脑勺:“公主您好像不欢迎我?” “倒也不是。” 主要是你这死孩子又来坑陆忍的话,她是听还是不听呢? “公主,是我哥交代我,给您送东西的。” 温妤有些狐疑:“是吗?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要送?” “不是不是,这回不是。”陆谨连连摇头,“是我哥来信,让我给您送过来的。” 温妤托着腮,悠悠然道:“哦~陆忍给你写信了,却没给我写,懂了懂了。” 陆谨:…… 他闻言立马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未拆封的信:“写了的,我哥写了的!” 温妤接过还有些温热的信封,并未着急打开,而是问道:“陆忍让你给我送什么?” 陆谨将袖中的木盒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桌上:“公主,就是这个。” 温妤打开木盒,看清其中的东西后,愣了一瞬。 然后面带笑意地将盒中的小木雕握在了手中。 这木雕正是缩小版的温妤。 这小温妤栩栩如生,面容雕刻精致,双眸弯起含笑,发丝与衣纹皆是流畅自然,摸起来更是入手光滑,细腻至极。 “这是哥哥亲手雕刻的。” 温妤轻笑一声,看着这逼真的木雕不免想起新岁宴那晚他送给她的那枚木簪。 也是亲手所制,却是手艺一般,略显粗糙,甚至弄的手上都是细碎的伤口。 “真是亲手雕刻的?那进步还挺大。” 陆谨点头:“确是哥哥亲手雕刻,那段时间哥哥夜夜坐在房顶,不是喝酒就是在雕这个。” “嗯?”温妤挑眉,大概知道那段时间是什么时间。 从这木雕中便可以看出,这雕刻的每一刀都带着独属于陆忍的温柔和深情,也带着一丝浅浅的别扭与纠结。 到底还是带上了他那时的心境。 不过这依然是从他满腔的爱意中诞生出的小温妤。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笑道:“我很喜欢。” 陆谨闻言松了口气,却不想温妤突然道:“给本公主具体说说陆忍那段时间。” 陆谨一时不知从哪说起为好,最后只挑了几个重点了说了一番。 “哥哥有一次回来伤心到将平日里宝贝到不行的锦袋直接丢了,也不知道那锦袋里是什么东西。” “哦?”温妤挑眉,“还有呢?” “哥哥还说以后不许在将军府提到公主,一提到就浑身散发冷气,吓都吓死人了。但是他自己喝醉了喊就没事,只许哥哥放火,不许弟弟点灯。” “还有吗?” “有啊有啊……哥哥还说要远离公主,再也不要见您了……” 陆谨小嘴不停地说着。 一旁的流春四人面面相觑,皆是替陆忍捏了一把冷汗。 温妤本也只是好奇问问,谁知陆谨这死孩子像倒豆子一般都给陆忍抖落出来了。 “好了好了。”温妤不忍再听,“你回去吧,东西我收到了。” 陆谨停下嘴,一时还有点寂寞。 待他离开后,温妤拆开了信,比上一封要简短地多。 “公主亲启: 微臣收到了公主的回信,小狗很像微臣。 微臣交待了陆谨将木雕交予公主,望公主喜欢。 陆忍不日归来。 愿公主无忧。 陆忍敬上。” 温妤笑了笑道:“将陆忍送的那枚木簪拿来。” 温妤对比着木簪与木雕,肉眼可见的进步巨大。 “公主,这木雕还真是逼真。” 温妤点头:“看来没少下功夫。” 怕是为了这木雕,那手又伤的不成样子了。 “放梳妆台上吧。” 到了晚上,温妤洗完澡早早地上床睡觉。 流秋安排好一切事宜后,也在偏房睡了下来。 万籁俱寂,月光如洗。 一道黑色身影迅速绕过守卫,鬼魅一般来到了内院中,停在了院口大树的枝丫上。 轻到仿佛只是微风吹过,带动了枝叶。 “你来杀我。” 兰斯低哑的声音传来。 宁玄衍眯了眯眼,盯着兰斯并未出声,一根淬毒的银针倏然间出现在他的两指中。 兰斯侧靠在树根,抬头向上看去。 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住了宁玄衍的身形,在黑夜中看不清晰。 但兰斯一双蓝眸却仿佛透过了暗色,他低声道:“公主府有潜鱼卫。” 第237章 两个男人搞什么名堂 宁玄衍指尖一顿。 兰斯道:“放心,他不会上前打草惊蛇的。” 他笑了笑:“其实我想说的是,也许我们可以再次合作。比起杀我,利用我不是你更愿意做的的事吗?” 见宁玄衍一直没有反应,兰斯又道:“我并不是毫无利用价值。” “毕竟在温妤眼里我是不同的。” 此话落下,树中传来一道淡淡的嗤声:“你?” 兰斯并不奇怪宁玄衍的反应,他道:“对,我。” “你有何不同?”宁玄衍道,“你别告诉我,你说的不同是指,她把别人当人,把你当狗。” 兰斯:…… “她这样做是有她的原因的。” 这话倒让宁玄衍真的好奇了:“什么原因?” “这你就不用管了。” 宁玄衍点点头:“你该不会觉得,温妤喜欢你吧?” 兰斯:…… “是又如何?” 如若不是这番场景不能大声说话,宁玄衍早就要仰天长笑了。 “有意思,温妤勾搭了多少男人你不知道?” “知道。不过无所谓,只要她有一点点喜欢我,我便是有利用价值的,你与我合作一番何乐而不为?” 但宁玄衍的关注点并不在合作,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你?” 毕竟温妤勾搭男人不代表她就喜欢那个男人,有时候她只是看皮囊而已,她的心,捉摸不透的很。 温妤就玩过他,却并不喜欢他。 兰斯闻言回道:“她说的。” 宁玄衍愣了一瞬,突然笑了:“你相信她的话?温妤的嘴,你不了解吗?” 兰斯眸光动了动,片刻后淡声道:“她表现出对我的喜欢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在我面前这样表现。而这,就是可以利用的。” 宁玄衍闻言看着兰斯,掀起了唇角。 “我如何能相信你不会倒戈呢?或者说,如果你爱上了温妤,背后刺我一刀,我岂不是亏大了。” “我到今日都没吐露你的真实身份,还不够说明吗?” 宁玄衍淡声道:“这只是你权衡利弊下作出的选择而已,没必要混为一谈。” 兰斯点头:“如果我们合作,计划成功,我可以获得自由,重振西黎,你也能达到你的目的,何乐而不为?毕竟在这些面前,所谓的爱情,不值一提。” 宁玄衍不置可否,反问道:“所以你在温妤面前表现出的一切都是装的?” 兰斯指尖动了动,缓缓捏紧,又倏地松开。 他压下心口的痒意,吐出一句:“是,从知道她是长公主,我被抓的那一天起,都是我装的。” “有意思。”宁玄衍勾起唇角,“你还真是卧薪尝胆啊,装条狗装了这么久。” 兰斯闻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忽略掉心头不停涌起的异常,沉声道:“那你要听听我的计划吗?” 而不远处潜藏的鱼一眉头紧皱。 宁玄衍离开前,突然问道:“你真的如自己所说,全是装的吗?” 兰斯:…… “自然。” 到了第二天,温妤刚睡醒,便看到了站在屏风旁的鱼一。 温妤惊呆了,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惊讶于没喊他,他竟然自己出现了。 简直是六月下雪少有的很。 “公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温妤惊讶完之后伸了个懒腰,“什么事?” “昨夜有人潜入府中,看身形应当是那个翠心,属下原本以为他又是来找公主的,却不想他来找的是兰斯。” “继续。” “那翠心轻功世所罕见,属下都有所不及,怕打草惊蛇便没有过多上前,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听的并不真切。此事属下已先禀报于圣上。” “知道了,还有吗?” 鱼一见状摇摇头,闪身消失不见。 温妤沉吟,宁玄衍和兰斯竟然有联系? 她指尖敲打着床帏,叹了口气。 大早上的,刚醒就要动脑子,她只是个草包公主啊,都怪皇弟! 温妤穿好衣服,透过窗户看向兰斯,然后按照惯例,拿出马鞭狂抽一顿。 直到抽累了,才施施然回到房中。 兰斯看着温妤冷然的背影,闭上了眼。 他的心在动,在痒,在被眼前这个女人侵蚀啃噬,但是无所谓,他的心动他的爱情,在西黎面前,不重要…… 当他在高楼上知道她就是长公主时,一切便都是演给皇帝看的。 但是人心总是难守…… 温妤抽完人,便坐在窗前摆弄着那盆红玫瑰,目光时不时落在兰斯身上。 “公主,您在想什么?”流春有些好奇。 “在想,两个动了心的男人要搞什么名堂。” “什么?” 温妤摸着花瓣:“有意思,本公主还没怕过男人。” 流春:? 没过两日便是殿试,温妤收到了皇帝传来的口谕,问她想不想监考。 这可把温妤说兴奋了。 “要要要!当然要!不过我和越凌风的关系,应该要避嫌的吧?” 宫人笑道:“公主监考不过是坐在圣上身旁陪同而已。” 温妤:…… 懂了,皇弟觉得无聊,要拉她一起无聊。 “不去不去,狗都不去。” 宫人:…… “圣上说了,此番殿试实行百官抽签监考,不再固定官职,这签呀,江起江大人,杨澄杨大人都抽中了。” 温妤:…… “哦,那去玩玩吧^_^。” 第238章 葱中美人 殿试当日,考生们黎明便要入场。 温妤嘴上说着答应了去监考,但是一上午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出现在惠文殿中。 皇帝也知道她睡懒觉的习惯,并没有强硬地让人去吵醒她。 等温妤按照平日的惯例醒来后,殿试考生们已经走完了点名、赞拜、行礼、散卷等所有流程。 “皇弟你可真贴心,爱了爱了。” 温妤打扮的十分隆重,从偏门而入,来到了皇帝的身边,一来便是美滋滋的彩虹屁。 皇帝此时也并没有闲着,直接将奏折搬来了惠文殿中。 他听见温妤的声音,放下奏折,扭头看过去,接着目露惊讶。 “皇姐今日怎的……” 温妤今日穿了一袭极其惹眼的绣金红衣,目如秋水,眉间花钿仿佛要将人的心神都给吸进去,惑人的美貌中又透着一丝丝属于皇室的端庄大气,两者糅合的相当巧妙。 皇帝都愣了一瞬,更别说殿下的江起和杨澄。 两人皆是晃了会神,然后迅速收紧心神。 就连林遇之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快到似乎没有发生过。 不期然间,他的目光突然与温妤看下来的视线相接。 但温妤十分自然地略过他,直接朝一脸正气凛然的江起眨了眨眼。 还未等江起反应过来,便又朝杨澄眨了眨。 江起:…… 杨澄以拳抵唇,略微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皇帝看见明目张胆的温妤,忍不住调侃道:“新岁宴时皇姐穿的像根葱,现在倒是穿的像模像样。” 温妤闻言眼睛一瞪,怕打扰到底下考试的考生,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我像葱?皇弟你那日明明说我绿的很美!” 皇帝:…… 温妤一脸委屈:“难道你之前都是在诓骗我不成?” 皇帝见状头有些大:“倒也没诓骗,皇姐你就算像一根葱,那也是葱中美人。” 温妤嘴巴张成了o型,“皇弟,从今日起,我们大盛文坛又新增了一个形容美人的成语,葱中美人!” 皇帝:? “它以后会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样成为一个时代形容美人的代名词!” 皇帝:…… “朕觉得……” 温妤拍板定论道:“皇弟你也觉得很好是不是?我也觉得,好词好词,不愧是皇弟你创造的!” 皇帝一时无言,不由地捏了捏狂跳的眉心,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葱中美人”流传出去用来形容美人!还是顶着他的这个皇帝的名头! 温妤这时又小声地说:“皇弟,春猎那天我还会穿绿色哦,从头到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皇帝沉默片刻,然后装作没听到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投入到了奏折之中。 温妤见没了逗皇帝的乐子,终于将目光放到了殿中。 她目光环视一圈,然后精准地定位到了越凌风的位置。 他正奋笔疾书中,丝毫没有任何分神,对于温妤的到来也是一概不知。 温妤托腮,不得不说,认真的男人魅力值比平时还要高。 考生们也大多不敢直视龙颜,要是看到圣上过于紧张,脑中一片空白就完了。 这时,温妤的桌案前被宫人摆上了许多新鲜水果,似乎是皇帝一开始便吩咐好的。 难剥的甚至已经切好摆盘,甚是赏心悦目。 温妤捏起一颗杨梅咬了一口,酸的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时不时关注温妤的江起见状嘴角溢出隐隐的笑意。 而这考场实在无聊,为了保持安静不打扰到考生们,温妤只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连瓜子都不能嗑。 水果她也已经吃到撑,百无聊赖的紧。 温妤幽怨地看了一眼皇帝,有点后悔来了。 美人纵然好,但是既不能说话也不能撩拨,那和蜡像有什么区别? 感知到温妤强烈的目光,皇帝侧眸看她:“皇姐这样看朕,可是想批奏折,替朕分忧?” 温妤:…… 算了,睡一会。 温妤将果盘垒高,确定能挡住自己后,两眼一闭,趴在桌案上睡了起来。 倒也找回了一丝高三课间休息的“美好”回忆。 虽然她现在是监考老师。 皇帝:…… 皇帝在她身旁自然知道她在睡觉,但殿下的其余官员只能看到垒高的果盘,还在心里嘀咕公主在干什么。 直到考试结束,开始收卷,温妤依然睡得很香。 想必是被这考试氛围给感染了。 而考生们抬起头,都被那高高垒起的果盘惊了一瞬。 之前有这果盘吗? 收卷的动静多少还是吵醒了温妤,她伸了个懒腰,从果盘后露出了一个睡眼朦胧的脑袋。 考生们先是懵了,紧接着看到温妤摄人心魄的面容后,立马意识到,这除了鼎鼎大名的长公主外不做他想。 圣上竟然允许长公主在惠文殿明目张胆地睡觉。 越凌风也是愣了一瞬,然后便轻轻勾了勾唇角。 温妤立马从困意中清醒过来,嘀咕道:“考完了?” 皇帝奏折都批完了,好整以暇地看着温妤:“皇姐睡得可好?” 温妤点头:“在这种浓厚的考试氛围下,怎么会睡得不好?不要小看我和考试之间的羁绊啊!” 皇帝:…… 温妤朝越凌风的位置看过去,顿时与他的视线对上。 第239章 城破 当她正准备朝越凌风微笑时,又想到众目睽睽下还是得避避嫌,于是当作不太熟的模样,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正要扬起唇角的越凌风:…… 尽管通透如他,知道公主的意思,但看到她如此冷淡的模样,还是心头一震,不免有些难受失落。 温妤注意到他的神情,摸了摸下巴决定每个考生都笑一遍,这样每一个人都有嫌了,就不用避嫌了。 这操作看得考生们一愣一愣的。 虽然、但是,长公主朝他们笑了! 越凌风:…… 不仅没高兴,还有些不爽了。 江起、杨澄:…… 林遇之则是十分淡定。 皇帝挥挥手,宫人唱毕后,考生们陆陆续续退出惠文殿。 皇帝揶揄道:“皇姐,监考可有意思?” 温妤对此的评价是:“皇弟你自己无聊就算了,还要拉着我一起无聊,真有你的。” 皇帝:…… 温妤此时的关注点在于什么时候能放榜。 得到次日阅卷,再次日放榜的答案后,温妤叹了口气:“还要等到后天啊……” “皇姐很急?” “当然急了。” “也就这两日了,有何可急?” 温妤抱住胳膊:“皇弟你不懂我期待已久的快乐。” 皇帝心头了然一般挑眉:“放榜后还要打马游街,赴琼林宴,皇姐你的快乐还要到宴会结束后。” 温妤闻言眼睛一亮:“哇,打马游街。” 毕竟谁没听过“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呢。 这一整个期待住了。 “皇姐对越凌风拿到状元之位很有信心?” “我的男人,当然要对他有信心。”温妤拍拍胸口,“不过不是状元也没关系,皇弟你别有压力,一定要公平公正!可不能为了我徇私舞弊哦!” 皇帝:…… 而大盛挑选人才的殿试刚刚结束,此时的西黎王城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二王子!守不住了!” 士兵慌慌张张地前来通报。 凯利手中握着剑,眼中有些发红:“把所有议事大臣召集过来!” “是!” 城外,陆忍手握长枪,面色冷凝,带着一丝嗜血的杀气。 枪尖寒光闪烁,缓缓指向前方城门,口中沉声道:“破!” “破——” “破——” 前军的冲锋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声,巨大的轰隆声骤然响起。 西黎王城破了! “报!!!二王子!城破了!陆忍已经率军进城!我们毫无阻拦之力!” “废物!” 凯利一脚踢飞士兵,剑光一闪,鲜血齐溅,人头骤然落地。 已经聚集过来的大臣们看到这个场景却像没看到一般,皆是来回踱步,慌得不行。 “二王子,我之前就说不要用伽片不要用,太过冒险!你不听!这下好了!大盛皇帝要灭西黎了!你们现在开心了?!” “原本只需要臣服就行,现在呢?看看陆忍那阎王架势,连破十二城直接打到王城来了!现在王城都破了!西黎是彻底完了!” “现在大王子和公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到底如何了!” “要不我们再投降一次吧!真心实意地投降!再不投降,等陆忍攻进王廷大开杀戒可就晚了!” “还不是你们非要用伽片,惹恼了大盛皇帝!当个附属国也没什么不好!比灭国强多了!” “你们现在说什么风凉话?!有想法早说啊,陆忍杀上王廷了知道说了?” “要不我们拼一把!我就不信他陆忍真有那么厉害!我们一起集合起来的力量难道还守不住王廷?!只要守住了王廷我们就不算输!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此话一出,一直吵闹的王廷骤然安静了下来。 拼一把?守王廷? 怎么拼?怎么守? 对面的是谁?那可是战场上的活阎王啊! 如果能拼能守,他们西黎的王城还会被破? 这放在大盛就等于是盛京城破,皇宫即将失守! “报!!!陆忍……” 进来传信的士兵猛然看见了同僚的头颅,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惊恐地看向了议事大臣们,然后转头就跑。 一柄剑飞射而来,刺入了士兵的后背,他一个踉跄唇中溢血,倒在了地上。 凯利厉声道:“逃兵——必杀。” 议事大臣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凯利看向他们,掀唇道:“各位议事大臣可议出什么章程来?” “二王子,我们还是投降吧,看看大盛是否能够不计前嫌……” “噗呲——” 利剑穿过了这位大臣的胸口。 凯利缓缓拔出染上鲜血的剑尖,又问道:“各位议事大臣可议出什么章程来?” 众大臣看着倒地不起,死不瞑目的同僚,皆是噤声不语。 二王子是个疯的,除了大王子,谁能压住他? 只是他这些日子罕见的正常让他们逐渐习惯了,但实际上这还是个疯的! 他们竟然昏了头,在一向以疯着称的二王子面前,商议着西黎的生死存亡。 凯利呵呵笑道:“怕了?想跑?” 大臣们步步后退。 “我知道王廷守不住的。”凯利微笑着,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他的话音落下,大臣们面露惊恐,却在凯利砍菜切瓜式的剑影中,一个个双眸睁大,倒在地上。 一整个王廷竟然凑不出一个会武的,会武的都被调出去抵抗陆忍的大军了。 凯利的脸上全是被溅上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让他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西黎要没了,你们都别活了。” 而另一边,陆忍已来到王廷宫门外。 不停出逃的宫人们看到高头大马上的陆忍以及军队,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吓得跌倒在地,手里的金银细软也掉落满地。 陆忍淡淡地瞥了一眼,随手指了其中一人:“你,带路。” 被指的宫女吓得两腿哆嗦,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时她身旁一名脸色苍白的宫女抬起手:“我、我可以给将军带路。” 第240章 你是最后一个 这时她身旁一名脸色苍白的宫女抬起手:“我、我可以给将军带路。” 陆忍看向这名宫女,她虽然穿着宫人服饰,但发型却是西黎皇室才会梳起的盘发。 尽管故意弄的衣衫凌乱,十分狼狈,脚上的高跟鞋却依然亮闪闪到反光。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和谐。 如若不出声也罢了,挤在人群中伏低做小不一定会被发现,但她却偏偏要出声。 明明是变装出逃的姿态,却又主动大胆地要求带路。 陆忍只一眼便看透了一切,破绽和猫腻大到一旁的副将都面露一言难尽。 “西黎皇室,杀。” 陆忍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 副将看着那假宫女,无语道:“你好歹换个头型,装也装的像一点。” 那假宫女见一眼便被看破,立马当机立断,转身就往王廷中跑。 却不想她刚转身,后背便猛地中了一箭,立时睁大眼睛,倒在地上。 好快的箭……好冷血的军队,连她一个女人都不放过。 假宫女在不甘心中缓缓闭上了眼。 副将收起弓,嗤笑道:“将军,看来有陷阱等着我们啊,还特意派人将我们引进去,可惜手段拙劣,不会以为女人能够让我们放松警惕吧,这可是战场,想什么呢。” 陆忍语气平淡:“无用之功罢了,今日西黎必亡,皇室一个不留,不论男女。” 至于其余的真宫女一个个看到迎面而来的军队早就吓破了胆,瘫在地上四肢都僵硬的不行,更别说带路了。 没像前一个被陆忍指到的宫女一样晕死过去,就已经是胆量异常过人了。 毕竟这连破十二城的虎狼之师的嗜血煞气,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住的。 陆忍最终带着两百将士一路杀到了王廷的最高宫殿中,见到了满地的大臣尸体,以及高坐于王座上的二王子凯利。 凯利面容闲适,手上拿着一杯酒,仿佛西黎依然歌舞升平,而他正闭着眼品味着手中的美酒,面露一丝陶醉的微笑。 下一秒,一支利箭穿透了凯利的胸膛。 陆忍大步迈进宫殿中,枪尖寒光尽现。 他语中带着深藏于冰脉中的冷意,唇角却又溢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你是最后一个。” 凯利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愕然地看着胸口,口中不停溢出鲜血。 “我、我还没说话,你就杀我。” 陆忍面无表情:“不然呢?” “你、你们大盛不是最讲道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会留给将死之人说话时间……” 一旁的副将忍不住骂道:“谁他娘的在战场上跟你讲道义,嫌命太长了是不是?而且陆将军的军令是,见必杀,杀必死,跟你扯犊子呢,扯犊子前先动手。” 凯利捂着胸口,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我在和陆忍说话。” 副将:“他娘的!” 凯利尽管已经满嘴鲜血,却依然坚持说完被这支利箭打断的话。 “陆大将军,你来了,等你好久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慢。” 他扫视一圈:“玛瑞亚被你杀了?怪不得来的这么慢呢,没人给你带路啊……” “陆忍,看看这些大臣的尸体,我已经提前替你解决了,毕竟死在我手上,好过于死在你手上,哈哈哈哈哈哈。” 陆忍:? 副将附耳道:“将军,都说西黎二王子有病,是真的。” 凯利笑的诡异:“我知道我要死了。” 他面露痛苦,盯着陆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时间快到了,我好像闻到了,死之前送你们一份大礼,不用谢,我们,一起,下地狱!” 陆忍眉心猛地皱起,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什么。 “他在拖延时间!” 陆忍立马掩住口鼻,当机立断地飞身一把抓起奄奄一息的凯利,喝道:“率军迅速退出西黎城!掩鼻而行,越快越好!” “什么?!”副将愣住。 退出西黎城? 他们打下了西黎城哪有退出的道理? 但是将军既然下令,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副将马上将军令传达下去。 陆忍揪着将死的凯利飞奔出城后,进城的大军也已在城外集合完毕。 士兵们对于退出西黎城的命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最懂的便是严格执行陆忍的军令。 陆将军在战场上的判断从未出过错。 副将皱眉道:“将军,您还带着他干什么?” 陆忍将凯利丢在地上,冷喝道:“你准备了多少伽片?” 所有人听到伽片皆是一怔,想起了伽片为何物,然后脸色都有些难看。 凯利此时已经目眦欲裂,陆忍竟然下令所有人撤出西黎城!他是怎么知道他的安排的?! 他喘的像破风箱一般,不可置信道:“你、你、你……” 副将一脚踹过去:“你什么你?!他娘的你怎么还不死,一条贱命还挺皮实!” 凯利又猛地吐出一口血,眼眶血红地瞪着陆忍:“你怎么、知道的……” 陆忍看着凋落的西黎城,眉头紧皱:“本将军再问你一遍,你准备了多少伽片在城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知道?咳,我不告诉你……” 凯利咯咯咯地笑着,眼看着计划破灭,已经有些疯魔了。 第241章 后天牛马圣体 陆忍眯了眯眼:“王廷中桐油味很重,一是为了掩盖伽片的臊臭之味,二是为了易于点燃,你在王廷中布置了大量伽片。” 凯利不说话,只一边吐血一边咯咯笑着。 “你知道点燃大量伽片的后果,如若提前点燃扩散出去,本将军看到王廷中人的状态,必会生疑,不会贸然进入,所以你选择等我即将到达宫殿时再提前点燃。” 所有人听到陆忍的话,皆是面色大变。 以桐油点燃伽片?还是在王廷中? 那岂不是只要在王廷中的人都会被迫吸食到伽片?! 要是伽片够多,给足了时间,味道再飘的到处都是,后果不敢想象。 还好陆将军反应迅速,撤的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凯利双眼已经有些失焦,“是又如何?可惜了,功亏一篑……” 陆忍冷声道:“你如此行事,伽片如若扩散到全城,当真要置西黎城一城的百姓于不顾?” 却不想这话激起了凯利最后一丝神采,他气若游丝道: “什么……西黎百姓?西黎皇室死光了,被盛朝占领后,他们就是盛朝的百姓,与我、与我西黎何干?他们能给、西黎陪葬是荣幸是福报是他们求之不得!” 他说着又咯咯笑起来,想要站起身,却已近油尽灯枯,他趴在地上咬牙往回爬:“我……死也要死在西黎城……” 陆忍眸中尽是嫌恶之色,他拿过副将手中的弓,一箭彻底结束了凯利的生命。 方才揪他出来不过是要证实心中的猜测,此时得到了答案,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副将骂骂咧咧道:“真他娘的是个疯的!要不是将军您反应快,我们就完了!” “大军无事就好。” 副将问道:“将军,那这西黎城……” 陆忍道:“要不了多久,这里会成为一座鬼城。” 这时他又想到温妤那日在大殿中的严肃态度,又道:“跟随本将军进入王廷的两百将士原地脱掉外衣,大军退离西黎城二十里地。” “是!” 令出必行。 陆忍垂眸,片刻后拿出怀中的锦袋,指尖摩挲着,轻轻放在唇边吻了吻,喃喃道:“公主……” 一旁的副将:…… 他还是看不惯将军这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啊救命! 西黎城之事陆忍很快便拟了密折,快马加鞭送往盛京城。 跑死十几匹马后,皇帝于第二日傍晚便收到了这份密折,然后紧急将林遇之与几位要政大臣召进了宫中。 “林丞相如何看?” 林遇之道:“凯利此番作为有损人伦,但于我大盛有利,圣上可毫无顾虑地吞并西黎,为大盛版图再添一笔。” “微臣附议。” 皇帝沉吟片刻:“西黎人发肤语言习性皆与大盛迥异,纳为大盛子民岂不是极为不妥。” 毕竟不可能真的屠了西黎全国之人,也没有哪朝哪代的皇帝会做这种事。 林遇之又道:“微臣有一法,西黎人纳入大盛子民范畴,但设族称,称为西黎族,为了防止忆故国,可改为他名,斗转星移间,自成一脉。” “微臣附议。” 皇帝闻言拍案而起:“好!好一个设族称!” 又突然转道:“那其他附属国也可……嗐,朕说说罢了,说说罢了。” 大臣们如何通透,皇帝的言下之意如何能不明白,只是大盛为天朝大国,自不可去欺辱侵略别的小国。 圣上就算有心思,怕也是只能压着,除非那些小国像西黎一样找死。 而此时的公主府中,流春道:“公主,听说西黎那边进展很顺利,今日还有密信进了宫中呢。” 温妤打了个哈欠:“这你都知道。” “当然,奴婢可是随时替公主关注着陆将军。”流春笑眯眯道,“圣上还召了林丞相和几位要政大臣进了宫中。” 似乎知道温妤在想什么,流春贴心地补充道:“那几位都是大胡子中年人。” 并没有想要张口问这个的温妤:…… 这时鱼一突然出现在屏风旁。 “鱼一拜见长公主。” 温妤挑眉:“你又主动出现了,果然男人主动就像男人出轨一般,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鱼一:…… “说吧,什么事?” 鱼一道:“圣上有口信给公主。” 温妤闻言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皇弟最近怎么回事啊?天天给我安排事,这谁受的了啊?” “先是把兰斯丢给我,让我用美人计,前些天偷懒让我给他批奏折,昨天又让我去监考,今天他又要我做什么?” “我是长公主,我是他的亲亲皇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进化成‘后天牛马圣体’了,可是我只想享福啊!我不要当牛马!” 鱼一:…… “公主,圣上说……” “我不听我不听!只要我不听,事就找不上我!” 鱼一见状,一股气快速说完:“圣上说,‘朕心情甚好,邀皇姐一起去盛清池沐浴’。” 温妤:……? “不是,就这?需要出动潜鱼卫来跟我说吗?找个宫人来传口谕不就行了,害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鱼一道:“圣上心情好,想早点得到公主的回答,属下腿脚快。” 说到这,温妤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谁要跟皇帝一起沐浴啊。 有毛病啊!!! 她嘴角抽抽:“你和皇弟说,姐弟授受不亲,让他找后宫的李美人吴美人黄美人陈美人吧,四个不够的话,多叫几个。” 鱼一微微皱眉:“圣上后宫中,并未有黄美人。” 温妤:…… “这你都知道???” 第242章 尖锐爆鸣 最终温妤还是同意了皇帝的邀请,初春泡泡温泉还是很惬意的。 到达盛清池时,皇帝正坐在前园的亭子里饮茶。 远远地见到温妤,他放下茶杯,朗声笑道:“皇姐你来了。” 看得出,皇帝的确是龙心大悦。 温妤见状也慵懒地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好奇道:“皇弟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同乐一番,难不成是后宫中又多收了几个美人?” 皇帝闻言额角跳了跳:“皇姐以为朕是你?来个美人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诶皇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哪里被迷的晕头转向了,明明是他们被我迷的晕头转向了,你不要搞错了好伐?” 皇帝:…… 想到陆忍挣扎之后的退步,皇帝无言了。 又想到越凌风满眼都是温妤的模样,皇帝沉默了。 再想到好像最近也有了点苗头的江起,皇帝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个肱骨之臣,一个未来的肱骨之臣,全部被皇姐霍霍了。 越凌风倒也罢了,陆忍也不说了,江起这个固执的小古板怎么也被皇姐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亏他当时还斩钉截铁的告诉皇姐,江起这块硬骨头十分难啃。 不过,他当初似乎也是这么形容的陆忍的,但依然被牙口好的皇姐毫不费劲地啃下了。 仔细一琢磨,还真是男人被迷的晕头转向了,皇姐清醒到还有心思物色新的男人。 “皇姐啊。”皇帝拍了拍温妤的肩膀,摇了摇头,“收手吧。” 温妤眨眨眼,一脸无辜:“可是如果我现在不要他们了,他们会一哭二闹上吊的。” 皇帝:…… “朕的意思是,让你收手,不再添新人了。” 温妤眨眨眼,继续一脸无辜:“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皇姐我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皇帝:…… 他沉默片刻,又拍了拍温妤的肩膀,“其实朕让皇姐来泡温泉,是给皇姐安排了惊喜。” “惊喜?” 皇帝笑道:“朕也召了江起。” 温妤闻言瞬间支棱起来:“皇弟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呐,一边让我收手,一边将你的肱骨之臣送上门来给皇姐我品尝!” 皇帝:…… 温妤十分感动:“爱了爱了,从哪找这么无私奉献的奇葩弟弟啊!补充一下,奇葩是褒义词。” 温妤说完带着流春直奔上次泡过的池子。 被无情抛下的皇帝:…… 流春守在池外,温妤一迈进去,便看到池中江起那朦朦胧胧的绝美背影。 甚是会勾引人。 温妤走上前,轻轻蹲下身,指尖搭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笑道:“皇弟告诉我你在这,一起泡吧。” 感受到指尖下瞬间僵硬的身体,温妤轻笑一声,还是这么不经逗。 然后缓缓解开了自己的外衣,随手丢在了温泉中,上身只着一件清粉色的莲花肚兜。 下了水,令人舒适的温度瞬间包裹上来,温妤光裸的手臂从背后圈住了他的肩膀。 温妤贴在他耳边笑道:“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流春在外面看着,没人会来打扰的。” 池中的身影随着温妤的靠近而越绷越紧,隐隐有些颤抖。 “怎么还穿上浴衣了,多碍事呀,脱了吧……” 温妤说着,指尖挑开了他的衣襟,直接将浴衣脱了下来,与她的外衣丢在了一处。 接着指尖点在了他纹理分明的腹肌上,手掌顺着一路向上,带着燎人的烫意轻柔地按在了草莓尖尖上。 江起那日来到公主府,她便手拿把掐了一瞬,然后给人吓得魂不附体,衣衫不整地落荒而逃,连腰带都不要了。 这一次可得好好把玩把玩,起码不能浪费了皇弟的一番好意。 “其实本公主知道你已经动心,只是嘴强王者罢了。” 感受到指尖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的幅度,温妤搂得更用力了一些,紧贴着他的后背,含笑道: “本公主早就想和你一起共赴巫山了,正好皇弟懂我,将你召来了盛清池,今日可不允许你落荒而逃了,好好屈服于本公主的淫威吧!桀桀桀桀桀桀!” 温妤说着指尖打着转,却突然猛地一停。 这个手感是什么? 疤? 江起的胸前何时有疤了? 这时她的手腕被猛地抓住,被她抱住的身影微微转身,瞳孔红的厉害,语调颤抖:“公主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温妤这时才发现这哪是江起?! 竟然是林遇之!!! 尖锐的爆鸣声在此刻具象化。 “啊——————————————————” 温妤吓得极速后退,因为在水中,一时失了重心,差点呛了口水。 林遇之见状连忙扶住温妤。 感受到温妤腰间的滑腻,林遇之指尖抖的厉害。 此番真切的看到只着肚兜的温妤,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极端热意瞬间涌上了他的天灵盖,他仿佛要融化在这温暖的池水中。 但他的动作却再次换来了温妤的尖锐爆鸣声:“啊——————————————————” “退!退!退!” 温妤一把推开林遇之,破防大吼道:“他喵的怎么是你啊!皇弟不是说是江起吗?!!!!有这么坑亲姐姐的吗?!破防了!彻底破防了!” 第243章 毫无吸引力 林遇之被推的一个踉跄,随着温妤口中的“江起”二字,他刚无限沸腾的血液却像是被冰冻了一般,瞬间冷却凝结。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温妤才不管他,连忙扯过水中的衣服想穿上,却发现和林遇之的上衣缠在了一起,又因为吸了水,更难分开。 温妤要癫了,是哪个美男都行,就是林遇之不行! “林遇之你真的很奇葩诶!你不是江起你怎么不出声啊!害我撩拨了半天!” 林遇之看着温妤,被她挑起的所有旖旎想法都在此刻消失殆尽,心口像被一只无情的巨手狠狠攥紧,疼的他忍不住弯了弯腰,面露痛楚之色。 他苦涩道:“微臣怎么知道您把我当成了江大人。” 温妤瞪他一眼,恶狠狠道:“你说什么呢?我可能对你做这种事吗?看到你,我比庙里的和尚还要清心寡欲好吗?!不不不,简直就是无欲无求啊!” 林遇之闻言水中的拳心缓缓捏紧。 这时,衣服分开了。 湿衣服难穿,温妤也不管了,直接胡乱披上,往岸上爬。 林遇之莫名沙哑的声音就在此时传来:“公主连江大人的背影都分辨不出来吗?竟然将微臣错看成了江大人。” 温妤毫不心虚,直接甩锅:“都怪皇弟,导致我先入为主了,又加上你背影实在勾引人……” “声明一下,是因为以为你是江起才觉得勾引人,不是因为你林遇之,你本人对于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温妤边说边跑,嘴里喊着:“流春,撤退!撤退!” 这一次,从不失手的温妤落荒而逃了。 林遇之听到这堪称羞辱的话语,静静地在池中站了很久。 他对于公主来说,毫无吸引力…… 林遇之捂住了心口,已经开始的愈合的伤口似乎又有了撕裂的症状。 他缓缓低头,完好的疤痕在告诉他,撕裂的不是伤口,而是他不知何时丢掉的,无人问津的心。 而温妤狼狈出逃的姿态惊呆了流春。 “公主,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和江大人在水里打起来了?” 温妤摆摆手:“什么江大人?里面是林遇之!吓死宝宝了都。” 流春:??? “圣上不是说……” 温妤挥了挥拳头:“下次再找皇弟算账!” “赶紧换了衣服开溜,接下来几天都不出门了,我要好好安抚我这颗受惊的小心脏。” 流春跟上温妤的步伐:“可是明日便是殿试放榜,打马游街呢,公主不看了吗?” 温妤:…… “得看。” “那明日公主要出门吗?” “得出。” 温妤此时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 刚才林遇之那张脸的冲击力属实太大了。 流春这时好奇道:“公主,您说里面是林丞相?这是怎么一回事?” “都怪皇弟!总有皇弟想害本公主!” 而此时池中惬意的皇帝突然觉得鼻尖一痒。 想必皇姐此时已经乐的找不着北了。 实际上吓得差点找不着北的温妤换了衣服,直奔公主府,缩回床上呼呼大睡。 而被皇帝召来的江起仍然安静地泡在盛清池中。 直到时辰到了,才换了衣服缓步而出。 没想到与另一边同样缓步而出的林遇之恰巧碰上了。 “林丞相。” “江大人。” 二人招呼完后,林遇之主动开口:“江大人泡的可好?” “自然舒适。” 林遇之点点头:“倒是不知圣上也赐了江大人盛清池沐浴。” 江起道:“蒙圣上圣恩。” “……挺好。”林遇之转身先行一步。 江起微微蹙眉,林丞相今日……格外不一样。 向来情绪不露于人前的林丞相,方才竟然露出一丝失落伤情之感。 也许是他的错觉。 江起也随后来到了后堂中。 林遇之此时已经坐于桌前,江起也坐下后,气氛十分沉闷。 两个都不是爱说话的主,一个闷葫芦,一个呆木头,凑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安静到空气都凝结了。 但也没持续多久,皇帝便来了。 林遇之和江起立马起身行礼:“拜见圣上。” 皇帝的心情与二人截然不同。 “平身,二位爱卿动作倒是比朕快一番。” 他说着环视一圈,未见温妤的身影,便问道:“江起,皇姐还在更衣?” 江起懵了一瞬:? “公主?” 皇帝察觉到江起语中的不解,略显惊讶道:“皇姐竟然没去找你?” 江起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公主来了? 皇帝叹道:“稀奇稀奇,朕看她火急火燎的,还以为……” 江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敢问圣上此话何意?公主来了盛清池?” 皇帝点头:“来了,皇姐真没去找你?” 江起抿唇道:“未曾。” 他心里抑制不住地有些失落,公主知道他在盛清池,却并未来找他,对比那日公主与越凌风池中深吻的反应,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在公主眼中也许就是个逗弄的对象罢了。 想玩了便逗逗他,不想玩他连公主的一片衣角都摸不着。 皇帝也有些好奇温妤去哪了,便召来了侍女。 “长公主可在盛清池?” 侍女回道:“回禀圣上,长公主换了衣裳,早早便离开了。” 换衣裳?那就是下水了? 皇帝惊讶道:“皇姐竟然安安分分地自己泡了?朕是不是该夸夸她呢?” “还是说,皇姐将朕的话听了去?要收手了?” 江起:…… 此番仿佛透明人,没有任何人想到他头上的林遇之:…… 第244章 并未有心仪之人 这时,侍女又道:“长公主离开时仿若带着气,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帝闻言笑盈盈的笑意变浅了一些,沉声道:“带着气?” 侍女被皇帝突变的脸色吓得一个哆嗦,不敢有任何隐瞒,点头道:“回禀圣上,是的,但是奴婢也不敢完全肯定,只听见长公主说、说……” “说什么?” 侍女大着胆子道:“圣上恕罪,长公主气势汹汹地说,回头要找圣上您算账。” 侍女说完便低下了头,这大逆不道的话她竟然真的说出口了。 皇帝听到这句话则是微微一怔,找他算账? 他可是处处为皇姐着想,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今日更是将江起召来,皇姐竟不满意,还要找他算账? 明明之前还说他是绝世好弟弟? 这时皇帝眉头一皱,想到江起方才说并未见到温妤,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哪里是皇姐没去找江起,恐怕是皇姐没找到江起。 盛清池大大小小的池子有不少,她也没问江起在哪个池子,怕是自己一通胡找扑了个空,以为他在忽悠她,才说要找他算账。 实际上并未扑了个空,只是扑错了人的温妤表示,坑姐,太坑姐了! 皇帝挥手让侍女退了下去,忍俊不禁道:“皇姐怕是没找到江爱卿在何处,怪到朕头上也没错,是朕没和她说清楚。” 这时江起突然开口道:“圣上是为了公主所以才赏微臣盛清池沐浴?” 皇帝丝毫不虚:“是又如何?难道江爱卿不愿意?朕瞧着倒是不像啊。” 江起:…… 他并未回答,只是垂下眸子沉默。 哪有什么愿不愿意? 不过,原来不是公主没来找他…… 江起持续失落的心脏因为这个可能性而缓缓回升变暖。 皇帝见状在心里摇摇头,小古板为情开窍原来是这个样子,看着也是个锯嘴葫芦。 不像陆忍,那可就直白多了。 想到陆忍那时请求他赐婚,非温妤不娶的模样,皇帝心头淡笑。 这时有侍女上前摆好碗筷,佳肴也被一道一道端上了桌。 皇帝这时发现林遇之竟然十分罕见地在出神,这神情与他那日在殿中晕倒,然后醒来后望着温妤的神情何其相似。 他不由地指尖点了点桌子。 “林丞相替朕解决了心头忧患后,自己却有了解决不了的心事?” 林遇之回过神,思维凝滞了一瞬后,从善如流道:“微臣失仪,想到了家中的一些私事,这才有些失神。” “哦?”皇帝挑眉,“家中私事?难不成与那凌云诗有关?” “虽然你之前与朕说和那凌云诗并无儿女之情,但依朕瞧,你们倒是挺般配,不是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吗?想必感情甚笃,就算不是儿女之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毕竟林丞相你也是时候成家了。” 林遇之闻言心头一沉。 他如何听不出,这是皇帝对他的再一次敲打。 “圣上,微臣无心于儿女私情,怎可耽误凌云诗。”林遇之顿了一瞬,开口道,“更何况微臣并未有心仪之人。” 皇帝听到后句,满意地点头:“你记得便好。用膳吧。” 江起在一旁听着,侧眸看了林遇之一眼。 林遇之沉默片刻道:“圣上容禀,公主并不是没找到江大人,而是误入了微臣的池子。” 皇帝:…… 江起:……? 另一边的公主府,温妤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其中还时不时地在睡梦中挠挠空气,踹踹被子,似乎在暴打什么。 “你别过来啊……” 温妤呢喃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公主您醒了,是做噩梦了吗?”流春担忧道。 温妤醒过神,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梦到林遇之了,我在梦里给他一顿挠一顿踹,可过瘾了!” 流春:…… “公主,林丞相来公主府了,已经在外等候了很久。” 温妤惊讶:“我是还没睡醒吗?” 林遇之来公主府? 除了她刚醒来那次,林遇之何时来过公主府? 温妤直接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瓮声瓮气道:“在温泉给我个惊吓还嫌不够,还要跑来公主府再吓我一次?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界?不见不见,让他回去。” 流春领命而去。 见到前厅的安静等候的林遇之,流春道:“丞相大人,公主不见您,您请回吧。” 林遇之道:“本相是为盛清池中对公主的冒犯而来请罪。” “公主说了不见您,您请回吧。” 见林遇之并未有离开之意,流春又道:“公主方才在梦里将您一顿踢打,您还是别来触公主霉头了。” 林遇之:…… “公主……梦到本相了?” 流春瞪大眼睛,这是重点吗? 林遇之眉心微动,淡声道:“公主今日不见本相,本相明日再来。” 流春连忙摆手:“明日殿试揭榜,公主要去找越公子,您还是别来了,来了也没用,公主不在府里。” 林遇之:…… “丞相大人,您请回吧。” 林遇之点头:“既如此,烦请转告公主,微臣这便离开了。” 流春挠了挠后脑,林丞相今日是吃错药了? 第245章 跟我掰头抢我男人? 而林遇之回到丞相府后,直奔书房。 他在桌案前坐了很久,然后眼睫颤了颤,缓缓拉开右边的抽屉。 里面厚厚一叠,满满的都是他写的“妤”,是他每日每夜但凡心乱时,灌输在其中的隐秘情感。 指尖抚过,林遇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心不动,何其艰难。 如若心动真的能控制,便也不是真正的心动了。 于他而言,心动只能克制,却不能控制。 但公主对他,只有退避三舍。 发现池中是他后,公主那连忙退开,无比惊恐的神情真真切切地像一把刀刺痛了他。 而他却天真的以为公主在池中的那番话,是真的说给他听的。 “其实本公主知道你已经动心……” “本公主早就想和你一起共赴巫山……” 林遇之捏了捏眉心。 他在激动地抓住公主手腕的那一刻,在公主眼中,他是不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丑角? 在意谁的看法,便会成为谁的奴隶。 林遇之闭上眼,掩住眸中的情绪。 第二日上午,殿试揭榜。 丝毫没有意外的,越凌风成为本届科举的新科状元。 皇帝宣布完名次后,丝毫没有掩盖对他的欣赏,在大殿之上便给了他极高的评价。 并将他的卷子传阅于殿中的所有考生。 还当朝调侃道:“朕看你做探花也是不错的很呐!” 众所周知,探花郎的容貌都是考生中顶顶尖的。 等温妤一觉睡醒后,全盛京城都知道越凌风成了状元,她反而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温妤:…… 不是,这不太对吧,十分有九分的不太对,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才对啊。 “现在流程到哪一步了?” 流春道:“越公子下午会打马游街,然后便要去参加琼林宴。” 温妤闻言摸了摸下巴:“琼林宴?在哪办?” “圣上下令本届琼林宴于新岁园中设宴。” “新岁园?本公主也要参加!” 流春捂嘴笑道:“公主想赴宴,圣上定不会不允。” 温妤勾起唇角,眼中都是跃跃欲试的光:“记得把本公主的画板带上。” “啊?公主,带去新岁园吗?” 温妤理所应当道:“当然,必要时刻采取就近原则,不要浪费时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流春:“……好的公主。” “我没出宫开府之前住的地方,皇弟还给我留着没?” “大美宫圣上自然给您留着,除了您,谁都不可以住进去。” 啥?啥宫? “大美宫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 “公主这可是您亲自取得,您可喜欢了。” 温妤:“哦,对哦,是我取得,哈哈,那没事了,大俗即大雅,好名好名。” “那奴婢现在就让人将画板送去大美宫,琼林宴结束后……” 流春说到这里突然掩唇偷笑起来,“奴婢在外面给您守着,绝不会让人打扰您。” 温妤见她这样不由感叹:“那个看到我与陆忍亲亲便疯狂尖叫的流春一去不复返了,还有点子怀念呢。” 流春:…… “公主,您要是喜欢,奴婢可以叫的,大声小声高声低声奴婢都可以,您喜欢哪个?奴婢晚上便给您安排上。到时候您与越公子……的时候,奴婢就叫上了。” 温妤:…… “别叫,你现在这样很好!” 温妤吃完午膳,照例抽打兰斯一顿后,带着流春扬长而去。 去看打马游街咯~ 只留给兰斯一身密密麻麻、新旧交替的鞭伤。 他盯着温妤离开的背影,咬紧牙关。 温妤来到据说视角最最最好的茶楼包厢,却被掌柜的告知,她来晚了,包厢已经被订走了。 流春眉头一皱:“明明我们早几日前便已经提前订下了,还付了高额订金,你现在说被人订走了?” “这是我们小店的不对,还有别的包厢视角也很好的,订金我如数返还,这位小姐您看可以吗?” 温妤虽头戴帷帽,但掌柜的一眼便知,有话要与眼前这位小姐说才有用。 流春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公主并不喜欢以势压人,她肯定会以公主府的名义来订包厢,也不会被掌柜的临时将包厢转了出去。 温妤虽不以势压人,但本就是自己的权益,她自然不会随意让步。 这包厢可是流春花了大价钱,早早就订下来的,自然没有临时转给别人的道理。 “怎么,现在做生意不用讲究诚信了?随意便可以将订好的包厢让给别人,更何况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这样做生意,以后谁还敢来你这里?” 掌柜的没想到眼前这小姐看着身姿柔柔弱弱的,说话却强势的很,还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力。 三两句话便弄的他满头是汗。 掌柜的用衣袖擦了擦道:“这位小姐,不是钱的事,里头那位……” 他打了个手势。 温妤一瞬便理解了,看来里面是当官的,品阶还不低。 这时,包厢的房门被拉开。 温妤侧眸看过去,然后瞪大了眼睛。 林遇之?! 林遇之也有些惊讶:“原来是……小姐订下的包厢。” 温妤:………………………………… 就说这几天都不要出门吧。 “你在这干什么?你也要看越凌风?上次看江起,这次看越凌风,你不对劲,你要跟我掰头抢我男人?” 林遇之:…… 第246章 真的吗?我不信 温妤的这番话让林遇之脸色有些复杂。 还未待他回应,温妤又道:“占有欲犯了,不允许你看。” 林遇之:…… 他抬手示意掌柜的退下去,语气淡淡中带着一丝无奈:“微臣本就不想看。” 温妤就等这句话,一听便笑眯眯地拍手道:“你不想看,我想看,那这个包厢就归我了。” 林遇之:…… “公主,这个包厢微臣也是花了银子的。” “哦,多少银子?你去找掌柜的退一下不就行了,你是丞相大人,他还敢不退?” 温妤开始掰着手指头下定义扣帽子: “你要是不去的话,就说明你心中有鬼,你欲盖弥彰,你不打自招,你原形毕露,你图穷匕见,你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就是冲着越凌风来的。” 林遇之淡声道:“公主竟然学会了如此多的成语,圣上知道了想必会十分欣慰。” 温妤道:“丞相大人竟然和本公主抢包厢,还和我抢男人,皇弟要是知道了想必会暴跳如雷。” 林遇之:…… 他沉默一瞬,道:“微臣……其实是为公主而来。” 温妤语气诚恳:“真的吗?我不信。” 林遇之道:“微臣是想就昨日盛清池一事向……” “啊!!!”温妤短促地大喊一声。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会想起自己撩错人的骚操作,顿时一阵惊悚。 “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微臣换一壶提……” 温妤面无表情:“这壶也没开。” “不是,本公主跟你在这废什么话呀?给你个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要了这包厢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温妤说着大大方方地走进包厢,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遇之刚跟上去,便碰了一鼻子灰。 他盯着房门,眼睫颤了颤。 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公主大概率不会和他共处一室。 所以他早已同时定下了对面酒楼的包厢。 而温妤进了房间后,一脸无语:“这个林遇之搞什么名堂?” 流春挠挠头道:“公主,也许林丞相说的是真的呢?他就是为您来的。” 温妤闻言脱口而出:“他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流春:…… 温妤坐到窗边:“管他疯不疯,反正不能耽误我看越凌风。” 此时官道的另一头,旗鼓开路,侍卫手持金钺,面色严肃。 越凌风脚跨金鞍红鬃马,头戴金花,帽插双翅,身着状元大红蟒袍,手上握着钦点圣诏。 他面庞清隽,身姿挺拔,眸光深邃而明亮,在这套红衣的映衬下褪去了一些病弱之感,眉宇间平添一份英气与威严。 温妤远远地瞧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兴奋之感。 在床上扯坏这套衣服,一定会很带感吧…… 一旁的流春看到温妤的表情,突然脸红了红,公主您收收吧,表情太露骨啦! 很快队伍越来越近,楼下围观的人群明显骚动起来。 温妤不由感叹:“都是游街,一个扔烂菜叶,一个恨不得丢手帕。” 流春笑道:“公主,那能一样吗?一个是囚犯,一个可是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两者天差地别,本朝还是第一次出现连中三元的状元呢。” 温妤这时才想起,对哦,越凌风还是连中三元,乡试会试殿试皆是拔得头筹的神人。 流春又想起什么,捂嘴笑道:“往届打马游街,这官道的两旁包厢里可都是官家小姐们在抛纱巾,但今日却没见小姐们出门了。” 毕竟越凌风是长公主的人,盛京城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里还有头铁的敢来找不痛快。 温妤见着队伍快到眼前,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条纱巾。 “这纱巾也太轻了,楼下这么多人,可真不好丢呐,要是越凌风没接到,还被别人接到了,岂不是要委屈的哭鼻子?” 流春:…… 温妤说着从盘子里抓起一把瓜子,用丝巾包裹好,系了个死结。 “这样不就有重量了?我简直是天才啊!” 温妤将包着瓜子的丝巾在手里掂了掂,看向楼下的队伍,大喊一声:“越凌风!” 楼下的越凌风听到这道声音,眸中涌上一丝欣喜之色。 是公主! 他抬头侧眸望过去,只见温妤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一个沙包便稳稳地砸了过来。 越凌风:?! 他连忙去接,那沙包正正好砸在他的手心里。 越凌风抬眸,看到温妤一手托腮,一手点唇给他抛了个飞吻,蓦地眸光一颤,勾起唇角。 这一幕被楼下的百姓们看到了,皆是一惊,见过丢花的,见过丢纱巾的,就是没见过丢沙包的。 这已经算得上攻击了吧? 不过状元大人好像乐在其中,脸都肉眼可见的红了。 队伍继续向前,越凌风回眸最后看了温妤一眼,依依不舍地将沙包放入了怀中。 楼上的温妤见队伍越走越远,慵懒地收回目光。 却又在一刹那与不知何时出现在对面酒楼的林遇之四目相对。 温妤:? 温妤关上了窗户。 林遇之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公主对待她看中的人,态度是如此的不一样。 比起才华,比起容貌,他自认不输任何人,却偏偏在公主眼里一文不值。 就连杨澄那未长开的模样,在公主眼里,都比他强。 第247章 琼林落泪图 林遇之手掌搭在窗棂上,缓缓捏紧,又缓缓松开。 罢了,到此为止吧。 而被林遇之吓了一跳的温妤忍不住道:“林遇之怎么鬼迷日眼的?” 游街队伍路过三从胡同时,邻居们全都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越凌风。 “越老师好威风啊!” “我们三从胡同竟然真的出了个状元郎!听那些老夫子说,越公子还是连中三元呢!” “什么是连中三元?” “那不知道,但听着就厉害!” “越老师太威风了,我以后也要当状元骑大马!要和越老师一样威风!” “你是女娃,状元哪有女娃?” “为什么没有啊?” “好好看看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问题?你能跟着越公子学些皮毛已经是我们家烧了高香了,你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春花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知道啦婆婆。” 游街之后便是赴琼林宴,皇帝心情颇为不错,听说温妤进宫后便想让她也来凑凑热闹。 温妤给的答复是:“我在大美宫赴宴就好了。” 皇帝听到宫人的回禀,先是不解,然后挑了挑眉。 他坐在上首环视一圈,发现本应是众人焦点的越凌风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帝:…… 肯定是皇姐干的好事! 宫人及时道:“长公主派了两个人直接将状元郎五花大绑带走了,此时人已在大美宫。” 皇帝:…… 竟然将琼林宴的主人公从他眼皮子底下掳走了? 还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罢了,随皇姐去吧。 等了这么久,急了也是人之常情。 此时的大美宫中,被五花大绑而来的越凌风被斜放在了雕花大床上。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块红布,隔断了他的所有视觉。 “公主?”越凌风挣了挣,却完全挣不开这绳子,“公主,是你吗?” 无人应答,一片寂静。 越凌风眉头皱紧:“公主?” 这时,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由远及近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公主?” 越凌风的唇被捂住,一阵幽幽的香风钻进了他的鼻间。 越凌风一怔,这不是公主平日里的味道! 他绝对不会闻错。 越凌风猛地扭过头,因为捂得并不紧,很容易便脱离开。 他皱紧眉头,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柔腻的手掌抚在他的脸颊上,一路向着下颌与喉结摸去。 越凌风起了一身鸡皮,不是小姐的抚摸,只会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你究竟是何人?我可是长公主的人!” 但那手掌却丝毫没有停滞,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丸状物,入口即化。 越凌风心里一沉。 究竟是什么人? 这里可是宫中,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是公主?是公主在逗他玩? 这时他的嘴再次被捂住。 依然是那股陌生到有些刺鼻的幽幽香气。 不是公主的味道…… 越凌风眉心挤在一处,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 他的衣领被掀开些许,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越凌风喉结滚动中,直接恶心地干呕起来。 他疯狂挣扎着,但这绳子绑的实在是紧,他竟动不了分毫。 匕首的寒光落在越凌风身上,他的红袍逐渐被划烂。 “嘶啦”一声,领口被猝不及防地扯破,紧接着便是除绳子外的其他之处。 没一会,越凌风的身体便被捆绑着,全身半遮半露的暴露在空气中。 手掌摸遍了他的全身,一个一个的吻缓慢又轻柔地随着手掌的轨迹落下。 越凌风心头涌起极度的屈辱与怒火,他嘴唇紧抿,下颌线紧绷,额角的青筋也暴绽而开。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每个呼吸都是那么的压抑与颤抖,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那手掌却无事发生一般,继续顺着他的胸膛一路下滑…… 这时,捂住他的手骤然松开了。 被蒙着双眼的越凌风,浑身压抑着颤抖,拳心握紧,青筋暴起,咬着牙怒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是公主认定的人……” 他话音未落,手掌便被抓起,一道道笔划写在了他的手心—— “你这样子,她还要你吗?” 越凌风如遭雷击,脑中嗡鸣,他一动不动地斜靠在床上,失了神,仿佛一个被主人丢弃的破烂娃娃。 一瞬间,不仅是视觉,他的五感好像都失灵了一般,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世界。 “你这样子,她还要你吗?” 他这样子……小姐还要他吗? 泪水浸湿了蒙着双眼的红布,一滴滴泪顺着脸颊不停落下。 原以为金榜题名之日是他与公主最快乐的日子…… 那手掌从他身上退了下去,逐渐远离。 沙沙沙的声音在大美宫中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温妤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轻声道:“就叫你……《琼林落泪图》吧。” 温妤走上前,坐在了越凌风的身侧,摸了摸他的脸颊。 又是那股令人恶心的香气! 越凌风冷喝道:“滚开!” 下一秒,他冷言冷语的唇被温妤含住。 越凌风皱紧的眉头骤然松开,无比厌恶抗拒的神色也猛地凝滞住。 这是……小姐的味道…… 蒙眼的红布被摘下,越凌风睁开眼,闭眸吻他的就是他的小姐,唇中的感觉如此熟悉,但那身上的香气却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温妤微微退开一些,越凌风嗓音沙哑道:“一直都是公主?” “是我。” 越凌风眼角又落下一滴泪来:“公主,你太过分了……” 温妤轻柔地吻掉他的眼泪:“讨厌我了?” 越凌风带着湿意的眼睫颤了颤,轻声道:“不讨厌……” “就算公主这么过分,我还是……喜欢小姐……” 第248章 最后一块拼图 “就算公主这么过分,我还是……喜欢小姐……” 越凌风这副委屈巴巴又乖巧的不要命的模样,好像一只淋了雨,被主人遗弃却依然无比忠诚的小狗。 温妤托着他的下巴,巡视着他的清隽的面庞,不由轻笑一声。 越凌风被看的逐渐紧绷起来,他抿了抿唇,忐忑地问道:“但是我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方才真的被那句“她还要你吗”给吓得六神无主,魂游天外。 温妤摩挲着他的肩膀,慢悠悠地说出了理由:“当然是为了画你。” “画我?”越凌风一愣,想起曾经和温妤的约定,他需要赤身给公主做画模。 想到这,他浑身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烫。 在他伤心出神的时刻,公主竟然将他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这时,温妤凑近了一些,贴在他耳旁轻声道:“画方才已大成,名为《琼林落泪图》。” 越凌风听到这名字,赫然间明白公主为何要像刚才那样逗弄于他。 温妤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耳廓上,烫的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她吻了吻越凌风湿润的眼睫,“不过还差最后一块拼图……需要你的帮忙。” “最后一块拼图?” 温妤的目光顺着他赤裸的胸膛一路看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没长大画出来总不是最威风的,你能让他再长一些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便在温妤的目光下肉眼可见的蓬松了起来。 “公主……” 越凌风的语气有些颤抖。 方才蒙眼时,温妤便弄了许久。 虽因着身体无法制止的本能而起了点头,但她一松开,又很快耷拉下来。 她没办法,便暂时空出不画。 却不想此刻又因为温妤一道目光,长久地向上。 温妤勾起唇角:“真乖,别动噢。” 她站起身,走向画板,缓缓将最后一块拼图填上。 温妤盯着他的目光,让越凌风额头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一开始的屈辱感在知道那人是温妤后,变得像点燃桐油的火苗,浑身烧起来一般,滚烫且煎熬的颤抖。 “公主……” 温妤两耳不闻,专注地投入到了作画中,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妤停下笔,面露百分的满意。 她指尖碰了碰补好的地方,笑道:“这才是一根好棒棒。” 温妤抬头,笑吟吟地看向越凌风:“我画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 越凌风回答的极快。 温妤见他慌张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 陆忍也不看,越凌风也不看,都不看那就只有她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咯。 温妤放好画笔,将画架移到一旁,然后走回了床前,施施然坐下。 她捧住越凌风的脸颊,语气悠悠:“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今天你糊弄不了本公主。” 越凌风呼吸滞住,他的承诺,等他金榜题名,便与公主共赴云雨。 尽管他与公主已经不止一次坦诚相对,有过肌肤之亲,上次他还用别种方法服侍了公主。 但此刻的越凌风依然十分紧张,还有着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 温妤俯身解开了他的绳子,又三下五除二扯开了那些欲遮不遮的剩余布料,随手丢在了床下。 她含住越凌风的唇,濡湿的触感包裹住又浅浅退开,“今天不可以再说不行。” 唇瓣相贴间,二人呼吸交缠在一处。 越凌风眸光逐渐泛红,他轻声道:“小姐,我何尝不想要。” 温妤弯起眼角,唇舌又马上紧紧纠缠在一处,两人缓缓倒在雕花大床上。 越凌风脱离束缚的手掌轻柔缓慢,微微颤抖地抚上了温妤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扯开了她的腰带。 温妤置于上方,感受到腰间一松,她并不扭捏,而是一边深吻,一边配合着褪去外衣丢在地上,与那些破布堆在了一处。 紧接着便是鹅黄色的肚兜与长裙。 温妤咬了咬他的唇,然后手臂撑在他的胸膛上,淡笑道:“上次你服侍的不错,很舒服,但那都是前菜,今天……我要在上面。” 越凌风躺在床上,呼吸沉重,眼眶通红。 眼前的一幕已经晃的他头晕眼花,身体中的血液兴奋地乱窜,像是突破了身体的限制,发出了高昂的啸叫声。 这时他想起公主塞进他嘴里的那颗丸子,不由得多想,面上闪过一丝难堪。 公主是嫌他体弱吗? “公主……之前喂我的是什么?” 温妤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调侃道:“吓你的,是流冬给我做的糖豆小零食而已,是不是很甜?” 越凌风抿唇,之前太过抗拒,他哪里尝出什么味了。 温妤指尖划过,“你都这个程度了,我还能给你吃什么?你想让我死在床上吗?” 越凌风闻言脸色猛地涨红,小姐说话永远是这么令人面红耳赤。 烛光摇动。 温妤皱起眉头,随后谓叹一声,微微俯身与越凌风重新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越凌风环住温妤,手掌摩挲着她光滑如玉的后背。 满足。 夜很漫长,烛火一夜未熄。 而荒唐一夜的温妤并不知道,琼林宴因着主人公的缺席,而猜测纷纷。 甚至有人嘀咕道:“这状元郎该不会已经失了圣心?否则怎么会不来赴这琼林宴?” “我方才见到状元郎了,但转眼便不知去哪了。” 皇帝心里门清,却并不打算将越凌风的去向告知于众。 “新科状元身体有恙,朕特准他留于宫中休息一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哪是失了圣心?简直太得圣心了。 第249章 亵渎 圣上极少极少会留外臣于宫中休息。 有此殊荣的也只有林丞相,江寺卿。 陆将军也曾被赏过,但他拒绝了,直言宫中睡不惯。 弄的皇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挥挥手让他滚蛋。 现在这新科状元还未有任何官职,便有了此等殊荣。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上首的林遇之与江起身上。 林遇之端着茶杯,不急不缓地抿着,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一派清冷。 江起则拿起一颗冬枣把玩着,脑中闪过盛清池那日,越凌风勾引一般的举动。 公主明明进了宫,此时却十分凑巧地与越凌风一同不见踪影。 圣上竟然还未曾降罪于他,还说准他留宿于宫中。 留宿…… 想到公主已大胆地与陆将军有了夫妻之实,那么与越凌风…… “咔嚓”一声,江起眸光一沉,手中的冬枣碎开,就连枣核都有了一丝裂缝。 林遇之的桌案就在江起的左边,他放下茶杯,语调清冷又淡然:“江大人何须拿果子出气?” 江起将冬枣丢在桌上,面无表情:“林丞相好一个不动如山。” “你我皆曾留宿于宫中,有何可动气?” 江起站起身,抖了抖前袍:“林丞相说的对。” 他说着便借出恭之名暂离了宴席。 出了新岁园,江起静站了片刻,也不知道该往哪去,他叹了口气,心头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如若与他猜测的一样,公主此刻定在后宫,而大臣是不得踏入后宫的。 他沉默一瞬,返回了桌案前坐下,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 陆将军倒也罢了,他认了。 越凌风…… 他闭了闭眼,又倒了一杯酒。 惯会勾引公主罢了。 林遇之察觉到江起的一丝不对劲,这位大理寺卿平日里可是滴酒不沾,时常拿起酒杯也不过是假装抿一口,但今日却真的实打实喝了好几杯。 “江大人今日倒是与平日不同,竟饮起酒来了。” 江起看着酒杯道:“谁知道呢,我不会喝酒,总得学一学。” 林遇之微讶:“不太像你。” 江起点头:“早就不像了。” 只是他一直不承认罢了。 “酒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江起又喝了一杯,“公主进了宫,人却不知去哪了,我又不能进后宫找她。” 林遇之闻言,眉心微蹙,公主进宫了? 与江起的思路一样,他也猜到未到场的越凌风此刻怕是正与温妤在一起。 只是他想的并不如江起深,只因他并不知道温妤与陆忍的关系已到了何种地步。 也自然不会将温妤与越凌风往鱼水之欢的程度猜。 “如若这样你便要借酒消愁,本相劝你莫要再与公主纠缠下去,公主不会只有你一人。” 江起点头:“我知道,但你不懂。” 林遇之指尖敲着桌案:“我不懂?” “对,你不懂。” 江起看着手中的酒杯,然后轻轻放下:“不喝了,酒的滋味也算尝过。” 至于愁,从公主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开始,他哪日不愁? 林遇之听着他打哑谜一般的话语,眸中闪过一道若有所思。 但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温妤不仅有了一还有了二。 江起的不对劲也只是因为他未能成为那个二。 而最上首的皇帝将一切尽收眼底,然后又赏了江起两壶酒。 江起:…… 琼林宴散去,皇帝想了想,留下了江起。 “江爱卿今日便留宿于宫中吧。” 这样也算是离皇姐近些,聊以慰藉。 江起被宫人带入冼华殿,平日里大臣留宿都在这里,离皇帝勤政的宏德殿仅隔了几道宫墙。 他泡了个澡,躺到床上,只觉得浑身热的慌,脸也有些发红。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喝酒,还是有些上脸。 沉沉地睡到半夜,江起突然惊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还早。 但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明明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双手也规矩地放好,脑中却像缠在一起的蛛丝那般乱成一团。 他睁开眼,盯着床顶,眸中闪过一丝晦涩。 公主此时在做什么…… 明明不想去想,却不受控制地去想。 温妤在盛清池里光裸的后背,吻他时动情的模样,吸吮他时湿濡滑腻的触感,扯他衣服玩弄他时的戏谑神情…… 江起呼吸微微急促,闭上眼。 面带春意,浑身赤裸,肤如凝脂的公主…… 下一秒他猛地惊起,脸上闪过难堪与震惊。 他竟然在脑中如此亵渎公主! 江起走下床,叫了一缸冷水,从头到脚给自己淋了个透。 春寒料峭,水是那么的凉,寻常人怕是早已冻的瑟瑟发抖,他却觉得压不住浑身窜起的火热。 他敛下欲望,面色严肃,冷声道:“大盛律例,侮辱皇室,按律当斩,对皇室不敬,杖刑五十。” “江起,自行前往大理寺领罚。” 他将自己泡入水缸中,闭眸静心。 不知泡了多久,江起终于睁开眼,天边也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他从水缸中站起,换上朝服后,径直到了大理寺。 守值的官吏原本困的不行,一见到江起困意立马消散不见,皮都紧了些。 “见过寺卿大人,听闻大人今日留宿宫中,这还未交班,便来当值?” 江起平静道:“本官前来领罚。” 官吏懵了:“领、领罚?” “对,杖刑五十。” “什么?!!!!” 而此时的大美宫中,温妤累的狠了,十分满足地靠在越凌风的胸膛上睡的正香。 第250章 去请旨 而此时的大美宫中,温妤累的狠了,十分满足地靠在越凌风的胸膛上睡的正香。 反观越凌风十分清醒,垂眸直勾勾地望着温妤的侧颜。 总觉得昨夜的一切都是梦境。 也许等天亮了,梦就该醒了。 但手下柔腻的触感,以及公主脖颈与胸口上的痕迹却让他知道,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他与公主赤身纠缠了一夜,深深地拥有了彼此。 良久,越凌风也缓缓闭上了眼,搂着温妤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光微亮,越凌风被流春隔着屏风小声叫醒。 “越公子,圣上传召。” 越凌风猛然清醒,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手臂从温妤脑后抽了出来,又轻柔地替她盖好被子。 他盯着温妤的睡颜,情不自禁地又吻了吻她的唇瓣。 原只想浅尝便抽离,却不想被勾了心神上瘾一般,托着温妤的后脑,越吻越深。 勾的温妤的舌头发酸,口津四溢。 迷迷蒙蒙间她双眼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张开唇任由越凌风疯狂的索取。 屏风外等候的流春:…… 都听见啧啧的声音了。 虽然不愿打扰,但是宫人还在外面等着呢,流春只好开口催促道:“越公子,圣上传召,宫人已在外面等候。” 越凌风闻言依依不舍地松开温妤,用指尖揩掉她唇角边的残留的水光。 “公主,我走了。” 温妤其实根本没醒,她收了胳膊,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越凌风见状笑了笑,又将被子牵好后,随着宫人离开大美宫。 而不久前的大理寺,官吏面对着江起提出的堪称无理的要求,一脸的为难。 “寺卿大人,五十杖刑可是重刑。” 江起严肃道:“本官知道,不要废话,即刻行刑。” “即刻行刑?可、可是,这个流程不对呀,您犯了什么事儿?需要行如此重刑?得有个章法啊。” 江起没有说话。 官吏说的没错,大理寺办案是有一套章法的,或者说是要有名目的。 除非是皇帝的圣旨,否则行刑都需要将所犯之事的原因详细记录在案。 而他绝不可能说出他在脑中亵渎公主一事。 但如若他不罚自己…… 江起脑海中突然又不合时宜地冒出了温妤吻他的样子,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头又剧烈的波动起来。 “大人?大人?” 官吏见江起竟然在出神,十分惊讶,忍不住轻轻呼喊。 江起心神回拢,他静默了一瞬,沉声道:“不用走流程,也不需要名目,只当随手打了便是。” “啊?”官吏呆了。 所以圣上并没有要罚寺卿大人,他自己要求打自己五十杖?为什么? “这、这……” 这谁敢打啊?三品大员,还是他的顶头老大!没有圣旨,整个大理寺恐怕都没有敢动手的。 官吏抹了抹头上的汗:“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可是正三品,没犯事谁敢打您啊,实在不敢打啊!” 江起见他慌张的模样,道:“既如此,待本官去请旨。” 他说着便转身离去。 官吏看着江起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 大清早的他怕不是偷睡着了,正在做一个古怪的梦。 但就算在梦里,他也不敢胆大包天地打寺卿大人啊! 江起此时又返回宫中求见皇帝。 因着琼林宴后,三日不早朝,皇帝总算不用天还没亮就起床。 此番他放纵自己睡到了天明,刚用完早膳,便有宫人上前附耳一番。 皇帝听了,面露一丝讶异,然后不知又听到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又有宫人传报,江起求见。 皇帝掀了掀唇角,还真是提什么来什么,他挥挥手,示意传召。 江起大步而入,行礼道:“微臣拜见圣上。” 皇帝站起身,坐到了桌案前,随口问道:“江爱卿昨夜睡得可好?” 江起闻言抿唇,睡得好?他几乎没睡,还在水缸里泡了大半夜。 “回禀圣上,微臣睡得……尚可。” “尚可?”皇帝随手拿过一道奏折道,“可朕怎么听说你在水缸中泡了一夜?难道江爱卿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 江起:…… “微臣求见圣上,正与此事有关。” 江起掀袍跪地,沉声道,“微臣想求一道圣旨。” 皇帝抬眸:“圣旨?你也想学陆忍求娶皇姐?” 江起:…… 这问题十分刁钻,甚至一瞬间震住了他,平静的面色下是脑中的纷乱不休。 求娶公主? 还未等他回答,皇帝便又摆手笑道:“朕开个玩笑罢了,朕知你并不想求娶皇姐。” 江起:…… “微臣……” 皇帝打断道:“说吧,想求什么圣旨?” 江起静了一瞬,道:“微臣想求一道圣旨,于大理寺杖责微臣五十。” 皇帝听了又惊讶又好笑:“大理寺的五十杖刑可不是一般的杖刑,你身为大理寺卿难道不知?朕见过求赏赐的,却没见过求刑罚的。” “微臣恳请圣上成全。”江起俯身拜道。 绝不能助长他心底滋生的欲念,公主不可亵渎。 见江起跪地不起,铁了心一般,皇帝又问道:“理由呢?朕下旨罚你的理由是什么?” 第251章 这个禽兽! 联系到昨日滴酒不沾的江起喝了酒,以及泡水缸的奇怪行为,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与皇姐有关?”皇帝看着江起,“那不归朕管,管多了皇姐还不高兴,你有什么问题自己去找她吧。” 江起:…… “微臣……” 他刚开口,皇帝便挥挥手:“皇姐此时应还在大美宫,来人,带江大人去大美宫。” 江起原本想说不必麻烦公主,但不知为何,心思急转间,还是未曾将这话说出口。 出了大殿,宫人安静地在前方带路,江起默然地跟在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迎面而来两道身影。 江起眉心微动,是越凌风。 越凌风自然也看见了江起,他行礼道:“见过江大人。” 江起看向越凌风,比起之前见过的几面,他今日显得更加的春风满面,眉梢都染着愉悦,浑身带着一种淡淡的餍足的气息。 平常人察觉不到,但江起身为大理寺卿,对人神态的变化极为敏锐。 果然与他猜测的不差吗? 越凌风怕是与公主已经…… 他压下心头的酸意,问道:“状元郎身体可好些了?” 越凌风一愣,紧接着从善如流道:“多谢江大人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昨日琼林宴未见主人公到场,诸位大人们还备感可惜,不过既然你身体有恙,那也是没有两全之法,只是未能亲身参与,想必还是一件憾事。” 越凌风摇头:“江大人此言差矣,越凌风昨夜并未有任何遗憾。” 江起微微一笑。 越凌风问道:“江大人可是要出宫?” “怎么?” “江大人要出宫的话,越某便不打扰了,以免耽误大人时间,圣上传召,越某先行一步。” 江起转身目送越凌风进入大殿中,他唇角微抿,对领路的宫人道:“继续带路。” 宫人蹲了蹲身,步伐变得快了一些。 绕过不知多少道宫墙,江起终于来到了大美宫外。 “江大人,到了,容奴婢先行进入通禀一声。” 宫人说着找到了守在门外的流春。 “流春姑姑……” 她刚开口,流春便竖了一根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吵醒公主。 宫人连忙放低声音:“流春姑姑,圣上让奴婢将大理寺卿江大人领到大美宫。” 流春:? 啊? 什么意思啊? 她点点头,跟着宫人走到大美宫门口,果然见到了江起。 流春心里泛起嘀咕,公主对江大人有坏想法她是知道的,但是圣上让人将江大人领过来是什么意思,她没明白。 越公子前脚刚被圣上召走,后脚便又让江大人来大美宫…… 难不成? 流春瞪大眼睛。 难不成圣上是想让公主一次搞定两个? 不行吧,昨天公主和越公子弄了一整晚,浑身都是痕迹,刚才去看公主,已经很累了,怕是要睡到下午才能醒。 再来一个江大人,公主……公主能受得住吗? 流春的表情复杂又精彩。 江起见她神色怪异,正要开口求见公主,流春便道:“江大人,您进来吧,公主在殿中。” 江起点点头,跟着流春的步伐来到寝殿门口。 流春心里迟疑了一瞬,但想到那日温妤泡温泉没泡到江起时那遗憾的模样,还是道:“公主在里面,您进去吧。” 看着江起推门而入的背影,流春在心里叹了口气。 英明神武的圣上啊,奴婢知道您想为公主的后宫添砖加瓦,但是这砖和瓦之间的间隔时间是不是要稍微多一点呢? 不过公主要是受不住的话,肯定会喊停的。 就像和陆将军初次欢好之后,好几日都不舒服,后面就算再想欢好,也是等到了彻底痊愈后,至于伤没好时也就是公主单方面玩弄陆将军罢了。 公主是有分寸的。 而莫名背了黑锅的皇帝突然觉得眉心抽了抽,后背有些发凉。 江起踏入殿中,环视一圈后,看着殿中的装饰,恍然间察觉到这竟然是寝殿。 而寝殿中的蜡烛已然燃尽,十分安静。 江起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按照公主的作息怕是还未醒。 但是公主未醒的话,她的贴身侍女流春怎么会放他进入公主的寝殿呢? 难道是公主又想了什么法子要捉弄他? 江起一边想着,一边面向屏风。 “公主,江起求见。” 没有回应。 “公主,江起有正事求见。” 依然没有回应。 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江起眸光微动,定然是公主又想到什么法子戏耍于他。 那是在公主府便是借着捡话本和吃草莓的由头,将他拉到榻上…… 想到这,江起脚步一转,迈过屏风。 抬眸间,他眸光猛然颤动,被眼前香艳至极的一幕震在当场。 温妤面向屏风侧躺着,并未穿着肚兜,只有被子盖住了身体,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如一截白玉,莹润生光。 脖颈与手臂以及露出的胸口上的赤红痕迹刺激着他浑身的血液,火热沸腾,仿佛要逆流一般。 “公主……” 他情不自禁地低喃出声,缓缓走上前。 温妤呼吸均匀,还在熟睡中。 她的眼睫覆在眼睑上,长且浓密,江起仿佛能闻到从温妤口中呼出来的惑人香气。 离得近了,痕迹更加明显,甚至能够看到肩头与后背也未曾落下一丝一毫。 江起一眨不眨地盯着,眼眶有些发红。 越凌风这个禽兽! 第252章 死而无憾 越凌风这个禽兽! 这如同朵朵红梅散落在雪中的痕迹无不彰显了昨夜的疯狂。 尽管心中早已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还是令他心头涌起难以遏制的怒意。 而被压在怒意下的还有未曾被察觉到的一丝丝奇异的情绪。 这奇异的情绪似乎能够主导他的思绪,让他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抚上了温妤熟睡的面颊。 “公主……”江起低声唤道。 热气洒在温妤耳畔,她眉心微微动了动,嘟囔一声:“嗯?” 嘟囔的同时,她闭着眼摸到江起的手背,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上摸,最后搂住了他的脖子,声调懒懒的带着鼻音,“再睡一会,累的很……” 江起本就情难自已,此番被温妤搂着,呼吸更是骤然间变得微微急促。 他盯着温妤,像是被馥郁的香气彻底蛊惑了一般,竟直接掀开被子,翻身躺在了温妤的身侧。 然后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遵循心中的深藏的渴望,轻轻含住了她的唇,浅尝辄止一番后便是极为猛烈的攻城掠地。 与那日在公主府被温妤深吻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由完全的被动变为了极致的主动。 手掌也开始下意识地缓慢游走起来。 交缠间,这大动静到底还是闹醒了温妤。 迷蒙困顿中,她以为又是越凌风在索吻,便浅浅地回应了一番,但迎来的却是更加深入的吸吮。 温妤微微蹙眉,一巴掌精准地打在了江起的脸上,颇为不耐道:“没完没了是不是?再打扰我睡觉,拖出去喂狗!真不懂事……” 说完直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人肉抱枕睡得更香了。 而被一巴掌扇醒的人肉抱枕江起,正直愣愣地盯着床顶,浑身僵硬。 此时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惊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他竟然昏了头,上了公主的床榻,还将未着片缕的公主搂在怀里肆意亲吻抚摸。 昨夜脑中一闪而过的亵渎画面竟然变成了事实…… 江起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顿时间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硬着头皮摁下心头的欲念,渐渐平复下来,微微垂眸看向温妤。 但目光却不可避免的触及到了胸口,他立马收回颤抖的目光,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秒。 眼神已然虚焦到没有任何落点。 仅仅这清醒后的轻轻一瞥,便让江起觉得胸口涌起一阵惹人心慌的烫意,像是将心脏丢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炸,又像是久旱后骤然而来的甘霖,是甜蜜也是折磨。 而幽幽馥郁的香气依然萦绕在江起的鼻尖,他轻轻嗅了一口,眸光暗了暗,闭上了眼。 等公主醒来知道他所做之事,定会怪罪于他,罚便罚了。 公主要他的命也可以。 能与公主共此一刻,他死而无憾。 他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也体会到了乍见此景时除了愤怒还有那深埋在心底的奇异情绪。 是嫉妒与酸涩。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他嫉妒越凌风。 江起的手掌轻轻落在温妤的脸颊上摩挲着。 此前越凌风不过一介白身,凭什么能够得到公主的赏识与偏爱? 就算现在高中,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只是摸到了做官的门槛罢了,在朝中究竟能爬到哪一步还未可知。 而公主的身份如此尊贵,又岂是他能染指? 就算是他江起,也要为了一丝亵渎公主的念头便要自罚。 如果严格按照律法,早该将越凌风打入天牢候审! 而另一边的宏德殿中,皇帝见到了越凌风。 状元及第,乃天子门生。 “学生越凌风拜见圣上。” 皇帝并未让他起身,而是明知故问道:“昨日缘何未赴琼林宴?” 越凌风既然做了便未打算隐瞒,于是如实道:“回禀圣上,学生昨日与公主在一起。” “哦?”皇帝挑眉,“与皇姐在一起?那又如何?琼林宴乃是大事,你身为朕钦点的状元郎,却未曾露面,你可知,所有人都以为你刚成为天子门生,便失了圣心。” 越凌风闻言哑然。 他们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毕竟从未听说哪一届琼林宴,主人公状元郎竟然不在场的。 可谓闻所未闻。 “朕钦点你为新科状元,你却将琼林宴这等大事都不放在眼里,该当何罪?!” 皇帝显然动怒了:“皇姐更是胡来!什么事都敢做!看来是朕平日里太过于娇惯她了!也是时候给她点教训,让皇姐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胡来!” 越凌风见皇帝竟迁怒于温妤,他抿紧唇角,深深拜道:“请圣上明察,未赴琼林宴乃学生一人之过,与公主无关,学生甘愿领罚。” “领罚?那你自己说说,如何罚?”皇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如若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罚可免。” 越凌风坚持道:“是学生自己乐而忘归,但凭圣上责罚。” 皇帝气笑了:“你是榆木脑袋吗?你只要将一切推到皇姐头上,说是皇姐强迫与你留在大美宫,你想赴宴却分身乏力,便是情有可原,不用受任何责罚。” 第253章 闷骚…… 越凌风闻言沉声道:“启禀圣上,并非公主强迫于学生,是学生对公主欲罢不能,毫无节制,不愿再赴琼林宴,一切罪责皆在学生,还请圣上明察,不要迁怒于公主。” 皇帝:…… 皇帝被说沉默了,好一个欲罢不能,毫无节制。 皇姐啊皇姐,你真是有两把刷子。 温妤如若知道定会表示,她不只是有两把刷子,而是有五六七八九十把,要几把有几把,哪里需要刷哪里,皇弟再也不用担心她缺几把刷子啦! 而越凌风依然跪在殿中。 他重复道:“一切罪责皆在学生,还请圣上明察,不要迁怒于公主。” 皇帝见状好半晌没有说话,大殿中一时间静了下来。 气氛僵持住。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冷声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越凌风不为所动:“一切罪责皆在学生,还请圣上不要迁怒于公主。” 皇帝盯着越凌风,突然轻笑一声:“起身吧。” 然后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朕说说罢了,哪敢罚皇姐,除非这宏德殿的房顶不想要了。” 越凌风:…… 原来如此,圣上是想测试他遇到事情,是否会将一切过错推到公主身上,明哲保身。 毕竟他才高中,还未任职,自然不能让皇帝有一丝一毫地不喜。 是进翰林院还是下放做县令,任满三年再回京,可能就在此一举。 如若他真的将未赴琼林宴的原因全都推给公主,此刻迎接他的怕就是圣上的雷霆之怒了。 这时,皇帝突然道:“你昨夜留宿大美宫一事,朕早已知道,既已发生,你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 越凌风闻言眼睫微颤,竟十分大胆地开口道:“回禀圣上,学生越凌风,求娶长公主,请圣上成全。” 皇帝:…… 成全?第一个吃螃蟹的陆忍还在西黎,身为骠骑大将军都未有什么成全。 “你要向朕求娶皇姐?” “是。” 皇帝将难题甩给温妤:“这事不归朕管,你自己去问皇姐吧,她成全你,便是成全了你。” “不过皇姐既要了你,你也未曾抗拒,日后若有任何对皇姐的埋怨,可不要怪朕站在皇姐这一边。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皇帝说完有些恍然,类似的话他当初也与陆忍说过。 同样是与皇姐有夫妻之实后,他将人传来一阵敲打。 皇姐啊皇姐,朕为你可真是操碎了心! 而越凌风捏紧拳心,沉声道:“学生此生心中唯公主一人,如若违背,愿受圣上任何责罚,绝无任何怨言。” 此话一出,如若不能做到,便算是欺君罔上,乃是死罪。 皇帝听了,心里叹气,有的人心里只能装一人,有的人能将所有人装进一颗心里。 他挥挥手:“退下吧,皇姐此时应该还睡着,你去陪她吧,想必她会喜欢。” 越凌风闻言郑重地拜了三拜,才离开了大殿。 等越凌风离开后,皇帝批着奏折,批着批着突然想起,他是不是把江起也打发给皇姐了? 这两人该不会碰到一处吧? 皇帝:…… 大美宫中,温妤侧靠在江起的胸膛上,微微扬起头,与他吻在一处。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回情不自禁地吻住公主。 他根本控制不住。 温妤的唇此时已经变得殷红,带着水润的光泽。 来来回回吻了这么多次,温妤到底还是有些醒了。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发现在床上像个啄木鸟一样怎么都亲不够的人竟然不是越凌风,而是江起时,不得不说,还是有一丝震惊的。 震惊到她连绵的困意都消散了不少。 触感真实,她的唇都发麻了,排除做梦。 清醒后,她也回过神来,这的确不是越凌风的吻,风格截然不同。 越凌风吻的缓却深,而江起更多的是入侵之感,与陆忍床上的吻颇为相似,却又大不相同。 陆忍的吻激进凌厉占有欲十足,却又带着小意的温柔。 不过现在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玄幻。 这吻技骚的没边的人是小古板江起? 古板? 说这是古板,古板本板都得连夜收拾包袱跑路,怕沾上江起一星半点,弄坏了自己古板的名声。 温妤见他闭着眼沉迷其中,便想微微退开些,却不想江起又追寻了上来,紧紧吸住,丝毫不让它离开半分。 温妤:…… 这还是那个躺在榻上,任他为所欲为的江起吗? 所有古板都有一颗闷骚的心,此话诚不欺人。 温妤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江起脸上,将他打回了神,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立马僵硬了起来。 温妤支起脑袋,侧眸望着他,挑眉道:“你干什么呢?你怎么在这?还上我的床?亲我的嘴?摸我了吗?” 江起:…… “公主……” “回答我。” 江起从床上翻身而下,跪于床前:“江起犯大不敬之罪,请公主责罚。” 温妤伸手挑起江起鬓间一缕已然凌乱的发丝,不动声色道:“回答我的问题。” “你刚在做什么?” 江起垂着头:“微臣……” “抬起头说话。” 温妤挑起他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微臣什么?” 江起双眸盯着温妤,“微臣一时间意乱情迷……” 第254章 竟然会爬床? 江起双眸盯着温妤,“微臣一时间意乱情迷……” 他说完见温妤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颤了颤,又低下了头。 温妤慵懒的坐起身,用被子卷住自己,露出一双细白的小腿伸出床沿外,抬起脚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哦?意乱情迷?怎么个乱法?怎么个迷法?” 江起垂着眸,目光落在莹白的脚背上,长睫微颤,沉默不语。 温妤收回脚,哼笑道:“说不出来却做得出来,好你个江起。” 这句话让江起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公主的意思是讨厌他了吗? 正当他心里微微发沉时,温妤又道:“那就回答第二个问题吧,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后宫,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起这次回答的很快:“是圣上让宫人带微臣来的。” 温妤:…… 皇弟? 也对,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权利? 他是生怕她的后宅不够精彩,想看戏了是吧? 上次盛清池一事还没找他算账,现在又给他找事儿。 简直就是恶劣至极!气煞她也! 又背了黑锅的皇帝:…… 他可从来没想给皇姐找事儿啊,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地为皇姐着想,但却莫名其妙地都出了一些差错,好心办了坏事儿。 这时江起又道:“微臣本想向圣上求一道责罚的圣旨,但圣上说不归他管,便让微臣来找您。” 温妤闻言饶有兴致:“这世上还有不归皇弟管的事儿?” 江起:…… 他沉默片刻:“事关公主。” “哦?说来听听。” “微臣……”江起闭了闭眼,“微臣对公主不敬,特来请罚。” “不敬?”温妤挑眉,“有多不敬?有今日爬床这般不敬吗?” 江起:…… “本公主东想西想,南想北想,左想右想,上想下想,前想后想,三百六十度大回旋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到,你,江起,竟然会爬床?” 江起:…… 他沉声道:“但凭公主责罚。” 温妤闻言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并不重,轻飘飘的,说是踹倒更像是调情。 “责罚当然少不了,你身为大理寺卿,想必对责罚很是清楚,要不就由你为本公主支支招,我该如何责罚你?” 江起道:“按律例,杖刑五十,微臣前来寻公主也是为了此事。” 温妤闻言立马摇头:“那怎么行?本公主哪里舍得让你受杖刑?打伤了你,到时候心疼的可是我。” 江起闻言有些愣神,忍不住道:“公主会心疼微臣吗?” “我不心疼你妈,我心疼你。” 江起:…… 温妤见他不应声,脚尖点了点他的胸口:“怎么不说话了?敢情刚才说的但凭公主责罚都是假话?并非发自真心。” 江起闻言立马道:“微臣所言,句句真心。” “是吗?那你便好好想想要如何责罚自己。” 温妤说着微微俯身,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不着急,好好想,希望会是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江起感受到唇角的温热,心头颤的厉害,死死压下了想要压着公主回吻的冲动。 而此时的门外,流春看着踏步而归的越凌风眨了眨眼。 越公子竟然回来了? 按照上一次陆将军被圣上召走后的经验,越公子应当不会回来了才对呀。 这时越凌风走至流春身前,压低声音道:“公主可曾醒了?” 流春:…… 江大人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她还真不确定公主醒了没。 她眨眨眼:“应该……还没醒。” 毕竟公主睡起觉来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雷打不动,六亲不认。 越凌风闻言点点头,轻轻推开寝殿大门,尽量不发出声响吵到温妤。 但一进寝殿,他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并不是属于公主的声音,而是男人的声音。 越凌风眉头一皱,心下发紧,公主的寝殿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他加快了步伐绕过屏风,紧接着脚步微微顿住,抿住了唇角。 温妤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调自然:“你回来了。” “原以为公主未醒。” 越凌风解开腰带,将外衣脱下,动作自然地披在温妤裸露的肩上裹紧,不露分毫。 “公主昨夜出了许多汗,别着凉了。” 自然到好像现场并未有第三人的存在一般。 跪着的江起:…… 温妤看了眼衣裳,又抬眸看了眼越凌风,轻轻勾了勾唇角。 “越凌风,送江大人出去吧,我继续睡一会,还没睡好呢,就被扰了清梦。” 说着直接被子一卷躺回了床上,将外衣盖在被子上。 “江大人,请吧。” 江起站起身,盯着温妤的后背:“微臣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便告退,公主好好休息。” 越凌风微微蹙眉,送江起到门外后,微微一笑道:“之前江大人说要出宫,却不想在公主的寝殿又遇见了。” 江起面无表情:“本官并未亲口说过我要出宫。” “既如此,越凌风便不多送了,江大人请。” 江起未动:“如按本官所想,你此刻应当下了天牢,公主身上的那些痕迹,你怎么敢的,你当真是个禽兽。” 第255章 争锋相对 禽兽? 越凌风捏了捏拳心,他与公主彻夜欢好,公主都没意见,哪里轮得到旁的男人指指点点。 他看着江起,吐出一句:“我是禽兽,那希望江大人能做个君子,千万不要行禽兽之举,否则我看不起你。” 江起:…… 他扯扯嘴角,简直气笑了。 越凌风显然心口也闷着气,又道:“今日闯入公主寝殿,扰公主休息一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才是君子之行,江大人说呢?” 他说完做出“请”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淡漠。 一时间火药味十足。 仿佛噼里啪啦间闪过火花。 一旁被迫听了墙角的流春:…… 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越公子不懂武功,怕是会被武艺高强的江大人打死吧…… 毕竟现在这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江起盯着越凌风的手,罕见地脸上露出一丝趣味:“有意思,你觉得你被公主宠幸了,就可以以主人的姿态与本官说话?” “你不会以为你是第一个被公主宠幸的男人吧?” 越凌风:…… 他并未这样以为,毕竟公主昨夜的表现,怎么也说不上是初尝情爱的模样。 前期他一直处于被公主把控的状态,直到后期公主有些累了,他才拿回了主动权攻城掠地。 就算不是第一个,他也满足了,只要能在公主身边。 他早就有了这般觉悟。 只是听到旁人这般堂而皇之地嘲讽他,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但他很快便收拾好心情,点点头道:“那我也是受到了公主的宠幸,不像别人连公主的裙边都摸不到,江大人你说呢?” 江起:…… 越凌风继续道:“与江大人说笑费了些时间,我这便进去陪公主休息了,江大人请便。” 江起看着越凌风推门而入的背影。 何必争这口舌之利? 越凌风被宠幸了又如何? 公主对他……也并不差,方才甚至说不舍得罚他杖刑。 一旁从头听到尾的流春:…… 震惊,越公子和江大人都被后宫娘娘们附身了吗? 阴阳怪气话中带刺的两把好手啊! 流春见火药味消散,上前道:“江大人,宫人一直在外等候,会带您出宫。” 江起却冷声道:“公主寝殿,且公主正在睡梦中,你却随意放外臣进入,今日你放进的是我,如若是别人你也会放进去吗?” 流春被江起突如其来的发难说的怔了一瞬。 她连忙解释道:“当然不会,您不一样啊。”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都是外臣……” 流春道:“因为公主早就馋您身子了……” 她还未说完,便捂住了嘴,眼睛快速眨动。 江起:…… 他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流春:…… 别装了江大人,你看你的脸红的。 “您就当奴婢胡说的吧。” 江起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匆匆离去,只丢下一句:“仔细照顾公主。” 流春努努嘴,这还用您说吗? 而寝殿中的越凌风躺回了温妤的身侧,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在外面说什么呢,这么久才进来。” 温妤闭着眼打了个哈欠。 越凌风道:“江大人骂我是个禽兽。” 温妤闻言睁开眼,抬眸看向越凌风,语带调侃:“你不是禽兽吗?昨晚我说不弄了,你还不停。” 越凌风:…… “我说轻,结果还越来越重。” 越凌风:…… “我说慢……” 温妤的唇被越凌风堵住。 他翻身压在温妤身上,托着她的后脑吸吮了好一会,才微微松开。 “我以为公主会喜欢。” 温妤眨眨眼:“我喜欢啊,谁会不喜欢。” 她说着抚着越凌风的胸膛道:“本公主怀疑你之前是装柔弱吸引我的注意。” 越凌风一愣:“公主,我没有。” “嗯,你没有,昨晚没听你咳一声,也没觉得你哪里体弱,有劲的很。” 越凌风:…… 好像的确是这样。 可是平日里他的确体弱,是娘胎里带的。 温妤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温妤挑眉:“你这叫万中无一的天赋异禀。” 越凌风闻言脸逐渐红了。 公主是在夸他……吗? 这时,温妤说起了正事:“皇弟叫你去干什么了?” 越凌风想起圣上的敲打,笑道:“没说什么。” “只是我向圣上求娶公主。” 温妤:? 越凌风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公主不会嫁给我,但是我曾经承诺过,高中后便去小姐家提亲。” 他摸着温妤的面颊:“公主不同意没关系,我只希望我对公主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可以做到不落空。” 温妤闻言眨眨眼,伸手圈住越凌风的脖颈,笑眯眯道:“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成语,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话题跨度有点大,越凌风懵了一瞬,问道:“什么?” 温妤凑在他耳畔轻声道:“夹枪带棒。” 越凌风闻言点头:“公主真厉害,夹枪带棒释义为语中暗藏讽刺,是一个比较简……” 他停顿了一秒,“是个挺有难度的成语。” 温妤:…… 她一脸纯洁地看着越凌风,“我还新学了一个,你要不要听?” “公主请说。” “舞枪弄棒,是个高级词汇吗?” 越凌风微愣:“舞枪弄棒公主不是早就学会了吗?之前你还隐藏身份时,便说过想与陆将军舞枪弄棒地切磋切磋。” 温妤眨眼:“有吗?” “有的,只是当时我以为公主会武。” 温妤惊讶:“我的确会舞啊。” 她说着把玩着,然后轻声道:“我说过了,是好棒棒。” 越凌风额角青筋猛地绽开:…… “公主……?” 他现在哪里还会不明白? 夹枪带棒、舞枪弄棒…… 越凌风盯着温妤戏谑的面颊,想起江起的话,突然道:“这两个成语,都是陆将军教会您的吗?” 第256章 草莓皇帝 越凌风盯着温妤戏谑的面颊,想起江起的话,突然道:“这两个成语,都是陆将军教会您的吗?” 温妤闻言挑眉,摇了摇手指:“你猜错了哦,不是他教我的。” 她说着摸住越凌风的脸,一本正经:“是我教他的。” 越凌风:…… 他压低了身体,,两人贴的更紧,气息有些沉:“那公主也教教我好吗?” 温妤自然喜闻乐见,弯起眼角道:“好啊,那今天就教一教你夹枪带棒的含义……” 话音刚落,两人迅速吻作一团。 又胡来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筋疲力尽地相拥着一觉睡到傍晚。 越凌风没有温妤那么能睡,半途中醒来后便抱着她时不时亲一亲,像一个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糖果的孩子。 幸福和快乐都是那么的简单。 等温妤醒来,洗漱一番又填饱了肚子后,带着越凌风一起出宫,准备送他回三从巷子。 临走前,温妤随手拿过桌上的一颗草莓,然后仔仔细细地用勺子挖了一个大坑。 最后叮嘱宫人:“这是本公主送给皇弟的礼物,务必送到他手上,想必皇弟会很感动。” “记得带话,他以后在本公主心中就是草莓皇帝。” 宫人:…… 这、这哪里能呈圣上面前? 但公主命令难违,这带坑的草莓还是送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皇帝:…… 他放下奏折,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种东西也敢呈到朕的面前?御膳房没人了?” 宫人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道:“回禀圣上,此乃长公主命奴婢送来的。” 皇帝:? 他看着被挖的乱七八糟的草莓,眉眼柔和了下来,不悦已然褪去。 “皇姐送来的?” 宫人连忙点头,然后一口气将话说完:“长公主说,这是她送给您的礼物,您一定会很感动,还说您以后就是草莓皇帝。” 皇帝看着草莓上挖出来的大坑。 皇帝:…… 他忍俊不禁又无奈,这是在拐着弯的骂他坑吗? “长公主可出宫了?” “已经出宫了。” 皇帝闻言点点头:“来人,拟旨,长公主知书达理,含章秀出,柔明之资,懿书之德,特赐黄金百两,蜀锦二十匹,赤金缕凤冠一顶,深海东珠十颗,御膳房美食三十道……” 拟旨的宫人:…… “圣上,赏赐长公主凤冠可是有些不妥?” 毕竟凤冠是皇后专属,虽然中宫还未有皇后。 皇帝皱眉:“最华丽的头饰莫过于凤冠,朕只想给皇姐最好的,与其意义无关。” 宫人连忙道:“圣上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您就宠着吧,宠的没边了。 公主给您送挖了坑的草莓,您转手金银珠宝赏出去了…… 而此时温妤和越凌风已经回到了三从胡同中。 然后在越凌风家的门口,发现了一只蹲着的春花。 “越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她站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妤:“长、长公主,您也在……草民春花拜见长公主。” 她学着大人的模样给温妤行礼。 温妤对这丫头记忆深刻。 当初着火时,如若不是她看出自己是越凌风画中之人,继而鼓起勇气出声询问她是否是雷姐姐,她可能就要错过越凌风的真实情况。 “是你,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春花道:“昨天我看越老师游街好威风。” 越凌风闻言笑了笑推开门,有些担忧温妤站久了会不适。 “公主,进来坐下说话吧,春花你别站在外面了。” 春花跟着进来,问道:“越老师,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我聪明吗?” 越凌风笑道:“我记得我第一天就夸过你聪慧。” 春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脸上却有不解:“越老师,婆婆说状元不能有女娃,是真的吗?” 越凌风闻言面露一丝讶异。 温妤也侧眸看过去。 越凌风思索一番后道:“不是不能有,而是至今还没有。” “如若哪天有了,那必定是一条充满荆棘,极其艰苦,前赴后继的路。” 他摸了摸春花的头,温柔地笑着:“春花想做状元?” 春花摇头:“也不是,我只是看越老师昨天骑马很威风,说我也要当状元,但是我知道状元很难很难的,要像越老师这么厉害才能考上状元……” 春花说着有些委屈:“可是我喜欢读书,但是阿婆昨天回来后把我所有的书都烧了,然后我就跑了出来。” 越凌风闻言眉头皱起:“把你的书烧了?” “嗯。”春花点头,眼中依然泛着一丝泪光,“阿婆说我不用读那么多书,简单认个字,以后嫁个好人家就可以了。” “其实我知道的,我玩的好的姐姐们都嫁人了,我也要嫁人的,但是我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将我的书烧了,以前她明明也很高兴我和越老师学识字……”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越老师,我就是来发发牢骚,说出来就不难过了,你别和婆婆说,我就回去了,不然婆婆该着急了。” “长公主,我走了。” 春花说着小跑着离开。 温妤托着腮:“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越凌风点头:“胡同里的孩子,属她最聪明。” 第257章 我也还是个孩子啊 这时,温妤看着他:“那你觉得女子能做状元吗?” “不能。”越凌风道,“但不是因为女子能力学识不行,而是律例不允许,历朝历代并没有女子参加科举做官的先例,如若有了,那么背后定是荆棘与鲜血铺就而成。” “但如若律例允许,我相信女状元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总有人能做到的,因为世间优秀的女子并不比优秀的男子少,只是她们没有书看,没有学上,就像以前的春花。” 温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说实话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抿了口茶道:“不仅是荆棘和鲜血,还需要时间。” 别说盛朝,就连二十一世纪至今,没有书读的女孩们也一抓一大把,当官的女性更极为稀少。 说到局长很多人都思维惯性默认为局长是男性,只因为女局长实在是凤毛麟角,更别说更高级别。 蹚着千百年鲜血的现代尚且如此,何论古代? 武则天恐怖如斯,太平公主野心勃勃,也只是提高了一些女子在唐朝的地位,但实际上这已经很牛了。 不过一来到宋朝,女性地位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流春,回头多买些书送到春花家,就说是本公主送的。” “是,公主。” 这时温妤又问越凌风:“那你觉得我能做状元吗?” 越凌风:…… “公主要听实话吗?” “才华横溢的本公主当然要听实话。” 越凌风忍俊不禁地实话实说道:“才华横溢的公主怕是做不了状元。” 温妤弯起眼角:“没事,我做不了状元,就找一个能做状元的男人,一样的,不愧是我,美滋滋。” 越凌风:…… 回公主府的路上,温妤吃了两块点心,便捧着话本看了起来。 没一会,流春惊讶道:“公主,你看那个是不是杨大人?” 杨大人? 温妤放下书,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是杨澄。 他今日未着翰林院的青色制服,只穿着一身朴素的棉麻衣,正捧着一摞书,从书局里走出来,脸上还是架着那枚熟悉的嫒叇。 温妤刚叫停马车,杨澄便认出了,主动上前行礼道:“草民拜见公主。” 温妤惊讶:“草民?” 杨澄解释道:“我向圣上辞官,圣上允了。” “辞官?为什么?因为你那个大学士老师?”温妤下了马车,带着杨澄一路往江边走。 杨澄本以为温妤要劝他,教育他不该辞官,有多少人想进翰林院都进不了,自己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 却不想温妤迎着江风鼓起掌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辞官没什么不好,以后不用上班,还不用穿校服,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还不用战战兢兢看皇弟的脸色,想一想也太爽了吧?” 杨澄:…… 不愧是公主…… 这时,温妤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忘了问了,你有钱吧?够你下半辈子的那种。” 杨澄一头雾水,他家境十分不错,自然不会愁钱,他回答道:“有。” 温妤一拍手:“那就行了,有钱有时间不用上班看沙皮老板看脸色,想去哪就去哪,神仙日子啊!” 杨澄:…… 他笑道:“您不一直都是这样?” 温妤:“对呀,所以你看我多滋润,还越来越美!” 杨澄:…… 他推了推爱嫒叇:“但公主,我总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温妤在岸边坐下来:“那你准备做什么?” 杨澄早就想好了:“我决定去学堂里教书。” “哪个学堂?我也去蹭课。” 杨澄:…… “公主,我教的都是孩子。” 温妤惊讶:“我也还是个孩子啊。” 杨澄:…… 和公主待在一起,他真的一天能被噎八百回。 “我……会离开京城,回杭州教书。” 温妤闻言捏住他下巴,凑近了一些,“你要走?” 杨澄身上一僵,被这一捏捏的浑身不自然,嫒叇下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无处安放。 “嗯,回杭州,辞了官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义。” 温妤挑眉:“怎么没意义了?你舍得我吗?你离开盛京以后,可就见不到貌若天仙的本公主了。” 杨澄:…… 他微微一怔,轻声道:“反正公主不缺我一个。” 话音刚落,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面露一丝尴尬:“公主我的意思是……会欣赏公主美貌的人不缺我一个。” 温妤收回手,笑道:“所以你也会偷偷欣赏本公主的美貌?我就知道,我的美貌能杀人,一杀一片,全都死啦死啦滴。” 杨澄:…… 温妤面露促狭,又道:“那你说说,我有多美。” 杨澄抿唇:“很美。” 温妤:“朴素真诚,但是有点不符合你曾经的翰林的身份。” 杨澄:…… 他嘴笨,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 但所有人质疑过公主脑子笨,质疑过公主是草包,却从未有人质疑过公主的美貌,从中便可管中窥豹,众人对温妤的颜值还是十分认可的。 “你真的要离开盛京?” “嗯。” 温妤侧眸望着他,然后在他唇边落下轻轻一吻,“看来我们有缘无份了,亲一口,先爽一下。” 而杨澄已经呆住了。 仿佛一只抱着瓜子被吓傻了的仓鼠。 “公主……” 温妤摆摆手,站起身:“一路平安哈。” 这时她摸摸下巴:“据说杭州是美食荒漠呢,不知道大盛的杭州是不是。” 杨澄坐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温妤的背影,手指摸上被温妤吻过的唇瓣,烫的厉害。 公主……吻他了? 他还要回杭州吗? 第258章 我爹可是xxxxxx 他还要回杭州吗? 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杨澄愣住了。 他辞官前已经想好了一切,甚至已经通过书信和杭州的家里通了气。 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却又因为公主轻飘飘的三言两语便开始动摇。 唇上的炙热久久不退,杨澄忍不住抿了抿唇,突然站起身追上了温妤。 “公主!” 正要上马车的温妤听到呼喊声回过头,只见杨澄从江边追了过来,他怀里还抱着书,微红着脸颊真真是可爱的紧。 他跑到近前,在距离温妤还有好几米时便缓缓停了下来。 他迟疑了一瞬,迎着温妤的目光道:“公主,我决定不回杭州了。” 人真正做下决定,只需短短的一秒。 温妤闻言好整以暇地挑眉,接着表现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嗯?不回了?为什么啊?听说杭州是个不错的地方呢不是吗?” 杨澄:…… 这一连串的问句让杨澄有些乱了手脚,公主是希望他离开盛京城吗? 但他现在只想留下来…… “公主,杭州的确很好,但是我觉得盛京城更好。” “哪里好?好在哪里?为什么觉得好?” 杨澄:…… “盛京城的菜比杭州好吃。” 温妤:…… 实锤了,杭州果然是个美食荒漠。 但温妤嘴上说的却是:“就因为这个?” 杨澄眼神有些飘忽,轻轻地嗯了一声。 温妤摸摸下巴,质疑道:“没别的原因了?” “嗯……” 温妤闻言,两手一摊:“那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本公主留下来的呢,原来只是为了口吃的,没意思,流春回府吧。” 温妤一脸的意兴阑珊,面容也从笑盈盈变得平淡起来。 杨澄见状莫名有些手足无措,在翰林院这些年,以及向圣上辞官时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公主……” 温妤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垂眸望着他,语气淡淡道:“叫我干嘛?” 杨澄抬眸,心口紧了紧:“其实我留下来是因为觉得公主方才说的对,离开了盛京城,就再也看不到貌若天仙的公主了。” “哦?所以你是因为舍不得我?” 杨澄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 温妤闻言立马笑脸重开,两手一拍:“这就对了嘛,说话就要说大实话。” “本公主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什么美食都是你的借口,我的魅力果然无人可挡!嘎嘎嘎不愧是我!” 被温妤两句话拆穿的杨澄:…… 他推了推嫒叇,红着耳根轻咳一声:“公主,我会在盛京找一个学堂教书,公主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 他学着温妤的话道:“可以过来蹭课。” 温妤闻言戏谑地勾起唇角:“你不是说你教的都是小孩子吗?我去适合吗?” 这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到了杨澄的身上。 他张了张口,吐出一句:“公主,您刚才不是说您也是个孩子吗?” 坐在一旁的流春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出来了,咱们公主专治嘴硬。 温妤朝杨澄勾勾手指,等他睁着眼睛微微凑近了一些后,伸手摸了摸他耳朵:“就知道你乖。” 杨澄一瞬间就像被点了穴一般,直接僵在当场,耳廓烫的像刚从锅里刚捞出来,冒着缕缕热气。 温妤支着下巴,朝他眨眨眼道:“那我就等杨老师来通知我上课喽。” 杨澄红着脸目送着马车离开,又红着脸眼看着马车折返而回。 杨澄:? 温妤拿出了开迈巴赫的架势,十分霸道地开口:“你要去哪,本公主送你,上车!” 杨澄:…… 接下来几天,朝中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一是陆忍传来捷报,西黎全破,皇帝已在着手重新划分州府,派遣大盛官员前去接管。 温妤评价:“不愧是我的男人和弟弟!桀桀桀桀~” 二是大理寺负责的科举舞弊案抄家行刑已全部结束,涉案官员家属也已在流放的路上。 温妤评价:“不愧是我的两个男人!桀桀桀桀桀~” 三是一年一度的春猎即将到来,礼部为了这事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却也在稳定推进。 温妤评价:“还得穿绿色!迷死所有人!桀桀桀桀桀桀~” 四是新科状元被任命为盛京府丞…… 温妤评价:“不愧是……” “等等……越凌风被皇弟任命为盛京府丞?” 汇报的流春点了点头:“是的公主。” 温妤摸摸下巴,有意思。 府丞是盛京府的二把手,一把手是盛京府尹。 而盛京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各种人际关系交织,矛盾错综复杂,一个弄不好不是得罪了甲就是得罪了乙,要不甲乙一起得罪。 要是碰上个官二代二世祖,那可是有的头疼,个个嚷着:“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知道,这事不好办了。 不知道,罚了之后又知道了,这事更不好办了。 所以盛京府尹最怕的就是那句:“谁敢碰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xxxxxxx” 玩的都是人情世故,都得在盛京混,小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难做程度比之北京警察局,还要再上无数个台阶,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第259章 信上写什么了? 盛京府还真不是一般官员能驾驭的。 而一个在朝中扎根未深,甚至还没有开始扎根的新科状元,哪能治的了盛京中暗藏的盘根错节,一个不小心怕是就要得罪人了。 皇帝把越凌风放在盛京府丞的位置上,虽有府尹在上头顶着,但也算是在把他放在火架上烤了。 一般来说,盛朝状元的晋升之路有两种。 一是外派出去做官,三年之期做出政绩来,下诏回京基本便是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品阶不会差。 当然前提是有政绩。 另一条路便是留职于京中,进入翰林院熬资历,翰林院可谓是大盛的人才聚集地,虽然耗时久,但是绝对稳妥。 而越凌风这种既不外派,也不入翰林的情况还是第一例。 而且还是盛京府丞这个可以说是有点敏感的官职。 流春其实也十分不解:“公主,您说圣上这安排是什么意思啊?” “当然是皇弟为了方便我和越凌风见面啊。” 流春:? “你想想,翰林院可是在宫里,到时候越凌风想见我,出个宫多不容易啊!” 流春眨眼:“是、是这样吗?” 温妤一脸肯定:“一定是这样,绝不是皇弟想借着有靠山的越凌风好好整整盛京的歪风邪气!” 流春闻言恍然大悟:“就是这样!盛京还有谁不知道越公子是公主您的人?惹了越公子等于惹了公主!” “而这盛京城的大官们哪个敢惹公主您?这样一来那些纨绔子弟谁还敢在新任盛京府丞面前摆架子拉大旗?” “而以越公子的性子定会好好惩治……” 温妤摆手打断流春:“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皇弟绝不可能是这样想的,绝不可能!” 流春一脸崇拜:“圣上可真是英明神武啊!” 温妤:…… 英明神武的只有皇弟吗? 明明还有她! 她不仅英明神武,还胸无点墨! 除了她,在京中谁能这般震慑力?! “不行,皇弟拉了我的虎皮做大旗,我得要点报酬!” “可是公主,上次圣上赏的好些宝贝您都还没用过呢。” 温妤摇摇手指:“有了等于用了,放那摆着我也开心。”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温妤话头刚落,宫里的赏赐便像流水一样进了公主府。 温妤看着宝贝名册,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记得和皇弟说,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收到宫人回信的皇帝:…… “朕记得制衣局染出了一匹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绸缎,想必皇姐会喜欢,拿了去赏给皇姐。” 皇帝说完后看着阶下的越凌风:“越爱卿,退下吧。” 越凌风拜道:“微臣告退。” 此时的西黎,有将士来报。 “陆将军,我们发现了好大一块地!里面种满了制作伽片的那种花!” 陆忍闻言猛地皱起眉头:“带我去。” 来到花田,就算是陆忍也不免有些吃惊,西黎居然种了如此之多的底也伽? 足足有几亩! 副将随手抓来一个西黎人,问道:“还有哪里种了这种花?” 但这名西黎人并不会说大盛官话,以为抓他来是要杀他,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疯狂摆手示意这底也伽不是他种的。 陆忍马上让人叫来了译官。 译官翻译了副官的话,那名西黎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用西黎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还有哪里种了,这个花田以前是重兵把守的区域,我也才知道这里种的是底也伽。” “因为底也伽的种子被牢牢把控在王庭手里,我们普通人根本就弄不到,只有王庭才有资格种,就算在西黎,底也伽也是很珍贵的很稀有的。” 副官要骂人了:“你管这叫稀有?放你娘的屁!” 西黎人:…… “是真的很稀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花田。” 陆忍顶着这片底也伽花田,冷声道:“重兵把守,看来这是特意为我们大盛而种的,但是他们没机会用上了。” “干他娘的,真不是人啊,虽说战场上各凭本事,但是这也太阴损了!” 陆忍下令道:“找个画师将这底也伽的模样画下来,再摘一株,按小队一队一队来辨认,遇到此花必须立马上报!” “再派重兵看守这片花田,任何人不得靠近,仔细排查这周围,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底也伽。” “这种花,没必要存在于世间。” “是!将军!” 陆忍摸着心口的锦袋,想了想,快马回到帐中,写下了一道奏折,还有一封送往公主府的信。 温妤当初在大殿上如此痛恨底也伽一事他还是放在了心上,这事应当让公主知道。 虽说他不能主动透露军事详情,但可以让公主自己去问圣上。 公主对底也伽有着出乎常人的在意,他绝不会感觉错。 两日后,又跑死了好几匹马,陆忍的奏折进了宫里,信来到了温妤的手上。 她原以为又是陆忍的一些小情话小礼物,正一边躺在榻上吃草莓,一边看着。 却不想才看到一半,她便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笔直笔直。 流春:……? “公主,您怎么了?陆将军信上写了什么?该不会真有什么您之前说的那个小白花吧?” 温妤一言不发地仔仔细细地看完,罕见的正经。 片刻后她折好信,抬眸道:“不是小白花,是别的花。走,进宫!” 流春:“什么?!” 陆将军真的在外面沾上别的花了?! 公主还要进宫向圣上告状?! 第260章 好寂寞 “公主呐!陆将军真的在外面沾花惹草了?!”流春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一直觉得陆将军很深情呢! 听到这话的温妤:? 她好笑又好气的点了点流春的额头:“流春,你脑洞真大。” 说着便下了榻,要往宫里去。 流春委屈地跟在温妤身后,呜呜呜公主说她脑子有洞…… 进了宫,温妤直奔宏德殿。 皇帝知道她来了,早早便放下了陆忍的奏折,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茶水慢慢喝完,然后让宫人将茶杯撤了下去。 宫人:…… 这是被长公主给祸害多了啊! “皇弟啊!皇弟啊!” 老远便听见温妤的呼喊声,皇弟好整以暇地看过去,笑道:“皇姐怎么来了?上次赏你的莹绿的绸缎可还喜欢?” 温妤:…… 不说这还好,皇帝居然送了她一匹死亡荧光绿,这是比死亡芭比粉还要死亡的颜色。 但是这荧光绿她依然驾驭的很好,成为了一个会发光的葱中美人。 温妤走到皇帝身边:“皇弟啊,俗话说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你的爱我收到了。” 皇帝:? 温妤又开始给皇帝捏起肩膀,捏的他头皮一麻,连连躲开:“皇姐……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温妤幽幽地叹了口气:“皇弟,我想陆忍了,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他在一起。” 皇帝拿开温妤的手,微微离远了些,被皇姐捏一次,他能疼好几天,睡觉都睡不安稳。 “陆忍不久便能回来。” 温妤追问:“不久是多久?难不成是天长地久?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皇帝道:“等西黎的事务处理好,他自然就回来了,皇姐安心,不会很久的。” “真的吗?我不信。不是说西黎全破了吗?他为什么还不能瞬间转移回来!” 皇帝:? 皇帝一头黑线,瞬间转移?陆忍平日里都是被皇姐提出怎样无理的要求? 温妤又幽幽道:“陆忍不在,我好寂寞啊~” 皇帝:……? 他沉默片刻,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反问:“皇姐寂寞?” 感情越凌风一晚上白取悦了? 和江起也白拉扯了? 温妤煞有其事,真情实感地拼命点头:“对呀,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皇弟你知道是哪两个人吗?” 皇帝:…… “反正不是朕。” “错!”温妤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在胸前,“是你!是你!就是你!你一个人犯了两份错!” 皇帝:…… 温妤哭唧唧道:“我真的好想陆忍啊,想的夜夜都睡不着,每天食不下咽,以泪洗面……” 皇帝一言难尽道:“陆将军不在,皇姐不是与越凌风江起打得火热吗?” 温妤眨眨眼,一脸天真:“和他们打得火热,妨碍我想陆忍吗?” 皇帝:…… 好问题。 温妤握住皇帝的手,期期艾艾道:“皇弟你都不知道陆忍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皇帝无语:“朕知道,皇姐吃好喝好玩美男,时不时过来折腾朕一番熬过来的。” 温妤:…… 她摇着皇帝的手臂,睁着大眼睛开始撒娇:“我不管我不管!西黎到底还有什么事没搞定啊,陆忍怎么还不能回来啊,我真的想死他了!皇帝你就让他回来嘛~ 皇帝叹气,有些拿撒娇的温妤没办法:“皇姐,陆忍留在西黎是有正事,这件事上你不可以胡闹,等陆忍解决好回来了,你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好不好?” 温妤眨巴着眼睛:“那你总得告诉我他留在西黎是因为什么吧?” 皇帝想起方才陆忍递上的奏折,点点头:“也没什么不能说,陆忍在西黎城二百里处发现了一片三亩的底也伽花田……” 他的话音未落,温妤就差点跳起来:“什么?!” 她将皇帝的手抓的更紧:“皇弟,你也知道那花有多邪恶,那我就忍痛让陆忍留在西黎,一定要将那花铲除干净!” 皇帝微微皱眉:“倒也不必,这底也伽握在西黎手里是毒药,握在大盛手里便是利器!” 温妤:…… 这话让温妤的心沉了沉。 她抿唇道:“皇弟,这东西不是人能把控的,它和普通的毒药不一样……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朕当然知道……” 皇帝微微一笑:“所以更要把握在朕的手上。” 温妤一听,炸毛了:“我不同意!这花必须全部铲除!” 皇帝愣了愣,这是皇姐第一次如此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种神色他从未见过。 一瞬间,他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全都化为了欣慰,他摸了摸温妤的头,感叹道:“皇姐,你长大了。” 温妤:…… 这到底是夸还是骂? “皇弟,如果你不下令把那花铲除干净,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我还每天蹲在你床头念叨,念的你吃不好睡不好,就连你找美人我都在会床头守着你们盯着你们!你的吃喝拉撒睡我都包圆了,你看着办吧!” 皇帝:……………………………… “朕收回刚才的话,皇姐还是老样子。” 温妤不依不饶:“皇弟你不能糊涂啊,那玩意和普通毒药根本不一样,它冲击的是人的意志力,很少有人能扛过去的,底也伽就不需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皇帝道:“没有任何东西是不需要存在的,它既然存在,就有它的道理,皇姐为何执着于此?” 第261章 拿起有利的武器 温妤定定地看着他。 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皇帝。 当底也伽掌握在西黎手里,那就是必须抹灭的存在,当西黎灭了,底也伽成为了自己手里的东西,那么便是所谓的利器。 从来不会透露军事机要的陆忍为何会特意给她来信隐晦地提到底也伽,还让她想知道自己来问皇帝呢? 聪明如他,定是早就参透了皇帝的想法…… “皇弟,你糊涂啊!” 温妤转过头,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她是气的,真的气哭了。 皇帝瞧见温妤背过身擦眼泪的动作,好笑地将她拉回来:“皇姐别装了……” 下一秒,皇帝愣住了。 温妤被泪水湿润的脸颊让他下意识看了看桌案,但茶杯他早已让宫人收了去。 这时,温妤的眼眶又倏然间落下了两滴泪,她囫囵地擦了去,眼眶已然湿润,眼睫沾上湿意。 皇帝:…… 他沉默片刻,将温妤拉近了一些,用衣袖擦了擦温妤的脸颊,疑惑中带着一丝心疼:“怎么还真哭了?” 温妤扭过头,不说话,只是又落下了两滴泪。 皇帝见状有些慌了手脚:“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真哭了?” “皇姐……” 皇帝绕到温妤面前,温妤却又立马别过了头,不看他,也不理他,只有晶莹的泪水无声地落下。 “皇姐别哭了好不好?” 皇帝捧住温妤的脸颊,用手指揩掉她脸颊的泪水,见温妤始终垂着眼,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皇姐不哭了好不好?朕错了,那底也伽不要也罢,哪里值得皇姐掉眼泪?这么美的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温妤闻言依然垂着眸。 方才是气哭,但现在眼泪便是最有利的武器了! “朕保证,让陆忍把所有底也伽都铲除掉,烧个干净,一株都不留,好不好?皇姐?” 这时温妤才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巴巴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陆忍的折子朕还没批,朕现在就批了。” 皇帝说着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在折上写下了“灭底也伽”四个字。 然后立刻让宫人密封好,“快马送往西黎陆将军手中。” 做完一切,皇帝看向温妤:“皇姐可放心了?” 温妤看着他不说话,又掉了两滴泪。 皇帝走上前,帮她擦掉:“鼻子都哭红了……” “呜哇呜哇呜哇——” 温妤一拳捶在皇帝胸口,然后又一把抱住皇帝,将脸埋在他胸口,放声大哭。 “呜哇呜哇呜哇,皇弟你真好,但是你刚才差点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很想捂胸口的皇帝:…… 他轻柔地拍着温妤的后背,安抚道:“折子已经发出去了,皇姐安心了?” 温妤闷闷地嗯了一声,对于陆忍的行动力她还是心里有底的。 皇帝叹气:“其实底也伽掌握在朕的手里,是很安全的,朕不会拿它做什么。” 温妤语调依然闷闷的:“我相信你,但你能保证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的曾孙子,你的曾曾孙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也,他们一定能像你一样吗?” “这东西但凡在民间传播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大盛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国家,周边小国现在臣服于大盛,不代表他们永远臣服,一旦我们内部出现问题,他们一定会对大盛群起而攻之。” “皇弟你知不知道,如果底也伽被有心之人制成伽片在大盛传播之后,只需要短短十年,大盛就会从天朝变为人人嬉笑的大盛病夫。” “但是如果你铲除了这玩意,我会真诚地谢谢你!” 尽管她知道大盛并不是她曾经所处的那个世界,以后也不一定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皇帝没有说话,只轻轻拍着温妤的后背。 半晌后,确定温妤没有再哽咽后,皇帝道:“皇姐说完了?” 温妤站直身体,只见皇帝的胸膛已然是湿哒哒的一片。 皇帝看了一眼:…… 温妤后退两步,摆好架势:“皇弟。” 皇帝抬头:“嗯?”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 “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爱常在心底~谢谢你,感谢有你,把幸福传递~” 皇帝:……? 温妤顶着通红的眼睛,比心歪头,笑眯眯道:“皇弟你真好,爱死你啦~” 皇帝坐回桌案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皇姐总算恢复正常了。 “那是不是等陆忍处理好这件事,他就能回来了?” 皇帝点头。 “好耶!” 温妤蹦蹦跳跳地往大殿外走,“那我就回公主府洗脸去了哦~眼泪干了有点绷绷哒!” 皇帝:…… 目送温妤离开,皇帝又想起方才她的那番话。 大盛病夫? 皇帝眸光冷了冷。 不管皇姐天马行空的设想是否是真的,底也伽的确没有留着的必要。 大盛的强盛无须底也伽这种“利器”。 消灭了也好。 “皇姐,是真的有长进了,看来多和越凌风江起接触接触是有好处的。” 虽然依然在长大与没长大之间疯狂徘徊。 皇帝想起方才温妤唱的歌,一阵恶寒。 这时,温妤刚走出大殿又突然去而复返。 “皇弟,让你给我筹备伽片科普大会,你到底有没有放心上啊?怎么还没筹备好?” 皇帝:…… “礼部这些日子忙着科举又忙着春猎,此事往后挪了挪,待春猎后就给皇姐开。” 温妤满意地点点头,同时在心里心疼礼部,怎么感觉什么事都是他们在忙啊? 这时流春看见了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温妤,心头大震:“公主,您、您哭了?” 温妤点头。 流春满脸心疼:“您竟然为陆将军伤心至此?!” “照奴婢说,既然陆将军在外面沾花惹草,公主您就别要他了!” “越大人,江大人哪个不行?” 流春一拍大腿:“公主您今晚就召越大人来公主府侍寝,忘掉伤心事!” 温妤眨眨眼,看向流春身后:“越凌风,听见了吗?今晚来侍寝。” 流春:…… 她缓缓回头,越凌风就站在阶下不远处。 越凌风眉心微蹙,走到温妤面前,见她眼睛鼻子都是通红的模样,一看就是刚刚哭过,心头不由的又心疼又愠怒。 “陆将军竟敢在外沾花惹草,红杏出墙,惹公主落泪?如若是微臣,定不会让公主如此伤心。” 缀在后面,缓缓拾阶而上的江起瞥了一眼越凌风,面色淡然地朝温妤行礼:“微臣见过公主。” “越大人倒是会说话,但本官觉得陆将军不是那种人。” 温妤:…… 流春,无情的谣言制造传播机。 第262章 掌握火候! 流春,无情的谣言制造传播机。 莫名间,短短的两句对话,越凌风与江起之间却有一种剑拔弩张之感,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硝烟。 温妤挑眉问道:“你们俩……有仇?” 越凌风:…… 江起:…… 二人异口同声:“没有。” 温妤闻言一把挎住越凌风的胳膊,又一把挎住江起的胳膊,左右一个,笑眯眯道:“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 二人垂眸看向自己的胳膊,同步的令人心疼。 “我哭与陆忍无关,是皇弟把我气哭的,建议你们去把皇弟骂一顿,精准打击,不要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然后喜提香喷喷的牢饭砍头套餐,如何?” 越凌风:…… 江起:…… 温妤松开二人,手掌放在他们背后推了推,中气十足地喊道:“去吧,皮卡风,去吧,皮卡起!” 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回头一看,温妤已经带着流春拍拍屁股走人了。 流春摸摸后脑:“公主,奴婢是不是冤枉了陆将军?” 温妤:“流春啊,你好大一口锅就给他扣上了,扣的死死的,不过你别怕他怪你,因为他不知道。” 流春:…… “那公主,您的后院都要起火了,您不管管吗?” 温妤讶异:“起火?” 流春眨眼:“刚才江大人和越大人都要打起来了……” 要是公主不在场,怕是要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 “没事。”温妤摆摆手,勾起唇角,“火烧的越旺,菜越好吃。” “啊?”流春咋舌,又开始了学习精神,“这是什么道理啊公主。” 温妤惊讶:“做饭的道理啊,流春没见过饭吗?火大爆炒多香啊。” 流春:…… 温妤坐上马车,慵懒地抿了一口茶:“只要火候掌握在手里就行,火太大烧的狠了,淋头浇一浇冷一冷,过个三五日,就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起火,什么时候不该起火,火候最多到哪里了。” 流春惊叹:“原来公主对下厨还有研究?” 温妤:…… 她感叹:“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不被定义的厨子。” 回到公主府,温妤瞥了一眼依然沉默无言的兰斯。 只是这一回,他不再沉默,而是主动开口,声音沙哑的像是用砂纸磨过一般:“温妤,我有话要跟你说。” 温妤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觑着他:“你算老几?你要说我就要听?那本公主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兰斯:…… 温妤回到房中,靠在小榻上耐心地看完了话本的一章,然后才悠悠然走回了兰斯的面前。 她面上露出一丝倔犟和隐藏的期待。 说出口的话依然硬邦邦的,语气却稍微柔和了一些:“难得你主动开口,你要和本公主说什么?我勉为其难听一听吧。” 兰斯抬起头,盯着温妤,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再开口。 温妤瞪他一眼:“神经,不说话我走了。” 这时,兰斯开口了,语气沉沉:“你待我有多少真心?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温妤闻言眨眨眼,蹲下身与他平视:“我待你真不真心,这关你什么事啊?” 兰斯:? “怎么不关我事?” 温妤挑起他的下巴:“怎么就关你事了?我想对你真心就真心,与你无关。” 兰斯:…… “你说这话不觉得荒谬吗?” “不觉得呢。”温妤认真地看着他,勾起唇角,“真正的爱不需要知悉对方,对方也会感受到。” 她说着手掌贴上了兰斯的胸口,“你说呢?” 兰斯沉默,胸口的心脏却跳的快了一些,那种蚂蚁噬咬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不论是平日里每天不落的鞭打,还是此刻罕见的柔情,都让他有些沉溺。 但他与她之间天然间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横梁与屏障。 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会沉溺于儿女私情。 见兰斯不说话,温妤捏了捏他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低落:“你就想说这个?我对你是不是真心,对你来说重要吗?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不喜欢我。” 兰斯心口微颤,撇开眼:“你不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无话可说。” 温妤点点头,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吃饭吗?” 兰斯:? “之前跟我别扭着,一直不愿意吃饭,现在吃吗?” 兰斯盯着温妤的面颊,沉默片刻后,喉结微动,轻声道:“吃。” 他的话音刚落,温妤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道:“咦,你不是说死都不会吃我一口东西吗?怎么又要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 兰斯:…… 他闻言眼眶微红,额角青筋跳了跳,大喝一声:“温妤!” “别叫,吵到我的嘴巴,妨碍它笑了。” “你这个女人!你对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时笑着的温妤突然收敛了笑容,轻声道:“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对你当然不会有真心,你以为本公主的真心那么廉价吗?” 温妤说完深深看了兰斯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独留兰斯一人静止在原地,脑中分析着她这些话的含义。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温妤随口胡诌的,没有任何含义。 第263章 真心假意 而满嘴瞎话的温妤此时又躺回了小榻上,拿起未看完的话本。 “这话本上的女主角真气人呐,又当爹又当妈又当保姆的,还要给小妾让位,什么玩意,换一本。” 流冬闻言立马递上了新本子,“公主,这是新出的话本,很受欢迎的,讲的是书生和报恩女鬼的故事。” 温妤一听就不感兴趣了,“有没有美娘子和报恩男鬼的故事?” 流冬:“呃,公主,话本里很少有男鬼来报恩的。” “为什么?” “因为话本里好像没有男鬼,都是女鬼。” 温妤:…… “无聊。”温妤打了个哈欠,“看来这些话本大多都是男人写的。” 流冬这时想起什么来,“公主,不过还有一本禁书,是女人写的,您要看吗?” 温妤微微坐直一些:“禁书?难不成是小皇叔?” 流冬耳朵一红:“不是啦公主,是因为那话本有辱应国寺明镜大师,所以才被禁的。” “据说是写那话本之人,去应国寺上香见到明镜大师后被迷的神魂颠倒,最后痴妄中写下了禁书。” 温妤感兴趣了:“明镜大师?很好看吗?” 流冬想了想:“奴婢没见过,不过应该不太好看,求见明镜大师指点迷津之人也不少,从未听过有人夸赞过大师的容貌。” “至于话本,那是据说,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呢。” 温妤点点头:“也对,能叫大师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年轻的都是小沙弥。” 流冬:…… 温妤好奇道:“那禁书府里有吗?我要看!” “有的,奴婢这就去拿。” 流冬翻箱倒柜,终于从旮旯角落找出了那本禁书,递给了温妤。 书封上硕大的“求春记”三字让温妤坐直了一些。 好、好奔放的名字。 温妤翻开一页,然后盖上了眨眨眼。 又连连往后翻了好几页,又盖上了眨眨眼。 “流冬啊,这不就是彻头彻尾的小皇叔吗?” 