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个》 第一章 踏雪寻花 夜静,万里无云,漆黑一片的天空仅剩月亮高高悬挂,在这深秋里是那么的凄凉。 一长衫布衣戴着圆框黑边眼睛瘦小的中年人和几个警察局在酒馆里喝的酩酊大醉,相互搀扶着出了酒馆。 “哈哈哈哈,宋大夫,真······真有你的,嗝。”一警察说道。 “这有什么,这回这几个给局长探长了,下次,下次给几位爷找个漂亮的,嘿嘿嘿。”宋秋开喝的已经看不清眼前人了,努力睁着眼看。 “这呢这呢。”几个警察嘲笑着拉住了他。 “对不住对不住几位爷,明日我请客赔罪,哈哈哈。” “那就,就多谢宋大夫了,哈哈哈哈。” 几个人摇摇晃晃嘻嘻哈哈地拿着酒瓶慢慢走远。 巷里,一个穿着寻常粗布衣裳,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手握匕首,眼神充满恨意,紧紧盯着那几个人。 他们越走越近,姑娘拿着的匕首立刻亮出来,高举预备冲出去。 突然一直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慢慢拉走。 “这是我家,随便坐。”昙珺推开公馆大门说。 姑娘惊讶这房子的大,但当昙珺看向她的时候她立刻将眼神变成恨意。 “别傻站着了,坐吧,我今天放了佣人的假,没人给你倒水了。”昙珺坐下笑着说。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姑娘质问道。 “你叫苏梅舞是不是?你觉得就你拿着的那个小短刀能杀得了那几个带枪的吗?”昙珺将从她手上夺来的匕首扔到桌子上。 苏梅舞看着这小小的匕首,连子弹都当不了顿时泄了气,蹲在地上委屈的抽泣,“难道就让我姐姐白死吗!” “报仇没问题,但绝对不是这么莽撞地去报仇。”昙珺看着她,“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苏梅舞抬头看着她,眼中还有泪光,“你真能帮我?” “在北平,目前还有人敢找我麻烦。”昙珺自信道。 苏梅舞看看周围,能住这么大的房子她肯定是个厉害的人物,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帮自己,想到这些她立刻擦了眼泪站起来。 “那个宋秋开,就是个人渣!”苏梅舞说到他就骂了起来。 “我知道他,宋秋开,北平有名的妇科圣手,就连大帅夫人他都给看过,不过这人确实风评不怎么样,我听说他借着看病调戏了不少良家妇女。” “我和姐姐都是戏班的,姐姐是戏班的台柱子雪中花,花容月貌,嗓音更是一绝,十里八方无一不称赞。 “可是我姐姐病了······去找了那个人渣,开始治病好好的,突然就说要做针灸,还不让我看,等我再找的时候姐姐就被送进了警察局局长府上了!” “雪中花唱戏的确厉害,她不唱了我还挺可惜,原来是在局长府上做客啊。”昙珺笑了一下。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姐姐!这种事是能笑得出来的吗!”苏梅舞急得直跺脚。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继续说。” “我姐姐不堪受辱,投河自尽,这一切都是宋秋开那个人渣!我要杀了他!” 第二章 枯萎的昙花 “嗯,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的确人人得而诛之,你打算怎么杀他?”昙珺一边点头一边问,眼神看她已经确定她根本没有办法报仇。 “我······”苏梅舞说不出话来,如果今天不是眼前这个人,她现在已经是枪下亡魂了。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在一时,就像你今天这样,拿着个小短刀冲出去,还没等靠近呢,就被人乱枪打死了,值吗?” “那我该怎么办?”苏梅舞气软了下来,坐下,“现在让他多活一刻我都不安宁!” “没事,他都知道得到你姐姐要循序渐进,你怕什么。”昙珺拍拍她的肩,“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陪你好好计划计划。” 苏梅舞看了她一眼,她很急切,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吧。” “去睡觉吧,走廊第四个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昙珺笑着说。 “谢谢你。” “没事。”昙珺笑着摸摸她的头。 苏梅舞走过去,突然看见屋子里竟然有一盆枯萎的花,“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可能是昙花。” “它都枯萎了,你为什么还留着?” “不知道,可能它是唯一一个一直陪着我的吧,舍不得扔掉了。”说着昙珺伸手摸了摸花瓣。 苏梅