流冬惊讶:“是吗?可是都说是因为有辱明镜大师才被禁的呀。” 温妤:…… “要不你猜猜,什么叫有辱?” 流冬:…… 她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啊!公主快还给奴婢!您千金之躯怎么能看这些!” 流冬说着一把拿过这禁书,又手忙脚乱地放回了旮旯角落里。 温妤摸摸下巴,平日话本里最多也就是擦擦边,但刚才那书,厉害了…… 虽然只随意扫了两眼。 不怪流冬反应那么大。 温妤咬了一口草莓,突然想起了被她遗忘的兰斯。 “流春,去小厨房,给兰斯弄点吃的,跟他这样说。” 流春点点头,去了小厨房端了一盆糕点没有茶水,放在了兰斯身前的地上。 “吃吧。” 兰斯垂眸看向糕点,面无表情地撇过眼。 流春叹气:“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但是我看不得公主这样难过,你该吃就吃吧。” 兰斯一瞬间失语:“她难过?她难过什么?” 流春摇摇头,语气有些怅然:“你不懂公主的心,还伤她的心……吃不吃随你。” 兰斯看着糕点,再次陷入沉默。 他不懂温妤的心,还伤了她的心? 可是她到底有几分真心? 他有时候觉得她是喜欢他的,只是碍于他们是对立面不能说破。 有时候又觉得她并不喜欢他,只是戏耍他而已。 他这些天甚至在“温妤喜欢他与不喜欢他”之间不停地摇摆怀疑。 他想知道如果温妤真的喜欢他,她的喜欢有多少,如果不喜欢他,又何必说些让他辗转反侧的话。 但最终问出口的却是那句“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想到这,兰斯突然笑了笑。 什么狗屁真心什么狗屁爱情,在西黎面前,在接下来的计划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他再次在心里道,成大事者,绝不沉溺于儿女私情。 但是目前,他得顺着温妤来,才能推动计划。 兰斯看向地上那盘糕点:…… 他手被绑着怎么吃? 兰斯看了一眼温妤的房门,侧躺下来,叼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刚咽下去就像中了毒一般皱紧了眉头。 太噎人了…… 还没有水。 温妤这时抱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道:“愿意吃了?” 兰斯翻了个身坐起来,略微有些不自在:“嗯。” 他已经等着温妤的哈哈大笑声了,等着她的嘲讽了。 却不想温妤柔声道:“我们不要剑拔弩张的好不好?你乖乖的留在公主府,不要再想着西黎,忘掉你大王子的身份,我不会亏待你的。” 兰斯盯着温妤手中的红玫瑰,突然问道:“这是西黎特有的花,你很喜欢吗?” “很喜欢。”温妤摸了摸,微微弯起眼睛,“因为它在我心里是非常独特的。” 兰斯闻言蓝眸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温柔,又很快收敛深藏起来。 “你知道皇帝为什么一直不杀我吗?” 温妤心头微动,这是要整幺蛾子了? “皇弟不杀你,当然是因为我要保你。” 兰斯摇头:“不,他只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个秘密。” 温妤也摇头:“不,就是因为我要保你。” 兰斯:…… 温妤语气肯定:“本来就是因为我要保你啊,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和皇弟深厚的姐弟情吗?” 兰斯:…… “行,就当是你要保我……” 温妤打断:“什么就当是,本来就是我要保你。” 兰斯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愿意配合皇帝揪出暗香楼背后的人,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西黎,希望皇帝不要对西黎城的平民百姓动手。” 温妤皱眉:“你说什么呢?听不懂,什么暗香楼?什么背后的人?” 兰斯探究的目光落在温妤疑惑的面庞上,“你这样告诉皇帝就行了。” “我不,你得先告诉我,我人都在这了,凭啥先告诉皇弟啊?” 兰斯:…… “得由皇帝布局才可。” “我布局不行吗?你看不起我?” 兰斯:“你说对了。” 温妤:……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抱着玫瑰花一脸怒色。 兰斯知道自己把人惹着了,沉吟一瞬后道:“我看你喜欢这玫瑰花,养的也好,以后我可以送你许多,还有不同颜色的。” 温妤瞥他一眼:“这玫瑰因为是陆忍送我的,我才喜欢,旁人送我的,我都不要。” 兰斯:? 呵呵。 陆忍送的? 他竟然还教了那两个侍女如何养花。 就该让这花死了算了。 第264章 实践出真知 兰斯看着那玫瑰,是又气恼又羞愤。 原来是陆忍送的花才如此宝贝,他还以为…… 呵呵。 温妤挑眉:“你这什么表情?” 兰斯撇过眼:“看不惯这花而已。” “看不惯?”温妤笑道:“没事,从明天开始将花就摆在你眼前,让你日日看,夜夜看,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兰斯:…… 温妤哼道:“谁叫你看不起我,我就不能布局了?我和皇弟的脑袋是一条水平线的,凭什么告诉他不能告诉我?你搞歧视?” 兰斯无言,其实他方才第一反应只是不想让温妤卷进他的计划中而已。 但是仔细一想,完全不沾染怎么可能呢?除非她不去春猎。 兰斯沉吟道:“先告诉你也可以。” 温妤闻言后退两步,耸耸肩。 “诶,我还就不听了,别说给我听。不单是说给我一个人知道的,那就别说了,我不想听,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兰斯:…… 温妤往房间里走,同时喊着:“流夏,去宫里通知皇弟,派人将他领走,眼不见为净。” “好嘞公主!” 温妤将花放回窗台上,又懒洋洋地躺回小榻上。 流春道:“公主,圣上交代的任务您算是完成了吗?您也太厉害了!这美人计真真管用呢!” 温妤吃着草莓,看着话本,语调随意:“他在江起手上日日受刑,只剩半条命都不愿意开口,我才抽打他几个日子他就开口了?有猫腻罢了,但是这是皇弟该愁的。” 她说着吃完了一小碟草莓,伸了个懒腰:“睡一觉。” 温妤躺回床上,等她睡醒时,一睁眼,便见鱼一现在屏风旁,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属下参见公主。” 温妤抱着被子看他:“你站在这很吓人的,要不是我胆子大,普通人早就猝死了。” 鱼一:…… 他公事公办道:“公主,圣上口谕,兰斯暂扣于宫中。” 温妤并不在意:“扣呗。” 她此刻有些在意的反而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鱼一。 “兰斯不在公主府了,你也就要撤了是吗?” 鱼一道:“回禀公主,并不是,圣上的命令是要鱼一成为公主的贴身潜鱼卫。” 温妤眨眨眼:“贴身?我怎么没感觉哪里贴身了?手都没贴过。” 鱼一:…… “属下其实一直在公主周围,只是您没发现而已。” 温妤拉了拉被子:“你真变态,天天偷窥本公主。” 鱼一:…… 温妤好奇道:“那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在看?” 鱼一闻言立马道:“公主放心,不该看的属下自然会避开。” “那要是有人趁本公主沐浴时,对我不利,你岂不是不能及时发现?” “属下……” 温妤弯起眼角道:“所以我有个好建议,本公主沐浴时,你就候在一旁是最安全的。” 鱼一:…… 而自从兰斯被皇帝带走后,温妤清闲了不少。 一日中午醒来时,她透过窗户看出去,有些惊讶,院中何时多出来一架秋千? 流春四人表示她们早上看见时也是惊呆了。 院中竟然无声无息地多了一架秋千? 最后是鱼一揭秘道:“是那翠心昨天夜里来做的秋千,等他离开时,属下跟了上去,又跟丢了,那翠心的轻功当真是举世无双,不知师承何人。” 温妤慢悠悠地坐在秋千上摇了摇:“是个有大病的。” 微风吹过,天气渐暖,除了大破西黎,称赞陆忍以外,春猎成了盛京城所有人口中议论最多的事。 春猎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打猎。 而是大盛开国以来,最庄重最严肃的祈福仪式。 以皇帝为首,带领皇亲、后宫、以及重臣进入应国寺斋戒七日,之后在承祈殿祭坛前为大盛祈福。 祈福之后便会开启一场声势浩大的春猎活动。 大臣之子女也可随行,射得的猎物越多,越得皇帝赏识。 可以说在春猎拔得头筹,是大臣之子快速进入皇帝视线的最佳途径。 温妤听流春说完,只觉得昏昏欲睡。 原来春猎的名堂有这么多。 “斋戒七日,我也要去吗?” “您是长公主,当然要去啦。” 温妤眼前一黑,顿时萎靡了。 打猎她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她连骑马都不太精通,但是没关系,可以找会骑马的美人教她,岂不是美滋滋? 可惜陆忍还没回来,不然他一定就是最好的共骑人选! 至于斋戒…… 出门左拐不送。 流春捂嘴偷笑道:“公主您换个想法,您不是好奇那明镜大师长得好不好看吗?你就当去应国寺看看呗。” 斋戒不易,温妤叹气:“明镜,一听这法号就觉得年龄不小了。” 不过想到之前不小心错过了大理寺卿这个妙人,温妤觉得也应当亲眼看看,毕竟实践出真知! 而春猎到来的日子比温妤想象的还要快。 她天还没亮便被流春四人从被窝中薅了起来,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温妤困的头一点一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她们捣鼓。 梳妆换衣完毕时,天已经开始微亮。 温妤迷迷蒙蒙从镜中看到绿的发光的自己,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荧光绿果然够刺激! 第265章 一般长相 流春四人看着这荧绿色衣裳,眼睛有些疼,但是公主非要穿,她们只能满足了。 这诡异的荧光绿,难看到全靠温妤的脸撑着才没崩掉。 幸好天快亮了,否则不堪设想。 温妤则是竖起大拇指,欣赏自己。 “好一件酣畅淋漓的绿!看来春猎我的穿搭无人能敌,我这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流春:…… 公主啊,您的确是最亮的! 不过这头冠属实重的厉害,温妤还没得瑟一会,便觉得脖子都要断掉了。 “流春呐,这头饰也太重了,换个轻巧些的。” “公主您稍微忍一忍,春猎头冠是有规格的,等到了应国寺,奴婢马上给您摘下来。” 温妤一边被搀着往外走,一边嘀咕道:“以后得准备个假头冠,不然我的脖子哪受得了啊。” 流春:…… 而温妤一出场,便震慑住了等候在公主府外的车撵。 长公主是不是在在发光……? 还是绿光? 真是见了鬼了,但这样的衣裳,长公主都能穿的如此好看何尝不是一种惊为天人? 只能说这衣服虽然荧光,但是穿上了是真显白呀! 直到皇帝见到了温妤,嘴角猛地抽了抽。 “皇姐今日好生……白。” 温妤扶着头冠转了一圈:“好看叭!” 皇帝:…… 头疼,眼睛疼。 一想到这绸缎还是他主动赏给温妤的,肝也开始有些疼了。 离得近了,甚至感觉他的脸都被印绿了。 这时一道女声响起:“长公主今日穿的十分别致,本宫细看下来当真是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温妤将目光投过去,说话之人坐在驾辇上,四周被遮挡住看不出是谁,但很明显是皇帝的后妃。 那女人又道:“圣上您觉得臣妾说的可对?” 皇帝又看了一眼温妤。 “静妃还是不要点评了,你安静点便好。” 静妃:…… “是臣妾无状了。” 温妤走近一些调侃道:“皇弟,安静点叫静妃,那活泼点叫活妃?” 皇帝:…… 他淡淡道:“叫泼妃。” 温妤竖起大拇指,小声道:“学废了皇弟,那陆忍就叫忍妃,越凌风就叫茶妃,江起就叫闷妃……” 皇帝眉心跳了跳:“如果他们同意,朕没意见。” 温妤眨眼:“我起的,他们怎么会不同意?” 她说着目光在十几位大臣中巡视着,迅速找到了越凌风和江起的身影,毕竟长相极其惹眼。 其余大臣们则是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紧,头皮发麻。 二人的目光其实从温妤一出场便看了过去,然后皆是沉默了一瞬,面露复杂之色。 公主今日太绿了。 绿的他们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温妤则是雨露均沾,给越凌风和江起每人转了一个圈比了一个爱心。 然后突然不小心,目光扫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百官之首林遇之。 温妤:…… 她收回比爱心的手,挥挥衣袖,转头上了驾撵。 温妤是长公主,身份仅次于皇帝,于是驾撵紧跟在皇帝的屁股后面。 没过多久,驾撵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 祈福仪仗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因这驾撵四周都有遮挡,温妤马上将头冠摘了下来,然后侧躺在上面开始补觉。 只戴了这一会便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脖子上好像骑了个看不见的小孩。 等她睡够了完全醒来后,应国寺也已经近在眼前,甚至能闻到寺中檀香的味道。 流春步行在车撵外,微微掀开遮挡,轻声道:“公主您醒了,前面便是应国寺了。” 她咳了一声补充道:“公主,头冠快戴上。” 而此时的应国寺依然和与往常一般晨钟暮鼓,并不因为祈福仪仗的到来乱了丝毫分寸,始终充满了庄严与肃穆。 胡须已白的住持领着僧侣们站在寺前等候。 他手上拿着一串长及膝盖的佛珠拨动着,嘴里念着经文。 见仪仗停了下来,他双手合十道:“圣上驾到,老衲率众僧侣恭迎圣驾,阿弥陀佛——” 僧侣们齐声道:“阿弥陀佛——” 温妤随着皇帝下了驾辇,跟在主持身后走进了应国寺。 不愧是国寺,比温妤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庄重。 来到庄严肃穆的大殿中,住持亲手点燃了香火,递给皇帝,道:“圣上心诚则灵,所求皆得。” 皇帝没有言语,接过香火后直接插入了香炉中。 温妤看了一眼皇帝,虽走了各种流程,但是从一些动作上便可以看出,他是不怎么信这些的。 只是祖制需守,是他做皇帝的工作之一罢了。 敬完香后还要聆听诵经,温妤的脖子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再一想到那念经木鱼声,温妤还没听便觉得犯困了。 皇帝敏锐地察觉到,便让温妤不必一起守着,先去禅房歇息。 温妤巴不得快点溜,犹豫一秒都是对她脖子的不尊重。 于是一点都没带犹豫的,皇帝话音刚落,便要带着流春溜之大吉。 还不忘朝越凌风和江起抛去一个“你们受苦吧,老娘去享福了”的眼神。 皇帝:…… 失策了,应该让皇姐陪着的。 起码还会有些乐趣。 而住持见状,便派了一个小沙弥将温妤先行领到禅房。 温妤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小沙弥:“方才大殿中,明镜大师在不在?” 小沙弥立掌于胸前:“阿弥陀佛,长公主,明镜大师近日并不在寺中。” “不在寺中?他干嘛去了?” “明镜大师去修行了。” 温妤又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你觉得明镜大师长得如何?好看吗?”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明镜大师与小僧一般长相。” 温妤闻言仔细看了看小沙弥,嗯,很普通的脸,没有什么特色,丢到一群沙弥中,她下一秒就找不见了。 到达禅房后,温妤耸耸肩:“出家人总不会说假话吧,刚才那小沙弥可是说了,明镜大师跟他长得差不多。” 流春道:“那……那是挺普通的。” “无聊啊!没有美人,没有美食,要待七天!” 这时,不知从哪飘来一股淡淡的肉香。 温妤:? “流春你闻到了吗?” 流春惊呆了:“闻到了,应国寺怎么会有肉香?” “去瞧瞧就知道了。” 温妤带着流春顺着香味一路找,愈来愈香,终于在一处竹林看到了一个小沙弥在做烤鸡。 温妤:? 流春:? 第266章 我不姓朱 温妤和流春对视一眼。 竟然有和尚在寺里做烧鸡? 小沙弥一身灰色僧袍,背对着蹲在地上,是最普通不过的和尚打扮,头型饱满圆润,光滑到没有一丝头发茬。 他烤鸡的手法丝滑舒畅,十分熟练,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温妤饶有兴致地走上前:“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还在做烤鸡?这不是违反清规戒律了?” 小沙弥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包,烤鸡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回头,一脸疑惑:“你是哪位?” 温妤看见小沙弥的脸,眨眨眼,我滴乖乖! 这小沙弥最吸人的便是眉间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红豆大小,狭长的眼尾斜飞上扬,睫毛长且直,像孔雀的尾羽一般铺在眼尾,眼睛眨动间扑闪扑闪,灵动异常。 鼻梁高挺,唇色偏淡。 虽然寡淡,却与这双狭长的眼睛相得益彰,唇间如若再多一抹嫣红,美则美矣,过于艳俗,反而落于下乘。 这倒让温妤一时间想起了宁玄衍那张雌雄莫辨,妖异至极的脸,他的眼尾便是微微上扬,唇瓣嫣红,但却并不艳俗,反而是看着便勾人的紧,但他眉眼间慑人的凌厉却让常人不敢造次。 而眼前这小和尚的脸一出来,灰扑扑的僧袍都变得光彩照人了。 这时,温妤开口了:“你是明镜大师吗?” 毕竟这个长相可不多见,没听说应国寺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和尚,唯一符合的就是她并未见到的那位明镜大师。 也许那明镜大师就是喜欢装成扫地僧。 虽然眼前这个是烤鸡僧。 小沙弥闻言站起身,一手拿着香喷喷的烤鸡,一手立掌于胸前,丝毫不慌。 “阿弥陀佛,施主找明镜大师?他近日并不在寺中,而是下山修行去了。” 温妤也没表示信与不信,而是绕着圈将小沙弥从头看到尾。 小沙弥见状,待温妤刚停下脚步,也围着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温妤抱起胳膊:“你干嘛?” 小沙弥继续蹲下身烤鸡,随口道:“应该我问你,你干嘛?” 温妤见状蹲在他身旁:“你一个和尚在这里烤鸡?” 小沙弥惊讶:“谁规定了和尚不能烤鸡?” “我记得你们和尚不是不能吃肉吗?” “我又没吃,我只是在烤。” 他说着,烤鸡的香味愈来愈浓,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温妤点头:“那这鸡总是你杀的吧,和尚不是不能杀生吗?” 小沙弥继续惊讶:“谁说是我杀的,是山下农户杀好的,我只是打包了一只而已。” “你又不吃,你烤这鸡干嘛?” 小沙弥侧眸看向温妤:“谁说我不吃了?” 他说着拽下一只鸡腿,嫩到流汁,香到迷糊,然后直接咬了一口,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温妤:…… “你刚不是还说你不吃,只是烤吗?” 小沙弥几口便吃完了一只鸡腿,将骨头丢进火堆里,疑惑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我的确是在烤,没吃啊。” 温妤:…… 他说着又拽下了一只鸡腿递给温妤:“尝尝?” 温妤看了一眼,这鸡闻着确实香。 于是接过来咬了一口,肉香四溢,简直好吃到舌头都要打结。 小沙弥笑道:“好吃吧?” 未等温妤给反馈,他便自说自话道:“你也吃了,可就不能去告发我了哦。” 温妤拿着鸡腿:…… 刚才还怀疑他是明镜大师,得道大师不能是这样的吧…… 她看了一眼小沙弥,又看了一眼鸡腿,然后直接三下五除二吃干净后,将骨头也丢进了火堆里。 “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温妤问道。 小沙弥啃着鸡翅中:“那能告诉你吗?你都逮到我吃肉了。” 温妤摆摆手,摇头晃脑道:“那有什么,不是有一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小沙弥闻言一脸惊讶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迷你酒袋,“你怎么知道我还喝酒的?” 然后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他朝着温妤眨眨眼:“我酒肉倒是穿肠过了,但是佛祖……心中没留呢!” 温妤也眨眨眼:“那你就是个剃了光头的假和尚呗。” 小沙弥闻言立马摇头:“那不是,我是如假包换的真和尚!法号八戒!” 温妤:……? 她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然后立马发出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差点给温妤笑岔了气。 小沙弥八戒盯着温妤:“施主缘何笑得如此夸张?” 温妤摇摇手,其实并不十分好笑,但是八戒这个名字配上这张脸,她实在笑得停不下来。 她一边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断断续续问道:“敢问……八戒、你的俗家……是不是,是不是姓朱?” 八戒看着笑得没型的温妤,嘴角抽了抽:“既出了家,凡尘之事皆已忘却。” “那就是姓朱咯,哈哈哈哈哈,朱八戒!” 八戒又道:“但隐约间记得,我不姓朱。” 他说着又埋头吃起了鸡。 流春扶着温妤,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八戒有何可笑?” 温妤平息了一会,八戒也已经将鸡吃完,所有的骨头都丢进了火堆里毁尸灭迹。 他擦完手,一本正经道:“施主,小僧有必要解释一下。” 第267章 金蝉脱壳 “八戒乃佛中八种戒律,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温妤闻言掰着手指头:“那你刚才已经犯了妄语,饮酒,非时食三种戒律了。” “这还不算这鸡到底是你杀的,还是你偷的,不然再加一条杀生偷盗!” 八戒道:“没事,我本就六根不净,所以法号才叫八戒。” 温妤明知故问道:“你六根不净,为什么要八戒?” “依我看六戒就行了,至于淫邪和坐卧高广大床我觉得不用戒,你觉得呢?” 八戒用土将火堆熄灭,确定不会复燃后,站起身:“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 他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平日里一条都不戒,所以我才是八戒啊。” 温妤:…… 她竖起大拇指。 “倒是施主,怎么会出现在这竹林里。”八戒问道。 温妤张口就来:“我被家里逼着嫁人,但我不愿意,就从家里逃婚出来,最后来到了这应国寺,住持见我可怜便收容了我,安排我住在这附近的禅房。” 她说完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悲惨的往事。 流春:…… 公主呐,谁还能逼着您嫁人呐! 八戒则是闻言叹息道:“阿弥陀佛,施主的遭遇真是可怜,竟然要被迫嫁人,敢问是哪户人家?小僧这便去通知你的家人来将你带回去。” 温妤:…… 这时,她突然又道:“你就是明镜大师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毕竟太多大师不走寻常路了。 八戒叹气:“我也希望我是啊,多有名啊!谁想做一个苦唧唧的小沙弥呢?” “你知道一个小沙弥生存在应国寺有多么的艰难吗?” 温妤疑惑:“你说的艰难是指,在这里偷偷烤鸡,吃得满嘴流油?” 八戒:…… “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温妤又道:“你烤鸡就烤鸡吧,也不知道走远点,我在禅房都能闻到。” 八戒:…… “平时这一片禅房根本没人住嘛,谁知道就被你逮到了,这怪我吗?这怪你!好好的逃什么婚呐!” 他说着又掏出酒袋喝了一口。 “我观你面相,你是桃花泛滥的典型,而且是甩都甩不掉的桃花,有两朵甚至已经开到荼靡,常言道,开到荼靡花事了,这花也是时候该凋谢了。” “但你这两朵花竟然不仅未凋谢,而且……嗯?不对,你周遭的桃花竟然没有一朵是烂桃花!” 八戒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怪异:“而且你……” 你和我竟然…… 温妤:? “不是,你不是和尚吗?怎么突然算起命来了?” 八戒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说归我说,你信归你信。” 温妤道:“是吗?那你算一算我是什么人?最最最真实的身份哦。” 八戒无语:“我是和尚,不是神仙。” 他说着突然拍了拍脑袋:“哎呀,不好!忘了今天寺里有大事!皇帝要来斋戒七日!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回去烧柴了,厨房离了我可不行。” 八戒说着拎起僧袍,拔腿就跑。 温妤稳准狠地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不许走。” 八戒脖子被勒的一紧,“你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鸡腿也分你一只了,还给你看了桃花运,为什么不许我走?” 他说着解开僧袍,金蝉脱壳一般钻了出去。 “衣服我不要了,送你了,我真得去烧柴了!” 温妤:…… 她看着手中空荡荡的僧袍,嘴角抽了抽,直接丢在了地上。 八戒身着亵衣,一路狂奔。 快出竹林时,他又突然回头看向温妤,斜飞的眼尾微微眯起,笑道:“告辞了,大葱!” 温妤:!!! “你说谁是大葱?我可是葱中美人!” 她嘴上喊着,脸上却很是平淡,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一直保持安静的流春这时才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开口道:“公主,没想到应国寺竟然会有这种小沙弥,也太不成体统了!” 温妤笑道:“流春啊,你不觉得这个小和尚很有意思吗?好看的皮囊各种各样,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啊。” 流春疑惑:“公主您的意思是陆将军,越大人,江大人他们都没有有趣的灵魂吗?” 温妤:…… “你是会总结的,但他们在我眼里,都是万里挑一,有趣的紧。” 流春汗颜,公主您哪里是从万里挑的一,明明是从圣上的朝堂上挑的。 这时温妤抱住胳膊,看了一眼原先烤鸡的位置,“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他是不是明镜大师。” 流春第一时间否认:“公主,他不可能是明镜大师,刚才他自己也否认了呀。” “最重要的是明镜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佛法高深,可以看到前世今生未来的因果,刚刚那个小沙弥……长得的确好看,但是怎么可能是明镜大师呢?” 而被说不可能是明镜大师的八戒此时又突然去而复返。 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尴尬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那个,我打火石丢在这忘拿了。” 八戒说着弯腰捡起了地上不起眼的两块火石。 下一秒,他的衣领再次被温妤抓住。 八戒:…… 温妤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再金蝉脱壳啊,你身上就这件亵衣了吧?来,继续脱!” 八戒:…… 第268章 束手就擒吧! 温妤拽了拽他的后脖颈:“嗯?怎么不脱了?你快脱呀,我等着呢。” 八戒缓缓回过头看向温妤,一脸尴尬:“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温妤从善如流道:“我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和尚。” “和尚我怎么了?” “贱兮兮的。” “……” 八戒叹了口气,开始服软:“你放过我吧,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好吗?” “不好。” “那我再去偷两只鸡,做烤鸡给你吃,你别揪着我了好吗?” 温妤挑眉:“鸡果然是你偷的!你还杀了!两罪并罚!” 八戒语塞:“我忽悠你的,我没偷。” 温妤笑眯眯道:“你不是急着去烧柴吗?走,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看过烧柴呢。” 八戒连连摇头:“烧柴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多没事干啊。” “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闲的发毛了,” 八戒欲哭无泪:“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刚刚喊你大葱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温妤不为所动:“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干什么?” 八戒:…… “你至于吗?喊你一声大葱你就要报官?” 温妤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别废话,快走!” 八戒被踹的一蹦,一脸的苦唧唧:“你……” 他刚开口,屁股上又猛猛挨了一脚。 他这回不说话了,苦着脸闷着头往前走。 温妤见状十分满意,就得这么治。 穿过好些院子,终于抵达了八戒口中的厨房。 此时的厨房中空无一人,只有灶台上摆着一些处理好的素菜。 温妤松开了八戒:“开始吧。” “厨房没人,我干烧啊?” “锅里放点水,烧水。” 八戒摸了摸脑袋,“那个,我烧柴一般是不许别人看的。” 温妤挑眉:“不许看?烧柴还有独家秘方?” 八戒:…… “你是烧柴还是炼丹啊?” 八戒:…… “还是说你烧柴时要把自己脱光光?” 八戒:“我没那么可怕!” 他瞪了一眼温妤:“好好好,这可是你要看的,可不是我逼着你看的。” 八戒说着突然将温妤拉进了厨房,然后迅速反手关上了门,插上了门梢。 流春突然间就被锁在了厨房外。 紧接着一只胳膊抵在了温妤的耳侧,撑在了门上,来了个壁咚。 八戒垂眸看着温妤:“施主,这是你逼我的!” 温妤:…… 他们目光相接,温妤眨眨眼道:“建议将施主改成女人更为符合场景。” “女人,这是你逼我的,你在玩火!” 八戒:…… “你一个女子怎么一点都不脸红害羞?” 温妤惊讶:“对着一个和尚脸红害羞,我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不对啊……” 八戒皱起眉头,她应该是会脸红的啊。 他想着,退开了一些。 结果下一秒,乾坤颠倒,温妤一把揪住八戒的衣领,将他反壁咚在门上。 因着身高有些差距,温妤的手撑的有些高,但这并不妨碍她散发出霸总的魅力。 “男人,落到我的手心了还想跑?” 八戒:…… 他沉默了一瞬,侧身准备离开,却不想温妤另一只手也撑在了他的耳畔。 温妤邪魅一笑:“男人,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束手就擒吧。” 八戒:…… 他立马准备蹲下身钻出去。 却被温妤精准预判了他的动作,也跟着蹲住,双手依然稳稳地壁咚着。 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好几次,每次都被精准预判后,八戒两眼无神地蹲在地上。 他眼神虚焦:“你、你到底要干嘛……” 温妤目光深深,语气沉沉道:“男人,这是你自找的!你挑起的火,当然要由你灭掉。” 八戒:…… 两人滑稽的蹲在地上,膝盖抵在一处,手臂撑在门上。 八戒差点要哭了:“你是变态吗?” 温妤叹气,压抑着语气:“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男人,你懂的。” 八戒:…… “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敢耍我的男人,该死的!你真是个妖精!” 八戒委屈巴巴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看我烧柴吗?我们去烧柴吧。” “不,我现在命令你,看着我!” 八戒立马闭上眼:“我不看!” “呵,欲擒故纵?男人,我承认我被你吸引到了,想接近我的男人不少,说吧,你想要什么?” 八戒睁开眼,可怜兮兮道:“我想要你别这么变态,别玩我了。” 温妤冷冷一笑:“男人,求我,我就松开。” 八戒立马双手合十:“求你,我求你了!” 门外的流春:……这门,是什么动静? 这么激烈吗? 要不是公主给她使了眼色,她早就破门而入了。 而八戒盯着温妤的面颊,想到之前在竹林中,他看到她的桃花命盘,竟然有一根系在了他的身上。 很细很淡,仿佛吹一口气就要断掉。 比起旁边生长凝实到快要具像化的好几株桃花,他的可以说是,几不可见。 但却切切实实地与他绑在了一处。 八戒生无可恋,又面露古怪。 “我已经求你了,你怎么还不松开?” 温妤勾起唇角:“别和我玩邪魅狂娟,你玩不过我的。”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表演烧柴给你赔罪。” 第269章 大师的风范,真正的内涵 温妤也蹲累了,干脆地收回手站起身。 八戒见状,一溜烟地跑回灶台前,开始生火。 一刻钟后,温妤看着烟雾缭绕的厨房,朝八戒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看什么?厨房生火都这样,一看你就没生过火!” 又一刻钟后,白烟逐渐变成了黑烟。 温妤:…… “你到底是烧柴还是烧厨房?” 八戒吹着火,十分淡定:“这是烧柴的正常流程,你都没烧过柴,怎么还质疑起我了。” 温妤:…… 她抽开了门梢。 八戒耳朵此时变得极尖:“你干嘛?是你自己要看的,还没结束呢,你想溜?” 温妤指尖指了指他:“你的脸,熏黑了。” 八戒闻言抹了一把热腾腾的脸,“啊!黑了!” 灶台里这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越来越大,印的八戒的脸又黑又红。 温妤沉默片刻道:“你要不要把火弄小点?” 八戒:“我只会大,不会小。” 温妤:? 黑烟越来越多,温妤一把拉开厨房门,逃了出去。 八戒紧随其后,他追上温妤,问道:“你跑什么?” 温妤看着开始冒出滚滚黑烟的厨房,微微一笑:“你说呢?我还不想死。” “没事的,我每次烧柴都是这样的,过一会这些黑烟就没了。” 温妤:…… “你确定?” “当然,你就看着吧!” 温妤嘴角抽抽:“不,我觉得要打119了。” 不过刚才那灶台的确只冒烟,火并没有四处乱窜。 八戒一张炭黑的脸皱起:“119是谁?” “呵呵,是知道你这样烧柴后,教育暴打你一顿的人。” 这时,黑烟愈发浓了。 八戒道:“过会就好了,你放心。” 他说着擦了擦因为烧柴有些淌汗的额头。 这一擦不要紧,本就熏黑的脸更加花了,额头上那一点红痣也被擦的歪到了眉毛上。 流春:!!! 温妤:……? 她盯着那颗位移到眉毛的红痣,面色复杂,想尽了一切悲伤的事,抿紧了嘴唇,才压抑住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八戒摸摸脑袋:“你这什么表情?不就是黑了点。” 温妤点头:“对对对。” 然后继续憋笑。 八戒:…… “你想笑你就笑,你憋笑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温妤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问道:“你……额头的红痣十分好看,是天生的吗?” “当然。” “哦,生的怪好的,第一次见你就被这颗痣惊艳了,现在又被惊艳了一次。” 八戒闻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温妤又道:“我发现厉害的和尚额头都有一颗红痣,这是为什么呢?” 八戒道:“可能那就是大师风范,阿弥陀佛。” “而且我还发现好看的和尚额头都有一颗红痣,这又是为什么呢?” 八戒摇摇头叹气:“施主,皮囊终归是外道,本心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内涵,阿弥陀佛。” “原来是这样了,学会了学会了。” 温妤说着微微走上前,伸出手按住了八戒的肩膀:“别动。” 然后指尖捻起了那颗红痣,嘴角含笑,在他眼前摇了摇:“大师的风范?真正的内涵?” 八戒:………………………… 这时,不远处传来喝声。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 “不好了!走水了!” 温妤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几名小沙弥冲进禅院中,手上提着灌满的水桶,脸上有着一丝丝的慌乱。 今日是圣上驾临应国寺,春猎祈福,七日斋戒的第一天,竟然就发生了走水这种事。 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可够寺里喝一壶的。 其中一名小沙弥正是之前给温妤领路的那一个。 他见到温妤立马上前道:“阿弥陀佛,长公主缘何在此?” 温妤回头看八戒,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温妤:…… 好家伙,罪魁祸首倒是跑的挺快! “长公主,这里走水了,很危险,小僧送您回禅房。” 温妤咳了一声道:“不是走水了,是厨房里灶台烧冒烟了,拿水浇一浇就好。” 小沙弥震惊:“冒烟?又是八戒?!” 这回轮到温妤震惊:“还真有八戒?” 小沙弥闻言面露不解:“自然有,既是八戒惹出的祸,也没什么,让其余人浇灭即可,小僧送您回禅房。” 温妤边走边问道:“你说的八戒是额头有一颗红痣,贱兮兮的小沙弥吗?” “是,看来长公主见过八戒了,不过八戒只是性格比较顽劣,钻研佛法时还是很认真的。” 温妤:…… 什么情况,难道他真的不是明镜大师? 是她想多了? 但是一个普通的小沙弥会有那等顶级的容貌吗? 这不符合客观规律啊! “依本公主看,那八戒可不仅仅是顽劣。” 小沙弥闻言道:“八戒可是冲撞了长公主?惠明在此替八戒请长公主恕罪。” “怪罪倒是不至于。”温妤摆摆手,“只是你知道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 惠明猜测道:“难不成是在烤鸡?” 温妤:…… “你们知道?” 惠明见怪不怪道:“八戒喜欢烤鸡全寺都知道。” “……你们不管?” “管不了,住持都管不了。” 温妤疑惑:“这种情况一般不是应该逐出寺院吗?” 惠明惊讶:“长公主说得有理,我们怎么没想到?” 温妤:…… 回到禅房的院中,温妤颇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 只因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三个男人,正处于三足鼎立之势。 分别是江起、越凌风、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林遇之。 听见院门口的动静,三人齐齐看过去。 温妤悠悠道:“你们这是,汪汪队开大会?” 当然,林遇之除外。 第270章 不单单叫了他一人 温妤一边调侃着一边走到三人面前。 三人见状齐齐起身:“微臣见过公主。” 温妤道:“我就出去溜达了一圈,你们三就开起会了。” 而且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主要集中在越凌风和江起身上。 林遇之坐在一旁倒有点置身事外的意思。 越凌风最先开口道:“微臣三人恰好被分配在这间禅院,便一起喝口茶。” 温妤挑眉:“你们也住这禅院?” 三人闻言,眸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惊讶。 江起问道:“也?公主也住在这间禅院?” 温妤看向他:“对啊,我住那一间。” 她伸出手指向面前的一间禅房。 之前温妤并未在意,这时才发现这座禅院中正好有四间禅房。 “这就是佛家说的缘吗?” 温妤面露满意。 不过越凌风和江起与她住在一间禅院,她自然是喜闻乐见,但是林遇之是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温妤目光落在林遇之身上:“不过林丞相你怎么也在?” 林遇之:…… 他淡声道:“微臣自然也是被分配而来,毕竟微臣是百官之首,江大人越大人住在这里,住持自然不会给微臣分配不如他们的禅房。” 理是这个理。 不过越凌风和江起正好凑在她的院子里,怕是皇弟的手笔。 只是住持为了端水,附带上了林遇之。 “那你们继续开会吧,我今天起得早折腾到现在,还溜达了一圈有点累了,去补个觉。” 温妤说完也没管三人的反应,径直回了房间,拆了头饰换了衣服,便开始呼呼大睡。 这禅房的床一整个硬梆梆,就连枕头都硬到可以丢出去当暗器。 温妤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空中繁星点点,她才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硬板床也有硬板床的美妙滋味,只是这脖子是真受不了啊,这枕头真是非人的硬。 “公主您醒了,用点晚膳吧。” 温妤点点头,然后推开窗户,靠坐在窗沿旁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别说,山里的空气就是清新,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而此时的院中石桌前,已没有了三人的身影。 “公主,您睡下后,大人们也各自回房了。” 温妤闻言摸摸下巴:“把越凌风和江起叫来一起吃饭,让本公主也感受感受什么叫秀色可餐。” 流春点头,走到门口时又折返问道:“公主,三位大人同在院中,独独不叫林丞相吗?” 温妤:…… 她眨眨眼道:“这不恰巧说明了林遇之的特殊性吗?何尝不是另一个角度的看重他?” 流春:…… 好、好一个看重。 最后流春按照职位高低,先去通知的江起。 而江起此时正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听到敲门声,他睁开眼,拉开门见到流春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公主有何事?” 流春道:“公主传了晚膳,让您陪同用膳,您收拾一番速速前往。” 江起微微一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严肃的眉心动了动,逐渐染上了一丝柔和。 他下意识看向温妤的禅房,只见她慵懒地斜倚在窗边,朝他勾了勾手指。 江起抿唇,连忙收回目光,沉默一瞬后,对着流春道:“本官收拾一番便去。” 流春点点头,又去找了越凌风。 越凌风此时正在房中看书,见流春寻他,不由问道:“公主醒了?可是唤本官前往?” “越大人真是猜透了公主的心思,公主传了晚膳,让您陪同用膳呢,您收拾一番赶紧去吧。” 越凌风闻言微微勾起唇角,也看向了温妤的禅房。 不想正对上温妤含笑的目光,以及一个抛来的飞吻。 越凌风见状耳根微热,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日床间的缠绵:“好,我马上过去。” 流春完成任务,寺中的沙弥也将斋饭送了过来。 温妤看着这清汤寡水到没有一丝丝荤腥的素斋,叹了口气:“哎,就当吃七天的减脂餐吧。” 今日的第一口肉,还是八戒烤的那只大鸡腿。 此时越凌风与江起竟然巧合的同时拉开了房门。 二人目光不期然间对上。 越凌风:…… 江起:…… 他们拉开门的手俱是一顿,然后若无其事一般走了出来。 “江大人。” “越大人。” 二人心头同时明朗,原来公主不单单叫了他一人。 说不失落是假的。 两人收回对视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同步走向温妤的禅房中。 温妤见他们一起来了,笑道:“你们还挺有默契的哈。” 二人:…… 温妤直接安排起座位:“江起坐我左边,越凌风坐我右边。” 待到二人入座,温妤唰唰唰往越凌风的碗里夹了许多菜:“多吃点。” 越凌风见状勾起唇角:“多谢公主。” 一旁的江起:…… 他的碗里还是空荡荡的。 温妤看向他:“你怎么不吃?也觉得不好吃?” 江起捏紧筷子:“不是。” 他说着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味道很淡,似乎连盐都没有加。 简直是难以下咽。 温妤托着腮,看着表情各不相同的二人,面上露出一丝趣意盎然的神色。 第271章 微臣,不信这个 温妤舀了一碗青菜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然后面露难色。 “不好喝。”她说着将青菜汤放在了江起的面前,“你喝掉吧别浪费。” 江起一怔。 越凌风的筷子微微停住。 “吃呀愣着干什么?都吃不惯这水煮菜?” 江起闻言拿起勺子抿了一口汤,“味道尚可,多谢公主赏赐。” “不客气,喜欢喝多喝点。” 越凌风抿紧唇角。 温妤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给两人碗里堆的满满的,桌上的盘子里反而空了。 她笑眯眯地托着腮:“都要乖乖吃完哦,我看着你们吃,不许挑食。” 两人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青菜,异口同声道:“公主您不吃吗?” 温妤连连摇头:“不吃不吃,看你们吃,我就饱了,你们俩都很秀色可餐,很美味。” 二人:…… 一旁的流春:…… 她算是看出来了,明明是公主自己挑食,嫌弃水煮菜不好吃。 而此时落单的林遇之推开窗,孤零零地看着温妤那灯火明亮,热闹非凡的禅房,静静地坐在窗边,显得有些许寂寥。 林遇之略显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都叫了,唯独没叫他。 公主是毫不遮掩地不待见他。 他抬眸看向天上的明月,脑中浮现起温妤落水醒来后,与他一同进宫替凌云诗求情时所说的话。 “我这次落水醒来,也想通了许多,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也不美,以后我不会再骚扰你了。” “你当你的国之重臣,我当我的长公主,救下凌小姐后,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一笔勾销…… 林遇之捏紧手心。 明明当初就是这样想的,他对长公主从来没有那个心思,也对她的疯狂纠缠感到不胜其扰。 当长公主误会他与凌云诗的关系时,他为了凌云诗的清名曾经解释过,但长公主不信。 她固执地认为凌云诗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物,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也是因此,长公主落水后,凌云诗遭了无妄之灾,被下了天牢择日问斩。 于他而言,凌云诗是受了他的连累。 但一切从长公主醒来后就变了。 当初他是真的想要一笔勾销,也因为长公主的不再纠缠而感到身心松快。 只是不知何时,他变了。 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也不是什么“凭什么转头就立马喜欢别人的不甘心”。 他在无数个深夜的辗转反侧中,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就是动心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林遇之闭上眼,斜靠在窗边,心头酸涩。 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公主却不明白,或者说她不想明白,不愿明白。 她做到了她说的一笔勾销。 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而他每一个期待靠近公主多一点的隐秘心事,却在她不解风情前,寸寸瓦解,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戏台上唱独角戏的丑角。 偏偏公主的这份不解风情只唯独对他…… 这时,温妤的禅房门开了。 江起和越凌风一同走了出来,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窗边的林遇之身上。 林遇之面色淡淡:“二位吃的可好?” “……” 两人齐齐沉默。 好,也不好。 温妤则是非常满意,不说是宾至如归,也能算是百般折磨,食不下咽。 她眼看着沙弥将空盘撤了下去,忍不住问道:“七天都吃这些?” 沙弥回道:“阿弥陀佛,是的,长公主。” 温妤闻言眼前一黑:“我又不是兔子,还要天天吃草,不吃肉的话,人体所需的蛋白质和脂肪从哪摄入啊,久而久之,人都会抑郁的。” 流春其实也不喜欢吃这些,但是没办法,为了祈福,陪同圣上而来的所有人都需要斋戒七天。 “公主,忍忍吧,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奴婢给您准备好多好多好吃的!” “而且圣上也是只吃这些呢。” 温妤:…… 做皇帝可真不容易啊,起早贪黑,简直是就是牛马圣体。 不过权利的滋味足以弥补这份累死累活了。 但温妤依然有些质疑:“皇弟真的也吃这些吗?他会不会偷偷吃肉?” 流春:…… “公主您想偷偷吃肉您就直说。” 温妤一脸欣慰:“知我者,流春也。” 她一掌拍定道:“明天去抓那个八戒,让他偷偷烤鸡的时候带我一起吃。” 流春:…… 因着下午睡的久,晚上也就吃了两口蔬菜,温妤睡不着,便又躺在榻上看起了话本。 方才本想将越凌风留下来取乐一番的,但想到这是佛门清净地,还是给予一丝丝的尊重吧! 不想温妤正看的入神时,窗边传来了一声动静。 她抬眸看过去,只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温妤见了来人,眨眨眼,又揉揉眼,然后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惊呆了:“你怎么回来了?!我吃素吃出幻觉了?” “公主,西黎一战已结束,底也伽也已解决,只差圣上一道宣召回京的圣旨,微臣不想多等,便快马回来见公主一面。” 来人正是本应在西黎的陆忍! 陆忍单膝跪地,语调沉静:“微臣陆忍见过公主。” 他抬起头,仰视着温妤:“公主,近日可好?” 温妤垂眸看着他,眯了眯眼,将手中的话本丢到一旁,俯身抬起了他的下巴:“一切都好,就是……” 她的嘴角噙着笑意:“有点想你。” 二人目光交接在一处,情愫疯涨。 陆忍不再按耐住心中疯狂涌起的躁动,一把抓住温妤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唇。 温妤虽然喜欢,但还是急急推了他一下:“等一下……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陆忍紧紧盯着温妤的双眸,方才那短短的一吻已经夺走了他的心神。 他气息微微凌乱,目光侵略性十足:“微臣,不信这个。” 第272章 气死公主 他气息微微凌乱,目光侵略性十足:“微臣,不信这个。” 陆忍说着再次含住了温妤的唇。 朝思暮想的气息让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充满了对身下之人的占有与渴望。 出征这么久,他太想念公主了。 陆忍的吻激进中带着特有的温柔。 温妤被吸的舌头发麻,从在齿缝中艰难地吐出一句:“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陆忍微微退出一些,又在温妤的唇上啄了一口:“公主不想要吗?” 他的反应极大,温妤此时已经感受到了那份火热,直直地杵在她的腿间。 温妤手掌搭在陆忍的肩上,轻声道:“想要,但是人和,却缺一点点的天时地利。” “而且隔壁还有三个男人呢,这禅房不太隔音,你弄的厉害了,我不可能不出声吧?” 真闹起来了,越凌风与江起必定是会听到动静的。 他们都是她的人,以后总要习惯,但是林遇之也在,这就尴尬了。 她还没想让不相干的人听她的墙角,太变态了。 陆忍原想要的厉害,但知道隔壁有人后,想到公主的声音会被别人听到心头就有一丝不爽利。 他摸了摸温妤的脸颊:“公主愿意随微臣出了这寺院吗?” 温妤一愣,唇间蹦出一句:“啊?你想野战?” 陆忍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愕,野战? 虽未听说过这个说法,但顾名思义很好理解,陆忍惊愕之后只余下通红的耳廓。 公主怎么会这么想? 野战? 他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丝画面,茂密的丛林中,白皙滑腻的肌肤在丛中若隐若现地起伏着,公主含着泪咬着唇…… 陆忍心头猛地一颤,狠狠地将这画面掐灭。 公主金尊玉贵,怎可在露天荒野中与他云雨? 他喉结微动,哑声道:“公主,微臣的意思是,山下有客栈。” 温妤:…… 沉默。 好吧,是她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弯。 “不下山了,上来一趟不容易,你和我都忍忍,等这几天过去吧,乖。” 陆忍闻言自然不会强迫温妤。 他道:“那微臣尝一点荤腥总可以吧?” 说着未等温妤反应,便撬开了她的唇舌。 候在禅房外的流春隐隐间听到了屋内传来说话声,便推门去看。 绕过屏风看见床上拥吻的陆忍和温妤时,流春震惊了。 陆将军? 陆将军回来了?! 还追来了应国寺! 又是什么时候偷摸进禅房的?! 圣上好像还没有传召陆将军回京吧? 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流春静悄悄退了出去。 做到了悄悄地她走了,正如她悄悄地来,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流春托着腮,叹着气,看了一眼越凌风和江起的禅房。 今晚怕是要多两个彻夜难眠,辗转悱恻的可怜男人了。 但与流春预想的不同,过了许久,禅房内始终没传出什么激烈的声音。 “难道是陆将军将公主的嘴捂上了?不能吧???” 而此时禅房中的陆忍正侧躺在床上,安静地将温妤抱在怀里,两人除了衣衫微微凌乱,唇瓣发红,并未做其余的出格之举。 “微臣想好好抱着公主睡一觉。” 陆忍说完吻了吻温妤的鬓角,缓缓闭上双眼。 温妤掀了掀唇角,陆忍看着倒挺淡定的,实际上支起的那东西一直没下去过。 想起陆忍好像一直在忍,温妤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人如其名。 而陆忍提前回京后又快马加鞭来了这应国寺,只为了抓紧见温妤一面。 他一刻都等不得,见到公主后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吻她占有她,但公主不允许,他只能憋着。 不过只这样抱着公主,他就已经是幸福的冒泡了。 禅房内一时间静谧下来,温情又和谐。 温妤睡不着,便拿起了未看完的话本继续看,陆忍就侧躺在她身旁,紧紧地抱着她,在这温香软玉中闭着双眸,似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妤又翻过一页话本后,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伴随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公主平日里就看这些话本?” 温妤侧眸,对上了陆忍含笑的眼睛。 “你没睡着?” “这样抱着公主,微臣怎么可能睡得着。” 温妤继续将目光放在话本上:“快睡,你从西黎赶回来也该累了。” 陆忍手臂圈的更紧一些。 他刚才其实一直随着温妤在看这话本,不由问道:“这话本似乎讲的是公主与状元的故事?” 温妤点点头:“对的,是流冬特意搜罗来的。” 陆忍闻言沉默了一瞬,流冬为何要特意搜罗来这些,自然是因为那个越凌风。 他唇角动了动,道:“那流冬有特意搜罗公主与将军的话本吗?” 温妤闻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有啊,当然有,但无一例外,将军出征后总得带朵野花回来气死公主。” 她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要么是清纯小白花,要么是娇蛮霸王花,还有那种勾的人欲罢不能,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头牌花。” 陆忍的脸色随着温妤说的话逐渐变得有些难看,他冷笑道:“这些胡乱瞎写的人就该抓起来!” “那可不行!”温妤立马道,“作者被抓起来了我看什么?” 陆忍:…… 第273章 你现在真是狗胆包天了 “将军的形象如此不好,状元的形象又如何?” 这语中的哀怨只有陆忍自己还未察觉到。 温妤摸摸下巴,装模作样地沉思后,道:“当然是才子佳人,十年恩爱如一日,最后白头偕老……” “嘁。” 陆忍齿间发出一道气音。 “嘁什么?”温妤明知故问。 “这些话本都是胡编乱造,只说按事实编写的《文厢记》,那状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可那是郡主,不是公主。” “状元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哦~”温妤拖长了音调,“是这样啊。” “那公主与将军的话本上还写了将军保家卫国深爱公主,也是胡编乱造咯?” 陆忍:…… 他看着温妤狡黠的眉眼,才意识到她在逗弄自己。 回头必须要找些人来写公主与将军的正面话本! “公主,听说您在正旋门前,当众宣布那越凌风是公主您的人。” 温妤闻言促狭道:“这你都知道了?你不是从西黎一回来就来找我了吗?” “嗯……”陆忍将脸埋进温妤的脖颈中,“公主从前答应陆忍的话还记得吗?” “我说过太多话了,你指的哪一句?” 陆忍贴在她耳畔,道:“初次云雨时,公主曾在床上答应过微臣,不论有多少人,微臣都是最大的那一个。” 温妤眨眨眼,故意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陆忍:…… 温妤又道:“再说了,床榻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陆忍:…… 她的话音刚落,唇便被陆忍再次含住。 亵衣的腰带也在顷刻间被解开,露出了月白色的兔子肚兜。 迅雷不及掩耳间,肚兜的系带也被扯开,随手丢在了地上。 陆忍将温妤搂在怀里,一把抓住兔子。 然后手掌从光滑的后背摩挲着去解她的亵裤,目光沉沉:“公主不记得了,微臣便带公主仔细回忆一番。” 温妤:…… “等一下,你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陆忍此时的面色有些生硬:“公主要反应什么?” 温妤只觉得腰间骤然一松,亵裤便被陆忍半褪了下来。 唇间是陆忍猛烈的入侵,温妤眨眨眼,知道这是给他惹毛了。 这家伙,还真在意自己是不是最大的那个…… “别摸了,过会要难受了。” 温妤齿缝间吐出一句,但陆忍不为所动。 温妤:…… “我刚逗你的,我记得……” 陆忍退开一些,紧紧地盯着温妤:“公主真的记得吗?” “记得记得。” 陆忍抚了抚温妤的鬓角,语气冷静:“可是公主方才说床榻上的话当不得真。” 温妤:…… “我逗你玩的,结果你反应这么大。” 陆忍道:“微臣现在不知,公主在这床榻上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话音落下,深埋的指尖晃动。 温妤:…… “公主,微臣就要做最大的那个。” 温妤能说啥呢,“你本来就是啊……” 她扬起下颚,眉心微蹙,轻咬着唇,微微喘气:“陆忍,你现在真是狗胆包天了……” “微臣就要做最大的那个。” “好。” “公主,这床榻上的话当真吗?” “你、你……当真,当真。” 不知过了多久,陆忍抽回手,吻了吻温妤的唇:“微臣相信公主说的话。” 温妤额头上浸着细汗,气息还未完全平稳,便道:“下去!” 陆忍闻言唇角微抿,翻身下了床。 “跪下。” 温妤用被子盖住身体,看着陆忍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床前。 他沉声道:“陆忍知罪,但不认罪。” 温妤瞥他一眼:“那你就跪在这吧。” 说着便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准备睡觉。 陆忍跪在床前看着温妤的裸露的肩头与手臂,一言不发,并未替自己求情。 也未曾以情分卖可怜让公主免了他的罚。 他以下犯上,僭越了,该罚。 陆忍只轻轻道:“陆忍领罚,跪着便是,公主别生闷气。” 话音刚落,一个硬的像石块的枕头便飞了出来,像暗器一样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陆忍:…… 温妤闭上眼,觉得有些难受,便唤道:“流春。” 流春应声进来,见到跪在床前的陆忍,她满头问号。 陆将军怎么跪这了? 温妤没好气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流春笑眯眯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公主您吩咐呢。” 谁会不知道这热水怎么准备的这么及时呢? 温妤:…… 陆忍:…… 陆忍垂下眸子,轻微地勾了勾唇角。 这时,又一个枕头砸在了他的胸膛。 “你笑什么?” 陆忍:…… “流春,有没有榴莲?” 流春摸摸脑袋:“榴莲?榴莲是什么啊?” 温妤闻言道:“那去找沙弥借个搓衣板来。” “公主您借搓衣板做什么?” 陆忍也抬眸看向了温妤。 温妤卷了卷发尾:“当然是给我们陆大将军用了。” 流春惊讶,公主是要陆将军给她洗衣裳吗? 没多问,流春转身去借搓衣板。 却不想刚拉开门,便迎面遇上刚抬起手要敲门的越凌风。 流春:…… 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越大人,您怎么来了?” 越凌风收回手:“公主睡下了吗?” 流春闻言嘀咕:“是睡下了……还是没睡下呢?” 温妤听到越凌风的声音,掀开被子,让陆忍亲手将她的肚兜以及亵衣穿好。 陆忍道:“公主将他赶走便是。” 温妤挑起陆忍的下巴:“为什么要赶走?” 然后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越凌风看见温妤微微一怔。 公主的脸上……似乎是未褪尽的春色。 那日缠绵时他便将公主这副模样深深印在了心底。 第274章 一夜鱼水之欢 那日缠绵时他便将公主这副模样深深印在了心底。 但这副神色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公主的脸上? 温妤悠然地坐在桌前,见他呆呆地站在门外不动弹,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笑道:“发什么呆?还不进来?” 流春闻言眼睛一睁。 我的公主啊,陆将军不是还在房内吗? 就这么放越大人进来了? 要知道当初陆将军闹着要回北阳关,说什么与公主此生不复相见,说到底都是由越大人引起的! 陆将军怕是看不惯越大人! 流春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屏风后。 还好应国寺这屏风够厚实,看不见里面的床榻。 而越凌风此时听见温妤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缓步而入,目光落在温妤氤氲着淡粉的面色上。 “微臣可扰到公主了?” 温妤抿了口茶润一润,接吻虽然舒服,但亲久了也是有些累的。 她咽下茶水,弯起眼角:“这是什么问题?你来找我,怎么会是打扰呢?我高兴还来不及,过来坐。” 越凌风闻言有些赧然。 公主永远是这样热情大方。 而流春见越凌风进来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以给温妤拿外衣的借口,绕过了屏风看了一眼。 陆忍依然跪在原地。 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格杀勿论的冷冽气息。 流春:…… 她匆匆瞥了一眼,连忙拿过外衣退了出来,然后贴心地替温妤披上。 “公主,那……那个搓衣板还需要去借吗?” “当然要。” 越凌风闻言有些疑惑:“搓衣板?公主为何要借搓衣板?” 温妤托腮,似笑非笑道:“当然是有妙用啦,以后你要是不乖,就罚跪搓衣板。” 刚出门的流春:…… 原来不是让陆将军洗衣裳。 越凌风则是一怔,原来搓衣板还能这样用。 “小姐,我一向都很乖的。” 温妤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知道,就属你最乖,不像有些人……” 越凌风垂眸握住温妤的手掌,用脸颊蹭了蹭,并没有去问“有些人”是什么人。 “公主……” 他盯着温妤,心里虽然羞赧,嘴上却直接说出口道:“微臣此番是前来自荐枕席的。” 温妤微微惊讶,开过荤的男人果然不一样,若是从前,怕是遭她逗弄想要的快疯了,还得说什么“未到时候”。 想到这里,温妤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笑声让越凌风心里一跳,变得忐忑起来。 他是不是逾矩了? 公主也许并不喜欢自荐枕席,而是喜欢宣召侍寝。 正当他揣测时,温妤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勾起唇角反问道:“自荐枕席?怎么个自荐枕席法?” 这时,流春拿着一个搓衣板回来了。 温妤看了一眼,示意流春送给陆忍。 流春收到眼神,脚步一转直接进了屏风后。 陆忍依然跪在原地。 只是原先浑身冰冷的气息不知缘何,竟然全部收敛了起来,丝毫不露。 按理说应当是更加冷冽才对啊。 流春不解地挠挠头,然后小声道:“陆将军,这搓衣板……” 她话音未尽,陆忍便面无表情地接过搓衣板,干脆利落地跪在了上面,身板笔直,一动不动地像个木雕。 这动静有点大,流春吓了一跳。 温妤和越凌风自然也听到了。 流春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公主,这搓衣板还真是不好放哈哈哈,老是倒下来。” 温妤:…… 好拙劣的借口啊流春。 还不如说你在用搓衣板打蟑螂呢。 越凌风则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屏风。 联想到温妤脸上的春色以及刚才的动静,不难猜出,屏风后有人。 而且与公主关系匪浅,那诱人的春色也是屏后之人所做。 越凌风想到这,唇角微抿,片刻后语气自然地开口道:“方才公主问微臣如何自荐枕席……” 其实他原先只是想来与温妤同榻而眠,并不会行欢好之事,但是他口中说出的却是: “自然是像在大美宫那晚一样,与公主享一夜鱼水之欢。” 温妤闻言面露讶异,微微挑眉。 而此时屏风后的陆忍硬生生跪断了膝盖下的搓衣板。 搓衣板被残忍的分尸,霎时间一尸两命。 屏风外的声音还在响起:“微臣恐弄花了公主的床榻,还请公主移步微臣的禅房。” 温妤笑盈盈的声音也响起:“好啊,还没去你房间看过呢,刚好去看看,走吧。” 越凌风站起身,刚走到门口,要回身请温妤出来,却只见一道玄色与绿色纠缠的残影闪进了屏风后。 越凌风猛地皱起眉头。 流春则是:…… 不愧是陆将军,这速度…… 温妤也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屁股刚离开椅子,便被陆忍猝不及防地搂了进来,压在了屏风上。 “你……” 下一秒,唇便被陆忍堵住。 他一手稳住屏风,一手托着温妤的后颈,吻的极凶极深。 带着醋到没边的酸意,以及强压着的委屈之情。 唇舌交缠的声音顿时在静谧的房中响起。 越凌风闻声捏紧拳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见抓着屏风上缘,属于男人的削瘦指尖,以及温妤那声被吞掉的呼喊,他不由地下意识疾步向屏风后走去。 不想却被流春拦住了:“越大人,您还是不要上前了的好。” 第275章 早就想干的事 那句一夜鱼水之欢怕是拿刀子戳进了陆将军的心坎里。 她可是为了越大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才拦住的。 如若陆将军一气之下要砍了他,这里可没人拦得住…… 就算公主拦得住,也不一定来得及,毕竟陆将军的刀有多快,看看那些刀下亡魂便知道了。 这时屏风似乎承受不住这激烈的程度,在男人的手中晃了晃。 越凌风额角顿时青筋一跳,还欲上前:“让开!” 流春为难道:“越大人,止步。” 此时屏风后突然传来温妤一声浅浅的惊呼:“轻点,咬疼我了!” “你是狗吗?!” 越凌风闻言浑身僵硬:“你是何人?对公主不敬乃是死罪!” 但回答他的只有微微颤动的屏风。 这时,温妤微喘的声音响起:“越凌风,你先回去……” 短短几个字却让越凌风怔住。 他紧握的拳心缓缓松开,心脏像是被真空机抽空一般。 “公主……” 流春小声道:“越大人,您还是先离开吧,您拱的火还不够大吗?奴婢是为了您好,您先离开吧,有什么事,公主之后会再找您说。” 越凌风喃喃道:“我拱的火?” 流春叹气:“不然呢?您还是先回禅房吧。” 但越凌风的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动不了分毫。 而屏风后的温妤第一次感觉自己要被吻到缺氧晕过去了,陆忍深深攫取侵占着她的呼吸,刺激的她头皮发麻。 突然间,陆忍松开了她的唇,轻声道:“我想知道,我离开的这些天,你有想过我哪怕一丝一瞬吗?” 温妤看着他,气息凌乱:“当然想……” 下一秒,温妤忽然被打横抱起。 陆忍带着她从窗户跳了出去,之后一个飞身便轻盈地上了房顶,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在了禅院中。 越凌风与流春还未看清,人便不见了。 越凌风脸色大变:“不好!公主被人掳走了!快禀告圣上!” 流春虽然有些慌张,但整体还算淡定,只是惊疑陆将军要将公主带到哪去? 见本应着急的流春略显淡然的模样,越凌风突然冷静了下来。 关系亲密,武功极高,他似乎知道屏风之后的人是谁了。 虽然那人此时并不应该出现在应国寺中。 而方才越凌风那声呼喊,吸引了院中其余二人的心神。 江起和林遇之同时拉开门,惊道:“你说什么?!公主被掳走了?” 江起眉头紧皱:“哪个方向?!我去追!” 流春:…… 她连忙摆手:“误会,误会,公主好好的呢,已经睡下了。” 林遇之眯了眯眼,看向越凌风:“为何说公主被人掳走了?” 流春又道:“什么掳走了?越大人方才是说公主肚子饿了,要禀告圣上多做些好吃的!” 她说着,在三个男人充满压迫的目光下,眨眨眼。 “就是这样,对的,反正公主已经睡下了。” 这时,越凌风道:“流春说的没错,公主已经睡下了。” 江起皱眉:“你又如何知道?” 越凌风顿了片刻,道:“是我将公主哄睡着的。” 江起:…… 林遇之:…… 流春:哇哦! 而另一边,陆忍已经抱着温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应国寺的范围。 温妤搂着陆忍的肩膀,笑眯眯地沉浸式体验着真人版空中飞人,刺激! 她看着陆忍清晰分明的下颌线,问道:“陆忍,你带我去哪?” 陆忍却脸色紧绷着,一言不发。 没多久,他在应国寺外一片茂密的竹林中停了下来。 温妤灵光一闪,促狭道:“你不会真的想打野战吧?” 陆忍这时有了一丝反应,他语气低沉道:“公主愿意的话,微臣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着变了姿势,单手环住温妤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发出一道尖锐的哨声。 没一会,马蹄哒哒的声音响起,来的正是当初她去西黎时,与陆忍共乘的那一匹马。 陆忍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带着温妤飞身而上,让她侧坐在马背上,环住她的腰,然后马鞭扬起。 “驾!” 温妤挑了挑眉。 陆忍抱得紧,不过侧坐在马上很难有什么安全感,于是她紧紧地抱着陆忍的腰,将整个人窝进他怀里,保证自己不会被颠下去的同时正好睡一觉也不错。 陆忍垂眸看着温妤,眼里闪过一丝深埋的情绪,驾马的速度更快了些。 飞速中很快到了山下,陆忍抱着温妤下马,将她整个人埋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窥见,马直接丢给了小二。 “所有房间我都包了,不要任何人过来打扰。” 说着一锭银子落在了小二的手中。 小二看傻了,这山拐拐下,来往的都是香客,香客一般也不住店,要住也住寺里了,还从来没有人将房间都包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小二也不多看,领着陆忍就往二楼去。 “好嘞好嘞,客官您请!这间房,小的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 一直沉默的温妤:…… 门砰的关上,陆忍抱起温妤轻柔地放在床上。 温妤面色十分淡定,明知故问:“你把我带下山,要干什么?” 陆忍抚着温妤的鬓角,忍着心中的躁动,哑声道:“干我早就想干的事。” 第276章 雨露均沾,很公平! 陆忍抚着温妤的鬓角,忍着心中的躁动,哑声道:“干我早就想干的事。” 温妤闻言手掌按在了他的胸口,感受到手心下的剧烈跳动,她轻笑一声。 指尖带着簇簇火苗一般,顺着胸口往下又缓缓上移,划过喉结,最后停在了他的下颚处。 温妤慵懒地弯起眼角,戏谑道:“是吗?” 陆忍胸口像被火燎一般烫的吓人,他盯着温妤,沉沉应道:“嗯。” “那就……”温妤圈住陆忍的脖子下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挑起嘴角,“不许干,憋着。” 陆忍:…… 他压住鼓噪的内心,眼角微微泛红,抚着温妤的面颊道:“公主默认的,微臣为何要憋着?” 温妤眨眼:“我何时默认了?默认什么了?小伙子你说话注意点。” 陆忍摁耐道:“自然是默认微臣将您带下山。这一路上微臣并未封住公主口舌,您若不愿意,大可喝止微臣。” “我喝止有用吗?” “公主说呢?”陆忍眸光颤动,泛着红,“公主的话何时对微臣没用?” 温妤摸摸下巴。 “如若喝止无用,您甩微臣一个巴掌,让微臣跪下,微臣又何时不会听从您的话?” “敢问公主,微臣揣测的可对?” 温妤笑了:“算对吧,主要是刺激,飞在天上还挺好玩的,而且想想越凌风的反应,嘻嘻,刺激真刺激。” 陆忍:…… 他闻言怔了一瞬,微微咬牙:“原来微臣是公主刺激越凌风的工具吗?” 温妤摸了摸他的脸,挑眉:“他刺激你一下,你刺激他一下,雨露均沾,很公平!我难道不是一个平衡天才吗?我都佩服我自己!” 陆忍:…… “他拿鱼水之欢刺激你,你把我摁着亲然后带走刺激他,你们俩都受刺激,只有我,本公主,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忍:…… 这时,温妤突然收起了笑容,语调一转:“不过你方才的样子像是容不得人,难道从前答应本公主的,都丢在脑后了?” 陆忍自然明白温妤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抿唇道:“微臣只是有些醋意……公主连微臣吃醋都不允许吗?” 温妤闻言摸了摸陆忍的眼角,调侃道:“有些醋意?搓衣板都跪裂开了,还亲的那么凶,虽然也很刺激,不过……” 她语气轻飘飘的:“如若这都受不了,那你后面还得了?毕竟越凌风才第二个。” “要不,你回你的北阳关吧,逍遥自在,没有束缚,还不用吃醋,你看如何?” 陆忍闻言心头猛地一颤,身上持久的燥意随着这句话瞬间褪了个干净,如坠冰窖,只余脑中一瞬间涌起的混沌。 公主……竟然要因为今日之事赶他走? 温妤道:“你扪心自问,到底适不适合留在本公主身边,如若不适合,何不放自己自由?曾经的欢愉就当作一场美好的梦也不错。” 陆忍紧紧盯着面色平淡的温妤,仿佛想证明方才那话并不是出自她口。 温妤这时又道:“你觉得呢?” 陆忍唇角抖了抖,眼眶发热:“微臣不觉得,公主这就要赶微臣走?” “微臣不回,微臣没忘。” 他说着将头埋进了温妤的脖颈中,语调沉闷: “微臣、微臣真的只是有些吃醋,微臣受命前往西黎不能陪在公主身边,每日都想着公主,却只能遥隔千里,一封书信寄以相思。” “但那新科状元却可以轻易地陪在公主身侧,与公主彻夜……” 他沉默片刻,声调又轻又抖:“微臣真的做好了准备,只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时,温妤感觉到锁骨的位置沾上了湿意,有些发烫。 “微臣这么久没见到公主,明明是微臣先来寻的公主,就算被公主罚跪微臣也甘之如饴,他来了,微臣也依然乖乖地跪着,是他先言语挑衅微臣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陆忍的声音闷得厉害:“公主您不也说了,他在刺激我吗?” “为何公主单单让微臣回北阳关,却不怪他故意刺激微臣呢?” “在屏风前微臣问公主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我,您说想,但是微臣现在觉得您怕是早就将我忘到了天边去,说想我也只是随口哄哄我罢了。” 温妤:…… 感受到锁骨窝处积起的小水洼,她突然笑出声来:“这么委屈?” “没委屈。”陆忍立马道。 “没委屈你哭什么?以为埋我脖子上不哭出声,我就不知道了?” “……” 温妤拍了拍他的头,本以为要安慰安慰他,说让他留下来。 却不想她道:“不委屈就行,那没事了,我放心了。” 陆忍:…… “你去楼下,给我弄点吃的,寺里的水煮菜完全就是在虐待我的嘴巴,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酱牛肉,方便藏在身上随时掏出来啃的。” 陆忍:……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仍带着湿意的双眸看着温妤,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全都化成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陆忍站起身,转身下楼。 温妤看着陆忍明明写满了委屈还嘴硬的背影,指尖摸了摸湿的不行的锁骨,轻笑一声。 第277章 先别走啊,一起做! 陆忍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闭上眼,等待着心绪完全平静。 公主竟然说让他回北阳关。 回是不可能回的。 陆忍下了楼,倒把小二惊住了。 这不才刚上去吗?这客官怎么又下来了? 陆忍问道:“有酱牛肉吗?” 小二挠挠头:“有的客官,您要吗?” 陆忍点头:“准备好七天的分量包好。” 他说着顿了顿:“十天吧,准备十天的,再多备些瓜子。” 小二:? 不过有钱的是大爷:“好嘞好嘞。” “另外再备些热吃食,味道做好些,手艺精细些。” “好嘞好嘞。” 真是奇怪的要求…… 而且吃个饭而已,用得着将所有的房间都包下来吗?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怪癖?吃饭都不能被打扰? “客官您先回房,小的准备好了给您送上去。” “不用,我端上去。” “……好嘞好嘞。” 陆忍端着热乎饭菜返回房间时,温妤躺在榻上闭着眼,呼吸平缓,似乎是睡着了。 他脚步顿了顿,将饭菜放好后,轻轻合上门。 这时,温妤睁开眼:“我闻到了肉的味道。” 她坐起身,来到了桌前,先吃了一块卤牛肉:“你知道这人吧,平日里也不见得多爱吃肉,一旦没肉吃了,那就爱上肉了。” 陆忍道:“公主是在敲打微臣吗?” 温妤:? “我在说肉啊。” 陆忍沉默。 “你不吃肉吗?”温妤问道。 “微臣不饿。” 温妤又夹了一块肉:“但是你刚亲我的样子,不像不饿啊。” 陆忍:…… 他对于温妤的一些黑话,可以说是心领神会:“公主说的肉是……” 温妤又夹起一片卤牛肉:“当然是这个肉啦,你以为呢?” 陆忍:…… 温妤将牛肉放进陆忍的碗里:“吃点吧,味道还行,挺有嚼劲的,可以带到寺里当小零嘴。” 陆忍见状,既然是公主给他的,便夹起那片肉放进了口中。 还没嚼呢,温妤又道:“吃了这个肉,别的肉可就不能吃了。” 陆忍:…… 看到陆忍委屈的眼神,温妤惊讶:“不让你吃桌上这个烧鸡肉而已,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忍:…… 温妤叹气:“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不像我,想的都是吃喝玩乐和美男。” 陆忍:…… 温妤又道:“你就吃这个牛肉吧,不过牛肉吃多了也不行,会出问题,后果不好。” 陆忍眉心微皱:“微臣未曾听过牛肉吃出问题的,敢问公主有何后果?” 温妤一本正经道:“唔……看剂量,吃多了会饱。” 陆忍:…… 温妤勾勾嘴角,没再逗他,而是认真吃起饭来。 一天都没吃啥东西,是真有些饿了。 这山拐拐下的客栈味道并不算太好,温妤吃了个六分饱便没有再动筷。 “撤了吧,然后卤牛肉包起来。” “公主吃饱了?” 温妤伸了个懒腰:“没呢,吃太饱不利于接下来的和你的身体运动。” 陆忍一愣,然后耳根红了红。 温妤看见他的表情,戏谑道:“你又想什么呢?” 她说着站起身,摆好架势:“我说的运动是……” “第三套大盛长公主广播体操,七彩阳光,现在开始——”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伸展运动,一二三四……” “……………………公主,微臣将盘子撤下去。” 温妤停下动作,“先别走啊,一起做。” 陆忍:…… 温妤打了个响指:“不喜欢这一套?我还有另一套,舞动青春!” “微臣……” “这个不行的话,我还有雏鹰起飞!” 陆忍:…… 见温妤一脸坚定,他额角动了动:“公主,一定要做吗?” 温妤指尖点着唇,装疑惑:“你不是最喜欢和我做运动吗?怎么,又不喜欢了?” 陆忍:…… 此运动非彼运动。 温妤叹气:“那好吧,以后我们都不做运动了,什么运动都不做,你满意了?” 陆忍沉默,从吃饭开始,看似无厘头的话,其实都有双层意思,是公主故意逗弄他。 “公主。”陆忍道,“我跟公主做,七彩阳光是吗?还是舞动青春?还是雏鹰起飞?还是三个都做?” 这下轮到温妤:…… 陆忍真做起广播体操的话,那画面太美,她看不下去。 而且,她也不记得动作了! 温妤坐回床上:“不做了,刚那一会,我已经累了。” 陆忍闻言坐到温妤身旁:“做吧公主,微臣想做。” 温妤:…… 她挑挑眉,一把揪住了陆忍的衣领,将人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你脱吧。” 温妤说着,便倚在床头,一腿支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陆忍眼眸微动,并没有扭捏,干脆利落地在温妤的目光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他本就极度享受温妤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是他永远的兴奋剂。 只需要公主一个眼神…… “公主……” 陆忍将全部衣裳丢到床尾。 温妤目光一寸寸地巡视着,像是在看属于自己领地。 陆忍的身体随着她目光的落点,一寸寸的发热发烫,像被点燃一般。 温妤看见他的反应,微微勾起唇角,抬起他的下巴,轻声道:“我累了,你自己弄,让本公主看看,要不要让你留下……” 第278章 哪里孟浪了! 温妤看见他的反应,微微勾起唇角,抬起他的下巴,轻声道:“我累了,你自己弄,让本公主看看,要不要让你留下……” 她说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轻轻吻了吻陆忍的唇瓣。 陆忍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温妤,其实他知道,公主是不会让他走的。 否则公主不会还像这样逗弄他,玩弄他,迎接他的应该是令他无法接受的极度冷漠与不在意的情态目光。 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就像公主决定不要林遇之那样,便不会再施舍他一丝一毫的情意。 而公主对他,与林遇之是极其不一样的。 公主会在床下不停地逗弄他,喜欢看他哑口无言。 又在床上一句“脱吧”,一个眼神便让他情不能自已。 陆忍嘴角噙着满足的弧度,指尖抚上温妤触碰过的唇瓣,迎着温妤的目光,不急不缓地。 尽管浑身热到似乎下一秒便要爆炸,他也一瞬不瞬地与她的公主对视。 此时此刻,公主眼里倒映的只有他。 树苗长得越来越大又极度的挺拔。 温妤眼角含笑,微微靠近一些,滚烫的手指摸着他纹理分明的腹肌。 然后轻轻含住了他的唇,却没有厮磨,只是静静地贴着。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处,不分你我,一股慑人心魄的幽香却直接袭入了陆忍的心脏。 原就为公主疯狂跳动地心更加的躁动难安,叫嚣着想要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公主……” “嘘。” 温妤托着他的侧脸,弯起眼角:“别说话,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让我看看本公主的陆大将军……功夫有没有长进?” 话音落下,陆忍眸光颤动间,直接欺身而上。 此时的他浑身光裸,温妤却衣着完好。 她手掌贴在陆忍的胸膛上,戏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陆忍隐忍着,哑声道:“在微臣心里,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温妤微微一愣,唇瓣便被陆忍含上。 他准确地解开温妤腰间的腰带,轻轻剥开了外衣,露出的依然是那件月白色的兔子肚兜。 “看什么?” 温妤见他盯着肚兜上的兔子,好笑地问道。 陆忍一脸认真地道:“这兔子没有公主的大,也没有公主的可爱。” 温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妤一脸骄傲地用手挤了挤,“那当然,本公主的身材顶顶好!真羡慕你小子,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我自己!” 陆忍:…… “公主如若是男人,还要陆忍吗?” 温妤眨眨眼,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陆忍闻言扯开了兔子肚兜,刚要丢到一边,便被温妤制止了。 她一只手臂轻环着胸,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你把我的肚兜挂到你的腰带上。” 陆忍:? 尤是此刻焚身时,陆忍还是忍不住一头问号:“公主,这是为何?” 温妤催促道:“反正你挂腰带上嘛。” 陆忍低头看了一眼,耳根微红:“微臣此时赤裸,身上何来的腰带……” 温妤:? 孙答应和侍卫不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吗? 腰带怎么还会在身上呢? 不是,这不重要! 温妤拿过陆忍脱在一旁的腰带,“系在腰上,然后把我的兔子肚兜挂在你的腰带上。” 陆忍:……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照做了。 只是奇怪的是,腰上挂着公主的肚兜时,竟然比他一丝不挂时,还要感到热血沸腾。 温妤看见陆忍的造型,朝他勾了勾手指,贴着他耳边轻声道:“话本上说,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还在床上大汗淋漓,长公主的月白色兔子肚兜还挂在那大将军的腰带……” 未尽之言被陆忍的唇舌尽数吞下。 他眼角微微发红,单手托着温妤的细滑的腰肢,炽热的吻一路下滑。 “公主看的话本都会写这些孟浪之词吗?” 温妤闭着眼,指尖轻轻抓着陆忍的肩膀,轻喘着道:“哪里孟浪了?这么多年话本一直都是这样写的好吧?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写话本很难的,你觉得孟浪,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你平时话本看的少了,不够努力!” 陆忍:…… “好。”陆忍轻轻咬了咬兔子鼻子,“微臣一定努力让公主满意……” 鏖战一夜。 直接给温妤干趴下了。 将军的努力不是努力,是永不停歇的永动机,还是打桩的那种。 温妤趴在陆忍的胸膛上,十分满足,嘴上却假模假样地轻轻抱怨着:“一点都不听话,让你慢点开。” 不过如果床上太听话,那就失去了床上的意义。 陆忍闻言,吻了吻温妤的唇:“陆忍自然听公主的话,对公主唯命是从,但陆忍还是陆忍,公主最开始感兴趣的不就是我这个人吗?” 温妤闻言抬头看他,二人四目相对,她挑眉道:“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是陆忍啊,难不成你还会变成李忍张忍王忍?做你自己就行。” 陆忍眸光颤了颤:“那公主还要微臣回北阳关吗?” “我又不是给你圈在盛京城了,你是自由的,想回北阳关看看就去看看呗,又不是不回来。” 第279章 没少被你气死 陆忍一愣。 “公主之前说的让微臣回北阳关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就说你想太多嘛,一天到晚的,少想些有的没的,你头不疼吗?还哭鼻子,哎,大将军哭鼻子,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你的面子里子本公主给你保住了!” 陆忍:…… 温妤眨眼:“还不多谢本公主?” 陆忍额角跳了跳:“微臣多谢公主保住了微臣的面子和里子。” “不客气,你是我的人,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我当然要维护好了。” 温妤说着摸了摸肚子:“本公主饿了。” 这话题拐的陆忍猝不及防,他轻咳一声道:“公主饿了?还要再来?微臣没关系的,公主还可以吗?” 温妤:…… “你不累吗?你腿不软吗?本公主当真没有榨干你吗?” 陆忍轻笑一声,没回答这三连问,而是道:“桌上还有卤牛肉,公主用一点垫垫肚子?” “好,你喂我。” 陆忍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陆忍安放好温妤后,下了床,一看就不像被榨干了的模样。 温妤:…… 陆忍将卤牛肉端到塌上,环着温妤的腰,一片一片地喂起来。 温妤嚼着牛肉感叹道:“人家大王在美人怀里,都是美人喂葡萄。” “本公主在美男怀里,美男喂的却是卤牛肉,意境到底差了一些。” 陆忍勾了勾唇:“微臣倒觉得,所有人都喂葡萄,反而落了下乘,像公主这般吃牛肉,反而区别于众人,变得与众不同。” 温妤想了想道:“你说的对,本公主决定为这个场景,创造一个成语,就叫‘怀中吃肉’如何?” 陆忍:…… “不妥不妥,只说肉哪能知道我吃的是牛肉呢?要不叫‘怀中吃牛’怎么样?” 陆忍:…… “公主您开心就好。”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公主,这个成语不必告诉圣上。” 温妤不赞同了:“那怎么行,皇弟可是我亲爱的欧豆豆!我创造成语这种大事,当然要告诉他啦!他有资格有底气知道!” 陆忍:“……好的,公主,微臣附议。” 吃了一些牛肉,温妤是真的困的不行,她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便睡着了。 不过这床算不上舒服,她皱着眉,翻了个身,被子一卷,陆忍没得盖了。 陆忍:…… 他无奈又忍俊不禁,只好穿好衣服。 又用公主的绿色外衣将她包裹的一丝不露后,微微沉声道:“可有潜鱼卫在?” 没有声响。 陆忍继续道:“本将军需下楼一趟,唤热水,公主正睡着,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话未说完,窗外传来鱼一的声音:“陆将军请便。” 陆忍闻声这才放心下楼,顺手将吃剩的盘子带了下去。 此时天微微亮,小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客栈的大门打开,开始擦桌子。 见到陆忍下楼,他立马热情地迎上去,接过陆忍手中的托盘:“客官昨夜睡的可好?” “这盘子您传一声我们给您收了,哪还用得着您亲自送下楼……” 陆忍道:“不必,再备些热水,必须要干净。” “好嘞客官,您放心!您先上楼,过会热水便给您送上去。” “不用,我自己提上去。” 小二:…… 这位大客官啊,过了吧,水都不用他们送? 陆忍来回提了好几桶热水,然后将温妤抱进去,认真仔细地清洗一番,又将外衣穿好。 最后带着装好的卤牛肉和瓜子,在静谧的黎明中抱着温妤离开了客栈。 小二只来得及看见陆忍抱着人的玄色背影。 怪事年年有,昨天今天特别多! 突然,他一拍脑袋:“马!客官你的马没带走!” 但陆忍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应国寺,属于温妤的禅房中,流春正支着脑袋,悄悄眯着。 门嘎吱一声响了,她立马警醒地睁开眼。 只见陆忍抱着睡梦中的温妤径直走向床榻,轻轻地放上去,然后盖好被子。 流春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的活被抢了。 她轻声问道:“陆将军,您带公主去哪了?” 陆忍道:“待公主醒来,她说去哪便是去哪了。” 流春:…… “这是卤牛肉和瓜子,公主若是嘴馋了,便拿出来。” 流春听出了意思:“您这是要走了?” “嗯,本就是无召回京,只能紧着时间见公主一面,待不了多久。” “多待一会也没事的,您不等公主醒吗?” 陆忍沉默了一瞬,摇头道:“不了,公主醒了,我就舍不得走了,大军还需本将军坐镇,圣上也不会同意。” 这时,原本应该在睡梦中的温妤微微睁开了眼:“陆忍。” 陆忍一怔,回过头。 温妤笑眯眯道:“过来。” “您醒了?可是我路上动静大了些?” 温妤无语道:“不是,是这床和枕头硬的离谱,我一躺上来,就被硌醒了。” 陆忍:…… 他缓缓走上前,蹲在床边:“微臣过会偷偷给公主换一个软枕头。” “不用,你不是急着走了吗?” 陆忍抿唇。 温妤摸了摸他的头,亲了亲他的唇,眼角含笑:“去吧,我的陆大将军,等你回来。” 陆忍忍不住又加深了这个吻,如果不是温妤推了推他,怕是又沉溺在其中。 离开禅房,陆忍一眼便瞧见了守在院门口的越凌风。 他面色十分温和:“越凌风见过陆将军。” 陆忍脚步微顿,脸色冷峻:“何事?” 越凌风道:“昨日并不知屏风后是陆将军,越凌风有些话失礼了。” “那你以为是谁?” 越凌风:…… 禅院中就这几人,他昨日当真以为屏风后的人是江起,而江起是知道他与公主的那一夜的,却没想到竟然是陆忍。 毕竟谁会想到远在西黎的陆忍竟然会出现在应国寺,公主的禅房中。 而陆将军久久未曾见过公主,置身处地想一想,换成是他,他也会醋到发狂。 只是性格使然,陆将军与公主相处的方式和他有些许不同。 越凌风想到这,如实答道:“下官以为是屏风后是江大人。” 陆忍看着越凌风,眉心微动,语调冷然:“江起?那个古板?看来他平日里没少被你气死,就像本将军昨日一样。” 越凌风:…… 第280章 直接pass 陆忍这话倒是让越凌风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在他没有成为状元,承宠之前,他与江起的交集并不算多,没见过几次。 他道:“陆将军有所不知,实际上是有来有往。” “是吗?” 陆忍并不想多纠结于这个问题,江起的处事风格,他多少知道一些。 见着越凌风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陆忍想到他能得公主青眼,时时陪在公主身边,而自己却受命远征西黎,无法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不由道: “你倒是好命,在论文茶馆吸引了公主的注意。” 越凌风闻言一愣,想到和温妤的初相见。 如若不是对对子那日公主出手相助,他还不知道会被如何为难。 从他透过帷帽的缝隙见到温妤的那一瞬,他便心头猛颤,一眼万年。 他想到这,嘴角微微勾了勾,他和公主的缘分从那日就开始了。 越凌风道:“看来那日,陆将军也在场,想必出手之人是陆将军了。” 毕竟从现在来看,公主是不会武功的。 “这样说来,陆将军算是于越凌风有恩……” 他的话音未落,陆忍便道:“不必,本将军出手只是为了公主,与你无关。” 说完便大步离开。 越凌风:…… 他在院门口站了一会,才准备回房。 一回身,便见江起与林遇之各自站在禅房的窗前。 这时,温妤也开窗了。 她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三足鼎立,弯起眼角,打招呼:“诶瑞巴蒂早上好!” “早上起来,拥抱太阳,身体充满,满满的正能量!” 温妤说完,窗户一关,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三人:…… 等她再次醒过来后,就发现皇帝竟然就坐在她床边,手上还拿着她丢在床头,未看完的话本。 温妤:…… “皇姐醒了?” 皇帝合上话本,上下打量着面色红润的温妤。 温妤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话本好看吗?” 皇帝点评道:“跌宕起伏,荒诞离奇,怪不得皇姐爱不释手,只是这种话本看看便好,当不得真。” “这是公主与状元的故事,怎么荒诞离奇了?” “公主与状元一同跌下万丈悬崖,怎么可能还活着?依朕看,定是死无全尸。” 温妤:…… 她竖起大拇指,好一个死无全尸,非常严谨。 温妤起床,与皇帝一同用了盐炒萝卜,吃的索然无味。 于是让流春将卤牛肉拿了出来。 皇帝:…… 他看着肉沉默了一会,问道:“哪来的?” 温妤笑眯眯的:“你猜。” 皇帝道:“想必是陆忍。” 温妤挑眉,陆忍无召回京,皇帝果然是知道的。 也对,陆忍每次回来都是见她,她身边现在有鱼一在,定会向上打小报告。 这时,皇帝突然开口道:“兰斯被朕带走了这些时日,皇姐你是一句不问呐。” 温妤吃着牛肉裹萝卜,一脸疑惑:“兰斯是谁?” 皇帝:……? “皇姐你是认真的吗?” 温妤嚼着牛肉,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差点忘了这号人物,皇弟你提他干嘛?” 皇帝:…… “朕随口问问。” “那就好,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我干什么呢?不是就好,差点手里的牛肉都不香了。” 皇帝:…… 他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网已经铺下,只需静待猎物出动。 而且他也不会将皇姐放到局中,太危险了。 不止是怕皇姐受到危险,皇姐本身就是个危险因素。 这时温妤道:“不过皇弟你要是真需要我的帮忙,身为大盛长公主,皇弟你的皇姐,本公主我,义不容辞!” 皇帝闻言满脸动容:“不用了,皇姐。” “你只管享乐开心,这些琐杂之事交给朕就好了。” 温妤斜眼看他:“那你把兰斯塞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做的。” 皇帝:…… 温妤满脸骄傲道:“不过皇弟你还是非常特别相当十分极其很是有眼光的,一眼就看透了我美人的本质,这世上还有比美人计更适合让我发挥的计谋吗?” 皇帝沉默片刻道:“自然有。” 温妤眨眼:“是什么?” 皇帝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温妤:…… “皇弟你错了,应该是,三十六计,躺平为上计。” 皇帝闻言抚了抚额,他为什么要问兰斯?自找苦吃。 于是立马转移话题道:“皇姐可吃好了?随朕走一趟吧。” 温妤停下筷子,眨巴着眼睛看向皇帝:“去哪?” “陪朕打坐听经。” 温妤:……………………………………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三连拒绝甩出后,皇帝道:“朕知皇姐不愿,皇姐就当陪朕解解闷。” 温妤一脸苦逼:“不是还有许多大臣陪你吗?” “数万大臣也抵不过一个皇姐有趣。” 皇帝微笑:“而且朕听经,江起和越凌风皆需伴朕身旁,皇姐你留在禅房,不也无趣?” 这、这…… 这好有道理啊…… 温妤算是被拿住了,最终点头同意。 来到佛堂,坐在蒲团上还没五分钟,温妤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环视一圈,发现蒲团是按照官职排的,林遇之离她最近,直接pass。 略过一些老大爷后,其次便是江起。 于是温妤回头戳了戳正闭着眼的林遇之。 第281章 不能让公主觉得无趣 林遇之原本坐在温妤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仅仅一缕幽幽的香气便让他的心绪动荡不安,起伏不定。 于是他只能闭上眼,将全副心神投入到经文中,压住那愈来愈躁动的心。 但他心中却忍不住喃喃道:“佛祖如若真的有灵,能否让公主回头看我一眼,不要再弃我如敝履,不贪求愿得一人心,但求公主心上方寸之地……” 这时,林遇之感觉到膝盖处的异常,似乎被人戳了戳。 他眉心微动,缓缓睁开眼,然后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怔愣。 佛祖……显灵了? 公主竟然主动触碰他了。 “林遇之?”温妤见他似乎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声地喊他。 林遇之回过神,心脏跳的厉害,涌上一丝灼热与期待,面上却依然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他小声道:“公主有何事?” 温妤笑眯眯道:“你能和江起换个位置吗?” 林遇之:…… 他脸色更沉静了些:“不能,蒲团位置是按官职大小排列的,不可随意变动。” 温妤闻言又戳了戳皇帝:“皇弟,把林遇之和江起的位置换一下可以吗?” 皇帝睁开眼,这种场合让一品和三品换位置,等于是下林遇之的面子,朝堂之风声,瞬息万变,此举自然是不妥。 但皇帝知道温妤的意思,便道:“位置不能换,皇姐你若想找江起,直接去他身边便是。” 温妤眨眼:“我这不是想陪着你吗?我去江起那,你不就没人陪了?” 皇帝一愣,心下顿时有些感动。 却不想下一秒温妤便拿着蒲团站起身:“不过皇弟你提了,我就勉勉强强同意舍你而去了。” 皇帝:…… 皇姐你勉强吗?白感动了。 身后的林遇之:…… 他看着突然空出来的前方,闭上了眼。 不会有幽幽香气再扰乱他的心神,但此时的心绪却越发起伏。 他方才竟然会以为佛祖显灵了,简直可笑。 他何时信这些了? 林遇之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但平静的水面下通常潜伏的是滔天巨浪。 温妤拎着蒲团走到了江起的身旁,吓得一旁的官员们纷纷往两旁移了移,给温妤腾出了左右两个位置。 就看她想坐哪边了。 但温妤并不按套路出牌,她戳了戳面无表情的江起,“你往那边稍点,我要坐你的位置。” 江起:…… 这动静着实大,后面几排的越凌风也睁开了眼。 见到前方的场景,他微微一愣。 一旁的盛京府尹侧身道:“本官以为长公主会来找你呢,没想到找了江大人,出乎我的意料啊。” 越凌风反应平淡:“公主想坐哪,公主开心就好。” “这话可就不对了!”盛京府尹不赞同道。 “本官可得告诉你,长公主的性子那叫一个捉摸不透,盛京城谁不知道你和长公主的关系?但依本官看,你和长公主之间,还横着一个江大人呢。” “别看江大人现在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注意看他的耳朵,是不是红透了?所以说江大人对长公主的靠近不是没有反应的!” “那日在我府中,长公主还装作崴脚,让江大人抱着出去,二人亲密的很。” “所以按本官想,你呀趁着长公主对你还没腻歪,多多争取些,不能让公主觉得无趣。” “否则等腻歪那日再争取,可就晚了。” “你看,丞相大人便是鲜活的例子,之前公主多稀罕丞相大人呐?现在呢?” “所以说,你要好好为自己争取!” 越凌风一言不发地听完,随后冷道:“府尹大人慎言。” 盛京府尹见他这模样,叹了口气:“你既不信,便当本官没说过。” 越凌风没应声,盯着前方已经安坐的温妤,垂下了眼眸,片刻后闭上眼。 盛京府尹摇摇头,他是真的欣赏越凌风。 而且盛京府自从越凌风来了,他的腰板子在面对那群纨绔子弟时都硬了不少,那叫一个该怎么判怎么判。 他爹再强又如何,有长公主强吗? 闹?那算是踢到铁板了。 所以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越凌风被温妤抛弃的。 但是这新科状元看着就不像个会争的,愁啊。 而温妤坐定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在江起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睡着了。 “结束了叫我哈。” 江起:…… 一旁的其余官员:…… 长公主和江大人,果然? 他们之前猜的没错? 但是再一看江起面无波澜的模样,还是那般古板面孔,又有些不确定了。 陆将军,状元郎,加上一个未知的江大人,以及已经被公主放弃的丞相大人,长公主是真的很花心啊…… 不过如果自家的儿子也能够如此取得公主的欢心,岂不是对家族有极大的助力? 但很快他们便一脸惊愕,惊愕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从前他们可生怕长公主祸害了自家族中子弟,可现在竟然想让他们去讨公主欢心? 他们不知何时,竟在无知无觉中慢慢地改变了想法。 温妤并不知道这些官员心中的小九九,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哈哈大笑而已。 一笑他们太天真,她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这几个呢? 二笑她不是花心,只是想给所有美男们一个家。 三笑真正厉害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去改变自己,而是用自己的能力和人格魅力去改变别人的眼光。 当然这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毕竟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在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因为的确很难不去在意。 这时,一名小沙弥从堂后来到了住持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住持点点头,将皇帝请起道:“圣上,明镜已回寺里。” “哦?朕也许久未见明镜大师。” “圣上请。” “等等。”皇帝示意江起叫醒温妤。 江起见状,手扶在温妤的肩头,轻轻摇了摇:“公主,醒醒。” 温妤一脸茫然,然后惊讶道:“结束了?这么快?我感觉我刚睡着!” 众人:…… 住持:…… 第282章 是不是……嗯嗯了? 温妤这话让在场众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您可不是刚睡着? 温妤拍了拍江起的肩膀:“时间过的还挺快,我都还没睡过瘾就结束了。” 江起轻咳一声道:“公主,还未结束。” 皇帝见状扶额,忍俊不禁道:“皇姐既醒了,便随朕一同去见明镜大师。” 温妤闻言原本还有些困顿的眼神顿时清明了不少。 她摸摸下巴问道:“明镜大师?他不是不在寺里吗?” 住持解答道:“长公主,明镜已回寺里。” 皇帝朝温妤招招手:“走吧?” 温妤对明镜大师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多少有些舍不得江起的肩膀,这可是绝佳的靠枕,稳定的不得了。 如果在公交车上能有这样一个肩膀,她都不敢想会有多幸福。 温妤撑着江起的肩膀站起身,却不想因为盘腿坐久了,腿脚一麻,有些站不稳,眼看着又要摔回蒲团上。 江起下意识去接要摔倒的温妤,手臂紧紧地圈在了她的腰上轻轻一带,温妤便整个人落在了他的怀里。 二人四目相对,江起微微有些出神地盯着温妤。 温妤勾了勾唇角,手臂慵懒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弯起眼眸:“多谢江大人,你手脚真敏捷啊,本公主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你拉到怀里了。” 江起:…… 他回过神,像被烫到一般,立马收回了搂在温妤腰间的手,僵硬地背在了身后。 亲眼目睹的众大臣:…… 皇帝:…… “皇姐,还不走?” 温妤看着耳根通红的江起,轻笑一声,等腿上的麻意过去后,悠悠然地重新站起身,随着皇帝离开佛堂。 江起怀中顿时一空,心头不免涌上一丝失落。 而一旁的大臣们在皇帝走后,明显放松了许多,不再紧绷着。 “江大人。”原本坐在江起身旁,然后挪了位置的大臣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江起:…… 还有大臣大胆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和长公主是不是……嗯嗯了?” 江起:…… “江大人,你胆子太大了,刚才我都替你倒吸一口凉气!你没看见方才圣上的表情吗?本官都看不透!” 而当时的皇帝只是有些无语罢了,这蹩脚的装摔,演技比不上他后宫里那些妃子的一根毛。 这时温妤就有话要说了,她是真的腿麻了,不过没麻到会摔的程度而已,所以这不能完全说是装摔! “江大人,你说句话啊,你和公主究竟是不是……嗯嗯?” 江起面无表情地闭上眼:“本官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大臣们见状不由得将目光投在了越凌风的身上。 毕竟这位盛京府丞是公主亲口认证的人。 但越凌风与江起一般无二,皆是闭上眼,面色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这时,林遇之开口了,语气有些冷:“背后议论公主,该当何罪?” 众大臣:…… “下官知错。” 众人噤声,不敢再言。 但心里却想着,丞相大人还是如此的不喜欢公主…… 林遇之睁开眼,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又缓缓闭上。 而另一边住持带着皇帝与温妤一行人,穿过众多禅院,终于来到一处僻远安静的竹林。 温妤看着这熟悉的竹林,眨了眨眼,然后与流春对视一眼。 这不是八戒烤鸡的地方吗? 住持带着他们越走越深,七拐八拐了许久,前头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原来竹林后还隐藏着一间小禅院。 住持掌心合十:“阿弥陀佛,圣上请。” 皇帝带着温妤推门而入。 嘎吱—— 一道身着灰色绣金袍,腰间系着一条金色佛珠的侧影顿时映入眼帘。 传闻中的明镜大师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独自对弈。 听见推门声,他的棋子并未停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棋局中。 皇帝直接上前坐在了明镜的对面,他并未出声打断,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棋局,片刻后眸中露出一丝有趣之色。 温妤看清明镜的侧脸,挑了挑眉,也坐在了石桌前,托着腮盯着他看。 嗯,这长相,非常八戒。 这时明镜要落白子的手臂突然被温妤一把抓住。 下一秒他的下巴也被温妤抬起,戏谑的声音响起:“明镜大师?” 皇帝:??? 他带皇姐来,只是想让她见一见大盛有名的得道高僧而已,与之交谈皇姐也定会获益不少,并未有其他多余想法。 怎料皇姐如此生猛?! 明镜的下巴被抬起,整张脸清晰地落入了温妤的眼中。 他有着与八戒和尚一般无二的相貌,狭长的眼尾斜飞上扬,偏淡的唇色,说是复刻而来也丝毫不为过。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眉心之间并未有那一点红痣。 不过八戒那红痣本就是假的,正好对上了。 明镜双手合十,面上不见丝毫慌乱,目光中满是清净与慈悲,自带一种超然于尘世的庄严之感。 这倒是又与那贪吃又嘴贫的八戒和尚截然不同。 但是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八戒烤鸡的位置就在不远处的竹林,说是不在寺中的明镜今日便又回来了,还与八戒长得一模一样。 第283章 那我就搞你 温妤勾起唇角,来了兴趣。 她收回手,笑眯眯道:“明镜大师,初次见面,你好你好,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所以我没忍住对你动手了,你不要见怪哈。” 皇帝:…… 皇姐何时有了这么一位故人…… “阿弥陀佛。”明镜垂眸道。 温妤也学着双手合十:“福生无量天尊。” 皇帝:…… 他轻咳一声,道:“明镜大师,此乃端阳长公主,朕的胞姐。” 明镜闻言微微颔首,并未见怪于温妤方才的唐突。 这时温妤又道:“大师,你平时爱吃什么呀?喜欢吃烤鸡不?” 皇帝:…… “皇姐,明镜大师是出家之人,怎么会喜欢烤鸡?” 温妤闻言连连点头:“哦哦哦,是这样啊。” “那大师,你平时爱做什么呀?喜欢烧柴火不?烧到烟雾缭绕,别人还以为走水了的那种烧柴火?” 皇帝:…… “大师,你喜欢壁咚吗?就是用胳膊把你按在墙上或者门上或者床上,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的壁咚,你喜欢吗?” “大师你怎么不说话?是都不喜欢吗?那霸道语录你喜欢吗?和尚,你有魔力,我竟然对你欲罢不能了!跟我走,做我的男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被宠上天。” 一旁的皇帝明显被震到了。 明镜大师淡定道:“阿弥陀佛。” 温妤托着腮:“明镜大师果然也是大师的风范,真正的内涵。” “或者,大师你知道佛门八戒是什么吗?” 皇帝倒是因为温妤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忍不住道:“皇姐你还知道佛门八戒?” “知道呀,这应国寺里有一个小沙弥叫八戒。” 皇帝:…… 是他想多了。 这时温妤眨了眨眼:“开玩笑的,佛门八戒其实我知道。” “不许喝酒,不许说谎,不许杀生,不许偷东西,不许穿名牌,不许睡的太好,不许乱吃饭,还不许好色!” 皇帝:…… 他震惊了:“你从哪知道的?” 温妤对着手指,笑眯眯道:“因为我前些天看了一本公主与佛子的话本,可精彩可香艳了!皇弟你要看吗?我借给你!” 皇帝:…… “……不用了。” 这时,明镜大师开口道:“长公主虽言语荒诞,却颇有慧根。” 温妤闻言立马双臂环胸,抱住自己:“啊不不不,我不信佛,我信道,凡事遵从本心,看谁不爽就揍谁,看谁喜欢就搞到手。” 明镜大师闻言从善如流:“阿弥陀佛,这何尝不是一种慧根?长公主不必拘泥于佛道之间。” 温妤道:“是道佛,道在前,佛在后,这是我的坚持,严谨点!” 皇帝:…… 他实在无奈,便想将温妤哄回佛堂。 “皇姐你再去找江起睡一觉吧。” 温妤瞪大眼睛:“皇弟啊皇弟,在这清修之地,在明镜大师面前,这种坏坏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皇帝:…… 温妤此时已经站起身:“哎,不过皇弟你都开口了,我现在就去找江起睡觉。” 说着便带着流春扬长而去。 皇帝叹笑一声:“让大师见笑了。” 明镜摇摇头,淡道:“长公主是个妙人。” 这算得上极高的评价了。 “圣上可与贫僧下完这盘棋?” “自然。” …… 对弈间,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执起黑子,沉吟片刻后,终于落子于棋盘上。 “一想近来朕忧患实多,有如这黑子。” 明镜不急不缓地落下一枚白子,位置却是极其的刁钻,令人出其不意。 这一步令原本焦灼了许久的棋盘局势瞬间明朗起来,胜负将定。 皇帝见状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与精光。 明镜道:“圣上之忧患就如此白子,如获神兵,剑走偏锋,定当破局。” “哦?神兵?” 明镜点头。 皇帝嘴角噙着笑:“这局棋,你赢了。” “阿弥陀佛。” 皇帝拿起那枚白棋,眯了眯眼:“这枚棋子朕就带走了。” “圣上请便。” 皇帝离开院子,手中摩挲着白棋。 神兵?剑走偏锋? 而皇帝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温妤又摸回了明镜大师的禅院里。 明镜此时仍坐在石桌前。 温妤坐在他对面,挑眉道:“八戒,你果然是有大师的风范了。” 明镜抬眸,缓缓站起身,在胸前立掌道:“长公主如若要找八戒,他此时并不在寺中,您认错人了。” “好的,我认错了,无所谓,错就错了。” 温妤说着接过流春手中的卤牛肉,放在了石桌上:“别老是吃鸡,偶尔吃吃牛。” 明镜眉间是淡淡的庄严之色:“长公主,贫僧不食荤腥,您要找八戒,去别处寻吧。” 温妤闻言又挑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戏谑道:“不承认?不承认我可就亲你了。” “别说亲贫僧,就算是杀了贫僧,贫僧也不是八戒,长公主自可去寻八戒,贫僧乃是明镜。” 温妤:…… “管你呢,你搞错了一点,其实对本公主来说,是八戒还是明镜无所谓的,都是这张脸。” “这张脸是八戒,那我就搞八戒,这张脸是明镜,那我就搞你,很简单的问题。” 明镜闻言叹了口气,接着一派淡然之色,轻轻闭上眼:“阿弥陀佛。” 温妤道:“你这阿弥陀佛其实在骂人对不对?” 她说着扯了扯明镜腰上的金色佛珠:“怎么骂的?骂给本公主听听。” 明镜睁开眼道:“贫僧从未见过主动求骂之人。” 温妤挑眉:“那你现在见到了。” “阿弥陀佛。” 第284章 妈咪妈咪哄 “阿弥陀佛。” 很难不确定,这就是明镜借着口号暗戳戳地骂她。 明镜后退一步,又因为腰上的佛珠被温妤拽着,不得已又走回了原位,甚至二人更近了些。 温妤转动着佛珠,调侃道:“大师,这就是传说中的欲上先下,欲前先后,欲擒故纵?” “阿弥陀佛。” 明镜面容艳丽,双眸却像秋日的湖水,平静祥和又深邃,似乎是对眼前之人、眼前之事的包容。 温妤松开腰带,坐回了石桌前:“其实本公主折返,是想请大师你为本公主指点迷津,最近有好些个问题在困扰着我。” “长公主请说,自当为公主解惑。” 温妤将他拉坐下,又将卤牛肉往他面前推了推,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道: “我有一个朋友爱上了她的朋友小瓜,但是她不敢告诉小瓜,于是告诉了另一个朋友小西。” “小西答应我朋友不告诉别人,可是我朋友的另一个朋友小何告诉我朋友,小西偷偷告诉了另一个朋友小丁。” “可是小丁和小瓜从前的女朋友小一很熟,我朋友怕小丁会告诉小一,然后小一去又去告诉小瓜,这样我朋友就会很尴尬。” “幸好小一现在和小何在一起了,所以我朋友就去找小何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小何说小一和他已经分开了,他现在和小丁在一起了,可是小丁和我朋友说,小西其实根本没有和她说什么。” “现在我朋友晕了,她到底应该相信谁啊?” 温妤一气呵成地说完,然后吐出一口长气:“请大师指点迷津。” 一旁的流春:……? 明镜:“阿弥陀佛。” “别阿弥陀佛了,大师,你能帮我朋友指点迷津吗?她现在很急,非常急。” 明镜闭上眸子,似乎在理清其中的关系,片刻后,他道:“长公主口中的朋友,是您自己吗?”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本公主,本公主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敢说出口?” 明镜点头:“贫僧此番只应下为长公主解惑,如是您朋友之惑,还请她亲自来寻贫僧。” 温妤闻言笑眯眯道:“你不行了吧?男人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行。” 明镜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长公主,贫僧认为小丁说的是真话,她没有说谎,小西确实没有透露您朋友喜欢小瓜的事实,所以您的朋友不必烦恼,如果此事让她陷入了魔障中,贫僧建议她主动去和小瓜说清楚。” 一旁正掰着手指头,头脑风暴的流春:……? 温妤眨眨眼,似乎并不惊讶,而是又道:“可是我朋友不敢去说,要知道越爱越被动,她哪敢主动啊。” “如此说来,长公主的喜欢也并没有多喜欢,从未见过您被动。” 温妤卷了卷发尾,勾起嘴角道:“谁说我没有被动了?我让他们变得被动,不也是一种被动?” “阿弥陀佛。”明镜再次站起身,“既已解惑,长公主请回吧。” 温妤笑道:“刚才是我朋友,现在才是本公主呢。” “大师,我想知道你对于‘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这句话是如何看待的?” 明镜平和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日解惑次数已用完。” 温妤:? 明镜朝温妤点点头,转身回到禅房中。 禅房的窗户是大开的,温妤见状走到窗前,笑道:“大师,你怂了?你也不太行啊,还没八戒小和尚厉害呢。” 这时,温妤注意到窗户对面的低层架子上,放置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这木盒花纹精致,此时正呈打开状态,并未合起,盒中铺着寺庙中常用的黄色丝绸,极为显眼。 而那黄色丝绸上此时正躺着一粒红豆大小的“痣”,十分眼熟。 温妤眸光微动,示意流春看过去。 流春捂嘴偷笑起来,然后又立马转为惊讶:“八戒真的是明镜大师?明镜大师竟然偷偷吃烤鸡!” “不对呀,明镜大师真的是八戒和尚的话,为何寺中的小沙弥都承认八戒的存在呢?” 温妤若有所思:“难不成他是精神分裂?被吃斋念佛逼疯了,生成了另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人格?专门用来吃喝玩乐,纵情声色?” 流春还没来得及问何为人格,明镜带着一丝禅意的声音便在二人面前响起。 “长公主,万事万物不能只看表象,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温妤:“哦,那我可以进门吗?” “不可以。” “好的,那我进来啦。” 温妤说着直接胳膊一撑,坐在窗户上,抬腿挪了进去。 然后不得不感叹,怪不得陆忍大门不走喜欢翻窗呢,这感觉的确和从正门进来不太一样,有点刺激。 明镜见状也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后退两步,再次低声道:“阿弥陀佛。” 温妤没理他,双脚落地后,立马拿起了架子上的木盒,干脆利落地取出里面的“痣”,然后缓缓走向明镜。 明镜见状微微叹息:“长公主要做何?” “妈咪妈咪哄,急急如律令!” 温妤吧唧一下,将痣摁在了明镜的额头上。 有点歪。 明镜:…… 第285章 遭了老罪了 温妤上下打量一番:“再把衣服脱了,就是八戒本戒了。” 这时明镜皱起眉头,平静祥和的神情不再,而是一脸的欲哭无泪:“我真是服了,我躲在这都能被你找到!竟然没算出你是长公主,大意了!” 温妤:? 窗外的流春:? 温妤盯着明镜,嘴角抽抽:“你还真是精神分裂啊?我随便说说的。” “什么是精神分裂?我一直都是八戒。” 温妤眨眨眼:“可你实际上是明镜。” 明镜闻言叹气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承认了吧,是的,我就是闻名遐迩、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应国寺明镜大师。” 温妤:…… “那正好,我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绝代芳华、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大盛长公主。” “同时,本公主还神机妙算、足智多谋、敏而好学、七窍玲珑、冰雪聪明、蕙质兰心、聪明不绝顶,优点太多啦,说都说不完。” 明镜:…… “从来没见过比小僧还厚颜无耻之人。” 温妤惊讶道:“你是厚颜无耻,我说的是事实。” 明镜:…… 温妤这时微微勾起唇角,朝明镜一步步走近。 明镜见状连连后退:“你要干嘛?” 他实在是被那日在厨房的壁咚弄得有些慌张了。 温妤轻笑着,嘴角噙着戏谑:“怎么,明镜哥哥,难道我不美吗?” 明镜一本正经地疑惑:“什么明镜哥哥?你哥哥是圣上,可不是小僧。” 温妤:…… “就你还大师呢,皇帝是我弟弟,我是他姐姐。” 明镜摆手:“那更不行了,我怎么能当圣上的哥哥呢?” 温妤:…… 她看着眼前的明镜,的确和几分钟前的那位浑身充满禅意的明镜判若两人。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脸,但神态言语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温妤又看向明镜额头上摁歪了的红痣。 明镜对温妤的目光十分敏感。 他咳了一声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透过我去看别人的眼神,你在看谁?” 温妤:…… 下一秒,温妤出其不意地抠掉了明镜额头上的红痣,然后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明镜神色逐渐变缓,双手合十,微微低下头:“阿弥陀佛,公主既已探明缘由,便请自行离去吧。” 明镜话音刚落,温妤又将红痣摁了上去,然后继续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明镜唇角动了动,半晌后憋出一句:“阿弥陀佛,好玩吗?” 温妤又抠掉了红痣:“好玩。” “阿弥陀佛,还请长公主尽快自行离……” 不等明镜说完,温妤又摁上了红痣。 “……去,不是,你把痣还我!” 温妤不听,又抠下了。 “明镜大师,太好玩啦!我要天天来找你玩!你会变身诶!” 明镜闭上眼:“阿弥陀佛,长公主,此痣不是玩物,还请归还贫僧。” “好的,还你。”温妤说着又摁上了。 明镜眼眶有点发红:“没完没了了是吧,别玩我了。” 温妤后退两步,啧啧称奇:“这红痣是八戒启动器?” 明镜一脸无奈:“小僧跟你说怎么回事,你别抠来抠去了,我变表情很难的!” 温妤闻言坐在桌前:“说吧,让我瞅瞅是怎么个事。” 明镜:……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叹气道:“明镜与八戒的确是同一人,但却不是同一心。” 此时流春也进来了,站在了温妤的身后,竖起耳朵听的很认真。 “小僧是百年来最有慧根的弟子,从小便接受‘红尘炼心’的修行,至今已晋大乘,一颗禅心,一颗红尘心。” “而小僧便是那颗红尘心。” 温妤挑眉,流春则是摸摸脑袋,一脸的不理解:“人怎么会有两颗心?” 明镜并未向流春解释,而是继续道:“禅心青灯古佛,钻研佛法,不染红尘俗世,六根清净。” “红尘心身入红尘尝尽世间辛酸苦辣,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小僧从小便时常被丢在乞丐窝里,偷鸡摸狗,被人鄙夷,仰人鼻息,挨打肚饿是常事,被牙婆拐走也是常事,这是因,所以逐渐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格,这是果,因果交会,成了这般红尘心。” “而红尘心每一阶段的经历,都会成为修禅心的灯油,洗尽红尘一切尘埃,归来仍是明镜,如此交替多年,初心未变,禅心乃成。” “而这颗红痣不过是代表着红尘炼心的修行在此刻开始,由禅心变为红尘心。” 也是由明镜变为八戒。 温妤:…… 她听傻了。 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变相的折磨自己吗?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丢进乞丐堆会经历什么?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 果然得道高僧的追求与她这种俗人不一样。 她只想吃好喝好睡好,有钱有权还有美男环绕,并且没有烦恼。 她想,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毕竟世上还是俗人多,越俗越好,俗不可耐才是完美! 不过又想想,就连作为金蝉子的唐僧都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 而温妤被这番说辞硬控了将近一分钟后,最后进行了一个干练的总结: “简单来说,就是先让你吃尽苦头,逼你黑化,如果你黑化了,修行就失败了,如果你没黑化,修行就成功了。” 明镜:…… “也不是一直都是红尘心,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回到禅心,之后再回到红尘中。” 温妤惊讶:“更可怕了,苦一段时间,又舒服一段时间,谁还想再苦?” 明镜双手合十:“这便是红尘炼心。” “那完了,要是我,分分钟失败啊,一点苦不了自己,这苦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吃不了一点。” 温妤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胸脯,叹气:“你的身体跟着你,也是遭老罪了,我都心疼啊。” 明镜:…… 第286章 并未失宠 明镜对温妤属实是有些无奈。 他自认为厚脸皮打败天下无敌手,毕竟是这么多年来在红尘中摸爬滚打锻炼来的。 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在温妤的手底下竟然讨不着什么好, 甚至可以说是被压制的死死的。 明镜憋了半天,手动加固了一番额头上的红痣,最后叮嘱了一句:“你以后少在水边走。” 然后直接开溜,温妤探头往门外一看,只能看见他被风带起的衣摆,以及腰上荡起的金色佛珠。 流春感叹道:“公主,大师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温妤回到禅院时,院中三人也已经结束了今日份的听经。 他们不知为何又聚在石桌上沉默不语,虽然沉默,但莫名的却有着那么一丝说不出的和谐。 只是一旦张嘴,这份和谐可能就会瞬间消失殆尽。 见温妤回来,三人站起身行礼。 温妤瞥了越凌风和江起一眼,竖起一根大拇指:“今日有些累,我决定让你们俩看看我在床上有多厉害。” 越凌风和江起闻言皆是瞳孔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 公主说什么? 让他们俩看看……床上? 越凌风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江起面色怪异,严肃的面颊上涌出一丝不赞同之色,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成何体统”“微臣不敢”。 而被忽视的林遇之则是眉心紧锁,但心里却知道公主口中的“你们俩”绝不可能有他的位置。 温妤戏谑地盯着二人的表情,没管他们如何震惊,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你们不知道吧?本公主可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整天,是不是很厉害?这次便让你们见识见识。” 三人:…… 温妤逗弄完,拍拍屁股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五天,温妤再也没有见过八戒,也没有见过明镜。 每天都一觉睡到自然醒,吃一吃陆忍买的卤牛肉,陪着皇帝听听经,再敲敲木鱼,顺便日日宠幸江起的肩膀。 江起从一开始的僵硬不敢动,变成后来知道自己什么高度能让温妤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更香。 每日他都能感受到来自温妤的体温,以及淡淡的幽香,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日的大美宫。 汗湿与灼热,滑腻与香软。 明明坐在佛像下,心中却并未随着弥弥佛音而静下来。 反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他胸膛震颤着的那根弦,心潮涌动间心弦尽是无声的残影。 这短短的五天对于江起来说既是煎熬,也是一种从前遥不可及的奢望,他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对于温妤来说,这五天过得比她想象的要快太多了。 整装离开应国寺那日,越凌风来到了温妤的门前。 这些天他每次来寻公主,从流春处得到的回答都是公主已经歇息了。 就连平时与他说话都不多,甚至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只能在每日听经时,坐在蒲团上,遥望着温妤的背影,那是靠在江起肩上的背影。 从未有哪一时刻,他觉得自己离公主如此远。 也是这些天,越凌风才意识到,如果公主不主动来与他说话,他想要接近公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只能在人群中贪恋地望着公主,强自保持着镇定。 直到这最后一日,越凌风终于找到了机会,偷偷溜到了温妤的门前。 “公主。” 他并不敢进门,而是在门外低声唤道。 流春推开门,温妤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越凌风,她有一丝惊讶:“你现在不是应该和大臣的队伍一起,在寺门口等候了吗?” 越凌风安静了一会,抿唇道:“因为微臣想要与公主说说话。” 温妤轻笑一声:“平时说的不够吗?” “不够。”越凌风大胆地拉住了温妤的手,“不够,公主。” 温妤垂眸看了一眼,回握住他的手心:“怎么不够了?” “公主这些日子与微臣不曾说过几句话。” 越凌风语气带着一丝潜藏的委屈,就连握着她的手都有些冰凉到可怕。 温妤轻轻捏了捏,道:“你的手怎么这般冰凉?” “因为小姐生气,不理我了。” 越凌风的称呼此时从公主变回了小姐。 他握着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温妤闻言拉着他往院子外走,边走边道:“哪里没理你了?不理你的话,方才本公主就会甩开你的手了。” 越凌风垂眸安静地被温妤拉着,迈出院门的那一刻,他开口了:“公主现在心思都在江大人身上。” “还是说,因为陆将军之事,公主生气了?” 温妤没回答他,只是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你自己好好想想。” “但不要胡思乱想,你没有失宠,在我这里,你依然是我认定的人,听懂了吗?” “……嗯。” 越凌风感受到手心属于温妤的温度流失,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回程的路上,盛京府尹看出了越凌风的低落情绪,于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拍了拍越凌风的肩膀:“这才几日,你就失宠了。” 越凌风觑了盛京府尹一眼:“下官并未失宠。” 盛京府尹叹口气:“每一个失宠的娘娘都觉得自己没有失宠,虽然你不是后宫娘娘,但这是一个道理。” 越凌风:…… 第287章 真的受不了小姐的冷落 越凌风并不想与人争什么口舌之利,但是对于是否失宠一事,他有着自己的坚持。 平日里不会去争的口舌,此时却也争了:“公主亲口与下官说,我并未失宠。” 见盛京府尹还要开口,越凌风又道:“府尹大人,您应当懂得说话要讲究证据,仅仅凭着这几日,你如何能够证明下官失宠?等你拿出证据后,我们再来讨论此事也不迟。” 他说完,不再回应盛京府尹的任何话头。 盛京府尹:…… 看来是好心说错话了。 也对,失宠的娘娘一般攻击力都会比较高,虽然这位盛京府丞并不是娘娘。 离开应国寺第二日,便是紧锣密鼓的开始祈福仪式,礼部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祈福仪式是清晨开始,重点也都在皇帝的身上,其余人员都是陪同,他便未让舟车劳顿的温妤来参加,而是传了口谕让她好好睡一觉。 温妤十分感动,然后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感谢信送给皇帝。 皇帝收到后,看着缺斤少两的字,不忍再看。 但他却也着实是第一次收到温妤写的信,便让宫人裱起来,挂在了床头。 皇帝点评道:“倒是一件辟邪的好物。” 待到祈福当日,众大臣没有见到绿油油的美艳身影,一时间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连庄重无比的祈福仪式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长公主竟然没来…… 唉…… 而被惦记的温妤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公主,您醒了,祈福仪式很顺利,圣上龙心大悦,来了许多赏赐呢,公主要不要去瞧瞧?”流春十分兴奋。 温妤揉了揉还未清明的双眼:“我去,我都没去,还给我赏赐?好好好,越多越好!” 温妤看着流水一般的宝物进了自己库房,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她发现,这些赏赐里竟然还有从各地搜罗来的,各式各样的话本。 温妤眼前一亮,夸赞道:“皇弟可真贴心呐!” 祈福第二日便是正式的春猎,皇帝携带了后宫十位妃子一同前往。 温妤打着哈欠,看着一排溜的美人,眯了眯眼。 不行,她还得努力努力再努力,这不是被皇弟比下去了吗? 而其中一名美人温妤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新岁节时奚落过她,说她愚笨粗鄙,还抓着她喊姐姐妹妹的其中一个。 注意到温妤投过来的目光,那名美人立马心虚地移开眼,竟然主动同皇帝请辞,不再去猎场。 皇帝根本不在意这些,这次出行带谁都是由后宫自己抽签决定出的名额,他从不会在后宫之事费上许多心神。 于是对于那名美人的请辞,皇帝也是挥一挥手,便同意了。 美人走之前还怯生生地看了温妤一眼,然后脚步加快了许多,弄的像温妤会吃人,多看一眼便会多掉一块肉一样。 温妤:…… 温妤不知道的是,这名美人才解了禁足没两天,又抽中了签,看到长公主好像关注到她,生怕又触了什么霉头,干脆留在宫里更加稳妥。 只能说温妤那日列出的死亡名单,以及皇帝对温妤无条件的偏爱袒护,着实震慑到了后宫那帮眼高于顶的妃子,一个个都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皇弟啊,我看着像是会吃人吗?” 皇帝瞄了温妤一眼:“不像,像被人吃的。” 只因今日温妤又穿上了那件荧绿色的大葱服。 途中整装休息时,温妤将越凌风叫上马车,与她一同用膳。 “这才几天,怎么感觉瘦了些?” 温妤摸了摸越凌风的脸颊,往他碗里多夹了一些肉。 但越凌风食欲不高,只浅浅尝了两口,便不再动筷,而是安静地看着温妤。 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这样和公主如此亲密的相处了。 温妤没管那道如影随形的炙热目光,泰然自若地用完膳,又仔仔细细地漱了口之后,这才看向越凌风。 “吃这么少,一会接吻能有力气吗?” 越凌风一愣:“公主说什么?” 温妤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越凌风呼吸一顿,移了过去。 “公主……” 温妤食指按住越凌风的唇,有些凉,唇间却有着略微急促的热气喷洒在她的指腹上。 下一秒,炽热的濡湿感包裹住了温妤的指尖。 越凌风竟然将温妤的食指含在了口中,轻轻舔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瞳孔中全都是独属于一人的专注。 温妤:…… 她盯着越凌风那掩饰不住,微微颤抖的目光,问道:“你干什么?” 越凌风喉结滚了滚:“微臣想吻公主,可以吗?” 坐在一旁的流春见状非常识时务地下了马车,直接守在了一旁,甚至将包围在周边的侍卫赶远了一些。 时时关注着温妤的江起见到这个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拽着缰绳,骑上马,远离了队伍,眼不见为净。 偷看的众大臣:啧啧…… 淡定如皇帝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此时的马车里,温妤与越凌风倒在侧榻上,唇舌交缠在一处,发出一阵阵令人耳红心跳的水渍声。 温妤浅浅的回应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也颇为享受。 而与大美宫欢好时的深吻不同,越凌风这时并未吻的很深,而是缓慢轻柔地吮吸着,时而紧时而轻,湿润的触感,夹杂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出来,烫的他的脸颊开始发麻。 那股麻意顺着下颌角一路袭上了他的天灵盖,带来了灭顶一般的愉悦感。 感觉被冷落后的越凌风,仅仅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吻,便让他的情感与肉体齐齐失控。 “小姐……我不该随便挑衅别人。” 越凌风贴着温妤的唇瓣,轻声道,“但是我忍不住,也不想忍,小姐你惩罚我吧,怎样都可以,多过分都可以,只要小姐消气,不要再冷落我就行,越凌风真的受不了小姐的冷落……” 第288章 介意 “越凌风真的受不了小姐的冷落……” 但这话说出口,越凌风便有了一丝丝的后悔。 比起总是吃醋于他人,实际上更应该关注的,是他自身与小姐的相处。 正是因为不能完完整整的拥有小姐,所以才更要珍惜与小姐相处的每时每刻。 小姐的心分的再多,永远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爱小姐的人越多,小姐得到的爱也越多,爱越多,小姐便越开心越幸福。 他希望小姐永远开心幸福。 更何况那日冒着必死之心告御状时,他甚至庆幸没有了他,还会有别人来爱小姐。 小姐也不会因为没有了他,而伤心难过。 他一直都是最乖的那个,以后也会是。 但是偶尔争一争自然有必要。 越凌风想到这,心中情绪翻腾,又吻住了温妤。 “小姐……” 良久,二人唇瓣分开,温妤摸着他的脸颊:“因为我没去靠你的肩膀,难受到现在?” “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但眸中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温妤道:“江起会武功,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很久,但是你不行,你会难受。” 越凌风:…… 公主说他不行…… 他沉默片刻,道:“微臣想着,也去习武。” “不用,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 温妤说着翻身骑上他的腰,慢悠悠地扯开了他的腰带:“刚刚怎么说来着?多过分的惩罚都可以?” 越凌风见状心脏猛然间跳的极快,尽管已经与公主有过一次云雨,但面对此番场景,他的胸膛依然激荡无比。 甚至因为此时正在并不如何私密的马车里,他额角的青筋都绽了出来,上面逐渐铺满了细密的汗水。 他很想很想用力地拥有公主,像那日在大美宫一般。 “公主……” 他忍耐的目光锁定在温妤饶有兴致的面颊上。 温妤微微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清瘦却不柴,就像是一根沾着滢滢露水的青竹,干净挺拔清新。 越凌风坐起身,衣襟大敞间,二人四目相对,他托着温妤的后颈,再次含住了她唇。 又与方才不同,这次的吻极深。 温妤的手臂圈在越凌风的肩上,激烈又缠绵。 很快二人再次一同倒下。 越凌风抚着温妤的腰肢,情动到不能自已。 “越凌风。”温妤抬起手,指尖抚过那粒。 越凌风被撩拨的微微颤抖:“小姐,我在。”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流春的声音:“江大人,您找公主吗?” 江起从马上翻身而下,语调沉静:“是,听闻公主晕马车,这样一直闷在马车里也不好,本官见这四周风景不错,适合公主出来走动走动。” 他说完目光便投向不远处的马车:“还请代为向公主通传一声。” 实际上哪里需要什么通传,这么近的距离,马车里早已听见他们的对话。 越凌风睁开眼,松开唇,他微微喘息着:“公主……” 温妤看着衣衫凌乱的越凌风,将他的衣领合上,慵懒道:“一起出去走走吧。” 越凌风:…… 他现在那处难受的紧,不过公主与他原本就不会在马车上做太过火的事,毕竟是众目睽睽下,青天白日里。 越凌风将脸埋在温妤颈间,平复了一会,却丝毫不管用。 只要公主还这样在他怀里…… 他心里叹了口气,坐起身,垂眸系好了自己的腰带。 然后又将温妤有些凌乱的发丝认真整理了一番,直到妥帖后才满意地笑了笑。 温妤掀开车帘,托着腮看向江起,笑眯眯地问道:“江大人,我多带一个人你不介意吧?” 江起:…… 他沉默了一瞬,竟然出乎意料道:“介意。” 一旁的流春听了这话眼睛刷地睁大了。 马车上的越凌风:…… 他本来就没想跟着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仍未下去的反应,拉了拉温妤的手:“公主您去吧,四周风景确实不错,微臣……现在的状态有些不适合陪着公主。” 温妤闻言戏谑地看向那处,然后在他唇角亲了亲,便下了马车。 江起见到温妤,眼眸微动:“见过公主。” 温妤走上前,拍了拍江起的马屁股:“这匹马好威风啊,我想骑它。” 江起一愣道:“公主,此马性子烈,微臣怕……” 温妤闻言捋了捋马尾巴,疑惑:“这不是挺乖的嘛?” 江起:…… 他看向此时低着头不知道在地上闻什么的马,心头竟然莫名的有一丝丝的尴尬。 平日里追云性子烈的很,根本不让别人碰它,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了,都是直接一个马蹄子将人踢飞。 但今日却乖巧的根本不像它。 这时,追云抬起头,竟然凑进了温妤的怀里,轻轻蹭了蹭。 江起:…… 温妤顺势摸了摸马头:“多乖呀,虽然是马,你也别抹黑人家。” “……是。”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再说了,性子再烈,能烈的过陆忍的那匹马吗?” 这时追云突然叫了一声,然后马头不停地往温妤手上蹭,还想用舌头去卷。 江起见了一把扯住缰绳,怒喝道:“追云!” 追云回过头,冲他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江起:…… 第289章 纯的不像话 “追云不懂事,冒犯了公主!” 他罕见地觉得有些丢人:“追云不知怎么了,对公主如此亲近,平日里倔得很,绝不让人碰的。” 温妤摸着马背,惊讶道:“那看来是马随主人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江起:…… “既然追云亲近公主,那便不会有危险了,微臣扶公主上马。” 温妤:“你先上,我再上。” 江起一怔:“公主要与微臣共乘一匹?” 温妤眨眨眼道:“一匹怎么了?又不合规矩了?我的江大人?” 这时,越凌风轻轻撩起了车帘。 江起目光扫到,下一秒直接搂住温妤的腰,带着她腾空而起,眨眼间便落在了马背上。 温妤:“oi ~” “好一匹共享单马!” 江起:…… 越凌风:…… 而此时的不远处,十名后妃们聚在一起,面面相觑,又不由得齐齐叹气。 瞧瞧长公主左拥右抱,一个接一个,好不快活! 圣上却怎的如此勤于朝政,不能像长公主一般荒淫? 她们在后宫等的都要干了。 不知何时起,温妤的行为竟然被所有人默认了…… 甚至有大臣找到陪圣驾而来的族中子弟,叮嘱道:“你们要是能够讨得长公主欢心,那可是天大的好处,最少最少在圣上面前,那也是挂了号的!” “刘世子,以你的相貌,不比那越大人差,想必长公主定能看得上眼!” 有人吹捧起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刘世子闻言,脸上闪过一道迟疑:“我不比越大人差?” “自然!论身世,你可是世子,我们兄弟还会骗你不成!” 刘世子又道:“可是我爹说,长公主除了那越大人,身边还有陆将军和江大人,我无功无爵,哪里比得上。” “谁让你比了?你收拾收拾,学着那越大人的模样!” “就是,我们兄弟合计合计,教你如何勾引长公主!” 刘世子轻咳一声:“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试上一试!敢问如何勾引?”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而此时江起与温妤已脱离了大部队,悠悠闲闲地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公主。” “嗯?” “……” “……公主。” “嗯?” “……” “公主……” “江起牌复读机,用了都说好。” 江起:…… 温妤慵懒地靠在他怀里,指尖卷着发尾:“本公主记得你不是这种吞吞吐吐的性格啊,小古板。” 江起闻言抿了抿唇:“微臣并不古板。” 温妤闻言,转过头去看他:“你不古板?那你亲我一口证明一下你自己。” 江起:…… “微臣敢问,公主为何一直如此撩拨江起?” 他在等公主的那一句回答。 从前他只会落荒而逃,但现在她需要来自公主的肯定与答案。 他不会再逃避自己的内心,而是会将自己的心赤裸裸的坦开,告知公主,他的在意,他的心动,他的渴望。 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眼不见为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公主的马车前,他知道,他不能再压抑自己了。 凡事讲究先发制人,公主多情,他本就落后,难道还要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吗? 在佛前那五日,已经够他看清自己的内心。 所以当公主问出那句是否介意多带一个人时,他才会绷紧了心神吐出一句“介意”。 他现在只想和公主独处。 温妤并不知道他这些七拐八弯的想法,听到他说自己撩拨他,忍不住笑了:“撩拨?” “我这顶多是调戏。” 她说着手掌落在了江起的胸口处,感受到明显快的不正常的频率。 温妤轻轻按了按:“你的心跳得真快,春晚不请你去表演开场敲鼓我不同意。” 江起摁住温妤的手,滚烫到灼人:“公主莫要再撩拨微臣。” 温妤哼笑一声,突然吻了吻他凸起的喉结:“我就撩拨,有本事你撩拨回来呗。” 江起:…… 他喉间顿时发紧干涩,喉结带着温妤唇瓣的温度,微微滚动。 原本只是虚虚圈着温妤腰的手臂也猛然收紧。 好半晌后,江起口中吐出一句:“公主,光天化日之下……” 他话未说完,温妤便点点头:“懂了,等到晚上。” 江起:…… 一时间竟然莫名安静下来。 就连最会整活的温妤此时也一言不发。 静谧的气息缠绕在二人周围,给江起带去的是心中的惴惴不安与忐忑。 “公主为何不说话了?” “说什么?” “……” “你又说了光天化日的不让我撩拨,但我只想撩拨你,你不让,我只好不说话看风景了。” “你别说,空气还挺清新,泥土的芬芳,闻着真舒服,是盛京城里没有的味……” “让。” 江起口中突然蹦出一个字。 温妤:? 机智如温妤,一时间没听懂江起在说什么。 于是回头朝江起投去一个迷惑的眼神。 却不想,江起的面颊在她眼中极速放大,下一秒,她的唇被江起吻住了。 很轻,很浅,一触即分,不带任何情欲。 纯到不像话的一个吻。 江起耳根通红,攥着缰绳的手越攥越紧。 就连目光也不敢放在温妤的脸上,仿佛刚才的吻不是他做的一般。 温妤:…… “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公主从江起身上下来!” 江起:…… “微臣没有被鬼上身。” “我不信,除非你再亲一次。” 第290章 你好骚啊 “我不信,除非你再亲一次。” 温妤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起,眸中都是鼓励。 这可是江起头一次主动。 可不能让他一次的主动换来一生的内向。 江起原本躲闪的目光也随着温妤这句话,而慢慢凝在她的面颊上。 二人目光相接,江起仿佛听见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再亲一次,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既然已经决定出击,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方才鼓足勇气,他只敢轻轻地碰一碰公主的唇,现在他却只想深入,亲到公主只能靠在他怀里喘息。 温妤见他目光明明灭灭,却始终没有行动,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于是叹气道:“看来你不行,那算……” 下一秒,唇被江起攫取住。 唇舌相勾,湿濡火热的触感一下点燃了他。 温妤微阖着双眸,手心轻轻搭在江起的脖颈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舌尖一点一点地回应着他的吸吮。 来自公主的回应让江起整个人立时紧绷起来,脖颈上的指尖也像火苗一般窜往他的四肢百骸。 深入又缠绵的吻,酥爽到灵魂好像都抽离一般。 从前在公主府与大美宫的吻,他都是吻到失神,清醒之后便是慌张与惊愕。 公主府那日他甚至何时被公主解了衣襟都不知道,最后只得一个羞窘至极,落荒而逃。 而大美宫那日的温存,则是他的鬼迷心窍与情不能自抑。 而今日,他是清醒的,也是沉沦的。 “公主……收下微臣吧……” 紧紧相贴的唇缝间,溢出江起心中的渴望。 他真的不想再装模作样的压抑了。 温妤的手顺着他的脖颈探入衣襟中,一路摸向胸口,最后贴住。 没有布料的阻隔,江起的心跳声仿佛就来自于温妤的手心,他的心脏此时已经完全赠予她,以示自己绝对的忠诚。 温妤微微喘着气,回应他充满渴望的请求:“收下你?看我心情吧。” 江起:…… 他眼神颤了颤,公主……拒绝了他。 温妤微微勾起唇角,摸着他的脸颊,唇舌微微分开,湿漉漉地泛着水光。 “从前见我就跑,这是给你的惩罚。” 江起喉间发紧:“公主要罚微臣多久?” “看心情,你伺候的好,可能就……” 伺候…… 江起温热的唇落在温妤的耳畔,无师自通地轻轻舔了舔:“公主,微臣会多多学习如何伺候公主的。” 温妤:…… 明骚易躲,暗骚难防。 古板的表皮底下果然都是一颗闷骚的心。 此时温妤不由地吐出那句名言金句:“江起,你好骚啊。” 江起:…… 他一愣,一时间没能体会到公主这句话究竟是夸是贬。 因为公主说的话时常不是表面的意思。 按理说这句话是极度侮辱人的,如若是别人对他说出这种话,怕是此时已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但从公主的口中说出,他却没有任何愤怒,有的只是忐忑。 公主说他骚,究竟是好是坏。 看公主的表情,笑吟吟地看着他,应当不是什么坏话。 这时,前方传来马蹄声。 由远及近,由快放缓。 二人同时望过去,策马而来的竟然是林遇之。 林遇之似乎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见到共骑一马的温妤与江起。 此时的温妤慵懒地靠在江起怀里,嘴唇红润,是被吸了很久才会有的那种嫣红色。 林遇之眸光微暗,勒紧缰绳,翻身下马:“林遇之见过公主。” 江起将温妤扶坐好后,也翻身下马道:“下官见过林丞相。” 温妤此时才恍然想起,好像春猎的队伍中的确一直未见到林遇之的身影。 她还以为是她运气好,刚好没碰着,原来是林遇之现在才赶上大部队。 想来是皇弟交代了他什么任务。 林遇之行过礼后也并未久留,再度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我们也回去吧,马坐久了屁股疼。” 温妤指挥着江起将她带回去。 日落前,春猎大部队也终于到了西郊猎场的行宫。 温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听流春说,好几位大臣都被召集去了皇帝那里。 “都有谁啊?”温妤随口问道。 “林丞相,江大人,越大人,还有其他公主您不熟的大人。” 流春自动将朝中大臣划分为“公主认识”“公主不认识”。 这时,屏风后突然传来鱼一的声音:“公主,这几天鱼一有要事在身,需暂离公主身边,属下已派鱼七来保护公主,公主有事唤鱼七便可。” 流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都差点忘了还有潜鱼卫在公主身边守着。 温妤则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皇弟是要干一票大的。 已至三月中旬,天气开始暖和,温妤专门定制的真丝亵衣也派上了用场。 滑溜、凉爽、舒适,简直爱不释手。 只是她躺在榻上却罕见地有些睡不着。 换作平日里,她早已经在睡梦中。 流春道:“公主,要不去聆春亭走走?那里夜景十分好。” “聆春亭?” “对,聆春亭。亭子旁有一棵百年大树,可以写下心愿挂在上面,很多官家公子小姐来了行宫,一定会去呢,现在那颗树积年累月已经挂满了许多人的愿望,听公子小姐们说,很灵。” 第291章 你他喵的在说什么?! 温妤闻言颇有兴致,也没梳妆,素着一张小脸便去了。 去到一半,温妤便有些后悔。 “流春,你可没说这亭子竟然在行宫的最高处,爬死我了。” 流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奴婢也是第一次去。” 不过来都来了,爬都爬了…… 几千年来的至理名言激励着温妤一路爬到了顶。 她叉着腰,喘着气,已经热的不行了。 失策了,大半夜的,来爬山,真的是脱裤子放噗噗,多此一举。 “公主,前面好像就是了。” 流春扶着温妤往前走。 “诶?亭子里有人?好像是……” 流春的话音未落,林遇之便转过了身。 他看到温妤,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是公主…… 公主好久未曾来到他的梦中了…… 而看到林遇之的温妤:…… 来这聆春亭可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策划啊! 平时她会冲林遇之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但是现在她光是爬上来,就已经快要累的厥过去了,再立马爬下去,她估计会猝死在半途中。 不过也不是一定要她走。 温妤走到亭子外,停下脚步道:“林遇之,你该走了,这里现在是本公主的地盘。” 林遇之闻言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眸光也一眨不眨地凝在温妤未施粉黛的红润面颊上。 “我不走。”他说。 温妤:? 林遇之什么时候会对着她,自称为“我”了? “你不走也得走,影响本公主看风景了。” 林遇之闻言勾了勾唇:“我陪公主一起看。” 温妤:? 她看了流春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他疯了? 流春:…… 这时,林遇之朝温妤走来,一把牵住她的手,嘴角噙着笑意:“公主您终于来了,您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温妤:? 她一把甩开林遇之的手,下一秒却又被他牵住了,还抓的更紧了一些。 温妤:…… 温妤无语,又用力去甩,却甩不开。 “放开我。” “不放。” “你好大的胆子!” “嗯。” “你变态啊!” “公主说的对,我是变态。” “……” 温妤一时无言以对,上蹿下跳地去甩林遇之的手,依然甩不开。 两只手就像长在一起了一般,可见林遇之握的有多紧。 流春见状连忙上前,想将林遇之的手指掰开,却被他一挥袖扫到了一旁。 “少来碍事!” 温妤:…… 流春:……我的娘啊! 林遇之拉着依然不停掰着他手指的温妤往亭中走。 “公主,这里风景很好,我陪你看。” “我还写了许愿条。” “公主要不要写?” 亭中的石桌上铺着笔墨,与一些红纸锦袋。 这时温妤才注意到石桌脚下竟然是一地的空酒壶。 原来是酒鬼林遇之。 但一看他又面色如常,眼神也十分清明,丝毫不像喝醉酒的模样,不过呼吸间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酒气。 “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 温妤:…… 醉鬼通常都会说自己没有喝醉。 而和醉鬼讲道理说逻辑是最说不清的,都认死理。 温妤看了流春一眼,示意她没事。 这时林遇之开口道:“公主,你也来写个愿望吧。” 说着将笔递给温妤。 温妤抬起被他死牵着的右手:“你抓着我,我怎么写?” 林遇之笑了笑:“无碍,我替公主代笔。” “公主的愿望是什么?” 温妤面无表情:“我的愿望是你现在放开我。” 林遇之一愣,然后摇头:“不好,我不会放开公主,公主换一个吧。” 他说着眼角弯起:“就写,‘与君常相伴’如何?” 林遇之话音刚落,温妤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伴你个头啊!放开我!” 林遇之被踢的眉心一皱,却依然未曾松开手。 他拿起笔,在红纸上写下了飘逸至极的“与君常相伴”五个字,然后单手放进了锦袋中。 他握紧锦袋,又拿起自己之前写好的愿望,拉着温妤来到树前:“公主,听说这棵树很灵。” 温妤摆烂地瞥了他一眼:“灵灵灵。” “公主不想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吗?” “不想。” “我写的是……” “闭嘴,不想知道。” 林遇之沉默下来。 温妤见状又开始暗戳戳地掰他的手指头。 林遇之垂眸看着她,手心的锦袋越捏越紧。 他一言不发地将锦袋挂到了树枝上。 看着两只锦袋依偎在一起,随风摇荡,林遇之勾起唇角。 “公主,我的愿望是常伴君侧。” 温妤闻言眨眨眼:“不错不错,皇弟知道了肯定很感动!不愧是我大盛的丞相大人!忠心耿耿,耿耿忠心!” 林遇之闻言一怔。 他抿了抿唇,将温妤拉进怀中一把抱住,垂下头,脸颊埋在了她的肩颈处。 “公主为何这样说?” 这时温妤才发现林遇之身上的酒气并不淡,相反,十分浓重。 林遇之语调低哑,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公主今日为何如此?可是还在生我的气?那日是我没控制住,太用力了,弄疼了公主,都是我的错,公主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林遇之甘愿受罚。” 温妤:? 下一秒,她瞪大眼睛:“你他喵的在说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被污染了!” “流春!流春!救命啊!!!!!!!!!!” 第292章 接吻了吗?怎么吻的?吻了多久? “流春!流春!救命啊!!!!!!!!!!” 面对美男,就算是不感兴趣的林遇之,温妤也很少很少会有这种反应。 她平日里和林遇之见的面也不少,总能莫名其妙碰上。 尤其是在应国寺那些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她一般能走就走,偶尔点头寒暄,最后牛头不对马嘴地瞎说上两句,硬控完他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他与林遇之的关系并不是水火不容的恶劣,还算和谐,正常的公主与大臣,毫无私情的那种。 但林遇之方才那番话可太会令人误会了。 什么没控制住?什么太用力了?什么弄疼了? 这一手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就连最喜欢胡说八道的温妤都得甘拜下风。 如果别人听到这些话,怕是以为林遇之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可实际上,她和林遇之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清白白! 这个锅温妤可不背。 而一旁流春听到温妤堪称凄厉的叫喊声,第一时间上前想要掰开林遇之。 但他实在抱得太紧了,她又怕用太大的蛮力反而会伤到温妤。 “林丞相,您快松开公主!” 下一秒,流春又被猛地掀开。 林遇之冰冷的眼神落在了流春的身上,口中发出一道不耐烦地声调:“啧。” 流春:…… 温妤:…… 林遇之看着是清冷到高不可攀的谪仙人物,动起手来这么狠,甚至能直接掀翻有武力值的流春? 酒这玩意果然是男人的神兵利器。 温妤下午那会还在调戏江起主动亲了她是鬼上身,现在看来,真正鬼上身的明明是林遇之。 这时的温妤已经冷静了下来。 小小林遇之罢了,何需激动。 不过是醉酒后,清冷自持的人设崩塌的干干净净而已。 这时林遇之在温妤的颈间轻轻蹭了蹭:“公主,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说着抬起头,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温妤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缱绻。 “公主,我保证,下次一定会轻一点。” 如果这话是陆忍、越凌风、江起,甚至是宁玄衍那厮,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接吻了。 但是面对林遇之,一个脑袋不清醒的醉鬼,温妤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保证你个头啊。” 跟醉鬼没什么好说的。 但林遇之仿若没听见,又拉着温妤坐在了石桌前:“公主,您今天要看我的伤口吗?已经愈合的很好了,只是留了疤。” 他说着竟然直接单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温妤:? “……你干嘛?” 流春则是吓得立马背过身去,紧紧闭上眼。 林遇之将腰带丢在一旁的地上,轻轻掀开衣襟,露出了纹理分明的胸膛,上面铺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流畅。 左胸处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伤疤在这片胸膛上极其的不和谐。 正是那日在城门口,为温妤挡箭留下的伤疤。 林遇之看着温妤:“已经不疼了。” “公主要摸一摸吗?” 温妤扫了一眼林遇之的身材,目光停在那道疤上,叹气道:“不摸。” 林遇之闻言抿唇:“可是那日公主明明摸的爱不释手。” 温妤:…… “你别造谣啊,我什么时候摸过你,我可以找江起给你发律师函的。” 林遇之闻言,眸光微动:“公主是接受江大人了吗?” “今日见到公主,嘴唇很红,眼波流转,是和江大人接吻了吗?怎么吻的?吻了多久?” 他说着握紧了温妤的手,将她一把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而温妤现在已经变得十足淡定,之前的尖叫只是一场意外。 甚至美色在前,亦能心如止水。 “林遇之,你真是醉的彻彻底底了。” 林遇之点头:“嗯,我早就醉了,不知何时就醉了。” 温妤看着他,吐出一句:“希望你酒醒后不要记得这茬,否则我怕你尴尬到想自杀。” 林遇之摇头:“我会记得的,每一次我都会记得。”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公主想问什么?” “你怎么喝醉酒就不喊微臣了,明明知道我是公主。” 林遇之不说话了,反而又锲而不舍地问道:“公主要摸摸我吗?” 温妤:“不摸你妈。” 下一秒林遇之握着温妤的手落在了他的腹肌上。 有点烫,甚至能感觉到林遇之在抖。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公主,摸摸我……” “虽然你身材很好。” 温妤好整以暇地眨眨眼,看着他轻轻吐出一句:“但是我不摸不喜欢的人。” 林遇之:…… 他原本微微染上羞赧的脸色瞬间变得发白。 “公主……?” “他们几个我都摸不过来,为什么要来摸你?” 温妤见他愣神,用另一只手将林遇之的衣襟合拢:“搞不懂你,你以后还是离酒远一点吧。” “为了防止你尴尬,连夜辞官回家,让皇弟损失一名肱骨之臣,今天的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 温妤说着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本公主可真是贴心呐!” 而林遇之此时已经浑身僵直。 紧紧抓着温妤的手也不由得松了些。 现在就连在梦中,公主也要舍他而去了吗? 温妤感受到禁锢松了些许,当机立断地将手抽了回来,立马从林遇之的腿上站起来,拽上流春就跑。 第293章 容貌丑陋 林遇之看着温妤毫不留恋的背影,以及温度迅速流失,空落落的怀中,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公主以后怕是不会再入梦了。 他俯下身,从众多酒壶中挑挑拣拣,又拎起一壶,仰头喝了个干净。 然后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地在每一张红纸条上写满了“妤”字。 林遇之盯着这些字,眼眸动了动,指尖轻轻拂过。 他丢掉酒壶,在微风中,将红纸洒的漫天飞舞,未系腰带的衣襟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敞开,胸口那枚疤与纷纷落下的红纸交相呼应。 他的心就像这些红纸,写满了温妤,却不被需要,最终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林遇之轻笑一声,趴在石桌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红纸条落在他的手腕上,一道浅浅的水光擦过高挺的鼻梁,一闪而过,埋入鬓间消失不见。 聆春亭中陷入寂静。 而逃跑的温妤画风与林遇之截然不同。 流春感叹道:“丞相大人喝醉酒原来是这番模样!啧奴婢的时候可真凶啊!那眼神,感觉已经被钉子钉住了。” 温妤没接话茬,而是拎着裙摆看着下山的路,有些腿软。 “流春呐,让你背我下山,是否过于残忍?” 流春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公主,奴婢可以!” 温妤有些狐疑:“真的吗?我们俩不会一起咕噜咕噜滚下山吧?” 她说着想到什么,突然喊了一声:“鱼一,你还在吗?” 流春闻言提醒道:“公主,您忘了?鱼一大人不是说往后几天有要事在身,不能守在公主身边了吗?” 温妤摇摇手指:“什么叫往后几天?今晚上都还没过去呢,他敢不在?” 流春:? 下一秒,戴面具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属下见过公主。” 温妤惊讶:“我随便说说的,你还真在啊!” 鱼一:…… 温妤叉腰:“你在,刚刚我喊救命你不出来帮我?” 鱼一尽管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却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惊讶。 “恕属下愚昧,公主与丞相大人方才不是在调情吗?” 温妤无语:“你真该去眼科好好看看了!” 鱼一没吭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属下失职,竟以为……” 实在是他平日里看公主花样百出地调戏男人,看的太多。 所以有时候公主与男人单独相处时,他只是偶尔盯一眼,大多时候都是更关注周围的环境。 导致他以为公主今日也是在玩弄丞相大人。 毕竟丞相大人是公认的高岭之花,山巅之雪,云中冷月,以公主的性子不可能不喜欢有这等姿色的男人。 这时温妤道:“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鱼一从树上飞身而下,单膝跪在温妤身前:“鱼一领罚。” 温妤垂眸看着他:“罚你揭掉面具让本公主瞅瞅。” 鱼一一愣,闭眼道:“公主,不可,属下曾说过,潜鱼卫真容不得示于人前。” “我知道,上次就问过皇弟了,他同意你摘面具,是我忘记告诉你了。” 温妤直接忽悠。 鱼一守在温妤身边这么久,自认熟悉公主,沉默一瞬后道:“属下不信。” 温妤:…… “而且,属下容貌丑陋,比不上各位大人,也怕冒犯了公主。” 温妤惊讶:“容貌丑陋?不可能,皇弟怎么可能放一个丑男人在我身边?要是真的,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鱼一:…… 他无声了好一会,无比生硬地转移起话题:“公主可是要属下带您下山?” 温妤点头:“嗯,背我,还是抱我?你选吧。” 鱼一没有犹豫,虽然背着公主比较省力,但是对于公主来说,背着绝没有抱着舒服。 于是他直接站起身,将温妤一把打横抱起。 温妤双脚离地也并不害怕,手臂直接圈在了鱼一的肩膀上。 “这山可不低,你手臂撑得住吗?” 鱼一道:“公主很轻。” 说着便直接朝山下走去。 流春眨眨眼,安静地跟在身后。 其实她真的背的动公主的! 而温妤与鱼一的一问一答也在此时响起。 “你说你长相丑陋,那马上要上岗的鱼七呢,好看吗?” “……一般。” “那身高有你高吗?” “没。” “武功有你高吗?” “属下是鱼一,潜鱼卫首领。” “哦~首~领~啊~” 温妤勾起唇角:“那身材有你好吗?” “各花入各眼。” “那你觉得鱼七的身材能入本公主的眼吗?” “……属下不知。” “那让你给鱼七打分,满分十分,你打几分?” “六分。” 温妤轻笑一声:“那你猜我给你打几分?” 鱼一:…… 这时,温妤突然抬手去揭鱼一的面具。 鱼一很快反应过来,仰头去躲,但因双手皆抱着温妤,就差那一秒,面具被温妤成功揭了下来。 “公主!” 他感觉常年覆在脸上的面具没了,下意识垂眸去看温妤。 二人瞬时间四目相对。 温妤盯着鱼一,眯了眯眼。 怪不得他说自己容貌丑陋,原来鱼一的左脸颧骨上,有着一道食指长的刀疤。 鱼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是他第一次将脸露在公主面前,还是在抱着公主的情况下。 而公主看他的眼中并未有嫌弃害怕,却也没有惊艳赞叹。 他咬了咬牙,立马放下温妤,重新单膝跪在地上。 “鱼一容貌丑陋,冒犯了公主。” 倒是丝毫不提这面具是温妤主动偷袭摘下来的。 温妤把玩着手中的面具,轻笑一声:“丑?明明很帅。” 鱼一垂着头,怔了一瞬。 而站在二人身后的流春急死了。 鱼一到底长啥样啊? 第294章 性感的叻! 鱼一没想到温妤会夸他的相貌。 明明方才她的眼神中并未有什么惊喜之色。 温妤微微俯身,挑起鱼一的下巴:“别低头,皇冠会掉,坏人会笑。” 鱼一:…… 温妤的指尖顺着他的下巴,轻轻滑上了颧骨上的伤疤,指腹轻缓地摸了摸。 也许是因为常年不以真面目示人,将容貌隐藏在面具之下,所以鱼一的皮肤格外的白。 偏削瘦的面颊有些性感又有一丝凶狠之气,带着野性难驯的气息,但偏偏他是个潜鱼卫。 不过鱼一刚来府中盯着扮作侍女的宁玄衍时,的确冷硬的很。 不像此时…… “属下的疤着实恐怖,怕吓着公主。” 温妤突然笑了,摇摇手指:“漏漏漏,你懂什么,这叫永久战损妆,性感的叻!” “位置也刚刚好,多一丝则破坏美感,少一丝则感觉不够,完美的叻!” 温妤笑眯眯盯着他,亲手将面具给鱼一戴了回去。 “以后不许说自己丑陋,人家听了以为我眼光多差,饥不择食,要是本公主选美男的风评变差了,你可就难逃其咎!” 鱼一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是,公主。” 说着又重新将温妤抱起。 流春跟在身后叹了一路的气,反正鱼一长什么样,她是一点没看到。 回到行宫的住处时,温妤已经在鱼一的怀中睡着了。 鱼一轻手轻脚地将温妤放在床上,盯着她熟睡的面容看了好一会,一个闪身,人便不见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要离开公主,由鱼七暂时接任。 所有潜鱼卫对于首领都是十分信服,甚至面对他时会有些发怵。 但此刻看着面前叮嘱的事无巨细的鱼一,鱼七恍然间觉得是不是有人假冒了他的身份。 已经快一刻钟了。 “公主没有主动唤你,不要随意现身。” “是。” “公主沐浴时要避开,但要多注意里面的动静,以及关注周围情况。” “……是。”这还需要特意交待吗? “公主要是让你摘下面具,你当如何?” 鱼七道:“属下自当请罪,面具只有圣上下令才可以摘。” “嗯,公主的话要听,但不要尽信。” 鱼七:? 鱼一摁住鱼七的肩膀:“我过几日便回来。” “好嘞老大。” 目送鱼一离开后,鱼七挑了一棵大树,安静地蹲在上面。 一夜过去,天光乍泻。 聆春亭处于行宫的最高处,最早感受到阳光的照射。 早春的清晨依然气温很低,周围的草木上凝结出了一丝露水。 侧趴在石桌上的林遇之,感受到亮光,眉心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宿醉后,无比剧烈的头痛。 他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眼时,披着金光的半颗太阳闯入眼帘。 林遇之看了眼满地的狼藉,酒壶以及刺痛他的,写满了“妤”字的红纸。 昨夜的梦他都记得。 公主在梦里也不要他了。 林遇之呆坐在亭中,静静地看着日出,明明照着温暖的阳光,心却还觉得无边的冷。 他闭上眼,回忆起从前的梦。 “林遇之……你想吻我吗?” “……想。” “过来,我教你。” “像这样……闭上眼,微微张开嘴,用舌尖轻轻舔湿嘴唇,然后含住,一点一点地吮吸……” 甜腻的气息拽着林遇之不停地下坠。 “接着舌尖轻轻挤进去,勾着,缠着……” 林遇之猛地睁开眼,脑中的梦境消散不见。 “公主……” 微风轻拂,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慰藉,也成了虚妄。 他简直是太可笑了。 林遇之站起身,转身离开聆春亭。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脚下的红纸,也吹动了树上挂着的无数锦袋。 林遇之的目光在此时凝住了。 他紧紧盯着树枝上,他在“梦中”与公主一起挂上的锦袋,现实与梦境开始碰撞。 原来如此…… 昨夜根本不是什么梦。 “公主,摸摸我……” “我不摸不喜欢的人。” 温妤的回答像是一把冰刀,凌迟着他的心。 昨天他都做了什么? 污言秽语,行为出格,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公主又会如何看他? 林遇之不敢去想,温妤可能会向他投射来的厌恶的目光。 他呆站在树下许久,直到又一阵风吹起,地上的红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林遇之才回过了神。 他沉默片刻,抬起手缓缓摘下了其中一枚锦袋。 “常伴君侧。” 他眼眸动了动,将锦袋放入了怀中,又站了许久后,转身离开。 天光大亮,春猎正式开始。 皇帝、后妃、各大臣、官家子弟皆是悉数到场。 除了还在睡梦中的温妤。 皇帝环视着众人,心情十分愉悦,高声道:“春猎第一名者,男子赏子爵之位,女子赏县主之位——” 随着皇帝的金口玉言落下,猎场上一片哗然。 什么?! 今年的春猎头名竟然赏爵位! 而且还有官家女子的份,县主之位?! 这在春猎中从未有过! 皇帝这时又道:“县主之位乃是长公主为众位官家女们所设。” 一旁的宫人立马接话道:“长公主的原话是——” “为什么女子春猎就没有赏赐?那还叫她们来干什么?郊游来了?打酱油来了?当背景板来了?还是来走个过场刷刷存在感?” 第295章 谋害本公主! 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原本还躁动的猎场霎时间安静下来。 众多原本只当春猎是春游的官家女们皆是脸上一红,但也有很多女子面露跃跃欲试。 其中有文官家的千金,也有武官家的千金。 从前春猎她们女子只是陪客看客,她们早就受够了在猎场上吟诗作对,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从前没得选,但今日不一样了。 县主之位,谁不想要? 猎场上的男人们为了头名,会争个头破血流。 长公主为她们女子争取来了,她们为什么不争? 这可是县主之位! 这时宫人又高声道:“长公主的意思是,男子与女子同榜,最后取男子最高数,与女子最高数为头名。” “各位公子小姐们可要努力了!” 众人呆了,同榜? 有些男子想,猎场本就是马背上与骑射功夫说话,女子与他们争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也有男子想,如果身为男人猎的还没女子多,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而不少女子们此时脸上已经露出兴奋之色。 说是春猎,她们也穿上了骑装,身边也带着马,但她们实际上,今日才是第一次参加真正意义上的春猎! 甚至有大臣派人过来叮嘱自家小姐,保重自身的情况下,县主之位,尽力取得。 就算不是头名,前二十都是有赏赐的,男女同榜的情况下,不一定没得争。 如若真上了榜,圣上都会多看一眼! 大臣们又转念一想,圣上还真是对长公主的要求无所不应啊…… 这可是县主之位! 宫人继续道:“长公主还说,这是自愿参加,并非强制参与,不要有压力。” 此话一出,一小部分女子松了口气。 她们不擅长骑射,也不想与旁人多争什么,只想安守自身。 长公主还真是什么都替她们想到了。 皇帝看着猎场上的风起云涌,微微勾起唇角,皇姐说的没错,比起往年的春猎,有意思多了。 他站起身拿起弓箭,朝空中射出春猎的首支箭,也是令之箭。 一声鼓响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高昂的号角声。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人扯着嗓子高呼:“起——” 众人站起身,在令人心潮澎湃的号角声中,正欲上马飞驰离去。 却突然发现天空中有一丝异常。 众人抬头看着时不时飘下来一张的红纸,下意识去接,发现上面写的字后,皆是眨眨眼,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主打一个,温妤本人没到场,写满了“妤”字的红纸条们却到场了。 而没去接,但知道这是什么的林遇之:…… 同样没去接,但瞄到写了什么,最后去接了的江起、越凌风:…… 也一样瞄到了的皇帝:? 这是皇姐新搞出来的出场方式? 否则谁敢如此大胆,竟敢将长公主的名讳写于这红纸上?还敢在皇帝面前洒的到处都是。 林遇之闭上眼,还好昨日喝的太醉,字迹凌乱…… 皇帝问宫人:“皇姐现在在做什么?” 宫人答道:“回圣上,长公主睡得正香呢。” 皇帝闻言,皱起眉头:“去查,这红纸是何人所为。” “是,圣上。” 众人等了好一会,这红纸才逐渐飘完。 大臣们对视着,皆是捂嘴轻咳一声。 盛京府尹戳了戳越凌风:“你搞出来的吗?你可真大胆,可惜失策了,长公主不在场!” 越凌风:…… “不是本官。” 差不多的问题也出现在了江起的耳边。 “江大人,是你弄的吗?长公主不在场,你这……白忙活了啊!” 江起:…… 此时他倒与越凌风极有默契,冷声道:“不是本官。”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林遇之,却无人问津。 林遇之:…… 酒醒后竟忘了这红纸可能会被风吹下山,如此纰漏,属实不像他滴水不漏的作风。 这时宫人从鱼一处得到消息,附耳禀告给皇帝。 皇帝听了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了林遇之身上。 林遇之身为百官之首,站的最前,对皇帝的目光也最敏感。 他立马意识到圣上已经知道了此事是他所为,虽然他本意无此,但这红纸上的字的的确确是他所写。 皇帝眸光复杂,淡声道:“此乃长公主策划给众位的惊喜。” 在场众人:…… 皇帝一挥手,号角再次响起,众人拜离皇帝后,驾马飞速驶向猎场深处。 宫人笑问道:“圣上可也要去猎趣一番?” 皇帝稳坐于高台上:“不必。” 而行宫里,温妤被突如其来的号角声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着火了?还是地震了?” 这也太像学校里消防演练的警报声了,只是没有那么尖锐,浑厚了许多。 流春连忙安抚道:“公主,是春猎的号角声。” 温妤闻言又躺回了床上:“哦,继续睡。” 结果她刚睡着没多久,又突然响起了第二声号角。 温妤:…… 流春也十分奇怪:“诶?通常只响一声啊,今日怎的是两声?” 温妤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干脆起身也去传说中辽阔的猎场溜达溜达。 她梳完妆,刚走进猎场,一张红纸飘到了她的眼前。 温妤:? “什么东西?” 流春捡起来一看:“公主,这、这红纸上写着您的名讳……” 温妤闻言一步跳老远,瞪大眼睛:“这是哪个奸人在作法要谋害本公主???” 第296章 勾引计划 温妤闻言一步跳老远,瞪大眼睛:“这是哪个奸人在作法要谋害本公主???” 流春闻言震惊了,这话从何说来? 温妤道:“红纸,写了我的名字,天上飘下来的,正巧落在我面前,要素齐全,这是有人作法害我啊!” “公主。”流春抖了抖手中的红纸,“您不觉得这纸有些眼熟吗?这是昨夜聆春亭的红纸呀。” 温妤:…… 她拿过来一看,好像还真是。 “所以这是林遇之写的?” 温妤面露古怪,盯着这纸看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吐出一句:“他真奇葩。” 排除玄学事件后,温妤便也没当回事,直奔皇帝所在的位置。 结果见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兰斯。 他站在皇帝身边,已经褪去了在公主府时的狼狈姿态,又恢复到曾经的大王子风范。 只是脖颈与手脚上的玄铁链并未解开。 见到慢悠悠而来的温妤,兰斯的一双蓝眸闪了闪。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温妤看着兰斯,“人模狗样的。” “不如在公主府时狗模狗样的好。” 兰斯:…… “皇弟啊,你什么时候带上他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皇帝示意宫人赐座,笑道:“皇姐一路上都晕马车,与江起越凌风打得欢,哪会注意到这个?” 兰斯闻言下意识抿了抿唇,然后憋出一声:“嘁。”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温妤捕捉到了。 她斜了兰斯一眼:“你嘁什么?没跟你打得欢,你吃醋了?” 兰斯撇过脸:“你想多了。” 温妤心里猜测兰斯出现在这里应当是与皇帝的布局有关系,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多问什么。 这时,皇帝突然道:“皇姐昨夜睡的可好?” “挺香的。” 皇帝点点头,想到已经让宫人扫清的那些红纸,以及鱼一报上来的情况,试探着问道:“皇姐与林丞相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话可给温妤问懵了。 她和林遇之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 “皇弟啊,我和林遇之当然是高贵长公主与肱骨之臣的上下级关系啊!” “你昨晚没睡好吗?问的这叫什么问题?” 皇帝:…… 好,当他没问。 过了一会,皇帝又道:“皇姐对林丞相当真是没有兴趣了是吗?” 温妤:…… 沉默,无尽的沉默。 “皇弟,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吗?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看来还得加把劲!” “以后见面就把林遇之揍一顿,应该就不会有人再好奇这个问题了吧?” 皇帝:…… “朕随便问问。” 他身为皇帝,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林遇之的心思,也曾三番五次的暗中敲打过他,不要对皇姐有任何觊觎之心。 但直到昨夜聆春亭以及今日红纸一事,他知道敲打是抑制不住林遇之的。 这位丞相大人比他想的要用情至深。 所以他要问问皇姐到底对林遇之是什么想法,他好决定如何告诫林遇之。 毕竟按理说,林丞相的脸,皇姐这性子不可能不喜欢。 温妤没想到来一趟猎场,没见到越凌风与江起就算了,还见到了兰斯那货,还被皇帝询问与林遇之的关系。 于是觉得今日不宜出门,摆摆手便打道回府了,然后在行宫惬意地待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流春将春猎榜拿来给她看,还贴心地解说起来。 “这男子第一名是安乐侯世子,据说骑射俱佳,也是京中不少官家女子的爱慕对象。” “女子第一名是镇勇将军的千金,虎父无犬女,同榜都能排到第四名,真是太厉害了!圣上都夸奖了。” 温妤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江起不在榜上?” 越凌风不在很正常,毕竟他并不擅长骑射。 但是江起的水平都上不了榜,这些榜上的人骑射是有多厉害? “公主,这春猎呀,主角是官家公子小姐们,品级高的大臣们就算有能力,也不会刻意去抢风头的。” “就像陆将军如果在的话,那第一名毋庸置疑,还有比的必要吗?所以呀,这榜上的都是各位大臣家的公子与千金。” 温妤了然,既年轻又能爬上高位的高质量美男少之又少。 最优秀的她已经尽收囊中,还细细品尝过一番,着实不错,滋味甚美。 当然,除了林遇之。 而榜上这些都是大臣们的儿子,有名有姓但未进官场,倒是被她漏了。 温妤摸摸下巴:“世子,听着还不错的样子,也是话本常常出现的主角呢。” 流春:…… 而此时的第一名安乐侯世子,正和好友们聚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是头名,以后你可就是子爵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是来定最后决策的!” “对对对,云世子,你就按照我们说的来,明日定能一举成功勾引长公主,获得长公主的青睐!” 云扬有些质疑:“这……真的可行吗?” “当然!我昨天仔细打听了一下越大人的事迹,还观察了越大人一整天,你就学着他,定然可以成功!” 云扬闻言握紧拳头:“好,那明日本世子便试上一试,要是失败了,你们可不能背后笑话我。” “不会,怎么会呢!” “那要是失败后,长公主怪罪下来怎么办?” “你要相信自己啊,你不会失败的!” 云扬闻言,看着手中的计划书,眼中闪过一丝视死如归。 第297章 预判了你们的预判 其实他连长公主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过,但长公主的各种传闻却没少听,皆是令人瞠目结舌。 本以为昨日能见到长公主,结果长公主没来。 他还见识了一场红纸雨,不知是哪位人才想出来吸引长公主的法子。 第二日是自由猎,并没有紧张的排名赛,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不少有着爱情火苗的公子小姐自发组成一队,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温妤再次被号角声吵醒后,便也洗漱一番前往猎场。 只是与昨日不同,皇帝今日并不在。 宫人告诉温妤,皇帝也去猎趣了,随行陪同的还有好几位大人。 其中便包括了江起与越凌风。 温妤:…… 皇弟这是将她的男人拐的干干净净,一个都没给她留啊。 流春捂嘴笑道:“公主可是无聊了?昨日说的世子公主感兴趣吗?可以命人传唤他来。” 温妤摆摆手:“不用,随缘,能见到自然就见到了。” 说罢便又要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时,流春突然道:“公主,有人在放纸鸢。” 温妤闻言看过去,只见天上飘着一只老虎形状的风筝。 放风筝之人正骑在马上,马蹄哒哒中,风筝越飞越高。 “奴婢还是头一次见人骑在马上放纸鸢呢,还是位男子。” 随着流春的话音,马蹄声越来越近。 那马背上之人回头看着风筝,似乎并未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温妤,依然直直骑了过来。 等他看见温妤时,立马慌张的勒紧了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眸中闪过一丝惊为天人。 这、这是长公主?! 来人正是准备勾引温妤的云扬。 他没想到长公主竟然长得这副模样! 从前便听说过极美,但没见过真人的都会以为这是对长公主的吹捧。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吹捧,都没吹到位…… 云扬愣在马上。 这时,他脑中突然响起好友的话语:“第一步,我打听到越大人曾经亲手做过一只老虎灯赠予长公主,我们赠不了灯,就来一只老虎纸鸢,定能引起长公主的注意!切记,一定要强调,这是老!虎!纸!鸢!” 云扬被拉回神,也顾不得风筝了,直接翻身下马。 他语带愧疚地开口道:“在下放老虎纸鸢太过入神,冲撞了小姐,小姐勿怪。” “第二步!我打听到越大人与长公主相识时,并不知道长公主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哪位官家女子,所以,你也要装作没有认出长公主,学着越大人的模样,以小姐相称!这样定能引起长公主的注意!切记,一定要强调,不是长公主,而是小!姐!” 云扬又道:“小姐,你没有受到,咳咳,咳,没有,咳咳咳,受到,咳咳咳咳咳咳,受到惊吓吧?” “第三步!我打听到越大人体弱,与长公主初相识时,经常咳个不停,直到长公主叫太医给越大人开药调养过后,才好了许多,所以,你明天也要装作体弱的模样,没事就咳两声,定然能引起长公主的注意!” 温妤看着离她起码还有二十米距离,便勒紧缰绳的男人。 只因云扬毕竟不敢真的冲撞温妤,远远地便停了下来。 温妤眉头微挑:“你是谁?” 云扬见温妤开口,心下松了口气,竟然真的引起注意了! 他躬身道:“在下乃安乐侯世子云扬。” 温妤:? 这是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原本随意的目光也放在了他的脸上,面容清秀,稍显稚嫩,看着年龄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 云扬继续道:“方才冲撞了小姐,云扬给小姐赔罪,还请小姐勿怪。” 温妤饶有兴致地抱住胳膊:“你不认识我吗?” 此话一出,装模作样的云扬心里一个咯噔,生怕温妤自己把身份爆出来了,那他后面的勾引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小姐方才不也不认识在下?” 云扬告诉自己要镇定,“但在这猎场上,左不过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温妤眨眨眼:“你刚才不是咳的厉害吗?怎么现在又不咳了?” 云扬:…… “咳咳咳咳咳,在下见到咳咳小姐,有些紧张,所以咳咳咳,紧张到都不咳嗽了。” “哦,那你现在又咳上了,你这是不紧张了?” 云扬:…… “小姐说笑了,切莫要取笑在下,在下只是初见小姐,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第四步!据我观察,越大人说起话来温温和和,十分有礼,典型的文人说话方式,你多注意点,别像平时一样随便说话,这样定会引起长公主的注意!” 一旁的流春:……? 她印象里,安乐侯世子似乎不是这样的,据说是个活泼性子,可现在这副模样? 云扬又轻咳一声:“在下想向小姐赔罪,小姐可愿与在下一同放这老虎纸鸢?” 他话音落下,这才发现手中的纸鸢不知何时便断开了,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温妤勾起唇角,幽幽然道:“你是在学越凌风吗?不太像呢,他的精髓你没掌握到。” 云扬:…… “没、没学呢。” 然后又连忙补了一句:“小姐此话何意?在下不明白。” 温妤没有继续戳穿他,而是道:“可惜你的纸鸢已经飞了,没得放了。” 云扬闻言立马道:“在下知道一个好地方,风景特别好,小姐愿意与在下一同前去吗?” 温妤看他这蹩脚的模仿,突然笑出声来。 反正无聊的紧,于是应道:“行啊,本小姐就去看看,风景到底有多好。” 云扬心下松了口气,长公主愿意应约,说明他的勾引是有用的! 而猎齿崖的风景是猎场独有,极为壮观。 他与长公主同看风景,定能培养出一丝感情。 而云扬并不知道,此时在他心中无比浪漫的猎齿崖已成为风起云涌的狩猎场。 宁玄衍戴着面具,冷肃的气息缠绕在他周身。 他的身后皆是他的部下,五十余人。 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兰斯,好一个计中计,假装与我合作杀皇帝,实则是替皇帝瓮中捉鳖!他灭了西黎,你竟然替他做事,简直可笑!” 兰斯还未开口,高高在上的皇帝嘴角便噙着一丝笑意:“你错了。” 他学着温妤的话,慢悠悠道:“朕只不过是,预判了你们的预判。” 第298章 是谁!到底是谁! 他学着温妤的话,慢悠悠道:“朕只不过是,预判了你们的预判。” 宁玄衍闻言眯了眯眼,看见兰斯并不算好看的表情,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 很快有禁军上来制住兰斯,将他压住动弹不得。 兰斯抬起头看着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帝早就看穿了他的计谋,于是干脆将计就计,配合他完成猎齿崖的布局。 只是他从从猎物变成了猎人。 这番局面完全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既然失败了,兰斯也没什么话好说,没人会听失败者的高谈阔论。 他只问了皇帝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何要告诉你?” “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皇帝微微一笑:“就是要你不明不白的死。” 兰斯闻言怔了一瞬,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禁嗤笑出声:“不愧是姐弟。” 想到那个女人,兰斯心头又涌上一丝酸麻之意。 而此时的另一边,温妤骑在马上,云扬牵着马,领着她一路往猎齿崖的方向而去。 云扬一路上话不少,叽叽喳喳地说着猎齿崖的风景有多壮观。 温妤打了个哈欠,连应声都懒得应。 但温妤冷淡的反应并未打击到云扬,他继续道:“小姐,等你见到了猎齿崖,就一定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在前面了,很快就要到了。” 同时云扬心里还挺美的,没想到他的勾引竟然会如此成功,长公主此番一定会对他印象深刻。 下一秒,他突然脖子一疼,眼睛一闭,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地上。 温妤:……? 流春则是立马警戒起来。 这时,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落在了不远处:“属下鱼七,见过长公主。” 温妤瞥了一眼云扬:“你干的?” “回禀公主,是。”鱼七道,“属下见他要将公主带入猎齿崖范围,只好出手制止,让他昏睡片刻。” 温妤闻言原本的困意已经消失不见,眼神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看来猎齿崖有好戏,还是皇弟领衔主演的好戏。 主演还包括越凌风、江起、林遇之等着名演员。 于是温妤拍板定案:“我要去猎齿崖看戏。” 鱼七:…… “回禀公主,猎齿崖现在是禁区。” “什么禁区?不就是皇弟在里面搞事?” 鱼七:…… 温妤笑眯眯道:“你就带着我躲起来,我们悄悄地看戏,打枪的不要。” “还是说,你不相信皇弟的搞事能力,觉得猎齿崖现在已经是横尸遍野,两败俱伤,太危险了?” “而且你不仅觉得皇弟没用,还觉得你保护不了我,怕我出事了没法交差。” 鱼七:…… 天,公主在说什么? 他敢质疑圣上吗? 他敢觉得圣上没用吗? 他敢说他的能力保护不了公主吗? 那他这个层层遴选而出的潜鱼卫别干了。 “属下不敢有此想法。”鱼七将头低下,“属下可以带公主远远地瞧上一眼。” 温妤闻言勾起唇角,拿捏。 这时,流春道:“公主,那这云世子怎么办?就将他丢在这里吗?” 温妤道:“鱼七给他背上。” 鱼七:…… 猎齿崖。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宁玄衍的身上。 自从查到暗香楼,暗香楼的背后之人便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 他冷声道:“是时候让朕看看你的真面目了。” 风声猎猎,吹起宁玄衍的衣摆。 面对皇帝的威压,他伪装的面皮上不见任何慌张之色。 “我的真面目?” 宁玄衍抬起手,双掌摊开:“你想看见怎样的真面目呢?”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有多信任兰斯吧?” 宁玄衍话音刚落,身后的花瑶便放出了一颗信号弹。 而兰斯则是死死地盯着宁玄衍,好啊,一个个的把他当猴耍是吗? 皇帝眯了眯眼。 随着信号弹而来的,是逐渐包围禁军的大批黑衣人。 此时的人数,已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皇帝勒紧缰绳,沉声道:“你的追随者,比朕想的要多。” “也许吧。” 宁玄衍的目光扫过皇帝身后的几位心腹大臣,在越凌风与江起的身上多停顿了两秒。 他嘴角噙着不急不缓地笑容:“今日便是你温凛丧命之时,死在猎齿崖也不算埋没了你。” “哦对了,你不是很宠爱你的好姐姐吗?叫什么来着?温妤?” 宁玄衍提到这个名字,微微停顿一秒后,缓缓勾起唇角,“你放心,我不会杀她,我会让这位骄傲的长公主成为我的女人,然后一点一点地折磨她。” 皇帝闻言,被包围时都未曾有过波澜的眉心,此时猛然皱起。 而他身后的越凌风、江起,乃至情绪很少外露的林遇之此时的眸中皆是闪过冷意。 宁玄衍很是喜欢他们的表情,精彩,太精彩了! 这时,突然一道怒喝声在不远处响起,明明是怒喝,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随意之感。 “谁?!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众人目光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却未见任何人影。 但熟悉这道声音的人,此时眼角已经染上了一丝笑意。 只是下一秒又变成了担忧,公主怎么来了? 第299章 当你的女人? 宁玄衍自然也听得出来,那个可恶的坏女人的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 温凛竟然没叮嘱好她,还让她跑来了这里?! 不过又转念一想,他实在想象不到温妤乖乖听话的模样。 而此时树上的温妤戳了戳鱼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带本公主上场,要狂,要拽,要炫酷,要拉风,要抢眼,要吸睛,要瞩目,要显眼,要很哇噻!” 鱼七:…… 鱼七震撼一瞬后:“属下尽力。” 这时,皇帝开口了:“皇姐?” 温妤坐在树上,喊道:“是我,皇弟你等一下,我要来一个天空一声巨响,本公主闪亮登场!” 皇帝:…… 宁玄衍拳心紧了紧,身为敌对方,他竟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身后的花瑶见状皱起眉头,又是那位长公主。 不知为何,主上似乎一碰到有关那个温妤的事,便有些优柔寡断起来,果决凌厉似乎都大打折扣。 上次劫囚也是,这次也是…… 方才主上还放话,要让那个温妤当他的女人? 不管是真话,还是刻意扰乱敌方军心,这都很离谱。 除了她是大盛的长公主,她的花心多情更是出了名,现在还有谁不知道? 花瑶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纠结的面色逐渐坚定下来。 这等会扰乱主上君心之人,绝不能留,当杀! 没有人能阻止主上的大业。 温凛、温妤都应死在这猎齿崖上。 这时,宁玄衍的声音在花瑶耳边淡淡地响起:“你在想什么?杀气很重。” 花瑶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没有。” 宁玄衍语气森然:“你跟了我这么久,应当知道,我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下属。” 花瑶心脏仿佛停滞了一瞬:“属下逾矩。” 方才所有的念头也在此时消失殆尽。 就在这时,一道风声响起。 对峙双方的中空地带突然从天空飘起了白色的花瓣。 众人不禁抬眸去看,然后:…… 只见流春与背着云扬的鱼七,一左一右托着温妤的胳膊,控制着轻功,优雅地在空中缓缓下落。 二人的另一只手时不时腾出来将花瓣抛洒而下,唯美异常。 温妤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一笑,语气极为霸道:“本公主驾到,通通闪开!” 皇帝:…… 他忍不住抚额。 江起与越凌风则是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唇角。 兰斯盯着温妤,重重地嗤笑一声。 宁玄衍眯着眼,眼中闪过一丝对自己的无奈。 他真是疯了,在这里等这个坏女人出场…… 温妤对待众人的目光,或惊艳或惊愕或疑惑,她全盘接收。 双脚落地后,温妤并未第一时间看向皇帝,而是施施然走到了宁玄衍的面前。 “公主!” 众人皆是担忧出声,对面不仅是叛贼,方才还放话要折磨公主。 皇帝更是皱起了眉头,连忙道:“皇姐,你走反了,朕在这边!” 温妤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没走反。 最后站定在宁玄衍面前,抱起胳膊,趾高气昂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要让本公主当你的女人?” 宁玄衍:…… “你还说要狠狠地折磨我?” 宁玄衍:…… “你谁啊你?从来只有本公主收男人的份,你算老几?” 宁玄衍:…… 温妤说着,手掌放在了他的胸膛上摸了摸:“你在众多男人里,都排不上号呢。” 这一次,沉默的宁玄衍没有再沉默,他咬牙道:“排不上号?” 温妤没回答他,而是用指尖戳着他的心口:“你还要杀皇弟?” 宁玄衍冷道:“是。” “不可以哦。”温妤回头朝皇帝眨眨眼,“皇弟出事了,我就不是长公主了,那可不行,我还没享受够呢。” 皇帝:…… 他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宁玄衍闻言眉心微动,嘴唇阖动间,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你可以当我的皇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温妤闻言,眼睛眨了眨,然后直接笑出来。 她后退两步,耸耸肩:“我都不认识你,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而且你刚才明明说,你要折磨我,你当我傻啊?我聪明着呢,我可是个天才。” 宁玄衍皱起眉头:“你没认出我?” 温妤惊讶:“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还敢走到我面前?” “惊喜吗?感谢本公主的大恩大德吧。” 宁玄衍:……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温妤夸张地捂住嘴巴:“你要杀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刚刚还说要我当你的皇后呢,我要什么都给我,结果现在又要杀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宁玄衍:…… 而温妤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什么?这个叛贼要让长公主当他的皇后?! 什么?主上要让这个长公主当他的皇后?! 皇帝的目光由震惊变得十分怪异。 不是,皇姐,你是狐狸精啊? 而与温妤有关系的男人们心中只有“不可以”三个字。 公主是他们的,一个叛贼何德何能竟敢肖想独自一人获得公主的宠爱! 甚至想迎娶公主? 此等叛贼,必须当场诛杀! “主上……” 宁玄衍抬起手:“休要多言,我自有分寸。” 花瑶:…… 主上,你骗骗我们就行了,可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您这像是自有分寸的模样吗? 连皇后之位都许出来了。 宁玄衍闭了闭眼,压低嗓音道:“我是宁玄衍。” 温妤摸着下巴,也压低了声音,一脸疑惑:“宁玄衍?谁啊?” 宁玄衍见她这副模样,竟然气笑了:“温妤,你别太过分!” 第300章 玩完就丢 宁玄衍见她这副模样,竟然气笑了:“温妤,你别太过分!” 温妤闻言叹了口气,继续压低声音道:“别说你是宁玄衍,就算你是衍玄宁也不管用啊。” 宁玄衍:…… 温妤张开手臂,满脸兴味:“再说了,我当长公主左拥右抱不舒服吗?各色美男,皆入我怀。” 她说着踱着步,当众吟起诗来:“枯藤老树昏鸦,美男都来我家,挑人挑到眼花,夕阳西下,公主乐在天涯!” 皇帝:…… 在场众人:…… 好、好一个明目张胆,好一个理直气壮,好一个不遮不掩! 不愧是长公主! 好诗……好诗…… 不少人齐齐将目光投向越凌风和江起。 但二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极为认真的落在温妤的身上。 兰斯撇了二人一眼,有些不屑,温妤如此花心多情,他们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越凌风与江起自然注意到众人的目光。 他们一个已成为入幕之宾食髓知味,一个前日才向公主表明心意,请求公主收下他。 如果公主不多情,而是专一地对待某一人,他们还会被公主收下,还会被公主宠幸吗? 而宁玄衍听了这狗屁不通的诗,额头青筋微跳。 人在极度无语时,真的会突然笑出来:“呵。” 温妤继续道:“当长公主不仅美男多多,还有一个特别特别宠我的亲亲皇弟,你知道放在四海八荒三界之外,这是什么顶级水平吗?” “所以我为什么要当劳什子皇后?为了你,放弃一整片森林?是你脑子不好,还是你脑子不好?” “最重要的是,你又不是皇帝,你说啥呢你?画大饼就数你最行。” 宁玄衍:…… 这时,越凌风突然开口了,声音并不大,但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没听说过没排上号,就掀桌的人,今日本官算是开了眼了。” 宁玄衍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身如青竹的越凌风身上,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皇姐可玩够了?” 一直未说话的皇帝此时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宠溺。 他朝温妤招招手:“玩够了就过来吧,朕要办正事了。” 宁玄衍闻言,直接上前一把搂住温妤的腰,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在她耳边语气冷沉:“玩完我就想丢?你想的挺美。” 温妤丝毫不见慌乱,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眨眨眼:“谁玩你了?我都不认识你。” 宁玄衍:…… 而另一边见她被“劫持”,担忧的疾呼声同步响起。 “皇姐!” “公主!” 宁玄衍站在温妤背后,手臂圈住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腰际。 他唇角勾起,看向皇帝,眼中是说不出的冰冷:“温凛,是时候了。” 皇帝勒紧缰绳,眉头紧锁,但并不如何着急,似乎有什么底牌在手。 “放开皇姐。” 宁玄衍挑眉:“我说了,我会让他成为我的女人,一点一点地折磨她。” 面色淡定的温妤此时幽幽吐出一句:“被本公主玩完就丢的男人,没有资格说这些。” 宁玄衍:…… 双方众人:???!!! 就连皇帝都有些震惊了。 玩完……就丢? 心腹大臣们也是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是该把重点放在“玩完”上,还是放在“丢”上。 不管是哪个,都很炸裂。 长公主抓男人的手都伸到叛贼头上了?还是叛贼头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宁玄衍并不是温妤伸手去抓的,而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大臣们尚且如此震惊,更别提叛贼那边了。 花瑶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住口!”宁玄衍皱起眉头。 花瑶:…… “主上,她在污蔑您,您怎么……” 宁玄衍的手掌顺着温妤的腰肢一路上移,最终扼住了她的脖子,大拇指微微用力。 他面色坦然,并不觉得被说“玩完就丢”有什么丢人。 他也不掩掩藏藏地不敢宣之于口,而是高声道:“她说的没错,这个女人曾经玩弄我的感情。”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过后,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玩弄我。” 温妤无语:“我只是玩弄你的肉体,没有玩弄你的感情好吗?跟吃瓜群众说清楚,别让人误会了,我跟你没感情。” 宁玄衍:…… 他轻笑一声,牙却快要咬碎了:“是吗?你会后悔的,我会亲手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温妤:“死装哥,装逼遭雷劈。” 宁玄衍:…… 众人:…… 皇帝纵观局势,眼眸微动,心下已有盘定。 “你如若此时缴械投降,朕可放你部下一条生路,如若不降,这猎齿崖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至于宁玄衍的处置,则是一字未提。 宁玄衍闻言眉心微动。 不久前温凛被他的人马包围时,未见任何慌乱之色。 临危不乱本就是温凛身为皇帝应有的气度,如若被他的人马包围便吓得心神不在,又何须他费这么大的工夫布局? 对于温凛的能力,他是认可的。 不过到了现在这一步,他竟然还如此淡然,宁玄衍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虑。 第301章 你他喵的坑爹啊!!! 现如今禁军已被他的人马尽数包围,京中传来的消息也未见有任何异动,此刻他们又在距离盛京城百里外的猎场,温凛已经没有退路。 除非…… 下一秒,宁玄衍眸中一闪。 他当机立断地下令:“撤!” 花瑶愣住:“主上?如此大好形势,我们要撤?” 这时,皇帝拍起手道:“撤?晚了。” 伴随着皇帝话音而来的,是不远处高度一致的步伐声,以及盔甲兵器的碰撞声。 兰斯闻声,如此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捏紧拳心。 宁玄衍一手抱着温妤,一手拔出腰间的软剑,眸光冷凝:“来了。” 花瑶也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大喝一声:“是大军!撤!” 但潜伏已久的大军包围圈形成的极快。 一道劲风般的身影立时闪现在空中,寂月寒光一闪,凌厉至极的刀芒避开温妤,猛地劈向宁玄衍拿剑的右手。 温妤看着眼前的身影,勾了勾唇。 很明显,此时出现的大军和陆忍才是最后的那一只黄雀。 而宁玄衍抱着温妤,纵然轻功举世无双,面对陆忍也难免闪避不及。 抬手硬接了陆忍一刀后,宁玄衍猛地皱起眉头。 他的手臂有些发麻,剑尖也颤个不停。 陆忍的武功的确是无人可出其右。 此等将才,个人能力也极其突出,百年难得一见,只可惜……效忠于温凛。 下一秒,刀光再次而来,宁玄衍的怀中骤然一空。 原来他不过是虚晃一刀,真正的目标是他怀中的温妤。 只见陆忍横抱起温妤,退回了安全地带。 他理了理温妤被风吹乱的鬓角,道:“公主可受到惊吓了?” 温妤摇头,然后叹了口气:“你的出场比本公主还帅,你不对劲。” 陆忍:…… 他轻笑一声:“公主的出场微臣看到了,微臣比不上公主。” 皇帝见温妤平安归来后,心头才算完全安定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玄衍:“你应该庆幸你多活了点时间,如若不是纵着皇姐玩,朕怎会等到现在?” 温妤闻言适时地当起了捧哽:“谁说不是呢。”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到此为止吧。” “哎哟噢嘿,可不呢嘛!” “朕还是那句话,如若你缴械投降,你的部下朕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而宁玄衍不为所动,此时他极度的冷静:“想招安?我还没死呢。” 温妤闻言继续当捧哽:“夺新鲜呐~” 宁玄衍:…… 这时花瑶坚定的声音响起:“主上,属下誓死追随!” “属下誓死追随!” “属下誓死追随!” 宁玄衍的身后哗啦啦跪倒一片。 皇帝见状,眼尾染上一起冷厉,他点点头,突然道:“皇姐,你也玩够了,回行宫休息休息吧。” 温妤指尖绕着发尾:“我没玩够。” 皇帝:…… “皇弟你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行。” 不曾想宁玄衍也道:“温凛总算说了句人话,你还是别待在这里为好。” 温妤:“不是,谁问你了?” 宁玄衍:…… 皇帝则是没有再劝,而是道:“皇姐,站到朕身后。” 皇帝的身后二十米便是猎齿崖的崖边,被禁军圈出了一片安全区域。 温妤捏了捏陆忍的手心,带着流春和鱼七站在了皇帝的身后。 鱼七见这里空旷安全,便随手将背了许久的云扬丢在了地上。 这猎齿崖的风景就像云扬所说,确实不一般。 如雾般的云海,奇石林立其中。 云海的边缘泛着金光,如梦似幻。 站在猎齿崖边,有一种乘风归去,又御剑而归的潇洒豪迈之感。 “公主,这里真的很美。” “嗯,感觉本公主已经被洗涤了心灵,无欲无求了。” 流春:“啊?您无欲无求了,陆将军,越大人,江大人他们可怎么办呐?” 温妤道:“让他们憋着。” 流春:…… 守在温妤身前的鱼七:…… 他听到了什么东西? 温妤感叹道:“皇弟连打架都挑这么美的地方,不愧是他!” 一时间整个猎齿崖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画风。 一处岁月静好,一处剑拔弩张。 宁玄衍透过禁军看了一眼温妤的背影,又移到了皇帝的脸上:“今日是我棋差一招,但你以为今日就能杀我?” 他抖了抖手中的剑:“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你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吗?” 宁玄衍知道温凛绝不会说。 皇帝冷笑:“有何不敢?不过大盛叛贼,与西黎勾连,人人得而诛之。” 这边仿佛下一秒便要血溅当场,另一边温妤探着头往悬崖下面看了一眼。 顿觉头晕目眩,两脚发软。 流春扶着温妤:“公主,太高了,您还是别看了,奴婢看了都有些腿软呢。” 这时,被丢在地上的云扬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捂着疼痛的脖子,脑子还有些晕,眼前也是迷迷糊糊的。 他、他这是在哪儿? 鱼七注意到他醒了,便将他从地上一把拎起来。 这猛然的起身让他晕的更加厉害,云扬扶了一把,结果没站稳,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 温妤听见声音,一回头,便看到云扬向她倒了过来。 温妤:…… “你不要过来啊!” 温妤伸手推了一把,但这云扬不轻,她没推住。 流春立马眼疾手快地推住了云扬的后背,鱼一也同时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温妤松了口气,却不想云扬并不认识鱼七,骤然看见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反应激烈的怒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我可是安乐侯世子!” 他双手一挥,一胳膊打到了温妤的肩膀。 而此时温妤就站在她的身后。 失去重心向后倒去的那0.0000001秒,温妤怒道:“你他喵的坑爹啊!!!” 吾命休矣! “公主!!!” “温妤!!!” 慌乱的疾喝声同时响起。 几道身影随着温妤抛物线一般落下的身影,一起跳下了猎齿崖。 第302章 死无全尸 温妤倒下去的0.00002秒,无比震精。 她就是探个头看了一眼悬崖的工夫,罪不至死吧,怎么一胳膊就给她送下去了?!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然后全部面露惊愕与惶恐。 谁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鱼七原本第一时间便去抓温妤,指尖却错失开,只碰到了温妤的衣袖。 他身为潜鱼卫,奉命保护公主,此番却如此失职,是生是死,已是皇帝的一念之间。 而皇帝原本背对着温妤,听到她的怒声后,回过头只能看见她掉落悬崖后飘起的绿色裙摆。 有一瞬间他是觉得荒谬的。 甚至认为是皇姐又在逗他玩,想吓他一吓。 但是下一秒,他便看见了迅速追随着温妤跳下猎齿崖的几人,以及他们慌乱至极的疾喝声。 “公主!!!” 陆忍、江起与林遇之三人脸色皆是大变,毫不犹豫地齐齐飞身跳下悬崖。 同步的还有宁玄衍。 他本就正对着温妤,在她失去重心的一瞬间,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心口顿时发紧,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温妤!!!” 宁玄衍运起轻功,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坏女人要是死了,他去折磨谁? 花瑶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自家主上已经随着温妤飞身跳下了悬崖。 因着他的绝顶轻功,竟与陆忍三人齐身而下。 花瑶瞪大了眼睛。 “主上!!!” 兰斯也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悬崖,温妤…… 他下意识动了动,却被禁军按着,再度动弹不得。 他的眸光逐渐熄灭,猎齿崖如此凶险,跳下去如何能活? 就算是陆忍……也不行。 兰斯捏紧拳心,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最后归于冷漠,不知在想什么。 而越凌风不会武功,肢体反应并不如他们四人迅捷。 脑袋空白了一瞬间后,他疯狂地扒开禁军,不要命地往悬崖边跑,素来清隽的脸色已经白的吓人。 “公主!!!” 越凌风来到悬崖边,立时间也要往下跳。 “按住他!” 皇帝一声厉喝。 他抓着缰绳的手青筋迸出,指尖都捏到发白。 皇帝的喝声拉回了众人震惊的思绪,他们纷纷回过神来。 时间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也就是几个呼吸,一切快到不可思议。 这场景让人觉得如此的不真实,他们是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噩梦吗? 长公主掉下了猎齿崖?! 陆将军、江大人、林丞相,还有那个叛贼头领全部随着长公主跳了下去?! 猎齿崖深不见底,跳下去还能有命活吗? 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而流春已经崩溃在了原地,趴在悬崖边闷声大哭起来,嗓子甚至发不出声音。 至于罪魁祸首云扬,此时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长公主……我一拳把长公主打下去了……?” 众人:…… 这位昨日风光无限的云世子,简直没救了。 “放开我!” 被禁军按住的越凌风此时抖得厉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温妤,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也许人的极限的确神奇,越凌风咳嗽了好几声后,竟然硬生生挣脱了禁军的桎梏。 他的官服甚至因此被撕裂。 这时皇帝极度紧绷的声音响起:“越凌风!皇姐有他们几个护着,定会无事!” 实际上,谁能确定? 他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也不能。 这句话,他不仅是在告诉越凌风,也是在告诉自己。 “朕现在要你带队去崖底搜索皇姐的踪迹。”皇帝看着越凌风,“只有你去,朕才放心,你明白吗?” 只因越凌风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越凌风自然也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 他一介书生,不会武功,跳下去了也救不了公主,他此刻要做的不是跳下去,而是找到公主,将公主平安地带回来!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越凌风闭了闭眼,眼角的泪痕已经被猎齿崖的风吹干,紧紧绷在脸上。 他单膝跪地,语气沉的像一潭死水,眼中却又带着希冀:“微臣,领旨,公主定会平安无事。” “带着禁军去吧。”皇帝沉声道。 他不管心下有多着急,但他的脸色却一直很稳,毕竟,他是皇帝。 更何况随同跳下去的还有三位朝中重臣,他的左膀右臂。 在此等大事上,如若他身为皇帝也慌了,其余人又如何能镇定?只会人心惶惶而已。 所以就算他此时再担心温妤他们的安危,也只能压在心底隐而不发。 尽管他的手指已经紧握到没有了知觉。 还记得在应国寺那日,他看到了皇姐床头的话本。 其中一个情节是公主与新科状元落下悬崖后却安然无事。 当时他的评价是:“跌下万丈悬崖,怎么可能还活着?依朕看,定是死无全尸。” 但现在,他希望话本是真的。 他的皇姐会像话本里的公主一般,安然无事。 皇帝定下心神:“来人,将这群无首的叛党拿下!” 花瑶并不会因为宁玄衍的离去,便任人宰割。 她快速打了个手势,试图带人冲破大军的包围圈。 而谁也想不到,此时的猎齿崖崖壁上,陆忍、江起、林遇之、宁玄衍四人,加上温妤一共五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第303章 我们五个一起幸福! 只因这崖壁上竟然长出了一棵像迎客松一般探出头来的树枝。 四个男人十分默契地选择了这里当作落脚点。 当时温妤落下悬崖后,像蹦极一般的失重感顿时涌上全身。 这种情况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立马闭上眼,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发丝飞扬而起,贴在了她的面颊上。 此时她的第一念头竟然是,可惜了,只吃了陆忍和越凌风…… 曾经有绝美的肉体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些男人说:“吃吃吃,吃吃吃,我他喵的三百六十度的日夜狂吃!” 如果给这些美味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但下一秒,温妤便听到了呼唤她的疾喝声,她睁开眼,随之而来的四道身影让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纯爱战神!真正的纯爱战神! 陆忍和宁玄衍同时搂住了温妤的腰。 江起与林遇之紧随其后。 最后五人一同落在了崖壁上。 “公主,您吓死微臣了。”陆忍紧搂着温妤的腰,还颇有些惊魂未定。 江起抿了抿唇,没出声。 温妤见状,笑眯眯地在二人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差点以为以后亲不到了。” 江起微微勾起唇角。 陆忍则是旁若无人地回了温妤一个深吻。 他刚才看到温妤落下悬崖的那一幕,心脏差点都停了。 江起:…… 林遇之盯着二人交缠的唇,看了好一会,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宁玄衍却是收回搂着温妤的手臂,恶狠狠地冷笑道:“白日宣淫!有伤风化!不堪入目!” 温妤轻轻退开,然后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宁玄衍将头扭到一边:“看什么?我可不是主动跳下来的。” 温妤摸了摸湿润的唇:“嗯,我知道,你是脚滑掉下来的。” 宁玄衍:…… 温妤低头看了一眼被云雾遮住,深不见底的脚下。 又环视一圈后,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格格不入的林遇之身上。 “林丞相,他们是本公主的人才跳下来,你这是?” 这时,宁玄衍道:“我可不是你的人,别把我包含在里面。” 温妤斜他一眼:“我知道啊,他们是为我跳下来的,你是脚滑掉下来的。” 宁玄衍:…… 简直是气笑了,这个可恶的女人,都是跳下来救她,偏偏只有他,连一个吻都没有。 而林遇之眸光微动,轻声道:“微臣是担心公主的安危……” 温妤闻言两手一拍:“赤胆忠心,绝对的赤胆忠心!到时候让皇弟赏赐你!大大的赏!” 林遇之:…… 江起看了一眼林遇之,道:“公主,当下之急是如何回到崖上。” 陆忍也赞同地点头。 只是这崖壁垂直,且无突出的借力点,轻功在此时都会大打折扣,带着温妤,想爬上去更是难上加难。 往下走,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我带着公主,寂月削铁如泥,插入壁中,可划破崖壁,配合内力,减缓下落趋势。” 众人闻言,知道由陆忍带着温妤,最为平稳,于是没有异议。 江起拔出佩剑:“我下坠途中寻机将剑插入壁中,反复如此,虽然险,但公主能够无事就行。” 林遇之从袖中掏出一柄折扇:“我同江大人一样。” 武器是软剑的宁玄衍:…… 这时,他突然皱起眉头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其余三人皆是面露严峻之色。 “公主,这树承受不住了。” 温妤:…… 说什么来什么,断断续续的咔嚓声逐渐响起。 陆忍当机立断地将寂月插进岩壁中,单臂搂住温妤。 “林丞相!江大人!” 江起点头,运起内力,猛地将剑插入了崖壁中,那股反劲直震的他手臂发麻。 林遇之也是眉头一皱,握紧了插进崖壁的折扇。 宁玄衍:…… 就算用内力,软剑想破壁还是会很吃力,更何况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就算能插进一次两次,后面却无法保证。 而陆忍三人并没有打算管他,宁玄衍是叛贼首领,死在这猎齿崖也算是死得其所。 更何况他对公主如此不敬! 宁玄衍咬牙盯着温妤:“也罢,就当我的一片真心被狗吃了。” 温妤闻言轻笑一声,看向陆忍:“再加一个人,你可以吗?” 宁玄衍闻言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陆忍瞬间明白了温妤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相貌普通”的宁玄衍,点了点头:“无碍。” 温妤摸了摸他的胸口,夸道:“陆将军,你真厉害。” 陆忍闻言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红了红,一股麻意直窜上了他的天灵盖。 温妤笑眯眯地看向宁玄衍:“本公主大发慈悲,陆将军菩萨心肠,你抱着陆忍吧,我们三个一起。” 宁玄衍:…… 抱陆忍?他不如直接跳下去! 温妤催促道:“你快点,我可舍不得你死了。” 宁玄衍闻言唇角微动,最后也没去抱陆忍,而是飞身握住了寂月没被陆忍握到的刀柄。 温妤看了眼欲断不断的树:“我数一二三,油酱扑,爱酱扑!艾瑞巴蒂都酱扑!” 四人:…… 虽然四人皆是哑然,但当温妤喊出时,他们还是同时跳下了树。 一开始进展的很顺利,但谁也没跳过猎齿崖,根本不知道它有多深。 不知过了多久,四人的内力都快耗光了,却依然看不见底。 这猎齿崖比他们预期的还要深的多。 温妤自然能感觉到他们逐渐变得吃力。 江起和林遇之的双臂,甚至已经被崖壁的反劲震的鲜血直流。 就连陆忍的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温妤其实也很不舒服,她的腰被箍着,早就疼的不行了。 但陆忍护着她都一声不吭,她自然没那么矫情拖起后腿。 而宁玄衍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还有时间嘲讽温妤。 他呼吸有些紧:“你可真有手段,四个男人心甘情愿陪你一起死。” 温妤点头,苦中作乐,大声道:“你说的对,要是真死了,我们五个一起到地府幸福!” 陆忍、江起、宁玄衍:…… 林遇之喃喃:“也不错……” 第304章 生不同衾死同穴 林遇之的喃喃声被江起捕捉到。 他略带惊异的眼神看过去,目光极其复杂。 林丞相果然…… 不过如若不是抱着这种心思,谁会顾不上生死,义无反顾地跳下来呢? 林遇之自然注意到江起的目光,但他的脸色依然平淡。 尽管双臂已经血流不止,支撑不了多久,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之色,似乎真的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江起换了一只手臂,沉默不语。 这时,温妤又大声补充道:“到了地府,我还是长公主,你们几个不许造反哦,要乖乖的,惟我是从。” 宁玄衍无言片刻,咬牙道:“死都死了,怎么就你到了地府还是长公主了?我们还得伺候你?凭什么?” 温妤无所谓道:“你不同意你就脱离五人小团队,我没意见的。” 宁玄衍:…… 他扭过头,一声不吭。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猎齿崖依然看不到底。 温妤此时已经有了赴死的从容感。 她深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却偏偏立于危崖之上了,简直是造孽。 人要和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对抗,如何艰难? 他们几个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说真的,你们不应该陪我跳下来,你们这么帅,还有大好年华。” “皇弟也一下损失了两条胳膊和一条大腿,还有他的亲亲皇姐,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他不会半夜偷偷在被窝里哭鼻子吧?” 几人都想象不到皇帝哭鼻子的画面。 但原本严肃的气氛已经被打破。 他们不想公主因此感到愧疚。 陆忍握着寂月的手臂已然快没有了知觉,他笑了笑道:“公主,选择是我们自己做的,既然跳了下来,就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愿不愿意,值不值得。” 江起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双臂的鲜血有一些溅到了他的眼皮上,他强忍着虚弱开口道:“微臣附议。” 林遇之看了一眼已经磨损到只剩扇骨的折扇,上面沾满了血迹。 扇柄与剑柄刀柄都不一样,有棱有角极其的的硌手,一路的反震已经让林遇之的手心血肉模糊。 他收紧逐渐散乱的气息,开口道:“一切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公主不要有负担。” 宁玄衍的手臂已然在发抖,他眯了眯眼:“反正我是脚滑下来的。” 温妤:…… “话本里说,万丈悬崖下一般都有一片湖泊,人掉进去会没事的。” 宁玄衍:“话本都是骗人的,你还真信这个?” 温妤摇头:“我当然不信,水是不可压缩的流体,表面有张力,我们落下去直接就是重力加速度,身体排开水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落下去的速度,所以就算底下有湖,这种高度摔在水里和摔在地上,不会有什么区别……” “嗯……不过受力可能会均匀点,死相没那么难看。” “你们听懂了吗?” 四人:…… 温妤见他们沉默,叹气道:“你们不懂物理,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四人:…… 温妤笑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底下有一片湖泊,你们猜猜为什么?” 因为知道他们此时说话艰难,温妤直接自问自答了:“因为我们就等于一起葬在了湖里!这湖就是我们共同的坟墓。” 她最后总结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太浪漫了!不愧是我!” 四人:…… 宁玄衍一言难尽道:“谁要跟你拜把子,你想说的那叫生不同衾死同穴……” 他刚说完,耳朵突然红了起来。 “不是,谁跟你生不同衾死同穴了,你都将我玩完就丢了,还装不认识我。” 温妤闻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公主对不起你,但是下次还敢。” 宁玄衍:……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冥冥之中,我感觉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所以底下应该有一片湖,而且会不符合物理常识的落入水中然后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会呛个水,然后被美男人工呼吸,最后救下来。”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符合物理定律。 人直接轻功飞起来了,牛顿的棺材板早就不知道掀飞多少回,连夜爬起来骂骂咧咧地改写万有引力。 这时,陆忍突然道:“公主……抱紧微臣。” “林丞相,江大人……” 三人目光对视间,不用过多言语,他们都快力竭,而此刻也都有了默契的抉择。 宁玄衍瞥了他们一眼,心头略有所感。 他道:“带我一个。” 陆忍点头,随即双腿在崖上借力,将寂月从崖壁上拔了出来。 下落的速度骤然加快,熟悉的风声再次在耳边呼呼响起。 四人齐齐将温妤护在中间,俨然是已经决定给她当肉垫。 温妤愣了一瞬,明白他们已撑到了极限。 她闭上眼,主打一个从容赴死,但依然记得讲科学:“没用的,你们是四个肉垫不是四层充气垫……该死还是死。” 陆忍微微一笑:“公主爱美,当然要漂漂亮亮的。” 江起、林遇之:“微臣附议。” 宁玄衍:“就让你死的好看点吧。” 温妤感受着耳边的风声,不想煽情,叹气道:“就知道你们看中的是本公主的脸。” 四人:…… 这时,温妤的脸颊边突然擦过一根树枝。 温妤:? 紧接着便是映入眼帘的高大树冠。 接二连三的咔嚓声响起。 几人的重力砸断了好几根粗壮的树干,最后一声“砰”—— 骤然落在地面上。 第305章 醒的正是时候 温妤顿时间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狠狠地嗡鸣着,眼前也是一片马赛克万花筒。 她静默了不知多久,才逐渐缓过来。 温妤撑着手臂坐起身,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大碍。 再去看另外四人,皆是吐了好大一口血,此时已然双双昏迷了过去。 唯独她一人,完好无损。 温妤:…… “不是,难不成我真是天命之女?” 来不及想太多,温妤连忙去看四人的情况,呼吸还在不微弱,心跳还在不缓慢,脉搏还在很强劲。 只是吐了这么多血,想必还是受了重伤,只是她不懂医术,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温妤也不敢将人乱挪动,只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生命体征,确保人还活着。 真是没想到,四人力竭之时,竟已快到了崖底。 刚好还有树干缓冲,卸掉了一部分的重力。 否则…… 不过……她并没有落在劳什子湖里…… 也并没有湖底的人工呼吸。 “四个傻子……” 温妤目光扫过四人的面颊,去不远处的河边用裙摆沾了些水,将他们脸上的血迹擦掉。 轮到林遇之时,温妤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发自内心的疑惑不解。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温妤立马回头,然后目露震惊。 二人同时开口:“是你?!” 温妤:…… 明镜:…… “阿弥陀佛。” 明镜双手合十,然后拔腿就跑。 他是心有所感,与佛有缘之人出现在附近。 谁知竟是温妤! 而温妤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转了个身,然后又二话不说地抠掉了他眉心的红痣。 八戒无用,换明镜。 速度快到明镜瞠目结舌。 而随着红痣的消失,不靠谱的小沙弥八戒已变成了真正的大师明镜。 明镜:…… 他静默了一瞬,双手合十:“……公主聪慧。” 温妤一脸严肃:“你会不会医术?” 明镜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人:“阿弥陀佛,贫僧略懂一些。” 他说着直接上前蹲下身,诊断一番后道:“四位五脏六腑都有内力护持住,并无严重的内伤,只是力竭加上一些外伤,昏迷了过去。” 温妤狐疑:“你确定没有内伤?他们刚才吐了好大一口血,是我给他们擦干净了。” 明镜道:“并无严重的内伤并不是完全没有内伤。” 温妤:…… “公主,贫僧清修之地就在不远处。” 明镜说着背起了宁玄衍,温妤见状也没闲着,想要将江起扛在背上。 却不想看着不重的人,实际上重的不行,绝不是她菜鸡。 在第三次失败后,温妤不折腾了。 最后还是由明镜将四人背回了竹屋中。 温妤指挥着明镜将四人放在床上,并排躺板板。 明镜道:“公主,还有房间,他们不必挤在一处。” “你不懂,这样方便我看着他们。”温妤摆摆手,“要是其中一个醒过来,结果我在另一个人的房间,他该有多失落?” “这可不是我的作风,本公主向来雨露均沾的。” 明镜点头:“今日这里只有四人,若来日受伤的有十人,公主当如何?” “那就拼两张床,十个人躺一排,难不倒我。” 明镜:“阿弥陀佛。” “那有人觉得睡的里了,离公主远了,公主当如何?” 温妤眨眼:“哦,那我一个都不看了,雨露一个都不沾,也是一种雨露均沾。” “你别问了,难不倒我的,再说了这是你一个大师该问的吗?” 明镜:“贫僧这就去采些草药。” “等等……”温妤叫住他,“我觉得你的问题有点道理,你把林遇之和宁玄衍换个位置吧,林遇之放最里面。” 明镜走之后,温妤又摸了摸他们的心跳,然后终于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心神也绷了很久,此刻放松下来,累的紧。 明镜采了草药回来,并没有叫醒温妤,而是自行去煎了药,又用竹板将他们脱臼的手脚固定好。 直到发现药喂不进去时,才无奈将温妤叫醒。 其他事情插不上手,喂药她还不行? 这时,她发现陆忍的左臂,江起的右腿,林遇之的右臂都用竹板固定住了。 她震惊了:“他们三个胳膊腿都断了???” “公主不必惊慌,脱臼而已。” 温妤无言:“这就是你说的一、些、外伤?” “公主还是先喂药吧。” “陆忍的胳膊不会影响他吧?” 明镜明白温妤的忧虑:“公主放心,陆将军的胳膊未伤及筋骨。” 说着又补充道:“另外二人也是。” 温妤闻言松了口气,然后接过药,十分自然地用嘴渡给了陆忍、江起,宁玄衍三人。 到了该喂林遇之时,温妤迟疑了一会,看向一脸慈悲的明镜:“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愿意用嘴渡给林遇之吗?” 明镜睁开眼:“公主其余人都渡了,为何不能渡他?” “他有心上人,我从来不碰有对象的男人。” 明镜闻言一向安宁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指尖掐了掐,看向林遇之,然后微微摇头。 路漫漫其修远,也是一个痴情人。 温妤决定还像之前中箭一样,捏住他的腮帮子喂药,手酸是酸了些,他疼是疼了些,能喂进去就行。 温妤爬到床的最里面,侧坐在他与宁玄衍之间。 还是用嘴方便,前面三人探个头的事,到了林遇之这里,还得爬上来。 温妤端着碗,微微俯身,捏紧了他的腮帮子。 “大郎,喝药了。” 只是这次并不如何顺利。 温妤:…… 这时,似乎是被掐疼了,林遇之睫毛轻轻抖了抖,从昏迷中缓缓睁开眼,与俯身的温妤骤然间对上了视线。 他眸光微颤:“公主……你没事……” 温妤眨眼:“我没事,你醒的太是时候了,我不需要思考要不要用嘴给你喂药了,你真贴心。” 林遇之:…… 第306章 每个小子都有福气了 林遇之听了温妤的话,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还没醒,这又是他的一个梦。 但温妤拿着汤匙,药已经喂到他了嘴边。 林遇之感受到唇边属于汤药的温热,以及强烈的草药味,逐渐缓过神来。 他不是在做梦。 所以方才公主说什么? 公主在考虑要不要用嘴给他渡药? 林遇之:…… 尤记得那日在医馆,公主给越凌风以唇渡药的情景。 而此时,林遇之看着温妤,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不再是越凌风与公主,而是他与公主唇瓣相贴的画面。 尽管不应该,但他还是卑劣地想,如果他再醒的晚一些,该有多好…… 其他三人都没醒,为何就他醒了? 陆将军在崖壁上抱着公主深吻时,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公主粉嫩的舌尖。 距离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近,近到他只能盯着那时不时探出头的粉嫩,呆呆地出神。 公主的吻,他从来只敢在梦中肖想。 温妤并不知道他脑中这些百转千回的弯弯绕绕。 “林遇之,张嘴。” 林遇之看着温妤,已经很好了,公主纡尊降贵地给他喂药,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对他避之不及,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贪心…… 他缓缓张开唇。 温热的药顺着他的喉间流入,他喉结微动,明明是苦到至极的药,此刻他却从中品尝到了一丝丝甘甜的味道。 温妤一言不发地快速喂完,然后从床上下来,将碗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 她随口问了句:“好喝吗?” 林遇之愣了一瞬,躺在床上微微颔首:“好喝。” 温妤:? 竟然有人说大盛朝的药好喝? 她古怪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碗,难不成大师熬的药不一样? 温妤拿起来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结果和从前一般,差点yue出来。 她发自内心的问道:“你真的觉得好喝?” 林遇之继续点头,眸光亮亮的:“真的,很好喝。” 温妤:…… 如此真诚的眼神,是认真的吗? 她眨眨眼:“好喝……多喝。” 然后看向一旁捻着佛珠的明镜,将他拉到竹屋外,“不好了不好了,他的味觉好像出问题了……” 明镜不慌不忙:“公主何出此言?” 温妤道:“林遇之竟然说药好喝,难道不是味觉出问题了?” 明镜闭上眼,立掌道:“阿弥陀佛,公主,你要知道,一切感受皆由心生。” 温妤:…… “你的意思是他心里觉得药好喝?” 温妤摸摸下巴:“还有口味如此独特之人。” 不过转念一想,就像折耳根,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喜欢的恨不得全世界种满折耳根,不喜欢的,多闻一口都要晕死过去。 这药何尝不是另一种折耳根呢? 只要林遇之打心眼里喜欢就行。 想想之前他中箭时,喝药似乎也是眼也不眨地喝了。 她原以为是林遇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现在想想,原来他是就爱这个味道! 温妤拍拍手道:“既然他喜欢喝,你下次多熬点,由明镜大师你亲手喂,等于开了光。” “这下谁还不夸本公主一句,真贴心。” 明镜:…… “阿弥陀佛。” “您比阎王还贴心。” 林遇之并不知道二人在门外讨论什么,但只看着温妤的背影,便觉得十分的满足。 他也似乎一直在看公主的背影。 比起形容公主的外貌,他可能更擅长描述公主的背影。 温妤回过头,正好对上林遇之的目光,很柔和,是不应该出现在林遇之眼中的柔和。 她走进竹屋,语重心长道:“以后你的药,会多掺点水,让你喝个过瘾。” 林遇之一愣。 温妤继续道:“我已经和明镜大师说好了,由他亲手喂你。” 林遇之:…… “不必了公主。” 温妤小手一挥:“别不好意思,本公主都给你安排地妥妥贴贴,你只管享受就行。” 林遇之:…… “你这次陪本公主跳下来,既有功劳,苦劳也大大的有,就当是本公主赏你的了,不用不好意思。” 林遇之:…… 门外的明镜:“阿弥陀佛。” 林遇之闭上眼。 过了几个时辰,其余三人像商量好一般,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睁着眼,排排躺在床上。 三人:…… 他们齐齐侧眸看着坐在桌前的温妤,皆是安下心来。 公主没事…… 而温妤此时正剥着橘子,并未意识到他们醒了。 “陆忍一片,我一片。” “江起一片,我一片。” “宁玄衍一片,我一片。” “林遇之一片,我一片。” “明镜一片,我一片。” 五人:…… 明镜一直坐在温妤身旁,他道:“四位施主醒了。” 温妤闻言立马抬起头,果然见床上四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她端起盘中的橘子,走到床前:“都醒了?吃橘子吗?” 宁玄衍第一个开口:“请问哪一瓣是我的?” 温妤:…… 刚才是随机点名,她哪里记得顺序,于是随便挑了一片,塞进了宁玄衍的嘴里。 “本公主亲手剥的橘子,还亲手喂你,你小子有福气了。” 然后依次给每人嘴里塞了一瓣。 “你们每个小子都有福气了。” 四人一边嚼着橘子,一边叹了口气。 第307章 此生足矣 明镜道:“各位施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温妤适时总结:“意思是,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对了介绍一下,你们应该没见过,这是应国寺的明镜大师,是他给你们背回来的,也是他给你们采药熬药上药疗伤的。” 明镜大师? 这个名号可谓是如雷贯耳,只是明镜大师行踪不定,极少有人见过他,没想到竟在这猎齿崖底见到了。 “多谢明镜大师搭救之恩,待养好伤,我等必前往应国寺捐献香火。”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虽用内力护住五脏六腑,但还是受了些内伤,外伤贫僧已经帮你们处理好,这几天你们便安心养伤吧。” 这时,宁玄衍道:“你刚说,什么都是大师做的,那你做什么了?就干看着?” 温妤颠了颠盘子:“不是给你们剥橘子了吗?” 宁玄衍:…… 温妤想起什么,唇角勾了勾:“哦对了,你们的药也是本公主喂的。” “嘴对嘴喂的哦~” 宁玄衍、陆忍、江起:…… 宁玄衍目光动了动,不自然地瞥过眼,不吭声了。 江起抿了抿唇,耳根有些红。 林遇之则是:…… 原来只有他没有得到这个待遇…… 陆忍却不一样,他与温妤经历了许多,比起在场的所有人,他是最了解公主的那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温妤脸上,轻声道:“公主不必如此,微臣知道您很讨厌药味。” 其余三人听了,皆是一愣。 不管有什么旖旎心思,此时也都烟消云散。 温妤摆摆手:“你们一个个嘴巴闭那么紧,撬都撬不开。” “但是本公主一亲你们,你们就自己张嘴乖乖喝药了,都是一副任人采撷的乖巧模样,多省事啊。” 三人:…… 林遇之:…… 温妤笑眯眯道:“现在尝的苦,回头本公主是要从你们身上讨许多甜头回来的。” 温妤的话,不言而喻。 陆忍与江起皆是无声默认。 如若此时没有他人在一旁,陆忍怕是已经与温妤吻作一团,互相尽情地索取欢愉。 江起也会再次开口请求,让他的公主垂怜宠幸于他。 只可惜,有旁人在侧,他们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在外人面前,陆忍是杀伐果断地冷面将军,江起是严肃古板的大理寺卿。 也只有温妤能看到他们不为人知地另一面。 宁玄衍倒是切了一声,喃喃道:“想得到美,得到了就不珍惜,我才不白给你玩……” 提前醒来,被排在外的林遇之:…… 他敛眸,转移了这个令人心梗的话题:“未曾想到这猎齿崖下原是明镜大师的清修之地。” 虽然这个清修之地此时已经不“清”了。 明镜道:“此地虽钟灵毓秀,但外围瘴气环绕,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就连贫僧进来……也得费些功夫。” 瘴气? 难怪已经快接近崖底了,他们却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明镜指尖掐了掐,平静道:“来了。” 而此时,越凌风终于带着禁军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猎齿崖底的外围。 望山跑死马一点不假。 而猎齿崖底已经脱离了猎场的平地范围,高大茂密的樟树林遮蔽了阳光,甚至因为无人造访,没有任何路径。 一眼望过去,幽森异常。 “越大人……这林中从未有人来过。”禁军统领周元同皱起眉头。 越凌风此时周身环绕着不属于他的冷冽:“兵分三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公主!遇到情况发射信号弹。” “是!” 越凌风压下心头止不住的担忧,随着禁军一同迈入林中。 樟树林比想象的还要大,搜寻队伍前进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久了竟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似乎每一棵树都长的一模一样。 找了不知多久,眼前只剩一片茫茫,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鼻而来,闻久了令人心烦意乱,头晕目眩。 “是瘴气!” 周元同干脆利落了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弹。 在瘴气中待久了,很可能不仅找不到公主,还会迷失方向,损兵折将,甚至全军覆没。 这也绝不是圣上想看见的。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瘴气延绵了多远,这樟树林又到底有多大。 越凌风身体本就将将养好一些,此番经历惊惧悲痛心悸,又吸了许久瘴气,身体便有些承受不住。 但他的思维却异常的清醒,甚至感受不到身体发出的警报声。 “穿过这个瘴气应当就到了崖底。” 周元同眉心紧锁:“但这瘴气不知还有多远,如若还要走三四个时辰呢?” 越凌风没有说话,撕下本就破了的衣裳,拿过马背上的水壶将布料打湿,掩住口鼻,系在了脑后。 “三四个时辰我也要去。” “越大人,公主有陆将军江大人护着,很有可能无事,你不会武功,若要穿过这瘴气……” 越凌风摇头:“我不敢赌。” “越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去请圣上定夺吧。” “你要将这个难题抛给圣上?” 周元同沉默一瞬:“就算你穿过瘴气,找到了公主,又如何能将公主带回来?” “那就死在一起。” 越凌风将水壶挂在腰间,语调变得轻松:“状元也当过了,打马游街也游过了,官也做过了,琼林宴那日是我最欢喜的一天。” “知她身陷险境,我又如何能坐得住?” “最差不过一死罢了……” “生而为人,立于天地之间,除至亲外,能有一人知我,懂我,怜我,心中有我,此生足矣。” “即使一死,越凌风亦无憾。” 周元同闻言,被震在当场。 第308章 发毛的鸡蛋与猕猴桃们 周元同闻言,被震在当场。 只有一人便足矣? 虽说因为与长公主的关系,越大人是决计不可能会有妾室,但都会默认为因为公主的身份只能放弃这个选项。 哪个男人不喜欢妻妾成群? 但越大人方才的意思却是,他有长公主一人就够了,只是因为长公主是爱人,并不是因为她是长公主。 见多了三妻四妾的同僚,周元同此时看着越凌风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跟着长公主跳下崖的大人们哪个不是已经抛下了生死,只要长公主一个? “越大人,我陪你进去。” 周元同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很惊讶。 不过就算回去后请圣上定夺,以圣上对长公主的看重,定不会放弃搜寻,最后这个突破瘴气的难题还是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时,林中突然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原本声音不大,但在这幽深之处,却显得极其明显。 越凌风眸光一颤,目光紧紧地看过去。 下一秒,温妤的声音响起:“你这是什么打扮?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的?还捂着脸?谁欺负你了?” 周元同看着林中走出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是长公主! 完好无损的长公主! 掉下猎齿崖却完好无损的长公主! 温妤看着呆呆的越凌风,将他脸上的湿布解下:“发什么呆呢?” 话音刚落,越凌风已经一把将温妤抱进怀里。 熟悉的味道与触感。 公主没事…… 从越凌风的怀抱中,温妤能感受到浓烈的惶恐不安,与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惊喜。 她回抱着越凌风,手心轻拍着他的后背:“是不是吓死了?他们几个死命护着我,我没事。” 越凌风闻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公主平安就好……” 直到此时确定了温妤的安好,他一直紧绷的心神骤然松懈下来。 几乎是意识松懈的一瞬间,身体超负荷的警报声立时解除了屏蔽,传达到他的大脑。 越凌风抱着温妤,身体直接罢工,晕了过去。 温妤只感觉身上突然挂了一个巨沉的挂件,还在不断的往地上滑落。 “欸、欸、欸,你怎么软了……” 没知觉的男人实在太沉,温妤搂不住,身后的明镜直接搭手,将越凌风背在了背上。 反正背四个也是背,背五个也是背。 还顺手搭了个脉:“这位施主是大悲大喜、心力交瘁导致的力竭,将养一段时日便好,公主不必担心。” 温妤点点头,越凌风也不是晕倒一回两回了,他的身体她还是很清楚的。 “属下禁军统领周元同拜见长公主。” 身后的禁军也哗啦啦跪倒了一地。 “圣上十分担心长公主。” 温妤让他们起身,脑中突然冒出皇帝躺在龙床上,咬着被子,皱着鼻子,两眼泪汪汪的模样。 “本公主没事,你回去让皇弟放宽心。” 温妤道:“不过他们几个都受了伤,需要养着,等他们伤好了我便带着他们回去,越凌风也先跟我走。” 周元同闻言看了明镜一眼,面露迟疑:“公主不与属下回京面见圣上吗?” 明镜明白他有顾虑,从袖中拿出一颗佛珠:“将此物交给圣上,他自会明白。” 周元同闻言接过佛珠。 温妤摆摆手:“记得让皇弟不要太想我,等我回去了,我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说完,明镜背着越凌风,温妤握着越凌风冰凉的手,一同隐入了林中。 周元同捏紧手心的佛珠,心里已经对明镜的身份有了一丝猜测。 同时也不由感叹,长公主掉下猎齿崖却毫发无损,跳下崖的大人们怕是功不可没。 而竹屋中,自温妤离开后,排排躺着的四人诡异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除去与温妤的关系,此时三个朝廷命官与一个叛贼躺在一起本就是件诡异的事情。 就像发了毛的鸡蛋混入了猕猴桃之中,以为和谐实际上格格不入。 这时,发了毛的鸡蛋开口了:“你是何时离开的西黎?” 猕猴桃:“无可奉告。” “不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我其实很欣赏你。” “多谢。” “陆忍,你父亲的死,我很内疚。” 陆忍:…… 其余二人闻言眸光微动。 陆忍的父亲?赤忠侯? 为何他会提到赤忠侯? 当年陆老将军被诬告有反心,留下陈情血书一封,之后血溅天牢,以表为臣之心问心无愧。 死后留下将军夫人独自一人与刚出生不久的陆忍。 之后先帝为陆老将军平反,还追封其为赤忠侯。 众所周知,宁玄衍是叛贼头领,他却以这样一种愧疚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是何用意? 是真的愧疚,还是在此挑拨? 但宁玄衍只吐出这一句,便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林遇之与江起眯了眯眼。 公主不在时,这宁玄衍就像换了人一般,心思深沉。 短短一句话便让人止不住地去猜测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他们并不会因此就去怀疑陆忍与他有什么勾结,毕竟功绩摆在那里,做不得假。 更何况,先帝已替陆老将军平反,甚至追封为侯,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被赦免了罪责。 他们不需要去深究从前的事。 第309章 你真美 不过他的用意…… 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话重点不在于陆老将军,而在于陆忍听到这句话时的心境与想法。 他在乱陆忍的心。 而陆忍不为所动,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宁玄衍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没多久,温妤回来了。 四人看见明镜身上背着的越凌风,皆是沉默了一瞬。 “哎呀。”温妤看了一眼四人床,“好像没地方给越凌风躺了。” 宁玄衍道:“躺不下了,不是还有房间吗?让他睡别的房间不行吗?我们四个已经很挤了。” 温妤摸摸下巴,挑眉道:“有道理,那越凌风一个人睡一间,刚好晚上我跟他一起睡,他也没受伤,也不用我照顾,还能伺候我,挺方便的。” 宁玄衍:…… 三人:…… “阿弥陀佛。” 明镜道:“公主,依贫僧看,再让一位施主与越施主一同住另一间房,二人作伴不会孤单,也不至于像现在一般,四人躺在一起太挤。” “至于之前公主所说的雨露均沾一事,您可以每个房间待半个时辰,贫僧会提醒公主换房的。” 温妤:“哇哦~” 四人:…… 这是什么鬼建议? 本来可以时时见到公主,结果现在变成半个时辰见一次,一次只有半个时辰。 不过比起公主方才那番话,但也显得能接受了。 不过四人还是齐齐沉声道:“我不同意。” 整齐划一到温妤笑出声来。 明镜:“阿弥陀佛,贫僧只是提建议罢了,公主可以不采纳。” 温妤摊手:“不是我不采纳,是他们不采纳。” 她说着笑眯眯道:“麻烦明镜大师把他们往里面稍稍,给越凌风腾个地出来。” 化身为苦力的明镜只能照办。 直到越凌风也加入了躺板板的行列,温妤看着整整齐齐的五人,莫名有一种收集手办的感觉。 手办系列为“长公主的男人们”。 不过林遇之属于另一个系列,“皇弟颜值超标的肱骨大臣们”。 她回头看向明镜:“你要不要也躺一下?” 明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去熬药。” 这时,宁玄衍突然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适。 他眸光莫名沉了沉,开口道:“真的很挤,我还是单独睡一间房吧。” 醒着的三人:? “你不是躺的好好的?干嘛要换?”温妤道:“明镜大师给你们挪来挪去的也很累好不好?体谅一下出家人身体不好。” “我手脚都没事,受伤最轻,用不着他,我自己去。” “为什么你受伤最轻?” 宁玄衍道:“我轻功举世无双……” 温妤接话道:“懂了,你轻功称第五,没人敢称老六是吧?” 宁玄衍皱眉:“我为何要称第五?” “而且我是叛贼,与他们睡在一处也不合适,方才我没趁机杀了他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不会杀他们的。”温妤托着腮看着宁玄衍,“躺在这里的都是人才,你是想当皇帝的人,你会杀他们?” 从古至今,两朝官员数不胜数, 宁玄衍如若真动了手,格局未免太小。 而他很明显不是那种人。 “不过我同意你单独睡一间了。”温妤叹气,“你可真是个活爹。” 宁玄衍听这语气便觉得不是什么好话,皱眉道:“活爹?” 温妤十分真诚地解释:“就是说你成熟稳重有担当,像个爹一样。” 宁玄衍目光中半信半疑,耳廓却偷偷的有些发烫。 而陆忍、江起与林遇之并未多说什么。 与方才听到越凌风单独睡一间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自始至终,他们对宁玄衍都是保持着警惕与戒备。 而宁玄衍强撑着来到新房间,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缓缓撕下了脸上的面皮。 六个时辰快到时间了,方才他便感觉到脸颊有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他不得不摘下来。 而他不能在陆忍几人面前暴露真容。 所以尽管心里不愿意,他还是提出了单独睡一间房。 而且如果不摘,他的脸出了什么问题,那个只看脸的坏女人怕是就完全对他失去兴趣了…… 他正想着,温妤的声音便响起了。 “舍得撕下假脸了?对着刚才那张普脸,都没什么美人的感觉,甚至很想踹你一脚……” 她慵懒地靠在门边,目光落在宁玄衍妖异到雌雄莫辨的面颊上。 他鼻梁上那颗红痣更平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感,明明他此时的神色很冷,却又仿佛在勾人。 虽然美,但因着身高体型,没人会真的将他错认为女人,只会由衷地赞叹这张脸。 就像此时的温妤:“你真美。” 宁玄衍:…… 常人但凡说他美的,通常会被他大卸八块。 但此时面对温妤,他心中竟然涌现出一股对容貌的自傲。 凭他的脸,这个女人就绝对不可能忘记他! 而此时,明镜的药还没来,越凌风就已经提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唰地一下坐起身。 这是哪里? 他记得他见到了安然无事的公主。 这时越凌风注意到了排排躺的陆忍、江起、林遇之三人。 越凌风:…… 是公主的作风。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越凌风打破了沉默:“多谢各位大人舍生忘死,护住了公主。” 温妤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你醒了。” 越凌风见到温妤,立马下床,一把抱住她。 温妤好笑道:“你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的?谁欺负你了?之前还没回答,你就晕了。” “没人欺负。是我想跟着公主跳下来,被禁军按住了,衣服无意间弄破了。” 温妤闻言眨眨眼,拍了拍他的背道:“虽然你不会武功,但是跳下悬崖了也没事,因为下面会有工作人员接着你,一个穿白衣服,一个穿黑衣服。” 越凌风:…… 第310章 现在呢?好喝吗? 一个白衣服,一个黑衣服? 越凌风沉默一瞬,然后有些忍俊不禁。 见温妤还有心思逗他玩,越凌风心口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了。 这时,明镜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五碗药。 四碗正常量,一碗却足有汤盆那么多。 林遇之:…… 温妤一看便知道那大碗是给林遇之的,并且立马让明镜亲手喂给他。 林遇之盯着那药,平展的眉心微微跳了跳。 其余人也面露惊讶。 这是给人喝的? 温妤解释道:“林丞相就喜欢这个味道,说好喝呢,所以本公主就狠狠满足他!” 众人:…… 他们并不知道前因后果,皆朝林遇之投去一个怪异的目光。 林遇之此刻被架在此处,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时难言。 他总不会当众说出,是因为公主喂他,他才觉得药甜。 而这碗分量极大的药虽然是个乌龙,但说到底也是公主对他的关心与体贴。 总归是难以辜负的。 而温妤的关注点并不在林遇之身上,而是一手一个汤匙,同时放在了陆忍与江起的嘴边,说道: “啊——乖宝宝张嘴。” 二人:…… 结果没能同时控制好汤匙,药汤撒了二人一下巴。 二人:…… 温妤:…… 她眨眨眼:“流春啊流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陆忍与江起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让公主伺候他们,可真是为难公主了。 最后喂药的重任落在了身体并无大碍的越凌风头上,二人并无异议。 他将安神汤一饮而尽后,主动接过了温妤手中的汤匙。 一时间,本就不算大的床边,竟然站了三个人。 温妤见状,干脆利落地退了出来。 她还是别在床边添乱了。 而等越凌风依次将陆忍和江起的药喂完后,林遇之也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他的面色越喝越发白,只感觉这药,不仅没有了之前的甜味,甚至苦到了四肢百骸里,而且怎么都喝不到底。 看到林遇之的神色,越凌风:……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公主,林丞相怕是喝不下了,药毕竟也是水,喝多了会胀腹。” 温妤掏出手绢,给陆忍和江起胡乱地擦擦嘴,然后问林遇之:“林遇之,你喝爽了吗?” 林遇之:……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回公主,微臣此番已经尽兴,怕是将来几个月都不需要特意为微臣准备这许多汤药。” 温妤点点头:“爽了就好。” 众人:…… 而负责喂药的明镜也喂累了,一直端着一大碗药,弯着腰实属不易。 他直接将药放回桌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喝了药,便歇息吧。” 越凌风自主揽过了夜里照看的任务。 “公主,您晚上好好休息,不必担心,几位大人微臣会照看好的。” 陆忍与江起点头,公主金尊玉贵,自然不能让公主夜里起身照看他们。 陆忍道:“公主,照看一事便交给越大人吧。” 温妤闻言面露感动:“你们真乖,离和谐大家庭又近了一步。” 众人:…… 并没有,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罢了。 温妤十分满意,也不用整天当端水大师。 不过……她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温妤看向桌上剩下的一碗药,恍然大悟。 宁玄衍! 温妤端着药,推开门后,迎上的便是宁玄衍充满怨气的目光。 “我以为你把我忘到天边去了,原来还能记得我。”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温妤眨眨眼:“你说对了,我还真把你忘了。” 宁玄衍:…… “那你还进来做什么?” 温妤坐到床边:“进来叫大郎喝药。” 宁玄衍撇过头:“把我忘了的药,我不喝。” “还有这种好事?”温妤惊讶,“那倒省的我喂了,要知道陆忍和江起我都没喂呢。” 宁玄衍:…… 他冷冷道:“不喂就不喂,我自己喝!” 宁玄衍说着坐起身,捂着胸口,将温妤手中的药夺过,一饮而尽。 温妤抱着胳膊看他:“好喝吗?” “你说呢?你不是讨厌药味吗?” 温妤闻言,勾了勾唇,突然双臂撑在宁玄衍身侧,俯身凑近了他。 宁玄衍:…… 随着温妤的越靠越近,他不受控制地躺回了床上。 温妤盯着他的双眸,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微微探出舌尖带着一丝湿润感。 幽香的呼吸喷在他的下颌:“现在呢?好喝吗?” 宁玄衍的呼吸逐渐紧绷。 “你……” 他刚启唇,唇瓣又被温妤含住。 久违的香软疯狂涌上宁玄衍的心头。 距离上一次与温妤亲密接触,还是他夜探公主府的那一日,她睡得很熟,他想杀她,却还是没能下手,只取走了她的一缕头发。 那晚,他吻了她的耳朵。 而唇舌之吻,还要再久远一些,要追溯到他离开公主府那日,他们在浴桶里交锋,又转移到床榻之上,被她漫不经心地玩弄…… 感受着日思夜想的吻,宁玄衍轻轻回应起来,手掌也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温妤。 尽管胸膛处的内伤疼的厉害,也被他忽略,尽情投入在这个充满了迷情意味的吻里。 不知交缠了多久,宁玄衍却像要不够一般,不知休止。 温妤微微退了出来,眼神清明,宁玄衍却闭着眼依然沉浸其中,沉迷不已。 温妤带着诱惑一般的声音,轻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311章 除了男人 宁玄衍眼皮一颤,缓缓睁开眼,他眼中的痴迷还未褪尽,却也涌上了一丝清醒。 他盯着温妤,哑声问道:“你方才是真心吻我,还是只是套话的手段?” 二人此时离得很近,呼吸交缠在一处。 温妤弯起眼睛:“吻便吻了,你可以不回答。” “就让我来猜一猜?” 温妤的指尖划过他的脸侧:“本来以为你是替人办事,其实你是在替自己办事。” “嚷嚷着要当皇帝,身后跟随了一大批人,还能轻而易举地安插眼线进入朝中,拉拢了一批官员,你的身份似乎并不难猜。” 宁玄衍并未说话。 温妤继续道:“我猜你是前朝太……监,是与不是?” 宁玄衍:? 他听清之后,额角跳了跳,有些莫名的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我是不是太监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温妤惊讶,学着他的语气:“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太监我怎么会清楚?” 宁玄衍:…… “我都被你看光了,你不清楚?” 温妤迟疑道:“啊?可能是太小了,没怎么注意到呢。” “温妤!” 宁玄衍额角青筋都迸了出来,气狠狠地盯着她。 是个男人就不能被人说小,更何况还是、还是心仪的女子。 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更何况,他哪里小了?!!!!!!!!!! 之前她明明就很喜欢!!! 温妤则是幽幽叹了口气:“你瞪我干什么?你瞪的再狠,我也是没注意啊……” 话音未落,宁玄衍一把揽住温妤,堵住了她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唇。 狠狠搅弄一番,弄的温妤唇瓣嫣红后,他一字一句道:“我那里,好、得、很!” 温妤摸了摸唇瓣,一本正经的点头:“行,改天让我见识一下,有多好。” 宁玄衍:…… 温妤话音转的太快,他的心脏猛的一跳,已经开始浑身发烫,似乎浑身的毛孔都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你……” “嘘——” 温妤的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刚刚我猜错了是不是?那我再猜一次。” “你是前朝太……” 宁玄衍目光锁定住温妤,生怕她口中又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身份。 但温妤只说一半,不说了,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猜不到,怎么办?” “不过……你长得这么美,该不会是女扮男装,故意来色诱我的吧?” 宁玄衍沉默。 如果真是色诱之计,那他完成的也太失败了。 温妤摸了摸他的胸口:“是色诱之计吗?亲爱的太子殿下?” 宁玄衍:…… 宁玄衍并未否认,沉默又静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转。 好一会后,宁玄衍突然道:“在猎齿崖上,我没有骗你,我可以许你皇后之位。” 温妤面色不变,指尖在他的胸口处打转:“可是我已经和陆忍、越凌风圆过房了,适合做皇后吗?” 宁玄衍…… 陆忍他知道,是他忍着心碎,亲自守在门外,听了整整一夜,属于她的欢愉。 但那个越凌风又是何时? 宁玄衍握住温妤的手:“我可以不在乎,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对我……” “那不行。”温妤拒绝的很干脆。 宁玄衍的手紧了紧:“难不成做了皇后,你还想如现在这般,随意留情撩拨?” 温妤理直气壮:“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可以只要你一个皇后,你难道不能……” “不能。” 温妤微微一笑,“我觉得,不如你别想着当什么皇帝了,有什么意思?每天加班加点批奏折,见朝臣,批奏折,见朝臣,批奏折,见朝臣,事情多到都没时间睡觉。” “不如来公主府与我一起快乐,岂不是人间美事?” 宁玄衍:…… “你是在用美人计劝我归降吗?” “没有呢。” 宁玄衍嘴角漾出一丝莫名的弧度:“如果你把你身边那些男人都踹了,我就考虑考虑不当皇帝了,你怎么说?” 温妤噌的站起身。 “最毒男人心!” 宁玄衍呵了一声。 “不过我的亲弟弟可不是吃素的,你真的觉得自己一定能推翻他,当上皇帝?” “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宁玄衍盯着温妤,如若他成功了,他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将她抢来,做他的皇后,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男人,有用的,留下,无用的,杀了便是。 温妤似乎看清了他的目光中的深意,幽幽道:“你不会想玩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吧?” 宁玄衍:…… “女人,你跑不掉的。” “女人,你只能是我的。” “女人,乖乖留在我身边。” 宁玄衍:? 他面露一言难尽:“你……喜欢这种男人?” “不。”温妤捏住他的下巴,“我是这种女人,你,怕了吗?” 宁玄衍:…… 温妤戏弄完他,翻身躺在另一边,盖上被子:“晚安,玛卡巴卡。” 宁玄衍侧过头,抿了抿唇:“为何睡在我这里?” 温妤闭着眼:“外面有小乖乖越凌风,我可以好好睡个觉了,今天一天,真的挺累的呢。” 她说完下一秒便睡着了。 宁玄衍:…… 他听着温妤平缓的呼吸声,也闭上了眼。 对不起了,温妤,温凛必须死。 他也一定会成为皇帝。 但他向天发誓,他只会有她一个皇后,后宫绝无其他,他也会永远护住她的这份随心所欲与肆意妄为。 除了男人。 这时,温妤翻了个身,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嘴里嘟囔着:“死太监,拍死你……” 宁玄衍咬牙:…… 第312章 无比庆幸有许多份爱 而当天下午结束叛乱,便紧急快马回宫的皇帝,也在第二日的深夜收到了周元同的回报。 周元同一刻也不敢耽误,将奉命搜查的情况细细道来。 皇帝听到“长公主毫发无损”后,紧锁的眉心总算微微舒展开。 周元同又从袖中掏出明镜大师交给他的佛珠。 “圣上,那和尚说,您看到此物自然明白。” 宫人将佛珠呈上,皇帝眉心微动,他指尖捻起佛珠,沉吟片刻。 这是明镜大师的佛珠…… 此时他心里的悬起的一块大石,才总算平稳落下。 皇姐平安,他就放心了。 可见他的那些肱骨大臣们是拼死护住的皇姐。 同时他们也无性命之忧,甚好甚好。 待他们养好伤回京后,各个有赏! 皇帝遣退周元同,不忘叮嘱道:“你去公主府报个平安,皇姐那贴身婢女怕是要急哭了。” 周元同领命退下。 宫人在一旁道:“圣上这下总算可以放宽心了,您这两天急的连口茶水都没碰过。” 说着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圣上今天劳累的紧,润一润嗓子吧。” 但皇帝一看到这茶水,便会想起温妤点茶为泪,装模作样的跟他哭的场景,颇有一丝睹物思人的惆怅感,于是叹了口气。 “不喝了,瞧见这茶水便想起皇姐。” 宫人:…… “你去把皇姐挂在床头的那幅字拿来,之前不忍细看,现在让朕好好品品。” 宫人:…… 圣上说的是那幅鬼画符辟邪图吗? “另外再宣大理寺少卿进宫,今日抓住的叛贼,需得好好审审。” 这时皇帝又不免想到了跟随温妤跳下猎齿崖的大理寺卿江起。 “快去将皇姐的字拿来,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宫人:…… 而晚些时候,公主府也收到了周元同的消息。 流春知道温妤平安后,四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周统领,公主离了奴婢们可怎么行啊?” “陆将军那些大老爷们再贴心,哪有奴婢们伺候的好!” “而且据你所言,他们都受伤了,那更没人伺候公主了!可能还需要公主时不时搭把手……天啦!” “我的公主啊,命苦啊!”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哭诉的周元同眼皮直跳。 他轻咳一声道:“想必大人们定不会委屈长公主……” 流春斩钉截铁道:“我不放心,公主可是奴婢捧在心尖尖上,手心心里的人,我怎么可能放心公主一个人?” 周元同已经明白了流春的意思:“流春姑姑,不是本统领不带你们去,是那瘴气林我们进不去。” 如若能进去,想必圣上都要亲自前往看望一趟。 流春通过描述已经猜到周元同口中的美貌和尚是明镜。 她擦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周统领,你就带我去一趟吧,要是实在进不去就算了……假如有奇迹呢?我要是不走这一趟,我死不瞑目……” 流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假如有奇迹呢?” 流秋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要是不走这一趟……。” 流冬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死不瞑目。” 周元同:…… 还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女…… 他最终妥协了:“我就带你走一趟,进不进得去,不能保证。” 春夏秋冬闻言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等等,我去收拾东西。” 过了好一会,周元同甚至怀疑她们到底还要不要去时,就见流春背着一个超级大包裹走了出来。 周元同:…… “流春姑姑,你这是要将公主府搬过去?” 流春道:“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在他们趁着夜色离开之时,猎齿崖上的跳崖八卦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盛京城的各个官家府邸上。 “主母,你听说了吗?” “确有其事!都传疯了!” “我的天啦!” “三个男人!” “这、这、这……惊世骇俗!” “谁说不是呢?” “所以三位大人谁是赢家?” “这猎齿崖万分凶险,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这空缺出的官位,老爷可得把握住……” “长公主可真厉害……” 而再厉害的公主也得为自己的洗澡水发愁。 清修之地条件有限,并没有许多热水提供,更别提拿热水来洗澡这种奢侈的事。 明镜给出的解释是:“贫僧从不用热水,日常都是在河边沐浴。” 温妤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眨了眨眼。 而昨夜她与宁玄衍睡到一半,实在难受的紧。 最后还是爬起来,由越凌风服侍着她,在河边半遮半掩地用冷水擦了身体,才觉得爽利不少。 擦拭途中越凌风羞赧的不行,眼神飘忽的紧,全程没有落点。 温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两人又抱在一起亲了许久。 “公主,您没事真好。” 越凌风合上温妤的衣襟,气息还未平定。 温妤慵懒地靠在越凌风怀里:“都是他们的功劳。” 越凌风点头,沉默片刻后道:“微臣现在无比庆幸,公主您有许多份爱,也庆幸他们的爱不比微臣的少。” 如若只有他一人,今日他便会失去小姐了。 温妤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也不需要她多说什么。 任何想法还得是自己感悟出来的才最深刻。 第313章 别收他了 两人静静地在河边坐了好一会,温妤道:“这石头太硬了,硌的屁股疼。” 越凌风勾勾唇角:“我们也该回去了,几位大人还需微臣照顾。” 而房中的宁玄衍则是硬生生睁着眼,一直等到温妤回来,才闭上眼装作未醒的模样。 直到温妤躺下,他才开口道:“谁给你洗的?” 温妤惊讶:“这里除了越凌风还有完好无损的人吗?” “明镜大师不是人?” 温妤:? 宁玄衍侧眸看见温妤疑惑的表情,意识到她现在应该对明镜没什么心思,或者说心思不太大。 而他刚才一句话反而可能扩大她的心思,又给自己带来一个新的对手。 虽然明镜是出家人,但是面对这个女人…… 宁玄衍沉默,然后转口道:“你就当他不是人吧。” 温妤:…… 温妤挑眉:“我放着一个温柔体贴的越凌风不用,找一个臭和尚做什么?我是要舒舒服服的沐浴,不是要听阿弥陀佛好吗?” 宁玄衍道:“你就不能自己洗吗?非要别人服侍你?” “那我说让你服侍本公主呢?你会让我自己洗吗?” 宁玄衍:…… 第二天,温妤见明镜背着一个大竹筐准备出门。 温妤叫住他:“你干嘛去?” 明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去砍些柴来,考虑到公主金尊玉体,的确需要热水沐浴。” 温妤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你真好。” 明镜:…… “本公主歌性大发,决定为你吟唱一曲!” 众人闻言目光都不由地投了过来。 温妤清了清嗓子,唱道:“去砍柴的小和尚,背着一个大竹筐,下午光着那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岗~” “他砍的柴呀最多,多的像那星星数不清,他砍的柴呀最……” “阿弥陀佛,贫僧去了。” 明镜未等温妤唱完,便面色平静地背着竹筐转身离开。 这时,越凌风无脑夸道:“公主唱的真好。” 温妤闻言笑意盈盈道:“以后有时间给你们每人都作一首!” 众人:…… 他们已经能预料到公主的唱作风格,一时间既羞耻,又有一丝呼之欲出的期待。 到了晚上,又到喂药时间。 陆忍和宁玄衍竟然已经可以下床行动。 宁玄衍因为轻功绝顶,落下时本就受伤最轻,连手脚都安然无事,昨日便可以靠自己换房间。 陆忍则是硬生生凭着深厚的内力扛住了冲击,只是左手臂仍然受了伤。 而他此时竟然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只能说不愧是陆忍,身体素质强的可怕。 至于江起和林遇之,还得安安份份地躺着。 越凌风给二人喂药,陆忍和宁玄衍则是一左一右坐在温妤的身侧。 陆忍这时才开始问起心中盘旋的疑惑。 “公主,您与这叛贼是何时认识的?” 温妤也没替他遮掩,直接道:“他是翠心。” 陆忍闻言眉心紧锁,翠心? 他的目光落在宁玄衍又变得普通的脸上,若有所思道:“那个总来坏本将军好事的翠心?” 宁玄衍:…… 他想起在公主府陆忍与温妤的那一夜,脸色逐渐有些难看。 那日他本想也坏了那事,但却没有成功。 陆忍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怪不得,怪不得他在那个翠心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对公主的尊敬,原来他早就怀了其他心思! “你竟然潜伏进了公主的内院……” 宁玄衍打断道:“是温妤自己将我调进内院的,你以为我很想去?” 一天到晚就知道换着法子的折腾他。 陆忍冷笑:“那你为何不离开,还在内院待了如此之久?” 宁玄衍:…… 温妤托着腮,来来回回地看,只觉得缺少了一盘瓜子。 “打起来打起来!” 陆忍:…… 宁玄衍:…… 温妤轻咳一声,拉住陆忍的手:“排不上号的家伙罢了,咱们不理他,等你们伤完全好了,你们四个一起给他押到皇弟面前,还能换个赏赐。” 宁玄衍闻言咬牙:“温妤!” 昨夜还与他交颈深吻的女人,此时就突然变了张脸! 还想着拿他给她的男人们换赏赐? 温妤瞥他一眼:“耳朵没聋,那么大声干什么?” 陆忍则是唇角微掀:“公主说的是,此等逆贼,自当拿下。” 这时,明镜领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走了进来。 “公主!!!” 温妤听到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立马回头,然后也大声喊道:“流春!!!” “公主!!!” “流春!!!” “公主!!!” “流春!!!” 二人就像两只对叫的土拨鼠。 众人:…… 流春擦了擦眼泪,一把抱住温妤,哭喊道:“公主,没有你,奴婢可怎么活呀!” 温妤也嚎起来:“流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流春心疼地看着温妤:“公主,您瘦了……” 她说着开始掏包裹:“奴婢就知道您吃不好,给您带了许多好吃的,有清梨糕,还有瓜子,还有话本,还有许多换洗的漂亮衣裳……” 温妤一脸感动:“流春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来了!” 流春:“公主!!!” 温妤:“流春!!!” 宁玄衍看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流春泪眼朦胧,看了宁玄衍一眼:“公主,陆将军,越大人,江大人都很好,但他不好,您别收他了。” 宁玄衍:? 第314章 打团战 流春这一番堪称当面给他穿小鞋的话,让宁玄衍额角微微跳了跳。 其实流春说便说了,他并不会很在意一个侍女所说之言,但是看温妤的反应,她竟然颇为赞同? 这个女人不会真的…… 这时,陆忍指尖点了点桌子,“流春此话倒是说的十分中肯。” 宁玄衍闻言看了陆忍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原本就无意被收。” 他的目标从来就是让温妤成为他的皇后。 越凌风喂完药,将碗放下,刚才的对话他自然是全程听下了。 于是嘴角噙着笑意道:“本官相信你方才所说之言皆为肺腑,可惜这里条件有限,若是能以白纸黑字确定决心自然是更好。” “不过本官也相信以你叛贼头领的身份,自然是一言九鼎绝不食言,想必方才那话自当严守心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本就无意被公主收下。” 宁玄衍:…… 越凌风一番话可谓是给宁玄衍架住了。 被流春点到名的江起,竟然也罕见地开口了:“无事,在座之人皆是此番见证,比之白纸黑字也不差到何处去。” 而被流春排除在外的林遇之,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个外人。 所有人都与公主有些丝丝缕缕的联系,而他却总是被第一时间排除的那一个。 而江起后来居上,出现了流春的口中,要知道从流春的态度完全可以看出温妤的想法。 公主承认了江起的身份,她要了江起,却仍然对他不感兴趣。 但到了此刻,他还是启唇道:“本相觉得此话想必是赌上了你的尊严,完全发自真心,才能如此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宁玄衍听了几人接连不断的话,低声笑了,他环视一圈,干什么?搞针对?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看热闹的温妤身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你就看着他们这样针对我?” 看戏看得正开心的温妤:“这叫打团战,你懂什么。” 宁玄衍:…… 温妤勾了勾唇,她看出了宁玄衍眼中的不高兴与委屈,但是她并未打算安抚。 宁玄衍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一个有野心要当皇帝的男人,又是如此性格,如若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他必不会放过皇弟,定会以绝后患。 还会将她强掳到宫中,玩起那一套后宫笼雀的虐恋情深的戏码。 而陆忍他们绝不会不管她,到时候可谓是一番你死我活的大战。 温妤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玄衍,杀她皇弟,断她男人,竟然还想让她当他的皇后。 简直比无邪还要天真。 而此时流春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清梨糕与瓜子摆到了温妤的手边。 宁玄衍见温妤竟然丝毫没有心疼他的意思,明明这几人方才明里暗里地针对他,他咬了咬牙,直挺挺地坐着不说话了。 温妤捻起一块清梨糕喂到陆忍唇边:“很久没吃过了吧?” 陆忍眸光微动,上一次还是出征西黎之前,公主喂了他一块,那晚他与公主抵死缠绵了许久,才离开盛京。 想到这,陆忍就着温妤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只有公主府才能尝到这味道。” 身侧的越凌风闻言看了一眼这白玉一般的糕点。 他微微敛眸,想来可知从前陆将军常能吃到这清梨糕,而他却还未曾进过公主府。 这时,冰冰软软,带着浅浅清香的糕点,轻轻贴在了他的唇边。 温妤笑眯眯地看着他:“尝尝?” 越凌风唇角微动,目光看着温妤,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甜而不腻,口感绵软。” 宁玄衍见状,微微扭过头,这清梨糕他还是翠心时吃得不少,也无甚稀罕。 但见温妤喂了陆忍和越凌风,却迟迟没有喂他的意思,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都是一起跳下来的,区别待遇也太过明显。 更何况,这越凌风甚至没有跳下来就能有这种待遇? 想到昨夜温妤说的与越凌风圆过房,宁玄衍闭了闭眼,又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这就? 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凭什么? 宁玄衍又想到他离开公主府那日,如若不是陆忍来坏好事,他与温妤也早就…… 正当他沉浸在那日的回忆中暗暗出神时,温妤将瓜子推到了他的手边。 宁玄衍扭过头道:“我不吃。” 温妤:? “谁让你吃了,让你给我剥壳。” 宁玄衍:…… “我不剥,谁爱剥谁剥。” 陆忍:“公主,微臣来。” 越凌风:“公主,微臣来。” 宁玄衍一把摁住瓜子盘:“她说让你们剥了吗?” 然后一手抓起一把瓜子轻轻一捏,瓜子壳便分裂开来,露出了里面完好的瓜子仁。 温妤眼睛一亮:“你简直是剥瓜子的天选之人!” 说着将挑出来的瓜子仁分给了在场的所有人:“来来来,都尝尝未来皇帝亲手剥的瓜子。” 宁玄衍:…… “温妤!” 他捏紧手心,胸膛起伏了一瞬后,猛地站起身,动静大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见温妤丝毫不在意他此时的不爽,宁玄衍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郁气郁结在他心头。 他明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坏,却还因为昨晚那个吻又软了心肠。 他竟然会将这样一个坏女人放在心上,还许诺她皇后之位。 宁玄衍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流春在温妤身后悄咪咪道:“公主,翠心好像很生气。” 第315章 你个蠢货 “生气?那本公主可就有话要说了。” 温妤幽幽道:“切记气上有三忌,怄气赌气发脾气,怄气只能气自己,赌气彼此更对立,拍桌打凳发脾气,有理反倒变没理,头顶天,脚踏地,自己气死谁如意。” 一旁的透明人明镜此时语中带着一起惊讶与欣赏:“实乃至理,公主聪慧。” 温妤闻言抿了口茶水:“都来夸本公主,主聪慧,不要公。” 众人虽摸不着头脑,却十分从善如流:“主聪慧。” 回了房,却靠在门边,下意识竖起耳朵的宁玄衍:…… “聪慧?明明是狡诈!” 他躺回床上,又想起昨夜缠绵的吻。 给他一棒子再给他一个甜枣,他心里明白却又如此甘之如饴。 而温妤此时也累了,想要洗洗睡一觉。 流春闻言马上去备热水,偷笑道:“公主今夜要召哪位大人侍寝呢?” 温妤:…… 好家伙,她实际上是没这个想法的啊……流春啊流春,你变了。 流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所有人纳入了耳中。 明镜直接一个“阿弥陀佛”离开了。 众人的目光则是齐刷刷落在温妤身上。 虽然这里一个二个的明明都是伤员,却似乎都对这个问题很是在意。 温妤:…… 她不动如山道:“你们还受着伤,本公主哪有那个心思?” 说完又补充道:“顶多尝尝鲜。” 温妤没点任何一人,由流春服侍沐浴。 她脱掉衣裳,白玉一般的身体浸入水中,舒服的她谓叹一声。 “公主,今日奴婢一进这小竹屋,属实吓了一跳呢。” 流春一边替温妤擦着背,一边道:“陆将军,越大人,江大人,林丞相,翠心,再加上明镜大师,六个男人,高高大大的,感觉这竹屋的屋顶都要被捅穿了,奴婢差点呼吸不过来。” 温妤忍俊不禁道:“可你方才的反应可不像吓了一跳。” “那不是因为见到公主了吗?开心和激动让奴婢变得没那么惊吓了。” “公主,您真厉害啊,坐在六个男人中间,脸不红气不喘的,游刃有余。” “在场的随便挑一个出去,哪一个不是气势凌人?就连越公子当官之后都有了一种不一般的感觉呢。” 温妤闻言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做官自然要有做官的气场,越凌风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一套准则。 “对了流春,我掉下猎齿崖后,崖上最后如何了?” 方才宁玄衍在,她才一直没问。 流春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个清楚。 “最后崖上打起来了,抓了许多叛贼,但是也有许多逃掉了,他们无一例外,轻功都十分卓越。但圣上并没有要砍他们的头,而是只将人关进了天牢,听一些大人们说,圣上惜才,想要招安,徐徐图之。” “对了公主,逃走的叛贼还趁乱劫走了兰斯,圣上大发雷霆,禁军看守不利,算是倒了大霉。” 温妤:…… 温妤一时间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沐浴完穿好衣服,温妤长发披肩并未束起。 “流春,让宁玄衍出来见我。” 流春一愣,然后马上去办。 没一会,宁玄衍捂着胸口,走到温妤身边,语气有些生硬:“找我干什么?” 温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往河边走去。 宁玄衍看着温妤一言不发的背影,唇角微抿,还是跟了上去。 月光下的河面波光粼粼,沉寂的气息缠绕在二人周围。 宁玄衍站在温妤身旁,竟也觉得这样不错,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地独处。 难不成她还是在乎他有没有生气的,所以特意叫他出来赏月。 这时,温妤突然吐出一句:“你的人劫走了兰斯。” 宁玄衍闻言不以为意道:“那有什么,不过是他们想要废物利用罢了。” “那你是何时与兰斯接上头的?” 宁玄衍:…… 他当然不会说是他夜潜公主府想要杀她,最后却没能下手,然后意外发现了树下的兰斯。 见他不回答,温妤又道:“这次猎齿崖是你和兰斯共同策划的……” “共同策划?”宁玄衍皱起眉头,“他也配?他自己送上门来被我利用,我何乐而不为?不过是被我和温凛耍的团团转的棋子罢了。” 温妤的目光落在宁玄衍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探究:“你很瞧不上兰斯?” 宁玄衍眉间染上一丝冷意:“你叫我出来,却一口一个兰斯,你不会真养狗养上瘾了吧?” “怎么,我的人劫走了你的狗,你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温妤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你一口一个狗,他惹你了?” 宁玄衍不屑:“有什么惹不惹的?倒是你,大盛长公主,你还真看得上他?西黎蛮族罢了,一群未开化之徒,温凛提前帮我灭了,倒也省了我许多事。” “所以你早就有灭西黎的想法?” 宁玄衍无语:“好不容易就我们两个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聊他了?” “不能,我就要聊他。” 宁玄衍:…… “那我就不奉陪了。” 白瞎在这里受气。 温妤闻言不慌不忙,语气悠然:“你不想和我独处吗?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 宁玄衍:…… 温妤见他不动了,轻笑一声,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所以你和兰斯合作,啊不,你利用兰斯多少次了?” 宁玄衍一把抓住温妤的手腕:“你绕来绕去,到底想问什么,问吧,我如实回答。” “嗯……”温妤瞄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轻轻转了转,“你轻点,弄的我有点疼……” 宁玄衍:…… 猫儿一样的声音让宁玄衍浑身麻了一瞬,他紧张之下握得更紧了:“你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哦。” 温妤眨眨眼,终于说出了叫他出来的目的:“伽片计划你知道吧?是你策划的吗?” 宁玄衍蹙起眉头:“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觉得这个计划也太绝了,策划它的人也一定也很厉害吧……” 宁玄衍:…… “厉害?不是被你戳穿了吗?” 宁玄衍道:“伽片一事是西黎自己的计划,在我看来漏洞百出,但是让他们试试,给温凛找点麻烦,甚至出现奇迹直接弄死他,何乐而不为?所以我只是小小地给西黎提供了一点便利。” “啪——” 温妤一巴掌干脆利落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宁玄衍被打懵了,用舌尖顶了顶酸痛的脸颊,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打我?” 温妤面无表情:“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本公主想打就打!” “温妤!”宁玄衍气极,却还是压住了怒意,但心里更多的是惶恐。 温妤的眼神太陌生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 温妤没回答,语调前所未有的冷:“你身为前朝太子,甚至想当皇帝,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但你却纵容西黎的伽片计划实施在这片土地上?” “你也配是太子?你也配当皇帝?” 宁玄衍拧起眉心,额头青筋已经绽出:“你什么意思?历朝历代,想要登位,谁不用点手段?不过是伽片而已,你就否定了我整个人?” 伽片、而已? 不过此时,温妤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盯着宁玄衍的眼睛:“你以为伽片是什么?” 宁玄衍一怔:“什么意思?不是西黎秘制的独门毒药吗?”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宁玄衍受不了温妤这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不妙感。 他一把抓住温妤:“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温妤微微一笑:“你自以为在利用西黎,却不知道,西黎其实在利用你,你个蠢货。” 第316章 全盘否定我 温妤嘴上骂着蠢货,实际上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嘲讽。 但偏偏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更让宁玄衍觉得心头一跳。 温妤打了他,他也没有多生气,只是不理解她为何突然动手,但从她的话中,他觑到了一丝端倪。 他不是蠢货,否则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更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随于他,去做这掉脑袋的事。 他敏锐地提取到重点,沉声道:“伽片不是毒药对不对?是什么?” 温妤眯了眯眼:“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宁玄衍沉吟片刻,将伽片一事和盘托出。 “西黎那边的说法是,他们要借着进京觐见一事,刺杀温凛。” “伽片是他们的独门毒药,就像我手中的噬心髓一般,但其实对我来说,是什么毒,无所谓,能给温凛带来麻烦有何不可。” “虽然我觉得漏洞百出,但是有点意思,毕竟成与不成对我来说都不是坏事。” “成了,温凛死,我拿下盛京,先灭使团,顺势即位,继承大统,再灭西黎。” “不成,也就是现在的局面,使团被温凛拿下,西黎被灭。” “我坐山观虎斗有何不可?于我而言,不过是为兰斯换了张脸,提供一点进京的便利而已,不过他是真蠢,使团还未进京,他就被大理寺抓了,还得我出手救他,简直可笑。” 温妤:…… 宁玄衍说到这里,紧紧地盯着温妤,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他们提出要刺杀温凛,我帮一把,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我是前朝太子,他是当朝皇帝,我与他本就是死敌。” 宁玄衍眼中掠过寒光:“哪个皇帝不是从尸山血骨里爬出来的?你以为你的亲亲皇弟手很干净?” “我想要登上皇位,温凛必须杀,否则他就会是第二个我,反之,他也定会杀我,他对我的部下,可是馋得很,所以对他而言,我也必须死。”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温妤的手,轻轻捏了捏:“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不能因为我的野心而全盘否定我。” “你在意的点是伽片,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为何如此在意它吗?” 温妤抽出手:“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宁玄衍:…… 温妤竖起食指:“第一,你和皇弟之间的皇位之争,我不发表看法,这玩意历朝历代都很残酷,但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能成功,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宁玄衍:…… “第二,伽片不是毒药,但胜似毒药,有时候毒药让人一了百了的死去也是一种解脱,但那东西不是。” 温妤详细与他说了伽片的效用,与伽片泛滥的后果。 宁玄衍眉头紧紧皱起,眸中闪过一丝怒火,又被他迅速压下,不露分毫。 不过心中多少还有一丝狐疑,真有这么厉害? 他提出质疑:“世上真有这种效用的东西?” 没亲眼见到前,一切的语言和文字都很匮乏。 “那如若将伽片掌握在手中,岂不是打击敌人的大好利器?” 温妤:…… 宁玄衍竟然与皇弟的脑回路如此相像!!! 皇帝曾经的第一想法也是将此物掌控在手中,当作国之利器。 只是被温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诫了下来,答应不会碰那玩意丝毫,并且全部销毁。 只能说,宁玄衍在某一方面与温凛可谓是极其相似。 温妤冷笑一声:“呵呵,那玩意已经被陆忍全部销毁了,如果你以后再有这个想法,我就把你阉了再剐,剐了再阉,又剐又阉,一天割一点,反复折磨,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嗯……这个任务就交给江起,他很有一套的。” 宁玄衍:…… “你……你敢!” 温妤不屑:“试试?我亲自动手。” 宁玄衍:…… 对皇帝利用伽片的想法,温妤只能想着法子劝诫,但对宁玄衍,直接粗暴的威胁就很管用。 宁玄衍:“我只是想到了而已,不代表我会去做……” 温妤铁面无私:“想都不许想,不然,阉了你。” 宁玄衍:…… “行,我发誓,我绝不用伽片行任何之事,以后如若碰见,也会就地销毁,不然你就亲手阉了我,我绝不反抗,可以吗?” 温妤:…… 从宁玄衍的眼中,她可以看出,他这番话是很认真的。 宁玄衍说完,眸光微暗:“我的确是被西黎耍了,毕竟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其实就算看到了伽片的反应,也很容易认为这就是毒发的症状,并不会想到上瘾一说。” “他们也是笃定了,我一定会乐意看到他们给温凛找麻烦。” “你骂的对,在这件事上,我是蠢货。” 温妤:…… 宁玄衍冷笑道:“我会让兰斯付出代价,你不会心疼他吧?” 温妤:“神金。” 她瞥他一眼:“春猎之后,我会举办一场关于伽片的科普,到时候我会像皇弟申请,把你从牢中提出来一同观看。” 宁玄衍:……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被温凛抓住?” 温妤摊手:“不管你有没有被抓住,你都得来看,好让你知道知道你差点酿成了什么大祸。” 宁玄衍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痛恨,就好像你曾经亲眼见到过伽片肆虐一般。” 第317章 不太能聊到一块去 温妤沉默了。 片刻后,她轻轻开口:“我没亲眼见过。” “但是我梦到过……” 宁玄衍:……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温妤瞥他一眼,握住拳心,竖起一根中指:“送你一个手势。” 宁玄衍:? 温妤转身回了竹屋。 宁玄衍却并未跟上,而是独自在河边坐下。 方才在温妤面前维持的一丝淡然也尽数消散,眸中压抑许久的寒冰与怒火一齐涌出。 好一个兰斯,好一个西黎。 竟然敢利用他行如此毁灭人性之事! 他必杀之而后快! 他的朝代应是繁荣昌盛,而不是哀鸿遍地! 宁玄衍躺到地上,陷入了沉寂中。 幸亏有她……否则他就成了帮凶,成了罪人。 等宁玄衍消化掉心中的各种情绪后,他心中已有了定夺。 回到竹屋,所有人都睡了。 但他的脚步声一出,床上几人立马睁眼看了过来,说到底还是带着绝对的警惕之心。 这时宁玄衍发现陆忍并不在床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此刻在何处,定是在与温妤厮混。 而被说厮混的温妤与陆忍正吻在一处,衣衫半褪。 “公主,您要小心那叛贼,他心思深沉,在您面前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他的本性,微臣担心他会伤害您。” “嗯……知道了。”温妤轻轻喘着气,“想当皇帝的哪一个心思不深沉?这种时候就别提他了,扫兴的很。” 陆忍闻言眼角漾出一丝笑意:“今夜微臣侍候您。” “你伤还没好透,不宜剧烈运动,等……” “无碍,微臣不动,就想让公主舒服欢喜。” 陆忍勾唇,抬手解开了姜黄月桂肚兜,丢在一旁。 然后缓缓低头一点一点地轻啄着,像是一片片梅花瓣落在了玉女峰上。 温妤闭上眼,指尖摩挲着陆忍的耳朵,脸颊泛起一丝笑意。 有的享受为什么不享受,反正也不要她出力。 梅花一点一点下滑,带着无尽的酥麻,温妤微微蹙眉。 “陆忍……” “嗯?” 陆忍双手掐住温妤的腰肢,不轻不重地在峰顶咬了一口,然后再次含住了温妤的唇瓣……。 带着茧的手心也逐渐挪动:“公主,喜欢吗?” 温妤的指尖插入陆忍的发丝间:“别问,问就是麻利点。” 陆忍轻笑一声:“公主过会小点声,微臣不想被他们听到。” 温妤:…… 陆忍脱掉自己的衣裳,眸光沉沉地解开温妤的亵裤,一个轻柔的吻骤然落在了她的肚脐上。 温妤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公主,小声点……” 陆忍的手轻轻覆上。 “外面都是我的人,本公主大声点怎么了?” 陆忍看着温妤诱人的曲线,感受着手下的滑腻触感,他压下浑身的躁动,低声道:“林丞相也在外面。” 温妤:…… “能不能把他挪出去……” 挪出去当然不可行,最后还是温妤咬着陆忍的手背,才算抑住了声音。 “陆忍,悠着点……” “好的,公主。” “不是说……悠着点吗?” 陆忍不说话。 结束时,温妤已经浸出了一身汗,在月光下透着令人心悸的惑人感。 陆忍从后抱着温妤,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脚腕交缠中二人紧紧贴在一处,他喃喃道:“公主……” 但被呼唤的温妤爽完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陆忍:…… 他叹了口气,抱着温妤安静地忍耐着,等待着平复。 但公主在怀,他也没有出来,自然是许久没有殆缓,依然是高高的架着。 这时,他突然低笑一声,果然是忍字当头。 又等了好一会,依然没有松懈,陆忍无奈地下了床。 他将温妤盖好,穿上衣服去了河边,用冷水冲完后,总算降了些下来。 陆忍捏了捏眉心,公主于他,简直就像烈性情药一般…… 他安静地泡了一会,又打了一瓢水回了竹屋。 床上三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忍并没有任何心虚,十分平淡地颔首:“实在抱歉,吵醒了三位大人,很晚了,三位大人睡吧。” 越凌风坐起身,看到陆忍还带着竹板的手臂,开口道:“陆将军可是要替公主擦洗?将军手臂多有不便,可需下官代劳?” 陆忍目光落在他身上,确定他并不是挑衅,而是真诚的建议后,语气淡淡道:“不必劳烦。” 越凌风点头:“好。” 他看着陆忍的背影进了房间后,坐了片刻后又躺了回去。 就算公主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多少也是能听到一丝,自然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 “江大人,您也睡不着是不是?” 江起闭着眼:“睡着了。” 越凌风:…… 林遇之也闭着眼,面色清冷到仿佛下一秒便要羽化登仙。 原来在医馆那日他没有看错,公主脖子上的就是欢好的痕迹。 原来那时公主与陆将军就已经…… 他竟然一直不知。 方才越凌风还提出要为公主擦身,看来与公主…… 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不知为何竟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不敢睁眼,怕看到已经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他林遇之,何时会如此脆弱不堪? 但他不停建立起的强固心防,会因公主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迅速瓦解,溃不成军,最后心甘情愿的任由自己的心沦陷下去。 “长夜漫漫,真难熬啊……”林遇之道。 越凌风:…… 江起:…… 他哑然片刻:“少见林丞相如此多愁善感。” 林遇之方才之言是一时没控制住心绪,面对江起的感叹,他淡声道:“受伤躺在这里,不难熬吗?” 江起:“丞相说的是。” 他自然难熬,但并不是因为受伤一事。 一旁的越凌风安安静静地看着房顶,并没有参与到二人的对话中。 毕竟从某些方面而言,他的进度是比他们快的,有时候不太能聊到一块去。 第318章 公主勿看 排排躺的三人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越凌风想着陆将军是武将,不知是否足够细心,事无巨细地将公主服侍的妥妥贴贴。 江起则是想起了那日在马上与温妤接吻的场景,公主靠在他怀里,呼吸交缠。 他唇角微微掀了掀,又在下一秒意识到,他竟然又在脑中亵渎公主,罪该万死! 林遇之却仿佛真的睡着了,呼吸又缓又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胸膛中肆虐的酸涩之意。 而另一间房的宁玄衍靠在床上,抱着胳膊,脸色沉到滴水。 不久前还在外面盛气凌人地扇他巴掌,骂他蠢货,转头就和陆忍在这里行龌龊之事。 呜呜咽咽地听的人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掌将隔壁的床劈成两半。 与…………不同,这种隐隐约约的…………就像猫抓一般,挠得人不上不下,恨不得…………,…………一番,好让她不再…………,………………。 宁玄衍闭上眼,却闭不上耳朵。 二人就在隔壁厮混,竹屋也不算十分隔音,他冷笑一声,竟也不刻意去忽略了,而是竖起耳朵,听听温妤能呜咽出什么花来。 甚至有一瞬间他在想,如果是他来,定会叫她更加愉悦。 另一间竹屋里,明镜正在坐禅。 他一手立掌于胸前,一手拨动着一串佛珠,闭着眸,嘴里念着心经,眉间一派祥和与平静,浑身透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 而陆忍回到房间后,见温妤睡的熟,想到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忍不住又搂着她亲了一番。 温妤舌尖被吻的有些发酸,她在睡梦中感觉被一头温柔的大老虎又轻又缓地吮吻着,湿漉漉的。 陆忍齿间松开,观察着温妤脸上细微的表情,愉悦、皱眉、抿唇…… “公主……” 陆忍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然后用毛巾沾了水,仔仔细细地将温妤擦洗了一遍,最后抱着她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温妤是在陆忍怀里醒来的。 习惯早早起床的陆忍硬生生抱着温妤,看她睡觉看了整整一个上午。 温妤起身后,注意到身上堪称乱七八糟的痕迹,愣了一瞬。 昨晚睡着前,似乎没有这么多…… 话说昨晚梦到一个超级超级大的老虎来着,原来老虎不是老虎,是人。 陆忍单膝跪地,将温妤的衣服穿好,毫不心虚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是他的动情所致,他也知道公主并不讨厌这些痕迹。 温妤挑起陆忍的下巴,调侃道:“你简直比小狗啃骨头还会啃。” 说着俯身贴了贴他的唇角。 洗漱好出了房间,温妤便对上了三道齐整整的视线。 温妤抬手打招呼:“艾瑞巴蒂中午好。” 越凌风坐在温妤身边小声问道:“公主可有哪里不适?” 温妤支着下巴笑看着他:“昨夜听墙角了?” 越凌风:…… 他抿了抿唇,知道温妤在逗弄他,于是答道:“回公主,没在墙角听,在床上听的,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这回轮到温妤:…… 她都咬着陆忍的手克制了,明明很小声。 既然越凌风躺床上都能听到,那江起和林遇之不也可以? 江起倒是没什么,迟早是她的人,倒是林遇之…… 温妤摸了摸下巴,多看了他一眼。 果然还是应该将林遇之挪出去。 也是因为这一眼,温妤发现林遇之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温妤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什么?” “公主睡的好吗?” 温妤:“当然好。” 林遇之收回目光,沉默下来。 而接下来整整两天,宁玄衍没有出过房门一步,彻底达成隐藏成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温妤也没特意去问问他怎么了,左不过意识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被西黎利用了,一时情绪上头,晾一晾,冷却一下就好。 而以宁玄衍的性格,保不准心里已经憋了一个坏的,就等着坑兰斯一把了。 宁玄衍本以为他不出现,温妤好歹会来询问关心他一秒,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外面她和流春的欢声笑语倒是不少。 竟然像是把他忘了一般。 只有明镜按时给他送药送饭,最后留下一句“阿弥陀佛”。 他拍桌:“温妤!可恶!” 温妤听到动静:“刚想进去看看你,结果你骂我,不进了。” 宁玄衍:…… 又到晚上,温妤右手陆忍,左手越凌风,身后跟着流春,一起往河边散步。 气氛算不上十分和谐,只能说过得去。 两人都任由温妤牵着,却不发一言。 流春看着前方的三道身影,捂嘴偷笑。 “公主,奴婢觉得今夜月色甚美,十分适宜出来散步呢。” 温妤闻言抬头一看,月亮确实大,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下一秒,温妤看着河面瞪大了眼睛。 温妤戳了戳陆忍:“你眼神好,你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河里洗澡?” 陆忍:…… 他眉心微动,望过去后,立马蒙住了温妤的双眼。 “公主勿看。” 流春则是一听就捂住了眼,都不敢看,怎么会有人赤身裸体在河里洗澡啊? 太变态了! 第319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越凌风此时也注意到了河中隐隐约约的身影。 温妤想将陆忍的手扒拉下来:“为什么公主勿看?你们两个都在看吧?” 越凌风道:“公主,好像是明镜大师,非礼勿视,我们还是离开些吧。” 温妤自然知道是明镜,她一眼便看出来了那个背影。 明镜之前的确是说过平日里都是在河里沐浴来着,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碰上。 三人的动静引起了明镜的注意。 他转过身,河水没过了他的胸口。 看到眼前这个奇妙的组合时,明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贫僧扰了公主的雅兴。” 温妤扒拉着陆忍的手,陆忍见明镜沉在河里,只露出一截肩膀,便也没有再捂着不放。 温妤看着河中的明镜,突然起了逗弄三人之心:“不算扰了,陆忍也是来这里沐浴的。” 陆忍:? 越凌风:…… 明镜:…… “明镜大师,你不会介意的哦?” 明镜:“阿弥陀佛。” 温妤戳了戳陆忍的腰,笑眯眯道:“月光和你很配哦!我想看你在河里洗澡,想想就很性感。” 她也没忘记拉拉越凌风的手:“这水太凉了,你就别下了,我看陆忍就行了。” 越凌风:…… 公主是嫌弃他吗? 陆忍沉默,昨夜他欲壑难填,便来了这河中泡了许久,公主竟然想看这个? 其实也不是不行,公主想看,他自然会无条件满足,只是那只限于与公主独处时,公主想如何看都可以。 但是在人前,他自然不会做。 “公主,微臣全都随你,但是要待到无人之时,可以吗?” 越凌风也低声道:“其实……微臣也可以下水的,现在不是冬日,河水并没有那么凉了,公主,可以吗?” 温妤闻言几乎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她本就没真想陆忍下水,只是想逗逗他们三人而已。 结果一逗一个准,陆忍和越凌风都屁颠颠地表示“好呀好呀,但是只能公主看哦~” 河里泡着的明镜:…… 他从温妤的嘴角,已经看出了她的恶趣味。 “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 而落下猎齿崖底将近七天过去,江起与林遇之终于也可以下床走动了。 温妤感慨道:“林遇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结果武功这么厉害?和江起的恢复速度差不多。” 要知道那日力竭后,落下的高度应当也有五层楼,普通人摔在地上那也必是死状凄惨。 宁玄衍因为轻功讨了巧,陆忍纯粹是内力太强,所以二人恢复的最快。 而江起身为文官,文武兼修已是了得,林遇之竟然与江起的恢复速度不相上下。 林遇之轻咳一声,看着还是有些虚弱:“回公主,微臣哪会什么正统武功,不过是……儿时流离失所,学会的保命手段罢了。” 众人闻言皆是目光动了动,落在了林遇之的身上。 林遇之面色依然平淡,目光浅浅地看着温妤。 “微臣曾与公主说过微臣儿时之事。” 本就因为他的回答有些惊讶的温妤,听到这句话后又增添了一丝迷茫。 温妤:? 林遇之什么时候跟她说过?她怎么不知道? “你怕不是跟谁说的,然后记忆错乱,扣本公主头上了吧?” 林遇之闻言沉默一瞬:“原来公主已经忘了。” 温妤:? 她有些跳脚了:“你可别胡说,我跟你怎么可能聊这种深刻的话题?我都怕盛京又传起了本公主吃回头草的传闻!说本公主又纠缠于你,想想就可怕的叻!” “而且陆宝宝,越宝宝,江宝宝也都会不高兴的!” 三位宝宝:…… 宁玄衍无语:“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温妤看着他:“宁宝宝。” 宁玄衍:…… 林遇之袖中的拳心缓缓捏紧,脸色也微微白了一瞬,公主现在觉得沾上他,已经是很可怕的事了…… 他沉默片刻后道:“那就是微臣记错了。” “我就说嘛,我跟你都没怎么独处过……” “有,聆春亭醉酒那夜。” 林遇之突然开口。 温妤:……? 流春:…… 众人目光落在温妤身上,仿佛在说:“公主?” 这时,林遇之又道:“公主还与微臣共同在红纸上写下了愿望,‘与君常相伴’,还一同挂在了许愿树上。” 陆忍、越凌风、江起、宁玄衍四人皆是眉心微皱。 公主从前便对林丞相迷恋至极,盛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主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放过话,要与林丞相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玄衍自然也听过这桩奇闻。 四人突然十分默契地一怔:……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前他们都没有在意过,因为公主与林丞相之间,肉眼可见的清清白白。 但此刻,他们心中陡生危机之感。 公主的态度暂且不说,但林丞相…… 他能随着公主跳下崖,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因为忠心?骗骗自己就算了,骗不了他们。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 但如若林丞相回头,公主又会怎么想呢? 曾经的公主可是为了林丞相,可以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他们怎么办?公主还会要他们吗? 还是就此被公主抛弃,就像品尝过的茶叶,只有倒掉的份。 第320章 死装死装的 几个男人的脑回路此时竟然出奇的统一。 都担心自己会成为公主喝过,然后被倒掉的茶叶。 而林遇之话音刚落下,心中便猛地一颤,极度诧异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竟然将聆春亭那夜说了出来。 还如此的添油加醋。 这根本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方才面对公主三番两次的否定,他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不受控制,就像决堤的大坝,仿佛要冲毁一切。 但此刻又被他死死压了下来,逐渐变得平稳。 温妤还没反应过来他在扯什么犊子,林遇之便再度开口,语气又变得淡然万分。 因为他怕再次从温妤的口中听到否定他的话语,也怕温妤因此更加远离于他。 “公主,那日微臣醉酒醒来后,头痛欲裂,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画面,并不真切,如若微臣方才说的不对,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温妤挑眉,不管林遇之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此事应当直接揭过,没必要再提。 当时她也曾承诺,就当作没发生过。 最重要的是,她看林遇之的面色,并不像是说的假话,反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温妤眨眨眼,一揭而过:“我就说嘛,谁跟你一起写那玩意了?本公主的一世英名差点给你两句话干没了。” 林遇之:…… “公主说的是,是微臣失言。” 他说罢又看向陆忍等人,“本相方才不过随口而言,当不得真,各位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反倒落了下乘。” 几人:…… 温妤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笑道:“不过那个许愿树听说很灵,以后有机会,我们几个一起去挂!” 林遇之:…… 如此又过了几天,所有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温妤提前让明镜将陆忍送出去,召唤皇弟抓宁玄衍。 宁玄衍一看陆忍不在,怎么会不明白他做什么去了。 于是忍不住问温妤:“你就这么想把我抓起来?” 温妤一脸的理所应当:“你是叛贼头领,不抓你抓谁?” “如果我不想被抓,没人能抓得住我。” “知道知道,你轻功这么厉害就是为了逃跑保命。” 宁玄衍:…… 到了离开那日,明镜带着五人往外走。 温妤说:“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明镜:“阿弥陀佛,公主知道就好。” “你跟我回公主府,我给你补补。” “阿弥陀佛,贫僧虚不受补。” 温妤拍了拍明镜的肩膀:“真男人,从不说自己虚。” 明镜:…… 走出瘴气林,温妤一眼便看见了气势煞人的禁军,与骑在马上的皇帝和陆忍。 宁玄衍见到这个场面毫不惊讶,甚至挑衅地朝着皇帝勾了勾唇,因为他早有预判。 他并未再往前,而是突然搂住温妤的腰,贴在她耳旁幽幽道:“跟我走吧。” 但下一秒,江起便拉住了温妤的胳膊,拔剑向宁玄衍砍去,同时喝道:“放开公主!” 陆忍也飞身下马,落在了温妤的身旁。 宁玄衍一个箭步后退,也拿出了腰间的软剑,他看着温妤:“跟不跟我走?” 温妤靠在江起怀里,嘴角抽了抽。 她左手搂住陆忍的腰,右手搂住江起的腰,一人脸上吧唧一口,然后朝他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呢?” 宁玄衍:…… 越凌风默默走到温妤身后:“还有本官。” 宁玄衍:…… 皇帝:…… “皇姐,莫要与他多说,来朕身边。” 宁玄衍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皇帝脸上:“等你死了,我自然来接替你的位置。” 皇帝闻言面色变冷。 温妤淡声道:“抓住他。” 宁玄衍见温妤这副冷淡至极的模样,心头不爽:“我打不过陆忍,但他也抓不住我。” 皇帝抬手轻轻一挥,禁军随令出动,将宁玄衍围的水泄不通。 江起带着温妤来到了皇帝身边,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护在身侧,生怕悬崖那等乌龙之事又发生第二回。 温妤看了一会,突然开始求知若渴:“这轻功到底怎么飞起来的,牛顿的棺材板真的压不住了。” 江起道:“公主想学吗?” “陆忍说过我不是学武的料。” “嗯……虽然事实如此,但陆将军说的如此直白吗?” 不像陆将军的作风,如若公主表示出对习武感兴趣,陆将军定会欣然教授,就算学不会也没关系,重点在于学的过程。 又怎么会对公主直言“不是学武的料”? 温妤想了想:“当时陆忍可讨厌我了,我看他跪在雪地里怪可怜的,给他披大氅,但是他嫌弃我,他不要,还跟我装高冷,不说话,死装死装的。” 江起:…… “我说我想学武功,他就说我不是学武的那块料,呜呜呜,现在想起来,可真心痛。” 江起:…… 他看着温妤嘴上呜呜呜,眼角却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公主又在胡说了。 他笑道:“陆将军如若听到公主的话,定会忙于解释。” 温妤看着陆忍的身影,哼笑一声:“第一次见面,本来就冷冰冰的,我还能冤枉他?” “不过他的确没说我不是学武的料,但是说我没天赋不是一个意思吗?” 江起:…… 第321章 可以进去讨杯茶吗? “那公主想学轻功吗?” 温妤好奇道:“学的话,是怎么个流程?” 江起一本正经道:“轻功入门,每日扎马步三个时辰。” 温妤惊恐:“夺少?”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 一天的四分之一都用来扎马步?! 江起看见温妤的表情,忍俊不禁:“公主,三个时辰只是入门。” 温妤抱住胸口,面容安详:“感觉尸体暖暖的,不学了,我果然不是学武的料。” 下一秒又话音一转:“那宁玄衍的轻功岂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扎马步?” “扎马步只是入门,到他的境界马步已经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了。” 温妤点点头:“俗话说腰马合一,感觉还不错呢!” 江起:…… 全程听到二人聊天的皇帝:…… 皇姐啊皇姐,这种严肃的场合,你拉着江起说些什么呢? 而无人注意的角落,明镜站了好一会。 他等了许久,最终垂下眸子,朝着皇帝双手合十后,转身走回了瘴气林中。 宁玄衍顶着陆忍的压力,想要冒着风险,伺机将温妤掳走,但余光见她与江起聊的十分开心,顿时气上心头。 这个女人! 他扛住陆忍一刀,连连后退,再次闪身躲避:“我说过了,我打不过你,但你也抓不住我。” 宁玄衍恨恨地瞪了温妤一眼,不再流连,而是决定突破禁军的包围圈。 皇帝冷喝道:“抓住他!” 宁玄衍接连闪身,整个人仿若没有了重量,脚尖轻点,速度极快地在禁军头上踩过。 陆忍紧随他的步伐,寂月毫不留情地劈向宁玄衍的后背。 刀光闪过,带着冷寂的杀气砍伤了宁玄衍的右肩。 宁玄衍顿时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咬牙运起轻功,竟然带着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有陆忍跟上他的身影,追了上去。 一道空旷却清晰的声音从林中传来,响彻所有人的耳畔: “温妤,你等着!” 温妤掏掏耳朵:“真吵。” 下一秒,陆忍的声音也响彻所有人的耳畔: “大言不惭!你也配直呼公主的名讳!” 温妤鼓掌:“就是就是!” 皇帝扶额:“皇姐,你与这宁玄衍……” 他话还没说完,温妤一把抓住皇帝的手:“皇弟,我们可是皮连着皮,筋连着筋,肉连着肉,骨连着骨,血连着血,心连着心,肝脾肺脏连着肝脾肺脏……” “停!”皇帝打断她,“皇姐你可以说骨肉相连……” “嗯嗯,骨肉相连好吃的。” 皇帝:? “香喷喷,嘎嘣脆。” 皇帝:? 皇帝简直眼前一黑。 温妤摇了摇皇帝的手:“反正你是我的亲亲皇弟,我是你的亲亲皇姐,你可不许以为我跟他一伙的要谋反,我绝对跟你才是一伙的。” 一伙是这么用的吗? 皇帝嘴角抽了抽:“朕倒是挺想看看皇姐谋反是什么样的,可会变得上进一些?爱学习一些?” 温妤:…… “皇弟,好刺激好变态的要求啊!你真会玩!皇姐我甘拜下风。” 皇帝:…… 他捏了捏眉心:“江大人,你护送皇姐先回公主府吧,想必皇姐累了。” “是,圣上。” 江起牵来了一匹马,若是从前,他定会觉得共乘一匹十分不妥,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然发生改变。 自从那日在马上向公主表明了心迹,又经历了崖底这些天,他心中的渴望已经愈来愈重,他喜欢和公主独处,也只想和公主独处。 江起搂住温妤,将她抱上马。 温妤眨眼道:“皇弟,我不累,我要陪着你!” 皇帝:“……不,你累了。” 温妤慵懒地靠着江起,已经闭上眼准备眯一会,嘴里却还是假模假样地说着:“我不累!” 流春看着疾驰而去的温妤,伸出了右手:“公主,奴婢还在这呢!” 可是温妤已经听不见了,江起虽然听见了,但他却像没听见一般。 越凌风没有得到皇帝的首肯,自然无法离开,也只能看着二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越爱卿可是也想随皇姐而去?” 越凌风:…… “微臣……” “好了,江起速度快,所以朕没让你跟着。” 皇帝叹了口气:“皇姐不在的时候感觉少了许多乐趣,可是在的话,朕又时不时头疼不已。” 越凌风微扬唇角:“圣上不就是喜爱这样的公主吗?” 皇帝又叹了口气,无奈中带着宠溺,宠溺中带着头疼,头疼中带着一言难尽,最后吐出一句:“造孽。” 他还是忘不了骨肉相连这个词在温妤的眼中竟然是好吃!香喷喷!嘎嘣脆! 从前的凿壁偷光,来龙去脉,闻鸡起舞便也罢了,与皇姐的解释还能挂上关系。 但是骨肉相连,怎么会是好吃??? 一想到这个,皇帝又眼前一黑,还是得让皇姐多读书! 而等到夕阳落山时,温妤才顶着一张微微肿起又胭红的嘴唇,回到了公主府外。 江起勒紧缰绳,将温妤轻扶了下来。 温妤深感她的屁股已经逐渐适应马背的颠簸,变得坚不可摧! 守门看见温妤,惊喜的差点跳起来,马上让人去通报给内院的三位姑姑。 “公主,您回来了!” 温妤张开双臂,“对,本公主又回来了!” 她说完拍拍裙子,看向江起:“我到了,你回吧。” 江起握着缰绳,未动分毫。 他抿了抿唇,压下狂跳的心脏,轻声道:“公主,微臣不想回。” “嗯?”温妤戏谑地看着他,“之前没亲够?我都亲累了。” 江起:…… 他耳根微微发烫,低声道:“公主……微臣可以进去讨杯茶吗?” 第322章 疼疼微臣 他耳根微微发烫,低声道:“公主……微臣可以进去讨杯茶吗?” 江起抑制住胸腔处涌上的热意,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温妤的脸上,他此时只期望着公主的一句同意。 崖底那几日,他已经深刻明白了主动出击的必要性。 而温妤脸上依然挂着不曾褪去的戏谑。 她的指尖点在江起的唇上,带着燎人的火苗,轻轻向下划过下颌,最后停在了喉结凸起处,不急不缓地打了个圈。 “公主府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江起喉结动了动,目光微颤,明明只是轻柔的触碰,他却仿佛被扼住了脖颈一般,顿时间觉得难以呼吸。 他捉住温妤作乱的手,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还带着颤抖:“春猎共骑那日,微臣请求公主收下我,但公主说要给微臣惩罚,心情好了再收……” 说着眼睫颤了颤:“江起敢问公主,现在心情如何了?” 温妤自然记得那日,小古板开窍了,变得闷骚,怎么也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她唇角微勾:“本公主现在心情还不错。” 江起闻言,握着温妤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他的脸明明看着如常,实际上触碰到却十分的烫。 但对他而言,最烫的是温妤的手心,烫到他的心口发麻,颤个不停。 他抿紧嘴唇,似乎鼓足了勇气,声调变得更为颤抖沙哑:“求公主……收下微臣,疼疼微臣。” 江起说完不由自主地垂下眸子,紧张忐忑地等待着来自公主的宣判。 温妤闻言眉梢微挑,唇角溢出一丝丝揶揄。 还没等她开口,流夏流秋流冬三人便争着赶着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公主!!!” 三人齐齐大声喊道。 温妤见到三人,立马抽回了贴在江起脸上的手掌,小跑着与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本公主想死你们辣!” 江起:…… 脸颊上骤然失去的温度,也让江起的心随之失落。 却不想下一秒,温妤回过头来,一把握住了江起的手掌,指尖插入他的指缝中,十指交握,轻轻捏了捏。 她笑的肆意:“你考虑清楚,进了我这公主府,可没有后悔二字,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江起闻言失落的心脏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猛地狂跳起来。 他感受着与温妤紧紧交缠的十指,很软,又像被一团灼热的火焰包裹住一般。 虽然烫的厉害,他却忍不住握的更紧了一些。 江起压下心中的震动,望着温妤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此乃微臣心之所向,微臣绝不后悔。” 温妤哼笑一声,拉着江起往公主府里走。 流夏三人跟在温妤与江起身后,眼神已经开始互相乱飞。 瞧瞧江大人刚才的发言。 一趟春猎,公主直接将江大人美美拿下了! 回到内院的房间,温妤将桌上的茶壶往江起的方向推了推:“喏,你要的茶。” 江起坐在桌前,有些怔愣。 讨杯茶只是托词,他根本不想喝茶。 不过他依然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轻声道:“多谢公主。” 却不想他刚倒上,便被温妤夺了过去。 她单手支着下巴,一手摇晃着茶杯,慢悠悠道:“公主府的茶,是皇弟千挑万选出最好的,送来了公主府上,皇弟都没喝过这么好的,江大人想必也未品尝过。” 江起道:“公主府的茶自然都是珍品。” 温妤笑眯眯地喝了一口。 “所以你就是馋本公主的茶了?” 江起:…… 他刚要开口,温妤又笑道:“你想尝尝这茶叶的味道吗?这味道只有公主府有,旁的地方可没有噢。” 温妤说着站起身,直接侧坐在他的大腿上,手臂圈住了他的肩膀。 江起的身体瞬间僵硬。 温妤眉眼带笑的吻住江起,舌尖探出碰了碰他的唇瓣。 “这茶,味道如何?” 温妤吐气间,带着清淡宜人的茶香,又浸透了她齿尖的幽香。 江起眉心狠狠跳了跳,紧接着跟随着内心的渴望,没有任何犹豫地攫取住温妤的唇舌,肆意地纠缠索取。 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品尝着这独属于公主的茶香,胳膊也不由自主地圈住了温妤,越抱越紧。 温妤的手渐渐下滑,扯开了江起的衣襟,露出了一小片的胸膛。 “公主……” 江起的呼吸已然急促。 温妤摸着他的锁骨,笑眯眯道:“怎么喘的这么厉害?” “因为微臣情不能自持。” “那你要向本公主学学,什么叫坐怀不乱。” 江起一怔,方才他已然被公主吻的心神失守,欲火焚身。 但公主却是说,她坐怀不乱…… 江起火热的心停跳了一瞬,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他方才的吻没能令公主满意? 这时,温妤解开了江起的腰带,笑盈盈道:“毕竟,美人坐在怀里,不乱来是不可能的。” 江起:? 他沉默了。 吓得他心跳停摆的“坐怀不乱”,在公主心中竟然是这样解释的! 好一个坐怀不乱…… 江起忍不住纠正道:“公主,坐怀不乱不是这样解的。” 温妤把玩着他的腰带,漫不经心道:“那怎么解?像解开你腰带这样解?” 江起:…… 第323章 告诉我,你愿意吗? 他的耳根骤然红了起来,却依然坚持道:“坐怀不乱释义为,即使是女子坐在怀中,男人也不会有非礼的行为,多形容男子与女子相处时作风正派。” 温妤:…… “哦。” “公主可听明白了?” “啧。” 温妤揪住他的耳朵,瞪着他:“你来公主府是给我上课的吗?” 江起还是头一次被人揪住耳朵,这种无比奇妙的感觉让他眸光微动。 据说这种动作,都是妻子对夫君所做。 江起看着眼眸微瞪的温妤,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 温妤道:“本公主现在要发明一个坐怀不乱的反义词!” 江起笑道:“公主说来听听。” 温妤一脸骄傲:“坐怀就乱如何?” 江起:…… “好词,公主聪慧。” 温妤捧起江起的脸:“你真有眼光。” 说着在他嘴角亲了亲。 此时江起的腰带已经被温妤解开,处于微敞的状态。 温妤指尖将衣襟向两边拨开,伴随着动作,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江起瞬间浑身一抖,天灵盖像是要被涌上的热浪掀飞一般。 “公、公主……” 温妤看着他,唇间吐出一句:“你的,比他们的……” 江起:…… “和草莓一样呢。” 江起:…… 他此时因为温妤的评价,已经神飞天外了。 公主在说什么啊……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温妤捏住江起的下巴,二人又抱在一起深吻了一番。 意乱情迷,唇齿相贴间,温妤轻声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江起呼吸凌乱至极:“是,是微臣自己送上门来的。” 温妤满意地挑了挑眉,起身坐在了小榻上。 江起怀中骤然一空,不由得怔了怔,他望着斜倚在小榻上的温妤,抿了抿唇。 这时,温妤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骂道:“笨,还不过来。” 江起闻言立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 “江大人。”温妤的语调轻轻柔柔的,还带着一丝慵懒随性,“跪下。” 江起闻言没有多问,立马单膝跪地,仰头望着温妤:“公主,微臣在。” 温妤微微倾身,挑起他的下巴,幽幽道:“还记得方才在公主府外,你说过什么吗?” “想清楚了再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 江起闻言却没有任何犹豫,他抬手抓住了温妤的裙摆,语气笃定:“微臣记得。” 他将温妤挑着下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依然没有衣襟的阻隔,紧紧贴住,快速跳动而有力的心脏,这是属于公主一人的,甚至不属于他自己。 这颗心脏赠予公主,被公主把控,带着无尽的虔诚。 江起语气并不平淡,他眼睫颤动间,缱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妤,不敢错开一瞬,他低声道:“求公主……疼疼江起……” 温妤弯起眼角。 “哦?如何疼?” 江起握紧温妤的手,仰望着他的公主。 再次说出了不再压抑的渴望:“公主,收了微臣吧……” “您上次说微臣如若伺候的好,便会同意……微臣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温妤听着这令人面红耳赤的虎狼之词,眨眨眼,再一次忍不住吐出了金句:“江大人,你好骚啊……” 江起:…… 这副模样,在越凌风身上都很少见,更别说陆忍了。 至于宁玄衍那货,不说也罢。 果然克己复礼的人,一旦解掉束缚,直接放飞自我了,更何况玩的转各种刑具的人,内心怎么会简单? 温妤收回手,指尖点着桌子,垂眸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本公主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江起一愣:“公主想做什么?” 温妤将他的衣襟合上,然后拍了拍手。 没一会,流夏和流冬便抬着一个巨大的东西进了房间,放在了屏风前,上面盖着一层红布,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 随之放在桌上的还有一个木匣子。 二人将东西放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将房门严丝合缝地关紧了。 温妤拉起江起:“本公主早早为你打造好的,送你的。” 江起眼中闪过惊讶:“送微臣的?” 温妤点头:“你自己看看?” 江起闻言,心中有了好奇与期待,公主早早便为他打造的会是什么? 他伸出手,一把将红布扯落。 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工艺精美至极的金铸鸟笼,足有一人高。 江起:…… 温妤捏了捏他的手:“喜欢吗?” 江起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到挂在笼子上的镣铐,抿紧了唇角。 “公主,微臣不明白……” 温妤却不解释,只问道:“喜欢吗?” 江起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镣铐,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玄铁所制,只是又在玄铁之上镀了一层金。 他沉声道:“公主送的,微臣自然喜欢。” 如若不是公主所送,此时这鸟笼定然已经被江起砍的七零八落。 他微微皱眉道:“只是微臣不知这鸟笼是何意?” 温妤轻笑一声,剥开江起的外衣丢在一旁。 “本公主没有和你说过吗?” 温妤缓缓脱掉江起的亵衣,露出了线条分明的上身,“本公主的男人都会有一张我亲手画的画。” “陆忍我画过,越凌风我也画过,现在是你……” 温妤的手落在江起的腰上:“本公主想画一只被锁住的笼中雀,告诉我,你愿意吗?” 江起闻言心中震动万分,他竟然从不知道此事?! 第324章 画中之人 江起闻言心中震动万分,他竟然从不知道此事?! 公主亲手作画? 还是……那种画! 一时间他的心中闪过万般思绪,复杂极了。 陆将军和越凌风都已经入过画了,而他竟然才知道此事! 江起盯着眼前的金笼,敛下眸子,心中竟莫名有些酸涩。 温妤对此十分有耐心,并不催他。 而是在他唇角亲了亲,然后收回腰间的手,撩开挡住他后背的头发,慢悠悠地坐在桌前,欣赏着他后背完美的肌肉线条。 手中也拿起桌上的木匣子把玩起来。 温妤勾起唇角,这陷入天人交战的男人光是看着,便十分有趣。 实际上比起思考“他愿不愿意”,江起此时脑中想的更多的是“公主撩拨他许久,为何他却是今日才知道此事”。 所以江起思考的时间,比温妤想的还要短上许多。 她抿了口茶刚咽下,江起便已做好了决定,开口道:“公主,微臣……” 这时,门外传来流秋的声音:“启禀公主,云世子跪在府外求见,说是要向公主请罪,奴婢几个实在赶不走。” 江起:…… 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拳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而温妤想起这云世子是将她撞下猎齿崖的那个二货,嘴角抽了抽。 还未等她开口,江起便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不悦。 没以谋害公主之罪将他押入大理寺,已经是他撞了狗屎运,竟然还敢来公主面前蹦跶? 江起罕见地有些不耐烦道:“让他滚蛋,公主与本官有要事要办!” 门外的流秋眨眨眼,虽然江大人发话了,但她依然在等待温妤的命令。 温妤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起,拍拍手道:“按江大人说的去做。” “是,公主。” 江起抿唇道:“公主不怪罪微臣僭越吗?” “因为我也想让那个二货滚蛋,江大人,你是本公主肚子里的蛔虫吗?” 温妤站起身,二人贴的极近。 她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笑盈盈地调侃道:“江大人,你刚说和本公主有什么要事要办?” 江起按住她作乱的手,沉声说出方才被通报打断的话。 似乎怕被再次打断,他的语速都快了不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在里面。 “公主,微臣愿意成为公主的画中之人。” 至今为止,明里暗里爱慕公主的男人里,也只有陆将军和越凌风入了公主的画,其余人都没有资格。 而他现在是第三位,这是他的荣幸,也是公主对他的泼天恩赏。 温妤闻言嘴角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二人四目相对间,默契地吻在一处。 对他的回答,温妤丝毫不感到意外。 温妤一边吻着,一边将江起推进了金笼中,轻轻抽开了他的裤腰。 骤然一空的感觉让江起眼睫微颤。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将自己交给公主。 温妤略微退开唇舌,垂眸看着,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说出的话语气却淡淡的:“江大人,跪下。” 江起心头跳的厉害,双目凝视着温妤,缓缓跪下,视线也逐渐从高变低,抬眸仰视着。 “公主……” 温妤俯身抬起他的手臂,干脆利落地铐住了他的手腕。 江起双臂被玄铁吊起,他仰头虔诚地望着温妤,没有丝毫挣扎。 但那极度冰凉的触感,却让他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玄铁从来都是用在犯人的身上…… 但此刻公主用在了他的身上。 “公主……” 温妤竖起食指贴在了他的唇上:“嘘——” 她亲手将江起脱的一干二净,然后随手将鞋裤丢到屏风后,最后面带微笑地铐住了他筋骨分明的脚腕。 “江大人,难受吗?” 温妤蹲下身,吻了吻他的耳朵。 江起颤抖地摇头。 温妤摩挲着他的脸颊,手指向上解开了他的发带。 霎时间半扎起的黑发瀑布一般散落下来,铺满了江起的后背。 碎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显出一丝凌乱的美感。 温妤站起身,走出金笼。 江起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只见温妤拿起桌上的小木匣,从中拿出了一枚金制镂空口丸,花样精美至极,堪称艺术品。 江起:…… “公主……”他哑声道,“这口丸是给犯人用的。” 温妤闻言摇摇手指,将口丸放在唇边吻了吻:“这口丸是我特别定制,给我的小金丝雀用的。” 她说着托起江起的下颌,口丸吊在空中晃了晃。 “喜欢吗?” 江起喉间发紧:“喜欢。” 公主特意为他定制的,如何能不喜欢呢? 温妤闻言将口丸温柔地塞进他的口中,在脑后系紧。 江起含着口丸,舌尖完全被桎梏住,一双严肃却又带着柔和的眸子,落在温妤的脸上。 温妤见他如此乖巧,忍不住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最后从木匣中拿出一支短毛笔和调制好的金粉。 江起疑惑的目光望过去,温妤却已蘸好金粉,笔尖落在了他的眉心。 冰凉的触感让江起抿紧了唇角,但他却纹丝不动地任由温妤动作。 没一会,一片金色羽毛的图腾在他的眉心中显现。 温妤轻轻吹了吹,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又在他的眼尾,锁骨,腰线处分别画了不同的代表着雀儿的图腾线条。 随着温妤的笔尖,这具身体逐渐充满了诡异的美感。 江起本就紧绷至极的身体猛地颤了颤。 第325章 金笼锁雀图 温妤勾了勾唇。 她抬起江起的下巴,二人霎时间四目相对。 温妤在他透着欲望与颤抖的目光中,轻轻弹了弹镂空金丸。 温妤站起身,走出金笼,欣赏着自己的一手打造的杰作。 江起跪在金笼中,双臂吊起,锁扣脚腕,长发散开,含镂空金丸,金粉点缀着图腾。 哪里还有一丝古板的影子? 若是认识江起的人看到这个场面,怕是没有一人会相信,眼前之人竟然会是秉公严肃,手段过人,被人背后说是古板的大理寺卿江起。 而在温妤的注目下,小古板江起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仿佛凝成了热腾腾白汽缠绕在他周围,模糊了他的视线和感官。 但他却能穿过一切感受到公主专注无比的视线。 公主十分满意他…… 江起垂眸望了一眼不堪入目的那物,又将目光紧紧锁定在温妤的身上。 温妤此时正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招呼着流春将画板拿过来。 她接过画板,嘟囔着:“大意了,应该把画板提前拿进来的!” 流春离得远远的,偷笑道:“公主你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温妤:…… “本公主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关好门,温妤独自支起画板。 “江大人,我要开始了哦。” 江起闻言呼吸窒了窒。 随着沙沙的声音响起,他仿佛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滚烫的手落在他的身上。 那是属于公主的手,把控着他所有情绪的那只手。 江起的眼眶逐渐有些泛红,额头上的羽毛图腾更加妖冶起来。 此时的他,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只被公主豢养的金丝雀。 公主…… 而温妤只要开始画画,便十分投入。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画笔的沙沙声,以及江起凌乱不已的呼吸声。 …… 公主府外。 云扬依然跪着,他已经放出话来,长公主不见他,他绝不离开。 流冬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对云扬还是有一丝怨言的,如果不是他,公主又怎么会掉到悬崖底下呢? “云世子,公主不会见你,你回去吧。” 云扬垂着头:“长公主可是还在怪我?” 流冬面无表情:“云世子,你的罪,公主想治时自然会治,但绝不是现在跪在门前非要求见公主。” 云扬不说话。 流冬继续辣嘴无情:“云世子,奴婢话说的不好听,却是事实,您是哪位?公主早就把你忘到天边去了。” 云扬:…… 他却不气馁,笃定道:“长公主怎么可能忘了我?是我不小心把公主撞下猎齿崖……” 流冬无语:“您还有脸说?” 云扬闻言顿时萎靡下来,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失了方才的精气神。 “您若是继续跪在这里,打扰了公主的好雅兴,可不要怪奴婢们对您不客气了。” 云扬抿唇道:“姑姑们不必管我,我自己跪着就是……” 这时,一串马蹄声打断了云扬的话。 林遇之策马而来,勒紧缰绳,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门前的云扬。 流冬见状行礼道:“见过林丞相,丞相大人可是也要求见公主?” 林遇之翻身下马,并未回答,而是问道:“大理寺卿可在公主府上?” “在的。”流冬点头,“丞相大人是找江大人?江大人正与公主有要事要办,公主有令,不得打扰。” 林遇之手中的缰绳逐渐收紧,面色却淡然道:“自然不可扰了公主兴致,不必通报,本相进公主府等候大理寺卿即可。” 流冬闻言点点头,将林遇之领到前厅坐下,并奉上了茶水:“那丞相大人就在此等候江大人。” 至于门外的云扬,竟也想跟在林遇之身后浑水摸鱼,却不想被一旁打哈欠的流秋一把拦住了。 云扬道:“丞相大人不也进去了?” “丞相大人是来寻江大人,并且没有打扰公主,而云世子你,是公主怎么不喜您就怎么来。” 云扬:…… “云世子,奴婢再最后劝您一句,您就算跪的再久,公主也不会感动的,只会徒增厌烦。” 云扬:…… “可是听说当初公主与陆将军初见时,便是陆将军在殿前长跪不起……” 流秋闻言一时震惊:“您为何要与陆将军作比较?公主喜爱陆将军才会心生怜惜,至于世子您……” 未尽之言,却像扇了云扬几个大耳刮子。 他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 说着整个人颓然地离开了,背影充满了萧索之意。 流秋叹了口气。 这云世子倒是挺赤诚,就是不太聪明,容貌也不是顶级,有了陆将军越大人江大人,公主定是看不上云世子的。 只能说流水有意,落花到处飘扬却偏偏不落这流水之中。 而此时的内院房中,温妤轻轻放下了笔。 她手掌缓缓抚过画板,抬眸望着笼中的江起,语调悠悠:“就叫《金笼锁雀图》吧……” “江大人……” 江起闻言盯着温妤,眸光深深。 温妤走上前,摘下金丸,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跪了这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起脱离了桎梏,有些发酸,他摇摇头,嗓音低哑:“回公主,没有不舒服。” 他的话音刚落,温妤便吻住了他的唇。 第326章 不得打扰的要事 乍然而来的吻让江起呼吸凌乱了一瞬。 他下意识去抱温妤,但手腕被玄铁铐住,发出一道拉扯碰撞声,却动弹不得。 温妤闻声一边吻着,一边轻笑一声:“乖,张嘴。” 江起眉心微动,缓缓闭上眼回应起温妤。 直到有些发麻,温妤才退出一些,他们唇瓣相贴,上面闪着浅浅的水光。 她看着沉浸其中的江起,捏着他的耳垂,问道:“要不要看看我画的你?” 江起闻言,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脸上瞬间涌上一股不同寻常的热意。 自己这副模样,他如何敢自视? 又哪里还有从前那副严肃谨然的模样? 但没有关系,他还是他。 只有面对公主,也只为了公主,他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做到这一步。 在旁人面前,他还是那个严肃到不苟言笑的大理寺卿。 江起看着温妤,勾了勾唇角,喉结微动道:“公主,微臣就不看了。” 温妤闻言挑眉:“陆忍不看,越凌风不看,你也不看,你们是商量好了吗?” 江起:…… 这一瞬间,他诡异地与陆忍、越凌风心境相通。 “公主……” 温妤见他这副模样,喜欢的紧,又挑起他的下巴,接了一个无比缠绵的吻。 江起手被吊着,只能昂着头,欢喜地承受这个由温妤占据主导地位的吻。 而此时的公主府前厅。 林遇之浅浅地抿了一口热茶,流冬就站在不远处。 没一会,打发走云扬的流秋也过来了。 她朝林遇之行礼后,与流冬站在了一处。 林遇之见状淡声道:“你们二人为何不去内院侍候公主?本相自行等待即可,你们不必候在此处。” 流冬闻言微微蹲身道:“丞相大人,内院有流春流夏在,公主也与江大人有要事,无须奴婢们侍候。” “原来如此。”林遇之放下手中的茶水,“不知江大人与公主有何要事?” 流冬与流秋对视一眼,朝着林遇之欠了欠身,却没有回答。 其实也不用回答,林遇之心头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无非是公主与江起正在…… 林遇之垂下眸子,扶着桌角的手紧了紧。 他本就无须寻江起,只是马蹄不受控制地来了公主府前,又不受控制地寻了这个借口,进入了并不如何欢迎他的公主府。 又像自虐一般坐在这里,不愿离去。 因着无人说话,前厅一时间沉寂起来。 却不想这份沉寂并未持续多久,又有门房来报,陆将军和盛京府丞越大人来了。 林遇之抬眸,又端起了有些凉了的茶水。 流冬流秋则是:…… 怎么两位有名份的大人都来了? 林丞相来了好说,只需候在前厅,不必去特意打扰公主。 但陆将军和越大人不一样…… 这时,陆忍与越凌风已经一同走了进来。 陆忍一身玄色劲衣,长发高束,手中握着寂月,面上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越凌风则是一身绣竹青衣,身姿清隽,只是面上也带着一起极其罕见的不愉之意,尽管隐藏的很好,却还是露了一丝出来。 只因宁玄衍那厮凭借着高超的轻功,不仅甩掉了追兵和陆忍,竟还嚣张大胆的原路返回,丢下了一张字条。 上书:“尔等废物,温妤属我。” 一想到那八个字,陆忍与越凌风的脸色自然都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见到安然入座的林遇之,眉心微动。 陆忍熟门熟路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接过流秋奉来的茶,抿了一口:“竟不知林丞相也在公主府上。” 林遇之见陆忍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便知这公主府,他没少来。 越凌风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 他简单地环视一圈,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公主府,虽不至于局促,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他如今也算是公主府的人了,理当对此有着深切的归属感。 林遇之则是泰然自若道:“本相是来寻大理寺卿,在此等候罢了。” 越凌风闻言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流冬则是有些汗流浃背了。 公主与江大人正在内院玩的欢,这前厅却是莫名的暗流涌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着火了一般。 而且陆将军和越大人在公主心里也与旁人不一般。 于是她上前道:“陆将军,越大人,奴婢这就去内院通报。” 林遇之闻言道:“不是说公主有令,与江大人有要事要办,任何人不得打扰吗?” 陆忍、越凌风:…… 不得打扰的要事? 流冬:…… 她轻咳一声:“回禀丞相,任何人不得打扰的任何人里,不包括陆将军和越大人。” 林遇之:…… 流冬说罢,顾不上三人的脸色如何,又是如何想的,赶紧小跑着离开。 一旁的流秋也是垂下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而此时的笼中,温妤上身只着粉色鸳鸯肚兜,正如火如荼地办着正事。 江起手腕上的玄铁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两手正落在温妤光滑的腰肢上,眼角发红。 他的吻一寸寸落在温妤的肩头、锁骨,带着炙热与虔诚。 他喃喃道:“公主……” “公主!” 门口突然传来流冬的声音:“陆将军和越大人来了。” 江起:…… 第327章 不可以哦 他的吻顿了顿,接着缓缓抬起头,看向脸色微红的温妤。 也不说话,只看着她。 温妤手腕正搭在江起的后背上,听到流冬的声音,看着眸中略显幽怨的江起,她勾了勾唇角。 心中突然起了坏心思。 “怎么不继续了?” 江起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又搂紧了一些。 他好不容易到现在这一步,临门一脚,谁愿意被打断?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现在正是紧要时刻。 “公主……陆将军和越凌风来了。” “本公主听到了。” “……公主要去见他们吗?” 温妤摇头:“不去。” 江起闻言眸光微动,大胆地将温妤搂进怀中再次吻住。 温妤勾着他的脖颈,回吻的肆意。 片刻后她微微退出,坏笑道:“我自然不会去见他们,理应是让他们进来面见本公主。” 江起:…… 温妤朗声道:“流冬,把他们带进来。” “是,公主。” 江起闻言,心中难掩失落,终究是被打断了。 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今日这般,已似梦中。 意识到陆忍二人会进入房中,又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能见人,江起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灭顶般的尴尬。 “公主,容微臣穿好衣服……” 江起话音未落,下一秒温妤便将他的双臂再次用玄铁铐住。 江起:……? 他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疑惑:“公主?” 温妤眨眨眼,露出一丝狡黠:“穿什么?不许穿。” 江起:…… 他面色微变:“公主,陆将军他们马上要到了……” 温妤点头:“我知道。” “来就来呗,又不是外人,难不成,江大人,你害羞了?” 江起盯着温妤,一时竟然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他抿唇道:“公主,别戏耍微臣了,让微臣穿上衣服吧。” 温妤食指按在他的唇上:“不许。” 她说罢,走出金笼,又将笼子关好,接着悠悠然坐在了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笼中的江起。 “江大人这副模样,自然要多些人欣赏。” 江起闻言眸光抖了抖,面色控制不住的有些难看。 在公主面前如此,他心甘情愿,但此番模样若是展露在旁人面前,那则是将他的骄傲踩在地上,对他无尽的羞辱。 公主为何要如此…… 还是说,他于公主而言,其实只是随手而得,主动送上门来的玩物,并不是交付真心之人…… 这时,门外齐齐传来三道声音。 “公主,陆忍、越凌风、林遇之求见。” 江起:…… 他缓缓垂下头。 他相信自己的感受,相信公主,不会折辱他。 “江大人,你不挣扎一下吗?” “公主的命令,为臣者怎敢违背。” 温妤站起身,走到金笼前:“不敢违背,是因为我是长公主,还是因为我是温妤?” 江起怔了一瞬,很快明白了温妤的意思。 如果长公主不是温妤,那么他此刻便不会在这笼中。 “江起只认公主一人,与身份无关。” 温妤蹲下身,嘴角的恶趣味已经压不住了:“刚才害怕吗?” 江起抬眸看向温妤,低声道:“害怕,害怕公主只是随便玩玩微臣,玩完就不要了。” 温妤闻言摸摸下巴:“胡说,本公主这不是正尽兴嘛?再说了,我是那种人吗?” “那公主可以容微臣穿好衣服了吗?陆将军他们已在外等候许久了。” 温妤支着下巴,摇摇手指:“本公主说了,不可以穿哦。” 说完她朝着门外道:“进来吧。” 江起:…… 他眼中霎时间闪过震惊与无措。 公主竟然真的…… 难道公主真的只是玩玩他而已,不在乎他的尊严吗? 下一秒,温妤捡起地上的红布,完整盖在了金笼之上。 “江大人这副模样,当然只能本公主欣赏。” 不过逗弄江起这个小古板,着实有趣。 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也实在是可惜得很。 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陆忍三人缓步而入:“拜见公主。” 温妤不紧不慢地整理着红布,看了一圈三人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林遇之?怎么还有你?” 林遇之:…… “微臣此行是来寻江大人。” 温妤坐回桌前:“江起?他不在,你去别处找吧。” 跟进来倒茶的流春:…… 公主呐,你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工夫越发精进了。 屏风后的地上,江大人的半截腰带还没藏好呢…… 陆忍与越凌风进来的第一眼,注意的便是眼前的巨大物体,之后便是屏风后的那半截腰带。 陆忍、越凌风:…… 林遇之:…… 江起不在? 人怕是就在屏风后,公主的床上。 陆忍捏了捏拳心,撇过头当作没看到。 越凌风则是盯着腰带看了好一会,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淡淡的弧度,看来江大人是第三位了。 不过既然公主说不在,他们也不去拆穿。 更何况,他们也并不是很想提到江起。 只是眼前这一人高,被红布盖住的东西着实引人好奇。 这是何物? 这时温妤问道:“宁玄衍那个逃跑大王抓到了吗?” 陆忍闻言低笑一声,逃跑大王,倒是名副其实,宁玄衍那厮,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回禀公主,未曾抓到。” 温妤并不意外,宁玄衍轻功练的那么厉害,不就是为了千军万马中,都能方便他逃跑吗? 越凌风则是好奇地问道:“公主,这红布所盖为何物?” 第328章 礼物 越凌风则是好奇地问道:“公主,这红布所盖为何物?” 此话一出,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物体上。 流春放下茶,垂手退至一边,耳朵却已然竖了起来。 这正是和公主学习编瞎话的好时机! 而温妤被问到这个问题,却丝毫没有心慌,也不觉得尴尬。 毕竟真正心慌尴尬的应该是江起。 红布盖上的一瞬间,因为足够厚,遮光性极高,江起眼前的亮光顿时被完全遮掩住,只余一片漆黑。 没有了视觉,其余的感官则是被无限放大。 推门而入的嘎吱声、脚步声以及交谈声让他浑身紧绷住。 公主不允许他穿衣,却开口让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些慌乱。 以他的自尊,是决不允许自己以这副模样展露于人前。 公主是了解的他的,所以只是在逗他玩。 但是这溢出来的恶趣味还是让江起心头猛地一跳,继而涌现出无尽的无奈。 公主真的是……太爱玩了,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谁让他的一颗心不知何时就已落入了公主的手中,随她捏圆搓扁。 这时,温妤的声音在笼外响起,她回答了越凌风的问题。 “这个啊,这个是江起亲手送给本公主的礼物。” 江起:…… “本公主喜欢的紧呢。” 温妤说着伸手摸了摸,“深得我心。” 笼内的江起闻言耳根微微发烫。 而陆忍三人都以为江起在温妤的床榻上,谁也不会想到眼前之物竟然是一个金笼,金笼中又锁着一只“金丝雀”。 听见温妤的话,三人都不禁有些好奇,能让公主如此满意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竟能得到公主如此高的评价。 “敢问公主是何礼物?” 三人竟同时出声问道。 温妤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想看?” “可以吗?” 温妤勾起唇角,又带起一丝坏笑:“当然可以了……” 江起闻言,刚松口气的心头又是一紧。 尽管知道公主又在逗弄他,但却依然因为短短两句话便紧张至极。 这是一种超脱肉体,凌驾于精神之上的紧张,同时还有着无与伦比的刺激感。 这刺激是基于在场所有人里,笼中的他是公主和他唯二的小秘密。 他身为大理寺卿,深谙刑罚,如此击溃人心的手段一般都是用在犯人的身上,如今……被公主用在了他的身上。 而用温妤的话说,便是陆忍、越凌风、林遇之,成了她与江起play的一环。 这时,温妤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这么好奇,本公主当然要满足一下你们了,就让你们看看吧……” 江起闻言猛地抬眸,眉间的图腾像是展翅欲飞一般,染上了一丝微红。 温妤蹲下身,从下向上掀起一些。 微微的光亮顿时泄入笼中。 已经适应黑暗的江起被刺的微微闭了闭眼。 同时还有他那明知公主不会折辱他,却依然不争气一般,狂跳不止的心脏。 “算了,这礼物本公主都还没好好欣赏呢,不能给你们看。” 温妤放下红布,站起身,慵懒地靠回了桌前。 笼中也再次回到了黑暗中。 温妤将茶推给陆忍和越凌风:“都要凉了,快喝。” 林遇之见状,自己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找我了?” 温妤逗弄完江起,才问起正事来。 陆忍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刚好同路。” 越凌风则是道:“微臣与陆将军都想见公主,路上碰到了而已。” “在崖下这些天,我们几人日日夜夜陪在公主身边,已渐渐习惯,乍一下与公主分开,倒觉得有些失落起来,所以事情一结束,便奔着公主府来了。” 陆忍闻言看了越凌风一眼,他倒是说出了他不会当众说出口的心里话。 林遇之深有同感。 江起深有同感。 远在别处的宁玄衍也觉得浑身不得劲,皱起的眉心能夹死苍蝇。 温妤闻言,握住陆忍和越凌风的手,笑眯眯道:“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后有了默契,你们会爱上这里~” 陆忍:…… 越凌风:…… 一旁的林遇之就像个外人。 这时门外传来消息,皇帝召温妤进宫。 几人本想多待一会也因此留不得,走之前,皆是在红布之上落下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待几人离开后,温妤掀开红布,打开金笼。 江起乍一触碰到亮光,下意识闭了闭眼。 温妤俯身在他唇角吻了吻,挑起他的下巴问道:“我要进宫,你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 江起仰头望着温妤,喉间微动:“微臣等公主回来。” 温妤像摸雀儿一样,摸了摸江起的脑袋,“那是在笼子里等,还是出来等?” “……”江起抿紧唇角,片刻后吐出一句,“微臣……就这样等。” “真乖。” 温妤夸完又与江起接了个腻乎乎的吻,然后将金笼再度盖上后,这才离开。 留下江起一人闭眸等待着公主的归来。 出了房门,三人竟都在等她。 温妤见状一左一右地挎上陆忍和越凌风,美滋滋地大步往前走。 这谁见了不羡慕? 落在后面的林遇之:…… 第329章 对你很失望啊! 出了公主府,三人目送温妤前往皇宫。 这时,陆忍叫住了欲要离开的林遇之。 他脚步微顿:“陆将军有何事?” 陆忍看着他,问道:“林丞相今日来公主府,当真是为了寻江起?” “……自然。”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公主曾同本将军说过,你承诺过,她帮了那位青梅小姐后,你们便不再有任何情感瓜葛。” 林遇之闻言眉心微动,却没有说话。 陆忍继续道:“你我二人与公主调查狎妓一案时,本将军能感觉到丞相大人对公主无意。” “公主自然也对丞相大人无意。” 林遇之:…… “如此甚好,丞相大人又何必打破呢?” 林遇之点点头,云淡风轻:“陆将军说得有理。” “只是这心如若能如臂使指,便不会有那么多伤情之人了,陆将军,你该比我还要懂得的,不是吗?” “以陆将军的性格,又怎会愿意与旁人分享公主的宠爱?” “陆将军别忘了,那日你伤心断情,要回北阳关,是本相代圣上与百官相送于你。” 陆忍闻言低笑一声:“是本将军多嘴了,你好自为之。” 越凌风并不清楚这些前情提要,但也听说过温妤与林遇之的传闻,毕竟在整个盛京城都可谓是轰轰烈烈。 他思索一番,没多说什么,只道:“下官告退。” 林遇之沉默下来。 男人间多是敏锐的,陆忍说的对,他从前对公主是绝对无意的。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公主,所以面对公主的纠缠,他一直都是冷淡至极,能避则避。 一旦他给了公主态度柔和的错觉,那么他面临的就会是更加变本加厉的纠缠,这会令他苦不堪言。 直到公主落水醒来后,他确定公主放弃了他,他才开始恢复君臣之礼。 只是不知何时,他变了。 也许是调查狎妓一案时与公主的默契互动,也许是出使西黎时公主的果敢聪慧,也许是公主时不时歪理十足却又堪称妙语的风趣幽默…… 太多的也许,他分不清。 就连公主耍小性子,他也觉得十分可爱。 总之,在某一个他没有察觉到的瞬间,他的心便已经丢了。 但变了的只有他,公主却没有变。 林遇之独自站在公主府门前,站了很久。 突然上来的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门房好几次想提醒他,最终都窝回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温妤对陆忍和林遇之的这番对话是一概不知。 进了宫,见到皇帝。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朕思前想后一番,皇姐你还是得多多学习。” 屁股还没坐热的温妤:? “不是,皇弟你怎么突然……” “不突然,朕已经想了很久了。” 温妤:…… “皇弟啊,你上一个给我安排的大学士老师,已经科举舞弊,被流放去了,三思啊皇弟!” 皇帝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必三思,朕已经决定了。” “可是我就不是个读书的料,皇弟你是知道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皇弟!” “说的好!”皇帝拍桌,兴奋了,“好一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妙!太妙了!” “皇姐,你是有天赋的!只是天赋不在成语,而在作诗!” 其实皇帝自己说出来都不信,但是为了激起温妤的学习之心,他一脸的笃定。 温妤:…… 她一眼看穿,这话说的,皇弟你自己信吗? 皇帝轻咳一声:“皇姐,朕给你出题,你来试试作诗如何?” “这不太好吧……” 皇帝摆手:“皇姐放心作,现春已过半,偶有降雨,便以春雨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温妤眨眼,脱口就来:“春眠不觉晓……” 皇帝眼睛一亮,眼中闪过惊讶。 “处处蚊子咬……” 皇帝:…… “夜来惨叫声,不知包多少!” 皇帝:…… 温妤小跑到皇帝面前,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我真的不行啊皇弟,难道你就非要我做那个何太急吗?” 皇帝一愣:“什么何太急?” 温妤可怜兮兮道:“就是相煎何太急的何太急啊!你忍心看我成为被翻来覆去煎炸的何太急吗?” 皇帝:……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皇姐说的相煎何太急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竟然以为意思是,本是同根而生的兄弟,为何要如此急迫的互相残害? 结果,何太急竟然是个人? 这时,温妤啧啧道:“我就不谦虚了,我真是个天才!” 皇帝:…… “如此说来,天才皇姐定是爱学习的对吗?” “……” 温妤笑眯眯道:“皇弟,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皇帝曾听温妤说过,没有思考道:“当一条咸鱼?” 温妤竖起食指:“只说对了一半,我的梦想是当一条不劳而获的咸鱼,划重点,不劳而获。” 皇帝:…… “皇弟,你已经是全天下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弟弟了,难道让亲姐姐不劳而获的能力都没有吗?” 皇帝:…… “难道不能实现亲姐姐的美好梦想吗?” 皇帝:…… “难道不能让你的亲亲姐姐做一条快乐的,实现梦想的咸鱼吗?” 皇帝:…… 温妤叹了口气:“如若皇弟你真的做不到,皇姐我,对你很失望啊!” 皇帝:…… “宠爱,不是随便许诺,好了,不想再说了。” 温妤拍拍皇帝的手背:“放我回去吧,江起还等着我吃干抹净呢。” 皇帝:…… 他痛苦地扶额。 第330章 等久了没 “皇姐,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皇弟,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二人眼神对峙了许久,最后还是皇帝败下阵来,惨败。 他闭了闭眼,挥了挥手,又摇了摇头,最后无奈地叹息道:“随你去吧。” 温妤马上给点颜色开染房,打蛇上棍道:“我就知道皇弟你最好了。” “要不然这样吧,学习我是不行了,但是我可以让别人学习啊,换个思路,格局打开!” 皇帝:? 温妤抱着胳膊开始畅想:“虽然不爱学习,但是我可以开一间书院,让爱学习的女娃娃来学习!” “所有人都来我的书院学习,四舍五入,等于我学习了。” 皇帝:…… “皇姐,你听听合理吗?” “听了,很合理!” 皇帝认真地盯着温妤看了好一会,发现她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也不禁严肃起来:“皇姐想开一间女子书院?” 温妤眨眼:“不可以吗?” 得到几乎是肯定的回答,皇帝还是难免有些错愕。 他又盯着温妤看了好一会后,点头道:“如果皇姐是认真的,那么当然可以,皇姐你想做就去做吧。” 这回轮到温妤惊讶了:“皇弟你同意了?不阻止一下?不拒绝一下?” “为何阻止?为何拒绝?”皇帝有些疑惑,“暂且不说开书院是好事,只说皇姐想做什么,朕都支持。” 温妤闻言还没来得及感动,皇帝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总比开南风馆强多了。” 温妤:? 皇帝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轻咳一声,正色道:“皇姐放手去做吧,一切都有朕给你兜着底。” 温妤闻言一把握住皇帝的肩膀,摇了摇:“随便我弄?” “随便你弄。” “绝不插手?” “绝不插手。” “一言为定!” 皇帝勾住温妤的手指,晃了晃:“一言为定。” 温妤一把抱住皇帝,大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皇弟你放心,我一定会胡搞的!我的底,你兜定了!” 皇帝:…… 他只觉得后背快要被拍出内伤。 皇帝叹气道:“皇姐啊,江爱卿是不是还在等着你呢?” 温妤闻言恍然大悟:“我得走了皇弟,不能辜负了美人的等待!” 目送温妤离开后,皇帝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水。 嗯,今日没被当成眼泪糟蹋,不错。 皇帝想着,端起茶水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皇姐开书院的话,也定会受到一丝熏陶,有所长进吧。 温妤如若知道皇帝的想法,只会送他两个字:“嘻嘻。” 回到公主府,温妤没有废话,直奔房间。 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依然是被红布盖住的巨大笼子。 温妤没有磨叽,抓住一角轻轻一拽,红布便瞬间脱落在地。 江起扬起头,尽管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眼神却依然紧紧锁定在温妤的脸上。 他哑声道:“公主,您回来了……” 温妤见他这副模样,勾起唇角,将笼子打开,蹲下身道:“等久了没?” “嗯。” 江起没有装模作样地说不久,因为在这笼中的等候,对他来说很漫长。 但一切的等待都值得。 温妤见他这么实诚,轻笑道:“是我回来晚了。” “皇弟非说让我学习,那当然不可能了,我一下子就给拒绝了,不过倒是挺像从前的你呢,拿着戒尺逼我读书。” 江起:…… 想到从前的事,江起难得的有一丝窘迫。 当初他面对公主的调戏,吓得魂不守舍,落荒而逃,之后更是见到公主就躲,恪守君臣之礼。 那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此番光景,竟主动求公主宠幸于他。 温妤摸着他的脸颊,感叹道:“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江起:…… 下一秒他的手腕一松,原是温妤拆开了玄铁。 她将手铐与脚铐丢在一边,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直接捧住江起的后脑,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 江起下意识搂住温妤,搂的很紧,然后缓缓回应起来。 此时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不要再有人来打扰他与公主…… 温妤吻的很投入,衣带在江起颤抖的手下渐渐落地,露出一整片白皙如玉的后背。 江起的手有些凉,顺着后背上移解开了唯一的绳结,轻轻丢在一旁。 他有些不敢看。 温妤将江起推靠在金笼上,嘴角噙着笑意,在他颤个不停的目光下,拆开了发髻。 长发飘落而下,落在了锁骨上,挡住了江起的目光。 黑白相间中,无限刺激着江起的感官。 “公主……” 温妤俯身,二人的呼吸与头发纠缠在一处,四目相对,她突然笑道:“别这么看我,会斗鸡眼的。” 江起:…… 温妤握住江起的手,缓缓放置,调侃道:“盯着看了这么久,感觉如何?还满意吗?” 江起手心下意识颤了颤,耳根与面颊皆是突然涌上血色。 脑中也像是被重锤一击,嗡个不停。 “公、公主……” 温妤靠在江起怀里,又带着他的手来到了自己的腰间:“这就怂了?” 第331章 美味佳肴 江起闻言,沉默片刻后,低头吻住那张惯会刺激人的唇,心潮澎湃间,顺从内心解开了温妤腰间的裙带。 匀称到极致,细腻光滑的小腿冲击着江起的眼球。 不仅仅是小腿…… 江起慌忙移开目光,胸膛中的心脏已然像战鼓一般雷动起来。 温妤靠在他身上,自然感受到了他胸膛的跳动。 “江大人,你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公主,早就跳出来了。” 江起一本正经地说着,目光却依然没有落点,似乎不管是哪里都烫人的紧。 “那天在大美宫,你爬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温妤抬手摩挲着他的锁骨,“怎么,今日不够意乱情迷?” 她的话音刚落,江起突然托起了温妤的腿弯,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然后走出金笼,绕过屏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 他眼尾微微泛红,灼热至极的目光终于大胆地落在了温妤的身上,一寸一寸地像是要将眼前的画面复刻进脑海里。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为什么不敢看?为什么不敢要? 温妤唇角含笑,抓着江起的手,轻轻一拉,没有任何阻力,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吻作一团。 急切中又带着体贴。 “江大人,让我们爆炒一顿美味佳肴吧~” 江起:……? 虽然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江起的所有动作。 他额头浮上一层细汗,看着微阖双眸,面带嫣色的温妤,勾了勾唇,抬手扯下了床幔。 “公主……” 夜色还很长。 …… 门外的流春四人已经逐渐习惯了这连绵不绝的动静。 皆是在四脸通黄和四脸通红间,来回横跳。 流春:“热水备好了吗?” 流冬:“早就备好了。” 流夏:“我寻思着估计又要到天亮了,上次陆将军就弄了很久呢。” 流秋:“我这里还有陆将军上次送来的药膏,等公主结束之后给公主涂上。” 她小声道:“既可以缓解公主的不适,还能给陆将军一点参与感。” 流春冬夏:…… “还得是你啊,流秋!” 流秋又道:“不过今日比起陆将军那日,咱们院里少了一个人呢,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说的少了一个人,自然是扮作翠心的宁玄衍。 流秋叹了口气:“没有翠心坐在门前伤心的哭哭啼啼,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流春冬夏:…… “对了,公主与越大人那日,我们三人不在,只有流春你在,越大人可有陆将军和江大人这般……嗯……这般厉害?” 流春:…… 流秋这话倒是让流夏和流冬也好奇起来,皆是看向流春挤眉弄眼。 流春:…… “背后非议公主,乃是死罪。” 三人闻言萎靡下来:“奴婢知错。” 这时流春轻咳一声:“不过咱们非议的不是公主,是越大人,应当没关系吧?” 三人又振作起来:“那你快说快说!” 流春捂着唇:“反正也厉害的紧。” “真的假的?” “当然了,站在殿外都能听见动静呢……” “我就知道公主的眼光不会差!” “咱们公主真厉害呀~” “嘘,小点声,别打扰到里面……” …… 直到天边逐渐泛出鱼肚白,动静才渐渐停了下来。 江起从背后抱着温妤,吻了吻她的耳廓:“公主,睡吧。” 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他知道公主是累的紧了。 江起就这样安静地抱着温妤,抱了很久。 经过昨夜,他终于彻底成为了公主的人…… 江起勾了勾唇,不禁又抱紧了一些。 现在已经进入春末,天气逐渐升温。 温妤被抱久了,皱起眉头:“热……” 然后脱开江起的怀抱,离得他远了些。 江起:…… 他不由失笑,准备披上外衣去唤水。 他该给公主清理一下的。 江起蹲在床边,又盯着温妤看了好一会,忍不住用指尖描绘了一番她的眉眼。 因为热,被子只盖住了她的侧腰,身上还浮着层层透明的细汗。 丝丝缕缕的发尾贴在肩上背上锁骨上,发丝下隐隐约约的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就连唇都殷红的不似平常,一看便是被反复啃噬了多次。 鬼使神差的,江起又含住了温妤的唇。 直到温妤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哼哼声,江起才慢慢松开。 叫了水,轻手轻脚地替温妤清洗完后,流春递给了江起一盒药膏。 “江大人,公主涂了这个,不适感会减轻许多,劳烦了。” 江起接过木盒打开一看,一股草木清香霎时间传来,他竟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药膏该用在何处。 压着躁动给温妤上完药后,江起总算松了口气,忙去浴房用冷水泡了泡,才又上床抱住了温妤。 温妤像是感受到凉气,竟自己寻了过来,靠进了江起的怀里,继续睡的喷香。 江起闭上眼,陪着温妤一直睡到了午时。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放纵自己,换作平日里,他辰时便已在大理寺处理公务。 温妤睁开眼,看见线条分明的胸肌,第一句话便是:“江起,我饿了。” 江起闻言立马道:“微臣这便去传膳。” “漏漏漏,此饿非彼饿。” 说完一口咬了上去。 江起:……! 温妤胡闹完后,突然转了话题,十分正经地说道:“本公主要开一间女子书院,设立教导处,总务处,监察处,你来当监察处主任!” 江起被咬了一口,还未回过神来,又突然被告知了新职务,就算冷静如他,也愣了一瞬。 江起:? 主任?什么东西? 第332章 四人午膳 面对江起的疑问,温妤拍拍他的胸口:“跟你在大理寺的工作差不多,只不过面向书院的学生。” 江起闻言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既然是公主想做的,看公主的态度,圣上也定然同意了,那么他自然支持。 “放心,不会让你白干的,有小钱钱给你。” 江起摇头:“公主,不用。” “为什么不用?你这么愚忠干什么?不许再愚忠了。” 温妤说着在他胸口画起圈圈:“因为你的妤来了。” 江起:……? 温妤说完冷笑话又将江起压着胡作非为一番,直到撩拨的他满头大汗,反身亲了回来,又纠缠了许久才起身。 江起拿过流春备好的新衣服一件件给温妤穿上。 因为头一次做,加之莫名有些紧张,竟然将肚兜穿反了。 系腰上的系到了脖子上,系脖子上的系到了腰上。 温妤一早便发现了,但她没有出声,而是任由江起就这样将肚兜穿好。 直到系好绳结,江起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温妤戏谑地挑眉道:“昨晚脱肚兜的时候挺厉害,你穿的时候就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江起:…… 虽说昨夜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但是此时脱离了那种状态,看到公主此番模样,仍是止不住的心悸紧张。 同时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 江起面对温妤戏谑的目光,闷不吭声地又将绳结解开,然后不知怎的,竟然又胡闹了一番。 等他将温妤的衣服穿好时,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帝传大理寺卿进宫。 温妤摸摸下巴:“皇弟这时间掐的真准啊,可惜你累了一晚上,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 江起闻言道:“公主可以留一口给微臣。” “啊?”温妤眨眼,“我要把陆忍、越凌风,还有杨澄都叫过来一起吃饭,让你吃他们吃剩的不太好吧?” 江起:…… 温妤摸摸江起的脸颊:“去吧。” 看着江起离开的背影,温妤忍不住调侃道:“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脱皇弟的魔爪~” 这时流春走进来,一边给温妤梳头,一边道: “公主,方才宫人让奴婢告诉您,伽片科普大会礼部已经按照您之前提出的要求布置好了,就在三天后的百草园,届时圣上以及文武百官都会参加。” 温妤闻言拍了拍手,表示十分满意,然后让流春将陆忍、越凌风和杨澄一齐叫来吃午饭。 流春:…… “啊?” “三个啊?” “都来吃午饭?” 流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竟也觉得有些正常了。 毕竟在猎齿崖下,公主可是有着和六个男人共处一室还平安无事的壮举! 温妤托腮,看着镜中的流春,一本正经道:“你这小眼神,想什么呢?本公主是要聊正事。” 流春眨眨眼:“好的,奴婢这就去!” 而巧的是,被叫来的三人皆在公主府门前狭路相逢。 他们竟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想法:原来公主不是只叫了自己。 陆忍与越凌风的目光也一齐落在了杨澄的身上。 比起越凌风与杨澄卷进科举舞弊时的“铁窗泪之谊”,陆忍其实并不认识他。 毕竟一个在军营居多,一个在宫中翰林院。 杨澄主动行礼:“杨澄见过陆将军、越大人。” 一切事物都似乎是个轮回,当初在盛京府大牢,杨澄曾与越凌风吐露温妤与陆忍之间的亲密关系。 陆忍之名只存在于他们的口中。 而此时三人竟已面对面而立了。 越凌风点头道:“杨大人,自盛京府大牢一别,已许久不见。” 杨澄依然是那副软软的模样。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瑷叇,无奈道:“越大人说笑了,我早已向圣上辞官,哪里还是什么杨大人?现下不过是一间书院的教书先生罢了。” 越凌风没有多说什么,今日杨澄能出现在公主府,便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而陆忍本性原就冷硬的很,除了面对温妤时,平日里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见到杨澄,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进去吧,别让公主等久了。” 来到内院房中,温妤正靠在小榻上看话本。 见到他们来了,她坐起身安排起座位。 看过恋综的都知道,座位是一门腥风血雨的学问。 “陆忍坐我右手边,越凌风坐我左手边,杨澄坐我对面。” 随着温妤的话音落下,一道道佳肴也被摆上了桌。 温妤一左一右握住陆忍与越凌风的手,直奔主题道:“本公主准备开一间女子书院。” 三人:? “本公主是院长。” “杨澄,你刚好也没官职了,来我这当教导处主任,负责搞好教学。” “越凌风,你平日没事来开个状元名师讲座,传授科举真题与解题思路!” “陆忍你……” 温妤说着摸了摸下巴。 陆忍回握住温妤的手心:“公主,微臣乃武将,似乎与书院……” “大漏特漏!”温妤道,“孩子们的体育就交给你了,你选几个靠谱的将士带孩子们练练,不能只会闷头学习,身体素质也很重要,不然上了考场就病倒,多不好啊!” 越凌风:…… 感觉被公主点了。 陆忍与杨澄也不禁将目光放在了越凌风的身上。 温妤意识到自己误伤越凌风,安慰道:“没事,虽然你是这样的,但本公主不是在说你,别伤心。” 越凌风:…… 第333章 一回生二回熟 虽然公主说的职位他们都没有听过,但都诡异的明白了是何意思。 公主要开一间女子书院,能想到他们,是他们的荣幸。 这时,温妤道:“除了杨澄这个教导处主任需要亲力亲为,你们俩偶尔来看看,挂个名就行。” “本公主会在盛京城招募有才学和特殊技能的女子来学院当老师。” 杨澄对书院很是感兴趣,加之这些日子在学堂教书,颇有一番见地和心得。 于是在桌上与温妤聊了许多,倒是显得陆忍和越凌风成了陪客。 不过温妤并未忘了二人,时不时给他们碗里夹上满满的菜,一空就加,一空就加,这碗能空一分钟都是她的不努力。 陆忍、越凌风:…… 吃饱了,但是公主亲手夹的,必须吃。 待温妤讨论完书院一事后,二人从未吃的如此之撑。 离开时,陆忍道:“公主,明日大军正式班师回朝,圣上备了洗尘宴,公主可要来城门接微臣?” 说完又补充道:“微臣特意向圣上请旨,进城时间改为未时。” 温妤笑了笑,未时?下午一点也太体贴了。 “我的大将军打了大胜仗班师回朝,本公主当然要去接了,还得打扮美美的去接。” 陆忍闻言勾了勾唇角,俯身在温妤嘴角亲了一口:“微臣等公主。” 越凌风:…… 杨澄:…… 而此时的宫中,江起正在被皇帝敲打。 “朕以为,你身为大理寺卿,会坚守住自己。” 江起沉默。 “你喜欢皇姐什么?” 江起跪在殿中,面对皇帝的诘问,不禁捏了捏手心:“回禀圣上,微臣不敢胡言,微臣并不是喜欢公主的哪一处,而是喜欢公主本身。” 皇帝闻言不置可否:“皇姐花心多情,见一个爱一个,你受的了?” “……比起这个,微臣更受不了不在公主身边。” 皇帝挑眉,倒是与陆忍不谋而合,不过皇姐的这几个男人,哪个不是这样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做其中之一了。 “江爱卿,你可想明白了?一日两日尚可忍耐,时间久了,必生怨怼之心。” 江起跪在殿中,语气十分郑重:“微臣已想明白,一切后果皆由微臣自行承担,必不会有怨于公主。” 皇帝静了很久,盯着江起:“陆忍、越凌风与皇姐的关系你可知晓?” “微臣知晓。” “既如此,以后你若是对皇姐的花心多情心生怨怼,可不要怪朕不留情面。” 江起闻言一字一句道:“微臣如若对公主心生怨怼,伤了公主,不必圣上下旨,微臣自裁谢罪。” 皇帝眯了眯眼:“朕相信皇姐看男人的眼光不会差,你又是朕的左膀右臂,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许诺之言。” “微臣知晓。” “退下吧。” 皇帝抿了口茶,为皇姐敲打男人,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手拿把掐。 江起这个古板都沦陷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皇姐,让朕看看你还能拿下什么样的男人吧! …… 夜幕降临,盛京城西南角。 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宁玄衍斜倚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花瑶出现在他身后,回话道:“主上,陆忍大军明日进城。” “嗯。” “只是有些奇怪,大军进城时间不知为何突然改了,由辰时变为了未时。” 宁玄衍闻言眉梢微动:“还能为什么?” 定是为了某个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懒女人。 花瑶则是有些惊讶:“主上知道原因?莫不是他们有什么计划?” 宁玄衍转身:“计划着让人来接他。” 花瑶:? “要属下再去探吗?” “不必了。” 花瑶又道:“主上您的伤也该换药了。” 宁玄衍点了点头。 花瑶放下手中的金创药和绷带后,又叫来了一名男性下属,然后离开了房间。 主上从不喜欢女子近身。 宁玄衍脱掉上衣,拆开了绷带,肩胛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十分可怖。 正是那日被陆忍的寂月所伤。 “主上,您忍着点。” 药粉洒在伤口上,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疼的宁玄衍额头浸出了一层冷汗。 寂月不愧为当世名刀之首,名不虚传。 被它所伤,加上陆忍的内力,有股极寒之气浸入骨髓,普通的金创药用处不大,只能用极其名贵的药物才能使伤口逐渐愈合。 只是药效好,疼痛也是倍增的。 属下上完药,又将绷带缠好,总算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宁玄衍闭着眼,后背依然痛得厉害。 看来那个坏女人明日会去城门接陆忍……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中午。 流春十分用心地给温妤梳了一个凌云髻,髻上簪了皇帝赐下的凤簪,凤口一颗硕大的玉珠,束束流苏垂下,风情摇曳。 同时换了一身十分明艳的烫金红衣,袖口与裙裾绣着祥云图案,裙摆逶迤,加以明珠点缀,更显雍容华贵。 流春四人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温妤。 “公主平日里不爱打扮的隆重,一隆重起来,奴婢们都被美的腿软了。” “公主,今日陆将军定会被您美死!” “不止陆将军,文武百官都在场呢,江大人越大人也定然逃不过!” 温妤被这马屁拍的十分舒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愧是我。” 就连皇帝见了都十分惊艳:“皇姐今日不穿绿色了?每逢大日子,都奇装异服,今日皇姐穿的如此正常,朕倒有些不习惯了。” 温妤:…… 这番打扮自然也引起了文武百官的注意。 长公主盛京第一美人的名号实在是名副其实…… 江起与越凌风眸中神采奕奕,毫不避讳地盯着温妤。 大臣们:…… 都知道你们和长公主的那点关系了,收敛点行不行? 易容成侍卫,隐藏在人群中的宁玄衍心中冷笑:“花枝招展给谁看!” 第334章 清粥淡饭 易容成侍卫,隐藏在人群中的宁玄衍心中冷笑:“花枝招展给谁看!” 他盯着温妤,心中除了冷笑还有一丝不服。 他曾经作为公主府内院的翠心,对温妤的起卧作息,生活习惯还是非常了然于心的。 温妤平日里懒得很,不过接个陆忍,哪里值得如此隆重的打扮? 本就长得狐媚,素着一张脸便能将他压在床上亲的魂不守舍。 此番认真打扮起来,那几个男人眼珠子都掉在她身上完全收不回来了。 狐狸精! 他竟然还带着伤跑来扮什么侍卫,简直是自讨苦吃! 宁玄衍心中再次冷笑,但灼灼的目光依然黏在温妤身上,丝毫不松开。 温妤此时正冲着江起和越凌风眨眼,然后左手一个比心,右手一个比心,主打雨露均沾。 宁玄衍:…… 众大臣:…… 两位大人不避讳,还指望长公主避讳吗? 不过来自长公主明目张胆的宠爱,好像……挺爽的。 为何自家族中子弟就得不了长公主的青眼呢? 太不争气了! 而皇帝坐在架撵上,轻咳一声,低声道:“皇姐,收敛一点。” 温妤看过去,然后双臂抬起,在头顶比了个大大的心:“皇弟,你也有,比他们俩的心都大,喜欢吗?满意吗?” 皇帝:…… 这时,温妤隐隐约约感受到一道灼人的目光,存在感极强。 不同于越凌风与江起的爱慕,这道多出来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委屈和谴责。 要知道目光情绪太过强烈时,被盯之人是会有感受的,并且很容易顺着感觉捕捉回去。 温妤便是如此。 她微微挑眉朝着目光之处锁定过去,然后眯了眯眼。 很普通的一队侍卫。 温妤又环视一圈,却不期然间与站在官员首位的林遇之对上了视线。 林遇之面色淡然,冲着温妤微微颔首,做足了君臣之礼。 温妤见状也十分礼貌的点了个头,然后便收回目光,从流春袖中掏出话本。 她一边看,一边时不时问道:“皇弟,陆忍还有多久到?” 皇帝一开始还会耐心地回答,问的次数多了之后,叹了口气开始装聋作哑。 温妤也不在意,靠在架撵上,漫不经心地道:“流春,本公主腿有点酸,问问那边几个侍卫有没有会捏小腿的,给本公主放松放松。” 流春闻言十分惊讶。 要知道公主虽然多情,更是尤其喜欢美人,但是眼光极高。 寻常男人根本别想近公主的身,更何况是捏小腿这种亲密的举动。 而那些侍卫,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入公主之眼的。 再说了,捏小腿她就可以,何须侍卫? 不过公主做什么,自然都有公主的道理! 流春领了命,走到这队侍卫面前,“公主劳累,需要一人捏捏小腿,可有自荐之人?” 几名侍卫闻言都愣住了。 是、是在问他们吗? 给、给长公主捏腿? 让、让他们给长公主捏腿? 几名侍卫的心此时都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长公主多情已是众所周知,难不成……长公主看上了他们其中的谁?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他们了吗? 而这想法他们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并不敢显露于色,甚至只冒出了一丝,后背便浸出了一层冷汗。 他们是最普通的巡逻侍卫,连禁军选拔都未进入,也没有极好的姿色,长公主怎么可能看上他们? 而且他们又如何能与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相比? 他们刚才在想什么? 几名侍卫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几场大戏,但实际上也才过去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时,托着腮的温妤饶有兴致地点了其中一人,嘴角勾起一丝揶揄:“就你吧。” 流春顺着温妤的指尖看过去,点头道:“公主唤你,还不前去?” 被点中的宁玄衍:…… 这个坏女人定是认出了他。 宁玄衍一身侍卫装扮,腰间别着剑,走到了温妤的架撵下,单膝跪地,声音有些粗犷:“卑职参见公主。” 温妤合上话本,慢悠悠道:“大胆,你一个侍卫应唤本公主为长公主。” 宁玄衍:…… “卑职参见长公主。” 皇帝自然注意到温妤的动静,装聋作哑的他此时恢复了听力。 “皇姐这是?” 温妤笑眯眯道:“坐了五分钟腿就有点酸,让人给我捏捏小腿。” 皇帝:…… 他的目光放到“其貌不扬”的宁玄衍身上,眼中闪过狐疑:“皇姐,你换口味了?” 温妤:? 皇帝皱起眉头,不赞同地低声劝道:“虽说皇姐吃惯了山珍海味会有些腻,想换些清粥淡饭尝尝。” “但这也太不挑了,对比起来,这就是泔水桶,朕觉得不合适,皇姐三思,江爱卿和越爱卿还在看着你呢。” 温妤:…… 温妤望过去,果然看见了正盯着她的江起和越凌风。 被说成是泔水桶的宁玄衍:…… 好一个温凛,他现在这副模样也算是周正,怎么就是泔水桶了??? 他抬头看向温妤,却发现她又和另外两人眼神打得火热起来。 他咬牙道:“长公主,您还需要捏腿吗?” 温妤看都没看他:“没听见皇弟说你是泔水桶吗?” 宁玄衍:…… 这个坏女人绝对是认出了他,所以又将他拉到身前来戏耍一番! 第335章 道德低下 只是,他今日站的远,也没有与她说过话,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要知道那几名侍卫都没有发现什么猫腻。 而他的侍卫“好兄弟”们,此时正艳羡地看着宁玄衍。 他们压低了声音道:“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不是捏腿吗?怎么站着不动了?” 自然是因为温妤不想捏腿了,但是又没有发话让他起身离开,他便只能一直单膝跪地。 这时,远方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 温妤的目光投过去,见到大军为首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愧是她一眼选中的男人,太帅了! 大军在城外便停下了。 陆忍一身寒光熠熠的盔甲,一头长发高高竖起,被风吹的凌乱飞舞。 枪尖泛着慑人的冷光,隐隐约约仿佛能看到一丝血色,他本就冷厉的眉眼更添一层肃杀之气。 西黎管陆忍叫“冷面阎罗”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知是不是灭了西黎的缘故,比起上次凯旋,陆忍与大军的杀伐之气压都压不住地往外溢。 寻常人仅仅盯一会,便会被这股极端具有压迫力的杀气压的喘不过气,两腿发软。 在场的文官们自然感受颇深,不由在心里感叹,陆将军不愧是大盛的战神啊…… 皇帝眯了眯眼,陆忍这等不世将才,幸好忠于大盛,而不是敌人。 此前他对陆忍还是颇有忌惮,否则也不会借着陆谨狎妓一事,借题发挥,试探于他。 要知道,有军权有威信的将军,最后都会因为功高盖主而成为皇帝心中不得不拔的一根刺。 至于现在…… 皇帝看了闲适无比的温妤一眼。 因为温妤的存在,皇帝对陆忍也渐渐放下了忌惮,更愿意去放心地重用于他。 并不是所有皇帝都会对有功的将军卸磨杀驴。 比起君臣相残,不得善终的老套情节,君圣臣贤,云龙鱼水的故事才更加的难得与珍贵。 更何况现在就算刀架在陆忍脖子上让陆忍反,陆忍怕都是宁死不从。 不愧是皇姐…… 这谁能想得到? 而满面肃杀的陆忍在接触到温妤的目光后,耳根微微发烫。 只因公主对他悄悄做了个口型,他看得很清楚,说的是:“好威猛的大将军!” 而这明明就是他平日里的样子,但面对公主打趣的目光,竟然有种从前也不曾有过的紧张之感。 用温妤的话来说,陆忍这副模样就是装的一手好逼。 行至城门前,陆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沉声道:“微臣陆忍不辱圣上之令,携大军大胜而归。” 皇帝亲手将陆忍扶起,朗笑道:“好好好,大盛有陆将军,朕十分安心!” 他说着拍了拍陆忍的肩膀:“朕安排了洗尘宴,论功行赏,你这番辛苦,今夜放开了,与将士们不醉不归。” 却不想陆忍道:“回禀圣上,微臣的那份赏赐微臣不想要。” 皇帝:…… 他莫名想起上次陆忍大胜归来后求娶温妤的画面。 那日,他也说不要赏赐。 结果给他抛了一个大坑。 皇帝不禁问道:“哦?那你想要什么?” 陆忍单膝跪地:“求圣上饶恕微臣的僭越之罪。” 皇帝微微讶异:“你有何僭越之罪?” 陆忍站起身,侧眸看向那道慵懒的身影。 “嗯?”温妤托着腮,对着他眨眨眼。 陆忍勾了勾唇,忽然飞身上了温妤的架撵,在文武百官的齐齐注目下,温妤的戏谑目光中,唤了一声“公主”,然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顿时惹来一阵瞠目结舌。 就连身后训练有素的大军都骚动了一秒。 陆忍的副将们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皇帝:…… 文武百官:!!!!!!!!! 越凌风、江起、林遇之:…… 依然跪着的宁玄衍:…… 众人百态,但左不过都带着震惊,只有温妤并不意外,他已经猜到陆忍要做什么。 陆忍方才侧眸的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不过了,一般露出那个动情的神色,她的唇就落不得什么好,亲的透透的。 皇帝本以为就浅浅一吻,结果陆忍并未松开,而是一挥手解下了架撵上的遮帘。 所有人一时间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两道人影,并不清晰。 不过公主的胳膊好像搭在了陆将军的肩膀上…… 大臣们一个个傻了眼,一边觉得惊世骇俗,一边又觉得这很符合长公主平日里不着边的行径。 想到越大人告御状那日,不也当众与长公主亲吻了? 还在盛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 这样一想,此番与陆将军的亲吻,竟然、好像、又合理了! 皇帝:…… 原来这就是陆忍口中的僭越…… 而大臣们度过了震惊后,目光不由地在江起与越凌风之间来回看,像是瓜田里的猹一样,上蹿下跳。 盛京府尹戳了戳越凌风,低声道:“学学陆将军,你得会争,人淡如菊不行的,你的对手太强了,你得为自己打算啊!否则按照长公主的性子,你总有被打入冷宫的一天!” 越凌风:…… “大人慎言。” “哎……你了不起,你清高,怎么就油盐不进,不听劝呢?” 越凌风淡声道:“不经他人事,莫劝他人行。” 盛京府尹叹气:“行,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站的更前一些的江起抿起唇角。 大理寺少卿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说,但面对自己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他憋住了。 江大人可不是旁人,在他手底下做事的,都清楚他的狠戾手段,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宁玄衍离得最近,从陆忍飞身上架撵时,他就想一掌将这架撵劈散架。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有伤风化,道德低下! 第336章 此身分明了 尽管宁玄衍心里唧唧歪歪个不停,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情绪,完全符合一个普通侍卫的反应。 他站起身,退至架撵一侧,余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遮帘的缝隙处。 只可惜看不到什么。 而与从前不同的是,以前这些大臣们看热闹的目光总会分一些给林遇之。 有时候他甚至是全场瞩目的焦点,所有人都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现在,他已然变得无人问津。 只因所有人都在心里默认了,长公主与丞相大人那是彻底的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从前的情感纠葛。 曾经那句让他们有些动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也随着长公主的多情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曾经大臣们还想过,该不会是长公主故意刺激丞相大人才做出如此行径? 但看到长公主沉浸在好几位大人的美色中,左拥右抱,快乐的像是一只花丛中的蝴蝶,这些猜测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什么刺激? 那是长公主想开了。 不过如此倒也合了丞相大人的意。 丞相大人也算是此身分明了。 而站在最前方的林遇之只盯着架撵看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整个人依然是那副高山之雪的清冷模样。 似乎什么都无法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尽管他的内心并不是表面表现出的那样平淡。 众人皆是思绪纷纭,不一而足,但实际上距离陆忍飞身而上吻住温妤也没多久。 架撵中,他们其实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举,浅吻了一番,便松开了。 毕竟他是情难自持,要向在场的文武百官宣告他是公主的人,而不是要上演活春宫。 方才拉下遮帘,也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到公主与他接吻的模样。 公主此番神态岂是旁人能窥探的? 更何况,他心里有杆秤,知道公主会喜欢,才如此大胆的。 这时,温妤笑盈盈地看着他:“陆将军,你好变态……” 陆忍:…… “公主,您生气了吗?” 温妤收回胳膊,慵懒地斜倚着,摇摇手指:“不,好变态,好喜欢,晚上记得到公主府来。” 陆忍:…… 他轻咳一声,耳根微红,将遮帘全都挂了回去,二人又重新落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中。 大臣们哪敢光明正大的盯着,而是时不时瞥两眼。 不是,怎么感觉公主像没事人一样,反倒是陆将军,肃杀的脸上诡异地染了些红? 陆忍再度飞身,跪在了皇帝面前,一字一句道:“还请圣上饶恕微臣僭越之罪。” 皇帝:…… 他看向托着腮看热闹的温妤,一时无言。 也得被僭越之人觉得自己被僭越了才行啊。 但看皇姐的模样,明明就是乐在其中…… “此罪,便交由皇姐裁定吧,陆将军觉得如何?” 陆忍还没来得及开口,温妤便道:“不错不错,就这样定了。” 陆忍站起身,与温妤对视一眼后,重新翻身上马。 皇帝早已坐在架撵上,只听宫人高呼一声“起驾”,队伍便浩浩荡荡地进城。 陆忍受到皇帝的特别嘉奖,特许他骑行伴君之侧。 温妤也学着点了宁玄衍:“那个侍卫,对,就是你,跟着本公主的架撵。” 陆忍时时注意着温妤,听到这话,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温妤所唤之人乃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侍卫。 他眉梢微动,敏锐地察觉到了宁玄衍的身份。 而宁玄衍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走在了温妤的架撵旁。 没一会,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温妤听到声音缓缓坐直了身体,狐疑地看着宁玄衍:“是你在说话?” “不然能是谁?” “你一个侍卫竟然如此大胆,竟敢与本公主搭话。” 宁玄衍心头透亮,这女人绝对是在装傻。 “别装了,不然怎么会刚好点到我?” “你说什么呢?”温妤盯着宁玄衍皱起眉头,“你不就是一个侍卫吗?本公主想点就点,还需要你同意?” “不是,你谁啊你?” “再敢对本公主不敬,拖下去杖刑一百,赐一丈红,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今年的枫叶有多红。” 宁玄衍:…… 他怕杖刑?以前也不是没杖刑过他,还是翠心时,他就已经被这个女人下令打得皮开肉绽,养了许久才好。 他此时心中的重点是,她难道真的没认出他? 那她还点了这副相貌出来给她捏腿? 还真是不挑了!泔水桶都看得上了! 宁玄衍心头极度不爽,她凭什么认不出他? 而温妤逗够了人,隐秘地勾了勾唇角后,又拿起话本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破防的男人真有意思。 到了皇宫门口,温妤支着下巴,笑眯眯道:“后天伽片科普大会,记得来。” 宁玄衍:…… 她果然认出了自己! 方才又是在耍他…… 望着温妤离去的架撵,宁玄衍反而像只被被戳破的皮球,没什么可气的了。 因着普通侍卫只能由禁军统辖,负责皇宫外围,所以行至早朝前殿便不得再前行了,再深一些便是完全是禁军负责的地盘。 随着架撵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祈年殿外,温妤合上话本。 流春小声道:“上次陆将军的庆功宴公主没参加,现在又有了第二次,看来老天爷都帮着陆将军呢。” 第337章 朕一点都不好 温妤轻笑一声,跟在皇帝身后落座。 各位大臣们以及将领们也是各自按照位置坐了下来。 此番场景,众位大臣仿佛梦回到陆忍请求赐婚那日。 但不同的是,那日公主不在,而今日,公主高坐于殿上,打着哈欠。 众大臣:…… 等皇帝说完官方场面话,又论功行赏结束后,温妤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直到传膳开席,她才打起了一丝精神。 看到桌上摆着的黑葡萄,温妤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吃,似乎还放在冰块里冰镇过,口感极佳。 于是又吃了一颗。 皇帝见状问道:“这黑玉葡萄每年产量极少,保存不易,宫外一颗抵一金。皇姐觉得味道如何?” 温妤:…… 这年头就有饥饿营销了? 不过这葡萄味道确实好,还是无籽葡萄。 这时,皇帝又道:“朕已命人送了一些去公主府,皇姐喜欢的话,将朕宫里的那些也都送去。” 温妤闻言十分感动:“不用了,皇弟,产量少你自己也留着吃。” “朕不贪口腹之欲。” “啊这,全都送给我多不好意思啊……” “朕看皇姐喜欢的紧。” “真不用了皇弟,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皇帝闻言点点头:“既如此,朕便不与皇姐客气了,这黑玉葡萄,朕留下了。” 温妤:…… 不是,她就是客气一下!怎么还当真了?! “那个,皇弟啊,都送公主府上吧,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怕我一客气起来,你真不给我送了。” 皇帝不禁哑然失笑。 “皇姐不是说全送给你不好意思吗?” 温妤理直气壮:“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皇帝笑了笑,朝着宫人抬手:“将朕宫中的黑玉葡萄全部送到公主府。” 宫人闻言小声道:“回禀圣上,您宫中的黑玉还有淑妃娘娘的份例,也要一并送去公主府吗?” 皇帝刚要开口,温妤便道:“不用,我只要皇弟的那份。” 皇帝:…… 待宫人离开后,温妤摇摇头:“皇弟你不行啊,后宫这么多人,你只给淑妃送葡萄?学学你皇姐我,雨露均沾。” 皇帝挑眉:“那等到皇姐的后宫像朕一般多时,再来说雨露均沾一事吧。” 温妤:…… “实际上朕的确是雨露均沾,后宫里朕一个人都没赏,淑妃的那份,是她烦了朕许久才赏下一颗的。” 温妤犀利点评:“皇弟你真抠门,一颗?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皇帝:……? “不像我~” 温妤将一挂葡萄分成了四份,自己留了一份,然后道:“来人,给陆忍,越凌风,江起送过去,让他们尝尝~” 皇帝:…… 拿着他的“花”,去献她的“佛”。 三人收到葡萄皆是一愣,这黑玉他们都认得,一金难求一颗,产量极少,据说一年只得不到五挂,是独贡于圣上的贡品。 物以稀为贵,这黑玉就连后宫娘娘们也是没资格享用的。 其余大臣的目光也随着葡萄落在了三人身上。 说不羡慕是假的。 这黑玉葡萄其实不仅仅是稀有的水果,它甚至已经被赋予了一定的意义。 如若圣上赐下某位臣子一颗黑玉,便可说明他颇得圣心。 如此看来,最得圣心的果然是长公主…… 而长公主也是好大的手笔! 竟然分出了三小挂给她的男人们! 陆忍三人压下嘴角的弧度,这可是公主对他们的偏宠!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向温妤,同时起身道:“微臣多谢公主赏赐。” 温妤笑眯眯道:“尝尝,好不好吃。” 于是,当着朝臣们的目光,三人剥了葡萄放入口中。 大臣:…… 羡慕,已经说烂了。 皇帝:…… 他把最好的都给了皇姐,皇姐竟然说他抠门…… 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颗剥了皮,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般的黑玉葡萄。 温妤粉嫩的指尖捏着葡萄下缘,送到了他的唇边,她弯起眼角:“皇弟你真好。” 皇帝:…… “刚不还说朕抠门?” “逗逗你嘛。” “朕倒觉得皇姐是发自内心如此觉得。” “哪有,你就是很好啊。” “朕一点都不好。” 皇帝心里其实是有些生气的,准确来说,不是生气,而是有些不开心。 皇姐要什么,给的了的他都会给,给不了的,创造条件给。 谁都能说他抠门,虽然没人敢说,但唯独皇姐不能说他抠门。 “皇弟,你是在生闷气吗?” “朕的肚量有那么小吗?” 温妤闻言晃了晃手中的葡萄,两道柳叶眉似蹙非蹙,眨眨眼看着皇帝。 “皇弟,我的手都举酸了……” 皇帝:…… 他叹了口气,用手接过了葡萄。 “行了,这点小事朕就生气的话,那不还每天被你气死八百回?” 温妤闻言笑眯眯道:“皇弟你真好。” 皇帝将葡萄放入口中:“少拍马屁了。” “我说的真心话。” “好吧。” 温妤戳了戳他的胳膊:“那过会我能带着陆忍先回公主府吗?” 皇帝:…… 所以果然还是在拍马屁。算了,他的皇姐,他还不了解?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皇姐,晚上别闹太狠了。” 温妤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你说什么呢?听不懂。” 皇帝:…… 第338章 疯了吧?不可能吧? 有了皇帝的首肯,温妤没有待太久,便离开了祈年殿。 陆忍的目光随着温妤的起身而微微波动了一瞬,他还记得公主在架撵上说的话。 让他晚上去公主府。 而温妤离开后,陆忍也无心这场为他而开的庆功宴,整个心神都已经随着温妤离开的身影一起飞走。 越凌风与江起也不例外。 这时,一名宫人走到陆忍身后附耳道:“陆将军,圣上特许您先行离席,请跟奴婢来。” 陆忍只愣了一瞬,便意识到这是公主的安排。 他勾了勾唇角,然后对上了皇帝沉静的目光。 “圣上,微臣先行告退。” 皇帝摆摆手,眼中若有似无的有些无奈。 一个个的,皇姐一走,都像失了魂一般,到底都被灌了些什么迷魂汤? 皇帝看向越凌风与江起,摇了摇头。 不过皇姐一离开,连他这个皇帝都觉得宴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而陆忍离开时没忘了温妤赐下的黑玉葡萄,干脆端起来抱在怀里,前往公主府。 越凌风见温妤与陆忍先后离开,心中已然明朗,他垂眸看着桌上的黑玉葡萄,又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邻桌的盛京府尹见状,嘴里嘟囔着:“一二三四五……六颗,还有六颗,唉……本官为官多年,却从未被赐下过一颗黑玉葡萄,而越大人你才做官多久……唉……” 越凌风闻言看了他一眼,从葡萄梗上摘下一颗,轻轻地剥了皮。 盛京府尹眼睛微亮,却见越凌风又将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然后微微一笑:“大人说的是,您还得多多努力。” 盛京府尹:…… 江起席上喝了些酒,温妤离开后,他便一直坐的笔直,纹丝不动地闭目养神,那副严肃的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此时他人在公堂。 而林遇之指尖捻着酒杯,不停转着,似乎有些出神,但没人能从他平淡无波的脸色上看出什么剧烈的情绪。 只是随着酒一杯杯下肚,他的眸光变得越来越沉。 “丞相大人,下官都还没来得及恭喜您。” 林遇之撇眼看过去。 得了他的眼神,开口之人像是得了鼓励一般,又道:“长公主不再纠缠于丞相大人实在是可喜可贺……” “砰——” 林遇之的酒杯落在桌案上发出了一声堪称凌厉的撞击声。 那位大臣吓了一跳,他这是哪里惹了丞相大人不愉? 他迅速在脑中思索,却并未发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对。 江起就坐在林遇之的斜对面,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眸光微动后又缓缓闭上。 “丞相大人,下官可是说错什么了?” 林遇之语气极冷:“吴大人,你的官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大臣懵了,顿时后背激起一层冷汗,隐隐约约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震惊与茫然,还有对自己质疑。 疯了吧?不可能吧?丞相大人难道对长公主……? 正当他心里的念头越来越通达,觉得自己摸到了林遇之发怒的真相时,林遇之开口道: “背后非议公主乃是大不敬,虽说公主仁慈,但吴大人平日里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哪日若是被人捉住名头拉下马来,那也是做不得冤。” 大臣闻言顿时恍然,心底那丝莫名其妙到诡异的念头也顿时间消散。 “丞相大人说的是,下官自省。” 林遇之并未再给他多余的眼神,将酒杯倒满,杯中之酒浅浅倒映出他的眉眼,眼中是一丝潜藏的怅然。 另一边,陆忍已经来到了公主府。 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使了轻功,像从前夜里来寻温妤一般,跳窗而入。 窗台处一盆红玫瑰养的甚是娇艳,正是陆忍送的那盆。 “陆将军,可得小心我的花。” 温妤斜倚在小榻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陆忍走上前,将怀中的黑玉葡萄放在桌上,然后在榻边单膝跪地:“微臣陆忍见过公主。” 温妤并未着急让他起身,而是俯身挑起了他的下巴:“大门不走,走窗户,你想做什么?可是有不臣之心?” 陆忍的下颌随着温妤的指尖抬起,他自下至上定定地盯着温妤:“回公主,有。” 他回答的甚是认真,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了一丝狼般的侵略性,只是主人没有发话,他乖乖收紧尾巴,不敢擅自妄动。 温妤在他唇角吻了吻:“今日的葡萄味道如何?” 陆忍道:“好吃,多谢公主的赏赐。” “过来。” 温妤勾了勾手指。 陆忍见状,唇角微勾,坐到了温妤的身边。 “知道我让你今夜来公主府是为了什么吗?” 陆忍喉结微动,二人目光交缠间,紧紧吻在了一处。 他哑声道:“知道,微臣定让公主满意。” 温妤轻笑一声,指尖轻佻地落在了他的衣襟处,轻轻勾开,“今天你在马上拿枪的样子,本公主一看呀,就觉得很适合扒光了欣赏。” 陆忍:…… 他的眸光随着温妤大胆的发言颤了颤。 二人呼吸交缠在一处,幽香的气息将陆忍的思绪完全禁锢住,脑中眼中都只有面前的身影。 他甚至有一瞬间在想,如若公主是敌军派来的美人计,他能守得住吗? 第339章 初恋 温妤吻了吻陆忍的鼻尖,又再次含住了他的唇瓣。 舌尖的柔软与濡湿的触感几乎在一瞬间便夺走了陆忍所有的神思。 他的手掌攀上了温妤的后颈,又逐渐下滑到腰际,轻轻摩挲着。 陆忍在温妤灵巧的手下逐渐衣襟大敞,潜伏之物已然不同。 温妤感受到变化,唇微微退出一些,指尖抚过他憋到发红的眼角,嘴边噙着一丝戏谑:“陆忍,反应有点大啊?” 陆忍被温妤这一句话弄的耳根发红。 面对公主,他从来如此,但是被公主如此戏谑的点出来,他仍然会有些心跳加速。 “公主……” 温妤捂住他的嘴巴,眨眨眼道:“既如此,我们来把该算的账算一算吧。” 陆忍一愣。 账? 温妤轻轻一推,陆忍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了榻上,质感分明的腹肌勾人的紧,他盯着温妤的目光有一丝不解。 温妤的手落在他的腹肌上,一边摸着一边道:“给你个机会,自己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此话一出,陆忍怔了一瞬,然后缓缓拧起眉头。 “微臣不解,公主此话何意?微臣从未有事瞒过公主。” “是吗?”温妤的指尖轻点着他的胸口,“摸着良心说话哦。” 陆忍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点的心慌,他再也躺不住了,而是坐起身,一脸的严肃:“还请公主明示。” 结果下一秒又被温妤推倒在榻上。 温妤俯身,捏住了他的下颌,眼中划过一丝逗弄:“你弟弟陆谨可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本公主一盘问,便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你还想装傻?” 陆忍愣了一瞬,陆谨? 很快他的眼角微微抽搐,眼中闪过怒意,这个臭小子在公主面前瞎说什么了?! “公主,陆谨和您说什么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陆忍握住温妤的手:“公主,微臣绝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亏心事,陆忍发誓……” 温妤食指按住他的唇:“不需要发誓,你只要告诉我,与本公主的第一次,你究竟是不是处男之身?” 此话一出,陆忍犹如被闷头打了一棍一般,恍惚了一瞬。 他没记错的话,处男的意思是…… 意识到温妤话中之意,他的面色青青白白,变得极度难看。 以他和公主的关系,这和寻常女子被夫君质疑婚前的贞洁有何区别? 陆谨!!!!!!!!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然跑到公主面前嚼他舌根,造他的谣! 此时正在家写大字的陆谨突然手一抖,打了个巨大的喷嚏,还莫名其妙后背一冷,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却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是他和练字八字不合,但是哥哥今日回来了,他得硬着头皮做做努力的样子。 而陆忍面对温妤审视的目光,胸口不断起伏,却强自压住。 他问心无愧,于是镇定下来,问道:“公主,不知陆谨和您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胡说八道?有物证怎么会是胡说八道?” “物证?” 温妤拿过小桌上的木匣子:“喏,物证。” 陆忍见状坐起身,将木匣子打开。 看清匣中之物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公主所说的物证竟然是这枚玉佩。 这枚玉佩是他爹的遗物,与曾经送给公主的另一枚祖传玉佩乃是一对。 他从襁褓时便一直佩戴,从不离身。 后来摘下不戴后,这玉佩便不知所踪。 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渐渐的便也不再有佩戴玉佩的习惯。 此番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公主手中? 陆忍也直接将心中疑问直接问了出来:“这枚玉佩公主从何而来?” 温妤轻笑:“承认这玉佩是你的?” 陆忍心头虽然不解,但是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这本就他的贴身玉佩。 “的确是微臣的玉佩,但是已经弄丢好些年了。” “没丢,陆谨给你好好收着呢。” 陆忍:…… 他额角抽了抽,他就说这玉佩去了何处,看来那臭小子的皮还不够紧。 温妤笑道:“可不许欺负陆谨,要不是有他,本公主还不知道要被你欺瞒到什么时候去。” 她说着摸着陆忍的脸颊:“虽然没从外面带回来一朵野花,却有着亮堂堂的白月光初恋,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与本公主在一起时,究竟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听到初恋二字,陆忍泰山崩于前都不改的面色,直接崩了。 陆谨到底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陆谨拖来暴打一顿。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温妤挑眉,“被本公主说中了?” 陆忍握住温妤的手贴在脸侧,一脸的郑重:“微臣从不近女色,连女人的手都未曾牵过,怎会不是清白之身?又何来什么初恋?公主不要听陆谨乱说。” “哦?真的吗?那为何你的表姐成婚了,你佩戴多年的玉佩便不再戴了?” 此话一出,陆忍有些疑惑:“什么表姐?” 这时,他隐隐约约从脑海中掏出了这么一个人,然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账”算的是什么,也大概猜到陆谨与温妤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东西。 “公主,不知陆谨是如何说的,但微臣与那位表姐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私情,不再佩戴这枚玉佩也只是因为微臣被隔应到,想断了她的念想罢了。” 温妤听完没说信与不信,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又将陆谨压在榻上,吻住了他的唇。 陆忍知道公主这是信了他,否则不会再次吻他的。 于是心头的一根弦总算松了些,闭上眼沉浸地回应起来。 不过回将军府后,陆谨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这时,温妤悠悠然的声音从二人的唇瓣中传出:“你说你没有初恋,难道本公主不是你的初恋吗?” 陆谨:…… 他眼神颤的厉害。 第340章 不要不行不可以 温妤的问题让陆忍心头发烫,他喉结微动道:“是。” 温妤歪了歪脑袋:“是,是什么?” 不知为何初恋二字说出口竟然有些莫名的窘迫,但是却也让他心脏狂跳起来。 “公主是我的初恋。” 温妤听到这回答显然有些满意,她低声笑了笑道:“其实,陆谨后来解释了,我逗你玩呢,吓到了吗?” 陆忍:…… “公主……” “嘘,该办正事了。” 陆忍闻言盯住温妤的双眸,直接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搂住,唇也准确的攫取她的呼吸。 虽然方才他问心无愧,知道自己绝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情。 但是面对公主诘问,还是会有些心慌,生怕她真的因为陆谨的胡说八道误会了自己。 得知公主是故意逗他之后,自然松了口气,心底深处又不免有些骄傲起来。 公主喜欢逗弄他,是因为喜欢他,否则为何不去逗弄别人呢? 他倒是也想逗弄回来,但是他被公主拿捏的死死的,也只有在床上情到深处时,可以短暂的互相拿捏住命脉,互相把控。 随着吻的深入,独属于陆忍的侵略性让温妤舌尖有些微微发麻。 陆忍干脆利落地脱净上衣,将温妤一把抱起,绕过屏风,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反身将蜡烛吹熄。 房中一时间暗了下来,只有莹莹的月光。 他蹲下身,握住温妤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公主方才冤枉了微臣。” 温妤:? “微臣现在很伤心。” 温妤侧身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陆忍嘴上说着伤心,脸上却没有一丝伤心的样子,反倒是眸中带着一份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好奇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陆忍翻身而上,倾身在温妤枕边附耳道:“微臣想要向公主讨要些甜头。” “甜头?” “今夜微臣做什么,公主……都不能说不要不行不可以。” 温妤:……哟呵。 好一个狼子野心。 以陆忍的体力…… 温妤不知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答应的很干脆:“行啊。” 见温妤没有抗拒,反而很期待的神色,陆忍的动作便大胆了许多。 他熟练地解开温妤的腰带与肚兜,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风光,尽管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都让他喉间发紧。 温妤如玉的双臂环住:“别盯着,本公主会害羞的。” 陆忍:…… 他俯身吻了吻温妤的肩膀,从锁骨一路流连到指尖,然后缓缓将她环住的胳膊拿开。 但温妤抱得很紧,力道大的都有些变形。 “公主方才答应了微臣……” “可是……我会害羞的。” 陆忍:…… 他都不想戳穿公主,以往哪次,公主害羞过?真正害羞的明明是他…… 这时温妤拿过被丢在一旁的红色鸳鸯肚兜,卷吧卷吧,坐起身蒙住了陆忍的双眼,在他脑后系了个结。 一条系带勾在他的耳后垂落下来,与发丝缠在一起。 昏暗的房中,一时间弥漫上了暧昧的气息。 失去视觉的陆忍:…… 温妤掐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这样,我就不会害羞了。” 一股麻意瞬间冲上了陆忍的天灵盖。 公主是不会害羞了,现在轮到他了。 下一秒,温妤将陆忍推倒在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解开他的裤腰,然后从肚脐一路滑到下颌,最后微微抬起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宝贝,今晚我做什么,你都不能说不要不行不可以哦,否则本公主就狠狠地惩罚你。” 先不说在床上,他从未拒绝过公主,也暂且不说惩罚,只说那句“宝贝”,便让他瞬间失神。 公主叫他宝贝…… 下一秒他瞬间思绪回神,额间青筋猛地一跳。 “公主,不……” “嘘,我刚怎么说的?不要不行不可以。” 温妤哼笑一声:“犯错了就要惩罚。” 她说着弯起手指,啪的一下。 陆忍的眼睛被肚兜蒙住,鼻尖本就充斥着来自温妤身上的幽香。 此番没了视觉,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官顿时被放大了无数倍,加之他武功极高,五感本就比寻常人敏锐数倍,自然感受更加深刻,令人止不住的心悸。 “陆忍……” 陆忍抬手一把抓住温妤的手腕:“公主答应了微臣,就不能出尔反尔。” “公主害羞,微臣蒙眼就是。” 下一秒,陆忍轻轻一拉,温妤便倒在他的胸膛之上:“如若公主也同微臣一样说错了话,自然也要有惩罚……” 虽蒙着眼,陆忍还是准确地找准了温妤的唇,紧紧咬住,一番厮磨后缓缓向下。 “微臣遵守公主的规则,公主也一定要记清楚微臣的规则,不要说错话了……” …… 床帏晃动,春色满室。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陆忍,不……” “公主说错话了,要惩罚。” “啊……你奶奶的,体力好了不起啊!” “是微臣体力好,不是微臣的奶奶体力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过一会,“陆忍,那里不行……” “公主又说错话了……” “陆忍你完、了……你等着……” 陆忍:…… 停了一会:“公主真的不喜欢吗?” 温妤:…… “别说话了,继续!” 第341章 是不是做的不够 门外的流春四人:? 今日闹出的动静有些不太一样啊…… 很快来到了伽片科普大会当天,礼部很贴心的将大会放在了下午举办。 现在朝中还有哪位大臣不知道,长公主是全大盛最会睡懒觉的人? 温妤梳完妆,时隔一天,嘴里还在蛐蛐陆忍。 “可恶,我到现在腰还酸,他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比牛还牛逼!” 那日结束之后,陆忍还有精力忙前忙后地亲手给温妤沐浴、上药,然后来了一套据说十分管用的推拿,可以有效缓解身上的酸痛之感。 流春闻言眨眨眼道:“可是奴婢们在门外都听到了,公主您很喜欢呢。” 温妤:…… 好吧,她承认,很舒服,很喜欢…… 收拾好吃完午膳,温妤带着流春走出房门。 然后发现院中的秋千处站着一道身着绿衣的女子身影。 流夏流秋和流冬正围着她,虎视眈眈。 听到动静,女子回过头来,开口便是男人的声音,依然那么欠扁:“你还是这么磨蹭。” 这个样貌,赫然便是从前侍女模样的翠心。 也就是男扮女装的宁玄衍。 “吃个午膳用了这么久,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温妤面无表情:“我吃你家大米了?” 宁玄衍:…… “重点不是应该在后半句吗?” “我吃你家大米了?” “温妤!” “我吃你家大米了?” 宁玄衍:“行,是我来太早了,您慢吃。” 温妤闻言这才纡尊降贵地迈下台阶,准备出发。 却不想宁玄衍没动,而是站在秋千旁,突然问道:“这个秋千你坐过吗?” 温妤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秋千:“你说这个啊?没坐过,怎么?你想坐?” 宁玄衍眉头微蹙,有些疑惑:“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秋千吗?” “这秋千不知道哪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了院子里,鬼里鬼气的,我哪敢坐啊,屁股被炸了怎么办?” 宁玄衍:…… “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一个秋千而已。” 温妤摊手:“那谁知道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个秋千,换你,你不害怕啊?不知道哪个鬼弄的,我们也不敢拆,干脆就放在这不管了。” 宁玄衍:…… 他垂眸看了一眼秋千,抿了抿唇,语气竟然有些委屈:“我扎了一晚上的秋千,竟然一次都没坐过……” 温妤摸摸耳朵:“你说什么?” 宁玄衍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没什么。” 这时温妤走上前,将宁玄衍按在了秋千上:“你想坐就坐呗,还一脸委屈。” 她说完装模作样地后退两步,拍了拍胸脯,对着流春四人道:“他屁股没炸!” 宁玄衍:…… “温妤!” 温妤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颊:“走了,这秋千你喜欢的话,回头拆了给你送过去。” “留个地址,禁军送货上门,包你满意,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宁玄衍:…… 他闭了闭眼,他果然是来找气受的。 这个坏女人从来就不给他好脸。 但就算如此,他竟然也乐在其中…… 宁玄衍一边觉得自己实在可笑,一边脚步像从前的翠心一般,跟在了温妤身后。 在她上马车的那一瞬,宁玄衍撇过头,突然开口道:“那个秋千不是鬼弄的,是我亲手扎的。” 说完目光马上落在温妤的脸上,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探究出不同的情绪。 她知道秋千是他扎的,会感到欢喜吗? “哦。” 没有符合宁玄衍心中的期望,温妤面色十分平淡,似乎并不惊喜,也不意外。 她慢悠悠吐出一句气死他的话:“我知道是你扎的,除了你,谁会这么无聊。” 宁玄衍:…… “你!”宁玄衍简直气笑了,“你又耍我?” “而且,无聊?不是你说想要秋千的吗?不然我会亲手……” 说到一半他住了口,“结果你一次都没坐过……” 这时温妤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眨眼道:“辛苦你了,我很喜欢那个秋千。” 一时间,宁玄衍所有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幽怨全被他咽回了肚子里,然后莫名其妙的消散不见。 似乎就被这一句并不走心的“喜欢”给抚平了。 “你干嘛突然……” 温妤嘘了一声,冲着他弯起眼角,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然后钻进了马车里。 宁玄衍被这个笑容恍了恍神,直到流春叫了他,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走了。” 宁玄衍以拳抵唇,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知道了。” 上马车前,流春小声道:“看在你跳下悬崖救公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那个秋千,公主经常坐的。” 宁玄衍:……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高兴她经常宠幸他辛苦扎的秋千,愤怒她又耍了他一遍。 但到底是高兴的情绪占了上风。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定会喜欢他…… 扎的秋千。 而上了马车的温妤正捧着一盘瓜子磕着。 流春笑道:“公主,您刚才一笑,把他魂都笑没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温妤漫不经心地点头:“别的堵不住他的嘴,闹起来没完没了,科普大会都要迟到了。” “逗他,还是得挑个不着急的时间。” 流春:…… 到了礼部安排的大会举办地点,温妤下了马车,盯着上书的“百草园”三字,忽然笑了笑。 “今天,在这里,要把科普大会从百草园开到三味书屋。” 流春:? 这时,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人齐齐从百草园中走了出来。 “参见公主。” 陆忍大步上前扶住温妤的胳膊,细心地问道:“公主今日可舒坦些了?” 越凌风与江起:…… 他们早就猜到庆功会那晚会发生何事。 而宁玄衍仗着轻功,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听到陆忍的问话,敏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面具都盖不住他的脸臭。 “真关心的话,怎么不去公主府接人呢?装模作样。” 陆忍看过去,自然知道他是谁,不由地冷笑一声。 他还未开口,温妤便道:“是我命人把陆忍赶出公主府,不许他来的,他太会折腾了。” 但语气中并不见责怪,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角度的夸奖。 越凌风、江起:…… 二人目光闪了闪,似乎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 宁玄衍看着三人的神情:…… 又被气笑了。 第342章 伽片科普会 陆忍只冷冷地瞥了宁玄衍一眼,然后扶着温妤的胳膊走进百草园。 本就不是一条道,越凌风和江起自然也是把他当空气,然后跟在温妤的身后亦步亦趋。 不过这宁玄衍可谓是艺高人胆大,竟然还敢孤身闯入全是禁军和官员的场地,生怕自己不被瓮中捉鳖。 “公主,圣上已经在等您了。” 入了百草园,一眼可见的便是琳琅满目的展览牌,上面有着底也伽的详细讲解,此物由何而来,细致的模样图画,以及制成伽片,吸了之后的各种强烈反应症状,并给他下定义为毒瘾。 科普的极其详细。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则则悲惨小故事。 什么十八岁男子犯毒瘾追着八旬老太狂砍十条街,砍死后发现八旬老太竟是男子亲娘。 什么男人犯毒瘾后变卖家产妻女,沦落街头被小混混凌辱致死,被人发现时衣不蔽体,后门大开,已然溃烂。 什么有官员犯毒瘾后为了再次吸食伽片,通敌叛国,出卖国家,甚至在国内推行伽片合法化,想要从中获利,不是蠢就是坏。最后吸食伽片的官员全部被凌迟处死,被刀片成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片喂狗,再将骨架挂在城门口曝尸九九八十一日,最后株连九族,只要和涉事官员扯上关系的,别说人了,连家里飞得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逃出去。 看到这里的大臣:…… 不是,这故事还能编的再离谱一点吗? 感觉被针对了…… 大臣们继续往下看,越看越眼睛瞪的越大。 这些小故事自然是温妤随口编的,听起来荒谬,却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新闻。 除了第三条。 温妤一路走过,还是比较满意礼部的工作,和她提出的预想大差不差,基本都完成了。 她打发走陆忍三人,让他们也去多看看科普,然后来到皇帝身边,笑眯眯道:“不愧是皇弟的礼部,办事就是干脆利落。” 皇帝没想到温妤一开口就是令他通体舒畅的马屁。 “礼部尚书还和朕提过,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科普大会。” “那是他孤陋寡闻了,刚好本公主带他涨涨见识。” 皇帝:…… “朕还以为,皇姐要将众人召集起来,统一讲述,却不想就由他们自己在这百草园中乱晃?” “什么乱晃?以后这百草园就改名叫百草伽片博物馆。”温妤摸着下巴,“等开完之后,这里就对全体百姓开放,每日固定时间免费参观,防止他们不认识字,还得安排解说。” 皇帝惊讶。 温妤煞有其事的点头:“我简直是个天才!” “皇弟,我让礼部大费周章的弄科普大会,可不是只给大臣们科普,群众才是基础,伽片这种东西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一点都碰不得,碰了就是死。” 温妤说着说着,神情异常严肃起来:“不仅本人死,全家都得跟着倒霉,只有株连九族此等重刑才会让人不敢触碰禁忌。” 皇帝闻言沉默了一瞬。 他见过狱中的爱丽丝,那副凄惨的模样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 大理寺卿江起曾经上禀,没有对她用过任何刑罚,她是自己逐渐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尽管如此,皇帝仍然觉得温妤对待伽片的态度实在太过严苛,似乎眼里一点都容不得沙子。 诛连九族? 按他来说,这伽片虽然有弊处,但利处也不少,只要牢牢握在手里,对敌人来说,何尝不是令人出其不意的神兵利器? 但那日皇姐抱着他,竟然真的因为伽片一事落了泪时,他便下了彻底销毁底也伽的命令。 也是因为如此,皇姐终于破涕而笑。 就那一瞬间,他觉得神兵利器比起皇姐真心的笑容,算不得什么。 他乃天子,勤政爱民,手下能臣无数,又何须依仗这令人忌惮,甚至可能后患无穷的伽片? 见温妤依然一脸严肃,皇帝忍不住笑道:“这伽片之罪在皇姐眼中堪比谋反之罪了。” 温妤竖起大拇指:“皇弟,你真相了。” 皇帝:…… 在温妤心中,改朝换代是常事,但毒品绝对不可以。 皇帝难得见温妤能够持续严肃如此之久,没有恢复本性,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结果被温妤反手就摸了回去。 “不许摸姐的头。” 皇帝:…… 而此时的百草园中,每一个展览牌前都站着三三两两结伴的大臣。 有人说:“随便看看得了,应付应付长公主吧,圣上竟然还真让礼部弄了这劳什子科普会,你看看那什么小故事专栏,净是些闻言耸听的文章。” 也有人说:“本官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只是严重到株连九族,这伽片……当真如此厉害?” “李大人,那边有,本官刚看过来的,上面说是由一种叫底也伽的花制作而成,感兴趣的话,你自己去看看。” “你们还真当真了,这就是圣上为了哄长公主开心办的, 咱们随便看看就行了,那边还有茶水糕点,一起去吃点?还可以吟诗作对一番。” “甚好甚好。” 抱着随便看看,完成任务想法的大臣们并不在少数。 第343章 我又不是,随便啦 他们也将所有的展览牌看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如何往心里去,小故事专栏更是随便扫了一眼。 认真看的也有不少,面色皆是随着内容,时而皱眉,时而皱脸,时而愤怒,情绪饱满的紧。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认真观看的人也已将所有内容看完。 展览牌前已经逐渐没有什么人了,反倒是温妤安排的饮食休息区,挤满了互相寒暄的大臣。 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挤在其中,而是来到了湖心亭中寻一丝安静。 三人互相静坐,没有一人主动出声,只有浅浅的并不同步的呼吸声,彰显着这亭子中实际上有三个人的存在。 而此时翠心装扮的宁玄衍站在展览牌前,仔仔细细的盯着“科普专栏”,看清上面所写的吸食后果后,他的脸色已经微微发沉。 这比在悬崖底下那晚,温妤给他说的要详细太多。 宁玄衍认认真真地将所有展览牌看完,心头已经结了一层浓重的郁气与杀气。 这时,所有人收到宫人的传讯,皇帝召集所有人在百草园中心面圣。 温妤懒懒散散地靠坐着在椅子上,看着下面乌泱泱的大臣。 “参见圣上,参见长公主。” 大臣们齐齐跪下行礼。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科普大会应当颇有收获?” 众大臣点头的点头,微笑的微笑。 温妤见状,微微坐直一些,却依然透着一丝吊儿郎当的慵懒。 她重重的咳嗽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后,缓缓抬起手,立马有宫人拿着小桌子以及一叠纸张分发到所有大臣的手中。 此时,温妤幽幽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像是魔鬼的低吟: “来吧,考试开始,请各位大人们将答案写在纸上,不得交头接耳,此次考试,由本公主亲自出题。” “一共五十题,答错一题者,罚俸一年。答错两题者,杖刑五十。答错三题者,削官一级。” “答错三题以上者摘了乌纱帽送入天牢,其官职由五十题全部答对之人填补上空缺。” 温妤说完看着下面目瞪口呆,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还有心思笑道:“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快速升官的途径呢?大人们说是不是?” 所有大臣们真的傻眼了,这、这、这…… 他们下意识望向高坐的皇帝,见他喝着茶一言不发,还时不时笑意盈盈地望着温妤,他们知道,没人能制止长公主了。 圣上默认了。 这场考试,是势在必行,甚至一个不慎,直接丢了乌纱帽。 而温妤看完众大臣的反应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指着他们道:“一个个獐头鼠目的,给你们两个时辰备考,难道会一题都答不出来?” “那你们刚才装模作样的,是在看什么东西?还是说,偷偷在背后说本公主的坏话?” “哎呀长公主嘛,糊弄糊弄随便看看就行了,你们当什么真啊?” 听到这话,有好几名大臣的脸色忽然变了,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温妤站起身,面带笑容,口中的话却是十分冰冷: “本公主准备的糕点好吃吗?茶水好喝吗?一个个的,别的不行,吃喝第一名,再附庸风雅一番,吟两首诗,想着糊弄完本公主就拍拍屁股回家,敢问各位大人,是与不是?” 顿时间,下面所有大臣哗啦啦跪了一地:“微臣不敢——” 温妤回头看向皇帝:“皇弟你看啊,他们要是不心虚,怎么跪的一地都是?吓死人了。” 皇帝:…… 而从湖心亭姗姗来迟的陆忍三人,站在远处看着温妤大发雷霆,竟一时间都忘了上前。 冷言冷语的公主他们不常见,此番见了,竟然让他们的心脏默契地砰砰跳起来,甚至有些血色上涌,红了耳根。 不过前提是,这气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他们心里有的怕也只是恐慌与不安了。 他们眸光熠熠地望着温妤。 不愧是公主。 好一股王霸之气。 温妤注意到他们,眯了眯眼道:“你们三个也在,本公主一视同仁,免得有人说我有徇私之心,包庇你们。” 三人回过神:…… 温妤说着又突然指向回到她身边的宁玄衍:“这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女翠心,也与大人们也一同参加考试,如若她答错了一题,即刻杖毙,众位大人可做个见证。” 宁玄衍:…… 他看了温妤一眼:“是,公主。” 大臣们闻言目光都落在翠心身上,然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长公主是玩真的…… 太疯了,太疯了…… 他们怎么会以为长公主开的科普大会他们能轻松的来,轻松的去,甚至还当成游园会,吟诗作对起来。 简直是看不起长公主的整事能力。 温妤环视一圈,接过流春手中的卷轴,直接开始出题:“考试开始,各位大人请听题。” “第一题,请写出吸食伽片后会产生的五个戒断反应。” 大臣们鸦雀无声。 但是也有不少大臣已经开始动笔,只是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在认真的回忆。 虽说答错题后果很严重,但是只要全部答对了,便有填补答错之人流出的官职空缺的机会,千载难逢。 这时,有大臣俯身趴在地上,高声道:“回禀长公主,微臣们只逛了这科普会一圈,哪里敢说自己能一个不错的答对全部题目,还请长公主给微臣们一个机会,微臣们必定给长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卷。” “屎到临头,还要搅便。” 温妤缓缓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道:“不过为了彰显本公主的仁慈宽厚怜悯善良慈悲仁爱之心,便允许你们再好好看看吧。” 众大臣们闻言,也没心思想这几个词到底哪里和温妤搭边,谢恩之后,顿时化作鸟兽散去了各个展览牌处。 神情态度认真的不行,恨不得将上面的字抠下来咽进肚子里。 皇帝抿了口茶:“皇姐,朕怎么不知道你还安排了一个考试?” 温妤摊手:“没安排,吓吓他们的,如果不考试,谁会好好看书?” 皇帝:…… “那过会考试,皇姐要怎么收场?” 温妤一脸疑惑:“收场?为什么要收场?我是草包长公主,我干奇葩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了,你是皇帝,一言九鼎,君无戏言,我又不是,随便啦!” 皇帝:…… 第344章 我管她站在哪一边 温妤的话令人醍醐灌顶。 好像,说的没什么问题啊…… 大臣们早就习惯了皇姐的荒唐行事。 皇帝看向十分刻苦吸收知识的大臣们,竟然有些期待,当他们得知并没有什么考试,而是皇姐在忽悠他们时,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想必是十分精彩的。 陆忍远远地看见温妤戏谑的表情,心里便如明镜一般。 再一看越凌风与江起二人,很明显,他们都意识到这是公主的套路。 而宁玄衍之前就看的认真,本就有信心能够全部答对,此番女子之身实在挤不进去,干脆不再看了,竟与陆忍三人站到了一处。 三人:…… 江起这时才认真看起男扮女装的宁玄衍,想到他之前便以这副模样潜入公主府,借贴身侍女的名头伴在公主身边许久,便不由得冷了脸。 陆忍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看到翠心的模样,他自然想起在公主府与公主独处时,被他三番五次打断的场景。 他与公主的初夜共浴,他竟然还大胆地闯入其中,甚至大胆地盯着浴中的公主。 想到那日他的眼神,陆忍握紧了手中的寂月,冷冷地觑着他。 宁玄衍轻笑一声,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你这是什么表情?今天是温妤带我来的,你要跟我动手?你不怕她不高兴?” 一时间,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越凌风微微一笑,面色堪称温和道:“翠心姑娘实在说笑了,我们三人如何能欺负你一介女子。” 宁玄衍:…… 越凌风继续道:“更何况在公主心中,谁更重要我们有目共睹,最起码杖毙二字公主绝不可能用在我等三人身上,你就不同了。” 宁玄衍:? “如果你与陆将军真起了冲突,公主会站在哪一边,你应当心中有数才是。” 宁玄衍:…… 越凌风温和地说完,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温和地点点头。 宁玄衍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屑一顾,实际上十分嘴硬:“我管她站在哪一边。” 这时,江起微微挑眉:“这个暂且不提,你打的过陆将军吗?” 宁玄衍:…… 他冷笑:“是他一副要打我的模样,温妤总得讲点道理吧。” 陆忍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勾了勾唇:“公主何时讲过道理?” 宁玄衍:…… 他就不信,温妤真的会偏帮偏信。 而此时的不远处,林遇之正站在展览牌外围。 “丞相大人,您请,您离近些看。” “不必了,本相已然熟透于心。” 大臣闻言,立马朝林遇之投去一个敬佩的目光。 林遇之也同陆忍他们一样,早就清楚考试不过是温妤提溜大臣们的手段。 不过他虽然清楚,却并没有去戳破,任由这些大臣们蒙在鼓里,费尽心思地背着展览牌上的内容。 他的目光落在温妤的身上,很远,看的并不清楚,但依然可以看出温妤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在脑海中描绘出温妤脸上生动的表情。 林遇之微微扬起唇角。 一旁的大臣看到,揪了揪另一位大臣的衣袖,小声道:“你看丞相大人,竟然笑了,看来是对这场考试成竹在胸。” 被揪的大臣望过去时,林遇之已然收起了嘴角的弧度,“你看错了吧?丞相大人轻易不笑,要是笑了,说明有人要倒霉了,你看到了?是你要倒霉了?” “……我没看到。” 时间很快过去。 大臣们这会看的投入,脸上的神色也因为这些内容逐渐复杂起来。 皇帝也在此时将所有人重新召唤到百草园中央。 这是要开始考试了? 大臣们面色不一,有些人把握十足,有些人心有惴惴。 皇帝之前都是任由温妤发挥,他只需要给皇姐当好后盾就行,但此时,他开口了:“众位爱卿,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朕给你们安排了一场大戏。” 他的话音落下,立马有禁军抬着一个大铁笼上了台。 铁笼里关着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人,那人穿着死囚衣裳,眼眶深陷,脸颊像是被吸干了一样,瘦骨嶙峋到好像轻轻一折骨头便要断了,干枯如稻草的头发窝成了一团,稀少到只有一个拳头大小。 她缩在一处仿佛睡着了。 笼中的正是爱丽丝,那位曾经高傲至极,甚至放话要拿下大盛,让陆忍跪在地上求她的西黎公主。 温妤见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尽管知道此人是谁,她依然因为她的模样而震惊。 只因不到半年时间,她竟然就变成了这样。 鸦片不足以达到这种程度。 这伽片的毒性甚至可以和现代纯度极高的毒品相提并论,想来是那原料底也伽比之罂粟的毒性还要厉害上许多。 想到这,温妤脸色忍不住泛冷。 尽管爱丽丝此时模样十分凄惨,温妤却升不起什么怜悯之心。 她不是圣母,俗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想要对别人做什么,便要有承担被反噬的准备和决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西黎想要利用伽片这种恶毒的玩意对付大盛,他好好一个西黎公主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虽没有怜悯,但感慨还是有的。 第345章 那年杏花微雨 当初见到爱丽丝时,她虽然性格不讨喜,却也是个活泼生动之人,还会天天叫嚷着让陆忍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如若西黎是真心实意的臣服于大盛,没有伽片一事,她或许永远都是刁蛮任性我行我素的公主。 现在西黎已灭,被发现的底也伽也被销毁。 至于未被发现的,已派人在西黎全境内搜索,以防漏网之鱼,但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完成的工作,需要时间与耐心。 而此时下方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这是何人?倒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看着好像有些眼熟啊……在哪里见过……” “你看那人的头发颜色!不会是……” 这时,江起走上前,语气既严肃,又平淡:“相信各位大人也有不少曾在西黎朝圣的宴会上见过此人,正是西黎公主爱丽丝。” 此话一出,下方许多大臣眼中闪过果然如此。 只是她竟然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在江起身上。 大理寺卿的铁血手段果然凶残到名不虚传,竟然将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然后又将目光落在温妤身上,江大人都敢收,不愧是长公主…… 江起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皱起眉头:“本官知道诸位大人在想什么,但本官从未对她用过刑,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因为当初在大殿之上吸入的伽片。” 众大臣闻言皆是面露惊讶。 紧接着,方才刚记下的知识点便和此时的爱丽丝一一对应上,大臣们逐渐面色难看起来。 江起继续道:“圣上此番将爱丽丝从天牢中调出,便是要让各位大人们瞧瞧,人在毒瘾发作时,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时间也快到了。” 他的话音落下,百草园中陷入了寂静。 宁玄衍盯着爱丽丝,眸光中闪过震惊。 他是见过爱丽丝的,一个不够聪明,却极其嚣张跋扈又自信的女人。 和此时笼中的人可谓是完全挂不上边,但他依稀能够看出这就是爱丽丝。 而爱丽丝犯毒瘾时的反应则是彻底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为了一口伽片,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毫无尊严与底线…… 大臣们:…… 文字到底比不过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力要强劲。 宁玄衍捏紧拳心,眸光冰冷。 他垂下眸子掩盖住情绪,片刻后看了温妤一眼,转身离开。 温妤看着他的背影,换了一只手支起下巴。 “今日还算圆满。” 流春这时才堪堪回过神来,不由地有些惊慌:“公主,那个伽片实在是太可怕了……” 温妤闻言摸了摸流春的头,难得的温柔,温柔到有些不像她。 她轻笑道:“别害怕,有皇弟在,有这些大臣们在,有我在,还有所有百姓在,我们一起努力,伽片不会在大盛的国土上肆虐,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温妤的话音落下,皇帝眸光动了动,欣慰地看着她。 大臣们也是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这话,是长公主能说出来的? 温柔坚定,好像能抚平人心。 大臣们竟然从这短短一句话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感动,仿佛带着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魔力。 有些老臣们甚至有些潸然泪下。 这时温妤又收起了正经模样,站起身,打了个超级大的哈欠:“皇弟,我累了,顶不住了,你收尾,我先撤了。” 众大臣从感动中回过神,长公主要离开了?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这时,突然有人大胆问道:“长公主,不是还有考试吗?” 温妤收回伸懒腰的手,眨眨眼:“有吗?谁听到了?” 大臣们:…… 温妤十分随意地摆摆手:“都听到了?那也没事,我随口胡说的,解释权归我所有,玩玩而已,你们当真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大臣,带着流春扬长而去。 大臣们:…… “圣上,君无戏言……” 皇帝十分淡定:“话是皇姐说的,朕可什么都没说,又何来的君无戏言?” 众大臣:…… 还、还是那个不着边的长公主…… 还是那个将长公主宠到没边的圣上。 皇帝站起身:“将爱丽丝押回天牢,其余人等,散了吧。”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皇姐想将百草园对所有百姓开放,礼部尚书,拟个章程上来。” 礼部尚书一愣,紧接着马上反应过来:“微臣遵旨。” 皇帝离开后,大臣们依然久久未曾散去。 “开放给百姓们也不错,到底要让他们知道伽片是个什么东西,提高一丝警惕之心。” “说起来,如若不是长公主那日发现了伽片的猫腻,真由着圣上吸食了这玩意……被西黎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咱们估计也逃不开。” “嘘——未发生之事如何能胡说?不过的确可怕的很。” 温妤回到公主府,一眼便看见了等在秋千旁的宁玄衍,他此时的身形已然恢复到了原样,十分高大。 只是面具依然是翠心的脸,颇有一种怪力萝莉之感。 “知道你惦记这秋千,现在就拆下来给你送快递。” 宁玄衍十分沉默,情绪显然有些不对,他安静了好一会后才开口道:“我可以推你荡一会秋千吗?” 温妤挑眉,坐到了秋千上。 下一秒,宁玄衍站在身后握住了温妤的腰,秋千轻轻荡了起来。 温妤忽然觉得十分应景,便道:“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翠心,或许一开始便是错的。” 宁玄衍闻言微微一怔,秋千猛地停住,温妤的腰被掐紧。 他贴近温妤的耳边,抿紧唇角:“没有什么错,翠心和宁玄衍都是我,翠心你也亲过,宁玄衍你也亲过,现在想说错了?晚了。” 温妤:…… 第346章 多费口舌 宁玄衍一句话给温妤干沉默了。 这时,宁玄衍又咬了一口她的耳畔:“把我吃干抹净就想跑?不可能。” 温妤:…… 宁玄衍见她竟然没有反应,心头不由地微微一沉。 以他对温妤的了解,她一定会马上反驳“谁把你吃干抹净了”,但她竟然一言不发,既不反驳也不认同,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掐在温妤腰间的手不自觉的越收越紧。 “为什么不说话?” 温妤这时才慢悠悠地开口:“说什么?说你肯定喜欢我?” 宁玄衍:…… “谁喜欢你了?” 温妤握着秋千索,双腿悬于地面,轻轻晃了晃:“你啊。” 宁玄衍沉默。 不管他平日里举动如何,却都不承认自己喜欢温妤。 就算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在乎她有过哪些男人,定要让温妤做他的皇后,他也不承认。 他淡声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女人而已。” 嘴硬得很。 温妤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微微后靠他的怀里,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刚好我也不喜欢你,还想着怎么拒绝你呢。” 宁玄衍:…… 他额间青筋微微跳了跳,掐着温妤的腰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语气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平和:“你跟我好好说话会死?” 说着含住温妤的耳廓微微舔舐,带来一阵痒意,然后咬住了她的的耳垂往外扯,又倏地松开再次咬住。 他不相信温妤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 否则绝不会允许他近身,抱她吻她。 就像他心里知道,他早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只是嘴硬罢了。 见温妤又不说话了,宁玄衍一手轻轻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为什么又不说话?” “问问问,一天到晚问题这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温妤摇摇头:“跟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说话就是不想和你说话,总而言之,就是不喜欢你所以懒得多费口舌……” 她话音未落,宁玄衍便揭掉面具,妖艳的面容瞬间露出。 他一手托住温妤的下巴抬起,然后站在她身后,自上至下地吻住了温妤。 温妤指尖轻轻勾着秋千索,脖颈扬起,拉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二人勾住唇舌追逐嬉闹一番后,宁玄衍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温妤的双眸:“你跟我费的口舌还少吗?” 温妤回视着他,吐出一句暴击:“但是我没有哪一次是喜欢的。” 宁玄衍:……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温妤一脸的百无聊赖,准备离开秋千:“我回房了。” 宁玄衍见状下意识掐住温妤的腰扣进自己怀中:“不许走。” 这一次掐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 温妤微微侧眸,看向身后的宁玄衍:“你给我掐疼了。” 宁玄衍闻言一怔,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力道,立马松开手掌,从后托住了她的腰,语气变得微微有些不自然:“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宁玄衍:…… 温妤语气有些埋怨:“肯定被你掐青了。” 她下了秋千径直走向房里,这回宁玄衍没有阻止,而是站在原地盯着她,眸中的情绪明明灭灭。 与温妤每一次的吻,或深或浅,他都很喜欢。 他不相信温妤会不喜欢,他们明明吻的那么激烈,那么投入,那么契合。 但她方才那句“没有哪一次是喜欢的”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他的心,一阵难以言喻地失落霎时间涌上心头。 这时温妤侧过身,回头看向他,直接骂道:“你是猪吗?给我掐青了,不负责给我上药?你真不是个东西。” 宁玄衍闻言,几乎是一瞬间,便挪移至温妤身前,将她一把抱起,绕过屏风,放在了床上。 流春十分有眼力见地将药酒奉上,然后退至外间守着。 宁玄衍此时已经抛却了刚才的愁思,盯着温妤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在逗我才说不喜欢的。” 温妤坐在床边,抬眸看他,挑眉道:“其实是因为你的吻技很差。” 宁玄衍:…… 温妤继续添柴加火:“他们几个都比你会亲。” 宁玄衍:…… 温妤大火收汁:“你亲的最烂。” 宁玄衍手中的药酒瓶咔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药酒顺着缝隙开始往外渗透,滴落在地上。 温妤扫了一眼,假模假样地抱住自己:“你还有暴力倾向。” 宁玄衍:…… 他咬牙切齿道:“温妤!你就不能说我点好?” 温妤眨眨眼,一脸天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宁玄衍闭了闭眼,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否则气死的还是他自己,这个可恶的女人最喜欢耍他。 他语气硬帮帮的:“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说着直接将温妤翻了个身,扯开了她的腰带,脱掉外衣与内衫,露出了遍布痕迹的后背。 宁玄衍:…… “他娘的!” 宁玄衍蹭的一下站起身,闭了闭眼,将彻底四分五裂的药酒瓶丢在一旁,语气生硬的仿若坚冰:“恕我不能胜任,让流春上吧。” 说着大步走出房间,满身都缠绕着怨气。 第347章 罪己诏 温妤依然趴在床上,脸颊枕着胳膊,后背就这样露在空气中,除却未完全褪去的印记,腰间还有两道微青的手掌印颇为引人注意。 没一会,宁玄衍又返了回来。 他蹲下身,扫过温妤腰间的掌印,看着她,没好气道:“我认栽。” 他手中拿着一瓶新的药酒,正是方才出去向流春讨的。 温妤弯起眼角望着他:“其实你吻技很好,每次都被我亲的迷迷糊糊。” 宁玄衍:…… 这话都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他面无表情地双手合十,捂热掌心的药酒。 宁玄衍尽全力忽视掉这些碍眼的印记,将手心贴在掌印处,轻轻按摩起来。 是他一时没注意,手劲大了些。 按摩间,腰肢滑腻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但想到这是一个以耍他为乐的女人,又拼命压下心头的躁动。 只是他的行动却与脑中所想完全违背。 他的唇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温妤的脊背上,然后顺着脊椎骨一路向上咬住了温妤的耳垂。 “温妤……” 感受到温妤呼吸的平稳,他微微收拢心神,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宁玄衍:…… 真服了。 他捏了捏眉心,收起心头的欲念,仔仔细细地给温妤活血散瘀。 确定都揉开了后,宁玄衍给温妤盖好被子,在她的床头呆呆地坐了很久,气氛静谧而安宁。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下雨了。 他起身走上前,将窗户关上,又给温妤掖好被角,蹲下身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 “没心没肺,这都能睡着,还好我是个正人君子。” 他说着弯起食指,在温妤的鼻子上轻轻刮了刮:“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你……”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温妤的唇角:“我还有事,走了,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见了。” 他留恋地看了温妤一眼,转身离开。 走之前没忘了提醒流春:“她睡着了,动静小点,再提前备些吃的,她醒了定会喊饿。” 流春叫住宁玄衍:“翠心。” 宁玄衍脚步停住,皱起眉头。 流春道:“你刚刚的样子,还真像翠心。” 宁玄衍:…… 流春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转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温妤正侧躺在床上,手中拿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公主,奴婢就猜您没睡着。” 温妤放下话本:“按摩的太舒服了,还真睡着了,他不按了,我就又醒了。” 春季本就多雨,但今日的雨却是近些时日以来,最连绵的一次。 足足下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停。 原本就阴沉沉的天随着夜幕的降临,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此时盛京城远郊,看守极为严密的前朝皇陵处。 宁玄衍一身素衣,正跪在雨中。 “主上,您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您的刀伤还未痊愈,回去吧……” 站在一旁的花瑶撑着伞,满脸都是担忧。 她想上去替宁玄衍挡雨,但是碍于他的命令,又不能上前,只能陪在一旁。 这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停。 “主上,属下知道您内心愧疚,但是此事不能将错全都归结于您,谁能想到还有伽片这种东西,如若不是那位长公主,可能所有人都会误以为那是一种毒药,您跪了两个时辰了,已经够了。” 宁玄衍在雨中依然后背笔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清晰的轮廓一路下滑,睫毛上凝结着雨珠,他垂着眸,一言不发。 “主上……” “不必多言。”宁玄衍道,“是我的轻敌与大意,才让伽片这种东西差点流入了大礼境内,我的目标是温凛是大盛皇室,不是普通百姓,他们也都是孤的子民。” 花瑶沉默下来,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宁玄衍抬头看了一眼,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花瑶,时间到了。” 花瑶闻言顿了顿,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脸上全都是为难:“主上,属下觉得鞭刑便免了吧。” 宁玄衍闭上眼:“打。” 九九八十一鞭,是他的罪己诏。 “主上……” “打。” 花瑶咬咬牙,丢掉伞,鞭子重重地落在了宁玄衍的后背上。 跟着主上谋取大业这些年,她还是非常清楚主上的脾性,这鞭子只能重,不能轻。 雨水同时打在花瑶的脸上,随着鞭子落下的还有她眼中的泪。 她心疼主上,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真正的主仆情谊。 其实主上矜贵之躯,根本不必如此。 光复大业,本就需要流血与牺牲。 雨水冲刷着宁玄衍后背的伤口,血液混在其中流淌在地面,宁玄衍的面色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直到唇瓣毫无血色。 八十,八十一…… 花瑶唰地松开手中的鞭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雨水已经模糊了她的面容:“属下恳请主上随我回去疗伤。” 宁玄衍一动不动,面上的血色逐渐消褪:“跪满八个时辰,罪己诏才算完成。” 花瑶一怔,满打满算,这才过去三个时辰…… “主上,您的伤,不能拖那么久,会死的!” “区区鞭伤,死不了。” 宁玄衍依然跪着笔直,只是毫无血色的面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花瑶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劝不动。 看着满地的雨水夹杂着血水,她不知想到什么,心中下定了决心。 “主上,属下去去便来。” 她说着站起身,迎着雨飞身而去。 公主府,温妤正用着晚膳。 流冬忽然走进来道:“公主,府外有一名自称花瑶的女子求见于您,她说听到花瑶这个名字您就知道了。” 温妤停下筷子:“花瑶?” “带她进来。” 温妤稍微等了片刻,人便被进了内院。 看到温妤,花瑶虽不想行礼,却还是单膝跪地,态度诚恳道:“请长公主劝一劝我家主上。” 温妤看着湿漉漉的花瑶,微微惊讶:“你家主上?” 第348章 感到不值 温妤看着湿漉漉的花瑶,微微惊讶:“你家主上?” 花瑶垂下头:“是。” 主上这个词,温妤只在一个人身上听过。 这个花瑶她也曾在调查狎妓案时在暗香楼接触过一次,就是那个拿胸袭击她后背,让人飘飘欲仙的仿版林黛玉。 不过此时她哪里还有林黛玉的哀戚神态。 至于她口中的主上,用脚底板想,也知道是谁。 不是才从她这离开没多久吗? 生龙活虎的,还知道强吻人,有劲的很。 温妤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米饭:“我记得你,在暗香楼拿大熊诱惑我,软软的,很喜欢,我是女人都差点中招了。” 花瑶:……?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温妤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懵然。 这是关注的重点吗? “还请长公主劝一劝我家主上。” 温妤摸摸下巴:“他怎么了?这才多久就整出幺蛾子了?明明下午那会还精神抖擞地强吻我呢。” 花瑶:…… 主上可能并不希望她听到这些风流韵事。 “主上他……” 花瑶抬头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流春,示意让无关之人离开。 流春见状目光扫了回去,眼神中仿佛在说,看什么看? 都是跟在主子身后,她可比这个花瑶要高贵多了。 接受到目光的花瑶:…… 流春道:“我怎么可能放公主和你这个反贼独处一室?” 花瑶闻言,不再要求流春离开,而是轻轻吸了口气。 她说起宁玄衍的情况,语调明显已经不再沉稳,而是变得微微急促。 “长公主,现在大概只有你能够劝的动主上。还请长公主随花瑶走一步。” 流春闻言皱起眉头:“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思?公主怎么可能随便跟着反贼走?” 花瑶闻言另一只膝盖也跪下了,拜倒在地:“主上他因为伽片一事下了罪己诏,罚了自己九九八十一鞭,现在正跪在雨中,说要在皇陵前跪满八个时辰。” 温妤支起下巴,轻笑一声:“应该的,做错了事,得认罚,还算有点担当,他若是不狠狠罚自己,我还得低看他一眼,呸上一口。” 花瑶:…… “您不心疼吗?” 温妤惊讶:“我跟他什么关系我心疼?” “不是都强吻了吗?” 温妤眨眼:“要不你猜猜强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我要怎么跟你解释什么叫强吻呢?” 花瑶被一句话噎住,她面露担忧道:“可是主上本就受伤未愈,又挨了鞭子,这样在雨中跪下去他会死的,我劝不动,所以……” “所以就来找我劝?”温妤接过话头。 “是。” “你身为他的心腹下属,你都劝不动,我可是大盛的长公主,站在他的对立面,他能听我的?” 花瑶:…… “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也没人能劝得动了,只能冒死试一试。” 她说着抬起头:“如果长公主想要抓我,也可以,但还请你看在上次主上为了救你跳下猎齿崖的份上,劝一劝主上吧,跪八个时辰他会死的。” 温妤有些疑惑:“可是你家主上说,他是脚滑才掉下去的,并不是为了救我。” 花瑶:……? 不是,什么脚滑能穿过禁军的包围圈,一路滑到崖底? 花瑶沉默了,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上丢下大业,拼死救人,最后说自己是脚滑? 这时,温妤不紧不慢道:“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你之前对我一直是有敌意的。” 花瑶:…… “是,我承认。” 一旁的流春听到此言,眸中已经开始露出一丝警惕。 花瑶继续道:“从前的主上眼中只有大业,但是有一天,主上的眼中逐渐出现了别的,我想长公主应该比谁都清楚。” 温妤惊讶:“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清楚?” “而且你口中的大业,就是推翻我的亲弟弟,上位当皇帝。” “这样说来,我不去劝他,他死了,岂不是还省了抓叛贼的功夫?明天便能直接进宫找皇弟领赏了。” 花瑶:…… 她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眼中溢出愤怒:“你!” 流春一步上前,踢向花瑶:“你什么你?大胆!” 花瑶翻身躲过,二人一攻一守,瞬间便过了两招。 她衣袍旋转间,甩出一丝水珠:“好,就当我没来过。” 花瑶盯着温妤:“我真替主上感到不值。” 温妤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直?他是弯的?喜欢男人?那还强吻我,真不要脸!” 花瑶:…… “你说什么呢?主上自然是喜欢女人!” “我不听我不听,他不要脸,我还要呢。” 花瑶:…… 她见温妤稳坐在桌前,丝毫没有要去劝的念头,心头竟然替宁玄衍感到了一丝酸涩。 如若主上见到此景,怕也是会难受。 也许比鞭子带来的痛还要痛。 这时,温妤收拾吊儿郎当的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你如此忠心护主,是觉得他一定能当上皇帝,你以后能捞上好处,所以做的一场冒险的投资吗?” “你胡说什么?!主上就是主上!” 温妤又道:“如果他放弃了前朝太子这个身份,你又待如何?是否会短兵相见?” 花瑶皱起眉头:“主上不可能会放弃大业。” 第349章 没人要的小狗 但她明白了温妤此话的深层含义。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常人绝对不可能想到。 比起为了这位长公主放弃大业,主上会选择另一条路。 成为皇帝,然后得到自己一切想要的,包括眼前这个女人。 不过主上的心思捉摸不定,她又如何敢说能完全揣摩到位。 “你在主上心中的确不一样,但主上绝不可能放弃大业,他的身后站了多少人,你怎么会明白?” 温妤闻言戏谑道:“他跟着我跳崖的时候,你们的大业在哪?” 花瑶:…… “主上轻功举世无双……” 温妤点点头:“流春,送客。” 骤然被打断的花瑶闻言一怔:“你真的不去劝?” 温妤重新拿起筷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下雨天,本公主不爱出门。” 花瑶闻言捏紧拳心:“你好狠的心,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温妤:“这话你说两遍了。” 花瑶:…… 她愤愤地抹了抹脸侧的水珠,转身离开。 流春道:“公主,您真不去?” 温妤抿了口茶,没回答。 宁玄衍绝不会放弃大业?那可不一定。 下属还是下属,宁玄衍的小心思…… “呵……” 温妤玩味地笑了笑。 大礼皇陵处,花瑶独自一人回来了。 宁玄衍依然跪在那里,背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泛白,一身素衣被血水染成了粉色。 “你去哪了?”他强忍着虚弱,睁开眼,突然开口。 花瑶陪他淋着,低声道:“回主上,没去哪。” 宁玄衍重新阖眸。 过了一会,花瑶实在是压不住心头的愤愤不平,原不想告诉宁玄衍,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属下去找了那位长公主……” “谁允许你去的!”宁玄衍猛地睁开眼,周身溢出一丝威压,威慑力十足,带着凝冰般的冷意。 花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着头,却一声求饶都没有。 “属下跟她说了您的情况,她却不为所动,根本没有一丝来劝您的意思。” “主上,她根本不值得,她一点都不心疼你。” 宁玄衍卸去了威慑,凝满水珠的眼睫颤了颤,语气淡淡的:“她雨天不爱出门。” 花瑶:…… “你不该去打扰她。” 花瑶:…… “没来也好,就算她来了,也没用。” 花瑶:…… 她看着宁玄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温妤那副不着四六的懒散模样。 “主上,我们回去吧,您不能再跪了。” 回应她的只有来自宁玄衍的沉默。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她还说了什么?” 花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她方才竟然在想那位长公主,听到问题,下意识回道:“她说您喜欢男人还强吻她,不要脸。” 宁玄衍:…… 他喜欢男人? 他强吻? 他不要脸? 宁玄衍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开始生气。 他喜欢的是不是女人,她应当最是清楚,感受也最为深刻,他只对她有过欲望与反应。 至于强吻?明明她也回应的很激烈。 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 宁玄衍轻咳一声,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他的眉头猛地皱起。 “主上……” “不必多言。” 陵园中一时沉默下来。 这时,一阵懒洋洋的脚步声传入二人耳中。 花瑶立马警觉地站起身:“什么人?!” 她凌厉的目光望过去,然后顿住了。 脚步声未停,一直慢悠悠地走至宁玄衍的身前。 一柄油纸伞微微倾向他,遮挡住了落下的雨。 宁玄衍垂眸盯着绣着珍珠的鞋面,眼眸微动。 光听脚步声,他便知道是谁了。 “啧。”温妤调笑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这是哪来的没人要的小狗啊,湿成这样?” 宁玄衍:…… 花瑶:…… 她退远了一些。 见宁玄衍不答话,温妤俯身挑起了他的下巴:“怎么不说话?” 宁玄衍撇过眼不去看她,睫毛微微敛下:“你怎么来了?” 温妤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来捡狗。” 宁玄衍:…… 懒得生气。 温妤看见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手指轻轻揩去了他眼角的雨水,捧住了他的脸颊。 宁玄衍的下巴被松开,却依然维持着扬头的姿势,他没控制住眼神,还是对上了温妤的目光。 温妤弯起眼角:“湿漉漉的小狗的确惹人怜惜。” “谁是狗?” “你啊。” “少侮辱人。” 温妤眨眼:“本公主的狗狗,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宁玄衍抿唇:“我是人。” 温妤收回手,站直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公主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但不管是狗还是人,都得先活着,别跪了,回去吧。” 宁玄衍沉默。 “知道你要跪满八个时辰,没有不让你跪,等你把伤养好,继续跪,再多加一个时辰当作利息如何?” 温妤蹲下身,捧住他的脸,在他苍白的唇上亲了亲,凉的很。 于是又含住深吻了一番,热乎一下。 宁玄衍闭上眼,睫毛颤的厉害。 一旁举着伞的流春,眨眼眨眼再眨眼。 花瑶则是瞪大眼睛后,连忙移开目光。 温妤微微松开,挑眉道:“听话就是乖乖的湿漉漉小狗,不听话……就是本公主痛打落水狗,你选吧。” 宁玄衍:…… “这里是皇陵。”他突然开口。 “我知道,礼朝的皇陵嘛,刚进来的时候跟看守打过招呼了。” 宁玄衍紧紧盯着他:“你在大礼的历代先帝面前亲了我。” “哦。”温妤又亲了一口,“所以呢?” 宁玄衍:…… 第350章 我不管 温妤蜻蜓点水的吻和云淡风轻的反问,伴着她的轻笑声落在宁玄衍眼底。 所以呢? 自然是要…… 这时,温妤精致的眉眼在他眼前极速放大,她带着沁人幽香的吻再次袭来。 雨还在下,一柄油纸伞撑在二人头顶,宁玄衍跪的笔直,下颌被葱白的指尖锁住。 被雨打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他的脸侧,面上带着浅浅的水雾,他双眸紧闭,抵抗不了一丝一毫,神情投入地回应着温妤。 淅沥沥的雨声落在耳畔,遮不住二人的接吻声。 流春此时的小脸已经通红。 公主可真会亲呐…… 花瑶则是扭过头不敢多看一点,这位长公主简直大胆到惊世骇俗。 她未曾想过宁玄衍与温妤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或者说,不近女色的宁玄衍在她心中,绝不会做出如此大胆露骨的行径。 但此时,她的认知被颠覆了。 而且,此时占据主导权的竟然不是主上…… 花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位长公主真的很会,没看主上已经被吻的丢了魂了。 作为忠心的下属,她需要管好自己的眼睛。 一吻毕,二人的呼吸皆是乱了一些。 温妤退出前在宁玄衍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随后站起了身,骤然的刺痛感让他微微拧起眉头。 他的目光追随着温妤:“历代先帝都在看着。” 温妤勾起嘴角:“我知道,所以刚才亲个够,让他们都好好看看清楚。” “看清楚什么?” 宁玄衍此时竟然有些紧张。 温妤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叫你家大人知道,你被谁抱回家了。” 宁玄衍:…… 温妤道:“今日跪到这吧,等伤好了再一齐补回来。” 没等宁玄衍是否同意,温妤直接招呼道:“将你主子扶起来。” 花瑶闻言小跑着上前,想要扶起宁玄衍,却被他抬手制止。 “主上……” “不用扶。” 宁玄衍强撑着自己起身,与温妤面对面站着。 他紧紧盯着温妤,语调沙哑:“我不管,你在历代先帝面前吻了我,只有皇后可以这……” 他的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本就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又在雨中跪了许久,加之突然站起身,宁玄衍整个人失去意识,膝盖也像没了支撑力一般,向前倒去。 “温……” “诶诶诶诶诶别温了……” 温妤接住湿漉漉的宁玄衍,他的头靠在温妤的肩膀上,颈间已然被他的头发染湿。 但失去意识的男人实在太沉了,短短三秒,温妤便有些搂不住了。 花瑶眼疾手快地扶住宁玄衍的胳膊,止住了下滑的趋势,她面露担忧:“主上晕过去了,我得带主上回去疗伤。” 宁玄衍浅浅的呼吸喷在温妤颈边,整个人依然紧紧地贴着她。 不是一般的重。 温妤有些挨不住了,叹气道:“你赶紧背他回去吧。” 花瑶惊讶:“我背?” 温妤嘴角抽搐,看着她:“他这么沉,难道让我背?我手无缚鸡之力加十级腰间盘突出。” 花瑶:…… 她将宁玄衍背在背上,迟疑一瞬,咬了咬唇道:“你……要一起吗?” 温妤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要把我带到你们的老巢了?我带着禁军一起去,谁赞成,谁反对?” 花瑶:…… 此时的皇宫中,宏德殿。 烛火闪动间,皇帝正批着奏折。 “圣上,喝口茶吧。” 首领宫人吴用端来茶盏,放在了皇帝的手边。 皇帝捏了捏眉心,放下奏折,看向殿外。 这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这时,有禁军来报。 “启禀圣上,长公主冒雨去了礼朝皇陵,看守皇陵的禁军不敢违逆长公主,便放行了。” 皇帝手中刚拿起的茶盏微微一顿:“礼朝皇陵?有意思。” 历朝历代不断更迭,却从未有王朝去毁坏前朝陵墓的事情发生。 不仅不会挖,还会派重兵严密看守保护,程度不亚于自家皇陵。 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没有哪个王朝可以真正千秋万载,自己的陵寝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前朝皇陵。 更何况还有正统传承风水伦理道德裹挟其中。 所以,损毁挖掘前朝皇陵是被严厉禁止的,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禁军等了许久都不见皇帝发令,便问道:“圣上,皇陵中定有猫腻,是否需要派人暗中打探一番?” “不必了,且看。” 皇帝放下茶盏,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眯了眯眼,开口道:“下去吧,当做没发生过。” 禁军点头,告退后离开了。 皇帝自然猜到温妤为何会前往礼朝皇陵。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语气笃定:“玄衍定在皇陵中。” 一旁的吴用闻言道:“圣上,您是说那位前朝太子,玄衍?” 皇帝听到“太子”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什么太子,前朝余孽罢了。 他指尖敲着桌面道:“玄衍极为棘手,朝中有不少他安插进来的爪牙。” “虽大多官职不高,但都颇有妙处,科举舞弊案拔除掉不少,但未完全清楚干净。” “没了科举舞弊这条路子,他再想安插人进入朝中已经极为艰难。” 吴用疑惑:“圣上,既然知道他此番出现在皇陵,为何不派禁军将他一举拿下?”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且不说玄衍的轻功万人中来去无踪,只拿下他,他的那些追随者也定会想方设法救他出去,这不是朕想要的。” “实际上,朕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他拿下,而且是他心甘情愿。” 他说着,脑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慵懒的身影,他叹笑道:“此乃真正的美人计。” 第351章 攻心为上 本想用在兰斯身上,但无奈皇姐不太乐意。 却不想这美人计有了更大的用途。 当他意识到温妤与宁玄衍之间的猫腻时,震惊已不足以描述他心中的感受。 简直可以说是震撼。 皇姐何时又将玄衍迷的五迷三道了。 不过此时,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是他的皇姐,如此厉害再正常不过。 吴用则是有些不解:“圣上,玄衍身为前朝太子,现在的叛军首领,见过的美人怕是不知几何?美人计能有用吗?” 毕竟美人再美,也会有尽头,更何况面对一个见惯美色之人,又如何管用? 皇帝勾起唇角,不置可否,他抿了口茶,眸中微闪:“吴用,你眼中的美人计是什么?” 吴用疑惑:“自然是以美色诱之。” “你错了,此乃下乘。” 皇帝此时竟然极为有耐心:“真正的美人计,攻心为上,拿捏的是人性。要知道,最锋利的刀是对爱情充满欲望。” “玄衍若能够控制住欲望,便不会被美人计牵着走。但当他已经控制不住陷进去了,就算知道是个泥潭也再爬不出来。” “而这个欲望,他已经有了。” 吴用似乎有些懂了。 皇帝拿起奏折:“且看吧。” 而此时盛京城的一间客栈中。 宁玄衍正被安置在床上,大夫一点点剪去他的外衣。 只因那翻出来的肉已经与衣裳粘连在了一处。 温妤坐在桌前,看着宁玄衍苍白的脸颊,血水一盆盆地换。 流春和花瑶则是守在门外,像两尊门神。 流春见她一脸担忧,时不时趁着换水的间隙往里看,不由道: “看不到的,别看了,你家主子的身体只有我家公主能看。” 花瑶:…… 她被这句话干沉默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流春一脸正经:“如果你家主上的身体被你看光了,按公主的话来说,就是不守男德,公主会嫌弃他的。” “你也不想你家主上被公主嫌弃吧?” 花瑶:…… 再次沉默。 这长公主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呐! “主上平日里不近女色,换衣沐浴也从不让女子近身服侍。” 不知道为何,花瑶竟下意识地解释了起来。 流春闻言点点头:“不用跟我说,要跟公主说。” 花瑶:…… 随着时间流逝,不停更换的血水已经越来越淡。 大夫上完药,又换好纱布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累的浸出了一层汗。 流春送走了大夫,并塞给他一锭银子。 花瑶见宁玄衍唇瓣有了一丝血色,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看向温妤:“多谢长公主。” 温妤挑眉:“怎么个谢法?弄个章程出来说给我听听,总不能上下嘴巴一碰,就完事了吧?” 花瑶:…… “长公主,此事等主上醒了,自有定夺。” 温妤支着下巴:“等他伤好了,没跪完的还得补上。我回去了,你守着他吧。” 花瑶踌躇道:“你不等主上醒来吗?” “嗯?”温妤勾起唇角,“我以为你巴不得我马上就走呢。” 花瑶撇过头,若是从前,她自然想将人立马送走。 就在今天以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但在看到皇陵中发生的一切后,她悟了,看透了。 主上说要让这位长公主做皇后,绝不是戏言。 花瑶道:“主上醒了若是没看到你,定会失落。” “那可不一定。”温妤戏谑地笑了笑,“他每次见我,都以气个半死收场呢。” “假如醒了见到我,一言不合,伤口又气裂开了可不要怪我。” 花瑶:…… 想象不到。 主上应当是深沉莫测的。 温妤让流春去叫热水,再弄一套干净衣裳。 因为宁玄衍晕倒时靠在她身上,她的衣服也湿了不少,怪不舒服的。 花瑶不解:“叫热水做什么?” 温妤回道:“洗澡啊。” 花瑶震惊:“在这里?” “不然呢?” “……这是主上的房间。” “哦,所以?” 花瑶:……? 这时,热水来了。 花瑶眼睁睁看着浴桶里被装满了热水,流春还在水中铺上了花瓣。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宁玄衍,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真的要在这里沐浴?” 温妤脱掉外衣丢在桌上:“你是复读机?” 花瑶的目光随着温妤的外衣落在了桌上:“主上还在这里。” “我知道。” 花瑶:…… “那你还?哪有女子在男子房中脱衣沐浴的,闻所未闻!” 温妤语气随意:“那今天你闻了,每天增长一个新见识,感谢我吧。” 花瑶:…… 温妤走到浴桶前,流春十分有眼力见地将花瑶往门外拉。 “公主要沐浴,你还不出去。” “这不合规矩!” 流春将人拉出来,然后关上门,一脸正色:“说什么呢?公主的规矩就是规矩。” 花瑶:…… “她这样,你们做侍女的也不劝劝?” 流春面露古怪:“你懂什么?” 花瑶:…… 而此时的房中,温妤褪去全部衣裳,缓缓踏入浴桶中。 她闭上眼,热水的包裹令人极为愉悦。 这时,宁玄衍虚弱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他是在做梦吗? 温妤闻声睁开眼,正与趴着的宁玄衍四目相对。 她抬手撩了撩花瓣,揶揄地看着他:“我在洗澡,看不出来吗?” 第352章 傻狗 宁玄衍盯着温妤白皙的肩头与胳膊,眼眸微动,喃喃道:“为什么在这里洗澡?” “因为所以,本公主乐意。” 温妤移动到另一头,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宁玄衍的目光随着温妤的动作而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移动时水中起伏的弧度颗粒他看得很清楚,伴随陆忍留下的着红印,像热烙一样烫在了他的眼底。 上次见沐浴中的温妤还是他假扮翠心,离开公主府的那天。 他很久未曾见过浴中的温妤。 白皙滑腻上浮着一层水珠,他眼眸微深,很想替她吻去。 温妤如玉的双臂搭在桶沿上,下巴轻抵着,挑了挑眉:“你是刚刚醒的?” 宁玄衍:…… 他喉结微动,迎着温妤的目光,并未选择说谎,而是坦白道:“不是,你脱衣服的时候我就醒了。” 只是眼前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隐约能感受到一道极美的风光。 直到她脱净衣裳,正抬腿迈入浴桶中时,他的眼前才完全恢复清明。 宁玄衍抿了抿唇。 只一眼,他便看呆了。 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他在做什么香艳之梦。 只是后背不停溢出的疼痛在告诉他,这绝不是梦,而是令人血脉喷张的现实。 而温妤听到他的回答,佯装怒意,狠狠拍了拍浴桶: “好啊你,早就醒了却不出声,你这个登徒子!快说!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温妤的怒声传到门外,花瑶浑身一紧,就要推门而入。 却被流春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挡在门前,皱起眉头,低喝道:“别打扰公主。” “你没听见声音吗?” “听见了。” “那你还……” 流春嘘了一声:“安静点,别唧唧歪歪的。” 花瑶:…… 房中的宁玄衍面对着温妤佯装愤怒的诘问,安静地趴在床上,眼睛落在她的肩头,并不显得慌张。 “我是登徒子,什么都看到了。” 他说着似乎哪里不太舒服,硬撑着起身,坐在了床榻上。 牵扯到后背的伤口,他眉心疼的蹙紧,眸光却淡淡的:“你要是觉得吃亏了,我可以让你看回来。” 温妤注意到他不正常的鼓包,眉梢微扬:“啧,受伤了还不安分。” 她说着背过身体,不再看他,而是靠在浴桶上闭上眼。 宁玄衍看着温妤的后背,又垂头看着自己的异常,竟站起了身,来到了浴桶旁。 滚烫的手掌霎时间落在了温妤的肩头,轻轻摩挲着。 温妤拍开他的手:“呀,原来还能走两步,你摔我身上那副样子,我以为你醒了需要拐杖呢。” 宁玄衍:…… 他闭了闭眼,手掌再次落在了她的肩头,却不只是停留在肩头。 他的指尖顺着锁骨一路摸向另一边,圈住了温妤的肩膀。 他忍着后背的剧烈疼痛,俯身将唇贴在了她的耳畔。 目光落在水中,一切风光尽收眼底。 宁玄衍心头一动,眸色微深,轻轻吻去她肩头的水珠,一路吻至她的耳廓。 “你故意当着我的面沐浴。” 温妤抓住他下探的手:“那不是,是你赖我身上,给我衣服弄湿了,不太舒服。” 宁玄衍手被握住,便没有再进一步,而是反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 “温妤,你在勾引我。” 温妤侧眸看向宁玄衍,突然笑了:“勾引你,不需要这样,摁着你亲,你就会自己缴械投降,任我为所欲为了。” 宁玄衍:…… “你……” 温妤挑起他的下巴:“你什么你?不服气?” 宁玄衍目光描绘着温妤的眉眼:“不服,我何时缴械投降过,除非……你再亲一次。” 温妤拍拍他的脸颊:“你人长得美,想的也挺美。” 下一秒,温妤的手腕被捉住,宁玄衍的唇顺着手腕一路吻到肩头。 “他们三个,都已经是你的入幕之宾了是不是?” 温妤直言不讳地承认道:“是啊,怎么了?” 宁玄衍却不答,只是唇瓣落下时更加用力了些。 他要一点点覆盖掉陆忍留下的痕迹。 宁玄衍低声道:“那换我勾引你。” 温妤闻言眨眨眼:“你后背的伤口裂开了。” 她甚至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宁玄衍含住她的唇:“不用管,死不了。” 温妤推开他的脸:“我可不要浑身都是疤的男人。” 宁玄衍:…… “是吗?” 他就不信陆忍征战多年,身上会没有疤。 “你就让我好好洗个澡行不?” “……行。” 宁玄衍憋屈地坐回了床上。 他盯着温妤的后背,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在皇陵时我说的话,你还没有回应我。” “什么话?” 宁玄衍沉默。 脱离了雨中那份让人心潮叠动的氛围,他此时再难以启口。 他本就心口不一。 心中热烈的爱意满到快要溢出来,嘴上却硬得很,不愿意承认。 “你为什么去皇陵?”宁玄衍道,“你雨天不是不爱出门吗?” “那可不是吗?”温妤叹气,“出趟门身上都湿了,不然我至于在这里洗澡吗?” 她说着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还不是怕某只傻狗死在雨里了。” 傻狗宁玄衍:…… 他嘴角抽了抽,没有应声,他绝不可能应下傻狗这个称呼。 第353章 凑数的 不过温妤对他的担心,又让他心里涌上一层暖意与欢喜。 虽然这个坏女人总喜欢耍他,对他态度极差,但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甚至愿意在不爱出门的下雨天出门。 这时,温妤突然站起身,水珠顺着她的身体弧线簌簌下滑,重新落入水中。 宁玄衍:…… 温妤缓缓迈出浴桶,下一秒一条干燥的毛巾落在了她的腰际。 宁玄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我帮你。” 温妤:…… “不用,我叫流春进来。” 话音刚落,宁玄衍搂紧了温妤,将她转过来,侧头吻住了她。 他托着温妤的后脑,在间隙中道:“不用她,别忘了,我也伺候过你很久。” 在还是翠心的时候。 温妤揪住他的耳朵:“身为病患,还要服侍本公主,此等舍己为人的行径简直可歌可泣。” 宁玄衍:…… 他本就不觉得鞭伤算什么,虽然已经疼的他额头浸出了一层薄汗。 但实际上,这层汗有多少是因为疼痛,又有多少是因为温妤,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只是感觉到热的不行,像身处蒸笼一般。 干燥的毛巾逐渐被浸入一丝水分,尽管宁玄衍擦拭的手掌隔着毛巾,却仿佛无物一般,他似乎能真切的感受到来自温妤的弧度温度与触感。 温妤看他一个地方来回几次,逐渐一头黑线:“胸口你已经擦了三回了,早就干了,你到底要擦多久?” 宁玄衍回过神,下意识动了动喉结,他撇开眼,拿过桌上干净的衣服,一件一件替她穿好。 血腥味愈发浓重,温妤叹了口气:“趴床上去,我去叫大夫。” 宁玄衍握住她的手:“不要大夫。” “不要大夫?你要上天啊?” “你给我上。” 温妤挑眉:“我很粗鲁的。” “我不怕疼。” 宁玄衍爬到床上,侧脸枕在胳膊上,望着温妤。 温妤莫名觉得刚才对话有些诡异。 她脱掉宁玄衍的亵衣看了一眼,又给穿上了。 然后拒绝的很干脆:“我怕把你弄死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得大夫来。” 宁玄衍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隐秘的失落。 温妤拉开门:“流春,把大夫叫来,顺便来人将浴桶撤走。” “好嘞公主。” 花瑶则是面露担忧:“怎么又叫大夫?” 温妤转身走到桌前坐下:“他醒了,进来吧。” 花瑶闻言进了房间,看见亵衣上重新氤氲出的血迹,有些不解:“主上,您醒了,之前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怎么又……” 她说着说着,在宁玄衍冷淡的目光下,逐渐闭上了嘴,然后退了出去。 宁玄衍默默地看着温妤嗑瓜子,房间里很安静,一时间竟然十分温馨。 如果他能一直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他喊道:“温妤。” “嗯?” “你得对我负责。” 宁玄衍突然蹦出来一句。 温妤:? 她古怪的回视着他的目光:“鞭子打的是背子,不是脑子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宁玄衍:…… 他沉默片刻,冷笑一声:“你在皇陵当着历代先帝的面,吻我三次,不会以为吻了就吻了吧?” 温妤饶有兴致地托着腮:“难道有什么在皇陵接吻三次就会不幸的诅咒?” 宁玄衍:…… “没有,怎么可能。” 温妤拍拍胸口:“那没事了,亲就亲了呗,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宁玄衍:…… “什么叫亲就亲了,你既然在皇陵亲了我,有历代先帝作证,只有皇后可以如此。” 温妤惊讶:“谁说只有皇后可以了,我不是皇后不也亲了,放轻松,没什么的。” “温妤!你别给我装傻!” 温妤轻咳一声,恍然大悟道:“哦对,这相当于见过家里长辈和列祖列宗了是不是?还当着他们的面接吻了。” 她说着束起三根手指:“还是三次。” 宁玄衍眼眸微动,闷闷地嗯了一声:“所以你得对我负责,不然我和先帝们没法交待。” 然后极小声的喃喃道:“我不管。” 温妤笑道:“那好办,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皇陵解释一下,就说之前是一场误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纯洁的不要不要的。” 宁玄衍:…… “你!” 他气的直接坐了起来。 “什么关系都没有?那我们怎么会接吻?” 温妤摸摸下巴:“是个好问题,容我思考一下。” 下一秒,“思考不明白,问题丢给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接吻?” 宁玄衍:…… “是你主动的。” “你没拒绝啊。” 温妤哼笑一声:“刚才我洗澡的时候,你也没少亲我,那是你主动的吧?” 宁玄衍:…… 这时温妤话音一转,又道:“不过说起来,我多一个男人不算多,对你负责也不是不行。” 宁玄衍:…… 什么叫多一个男人不算多? 意思是他是进去凑数的,可有可无? “我说的负责当然是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不然怎么能叫负责?” 温妤点点头,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你一个小四,要不先去问问陆忍、越凌风、江起他们愿不愿意吧。” “搞不好,你连本公主的外室都当不上。” “温妤!!!” 宁玄衍气笑了:“外室?” 第354章 心头宝 外室两个字算是戳着了宁玄衍的肺管子。 人气极时真的会无语。 他咬了咬牙,突然就沉默了。 他是什么拿不出手,见不得人的人吗? “为什么要问他们愿不愿意?你做了决定他们难道还敢违令?” 温妤指尖拨弄着瓜子,笑道:“既然他们跟了我,我当然要给他们尊重。” “我可不是那种穿上裤子不认人,玩完就丢的人。” 宁玄衍:…… 想到温妤对他做的事,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是吗?” “当然啦,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心头宝。” 宁玄衍下意识问道:“那我是什么?” 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有预感这个女人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却不想温妤盯着他看了一会后,摸摸下巴道:“你是个人。” 宁玄衍:…… 她说着叹了口气,坐到了宁玄衍的身边。 她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勾起唇角:“你的嘴硬的可以撬动地球了。” 温妤的手掌覆在他的心口,“你的心跳得好快,为什么呢?” 宁玄衍心绪翻腾的厉害,他唇角动了动,半晌后吐出一句:“反正你得对我负责,历代先帝都瞧着了。” 温妤拍了拍他的肩膀:“听着,没有爱情的负责就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甚至不用走,因为一开始就聚拢不起来。” 宁玄衍:…… “什么散沙?还在盘子里就行,至于风吹,我难道不会拿东西盖上?” 而且……谁说没有爱情? 宁玄衍掰过温妤的肩头,神情认真地盯着她:“你也听着,只要你对我负责,我发誓,我当了皇帝,只有你一个皇后,别人我都不要。” 比起那日在猎齿崖上嚣张的放话,此时二人独处时,他的语气不再嚣张,而是真诚恳切,充满了被回应的期待。 一双斜飞的眸子亮晶晶的,直直地望着她。 见温妤盯着他不说话,宁玄衍手心紧了紧,又道:“大不了,温凛我不杀了,关起来。” “你的那些男人们,我也放过他们,给他们丢的远远的,不要来碍我的眼就行。” 谁曾想到在悬崖底时,他想的还是必须杀掉温凛与那些捷足先登的男人。 但此刻,只要温妤答应他,他退一步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爱的本质何尝不是一种自由意志的沉沦? 温妤听他说完,在他唇角吻了吻:“你当了皇帝不开后宫?” 宁玄衍马上回吻回去,将她的唇吸的红通通:“我只要你一个。” 温妤闻言略作沉吟后,摇了摇头道:“你可以不开后宫,我不行,我得开,开多多的。” 宁玄衍:…… 这时温妤又道:“那假如我给你当皇后,你能把你的后宫借给我开后宫吗?” 宁玄衍:…… 温妤眨巴着眼睛,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堪称天真的神情:“你没意见的吧?” 人无语极了时真的会突然笑出来。 宁玄衍咬牙切齿道:“你想的倒美。” 温妤戳了戳他的胸口:“逗你玩呢,大夫估计快到了,我先回去了,有点困了。” 她说着也没等宁玄衍反应,直接站起身要走。 宁玄衍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臂也紧紧地圈住了温妤的腰。 “坏女人……” 温妤坐在他腿上,不慌不忙地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还有。”温妤揶揄地低笑一声,“你的东西戳到我了。” 宁玄衍:…… 温妤拉开他的手,走到门前回头看他:“好好养伤,禁欲懂不懂?” 说罢,带着流春扬长而去。 宁玄衍垂眸,从沐浴时便一直支棱着,虽然难受,他却有些习惯了。 花瑶走了进来:“主上,大夫在楼下了。” 宁玄衍沉沉地嗯了一声:“让他上来。” 大夫看着重新氤出血迹的伤口,满是皱纹的额角抽了抽。 “公子,您这是怎么弄的?” 宁玄衍没回答。 大夫重新上完药后,叮嘱道:“切忌乱动,以防伤口再裂开,还有切忌心潮涌动,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宁玄衍沉默一瞬:“嗯。” 大夫轻咳一声:“还要戒欲,未痊愈时,尽量不要行房事。” 宁玄衍:…… 他沉声道:“知道了。” 花瑶将人送走后,回到房中,立马跪了下来:“主上,花瑶知错。” 宁玄衍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眸,面色冷凝:“何错之有?” 花瑶道:“一错擅自去请了那位长公主,但属下不觉得有错,二错没有拦住她在主上房中沐浴,导致您与她起了争执,伤口再次裂开。” 宁玄衍睁开眼:“争执?” “属下在门外听见了,她骂您是……登徒子。” 花瑶说着,将头极快地埋下。 如若不是起了争执,主上的伤口又怎么会裂开? 而宁玄衍想到浴中的温妤,眸光动了动:“鉴于你忠心护主的初衷,罚便免了。” 花瑶惊讶,主上向来赏罚分明,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从未如此。 “多谢主上。” “下去吧。”宁玄衍重新闭上眼。 “主上,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何事?” 花瑶定了定神道:“那位长公主恐是抱着瓦解大业的想法而来,主上,您对她是不是过于……” 第355章 盛京府尹之女 宁玄衍依然闭着眼,似乎毫无波动:“女人而已。” 花瑶松了口气:“属下告退。” 关门声响起,宁玄衍缓缓睁开双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温妤……” 公主府,温妤已经拆了头饰,脱了衣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有人来报,杨澄求见。 原是带着女子书院的规划书来了。 “公主,这是您要的……规划书,我也是摸索着来着,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要求。” 温妤接过来一看,简直完美。 “杨澄,干什么都能成!” 杨澄一怔,下意识抿了抿唇:“公主谬赞。” “书院的名字还未定,公主可有想法?” 温妤笑道:“早就想好了,就叫清北女子书院。” 二人又简单商议一番后,直接以公主府的名义,全盛京城发布了招募令。 招募令一出,全城震惊。 长公主要开女子书院? 不仅招学生,还招老师。 不认字的来看热闹,认字的看完招募令后一头雾水。 数学?物理?化学? 语文?美术?音乐? 选修又是什么? “上面写的什么啊?” “没、没看懂……” “你不是认字吗?” “认字也看不懂啊!” “看那边,有详细的解释,觉得自己能胜任的,便可以去公主府参加教学考核,考核通过后,便可以成为书院的老师。” “欸?主张女子做书院老师?哪有女子不相夫教子,跑去教书的?” “嗯?原来化学就是炼丹药??物理……啊?就是学一些奇技淫巧?” 又有一人细细读了下来:“只要有好学之心与天赋,通过测验后,官家和平民女子皆可入学?” “入院皆为同窗,书院设监察处,由大理寺卿担任主任,如若发生以势压人,扰乱书院风纪之人之事,严惩不怠。” 百姓们还在议论纷纷时,精明的大臣们,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风头。 甚至有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将家中适龄的女童送进清北女子书院读书。 就算学不到东西,也是拍了长公主的马屁,何乐而不为? 反而是平民百姓们踌躇的厉害。 说是官家平民进了书院一视同仁,实际上用脚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女娃子花银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能认字这辈子就够用了。 而官家小姐们虽然养在深闺,但也听说了这等风靡全城之事。 “草包长公主开书院?这也……” “慎言!你想死也别拉着我们。” “就是,其实我挺想去试试呢……我自诩满腹才华,却无用武之地,想想做老师好像不错呢,总比天天待在这后院强多了。” “其实……我也想试试。” “爹不会允许的。” “我看爹不是准备将九妹送进书院吗?” “那能一样吗?九妹是去入学,我们……哎。” …… 一夜间,整个盛京城都在谈论女子书院一事。 温妤道:“本公主果然是人人瞩目的盛京城顶流。” 流春则是忧心忡忡:“公主,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来……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奴婢忘了……应聘,对,应聘,一个人都没有。” “入学的也不多,都是一些适龄的官家小姐,平民女子……一个都没有。” 温妤并不着急:“意料之中。” “公主呀,您怎么不急呢?这书院还能开起来吗?” “能,为什么不能。” 流春见温妤如此笃定,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时,流冬道:“公主,盛京府尹之女李青依求见公主。” 温妤笑了笑:“传。” 李青依肉眼可见的紧张,一见到温妤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盛京府尹之女李青依拜见长公主。” 温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到来。 甚至可以说,书院的物理老师之位就是替她留的。 “起来吧,来应聘?” 她说着将瓜子往李青依的方向推了推。 李青依起身后,偷偷的深吸了一口气:“回禀公主,是,臣女来应聘书院的物理老师。” 原本觉得奇奇怪怪的词语,说出口后竟觉得无比自然起来。 温妤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第一个来应聘的,以后就是书院元老了,未来晋升大大的有。” 李青依:…… “臣女觉得公主所述物理与臣女平日里捣鼓的东西有些关联,特此大胆来到公主府应聘。” “臣女还带了前些天造出的新东西,送与公主赏玩。” 李青依说着将一直端在手中的木匣打开。 温妤看了之后:…… 这不是钟吗? 虽然是简陋版。 温妤看向李青依:“你研究出来的?” “是,献于公主。” 温妤拿起来端详一番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你真是个人才!这可是个好东西!” 李青依面露欣喜:“多谢公主夸赞,只是一小玩物罢了。” 她双眸亮晶晶地望着温妤:“公主,臣女可以做书院的物……” 李青依话音未落,流冬又进来了:“公主,盛京府尹在外求见。” 温妤闻言看向李青依,只见她果然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知道了……” 温妤托着腮,依然看着手中的钟,懒洋洋地吐出一句:“让他滚蛋,李青依现在是本公主的人了。” 第356章 同榻而眠 “让他滚蛋,李青依现在是本公主的人了。” 流冬反应极快,马上带着温妤的话离开了。 李青依则是愣愣地看着温妤,似乎一时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还喃喃地反问道:“我是公主的人?” 温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直接打了个响指。 李青依回过神来,竟然脸色微红,神情羞赧。 “公、公主……这不太好吧?” 不过既然是公主的意思,虽然离经叛道,有违纲常,但也不是不行。 温妤手一挥:“哪里不好?不用管他,来,嗑瓜子。” 李青依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直接拜倒在地: “多谢公主厚爱,臣女受宠若惊。” 温妤:…… 嗑个瓜子就受宠若惊了? 温妤示意她起身:“你今天便不要回去了,就留在我这住一天,我们一起睡,你再给我讲讲你这神奇的大脑还有什么奇思妙想。” 李青依:…… 她神色慌张:“与公主共寝?” 温妤直接将人拉到床上:“慌什么?因为本公主看重你……” 看中她了? 李青依还未等温妤说完,便吓得又跪在地上:“公、公主,太快了,容臣女再适应一段时间。” 温妤:? “公主,臣女因为一时心急,此番是瞒着父亲出来的,不知为何父亲知晓的如此之快,给公主添麻烦了,等臣女说服父亲之后,再光明正大地来公主府。” 温妤不太在意:“盛京府尹算不得什么麻烦,本公主发话,他不敢不从,更何况成为本公主的人,为本公主效力,他应当感到光耀门楣。” 李青依眨眨眼:“效力?” 下一秒,她面上极速闪过一丝尴尬:“公主所言极是,臣女能为长公主效力,乃是光耀门楣之事。” 说着将头埋的极低,不敢抬起一丝一毫。 她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还是要怪那些传言,说什么陆将军、越大人,江大人都是长公主的人,弄的她一听到这几个字,便下意识误会了。 原来不是那种“公主的人”。 “公主放心,臣女定会做好物理老师一职。” 温妤脱掉外衣,躺到床上,拍了拍空出来的一半床铺:“我们聊聊,你是怎么想到钟的?” “钟?” 温妤抬抬下巴示意,李青依立马恍然:“多谢公主赐名,这是它的百世修来的福气。” 温妤:…… “别跪着了,上床,好好给我说说。” 李青依闻言十分踌躇,她哪敢啊…… 温妤笑眯眯道:“古有皇帝与臣子抵足而眠,情意深厚,今有本公主与贤才同榻而眠,搞东搞西。” 李青依:…… 她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迎着温妤催促的目光,手脚不听使唤地脱掉外衣,躺了上去。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 李青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热的她浑身发麻。 公主与贤才同榻而眠,听着就令人心潮澎湃,恨不得大干一场,以报公主。 流春见了,有些吃味,鼓了鼓嘴巴后,出去守着了。 之前那位凌云诗凌小姐曾与公主共寝,今日又是这位李青衣李小姐。 她流春都没有与公主共寝过。 越想越吃味,流春坐在门前唉声叹气。 “流春你怎么了?”流夏见了问道。 流春诉说一番委屈后,门前又多了一道一起唉声叹气的身影。 很快,流秋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哎……” 而此时的流冬正在公主府外传话:“李大人,公主说李小姐是她的人了,您请回吧。” 盛京府尹闻言像被雷劈了一般:“什、什么?!” “这位姑姑,你可别吓唬本官。” 流冬皱眉:“‘让他滚蛋,李青依是本公主的人了’,此乃公主原话。” 盛京府尹眼睛眨个不停,比他内心的活动还要多:“长、长公主这样不好吧……” 流冬面露不悦:“竟敢对公主不敬?李小姐被公主看中,李大人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盛京府尹被扣了个不敬的大帽子,眼前一黑,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是,这是小女的福气……” 流冬点点头,转身离开。 盛京府尹看着公主府巍峨的大门,抹了抹额头的汗,顿觉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 别人都是想将族中子弟送入公主府,以讨长公主欢心,但无从下手。 他倒好,儿子没用,女儿顶上了…… 但女子与女子,简直是惊世骇俗,有违纲常! 他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盛京府尹一脸菜色地回了府。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是自己理解错误。 毕竟长公主,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甚至在震惊完毕后,马上接受良好。 而流冬回到内院,见流春三人齐刷刷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叹气,不由疑惑:“你们干什么呢?” 流秋解释一番后,三人又齐齐叹了口气。 流冬好笑道:“日日伴在公主身侧的是我们,床铺也都是我们给公主铺的,用膳沐浴也都是我们伺候,里面那位李小姐可以吗?” “不过是公主看中人才,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倒让你们吃起味来了。” 三人:…… 另一边,盛京府尹回府后,还没喘口气,大夫人便找来了。 “老爷,青依那丫头怎么没跟着您回来?” “别提了。” 盛京府尹还没能消化这个事实,重重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人,被长公主扣下了。” 大夫人一脸惊惶:“什么?被扣下了?那丫头可是哪里冲撞了长公主?” “……倒也不是。” 第357章 长公主她…… “那为何人被扣下了?不会牵连到府里吧?” 盛京府尹扶额,头痛得紧:“应当不会,说是冲撞也不假……” “可不是冲撞了长公主那颗多情的心吗?” “什么?”大夫人没听清,但知道不会受牵连后,松了口气。 “老爷,我就说那丫头早晚有一天会惹出祸事来,果不其然,这倒好,直接惹到最不能惹的长公主头上了……” 盛京府尹打断道:“倒也不是,长公主并未如何生气。” 大夫人闻言叹气道:“青依那丫头怕是以为新岁节一事,长公主对她另眼相待,就胆大妄为了,实在是蠢笨得很!依我看,早该给她寻个人家嫁出去了。” 盛京府尹闻言一个激灵,从前他倒不会说什么,但此番他喝道:“可别说嫁人的事了!” 大夫人被吼的一蒙:“老爷缘何生这么大的气?我已经替那丫头挑好夫家了。” 盛京府尹皱紧眉头:“谁家?” 大夫人掩唇附耳。 “胡闹!那小儿整日里游手好闲,摸鸡遛狗……” “老爷此言差矣,正是如此不近女色,青依那丫头嫁过去才能享福啊。” 虽说的不无道理,但盛京府尹还是摆摆手:“以后青依议亲之事休要再谈。” 大夫人惊愕:“为何?她也到议亲年龄了,如何能不议亲?” 盛京府尹不耐烦道:“人都被长公主扣下了……” “嗐,老爷,你糊涂了?您不是说长公主并未生气吗?府丞又是长公主的人,你去找他帮帮忙,说说情,人也许就放出来了。” 虽然二人鸡同鸭讲,但这番话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盛京府尹眼眸微亮,心头通透起来。 “对啊!”他两手一拍,“怎么把越大人忘了,应该让他去劝劝长公主!毕竟他可是长公主的人!” 他说着,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又赶往盛京府。 大夫人见状,坐回椅子上抿了口茶,面上已没有丝毫对李青依的担忧之色。 盛京府。 越凌风正在整理卷宗,今日来告状的百姓不少,虽都是些邻里之间的小事,但如若解决不好,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整理完毕后,他盯着手中的“捉奸案”皱起眉头。 今日有一男子状告妻子与人偷情,被她捉奸在床。 在公堂上见到那位妻子时,她已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说不出一句话来。 目击捉奸的证人有不少,那位妻子也对画押认罪毫无抵触辩驳之心。 人证物证俱在,似乎已经可以结案了。 但妻子口不能言,如何能听信一面之词。 越凌风最终决定收监,择日再审。 此时他盯着卷宗,皱起眉头。 “越大人!越大人!” 盛京府尹的声音远远便传来。 越凌风合上卷宗,抬眸望过去:“府尹大人何事惊慌?” 盛京府尹扶着门,确定没人之后,欲哭无泪道:“越大人,你怕是不知道,长公主、长公主她……” 越凌风闻言原本平静的脸色再也不复淡定,噌地站起身:“公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说着便要赶往公主府。 “不是。”盛京府尹抓住越凌风,“长公主没事,她、她……” 他有些难以启齿:“长公主她……” 越凌风见他始终支支吾吾,眸中染上一丝不耐:“不说就让开。” 盛京府尹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一脸难色的低声道:“你不知道吧?长公主她男女通吃啊!” “……?” 越凌风捏了捏眉心。 知道温妤并不是出事了之后,他松了口气,又恢复到平时温润如玉的模样。 “何处来的谣言?” 公主在床榻上动情的模样他最清楚不过。 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公主应当并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盛京府尹却不停地摆手:“哪里是谣言,真的,骗你做什么?” 越凌风又回到桌案前坐下:“府尹大人又从何处得知?” 盛京府尹跟上去,叹了口气:“这就是本官来找你的原因,长公主已经放话了,要了我女儿。” 越凌风:……? “我来就是想请你去公主府劝劝长公主……” 越凌风无奈:“府尹大人确定没弄错?” “怎么会弄错?我女儿人都在公主府了。” 盛京府尹道:“越大人,看在本官平日里替你出谋划策,夺取长公主欢心一事,你就帮我走一趟公主府吧。” 出谋划策? 越凌风怪异地看了盛京府尹一眼。 他并不相信男女通吃之事,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不过正好借此机会去见见公主,正合他心意。 这几天他想公主想的紧。 越凌风勾勾唇:“那本官就走一趟吧。” “越大人果然够仗义,不枉费我平日里的出谋划策。”盛京府尹拍了拍他的肩膀。 越凌风:…… “此番我去了,府尹大人以后能少些出谋划策更好。” 盛京府尹:…… 越凌风换了身衣裳后,前往公主府。 “越大人,您来了。” 流冬带着他径直进了内院。 越凌风问道:“公主此时在做什么?” “公主睡着了。” 越凌风笑了笑:“我进去看看公主。” “越大人。”流冬制止道,“今日还有一位李小姐在公主房中与公主同睡,越大人此时不便进去。” 越凌风:…… “李小姐?是盛京府尹之女吗?” 流冬微微惊讶:“正是,越大人如何得知?” 越凌风抿了抿唇:“……没什么,我等公主睡醒。” 第358章 我睡床,你睡浴桶 流冬将越凌风引至石桌前坐下:“越大人,您就在这等公主。” 同时奉上了茶水。 越凌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我还不知这盛京府尹之女,是如何与公主相识的?” 流冬道:“好像是新岁节认识的,听说讨了公主欢心,还得了赏赐,那日奴婢不在,还得问流春。” 越凌风点点头:“看来公主的确喜欢,都同榻而眠了。” 流冬闻言偷笑:“那可不,今日流春三人看了都吃味呢。” 越凌风没再说话,而是盯着院中的秋千,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时流冬道:“越大人可是想问这秋千是何人所制?” 并没有这个想法的越凌风微微一愣,顺势道:“何人?” “是翠心,现在已经是叛军首领了。” 越凌风:…… 他多看了一眼这秋千,然后移开了目光,说实话,这秋千一般。 越凌风没等多久,流春便上前道:“越大人,公主已经醒了,让您进去呢。” 他闻言有些迟疑,毕竟还有别的女子在房中,他自然需要避嫌。 这时,房门被拉开。 李青依走了出来,她神情有些羞涩,垂下的发丝微微凌乱,一看便是刚从床上起身。 “劳烦姑姑带我,公主说让我今夜在公主府住下。” 流夏点点头,带着李青依往别的院子走。 经过越凌风时,李青依微微俯身行礼:“见过越大人,公主已经在里面等您,您快进去吧。” 越凌风微微点头,并未直视她,直到李青依踏出内院,才微微回首,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走进房间,绕过屏风,一眼便看见了倚在床头的温妤。 她只着一身青绿色肚兜,手中正拿着话本。 “越凌风拜见公主。” 温妤将话本丢在一边,抬眸笑道:“坐过来,给我当靠枕。” 越凌风闻言乖乖地坐在床头。 本以为温妤是要用他的肩膀或是胸口,却不想温妤将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越凌风一怔,瞬间有些紧绷起来。 温妤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就算是这种仰视的死亡视角,越凌风依然是清风朗月之姿,丝毫不崩。 还得是她,挑的男人一个个都是极品,嘻嘻嘻。 想到这,温妤伸手勾住越凌风的脖颈,将人带了下来,二人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越凌风弯腰一边吻着,一边紧紧搂着温妤的腰,怕她动作太大,从床沿摔了下去。 一吻结束,二人的唇瓣皆是亮晶晶的。 这时,越凌风面上突然闪过一丝不自然与窘迫,然后将温妤从腿上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处。 “干什么抱我起来?我就要躺在腿上。”温妤抗议。 “微臣那个角度有些丑。” “不丑,我喜欢。” 越凌风:…… 他情不自禁勾了勾唇。 但是他又要如何说他此时有了变化,公主并不适合躺在他腿上。 这时温妤笑了出来,吻了吻他的唇瓣:“我知道,难受不?” 越凌风:…… “还好,微臣习惯了。” 他指尖摩挲着温妤的肩膀,“公主猜一猜微臣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温妤摸着他的胸口,眨眼:“嗯?不是来自荐枕席,给我暖床的吗?” 越凌风:…… 他轻咳一声,从善如流道:“嗯,公主说的没错。” 温妤坐起身,勾住越凌风的腰带,将他拉倒在床上。 “今天别回去了,好好伺候本公主。” 越凌风手掌顺着滑腻的腰线,向上解开绳结,目光清泠泠地看着温妤,喉间微动:“好,微臣遵命。” 是夜,公主府内院叫了三次水。 每当温妤享受着清洗时,越凌风又开始了。 来来回回三次后,温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陆忍与江起都是旷日持久战,最后叫水。 越凌风第一次云雨时也是如此,偏偏今日不同。 他将温妤放到床上,拂开她鬓角的碎发,搂在怀里,勾起唇角道:“公主日后想要暖床,尽管传唤微臣就好。” 温妤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看这床暖了吗?我看你是来给我暖浴桶的,以后我睡床,你睡浴桶。” 越凌风:…… “不要,微臣要抱着公主睡。” 温妤翻了个身,越凌风紧随其上从后搂住她,二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越凌风将脸颊埋在温妤颈间,突然道:“公主,府尹大人说您男女通吃。” 原本快要睡着的温妤:…… 她睁开眼,满头问号:“府尹?” “嗯,盛京府尹。” “他脑子不好,你信他?” 越凌风:…… 府尹大人脑子不好? 除去断案时十分明察,平日里的确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竟然会觉得他人淡如菊,天天搁他身后出谋划策,生怕他失了公主的宠幸。 他劝了多少回都没用,便也随他去了。 反正在府尹眼中,他是个不争取就要被公主打入冷宫的形象。 越凌风向温妤解释了一番,这谣言从何而来。 温妤听完后一头黑线。 又联想到李青依一开始怪异的发言,不由得抽抽嘴角:“不愧是一家子,脑回路都一样。” 温妤捏住越凌风的耳朵:“你信了?” “自然不信,公主什么模样,微臣最清楚。”越凌风说着脸颊微微红了红,将人抱的更紧一些,“不过……” “方才进院子时,得知公主与她同榻而眠后……咳,不过只有一瞬。” 第359章 无稽之谈 虽然只有一瞬,但心里还是经历了万马奔腾,猛虎咆哮。 难道以后的情敌已经要不分性别了? 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微臣初听府尹之言,便觉得是谣言,无稽之谈。” 温妤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无鸡之谈,彻彻底底的无鸡之谈!” 越凌风并不知道他们的无稽之谈有何区别。 “我是看中的她的才华,竟然把我想的那么脏?可恶!必须痛打他三十大板!” 越凌风:…… 为府尹大人默哀,希望此事之后,他的嘴能老实点。 这时,温妤突然道:“虽然我的确喜欢女孩子。” 越凌风:?! “不过不是那种喜欢,对待女孩子,我总是多一份耐心的。” “睡觉吧,晚安,越凌风巴卡。” 越凌风:…… 他抱紧温妤,也闭上了眼。 府尹大人也该放心了。 他也放心了。 而此时的盛京府尹睡梦中惊醒,噌的一下坐起了身。 不是,他有病啊! 这不是好事吗? 别人想巴上长公主都巴不上,他之前近水楼台,可以巴越大人。 现在他的女儿马上会成为女版越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怎么竟然还在发愁呢? “老爷您怎么了?” 盛京府尹扒开小妾的手,开始哈哈大笑:“老爷我在想我的平步青云之路。” 他越想越美,甚至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走的小妾头晕眼花:“老爷,您走的妾身都晕了,快到床上来。” 盛京府尹此时哪里睡得着,手一挥道:“老爷我不睡了,我现在兴奋的能打死一头牛!” 小妾:…… “老爷您……” 疯了啊??? 第二天,越凌风一入盛京府便被府尹拉到了隐秘之处。 他笑眯眯道:“越大人啊……” 越凌风经过昨夜,此时身心舒畅。 而且晨时醒时,他又与睡梦中的公主吻了好一会。 任由他吻的多深,公主都会无知觉地搂着他的脖子,浅浅地回吻他,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他差点没能从公主的床榻上抽身而去。 越凌风微微一笑道:“府尹大人,昨日我已问过公主,都是一场误会。” 盛京府尹闻言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什么?!误会?!这怎么能是误会呢?!” 越凌风:? “大人?您这是?” 盛京府尹意识到失态,连忙轻咳一声:“你说给我听听,怎么就是误会了?那话可是公主亲口说的,小女李青依是长公主的人了!” 他将重心放在后半句,着重提示了“长公主的人”这几个字。 越凌风道:“公主的确说过……” “那不就得了?这还能有误会?”盛京府尹拍了拍越凌风的肩膀,“你,陆将军,江大人,不都是长公主的人?多小女一个也不多。” 越凌风:…… 他怪异地看着盛京府尹。 却不想他又语重心长道:“越大人啊,你身为长公主的人,要有容人之量啊!” 越凌风:…… 他心思如何玲珑剔透,一眼便看出盛京府尹的态度变化,也分析出了变化的原因。 “府尹大人,公主口谕。” 盛京府尹闻言一愣,然后吸了口气,理了理衣摆:“公主有何口谕?” 越凌风淡声道:“公主口谕,盛京府尹造谣公主清誉,责令三十大板,即刻行刑。” 盛京府尹:“什么?!” “府尹大人,公主看上的是令爱的才华,让其效力,说她是公主的人,并无错漏,是您想多了。” 盛京府尹惊讶:“才华?她有什么才华?连首诗都不会作,还在新岁宴上丢人,整天折腾那些奇技淫巧,不务正业,让她绣个花,倒是针都拿不好,还跑去公主府自荐,胆子倒是大……” “府尹大人。”越凌风打断他,“你与其想些不该想的,不如善待您的女儿,谁说女子不如男,她的才华也许比你想的要厉害,还能为你挣条路出来。” 不过挣出来的路愿不愿意让你走,就不知道了。 越凌风点到为止,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盛京府尹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李青依的天赋,只是这天赋实在上不得台面,本就是下三流。 哪有官家女儿沉迷奇技淫巧的? 说出去都丢人。 也只有长公主离经叛道,不在乎这些。 也许,她这个女儿就适合去长公主身边做事…… 最后盛京府尹领了三十板,在床上趴了五天。 另一边,温妤却带着李青依的钟去找了皇帝。 不想林遇之竟然也在。 他看了温妤一眼:“见过公主。” 林遇之这些日子,除了公共大场合会随着文武百官一起出现在温妤眼前,平日里都不曾见过。 不像之前,时不时就像个鼹鼠一样,从哪突然冒出来一下,刷刷存在感。 温妤抱着钟,回道:“你好你好,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 too。how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 林遇之:…… 这时皇帝笑道:“朕方才刚与钦天监定下日子,皇姐就嗅着风来找朕了?” 温妤疑惑:“什么日子?” “自然是避暑的日子。” 温妤闻言掰着手指:“春天春猎,夏天避暑,皇弟你一年四季没几天待在皇宫里嘛。” 皇帝:…… “咳,皇姐来找朕有何事?” 温妤走上前,将钟放在了皇帝的桌上:“皇弟,我来给你送钟。” 皇帝:…… 林遇之:…… 一旁的宫人已经两腿打摆了。 第360章 皇弟严选 送钟可不是什么吉利词。 如果是旁人说出这话,下一秒便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但是对着温妤,皇帝叹了口气:“皇姐啊,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姐。” 这时,温妤突然将钟端在胸口,一秒八百个假动作的摆pose。 一顿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最后定格在椰树椰汁的经典姿势,反手摆钟在耳边,口中说着: “你还在为时间的流逝而感到不知所措吗?你还在为用来判断时间的日晷不能随身携带而感到苦恼吗?你还在为时间精确不到分秒而感到烦闷吗?” “现在通通不是事!温妤牌座钟,满足你对时间的一切需求!时时分分秒秒,给你带来无与伦比的时间掌控感!时间,是握在自己手里的!time ,so easy ~” 皇帝:…… 林遇之:…… 皇帝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温妤面前,将钟拿下来,放在了桌上,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皇姐,你没事吧?” 然后又揉了揉温妤的胳膊:“手端这么久,肯定酸了。” 温妤享受着来自皇帝的放松按摩,笑眯眯地解释起钟的作用,以及如何去看时间。 皇帝听了,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当真比日晷精准,不需要依靠太阳?” “当然,小小时间,拿捏~” 温妤笑道:“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钟的,皇弟你试用几天,不好不要钱。” 皇帝闻言嘴角抽了抽:“给朕送钟,试用几天,还要朕的钱?” “不给钱也行。”温妤狡黠地笑了笑,“试用之后,你觉得好,这钟就送给皇弟你了,不过你得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写一百字的使用心得夸一夸它。” 皇帝:…… 什么东西还值得他一个皇帝,御笔写一百字来夸? 他沉默:“为何?” “当然是为我的‘皇弟严选’造势了。” 皇帝:? “皇帝严选?” 温妤比心:“皇弟严选,网罗一切皇弟用了都说好的东西。” 皇帝:…… 通过皇帝之口夸过的东西,通常都会引起百官的追捧,以及出现在百姓悄咪咪的八卦日常中。 简直是行走的代言人,还有着断层第一的带货能力。 只是身为皇帝,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表明自己对某种东西的喜爱。 皇姐除外。 不过严格来说皇姐也不是什么东西,不能算在东西一类。 面对温妤打的噼啪响的小算盘,皇帝突然笑了笑。 他如何不知道,却没有戳破,而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她。 “好啊,如果这钟当真如皇姐所说这般,朕一定给一个……五星好评。” “我就知道皇弟你最好了,么么哒~” 这时皇帝笑道:“那皇姐的书院不开了?” “当然开,‘皇弟严选’是书院的支线产业,主打一个自产自销。” 温妤说着握住皇帝的手:“到时候赚了,给皇弟你分一点,我九点九,你零点一。” 皇帝:…… “那朕还真是谢谢皇姐了。” “不客气,应该的,皇弟你不要太感动。” 皇帝最后将温妤赶走了。 “林丞相,朕看皇姐有些长进,颇觉欣慰,你觉得如何?” 林遇之闻言眸光微动。 公主一直在藏拙,他是知道的,既然公主要藏,他自然会帮着。 林遇之淡笑道:“公主昨日要开书局,今日又要弄优选,圣上一向宠着公主,说到底公主还带着一丝孩子心性,自然要依靠圣上替公主兜底。” 皇帝闻言拿起桌上的钟,端详一番后,叹了口气:“方才朕听皇姐所言,还觉得皇姐虽然不擅读书,但可能是有点经商头脑,还知道拿着朕扯大旗。” 他说着轻笑一声:“皇帝严选,真有她的,也只有皇姐敢如此。” 林遇之垂下眸子,圣心极难揣测,他道:“圣上不也放手让公主去做了吗?” “锻炼锻炼也不是坏事,假如就成了呢?只要皇姐有点长进就不算亏。” 皇帝说到这轻咳一声,“亏了也没事,大不了失败了来朕这里哭哭鼻子,朕兜得住。” 林遇之从善如流:“圣上所言极是。” 皇帝指尖敲着桌面,“不过这钟,的确有些意思。” 而温妤刚出大殿,便看见殿外一侧跪着一道弱柳扶风的身影,正一边啜泣,一边拿着丝巾擦眼泪。 流春迎上来道:“公主您出来了。” 温妤问道:“那是谁?” 流春小声道:“秦婕妤,似乎是惹了圣上不快。” 这时那秦婕妤注意到温妤的目光,抬眸看过来:“长公主?” 她说着突然激动起来,没了弱柳扶风的姿态,跪在地上蹭蹭蹭地膝行至温妤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裙摆:“长公主,您在圣上面前,替我求求情吧!” 温妤:……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吓到她了。 温妤扯了扯裙子,眨眨眼道:“皇弟的后宫我可管不着,就像他也从来不插手我的后宫。” 秦婕妤:…… 她脸色一僵,竟然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有后宫…… “长公主,与后宫无关,您可以帮我求求情吗?” 温妤瞪大眼睛:“与后宫无关,那就是与朝堂有关了?我一个草包我能帮你什么?” “只要你求情,圣上定会应允!长公主求求你,帮帮我吧。” 第361章 通奸 既然皇帝默认她跪在这里,自然是他的道理,温妤当然不会在未知全貌之前,就无脑许诺会帮忙。 是把她当傻子吗?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两道熟悉的呼唤声:“公主。” 一道温润,一道严肃。 温妤望过去,正是向她走来的越凌风和江起。 江起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会遇到公主。” 而越凌风早上才从温妤的床榻上离开,此时看着她的目光还带着一丝黏人的感觉。 跪着的秦婕妤不知缘何,突然松开了温妤的衣摆。 越凌风低头看了她一眼,拱手道:“想必您便是秦森口中的那位靠山,秦婕妤。” 秦婕妤垂着头,不似方才态度激烈,而是变得极为沉默。 见温妤似乎有些好奇,越凌风道:“公主还记得微臣昨夜与您说的通奸案吗?” 江起听到“昨夜”二字,看了越凌风一眼。 温妤记得,说是一男子捉到妻子与别人通奸,于是将妻子打的半死不活,最后告上了公堂。 这时,一名宫人走上前道:“圣上知道二位大人在殿外,宣大人觐见,圣上还说了,长公主您可以旁听。” 温妤眨眨眼,仿佛被皇帝塞了西瓜与勺子,做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进了大殿,气氛已然和温妤送钟那会截然不同。 宫人拿了椅子让温妤坐下,又奉了茶水与糕点,退至一旁。 等她的吃喝安排好后,殿上越凌风已经开始了汇报。 温妤从头听到尾,听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女子姓王名嫣,家住盛京城,颇为富裕,后来偶然邂逅了秦森,本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却不想是一头恶狼。 二人成亲一年后,王嫣父母突然病死,她悲痛欲绝,家中生意一时交予了秦森打理。 就在一月前,秦森借口出门办事,给王嫣下了药,然后设计找来一名男子名为张游,指使他进入房中行不轨之事。 事后王嫣肝胆欲裂,为了名声,却绝口不提此事。 却不想反而引得张游肆无忌惮,时不时便来寻欢,如果不同意,便威胁王嫣将此事说出去。 王嫣顾及名声,只能次次顺了他的意,以此堵住他的嘴。 张游尝到甜头,之后更是过分,竟然带着一位狐朋狗友想要一起来,最终王嫣以死相逼,才打消了张游的念头。 时间来到五日前,秦森出门不在家,张游又来寻王嫣,却不想秦森半道带了五六名好友回了家,将被迫与张游欢好的王嫣在床上抓个正着。 之后也不顾王嫣未着片缕,直接将她拖下床,伙同几位朋友将人打个半死,最后以通奸罪名告上了公堂。 经此一遭,王嫣已心如死灰,在公堂上面对指控并未有任何辩驳,一心求死。 越凌风最后道:“这秦森,乃是秦婕妤的表哥,正因有此靠山,他才敢如此大胆的设计谋取王家家产。” “荒唐!”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摔到地上,满面怒容,“秦婕妤可在外面?” 一直安静听着的温妤此时突然懒洋洋地开口了:“在外面跪着呢,我刚出去,她还使劲扒拉着我,不让我走,希望我给她求情,甩都甩不掉。” 宫人机灵地将秦婕妤带了进来。 秦婕妤扶着腰,小步小步地往里挪,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道:“圣上,此事与臣妾无关呐。” 皇帝冷眼看着她:“朕说了是何事吗?你这坟哭的倒是及时。” 秦婕妤心头一紧,恐惧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内心。 她们这位圣上本就勤政,极少去往后宫,平日里面对妃嫔们也没什么温柔的脸色,说一句圣心难测,冷如冰块,丝毫不为过。 她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道: “臣妾、臣妾平日里安分守己,如何会被圣上罚跪呢?思来想去,怕是也只有臣妾那混账表哥做了什么混账事才惹恼了圣上。” “不过依臣妾看,如若那王家不是看中了臣妾表哥这个身份,想要攀龙附凤,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同意将女儿嫁给臣妾的表哥?” 越凌风闻言猛地皱起眉头,但他身为臣子,圣上与妃嫔说话时,他不便插话。 这时,温妤突然站起身,走到秦婕妤面前,垂眸看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她的身上。 温妤面带笑容,转了个圈,拍拍手道:“下面由本公主表演,究极旋风无影腿!”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温妤抬起腿,一脚踹向了秦婕妤,直接将人踹出了两米远。 “啊——” 秦婕妤头发乱了,震惊又痛苦地看着温妤。 皇帝:…… 林遇之、越凌风、江起:……! 温妤踢完,冷笑一声。 然后想起什么,突然双手抱着腿,单脚在原地蹦着:“看着娇滴滴的,踢起来比陆忍那身板还要硬,都踢疼我了,真晦气。” “皇弟,你选人不行啊,比不上皇姐我,我现在有点担心皇弟严选这个牌子有点不太行了。” 皇帝:…… 温妤蹦着蹦着,只顾着说话,突然一个没站稳,向一旁的林遇之倒去。 林遇之见状一怔,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却不想下一秒,江起一把抓住温妤的手,将人拉入自己怀中,然后打横抱了起来。 他礼貌地冲林遇之点点头:“不劳丞相大人费心。” 林遇之:…… 他收回伸出的手,指尖动了动。 一时间,林遇之、越凌风、江起三人的目光以温妤为中心,流转起来。 皇帝:…… 第362章 越阻带刨 林遇之的目光环视着江起与越凌风,最后轻轻落在温妤脸上,又很快收回。 面对江起的礼貌,他云淡风轻地点点头。 “江大人说笑了,公主朝着本相摔倒,身为臣子,费心是理所应当。不过本相比不过江大人眼疾手快,倒是惭愧。” 他说着目光终于光明正大地看向温妤:“公主无事吧?” 温妤正搂着江起的肩膀,笑道:“无视无视,绝对无视。” 越凌风则是关切地问道:“公主,可要叫太医来看看?” 温妤摇头:“不用,我装的。” 三人:…… 皇帝:…… 他看着殿下的四人,扶了扶额。 本来是严肃的审问现场,现在变成什么了? 而秦婕妤被踢出去后,捂着胸口哎哟哎哟了半天,发现没有一个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包括圣上,竟然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而是像看戏折子一样,看着那个荒唐至极的长公主。 她此时也知道自己方才没控制住对那个王嫣的鄙夷,话说的有些多了,多说多错。 “圣上……” 她哀哀戚戚地爬起身,一脸委屈,“长公主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对臣妾动手啊。” 温妤从江起身上跳下来,却依然没骨头一般靠在他怀里。 江起也默不作声地环着温妤,抚了抚她的长发。 “你这话说的。”温妤握起拳头吹了吹,“谁看见了?谁看见我对你动手了?我就问,到底有谁看见了?而且搞清楚,本公主明明是对你动脚。” 秦婕妤:…… 秦婕妤本就相貌不俗,是弱柳扶风的柔弱小白花模样。 此时哭的梨花带雨,又簇着眉头轻轻捧着心口,看着的确有些惹人怜惜。 她一双泪眼看着皇帝:“圣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事情还没有定论,长公主就对臣妾动手……动脚。” “审问用刑乃是盛京府和大理寺的职责,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皇帝闻言盯着秦婕妤,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一言不发,喜怒不明。 温妤却靠着江起的胸膛,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她竖起食指:“第一,本公主对你不是动手,也不是动手动脚,只有皇弟的眼光才会那么差。” 皇帝:…… 温妤收起手指,又竖起中指:“第二,审问用刑乃是盛京府和大理寺的职责,本公主简直要替你鼓掌,你看,大理寺卿和盛京府丞都是本公主的入幕之宾,多方便我动用私刑啊。” 江起和越凌风微勾唇角。 秦婕妤:…… 皇帝假装喝茶掩盖嘴角的抽动。 温妤收起中指,又竖起中指:“第三,越俎代庖听不懂,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越凌风适时地接话道:“回公主,越俎代庖的意思就是微臣越凌风路上遇到了困难险阻,便带着抗争的决心与毅力将险阻刨除,形容面对困难绝不放弃,迎难而上,解决困难的抗争精神。” 温妤:…… 皇帝:…… 江起、林遇之:…… 温妤鼓起掌:“好好好,好一个越阻带刨!” “我不愧是我的男人,已得本公主千万分之一的真传。” 越凌风闻言耳根突然红了,微微发烫:“公主谬言,是公主教的好,其实微臣还不及公主的一根头发丝厉害。” 秦婕妤:…… 这个表面上斯斯文文、温润清朗的男人,竟然是一个闭眼说瞎话的马屁精!!! 这时,大殿上首突然传来一声笑。 皇帝抚掌:“看来越爱卿与皇姐已经有过成语方面的深入交流。” 温妤一本正经道:“深入交流,当然有,但成语的深入交流就没有了,这完全是越凌风近朱者赤,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不扶自直。” 皇帝:…… 越凌风闻言垂眸,耳根更红了。 他了解公主,这段话听着正经,其实已经在圣上面前将他逗弄了一番。 圣上也不可能听不出来。 而江起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温妤腰际。 至于林遇之仿佛已经超脱于世外,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心理波动,面色淡然的好像已经削发出家,不理红尘。 秦婕妤则是一脸懵然。 她甚至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不是对她的问责吗? 怎么突然就…… 不过,转移了圣上的注意力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温妤是那种,虽然我离谱,但是我靠谱的人。 “皇弟,继续审吧,可不能让她浑水摸鱼。” 刚刚还心存侥幸的秦婕妤:…… 皇帝看都没看殿下之人,“拖下去,褫夺封号……朕忘了,她没封号。” “拖下去,贬为官女子,充入冷宫,不得再出。” 秦婕妤听着这冷冰冰地一番话,眼前骤然一黑:“圣上,事情还无定夺,臣妾与通奸之事无关啊!圣上明察!” 温妤闻言觉得有道理,立马一脸真诚地劝道:“皇弟她狡辩的有些道理,再听她狡辩狡辩然后充入冷宫也不迟。” 皇帝:…… “拖下去。” “圣上!圣上!” 柔若无骨的秦婕妤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宫人的钳制,往前爬了好几米:“圣上,听臣妾狡辩……不是,听臣妾解释……” 从口误开始,她就像泄了气一般,又从大力士回复到柔弱的模样。 “臣妾发誓,此事臣妾并未参与,一切都是秦森所做,臣妾也是被蒙在鼓中,圣上一定要相信臣妾。” 皇帝此时终于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却依然是那句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拖下去。” “圣上,臣妾与您的情谊,你竟丝毫不顾吗?” 皇帝皱眉:“朕似乎并未宠幸过你。” 秦婕妤:…… 第363章 倒反天罡 皇帝此时难得多说了一些:“狗仗人势,不仅要杀狗,还要削势,人削了势,便也成了鸡,那自然要杀鸡儆猴,后宫的猴子们还是安分守己,乖巧些好,免得惹朕烦心。” 秦婕妤被拖了下去。 “啧啧啧。”温妤咂舌,然后一左一右拉住越凌风和江起的手臂,“本公主不将你们当猴,也不儆猴,别怕。” 二人:…… 皇帝:…… 王家惨案秦婕妤并不清白。 其实入宫前,越凌风递的折子上便已写清了秦婕妤与此案的利害关系。 因为案件牵扯到夺财命案甚至后宫妃嫔,属于刑事大案,便依法移交给了大理寺。 在慎刑司的残酷刑罚下,秦森一炷香都没坚持到,便哭着喊着抖着尿着拉着地招了。 最后他的凄惨模样只得了江起的一句:“无趣。” 秦婕妤对于秦森的计划一开始的确不知情,后来知道此事后,却是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实际上就是默认,但是又想撇清干系。 主要是她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越凌风就任盛京府丞。 她更没想到越凌风这么虎,事关皇帝后宫妃嫔,都敢一查到底,甚至上了折子捅到皇帝面前来。 如若知道这样,她决不会同意秦森的计划,告上盛京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虽然一切早已查清,不过到底是妃嫔,皇帝还是要亲自审问一番的。 但她上来便想撇清关系,几乎可以说是不打自招。 皇帝甚至懒得看她演戏,还不如看皇姐胡说八道有意思。 “传朕口谕,后宫诸人皆需静心自省,便于宫中抄写佛经三卷以儆浮躁之心。” “是,圣上。” 温妤带着越凌风和江起走后,林遇之也随之告退。 皇帝捏着眉心,突然摔了桌上的茶盏,顿时间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宫人们扑通一声跪下来,瑟瑟发抖。 圣心难测一点不假。 吴用伏在地上:“圣上息怒,气坏了龙体可怎么好?奴婢再着人给您重新沏一壶茶。” 皇帝闭了闭眼,突然叹了口气,沉重的很:“朕的后宫,比不上皇姐。” 吴用:……? “这选秀选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尽给朕的后宫塞的乌烟瘴气,不像皇姐……” 皇帝说着冷哼一声:“传旨,今年的选秀不办了。” 吴用闻言一惊:“不、不办了?” 皇帝拿起新奉上的茶,抿了一口:“选人有什么用?后宫那么多人,朕都认不全,质量还参差不齐比不上皇姐。” 吴用:…… “圣上,选秀三年一届,各个县郡顺着日子怕是已经在着手准备选拔了……” 这时,皇帝忽然坐直了一些,摸摸下巴,唇角勾起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弧度:“是吗?那就换一换吧。” “换?” “对,换成秀生。” 吴用此时竟然没有参透皇帝的意思,他有些慌了:“奴婢愚钝,敢问圣上,何为秀生?” “你说呢?”皇帝微笑,“今年便改为替皇姐网罗天下美人吧。” 吴用震惊。 “圣、圣上……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朕有的,皇姐也要有,拟旨吧。” 礼部府衙。 “什么?秀生?给长公主选?” “这、这、这、这、这……” “别这了,不选秀女选秀生,规格形制也要我们重新制定。” “又有的忙了,刚才钦天监也派人来说避暑出行一事,一年忙到头的还是我们礼部!” “这、这、这、这……” “你怎么还在这这这的,烦死了都!” “这、这、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没人劝劝圣上吗?” “劝了没用,否则本官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丞相府。 “林大哥,已经传遍了,圣上下旨今年选秀给长公主选!”凌云诗一脸担忧。 “知道了,出去吧。”林遇之依然心平气和地练字。 凌云诗见了都替他急:“我都看出来了,你喜欢长公主,喜欢就去争啊,林大哥你又不比长公主那几个男人差!你还是百官之首……” 林遇之笔尖不停,却细微的颤了颤,很明显乱了心。 他语气有些冷:“出去。” 凌云诗吓得一个哆嗦:“好、好吧。” 大理寺。 “寺卿大人在吗?” “不在,去慎刑司了。” “那大人还不知道选秀的消息吧?” “你觉得呢?你都知道了大人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才去的慎刑司。” “……阿弥陀佛。” 将军府。 “我哥人呢?” “将军去练武场了。” “哦哦哦,记住啊,选秀的事不要告诉我哥。” “……将军已经知道了。” 陆谨眼睛微睁,赶往了练武场,然后缩在场外的大树下瑟瑟发抖。 好、好重的杀气。 感觉要被片成人干了。 盛京府。 “越大人,哎哟我的屁股,选秀的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 “你,你怎么不急啊?我忍着疼都爬起来找你。” “我急啊。”越凌风翻着卷宗。 “……你哪里急了?你知不知道要真按照选秀的规格形制,选出来的人可是直接入公主府的,跟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嗯。”越凌风继续翻着卷宗。 盛京府尹扶着屁股,一脸敬佩:“越大人,你是我见过的最人淡如菊的一位,我服了,我心服口服,你不是装的,你是真的啊!” 越凌风眼睛都懒得抬:“我是装的,装不着急,装不在意。” 他看完手头上的卷宗,又拿了一卷:“府尹大人挨了板子便好好歇着吧。” 盛京府尹叹气:“说实在的,我是担心抱不着大腿了,你再这样,迟早失宠。” 越凌风闻言突然抬眸看着他:“你被贬,我都不会失宠。” 第364章 沧海遗珠 京郊小院。 “主上,盛京城有消息,十分荒唐。” 宁玄衍闭着眸盘坐,纹丝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后背的伤还未好透,脸上还有着没有消退的苍白。 花瑶见他没反应,依然十分有耐心地候在一旁。 过了许久,宁玄衍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荒唐?有多荒唐?” 花瑶道:“盛朝三年一度的选秀快要开始了,今年……” 宁玄衍微蹙眉心,接过话头:“今年这届选秀不用安插眼线了,经科举一事,温凛必起戒备之心,更何况往年也没人能走到最后进入后宫,他的心思也不在女人身上,用处不大。” “主上,今年有点不一样。” 花瑶轻咳一声,手指挠了挠太阳穴,“盛京城的消息,今年选秀是给那位长公主选秀生。” “……” 长久的寂静后,宁玄衍始终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却又虚虚地盯着一处不发一言。 许久,他吐出一句:“真有意思。” 花瑶道:“主上,属下想的是,温凛不好女色,但温妤不同,她极好男色,我们要不要借此安插眼线进入公主府?” 宁玄衍闻言重新闭上眼,语气莫名:“她挑的很,你以为你安插的歪瓜裂枣她看得上?” “自然是挑选相貌一等一的……” “是吗?一等一,比得过她身边那几位吗?” “……”花瑶一时语塞,她为难道,“如果按着那个水平比,除了主上您,没别人……” 她说着说着突然跪下了,“属下失言,请主上责罚。” 罕见的却是宁玄衍并未生气,而是幽幽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花瑶一愣:“啊?” 而自皇帝的圣旨一出,选秀生的消息便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往盛京府各处。 往届选秀,京中大臣们都得送女参选。 此番变成秀生,不由得有大臣感叹:“自家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总算有用武之地了,说不定那张脸能讨长公主的欢心。”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公主府。 “公主!公主!大事太好啦!大事太好啦!” 流秋一路小跑进房。 温妤从话本后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睛:“什么事?” “圣上下旨,今年选秀不选秀女了,选秀生!” 温妤皱眉:“秀生?” 流秋解释道:“就是给公主您选美人啊!” 温妤手中的话本掉落在腿上,她瞪大眼睛,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对呀!圣旨都下到礼部了。” 流秋激动的要命,温妤的第一反应却是,阴谋!绝对是阴谋! 皇弟一定是觉得今日那秦婕妤给他丢人了,他选人的目光被她转着圈吊打,又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所以羡慕嫉妒恨了。 嫉妒她的男人都是顶级长相、顶级人品、顶级大棒! 皇弟自己的后宫质量不行,也想搞坏她的! 被猜中一半心思的皇帝在宫中感觉鼻子有些发痒。 每届选秀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秀女,他都头疼的很。 这次就让皇姐头疼去吧。 不过对皇姐来说,眼花缭乱的美人应该是一种幸福。 皇帝这样想着,少了些许心虚,多了一丝笑容。 温妤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皇帝的狡诈用心。 不过,她接受良好。 选美而已,收不收看质量。 质量不行,她也是一个不要的。 毕竟她可不是垃圾站,什么都收。 她看中的男人一直以来从各个方面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更何况“皇帝严选”不是吹的。 寻常选秀而来的男子如何能比过?但也有可能会有沧海遗珠等待着她去发现。 温妤重新拿起话本,翻了一页:“去礼部多补一条要求。” “公主您说。” 温妤懒懒散散道:“所有秀生必须是处男之身,如若瞒报谎报,等同欺君。” 而礼部收到温妤的口谕,了解到何为处男后,可谓是头都大了。 正在拟的规格中,他们的确忘了这一条。 几位大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通常而言,女子易查,男子却不知从何查认。 “长公主的要求毫不为过,既然选秀生,自然要未经人事,干干净净,只是却苦了我们。” “哎,这可如何是好?” “若有瞒报谎报,等同欺君,株连的大事,谁敢冒风险?” “嗯,首先筛掉已有通房之人……” “那恐怕已经筛掉十之八九了吧?” 而此时的公主府已经热闹起来了。 陆忍、越凌风、江起围坐一圈,原本并不算如何对付的三人此时倒是安静得很。 温妤就靠在小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 “人都来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 越凌风先开的口:“微臣不知该说什么,就想来公主这里坐一坐。” 温妤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那你们来的刚好。” “皇弟前些天和我说了避暑一事,我便准备了些避暑的新衣服,还没试过,你们三个刚好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她说着拍了拍手,流冬与流秋便提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放到了屏风后面。 温妤绕到屏风后,由流春帮着换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屏风后传出,三人眼眸微动。 这时,温妤脱下的外衣随手丢在了屏风上,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 紧接着便是内衫、裙子、月白肚兜。 陆忍:…… 越凌风:…… 江起:…… 三人脑中竟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温妤此刻在屏风后的赤裸模样。 一时间耳根都有些发红。 第365章 您的脸!!! 没一会,温妤走了出来,转了个圈。 “第一套,怎么样?好看吗?” 他们盯着温妤身上薄如蝉翼的粉纱,白皙的后背、手臂与肩颈清晰可见。 肚兜比之寻常要低上许多,露出了一大片晃人至极的肌肤。 就连裙子都是淡绿色细纱所制,转动间隐隐约约便能看见她匀称修长的大腿,极为诱人。 他们盯着温妤,沉默了。 温妤眨眼,走的近了些,细纱拂过他们的面颊:“这是什么反应?不好看吗?” 随着温妤的走近,带来一阵幽幽的沁人香气。 陆忍握紧手中的寂月,直勾勾地盯着温妤,哑声道:“好看,但是,公主您要穿成这样去避暑?” “对呀。” “不可。”三人齐齐出声。 温妤笑了笑转身道:“我就要穿这个,换第二件。” 他们闻言下意识抓住了温妤的衣袖:“公主……” 随着话音落下,温妤身上的细纱竟然被三人不小心扯破。 竟如此脆弱。 “……” 温妤转了个圈,身上的细纱便尽数落地,只着了一件粉色肚兜。 她环着胸,惊愕地看着三人:“你们三个干什么?难道是要联手欺负我一个人?” 三人闻言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皆是掩盖不住的慌乱与羞赧。 然后齐齐单膝跪下:“公主恕罪,微臣乃无心之失。” 温妤悠悠然走至三人面前:“起来吧,逗你们的,这衣服自然不是穿于人前的。” 他们闻言原就吓到狂跳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温妤戏谑的目光扫过他们的面颊,“这衣服好看吗?你们喜欢吗?” “……” 如若此时房中没有旁人,干柴烈火便已瞬间燃起,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三人压着被撩起的燥热,落荒而逃。 等到许久后冷静下来,他们突然想起前往公主府所为何事。 但却被公主稍一撩拨便层层溃败,什么也不记得了。 陆忍擦干身上的凉水,无奈地叹笑一声。 越凌风拿起卷宗,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笑。 江起一脸严肃,然后始终一脸严肃。 “来人,去礼部打声招呼,处子之身的查验,由本官全权负责。” “大人?” 江起眯了眯眼:“普通手段可查不出来,要被公主挑选之人,必定要是干净的。” “是,下官这便派人去。” 好巧不巧,这解决了礼部的一大烦心事。 论起了解身体,除了太医,便是那折磨手段层出不穷的大理寺卿江大人了。 只是,一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是折磨不死就往死里折磨。 太医也不敢说可以分辨男子是否未经人事,不过既然江大人开口了,定然是有他的方法。 “麻烦回禀江大人,这可是替礼部解决了一件疑难之事,感激不尽。” “寺卿大人还说了,此番选秀,还请礼部各位大人严格些,不要什么人都能走到最后一环面见长公主,以免污了公主的眼。” “那是自然,能走到最后一环的,那可是万中选一。” “话已带到,下官这便告退了。” 皇宫中的皇帝也收到了来自温妤的字条。 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皇弟,不谢,我可真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好皇姐!” 皇帝仔仔细细地辨认一番后,有些啼笑皆非。 “来人,送几卷字帖去公主府,感谢感谢朕的好皇姐。” 温妤收到字帖后,随手派人送去了将军府:“陆谨爱练字,给他练,务必写完。” 陆谨欲哭无泪地看着手中厚厚的字帖,哀嚎道:“哥,是不是你干的?” 陆忍擦着刀:“公主的一片心意,好好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忍:“或者你去军营?” “……”陆谨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擦了擦眼泪,“那我还是练字吧,我爱练字,字练爱我,练爱我字。” 陆忍:…… 第二天,公主府有人来应聘化学老师。 是一个小老头,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的和鸡窝一样,口齿却伶俐的很。 流冬有些不太相信:“你来应聘化学老师?” “别看老头子我这样,但是我本事很大的!” 流冬一个字都不信,当即就要将他往外赶。 “稍等稍等,我给你露一手。” 小老头着急忙慌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铁碗,然后又掏出一瓶液体,倒在了铁碗里。 “等一会你再看。” 流冬狐疑地看着他,还是耐心地等了一会。 很快她惊讶的发现这铁碗竟然变色了,有些泛红。 流冬撇他一眼:“你是变戏法的?” 小老头老神在在道:“按长公主的说法,老头子这叫化学!” 流冬皱了皱眉:“你最好真有本事,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小老头点点头跟在了流冬身后。 温妤是在前厅见的人,听到流冬的转述,她挑了挑眉。 小老头耍的“戏法”应该是硫酸铜的置换反应。 硫酸铜与铁的反应为铁逐渐溶解,溶液蓝色褪去,有红色固体析出,生成绿色溶液。 如果记得没错,方程式好像是ti3e+li2usua1ntong2=zh4ih4uanf3anyin4g “老头子拜见长公主!嘿嘿,为了让长公主相信老头子有真本事,我可是准备了很多。” 温妤闻言饶有兴致:“你还会什么?” 小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竹管:“长公主,这是老头子前段时间折腾出来的烟雾弹。” “给您瞧瞧威力。” 流冬还没来得及阻止,小老头便直接将竹管摔在了地上。 顿时整个前厅一阵黑雾迷眼,伴随着一股呛人的气息。 “咳咳咳,呸呸呸!”小老头的声音在雾中响起,“长公主,范围这么大!是不是很厉害?” 温妤呛的直咳嗽。 等黑烟散去,流冬满面惊恐地大喝一声:“公主!您的脸!!!!!!!!” 第366章 因人而异 等黑烟散去,流冬满面惊恐地大喝一声:“公主!您的脸!!!!!!!!” 她怒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欸欸欸……”小老头被摁跪在地上,已然一身黑雾,一张脸变得黑漆嘛乌。 温妤看了眼流冬黑咕隆咚的脸,又看了眼小老头黑到更胜一筹的脸,大概也猜到她好不到哪里去。 方才身处前厅的人此时毫无例外,都变成了黑炭。 流冬愤怒地瞪了一眼小老头,连忙拿出帕子去擦温妤的脸:“公主,这人可不能要,太没眼力见了,竟然让您如此狼狈,该罚!” 她擦着擦着突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似乎受到了不得了的惊吓:“公、公主……擦不掉……” 温妤:? 流冬掉过头来一把揪住小老头的衣领:“你弄的什么东西!怎么擦不掉?!!!” 小老头一张黑炭脸,面对着恶霸一样的流冬,显然有些害怕了:“这个烟雾弹是这样的,没关系的,过、过几天就会恢复了。” “过几天?!!” “对,过几天。” 流冬捏紧拳头:“我是问你过几天!过几、天、才能恢复!” 小老头缩了缩脖子:“因、因人而异。” 温妤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震惊了,心头不好的预感十分强烈。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镜子呢?镜子呢?快给我镜子,让我看看我这绝代风华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脸怎么了!!!” 流冬一把丢开小老头,扑通一声跪下,扶着温妤的膝盖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公主,您还是别看了!我怕您承受不了!” 温妤深吸一口气:“我承受得了。” 流冬闻言迟疑地从袖中掏出小镜子,递给温妤。 温妤接过一看,镜中煤炭一样的脸让她心头一梗,下意识地搓了一下,然后发现真的挫不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 温妤当场土拨鼠叫,然后气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 流冬一把抱起温妤,恶狠狠地瞪着小老头:“看住他!公主要是有事,唯你是问!” “来人!去宫里传太医!” 然后就往后院狂奔。 小老头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缩成一团,更像一个煤矿里新鲜挖出来的煤球。 进了后院,流冬风一般跑进房间。 流春三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不明的黑色物体。 她们跟上来,盯着流冬,看傻眼了。 “你、你背着我们去挖煤了?” 流冬将温妤放在小榻上,三人齐齐惊呼:“公主!” 流春连忙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弄的?不是去面试化学老师吗?” “别提了,公主晕了,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 这时流夏端了一盆水进来:“快给公主擦擦脸。” 流冬虽然已经知道擦不掉,却还是用毛巾沾了水擦拭起来,假如那个小老头说的不对呢。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流春慌了:“这怎么回事?怎么擦不掉?” 流冬简洁地解释一番后,三人全体傻眼。 他们围着温妤泪眼汪汪。 “公主这么爱美,这可如何是好!” “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小老头打一顿!” “带我一个!” “都怪我!我没护好公主!” 这时,温妤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看着围住她的四人组,一时间有些恍惚,她不会是又穿越了?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刚来的时候。 流春抹了抹眼泪:“公主,您醒了!” 温妤看到流冬,立马想到镜中的自己,顿时又觉得有些晕。 她成了一块丑陋的黑炭!!! 温妤坐起身来到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盯着镜子,十分沉默。 流冬道:“公主,奴婢陪您一起黑,您别伤心,那小老头说过几天就会恢复,等太医来了,再看看太医怎么说。”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来太医,陆忍却来了。 温妤龇了龇牙,露出来的部分,牙最白。 “不见不见,全都不见,一个都不见!” 被拒的陆忍微微一愣,问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流春:…… 公主肯定不想让陆将军知道的。 “公主没不舒服……” 这时,太医姗姗来迟。 他见了陆忍,立马行礼:“见过陆将军。” 陆忍看了太医一眼,微微挑眉:“公主没不舒服?” 流春:…… 她挥挥手,示意来人将太医带进内院。 然后对着陆忍尴尬的笑了笑:“真的,公主挺好的,太医过来例行调理身体而已,就是这些天白天公主不想见人,想好好休息一番。” 陆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本将军明白了。” 流春看着陆忍的背影,伸出手:“您明白什么了?” 流春回到内院时,只见太医已经跪下了,那小老头也被押了过来。 “公主,您这不是病,也不是中毒,微臣也颇有些束手无策,只能等过些天看看有没有消退。” 小老头则是已经开始哭了:“长公主,老头子发誓,绝对没有毒,我保证,您会恢复如初的!只是会黑几天而已。” 流冬喝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几天!” 小老头又缩成一团:“因、因人而异……” “您看我,我都不知道黑多少回了,已经习惯了,真的会恢复的!” 温妤嘴角抽了抽,生无可恋:“太医你回去吧,不许透露给任何人听到没?包括皇弟!” 皇弟要是知道了,怕是会连夜出宫来看她笑话。 太医忙道:“长公主放心,微臣绝对守口如瓶。” 第367章 偶像包袱 却不想他前脚踏出公主府,后脚便被陆忍逮到了一旁。 陆忍手握寂月,双臂环在胸前,垂眸看着矮一截的太医:“说吧,公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太医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歹人,看清楚陆忍的脸后,他松了口气:“回陆将军,公主有些咳嗽,嗓子不爽利,没什么大碍……” “是吗?”陆忍的眼神逐渐变得极有压迫性,“方才流春告诉本将军,你只是来例行调理公主的身体。” 太医:…… 不是,怎么不提前串个供啊…… 太医一脸苦逼:“陆将军,长公主不让说,您就别为难我了。” 陆忍闻言心头一沉,公主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而此时的内院中,温妤已经开始苦中作乐。 “公主您要这个月亮做什么啊?” 温妤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小镜子盯着自己黑脸:“贴在额头上。” “啊?为什么要贴个月亮在额头上?” “因为盛京有个温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流春:? 流春将剪好了月亮贴在了温妤的额头上:“公主,好怪。” 但温妤却一扫萎靡之气:“我感觉现在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 说完之后洗了个澡,上床睡觉去了。 流春四人对视一眼:“公主这到底算是伤心还是不伤心?” 流冬道:“快,给我也贴一个月亮,让我感受一下。” 流春、夏、秋:“一边去!” 斜月高挂,夜幕沉沉。 陆忍越过围墙,踏进了内院。 今日流春说公主白天不想见人,其实就是暗示他晚上再来。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夜里走窗户了。 不同的是,陆忍这一次被拦下了。 一直隐藏的鱼一现身在他面前:“陆将军,公主暂不见人,请止步。” 陆忍眉心微动:“圣上又将你调回了公主身边。” “是。” “何时之事?” “公主从悬崖出来后。” 陆忍道:“为何从前不拦我,今日却现身?” 鱼一想到温妤此时的模样,面具下的嘴角抿了抿:“因为公主不想见人,身为潜鱼卫自然是按公主的想法行事。” 陆忍闻言微微蹙眉,但并没有去质疑鱼一的话,而是道:“公主可有事?” 鱼一:…… 他也不知道这算有事还是没事…… 不过公主既然说了谁都不见,他自然会将人拦下。 见鱼一沉默,陆忍道:“本将军的话很难回答吗?” 鱼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我就在窗边看一眼公主,确保她是安全的。” 鱼一:“陆将军止步。” 两人一时间僵持下来。 陆忍审视的目光落在鱼一身上,甚至有一些怀疑他是否心怀不轨。 这时,窗户被拉开了一条极细小的缝隙。 温妤从缝隙中往外看,叹了口气道:“你们好吵,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 陆忍:…… 鱼一:…… 陆忍微微上前两步:“公主您没事吧?” 温妤没回答,而是道:“你确定想见我吗?” “公主既然不想见微臣……” “你进来吧。” 温妤合上了窗户。 鱼一闻言看了陆忍一眼,重新隐入黑暗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陆忍心中有些疑惑,估计是公主又想着逗弄他一番。 他思忖一瞬,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房中没点蜡烛,黑得很,但他来过多次,对其中的布置十分熟悉。 更何况他五感本就强于旁人,于是几乎是毫无障碍地绕过屏风,来到了榻前。 陆忍:……? “公主就寝为何戴着面具?” 温妤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依然白皙,她的双臂交叠,安详地躺在床上: “因为要掩盖住我慑人的美貌,我也是个有偶像包袱的人。” 陆忍坐到床榻边,掀开被子,将温妤抱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温妤靠在陆忍怀里,任他检查,嘴上却说着:“欸你这个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脱我衣服。” 陆忍此时心中并未有什么旖旎之心,满面正色的检查完,确认温妤没有受伤,才微微松了口气。 “公主无事就好,微臣还以为您出事了,怕微臣担心所以瞒着微臣呢。” 温妤搂着陆忍的脖子,眨眨眼,尴尬地哈哈一笑:“哈哈,这话说的,我能出什么事啊,哈哈,哈哈,哈哈。” 陆忍闻言将温妤抱紧了些,语气有些委屈:“那今日公主为何不见微臣?” 温妤将脑袋靠在他怀里:“白天不见,是为了晚上相见啊。” “可刚才鱼一将微臣拦在了外面。” 温妤:“鱼一不懂事。” 暗处的鱼一:…… 他飞身而起,离远了些。 公主现在应该不需要他了。 陆忍与温妤面具下的眼睛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极速升温。 只是这猴子面具有些不太美。 陆忍低声道:“公主,面具摘了吧,微臣想吻你。” 温妤闻言一手按住面具,一手堵住他的嘴,反应极大:“不许!” 绝对不许! 一张嘴只有牙了,这谁受的了! 陆忍:…… 他火热的心顿时一凉,公主从来不抗拒亲吻的。 第368章 下次一定纯 “公主……” 陆忍嘴巴被捂住,声音并不清晰,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温妤的掌心。 公主竟然拒绝了他的求吻。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惹恼了温妤。 但思来想去只有那一次。 他拿下温妤的手,表情变得异常认真:“公主,您还在怪微臣上次弄太狠了吗?” 毕竟上次结束后,公主可是直接命人将他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公主府。 很有可能现在还没有消气。 并没有怪他,也没有生气的温妤眨眨眼,递过来的梯子哪有不爬的道理。 “对呀对呀,你说的太对了,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感觉心里暖暖哒。” 陆忍闻言抿了抿唇:“上次是微臣太过火了,以后微臣一定轻一些。” 温妤立马捏住他的嘴:“谁要你轻一点,那多没劲。” 陆忍:……? 温妤顶着猴子面具亲了陆忍一口:“保持本色就好。” 陆忍摸了摸唇,隔着面具的吻既坚硬又冰冷。 不过公主还愿意吻他就说明没有再生气了。 他拿过一旁的肚兜给温妤穿上,将她抱回床上又盖好被子。 “公主,微臣今日不做什么,您把这面具摘了吧,睡觉戴着不舒服。” 温妤立马捂住:“不摘不摘。” “……也好,那微臣走了。” 温妤拉住他:“来都来了,你陪我睡,咱们盖着棉被纯睡觉,很纯很纯。” 陆忍沉默一瞬,几乎没有思考便脱了衣裳,翻身上了床。 虽然对于他来说,抱着温妤纯睡觉是一种煎熬。 但也是甜蜜的煎熬。 “公主,这面具确定不摘吗?” “为了防止你对我起色心,戴着这面具你就下不去嘴了。” “……” “对了,不许趁我睡着了偷偷摘掉。” 陆忍轻笑一声:“好。” 他说着将温妤搂进怀里。 夜更深,温妤睡的贼香,只有陆忍嗅着令他心动不已的幽香,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他垂眸看着滑稽的猴脸,在面具上落下一个吻。 怎么下不去嘴,当然下得去。 这时,温妤翻了个身,变为了侧睡。 陆忍也根据温妤的姿势而换了姿势,从后抱住了她。 温妤面具下的眉心皱了起来,似乎是嫌这面具硌着脸,迷迷糊糊的手便摸了上来将面具摘了,丢在了一旁,然后眉头松开,睡的更香了。 陆忍:……………………………… 他惊愕地盯着温妤黑漆嘛乌的脸,长久的沉默了。 最令人沉默的不是黑脸,而是额头上古里古怪的月亮。 白皙的肩膀与炭黑的脸泾渭分明。 在黑夜里,肩膀白的仿佛发着莹莹的光,而脸却与夜色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看了,恐怕会以为床上躺了一具无头尸体。 陆忍盯着盯着,突然勾了勾唇,喉间溢出一丝轻笑,又很快止住。 他摸了摸温妤的脸颊,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怪不得,怪不得。 公主不知为何将脸弄成了这般黑,所以才不愿意见他,就算见了,也是戴着面具示人。 不过见太医与公主府的反应,应该并未危及性命,只是有碍观瞻,影响了公主的威严。 不过他越瞧越觉得,黑脸的公主,十分可爱。 陆忍低头含住温妤的唇,轻轻地吮吸。 比起隔着面具冰冷的吻,他还是更喜欢来自公主温热湿濡的触感。 不过这锅甩的真好,他当真以为是自己太过火所以惹恼了公主。 陆忍想着,叹了口气,吻的更深,然后一路向下,刚穿上没多久的肚兜再次被脱掉。 夜色将明,陆忍的吻才堪堪停了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温妤此时盈润的胸口上布满了一层细汗,连睡梦中的呼吸都急了些。 陆忍重新将温妤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公主甩锅给他,他便小小地“报复”一下。 一觉睡到午时,陆忍在温妤醒之前,将面具给她重新戴了回去。 既然公主不想让他看见,那他就当作没看见。 戴回去前,他盯着温妤的脸看了许久,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公主醒了?” 温妤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陆忍赤裸的胸膛,直接窝了进去,打算再睡一会。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立马摸上自己的脸,发现面具还在时,松了口气。 她随口问道:“你昨晚没动我的面具吧?” 陆忍:………… 他竖起三根手指:“微臣发誓,微臣绝没有摘过您的面具。” 温妤了解陆忍,她睡前交代了,他便不会去摘。 “不用发誓,我还不相信你吗?” 陆忍:…… 温妤此时也没了困意,便打算起床。 她这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穿衣服,明明昨晚睡前,她的亵裤和肚兜都是好好穿着的。 温妤坐起身,低头一看,身上怎么多了许多不该有的红痕? 温妤:…… 不做他想,还能是谁干的。 始作俑者陆忍面不改色地将温妤抱在怀里,替她穿起衣服。 “微臣昨夜没忍住吻了公主,公主不会怪微臣的对吗?” 温妤:…… 这是简单的吻了她吗? “说好的纯纯的睡觉呢,这下都不纯了!” 陆忍抬起温妤的手臂,穿好内衫:“下次,下次一定纯。” 温妤:…… 第369章 妥妥的,稳稳的 这时,她突然起了疑心:“你昨晚是不是在我嘴巴亲了好久,怎么感觉有点肿?” 陆忍滴水不漏:“公主您戴着面具微臣怎么亲?” “嘴巴肿了?微臣帮您看看怎么回事。” 温妤连忙捂住面具,十连拒绝:“不用不用,没肿。” 陆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穿好衣服后,温妤将流春叫了进来。 流春看见陆忍,眨了眨眼,然后寻常一样给温妤梳起头发。 陆忍就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温妤的猴脸。 如若他不知道面具下的情况,此时可能会问“公主梳妆不将面具摘下吗?” 但现在他一声不吭地坐着,还会在温妤要洗脸时,提前找个借口离开。 “公主,微臣去活动一下筋骨。” “快去快去,早该去了。” 陆忍:…… 流春见陆忍走了,连忙让流秋守住门:“陆将军回来前记得给我信号,还有让流冬别出来,免得被看到了。” 温妤摘掉面具,觉得整张脸都舒服许多。 “公主,其实陆将军知道了也没关系吧?如果陆将军真因为这个便有了异心,那他也当不得公主的宠爱。” “我还不知道陆忍?他当然不会了。” “那公主为什么……” 温妤龇了龇牙:“因为我要脸。” 流春:…… “陆将军,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流秋的声音传了进来。 “……嗯。” 温妤戴上面具。 午膳此时已摆上了桌。 温妤戴着面具,手拿筷子却动不了一点。 陆忍抿紧唇角,忍俊不禁道:“微臣想起府中还有急事,来不及在公主府用膳了。” 温妤毫不挽留:“那你快走吧,流春,送送陆忍。” “好嘞公主。” 这时,陆忍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住脚步道:“微臣在北阳关时养了一只大猫,近日边关来信,它许久不见我,闹腾的厉害,便将它运来了盛京城,昨日刚抵达将军府。” “你昨天是来找我看猫的?” 陆忍点头:“公主可感兴趣?” “当然了,猫猫谁不喜欢?”温妤笑眯眯道,“等我脸……等过几天我空闲下来了就去看。” 陆忍嘴角噙着笑:“好,微臣恭候公主圣驾。” 出了公主府,陆忍留下了流春。 他此时的脸色有些严肃:“公主的脸,是怎么回事?” 流春惊恐:“您、您……您怎么知道的?” “昨夜公主睡梦中自己将面具摘了。” 流春:…… 她轻咳一声,给陆忍解释了一番。 陆忍听完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叮嘱道:“公主不想本将军知道,你便不要告诉公主我已知道。” 流春回到内院,温妤已经顶着黑脸吃的七七八八。 她叹了口气,公主啊公主,您知不知道您已经暴露了? “流春,我刚才想起来,让陆忍把猫猫抱过来也行,就不用我跑一趟。” 流春闻言马上意识到温妤理解错了,“公主,大猫和猫,它不是一种东西。” 温妤:? 流春解释道:“大猫还有个名字,叫老虎。” 温妤:…… “以前便有传闻,陆将军养了一只极有灵性的白虎在身侧,原来是真的。从未听陆将军提过,奴婢都以为是坊间谣传呢。” “白虎?也太哇塞了吧!”温妤十分感兴趣,“我们现在就去将军府!” “啊?陆将军前脚刚走……” “没事,我们后脚跟上。” 温妤站起身,“戴着面具遮住黑脸,再戴个帷帽遮住面具,再带把伞遮住帷帽,甚妙甚妙。” 流春:…… 温妤全副武装地走出公主府大门,正好与上门而来的江起面对面碰上。 江起看着温妤,怔愣了一瞬,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公主?” 温妤挺起胸膛:“是我,怎么了?” 江起看着帷帽下有些透色的面具,疑惑道:“公主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 “江大人,这叫防晒,今天的太阳太凶猛太强烈,会晒坏我这像冬雪一样白、娇嫩如婴儿一般的牛奶肌肤。” 江起:…… 形容的毫不夸张,公主的肌肤的确很白皙娇嫩,稍稍不注意便会留下痕迹,还有着令人沉迷,欲罢不能的香气。 不过…… 他抬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疑惑:“公主,今天好像是阴天?” “阴天也要防晒啊,紫外线可不管你是阴天还是晴天,直接突突突射射射,均衡的就像本公主一样雨露均沾。” 江起没问紫外线是什么,而是沉默一瞬后,低声道:“公主至今只宠幸了微臣一次,这算得雨露均沾吗?” 一旁的流春:…… 她竟然听出了哀怨的感觉,一定是错觉,毕竟江大人的脸色还是这么的严肃。 温妤闻言直接拉起江起的手:“这说的叫什么话。” 她说着又捏了捏江起的手心:“次数不代表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本公主的心里盖了一座房,住的妥妥的,稳稳的,一点雨都淋不到。” 江起垂下眸子,回握住温妤的手:“公主的歪理,微臣说不过。” “这可都是我的肾脏之言!” 温妤话音一转:“所以你来公主府是来求恩宠的?” 江起闻言一怔,求恩宠? 他摇头:“微臣是为选秀一事……” 他话未说完,温妤便一脸了然:“懂了,你也想参加?” 江起:……? 第370章 大白! 温妤不过随口一说,江起却怔在原地。 他握着温妤的手,安静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句:“微臣不早就是公主的人了吗?还需要参加选秀吗?” 温妤听了直接将江起往马车上拉。 “你说的对,你早就是我的人,而且你也不是处男了,第一次早就给本公主了。” 江起坐在马车上,竟然因为这句话莫名有些局促紧张起来。 “微臣来寻公主正是因为此事,微臣已从礼部接下查验身份一职,确保每一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 温妤闻言有些好奇:“怎么确保?” 江起眸光闪了闪:“微臣自有办法,但是不适合说给您听,以免污了耳朵。” 温妤手一挥,豪情万丈:“本公主博览群书,尺度极大,耽美百合男女cp,清水高辣图文mv,都无比精通,什么能污本公主的耳朵?倒要让我听听看。” 江起:…… 虽然没听懂,但是就是有种不正经的感觉。 马车行驶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越凌风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可是长公主车驾?” 温妤闻声看了江起一眼:“你们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的送吗?” 昨天是陆忍,然后是江起,现在又到了越凌风。 平日里岁月静好,美貌无敌,偏偏黑脸的时候一个个怼她面前。 温妤竟然有种没睡醒鸡窝头邋里邋遢出门倒垃圾,却在电梯碰到了前男友的郁闷感觉。 她掀开车帘,只露出了一只葱白的手:“进来。” 越凌风一掀开车帘,这才发现江起已在其中,二人正并排坐在一处。 下一秒,他看着温妤的雷人装扮,迟疑了一会,方才开口:“公主?” “是我是我。” 越凌风坐在一旁,有些疑惑:“公主为何在马车里不摘掉帷帽?” 温妤戳了戳江起,示意他和越凌风面对面坐,回答道:“因为爱情。” 越凌风:…… 江起道:“越大人有所不知,公主是为了防晒。” 温妤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免注意力又放在了她的脸上。 “你们就没人问我,我这是要去哪吗?就都跟着我上车了,这么放心我?” 越凌风笑道:“左不过是公主将我们卖了。” 温妤摇摇头,一左一右抓住二人的手:“不止于此,比这个更残忍。” 看着二人求知的眼神,温妤道:“本公主是要带你们去将军府。” 江起、越凌风:…… 二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配合着温妤:“果然残忍。” 而陆忍刚回到将军府,屁股还没坐热,门房便传来消息。 好消息是:“长公主来将军府了!” 坏消息是:“带着江大人越大人一起来的!” 传到陆谨耳朵里便被他理解成了:“长公主带着江起越凌风来将军府教训陆忍。” 陆谨哪里还写的下大字,毛笔一丢,便往陆忍的院子里跑。 “哥!哥!不好了!长公主带着小二小三来欺负你了!你可不能怂!拿出你的气势……” 陆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那个捂的严严实实的是公主没错吧? 应该是吧,毕竟三个人都围着呢,还有谁能有这待遇? 越凌风:“小二?” 江起:“小三?” 温妤的目光落在陆谨身上:“欺负陆忍?” 陆谨啪地一声跪在地上:“长公主恕罪。” 陆忍额筋跳了跳,瞪了一眼陆谨:“公主,陆谨他说话不着调,您不要生气。” “没生气,他的营销号式造谣,我早就领教过了。” 陆忍闻言道:“胡闹,回你院子里写字去。” “哦……”陆谨蔫了吧唧地站起身,认命的回去写大字,写的还都是上次温妤赏给他的字帖。 他也太苦了。 陆忍带着温妤前往小院,忍俊不禁道:“原来公主以为大猫是小猫。” 越凌风江起也是此刻才知道温妤来将军府的原因。 传闻陆将军身边养了一只大猫,原来是真的。 推开门,一只极为肥美的白底黑纹老虎正趴在园中的草地上睡觉。 令人惊讶的是,比人都高的大猫竟然没有被关在笼子里。 可能是开门的动静惊扰了它,大猫睁开眼,抖了抖脑袋,然后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下一秒,它直接起身,朝着陆忍的方向奔过来。 一只成年大猫的压迫力极为强大。 越凌风与江起见状一惊,立马挡在了温妤面前。 大猫直直地朝着陆忍身上扑过去,口中发出了一声震天一般的吼声,极为可怕,似乎一口便能将人脑袋咬个稀碎。 “陆忍!” “陆将军!” 下一秒,陆忍无奈地一把抱住扑上来的大猫,熟练地挠着它的下巴。 他的下盘十分稳定,面对一只成年大猫的袭扑都纹丝不动。 陆忍道:“它太久没见微臣了,有些激动,公主不要害怕,没有命令它不会咬人的。” 越凌风和江起眸中还是有些戒备,毕竟是猛兽。 但温妤却并不如何害怕,反而很激动,一脸跃跃欲试。 如此近距离地看白色老虎,还是头一次。 “我能摸摸吗?” “当然可以。” 陆忍顺了顺大猫的毛,“公主可以试试挠挠它的下巴,它很喜欢。” 温妤闻言大胆的伸出手挠了挠,手感一级棒,大猫很快发出一阵震天响的呼噜声。 真的很乖! 谁能拒绝一只巨型猫猫?! “它有名字吗?” “有,它叫擒杀。” 温妤眨眨眼:“好威风的名字,我以后就叫他大白吧。” 陆忍:…… 痛失本名的擒杀偏过头,鼻子突然动了动。 紧接着一抬爪挥掉了温妤头上的帷帽,猴子面具露了出来。 温妤:…… “你是不满意大白这个名字,还是不满意我?” 陆忍见状狠狠皱起眉头,呵斥道:“大白!” 大猫看了一眼陆忍,又看了一眼温妤,虎眸中竟闪过一丝类人的疑惑不解。 有主人的味道,很浓很强烈。 它鼻尖再次动了动。 先是在陆忍脖子上蹭了蹭,然后又对着温妤嗅了嗅。 第371章 女主人 下一秒,擒杀兴奋地改扑到温妤怀中。 温妤哪抱得住一只大老虎,幸好陆忍托住了她,才没被直接扑倒在地上。 陆忍一把掀开擒杀,眸中闪过怒意:“好啊,才多久就野了,竟然随便扑人!” 擒杀歪了歪脑袋,蹭了蹭陆忍的裤腿,似乎不理解他为何生气。 温妤蹲下身,摸了摸擒杀的头:“你别凶大白,它一看就不是咬我,应该是喜欢我才扑我的。” 她的话音刚落,擒杀便又扑到温妤身上,将她直接扑在地,鼻子动个不停。 陆忍见温妤当真没有丝毫害怕后,笑道:“公主的胆量可真是数一数二,寻常人见了,早就吓死了。” 越凌风与江起也表示赞同。 比起可爱,大猫更多的是凶性。 温妤躺在草地上,摸着老虎毛,十分惬意:“大猫也是猫,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下一秒,温妤感觉脸上一凉。 面具被热情的擒杀用舌尖卷到了一旁,露出了原本藏的极好的黑面月亮脸。 她原本藏在面具下的笑容僵住了。 温妤:…… 江起:…… 越凌风:…… 天啊…… 陆忍闭上眼:“江大人越大人,今天太阳不错,你们瞧瞧?” 三人突然有了一种极为诡异的默契。 二人抬头,看着阴天。 江起:“的确不错。” 越凌风:“天朗气清。” 温妤连忙将面具重新戴好,一边摸着大猫,一边语气装作淡淡:“看见了?” 三人异口同声:“没看见。” “我还没说看见什么呢,你们就说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温妤推了推大白,推不动:“陆忍,让大白起来。” 陆忍闻言小心地收回赏日的目光,确定温妤面具戴好后,才道:“擒杀,过来,公主赐名,你以后多了一个名字,叫大白。” 大白嗷呜一声,它还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直接窝在温妤脚边趴下了。 它已经懂了,这是女主人。 温妤站起身,抱起胳膊:“别装了,知道你们都看到了。” “既然都看到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也得陪我黑!” 陆忍、越凌风、江起:…… 片刻的沉默后,三人齐齐点头:“好。” 一个时辰后,四名脸漆黑的三男一女组合出现在了盛京城的街道上。 路人见到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的玉皇大帝,没见过长这么黑的人,还是四个! 温妤的真面目被陆忍三人看到后,偶像包袱彻底碎裂,已经无所畏惧,直接将他们也涂成黑的,放飞自我地在大街上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反正黑成这样,除了她的男人和相熟之人,谁认识她啊。 “第一,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现在不是长公主,我是夫人。” “第二,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小妾,最受宠的,ok?” “第三……等我想起来再补充。” 小妾…… 三人对视一眼:“好的,夫人。” 话音落下,他们面色各异,都爽到了。 温妤这次没带流春,出行的细碎小事便都由细心的越凌风包揽了。 “公主可累了?要不要进茶馆歇息一番?” 温妤点头:“是有点。” 进入茶馆后,忽略掉目瞪口呆的客人以及小二,温妤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客官……不是盛京城人士吧?打哪里来啊?” “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求经而去,路过贵茶馆,讨一碗茶喝。” 小二脸色不太好了:“咱们茶馆不提供免费……” 江起丢下一粒银子在桌上:“上最好的茶。” “好嘞好嘞。” 这时,温妤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桌,竟有一个小偷,正在小心翼翼地扒拉别人的钱袋。 注意到温妤的目光,那个小偷抖了抖,露出一个尬笑,收回了手。 片刻后,他来到了温妤的桌前。 “这位黑脸……小姐?还请您不要告诉店家,也别告诉那人,我是一时饿坏了,才迫不得已,最后我也没偷。” 越凌风闻言道:“看你穿着,应当是富贵人家。” 李萧宝叹了口气,十分自来熟地寻了空处坐下,然后又拿起茶壶倒了茶,一饮而尽:“好茶!不便宜吧?” “各位兄台有所不知,我是家里逃婚出来的,钱袋子入盛京城前被人摸走了,现在身无分文,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偷东西的,这不,没成呢吗?” 温妤闻言挑眉:“逃婚?你逃婚了,你的未婚妻怎么办?” 李萧宝摆摆手:“小姐多虑了,我未婚妻男人可多了,根本不缺我一个,我跑了她都不会知道。” 温妤:? 哦?还有和她一样志同道合的奇女子? 只是……眼光好像不怎么样,这小偷只能算是一般中上。 江起眯了眯眼:“既如此,你商议着退亲便是,为何要逃婚?” 李萧宝叹气:“退不掉啊,就是退不掉我才跑的,我那个未婚妻,家里权势滔天,她本人在她家中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家里人还宠的紧。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我竟然会逃到盛京城吧?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温妤:…… 有点熟悉啊。 干脆报她身份证号吧。 李萧宝继续道:“你们是不知道,我那未婚妻平生最爱美男,看到一个收一个,看到一个收一个,花心异常,而且被她弄到手的男人,很快就玩腻了丢掉,再物色下一个,无情的很!” 温妤摸摸下巴。 陆忍冷笑一声:“你说谁是你未婚妻,再胡说,拔了你的舌头。” 李萧宝被陆忍的冷气吓得哆嗦,却坚持道:“我没胡说。” 他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对了,忘记问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温妤支着下巴,悠悠吐出一句:“什么关系?当然是一个被窝的关系。” 李萧宝:? 第372章 将草民给…… 李萧宝一条眉毛高高挑起,犹如实质一般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是我想的那种被窝关系吗?” 温妤抿了口茶,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李萧宝搓了搓胳膊:“别这么看着我,你这副尊容,怪吓人的。” 温妤:…… 这时李萧宝手一拍:“我懂了!你们四个是找不到良缘所以在一起抱团取暖,毕竟……有碍观瞻,只能如此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慰藉呢?我懂我懂。” “说起来要不是你这副尊容,我都要怀疑你是我那位未婚妻了哈哈哈哈哈……” 李萧宝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因寂月已然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仅是架住,他便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脑袋和脖子似乎下一秒便要分家。 陆忍眯了眯眼,语调冰冷,警告味甚浓:“我警告过你了。” 江起与越凌风悠悠然喝着茶,但眼中不约而同都是冷意。 李萧宝瞥眼看了一眼刀刃,开始发抖:“我说的又不是你这位,我说的是我那……” 他说到一半,聪明地转了话头,“我没说这位黑面小姐,你们四个绝配,找不到比你们的容貌气度更绝配的了。” 温妤:“那当然,我们是好配,绝配,天仙配。” 她说戳了戳陆忍地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宝贝们,我累了,回家一起睡觉咯。” 三人听到宝贝这个词,皆是一怔,继而黑面上染上一丝红意,然后齐刷刷地站起身,跟着温妤扬长而去。 李萧宝瘫坐在座位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刚拿刀那人,脸黑心也黑,都快把他吓失禁了。 盛京城还真是能人辈出,一黑女御三黑男,奇闻奇闻。 马车上,越凌风道:“公主,方才那人应当是出逃的秀生,要不要派人将他抓住?” 温妤摆手,有些嫌弃:“不用,还没选便逃走了,也不算什么秀生,更何况歪瓜裂枣,反正也是要淘汰的,让他游荡去吧。” 却不想,一游荡,便让人游荡到了盛京府。 第二天,李萧宝挎着一张脸击鼓鸣冤。 见到已洗去黑面的越凌风,李萧宝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越凌风:…… 这时,盛京府尹小声道:“你认识?” 越凌风闭上眼:“没见过。” 盛京府尹闻言点点头,惊堂木立时拍下:“休要胡乱攀扯关系!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李萧宝忍不住又看了越凌风一眼,总感觉在哪见过,但是如此容貌气度,如若见过,他怎会忘? 下一秒,他声泪俱下道:“府尹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作主啊!” “草民昨晚歇在听春楼,结果、结果一名男子不分青红皂白地闯入了草民的房间,将草民给……给……” 越凌风:…… 盛京府尹:? “给如何了?细说与本官听。” 李萧宝吸了吸鼻子,还算周正的面颊已经皱成一团,看着怪可怜的:“……那贼人,将草民给……奸污了!” “什么?!”盛京府尹张大了嘴。 越凌风捏了捏眉心。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李萧宝继续哭道,“而且那贼人还十分嚣张的告诉草民,京中许多男子都遭了他的毒手,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什么?!” 越凌风皱起眉头:“当真?” “草民不敢蒙骗大人啊!还请大人为草民作主!” 人都有八卦之心,这桩奸污奇闻短短两天便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青楼的生意一时间都有些一落千丈。 温妤也从流春的口中听到了。 于是便将越凌风传唤来了公主府。 得知确有其事后,温妤来了干劲,表示要一起查,越凌风觉得此案污秽,但扭不过她,只好同意。 “依李萧宝所言,那名男子无意间说漏嘴,专挑寻花问柳的男人下手,几乎都是在青楼,只是没有一个受害人前来盛京府报案。” 道理很简单,丢不起那个人。 去青楼玩女人,结果被男人玩了。 “这李萧宝倒是个人才。”温妤摸摸下巴,“他不是都吃不起饭了吗?晚上还有钱睡青楼?” “他虽身无分文,但穿着模样便是富贵人家,嘴巴厉害竟哄的青楼信了他,先……再付。” 越凌风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温妤闻言哈哈大笑:“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越凌风:…… “盛京府连续两晚派人在各大青楼潜伏,却并未见到那贼人的身影。” 温妤摇摇手指:“那人又不傻,等他自己上门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抛个鱼饵才行,还得是高质量鱼饵。” “公主的意思是要安排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逛青楼,引他上钩?” 温妤点头,然后掰着手指头:“陆忍?不行,一看就杀气很重很能打,人不敢来。” “江起?也不行,一看就是个古板,和青楼格格不入,不像会逛青楼的样子,假的很。” “你……”温妤看着越凌风,然后赶紧摇头,“更不行了,你手无缚鸡之力,不行不行。” 越凌风:…… 公主一定要在他们之中选吗? “逗你的,本公主怎么舍得让你们当诱饵?你们被碰到一根手指我都会心疼死的,不信你摸摸看。” 温妤说着将越凌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如何?” 越凌风:…… 他一脸真诚:“微臣很喜欢。” 这时温妤突然打了个响指:“其实,我还真有一个最好的人选!” 越凌风好奇:“是谁?” 第373章 从不猎艳 丞相府。 林遇之盯着传信的门房,向来冷淡的眸中全是质疑:“公主府的口信?” “是的,是公主府的。” “……公主说什么了?” 门房道:“口信上说,要您戌时前往宁安街口与公主见面。” 林遇之:……? 不太可能。 “是否误传?” 门房原本很自信,短短一句话而已,怎么会误传? 但是被林遇之一问,顿时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理解错误。 “大人,公主府的口信的确是这样说的,一字不差。” 林遇之沉吟片刻,放下笔:“退下吧。” 门房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离开了。 林遇之盯着桌上的书,指尖敲着桌面,由缓渐快,由轻到重,彰显着他逐渐开始鼓噪的心脏。 公主约他? 还是宁安街口…… 有可能吗? 林遇之静坐着闭上眼,压住起伏的心绪。 天色渐暗,戌时将近。 一阵凉风穿过窗户,吹响了桌上了书页。 哗啦啦的响声,让一颗始终无法平静的心脏更加躁乱。 林遇之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沉声道:“来人,给本相梳洗更衣。” 戌时,林遇之怀揣着忐忑与期待,准时到了宁安街口。 但环视一圈,却并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难道公主府的口信是他思绪外迁,欲念太盛而想象出的场景吗? 这时,温妤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来的好早。” 林遇之闻声立马回头,似乎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他一眼便锁定了不远处的马车,那是温妤的车驾。 “公主,微臣还以为……” 温妤坐在马车里并没有露头:“以为什么?” 林遇之唇角微动,又很快抑制住,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公主会约微臣出来。” 温妤表示赞同:“我也没想到,但是你最合适了。” 林遇之:? “合适?” 温妤懒洋洋地咬着苹果:“对,等人都到齐了再说吧。” 林遇之:…… 他目光闪了闪,沉默下来。 原来如此,不止他一个人。 但公主能想到他,已经让他受宠若惊了,不是单独相处又如何? 比起曾经的避之不及不是要好得多吗? 这时,陆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旁,他看了一眼林遇之,微微点头:“林丞相。” 林遇之:…… 他盯着陆忍的一张黑脸,几乎要认不出来:“陆将军?你的脸?” 陆忍顶着黑脸,手握寂月,抱着胳膊,斜倚在马车上,沉默是金。 温妤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我给他化的,好看吧?是不是更加英武帅气气势逼人了?” 陆忍:…… 林遇之:…… 这时,越凌风与江起同时到了。 “下官见过丞相大人。” 林遇之盯着二人如出一辙的黑脸,心态调整的极快,已经开始波澜不惊,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但是温妤炫耀的声音又从马车里传来:“他们两个也都是我亲手画的,怎么样?本公主特意贴合着他们的骨相笔走龙蛇,更加凸显了他们优越的五官以及神态,这技术,是不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了?” 越凌风与江起:…… 林遇之:…… 越凌风轻咳一声,说起正事道:“公主,已经听您的撤了奸污案,并将李萧宝乃是胡说的消息散布了出去,所有潜伏的捕快也撤离回了盛京府。” 温妤表示赞赏:“good job!” 越凌风疑惑:“狗叫?” 温妤:…… 这时车帘被掀开,温妤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顶着放飞的月亮黑脸,露出一排白牙,笑道:“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干吧。” “今天我就要真正当一回盛京温青天,绝不给头上这枚月亮丢脸!gogogo !” 林遇之:……………… 他盯着温妤黑到看不清五官的脸,又挪到额头的那枚月亮上,眼皮微跳。 下一秒,他移开目光,眸中不着痕迹地恢复了平静:“公主今日的打扮好生有趣。” 温妤摁了摁额头的月亮,有了前面陆忍三人提前吸引火力,她再露脸时果然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了。 她可真是个天才! 温妤夸道:“林遇之,你很有眼光,想必也定能辅助本公主将那个淫贼抓出来!” 林遇之疑惑:“淫贼?” “对呀,我想来想去,勾引那个淫贼你最合适不过了。” 林遇之:…… 他何等聪明,青楼奸污案他自然也听到风声,几乎一瞬间便将所有事情串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他忍不住握了握拳心,就算掩盖的再好,眸中还是溢出了一丝落寞与受伤:“公主叫微臣出来,是让微臣去当诱饵?” 温妤按住他的肩膀:“你最合适了,脸长得特别好,气质又特别棒,还会武功,不会真的被淫贼欺负。” 林遇之垂眸看向肩头的手。 温妤绕了一圈,又按住他另一个肩膀:“而且你还聪明,机灵,会演戏,之前在暗香楼演的可好可入戏了,我都差点把你当成真小妾了,奥斯卡影帝不颁发给你我不同意。” 林遇之:…… 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受伤。 他笑了出来:“倒是第一次听公主如此夸微臣。” 林遇之盯着温妤,突然问道:“您说微臣长得特别好,气质特别棒,微臣难道不符合公主猎艳的要求吗?” 为何别人能行,他却不行? 陆忍缓缓睁开眼。 越凌风心头微动。 江起眉梢微挑。 温妤惊讶:“啊?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本公主从不猎艳,都是以一颗真心待人,不信你问他们三个,有没有感受到本公主赤忱的真心。” 林遇之:…… 第374章 以后再也不偷人了 真心当然有,只是一颗分成了好几份。 苹果切开了还是苹果,桃子切开了还是桃子,芒果切开了还是芒果。 真心切开了又怎么能说不是真心呢。 温妤叹气道:“小林啊,你小小年纪还是把人想的太坏了,你怎么回事啊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知道吗?” 林遇之沉默,方才的问题已经是他情绪涌动下不计后果的提问。 公主的回答也像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是猎艳,而是真心。 所以他不会成为公主的目标吗?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此时已经重新压制住心绪,仿佛刚才的问题不是出自于他口。 林遇之的目光扫过陆忍:“公主,陆将军暗香楼时的表现不比微臣差,相貌也不逊色于微臣,武功更是绝顶,公主为何舍近求远来找微臣?” 温妤眨眼,竖起两根食指碰在一起:“陆忍是我的人啊,你也说了舍近求远,近和远,当然选远了。” 林遇之:…… “原来如此。” 林遇之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浅浅的失落:“既是公主的命令,林遇之自当遵从,公主想要微臣怎么做?” “你同意了?” “……嗯,只是微臣不喜女子近身,更别说青楼女子。” “这个好办……” …… 江起皱眉:“公主,微臣觉得不妥,您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青楼呢?” 越凌风也皱着眉:“公主,微臣同意江大人所言。” 至于已经陪温妤走过一趟青楼的陆忍与林遇之则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有点经验了。 要知道第一次时,他们也是江起与越凌风这样的反应。 最后果然不出所料,二人在温妤的道理轰炸下,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毕竟还不能确定青楼与淫贼是否有勾连,自然最好是暗中行事。 更何况公主如此兴奋,又如何能不满足公主? …… 听春楼。 陆忍拽着温妤的手臂,将她往楼里拉。 温妤一脸的哀伤,却不敢发出一丝丝挣扎的声音,只有肢体带着强烈的抗拒。 门口的姑娘见了,立马迎上来:“这位……黑公子,您这是?” 她的目光落在温妤的脸上,然后露出了一丝丝嫌弃。 真黑! 不过……五官似乎不错?尤其是眼睛,但是那个月亮是什么?胎记? 陆忍见她打量久了,眯了眯眼:“你们这里收人吗?” 姑娘一愣:“您这是要?……我们这里可不收强迫的,一切都是姑娘们自愿签的卖身契。” 陆忍闻言,将温妤拉到身前:“你看看她值多少钱?” “嗐,不是说了,我们这里不强迫……”姑娘满面笑容招招手,“公子有什么事咱们进来说,别站在门口了,影响我们做生意。” “我不进……我不进……”温妤微微挣扎。 陆忍却不理睬,直接面无表情地将她拦腰抱起,跟在了姑娘身后。 “公子叫我莲衣就行,哪有带人过来走大门的,一看公子就是第一次干这事。” 姑娘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紧接着立马换了脸色,不再是笑容满面,目光也变得无比挑剔。 “来人,叫妈妈过来。” 温妤搂着陆忍的脖子,两眼泪光的看着他,一脸的委屈:“相公,我错了,你别卖我……” 陆忍:…… 相公…… 他唇角动了动,又迅速抿成一条直线。 语气生硬无比:“人到了这里,已经由不得你了。” 莲衣见了,心里嘀咕着,倒是两口子,黑的都不分上下。 “你来卖老婆,怎么还给人抱着?” 陆忍闻言顿了顿,心中尽管不情不愿,却还是将温妤放下。 却不想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了陆忍的大腿:“相公,相公,你别卖我好不好?我不偷人了,我以后不偷人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卖我好不好?!” 陆忍:…… 莲衣古怪的看着温妤,这年头黑炭都能偷到人了? 这时一名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她看着温妤,眉头皱得很紧:“这种货色还要叫我?挂牌都没人要,黑的像块炭,不应该卖到青楼,应该卖去烧锅炉。” 本来这些天因为那个破案子,导致生意不好,她正烦得很。 于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莲衣,不要什么人都往里带!把这两块黑炭赶出去!” “相公,相公,她们不收我,你不要卖我了,我以后再也不偷情了,呜呜呜呜。” 温妤站起身扑倒陆忍怀里:“真的不怪我,是他们非要跟我那个那个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拒绝不了啊,你又不在家,他们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想的啊相公!” 陆忍:…… 他咬牙:“他们?!你还有多少!” 这时,突然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正是越凌风。 “谁敢卖她!” 温妤委屈:“你怎么来了!” 越凌风急冲冲地想要将温妤拉过来,“你好狠的心!是我强迫的她,你做什么要把人卖到这种地方来?!你还是人吗?” 却不想温妤直接拿起小拳拳捶他胸口:“都怪你都怪你,非要强迫我,我说了不行,你还那样!相公都要把我卖进青楼了!” 越凌风:…… 他一脸伤心:“你不是说,我也是你相公吗?难不成你只是在床上哄哄我的?” 陆忍怒了:“好啊!原来你还说过这种话!” 越凌风也怒了:“好啊!你果然在骗我!” 温妤哭唧唧:“都是!都是!你们两个都是我相公!可不可以不要卖我了!我错了!” 一旁的妈妈见到眼前的情况,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已经不急着将人赶出去了。 莲衣则是一头问号,一个黑炭也值得两个人争? 第375章 明明很容易到手,就你?吹吧你 这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江起走上前,一脸严肃地拉过温妤:“休了他,跟我,我就不卖你了。” 温妤生气了:“你还有脸说,都是因为和你偷情才被相公捉奸在床了!我说了今天不行,你还非要拉着我!呜呜呜呜都怪你!都怪你!” 江起:…… 他握住温妤的手:“捉奸在床又如何?以后我当你相公!” “你想得美!” “你想得美!”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人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势头互不相让。 莲衣:……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这时,听春楼妈妈突然道:“人我收了,三位请回吧!” 她说着使了个眼色,立马进来了几名壮汉将三人往外赶。 温妤悲痛欲绝:“我不要!我不要!爱我别走!” 但三个普通男人哪里敌得过青楼的壮硕打手? 分分钟便被赶了出去,每人还分到了一两银子。 “拿着银子滚吧,进来的姑娘就没有出去的道理!” 妈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块黑炭,三两银子,我够好心了。” 她说完转身进了院中。 三人:…… 离听春楼远些,确定没人跟着后,三人都恢复了本色。 温妤只说让陆忍将她卖到青楼,越凌风和江起随机冲进来一个,其他的一切交给她。 但没有一个人想到是这种交法。 而他们再震惊,也只能陪着公主一路演下去。 只是后来明显已经不止是在演了,多少都带着一些个人情绪以及真情实感。 三人对视着,皆是沉默。 陆忍拿到寂月后,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听春楼的方向脚步轻点,很快消失在长街。 此时听春楼的后院中,温妤已经演爽了。 但她却抱着柱子,满脸落寞。 妈妈冷笑一声:“教你一个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否则苦头有你吃的。” 温妤吸着鼻子:“我这么黑,你们也收?” “黑是黑了点,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你化妆,蜡烛一吹,感觉最重要。” 妈妈直勾勾地盯着温妤,“所以在青楼,最要学的的是勾男人的手段,我看你,天赋异禀,勾的那三个男人打作一团。” 温妤眨眨眼:“那如果我不听话,你们就会打死我是吗?” “不是打死你,是让你生不如死。” “那好吧,我现在想变成一坨粑粑。” “?” 温妤叹气:“这样就没人敢踩在我的头上了。” 妈妈:…… 温妤站起身,落寞的神情开始变得振奋:“你看着吧,我很快就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勾勾手指,男人就上钩了。” 妈妈:…… “你就吹吧。” 但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让人将温妤带下去梳妆打扮。 生意本来就半死不活的,最近都没什么少爷老爷来光顾了,都怕下一个被采菊的是自己。 不过今日盛京府已经下了定论,此乃谣言,希望生意能再火热起来。 温妤沐浴时将人都赶了出去:“我又跑不掉,你们在门外守着一样的。” 而此时陆忍就守在屏风旁。 他拿起青楼安排好的衣裳,眉头皱紧:“公主,您要穿这个?” 温妤看了一眼露肩款:“不穿。” 陆忍松了口气。 温妤又道:“要穿也是在公主府穿,你们都来看。” 陆忍:…… 他服侍着温妤将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抿唇道:“公主今日的戏演的过瘾吗?” “过瘾呐。”温妤的指尖抚过陆忍的脸,“相公~” 陆忍闻言抿住唇,心口像是打鼓一般咚咚咚起来。 “嗯。”他看着温妤离开的背影,低声应了下来,嘴里忍不住勾起。 妈妈看到温妤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怒道:“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怎么不穿?” 温妤摊手:“衣服都是外物,我从不借助外物,靠的都是我自己。” “哼!大话倒是会说。” 妈妈指着楼下一名白衣男子。 “看到那个没?一身衣服都能买一千个你了。” “而且出手极为阔绰,就是坐了这么久了,没一个他能看上眼的,头牌出马都没落的一个好脸色,他说不要胭脂俗粉,挑剔至极!” 温妤眨眨眼:“是吗?” “不过挑也是应该的,你看那容貌,那周身气度,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我猜他喜欢清水出芙蓉那一挂的,已经让琴韵洗脸去了。” 琴韵正是听香楼的头牌姑娘。 “要是能让这位爷漏点银子出来,这几天生意不好的亏空怕是都能补的七七八八了,琴韵可得争点气!” 温妤靠在栏杆上,抱着胳膊,看着楼下。 琴韵已经换了一身素净衣裳,面上也颇为寡淡,没有再着浓妆,而是换成了我见犹怜的淡妆,耳边别着一朵栀子花。 妈妈一脸满意道:“要想俏,一身孝,怎么样?” 温妤挑眉:“人老屁股松,放屁响咚咚,怎么样?” 妈妈:……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温妤疑惑:“我说人老,你老吗?别对号入座。” “……” 与此同时,楼下的琴韵再次无功而返,她还没靠近,就被对面之人的浑身冷气吓哭了。 “可恶!”妈妈捶胸顿足,“这位爷也太难搞定了,他到底喜欢什么?!” 这时,温妤弯起眼角,笑眯眯道:“难搞?我不这么觉得,明明很容易到手。” 妈妈嘴角抽抽:“就你?你就吹吧你。” 第376章 怎么玩? 妈妈嘴角抽抽:“就你?你就吹吧你。” 她对于温妤的迷之自信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虽说她是看中了她的的天赋异禀,但是楼下这种级别的爷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一块黑炭。 这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一种审美上的绝对侮辱。 “你就别捣乱了,卖你的那三个黑男人和楼下的爷不是一个水平。” 温妤眨眼,十分不赞同:“怎么就不是一个水平了?我的男人水平都是杠杠的。” 妈妈回想陆忍三人的模样,摸了摸下巴,笑出声来。 看身型气质的确不错,只是脸也太黑了,走在街上,完完全全就是背影杀手。 “你笑什么?”温妤问道。 “偷人还说的光明正大,可真有你的。” 这时楼下的琴韵壮着胆子,不知说了什么,下一秒直接哭着跑回了房间。 这可给妈妈心疼的。 琴韵一直是听香楼的摇钱树。 她急着去安慰人,便对着温妤叮嘱道:“你给我安分待着,别捣乱,这几天我会派人来调教调教你,等学成了才会安排你接客。” 温妤闻言眉头一挑,看向楼下的身影,摇头叹气道:“你们都不行,还得要我出马。” 妈妈眉头拧紧:“用不着你出马,别给人吓跑了,好不容易来了位爷!” 但温妤怎么可能听她的,直接一蹦一跳地往楼下跑去。 “诶诶诶!” 妈妈想要抓温妤的手,却没抓住。 眼看着她已经快要下完楼梯进入大堂,她忙打了个手势让打手将她带走。 温妤站在楼梯中央的莲花台处,双手叉腰,发出了咯咯哒的笑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林遇之眉心微动,原本已经不耐烦透顶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抬眸看过去,手中的纸扇悄然合上。 温妤笑眯眯地看着林遇之,朝他勾了勾食指,语调百转千回,甜到有些发腻:“爷~来玩呀~” 林遇之:…… 他的目光闪了闪。 紧跟着追上的妈妈听到这句话,差点脚滑,一个趔趄。 打手也已经来到了温妤的面前。 这时,林遇之突然站了起来,衣摆一甩,唰一声打开折扇。 妈妈瞪大眼睛,这位一直稳如泰山的爷,竟然站起来了? 她连忙制止了打手们的动作,示意他们退后。 目光也不由落在温妤的黑炭脸上,不会吧?不会吧? 林遇之盯着温妤,不急不缓地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眉目哪还有冰川之色,只剩柔和。 他轻摇着折扇:“怎么玩?” 温妤旁若无人地拿过他手中的扇子,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了笑弯了的眼睛,以及额头上的月牙。 然后轻轻合上,用扇柄极为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当然是玩你了。” 林遇之点头,嘴角噙着趣味:“好。” 一旁的妈妈已经呆若木鸡。 温妤伸手勾住林遇之的腰带,倒退着将他一步一步往楼上带。 经过妈妈时,温妤扭过头,笑眯眯道:“我吹牛?” 妈妈彻底傻眼,她这是淘到宝了,还是这位爷眼光异于常人? 这时,林遇之突然极为大胆地将温妤一把打横抱起,目光看向呆头呆脑的妈妈,语气冷冷的:“房间在哪?” 妈妈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在前面带起路来:“爷,爷您请~” “您的眼光可真是太好了?!这可是我们听香楼的头牌姑娘呢!还未开苞,今夜呀,您可有福了。” 而温妤被抱起时,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讶。 她怪异地看了林遇之一眼,哼道:“你别听她的,我可不是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不是,我是被我男人卖进来的。” 一旁的妈妈闻言急坏了。 这区别可大了! 得少赚多少啊! 这时,林遇之沉沉应道:“嗯,没关系,我不介意。” 妈妈:…… 不是,这、这黑炭还真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那个……爷,虽说已经开苞了,但是一晚也要这个数哦~” 妈妈比了个手势。 林遇之看了一眼,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 他径直走向房间,一脚踹开了房门,将温妤放到床上。 四目相对间,他的目光顿了顿,又故作坦然地移开。 然后返回到门口,随手掏出银票洒在空中。 “够了?” 妈妈双眼唰地一下亮起,连忙仰着头去接。 “够了够了,太够了!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好好享受,我吩咐下去,绝不让人打扰您!” 她说着又蹲下身急着去捡掉落的银票,高声叮嘱温妤:“好好伺候爷,听到没?”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妈妈一边捡钱一边想,这是得多猴急啊! 而此时的房间里,温妤随意地靠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遇之。 林遇之单膝跪地:“公主恕罪。” 温妤将折扇丢给他,不轻不重地砸到他的头:“起来吧。” 林遇之沉默一瞬,捡起扇子放进了怀里。 “接下来公主要微臣做什么?” 温妤摸了摸下巴:“越凌风说那贼人都是后半夜趁着男人温香软玉在怀,睡的正舒服时,突然出现打晕女人后,开始对男人酱酱酿酿的。” 林遇之安静地听着。 “微臣明白了。” 他说着解开腰带,不急不缓地脱下外衣丢在地上,营造出一种猴急时衣裳乱甩的氛围感。 温妤:? “你干什么?” 第377章 你当我是死的吗? “不是您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 林遇之面色淡然:“您不是说贼人来时,受害人都是入睡中的状态吗?来青楼者,睡着时又怎会衣着完好?所以微臣只是还原应该有的现场而已。” 温妤:…… “公主,微臣应当没理解错?” 温妤眨眼:“我的意思是,我还没说让你脱呢,你怎么这么主动地就脱了?有点怪。” 林遇之一本正经:“既然答应了公主的计划,微臣自然要做到最好。” 温妤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很抗拒,都在思考要怎么扒你的衣服了,没想到你这么配合,省了我不少事呢。” 林遇之:…… 他静了一瞬,心中隐隐叹了口气,有些莫名的失望。 “微臣可以再穿上。” 温妤:? 林遇之状似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公主……往里躺一些?” 却不想下一秒,陆忍出现在房中。 “接下来就不劳烦林丞相了,会由本将军代替你完成接下来的部分。” 林遇之:…… 他看向陆忍:“为何要陆将军替本相完成?” “林丞相你的任务是吸引那个淫贼,至于进了房间,脱了衣裳,你就功成身退了。” 林遇之闻言,突然低笑一声:“原来如此。” 在楼下冷脸应付那些女人的是他,在房中同榻抱着公主的却是陆忍。 那他算什么? 林遇之扯了扯唇角:“既然那贼人祸害男子,定然是对男子注意颇多,陆将军与微臣身型有不小的差异,一眼就会被发现……” 陆忍道:“只要他进了房间,就算意识到不对,也逃不掉了。” “是吗?我们尚且不知这贼人究竟是何身份,如果这贼人轻功极高,高到连陆将军你都追不上呢?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陆忍:…… 竟然无法反驳。 林遇之继续道:“公主既然让本相参与计划,自然要毫无错漏,有始有终,更何况,有陆将军盯着,本相难道还会对公主做什么?” 他说着拉开被子,盖住了温妤。 “此事还是交予本相完成,陆将军封锁贼人退路即可。” 温妤倒是第一次见这样咄咄逼人的林遇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平日里都是一副冷冷淡淡,不理俗世的模样。 今天却像吃了枪药一般,吧嗒吧嗒。 这时林遇之突然看向温妤,将问题抛给了她:“公主觉得微臣所言可对?您也不想这个计划因为一个小细节而功亏一篑吧?” 温妤还没开口,林遇之便直接掀开被角躺了进去。 “不论如何,为了抓住淫贼,公主便忍耐一下吧,希望微臣不会让公主那么难受。” 温妤:…… 这时陆忍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不愧是林丞相,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在这里,也说的本将军无法反驳。” “不过公主千金之躯,林丞相要记得克己,切勿冒犯了公主。” 林遇之面无表情:“陆将军要站到何时?” 陆忍挑眉看了温妤一眼,俯下身,越过林遇之,吻住了她的唇。 温妤:…… 哇哦,有点变态! 林遇之:……? 陆忍偷香一番后,重新翻身上了房梁,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过目光始终放在温妤身上。 林遇之:“公主就任由陆将军如此放肆?” 温妤摸摸嘴巴:“嗯?我挺喜欢的。” 林遇之闻言,沉默下来。 明明成功与公主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却止不住的有些失落。 不过这点失落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很快便有别的鼓噪情绪覆盖而上,让他的手脚后知后觉地有些发麻。 就连耳根都烫到好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方才在外面,微臣自作主张抱起公主……” 温妤:“别说话,刚好睡一会。” 林遇之:…… “好。”他说着坐起身,将贴身的亵衣脱掉,与外衣丢在一起,“这样更逼真些。” 温妤:…… 她看着林遇之赤裸的上身,眨了眨眼,然后收回目光,一脸祥和地闭上双眸:“你还真不见外。” 林遇之重新躺下,死死压住扑通扑通的心。 他怕被公主听到了。 “您是君,微臣是臣,换言之,微臣也是您的人,有何要见外?” 陆忍:…… 他抱着寂月,单腿支起,靠在房梁上。 听到这话,他扯扯嘴角。 林遇之看向房梁上的陆忍,二人目光骤然对在一起,然后皆是移开。 而温妤已经睡着了。 林遇之感受到身侧的呼吸逐渐缓慢平静,也闭上了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愉悦。 房中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中。 不知过了多久,温妤翻了个身,一根手指搭在了林遇之的肩膀上。 林遇之:…… 他猛地睁开眼。 几乎没有思考,便侧过身将温妤捞了过来,紧紧搂在了怀中。 温妤的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像极热的火苗灼烧着蔓延着,点燃了他所有压抑的感情。 就一次,就大胆这一次,让他抱这一回。 陆忍:? 温妤睡的熟,换了姿势后,直接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里面继续睡。 林遇之眼眸颤的厉害,手掌轻轻放在温妤的后脑,指尖动了动。 他垂眸盯着温妤的侧脸,喉头微微滚动。 “你当我是死的吗?” 陆忍的声音突然响起,并不大,却能让人听得清楚。 林遇之:…… 第378章 你死定了! 林遇之侧抱着温妤,长久来的奢望骤然成真,魂不守舍间倒是真的忘了陆忍还在房梁上。 他此番行径自然也入了陆忍的眼。 林遇之沉默一瞬,烫的厉害的掌心轻轻捂住温妤的耳朵:“公主睡着了,陆将军也不想吵醒公主吧?” 陆忍:…… 他眯了眯眼,刚要有所动作,窗外突然出来一声细碎的声音。 林遇之自然也听到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愉,他才刚抱到公主,这贼人竟然就来了,好不长眼。 不过二人默契地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林遇之还嫌不够一般,将温妤又往怀里搂了搂,脑袋埋进了她的脖颈间,缓缓闭上眼。 下一秒又将被子往上提了许多,连肩膀都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颗脑袋。 陆忍:……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窗户漏出了一条缝隙。 一根极细的竹条伸了进来,很快透出了一丝浅浅的烟雾。 陆忍盯着窗口,尽管已经提前服下了防止迷药的解药,但他还是捂住了唇鼻。 似乎在等待迷药挥发,过了好一会,窗口才重新有了动静。 窗户被拉开,一道堪称消瘦矮小的身影爬了进来。 他双腿落地,关上窗,下半张脸蒙着面,露出的眼睛用贼眉鼠眼来形容毫不为过。 他一眼便锁定了床下凌乱至极的衣物,眼睛微微亮了亮。 “今天还真是个极品,让老子好好享受享受……” 房梁上的陆忍皱起眉头,祸害京中许多男子的就是这么个小矮人? 小矮人挤挤嗓子,喝了一声,吐了一口口水在手心搓了搓。 然后走向床边,蓄势待发的模样。 他看了眼床上紧紧相拥,只露个脑袋在外的二人,沉默了一瞬。 “在青楼睡觉盖这么严实,有病啊……” 嗓音十分尖细。 而林遇之的高冷性子如何能忍受这种腌臜之人。 他直接将温妤抱在怀里,一同裹着被子,侧身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 “啊——” 小矮子倒飞出去,砸乱了桌椅,捂着胸口一脸震惊。 他哀嚎道:“不好,中美人计了!” 他躺在地上,正巧看见漆黑的房梁上隐约坐着一人。 小矮子:…… 他咳了一声,拍了拍脸颊:“不亏不亏,美人这一脚当真踹到我心窝窝里了,再多踹几脚都不亏,往这踹,或者往这踹,我都喜欢。” 林遇之:…… 还未出手的陆忍:…… 温妤:…… 动静如此之大,温妤自然也醒了过来。 看热闹是人的本质。 温妤兴奋地爬到林遇之身上,探出头去看,然后瞪大眼睛,吐出一句:“好一只大耗子啊!” 而林遇之此时眼睫微颤,心乱的厉害。 温妤的发丝扫在他的脸颊脖颈上,双手就撑在他的胸膛处,他的心快到像要跳出来。 温妤自然感觉到了手掌下异常强烈的扑通扑通。 她安慰道:“别怕,放轻松,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被染指一分一毫。” 林遇之:…… 温妤说着从床上跳下来,用被子给他压的紧紧的。 然后捡起地上的衣服劈头盖脸地扔给他:“快穿上,我给你挡着,可不能让他看爽了。” 林遇之:…… 小矮子坐起身瞪着温妤:“你一个青楼女子多管什么闲事!让我看!我连毛都没看到一根就被踹飞了!” 他说着咳出了一口血,方才林遇之那一脚可没有丝毫留情。 他抹了抹血渍,“哼,这是专门来抓我的,盛京府还是大理寺?当真是阴险狡诈!” “咳咳咳,我听说大理寺卿是位美男子,想必你就是吧!” “不对……听说盛京府丞也是一位美男子,想必你就是吧?” “也不对啊,没听说盛京府丞会武功啊,这一脚当真不轻……” 小矮子大声嘀咕起来。 然后他发现了华点,惊道:“不对啊,不管是大理寺卿还是盛京府丞,都是长公主的人啊!怎么还和青楼女子睡在了一处?!” “就算是演戏吊我出来,这也不行吧?”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温妤身上,笃定道:“小黑子,你死定了!你竟然敢染指长公主的男人!” 林遇之:…… 陆忍:…… 温妤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不会吧?长公主这么恐怖吗?” “那当然!我问你,骠骑将军和大理寺卿那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一个是折磨人不眨眼的人!” “哦……” “所以能同时收了这两个人的长公主能是什么善茬?那必然是铁血手段!更加凶残的人!” “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是死定了?” “为你自己默哀吧,如果我被抓了,我会如实交代的,到时候你陪我一起死,我也不会孤单了。” 他说着觉得时机已到,突然朝着往窗口窜去。 下一秒便又猝不及防地倒飞回来。 “啊——” 快到温妤都没反应过来。 陆忍抱着寂月,慢悠悠收回腿,斜倚在窗口,嘴角噙着冷笑:“想跑?” “咳咳咳……”小矮子这时才真正看清陆忍的脸,不由惊呼,“又是一个小黑子?!” 陆忍:…… 这时,林遇之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从床上起身,将温妤挡在了身后,面色冷的像高山之巅的白雪。 小矮子捂着胸口,看着林遇之,先发制人:“那个,你是江大人?还是越大人?” “你也不想我把你背叛长公主,和小黑子睡一张床的事情说出去吧。” 第379章 不行的 他说着踉跄地站起身:“咱就是说,男人哪有什么贞洁?你看我之前弄的那些男人,谁出声了?谁报官了?” “没有!说明他们自己都不在意,你们还费这个劲抓我做什么?” “再说了,他们后面自己都爽的不行,哪舍得报官抓我呀,恨不得我多来几次呢!” “要不是遇到那个愣头青,这事根本就不会被揭发,不如当作没发生,我也替你保密,岂不是妙哉?” 林遇之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慌?” “慌有什么用?你们前有狼后有虎的,我武功一般……” 小矮子嘿嘿笑道:“而且,你没觉得你现在浑身像火烧一样吗?” 林遇之一怔。 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他以为是因为公主在身旁的原因。 难道…… “猜到了?我进来前吹了迷情香,再过一会药效完全上来,你可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冷冰冰了。” “这药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迷情香,可不是随便做做就能解的,要是你们放我离开,我就把解药给你们。” “否则再过一会,药效上来,这场面可就好玩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放我走?” 温妤:…… 她眨眨眼:“我就说怎么感觉热的慌呢,以为吃瓜太兴奋来着,原来是中春药了~” 陆忍闻言立马闪身到温妤身旁,将她搂在怀中,摸了摸额头,烫的不正常,但面色却又十分正常,不像中药的模样。 他握紧寂月,目中露出一丝凶光,射向始作俑者。 小矮子被这目光吓了一跳。 他意识到什么:“嗐,原来你们两个小黑子是一对儿啊,那你也真行,让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就为了抓我,你可真能忍!” 林遇之自然也担忧不已,但有陆忍在,他没有身份去抚慰公主。 这时小矮子又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觊觎人家媳妇啊?你真不是个人!不会还借着抓我的借口跟人家媳妇睡一张床吧?” 林遇之:…… “不对啊……你不是大理寺卿吗?应该是长公主的人啊!” 与此同时,听香楼已被大理寺围成了铁桶,密不透风。 听香楼妈妈本来正在房中美滋滋地数着银票,听到这个消息,吓得立马藏好银票,然后小跑着下了楼。 “大人,咱们听香楼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江起已恢复了本来相貌,他一脸严峻地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差立马朝着二楼涌去。 妈妈一看那个方向,呆住了。 “大人,去不得啊,里面有客人正在办事!打扰不得!” 江起板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径直往二楼走去。 “大人,大人……真的不能进……” 妈妈叫着叫着,隐约发现江起有些莫名的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越凌风也洗去了黑面,与江起并排上了二楼。 妈妈眨眨眼,真的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 不过一看就是大官,她哪有资格见到,又怎么可能眼熟? 于是便将这个念头抛开,追了上去。 “大人、大人真的不能上去……” 她可是收了那位爷那么多银票呢! 而此时的房中,小矮子已经被陆忍打得半死不活,身上也已被搜过。 他不是那种轻易受制于人的性格。 “解药!” “你打死我就没有解药了!” “没关系。”陆忍拔出寂月,冷冽的刀光让人心头泛起止不住的寒意,“我可以慢慢帮她解。” “但是你,必死无疑。” 小矮子畏畏缩缩地看向温妤。 “没有解药硬解的话,没人受得住,迟早死在床上,你有本事杀了我吧!要不然就放我走!” 温妤此时已经靠在了床上,浑身是汗。 她冷静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并没有那种抓心挠肝抓着男人就不放的感觉。 反而像刚运动完,肾上激素飙升的感觉。 “别听他的,这药没那么厉害,过了这么久了,只是有点热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得了的感觉。” 小矮子:…… 被戳穿了,他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个女人……” 他说着瞪大了眼,“你、你的脸……” 这时,房门被破开,江起和越凌风走了进来。 温妤听见小矮子的话,忍不住摸了一把脸,发现手心竟然被染的乌黑。 陆忍与林遇之也惊讶地看着温妤。 温妤意识到什么,直接拿起林遇之的白色衣摆擦起脸来。 没一会,衣服脏了,脸却干净了。 林遇之:…… 这春药引出的汗竟然让温妤顽固的黑面溶解了。 小矮子亲眼看到小黑子变成大美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越凌风替温妤感到高兴:“公主,您的脸终于……” 温妤立马抬手打断:“哈哈,不过是为了抓贼人的临时伪装罢了,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四人闻言十分默契地点点头:“公主说的是。” “公主?你是长公主?!” 小矮子明显有些害怕了。 惹了官家和惹了皇家可不是能相提并论的。 “我、我刚刚是骗人的,我用的就是普通的助兴药,欢好一番就、就解了……” 江起与越凌风闻言眉头皱紧,同时开口:“公主中药了?” 温妤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热。” 江起面染怒色,微微抬手:“来人,将人押进大理寺,本官亲自审。” 等人退离房间后,温妤坐在床上,拿着林遇之的折扇扇着汗。 越凌风、陆忍、江起、林遇之四人依次排开,站在床前。 “公主,微臣可以帮您解……” 三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住。 温妤眨眨眼,看着三人,弯起眼角,吐出一句:“三个人我不行的。” 陆忍、越凌风、江起:…… 没资格开口的林遇之:…… 第380章 一丘之貉 温妤的这句话对于面前的四个人来说都是有点石破天惊的意味在的。 “公主莫要开玩笑……” 温妤:“没开玩笑,三个人真的不行,但你们三个都开口了,手心手背、脚心脚背、前胸后背都是肉。” 她说着叹了口气,如果面前就一个人,现在这房间里早就上演活色生香。 “你们散开点,这样一排站在我面前很像搞事情的大反派。” 三人闻言微微退了退,但目光还是落在温妤身上。 “公主,您中的药谁来解?” 越凌风问的十分坦荡,在他心里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温妤啪地合上折扇:“你们剪刀石……” 这时,一旁充当透明人的林遇之突然晃了晃,径直朝着床上扑过去。 温妤吓一跳,两手一撑按在他的胸膛上,才没让他压到。 “林遇之?” 几人扶着林遇之躺在床上,只见他额头浸出了一层汗,面色比温妤要红的多。 温妤疑惑:“怎么你看着比我严重啊?你这么虚的吗?” 林遇之:…… 公主说他虚,他就是死了也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解释清楚。 “那人吹药时,公主埋在微臣怀中,所以吸入的少……” 温妤闻言更疑惑了:“我怎么会在你怀中?” 林遇之:…… 如果他说是公主先动手的呢? 不过他无话可说,也不敢说。 他的目光投向陆忍,只得到陆忍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越凌风中肯道:“如此看来丞相大人比公主还要严重些,更需要解药。” 温妤摸摸下巴:“有道理,我也中了药,你也中了药,这么巧……” 几人闻言都是一愣。 林遇之眸光更是颤的厉害,本就跳的极快的心脏一瞬间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桎梏。 这时,温妤继续道:“我们可真是一对巧妙至极的一丘之貉啊!” 林遇之:…… 经历过巨大的期望后,忽然的坠落才最令人难受。 他“嗯”了一声,目光沉寂下来:“能和公主做一丘之貉也是微臣的福气。” 温妤道:“其实我真的还好,就是热得很。” 她说着想起什么:“陆忍,你怎么没事?” 陆忍心道,如果他现在有事倒是好了…… “微臣当时掩住了口鼻,又一直处在高处,所以并没有吸到。” 早知道还不如吸到了。 而林遇之微微喘着气,面颊泛红,当真和平日里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 像是一朵雪山之巅的莲花染了红,又像是高天的清冷月浸了血。 温妤:…… “要不我帮你问问凌云诗?你和她到哪一步了?能帮你吗?” 林遇之心口窒了窒:“不能,微臣和她从未开始……” “啊?进度这么慢?我的进度条都走到三了,你还没开始?真有你的,行动力不太行啊。” 林遇之:…… 他一把抓住温妤的手腕,可谓大胆至极。 一直未开口的江起目光闪了闪。 “微臣再和公主说一遍,我只把凌云诗当妹妹,如果让妹妹来为我解这药,不如放我死了算了。” 林遇之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仿佛要上高考考场。 温妤被震撼到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所有人闻言,都下意识站的更直了一些。 “泡冷水冷静冷静吧。” 林遇之闻言也不知究竟是失落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反正除了公主,他谁都不行。 而公主怎么会与他……冷水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江起叫来人,将一盆冷水备好。 林遇之自己翻身进了水中,靠在浴桶里闭上了眼。 静心则无欲,无欲则无求,无求则心静。 屏风的另一边,温妤表示要不走寻常路,直接开始了四人运动。 “公主这真的能行吗?” “当然行了,反正出了汗就好了,一起来吧!” “……” “陆忍江起体力好,你们俩带头一起做。” “……好。” “越凌风,你别傻站着了,快点加入我们!” “……既然公主这样说了,那微臣也加入试试。” 一时间,房间里好像只能听到温妤不断的喘息声。 林遇之:…… 静心?见鬼去吧…… 他垂眸看向水中的巨兽,双手紧紧抓住了浴桶边缘,力度大到指尖都开始发白。 温妤的声音还在继续。 “刚刚都是开合跳,高抬腿,波比跳这些,都是动的,接下来我们来一个静态的。” 温妤说着趴到地上:“平板支撑,身体保持一条直线,训练腹部的核心力量。” 陆忍与江起二话不说,直接俯身,然后做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平板支撑。 越凌风也没闲着,跟在温妤身后做的认真。 反而是温妤作为教练,撑个三十秒便累的像狗,就差吐舌头了。 而陆忍与江起却完全是面不改色,甚至越凌风都很轻松。 温妤喘的厉害,身上的汗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流,脸上也染着运动时独有的健康粉。 她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全:“你们不累吗?我不行了……” 陆忍气息异常平稳:“那微臣也要停下来吗?” “不用停,你们继续。” 陆忍点点头:“公主可以坐到微臣身上,微臣继续动,您休息。” “真的吗?不会断了吧?” 陆忍:“……” 而浴桶中的林遇之此时已经青筋直跳。 他的五感好像只剩下听觉。 第381章 从来无意 尽管听脚步声就知道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仅仅隔着一道屏风,听着温妤时轻时重的喘息,他便十分难捱。 不仅仅与药有关…… 还有他的本心。 “公主……” 他还是没控制住喃喃出声。 没一会,温妤从屏风后探出一个头:“你叫我?” 林遇之唰地一下睁开眼,像是从某个神秘的空间突然被拉回了现实。 他的目光锁定在温妤的面颊上:“就是想问问公主好些了吗?” “很好特好非常好,很久没有这样运动了,神清气爽。” “是吗?”林遇之垂眸,“但是微臣不太好。” 温妤惊讶:“怎么了?” 但林遇之只垂眸看着水中,沉默不言。 温妤见状走到浴桶旁,疑惑地探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捂住眼睛,急急后退两步,差点撞到屏风:“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林遇之:…… “是微臣冲撞了公主。” 虽是请罪但语气却说不上诚恳。 温妤手指张开,在眼前露出一条缝:“你说的不太好是这个啊?” 林遇之:“嗯。” “没事,多泡一会就好了。” “好不了。” 林遇之说完又强调了一遍:“好不了。” 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自我放纵,抑或是两者皆有,他此时已然不再像从前一般收着所有情绪,而是极为大胆地表露出来。 温妤:…… “你喝假酒了?” 林遇之低笑一声,看向出现在屏风旁的三个男人。 就像挑衅一般,他仰着头叹了口气:“听着公主的声音和呼吸,微臣就好不了。” 温妤闻言惊讶:“我还以为经历过悬崖和中药,你没那么讨厌我了,原来你连听到我的声音,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受不了。” 林遇之:…… 温妤摆摆手:“快走快走,还丞相大人一个朗朗乾坤清新空气,我们在隔壁等着吧。” 看着温妤离开的背影,林遇之沉默了。 每当他想跨出一步,却又会因为公主的态度而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安全范围。 他此时依然浑身难受的紧,却不仅仅是因为药效。 明明是火热的躯体,却有一颗冰凉的心脏。 不可以再这样了…… 而此时听香楼的妈妈正错愕地盯着温妤。 “你是……?” “我是?” “你……你不会是?” 她说着仔细打量着温妤的穿着。 又看向温妤身后的三个男人。 数量也对上了。 其中还有两位是大官,与大理寺有关系。 再一想温妤这古里古怪的性格,与传说中那位颇为相似,如何还能猜不到她的真实身份。 妈妈立马转了态度:“嗐呀,我就知道您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您看看,您看看您这容貌,连老天爷看了都羞的脸红!” 温妤:…… “我不是璞玉。” 妈妈堆着笑脸:“那您说。” 温妤微微一笑:“我是三脚的猫,落水的狗,过街的鼠,井底的蛙,害群的马,白眼的狼,寄生的虫,笑面的虎,领头的羊,万物的化身!” 妈妈:…… “当然,这些也不是那么重要。”温妤叹了口气,“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是天才,他娘的天才!” 妈妈:…… 和传闻中的长公主一模一样呢…… 而等林遇之冷静的差不多之后,温妤派人将他送回了丞相府。 上马车前,他回身看向温妤,目光有些深不可测,叫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温妤弄的一身汗,急着回公主府洗澡。 却没想到她刚从浴桶中起来,饭还没吃两口,流冬便来传,林遇之求见。 温妤:? “人不是刚送回丞相府吗?” 流冬补充道:“公主,丞相大人……他还带了一个人。” “谁啊?” “凌云诗。” 温妤:? “就说我睡了,不见。” 流冬摸摸鼻子:“丞相大人说,知道您会不见,所以他说您如若不见,便明日再来,明日不见,后日再来。” 温妤:“吃错药了?” “让他们在前厅等。” 温妤此时只穿着薄衫,换了一套衣裳后才前往前厅。 而前厅明明有两个人,却安静的像没有人似的。 “你不好好歇着,来公主府做什么?” 温妤悠悠然地坐在主座,抿了口茶。 “微臣见过公主。” “民女拜见长公主。” 林遇之道:“无他,只是想与公主说清楚,微臣与凌云诗绝无任何私情。” 凌云诗扶着椅子跪在了地上,语气诚恳:“长公主,林大哥所言句句属实,我与他绝无任何男女之情,当初爹爹把我托付给林大哥,他因为恩情才收留我在丞相府,但一直只把我当妹妹看待而已。” 温妤:…… 凌云诗眼眸亮亮地看着温妤:“长公主您相信了吗?” 温妤若有所思地看着林遇之:“知道了,就说这?还特意跑来一趟?” “林大哥是怕您误会,我也愿意来替他澄清。” 温妤看向林遇之:“怕我误会?” 林遇之盯着杯中的茶叶,好一会才抬起眸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却又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情感。 “微臣不想再从公主的口中听到我与凌云诗如何如何,因为微臣对她从来无意。” 第382章 您还要装傻吗? “微臣不想再从公主的口中听到我与凌云诗如何如何,因为微臣对她从来无意。” 温妤支起下巴:“人凌小姐还在这呢,你多冒昧啊……” “不冒昧不冒昧。”凌云诗急忙摆手,生怕说晚了,“丞相大人说的实话而已。” 从此时,她已经要学会改口。 温妤却不赞同:“他让你尴尬就是他的不对。” “不尴尬不尴尬,我本就是陪同丞相大人来解释的,自然要解释的清清楚楚才好。” 温妤:“就这么个事,大晚上的,还要你陪着跑一趟,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温妤:…… “你的意思是,我说的都不对,他说的都对呗。” 凌云诗:…… 林遇之:…… 林遇之单膝跪地:“微臣不敢。” 凌云诗也吓得跪下来。 温妤翘起腿:“我说他冒昧,你就说不冒昧,我说他尴尬,你就说不尴尬,我说他麻烦,你就说不麻烦,怎么?你是给他修bug的啊?” 凌云诗没听懂bug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她理解整句话的大概意思。 是她急着替丞相大人解释,竟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驳公主的话。 “民女失言,还请公主恕罪。” 温妤叹气:“知道失言,还不赶紧回丞相府,不然过会本公主一个不爽,给你发配到书院做苦工。” 凌云诗一愣,有些懵:“真、真的?我可以去吗?” 温妤:…… “好好好,那你去书院领罚吧,现在就去。” 凌云诗闻言站起身,公主发话了她自然不敢再违背,更何况去书院做事是她一直想却不敢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安静垂着头的林遇之,咬了咬牙,又跪下了。 自从丞相大人坠入凡尘染上情欲之苦时,他就已经从高天之月变成了锯嘴葫芦,别说话了,屁都不会放一个。 反正她是急死了,却也只能干着急。 虽然她也一度不能理解,为何从前避之不及的人,现在却又渴望着对方的一个眼神。 不过如果能理解的话,那也不是爱了。 爱情,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玩意。 它还是一枚奇异的果实,如果双方用爱浇灌它,那么它就会是甜蜜幸福的味道。 如果只有一人用爱浇灌它,那么它就会是一枚让人饱尝苦涩与心酸的果实。 偶尔还会让人流泪。 凌云诗不知想到什么,狠下心来。 她竖起四指,又强调了一遍:“长公主,民女与丞相大人绝无任何私情,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了也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您一定要相信我!” 她说完拎起裙摆就跑,好像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赶。 温妤:…… 她伸出的尔康手还没来得及制止。 不是,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发毒誓了? 这凌云诗也是个狼灭啊,不止比狠人狠了一点两点,还横…… “你还跪着做什么?今天抓淫贼你也吃了不少苦。” 林遇之依然跪着:“公主没有下令,微臣不敢起。” “有什么敢不敢的,不是说什么今天不见明天还来,明天不见后天还来吗?” 林遇之回答的十分干脆:“是。” 温妤疑惑:“那助兴药,药的是身体,还是脑子?” 林遇之:…… “微臣身体很好,脑子也很清醒,劳烦公主挂心。” 温妤站起身,“我觉得你还是找太医看看吧,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不要讳疾忌医明白吗?” “流春,走了,流冬,送客。” 就在温妤的脚步快要迈出大厅时,沉默已久的林遇之终于开口。 像是经年未有波澜的幽深古井终于有了一丝涟漪,而井底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情绪。 “您如此聪慧,又将人心看的如此透彻,略施手段就可以让那些优秀的男人死心塌地的跟在您的身边。” “以陆忍的骄傲他可以不当您的唯一,清高的越凌风也学会了争宠,江起都可以摒弃他的古板严肃自荐枕席,就连那位前朝太子玄衍……” 林遇之依然跪着,犀利至极的目光却紧紧凝视着温妤,“既然如此,您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微臣对您的情意呢?” 流春与流冬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 一时间呼吸都屏住了。 她和流冬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出去了一趟,林丞相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呼啦呼啦的。 “从前是微臣逃避,也是微臣不敢深思,更是微臣害怕您的拒绝,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一切都可以是安然无事的模样,所以微臣不敢说,也不敢挑明。” 流春与流冬的表情此时已经变得极为精彩。 这是什么戏码?公主没教过啊。 林遇之眸光颤动:“公主,您还要装傻吗?” 听到这话,温妤才转过身,叹了口气:“我是真傻。” “不过我已经从草包进化成草人了,真他喵的浑身上下写满了草啊。” 林遇之:…… 温妤直接抱起胳膊:“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当初在马车上,可是说好了,我捞了凌云诗,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你做你的大丞相,我当我的长公主。” 她说着走到林遇之面前,亲手扶起他:“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你是聪明人。” “今天的话我当做没听到,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遇之眸光颤动,语气有些发急:“公主可是在怪微臣,从前对您避之不及?” “你不喜欢我,我却纠缠于你,你避之不及倒也不算什么错,就像如果你纠缠于我,我也会像从前的你一般。” 林遇之怔住。 第383章 玉碎的声音 听过玉碎的声音吗? 噼啪一声,清凌凌的脆响,好像带起了碎冰样的水花。 很好听,很美。 就像林遇之黑沉的双眸,突然湿润了,光也碎了。 他看着温妤离开的背影,垂下了眸子。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流冬唤了两声。 “让我站一会,我会自行离去。” 流冬踌躇了一瞬,还是守在了一旁,不过并未再催促。 而此时跟着温妤的流春终于忍不住问道:“公主,林丞相方才是那个那个意思吧?奴婢应该没理解错吧?” “哪个哪个意思?” “就是喜欢您的意思啊。” 温妤哦了一声:“早就知道了。” 流春惊讶地直眨眼:“什么?您早就知道吗?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以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点敏锐力都没有,我怎么拿捏男人?靠撞大运吗?” “对哦……” 流春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不过公主,您从前不是很喜欢林丞相吗?现在林丞相也喜欢您,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以前是以前。” “公主从前说过,林丞相的脸最好看了,只要看到那张脸便觉得赏心悦目,饭都能多吃两碗,现在林丞相好像也没变啊,公主您是已经不喜欢那张脸了吗?” 这话温妤倒是头一次听说。 原主喜欢林遇之也是看脸的? 不是精神伴侣吗? “林遇之的脸,客观评价,的确很顶。” “那公主为何不喜欢了?” “我没有不喜欢啊,好看的脸,我都欣赏。” “那……” 温妤捂住流春的嘴:“师傅别念了,头疼。” 而前厅中,流冬陪着站了许久,见林遇之一动不动,还是又上前道:“丞相大人,您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林遇之闻言眼睫动了动:“你怎么还在?不用去服侍公主吗?” 流冬:…… “您还是关心关心您自己吧。”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前厅:“丞相大人自便,奴婢告退。” 林遇之又独自站了很久,直到天光大亮,才仿佛沉睡中的人被阳光唤醒。 他又恢复了冷然的模样,理了理衣袖,转身离开。 却不想凌云诗就等在公主府外。 “林大……丞相大人,您在公主府待了一夜,是公主让你留宿了是不是?” 她明显有些兴奋。 这是不是代表着长公主收下了丞相大人? 毕竟另外几位大人好像也是这么个流程? 林遇之皱眉:“你为何在此?” “我昨夜去了书院,然后又回了丞相府,听说你一夜未归,便马上来公主府祝贺你。” 林遇之喃喃:“祝贺我?” 他突然笑出声:“回府。” 凌云诗本想再多问些细节,但看到林遇之的脸色,又不太敢多嘴了。 但最后她没憋住,还是问了一句:“你开心吗?” 林遇之闭着眼,一言不发。 凌云诗:…… 到了下午,江起亲自来了公主府汇报。 “来得巧,一起吃点,这都是我爱吃的,流秋,再添一双碗筷。” “多谢公主。”江起道,“公主,那个贼人已经审出来了。” “这么快?连夜审的?那么辛苦干什么?赶紧吃点补补。” 温妤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只大鸡腿。 江起见状,将鸡腿吃完后才开始汇报。 “公主还记得那位被丈夫指控通奸的王家姑娘吗?” 温妤一愣:“与她有关?我记得越凌风说过,那两个傻逼被判了处斩之刑,同犯也都下了大牢,家产还给了王家姑娘。” “是。而那贼人便是那王家姑娘所雇佣,据那贼人所言,那王家姑娘现在恨极了男人,所以才花钱让他去玩弄那些喜爱寻花问柳的男人,成了一个,便给他一百两。” 小矮子的原话是:“既爽了还有钱拿,那些有钱公子还不敢报官,简直美死人了,只可惜遇到了一个不要脸面的愣头青。” 强如温妤,也不免有些震惊。 “这王家姑娘,脑回路有点东西啊……” 江起沉默一瞬:“已经结案了。” “抓了王家姑娘?” “公主觉得呢?” “要不然我俩换换?你当长公主天天哄皇弟,我来当大理寺卿?” 江起:…… 他沉声道:“微臣觉得法不外乎人情,那些受害者并没有去盛京府报案,唯一报案之人,微臣也已将作案之人拿下。” 温妤笑了笑:“这话倒不像是从小古板嘴里说出来的呢,你不是从来都严守律法吗?” “自然也少不了罚,王家一半家产充公。” 温妤将第二只鸡腿放进江起碗里:“这个也给你。” 此时,宫里一道圣旨传到了丞相府。 “圣旨到,圣上宣林相进宫见驾。” 明明是一道口谕即可,却偏偏是圣旨。 林遇之心头隐有所感,叩拜道:“微臣林遇之,接旨。” 宫人将圣旨双手递给他,摇摇头道:“丞相大人,您请吧,别让圣上等您。” 进了宫,入了殿。 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没有迂回,没有试探,直接道:“昨夜之事,朕已知晓,你可知罪?” 林遇之掀开衣摆,跪的干脆:“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第384章 闲得慌 林遇之掀开衣摆,跪的干脆:“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皇帝摔了笔,甩出的墨汁浸染到一旁的奏折上。 “看来你不认。” “微臣不知何罪之有,又如何认罪?” 皇帝的脸上喜怒难辨,盯着林遇之看了好一会。 “好一个不知何罪之有。” 他拿起一道潜鱼卫秘折,丢在他的身前:“自己看。” 林遇之微微俯身捡起,其实他已经猜到密折中写了什么,也知道皇帝召他入宫的用意。 “君是君,臣是臣”六个字,已经被皇帝用来敲打他不止一次。 而公主是君,他是臣。 打开密折,折上所写果然是昨夜公主府发生之事,句句字字,毫无遗漏。 “看完了?” 林遇之合上折子:“回禀圣上,看完了。” “朕容许你的解释。” “密折上写得很清楚,微臣没什么要解释的。” “既如此,你可知罪?” 林遇之不卑不亢:“如若圣上所说之罪,是微臣昨夜在公主府的言行,那么微臣并不觉得有罪。” “放肆!” 皇帝拍案:“林相怕是已经忘了从前所说之言!” 林遇之跪在殿下,后背却挺直如松。 “微臣没忘,也不敢忘。” 看他如此理直气壮,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丞相!是百官之首!” “微臣敢问圣上,陆忍一品骠骑大将军,江起三品大理寺卿,哪一个不是重臣?” 皇帝:…… 他沉默一瞬:“皇姐喜欢。” 说完不再看他,而是拿起一旁的奏折。 林遇之:…… 大殿中一时间只剩下纸张摩擦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皇帝捏了捏眉心,轻飘飘地开口:“说到底,得皇姐喜欢,但是皇姐对林相你,似乎无意。” 林遇之闻言垂着的手掌缓缓握紧,又很快松开。 “微臣只是向公主表明心迹,并不强求公主给予回应。” “强求?以皇姐的性子,你也强求不了,一切得她自己乐意。” 林遇之:“……嗯。” 皇帝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起来吧。” “从前皇姐喜欢你时,你避之不及,不喜欢你了,你却又上赶着去公主府,朕看你就是闲得慌。” “……”林遇之道,“微臣爱慕的是现在的公主。” 皇帝眯眼:“什么现在的以前的?都是皇姐。” “对微臣来说,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她是朕的皇姐,从小一起长大,更是朕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朕还能不清楚?你觉得你会比朕还要了解皇姐?” 林遇之沉默。 “从前皇姐虽胸无点墨,但也能称得上天真烂漫,至于现在……” 皇帝忍不住叹笑一声:“现在胸无点墨便也罢了,天真烂漫都没了,只剩下偷懒和离谱了。” 林遇之还是沉默。 “退下吧,朕也累了。” 皇帝说着,丢了奏折,也没管林遇之,自行离开了大殿。 “来人,去公主府传个话,上次朕送的字帖写的如何了,交上来让朕乐呵,咳,查阅查阅。” 温妤收到宫人的传信时,嘴角抽了抽。 “什么?还要收上去?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怎么还有收回去的道理?真抠门啊。” 那玩意她第一时间就转赠给了陆谨。 宫人:…… “要不劳烦你跑一趟将军府讨那字帖。” “将军府?” “那日本公主突然兴致大发,想与陆忍一同在房中探讨练字的博大精深,便带着字帖去寻了陆忍,彻夜交流,谁曾想第二日竟将字帖落在了将军府忘了取回。” 宫人:…… 与陆将军彻夜交流练字? 长公主您自己听听,这对吗? 但他不会多说什么,直接转道去了将军府。 陆忍收到讨要字帖的消息,便直接带着宫人前往陆谨的房间。 宫人叹道:“没想到陆将军的书房竟有如此多的书。” 陆忍道:“这是舍弟的房间,他喜爱读书,所以便将书房改造成了卧房。” “什、什么?” 长公主与陆将军竟然是在弟弟的房间彻夜交流吗? 拿到字帖后,宫人回宫复命。 皇帝打开一看便知这不是温妤所写。 因为太像个正常字了,没了那些颤颤巍巍,歪七扭八笔触线条,在皇帝眼中便少了许多趣味。 而林遇之回府后,便以抱恙为由,小半月有余没有上朝。 温妤也从流春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公主,外面还有一则流传颇广的传闻,您要听听吗?” “什么?” 流春轻咳一声道:“坊间传闻,丞相大人在公主府留宿一夜,紧接着就身体抱恙了,都说,都说是您将人榨干了,至今还未恢复元气呢。” 温妤:…… 极久的沉默后是温妤的爆发。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这谁他妈传的谣言!我什么时候让林遇之留宿公主府了?” 流春解释道:“那日丞相大人一直在前厅站到天亮才离开的,肯定是好事之人误会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遇之生病了,直接怪我头上来了。” “公主您听听就好,反正也只是坊间传闻,您现在要关注的可是三日后的选秀。” “尚衣局已经派人送来了料子,公主您选一选。” 第385章 谁问你了? “圣上这次亲自叮嘱了,不许给公主送绿色的料子,带绿色的都不行。” 温妤:…… “皇弟也真是的,这种场合,多适合绿色啊。” 而此时的礼部正是忙的不可开交之时。 江起也如约前来负责秀生的身体查验。 “江大人,今日就多麻烦你了,三日后便是选秀了,我们也都是头一遭,生怕弄砸了。” “这边马上安排秀生入场。” 江起环视一圈。 几乎能容纳将近五百人的大院子,查验房里有屏风围挡,也备好了所需的一应物品。 秀生们得了命令,陆续进入院中等待。 院中把守森严,气氛十分沉重,原来还交头接耳地秀生们入院后,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秀生,查验处身一事,礼部全权交由大理寺卿江大人负责。” 这个消息可谓是震惊众人。 交头接耳的声音隐约响起,却并不大。 “这真的有办法能查出来?” “大理寺卿啊……长公主的入幕之宾。” “那他能公平吗?不会使手段……” “那你也太看低江大人了,他同时也是大理寺卿,最讲律法公正了。” “诶,听说江大人手段极其狠辣。” “怎么,你们害怕了?” “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害怕的?只是怕被冤枉了。” “是吗?” 这时,江起从房中踏了出来,一脸的严肃冷凝。 “未达处身要求者,自行承认或可小惩,如若被本官查出欺瞒于公主,慎刑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夜夜噩梦惊醒便是常事。” 秀生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说话。 江起点头:“很好。” 他微微抬手示意,册官便捧着名册上前道:“湖州定远知县赵远生之子,赵若河,入。” 被第一个叫到,赵若河明显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查验房。 随着房门关起落锁,所有秀生的心莫名的悬了起来。 当真有手段能查出?还是走个过场? 一炷香时间后,门嘎吱一声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赵若河扶着门框,面色极力保持着平静,腿却控制不住抖的厉害。 册官的声音响起:“赵若河,过,丙等。” 才丙等? 秀女选秀时的评级都是结合容貌身体条件给出,胸腰肩臀皆是标准,肌肤是否白皙滑腻,是否有疤诸如此类都会影响评级。 此番秀生也不例外。 至于评判标准自然和秀女有所不同,不用明说,所有人也心里有数。 这个赵若河才丙等? 赵若河走回自己的位置,已经被打击到了。 他自诩不差,甚至时而为自己的大小而感到骄傲,却只得了个丙等。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盛京提辖司安寅之子,安礼,入。” 安礼咽了口口水,进了查验房。 他推开门,绕过围挡,只见江起靠坐在红木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茶盖不急不缓地抚着茶叶。 “盛京提辖司之子安礼拜见江大人。” 江起没应声,只微微扬了扬下巴。 立马有人将安礼带入围挡中,剥去了衣裳。 江起放下茶盏,眯着眼看了一圈,片刻后极为淡漠地吐出一句:“丙等。” 安礼:…… 他忍不住垂头去看,他是丙等?怎么可能? 他可是凭借这个让许多女人欲仙欲死! 江起见他这微小的反应,眸光动了动。 “服药吧。” 安礼一愣。 一旁的查验官道:“这药丸乃是太医院研制,服下后,未经情事者与有过情事者反应不同。” “什么?!”安礼下意识惊呼出声,“怎么可能有这种药?” “请安秀生服下。” 安礼嗓子有些发干。 江起理了理衣袖,微微伸手,很快有人在他掌心放了一把匕首。 “不要浪费时间,外面那么多人等着。” 江起拔出匕首,指尖摩挲着刀锋,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弧度。 查验官又道:“请安秀生服下。” 安礼看着那药丸:“江大人,这药丸也不知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江起却只把玩着匕首,充耳不闻。 查验官道:“上一名秀生便用了,没有什么不妥。” 安礼:…… 这时,江起似乎耐心耗尽了一般,唰的合上匕首,语气却十分从容:“拖下去吧,堵住嘴,别吵到别人了。” “是,大人。” 查验房门再次打开,却未见秀生走出来。 众人正疑惑时,册官道:“安礼,不通过。” 话音落下,顿时一片哗然。 …… “李云峰,过,丙等。” “张孝阳,过,丙等。” “陈羽,过,丙等。” “陈奕晓,不通过。” …… 查验有条不紊得进行着,秀生们面对着越来越多的丙等,心情也平静了。 都是丙,谁也不比谁高贵。 不过不通过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苏州巡按刘武之子,刘九芳,入。” 刘九芳微笑:“终于到我了。” 他脚步轻快地踏入查验房,见到江起,也不行礼,一个翻身靠坐在窗台上,单腿支起,手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江起指尖微动,心头有了猜测。 “大胆秀生!”查验官怒喝。 江起抬手制止:“是你。” 宁玄衍看着江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只有她能让我脱衣服。” 江起冷笑:“谁问你了?” 第387章 喜新厌旧 查验官在二人中间来回望了望,有些踌躇:“寺卿大人,这名秀生……” 江起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然后看向宁玄衍,掷地有声:“验。” 而宁玄衍丝毫不慌,甚至连一丝丝紧张都没有。 “我可是温妤内定的人。” 他上扬的眼尾扫了查验官一眼,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容冒犯的气场,“你算什么东西?” 查验官:…… 好嚣张的人! 江起眼眸微眯:“内定?本官怎么没听公主提过。” “我和温妤之间的事,你自然不会知晓。” “是吗?公主平日里从未提过你,本官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宁玄衍:……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直接拿过盘中的甲等牌在手中盘了盘:“走了。” “本官说你是甲等了吗?” 江起站起身,手中的茶盏骤然飞向了宁玄衍。 宁玄衍反应极快,微微侧身闪过,然后五指稳稳捏住茶盏,一丝茶水顺着杯沿落了下来。 他侧眸看过去:“我不是甲等?你是在质疑温妤的眼光吗?” 江起:…… 他看着宁玄衍尚算英俊的面容,定是达不到吸引公主的程度,想来这依然不是他的真面目。 这张脸,应当是顶替别人的。 “你把苏州巡按之子刘九芳如何了?” “没死。” 话音刚落,宁玄衍手中的茶盏便朝着江起飞射回去:“还你,拿稳了。” 江起并未去接,而是任由茶盏擦过耳际,摔落在地上。 他盯着宁玄衍:“你不会真以为你能过我这一关,参加选秀?” “你会让我过的。”宁玄衍十分笃定,直接转身出去。 “外面这些人,温妤能看上?而且……我会破坏选秀,我不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地看着温妤选一堆男人进公主府。” 江起:…… 一旁的查验官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到。 江起缓缓坐回椅子上,面色平静又严肃:“来人,奉茶。” 宁玄衍抛了抛手中的甲等牌,大步跨出房间。 很快,册官的声音响起:“刘九芳,过,甲等。” 秀生们顿时一片哗然。 竟然有甲等秀生出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宁玄衍的裤裆上,有质疑,有震惊,有崇拜,也有不服气。 “回头咱俩比比?” 宁玄衍:…… 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歪瓜裂枣。 温妤能看上,他笑话她一辈子。 不过的确也有姿色不俗的,宁玄衍眯了眯眼。 而温妤此时盯着尚衣局送来的布料觉得太过寻常,完全不够出彩。 她摆摆手问道:“有没有让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的颜色?” “比如五彩斑斓的黑,乌漆嘛黑的红,万紫千红的粉?” 宫人:…… 流春瞪着眼睛。 温妤:“有没有那种在人群中一站,马上吸睛的颜色?” 宫人想了想,拍了拍手:“公主您看这个呢?” 流春看了一脸沉默,温妤看了十分兴奋:“这不是荧光芭比粉吗?而且荧光到如此极致的程度,真可谓是与众不同!就它了!” 距离选秀还有三天,温妤按顺序将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人召来了公主府,一人一晚上分配的极为均衡。 陆忍叼着温妤的肚兜,闷头纠缠了一整晚。 练武场已经不够发泄他的情绪。 “公主此番要选几个?” 一滴汗随着低喘声,顺着陆忍的下颌滴到温妤的锁骨窝中。 温妤双臂搭在他的肩头,闭着双眸,眉头似有似无的蹙着:“都没见过呢,啊……哪知道选几个?” 陆忍咬住她的唇:“微臣去帮公主提前看过了,都不怎么样。” 他身为驰骋沙场的将军,的确不太看得上那些公子哥。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温妤睁开眼,依然低喘着:“是不是你吃醋,所以带着偏见去看的?” 陆忍一个用力,温妤顿时抓紧了他的后背,扬起头。 “公主这是低看了微臣,微臣向来实事求是,您冤枉了微臣,可有补偿?” “什么补偿?” 陆忍说着吻从脖颈一路向下:“今夜微臣想要个够,求公主恩赏。” “……” 第二日,越凌风褪去温妤的肚兜,指尖摩挲着她身上的红痕,唇瓣一点一点重新覆盖上去。 重新变作他留下的。 越凌风的吻很轻柔,不急不缓地吮吸,舒服到温妤感觉浑身置于一片云层之上。 他将脑袋放在温妤的肩膀处,像一只蜷缩的可怜小狗,他低声问道:“小姐喜欢吗?” “嗯?喜欢啊,今天怎么这么乖?又叫小姐了?” “因为小姐马上就要有很多新人了。” 呼吸的热气喷在温妤的脖颈处,越凌风轻轻咬了一口。 温妤摸了摸他的脸颊:“嗯?怎么感觉这么委屈?” “选秀快要开始了,府尹大人告诉我,以小姐的性子,如果我不主动求恩宠,很快就会被那些新人压下去,小姐就不会记得我了。” “盛京府尹?他就是这么在背后编排我的?上次三十大板看来是打少了……” 越凌风吻住温妤:“那小姐会喜新厌旧吗?” “唔……会。” 越凌风:……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笃定:“小姐不会的。” 温妤捏了捏他的耳朵:“知道还问?” 越凌风勾了勾唇,低头望着雪白,“我来服侍小姐……” 第388章 比过了 第三天江起来公主府时,只以为温妤是要向他询问秀生们的情况,并没有多想。 直到见到穿着清凉,靠在小榻上的温妤,他眼睛被晃了晃。 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朝她汇报着查验的情况。 “都是丙等,偶有乙等。” 温妤接过江起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丙等?乙等?什么评判标准?” 江起解释道:“自然是容貌与身体条件。” “一个甲都没有吗?” “……有,仅一位。” 温妤闻言笑了笑:“以什么做参照物评判的甲乙丙?你自己的尺寸?” 江起:…… 他的耳根有些红。 温妤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 江起剥着葡萄的手顿住。 他的确不敢看。 “抬头。”温妤道。 “……”江起缓缓看向温妤,下一秒唇便被吻住,他手中剥了一半的葡萄顿时滚落在地。 二人齐齐倒在小榻上。 “公主……” 他不再把持,也把持不住,直接反客为主吻住温妤,指尖插进温妤的指缝中,十指交握按在耳旁。 从不敢抬头到侵入性极强,有时候只需要短短一秒。 他的耳根红到像煮熟了一般,说到底这才是他的第二次,不紧张害羞是不可能的。 温妤身上的轻纱被扯碎,裤子被褪去,露出了白皙匀称的双腿,腿根处甚至都透着红痕。 “公主身上的这些……”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那日的大美宫。 那时在大美宫见到与越凌风欢好后的温妤,一身红梅,刺激着他的一切感官。 他鬼使神差地爬了公主的床。 但那时,他只是臣。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可以做从前他想做却不敢承认,更不敢做的事。 江起抬起温妤的腿,盘在自己腰上,俯身用力去吻,吻的极深。 他没有解开肚兜,而是直接向上推起,双眸紧紧盯着,不想漏掉一丝一毫。 江起脱掉了自己的衣裳,丢在地上。 “这就是秀生们的参照物?” 江起沉沉出声:“嗯。” 小榻终归有些挤,江起抱着温妤来到了床上,他扫过床幔,挡住了一室风光。 …… “公主明日便要选秀了。” 江起搂着温妤,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温妤舒服完便有些犯困,嘟囔着回道:“对。” 江起沉默地摩挲着温妤的肩头,顿了好一会,还是问出了口:“那……选完之后是要让他们入公主府吗?” 不问不要紧,一问直接给温妤问醒了。 “啊?入公主府?这是我的地盘,为什么要让他们进来?” 江起一愣。 温妤捂着被子坐起身:“也没见皇弟把他的妃子安排在他的寝宫啊,他的寝宫那么大,不也是另外找个地方给那些妃子住吗?美其名曰这个宫那个宫。” “为什么到我这,就要他们住进公主府了?到时候叽叽喳喳的多烦人呐。” 江起闻言也坐了起来,从后面抱住温妤,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勾起唇角:“公主说的是,律例并未有此条说明。” 温妤侧眸看他:“你们三个我都没要求你们入府。” 江起:…… “我可不想把你们困在公主府的后宅,你们是本公主的人,却也是一家之主,更是国之重臣。” 江起抱的更紧一些:“微臣明白。” “你明白个der,刚还问我要不要那些秀生入府。” 江起:…… 温妤说着想起什么:“该不会陆忍和越凌风也以为……” “嗯,应该是。” 温妤躺回床上:“睡觉睡觉,明天有的忙。” 江起道:“公主,那位脚滑之人,冒名顶替了苏州巡按之子,参加了选秀,并且进入了最后一轮。” “什么狡猾之人?” 下一秒,刚要眯着的温妤又睁开了眼,“抓起来了吗?” “……”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 温妤摸摸下巴:“他能干什么好事?你说的唯一一个甲等不会是他吧?” 江起:…… “公主聪慧。” 温妤翻了个身:“你比过了?” “什么?”江起疑惑。 “这个啊,你觉得是你的好,还是他的好?” 江起:…… 他额筋跳了跳。 “公主您先松开……” 温妤嘴角勾起一个坏笑:“不松,哇,变得好快……” “公主……” “所以比了吗?你觉得是你的好,还是他的好?” 温妤又问了一遍。 江起咬着牙,有些难捱,低喘道:“微臣没看,不知道,他自己拿的牌子。” “这样啊……” 江起轻轻抓住温妤的手:“公主……” “玩够了,睡觉。” 温妤无情丢开。 江起:…… 第二天,流春欲叫温妤起床时,却发现人早就醒了,正在激情四射的互相啃嘴巴。 “公主,该起了。” 温妤没有说话,反而是江起应答道:“知道了,下去吧,本官服侍公主穿衣。” 流春闻言将衣裳放在屏风旁,轻咳一声道:“公主,您注意时间哦,别玩过头了,奴婢在外面等您。” 江起看着托盘上的衣服:…… 一时觉得眼睛有些疼。 “公主,这是什么颜色?” “荧光粉,好看吧?” 江起:…… 这时,刚出去没一会的流春又进来了:“公主,陆将军来了。” 门被推开,流冬又进来了:“公主,越大人也来了。” 流秋也跑了进来:“公主,丞、丞相大人也来了。” 江起:…… 温妤:…… “还有吗?” 流冬跑了进来:“公、公主,圣上来了!” 温妤:? 第388章 要懂得节制 皇弟都出宫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江起帮温妤将衣裳穿好后,神情有些复杂。 如此非人的颜色到了公主身上,竟衬的她更加白皙粉嫩,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就像一朵灵动至极的桃花精。 江起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美吗?” 温妤拎着裙摆转了一个圈。 江起点头,勾起唇角:“美。” 一眼就能攫取所有人注意的美,侵略性极强。 谁说人靠衣装,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 而此时陆忍、越凌风、林遇之三人都伴在皇帝身侧。 皇帝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明知故问:“人倒是来的挺齐,都是和朕一样来看热闹的?” 不需要回答,他又道:“朕给皇姐选秀,你们可有怨气?” 陆忍:…… 越凌风:…… 林遇之抿了口茶,他有什么资格有怨气。 皇帝态度十分随和:“朕今日是微服私巡,净可以畅所欲言,恕你们无罪。” 陆忍转着手中的杯子:“对微臣来说,圣上这样也是不第一回了,微臣去了趟西擒关,回来便发现……” 点到即止,陆忍没有再多说。 皇帝:…… 说起这事,他还是有些愧疚心虚在的。 陆忍替他冲锋陷阵,他在后面劝皇姐换个墙角挖。 怎么听都是个背刺臣子的昏庸皇帝。 而“换个墙角挖”的墙角,正有越凌风的一份。 至于另一份,正在房中。 越凌风开口道:“说不怨是假的,但圣上有令,不得不从。” “你们倒是真敢说。”皇帝面无表情,“当真以为朕不会罚你们?” 一直未曾说话的林遇之道:“圣上一言九鼎,君无戏言,自然是不会罚的。” 皇帝哼笑一声:“选秀一事你们倒也不必心忧,朕与皇姐一母同胞,心有灵犀,知道她挑不了几个。” “毕竟皇姐眼光极高,口味极挑,性子还刁。” 三人:…… 这时,房门被推开,温妤走了出来。 江起就跟在她身后。 “微臣参见圣上。” 皇帝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眼睛却始终落在温妤身上。 “皇姐今日这衣裳……” 温妤又美滋滋地转了个圈:“美吗?” 没被问到的陆忍和越凌风同时开口:“美。” 皇帝:…… 皇帝顿了一瞬,突然伸出手在眼前挡住了温妤的头,十分诚实:“去掉头,衣裳极丑,但是……” 他收回手:“人极美。” 温妤闻言打了个响指:“那我今天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这时皇帝突然瞥见温妤的脖颈处隐隐约约有着一道红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颜色极深。 皇帝:…… 他看了眼江起,突然道:“皇姐啊……房事上要懂得节制,不可随着心意胡来。” 这几乎是在点名了。 被宠幸了的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温妤皱起眉头:“皇弟你这是纯纯的嫉妒心理作祟,你自己的后宫你没兴趣,却也要剥夺你皇姐我的快乐,你做个人吧你!” 皇帝:…… “我替你分担这次的选秀,你不知道感激我,还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你就说说看,哪里找我这么好的姐姐?” 皇帝:…… 他转移话题:“找不到找不到,你是最好的皇姐,走吧皇姐,时间快到了。” “好,我一边走一边说你。” 皇帝:…… 此番选秀并不像皇帝往年选秀一般定在宫中洪福殿,反而是定在了宫外的皇家御园。 这是礼部递了信给温妤,问了意见后决定的地点。 所有秀生此时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温妤了。 宁玄衍混在其中,还是刘九芳那张脸。 他的腰间挂着一道甲字腰牌。 想要与他比大小的兄弟依然没有放过他。 陈游景好奇道:“平日怎么不见你?” 宁玄衍面无表情。 “兄弟,我是乙,你是甲,都是男人,比一比,我就是想看看甲和乙的区别,我到底差在哪了。” 见宁玄衍不说话,他调侃道:“兄弟你是哑巴?” “我们俩大概率会被选上,以后也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和睦一点,交个朋友而已。” 宁玄衍闻言,这才纡尊降贵地瞥了陈游景一眼。 江起给的“乙”倒也不是虚夸,此人的确有些姿色,眉目俊逸,但仅此而已。 比不上他的一根毛。 见宁玄衍有反应,陈游景再接再厉:“等选秀结束了,我们约着比比,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 宁玄衍着实无语透顶,学着温妤的语气吐出一句:“神经。” “你终于说话了,敢问何为神经?” 宁玄衍却完全不再理睬,闭着眼睛直接入定。 “都是男人,看看怎么了……哎,这人不好相处……”陈游景一边嘀咕着一边离远了些。 没等多久,便传来消息,公主到了。 嬷嬷们指引着他们按照名册顺序,有条不紊地排好队。 “马上就要进园子了,五人一组上前听选,没叫到的在一旁候好,千万不要东张西望,以免冲撞了公主,那可是大罪,能明白吗?” “是。” “诸位公子比不得小姐们细心,嬷嬷我再叮嘱两句,长公主姿容绝世,你们叩见时可不要看呆了,殿前失仪必定会落选。” “多谢嬷嬷。” 所有秀生入场,遴选到最后面见温妤时,仅余不足三十人数。 他们下意识抬起头,往摘星阁上看去,却是空的,并未见温妤的影子。 第389章 我不会写诗 就在这时,一道闪瞎人眼的粉色突然拐入了栏杆处,温妤张开双臂,发出了极为嚣张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秀生们正在质疑什么玩意时,突然看到了一张令人失魂的脸。 “……” 他们呆住了。 春夏秋冬四人一字排开,站在温妤身前挡住了秀生们的目光。 “大胆!岂可直视公主?殿前失仪乃是重罪!” 秀生们被呵斥,纷纷回过神来,匆忙低下了头,面上闪过慌张与羞赧。 那是长公主…… 温妤笑完之后,慵懒地坐在梨花椅上,抓起一把瓜子,扫了一眼楼下众人,旁若无人的嗑了起来。 唯有一人依然抬着头。 宁玄衍看着阁楼上嗑瓜子的温妤,勾了勾唇。 至于皇帝则在对面的醒月阁,可以将摘星阁与秀生们尽收眼底。 陆忍四人陪在一旁。 皇帝道:“说说感受?” 与温妤有过床榻关系的都没有说话,什么感受?难受算不算感受? 亲眼看着公主选男人,是一种折磨,但是不来,更是折磨。 这时,选官的声音响起: “第一组秀生,听选。” 五人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排站定,垂着眼,打扮各不相同。 “参见长公主。” 流春道:“抬头,让公主好好瞧瞧。” 秀生们闻言乖乖抬起头,眼睛却依然是垂着的,并不敢直视温妤。 温妤只瞄了一眼,便无情地吐出一句:“过。” 流春惊讶:“公主,他们还没介绍自己呢。” “不用介绍,太丑,过。” 温妤可不会委屈自己。 太丑两个字让这十名秀生宛若晴天霹雳。 刚刚因为温妤而疯狂扑通的心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心头涌上一股极度的挫败感。 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说过他们丑…… 否则也不会被家里送来参加选秀,想讨长公主欢心。 温妤没忘了安慰:“别伤心,其实你们不丑,但是在本公主的后宫里……人和人就怕对比。下一组吧。” 因为温妤“太丑”的评价,其余还未听选的秀生都有些紧张难安起来。 轮到宁玄衍所在的第四组,他仰起脸,嘴角噙着笑容,不似其余秀生垂着眸,而是直勾勾的望着温妤,大胆至极。 温妤扫了一眼,心里门清,却并未多停留一秒,又留下了三人。 其中没有宁玄衍。 宁玄衍:…… 他才不信这个女人没有认出他! 竟然不选他? 宁玄衍冷笑一声。 这时温妤道:“那个冷笑的,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宁玄衍:…… “你!” 他抬头紧盯着温妤。 温妤支着下巴,捻起一颗瓜子砸到了他的身上,“看什么看,就是说你。” 宁玄衍根本不怕暴露,直接道:“温妤,你别太过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完了,这人死定了。 还是唯一一个甲等。 却不想,温妤仿佛来了兴致一般,悠悠然道:“不错,有个性,留牌子。” 众人:…… 宁玄衍:…… 又耍他! 不过,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选他的。 醒月阁上,皇帝看着宁玄衍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还得是皇姐。” 除了江起早就知道宁玄衍的身份,其余三人包括林遇之都已经认出了此人是谁。 最喜欢直呼公主名讳的也只有那个脚滑的前朝太子,不做他想。 江起其实已经和皇帝汇报过此事,但皇帝却摆了摆手道:“不用抓。” 另一边温妤已经全部选完了,总共十三人。 被选中的秀生们都掩饰不住的有些雀跃,虽然过程和他们想的不同。 甚至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公主也一句没问他们,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行。 但很显然,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温妤懒洋洋的瞥了一眼,道:“你们为什么来参加选秀?” 秀生一愣。 温妤随便点了一人:“你说说。” 被点中的秀生紧张的喉结不停滚动:“自然是因为仰慕长公主。” “仰慕我?你仰慕一个草包?你很独特,撂牌子,洗洗回家吧。” 秀生傻了。 温妤指尖移动间,又点中了一人:“你呢?你为什么来参加选秀?” 有了前车之鉴,这名秀生抿唇道:“因为对公主感到好奇,想要了解公主。” “想要了解我?可是我深不可测,我怕你淹死,撂牌子,去了解一下回家的路怎么走吧。” 秀生:…… 温妤的指尖再次移动。 其余秀生们突然有了一种在学堂时被先生点名的恐惧感。 却不想温妤突然拍拍手:“真无趣,写诗夸夸本公主的美貌吧,谁夸的好,夸的我开心,我就再看看心情。” 所有秀生面面相觑。 宁玄衍向前一步:“我不会写诗。” 温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会干什么?” 宁玄衍突然一笑,一个飞身直接上了摘星阁。 紧接着一把搂住了温妤的腰,将她抱起放在了栏杆上,俯身咬住她的唇。 众秀生目瞪口呆。 这、这是想要灭九族??? 这时,刀光一闪,寂月架在了宁玄衍的脖颈处。 陆忍语气冰冷:“你找死!” 宁玄衍不为所动,反而吻的更加用力。 第390章 证明你的眼光很好 宁玄衍不为所动,反而吻的更加用力。 “你的刀,只会给我助兴。” 宁玄衍一手环着温妤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 两片唇瓣紧密地贴在一起,深入地吸吮着,好像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温妤一口吞掉。 他没有吻很久,松开温妤的唇后,竟然发出了一道浅浅的水声。 他瞥了一眼寂月,眼中是十足的挑衅:“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的行为简直是在疯狂跳脸开大,挑衅着陆忍几人的忍耐度。 还从未有过这种事! 对面醒月阁上,江起冷笑一声,这就是他说的在选秀上搞破坏? 皇帝则是眯了眯眼,心中定有胜算的笃定更深了一层。 说起来,除了陆忍那次飞上马车当众吻了皇姐,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场面。 而就算寂月的刀刃锋利又冰冷,却仍然抵不过宁玄衍此时心中的火热与刺激。 温妤的唇因为他亲的太过用力,闪着潋滟的水光,有些嫣红。 她伸出双臂推了推宁玄衍的胸口。 “陆忍,把刀收起来。” 温妤发话了,尽管陆忍很想砍死这个狗东西,却还是将寂月收进了刀鞘中。 只是收刀时装作无意一般,划破了宁玄衍的脖子,溢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线。 力道掌握的分毫不差。 宁玄衍因着刺痛,眉梢微挑。 方才那一瞬间,他当真以为陆忍要割下他的头颅,当下酒菜。 宁玄衍指腹抹过血痕,然后轻佻地点在了唇上。 他看着温妤,眼角含着笑意:“喜欢吗?” “啪——” 不轻不重的一个巴掌落在了宁玄衍的脸颊上。 宁玄衍:…… 不疼,甚至像小猫挠一样,但这终归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打他的脸。 对面的皇帝见了下意识地站起了身。 宁玄衍作为前朝太子,是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威严被当众挑衅的。 不过陆忍就守在一旁,就算他发难,皇姐也不会有事。 却不想宁玄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打我?” 说着睨了一眼冷脸的陆忍,“他那天当众在驾撵上吻你,你怎么不打他?” 陆忍:…… 宁玄衍盯着温妤:“还是说,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有高低之分?” 尽管在三连质问,他的手仍然护着温妤的腰,不让她从栏杆上掉下去。 温妤推住他的胸口,跳下来,稳稳落地。 她面无表情:“因为你顶着一张不够帅的脸亲我,我不喜欢。” 宁玄衍:…… “所有人都看到我被一个长相一般的男人亲了,我觉得很丢人,传出去我的名声怎么办?多难听啊?” 宁玄衍:…… 所有人:…… 秀生们听的一头雾水,这位刘九芳到底是何方神圣?! 简直是不顾九族的“勇士”! 到现在都没被拉下去砍头??? 摘星阁上,温妤指着宁玄衍:“你坏了我的名声,你说怎么办?” 宁玄衍:…… 温妤按着宁玄衍的胸口,将他摁坐在梨花椅上,他没有任何反抗。 只抬眸定定地望着她。 下一秒,温妤的指尖摩挲到他的脸颊边缘,“你得为本公主正名,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宁玄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缓缓从脸颊上拿开。 “温妤,你打的好算盘。” 他扯了扯唇角,站起身来,一把将温妤搂紧怀里,二人极速贴近,同时面皮也在宁玄衍的手中被撕下。 他精致至极的面庞瞬间显露出来,鼻梁上的痣平添了一丝妖异感,但没有人会将他认作女人,只因眉目间的凌厉似乎能灼伤人眼,令人不敢直视。 这副相貌与先前的假脸差距太大,给人的视觉冲击极为强烈。 秀生们一阵哗然。 陆忍:…… 江起:…… 越凌风:…… 怪不得…… 如此张扬的相貌,可谓是公主诱捕器。 林遇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甚在意。 而皇帝指尖敲击着桌面的频率却逐渐加快,玄衍的底线在一步步降低,他勾了勾唇。 宁玄衍不去管别人的目光,再次将温妤抱到了栏杆上。 他微微上扬的眼睛垂着,睫毛极长,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再亲一次,证明你的眼光很好。” “也叫所有人知道,亲你的不是什么秀生刘九芳,而是我宁玄衍。” 他说着再次俯身咬住了温妤的唇,双眸闭紧,十分投入。 自从那日陆忍当众亲了温妤后,他早就在想着有这么一天。 秀生们:…… 大开眼界! 所以他们的作用是? 来凑人头的吗? 一吻结束,宁玄衍勾了勾唇:“满意了吗?” 温妤摇头:“你的嘴上有血,嘴巴吃起来有点铁锈味。” 宁玄衍:…… “我怎么不觉得?” “你亲迷糊了呗,这还用问,你不一直这样?” 宁玄衍:…… 皇帝不知何时来了摘星阁,正在阁中坐着。 而所有秀生都被带离了院子中。 皇帝端起茶杯,看着宁玄衍:“进来聊聊?” 宁玄衍面对皇帝,已经收起了那副亲到鬼迷日眼的不值钱模样。 他冷眼道:“无话可说。” “朕没有安排人,你大可放心。” “你盘算的什么,我很清楚。”宁玄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温妤,“不过你的算盘注定落空。” 女人影响不了他的大业。 第391章 跟有病似的 而女人温妤则是又坐回了梨花椅上嗑起瓜子,百无聊赖的模样。 “今天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不久留了。” 宁玄衍最后看了温妤一眼,脚尖轻点,正要离开。 这时,温妤突然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宁玄衍一个顿步,回头去看。 只见温妤握着的拳头向下张开,一个淡粉色的锦囊便垂在中指上落了下来,在空中晃了晃,一看便是女儿家的东西。 温妤歪了歪脑袋:“你的?” 宁玄衍唇角微动,手掌下意识向怀中摸去,果然不见了。 定是他吻的投入沉迷时,温妤摸到他的胸口,从他怀里拿走的。 他有些不爽,却不是因为锦囊,“跟我接吻这么不认真?” 温妤不答,而是道:“贴着心口放的锦囊,不一般啊,我看看是什么。” 宁玄衍闻言一愣,想到里面的东西,立马道:“不行!” 他想要将锦囊拿回来。 却不想寂月挡住了他的动作,陆忍道:“公主要看,你没有资格拒绝。” 温妤睨着宁玄衍,看他着急的很,挑了挑眉,也不打哑谜,直接问道:“女孩子送你的?” 宁玄衍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温妤:“不回答吗?” 宁玄衍避开了问题,而是道:“你先还给我。” 这模棱两可,避而不谈的反应让温妤失了兴趣,她态度变得随意,随手将锦囊丢回给他。 她托着腮,笑道:“本公主现在不感兴趣了。” 宁玄衍接住锦囊,立马放回了怀里,松了口气,像是什么脆弱的珍宝一般。 粉色锦囊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 他不知想到什么,轻咳一声道:“下次和我接吻投入一点。” 温妤捻着瓜子,放在齿间轻嗑,咔擦一声,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下次。” 宁玄衍闻言一愣。 什么叫没有下次? 从前她也从未和他说过这种话。 一旁的陆忍此时已经忍不了了。 公主如此恩宠他,他竟然将别的女人所赠锦囊贴身放于胸口,将公主置于何地? 陆忍也有珍爱无比的锦袋,自然对这个行为所传达的情感含义更为感同身受。 寂月出鞘,寒光一闪,直接砍向宁玄衍。 比起宁玄衍当众亲吻公主,公主被辜负更令陆忍感到愤怒。 宁玄衍错步闪开,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温妤伸了个懒腰道:“陆忍,别跟他浪费时间,让他滚蛋就行。” 陆忍闻言虽停了手,却更想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江起、越凌风以及林遇之看向宁玄衍的目光也变得极冷。 珍藏别的女人的锦囊,还敢来招惹公主,罪该万死! 宁玄衍自然意识到温妤的态度变化。 “什么叫没有下一次,你又想怎么耍我?耍归耍,也别说这种话,我会当真的。” “谁耍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耍的?” 温妤扬了扬下巴:“还不走?你要留下来蹭饭?” 宁玄衍皱起眉头:“你把话说清楚。” 陆忍道:“公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清楚个屁!” 宁玄衍盯着温妤,心里开始逐渐涌上一层烦躁与淡淡的心慌。 不太一样,感觉和平时耍他的感觉不太一样。 宁玄衍冷静下来,迅速在脑中盘查温妤态度变化的前后关系。 短短几秒后,宁玄衍:…………………………………… 他沉默了,然后从怀中重新掏出了那枚粉色锦囊。 他看着温妤,一字一句道:“这里面是你的头发。” 因为他心中知道这是温妤的东西,但不想宣之于口,所以他方才对锦囊看重的态度,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但旁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那看着问题可就大了。 他也是先入为主,一时没往那方面想,最主要的是他向来不近女色,只有温妤一人,也很难往另一个女人身上去想。 但只要脱离了自身,纵观全局去看,他瞬间便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宁玄衍此话一出,陆忍:…… 原来他也有公主的头发…… 他这样一说,温妤想起来什么,又来了兴致:“我的头发?我不记得我送过你头发。” 宁玄衍:…… 温妤嘴角勾了勾:“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个借口忽悠我吧?” 宁玄衍:…… “别的女人我不感兴趣,的确是你的头发,不信你自己看。” “头发都长的一样,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宁玄衍:…… 他又将锦囊放回了怀中,开始变得理直气壮:“是我自己偷偷割的,有问题吗?” 陆忍:…………呵呵。 这时,身后一直表情精彩的流春惊呼一声:“怪不得有一天公主的头发少了一簇……” 她说着,捂住了嘴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起来。 温妤道:“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你割的,你大晚上的潜入公主府就为了割我一缕头发?” 宁玄衍:…… 当然不是,他当时是为了杀温妤。 但是他在床头站了很久很久,最终只割了一缕头发便离开了,还将这头发珍藏了起来。 跟有病似的。 第392章 这回是你送我的了 宁玄衍其实并不想让温妤知道那晚起杀心的事情,否则之后还不知道怎么揪着他的小辫子耍他。 所以方才才对锦囊的反应那么大,结果还被她误会了。 见宁玄衍不说话,温妤又笑眯眯道:“你不会是想杀我吧?匕首都拿在手上了,结果又舍不得了,然后才割了我的头发。” 宁玄衍:…… 猜测的太过详细准确,他都怀疑温妤那晚究竟有没有睡着。 “谁舍不得了?” 宁玄衍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脚尖轻点,很快消失在御园中。 温妤站起身,走到皇弟面前坐下:“我算是知道皇弟你为什么不想选秀了。” 皇帝惊讶:“哦?” “选秀已经是当官之人的博弈场了,都想把女儿送进宫当娘娘,有时候美不美就不是第一选项了。” “当然有家世又是顶级美人,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二者兼得的都有多少人呢?” 温妤说着拉了拉越凌风的手:“像从前一介白身的越凌风,如果他也算参加了选秀,肯定是没有资格走到最后一轮的,名额早就被官家子弟预定了。” 皇帝闻言十分感动:“皇姐,一和美色相关,你就想的如此透彻,不愧是你!” “所以知道朕的后宫为何质量没你高了吗?”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温妤。 温妤:……? 皇帝摇摇头:“你是自己选的,朕却是选他们选上来的。” “所以呢?” 皇帝掷地有声:“所以根本不是朕选人眼光不行,皇姐觉得呢?” 温妤:…………………… 好好好,所以绕选秀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证明这个? 皇帝证明完自己之后,顿时神清气爽。 直接将“眼光不行”的大帽子给摘的干干净净。 温妤:…… 她嘴角抽了抽,又换了一顶帽子扣上:“皇弟你真小心眼。” 皇帝:…… 温妤直接打道回府,结果刚上马车坐定,便有一道身影跟随而上。 正是原本已经离开的宁玄衍。 “我就知道那些人你看不上。” 他一来便熟门熟路地坐在了温妤的身旁,然后将怀中的锦囊塞进了她的手中。 流春十分有眼力见地坐到了马车外。 温妤低头看了一眼:“给我干嘛?” “你检查一下。” “没必要。” 温妤将锦囊丢回他腿上。 宁玄衍见状又塞进她的手中,然后握紧了她的手,微微凑近了一些。 温妤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宁玄衍也不含糊,直接道:“我想亲你。” 说着轻轻吻住了她,却不是进攻欲望强烈的吻,而是两片唇瓣相贴,纯洁的不得了。 直到发现温妤并没有明显的抗拒之色后,他才伸出舌尖开始攫取。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松了口气,那句“没有下次”,应当是不作数的了。 想到这里,他吻的逐渐深入起来。 他闭着眼,眼睫覆在眼睑上像一把小扇子,虽看不见眸光,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投入与满足。 而温妤却时不时睁开眼睛,数起宁玄衍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四十五……” 宁玄衍微微停了下来,呼吸凌乱,语气低沉:“你说什么?” 温妤的唇亮亮的,红红的,却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你的睫毛,我数到第四十五根了,你一直抖啊抖的,我老是数乱。” 宁玄衍:……? 他有些不敢置信:“我吻你的时候,你竟然在数我的睫毛?” 温妤点点头:“怎么了?” “你跟他们接吻也这样?” 问出口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温妤叹了口气:“没办法,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吻,但是只要一想到你的目标是当皇帝,我就投入不进去了。” 宁玄衍:…… 他沉默一瞬:“无所谓,你不投入,我也亲了。” 温妤表示理解:“一个人的狂欢也是狂欢。” 她说着将手中的锦囊又丢给了宁玄衍:“别耽误我回去睡觉。” 宁玄衍接过锦囊,放入怀中,勾了勾唇:“这回是你送我的了。” 温妤:? 宁玄衍搂过温妤,又狠狠亲了一口后,掀开车帘。 下一秒,与车外的四人目光交缠。 宁玄衍:…… 流春在马车旁摸了摸鼻子,这也太巧了,她还没来得及跟公主通报,这就对上了。 宁玄衍一言未发,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飞身离开。 温妤探出头:“你们和皇弟聊完了?” 越凌风点点头:“嗯,还想蹭一蹭公主的马车。” 温妤手一挥,十分大气:“都上来!” 不过目光落到林遇之身上时,温妤还是略加思索了一番。 林遇之十分得体:“微臣自行离去即可,不劳公主费心。” “那行,我们先走了。” 林遇之望着马车离去,心头不可避免地涌上失落。 今日本就是他自行前来,公主虽未多说什么,但也没多给他一个眼神。 不过他显然已经适应良好。 林遇之转身回了御园。 不远处有叽叽喳喳地嘈杂声。 “长公主不选了?就选到这?” “方才那胆大至极的人,到底是谁啊?” “那我们是都落选了?” 爱比大小的陈游景叹了口气道:“那也正常吧,你没看到方才那人的模样,我们比得过吗?长公主眼光那么高……” “……选秀又不是只看脸,也要比比才华啊,那人连诗都不会写。” 第393章 你不配吗? 陈游景嘴角抽了抽:“啊?你在开玩笑吗?长公主!长公主最看脸了好吗?你没有一张好脸,长公主怎么有兴趣了解你的才华?” “……” 陈游景的腰间赫然挂着的是乙等腰牌。 有秀生道:“乙等就五名,你是其中之一,如果没有那人捣乱,你应当是能中选的。” 陈游景:“谁说不是呢?但是我和那位甲等相比,容貌差了些,本想着进公主府后以我的……算了,不提了。” “……” 林遇之眯了眯眼,转身离开。 这才白天,就开始做梦了。 时间还早,温妤也没急着回公主府,而是带着三人一起去最大的酒楼吃饭,再听听关于自己的八卦。 却没想到再次碰到了那个“逃婚”又惨遭爆菊,最后告上盛京府的秀生,李萧宝。 他认出了越凌风,立马小跑上来小声行礼:“见过越大人,越大人来酒楼吃饭?当我没问,不来酒楼吃饭还能来干什么啊?” 他自问自答,然后看着眼前的四人组合,心里暗暗咂舌。 除了戴帷帽的女人看不见脸,这几位哪一个看着都不像是普通人。 不过,他突然感觉到有种莫名的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这个组合…… 越凌风道:“是你。” “是我是我。”李萧宝踌躇了一会,还是道,“越大人,我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你,现在更觉得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 温妤透过帷帽看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你逃婚,现在怎么样了?” 李萧宝:?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惊呆了:“是你们!小黑子四人组!” 温妤:…… 李萧宝又看着越凌风:“越大人,你是小黑子之一!” 他说着说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开了窍一般。 “你是长公主?!”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 酒楼顿时间安静了,所有的八卦都停止了分发。 一双双眼睛全部射了过来,长公主? 温妤:…… “我姓张,名红竹,张红竹,你的官话是不是要再练一练?” 李萧宝:…… 他也不笨,立马接话道:“对对对。” 这么多人疑神疑鬼,哪还能听到什么八卦,温妤准备打道回府。 李萧宝一路跟了上去,小声哭嚎:“长公主,您、您别叫人抓我,我知道错了……” “我更不应该说您是我的未婚……” 他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只因为他的脖子上又架住了一把刀。 温妤上了马车,摘了碍事的帷帽,掀开车帘,看着他:“没事就回家吧,盛京城不好混,小心又被爆菊了。” 马车离开,留下李萧宝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娘,他好像遇见爱情了…… 而温妤将陆忍三人一个一个送回家后,回到了公主府。 却不想门边石狮子旁竟跪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 看见马车,他膝行向前,领口被拉开了一些,腰间的乙等腰牌随着动作不停地晃动。 “参见长公主,我叫陈游景,是本届的秀生。” “哦?”温妤挑眉,“有点印象,算秀生里长得最好的。” 陈游景闻言拜道:“多谢公主称赞,游景喜不自胜,也不枉等了公主这么久,可谓是死而无憾。” 温妤:…… 这时陈游景微微抬起头,俊秀的眉目间竟沾染着一丝丝破碎:“未能中选服侍公主,家中已容不下游景……还望公主怜惜……” 他说着,轻轻扯住了温妤的衣摆,并不敢用力,因为膝行而来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了一小片胸膛。 一旁的流春目瞪口呆。 温妤:…… “你想进公主府?” 陈游景微微点头:“御园一见倾心,本以为乙等能中选,却不想……” 他说着面上染上一丝说不尽的忧愁。 温妤挑眉:“你穿的这是什么?” 陈游景闻言竟直接扯开了衣裳,顺着他的肩头滑落在了手臂上,露出了一整片胸膛。 “公主如若喜欢,我也可以不穿。” 流春吓得捂住眼睛。 温妤抬头看了一眼公主府的牌匾:“这是外面。” 陈游景轻轻点点头,将衣裳拢起:“那到里面再脱,只要公主怜惜……” 话音未落,他突然抖了一下,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一道戴着面具的身影突然出现,直接拎起陈游景的一条腿拖走。 温妤抱着胳膊:“你打晕他干嘛?” 鱼一停下脚步,面具后的唇角抿了抿,低声道:“他污了公主的眼。” “属下处理一下,很快。” “你要杀了他?” “自然不会。” 鱼一说着直接将人拖到了街口的巷子中,随手一丢,冷眼看着。 “属下将人丢在了巷子中。”鱼一单膝跪地。 温妤饶有兴致地俯身,抬起了他的下巴:“这点小事,你就现身了?” 鱼一:…… “属下只是觉得他不配入公主的眼。” “哦?那你说什么配入我的眼?” 温妤微微凑近:“你吗?” 鱼一:…… 他垂眸:“自然是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 温妤轻笑一声:“那你呢?你不配吗?” 鱼一点头:“属下也不配。” 第394章 不吓人,吓鱼 鱼一点头:“属下也不配。” 温妤戏谑地审视着他:“你的眼光比本公主还高呢,我就觉得潜鱼卫首领十分不错。” 鱼一:…… 面具掩盖住了他脸上的所有情绪,鱼一不敢直视温妤,声音极低,像一种自言自语,也像一种对自己的告诫: “公主莫要开属下玩笑。” 他说着站起身,欲要再次回归到暗处,却被温妤一把抓住了手掌。 鱼一:…… 容不得他多加思考,一股极为强烈的酥麻之意顺着掌心迅速侵蚀到他的全身,触感很软,温热,与众不同。 他竟然没躲开…… 按理说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不懂武功的公主抓住。 但他却不敢甩开温妤,只能低呼道:“公主……” “属下需暗中保护公主,不可长时间暴露于人前。” 温妤见他这模样,轻笑一声松开了他。 下一秒,鱼一便又藏进了暗处,不见踪影,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仓惶之感。 流春见了摸摸头:“公主,您很吓人吗?” 温妤笑眯眯:“不吓人,吓鱼。” 回到内院,温妤第一时间蹬了鞋,倚在了小榻上,开始呼唤:“鱼一。” “鱼一鱼一鱼一鱼一鱼一鱼一……” 叫了七八声,鱼一才在屏风旁现身。 温妤调侃道:“怎么这么慢?要是有人刺杀我,我现在已经死翘翘了,头七都要过了,你给我收尸都来不及。” 鱼一:…… “属下判断公主无事,无须现身。” 温妤摸摸下巴:“那现在怎么又现身了?” 鱼一:…… 温妤道:“现在是在我房间,也没别人,不算暴露吧?” 鱼一面具下的嘴角噙着一丝无奈:“不算。” 但没人会找潜鱼卫闲聊。 温妤吃着葡萄:“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 “公主回来第一天,属下便在了。” “那也不出来跟我说一声,我以为还是鱼七呢。” 鱼一闻言眸光染上一丝不悦之色:“鱼七还在关禁闭,他没有护好公主。” 温妤惊讶:“关禁闭?关到现在?这么久?” “犯如此大错,自然要严惩,公主不要替他求情。” 温妤闻言想到什么,问道:“那个云世子,就是给我一杵子捣下悬崖的二逼,他不是都好好的?怎么鱼七罚这么重?” 鱼一道:“公主有所不知,云世子已经被贬为庶人了。” 温妤嘴巴变成了o型:“那你会捏脚吗?” 话题转的太快,且毫无关联,鱼一沉默了一瞬。 “回公主,不会。” 温妤闻言,伸了伸腿:“不会就学。” 鱼一:…… 他盯着温妤的裙摆,站了好一会,才缓缓蹲在了小榻边。 温妤的脚上套着白袜,鱼一指尖抖了抖,轻轻握住。 温妤垂眸看着他,调侃道:“看得出来你真的不会,捏脚要把袜子脱掉,知道吗?” 鱼一:…… 他喉结微动,收回手:“属下让流春姑娘进来。” 温妤捻起一颗葡萄,砸在他的面具上,发出咚的一声:“本公主就要你捏。” 鱼一:…… “公主,不可。” “是公主不可,还是你不敢?” “……属下不敢。” 温妤闻言挑眉道:“不敢?我就不信你没看过我洗澡。” 此话一出,鱼一蹭地一下站起身,又单膝跪地,垂着头,语气郑重到堪比祭祖:“公主沐浴时,属下绝没有偷看。” 温妤见他反应这么大,笑出声来:“姑且信你吧,那……我与他们做坏事的时候,你听见我声音了吧?” 鱼一:…… 他面具下的脸骤然有些发红。 “属下离远了。” 温妤闻言又伸了伸腿:“别唧唧歪歪了,都不讨喜了,再不捏,我就让皇弟把你给换了。” 鱼一:…… 他闻言身体微僵,也不知是因为“不讨喜”,还是因为“换了他”,或者是二者都有。 鱼一最后还是跪在了小榻前,轻轻脱掉了温妤的袜子,指尖发颤地揉捏起来。 公主的脚他两只手便能完全包裹住,很白很软,脚背的弧度流畅至极,连脚趾头都十分圆润,状若珍珠。 明明是他在捏公主的脚,却仿佛公主在揉捏他的心,还是漫不经心地样子。 鱼一的心在抖。 “鱼一。” 温妤抬起另一只脚,轻轻挑起了鱼一的下巴,脚尖蹭着他的面具下缘,有一下没一下地向上拨弄着。 “公主,别……”鱼一的声线抖的太过明显。 温妤微微坐直了一些,直接伸手摘掉了鱼一的面具,顺利到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鱼一护面具可是像护命根子一般,或许命根子都没他的面具重要。 也是摘了面具之后,温妤才发现原来他的脸已经红到像是要滴下血来,额头还有着一层细汗。 他低垂着眼睛,不敢看温妤。 温妤盯着他苍白的面颊,以及脸上的疤痕,把玩着手中的面具,笑道:“你很热?” 鱼一:…… “不是说除了皇弟的命令,不能摘面具吗?刚才怎么不反抗?” 鱼一:…… 鱼一依然捧着她的脚,温妤能明确感知到他的手心有多么的烫。 “怎么不说话?” 温妤随手将面具丢在腿边,指尖抬起了他的下巴,塞了一颗葡萄放进他的口中。 鱼一出奇地配合。 二人的目光霎时间对视住。 第395章 寂月的用处 下一秒,鱼一猛然站起身,拿起面具就落荒而逃。 只留下一句:“属撒僭越,公组恕罪。” 因为口中的葡萄个头不小,这句话说的不清不楚。 却刚刚好戳中了温妤的笑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藏在暗处,戴好面具的鱼一:…… 他的口中还含着那粒葡萄。 而戏弄完鱼一的温妤,靠在小榻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片刻后,鱼一再次现身,捧起温妤的脚将她的袜子重新穿好,又将人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头望着温妤,低声道:“属下比不上各位大人,潜鱼卫注定见不得光,能守在您身边,鱼一就满足了。” 他说着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些许,渴望着在温妤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最后却什么也没做,离开了床边。 “公主睡下了。” 偏房的流春听到声音,却没有见到人,她知道是鱼一,便点点头:“知道了,辛苦鱼一大人。” 夏天愈来愈近,天气明显比之平常,热了不是一点半点。 冰块一茬一茬地换,身上还是止不住地流汗。 温妤连轻纱都不披了,直接穿个肚兜和极为轻薄的纱裙,主打一个放松。 但对于旁人来说,温妤这副香汗淋漓的半裸模样,考验的是他们的忍耐力。 和温度一样蒸蒸日上的还有书院。 经过杨澄的费心费力,书院已经正式步入了正轨,师资齐全,学生也越来越多。 他好几次邀请温妤这个甩手掌柜去参观参观,都被拒绝了。 原因就是太热了。 温妤双目失神地躺在床上,已然是一条晒干的咸鱼。 她的精神已经习惯了空调,如今没有了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精神折磨! 在夏天,空调就是精神鸦片! “公主您再忍忍,过些天便要前往行宫避暑了,那里有寒泉池,十分凉快。” 温妤哦了一声,有些萎靡:“太热了,连嘿咻都没什么热情了。” 流春:…… “没有吧公主,前些天您不还召了陆将军来侍寝吗?” 她掰着手指头:“还有江大人,越大人……” 温妤:…… 瞎说什么大实话。 “前些天不还没那么热吗?现在让我嘿咻,我可是不干的。” 流春表示怀疑:“真的吗公主?” 温妤:…… 她转移话题道:“派人去宫里催催皇弟。” 也不知是不是温妤的催促起了作用,第二天宫里便来了圣旨,三日后前往行宫。 “公主,去了行宫,您就不用一直抱着冰块了,这冰块总会化,您身上都湿了。” 这时,流冬来报:“陆将军来了。” 陆忍握着寂月,大步走进来。 他一来便看见只穿着肚兜的温妤,甚至连肚兜都没有好好穿,下摆被向上卷起,塞了进去,一整片腰线与白皙的腹部都暴露在空气中。 就连领口都被下放了许多,露出一道深深的风景线。 下身的纱裙中露出一双匀称滑腻的腿,交叠在一处,一路开衩至腿根,极为诱人。 陆忍:……………… 他眼眸动了动,哑声道:“公主此番打扮,莫要让旁人看去。” 说着一把将温妤抱起,绕过屏风,放到了床上。 温妤斜倚在床头:“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陆忍坐在床边道:“听说公主去催促了圣上避暑一事,微臣想是公主热的慌,特意来给公主送一样东西。” 温妤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这个。”陆忍抬起手中的寂月。 温妤:? “把我杀了,就不热了?” 陆忍:…… 他无奈:“公主忘了?寂月乃是玄冰铁所造,通体冰寒,您曾经说过,在夏天,它就是移动冰块。” 温妤:?!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看向寂月,直接伸手摸了摸,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感顿时袭来,让人欲罢不能。 甚至比冰块还要冰的多,应该说用“寒”来形容更为准确。 陆忍笑道:“公主摸着如何?” 温妤双手握住寂月的刀身:“爽,太爽了!舒服死了!” 陆忍:…… 他顿了一秒,将寂月放入了温妤的怀中。 寂月很重,温妤只能吃力地抱着,但那股子凉爽感足以抹灭掉重这个缺点。 毕竟冰块会化,寂月却不会,这不是吊起来打? 她舒服地嗯哼了好几声。 陆忍:……………… “公主……” “真凉快,简直救我一条狗命啊!” 温妤沉迷地摸着寂月:“这个夏天,就由它来代替你们陪我睡觉了。” 陆忍:…… “臭男人身上热烘烘的,还是寂月好,冰冰凉。” 陆忍:…… 这时,陆忍拿起寂月,握住温妤的手,面色冷峻:“公主,寂月不能代替微臣。” 他说着站起身,刀鞘指在了温妤的胸口。 温妤见状,丝毫不慌,手指摩挲着寂月:“你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杀我呢。” 陆忍一愣,然后摇头道:“微臣杀不了公主,但公主随时都能杀掉微臣。” 话音落下,寂月的刀鞘向下滑动。 只听布料碎裂的声音,温妤的肚兜竟然随着寂月移动的轨迹从中间裂开,然后脱落至身体两侧,一对跃然而出。 隔着刀鞘便能使衣裳碎裂,身体却丝毫无伤。 温妤垂眸看了一眼,哼笑一声:“干嘛,秀内力啊?” 陆忍将寂月随手丢在床上,扯了扯衣襟,然后俯身吻住温妤,眸光沉沉:“嗯,秀内力,微臣也可以是冰凉凉的,您摸摸看?” 第396章 卡门 “嗯,秀内力,微臣也可以是冰凉凉的,您摸摸看?” 温妤闻言毫不客气,直接伸手摸向了胸口。 然后震惊了:“为什么呀?” 陆忍道:“内力改变的体温。” 温妤眼睛微亮,但也知道内力是会被消耗的,于是问道:“能持续多久呢?” “大概半个时辰。” “那还不够你一次的呢。” “……”陆忍无奈,“所以微臣给您送寂月来了,但是它不能代替微臣。” 温妤听明白了:“吃一把刀的醋,真有你的。” 陆忍没否认,脱了衣裳,翻身上床,将温妤抱在怀里。 “凉快吗公主?” 温妤没回答,她含住陆忍的唇,惊讶道:“连嘴巴都是冰冰的。” 然后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的腹肌,摸的陆忍额头青筋直跳。 但他知道温妤怕热,只温柔地接着吻,并没有去做其他的,静静地抱着她,当一个安静的人体冰块。 至于大棍子再威风也只能忍耐下来。 温妤则是亲着亲着就睡着了,这是她入夏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就像睡在空调房里一样舒服。 直到内力快要耗尽,陆忍的嘴唇泛起了一丝白。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将寂月放进了温妤怀中,守在了床边。 没了寂月后,陆忍换了一把刀。 大臣们眼尖极了,第一时间便发现这件事,皆是暗中议论纷纷。 要知道陆将军那把刀可是饮血无数,从不离身,甚至能够当信物用,可以说是见刀如见人,旁人碰一下都碰不得。 所以换佩刀对陆忍来说应当是一件很大的变故。 而陆忍带刀入宫是皇帝特许,见他换了刀,皇帝也觉得十分惊讶。 朝事结束后,他还有心情问道:“陆爱卿怎么换刀了?” 陆忍一脸的淡然与理所应当:“公主怕热,寂月送给公主纳凉了。” 皇帝:…… 大臣:…… 就不该问。 江起与越凌风闻言则是一愣。 那寂月倒是个纳凉的好宝贝,比他们送往公主府的冰块要强多了。 公主如此怕热,看来得广寻纳凉之宝…… 林遇之:…… 这时,皇帝手一挥:“避暑之行礼部准备的如何了?” 礼部尚书道:“回禀皇上,已安排妥当。” “行,那便明日出发,朕看皇姐是受不了一点热。” 礼部尚书:…… “明、明日?!”礼部尚书震惊了一瞬,不是后日吗? 虽只差了一天,但那可是整整一天啊! 礼部尚书在心中咽下眼泪:“微臣领旨。” 而收到消息的温妤也很惊讶:“时间提前了?” 流春点点头:“对,明日便出发,礼部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奴婢给您收拾东西去。” 温妤抱着寂月谓叹一声:“礼部的命也是命啊!” 算一算时间,礼部就没歇过。 从科举开始,到祈福、春猎,再到选秀、避暑,感觉一年到头全是他们的活。 这时,流秋端着一个香炉样式的东西走了进来:“公主,丞相府送了东西来。” 温妤:? 流秋道:“丞相大人说您怕热,这个香炉点燃冷香后,放在床侧,可以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凉爽之意。” 温妤的关注点却不同:“林遇之来公主府了?” “对呀公主,这香炉是丞相大人亲自送来的。” 流秋又道:“丞相大人还说,公主放心收下,此乃臣子进献之礼,无关其他。” 温妤:…… 第二天,避暑之行启动。 皇帝又带了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堆后妃,据说美人以上都带着了。 行宫够大,不怕没地方塞。 温妤探头看了一眼,比祈福时的人数多多了。 许多她没见过的美女。 皇帝瞥了她一眼:“皇姐看什么呢?” 温妤摸摸下巴道:“我在想这么多人,皇弟你认识几个?” 皇帝:…… 他十分诚实:“不太认得全。” “皇姐手中的寂月给朕看看?” 温妤道:“这可是陆忍的命根子,他给了我,我就得护好,怎么能给皇弟你呢?” 皇帝:…… 避暑队伍正式出发,江起与越凌风骑着马一左一右候在温妤的车驾旁。 陆忍则是在前方领着马车。 去往行宫的路并不如何平坦,温妤又晕马车,加上太阳高照,就算有寂月,整个人也难受的不行。 说到底这副身体太娇弱了。 到了行宫时,温妤已经去了半条命,甚至在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热。 气的皇帝大发雷霆,到处乱劈。 明明行宫已没有炎热之意,太医却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公主是中暑导致的发热,微臣给公主开了药,服下就能缓解。” 皇帝坐在床边看着温妤,明明是发热,一张小脸却煞白,看着好不可怜。 他看向门外:“你们几个都进来吧,堵在门外看的朕心烦。” 三人闻言立马跨进门槛,却又因为过于同步,一同卡在了门口,场面顿时有些微妙。 皇帝:…… 如果温妤此时醒着,一定会觉得这是一首世界名曲《卡门》。 陆忍微微侧身,便脱离了出来。 二人紧随其后来到床边。 看到温妤的模样,三人都十分难受,如此安静的公主让他们莫名有些心慌。 第397章 什么?病了? 就算掉落悬崖那等危机,他们也拼命护着公主,一根头发丝都不愿伤到。 结果来趟行宫却让公主遭了大罪。 林遇之也走了进来,却没有围在床边,而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便站定不动了。 皇帝道:“明年避暑提前一月便出发。” 太医将药端来后,皇帝亲自给温妤喂药,却一滴都喂不进去。 温妤对大盛朝的药可谓是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 越凌风见状道:“圣上,让微臣试试。” 他接过药碗,含了一口药在口中,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嘴对嘴渡给了温妤。 皇帝:…… 太医:…… 陆忍与江起撇过眼不看。 反倒是不远处的林遇之竟直勾勾地盯着,不知在想什么。 “圣上,时辰不早了,这里有微臣们守着,您龙体重要,去休息吧。”越凌风道。 皇帝见温妤已经退烧,脸色也自然了不少后,心口总算松了口气。 他捏了捏眉心,十分放心三人。 路过林遇之时,皇帝眯了眯眼:“林丞相与朕一起走?” 林遇之:…… 他侧眸最后看了一眼温妤,点点头:“好。” 皇帝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过了好一会后才语气复杂道:“上次朕与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这是何必呢?求而不得,不如放自己一条生路,岂不乐乎?” 林遇之语调淡淡:“微臣受得住。” 皇帝:…… 到了后半夜,温妤总算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看到围在床头的三人,她颤巍巍地抬起手。 “孙悟空。” “猪八戒。” “沙和尚。” “嘿嘿嘿,嘿嘿嘿……” 三人:…… “太医!太医!不是已经退热了吗?公主怎么说起胡话了?” 太医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事没事,长公主说胡话不是一天两天了。” 三人:…… 这时,温妤又嘟嘟囔囔道:“你们仨跟我一起睡。” 太医头上的汗更多了。 他面色古怪地咳了一声,告诫道:“各位大人不可随着长公主性子胡来,公主需要休养……” 说着拎起药箱便落荒而逃。 这时,流春奉了茶水与糕点进来,轻声道:“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你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到了行宫一直滴水未进。” “不必。” 流春挠挠头道:“公主如若知道了,定会心疼,可能还会生气。” “……” 没一会,桌前多了三道身影。 他们安静地吃着糕点,抿着茶水,却不发一言。 流春算是明白了,公主不在,三位大人互相之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中途流春又给温妤喂了一些水润润唇瓣,然后倚在床榻边睡着了,她也累的紧。 房中一时间极为静谧。 一点也感觉不到这间房里原来有五个人。 到了天边露白时,温妤彻底活了过来。 她扭过头,看到桌边坐的笔直的三人,知道他们是守了一夜。 “要不要来我床上歇一会?” 温妤突然出声,虽嗓子有些哑,却充满了活力。 三人一愣,立马站起身来到床边:“公主您醒了。” 床边流春的裙摆还被越凌风无意间踩了一脚。 越凌风的注意力都放在温妤身上,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刚醒的流春:……………… 她轻轻扯了扯,然后站起身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他们。 “你们守了一晚上,来我床上歇会吧。”温妤拍拍床侧。 越凌风率先点头:“好。” 陆忍与江起迟疑了一瞬,也点头道:“好。” 只是最里面的位置谁都不想要,因为离公主最远。 这时温妤坐起身:“那你们睡吧,我去洗个澡,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你们乖乖的,不许打架。” “……” 一旁的流春笑出声来,扶起温妤离开了房间。 留下三人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不为所动。 已经没人想睡了。 而此时的京郊。 宁玄衍看着日升,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沿。 “主上,盛京城现在防守薄弱,禁军也有大半随行去了行宫,我们要不要趁机动手夺下盛京城?” 宁玄衍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每年夏天不都如此?只夺城没用,温凛在哪,哪才是盛京城。” 花瑶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们安插在朝中的眼线又被拔除了好几个,消息的灵通性大打折扣,再这样下去可不妙,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主上,不如我们夺了盛京城,恢复礼朝国号,您才是正统,温氏不过是窃取了您的江山……” 宁玄衍若有所思道:“花瑶,你心急了,我们需要等一个时机。” 花瑶抿了抿唇,离开了房间。 这时,有人送来了一封密信。 花瑶接过来一看,瞪了传信之人一眼,一言难尽道:“这点小事还需要密信相传?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是主上的命令。” 花瑶手一顿,“下去吧。” 她看着密信所写,立马将信纸窝成了一团,然后又停住了,再次展开,上面已然布满了皱巴巴的痕迹。 花瑶咬了咬牙,重新返回屋内。 “主上,来了一封密信,上面说那位长公主病的很厉害。” 宁玄衍:…… 他缓缓睁开眼,皱起眉头:“什么?病了?” 第398章 等你来,尸体都凉透了 温妤的病来的快,好的也快。 第二天就完全活蹦乱跳,皇帝来看过一次,见她依然生猛后,放下了心。 “皇姐现在感觉如何?” “我现在有劲到可以干翻三头牛!” 皇帝:…… 这行宫乃是依着寒泉池所建,范围大,地势低,十分阴凉,暑气被狠狠排除在外,多了一丝清爽的草木气息。 寒泉池这么牛,温妤自然要去泡它一泡。 她大手一挥,带上了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人,着实想体验一把温妤版的酒池肉林。 寒泉池并不止一处,不同的园中有着不同大小的池子,错落有致。 人离得很远便能感受到一股凉意,但真泡进去了却又觉得刚刚好,并不是会冻的人直打哆嗦的那种寒冷,反而十分惬意。 温妤换了衣裳,只着一身粉色轻纱。 她伸出一只脚试探后,便放心地跳入了池中。 “公主小心。” 陆忍担心她崴了脚,立马跟着跳下池中,从后抱住了她的腰。 轻纱浸了水,紧紧地贴在温妤的身上,逐渐变深的粉色纱中透着诱人的白皙。 江起与越凌风也下了水,一左一右坐于温妤手边,然后十分自然地捏起了她的胳膊。 陆忍则是替温妤按着肩膀,她时不时再被投喂一颗葡萄,简直是美滋滋。 唯一不足的便是,这三人都穿的太过严实。 如果是和温妤独处,此时他们的衣裳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但有旁人在,就算已经高到不行,却依然是一脸淡定之色。 这何尝不是一种诡异的默契。 皇帝还特意叮嘱过温妤,身体刚刚痊愈,不要随着性子胡来。 知道温妤不一定会听,便又私下对三人下了命令,不许和皇姐终日厮混贪欢。 三人:…… 而温妤得了趣,第二天又去了寒泉池,甚至精心挑选了一个形状有些像爱心的池子。 只有流春陪在身侧。 “公主,刚刚小厨房来信,江大人摘了一些杨梅送了过来,酸酸甜甜的,回去了公主尝尝看,定会喜欢。” “杨梅?我现在就想吃。” 流春站起身:“那奴婢去给公主取。” “辛苦咱们小流春了。” 流春闻言揉揉脸,脚步更快了。 温妤靠在池边,莹润的指尖捻起一颗葡萄,轻轻剥着皮。 而此时一路搜索而来的宁玄衍终于找到了温妤所在的寒泉池。 他站在树上,看到池中的温妤,眼眸动了动,然后移开了眼。 就算是泡冷泉,也穿的过于暴露大胆。 竟然只用一层淡紫色轻纱裹住了胸口,甚至未能完全裹住,而那纱浸了水后,状若透明,他离的如此之远都能看见那隐隐约约的两抹殷红。 宁玄衍:…… 面色红润,能泡冷泉,还有心情想吃杨梅,看来病已经好了。 宁玄衍放下了心,甚至对“病的严重”四个字产生了怀疑。 他看着温妤指尖撩着泉水,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水,明明移开了目光,却又忍不住一直去看。 不仅仅是看…… 如若他真是这泉水,便可以完全将温妤包裹住,贴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抚摸亲吻。 而温妤盘中的葡萄已经快被她霍霍完了。 这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病好了?” 温妤继续剥着葡萄,然后送进了自己的口中,好像没听到声音一般。 宁玄衍见状直接跳入了水中,随着心中所想,一把将温妤搂进了怀里。 “不理我?” 二人贴的极近,温妤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而是戳了戳他的胸口:“知道我生病了,特意来看我的?” 宁玄衍抓住她的手:“我看你好得很,不像病的很重。” “那当然,有皇弟、陆忍、越凌风、江起守着我,当然好得快了。” 宁玄衍:…… 温妤又道:“等你来,我尸体都凉透了。” 宁玄衍:…… 温妤弯起眼角:“不过你不来的话,你就凉透了。” 她说着出其不意地将宁玄衍往后一推,他竟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被温妤推的靠在了池壁上。 温妤胸前缠着紫纱,一步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攫住了宁玄衍的下颌。 她勾起唇角:“来都来了,此情此景很是不错,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可惜?” 宁玄衍:…… 温妤干脆利落地扯开他的腰带,然后丢在了池边。 指尖顺着他的下颌一路下滑,轻松挑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一大片的胸膛。 宁玄衍:…… 他的心脏随着温妤的指尖而上下起伏,似乎完全失去了自主控制。 温妤扶住他的肩膀,在他微动的眸光中,主动含住了他的唇,辗转厮磨的濡湿间,探出舌尖。 主动到不可思议,宁玄衍整个人像是快要爆发的熔浆。 但他不敢爆发,他喜欢主动吻他的温妤,不想破坏的他只能死死按耐住心头的躁动。 宁玄衍的手心摩挲着温妤的后背与腰际,眸中渐深,然后闭上眼,深深回应起温妤的吻。 一时间寒泉池里只剩下接吻的水声。 宁玄衍的衣裳在温妤的手中不知不觉地尽数褪去,妖艳的眉眼温顺的不得了。 正当他无尽沉迷在这个深吻中时,温妤微微退出了一些,眸中闪过戏谑与揶揄:“看来你很喜欢,看看,变化真大。” 宁玄衍依然闭着眼,脑中就像缺氧了一般,呼吸急促凌乱。 自己的身体自然自己最清楚,他早就在忍了。 第399章 是通知,不是商量 温妤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突然不知对着谁开口,语调愉悦:“去找流春,让她把我画画的家伙事拿来,速度快点。” 宁玄衍缓缓睁开眼:…… 他失神的目光逐渐聚拢,然后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声音沙哑:“潜鱼卫?” 温妤摸着他的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玄衍眉头越皱越紧:“你这副模样……” “他有分寸,不该看的不会看。”温妤挑眉,“不像你,是个流氓。” 宁玄衍:…… 他闻言托住温妤后脑,报复性地狠狠吻了回去。 “你刚说的画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温妤微笑:“我要画你,你不能拒绝。” 宁玄衍:? “画我?” “对,画你现在这副模样。” 宁玄衍:…… “什么模样?” 温妤笑眯眯道:“当然是高傲矜贵的太子殿下被我一点一点脱光,亲到失神的裸体模样了。” 宁玄衍:…… 他坐直了一些,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不可能。” 温妤指尖按住他的唇:“嘘——我刚才是通知,不是商量。”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滚蛋吧,本公主不是非要画你一人不可,有的是人愿意。” 宁玄衍闻言捉住温妤的手:“什么意思?你还给别人画过?” 温妤抽回手,掰着手指头:“陆忍一个,越凌风一个,江起一个,唔……未完待续,哦对了,都是裸身画哦~” 宁玄衍:…… 他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种爱好。 “陆忍能同意?” 以陆忍的性子,这种事绝无可能。 却不想温妤眨眨眼,轻轻吐出一句:“陆忍是第一个被我画的哦。” 宁玄衍:…… 而不久前的公主殿内,流冬行礼道:“丞相大人,公主不在。” 林遇之道:“无事,本相只是见这杨梅长得极好,摘了一些给公主送来。” 流冬看着杨梅:“……江大人先前已经来送过了。” 林遇之:…… “不过还是多谢丞相大人,奴婢这就收下,还可以做成冰镇杨梅汁,公主定会喜欢。” 他点点头:“……如此甚好。” 这时,流春回来了。 她看见林遇之微微一愣,立马行礼:“奴婢见过丞相大人。” 看到流冬手中的杨梅,她笑道:“公主说想吃杨梅呢,刚好,这篮给我,我去洗洗,给公主送过去。” 林遇之见状,唇角微微勾了勾。 这时流春想起什么,问道:“丞相大人来寻公主?公主不在。” 林遇之十分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本相来给公主送杨梅。” 流春:…… 她看了眼手中的杨梅,有些尴尬:“这是您送的?” 林遇之点头:“是,既然送到了,本相这便离开了。” 流春摸了摸脑袋,一旁的流冬杵了杵她,小声道: “行了,江大人送的杨梅在小厨房,已经洗好了,在水里泡着呢,赶紧给公主拿过去吧。” “那这个呢?”流春晃了晃林遇之的杨梅。 “肯定等江大人送的吃完了再吃啊,要是吃不完,那就拿去做杨梅汁,反正不会浪费。” 流春点点头,转身去了小厨房。 她刚在食盒里装好杨梅,鱼一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公主让你将画画的家伙事拿过去,速度要快。” 流春:“啊?” “鱼一大人?您确定?” “确定,速度要快。” 流春闻言拎起食盒便往偏殿赶过去。 “虽然画板带来了,但是……还在箱子里没拿出来。” “不对啊……公主要画谁?” 流春一边将东西往外拿,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然后惊讶道:“鱼一大人,公主是要画您吗?” 鱼一:…… 虽然他知道温妤有画画的习惯,也大概知道画的是什么,但他一般都是避开的,不会去看。 流春这句话倒是让他面具下的脸有些发烫。 他哪有资格让公主作画? 但如果公主想画,他定然…… “鱼一大人?” “……” 鱼一回过神,暗叹起自己竟然因为流春的一句猜测而走了神。 他惜字如金道:“不是。” 流春点点头:“奴婢猜也不是。” 鱼一:…… 画板有些重,流春将东西全部拿出来还是费了些时间。 “公主说要快,还是鱼一大人您送过去吧,您腿脚比奴婢要快。” 鱼一闻言现身,出现在门旁。 流春对于他的神出鬼没还是不太能适应,拍了拍胸口道:“这个板,这个架子,这些纸,还有这个这个,都是,您全部带过去。” 她说着将所有东西打包好。 鱼一看了一眼,拿起画板与包袱,消失在了偏殿中。 流春拎着食盒,摸着下巴:“公主要画谁呢?” 这行宫里,论起姿色,唯二可能被画的只有鱼一大人和丞相大人了吧? 虽然她没见过鱼一长什么模样。 鱼一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寒泉池时,温妤与宁玄衍又吻在了一起。 似乎从未分开过。 鱼一沉默着,目不斜视地将东西放下,又隐于暗处。 温妤松开宁玄衍的唇:“亲了这么久,想好了没?” 宁玄衍的手落在温妤的胸前,透过纱去感受,呼吸控制不住地凌乱:“还没,再吻一会……” 温妤:…… “捏妈,我怀疑你在搞诈骗。” 第400章 温妤并不是冤枉宁玄衍。 之前这臭不要脸的在知道温妤已经画了三人,自己只是第四个时,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不过嘴上却装作为难的说着:“让我再想想……” 温妤也不强求,直接拿过湿哒哒的衣裳劈头盖脸地丢给他:“别想了,耽误我泡澡。” 宁玄衍:…… 他拿下衣裳,脸上已经被水沾湿,鬓边的碎发贴在脸颊上,原本就艳丽至极的面庞显得更加妖异。 温妤见他这副模样,此情此景不画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时宁玄衍嘴角抽抽道:“我多想一会怎么了?我的身份,难道不应该吗?” 温妤闻言挑眉:“你的身份?反贼?” 宁玄衍:…… 明明刚刚还叫他“太子殿下”。 宁玄衍看着温妤,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你认真的,多亲我一会,把我亲迷糊了,可能就……” 他话音未落,温妤便捏住了他的下颌:“可以,允许你好好想一想,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他说着胳膊搭在宁玄衍的肩膀上,干脆利落地吻住了他,一点也不含糊。 这副说一不二的样子,美的宁玄衍心肝直颤。 他抱住温妤,激烈的回应着,在寒泉中依然发烫的手心游荡在她的后背上,滑腻至极。 直到鱼一回来,二人的唇瓣才堪堪分开。 宁玄衍面对温妤“诈骗”的指责,毫不心虚,眸中还带着被亲爽了一般的迷离感。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 一幅画而已,温妤既然喜欢,有何不可? 反正也定不会让旁人瞧见。 还可以得到一个认真绵长的吻,更是一箭双雕。 要知道这个女人,之前和他接吻都是心不在焉的。 “你可不要冤了我。” 宁玄衍微微坐起一些,轻轻揽过温妤的腰,唇瓣微微张开,含住了纱巾,不轻不重地抿着。 温妤垂眸看着胸前的脑袋,只能看到他极为优越的眉眼,以及挺拔的鼻梁。 宁玄衍闭着眼,然后咬着丝巾之下,缓缓抬眸,看向温妤,神情极为专注,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引之感。 “疼吗?”他问。 温妤:…… 她摸着宁玄衍的脸:“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不可以咬主人。” 宁玄衍:…… 温妤捏住他的脸颊,低头碰了碰他的唇,然后手掌抵在了他的胸前。 两片唇瓣又贴合在一处。 温妤勾着宁玄衍的舌尖纠缠,轻轻吮吸,一点一点地夺取掉他的呼吸与氧气。 宁玄衍闭着眼,近乎失神。 再冷的寒泉也压抑不住池下的动静。 “真乖。” 温妤松开唇,缓缓起身。 宁玄衍握住她的手腕:“别走……” 温妤轻轻掰开他的指尖,“听话。” 宁玄衍微微睁开眼,目光锁定着温妤。 温妤拿起池边的毛巾裹住自己,然后快速将画架整理好,又调了一个绝佳的角度。 她看着池中赤身的宁玄衍,指挥着:“把左腿支起来,看不太清……” 宁玄衍:…… 他唇角微动,温妤直视而来的目光让他的感觉更为强烈。 就连冷泉都仿佛被煮成了沸水。 “真好看。” “还jump了一下。” 宁玄衍浑身发麻,忍不住咬了咬牙。 “想象一下我还在吻你……” 宁玄衍:…… 别说了。 “水本来就冷,要是蔫了就不好看了。” 宁玄衍额头青筋微动:“温妤……” “在呢,我在看着你呢。” 宁玄衍:…… “下巴再扬一点……对……太完美了,真想把你扭一扭,舔一舔,再泡一泡,最后一口吃掉!” 宁玄衍:…… 他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幽深与迷离,他盯着温妤露出的光洁小腿,额头浮现着汗意,语气幽幽地喃喃: “温妤……你最好是说真的……” 而温妤已经不会回应他了,她完全投入到作画中,一切纷扰都影响不了她。 一时间寒泉池中,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以及宁玄衍偶尔难耐至极的声音。 什么寒泉池,依他看,不过如此。 也许该改名叫……沸泉池。 不知过了多久,温妤放下了画笔。 “我很满意,就叫你……”温妤指尖摩挲着画板,“《乖乖狗狗泡澡图》。” 宁玄衍:……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温妤身上,自然听到了这句话。 “我不同意!”宁玄衍立马反对道。 温妤眨眼:“我的画,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就要叫这个。” “你画的是我!” “是我画的你,你要不要看看?” 宁玄衍撇过头:“不看。” “好吧,怎么都不看,不懂欣赏。” 宁玄衍:…… 温妤也就象征性问问而已,知道他肯定不会看,毕竟前三个都是如此。 她笑了笑,将画收好,又重新跳入了池水中,来到了宁玄衍面前。 宁玄衍拉过温妤,反身将她压在池边,眉头紧皱:“反正我绝不同意这个名字。” “什么名字?” “自然是《乖乖狗狗泡澡图》。” 温妤调侃道:“你这不是说的挺顺溜的吗?” 宁玄衍:…… “绝对不行!” 温妤笑道:“都愿意被我画了,名字重要吗?” 宁玄衍闻言眯了眯眼,扯去了温妤胸前的轻纱,一口咬了上去。 有些重,温妤轻哼一声,手掌摸着他的脑袋:“那《咬人狗狗泡澡图》,如何?” 宁玄衍:…… 第401章 酒蒙子 “不如何,我看应该叫《寒泉共浴图》。” 温妤不赞同:“还是叫《傲娇狗狗泡澡图》吧。” 宁玄衍:…… 他咬牙,有些不理解:“非得是狗吗?” “嗯,我超喜欢狗狗。” 宁玄衍:…… “……泡澡二字是不是可以换换?太过俗气。” 温妤眨眨眼:“谁说的?狗狗泡澡听起来多可爱多活泼呀,就像你一样。” 宁玄衍:……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为了说服自己接受,憋出一句:“他们也是这样的名字?” 他们自然是指陆忍、江起,越凌风。 温妤十分诚实:“是的呢。” 宁玄衍:…… 他不说话了。 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而是搂着温妤狠狠地亲着。 这个女人,绝对是忽悠他的! 不过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温妤回应着宁玄衍,眼角溢出一丝揶揄。 嗯,就叫《狗狗泡澡图》,随时随地加形容词,绝对的独一无二,与众不同,标新立异,别出心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玄衍并不知道温妤在心里狂笑,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什么德行。 “不许将这幅画给别人看!” “怎么可能,这些画可是我的珍藏!” “也不许将画的名字泄露出去!” “啊这……” “嗯?你还准备告诉别人?不许!” 温妤指尖点着他的唇:“《霸道狗狗泡澡图》。” 宁玄衍:…… “别说了,我不爱听。” 然后堵住了温妤的唇:“认真点……” 宁玄衍的唇瓣很热,顺着温妤的唇角、脸颊,锁骨缓缓向下,然后停留了很久。 温妤靠在池边,微微扬起脖颈,闭上了眼。 宁玄衍抬起头,气息凌乱到浑身都仿佛要爆炸:“你今天不太一样……” “嗯?”温妤捏着他的耳朵。 “到这一步了,你还没有阻止我。” 温妤闻言睁开眼,面露古怪:“好的,满足你的要求,不许继续了,我不喜欢。” 宁玄衍:…… 他勾了勾唇,不仅不听,还将温妤抱起坐在了池边。 她的腰间也裹着紫色轻纱,一直到膝盖上方。 二人的位置瞬间变化。 温妤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而宁玄衍则是仰起头,盯着温妤,目中是势在必得。 他抬起温妤盈润的小腿,轻轻落了一吻。 火热的手掌顺着向上,刚要解开她腰间的束缚时,温妤突然皱紧眉头,捂住了肚子。 宁玄衍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肚子疼。” “肚子疼?”宁玄衍皱起眉头。 “可是这水太冰,着凉了?你本就病了,是不是还未好透?不该在这冷水里泡这么久……” 温妤:“你话挺多。” 宁玄衍却未还嘴,而是拿过毛巾披在了温妤的身上:“我抱你起来,流春在不在外面?让她给你传太医。” “刚刚的眼神恨不得吞了我,不继续了?” “……”宁玄衍无语,“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他说着将温妤身上的水都擦干,拿过小几上准备好的干净衣裳,细心地替她一一穿好。 “他们竟然对你都不上心,大病初愈就让你来泡这寒泉池……” “是我要来的,他们扭不过我。” “都是借口罢了。” “跟我的病没关系,早就好了,太医也说我能下水,我肚子疼是因为要来大姨妈了。” 宁玄衍:? “什么?” “就是葵水。” 宁玄衍:…… 虽然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总归是听过的,也知道女子这段时间不应下冷水,更何况是寒泉。 他刚要说什么,温妤便衣着完好地站起身,在池边转了一圈,两手捂住脸,一边开合变着表情,一边道: “我肚子疼,我装的。” 宁玄衍:? 温妤拍拍屁股,笑眯眯道:“本公主走了,你继续泡吧。” 宁玄衍:…… 他面色僵硬了一瞬,反应过来:“你又耍我!” 温妤背起画架:“昂,是的。” 宁玄衍在水中,闭了闭眼:“你把我弄成这副样子,说走就走?” 温妤停下脚步:“什么样子?” 她看向高扬的小宁,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满意,但是本公主只要一想到你是叛贼,就觉得没什么兴趣了呢,你说该怎么办?” 宁玄衍:…… “呵……” 变着法子的暗示敲打他。 “你真的没有不舒服?” 温妤答非所问:“今天吃的很开心。” 然后朝他歪了歪脑袋,背着画板离开了。 留宁玄衍一个人在寒泉池中冷静。 宁玄衍低头看了一眼,有点生闷气。 而温妤不在,这寒泉池又像是恢复了它的作用,不再烈热如岩浆。 温妤回到殿中后,第一眼便看见了桌上了杨梅,随手便捻起一颗放入了口中。 流冬见了道:“公主,这是丞相大人送的,江大人送的在食盒里。” 温妤:…… 她面不改色的吐出核:“帮我把画板收好,我要睡一觉。” 等她再醒来时,流春就守在床边,天已经黑了。 “公主,丞相大人来了,等了您许久。” 温妤打了个哈欠:“难道是来要回杨梅的?” 流春挠挠后脑勺:“丞相大人邀公主一同小酌一杯。” 温妤:? “他一个酒蒙子找我喝酒?” 她还记得林遇之发酒疯的模样。 而林遇之此时正站在树下,手中提着酒坛,抬起头透过枝叶缝隙,也不知在看什么。 第402章 谜语人 温妤起床,从窗户旁看了一眼树下的林遇之。 “他在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丞相大人站在那很久了。” 似乎是听到了说话声,林遇之缓缓转过身。 看到窗边的温妤,他眼眸动了动,拎起手中的酒坛晃了晃,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公主醒了。” 温妤眨眨眼:“你耳朵还挺尖。” 林遇之点头:“微臣斗胆请公主共饮。” “我抽烟烫头蹦迪纹身,就是不爱喝酒。” 林遇之:…… 前面没听懂,并不妨碍他理解后半句,公主拒绝了他。 不过林遇之向来进退有度,并不强求温妤一定要如何回应自己。 “无碍,微臣自己喝。” 他说着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拔掉了酒塞,也不用杯子,直接就着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少酒水顺着坛口漏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衣领。 温妤见状还是有些惊讶的,倒是头一次见林遇之这样喝酒,平日里都是一捧酒壶,一盏玉光杯,慢斟慢饮。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喝酒的自由罢了,如果按她说,应该直接建一个酒池,人泡在里面一边游泳一边喝。 这时,林遇之放下酒坛,竟也学着用衣袖不拘小节地擦去了嘴角的酒渍。 一阵夜风飘然吹过,院中的林遇之浑身竟然沾满了落寞。 颇有一种林遇之爆改林黛玉的即视感。 他抬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公主,今夜的月色真美。” 温妤闻言一看,简直胡说,哪有月亮? “你这就喝多了?” 林遇之摇头:“没喝,很清醒。” 温妤:…… 没喝?睁着眼睛说瞎话。 流春小声道:“公主,下午送杨梅那会,丞相大人还好好的呢。” “他现在不也好好的。” 温妤摆摆手:“接着赏月接着喝,本公主要去睡觉了。” 这时,林遇之突然唤道:“公主……” 他收回望着黑夜的目光,转头落在了温妤的身上,语气幽然:“您知道吗?微臣都看见了。” 温妤:?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 温妤左看右看,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不是,你看见什么了?你喝多了吧你。” 林遇之摇摇头,也不答话,而是收回目光,沉默无声地喝着酒。 温妤砰地一声关上窗户,评价道:“古里古怪的。” “流春你说的对,林遇之今天有点不正常。” 流春道:“肯定是因为公主您拒绝了丞相大人,所以他才这样的。” 温妤:…… “那都是春天的事了,现在是夏天。” 流春:…… 温妤摸摸下巴:“都过了这么久了,应该不是因为这事,否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我看他之前都挺正常,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公主,有区别的,丞相大人现在会时不时送东西给您呢,以前可没有,或者说丞相大人不敢,自从那日表明心意后,现在想送就送啦,虽然被您拒绝了。” 温妤:…… 不得不说林遇之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讨好,也不肆意纠缠。 明明常出现在眼前,却也没让人觉得厌烦。 温妤想了想,可能和脸有关,如果是个丑八怪,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丞相大人刚才真吓人啊,他说看到了的时候,奴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呢,您说丞相大人他看到什么了?” 温妤只想了一秒,就懒得去想了,沐浴完后便躺回了床上安然入睡。 “晚安,流春巴卡。” 而院中的林遇之喝完了带来的三坛酒,酒坛凌乱的落在脚边,东倒西歪。 他伏在石桌上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 是他今日扰了公主。 流春远远地看了一眼,上前劝道:“丞相大人,酒也喝完了,您回吧,虽说是夏日,这在外面睡一晚上,染上了风热可如何是好?” 林遇之眼皮动了动,然后微微掀开。 “无碍,你合该去照顾公主。” “公主睡下了。” 林遇之又闭上眼:“睡下了好……” 口中继续喃喃:“睡下了好……” 流春:…… 这是醉了? 劝不动劝不动! 这时,林遇之微微支起身体:“这殿里还有酒吗?” “……您还要喝?!” “还有酒吗?” “有是有,但是您已经醉了,公主说您是个酒蒙子真没说错呢。” 林遇之:…… 流春叹气:“您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快回去吧。” 林遇之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 一醉解千愁。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醉…… 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酒坛,盯着温妤之前出现的窗户看了好一会,然后缓缓离开了院中。 流春道:“丞相大人,恕奴婢多言,从前您对公主爱搭不理,现在您又何必呢?” 林遇之脚步微微顿住:“嗯,何必呢?但是凡是我想控制的,其实最终都控制了我……” 流春摸摸头,有些迷糊:“啊?什么意思?这就是公主说的谜语人吗?” 第403章 你找我喝酒? 而林遇之回去的路上,迎面便碰上了趁夜而归的江起。 “丞相大人。” 江起的目光落在酒坛上,一向严肃的眸中闪过惊讶。 林遇之问道:“江大人这么晚才回,去何处了?” 江起不答反问:“丞相大人呢?” 林遇之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实话实说:“本相去寻公主了。” 江起:…… 同为男人,林遇之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也明在心中。 之前便有传闻丞相大人在公主府宿了一夜,但很快便被林遇之亲口打破。 “非议公主者,按律当如何?” 议论此事的官员也被林遇之罚了再罚,差点直接将人送进了大理寺。 就连皇帝都被惊动了。 但皇帝已经找他聊过,知道他概不认错的臭脾气,对于此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非议皇姐,受受罚也是应当,甚至不用他出手。 经此事后众大臣心里嘀咕嘀咕这丞相大人好生反常,面上却安安稳稳不敢露出丝毫八卦之心。 之后听说丞相大人偶尔会往公主府送东西后,更是满头问号。 但却谁也不敢明面上议论了,以免被罚。 倒是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三人大气的很,丝毫不介意他们讨论。 而江起自然比那些大臣们看的要透彻许多。 “丞相大人好兴致,不过据下官所知,公主并不爱喝酒,嫌这酒辣口。” “本也不指望公主赏面,预料之中。” 林遇之语中的自嘲让江起沉默了一瞬。 “江大人做什么去了?” 江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下官见有萤火虫,便抓了些。” 林遇之闻言不用多问,也知这萤火虫是为谁而抓。 “江大人有心了,公主定会喜欢。” 二人面对面沉默下来,平日里谈论公事更多,此时无公事可谈,又都不是什么爱说话之人,竟一时尬住了。 最后还是江起先开口:“下官要去送萤火虫,先行告退。” 林遇之闻言道:“公主已经睡下了。” 江起:…… “无事,下官放在公主床头便离开,不会吵醒公主。” 林遇之淡然的面庞微微闪过一丝愣意,原来他们是可以在公主睡着后出现在公主的房间,甚至是床头这种私密的地方。 他侧眸看着江起离开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眉心,然后找到了陆忍。 “陆将军,有酒吗?” 陆忍:…… 陆忍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指尖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丞相大人不请自来,这话问的倒也有意思。” 林遇之将空酒坛往地上一丢,坐在了陆忍的对面:“不介意的话,一起喝一杯。” 陆忍挑眉,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你找我喝酒?” “难道大盛律法规定了不可以找你喝酒?” “为何找我?” “众所周知,陆将军酒性极佳。” 陆忍闻言没再多说什么,放下酒杯道:“来人,上酒。” 很快,石桌上摆满了酒壶。 林遇之拿起一壶,倒在杯中,浅尝一口:“陆将军的酒果然是好酒。” “什么好不好的,都是行宫的酒,除了御用之酒,味道无甚差别。” 林遇之点头:“陆将军说得有理。” “只是这酒一人喝时,只觉得苦涩。” 他说着将杯中的酒仰头一口喝尽。 “不知陆将军为何深夜独自在这院中饮酒?” 陆忍指尖敲着石桌:“没有原因。” 林遇之闻言道:“遥想陆将军刚回京之时,与现在心性作风大为不同。” “有何不同?” “那日你跪在雪中,公主将她的大氅脱给了你,你却像一塑冰雕,毫无反应,之后甚至将公主的大氅丢在了一旁。” 陆忍:……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的就是这件事,甚至午夜梦回都得从床上惊坐起来,恨不得回去踹死当时的自己。 按公主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陆忍语气生硬,明显有些不高兴:“丞相大人休要再提此事。” 林遇之将酒壶推至陆忍身前:“难受吗?” “你只是丢下了公主的大氅,回想起来便如此难受,而我却是一次一次地拒绝了公主,又划清了与公主的界限。” 陆忍:…… “谁知圣上让我随同调查陆谨狎妓一案,在我接旨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要改变。” 陆忍:…… 他隐约知道林遇之为何来寻他喝酒了。 这位丞相大人对公主动心的轨迹也许与他一致。 陆忍抿了口酒:“为何从前公主非你不可时,你不喜欢公主?公主不要你了,你又喜欢上了?” “恕我直言,你找个大夫看看吧。” 林遇之:……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呢?” 陆忍:…… 另一边,江起来到了温妤的床头。 夏天睡觉的温妤从不好好盖被子,但肚脐处却被一截被角捂的刚刚好。 江起见了忍俊不禁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将她的被子盖好。 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银质镂空手炉。 里面罩着一层细密的薄纱,许多萤火虫正在炉中飞舞,美轮美奂。 他将手炉放在温妤的枕边后,坐在床头看了好一会,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嘴角亲了一口。 这时,温妤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响起,一巴掌拍在了江起的脸上:“哪个歹徒袭击本公主?死啦死啦滴……” 江起:…… 第404章 恰好是个旁观者 温妤虽然给了江起一巴掌,但实际上她仍然睡的很香,还顺势翻了个身变成了侧睡。 江起怔了一瞬后,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歹徒是谁,笑了笑。 公主倒也不算冤枉了他,不经允许潜入内室,偷香窃玉,不是歹徒是什么? 被打也不算无辜。 更何况也不重,竟然还莫名有些甜滋滋的感觉。 说起来,上一次在大美宫,他爬了公主的床,也是这样挨了一巴掌。 似乎是注视的目光太为强烈,强烈到温妤睡梦中都若有所感。 她朦朦胧胧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也不知看清是谁没,直接嘀咕道:“嘎嘎嘎,歹徒还挺帅的,外面二十度,本公主怀里三十七度,聪明人都知道选哪个吧?” 江起:…… 可是现在是夏天,聪明人应当是要选二十度的。 不过他并不如何聪明。 “公主?” 他伸出手在温妤眼前晃了晃。 温妤抓住江起的手心:“来睡觉,自己都睡不好,怎么睡别人?” 江起:…… “公主您醒了?” “嗯……我睡了。” “……”江起忍俊不禁,“微臣选三十七度。” 他说着脱掉靴子与外衣,翻身上床,将温妤小心翼翼地搂在了怀里。 “公主知道微臣是谁吗?” “你是歹徒一号,外号大郎。” 江起:…… 公主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难道还有歹徒二号?” 温妤闭着眼,声音越来越小:“错了,是歹徒中号,外号是大号,说起大号,我想睡觉……” 江起:…… 他无奈一笑,抚着温妤散落的长发,轻声道:“睡吧。” “晚安……”江起想了想,“公主巴卡。” 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便觉得一股热气突然涌上了头顶,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几乎将他扑倒。 江起闭上眼,将温妤抱的更紧了一些。 公主是怎么做到就寝前都要说出这句话的…… 温妤若是知道他的疑惑,一定会表示:这该死的仪式感!多么让人欲罢不能!欲言又止!欲求不满! “晚安,大郎巴卡……” 江起:…… 他突然觉得,这大郎该不会真有其人吧。 江起微微凑近,小声问道:“公主,大郎是谁?” “大郎是中号的小妈。” 江起:……? 温妤已经不再回应了。 床头萤火虫所制成的流萤手炉正散发着幽幽的晖光,一室静谧。 另一边,陆忍与林遇之沉默地将石桌上的酒喝完,又沉默地相对而坐。 良久,林遇之开口道:“本相也算是见证了陆将军与公主一路走来。” “雪中初见,狎妓之案,出使西黎,求旨赐婚,送行北阳关,最终你留了下来……” 每一桩每一件,都有他的身影。 陆忍:…… “这是本将军和公主的回忆。” “对,我恰好是个……旁观者。” 林遇之说着站起身:“陆将军的酒量名不虚传。” 陆忍看着眼前的状若安然的林遇之,微微点头:“林丞相谬赞。” 林遇之看向地上的酒坛,将它们捡起来。 “此番叨扰陆将军了,本相这便离开。” “不送。” 林遇之出了殿,脚步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似乎不受一丝酒意侵扰。 就连脚下的路线都十分笔直。 只是没坚持十米,手掌便撑在了红墙上,闭上了眼。 站了不知多久,他继续朝前走去,手中的空酒坛叮叮当当地碰在一起发出脆响。 林遇之一路来到了寒泉池。 他看着眼前的池水,脑中浮现的却是下午亲眼所见的场景。 赤裸着吻在一处的两个人,激烈又缠绵。 是公主…… 裸露的肌肤与情欲十足的神色。 游移的手掌、侵略的唇以及急促凌乱的喘息声。 他不是没听过,在崖底时便听过了。 但听到与看到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的发狂。 但当他站在公主的院中后,一切汹涌的情绪都好像被瞬间收束了一般,压在心底。 在那树下,他一等便是许久,无人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林遇之走到池边,踏进了寒泉中。 深夜的泉水寒冷刺骨,他却仿佛毫无知觉,闭着眼一动不动地靠在池边,好像睡着了一般。 似乎池中的不是一个有呼吸的活人,而是一只没有人要的破布娃娃。 而娃娃的胸腔中是破破烂烂的心脏。 它们轻微地跳动着,似乎在质问,别人的心都能收下,为什么不要我? 第二天,温妤醒来时江起已经离开。 看到床头的小玩意,她伸手拿了过来,在眼前晃了晃。 “哪来的虫子?” 流春笑道:“公主,是江大人送来的萤火虫,亲手抓的,现在已经不亮了,得到晚上,很美的。” “江起来了?” “公主您不知道吗?江大人早上才从您这离开的啊。” 温妤:?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流春一边帮温妤梳头,一边道:“公主,圣上下午举办赏荷宴,差人来问您去不去呢。” “去呀,干嘛不去?” 温妤灵光一闪:“荷花,多么美好的花,跟我可太搭了,把我的荧光绿和荧光粉衣裳拿来,我要组合着穿,上粉下绿,荷花大仙,舍我其谁?” 流春:…… 第405章 是正经赏荷吗? 一个颜色就已经够闪瞎人眼了,两个颜色齐齐上阵,她有些不敢想。 不过只要公主的脸一出马,就都不算事了。 “公主,那奴婢再给您额头画上一枚荷花钿如何?” “知我者,流春宝宝是也。” 流春小脸一红。 用过午膳,温妤便大摇大摆地去了荷花宴的现场。 她环视一圈后,发现皇帝还未到,而且男女是有一道围墙隔开的。 大臣们都在另一头。 至于这一头,全是皇帝的妃子和各位官家小姐。 温妤的身份可谓是全场最高。 小姐们先是被温妤的衣裳震惊,后又被她的脸震惊,最后一齐震惊于这样的衣服都能穿的如此好看,需要一张多么强大的脸。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妤在人群中见到了她家物理老师李青依。 与从前在各家小姐们面前的怯懦形象不同,现在的李青依明显更加的自信大方。 她远远朝着温妤盈盈一拜,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上来攀谈关系。 流春扶着温妤上了观荷台,这里视角更好更开阔,可以将行宫的荷花池一览无余。 皇帝的后妃们也都在这观荷台上。 只是高位妃子们明显还没到,估计是要学着皇帝,最后出场。 温妤:…… 大意了!她也应该拉风的出场才对! “端阳来了啊,过来我这里坐,你好久不进后宫,上次见面还是祈福,圣上在,想找你聊聊天都难的很呢!” 温妤闻声看过去,这谁啊,竟敢直呼她的封号? 见温妤没动,陈昭仪上前拉住了温妤的手:“该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就生分了吧?好姐妹哪有隔夜仇的?” 话音刚落,又立马有人来帮腔:“是啊端阳,圣上罚了我们姐妹几个禁足那么久,你也该消气了。” 温妤眯了眯眼,她想起来了。 这几个就是当初新岁宴时,明里暗里嘲讽她的那些妃子。 说她死乞白赖,牙尖嘴利、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实际上这是她们对原主的羞辱,正是因为原主听不懂阴阳怪气,她们才越发大胆,直至惹到了她的头上。 后来被她列了个“长公主名单”,一把告到皇弟那里去,被罚禁足许久。 看来祈福那会这陈昭仪就想来得瑟了,但因为她一直跟皇弟在一块,她们不敢上前。 “端阳怎么不说话?看来还在生闷气呢,那日是我们不对,说话重了些,圣上罚也罚了,你不会再同我们置气了对不对?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说不开的?” 温妤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陈昭仪脸上。 她伸出手:“流春。” 身后的流春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陈昭仪就会仗着公主把她们当好姐妹,明里暗里的欺负公主! 虽然流春极为生气,还是乖乖掏出小镜子放在了温妤的手心。 温妤将镜面对准了陈昭仪的脸,嘎嘎一笑:“哈哈,你的脸真大啊!” 陈昭仪:…… 温妤又轻飘飘吐出一句:“这就叫丑人多作怪吧。” 陈昭仪:…… 她是想重新和温妤打好关系的。 现在谁不知道讨好长公主,比讨好圣上本人还要管用? 只是从新岁宴那次开始,她们的关系就疏远了,要知道,从前这端阳可是很听她们话的,也是真心实意地将她们当姐妹,就是蠢笨的很,连她们话中有话都听不出来。 而现在她被温妤说脸大,说丑人多作怪,却屁都不敢吭一声,只能尴尬的赔笑。 温妤将镜子丢给流春:“这块镜子被污染了不能用了。” 流春立马道:“公主放心,奴婢这便丢了。” 陈昭仪:…… 温妤眨眨眼,再次环视一圈方才帮腔的几人:“流春记一下都有谁,过会给皇弟送过去,长公主的名单要重出江湖了。” “好嘞公主!”流春明显有些兴奋。 陈昭仪面色微变,又极力维持着淡定:“我们从前关系那么好……” “关系好会暗讽本公主?关系好会把本公主当傻子?” “本公主不再是以前的端阳,而是端·钮祜禄·阳。” 温妤忽略她,走到最高的位置,慵懒地坐下,挑眉道:“再唧唧歪歪逼逼赖赖,直接拖下去,皇弟的后宫是真不行啊……” 重新把眼光不好的帽子给皇帝扣回去。 “皇弟没有皇后,当皇姐的总该帮皇弟掌掌眼吧。” 陈昭仪几人齐齐安静如鸡。 现在的端阳,可能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处在深宫中,她们都听说了端阳骇人听闻的事迹。 温妤吃着葡萄冷笑一声,她想了想,朝着流春轻声道:“我怎么不觉得我以前和她们关系很好?” 流春闻言小声回复:“……公主您从前的确爱和陈昭仪在一起玩。” “因为陈昭仪她们会教您如何追求丞相大人。” “噗——” 温妤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目瞪狗呆:“什么玩意?” “公主你怎么了?” 流春连忙拿出手帕给温妤擦擦抽搐的嘴角。 温妤摆手:“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还是去泡寒泉池吧。” 流春也不喜欢这里,几乎是立马扶上了温妤的手臂,走的比她还快。 温妤:…… 她离开的路上正好碰见了刚来的皇帝。 皇帝被温妤的衣裳晃了眼睛,闭了闭眼后,才一言难尽地问道:“皇姐去哪?” “皇姐去往西天求取真经。” 皇帝:? 跟在身后的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人:…… 温妤张开双臂一把将他们圈起来:“走,我们一起,人挺齐活。” 皇帝捏捏眉心:“他们还要赏荷。” 温妤拎着裙子转了一圈:“我就是荷,出淤泥而染黑,濯清涟而妖怪,他们有的赏,皇弟不用担心。” 皇帝:…… “皇姐你这赏荷是正经赏荷吗?朕都不想说你。” 温妤:“思想黄黄的人,看什么都是黄黄的,你该面壁思过了。” 皇帝:…… 第406章 你不是在勾引我吗? 面对温妤倒打一耙的指控,皇帝无言以对。 又被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不过到底是谁黄,有目共睹。 “他们三个不能跟你走,必须陪朕一同赏荷。” 皇帝一脸不放心:“可不能整日由着皇姐你胡来,厮混在一处有损身体,他们管不住自己,也管不了你,那就朕来管。” 温妤:“哈?” “皇弟,你是在跟我抢男人吗?” 陆忍、江起、越凌风:…… 皇帝:…… “皇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真要论起来,到底是谁抢谁的人?他们可都是朕的肱骨之臣。” 温妤眨眼:“肱骨是哪根骨头?” 皇帝:…… 温妤勾住皇帝的胳膊:“逗你呢皇弟,其实我知道,就是屁股上的骨头对吧?” 皇帝:…… “皇弟,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呢。” 温妤朝流春伸出手,将方才记录下来的名单塞到了皇帝手里,然后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皇帝展开一看:“懂了,朕会给她们几个晋封的。” 温妤:? “不是,我最最最最最最亲爱的皇弟,这点默契都没了?” 皇帝勾起唇角,刮了刮温妤的鼻子:“逗你的。” 然后像个恶霸一样带走了陆忍三人,绝不让她有任何厮混的可能。 温妤:…… 她竖起大拇指:“皇弟可真是一只为我着想的好禽兽!” 流春汗颜,也只有公主敢这样说圣上了。 “公主,我们还去寒泉池吗?” “去呀,殿里没寒泉池凉快。” 温妤说着嘿嘿一笑:“皇弟呀皇弟,你以为带走他们三个就行了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皇姐还是你皇姐。” “终极召唤术——鱼一!” “……” 鱼一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单膝跪地:“参见公主。” 流春眨眨眼,十分有眼力见地离远了一些。 温妤朝着鱼一勾勾手指:“过来,本公主带你去泡寒泉池。” 鱼一:…… “属下不适合。” 温妤走过去,亲手将鱼一扶起来,然后拉住了他的手:“合不合适,只有我泡了才知道。” 鱼一垂着头,面具后的唇角紧紧抿住,公主的手心很烫,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团热烈的火包裹住了。 他喉结微动,吐出一句:“鱼一遵命。” 到了寒泉池,温妤还是选了之前泡过的那个。 刚进园子,鱼一便伸出了手臂拦在了温妤身前:“公主,有人。” 其实鱼一不说,温妤也看到了。 阳光透过枝叶打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一道颀长清冷的身影正在其中。 他被池水浸湿的衣裳掉了一半在胳膊上,露出了赤裸的肩膀,与小半的后背,线条分明清晰,一缕阳光碎落在上面,就像山巅之雪发出的光芒,晃眼又摄人。 似乎听到脚步声,池中之人微微转身侧眸,露出了极为优越的侧脸,恍如一朵待采的高洁雪莲。 他看着不远处的温妤,眸光微动:“公主。” 正是林遇之。 温妤:…… 不好,冲她来的。 林遇之的颜确实太顶了! “公主是选中了这个池子吗?微臣这便退下。” 林遇之说着站起身,缓缓拉起胳膊上的衣裳,却没有交叠合上,而是微微敞开。 湿透的薄衣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腹部,水珠滚落而下,印出隐隐约约的腹肌纹理。 温妤:…… 这勾引的味道也太冲了,甚至并不高明。 但奈何林遇之这躯体实在太过顶级。 而最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这副明显第一次的生疏模样,反倒更加勾人。 温妤呆了好一会,吐出一句:“你故意的吧?” “公主何意?” “你不是在勾引我吗?” 林遇之:“……” 似乎是没想到温妤会直接戳破,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是,微臣在勾引公主。” 一旁的鱼一:…… 他面具下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丞相大人说什么呢这是…… 鱼一的小本本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他看了温妤一眼,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暗处,准备记下林遇之的一言一行报告给皇帝。 林遇之只扫了鱼一一眼,全然不在意。 温妤的目光落在林遇之身上,十分坦然:“因为所以,虽然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确舍己为人地造福了我的眼睛。” 林遇之:…… 舍己为人? 林遇之指尖动了动:“公主喜爱美人,更愿搜罗天下美人于身边,对吗?” “这不是众所周知吗?还有谁不知道?我派人上门怼他耳边好好说道说道。” “……微臣自认容貌不差于公主身边的任何人。” 温妤摸摸下巴,这个否认不了:“嗯……很中肯。” “那微臣的这副皮囊不够吸引公主吗?” 温妤闻言目光落在他若隐若现,欲透不透的身体上,眨了眨眼: “把衣服穿好。” “不穿。” 温妤:…… “你是林遇之吗?”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不是。” 林遇之笑了笑。 他在池中枯坐一夜,也想了一夜,他浑身上下能引起公主兴趣的,似乎也只有这副皮囊了,尚且可以投其所好。 温妤:…… 从昨天叫她喝酒那会就怪怪的,现在经过了一天的时间洗礼,直接进化成“林遇之max版”,输出功率大的吓人。 竟然会勾引人了…… 第407章 我守够了…… 不过虽说是勾引,手段却还青涩的很。 毕竟是高岭之花头一遭。 要论到位,还得是跑到公主府门前的那个秀生,叫什么来着?忘了。 但林遇之的硬件本身就是极为少有的优秀,而同等优秀的现在都已经是温妤的裙下之臣。 温妤此时已经兴趣大涨,面对美好的肉体,只要不涉及底线,她总会宽容耐心一些。 就连宁玄衍那个大反贼,她也是一边逗着,一边驯着。 温妤看着林遇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跟谁学的?学费多少钱?” “微臣乃无师自通。” 林遇之喉结微动:“公主喜欢吗?” “怎么,想靠美色诱惑我?还是湿身诱惑?” “嗯……”林遇之微动的眸光落在温妤脸上,其中深藏着一丝忐忑,“诱惑到公主了吗?” “俗!太俗了!我是那种会被美色诱惑的人吗?” 温妤说着,目光落在林遇之胸口,“好吧其实我是,但是我跟你已经约定过了,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大色人……” “不,公主经常说话不算话,胡言乱语。” 温妤:…… 林遇之缓缓走上前,带着湿意的手极为大胆地揪住了温妤的衣袖,抬眸仰望着池边的她。 他避开情爱之言,只道:“公主既然喜欢微臣的身体,何不收下微臣……” 温妤:…… 而林遇之的话语中明明是欲望与渴求,语气却极为平淡。 只是平淡下压抑的深层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浓烈到已经快要将他击溃。 “公主,您看看微臣吧……” 温妤轻咳一声:“这不是在看了。” “林遇之,划清界限这话也有你的一份,皇弟面前可都放过话了。说实话,你这么优秀,我并不讨厌你,但是已经有一条线隔在我们之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是君子,得守诺。” “微臣非君子,不想再守!” 林遇之抿紧唇角:“骂我也好,辱我也罢,我不是圣人,心中亦有所求,困囿其中,难以自拔,时常自省,却愈陷愈深,自救不得,其中痛楚,难以辨也。” “陆忍、越凌风、江起、玄衍……” “公主,我守够了……” 林遇之的眼眶深处已经微微泛红,但他却垂着眸子不想让温妤看见分毫。 美色乃是下下策。 从前他是极其不屑的,靠美色博宠爱能得几时?容颜褪去,一切欢好是否也要散尽? 可是现在,他也只有这副皮囊能引起公主的兴趣。 不怕下下策,只怕束手无策。 “公主……” 林遇之掩下眸中酸涩,将温妤的衣袖揪的愈发紧了,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林遇之不求名分,只求公主恩赏。” 温妤闻言蹲下身,挑起了林遇之的下巴,歪了歪头:“文绉绉的,你的意思是,爱我爱惨了?” 林遇之:“……是。” “不求名分,让我玩玩你,可以只是玩玩你?” 林遇之:…… 听到此话,他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僵硬了一瞬,夹着一丝苍白,但很快又褪去,仿佛未曾出现过。 “如果公主只想玩玩微臣……” 林遇之紧紧盯着温妤,抬手脱下所有衣裳,干干净净、毫无遮拦地站在池中。 冷玉般的身体完完全全落入了温妤的眼中。 温妤眼眸动了动。 林遇之浑身发烫,单膝跪下,语气中带着心甘情愿的虔诚:“微臣愿意,公主愿意玩弄微臣,是微臣的荣幸。” 暗处静静记录的鱼一捏断了手中的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但他依然没有往池边看去,而是盯着手中的记录本,皱起了眉头。 丞相大人想入公主府都如此艰难,他只不过是见不得光的潜鱼卫,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温妤是绝对惊讶的,林遇之平日里不声不响,做事却是不做则已,一做吓人。 包括但不限于挡箭、跳崖,以及如今的大胆发言与大胆行径。 温妤看着他的身体曲线,暗叹一声,不入画实在暴殄天物…… 她指尖划过林遇之的侧脸,最后抬起了他的下颌,托在手掌上:“你是百官之首,真的甘愿屈居人下?甚至没有名分?” 林遇之感受到下颌处的触觉,俊逸清冷的眉目微动,眼睫覆在眼睑上抖了抖,语调低沉:“微臣,甘愿。” “不后悔?” 他轻轻捧住温妤的手:“绝不后悔。” 温妤:…… 她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流春的声音:“公主,圣上传话,让您去赏荷宴。” 林遇之:…… 温妤抽回手,站起身来:“不刚从那回来吗?没什么好看的。” “圣上赐了彩头,大臣们正在比试射箭与投壶,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都参加了。” 温妤眨眨眼:“那得去看看。” 她说着看向林遇之:“百官之首,不去比试比试?” 林遇之:…… “好。” 见温妤转身离开,林遇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您刚才想说什么被打断了?” 温妤回过头,挑眉:“你猜,猜对了有奖。” 林遇之:…… “猜错了呢?” “你猜。” 林遇之:…… 温妤的身影逐渐消失,林遇之眼皮颤了颤,整个人脱力一般靠在了池边,眸光深了些许,渐渐合上。 第408章 一个虐身!一个虐心! 平静了一会后,林遇之换了身衣裳前往赏荷宴。 而此时的流春也好奇的不行:“公主,奴婢刚刚打断了您说的话?您想说什么啊?” 温妤:“秘密。” “那您要接受丞相大人吗?” 温妤:“他人挺好的。” 流春:? 这就是公主口中的好人卡吗? “公主您变了,色诱竟然没有用?” 温妤:…… “有用啊,当然有用,我刚才都馋死了!我装淡定呢,其实我兴奋死了,林遇之身材太棒了,顶中之顶,我哪哪都满意。” 流春:……? “那公主怎么还给丞相大人发好人卡呢?” “流春,是不是因为陆忍他们几个太乖了,你忘了本公主的属性?” “啊?” “我可是花心多情的长公主,关于男人,要不要,怎么要,什么时候要,从来都是看我心情。” 流春闻言立马点头:“公主说的是!” “宁玄衍那厮嘴硬的天塌下来都能顶住,在我手底下也没少挨打,屁股打烂了都不敢吭……好吧他会吭,还会骂我坏女人。” “但是林遇之我都没动过手打过他呢,所以……” 流春震惊:“所以公主还想打丞相大人?!” 温妤:…… “所以发张好人卡已经是本公主的佛光普照了。” “当初林遇之对我爱搭不理,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天就轮到他林遇之伤心……” 流春闻言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奴婢懂了,一个虐身,一个虐心!这就是公主您曾经说过的虐恋情深!” 温妤:…… 流春星星眼:“公主,奴婢说的可对?” 温妤:“啊对对对。” 得到温妤肯定的流春心里感叹,看来丞相大人的路还很漫长。 阿弥陀佛。 许久不敲的木鱼看来又要重出江湖了。 而暗处的鱼一:……? 他面具下的表情有些怔愣。 他不过也是一条公主随手玩弄的小鱼罢了。 温妤又回到赏荷的院子里,发现比她去时要热闹许多,时不时还传来惊呼喝彩声。 皇帝注意到温妤,朝她招了招手,然后示意宫人将她带过来。 “比的正激烈,皇姐定会感兴趣。” 温妤处于高台,看都没看便十分自信地说:“射箭和投壶,陆忍第一名还有异议?” 谁不知道他开外挂? 皇帝嘴角噙着一丝坏笑:“京中善射者不在少数,更何况陆将军蒙眼参加。” 温妤眨眨眼:“哇哦~” 她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朝比赛场地看过去,果然见到了被一条三指宽的黑色绑带蒙住眼睛的陆忍。 他一袭玄衣,站在人群中,脸色有些冷硬,侧脸的线条凌厉到仿佛要斜飞出来伤到周围之人。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为凛冽的气场,不容挑衅。 温妤摸摸下巴:“真想把他摁在床上弄哭。” 皇帝:……? 到底是谁满脑子黄色,还用说吗? 温妤拿过宫人手中的锣,重重一敲。 正沉浸在比赛中的众人闻声逆着光向上看去,紧接着差点被一道亮到不行的粉绿身影闪瞎了眼。 什、什么丑东西?! 但很快,他们看清了那道身影的脸,然后齐齐沉默了足足三秒。 果然脸可以拯救一切! 这打扮,的确是长公主的风格。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忍闻声,原本屹然不动的他立马扯下了眼睛上的绑带,看向了高台上的温妤。 公主来了…… 温妤在锣上又敲了几下,然后清了清嗓子:“看你们比的不错,本公主再添个彩头。” “不管是谁,拔得头筹者得本公主香吻一个~” 皇帝:…… 这是嫌陆忍不够疯吗? 众人:……! 长公主竟然用上了“拔得头筹”!!! 实在是感人肺腑! 江起与越凌风眉心微动。 陆忍抬头望着温妤,缓缓抬手重新系好了绑带。 而此时才踏入园中的林遇之,脚步微微一顿,又恢复自然。 “丞相大人。” “参见林相。” “丞相大人。” 一见到林遇之,众位大臣们纷纷出声招呼。 林遇之面色淡淡的点头回应,目光不着痕迹地拂过高台上的温妤。 宫人道:“公主既添了彩头,可有大人公子们还要参加?一起重新比过。” 此话一出,许多人纷纷报名。 不管得不得的到长公主的吻,既然公主添了彩头,他们自然要热情起来,不能让这彩头落了冷。 “比射箭?”林遇之指尖动了动,“本相也颇感兴趣。” 一旁的宫人有些惊讶:“丞相大人要参加?” “给本相取一把弓来。” 江起就在一旁,他看向林遇之道:“丞相大人今日好雅兴。” “本相不善射,此番练手不无不可。” 随着锣声再次响起,比赛重新开始。 温妤目光落在越凌风身上,见他竟也拉起了弓,不由得有了一股养成的成就感。 她是射过鸟的人,虽然是在陆忍的辅助下,但也知道这射箭不容易。 而越凌风从最初相识的病弱,到现在能拉的动轻弓,虽然准头极为一般,已脱靶了三支箭…… 温妤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似乎听到熟悉的笑声,越凌风回头望了温妤一眼,抿了抿唇。 射箭确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竟惹公主笑话了。 不过无妨,彩头是公主的吻,比是一定要比的,可以输,但绝不能弃之。 第409章 争第一 江起则是皇帝口中的京中善射之人,五十步内起射对他而言毫无压力。 而挂逼陆忍却是骑于马上亦能百步穿杨,从不失手,变态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此番蒙住眼,肯定会被削弱一些。 “皇弟猜猜谁会赢?” “皇姐希望谁赢?” 随着时间过去,许多人落败下来。 场上竟只剩下了陆忍、江起、林遇之,以及三名将门之子。 其他人倒也不意外,只是大臣们看着依然坚挺在场上的林遇之,都有些泛起嘀咕。 “什么情况,丞相大人竟也善射?” “有点要争第一的意思……” “啊?彩头是公主的吻,丞相大人要这第一做什么?” “……本官怎么知道。” “有可能是想要圣上的彩头。” “不过陆将军在,丞相大人拿不了第一吧?” “难说,陆将军蒙着眼呢,依本官看,丞相大人仍有余力。” 林遇之握紧手中的弓,重新拿出一支箭。 江起缓缓瞄准:“丞相大人好箭术,从前竟未曾见显露于人前。” 话音落下,羽箭“咻”一声射了出去。 林遇之搭箭于弦上,不急不缓道:“心中有所求罢了。” 陆忍道:“丞相大人昨日醉酒,今日又来迟一步,一步迟,步步迟。” 两支箭同时飞射出去,箭羽摆动间,林遇之道:“迟不可怕,可怕的是迟而不追。” 这时宫人宣布:“四、五号落败。” 场上此时只剩下了陆忍、江起、林遇之。 宫人又道:“三位大人请移步八十步外——” 场下议论纷纷:“都八十步了,军中标准不过六十步,如此难度,在军中也是好手了,今日这比赛格外激烈好看。” “八十步。”林遇之盯着箭筒,缓缓抽出一支箭,“本相还未射过。” 陆忍与江起并未说话,已搭箭拉弓,蓄势待发。 这时,高台上突然传来温妤的声音:“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三人角逐,第一名最终花落谁家?!爱他信任他便狠狠买他!大赚一笔!限时下注,先到先得!” 陆忍、江起、林遇之:…… 温妤开始打call。 “箭无虚发陆小忍,骑马射箭样样狠!泰酷辣!” 陆忍:…… “箭术高超江小起,断案射箭门门行!雄起!” 江起:…… “闷不吭声丞小相,原来他也会射箭!amazing!” 林遇之:…… 众大臣:…… “长公主作诗了???” “你清醒点!这能叫诗吗?!这明明是词!” 皇帝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爱卿们愿意下注的,便当讨个好彩头。” 他看着骚动的大臣们,以拳抵唇:“咳,皇姐给朕也写两句?” 温妤闻言几乎没有思考,立马摇头晃脑起来:“九五至尊皇小弟,其名也叫温小凛,温小凛他是皇帝,皇帝中的弟中帝,哦耶!” 皇帝:…… “朕竟然能有四句。” 温妤点头:“为此而感到无限的骄傲吧。” 皇帝:…… 很快大臣们下注完毕,都是投注自己心仪的人选。 温妤见三人都差不多,不禁感叹:“人情世故被拿捏的死死的。” 而此时,众人瞩目的射场中心却是十分安静。 三人正在静静等待。 “三位大人可有想要下注之人?奴婢可代劳,这是长公主的意思。” 刚想说不用的三人顿时改口。 陆忍道:“买江大人赢。” 宫人一愣:“啊?” 江起道:“那本官买丞相大人赢。” 宫人:…… 林遇之道:“既如此,本相便买陆将军赢。” 宫人一头雾水地离开,下注。 温妤将越凌风召到了身边:“你觉得谁会赢?” 越凌风握着温妤的手轻轻摇了摇,勾唇:“是微臣赢了。” 他看向台下,三人已齐齐箭在弦上,脸上全都是势在必得。 大臣们嘀嘀咕咕地更加厉害。 “这架势……看来丞相大人真的想要第一。” “不明白啊,第一名的彩头……” “这都想不明白?你干脆回家种田吧!” “……你明白?那你说啊!” “大家心知肚明,不戳破而已,你懂个锤子?” “你、你、你,你别以为你学长公主说话你就厉害了!” …… “咻——” 羽箭疾射而出。 众人瞬间安静,齐齐望向远处的靶心。 林遇之闭了闭眼,手臂已经开始酸胀,八十步射程的弓箭,寻常人拉开都难。 射出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他输了,不过没有关系。 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获胜者,陆将军!” 场下传来欢呼声。 江起放下弓,八十步,蒙眼尚能百发百中,他心服口服。 陆忍却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在战场上,敌人的鲜血糊到眼睛睁不开,他也能百米之外取人首级。 除了某条脚滑的泥鳅。 他转过身,扯下绑带,迎着阳光看向了台上的温妤。 以及温妤身旁的越凌风。 陆忍:…… “微臣拔得头筹,公主所说彩头何时兑现?” 温妤朝陆忍勾了勾食指,嘴角噙着笑容:“过来,陆小忍。” 陆忍闻言,飞身而上,单膝跪在温妤面前。 众人见这场景,有些汗颜,公主您要吻陆将军,好歹放开越大人的手吧…… 真的很奇怪哩…… 第410章 人生赢家! 大臣们的目光就像探照灯。 但转念一想,不过就是牵着越大人的手吻陆将军。 虽然他们觉得很奇怪,但是好像由长公主来做,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盛京府尹看着台上的越凌风,懵了,嘀咕道:“越大人什么时候上去的,都不和本官打个招呼……” 江起垂眸理了理衣袖,下场时正好与林遇之对上眼神。 “……” 作为下官,还是江起先开的口:“丞相大人深藏不露,今日叫人大吃一惊,下官佩服。” 林遇之却只看着台上,不知在想什么。 而高台上的陆忍已经被温妤扶了起来,她在陆忍耳边轻声道:“陆将军今日好生威猛……” 虽然已与公主各种层次、亲密无间的交流过,但听到她的夸赞,陆忍依然红了耳根。 温妤捏了捏他的手:“你是想玩公共paly,还是我们回去慢慢玩?” 陆忍:? 身边没有刻意去听,却还是听到的越凌风:…… 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当众的亲吻最多是蜻蜓点水,但回了公主的内室可就…… “自然是回去。”陆忍哑声道。 他现在并不需要一个当众的吻来昭告所有人,他是公主认定的人。 毕竟他之前已经做过。 实实在在的彩头拿到手才是真的。 这些天有圣上节制的命令在,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公主快乐过了。 温妤朝陆忍眨眨眼,回头看向皇帝:“皇弟你没意见吼?” 皇帝:…… “来人,将朕的彩头给陆将军送过去。” 温妤甚至从头到尾没问过,皇帝的彩头是什么,左不过是什么奇珍异宝。 赏荷宴还在继续,但温妤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无聊感,还把江起也叫了上来,深刻演绎了一番什么叫三夫共侍公主。 一人打扇子,一人喂葡萄,一人奉茶…… 大臣们:…… 就连皇帝看了温妤怡然自得的模样都自愧不如,他的确没有皇姐会享受。 有一种皇帝白当了的感觉。 但如果他不是皇帝,皇姐不就不能如此享受了? 这样一想,该享的福,皇姐已经帮他享过了,如此甚好。 温妤如果知道皇帝的想法,一定会再次感叹:真是先天牛马圣体啊! 皇弟牛马,她享受,简直是人生赢家! 而林遇之选了一个视角不错的位置,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时不时看向高台上的温妤。 纵然池中清荷千万,也抵不上公主的……荷花装,清丽脱俗。 这时,有大臣走到林遇之身旁,诚惶诚恐道:“丞相大人,您怎么能坐这呢?这里多偏僻呀,应当是下官来坐,您的位置在前面呢。” 林遇之捏着酒杯:“不必,此座甚好。” “这里赏荷没有前面看得清楚。” “这里赏荷,正好。” 大臣从林遇之的角度看了眼池中,眨眨眼:“丞相大人,您可是百官之首,坐在这里不符合您的……” 林遇之手中的酒杯骤然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没有开口,但威势已经让这位大臣后背一凉,连忙退去:“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他这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但是丞相大人赏荷的位置确实不好啊…… 明明有更好的位置可以坐。 一旁的大臣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爬到这一步的?聪明人也有犯蠢的时候。” 他听了也并不生气,反而虚心求教道:“烦请告知。” “赏荷不便,赏‘荷’却便,你自己想吧。” “……?”片刻后,“什么?!你是说?!” “嘘——看破不说破。” “……” 赏荷宴结束后,所有人都散了。 皇帝留下陆忍三人:“跟朕去趟勤政殿,林丞相也来。” 温妤:…… 她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将人带走,手边越凌风剥好的葡萄都还没有吃完。 “皇弟,晚上记得还人啊!” 皇帝:…… 温妤端着盘子往回走,却没有回寝殿,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流春看着熟悉的路线,问道:“公主还要去寒泉池吗?” 温妤嘴角含笑:“还有件事情没有做呢,都答应人家了,我要是不去,指不定要怎么伤心。” “人家?”流春一愣,“谁啊?” 温妤笑而不语,一路来到了寒泉池。 “小流春帮我守好院子。” 她将葡萄放在池边的小几上,“人呢?快出来,答应了带你泡池子。” 一片寂静。 暗处的鱼一:…… 公主是在和他说话吗? 虽然公主之前的确说了要与他一起,但是也不一定是唤他,毕竟这池子可泡过不少人。 自己如若出去了,岂不是亵渎了公主? 却不想下一秒温妤直接唤了他的名字:“鱼一。” 鱼一:…… 他眼眸动了动,出现在了温妤身边:“参见公主。” 温妤道:“怎么,不喊你名字就叫不动你了?” 鱼一:“属下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本公主喊的是你?” “是。” 温妤叹气:“别跪着了,我是来带你泡池子的,把衣服脱了吧。” 鱼一:…… “愣着干什么?” 鱼一面具下的脸颊有些微红,他垂下头道:“属下怕冒犯了公主。” 温妤二话不说,直接将鱼一拉到池边:“你水性如何?” 话题跳跃的过快,鱼一愣了一瞬,答道:“属下水性极好。” 话音刚落,温妤的双手便像烧红的烙铁一般搭在了他的胸口上,烫的他无所适从。 他问道:“公主要做什么?” 温妤嘴角噙着坏笑,轻轻一推。 鱼一骤然间后仰,摔入池水中,激起了一池水花。 温妤的声音响起:“我以为你会躲开呢。” 鱼一:…… 第411章 属下逾矩 其实他也不知为何没躲开,明明那一推在他眼中是错漏百出,极易反击的。 下一秒,温妤突然跳入池中。 “公主!” 鱼一连忙去接,将温妤抱了个满怀。 二人一同沉入寒泉中,又齐齐破出水面。 温妤的面颊湿润,发丝被浸湿,丝丝缕缕地贴在鬓角上,水珠顺着她的下颌重新滑落到池中,她的唇上沾满了水色,湿漉漉的。 鱼一盯着温妤,面具后的表情有些失神。 他甚至没有迅速意识到此时他们还抱在一起。 “抱够了吗?”温妤的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歪了歪头。 鱼一骤然回神,这才感受到自己的胳膊正紧紧圈在公主的腰上。 甚至因为贴的很紧,衣服又湿透了,触感极其不一般。 他喉结动了动,松开手连忙后退:“属下逾矩。” 却不想反而带动了水中的温妤,二人贴的更紧了一些。 鱼一:…… 温妤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戏谑道:“这是以退为进,还是欲拒还迎?” 鱼一抿紧唇角,不敢看温妤,嘴上还是那句:“属下逾矩。” 温妤哼笑一声:“这叫护驾有功。” “公主……”鱼一的声线明显有些不自然。 温妤的手顺着后脑,摸到了他的脖颈,轻轻摩挲着,仿佛蛊惑一般,幽幽道:“衣裳脱了吧。” “哪有人泡池子还穿这么多衣裳的?多丢人呐,你说是不是?” “……嗯。” 温妤勾了勾唇,指尖一路向下,轻而易举地扯开了鱼一的腰带,丢到一旁。 鱼一自然感觉到腰间一松,他浑身紧了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惊颤感涌上了心头。 而这种感觉只有当他极度亢奋时才会有。 温妤拨开他的衣领:“是不是以为本公主已经忘了要带你泡池子?” “嗯……”鱼一垂眸,又立马补充道,“属下没有怨怼之意。” “有也没事。” 鱼一的衣襟已经在温妤的手中大敞。 她指尖虚虚地在他身上滑动,引得鱼一竟然止不住的颤栗起来,呼吸都有些乱了。 “公主……” “这水泡起来感觉如何?” “……很凉爽。” “只有凉爽吗?” 鱼一:…… “公主不要戏弄属下了。” 温妤轻笑一声,突然抚上了他的面具:“面具摘了吧。” 鱼一眸光微动:“……好。” “你自己摘。” 鱼一闻言顿了顿:“没有圣上的命令,潜鱼卫不得摘下面具。” “不都摘过两回了。” 鱼一沉默一瞬:“都是公主摘的。” 温妤闻言笑出声,然后指尖一挑,将面具挑在了鱼一的头顶,露出了他带着野性难驯的苍白面颊,颧骨上的那道疤更是添了一丝凶狠之意。 明明是一副随时像是要惹事的长相,却是一个常年藏于暗处,惜字如金的潜鱼卫。 温妤的目光细细描绘着鱼一的面颊,目光在那道疤上停留了许久。 鱼一:…… 他明显不适应真容暴露在温妤的面前。 更何况公主此时的目光是如此的认真与细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而他脸上的这道疤却如此可怖。 他下意识偏过头,想要将残缺的这边脸藏起来。 眼睛也垂的极低,不敢与温妤对视。 尽管公主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时,给的评价并不低。 “完美的叻”“性感的叻”。 他到现在还记在心中。 但比起其他大人的风光霁月,他不觉得自己的容貌可以登得上台面。 “躲什么?” 温妤直接将鱼一的脸掰回来,手指摸上了他颧骨上的疤痕。 “还没问过,怎么伤的?” “参加潜鱼卫遴选时伤的。” “这么残酷吗?” 鱼一点头:“潜鱼卫乃是万中挑一。” 温妤闻言道:“那你不是万万中挑一?你可是潜鱼卫首领,排第一,岂不是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回公主,一般厉害。” 温妤圈住鱼一的脖颈,落了一个轻吻在他的疤痕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本公主觉得可太厉害了。” 鱼一:…… 他眸光颤了又颤,似乎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像个木头一般,呆在原地。 温妤收回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傻了?” 鱼一眼睫抖个不停,突然飞身上岸,消失不见了。 温妤:…… “腰带不要了?” 鱼一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温妤忍俊不禁:“纯的好像村口的二傻子。” 温妤换了衣裳后,施施然离开了寒泉池。 “公主,原来您说的是鱼一大人呀。” “鱼一大人,听着怪怪的。” “哪里怪了?奴婢当然要喊鱼一大人喊鱼一大人了。” “……少给我来点蹩脚的绕口令吧小流春。” 而温妤走了没一会的寒泉池中,鱼一重新出现在池边。 他此时的面具已经重新戴好,湿透的衣襟微微敞着,看向依然飘在水上的黑色腰带,不知在想什么。 记录本也湿了,今日公主与他共泡寒泉池之事是不是也应该禀报给圣上呢? 鱼一闭了闭眼,捞起水中的腰带。 圣上会因此把他从公主身边换掉吗? 第412章 迫于淫威,不得不从 勤政殿。 皇帝刚放走陆忍几人,鱼一出现在了殿下。 皇帝见了他,挥挥手,遣退了宫人。 “参见圣上。” 皇帝放下奏折:“何事?” 鱼一没有多言,递上了准备好的密折。 皇帝打开,皱着眉从头看到尾。 这个林遇之…… 看来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这时,鱼一道:“圣上,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哦?”皇帝有些怪异地看着鱼一。 一般能在密折里说清楚的,潜鱼卫绝不会多加开口。 密折里说不清楚的,也只是在密折之外进行后续补充。 几乎没有过今天这般没有密折,直接口头禀告。 奇也怪也,不知为何,皇帝心里居然莫名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皇帝沉声道:“何事?为何不用密折上奏?” 隐隐约约间,一股威严的气息压在了鱼一的身上。 鱼一双膝跪地,垂下头,他面具后的唇紧抿:“公主今日邀属下寒泉池共浴。” 皇帝:…… 他面色不动:“之后呢?” 鱼一心间发紧道:“之后……公主吻了属下的脸。” 说出这话的他此时还是有些恍惚。 公主竟然吻了他的疤,丝毫未有嫌弃之意。 皇帝闻言,脸上喜怒难辨:“你摘了面具?” 鱼一:…… “是。” 皇帝见状,不由喝道:“你是潜鱼卫!” “属下违背禁令,请圣上责罚。” 鱼一闭上眼:“鱼一甘愿领罚。” 皇帝这时又道:“朕了解皇姐,想必是她要你摘的,你迫于淫威不得不从。” 鱼一:…… “回禀圣上,并非如此,公主并未强迫属下。” “皇姐既未要求,你为何主动犯禁?” 鱼一:…… 他知道摘下面具的惩罚,尽管圣上宠爱公主,他也不愿说出面具是公主所摘,他不敢保证圣上一定不会迁怒。 却不想皇帝仿佛看透了一切道:“你的面具,是皇姐摘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鱼一:…… 皇帝眯了眯眼:“不用否认,朕的皇姐朕知道。” 鱼一:“是。” 皇帝得到肯定的答案,又道:“为何不躲?皇姐连三脚猫的武功都不会,你难道会躲不开?” “还是你根本没想躲?” 鱼一:…… “属下甘愿领罚。” 皇帝见他一心请罚的模样,冷声道:“身为潜鱼卫,无事无召不得现于皇姐面前,你可做到了?” 鱼一道:“属下无事无召绝未主动现身。” “如此说来,你一直隐匿行迹。” “回禀圣上,是。” “以皇姐朝三暮四的性格,不常出现的人她连是否记得都是两说,若非你主动引诱,皇姐会想起你?” 圣上的意思是,他勾引长公主吗? 鱼一沉默下来。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起池中的温妤,他的心口烫的紧,是他勾引公主吗? 这时,一道奏折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伴随着的是皇帝的怒气:“何时对皇姐有的这般心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朕让你去皇姐身边是保护她!你在做什么?” 大殿中顿时静的可怕。 “从今日起,换鱼六,你不必去了。” 鱼一闻言心中一颤,手心缓缓捏紧:“属下对公主绝无半点不该有的情愫,再派新人前去,还要重新了解公主的作息习惯……” “你誊写一份交予鱼六便可。” 鱼一:…… 他久久不曾应下。 皇帝也无需他应下。 “去卫所领罚吧。” 鱼一咬了咬牙:“属下自当领罚,但换人保护公主一事,还请圣上三思。” 皇帝此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怒色,“你既对皇姐没有那种心思,换人与否何须在意?” 鱼一:…… 他衣袖中的手越捏越紧:“其他人保护公主,属下不放心,猎齿崖一事,属下还心有余悸。” 皇帝闻言顿了顿,他何尝不是心有余悸?差点以为要失去皇姐这个活宝了。 “鱼六是你的下属,你应当知道他的能力。” 鱼一:…… “圣上……” 皇帝挥挥手:“不必多说,鱼六即刻上位。” 但鱼一却跪着不动。 皇帝嘴角噙着一丝随意:“你喜欢跪,便跪着吧。” 而此时温妤的寝殿气氛则是截然不同。 陆忍一离开勤政殿,便加快脚步直奔温妤的寝宫。 一同出来的越凌风与江起:…… 他们心中如明镜一般,如若是他们得了彩头,想必脚步也不会比陆将军慢到哪里去。 林遇之盯着陆忍的背影,面色平淡地问出了并不平淡的问题:“二位大人是何感受?” 越凌风:…… 江起:…… 林遇之也不需要他们的答案,径直离开。 陆忍来到温妤的寝宫,一迈入便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陆将军您来了。” 陆忍道:“这是什么味道?” 流春嗅了嗅:“您说的是杨梅吧?流冬这两天在做杨梅汁,所以殿里都染了些味道,不过公主挺喜欢的。” 陆忍点头:“的确是公主会喜欢的味道。” “那肯定,毕竟是江大人送的杨梅,还有丞相大人也送了许多,都吃不完了,便拿来做杨梅汁了。” 陆忍:…… 江起他并不意外,只是…… “林丞相?” 流春:…… 她捂住嘴:“奴婢是不是多话了?” “没有,杨梅合公主心意就好。” 第413章 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公主呢?”陆忍问道。 “啊对了,公主正在沐浴,您是坐一会,还是……” 流春眨眨眼,接下来的话她有点不好意思说。 陆忍闻言眼眸微动,直接去了浴房。 而此时温妤正靠在浴桶里,并不知道陆忍已经到了。 听到嘎吱的推门声,温妤撩着水中的花瓣道:“流春,给我捏捏背。” 陆忍闻言脚步微顿,口中的“公主”二字被他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捏在温妤肩膀上的双手。 他舀起一瓢热水,轻轻地浇在温妤的脖颈上,手心缓慢地在她的锁骨、肩头、后背游弋。 滑腻的手感与香气令人沉醉。 温妤道:“流春你今天手劲怎么这么小?” 话音落下,陆忍勾了勾唇,手掌从后背缓缓向下,又穿过腰向前,轻轻托住,指尖摩挲着花朵。 温妤:…… “笨蛋流春,让你给我捏背,你捏哪呢?” 陆忍闻言手中更紧了些。 “笨蛋流春,你今天糊涂了?这里是胸!哪里是背,还用我教你吗?” 温妤说着微微向前俯身,双臂交叠斜趴在浴桶上,“今日累了,捏背,懂?” 陆忍见状,眸光深了深,这个动作可以将温妤水中的侧面线条看的一清二楚。 他喉间发紧,手心缓缓游移到了光滑的后背上。 公主说累了,他便力度刚好地认真按摩起来。 似乎是很舒服,温妤闭上了眼。 “笨蛋流春,你今日怎么不说话?平日听你吐槽陆忍吐槽的挺带劲的啊。” 陆忍:…… 他的手心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时,温妤又道:“其实我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你说的话,陆忍他……哎,不提也罢,提了头疼。” 陆忍:…… “其实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我的确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和陆忍的关系……哎怎么停了?继续按呀。” 陆忍:…… 他的手掌捏住了温妤的肩头,拿过小几上的肚兜卷了起来,蒙住了她的眼。 “流春?” 下一秒,陆忍直接将温妤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抱在了怀中。 温妤熟练地圈住了陆忍的脖子,并未在意眼前的遮挡物,而是笑眯眯道:“我还没说什么呢,这就受不了了?” 早在陆忍的手第一秒落在她身上时,温妤便知道不是流春。 也只有常年拿刀之人手心才会有茧,摸她时的触感也和旁人完全不同,更多了一丝酥麻,她向来都很喜欢,自然不会认错。 不过陆忍不出声,她就也装作不知道,顺便逗逗他,结果直接给人逗毛了。 陆忍将温妤放到床上,俯身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公主说微臣别的什么,微臣都不会在意,唯独不能拿与微臣的关系开玩笑,我真的会害怕。” “怕什么?” “怕公主喜新厌旧,不是有句话叫,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吗?” 温妤闻言摸索着摸上他的脸颊,勾起唇角:“我喜欢看你哭的样子,很有感觉。” 陆忍:…… “公主。”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陆忍站起身,目光落在温妤的身上,这是刚刚出浴,被蒙住眼的公主。 他声音略微沙哑:“公主知道微臣是谁吗?” 温妤虽然未着片缕,眼前也看不见,但她却十分的悠然自得,听到陆忍的问题,她吐出一句:“不知道,你也没说你是谁,我又看不见,怎么会知道?” 陆忍:…… “微臣是来讨彩头的。” 温妤点点头:“陆忍,是你啊。” 她说着摸索着伸出手,立刻被陆忍握在手心里:“微臣在这。” 温妤扬了扬唇角,轻轻一拽,甚至没用什么力气,陆忍便扑倒在了她的身上,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一番唇枪舌战后,陆忍的呼吸已经乱了:“微臣应得的。” 温妤摸着陆忍的后脑勺,嘴唇殷红,泛着水光:“你今日射箭场上很威猛。” “嗯……现在的打枪场上也很威猛。” 陆忍怔了怔,很快明白了意思,再次擒住了温妤的唇。 “公主喜欢看微臣哭?” “眼泪是男人的武器。”温妤轻声道,“当然前提是要帅,否则我会直接两个大逼斗,大男人,哭什么哭?!” 陆忍:…… “微臣可舍不得公主哭。” 他说着唇瓣缓缓下移。 温妤被咬的微微蹙眉,“可把你骄傲的。” 这一殿中春光无限,另一殿中却是寂静无声。 鱼一已经跪了很久。 皇帝拿起茶杯,发现竟无人添茶,这才想起宫人都被他遣退出去。 他看向鱼一,叹了口气:“也不怪你,你日日看着皇姐,被吸引也实属正常,毕竟是皇姐。” 鱼一:…… “属下对公主并无……” “那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卫所领罚?” 鱼一:…… 鱼一依然跪着。 皇帝道:“你本可以不来奏禀。” 鱼一沉声道:“潜鱼卫誓死效忠圣上。” “这次寒泉池一事不同往常,属下自然要禀告圣上。” 皇帝抓住了华点:“这次?怎么,还有上次?” 鱼一:…… 沉默便是答案。 皇帝拍桌:“好你个鱼一,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第414章 僭越之心 面对皇帝的诘问,鱼一据实以报:“回禀圣上,一共只有三次。” 皇帝:…… “只有?” 他看着老实巴交模样的鱼一,又想到温妤,只觉得头疼:“只有,看来你觉得三次还不够。” 如若此事与温妤无关,鱼一哪里还能跪在这里,正是因为与温妤有关,皇帝总是能够多出那么一丝耐心。 “说清楚,哪三次。” 鱼一沉默一瞬,一五一十道: “回禀圣上,春猎那日公主下山累了,便唤属下抱她下山,属下一时不察,被公主揭去了面具,此乃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前几天,公主让属下捏脚,然后揭去了属下的面具。” “第三次便是今日在寒泉池。” 鱼一说完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抿起,心中自然紧张。 皇帝听完怒道:“为何前两次不来上报?” 鱼一道,“因为公主与属下并未行出格之举。” 就像温妤与所有人的相处并不是每分每秒都报给皇帝,否则他就只需要看这些风流韵事,奏折也不需要看了。 潜鱼卫只有重要之事才会上报。 例如公主与各位大人第一次行房他会上报,但是第二次第三次便不再需要。 而事件是否重要,也是看潜鱼卫的判断。 所以对潜鱼卫而言,客观很重要,他们要独立于事件之外,用公正平等的目光去评判。 潜鱼卫是皇帝的耳目,也是皇帝手中的刀,忠于皇帝高过于他们的命。 而他们一旦有了私心,皇帝的耳目便极易被蒙蔽。 皇帝再一次强调:“你是潜鱼卫。” “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留在皇姐身边。” 鱼一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圣上怀疑属下的忠心。” “朕未曾怀疑,毕竟你是朕一手提拔。” 皇帝捏了捏眉心,锐利的目光射向鱼一:“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何想要留在皇姐身边?” 鱼一:…… “如若答不出朕满意的……” 鱼一闻言,眼眸动了动,似乎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圣上是要逼他说出心中所藏之言。 鱼一缓缓捏紧拳心,静了很久后,沉声道:“属下爱慕公主,不愿将公主的安全假手于他人,僭越之心,属下认罚。” “爱慕皇姐?”皇帝眯了眯眼,“你方才可是说对皇姐绝无私情。” 鱼一:…… 这时,一道奏折又劈头盖脸地砸在了鱼一的身上,皇帝冷声道:“看在皇姐的面子上,滚去卫所领罚,伤势未愈期间,皇姐的安全暂由鱼六接管。” 鱼一闻言闭了闭眼,然后深深拜倒,一字一句说的笃定:“鱼一谢圣上恩赏。” 皇帝不再看他,皇姐看上了鱼一,鱼一也承认了对皇姐的心思,那他的心就放下了。 他不怀疑鱼一的忠心,但如若他对皇姐无心,那么留在皇姐身边便是隐患。 他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为了皇姐,他真是有着操不完的心。 而鱼一离了勤政殿径直赶往卫所。 行宫的卫所并不如皇宫的规模要大,鱼一刚一回来,便遇到了鱼二和鱼四。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圣上又给你派了任务?” 鱼一摇头:“去戒院。” “什么?老大,圣上罚你了?” 鱼一没有多说,闷不吭声地去了口中的戒院。 鱼二与鱼四站在院门外,面具下对视的目光中有着担忧。 没一会,院里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闷哼声,十分痛苦。 二人离远了些,静静地在外面等待着。 半个时辰过去,哀鸣声逐渐消失,院门在此时被拉开。 鱼一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上神色如何,身上却染上了许多血,后背更是伤的不忍目睹。 鱼四上前扶住鱼一:“老大……” 鱼一声音极低:“无碍,圣上有令,我养伤期间,保护公主之责暂由鱼六接管。” “是。” …… 夜色渐深,公主寝殿内已结束了第一轮鏖战。 陆忍从身后将温妤抱在怀里,二人贴的极紧,他的手心落在胸口上,轻轻抚摸着,唇也不断的流连在脖颈处。 这时,床头亮起荧荧的绿光。 陆忍惊讶地看过去,这时才发现一旁的小几上竟然放着一个流萤手炉。 温妤将手炉捞过来,在陆忍眼前晃了晃:“好看吧?” “好看。” 温妤勾唇:“江起送的。” 陆忍:…… “刚才还一直看着我们呢。” 温妤摸摸下巴,“对江起而言,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参与感呢?” 陆忍:…… 他咬了咬牙:“什么参与感?” 温妤眨眨眼,一脸无辜,嘴角却含着一丝坏笑。 看来又要迎接下一波的狂风暴雨了。 第二天,皇帝亲自来了温妤的寝宫,却不想正碰上温妤和陆忍还未起床。 皇帝看向日头,捏了捏眉心:“皇姐这床是越起越晚啊,不知这床上究竟是什么困住了皇姐?” 流春垂下头,嗫嚅道:“回禀圣上,是陆将军。” 皇帝:…… “皇姐午膳可用了?” 流春道:“用过了。” “用过了还不起床?” 流春擦了擦额头的汗,蹲身道:“奴婢这便去叫公主。” 第415章 拦的就是她 而此时殿中,温妤正伏在陆忍胸膛上,含着他的唇吮吸。 只因陆忍一句:“昨日的彩头是公主的吻,但是昨夜是微臣吻的公主,所以那彩头,公主还未曾给微臣兑现。” 站不住脚的歪理,温妤却并未反驳,而是压着陆忍将他亲的神魂颠倒。 “公主,圣上来了!” 流春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温妤还未有什么反应,陆忍便瞬间回过神来,睁开眼从沉迷中抽身而出,只是明显并未完全抽离,目光还有些迷离的色彩,呼吸也十分凌乱。 温妤好笑道:“看你这副样子,像被抓奸了一样。” 陆忍闻言捉住温妤的手,叹了口气:“公主,和捉奸差不多,昨日圣上特意提点微臣,不得留宿在公主房中,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微臣不仅抗旨留宿,还留到了现在。” 温妤:…… 陆忍坐起来,满身的抓痕异常惹眼,他拿过衣裳穿好,蹲下身又吻了吻温妤的唇,道:“公主继续休息,微臣出去面见圣上。” 温妤躺着抓住他:“有没有可能,皇弟是来见我的?他可能并不想见你。” 陆忍:…… “不过我昨夜累狠了,的确困了,你帮我跟皇弟说一声,他定然舍不得他的亲亲皇姐不睡觉。” 温妤说着一个翻身呼呼大睡。 陆忍无奈地拉过被子替她盖好,然后离开了房间。 “微臣参见圣上。” 皇帝抿着茶,甚至懒得看他,只吐出一句:“皇姐还未起?” 陆忍顿了一瞬,如实道:“回禀圣上,公主昨夜累狠了,刚刚睡下。” 皇帝:…… 他站起身,甩袖而去。 又过了几日,鱼一伤还未完全好透,便回到了温妤身边。 “老大,您再多养些时日吧,行宫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鱼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这点伤势已经无碍。” 鱼六欲言又止,戒院之刑怎么可能无碍,但他最后只能听自家老大的话,乖乖离开。 临走前,鱼一突然问道:“这几日公主可有唤我?” 鱼六摇摇头:“未曾。” 说不清是放心还是失落,鱼一点点头:“那就好。” 这样公主就不会知道他离开了几天。 鱼一稍微离近了一些,看见喝着杨梅汁纳凉的温妤,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动了动。 行宫的日子过的不算快也不算慢,却也从指缝间不知不觉的溜走。 温妤过的极爽,比在公主府时还要舒坦惬意,想召谁侍寝就召谁侍寝。 没事逗逗这个,玩玩那个,经常厮混在一处,美的不像话。 皇帝一开始还会管一管,后来已经完全放弃了,管得住他的肱骨之臣,管不住皇姐勾勾手指头就给人魂勾走了,简直就是人在魂不在。 鸿胪寺也递了折子上来,圣诞将近,各附属国将派使臣进京贺天子寿诞。 皇帝扫了一眼,批了一个“允”。 各附属国得了鸿胪寺传来的“允”,第一时间就带着队伍上路,圣诞贡品他们早已备好,只等着天子的通行证。 而温妤知道皇帝的生日被称为“圣诞”后,直接暴笑如雷,根本停不下来,甚至差点笑yue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圣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yue哈哈哈哈哈yue……” 流春拍着温妤的后背,一脸不解:“公主,这有什么好笑的?圣上的寿诞不也是您的寿诞吗?” 温妤:…… “其实我想了想,圣诞也不是很好笑。” 流春:…… 温妤问道:“那这圣诞,今年是在行宫办?” “当然不是啦公主,圣诞自然是在盛京。” 流春说着捂嘴笑了笑:“要不是圣上知道公主受不了一点热,半月前我们便回京了,圣上可是将避暑日延长了足足一个月呢,就为了公主您。” 温妤闻言十分感动:“来人,给皇弟送一颗杨梅,表达我的感动之心。” 流春:…… 收到杨梅的皇帝:…… “还有半月,皇姐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而这半月过的极快,温妤感觉就睡了两觉,日子便没了。 有一种暑假尾巴极速溜走的不舍与无力感。 看着温妤一脸萎靡的模样,流春安慰道:“公主,入了秋,这避暑行宫便冷的像冬天一样,还是盛京城好。” 回程的路总感觉比来时要短,一路上休整几次后,便到了盛京,快的温妤都没反应过来。 看来是当时太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进了城,温妤换乘了马车,告别皇帝,先行回去公主府。 却没想到在安静无人的官道上,一道身影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夫勒停了缰绳,喝道:“大胆!竟然官道拦车!此乃长公主车驾!”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型高大,头戴帏帽看不清面容,帽纱极长,垂至腰际,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仔细看去,手腕处似乎被什么铁制物圈住,像是手镯一般。 他抬起手臂,拔出长剑,剑尖直指马车,略微嘶哑的声音在官道上响起: “拦的就是她。” 话音刚落,剑光一闪,直直刺向马车。 车夫勒紧缰绳,低喝道:“长公主莫要出来。” 温妤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好的。” 刺来的剑尖微微一顿,继而更加凌厉。 这时,一颗石子打在了长剑上。 鱼一一个闪身站在马车前,游鱼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 “刺杀公主者,死。” “潜鱼卫。” 一阵浅浅的微风吹过,拂起了帽纱的一角,一晃眼间,露出了及腰的金发。 第416章 世界上最纯真之人 来人正是在猎齿崖上被宁玄衍手下趁乱劫走的兰斯,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兰斯已经没有了从前在公主府树下伤痕累累、饥肠辘辘、惨了兮兮、瘦了吧唧的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气定神闲。 鱼一与兰斯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隐隐有着一层淡淡的锐利感充斥着宽敞的官道,一触即发。 这时,马车里传来温妤疑惑的声音:“怎么没动静了?还没打起来吗?怎么回事?不上道啊!” 流春的头从车帘处探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遮的密密实实的兰斯,又看了一眼戒备的鱼一,缩回头道:“公主别急,过会应该就打起来了,现在两人在对峙。” “对峙?”温妤懒洋洋的问道,“是在蓄力放大招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像解开了二人神秘的封印一般。 兰斯眯了眯眼,剑光再次袭来。 鱼一振袖落臂,双手手心陡然出现了两把极为锋利的短剑,上面隐约透着蓝色的花纹,闪着冷光。 短剑在鱼一的手心极速旋转,最后被他稳稳抓住了剑柄。 二人同时出手,几个呼吸间,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 鱼一的短兵攻势极为凌厉,剑刃摩擦间,竟有一丝火星闪过。 兰斯皱眉,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他极速后撤一步,飞身上了一旁的屋檐。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之前被陆忍挑断了手筋,又在慎刑司被江起反复折磨,现在手腕还是恢复的不够。 和潜鱼卫单独过招自然有些吃力。 其实兰斯一直知道温妤身边有一名潜鱼卫,只是并不知是哪一位。 他盯着鱼一的面具,心中猜测着眼前这名潜鱼卫的排名。 而鱼一并未跟上屋檐,而是依然守在马车边,以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比起抓人,公主的安全更为重要。 更何况方才动手时,帽纱下时而露出的金色头发,他已经隐约猜到眼前之人是谁。 兰斯控制着抖动的手腕,坐在屋檐上,支起一条腿,颇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架势。 “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我并不是来杀她的。” 他说着突然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方才出手,不过是想吓她一吓,却不想引出了潜鱼卫。” 鱼一闻言不为所动,面具后的脸上依然是戒备冰冷的神色。 这时,温妤的声音再次从马车里响起,语气十分夸张:“吓我?我好怕怕哦~简直吓死人啦~人家都要被吓晕了啦~” 兰斯:…… 还是这个味道,令人讨厌的味道。 他收了剑,剑刃入鞘,目光绕过鱼一落在了马车的车帘上。 “我拦车,只是想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找我借东西?我认识你吗?你是老几啊?” 兰斯:…… 温妤又道:“不过说来听听,你想借什么东西?” 兰斯转了转手腕,“寂月刀。” 温妤闻言挑了挑眉,看向了放在手边的寂月。 “你这个人真是搞笑叻,借刀应该去找陆忍,找我做什么?” “刀在你这里。” “你听谁说的谣言,都知道寂月是陆忍的佩刀,又怎么会在我这里?” “看来你不愿意借。” “哎。”温妤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意借,我得有的借才能借啊,毕竟……看门狗向主人要东西,作为主人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兰斯蹭地一下站起身:“你说什么呢!谁是看门狗?” “谁叫的最欢谁就是咯。” 话音落下,葱白的指尖透着粉色,轻轻撩开了车帘。 兰斯刚要反驳的话被他咽了下去,眸光紧紧地盯着那指尖,手心握紧。 终于愿意露面了吗? 鱼一见状微微蹙眉道:“公主,外面危险……” 温妤笑道:“狗绳忘拴了。” 兰斯:…… “寂月借我一用,我即刻就走。” “还想走?” 温妤探出身体,并未去看兰斯的方向,而是手掌撑在鱼一的肩膀上,直接从马车上往下跳。 鱼一一愣,连忙扶住温妤,生怕她摔了,“公主小心。” 而兰斯看到一身粉衣的温妤,眸光动了动,在她精致的面颊上描绘一番后,唇角抿了抿:“好久不见。” 温妤这才看过去,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发出了逗狗的嘬嘬声:“看门狗就要有看门狗的样子,汪两声听听。” 兰斯:…… 他冷笑一声:“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就一句话,刀借不借?” 温妤装傻:“你要寂月做什么?自杀吗?路上随便找把刀就行啊,我建议割脖子,大动脉死得快。” “你明知故问。”兰斯扬了扬手,露出了铐在手腕上的玄铁。 温妤叹气,突然面露关心:“不是我不想借,刀真不在我这里,我还给陆忍了,不信的话,你来马车上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骗你干嘛呢?又没好处。” 兰斯不屑:“你诡计多端,以为我会相信你?” 温妤闻言一愣,突然爆笑,她指着自己鼻子,看向鱼一:“我,本公主,诡计多端?” 鱼一摇头,语气认真:“公主是世界上最纯真之人。” 温妤:……………………? 兰斯:…………………………………… “呵呵。” “温妤,许久不见,又拿下一位,可真有你的。” 兰斯咬了咬牙:“今日我必砍断这玄铁链。” 第417章 是该敬着叫她 温妤也才从鱼一的震撼发言里回过神来。 “你说的对,世界上最纯真的人,舍我其谁?嘎嘎嘎嘎嘎……” 她笑着笑着突然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要砍断狗链的狗呢。” 温妤摸了摸鱼一的面具边缘,笑道:“能抓住他吗?” “能,他的手腕有伤,不是属下的对手。” 之前二人一过招,鱼一便感觉到了他的手腕后继无力。 “你们俩可以说的再大声点。”兰斯嗤笑一声,“只是向你借刀一用,既没有伤你,也没有危害大盛,为何不能顺我心意?” 温妤闻言看向他:“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不过是寻个地方躲藏起来苟延残喘罢了,毕竟我一身的伤都是拜你所赐,有多重,你最清楚不是吗?” 温妤皱眉,有些疑惑:“可是我鞭打你的时候,你不是很爽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摔了碗骂娘?” 兰斯:…… 他嘴角轻蔑:“呵呵,谁爽了?” 温妤:“爽不爽你自己知道。” 兰斯:…… “不要扯这些废话,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寂月刀拿来。” 温妤一头问号:“刚才还说要借,现在就是拿来了,且不说我没有,有的话这刀岂不是要被你抢走?” “只要砍了这玄铁,寂月一定归还,我也会离开。” 温妤摇头:“一日为狗,终生为狗,这狗链还是要拴的。” 兰斯闻言缓缓摘下头顶的帏帽,露出了金色长发,以及那双深海般的蓝眸。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鱼一闻言,将温妤护在身后。 兰斯眯了眯眼,手中的帏帽化作武器朝着鱼一飞射而去,然后转身几个跳跃间,消失不见。 鱼一削烂了帏帽,一分为二,悲惨的落在地上。 “跑了。” 温妤打了个哈欠:“我不给他,他又知道打不过你,不跑就只能被抓了。” “话说,你不是应该去追吗?” 鱼一摇头:“穷寇莫追,如若此地有埋伏,公主就陷入了危险之地。” 他说着将温妤扶上马车:“公主,我们尽快回公主府。” 温妤上了马车,吃力地将寂月抱在怀里摸了摸,又吃力地将寂月往外拔,只是拔了好一会,都纹丝不动。 温妤:…… “拔不动,这是刀的问题,还是刀鞘的问题?” 流春偷笑:“公主,您是半点不提您自己啊。” 温妤煞有其事地点头:“有道理,那是我的刀的问题,还是我的刀鞘的问题?” 流春:…… 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公主府,温妤突然有感而发:“公主府,我的家,爱它爱它超爱它!” 经过内院那棵大树时,温妤又想到了刚才拦车的兰斯,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流春检查了一番院子十分满意:“看来没人偷懒。” “公主快歇会,您在想什么?” 温妤躺在小榻上:“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兰斯消失了这么久,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西黎已经亡了,他要是不出现,说不定皇弟都要把他忘了,那不是更好吗?” 流春想了想道:“公主,您想这个做什么?鱼一大人肯定会禀告给圣上,这个不是圣上该想的吗?” 温妤:…… “阿弥陀佛,太罪恶了,我怎么能用我纯真的脑袋瓜子去想这种复杂的事呢?差点被污染了……” 流春笑道:“公主,您一路也累了,奴婢去吩咐热水,您好好泡个澡去去乏。” 而此时的鱼一已经拟了密折,将兰斯露面一事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后,指尖敲着密折,不知在想什么。 “兰斯之前的行踪查到了吗?” “未曾,兰斯当日被逆贼劫走后,便与逆贼一同失去了踪迹消息。” 皇帝沉吟:“难道又是玄衍?” 他说着又自己否定了:“应当不是,玄衍现在应该恨不得将兰斯亲手诛之。” “西黎已灭,皇室也屠戮殆尽,兰斯翻不出什么浪来,不过……还需斩草除根。” 而不久前,兰斯逃离官道后,脚步不停,直到出了城又疾行五十里后,才堪堪在一处密林中停下。 很快,四五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低声道:“大王。” 兰斯双手背在身后,蓝眸微眯:“他们到哪了?” “已经快到盛京城了,还有四五个驿站的距离。” 兰斯点点头。 林中一时安静下来,仿佛在等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又是七八人出现,看方向是从盛京城而来。 “大王,那潜鱼卫并未按计划追您而来,他始终守在端阳长公主身边,小臣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兰斯闻言皱起眉头,冷声道:“你叫她什么?” 保罗一惊,咽了咽口水道:“端、端……温……大王恕罪,小臣不敢直呼天朝长公主的名讳。” 他说着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兰斯见了嗤笑一声:“什么天朝?哪有天朝?很快就不是了。” 保罗垂下头:“是,大王。” “大王,今日没能掳回端阳长公主,以后怕是更难了,听闻她不爱出门。” “那倒是,日日躺在她那榻上,骨头都躺散架了。” 然后冷笑一声:“呵。” 这时,兰斯又不知想到什么,道:“不过你说的对,端阳长公主,是该敬着叫她,否则该生气了。” 保罗:……………… 第418章 大卸八块 保罗沉默了一会儿,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不过眼前这位大王一向难以捉摸,他已经渐渐习惯。 作为小臣也不能表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他问道:“大王,那我们是否还要找机会将端阳长公主掳来?” 兰斯扯了扯嘴角,并未作答,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盯着手腕,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玄铁链,突然自言自语道:“好让你知道,谁才是主人。” 保罗:? 而公主府此时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还真把本公主的公主府,当成你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 温妤见了宁玄衍,放下话本,目光落在他精致妖艳的眉眼上,饶有兴致地问道,“嗯?现在已经不伪装了?” 宁玄衍没说话,自顾自地坐在了小榻旁。 他从温妤手中拿过话本,扫了一眼后道:“选秀那日我已经暴露了真容,还有什么伪装的必要吗?” 温妤托着腮:“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宁玄衍的手顿了顿:“你这些日子都在行宫,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能来见你一面吗?” “哦~”温妤笑眯眯道,“原来你是想我了。” 宁玄衍:…… “谁想你了?上次你撩拨我之后,又骗我,还把我丢在寒泉池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温妤闻言更加慵懒,她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宁玄衍的那处,然后挑了挑眉:“找我算账?怎么?憋坏了?不能用了?” 宁玄衍:…… “温妤!” 温妤眨眨眼:“安啦安啦,本公主妙手回春,定能让你重返雄风。” 宁玄衍:…… 他咬了咬牙:“我好得很,用不着。” 温妤挑眉:“那你找我算哪门子账?” 她说着一把扯过宁玄衍的腰带,二人极速贴近,同时侧身倒在小榻上。 宁玄衍并未反抗,他盯着温妤,喉结不由自主地微微滚动。 温妤勾起唇角:“想我就想我了呗,本公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马车见了爽歪歪,想我不丢人。” 宁玄衍闻言轻轻吐出一句:“真不害臊,你以为你是银子?谁都喜欢。” “本公主比银子还招人稀罕。” 宁玄衍:…… 温妤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再说了,你喜欢不就行了?” 宁玄衍:…… 他唇角动了动,还是将那句“谁喜欢你了”咽回了肚子里。 他盯着温妤的唇,眸光微动,刚想要覆上去,却被温妤一把捂住了嘴:“我今日碰到了兰斯。” 宁玄衍闻言眉头猛然皱起,坐起身:“兰斯?” 然后将温妤一把搂起来,极度仔细看了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着甚至想脱了温妤的衣裳,生怕是里面受了伤,看不出来。 温妤:…… 她捂着胸口,观察着他的表情:“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 宁玄衍闻言紧张的目光微微顿住:“你试探我?” “谁让兰斯是被你的人劫走的呢?” 宁玄衍闻言也没生气,而是道:“是我的人劫走的没错,但在途中,他便趁着陆忍大军追来之时,自己跑掉了。” “如若我和他还有联系,我早已将他大卸八块,竟敢耍我,死不足惜。” 温妤眨眨眼,立马表现出一副怕怕的模样:“可是我天天耍你,你难不成也要将我大卸八块?” 宁玄衍:…… 他冷笑一声:“你才知道?将你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让我泄愤。” 温妤闻言点点头:“那行,真到了那一天,记得一块给陆忍,一块给越凌风,一块给江起,一块给皇弟,剩下四块分给流春流夏流秋流冬一人一块,连墓地都不用准备了,妙啊。” 宁玄衍:…… 他额筋跳了跳,抱着温妤的手臂箍得更紧:“你倒是分得挺均匀,他们都有了,我没有?” “你有啊。”温妤微笑,“你有我的大比兜。” 话音落下,一巴掌干脆利落地落在了宁玄衍的脸上。 宁玄衍明明可以躲开,却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他微微偏过头,舌尖抵了抵脸颊,突然笑了:“这才对。” 温妤:…… 她竖起大拇指。 下一秒,宁玄衍托住温妤的后脑,狠狠吻住了她。 二人呼吸交缠在一处。 “真要将你大卸八块,八块都得是我的。” 他说着在温妤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将人一把抱了起来,绕过屏风,放到了床上。 温妤不慌不忙道:“你和兰斯的嘴硬倒是一脉相承。” 宁玄衍:…… “这是你骂我的新方法吗?真脏啊……” 他缓缓解开腰带丢在屏风上。 温妤眨眨眼,又看着他将外衣脱下,笑道:“你今天来是自荐枕席的?” 宁玄衍一言不发地翻身上床,将温妤搂在怀中,咬住她的唇:“你给吗?” “不用回答,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不给也得给。” 他说着将头埋进温妤的颈间,闭上了眼:“这个点你该午睡了,我陪你。” 温妤:…… “你什么时候变成纯爱战士了?” 宁玄衍:“什么?” 但他很快理解了这个词的字面意思,纯粹的爱?纯洁的爱? 宁玄衍嗤笑道:“跟你,是纯爱吗?” 他说着又低声喃喃自语:“也可以是……” 第419章 他是你的人,我不是 温妤推了推他的胸膛:“热,别抱着我。” 宁玄衍闻言微微松了手臂,温妤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刚背对着他,便又被箍紧了,整个后背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温妤:…… “后面贴着也热,你能不能离远点?” 宁玄衍不为所动:“我也热,你别乱动。” 温妤:…… “你说的热和我说的热是一种热吗?” 宁玄衍安静下来。 好一会后,他突然开口道:“马上是你生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说到这个,温妤可就来劲了:“当然有。” 宁玄衍勾勾唇:“说来听听。”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 温妤闻言说了段绕口令:“我想要你不想要当皇帝。” 宁玄衍:…… “除了这个。” 温妤想了想:“那就,我想要不想要当你的皇后。” 宁玄衍:…… “除了这两个。” 温妤闻言语气轻蔑:“给不起就别放话,还嗯呢,死装哥。” 宁玄衍:…… 他咬了咬牙:“除了这两个,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你。” 温妤叹了口气:“我想要你现在闭嘴。” 宁玄衍:…… 没一会,温妤便睡着了。 宁玄衍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廓,低声道:“如此没有防备,杀了你,倒也省事。” 他闭上眼,又搂的更紧一些。 这时,流春推门而入,并没有走入屏风内:“公主,越大人来了。” 宁玄衍刚闭上的眼又睁开,他看了一眼温妤,发现她仍然在睡梦中,并没有被这一句话吵醒。 还真是一睡着雷打都不动。 “她睡了,让他走。” 宁玄衍道。 流春:…… 流春从屏风后探出一个头,怕吵醒了温妤,轻声道:“是公主召越大人来陪着午睡的,其实……该走的是你。” 宁玄衍:…… “有意思,我不走他奈我何?” 流春:…… 她转身出了房间,对院中等候的越凌风道:“越大人,公主已经睡下了。” 越凌风笑道:“无碍,我动作轻点,不会吵醒公主。” 流春又道:“越大人,我是支持您的,本来就该您陪着公主午睡。” “什么?” 流春掩唇道:“就是那个反贼,他自己不请自来占了公主的床榻,知道您来了还不愿意退位让贤,还说什么能奈他何。” 越凌风闻言皱起眉头,已然知道流春口中的是何人。 他进了房间,看见屏风上搭的衣裳,眉心微动。 绕过屏风,越凌风骤然与宁玄衍对上视线,一时间气氛尤为怪异。 越凌风见温妤的确睡得熟,声音放低了许多:“无名无份,你倒是嚣张。” 宁玄衍:…… 他眯了眯眼。 “你的故事我也颇有耳闻,手无缚鸡之力,被她救了,她能看上你,不过可怜你罢了。” 越凌风:…… “公主怜惜我,倒是你,连可怜都蹭不到。” 宁玄衍:…… “我不需要她可怜,现在抱着她的是我。” 越凌风微微一笑:“你无名无份。” 宁玄衍:…… 流春站在门口,摸了摸后脑勺,提醒道:“越大人,你们声音越来越大了,可别把公主吵醒了。” 说什么来什么,流春刚说完,温妤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她看见屏风前的越凌风,招了招手:“来了?傻站着干什么?陪我睡一会。” 越凌风勾了勾唇。 这时,温妤的腰被宁玄衍猛然抱紧:“我还在呢。” 温妤有些惊讶:“你还在呢?” 宁玄衍:…… “我先来的,让他走。” 温妤摇头:“他是我的人,要走自然是你走。” 宁玄衍闻言搂在温妤腰间的手僵了僵,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抽回手,坐起身:“行,他是你的人,我不是。” 说完也不动,似乎在等温妤的反应。 却不想温妤点点头:“你说的对呀,赶紧回去当你的土皇帝吧,我还想睡一会。” 宁玄衍见状冷笑一声,翻身下床,慢条斯理地将外衣穿好,然后看都没看温妤,大步离开。 体面极了。 越凌风回头望了他一眼,走到床边坐下,忧心道:“公主,此人反贼之心未死,难免不会伤害公主,共处一室无人看守,微臣怕您有危险。” 温妤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知道,他想将我大卸八块,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到时候分你一块。” 越凌风:……? 他无奈地笑了笑:“公主可还困顿?” 温妤闭上眼。 越凌风见状脱了外衣,占了方才宁玄衍的位置,将温妤抱在怀中,并不如何紧,抱紧了公主定然会喊热。 他含住温妤的唇,一点一点吮吸着,极为轻柔。 公主在行宫时有的习惯,非得要他亲着睡着,美其名曰:唇部按摩。 而温妤眉眼舒展开,没一会又睡着了。 越凌风见状留恋地又吻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公主睡着了,他却是难以入睡,难捱的紧,不过每次陪公主午睡都是这般,他已渐渐习惯。 另一边宁玄衍却并未离开,而是坐在院中自己亲手扎的秋千上,咬牙切齿。 “竟然不否认我不是她的人……” 还为了那弱书生将他从床上赶下来。 可恶至极的坏女人! 方才就该杀了她,便不会如现在一般,为她所困。 宁玄衍手心渐渐握紧,秋千的麻绳竟然在他的手心中骤然断裂开来。 他一愣,回过神脚尖轻点,看着断了一根绳,还在晃动的秋千,面色十分难看。 她知道了,怕是要生气。 宁玄衍脸色紧绷:“取条麻绳来,我重新扎一下。” 一旁的流春:…… 里面睡着,外面修着…… 第420章 还代入吗? 流春让人拿了捆麻绳来,前头弄坏了后头修,也是真不耽误。 宁玄衍埋着头扎秋千,眉心却皱的紧紧的。 他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被那坏女人从床上赶下来了,竟还在这里担心她会生气。 其实想想,这是他做的秋千,坏也就坏了,她真的会生气吗? 她甚至都不承认他的身份。 明明将他看个精光,摸过全身,亲的透熟,还画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画,却轻飘飘一句“不是我的人”便给他打发了。 活脱脱一副负心女的模样,毫不心虚的那种。 宁玄衍越想脸色越难看。 所以他在温妤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不过转念一想温妤对他时时刻刻的暗示敲打,宁玄衍眯了眯眼,安静地绕着麻绳,扎起秋千。 而扎秋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流春在一旁看着都有些汗颜,还好心地给他上了茶。 宁玄衍看都没看,一心扑在秋千上面。 新取来的麻绳与其余四根有些色差,一看便知道是后天更换过。 宁玄衍又在考虑做旧的可行性。 这时,房中突然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哼哼唧唧的,抓人的很。 宁玄衍:…… 他如何能不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 他与温妤吻到深处时,她也会偶尔轻轻的哼两声,与这声音如出一辙,只是没有这么大,就像猫叫一样。 而现在的声音他也曾听过。 宁玄衍眸中暗了暗,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麻绳丢在地上,然后理了理衣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否则下一秒,他恐怕就要踹开房门。 毕竟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因为温妤和陆忍第一次行房,无力阻止,而坐在房门前默默落泪的翠心了。 流春收起放凉的茶水,与夏秋冬围在一起观察这个修好的秋千。 “你别说,扎的真结实。” “颜色有点明显,公主定会发现的。” “他刚才是被气走了吗?” “我倒觉得是伤心走的。” 而此时的房中,温妤正半睡半醒中享受着来自越凌风的全身按摩。 他很清楚温妤的点,时轻时重的抚摸按压亲吻都能让她仿佛过电了一般。 突然,他停了,将脑袋侧埋在了温妤的胸口,闭上眼。 迷迷糊糊还有犯困的温妤摸着他的脑袋:“怎么不继续了?” 越凌风闻言手掌继续流连着。 他是因为时不时听到院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猜到宁玄衍还未离开,也怕公主睡的不安稳,这才故意弄出的动静。 他的分寸一向把握的很好,既让公主舒服又不会将她弄醒。 “小姐继续睡,微臣来服侍你。” 越凌风说着轻轻解开了温妤的裤腰,露出了平坦的下腹,他支起身体,落了一个吻在小巧的肚脐上,然后观察着温妤的反应,轻缓地一点一点地啃咬着。 “小姐,舒服吗?” “嗯……” 回京的日子也过得很快,小半个月唰一下便没了。 除了陆忍、江起也常来陪温妤外,林遇之也时不时来讨杯茶喝,他也没什么要求,能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看到小榻上的温妤便满意了。 如若偶尔能与温妤对上话,便也觉得今日没有白来。 自寒泉池那日他袒露心迹之后,他和公主仿佛进入了一种新型关系中,平淡且温和,无关风月,有时候只是不期然间对视一眼,他亦能心潮澎拜。 虽然可能对于公主而言,那就是随意的一瞥。 前些天他送了一个川西的厨子到公主府,听流春她们私下聊天时得知,公主辣的流汗,却还是多吃了半碗饭。 甚至抓着那个厨子说要他弄出什么火锅底料,厨子这些日子什么也没干,每天在小厨房里满头大汗,净研究起这个了。 上次林遇之坐在内院的石桌前独自饮茶,温妤就靠在小榻上安静地看着话本,有时候看着看着会突然骂道:“沙雕,长了嘴不会说话……” 然后满脸无语地继续看,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让身边的侍女读给她听。 也是那天,林遇之才知道温妤平日手中捧着的话本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他道:“也许书中之人不是没长嘴,而是情在心口难开。” 温妤仿佛才想起院中还有个人,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这是代入了?” 林遇之沉默了好一会,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吐出一句:“通常话本的结局都是好的。” 但是话本读到最后,林遇之才发现,结局并不好,相爱的两个人从此陌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却又在经年累月里时不时想起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惊觉难以放下,但已经回不了头了。 温妤道:“还代入吗?” 林遇之:…… 有时候林遇之来公主府时也会碰上别人,陆忍、越凌风、江起都有过。 他有时候会离开,有时候会坐在内院的石桌前独自喝茶,独自对弈。 每当房门关起,掩住小榻时,他可以一遍一遍地数着院中的那棵树有多少片叶子。 第一次是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一片,第二次是一万两千六百九十三片,每一次数出来的数量都不一样。 而他也能对内院所有的陈设如数家珍,如若他此时被蒙住双眼,想必也能在黑暗中如履平地。 林遇之曾经问过温妤:“公主可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温妤摩拳擦掌道:“看来今年能收不少生日礼物,嘎嘎嘎。” 但却并没有回答林遇之的问题。 温妤还抽空去书院看了一眼。 杨澄见到温妤明显有些惊呆了:“公、公主?!” 然后带着她将书院好好逛了一番,仔细介绍着各个院系,整个书院都洋溢着欣欣向荣的气息。 杨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公主可还满意?觉得哪里还需要改进?” 温妤一路走来,啧啧称奇道:“我就是个甩手掌柜,外行人就不指导内行人了,而且你这办的多好啊。” 第421章 谁抢到这颗绣球 杨澄闻言脸色微红,轻咳一声道:“学生们听说公主来了,都十分兴奋,公主要不要开一堂课给她们讲讲?” 温妤:? 她指着自己一脸疑惑:“你是让我给她们上课?是教她们成语还是教她们歇后语?” 杨澄:…… 想起温妤的成语造诣,他沉默了。 讲课一事就这样轻拿轻放,当作没有提过。 而皇帝和温妤的生辰也近在咫尺。 礼部、宫内监、鸿胪寺都陷入了忙碌中。 盛京府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因为各附属国贺寿的使臣已陆续进京,鸿胪寺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盛京城里一时间多了许多新面孔。 而盛京府自然要把控好整个盛京的安全,连巡逻的捕快都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倍。 各个街市更是热闹的不行。 温妤自然也不会在公主府闲着,叫上了不用当差的陆忍和江起一起去逛街。 结果在街上碰见了独自一人的林遇之。 林遇之正站在卖面具的摊前,看到温妤时,他轻轻合上扇子,语气淡淡:“好巧。” 然后十分自然的融入了温妤的逛街队伍中。 陆忍:…… 江起:…… 温妤道:“搁着等我呢?” 林遇之道:“这几日街上热闹,微、我也是出来感受一番。” 温妤看了他一眼,挑了一个桃花面具戴上,然后摘下了有些碍事的帏帽。 只看露出的唇瓣与精巧的下巴便可以知道面具下的脸是如何美丽。 温妤道:“付钱。” 话音落下,陆忍、江起、林遇之三人同时从怀中掏出了铜钱。 小贩左看右看,人也机灵,立马道:“一共三文钱,三位公子一人付一文刚刚好,多谢惠顾,祝各位公子抱得美人归。” 三人闻言,又多给了小贩几枚铜钱,然后跟上了温妤的步伐。 小贩开心死了,面具其实只要一文钱! 不远处人声鼎沸,不停地有叫好声与欢呼声。 温妤离得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有姑娘在抛绣球招亲。 虽然只是站在外围,但人实在太多,三人形成一个小圈,将温妤隔在其中,以免有人拥挤时冒犯到公主。 江起皱眉道:“夫人,这里鱼龙混杂,我们离远些吧。” 一旁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嘀咕道:“有夫人了还来这里凑热闹,什么人呐。” 说着目露鄙视地看向江起,但等看清他的脸时,那人眨了眨眼,再次嘀咕道:“长成这样还来凑热闹,他夫人也不管管。” 然后又看向了温妤,虽说戴着面具,却绝对可以看出是位美人。 他震惊,郎才女貌啊! 这时,陆忍道:“夫人想看看热闹倒也无事,我们多用心点。” 林遇之点头:“说的是。” 偷听的人:……? 他怪异地看着三人,脑中风暴了许久。 这四人是个什么关系啊? 温妤摸摸下巴道:“真的是谁拿到绣球,就要嫁给谁吗?那要是乞丐拿到了,真的要嫁给乞丐?” 一旁有人道:“既然设了这绣球招亲,自然是要言而有信,不管是何人接到,都得嫁。” 温妤闻言带着三人往后退了退:“走吧走吧,有种预感,你们会被砸到,到时候可就成别人相公了,我还得重新找几个,多累啊。” 三人:……? 陆忍皱眉:“夫人不可以重新找。” 江起皱眉:“我们走吧。” 林遇之则是有些受宠若惊,公主是把他也算在相公里了吗? 四人正要离开时,突然有人大喊道: “小姐出来了!” 一道娉婷的身影倚在二楼栏杆处,她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绣球。 “快开始吧!” “可以丢了吧!” 这时那位小姐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庞。 她目光巡视着下方众人,看见站在外围的陆忍时,眼睛微微亮了亮,然后又看到了江起,紧接着又看到林遇之。 她眨了眨眼,已经有了目标,于是开口道:“小女姓赵,此番接到绣球者便是我的夫君,赠白银三百两。” 见陆忍三人要走,竟也不待众人准备,直接将绣球丢了出来,直直砸向温妤的包围圈。 温妤:…… 而陆忍反应极快,他面无表情地射出铜钱,那绣球便瞬间飞向了另一个方向,引起了所有人的争相哄抢。 陆忍皱眉道:“夫人,我们走吧。” 温妤点点头,她的眼光好,别人看上也正常。 却不想那绣球在众人的哄抢中,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温妤的脚下。 温妤:? 她连忙后退一步。 “接到了!接到了!有人接到了!” “是个女子!” “什么?!” 楼上的赵小姐也傻眼了。 陆忍、江起、林遇之:…… 温妤懵逼,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可没接,我都没碰到。” 有好心人道:“绣球砸到你之后便停了下来,这可比抢到的还要有缘分!” 温妤道:“没砸到我啊,就是掉在我脚边上了。” “一样的!” 温妤:…… “我是女人。” “你是阉人她都得嫁……” 陆忍闻言面色一冷,才不会惯着这莫名其妙的规则,直接搂住温妤的腰离开。 却不想温妤捡起绣球道:“那这样吧,我是没办法给这位小姐当夫君了,既然你们非说我接到了这绣球,那么便当作我接过了这位小姐招亲的活计吧,我也来个绣球招亲。” 温妤将绣球摇了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坏笑道:“谁抢到这颗绣球,我就嫁给谁~” 陆忍:…… 江起:…… 林遇之:…… 暗中看热闹的宁玄衍:…… 第422章 太爽了! 此话一出,三人目光齐齐落在温妤身上,却都不言语。 众人则是欢呼雀跃道:“好好好,此法甚妙!” 又有人问道:“可是同这赵小姐一样,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温妤颠着手中的绣球:“自然是各凭本事。” 她说着来到人群中间,抬头看向二楼:“这位赵小姐,可有意见?” 赵小姐哪有什么意见,她可不想嫁给女人。 这绣球明明砸的是那三位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公子,以她极尖的眼光,随便砸中了哪个都是赚的,却不想偏偏落在这位小姐的脚下。 真真是造化弄人。 虽戴着面具,她却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容貌绝不输于她的美人。 赵小姐微微一笑:“小女觉得小姐此法甚好。” “既然赵小姐也同意了。” 温妤打了个响指,“来人,上桌椅,让本小姐坐下来好好欣赏欣赏。” 众人见状都有些疑惑,她在跟谁说话呢? 下一秒就见三位丰神俊朗,各有千秋的男子从楼中搬来了太师椅与随边几在门前放好,还奉上了一杯茶水与一盘瓜子。 众人:……? 不是,长得好就算了,还这么会来事? 实在太过分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还没抢着绣球呢,就会拍马屁了。” 只有一开始被三人的“夫人”震惊到的那名路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深藏功与名。 这不就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虽然似乎是不同寻常的一妻三夫? 这么些时间,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妤环视一圈,绣球依然轻轻颠在手中,球上的红穗随着她的幅度上下摆动着,铃铛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叮当声。 她勾起唇角:“我要开始了哦。” 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许把球抓烂。”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忍与江起竟同时开口:“夫人方才之话当真?” 林遇之眯了眯眼,也跟着浑水摸鱼了一句:“夫人方才之话当真?” 看热闹的宁玄衍指尖也摩挲着,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弧度。 暗处守着的鱼一也不例外,安安静静地盯着温妤。 而众人则是被这三声整整齐齐的“夫人”惊了一惊。 什么玩意? 还未等他们脑中理个清楚明白,温妤便闭上眼,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口中念念有词道: “吧啦啦能量,沙罗沙罗,走你!” 说着直接将手中的绣球抛到了空中。 众人见状,眼巴巴地抬起头,有些措手不及。 只因普通的绣球招亲,都是从上往下抛,倒是头一次见这从下往上抛。 正当他们等待着绣球落下来再去抢时,四道身影齐齐飞射而出来到半空中,手掌极为迅捷地各自抓住了绣球的四分之一。 陆忍三人同时看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宁玄衍。 江起皱眉,率先一记鞭腿招呼过去,宁玄衍一个旋身躲过,手依然紧紧地粘在绣球上。 四人抓着绣球的手都十分有默契地不去用太大力,否则这球下一秒便要尸骨无存。 有了这层顾忌,再加上陆忍不能下狠手将人打伤,优势便被大大削弱。 而温妤此时已经坐在了太师椅上,饶有兴致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们为自己打架。 爽,太爽了! 毫无参与感的众人:…… 四人在空中腿脚不断相击,抓着绣球同时落地,目光凌厉至极,却谁也不让谁。 围观众人怕波及到自己,都十分默契地让出了一个中空地带,然后啪啪鼓起掌来。 “好!” “打得好!” “精彩!” 宁玄衍一掌扫向林遇之,冷笑:“有你什么事?” 林遇之微微后仰,格挡道:“人人皆可参与。” 宁玄衍嗤笑一声,抓着绣球极速后退,三人怕绣球被抓坏,只好被带着向前。 陆忍冷着脸一脚踢向宁玄衍的手腕,他眉头一皱,收回手,眼见着绣球脱离手心,干脆一脚踢向绣球,带着劲风。 “那就都别抓了!” 三人见状,立马将球向空中抛去,否则这一脚,球必然会爆开。 “哇!” “精彩!太精彩!” “这球会落在谁手里?” “爽!太爽了!”这条是温妤。 而此时不远处,两个胡人打扮的男子正走在街上,似乎对各个摊位极为感兴趣。 “头儿,盛京城可真是繁华,根本不是我们狄努能比的,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做到像天朝这般……” “再好也是别人家。” 被称作头儿的男人拿起摊上的面具,官话说的极为标准:“多少钱?” 刚服务过温妤的小贩,笑眯眯道:“听您刚刚说的叽里咕噜话,还有您的模样,应该是来贺圣诞的使臣吧?” “是。” 小贩笑的更开心了:“我这面具乃是由香樟树所制,不易损坏,手感细腻,经过极为复杂的雕琢工艺后,再打磨上色,绘制图案,这可是我们大盛朝的特产!” 他说着伸出手:“看在你是使臣的份上,这一两银子的面具,我只收你二十文!怎么样,够可以了吧?” 男人盯着面具,点点头:“给钱。” “头儿,这个还要二十文?” 他说着瞪了小贩一眼,不情不愿地掏出二十文递了出去。 第423章 都是我的心头肉 小贩眼睛一亮地接过来:“敢问客人姓什么?我们大盛永远是你们的好朋友!” 男人拿着面具,却并没有戴上,因着他的后半句话,面色似乎有些复杂:“我的姓是阿玛尼。” 他说着右手扶住心脏的位置,朝着小贩点了点头:“有缘再见。” 小贩看着两人的背影,嘀咕道:“这些小国的名字就是奇怪。” “头儿,您怎么说我的姓啊?”阿玛尼问道。 阿勒诗看着手中的面具:“不真诚的人,自然也得不到真诚的答案。” 这时他注意到前方还在争夺绣球的陆忍四人。 他眼眸动了动,这身手…… “那是在做什么?盛京城里还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的打斗?” 阿玛尼找人问了问,回答道:“头儿,那是在绣球招亲。” 他说着仔细解释了一番何为绣球招亲。 阿勒诗惊讶:“如此随意?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走,去瞧瞧。” “头儿您看,坐在门口那个就是绣球招亲的女子。” 阿勒诗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翘着二郎腿,戴着面具,手就没离开过嘴边,不停地嗑瓜子,丝毫没有正形的女人。 他轻声道:“倒有意思,我也来试试。” 阿勒诗轻轻一跃,进入了争夺绣球的战场。 温妤:? 她的目光落在阿勒诗身上,挑了挑眉。 阿勒诗一身紧身的深绿色长袍,腰间束着兽纹模样的皮质腰带,头发编成了许多条细窄的麻花辫髻,半扎起来,上面缠着狼牙与鹰羽,与辫子一同垂落下来,额头上绑着一道同色兽纹抹额。 典型的异族打扮,与街上碰见的胡人没什么不同。 他手成爪状,气势十足地抓向绣球。 他笑道:“我也来凑凑热闹,争个一亲芳泽。” 宁玄衍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温妤那个女人又从哪里招惹来的人! 温妤表示: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就连陆忍都十分惊讶,下意识看了温妤一眼。 温妤耸耸肩,懒懒散散道:“不认识。” 四人闻言,眉眼间立马凌厉起来。 不认识?那也敢说什么一亲芳泽? 找死! 林遇之向来淡然的脸色也有些发冷。 陆忍一脚踹向阿勒诗,对着这三人他还需要考虑考虑收着力道,至于莫名其妙进来掺和,还胆敢冒犯公主的旁人,他自然不需要留情。 阿勒诗见到陆忍的攻势,瞳孔微微一缩。 他立马双臂交叉挡于胸前,下一秒便足尖点地,倒飞了出去,紧接着单膝跪地,竟咳出了一口血。 这么强! 那为何不对那三人下手? “头儿!!!”阿玛尼连忙跑上前。 阿勒诗抬手制止了他。 “我没事。” 他说着又吐出了一口血。 陆忍眯了眯眼,冷声道:“狄努打扮,你是何人?为何争绣球?” 阿勒诗捂着胸口十分惊讶,北阳关外各国打扮大同小异,不是特别熟悉之人,不太可能一眼便分辨出他乃是狄努之人。 “这个问题好生奇怪,绣球招亲不是都可以参与吗?我为何不能抢?” 四人:…… 这话倒是给他们问住了。 反正他们已经默认了这是他们四个人之间的争斗。 林遇之道:“你说的没错,绣球人人皆可夺,我们倒也不是针对于你,只是你输了,现在这般还要继续争夺吗?” “……不了。” 阿勒诗又吐出一口血:“好深厚的内力……” 他看向陆忍:“我不过是瞧见你们的身手,想来过过两招罢了,对绣球无意。” 阿勒诗话音刚落,温妤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个附带的咯?” 阿勒诗闻言抬眸朝着温妤望过去。 却不想宁玄衍挡住了他的目光,什么也没看到。 而随着他的走动,另外抓着绣球不放的三个人也被迫进行了一番走位。 而这个行为在众人眼中是极为莫名其妙的。 阿勒诗:? 众人看着这个场面,恨不得也拿起一把瓜子。 宁玄衍嗤笑道:“既对绣球无意,就别碍事。” 阿勒诗:…… 温妤端着瓜子来到绣球面前,轻轻一托,四人便默契的放了手。 刚刚还争夺不休的绣球一秒钟便轻而易举地易了主。 阿勒诗:…… 温妤再次将绣球颠在了手中,一脸痛心: “别争了,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我都喜欢,都要了,都宠,都是我的。” 围观众人:??? 温妤说着拽下绣球上的红穗,给了陆忍一个,给了江起一个。 二人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勾了勾唇,将红穗妥帖地放进了怀中。 宁玄衍皱着眉头:“我的呢?” 温妤眨眼:“你应该不稀罕啊。” 宁玄衍:…… 面对林遇之,温妤思忖了一下,问道:“你想要吗?” 林遇之:…… 他眼眸颤了一瞬,不知为何,竟感觉嗓子眼像是被掐住一般,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想要。” 陆忍与江起都惊讶地看着林遇之。 温妤也眨眨眼:“暂且保留吧。” 林遇之:…… 他顿了顿,并无怨念:“好。” 而宁玄衍则不一样了,整张脸臭的不行:“你这个女人的东西,我不要。” 温妤点头,一本正经:“我知道,所以没给。” 宁玄衍:…… 温妤又看向阿勒诗:“长得不错。” 四人:…… 阿勒诗:…… 阿勒诗沉默了一瞬,看着温妤脸上的桃花面具,觉得有些眼熟,他摘下腰上在小贩处买的面具。 “小姐脸上是桃花,我是竹子。” 温妤摊手:“所以?” 阿勒诗道:“抢绣球一事是我考虑不周,冒犯了小姐,要不这样,我请小姐吃饭,以表歉意,小姐意下如何?” 宁玄衍看了陆忍一眼:“你刚才那脚还是轻了。” 吐了三口血,胸口还在痛的阿勒诗:…… 第424章 小贩的嘴 阿勒诗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宁玄衍。 轻? 他可是狄努第一勇士,结果被一脚踹吐血,还是连吐三口,这人管这脚叫轻? 难道是一脚将它踹到阿鼻地狱去,那才叫重吗? 不过看他们方才的对话应当是一伙人,收到一个绣球穗便当作珍宝的模样。 人家追求心上人,他莫名其妙横插一脚,的确是自己讨揍。 不过这饭还是要请的,毕竟是他唐突了。 阿勒诗按捺下心口的隐隐作痛:“我看刚才来的路上,便有一家不错的酒楼,小姐意下如何?” 温妤看了一眼明显有些不开心的宁玄衍,戏谑的勾了勾唇角。 “不吃白不吃,你掏钱,为什么不吃?” 阿勒诗微微一笑,便向前带路,却不想这四人竟也跟上了。 他十分惊讶:“四位公子也要同往?” 陆忍:“自然是夫人去哪,我便去哪。” 江起:“妇唱夫随。” 林遇之顿了顿,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宁玄衍眯了眯眼,显然还在为没有得到红穗一事耿耿于怀。 但嘴上却十分诚实,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窘迫:“虽然我不想去,但是夫人都去了,我自然得去。” 他说着,竟然觉得夫人二字有些烫嘴,连耳根都有些发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喊夫人。 他的眼睛也下意识看了一眼温妤,正好对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宁玄衍:…… 而阿勒诗彻底懵了,这几位不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吗?怎么还喊上夫人了? 他怎么记得大盛官话里,夫人是已成婚的男子对妻子的称呼? 四个人都喊夫人?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 他“你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官话还没有学到家。 温妤挑眉:“你你你你你,你结巴了?” 阿勒诗摇摇头,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问出心中的疑惑:“既然诸位公子都唤夫人了,为何还要在此处抢绣球?” 温妤眨眨眼:“你没听过什么叫闺房之乐吗?” 阿勒诗:…… 所以他没有理解错,真的是那个“夫人”。 也是这时,阿勒诗才认真的看了一眼温妤的模样,精巧的下巴与饱满的唇瓣,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更是灵动至极,一瞧便知是美人。 再一看帅的风格各异的四人,他发出一声不知是赞叹还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厉害厉害……” 然后带着他们往酒楼方向走。 温妤指挥着:“你们俩在我右边,你们俩在我左边,我站中间,这样才有派头。” “夫人说的是。” 阿勒诗:…… 一旁的阿玛尼掩唇小声道:“头儿,这盛京城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闭嘴。” 几人行至卖面具的小摊处,阿勒诗突然笑道:“小姐的面具,可是也在这里买的?” 小贩看到温妤:…… 小贩又看到阿勒诗:…… 不是,这都行? 向来滑溜的他,此时不免也有一种翻车之感。 阿勒诗道:“我这竹子面具可是二十文买来的,想必与小姐的价格所差不大。” 小贩:…… “哈哈哈哈,的确不大。”小贩比了个手势,“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阿勒诗道:“小姐是多少钱买的?” 温妤道:“好像……多少钱来着?二十三文?” 她说着叹了口气:“摊主啊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是大盛本地人,竟然还多收我们三文钱。” 小贩:…… “这三文钱该退给我们吧?你觉得呢?” 小贩:…… 他当时卖给这位小姐便是三文钱。 这小姐与他聪明的不相上下啊! 他笑眯眯道:“退退退,当然得退,不过刚才我祝几位公子报得美人归,公子们还给了我一些赏钱,是不是也要退呀?” 陆忍、江起、林遇之同时开口道:“不必。” 宁玄衍:? 小贩闻言退了三枚铜钱,看向阿勒诗:“您看,收您二十文您不亏吧?” 阿勒诗:…… 阿玛尼:…… 小贩美滋滋,反正他怎么都不亏。 “各位客人,慢走不送……” 他说完看着站在摊前没动的宁玄衍:“这位公子可是要买面具?童叟无欺二十文,你刚才也听到了。” 宁玄衍道:“他们刚才给了你多少赏钱?” 小贩:…… “那几位公子说不用退……” 他话未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又笑眯眯起来:“刚才那三位公子,可是一人给了五十文的赏钱呐!” 宁玄衍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小贩一眼。 他怎么可能看不穿这人的小把戏,不过无所谓。 宁玄衍丢了一粒银子在摊位上,挑了挑眉。 小贩见了眼珠子都瞪大了,立马道: “我看公子您和刚才那位小姐可以说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小的在这里祝福您报得美人归,与那位小姐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如胶似漆、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至死不渝、天长地久、心心相印、琴瑟和鸣、白首一心!” 小贩一口气说完后,连忙将银子捧在了手心:“公子可还满意?” 宁玄衍眉梢微扬:“……还不错。” 他说着勾了勾唇角。 小贩笑道:“公子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这可是一两银子,足足一千文啊!他得卖多少个面具才能赚这一两银子! 宁玄衍抱着胳膊,之前的不开心已经一扫而空,甚至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第425章 确实相貌寻常吗? 不过耽误了这一会儿,他也该去追上温妤的步伐了。 却不想他一转身,便看见温妤等人正站在不远处等他。 宁玄衍:…… 他抱起胳膊:“怎么了?有问题?” 温妤:…… 陆忍觑了宁玄衍一眼,走上前,丢了一粒银子在摊位上,“刚才对他说的,再对我说一遍。” 小贩眼睛都发光了,“好好好,好好好!” 他一口气不带喘的,又祝福了一遍,然后拿起银子在嘴边咬了咬,嘿嘿一笑。 陆忍听完嘴角动了动,回到了温妤身边。 温妤有些好笑道:“听爽了?” 陆忍也不避讳,直接承认了:“嗯,听爽了。” 江起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这个做法,但是想到那些美好的祝福词,他沉默了一瞬,还是走到了小摊前,如法炮制地丢下了一粒银子。 不用他开口,小贩立刻两眼发光,口若悬河地再次给了一个大大的祝福。 江起:“说得不错。” 宁玄衍:…… 无语。 而小贩的目光已经主动的投到了林遇之的身上:“这位客人要不要……” 林遇之:…… 他看了温妤一眼,他得把握好分寸,于是淡声道:“不必了。” 小贩眼中的光瞬间熄灭。 不过今天还是赚大发了! 想到这,他又笑眯眯起来,这日子,真有盼头! 从头看到尾的阿勒诗:……????? 他朝温妤投去一个怪异的目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来到酒楼,阿勒诗十分大气地包了整个二楼。 “给小姐赔罪,应当的。” 温妤可不会替人心疼,专点好酒好菜,还让酒楼上了许多时令水果。 阿勒诗明显对陆忍很感兴趣,他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是狄努人的?” 陆忍没理他,垂着眸给温妤剥葡萄。 阿勒诗看着温妤左拥右抱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小姐此番做派,倒真像是传说中的那位端阳长公主。” 陆忍、江起、林遇之,宁玄衍:…… 温妤吃着陆忍剥好的葡萄,有些疑惑:“传说中?怎么传说的?说来听听。” 阿勒诗:…… “罢了,在盛京城议论端阳长公主可是重罪。” 温妤摆手:“没事,你说了她又不知道。” 阿勒诗还是摇头,笑道:“不了不了,如若不是见小姐甚是通情达理,我都要怀疑你就是那位端阳长公主。” “我?通情达理?你的意思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端阳长公主无理取闹呗。” “嘘——” 阿勒诗道:“虽是实话,却不能在人前说。” 温妤:…… “这位阿玛尼,你说的对,其实我也早看不惯那位长公主了!” “收了骠骑将军不够,又收了新科状元,还嫌不够,又收了大理寺卿,而且身边还有着许多无名无份的可怜男人,伤了多少男人的心?花心至极!多情至极!简直可恶!” 此时正在现场的可怜男人们:…… 阿勒诗:…… 他有点懵,大盛民风如此开放,在盛京城就胆敢这样编排长公主?这人是什么身份? 温妤说完笑眯眯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阿勒诗若有所思道:“如若不是小姐戴着面具亦能看出的美貌,我是真的要怀疑你就是端阳长公主……” 温妤:? “什么意思?你是说长公主不漂亮?” 阿勒诗又道:“嘘——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据我所知,长公主并不如何美貌。” 温妤:…… “不是,你从哪听来的?说她无理取闹,花心多情无所谓,她长得美可是真的,我亲眼见过的,绝对美!!!!说她不美???简直忍不了一点!!!!” 阿勒诗:…… “小姐莫急,这也是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阿勒诗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 温妤冷笑:“别的可以是假的,但美貌必须是真的!” 最后这顿饭,还未吃上,便不欢而散了。 温妤放话道:“圣诞那天,我要让这些人知道,本公主的美貌震碎苍穹!” 阿勒诗在温妤离开后,坐在桌前安静了很久。 阿玛尼问道:“头儿,我们还不回去吗?您在想什么?” 阿勒诗其实心中有着一丝猜测,但不敢确定,毕竟只是猜测。 回到驿馆后,阿勒诗在房中见到了兰斯。 他捏了捏拳心,低下头道:“拜见大王。” 兰斯一双蓝眸盯着他:“去哪了?” “……去街上随便看了看,大盛还有绣球招亲,有些意思。” “大王……”阿勒诗想了想,还是问道,“端阳长公主确实相貌寻常吗?” 兰斯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听到这个名字眉心动了动:“自然,长相一般罢了。” 阿勒诗闻言又打消了心中的猜测。 兰斯被关在公主府那么久,自然是见过端阳长公主的。 只是今日无意间认识的那名女子,身份确实不同寻常,她也未曾刻意遮掩,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而此时的林遇之随同将温妤送回公主府后,独自一人返回了卖面具的小摊前。 一粒银子落下,小贩又惊喜又惊讶:“客人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必了吗?” 林遇之:…… 第426章 白首一心 小贩刚问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不对,送上门的财神爷哪有赶走的道理? 他立马又摆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摊位上的银子,搓了搓手心。 改口改的飞快:“公子您回来了,我本来都要收摊了,知道您要来,特意在这等您呢。” 林遇之自然知道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但他却并不恼,而是表情淡淡的:“嗯。” 小贩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了一轮嘴皮子极为利索的祝福。 林遇之静静地听着,垂下眼睑,眼睫盖住了他的神色,似乎在想什么。 “……天长地久、白首一心!” 小贩说完立刻将银子拿在手里:“公子可满意?” 林遇之道:“我听你的顺序都不太一样,但都是将白首一心放在最后。” 小贩笑道:“那是自然,谁不希望和心上人同白首,只一心呢?” 林遇之闻言竟然沉默了好一会。 “公子?公子?” 林遇之抬眸,又丢了一粒银子在小摊上,转身离开。 小贩的眼睛亮得比雨天的雷电还要闪,他看着林遇之的背影,高声拍起马屁来:“公子,小的今天一见你便觉得你一定能打败其他几位公子,抱得美人归!” 林遇之:…… 抱得美人归自然是他心中所求,不过…… “打败?”他喃喃一声,突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小贩摸着兜里的五粒银子,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一旁同样摆摊的小贩:…… “他娘的,这钱活该他赚!”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可惜就是没来我摊上买胭脂!” 小贩跟周围的同行笑眯眯的点头,决定今日便收摊不干了,否则太招仇恨了。 却不想下一秒,又一粒银子出现在了他的摊位上。 他惊喜地抬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人。 小贩:? 于是连忙左看右看起来。 人呢?难道是天降横财? 这时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莫名的有种压抑之感:“别找了,你知道该做什么。” 小贩:…… 一个两个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 刚才的白衣公子杀个回马枪,现在又出现一个无影人来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位公子,你不出来我不知道对着哪儿说呀。” “我在你身后。” 小贩闻言转过身,可是依然什么人也没有看见,但他素质极高,直接对着虚空开始一顿祝福输出。 “……天造地设、白首一心!” “公子可满意?” 但无人应答。 “公子?公子?” 小贩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他摸了摸脑袋,将银子揣进口袋里,“古里古怪的。” “嘿嘿,不过也是个财神爷。” 此时京都驿馆中,阿勒诗刚刚送走了兰斯。 兰斯离开时,突然问道:“你方才为何突然问那长公主的容貌?” 阿勒诗十分淡定:“今日走在这盛京城中,一路上听到了不少端阳长公主的传闻,赞扬美貌的不胜枚举,与大王你所说的有些许不同,所以才产生一丝疑惑。” 兰斯闻言扯了扯嘴角:“蛇蝎心肠的女人又能美貌到哪里去?” 说罢,转身就走。 阿勒诗:…… “恭送大王。” 他手掌贴于胸口,在门口站了许久,确定无人返回后,这才关上了门。 “大王子,那兰斯应该已经走了。” 阿玛尼倒了一杯茶,推给阿勒诗。 阿勒诗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短短的交涉便已让他颇感精疲力尽。 “大王子,我们真的要像兰斯说的那样做吗?” 阿玛尼叹了口气,“一路走来,天朝比我们想得还要强大,我们狄努和平了这么多年,为何要与这兰斯一起谋逆?” “……”阿勒诗闭了闭眼,“这是父王的决定,虽然……我也不明白父王为何这样做。” 他说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那兰斯不知用的何种手段,不止说服了父王,竟还……也罢,我只能听令行事,成败对于狄努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阿玛尼不服气道:“说到底兰斯不过是已亡西黎的大王子,您也是我们狄努的大王子,要论起来,您和他应当是……” “好了。”阿勒诗制止了他,“小心隔墙有耳。” 阿玛尼闻言也不再提这茬,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大王子,您对今日那位小姐,可是有些意思?平日里您可不爱与女子待在一处。” 阿勒诗:…… “胡说什么?” “您今天去抢绣球,阿玛尼我都惊呆了。” “我一开始只是见争夺绣球的那几人武功不错,才想参与一番的,没想到是人家的家事,觉得唐突才请人吃饭。” 阿玛尼点点头:“您一开始只想请那位小姐的不是吗?” 阿勒诗:“自然不是,那几人怎么会放心那位小姐与我单独吃饭?” “其实我是对那位玄衣公子有些兴趣,他一语便道破了我的身份,不是极为熟悉北阳关的人,是绝无可能只通过服饰便认出我乃狄努之人。” 阿玛尼惊讶:“您的意思是,那名公子是从北阳关而来?” 阿勒诗沉吟道:“你真的没有丝毫怀疑?” 第427章 的确是个囚犯 “怀疑什么?” “怀疑今日那名女子乃是端阳长公主。” 阿玛尼:? “不可能的,那位小姐平易近人,言语幽默,哪有天朝长公主的架子?不过是身边男人多了些,也不能就说是长公主吧?” “除了长公主,我想不出还有哪家小姐有如此做派。” 阿玛尼道:“盛京城中无奇不有,这些女子说不定就是受长公主影响也开始玩男人了,毕竟大盛有个词语叫‘上行下效’不是吗?” “而且那兰斯不是说了吗,其实长公主长得一般,名不符实的我们见的还少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阿勒诗:…… 他皱起眉头:“好像也有道理。” 说到底不过一场巧遇,是他想的太多了。 而此时的公主府里,温妤还气得紧。 江起被她留了下来,压在床上亲了好一会,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要是让我知道是何人传出的谣言,我就把人绑到天牢,每日每夜派人用小羽毛挠他脚板心。” 江起抱着温妤:…… 他勾唇道:“公主好手段。” 温妤又道:“再喂他吃巴豆,让他日日夜夜来回跑茅房,拉到虚脱。” “……公主英明。” “你是大理寺卿,你帮我想几个。 江起闻言道:“公主将微臣留下,就是为了此事?”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要拔了此人的手指甲泡于盐水中,等待结痂后再次削掉痂肉,重新泡下,循环往复。” 温妤:…… 听到这种话莫名有种自己的手指甲被拔掉了的感觉,都怪自己太会脑补。 江起注意到她的细微反应,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懊恼。 “是微臣之错,竟将这种龌龊刑罚说与公主,公主可是受惊了?” 他说着心中竟然涌上了一丝忐忑,公主会不会因此觉得他十分残忍,不似常人,继而不喜,冷落于他…… “公主……” 他的唇轻轻碰了碰温妤的鼻尖,见她没有抵触之意后,这才含住了她的唇,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下一秒便被推开。 却不想温妤轻轻地伸出舌尖回应起来。 江起见状一边吻着一边将温妤从小榻上抱起来,来到了床上,轻轻放下,又轻轻地啄着她的唇。 呼吸交缠间,他轻声道:“微臣以后不与公主说这些了。” 温妤似乎看透了江起的忧虑,圈住了他的脖颈道:“没事,爱听多说,我又不害怕。” “……”江起沉默了一瞬。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可就带我参观了慎刑司,那时候你还说了许多刑罚想吓退我,但是我是谁?我可是高贵美丽聪明大方处变不惊的天才长公主,我怎么可能害怕?我那时候都不害怕,更何况是现在呢?” 江起:…… 想到昔日种种,他哑声道:“今时不同往日。” 公主现在在他心中的分量哪里是从前能比。 温妤道:“审问犯人也是你的职责之一,有何不对?” “从前刚与你认识时,我便说过,这些刑罚听起来再可怕,刑具看起来再吓人,那也是给坏人用的,目的是为了大盛的安宁不是吗?” “犯人听到你来审问,吓得屁滚尿流,难道不是很酷的一件事吗?” 还是那句话,枪在歹徒手中,自然会感到恐惧,但如果在警察军人的手中,那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江起将脑袋埋在温妤胸前,勾了勾唇:“公主说的是。” 他说着手掌按住温妤的腰:“公主今夜需要微臣吗?” 温妤揪着他的领口,点了点头。 江起眼角含笑,二人吻在一处,衣衫被他丢在地上,凌乱至极。 温妤今日穿的鹅黄色牡丹肚兜,衬的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白嫩。 她翻身坐在江起身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江起乖宝宝,教我几招好玩的刑罚,我用在你身上好不好?” 正意乱情迷中的江起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温妤的手掌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好不好呀?” 江起盯着温妤染上胭粉的面颊,声音极为沙哑:“不可,微臣不是囚犯。” “谁说不是?” 江起:…… 温妤缓缓贴近他的耳畔,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柔软的胸口上:“这不是把你的心囚在这里了吗?” 江起:…… 他眼眸颤了颤,呼吸频率都不自觉的快了一些。 “公主。”他翻身将温妤压在身下,位置瞬间颠倒,他紧紧盯着温妤的双眸,“公主偏偏爱戏弄微臣,作画也是,现在也是。” 温妤摸着他的脸颊,一缕碎发垂了下来,“因为喜欢你啊,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不戏弄别人,偏偏戏弄你?” 江起:…… “公主说的是。” 他吻住温妤,有些用力。 “公主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还是戏弄微臣?” “哪句话?” 江起的手解开了温妤的肚兜,缓缓脱下丢在屏风上:“公主不用回答,微臣的确是个囚犯。” 第428章 高贵端庄的公主 江起看着温妤,好像只要公主喜欢,也没什么不可以,或者说他的拒绝在公主面前很无力。 因为他总想满足公主的一切,只要是他能做到的。 从前也曾听说过朝中某位大臣床第之间花样繁多,他嗤之以鼻,极为不屑,却不想现在他就要成为这床第之人。 还是为了哄公主高兴。 江起盯着温妤看了好一会,然后低头轻轻咬住,向外拽了拽,看着那嫣红一点便觉得浑身发烫。 “公主。”江起将温妤抱起来,二人面对面坐着,白皙的腿盘在他的腰上。 他摩挲着温妤的后背,声音发哑:“公主想学什么?” 温妤的下巴搭在江起的肩膀上,笑眯眯道:“你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毕竟我这么纯洁。” 江起:…… 他沉默了好一会,“公主说的是。” 不过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时却依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还是害羞?” 温妤摸着他的侧脸,线条流畅,手感极好。 江起:…… 他低头含住温妤的唇:“公主喜欢,微臣就喜欢。” “微臣教公主,希望公主能满意……” 用在他身上,也甘之如饴。 …… 另一边驿馆,保罗忧心忡忡。 他看着站在窗边,悠闲喝茶的兰斯,劝道:“大王,街上人来人往,您还是少露面的好。” 兰斯不为所动。 从驿馆这个窗口可以望见江边,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低笑出声。 保罗:…… 莫名其妙笑那一下,真的有点吓人。 这大王的肚子里又在鼓捣什么坏水。 兰斯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好一会后幽幽道:“从前在盛京我遇到了一个女子。” 保罗:? “当时我和她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不过不是驿站,而是客栈,从窗口也可以看到那条江。” 保罗:“原来如此。” “那女子惯会戏耍别人,竟然将我绑了。” 保罗:“厉害厉害。” “她当时就是这样站在窗边,拿着我的衣服威胁我,如果我不听她的,她便要将我的衣服丢下去。” 罗伯特:“女中豪杰。” “……”兰斯转过身,“女中豪杰?不过是趁人之危罢了。” 保罗闻言立马道:“那女子现在可还在盛京城?我去替大王绑来,您也将她的衣服往楼下丢,以泄心头之恨。” 兰斯:……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个画面,唇角不自然的抿了抿,又转回身看向窗外:“不必,你奈何不了她。” 保罗:…… 这还不是女中豪杰? 不过见兰斯还陷在回忆中似乎难以自拔,他没有再多嘴,眼前这位大王,在西黎覆灭后,脾气可算不上好。 直到夜幕缓缓降临,兰斯坐回了桌前,保罗才道:“大王,人马已经集合完毕……” 虽然他很不想帮兰斯做事,但这任务偏偏落在了他的头上。 跟天朝作对,能得什么好处?真不知他们王上是如何想的,力排众议也要与这兰斯合作。 是已经不甘愿只做一个附属国吗?但就算拿下天朝,他们尤乞也不一定能够代替大盛成为新的天朝。 保罗道:“大王,后日便是圣诞,那我们是在当天动手吗?” 兰斯抿了口茶,他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缓缓道:“……让她过完生辰吧。” 保罗:…… “大王可真仁慈,竟还要等天朝皇帝过完生辰……” 兰斯眉头猛地皱起,语气有些不悦:“我说的不是他。” 保罗:? 但下一秒,电光火石间,保罗立马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他说的是端阳长公主? 保罗:…… 结合那日兰斯想要绑回温妤,他几乎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所以,方才兰斯口中的女子不会也是…… 保罗心中十分复杂。 转眼间,万人期盼的圣诞日终于到来。 温妤提前一天便进了宫,在大美宫住下,因为这样可以偷一会小懒,不用起的太早。 但事实上,还是她太天真,依然在辰时便被流春叫床起身。 “公主您别忘了,您可是说了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美貌!!!!” 流春显然比温妤还要激动,绣球那日她没跟着,回来听公主说起此事后,气的她直跺脚。 小小使臣竟然敢说公主相貌平平? 公主可忍,流春不可忍。 温妤还未睡醒,便被流春流冬架起来一阵鼓捣。 这回没再穿奇颜怪色的衣裳,而是一身极为典雅庄重的紫色朝服,裙摆如层层叠叠的云朵,拖曳至地。 领口绣着细腻的金色祥纹,衣袖宽大,大到能藏二十个馒头不被人发现。 袖边镶嵌着玉带,垂坠在地,腰间配戴着一条锦绶,极为华丽端庄。 就连发型凤冠和妆容也是十分正式,额头一枚润白的极品珍珠,衬的温妤面如皎月。 这一身简直将高贵二字演绎到了极致。 而这高贵端庄简直要了温妤的命。 身上也重,头也重,肚子还饿着…… “穿这么正式吗?” 祈福时她都没穿这么正式过。 流春解释道:“公主,这是朝服,今日各个附属国的使臣也都在场,是大场面,自然不能随意穿。” 温妤闻言比了个ok,这就像是平日里你可以穿的非主流杀马特没人管你,但是到了国际会议上,谁敢不穿正装,那是真丢人啊! “公主,现在该和圣上一起去宏德殿接受朝贺了。” 第429章 葡萄与香蕉 温妤先去了皇帝的寝宫,然后又和皇帝一起前往宏德殿,架辇摇啊摇,摇的温妤又想睡觉了。 皇帝今日见到温妤时,眼中闪过惊叹和不可思议。 而不可思议比惊叹的占比还要多得多。 他没想到温妤竟然老老实实地穿朝服了。 毕竟他已经做好了皇姐会穿的乱七八糟的心理准备。 甚至昨夜还有闲心在想,今日皇姐会穿什么呢? 却不想皇姐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吓。 “皇姐今日看着,甚是人模人样。” 温妤闻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洗干净的大桃子,递给了皇帝:“吃不?” 皇帝:…… “不了,皇姐自己用吧。” 温妤闻言又将桃子放回了袖子里,十分贴心:“皇弟你想吃跟我说,不用客气,我袖子里还有一挂葡萄,两根香蕉,十几颗荔枝……” “好了好了。”皇帝捏了捏眉心,古怪的看着温妤的宽袖,“皇姐今天穿这朝服不会就是为了方便藏水果吧?” “怎么可能。”温妤摆手,“当然是为了我大盛的国威!” 皇帝:…… 皇姐还有这等觉悟? “等有人看到皇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桃子,怕是也没什么国威了。” 温妤道:“我当然是偷偷吃,怎么会被人发现?这么笨,怎么做我这个天才姐姐的弟弟?” 皇帝:…… 回忆到这里,皇帝的嘴角抽了抽。 他看向架辇上昏昏欲睡的温妤,轻咳一声,调侃道:“皇姐别睡过去了,小心影响国威。” 温妤睁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香蕉,剥了皮开始一点一点吃。 “我没睡着,吃香蕉呢。” 皇帝勾了勾唇,忍俊不禁。 此时的宏德殿,所有官员与外国使臣已经齐齐到位。 林遇之站在最前方携领百官,他身姿颀长,眉眼冷淡,正闭着双眸,静静等待。 外国使臣们则统一候在偏殿,等待宣召。 而今日的陆忍与平日极为不同,没有再着玄色常服,也换上了朝服,绛红色的朝服令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稳重与深沉,但配上那冰冷的神色,又有了一些莫名的禁欲气息。 因着皇帝未来,殿中还算热闹。 没人敢去找林遇之和陆忍搭话,想到江起的手段又让人有些心里发寒,这话头便落在了越凌风身上。 “越大人今日给长公主准备了何等寿礼?” “那还用说,越大人送的,必定合长公主心意。” 越凌风礼貌地点点头,不接话头,他只想静静的等待公主。 今日不仅是圣上的寿辰,也是公主的,这对他们几个来说意义非凡。 这可是他们被公主宠幸后,陪公主度过的第一个生辰。 而此时的偏殿中,狄努、尤乞、塞高、羌方、暹罗等各个附属国却是极为安静,似乎根本不熟的模样。 实际上也的确不怎么熟,毕竟国与国之间,不像人与人之间。 但现在通过兰斯,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阿勒诗自然也在其中。 阿玛尼就站在他身后,手中正捧着寿礼。 他极为小声道:“大王子,这宫里还真不一样,金碧辉煌,我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而且五步一个守卫,实在森严。” 阿勒诗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轻轻嗯了一声:“宫里规矩多,少说话。” 保罗注意到阿勒诗和阿玛尼,远远朝他拱了拱手。 这时,一道极为洪亮的声音在正殿响起,身处偏殿的众人却也听的极为清晰。 “圣上到——” “长公主到——” 未见其人,先听宫人的通传声。 大臣们迅速排列好,齐齐跪地拜倒,高声道: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妤跟在皇帝身后,笑眯了眼。 什么叫气派?什么叫排面? 还得是跟着皇帝出场逼格高。 皇帝带着温妤跨过大殿门槛,知道公主朝服走路不易,还扶了她一把,在耳边小声说:“皇姐别摔了,小心影响国威。” 温妤:…… 跨过门槛后,皇帝也并没有松开温妤的手腕,而是托着她的手心,并肩走向龙椅之处。 大臣们跪拜在两边,垂着眸,只有用余光可以看见皇帝的脚下走到了哪里。 这时,突然一粒葡萄滚落在越凌风的眼前。 越凌风:…… 他愣了一瞬,然后面不改色地挪动手指将葡萄虚压在手掌之下。 越凌风两边的大臣:…… 他们不瞎!!!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长公主的手笔。 站位靠前的三品大理寺卿也收到了一颗滚落在地的葡萄,只是这次准头不太好,歪了一些,落在了江起与他右边的大臣中间。 大臣:…… 江起:…… 他眼眸动了动,也面不改色地捡起葡萄藏于袖中。 想起那日与公主在房中之事,不免红了耳朵。 他的胸口痕迹到现在还未消退。 一旁亲眼看见的大臣:…… 丢葡萄,长公主可真会玩。 陆忍早就注意到葡萄的动静,所以当温妤的葡萄丢来时,还未落地,便被他一把抓在了手心,勾了勾唇。 温妤见状眨眨眼,看向皇帝:“是不是很棒?” 皇帝看她一路丢葡萄,十分无语:“没治他们殿前失仪就不错了。” 这时,二人经过了最前方的林遇之,却未有葡萄丢下。 林遇之抿了抿唇。 既失落又觉得理应如此,他与公主还未…… 突然,一根黄色的大香蕉掉在他的面前。 林遇之:…… 第430章 气质甚合 香蕉有些分量,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动静不小。 许多大臣的余光都被吸引过来。 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抬头,只能偷偷摸摸的瞥眼往这边瞧。 丞相大人的心思虽然没人敢提,但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他们聪明的装作不知道而已。 除了某些实在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的憨憨除外,他们总是能干一些让人眼前一黑,极其没有眼色的事。 亲眼目睹香蕉是如何掉下的皇帝:…… 他目光诡异地看了一眼温妤的宽袖。 而林遇之正垂眸盯着香蕉,怔然片刻后,眼中的失落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勾起的唇角。 香蕉很好。 味道香甜,果肉饱满,口感顺滑,营养价值极高,最重要的,这是公主给的。 虽然不像陆忍他们一样是葡萄,但公主愿意给,他便已经十分满足。 尽管脑中思绪乱飞,实际上距离大香蕉落地也才不过短短几秒。 温妤的声音在林遇之头顶响起:“ 呀,本公主的香蕉掉了,还不快帮我捡起来,今天这身衣服不方便。” 林遇之闻言眼睫颤了颤,原来不是长公主给他的,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 期待落空换来的是眼中肉眼可见的失意。 欢愉不应太过巨大,也不应持续太久,否则之后便将尝尽失落的痛苦。 而他仅仅甜了短短几个呼吸。 林遇之捡起香蕉,沉默着双手奉给温妤。 温妤并没有去接,而是道:“站起来。” 皇帝见温妤这样子,就知道她又要整事,便独自先去了龙椅上坐定。 “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听到皇帝的声音,皆是抖了抖衣袍,站起身拱手道:“谢圣上。” 林遇之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此刻他手上还拿着一根大香蕉。 这下大臣们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热闹了。 等等……长公主今日,竟穿的如此、如此端庄? 不知为何,他们的心头竟然有着一丝莫名的感动。 而温妤从林遇之手中接过香蕉,摸了摸:“应该没摔坏吧。” 说着伸出手,手指勾住了林遇之的腰带,轻轻一拉。 林遇之:…… 温妤明明没用什么劲,他却仿佛被扯得微微踉跄,朝着温妤靠近了一步。 他眸光颤动,指尖抖了抖,胸膛的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如擂鼓般响起,声音大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正当他为了温妤的这个动作而心旌摇曳时,温妤忽然将大香蕉别进了他的腰带中。 然后拍了拍手,十分满意:“不错不错,气质刚刚好,送你了。” 林遇之:…… 他沉默一瞬,压下心中的悸动,看着温妤,煞有其事的点头:“公主说的是,这香蕉与微臣的气质甚合。” 这根香蕉公主到底还是送给他了。 陆忍:…… 越凌风:…… 江起:…… 大臣们:…… 天啊。 清冷出尘的身姿,腰间却别着一根大香蕉,可谓是格格不入。 丞相大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原来如此高深。 皇帝见状捏了捏眉心:“皇姐,还不快过来。” “来了来了。” 温妤由宫人扶着,一路走到了皇帝身边的金椅子上坐下。 皇帝瞥了温妤一眼:“好玩吗?” 温妤眨眼:“当然好玩啦,下次皇弟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皇帝:…… “朝贺还未开始,你这袖中的水果怕是已经快要消耗光了。” 温妤拍了拍宽袖:“放心,大桃子我给皇弟你留着。” 皇帝:…… 这时,宫人高声道: “吉时已到,宣——贺寿使团觐见。” 此话一出,温妤饶有兴致地托着腮。 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偏殿中,众位使臣们可以清楚地听见宣召声。 一阵低鸣的鼓声响起。 阿玛尼小声道:“大王子,好气派的声音……” 阿勒诗皱眉:“安静,你真该改改你这多嘴的毛病。” 使臣们跟着宫人的指示列好队,来到了福寿正殿外,然后低着头准备依次进入。 不管他们暗中已经勾结了如何谋反,但此时此刻,身为附属国,面对天朝的威严,他们依然感到天威难测。 仅仅是这大殿的宏伟,就足以让他们感受到自己国家的渺小。 阿勒诗垂着头,心中难以平静,父王的决定真的正确吗?这浑水真的非淌不可吗? 想到狄努几十年来的安宁,阿勒诗心中愈发沉重。 事已至此,没机会回头了。 “狄努使臣觐见——” 阿勒诗闭了闭眼,大步迈入福寿殿。 他垂着头走到大殿中间,跪地道:“拜见圣上,小臣乃狄努使臣阿勒诗。” “狄努遥贺圣寿。帝泽广布,恩泽天下。狄努献微薄之礼,以表崇敬之情。愿陛下福寿齐天,国泰民安,两国永结同好。” 他说着右手扶于心脏之上。 “狄努使臣远道而来,平身吧。” 阿勒诗闻言站起身,却依然不敢抬头朝上望过去。 而是跟随着宫人的指引,站到了一旁,紧接着他的目光不小心扫到了一脸严肃的江起。 阿勒诗:…… 他立马看了回去,然后眼睛微微睁大,直勾勾地盯着江起。 第431章 万里挑一的美人 这不是那日抢绣球三人中的其中之一吗? 似乎感受到这道目光,江起回视了过来,然后眯了眯眼,竟朝他点了点头。 阿勒诗:…… 这时,尤乞国进殿。 但阿勒诗的目光并不放在他们身上,而是在众位大臣身上。 方才那位站的如此靠前,想来官阶不低。 他继续向前看,再次搜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那个一脚将他踹吐三口血的男人。 他竟然站在第一排,应当是一品大官! 陆忍对目光的感知何其锐利,更何况是这种打量观察的目光。 不过他已猜到这道目光是谁,并不当回事,依然盯着台上已经开始偷吃的温妤。 温妤嘀咕道:“这才第三个?我听说这次大大小小来了十几个国家呢,还要多久啊?” 皇帝听着下方的祝寿,抽空小声答道:“快了。” “皇弟,过会后宫我就不陪你去了,她们的祝贺我心领了,我要回大美宫睡个午觉,宴席的时候再叫我。” 皇帝:…… 那他能说什么呢? “好,但是现在你得坚持住。” 温妤笑眯眯道:“那当然,还没打脸呢。” 皇帝:? 而下方的阿勒诗已经开始手脚发麻。 那日抢绣球的两人,一个一品,一个虽不清楚品阶,但站的如此靠前,官职也定当不同寻常。 原本已经被他压下去的那个念头此时又冒了出来。 美男环绕,朝中大臣,如此行事,除了端阳长公主还能有何人? 什么人能让天朝重臣跟在身后,如臂使指? 什么人能让一品给她亲手剥葡萄? 他虽然不敢抬头窥视圣颜,但已经确定了那日的女子就是大盛的端阳长公主。 想到面具下露出的下巴与嘴唇,长公主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相貌。 兰斯说的不对! 他想到这,竟然大胆地抬头朝着殿上望了过去,正好看见温妤支着下巴,戏谑地望着他。 似乎在说:“好大的胆子,不怕砍头吗?” 只这一眼,阿勒诗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呆呆地愣住了。 这就是天朝的长公主吗? 传言不及真身的三成,他们说的不够美。 身后的阿玛尼见阿勒诗竟然抬头往殿上看,连忙从身后戳了戳他。 虽然他们已经偷偷成了谋逆之贼,但是不至于现在就光明正大的逾矩吧?! 阿勒诗回过神,抿了抿唇,将头重新低了下去。 确定了长公主的身份,那抢绣球之人的身份便很好猜了。 常年镇守北阳关的骠骑将军陆忍,以及三品大理寺卿江起。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狄努人。 他曾见过陆忍在战场上杀气腾腾的画像,但却未曾将画中之人与那剥葡萄的人联系在一处。 差别太大了…… 至于那位出尘的白衣公子,他还没有找到。 也没听说端阳长公主收了一位清冷公子,另一位应该是新科状元越凌风才是。 难不成那人便是越凌风? 但是那位新科状元不是不会武功吗? 就在阿勒诗脑中风暴时,所有的外国使团已经全部觐见完毕。 “朝贺——开始——” 又是一阵低鸣地鼓声响起。 静待鼓声结束后,最前方的林遇之向前一步,提起衣袍,双膝跪地道:“微臣携百官与外邦使团颂圣上与长公主寿辰。” “圣上与长公主万寿无疆,臣等恭贺圣寿。愿圣上龙体康健,福泽万年,愿长公主青春永驻,福寿双全。” 话音落下,身后的大臣们以及使臣又乌啦啦跪了一地,统一高声道:“愿圣上龙体康健,福泽万年,愿长公主青春永驻,福寿双全。” 皇帝环视着殿下,点了点头道: “见众卿心诚,朕心甚慰,今日乃朕与长公主之寿辰,实为天下共庆之日,愿大盛万民同乐,众爱卿平身吧。” “多谢圣上。” 阿勒诗站起身,已经有些懵了。 那位白衣男子竟然是当朝丞相? 什么情况? 为何腰间还别着一根香蕉…… 而温妤刚才见阿勒诗看她看呆了,深觉自己的美貌名声挽回了一些,但还不够,必须让他们都知道天朝长公主的美貌不容抹黑。 朝贺第一流程也已经结束,于是温妤懒洋洋地出声道:“本公主前日在街上游玩,竟听人说,本公主相貌平平,名不符实。” 皇帝:? 大臣们:? 这是哪个瞎子出门逛街了? 别的都可以说,偏偏美貌那是真叫人服气的。 温妤继续道:“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你们这些使臣传的谣言。” 谣言传播者阿勒诗:…… 其余使臣们:…… 谁?是谁在传播谣言? 他们可没说这种话,天朝长公主的美貌那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他们也未曾见过。 温妤站起身:“所有人,抬起头来。” 众人闻言听令缓缓抬头看向殿上,然后皆是面色惊艳,绝世容光,不外如是。 美貌传闻果然不假,如若这是相貌平平,那他们岂不是相貌洼地? “长公主恕罪,小臣绝未传播此等谣言,长公主的美貌才是深入人心。” 使臣又道:“而且小臣听闻长公主素来喜爱美色,便举数十国之力,搜罗来一位绝世美人,特此献于长公主。” 大臣:…… 可恶!他们怎么没有想到?! 皇帝:…… 他扫了殿下的陆忍一眼,对于这些附属国,陆忍的性子可不会给他们面子。 又一看江起,板着一张俊脸。 越凌风则是微微蹙眉。 使臣还在说:“这位万里挑一的美人不仅容貌绝顶,还精通房中之术,献于长公主以讨欢心。” 陆忍:…… 江起:…… 越凌风:…… 林遇之:…… 第422章 好响抱抱鸭 “房中术”三字是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吗? 更何况是这种庄重严肃的场合?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然后偷偷摸摸地瞄着已经被公主认证过的三人。 三个里面,没有一个笑呵呵的。 皇帝也不由得看了温妤一眼。 一向提到美男就两眼发光、精神十足的皇姐今天倒是格外的镇定自若,依然慵懒地侧倚着,似乎房中术压根没能引起她的兴趣。 那位使臣继续道:“美人还为公主准备了一段舞蹈表演……” 这时,一直面色平淡的林遇之率先开口了:“圣诞流程严肃,还未开始献礼环节,这位使臣何必着急?” 使臣被一句话噎到了,他方才只是怕温妤因为流言一事降罪于他们,才赶紧将美人搬了出来转移注意力。 现在看长公主并无怪罪的意思,便退回了位置,安静地等待着献礼开始。 “多谢丞相大人提醒,是小臣唐突。” “长公主殿下,美人的舞蹈便等到献礼之时再舞与长公主一看。” 原本朝贺结束就该按照品阶顺序来献礼,从高到低,最后才到外国使臣。 大臣们的献礼中规中矩,力求不要出错,无非是一些奇珍异宝,如意盆栽,算不得什么新意,但足够拿得出手。 有礼物收温妤自然高兴,公主府的库存又能壮大一波,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存款鼓鼓囊囊呢? 与众大臣不同的是,林遇之献给温妤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而是是一大箱的话本,甚至有不少孤本在其中,搜罗起来极其不易,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林遇之看着温妤:“还望公主喜欢。” 全都是些没看过的新奇话本,怎么会不喜欢? 温妤并未吝啬笑容,毕竟话本子她是真的喜欢,算是送到她心坎坎上了。 于是她朝着林遇之微微一笑:“丞相大人有心了。” 林遇之见状眼眸微动,唇角抑制不住地弯了弯,却极力克制着:“公主喜欢就好。” 唯有三人只在殿前献了圣上之礼,却未献礼于长公主。 自然是陆忍、江起、越凌风。 大臣们都心如明镜,这是要等到宴席散后,单独送私下送,送完了还能被长公主宠幸一番,岂不妙哉? 不过……三个人会不会有些太拥挤。 林遇之自然也能想通其中关窍。 林遇之:…… 他是百官之首,第一个献礼,如若排在陆忍之后,他便也学会不在殿上送了,这样还能借着献礼在私下再见公主一面。 林遇之垂下双眸,在邀宠这方面,是他眼界狭隘了,比不得他们三个。 皇帝也没忘了表示:“朕的这些寿礼,皇姐若是有喜欢的,尽可拿去。” 温妤弯起眼角:“那可不,皇弟你不说我也会拿的,我们俩还客气什么?” 皇帝:…… “刚才那个玉净瓶感觉不错,可以用来插花,还有多宝琉璃珠给我做鞋面,还有那个超大的屏风也搬到我的房里,还有那个西湖龙井味道不错,让我来泡一泡……” 皇帝:…… 大臣:…… 长公主这是要把圣上给薅干净啊! 皇帝既无奈又宠溺:“好,等挑完这些寿礼,皇姐还可以去朕的私库里挑一挑。” 温妤眼睛亮了亮:“皇弟我不白拿你的,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哦?”皇帝面色略有期待。 温妤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一名宫人抱了一个铁桶进来,上面盖着一块布,看不出桶里装的是什么。 温妤示意宫人揭开布,里面装的是满满一桶的生姜。 皇帝:? 大臣:? 还没轮到他们送礼的使臣:? 温妤还未来得及解释,皇帝便抚掌无脑夸赞道:“好好好,皇姐准备礼物着实用心,朕很是欣慰欢喜。” 大臣:…… 温妤:…… “等等……” “皇姐放心,这姜便送到御膳房,朕必每日食之。” “不是,这姜……” “皇姐,不用多说,你送什么朕都欢喜。” 皇帝说着拉起温妤的手,轻轻拍了拍。 温妤:…… 大臣们也是一言难尽,他们的奇珍异宝可抵不上长公主的一桶生姜。 温妤真想捂住皇帝的嘴,她抽出手,站起身,高声道:“皇弟,听我说,这是一桶姜。” 皇帝:“朕知道。” 这时,越凌风站了出来:“启禀圣上,微臣观公主所送之物,隐约看出这姜堆成了山的模样。” 温妤给了越凌风一个赞赏的眼神,笑眯眯道:“皇弟,这是一桶姜山,乃‘一统江山’之寓意。” 皇帝闻言眸光一亮。 而殿下所有的大臣也都反应了过来,极为默契地呼啦啦又跪下了一大片。 “圣上一统江山,万岁万岁万岁岁——” 一旁还未完全听懂的使臣们面面相觑后,只能学着大臣们的模样,一同跪了下来。 阿玛尼极为小声地问道:“一桶姜山是什么意思啊?” 阿勒诗:“闭嘴。” 阿玛尼:…… 皇帝自然龙颜大悦,又有些感叹:“皇姐今日这礼送的极为巧妙!朕心甚慰,皇姐,你长大了……” 温妤:…… 谐音梗而已,最不值钱了。 “皇弟,有一只小鸭子叫抱抱鸭,因为它的叫声很响,所以其他鸭子会叫它什么?” 皇帝:? 大臣:? 温妤眨了眨眼:“当然是好响抱抱鸭!” 皇帝:……? 第433章 一起喝一杯? 皇帝听明白后忍俊不禁,竟真的站起身抱住了温妤,摸了摸她的长发,语气里满是欣慰:“朕自然满足皇姐。” 大臣们则是因为这个抱抱鸭沉默了许久。 待皇帝和温妤重新坐下后,皇帝的心情明显轻快了不少。 使臣们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何为“一桶姜山”,皆是面露一丝诡异之色。 毕竟他们此时正存着谋逆之心。 这一统江山四字莫名就给了他们一股压力。 阿玛尼又小声问道:“抱抱鸭是什么意思?” 阿勒诗面无表情。 而所有大臣此时已经献礼完毕,开始轮到外国使臣。 金银器皿、珠宝玉器、植物香料,花样繁多,皆是各种国家的珍稀之物,足以见到各个附属国的诚意。 最后登场的自然是使臣先前所说的,精通房中术的绝顶美人。 温妤支着下巴:“那就瞧瞧吧。” 使臣闻言鞠了一躬,很快便由四名宫人抬着一个木箱子进了殿。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箱子上。 阿勒诗见状,微微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枚竖笛:“长公主殿下,小臣替他伴奏。” 温妤闻言看了阿勒诗一眼:“原来你这嘴不仅会传播谣言还会吹乐器,当真是可怕的很。” 阿勒诗拿着竖笛的手微微一顿,面露一丝丝尴尬,又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来:“长公主说笑了,谣言一事确实是小臣的不是,还请长公主恕罪。” 大臣们看向阿勒诗,长公主这是又认识了新人物? 使臣们也看向阿勒诗,什么情况?阿勒诗竟然与端阳长公主相识?! 狄努的笛声与大盛的笛声并不相同,带着一丝诡秘却上头的节奏感,大盛更偏向于大气的悠扬。 随着笛声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木箱中缓缓探出。 紧接着便是上身绑着蓝色轻纱,披挂宝石,异域风情十足的男人从木箱中踏出。 他一头黑色卷发半扎起,戴着金丝面具,露出的腹肌纹理分明,赤裸的胳膊上两道金色臂环紧紧箍住,脖子上也有一道同色颈环,平添一丝性感的气息。 他赤着脚,手腕与脚腕处铺满了宝石与流苏,随着动作而晃动,极为耀人晃眼。 大臣们:…… 他们下意识去看陆忍等人的脸色,却发现他们几人压根不看,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长公主,面色如常。 这定力,够够的。 盛京府尹耐不住性子,戳了戳越凌风:“瞧见没,这打扮,学学。” 越凌风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不守男德。” 盛京府尹:? “不是,送来做宠妾的要什么男德?能玩就行,等他狐媚惑主之后你就知道厉害了。” 越凌风不为所动,摸了摸袖中的葡萄。 “本官的意思是让你私下学学,展现在长公主面前,有何不可,保不定公主喜欢呢。” 越凌风道:“学人者,能好几时?公主要我,自然是我有公主喜爱的地方。” 盛京府尹:“行。” 清高达人。 而温妤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舞蹈,从袖子中掏出葡萄,光明正大的吃了起来。 “皇弟,来点?” 皇帝:…… 来之前还说会偷偷吃,果然偷不了一点。 “皇姐可喜欢这份寿礼?” 这时一舞毕,阿勒诗收起竖笛,默不作声地退回了原位。 温妤开口道:“叫什么名字?” 美人微微喘着气:“回长公主,我叫阿罗曼。” “为什么戴着面具?难道美貌绝顶是假的?” 阿罗曼摇头道:“回长公主,因为我是您的寿礼,我的容貌只能给您欣赏。” 使臣适时道:“长公主殿下,此乃万里挑一的美人,绝不会令您失望,也是我们送给您的寿礼,和那些珠宝玉器并没有什么不同。” 皇帝道:“寿礼皇姐自然该收下。” 温妤挑眉:“既如此,先和那些寿礼放在一处吧,等明日再拆。” 阿罗曼闻言右手抚在心口,跟着宫人退下。 林遇之摸了摸腰上的香蕉,眸光暗沉。 福寿殿朝贺到这里已经结束,皇帝还得去后宫接受妃嫔们的朝贺。 温妤没有跟着去,而是回了大美宫,只等一觉睡到晚上,再吃个席,赏个烟花,这生日就算是过完了。 “过个生日可真累。” 温妤刚躺上床睡过去,三个还未献礼之人便极有默契地来了大美宫。 流春蹲身道:“三位大人,公主今日起得早,又累着了,方才已经睡下。” 陆忍道:“无碍,我进去陪公主一起睡,不会吵醒公主。” 流春闻言眨眨眼,也不是不行,毕竟公主经常传召各位大人们来陪着午睡。 只是今日有三人,可怎么是好。 想学着公主端水可真难啊…… 这时陆忍已经越过流春,大步走进了殿中。 流春:…… 越凌风道:“我也进去看看公主。” 流春挠挠后脑勺:“一左一右也不是不行。” 江起也道:“我也进去陪公主。” 流春道:“一左一右都有人了,江大人您睡哪啊?” 江起:…… 这时,又一道脚步声响起。 正是缓步而来的林遇之。 他并未多说一句话,而是径直走到石桌前坐下,熟练的令人心疼。 林遇之看了江起一眼,对流春道:“劳烦上一壶茶。” “江大人,可要一起喝一杯?” 第434章 向你们学习 “江大人,可要一起喝一杯?” 江起:…… 他原本是要进去找温妤的,一左一右都被占领了又如何,总会有办法的,再不济他也可以守在床边。 如果知难便退,他又怎会像现在这样成为公主的人? 但以林遇之的身份,百官之首,位高权重,他开口了,作为下官自然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视。 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江起可以说是前辈,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江起扫了一眼殿门,脚步一转,还是坐在了石桌前。 急也急不了这一时。 “丞相大人相邀,下官自然要喝上一杯。” 流春见状熟练地沏了一壶茶端上来,脸上喜滋滋的,这样刚好,都平衡了,不然她还得操心江大人到底该睡在哪里。 林遇之将茶杯推到了江起面前:“江大人,请。” 江起端起茶,抿了一口,这茶并不如何好喝,没有进去陪公主的滋味香甜。 “多谢丞相大人。” 明明那日抢绣球时还大打出手,激烈的不行,似乎已经忘了各自的贵重身份,但今日两两对坐,竟又变得十分有礼,上下有序。 林遇之道:“江大人愿意陪本相喝一杯,倒是出乎了本相的意料。” 江起:…… “其实独坐品茶,也颇有一番滋味,江大人觉得呢?” 江起微微摇头,并不赞同:“下官更喜欢在殿中与公主一同喝茶,滋味更妙。” 林遇之:…… “江大人说的是,与公主一同饮茶自然更妙。” 他放下茶杯:“江大人来大美宫想必是来献礼的?” 江起想到今日殿上林遇之送的贺礼,不答反道:“丞相大人的贺礼十分别出心裁,公主很是喜欢,搜罗来这些话本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林遇之面色淡淡,语气也是淡淡:“在送礼这方面,本相还要向你们学习。” 江起:…… 江起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看来是后悔将贺礼在大殿上便送了出去,少了一个和公主私下见面接触的机会。 江起道:“丞相大人,恕下官直言,大美宫乃是公主寝殿,且不说您的贺礼已经送过了,身为臣子,孤身前来大美宫便不合规矩。” 林遇之:“哦?江大人不是臣子?” “下官与丞相大人到底还是不同。” 林遇之:…… 江起说着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放回石桌上,拱手道:“丞相大人,茶已经喝了,便不多耽误时间了,下官还要进去陪公主,先行告退。” 林遇之:…… 流春又沏了一壶茶端上来:“丞相大人,还喝吗?” 林遇之盯着殿门,他哪里是想喝茶? 只是这寝殿不是他想进便能进的。 他懂得把握分寸,却也厌恶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把握分寸。 “陆将军可是也在殿里?” 流春闻言答道:“在的,越大人也在。” 林遇之:…… 流春又道:“现在三个人,公主的床榻可如何分配啊,愁死奴婢了。” 林遇之:…… 他转着手中的茶杯,从腰间抽出那根大香蕉,握在手心里缓缓摩挲着,沉默不言。 流春见到这个画面,觉得格外违和,她咳了一声:“丞相大人,奴婢刚才就想问了,您为何要别一根香蕉在腰间?” 林遇之眼眸微动,缓缓道:“此香蕉乃公主所赠。” 流春恍然:“怪不得觉得眼熟呢,这香蕉还是奴婢装进公主宽袖里的。” 林遇之又道:“也是公主亲手将这香蕉插在了本相的腰间。” 流春:…… 怎么还听出了一股子骄傲的感觉,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吗? “丞相大人,这香蕉经不起放,您还是快些吃了吧,不然明日便烂了。” 林遇之:…… 流春摇摇头,退至寝殿中。 江大人又进去了,她又该发愁了。 而此时的寝殿中。 陆忍与越凌风正分坐在床边,安静地守着熟睡中的温妤,像两尊沉默的床神。 见江起进来了,越凌风声调极轻:“江大人怎的进来的晚了些?” 江起如实道:“丞相大人在殿外,邀本官喝了一杯茶。” 陆忍闻言眉梢微微挑起:“他倒是无聊的紧。” 江起看了温妤一眼,她已经脱了那身朝服,只着一身轻纱侧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而三人明明都很想翻身上去陪着午睡,却又谁都没有动。 在床榻上,他们都想独占公主。 江起端来一个板凳,也加入了床神大军中。 这时流春走了进来,看到三人围坐在床边的场景,她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过会公主醒了,看到大人们这样围着,怕是会吓到。” 三人:…… “奴婢想起来了,从前奴婢问过公主,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便要让三位大人并排躺下,然后公主竖睡在三位大人身上,雨露均沾。” 三人:…… 虽然听着好像有一定可行度,但是倒也不必,他们三个都硬邦邦的,公主躺着定会不舒服。 他们三个并排躺着更是奇怪中的奇怪。 流春又道:“公主睡着了,要不三位大人一起出来和丞相大人喝茶吧?” 三人:? 他们可以近身守着公主,为何要去院中喝茶? 越凌风道:“无事,我们愿意守着公主,现在这样也好。” 三人就这样一坐一下午,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陆忍盯着盯着,还忍不住俯身亲了温妤一口,然后托着她的后脑轻柔地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越凌风:…… 江起:…… 他们抿了抿唇,将头扭到了一边,但听觉却仿佛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细微的水声也被无限放大,听的极为清楚。 江起闭了闭眼道:“陆将军,小心吵醒了公主。” 第435章 这次不许抠! 陆忍微微松开些许,轻轻抹掉温妤唇上的水光:“我以为你们都和我一样,已经掌握了不吵醒公主的技巧。” 二人:…… 他们的确掌握了,不过此时亲吻公主的不是他们便另当别论。 陆忍退回原位,抱起胳膊,斜倚在床头,垂眸看着温妤,勾了勾唇。 这时,江起突然站起身,俯身在温妤湿润的唇上轻轻吻了吻,并未深入,只是浅浅地吮吸了一番。 陆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握紧了手中的寂月。 他心中到底还是不舒服,但他既然选择留在公主身边,便只能接受。 江起道:“陆将军亲得,本官自然也亲得。” 陆忍:…… 二人目光落在越凌风身上,他们将心比心,自然不相信他会没有想法。 但越凌风向来体贴懂事,公主从不吝啬她的吻,等公主醒了再索要一番也不是不可,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越凌风微微一笑:“不了,公主今日累了,让公主好好睡一觉。” 陆忍:…… 江起:…… 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倒显得他们落了下乘,仿佛不懂事,只知索吻一般。 大殿中又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床头三人在等,殿外一人喝茶,时间就这样从指缝中溜走。 等到温妤睡醒时,天色已经逐渐暗沉。 她一睁眼便看见守在床前的三人,虽然没有吓一大跳,却也没有吓一小跳。 “你们知道吗?人活着需要呼吸,我之前还没发现,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三人:? “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 三人:…… “因为刚才被三张帅脸帅的不能呼吸了。” 温妤说着又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我是在梦里还没醒过来呢。” 越凌风闻言笑道:“公主可是梦见我们了?” “对啊。” 温妤支起身体,语出惊人:“梦见我们四个一起做运动呢。” 三人:…… 温妤又摸了摸嘴唇:“舌头有点酸,谁干的?” 陆忍:…… 越凌风道:“回公主,是陆将军与江大人在您熟睡时吻了您,微臣怕吵醒公主,尽管也很想那样做,却忍住了。” 陆忍:…… 江起:…… 温妤挑眉:“这么乖?” 然后求证一般看向了陆忍与江起,毕竟她不能忽略他们只相信越凌风的一面之词。 陆忍与江起:…… 陆忍抱着胳膊不说话,只嗯了一声。 江起抿唇道:“的确如此。” “真这么乖?”温妤摸了摸越凌风的脸。 越凌风眼角微弯:“那公主要补给微臣一个吻吗?” 陆忍:…… 江起:…… 这时,流春端着一套衣裳走了进来:“公主您醒了,寿宴马上要开始了,圣上刚刚派人来传话呢,奴婢给您换身轻快的衣裳,寿宴可以不用穿朝服了。” 温妤伸了个懒腰,笑道:“越凌风帮我换就行,你们都出去等吧。” 陆忍闻言看了越凌风一眼,握紧寂月,转身离开。 江起:…… 出了殿门的陆忍与江起四目相对,然后撇开眼,沉默无言。 以为赢了,其实输了。 林遇之坐在石桌前,端起茶杯,遥遥相敬:“陆将军,江大人,可要来喝一杯?” 二人:…… 此时殿中,温妤与越凌风已倒在床上,吻在了一处,身上的轻纱也落在地上,露出了嫩白的肩头。 越凌风微微退出一些,呼吸乱的有些厉害。 这里可是他与公主初次行房的地方。 “公主……再次躺在这张床上,微臣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说着将温妤抱起来,脱下了肚兜换上了新的,又一件一件的将新衣裳穿好。 温妤靠在他肩头:“你敢做这么美的梦?还想在梦里跟我做这些事?” 越凌风十分实诚:“对,微臣做梦都想,日日夜夜都在想。” 换好衣裳,流春又进来将温妤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番后,她终于走出了寝殿。 看见林遇之,温妤微微挑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遇之不急不缓:“微臣来尝尝公主寝宫的茶。” 温妤没再多问,带着四个男人浩浩荡荡地去吃自己的席。 流春小声道:“公主,您睡着时,后宫今天出了点事。” 温妤惊讶:“什么事?” 后宫秘闻,自然与圣上有关,陆忍四人自觉离远了些。 流春道:“宫里不知怎的,混进来了一个和尚,朝贺那会便在后宫各个娘娘那里骗吃骗喝,说是圣上请他来的,后面被人戳穿了是在说谎,闹的沸沸扬扬的,侍卫们正在抓捕那和尚,圣上那边也派人禀告去了。” 和尚? 温妤摸摸下巴。 就在这时,一道灰扑扑的身影朝着温妤所在的方向极速奔来,身后还追着不少侍卫。 离得近了,那张妖而不艳又带着一丝超脱世俗意味的面容落入了温妤眼中,那人额头上赫然还有一颗红到滴血的眉心痣。 温妤挑眉:“哟,这不是八戒嘛~” 八戒看见温妤,额角抽了抽,眼角抽了抽,嘴角抽了抽。 不过也算是来救兵了! 下一秒,他捂住额头的红痣:“说好了,这次不许抠,我才刚潇洒没多久!” 然后直接窜到了温妤身后,朝着追兵大喊道:“不要追了!我是长公主的和尚!你们不要命了?!” 侍卫:……? 温妤身后的四人:? 第436章 原来是阎王大老爷 这和尚简直是出口惊人。 在场的人皆是被这一句话给震住了。 就连温妤都十分意外,这八戒嘴里吐不出猪牙来。 陆忍四人则是盯着八戒面露一丝古怪。 他们与明镜大师算是熟识,猎齿崖底那些日子并不是白相处的。 如果没有明镜,怕是他们几个已经见不了天日,公主自然除外。 但是明镜大师明明是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为人平和、充满慈悲之心。 而眼前这个和尚…… 没个正形,张嘴就来,虽长相一样,行事作风却没有丝毫相同。 侍卫们此时也停下了追人的步伐,面面相觑。 长公主的和尚? 凡事涉及到长公主,那都得三思而后行,谁不知道长公主是圣上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这和尚既然敢躲在长公主身后大放厥词,自然是有他的倚仗。 不过……长公主现在连和尚都不放过了? “飞鱼卫副统领李燃,参见长公主。” 温妤点点头:“你好你好。” 李燃又看向不远处的四人:“见过林丞相、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 然后不由偷偷在心里感叹,长公主拿下几位大人已然厉害,能让几位大人和平共处更是手段极其了得。 实际上,这是当着温妤面前一套,当着温妤背后又一套的四人。 李燃最后看向八戒:“长公主,这和尚当真是……?” 温妤嘴角噙着戏谑,撇清干系:“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跟他不熟的,他犯事了?你们快把他抓走吧!” 八戒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阿弥陀佛,你的良心被小狗狗吃了?贫僧从前对你好的时候,你全给忘了?” 温妤似笑非笑地扭过头:“对我好?你是指偷吃烤鸡?还是指差点把厨房烧了?” 八戒:…… 他现在不想和温妤犟嘴,否则怕是要大战八百个来回都分不出胜负。 于是立马转头去看陆忍四人:“你们应该认识这张脸吧?他救了你们,现在该到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还不快替贫僧解释解释!” 温妤一把揪住八戒的耳朵,低声道:“那都是明镜大师做的,跟你八戒有什么关系?” “……” 八戒依然捂着额头不放,“我就蹭一下,蹭一下怎么了?蹭一下也要蹲大牢吗?” 李燃道:“长公主,这和尚在嘉捷妤的宫里骗吃骗喝,又跑去李美人那里骗吃骗喝,后宫娘娘们被骗了十之有三。” 八戒叹气:“阿弥陀佛,贫僧就是皇帝请过来的,施主还要抓我去大牢,那贫僧能去吗?” “贫僧如果真进了大牢,你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李燃:…… “你再看看,长公主明显和贫僧认识。” 八戒说着戳了戳温妤的胳膊:“能松开贫僧的耳朵了吗?有点疼。” 李燃:…… 温妤幽幽道:“你话真多,我觉得应该把你送进大理寺的慎刑司。” 八戒闻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原以为找到了救兵,却不想找到的原来是阎王大老爷。” 温妤松开八戒的耳朵,对李燃道:“你们先退下吧。” 李燃:…… “是,长公主。” 还真是长公主的和尚啊? 见追兵走了,八戒松了口气,然后瞄了温妤一眼后,拔腿就跑。 却被温妤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想跑?” 八戒脚下不停,原地跑步道:“你放过贫僧吧,我们做一对互不相识的野鸳鸯不好吗?” 温妤:? 陆忍:…… 江起:…… 越凌风:…… 林遇之:…… 八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改口道:“阿弥陀佛,是野鸡,我们做一对互不相识的野鸡不好吗?” 温妤闻言一脚踢在八戒的屁股上:“谁是野鸡?” “贫僧,贫僧是野鸡,公主您是威风凛凛的大鹏鸟。” 八戒说着又似从前一般,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刺溜出去后,温妤手中顿时只剩下一件灰扑扑的僧袍。 “走了您嘞!” 下一秒,寂月横在了八戒身前,刀刃出鞘三寸,闪着锋利的冷光。 八戒:…… 温妤将手中的僧袍丢在八戒头上,“跑呀,怎么不跑了?” 八戒扒拉下僧袍一言不发地重新穿好,然后双手合十,一脸正色:“阿弥陀佛,陆施主缘何对贫僧刀刃相向?” 陆忍道:“公主没让你走。” 八戒闻言凄惨一笑:“今日我八戒算是落在她手里了,这可不就是落入了魔掌?” 毕竟他的厚脸皮在温妤面前,小巫见大巫,他从来没见过比他脸皮还要厚的人。 他说一句,温妤能接三句。 温妤走上前拍了拍八戒的肩膀:“介绍一下,这是八戒和尚。” 越凌风问道:“公主,此人与明镜大师是何关系?” 八戒原本就合起的双手大大分开,然后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明镜大师正在清修之地苦修,不见俗人不理俗世,能和贫僧有什么关系。” 林遇之眉心微动道:“那你方才为何说我们见过这张脸,还说这张脸救了我们?” “啊?有吗?”八戒理直气壮,“不记得了,你们听错了吧?” “要知道明镜大师高高在上坐于佛前,贫僧却是尘埃里的一个小沙弥,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温妤就静静地看着八戒瞎扯淡。 不过这是明镜的修行法门,温妤自然不会随便透露出来。 四人也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需要问的太过清楚。 “陆忍,放他走吧,且看破落和尚勇闯皇宫。” 八戒:…… 他欲言又止一番,最后吐出一句:“对对对,贫僧是破落和尚,你是富贵公主,好一对互不相识的大鹏鸟。” 然后拔腿就跑。 温妤:…… 还是明镜有礼貌。 第437章 处以宫刑 温妤到宴席时,正好与皇帝在殿门口碰到了。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叹气道:“皇姐,朕说了多少遍了,要节制。” 陆忍、越凌风,江起:…… 温妤:? “清汤大老爷,冤枉啊,做了倒也罢了,随你说去,关键我什么也没做啊!” 皇帝半信半疑:“真的?” 然后看向唯一清白始终的林遇之:“林丞相,你为何随同皇姐而来?” 林遇之面色平淡:“微臣去大美宫讨了杯茶。” “私入后宫,乃是重罪。” 林遇之垂眸:“微臣认罪。” 皇帝眯了眯眼:“大理寺卿来说说,该如何罚。” 被点名的江起沉声道:“依大盛律例,外臣擅入公主寝宫,情节严重者当处以宫刑。” 林遇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宫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妤扶着陆忍的肩膀,直接爆笑如雷。 林遇之:…… 皇帝道:“林丞相可还认罪?” 林遇之看了一眼笑的歪七扭八,完全倒在陆忍怀中的温妤,沉吟道:“微臣的确私入公主寝宫,但连公主的面都未曾见到。” “反而是陆将军、江大人、越大人三位外臣,不仅私入公主寝宫,还私入了公主寝殿,一直到公主醒来后才出来。” “如若微臣讨一杯茶便要处以宫刑,那么三位大人是否要陪本相一同受这私入公主寝宫之罪罚?” 林遇之话音刚落,当属温妤的反应最大。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疾言厉色道: “不行!不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一千个一万个不可以!十万百万个不可以!” 林遇之见状,心下顿时像被一张带刺的手掌狠狠捏紧。 他受宫刑,公主会笑的倒在陆忍怀里。 轮到他们三个,却又是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 尽管已经做好地位不如他们三人的准备,可真到了这种时刻,却还是难受的难以呼吸。 这种突如而来的糟糕情绪似乎能一瞬间就将人溺毙,不能控制,无法控制。 林遇之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公主说的是,三位大人算不得外男,只有微臣是私入寝宫。” “哦?”皇帝道,“林丞相认罪?” 林遇之抬眸,坦坦荡荡道:“微臣认罪不认罚,微臣总得真的和公主发生了些什么,才能够得上宫刑。” “如若又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便是公主宠幸于微臣,那微臣与三位大人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同,自然也无需受罚。” “不过大理寺卿如若坚持宫刑,那是不是也要等微臣与公主交颈缠绵、春风一度之后?” 林遇之盯住温妤,“公主您说呢?” 温妤眨眼。 陆忍、越凌风、江起:…… 皇帝挑眉:“不愧是林丞相的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皇姐怎么说?” 温妤一脸疑惑:“我怎么说?我又没说林遇之有罪,一直都是皇弟你说他有罪,还问江起私入后宫该如何罚。” 皇帝:…… 温妤叹气:“清白两个字,皇姐都说倦了。” 皇帝:…… 皇帝原也不过随口问问,怎么可能真的对当朝丞相施以宫刑? 百官之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温妤自然也是知道皇帝不过问问而已,所以听到宫刑二字才会被逗笑。 温妤看着林遇之:“你胆子倒挺大,交颈缠绵,春风一度,什么话都敢说,不怕本公主治你罪?” 林遇之淡声道:“微臣所言句句有理。” 温妤闻言,将他腰间的香蕉拔了出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香蕉剥了皮,咬了一口:“没收。” 林遇之:…………………… 入了席,温妤将特意带上的大桃子放在了皇帝的桌案上:“皇弟,我换了衣服都还给你留着呢,快吃,再不吃明天就吃不到了。” 皇帝:…… “为何明天吃不到了?” “当然是因为明天就不是寿桃了。” 皇帝:…… 皇姐,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他看着桌上一个巴掌都握不住的桃子,摇了摇头。 天朝皇帝,捧个桃子啃,有损形象。 这也是为何重要宴会上,通常都是葡萄、草莓、荔枝这等粒粒分明的水果。 因为优雅。 不过皇姐特意给他留的桃子,自然得吃。 “来人,将这桃子去核,切成丁状。” “是。” 温妤见状十分感动,然后端走了皇帝桌上的烤鸭腿切片。 皇帝:…… 而宴席上自然少不了表演。 阿玛尼看着眼前的舞蹈,眼花缭乱道:“大王子,大盛的舞蹈与我们狄努不太一样,都穿的很是严实。” 阿勒诗哪有心思看这些,沉默地喝着酒。 阿玛尼又道:“这酒也美味的很,比在驿站时喝的酒还要强上百倍。” “……”阿勒诗捏了捏眉心,低声斥道:“闭嘴。” 阿玛尼:…… 阿勒诗又一口闷干杯中的酒。 大盛的酒杯太小,不如狄努的酒碗来的痛快。 他透过中央的舞女身影,借着遮掩,视线轻而浅地落在温妤的身上。 换去了朝服的温妤身着一件青衣,少了些白日的端庄,嘴角总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没个正形一样斜倚着。 却更符合他在夜市那晚认识的面具女子。 翘着腿,嗑着瓜子,神采飞扬。 这时,温妤的目光正好透过缝隙,与他对上了短短的一秒。 “大王子,长公主叫您。” “大王子,大王子!” 阿勒诗猛的回过神:“什么?” 第438章 烧了御膳房 很明显,在这种大场合下,阿勒诗走神了。 也不知被什么吸走了魂,两眼空空地发起了呆。 阿玛尼足足叫了他好几声,外加推了他一把,才将他的魂召回来。 而阿勒诗的一句“什么”让阿玛尼冷汗直流。 我的大王子啊,现在是问“什么”的时候吗? 他低声再次道:“长公主叫您。” 阿勒诗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窘迫,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正是看这位长公主看失了神。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秒钟对视,他却觉得时间在一瞬间被迅速拉长。 阿勒诗定了定心神,宴席没有朝贺时规矩那么多,所以他直接朝着温妤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她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他站起身,“长公主唤小臣何事?” 温妤却不再搭理他了,自顾自的吃起了桌上的美食。 尝到味道非常不错的,还会让宫人给陆忍、江起、越凌风三人一人送去一道。 阿玛尼揪了揪阿勒诗的衣裳,小声道:“大王子,您刚怎么发呆了?” 阿勒诗此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享用美食的外邦使臣中极为显眼。 温妤道:“站着干嘛,显示你长得高吗?” 阿勒诗闻言坐回了位置上。 他问阿玛尼:“长公主方才唤我何事?” 阿玛尼道:“不知道,就是叫了您一声……” “哦。”阿勒诗又喝了一杯酒。 不过瘾,要是有碗就好了。 这时,他看到了斜前方端着酒壶的陆忍。 与旁人规规矩矩的坐姿不同,陆忍一条腿支起,被特许带入宫的佩刀就放在右手的桌案上。 尽管殿中的舞女们舞姿曼妙,他却不看一眼,反而是毫不避讳地盯着上方的温妤。 一边盯着一边喝酒,眼神既专注又温柔。 阿勒诗算是看明白了,面对长公主和面对战场,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陆将军完全就是两副面孔。 舞女一舞毕,缓缓退下,又上来了七八人变戏法。 这时,流春从后方走到温妤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温妤面露一言难尽后,问皇帝:“皇弟啊,忘了问你,你是把明镜请到宫里了吗?” 皇帝笑道:“皇姐已经见过了?朕邀明镜大师是为了生辰祈福一事。” “那他大闹后宫之事你知道了吗?” 皇帝:…… “明镜大师……大闹后宫?” 明明是两个认识的词,组合起来却有些听不懂。 他沉吟道:“先前确有飞鱼卫来禀报有个疯和尚在后宫闹事,正在抓捕。” “不过不是说是皇姐的和尚吗?皇姐你还将那和尚保下了,想必又是你的孽缘,朕也就没派人插手了。” 温妤:…… 不是,这谣言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长公主的和尚”六个字简直是指数级传播。 这时,皇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讶道:“皇姐你的意思是,那个疯和尚是明镜大师?” 温妤:…… 想到明镜那不染尘俗的宁静模样,温妤嘴角抽了抽道:“闹事的是八戒和尚,一个嘴皮子厉害的小沙弥,……和明镜有点关系。” 皇帝听了这个有些亲昵的评价,叹了口气:“皇姐,疯和尚……还是算了吧。” 温妤:…… “所以皇弟,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皇帝:? 温妤一字一句道:“他烧了御膳房。” 皇帝:…… 温妤继续道:“现在火已经扑灭了,罪魁祸首也已经被擒住了,正在等候皇弟你发落。” 皇帝:…… 也是因为八戒一直像一只八哥一样大喊着:“我可是长公主的和尚,你们抓我,不要命了吗?!” 所以御膳房才派人来通禀温妤。 毕竟这罪魁祸首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温妤:…… 闹完了后宫闹御膳房。 真能折腾啊。 真有他的。 见皇帝沉默,温妤道:“我去御膳房看看。” 说着带着流春离开了大殿。 而随着温妤的离开,好几个男人顿时觉得无聊了起来,自然也包括皇帝。 到了御膳房时,温妤发现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御膳房其实还好好的,只是这黑烟滚滚的模样,不正和那日在应国寺厨房的烧柴景象一模一样吗? 一看便知是八戒的手笔。 此时八戒被绑在御膳房走廊的柱子上,脸上被烟熏的黑漆嘛乌,整个人蔫头巴脑的,似乎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像一朵枯萎了的牵牛花。 温妤远远瞧见,便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似乎认出了温妤的声音,八戒缓缓抬起头,然后枯萎了的牵牛花突然就活了过来。 “你终于来救我了!快给我松绑!” 温妤不急不缓地走到他面前,拍了拍手:“绑的好。” 八戒:…… 他装模作样的面色黯然:“早该知道如此的。” 温妤抱起胳膊:“你怎么跑御膳房来了?还把御膳房弄的黑漆嘛乌。” 八戒叹了口气:“贫僧不过是肚中饥饿,寻些吃食。” “皇弟肯定给你备了吃的……” “可别说了,全是素,牛都嫌弃的玩意。” 温妤:…… 这点倒是和她不谋而合。 只吃素那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这时正在忙活的一名御厨发现了温妤,立马丢下抹布,擦了擦手,恭敬道:“参见长公主。” 第439章 什么怪味? 御厨看了一眼八戒,道:“这和尚一直嚷着是您的人,我们……” 温妤笑了笑,似乎知道他们担心什么,直接道:“你们继续忙吧,皇弟问起来,实话实说,直接将锅推给他,不用顾忌。” “好嘞好嘞。”御厨松了口气,“多谢长公主。” 不是无辜的他们背锅就行。 毕竟在圣诞这种吉利日子里,御膳房被烧了,圣上若是怪罪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而听到这话的八戒:…… 他嘴角抽搐道:“是他们大惊小怪了,这御膳房不是好好的吗?就是烟大了点,黑了点……” 见温妤瞪着他,八戒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竟然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温妤:“能给我松绑了吗?胸疼肚子疼手疼,他们绑的太紧了。” 温妤无语,然后示意流春给他松绑,但又没有完全松开。 人还是绑着的,只是不再是贴着柱子,而是被温妤用绳子牵在了手中。 八戒:…… “贫僧可是救过你,还救过你那么多男人。” “别蹭明镜了好吗?” “那贫僧真的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温妤扯了扯绳子,将人带进了御膳房,然后端起一盘牛肉来到了不远处的竹林中。 八戒坐在石桌前,看着牛肉,“你不给贫僧松绑,贫僧怎么吃?” 温妤闻言弯了弯眼角,指尖捻起一块肉喂到了他的嘴边。 八戒见状闭上眼:“阿弥陀佛。” 然后毫不含糊地将牛肉吃进嘴里。 “你没少吃肉,还阿弥陀佛什么?” “谁说是因为吃肉了?” 八戒叹气道:“你不懂,贫僧这是对明镜说的。” 温妤:? “皇弟说宴席结束后有祈福,是你主持?” 八戒点头:“怎么,你觉得贫僧不行?” 温妤也点头:“你猜的真准。” 八戒:…… 很快,一盘肉见底。 八戒道:“要是还有酒就好了。” 温妤不理他,直接拽着绳子将人带回了大美宫。 “这是哪里啊?”八戒一脸生无可恋。 “本公主的寝宫。” 八戒:……? 要不因为被绑着,他此时已经要双臂环胸了。 “贫僧、贫僧只有一个略有姿色的小沙弥……” 温妤:“呵呵。” 跟在后面的流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进了寝殿,温妤找了根刚刚好的柱子,又给八戒绑了上去:“本公主睡一会,你安分点。” 八戒欲言又止地看着温妤的身后:“你转头看看。” 温妤挑眉:“你要耍什么花招?” 八戒:…… “不是花招,你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温妤笑了:“别忽悠了,有屏风挡着你能看见床?” 八戒嘴角抽抽:“屏风被移开了。” 温妤闻言,这时才将信将疑地扭过头。 只见本应被屏风挡住的床榻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 床上正侧躺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身着淡蓝色异域服装,腹肌隐露,一头黑长卷发,脸上戴着金丝面具,赫然是外国使臣们进献给温妤的那位擅长房中术的美人,阿罗曼。 他此时本应与那些贺礼一同在库房中等待。 但他现在却出现在了大美宫,温妤的床榻之上。 温妤:…… 八戒看了阿罗曼好一会,吐出一口气:“贫僧没耍花招吧?说起来这衣裳不错,贫僧也想尝试尝试。” 温妤:? 阿罗曼见到温妤终于看到他,并没有起来行礼,而是支起上半身,跪坐在床上,然后朝着温妤勾了勾手指,轻轻喊道:“公主……” 这时八戒闭上眼,似乎不忍直视:“让贫僧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的男人多到实在数不清。” 温妤没理会八戒,而是盯着阿罗曼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公主看不出来吗?”阿罗曼轻笑一声,“我是来自荐枕席的。” 温妤抱起胳膊:“库房离大美宫如此之远,你一个刚入宫的人,如何能准确的找到大美宫?” “更何况宫中看守严密,你又是如何躲过飞鱼卫成功爬上了本公主的床?” 阿罗曼闻言依然跪坐着,未动分毫:“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长公主……” “我既然被进献给公主,那么我努力的目标自然是取得您的宠爱,所以入宫前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知道大美宫的位置。” “要让公主迅速宠爱我,那么春风一度当然是最快的捷径,毕竟我精通房中术,定能让公主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公主……要来试试吗?” 八戒一脸尴尬道:“那个,你放贫僧出去好不好?贫僧有点听不下去了。” 但没人理他。 “公主……”阿罗曼又道,“要来试试吗?” 温妤勾起唇角,微微走上前:“都没见过你的脸,万一是个丑八怪……” “当然会让公主看见。” 阿罗曼想要牵住温妤的手,温妤却突然后退了两步,摇摇头道:“精通房中术的意思是不是,你不是处男了?” 阿罗曼:? 温妤摊手:“男人的贞操是本公主最喜欢的东西,可惜你没有。” 贞操二字让阿罗曼反应过来,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公主的那些男人难道都是第一次吗?” 温妤十分骄傲:“当然。” 这时,一阵朦朦胧胧的幽香传来。 阿罗曼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公主试试就知道了。” 被绑着的八戒皱起眉头:“什么怪味?” 第440章 很有信心 奇怪的香味一出来,八戒眉头就皱的能夹死苍蝇。 他眸中闪了闪,似乎在思考这是什么味道,嘴上也已经嚷起来了:“快过来,那人有问题。” 温妤自然也闻到了,这不是大美宫应有的香味,她盯着阿罗曼的面具,缓缓后退了两步。 金丝面具上的眼睛孔很是小,近乎看不到阿罗曼的瞳孔,自然更看不到面具下他的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阿罗曼似乎并不在意温妤的后退,疑惑地问道:“公主,为什么后退?” 温妤已经退出了四五步,退到了屏风外的区域。 “因为我觉得你有病,怕被你传染上了。” “对啊,我有病。” 阿罗曼没有反驳这个莫须有的指控,而是点了点头,似乎十分赞同,“如果不是有病的话,为何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你呢?明明你对我那么坏……” “如果不是有病的话,为何冒着风险,一定要得到你呢?明明你已经不止和一个男人做了。” 温妤闻言抱着胳膊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审视的目光落在阿罗曼身上,似乎有些猜到这阿罗曼的真实身份。 阿罗曼轻笑一声,最后道:“今夜,就让我们做一对野鸳鸯吧……” 八戒闻言大声道:“什么野鸳鸯,她可是大鹏鸟,依贫僧看,你可拉倒吧。” 阿罗曼看都没看八戒,缓缓从床上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温妤。 香味愈来愈浓。 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意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疯狂地向着全身涌动。 有点像那日与林遇之一同中情药时的感受,但今日要强烈剧烈的多,似乎还带着一阵诡异的酥痒之意。 有了一点经验,温妤大概知道这香味是什么了。 她看着缓步而来的阿罗曼,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看门狗也会咬主人了,兰斯。” 阿罗曼脚步并未停顿,而是抬起手,缓缓摘下了金丝面具,露出了一张立体深邃,线条清晰的面颊,一双蓝眸含着笑意,正紧紧地注视着温妤。 正是兰斯。 “我知道你能认出来。” 兰斯道:“你热吗?” 八戒突然插嘴:“她热不热不知道,贫僧很热。” 兰斯这时才施舍了八戒一眼:“我以为你会自己回来,没想到竟带了个和尚。” 温妤的确热,这药如果放在冬天,想必是取暖圣药,炭都可以少用了。 她比较关心的是:“这药不会对我的身体有损害吧?” 兰斯眸光微动:“当然不会,我想要的又不止这一次。”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并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女人。 “它只会让你清醒的感受到更为深刻的快感。” 温妤:…… 温妤向来对自己的魅力很是自信,所以她甚至并没有问兰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还能为什么,显而易见。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我是该承认还是不该承认?反正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你不是把男人的心思都猜的很准吗?那你有没有猜到今日之事?” 温妤无语:“我是人,不是神仙,我不会算命。” 兰斯站定在温妤面前,看着她逐渐粉嫩的面颊上隐隐浸出细汗,他勾起嘴角:“我知道你身边有个潜鱼卫,不过已经有人缠住他了,今晚,谁都不能打扰我们。” 此时八戒又出声了:“贫僧不是人吗?” 他说着语气莫名有些幽怨:“贫僧很热啊,这位施主,求爱不是这样求的,只会越推越远,阿弥陀佛。” 兰斯蓝眸微微眯起:“我和你注定不能平和,那么我怎么做都无所谓吧?” 而温妤听到有人缠住鱼一时,眉头微微皱起。 “更何况,我的脸你明明很喜欢,你不是就喜欢好看的脸吗?你已经接受了他们,与我春风一度又有何不可?你难道还要和我演贞洁烈女的戏码?” 温妤的目光落在兰斯的深邃的眉眼上。 八戒又道:“一个二个的都不理会贫僧,那能不能先将贫僧松绑?这寝殿不宜久留啊!” 他的话音刚落,兰斯一把将温妤抱起,往床榻而去:“我知道你站不住了,很热对不对?” 温妤道:“的确很热。” 兰斯笑了笑:“从头到尾你竟然没有骂我,是不是代表着你其实接受我了呢?” “看门狗在你心中已经不是骂你了吗?”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的看门狗。”兰斯道,“我以为你会骂我龌龊、下流。” 温妤道:“骂你龌龊下流都是给你脸上贴金。” 兰斯将温妤放到床上,俯身盯着脸色潮红的她:“既不挣扎,也不反抗,你其实很愿意的对吗?” “是不是很热很想要?” 温妤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在欲火里煎烤,但思绪却又很清明,这应该就是兰斯口中的“清醒地感受快感”。 尽管后背已经被汗浸湿,恨不得马上就三百六十度的哐哐猛干,但温妤在兰斯的眼中依然是那么镇定。 她道:“你对你的手下很有自信吗?” “什么意思?” 温妤弯起眼角,笑了笑:“巧了,我对我的人,也很有信心。” 兰斯闻言皱起眉头。 温妤揪住衣裳领口,额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她鬓角的发丝,她大声道:“鱼一!” 这声“鱼一”中气十足,却又带着幽幽婉转,点点缠绵。 兰斯听到“一”这个序列号时,眉心猛然皱起,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皇帝将‘一’放在了你身边?潜鱼卫首领,他会愿意?” 温妤嘴角勾起:“你很惊讶?不过本公主倒是觉得,不是他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而是他就想留在我身边。” 兰斯:…… 几个呼吸后,似乎是听到了召唤,寝殿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朝着床榻疾冲而来。 第441章 谁来帮帮贫僧啊 兰斯眸光一闪,眼疾手快地将温妤一把搂起,用胳膊圈住了她的脖颈,“别过来,不然我不保证她的人头不会分家。” 鱼一身形微动,最后停在了屏风处,他手中的短刃滴着血,冷冰冰地看着兰斯:“放开公主,你或许可以死的晚一点。” 温妤见鱼一左肩上流着血,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兰斯猛的勒紧温妤:“现在还有空关心别人?” 温妤微微喘着气道:“不关心他,难道关心你?” 兰斯扯了扯唇角,游刃有余的掌控感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殆尽,他反思道:“我为何不在你入门时便将你压在榻上做尽想做之事?现在却是晚了……” “见你的第一面,我便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何为反派?我为什么就是反派?” “你敢说伽片一事与你无关?” 兰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气逐渐变得冰冷:“你为何总是这么在意伽片?那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争权夺利谁不用些手段?” 温妤道:“对,就算它给无数人带来了数不尽的深重苦难,道不清的屈辱哀痛,使用它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兰斯的胳膊越收越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妤突然笑了:“虽然我长得白,但我有一颗红心。” 一直不说话的八戒突然插了一嘴:“施主,恕贫僧直言,所有人的心脏都是红的。” 温妤觑了八戒一眼:“亏你还是得道大师,有人的心明明是黑的。” 被指桑骂槐的兰斯忽然扯了扯唇角,似乎觉得有些荒谬:“你对我的不待见,都是因为伽片?” 他一把搂住温妤的腰,移动到寝殿的窗户旁。 “放下公主!”鱼一喝道。 兰斯将温妤一把推向鱼一,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不见,只是寝殿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我想走到最高位有什么错?” 鱼一一把接住温妤:“公主!” 温妤被兰斯推了一把,本就浑身无力的她顿时跌在鱼一怀中。 “别管他,抱我去床上。” 鱼一闻言抱起温妤,将他温柔地放在床榻上,他蹲在床头,避开视线道:“您淌了许多汗,属下给您弄点水擦脸。” 温妤已经没了面对兰斯时的那股子镇定,也不再忍受药物给她带来的热烈渴求感。 她怒骂道:“我都这样了,你要给我擦脸,你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吗?” 八戒哀嚎:“关贫僧什么事啊!” 温妤浑身汗津津的,身上的幽香却愈发浓重,面若桃花的面颊浸着丝丝缕缕的汗水,动人的紧。 鱼一根本不敢看,但心口却像炸开了一般。 “属下已经让流……” 话未说完,温妤一把揪住鱼一的衣领,将他往下拉了拉,掀开面具丢在一旁,然后准确无误地含住了他的唇。 手臂也顺势圈住鱼一的脖颈,将他往下带。 鱼一目中霎时间闪过震惊、震撼、不可置信,以及那一丝隐秘到难以捕捉的欢喜与不安。 “笨蛋,张嘴……”温妤的呼吸有些沉重。 湿热、滑腻、柔软的触感探入了鱼一的口中,与他的舌尖一点一点地纠缠起来,就像精怪一般,仿佛带着魔力,将他的神思全部吸走。 温妤反身将鱼一压在榻上,紧紧相贴的唇瓣不断地辗转厮磨,发出了一阵阵躁动不已的声音。 被绑在柱子上的八戒:…… “不是,您们别亲了,快把贫僧放了!” 鱼一骤然回过神来。 他的脸上满是潮红与惊慌失措,他在做什么?! “公主!” 温妤按住他的胸膛,微微支起身体,手指抚摸着鱼一脸上的疤痕,目光潋滟,带着春色:“乖,别动。” 她说的极为温柔,手上却直接粗暴地扯开了鱼一的衣襟与腰带,大片的胸膛霎时间暴露出来。 “公主!” 温妤道:“我在。” 她解开自己的衣裳丢在地上,冷青色的肚兜以及白皙的肌肤顿时落入鱼一的双眸中。 温妤的动作依然没停,悄然反手解开了肚兜的绳结,与衣裳丢在一处。 鱼一看着眼前的风光,眸光颤个不停,一股股岩浆一般的热气瞬间涌上。 他想移开自己充满了僭越的目光,却又被温妤俯身吻住,勾住了他的唇舌。 二人赤裸柔软的皮肤贴在一处,烫的鱼一的肌肉猛然收紧,爆出了一层清晰可见的青筋。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公主的存在。 鱼一的眼角竟然不知为何落了一滴泪下来。 “公主……”他的语调沙哑,“不可以。” 温妤闻言掐住了鱼一的下巴,气息凌乱,又带着一丝极度的无语:“你难不成真的去和尚庙里进修过?柳下惠都得拜你为师!” 鱼一不敢看别处,只能盯着温妤的耳朵。 他一瞬间在想,公主就连耳朵,都是那么的好看。 鱼一道:“属下是潜鱼卫,不可以同公主这样……” 温妤心浮气躁道:“那你已经看到了,是不是该剜去双眼?你还跟我接吻了,是不是应该割掉舌头?你的手摸了我的腰,是不是还要砍掉双手?” “鱼一,你想当人彘直接说,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你只告诉本公主,你喜欢吗?” 鱼一的目光落在温妤的面颊上,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吐出一句:“喜欢。” “那就够了。” 温妤按住他的手掌,指尖插入了他的指缝中,凌乱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廓,带着蛊惑一般:“鱼一,帮帮我好不好?” 被绑着的八戒闭着双眼,突然哀嚎道:“谁来帮帮贫僧啊!” 第442章 大胆一点 鱼一颤抖的应答声从床榻传入八戒的耳中。 “好……” 他帮你,谁来帮贫僧啊! 到底有没有人关心他? 八戒现在的心情很是郁闷。 自从被绑在这寝殿的柱子上,他就像是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不管他说什么,都没人搭理他。 床上的景象他也不能看,早早地闭上了眼。 却又第一次如此后悔自己的耳朵为何如此好使,唇舌交缠的声音不停地往他耳朵里钻。 为何眼睛可以闭上,嘴巴可以闭上,鼻子可以屏住,唯独耳朵不能自主关闭? 耳朵啊耳朵,你也该长大了,该懂事了。 八戒开始默念阿弥陀佛。 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的依然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接吻声。 鱼一尽管已经快要爆炸,脖颈处的青筋凸起,喉结不停地滚动着,双眸紧闭,贪婪地汲取着温妤给予他的吻,却还是丝毫不敢反击。 温妤松开一些,唇瓣上氤氲着一层水光。 “真是个呆子。” 温妤身上的药性愈发强烈,不刻意去压制后,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痒意与仿佛身处蒸笼里的热意。 二人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温妤喘着气教他,“你的手要学会放在该放的位置……不是答应了帮帮我吗?大胆一点。” 鱼一不敢睁眼,只能任由温妤将他的手带到了胸口处,轻轻按下。 极度柔软,又像带着细微的电流。 他的手抖了抖,眼睫也不停地颤着。 八戒的默念声越来越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如果他没有答应进宫祈福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进宫,如果没有进宫,他就不会瞎溜达到后宫,如果不瞎溜达到后宫,就不会碰到温妤,如果不碰到温妤,他就不会在御膳房大喊他是长公主的和尚,如果不喊他是长公主的和尚,温妤就不会来御膳房找他,如果温妤不来找他,他就不会被绑在寝宫,如果不被绑在寝宫,他就不会在这里阿弥陀佛!!! 八戒心累了。 温妤听到八戒的撕心裂肺的阿弥陀佛,笑了笑。 她贴在鱼一的耳侧问道:“给他解开吧,怪可怜的。” 鱼一闻言缓缓睁眼,拿起短刃朝着柱子飞射而去,稳稳地扎断了一截绳子,短刃立在柱子上,微微发颤。 八戒:!!!? 他懵了。 念阿弥陀佛果真管用? 八戒开始扒拉绳子,余光不小心扫到床榻上的风光,他眸光微微颤了颤,然后赶紧收回:“长针眼长针眼。” “公主……” 鱼一看着温妤。 不知是手上的触感,还是温妤给的“大胆一点”的鼓励,仿佛打通了鱼一的浑身关窍。 他手一挥,帷幔落下,接着轻轻搂着温妤翻了个身,二人紧密地贴在一处。 鱼一的手掐住温妤的腰际,第一次主动吻住了她,大胆却也颤抖的厉害。 舌尖在口中追逐嬉戏,吻顺着温妤的下颌、脖颈、肩头一路向下。 温妤闭上眼。 此时的八戒也已经完全挣脱下绑住他的绳子。 绳子落地,八戒摸了摸有些酸胀的胳膊。 帷幔已经落下,只能看到映出的两道纠缠的人影,与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这时,一阵迅速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人数不少。 鱼一闻声眸光动了动,吻骤然停下,他的喉间有些干涩道:“公主,应该是各位大人们到了……” “属下该退下了。”语气淡淡的,却藏着失落与卑微。 他说着迅速捡起自己的一切,戴上面具,掩盖住微微发红的眼眶,回头望了床上的温妤一眼。 然后将温妤盖的严严实实。 鱼一闪身隐藏起来,各位大人们来了,他自然该乖乖退场。 温妤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闪动落下的帷幔。 鱼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温妤:…… 不用想也知道,鱼一现身前应该就让流春去报信了。 殿门被流春推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八戒被捉在当场。 八戒:…… 陆忍疾步而入,紧随其后的便是江起与越凌风。 林遇之自然也不落后,但发现被移到一旁的屏风,床榻之处没有任何遮挡后,脚步极为克制地停了下来。 他捏了捏拳心,尽管心急如焚,还是按耐下来,退到了门外。 皇帝坐在石桌前,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殿中,陆忍掀开帷幔,看见温妤面色潮红,极为情动的模样,心疼的不行。 因为流春来报信时,说的是公主无意与兰斯纠缠,却中了药,潜鱼卫才让流春来通知,让他们来给公主解这药性。 也只有他们能解。 不过兰斯竟然敢给公主下药,陆忍眸中闪过丝丝缕缕的杀意。 他暂时压下心头的怒火,扶起温妤,手中的触感让他知道公主此时并没有身着上衣。 陆忍微微一愣,鱼一是潜鱼卫首领,有他在,定不会让公主受兰斯欺负,兰斯也没厉害到可以和鱼一打的有来有回的程度。 所以公主为何会……未着上衣? 陆忍唇角微微抿起,塞了一粒药丸到温妤的口中,入口即化,没有什么恶心的味道,反而甜甜的像个糖豆。 第443章 还不熟? “公主,吃了这药,很快就好了。” 温妤靠在陆忍肩头:“药?” “对,上次公主在青楼中药一事让微臣心有余悸,便派人回北阳关找那神医朋友制了一瓶药丸,可解情药之症,前日才拿到手。” “不苦,甜甜的。” “嗯,微臣特意交代了,您不爱吃药。” 温妤笑了笑:“你真好。” 她又看向满面担忧的江起与越凌风:“有潜鱼卫在,我没事,就是倒霉中了药,所以才把你们叫过来的。” 而流春已经眼眶通红,快哭出来了。 温妤握住流春的手捏了捏:“哭什么?” “您骗奴婢,您的衣裳都在床脚,怎么会没事?奴婢、奴婢难受……” 这自然也是其余三人都想问的。 他们和陆忍一样,看到温妤露出的白皙肩头,心中便已经有了疑惑。 温妤忍俊不禁道:“我真没事,这是鱼一干的。” 陆忍:…… 越凌风:…… 江起:…… 流春:…… 突、突然就不想哭了呢。 她是不是还坏了公主的好事? 温妤丝毫没有替鱼一遮掩的意思:“鱼一把兰斯赶走后,我难受的厉害,你们也不在,我就拉着他玩了一会。” 三人闻言:…… 越凌风道:“公主可是自愿的?” 温妤挑眉:“当然啦。” 三人:…… 不知是不是那糖豆的药效上来了,温妤有些困了。 “陆忍,我突然想睡觉了……” 陆忍摸着温妤的脸:“公主睡吧,睡醒了药就解了。” 他说着轻轻将温妤放下,掖好被角,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吻了吻,站起身放下帷幔。 流春守在床前,三人出去给皇帝汇报情况。 “圣上,公主无事,已服了药睡下了。” 林遇之闻言拳心缓缓松开。 闭着双眸的皇帝心中也猛然松了口气。 天知道听到流春通报时,他有多愤怒。 皇姐爱玩没错,但所有的前提都是,她喜欢,她愿意,而不是用什么药罔顾皇姐的意愿。 这也是皇帝紧张愤怒的原因。 如若是皇姐你情我愿的逗乐,譬如像和玄衍那般,二人用个药玩玩情趣,他自然不会像这般担心,因为这是皇姐喜欢,皇姐愿意。 但今日这事不同。 皇帝睁开眼:“兰斯,朕必诛之。” “竟然扮作进献的美人混入了宫中,还混到了皇姐的床榻之上!” 陆忍道:“微臣请缨。” 林遇之站在殿外已经分析了很久,此时缓而有力地开口道:“圣上,这些附属国怕是已有了不臣之心。” “此番进献美人,乃是多国齐力选出的一位,他们未必不知道此人是兰斯所扮。” “如若不知情,那么便是他们的极大疏漏,竟然将灭国王子进献给公主,乃是大罪,如若他们知情,便是其心可诛。” 皇帝指尖敲着桌面,沉声道:“下旨,命禁军围了福寿殿和所有驿馆,一只蚊子都不许飞出去。” 兰斯如此大胆的行径,让皇帝心中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而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上一次还是因为暗香楼一事,怀疑陆忍与前朝余孽有所勾连之时。 而此时殿中的温妤脸上的潮红已经慢慢褪去,恢复到正常的红润。 流春时不时看一眼,又拿毛巾擦了擦温妤额上的汗,然后微微掀开被子擦起身体。 这时,越凌风温润的声音响起:“我来吧,你歇一会。” 流春回头,只见越凌风不知何时进来了。 他接过毛巾,轻柔地揩去温妤胸口盈出的汗珠。 流春好奇道:“陆将军和江大人呢?” 他们竟然不在,好生奇怪。 越凌风擦着温妤的手臂,解释道:“圣上下旨,他们有要事要办。” 那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们定不会在这个时刻离开公主半步的。 “越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放宽心,你好好陪着公主就可以了。” 流春点点头,趴在床尾坐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沉睡中的温妤。 越凌风抱起温妤,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轻柔地擦起了后背。 片刻后,他猝不及防地轻声开口道:“公主与潜鱼卫之事有多久了?” 流春眨眨眼:“啊?” “很难回答吗?” 流春继续眨眼:“啊?” 越凌风:…… 他淡笑一声:“不愧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流春美滋滋:“多谢越大人夸奖。” 越凌风:…… “主要是没有公主的允许,奴婢当然不能瞎说了。” 越凌风点点头:“你做的很对。” 这时,八戒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往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贫僧怎么还不溜呢?” “朕方才便想问了,明镜大师为何出现在大美宫?” 皇帝原本安排好各种事宜后,正要进殿看看温妤,便见八戒站在门口自言自语。 八戒转过身,一颗红痣充满了正气,竟一脸的严肃认真:“圣上,贫僧与长公主有佛缘,因缘际会来到此处,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皇帝看着八戒灰扑扑的僧袍,有些不解:“原来如此,明镜大师为何又如此打扮?” 八戒:“圣上,这打扮又如何?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皇帝点头:“来人,拿下这等大闹后宫,火烧御膳房,擅闯大美宫的和尚!” 八戒:…… “公主没和圣上说吗?贫僧是长公主的和尚啊!” 皇帝不为所动:“说了,说你们不熟,拿下!” 八戒:…… 不熟??? 人说鬼话,如此可怕,都把他绑在柱子上,一点都不见外了,还不熟??? 第444章 孤自己去 “圣上,弄错了吧,贫僧怎么会和公主不熟呢?” 皇帝道:“你是皇姐所说的八戒……” 话音未落,八戒马上立掌在胸前,一脸的慈悲:“圣上,贫僧乃是明镜呐。” “想必你的确与明镜大师有些渊源,先押下去,待明镜大师发落。” 八戒:…… 被侍卫按住肩膀时,八戒又朝殿中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床帏遮的严严实实。 他道:“圣上,您会后悔的,贫僧一定会回来的!” 皇帝:…… 与皇姐搭上点关系的人,总感觉…… 皇帝捏了捏眉心,大步跨入殿中。 “皇姐如何了?” 越凌风看见皇帝,让开位置道:“回禀圣上,公主已经退热了,方才微臣给公主擦了身子,现在睡的正香。” 皇帝闻言看了越凌风一眼,指尖挑开一些帷幔,看到温妤闭着眼乖巧安睡的模样,心里的弦才算完全松了。 “朕先走了,把皇姐照顾好。” 皇帝还有要事,只是不看温妤一眼实在放心不下,这才紧着时间来看一眼,确定她状态良好后,也能放下心离开。 皇帝走后,流春嘟嘟囔囔道:“今日是公主的寿辰,结果被那个兰斯弄的乱七八糟,实在太可恶了!当初就应该多抽他几百鞭子!” 越凌风握住温妤的手,“祈福和烟花仪式还会照常办,希望公主能看到。” 而此时的禁军已经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盛京城内的所有驿馆。 这等不同寻常的动静,自然没能瞒得住宁玄衍的眼睛。 他听完探子的回报,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主上,禁军包围驿馆,乃是何意?”花瑶皱起眉头,“此番来贺寿,住在驿馆的都是盛朝的附属国,皇帝此番行为属实耐人寻味。” 宁玄衍指尖敲击着窗棂,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静观其变。” 这时,一只黑鸽飞进了院中。 花瑶拆下它脚上绑着的信筒,抽出纸条展开,迅速扫了一眼,然后顿了片刻。 “主上。” 宁玄衍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花瑶念出了纸条上写的字:“兰斯扮进献美人潜入宫中,长公主中情药已解。” 宁玄衍闻言猛地皱起眉头,拿过花瑶手中的情报迅速扫视,确定无误后缓缓捏紧纸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语气极冷:“中情药?” 花瑶道:“想必是兰斯所下,不过已经解开了,应当无碍。” “现在连情报都交代不清楚吗?何人下药?何人所解?如何解的,现在人又如何了?还用孤教他们吗?” 宁玄衍说着,眸中闪过怒意,一掌劈向窗棂,上面霎时间裂开了一条缝。 花瑶:…… 她打了个寒噤,单膝跪地道:“主上息怒,属下这便回信,让他完整报来。” “不必了。”宁玄衍握紧拳心,拿过一旁的披风,“孤自己去。” 花瑶闻言一愣,立马劝道:“主上不可,今日圣诞,皇宫原本便是极其戒备森严,此番那位长公主出了事,更是……” “不必再劝。”宁玄衍系紧披风,“孤早该进宫的。” 如若他今日扮作翠心守在她身边,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是他的错。 花瑶自知自己劝不住,事关那位,她也没有哪次劝住了,于是叮嘱道:“主上,既然您一定要进宫,刚好将那生辰礼带上吧。” 宁玄衍脚步微顿,然后直接离开了。 花瑶:? 她站起身,觉得有些奇怪,主上没道理不带上生辰礼啊。 她环视一圈,发现本应放在架子上的木匣子已经消失不见。 花瑶:…… 她顿时明了,就算没有中药一事,主上怕是也会冒着风险潜入宫中,只为了献上一份寿礼。 只是今日圣诞,主上需坐镇稳定军心,否则怕是早已扮作那翠心陪在长公主身边了。 那木匣子中也不知是什么寿礼? 花瑶晃晃脑袋,她也被污染了吗? 脑中竟全在想这些事情。 而皇宫今夜的守卫的确比平日里要更加森严,宁玄衍脚尖点着城墙,避开所有巡逻。 皇宫的布局路线他身为前朝太子极为熟悉,几乎不用思考,便直奔大美宫的位置。 宁玄衍轻功绝顶,但在皇宫中还是需要小心再小心,毕竟潜入最重要的是隐蔽,不被发现踪迹,而不是你来抓我呀,哈哈抓不住我吧! 距离大美宫还有几丈远,宁玄衍的去路便被拦住了。 他停在飞檐上,看向对面的身影,只见游鱼面具泛着冷光,宁玄衍道:“潜鱼卫。” 今日宁玄衍并未掩盖真容,鱼一认得他,但依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得靠近大美宫。” 宁玄衍抱起胳膊,披风的一角被风吹起。 他眯了眯眼道:“寒泉池那日的潜鱼卫便是你吧?” 鱼一:…… “你想必知道我和温妤的关系,我能不能靠近不是你说的算。” “私自潜入宫中乃是大罪。” 宁玄衍挑眉:“有没有罪,让温妤来定。” 他说着直接俯冲而下,脚尖轻点树叶,身形飘逸,难以捉摸。 其实宁玄衍并不想起冲突,他只想早点看到温妤才能安下心来。 “我就看看她,不然我不放心。” 鱼一闻言站在原地未动,目送他进入大美宫的范围。 想到方才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他现在都还觉得是一场梦。 如若不是怀中误拿的东西给了他真实感,他真的会以为与公主的鱼水纠缠不过是他的幻觉。 鱼一摸了摸藏在胸口的东西,眸光颤了颤,喃喃道:“等大人们都走了,便还给公主吧。” 第445章 送你你就收着 而此时宁玄衍已经进入了大美宫寝殿中。 看到守在床前的越凌风,宁玄衍皱了皱眉。 那日温妤这个坏女人便是将他赶下了床,与这越凌风在房中快活,而他却任劳任怨地给她修着秋千。 虽然心头极为不爽,但在温妤的安危面前,当然能压下来。 而宁玄衍并未刻意压低脚步声,越凌风与流春自然听到了。 越凌风一回头,见是宁玄衍,面色如常道:“是你。” 宁玄衍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她怎么样了?” “公主已无大碍,睡下了。” 宁玄衍上前两步:“让我看看她。” 越凌风站起身,并未阻止,却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要见公主?” 宁玄衍并未回答,他掀开帷幔,见到睡得正香的温妤,总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确定了温妤的安危,又看到她裸露的肩头,他心中被担忧压住的冷意又涌了上来:“是兰斯下的药?” 流春抢答道:“是,是一种迷情香!” 宁玄衍又问道:“那药性又是何人所解?怎么解的?可会伤身?” 越凌风自然听出这三连问中的担忧,以及一丝隐秘的醋意。 他回道:“放心,不是兰斯。” “当然不是他,他也配?” 宁玄衍满脸不屑与讥诮。 流春小声道:“是陆将军……” “又是他,第一个男人好处就是多,温妤还能再偏点心吗?你们就没意见?” 流春:…… 她话还没说完呢。 越凌风微微一笑:“你倒也不必在此处挑拨,宠幸谁,公主心里有数,更何况,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宁玄衍嗤笑:“你也不必在我这里装什么大度,那日将我赶下床的不就是你?” “是我。”越凌风毫不避讳,“本官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你没有……” “名份”二字越凌风并没有说出口,但伤害已经完美达成。 宁玄衍:…… 这时,流春举起手:“奴婢刚没说完,药性是陆将军带来的药解开的。” 越凌风继续微微一笑:“是。” 宁玄衍:…… 这时,床上的温妤翻了个身,背朝着他们,似乎被吵到了。 三人立时噤声。 越凌风伸手将被子重新掖好,坐回了床头。 宁玄衍也不打算走,盯着流春挑了挑眉。 流春:? 片刻后,她恍然,然后让开了床尾的位置。 宁玄衍毫不客气地坐在床尾,抱着胳膊,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妤的后脑勺看。 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另一边,祈福仪式快要开始,宫人却未在安排好的禅房中看见明镜的身影。 “明镜大师呢?” “在禅房里啊。” “哪有?!祈福时间快到了,明镜大师人呢?耽误了吉时,有你受的!” “怎么会不在呢?没见明镜大师出来啊!” 这一消息自然报到了等待仪式的皇帝跟前。 皇帝:…… 他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 “吴用,那八戒押在了何处?” 吴用回道:“押在……” “阿弥陀佛,圣上,吉时快到,贫僧没误了时间吧?” 明镜宁静淡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皇帝定睛看过去,明镜一身白色佛袍,袖边镶着玄妙的金色纹路,手中捏着一串佛珠,满目慈悲与清冷,透着一股超然于世的感觉。 “明镜大师。” 明镜缓缓走上前:“阿弥陀佛。” 皇帝笑道:“明镜大师时间抓的正好,马上便到吉时了。” 他说着又道:“不知大师可认得一位叫八戒的小和尚?眉心间有一颗红痣,与大师长得一般无二。” 明镜道:“八戒乃是应国寺一名普普通通的小沙弥,平日里比较顽劣,但并无坏心。” “吉时已到,圣上,贫僧前往祈福。” 皇帝看着明镜的背影,难不成明镜大师还有一位双生兄弟? 明镜与八戒,就像他与皇姐。 一母同胞,却又迥然不同。 想到温妤,皇帝无奈地摇摇头。 此时的大美宫,温妤终于悠悠转醒,身上的热意与痒意也已经尽皆褪去。 甚至一觉睡醒,完全没有那种浑身无力的困顿感。 神医的药不愧是神医的药。 她睁开眼,第一时间便看见坐在床尾的宁玄衍。 “反贼竟然敢擅闯皇宫,还不快抓进大理寺。” 宁玄衍原本见她醒了,很是开心,结果这个女人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反贼”,还要抓他,不由得又有些气闷。 不过温妤如果不气他,也就不是温妤了。 “抓我也得等你好起来,别人可抓不住我,陆忍都不行。” 言下之意很清楚,只有温妤能抓住他。 越凌风:…… 他突然笑了,站起身端了茶过来,扶起温妤:“公主,喝点水润润嗓子。” 然后一点一点将茶水喂进她的口中,“公主可还有哪里不适?” 温妤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现在很好,好的能直接压着你酱酱酿酿。” 至于何为“酱酱酿酿”,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越凌风勾了勾唇。 宁玄衍:…… 对他就是“抓起来”,对越凌风就是“酱酱酿酿”。 他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子丢在了床上,语气硬邦邦的:“给你,我走了。” 温妤好奇,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什么东西?” 宁玄衍抱着胳膊,撇过眼,轻飘飘道:“凤印,送你了。” 温妤:? “我要这玩意做什么?” 宁玄衍:…… “废话真多,送你你就收着。” 第446章 以后的夫人? “废话真多,送你你就收着。” 宁玄衍的语气虽然乍一听有些强硬,但其中却掩藏着一丝忐忑。 他似乎怕从温妤口中听到“我不要”三个字。 这是他一直想送给温妤的东西,也只想送给温妤。 而温妤正垂眸看着木匣中的凤印。 这凤印半个巴掌大小,通体血红,乃是罕见的血玉精心雕琢而成,表面流转着温润又深邃的光泽,其上凤凰展翅欲飞,透着不可言喻的威严与尊贵。 木匣中铺着黄色的垫巾,凤印就静静地安置其上。 越凌风则是十分惊讶,不由得多看了宁玄衍一眼。 他从未放弃过称帝的想法,那么凤印于他而言自然是极其重要的。 这等重要的信物凭证竟然被当作礼物送给了公主,还是随手丢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虽然他已看出宁玄衍是在装模作样。 而宁玄衍的目光落在温妤脸上又很快移开,见温妤只盯着看也不说话,又强调了一遍: “反正你收着就是。” 温妤闻言挑了挑眉,将凤印从木匣中拿出来,入手温润细腻,虽不大,却比想象中要重不少。 翻过来一看,“奉天皇后宝印”六字清晰可见。 “你又不是皇帝,这东西有什么用?可以号令你的手下吗?” 宁玄衍:…… 见宁玄衍不说话,温妤又道:“是不是我只要在你手下面前拿出这个,他们就会听我的话了?比如让他们乖乖跟着我进大理寺?” 宁玄衍:…… 他沉默一瞬:“你想的挺美。” 温妤道:“看来不行,那没用的东西,要来做什么?我可不要,烫手的很,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本公主私通反贼呢。” 越凌风闻言微微蹙眉道:“确有这个风险,毕竟是前朝凤印。” 宁玄衍看了一眼搭腔的越凌风:“与你何干?” 越凌风语气温润,不急不缓道:“本官身为公主的人,自然有为公主分忧之责,此印确实有私通反贼的风险。” 宁玄衍冷笑道:“温凛在乎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他明知这是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来,在此生挚爱与复朝大业中碰个头破血流。 “你说的没错。”宁玄衍妥协地看着温妤,“此印乃是皇后信物,确实可以号令孤的下属,只是跟着你进大理寺,向温凛投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孤还没死。” 温妤抿着唇,突然笑出来:“孤?” 宁玄衍:…… “笑什么?” “没什么,孤哥。” 宁玄衍:…… 越凌风:…… 温妤眨眨眼,戏谑地看着宁玄衍:“这玩意给我了,那你以后的夫人用什么?” 宁玄衍:?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以后的夫人? 这个坏女人还真是,一气更比一气高。 他臭着一张脸道:“你不喜欢就扔了,反正也不会给别人了。” 温妤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过来。” 宁玄衍皱起眉头,有些防备,似乎是怕温妤将凤印还给他。 她不要凤印何尝不是说明了也不要他? 宁玄衍板着脸:“做什么?送都送了,我说了,你不喜欢就丢了。” 却不想温妤道:“孤哥怎么不孤了?” 宁玄衍:…… 温妤朝他勾勾手指:“过来,这是第二遍。” 宁玄衍闻言僵了僵,还是认命地坐到了床边。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温妤哼笑一声,抓住了宁玄衍的手,然后朝着刻印的位置哈了口气,最后在他的眼睫颤动中,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宁玄衍:…… 他盯着手背上“奉天皇后宝印”六个字,脑中突然嗡了一下。 温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不知这喜欢说的是凤印,还是被盖了凤印的人。 宁玄衍回过神,只觉得手背烫的厉害,明明只是印章,却仿佛是被烧红的烙铁烙上了一般,心脏处也跟着不停地收紧。 又酸涩又欣喜,竟然还有一丝丝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低垂着眸,掩住了眸中的神色,嘴上却说着:“谁允许你盖印了?” 温妤道:“那擦掉吧……” “盖都盖了!” 宁玄衍第一次如此主动地、大力地将手从温妤的手中抽出来。 温妤:…… 倒是少有的很。 宁玄衍将手背在身后,轻咳一声道:“那你要日日佩戴这凤印。” 温妤:…… 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鼓声响起。 流春欢喜道:“公主,祈福仪式开始了,您一定会年年月月日日顺遂如意。” 温妤闻言想要下床,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上衣,盖着被子裸着肩头一直到现在。 流春小声嘟囔道:“公主,奴婢方才收拾时,发现您的肚兜不见了。” 温妤:? 宁玄衍闻言面露冷色:“此等贴身之物竟然遗失了?” 越凌风脸色也不好看:“除了我们和陆将军、江大人,还有谁进过寝殿?” 越凌风可以肯定,他们几位定不会做出偷肚兜这种事。 如果真想要,大可以直接求公主赏赐。 就算是宁玄衍并未得过宠幸,也定不会行此事。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为绝非君子所为。 第447章 见不得人的东西 流春道:“除了各位大人,还有圣上也进过寝殿。” 宁玄衍:…… 越凌风:…… “圣上自然不会,还有别人吗?” 流春道:“还有一个。” “谁?”越凌风与宁玄衍同时开口。 “八戒。” 越凌风闻言眉头微动。 宁玄衍则是皱眉,有些气又有些无语:“八戒又是什么人?何时又多了一个八戒?” 他说着看向越凌风:“你知道?” 越凌风沉默一瞬道:“我也是今日才见的八戒。” 宁玄衍瞪着一脸无辜的温妤,阴阳怪气道:“你真厉害,又多了一人,而且都能摸走你的肚兜,倒是显得我不三不四,排不上什么名号了。” 这怨气简直将整个大美宫腌入味了。 温妤拉了拉被子,揶揄道:“不三不四?挺适合你的。” 宁玄衍:…… 陆忍、越凌风、江起,三个人他不能忍也都拼命说服自己忍了,结果现在又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八戒,甚至亲密到能摸走她的肚兜。 “温妤!你把我放哪?” “放腿上,满意吗?” 宁玄衍:…… 其实温妤已经猜到肚兜是谁拿走的,不过以鱼一的性格,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怕是从她床上逃走时,情急之下误拿了。 毕竟她和鱼一的衣裳都脱在了一处。 而此时的鱼一:…… 他摸着怀中的肚兜,面具下的脸已然通红。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拿了公主的肚兜时,整个人都懵了。 那肚兜上似乎还带着公主体温与余香,仿佛他仍然处在榻上缠绵地与公主接吻。 他原本想等大人们走了,将肚兜还给公主,却不想这寝殿中就没断过人。 之前各位大人都在时,公主还毫不遮掩地说出衣裳是他脱的,还拉着他在床上玩了一会。 所以公主果然就是玩玩他而已,他不过是公主可有可无,随时逗弄一番的消遣。 但是没关系,以他不能见光的身份,今日之事已经是他梦中都不敢奢求的情景。 正当鱼一决定出面解释一番,归还肚兜之时,他听到温妤慢悠悠地开口道: “好他个八戒,竟然敢偷本公主的肚兜!” 鱼一:…… 他正要现身时,温妤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道:“本公主说是谁拿的,便是谁拿的。” 鱼一闻言,心头明朗,打消了现身的念头。 公主定是已经知道是他所拿,却要将这锅扣在八戒头上。 这时,门外进来了两道身影。 正是办事归来的陆忍与江起。 “公主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陆忍大步上前,摸了摸温妤的额头。 下一秒,他看见了温妤手中的凤印。 陆忍:…… 温妤没问陆忍和江起做什么去了,左不过与这些附属国有关,毕竟兰斯是他们齐力送进宫的,说没有猫腻谁信? 而门边还有一道身影,却并未进来,正是一同归来的林遇之。 他原本已经踏进了半只脚,但在看见温妤白皙的肩头与锁骨时,仿佛被烫到一般,又将脚收了回来。 温妤看了过去:“谁在门口鬼鬼祟祟?” 林遇之:…… “微臣林遇之拜见公主。”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林遇之:…… “微臣前来探望公主。” 他的话音刚落,空中忽然骤亮,烟花连绵不断的咻声朝着黑夜而去,继而砰砰炸开,五光十色,极为绚烂。 “公主,放烟花了。” 流春方才已经去重新拿了一件肚兜,手脚麻利地将温妤的衣裳整齐地穿好。 站在床边的四个男人皆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虽然他们都很想亲自上手。 温妤来到院中,经过林遇之时看了他一眼,然后惊讶道:“诶?你不是送过礼了吗?” 林遇之:…… 温妤抬头望着烟花,最后闭上眼,十指交叉合成一拳,轻轻许了个愿。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但这依然是她最非同一般的生辰。 “公主,您在做什么啊?”流春好奇地问。 温妤笑道:“我在许愿,生辰的时候许愿会非常的灵哦。” 众人的目光不由动了动,公主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们没问,但流春问了:“公主,那您许了什么愿?” 温妤眨了眨眼:“说出来就不灵了。” 流春闻言立马抿住小嘴:“那您不要说出来了,奴婢希望公主的愿望最灵。” “大傻春。” 烟花依然绚烂,大美宫的院中却很安静。 众人思绪纷纷,目光却都落在温妤身上,坚定温柔又宁静。 他们也有愿望,希望公主永远平安喜乐,恣意自由。 当然,如果公主只要一人自然是最最最好的。 不过不行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已经被吃定了。 远在另一边的明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烟花结束,这圣诞也算是过完了。 温妤坐在桌前,十分不客气地伸出手:“来吧,本公主要收礼物了。” 众人闻言,皆是从袖中拿出了大小不一的木匣。 除了林遇之与宁玄衍。 林遇之:送早了。 宁玄衍:送早了! 温妤点兵点将,点到谁就开谁的木匣子,颇有一种开盲盒的刺激感。 第一个便是江起,温妤正要打开时,江起向来严肃正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公主,这贺礼……私下再拆吧。” 说完他眼中竟闪过一丝窘迫:“好吗?公主。” 温妤眨眨眼:“为何?” 江起:…… 他还未回答,宁玄衍抱着胳膊道:“送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由地都落在了温妤手中的木匣子上。 江起:…… 第448章 双月 其实江起的贺礼很简单,是温妤曾经对他说过的,想要的东西。 那日在公主府,温妤诱哄他做了许多出格之事,还在他身上留下了各种痕迹,直到今日还未完全消退。 等他从诱哄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时,温妤又压着他吻的深入缠绵,勾的他飘飘欲仙,恨不得就这样死在床上,也是一桩快事。 “江大人,真乖。” 温妤摸着江起劲瘦的腰,时轻时重地掐捏着。 江起呼吸早已凌乱到不像样子。 公主短短一句话,令他甘之如饴。 想到那日之事,江起便觉得有一股热气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木匣中的生辰礼便是温妤曾在榻上与他提过的东西。 与公主私下看,自然是一份情趣,但在所有人面前打开,便令人有些难以启齿。 木匣此时已经快被所有人的目光盯穿。 温妤已经猜到了大概,但看着江起难得尴尬窘迫的脸色,心头有些发痒,想要逗逗他。 于是道:“宁玄衍总算说了句人话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何要私下再拆?本公主现在就想拆怎么办?” 江起:…… 他看着木匣,心口涌上了一股无与伦比的羞耻感。 “公主……” “嗯?”温妤一脸纯真地看着江起,“怎么了?” 江起:…… 他顿了片刻,撇过头,叹了口气:“没什么,公主拆吧,本就是送给公主的。” 他也管不了旁人看了这礼物如何想他,最重要的是公主如何想他,喜不喜欢他精心准备的寿礼。 温妤勾了勾唇,手指用力,将木匣打开了一条缝隙。 江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忐忑起来。 温妤轻笑出声,她已经透过缝隙看清了木匣中的东西。 羊脂白玉所制的镣铐、镂空口丸,以及一枚应当装着液体的羊脂玉瓶。 只因她榻上一句“江大人,本公主觉得,玉更配你。” 她只不过稍稍想了想,江起就凭一句话,便将东西造了出来,并当作生辰礼送给了她。 温妤并没有展示给众人,而是合上木匣,弯起了眼角:“我很喜欢,很合本公主的心意。” 江起很是惊讶,他已经做好了承受众人怪异的目光,甚至做好了被打上“狐媚惑主”“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标签。 却不想公主并未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匣。 对上温妤揶揄的目光,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江起突然间一扫严肃尴尬之色,脸骤然红了起来。 众人:……? 到底送的什么东西? 宁玄衍抱着胳膊,嗤笑道:“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温妤摩挲着木匣,调侃道:“依我看,最见不得人的东西应该是你送的凤印,拿着那玩意,分分钟会被污蔑为反贼。” 宁玄衍:…… 事先并不知道宁玄衍送了凤印,现在知道了的几人皆是十分惊讶。 这厮竟然将礼朝凤印送予了公主? 他似乎比他们意想中的要陷得更深。 连凤印都能送出来,距离玉玺送上门的日子还会远吗? 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宁玄衍眯了眯眼:“少白日做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温妤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再次点兵点将起来。 这次被点中的是陆忍。 陆忍送的木匣子并不大,一截小臂长。 温妤轻轻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把迷你版的寂月,可谓是一比一复刻。 她眼睛一亮,立马拿起来,入手冰凉,连触感都与寂月一般无二,拔出刀鞘,锋利的冷光有些慑人。 温妤与寂月在夏天相处了许久,甚至一度几乎成为她的佩刀,直到天气凉爽后才还给了陆忍。 在行宫时,她还用寂月与陆忍玩过一些说不得的游戏,最后弄得她歇了好些天才缓过神来。 所以她对寂月的手感是十分熟悉的。 温妤笑道:“这是玄冰铁打造?” 陆忍点头:“对,此刀与寂月除了尺寸与重量,无甚差别,夏日里还能供公主解热,几乎没有它砍不断的东西,所以十分适合公主随身佩戴防身。” 毕竟寂月实在太重了,温妤两只手抬起来都有些费劲。 陆忍说着轻笑一声:“公主不是馋寂月很久了吗?” 温妤:…… 这都被看穿了。 她一直觉得寂月牛逼plus来着。 温妤摸着迷你版寂月,爱不释手:“喜欢喜欢,这个尺寸也更适合玩游戏。” 陆忍一怔,然后目光微微闪了闪,红了耳朵。 他想到那几日都腿软的不行的温妤,眼眸动了动,声音略微沙哑:“公主给它取个名字吧,它还没有名字。” 温妤摸摸下巴:“就叫双月吧。”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一丝怔然。 “寂月”“双月”。 陆忍勾起唇角:“陆忍多谢公主赐名。” 明明是送给温妤的刀,陆忍反倒感谢起来了。 江起与陆忍的寿礼都已经送完,只剩下越凌风。 越凌风的木匣稍微偏大,甚至不能说是木匣,温妤都有些怀疑他是如何塞在袖中的。 她打开一看,众人皆是下意识皱起眉头。 就连送礼本人越凌风也没能避免,虽然这寿礼是他精心准备的…… 只因这木匣中规整地叠着一件纱质罩衣,颜色非同寻常。 乃是闪瞎人眼的荧光黄,黄中又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荧光绿,可谓是世间目前而言最最最亮的颜色。 陆忍、江起、林遇之、宁玄衍:……? 流春:…… 越大人还是真是贴心呐。 作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她还能不了解公主? 这颜色定当是公主会喜欢的,甚至说,极为喜欢。 只是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个颜色属实灾难。 第449章 皇弟是我呀! 而越凌风为了弄出这个颜色,一个对纺染一窍不通的人,没少往染坊里跑。 颜色染出来后,染坊里的所有人都很震惊。 “越大人,您确定吗?” “确定。” “越大人,您真的确定吗?” “确定。” “越大人,您确实真的确定吗?” 越凌风斩钉截铁:“确定,就是这个颜色。” 所有人:…… 而越凌风如此确定的原因便是,温妤曾经愁眉苦脸地对他道: “哎,这绿色、粉色都不够亮了,本公主想要全世界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亮的颜色,然后将它穿在身上,亮瞎所有人的眼!” 当时的越凌风:…… 但公主想要,他自然必须满足。 果然,温妤转了个圈,“哇”了一声。 这比交警叔叔身上的荧光黄马甲还要荧光黄,都能反光,这味儿,太正宗了! 温妤迫不及待便要换上。 众人:…… “流春,快试试快试试,定能亮瞎所有人的眼!” 流春闻言将罩衣拿出来,穿在了温妤的外衣上。 温妤十分满意,又对着所有人转了一圈:“如何?” 众人:…… 越凌风第一个开口:“自然好看,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宁玄衍:…… 他看了越凌风一眼,这种丑衣服也能当作寿礼送。 关键是,温妤明显很是喜欢。 更关键的是,这种丑衣服穿在温妤身上,竟然真的变好看了…… 他甚至怀疑温妤晚上走在御花园里,会被人当作是鬼火。 陆忍道:“公主穿着确实好看。” 江起没夸衣裳,只夸人,十分客观:“公主好看。” 林遇之淡声道:“公主定会是全场最瞩目之人。” 这可说到温妤心坎子上了,她一脸骄傲地环视众人:“你们很有眼光,嘎嘎嘎嘎嘎嘎……” 所有人:…… 温妤将双月插在腰间,大摇大摆道:“走,让皇弟也瞧瞧本公主的新衣裳!定会让他大吃一惊!” 流春:……圣上,危! 毕竟圣上可是最看不惯公主这些丑衣裳。 如果可以,怕是早就一把火烧干净,不会留下一丝一点污染眼睛。 而此时另一边的皇帝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正在园中与明镜对话。 “祈福仪式结束,明镜大师可在宫中多留几日,与朕对弈一番?” 明镜双手合十:“贫僧还需赶回应国寺,怕是不能应圣上之邀。” “无碍,明镜大师能应下祈福仪式,朕已经是十分惊讶,毕竟往年大师都拒绝了。” “阿弥陀佛。” 皇帝一边走着一边道:“朕观附属国似有异动,明镜大师可有看法?” 明镜道:“不论何事,自有天命,圣上不必担忧,您身侧辅佐之人众多,金光涌动,最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皇帝闻言沉吟一番,并未再多问,只道:“多谢大师。” “对了,朕之前与你提过的那个小沙弥被朕关了起来,大师明日若要回应国寺,朕令人将他放了。” 明镜摇摇头:“不必,关着吧。” 皇帝:“这是为何?” “做错了事,自然要罚,怎可因为贫僧便免了罚?圣上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皇帝:…… “既如此,便交予皇姐处罚吧,皇姐似乎与那八戒小沙弥有些交情,定也不会太重,给个教训便是,不必重罚。” 明镜:“重罚也不无不可。” 皇帝:…… 难不成明镜大师与那八戒有仇? “圣、圣上……” 宫人吴用突然小声地唤着皇帝,“您看前面,那是什么?” 皇帝闻言看过去,然后眉心猛然皱起。 只见不远处一道漂浮的黄色光亮正朝着他们径直而来,看起来诡异的很,倒像是传说中的鬼火。 皇帝骤然威严,厉喝道:“大胆!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来人,给朕抓起来!” 不远处的温妤:? “皇弟,皇弟是我呀!你最最亲爱的皇姐!” 皇帝:……? 温妤小跑上前,笑眯眯道:“怎么了皇弟?不认识我了?” 皇帝:…… 温妤眨眨眼,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新衣裳,好看吗?” 皇帝:…… 温妤美滋滋道:“第一时间就穿来给你看了呢。” 皇帝:…… 他终于开口了:“哪来的丑衣服?” 温妤不赞同道:“越凌风送我的,哪里丑了?” 皇帝看向越凌风。 越凌风:…… 他跪地道:“圣上恕罪。” 皇帝捏了捏眉心:“起来吧,皇姐你晃的朕头疼。” “不好看吗?” 皇帝:…… “朕忽然觉得行宫那日的荷花装十分不错。” 这时,温妤注意到皇帝身后已经没有了眉心红痣,更是穿的不染凡尘的八戒,应该说,是明镜。 温妤打招呼道:“明镜大师,好久不见。” 明镜:“阿弥陀佛。” 温妤走上前:“你知道八戒在哪吗?” 明镜:…… 温妤叹气:“八戒偷拿了本公主的肚兜,畏罪潜逃了你知道吗?” 明镜还未及反应,皇帝便怒了:“什么?!” 明镜则是立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八戒虽顽劣,但绝不可能做出如此行径。” “是吗?” 温妤离近了些,笑眼盈盈地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明镜的眉心处,有些凉,有些软。 明镜一怔,感觉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银针刺入了眉心,疼的他眼睫一颤,额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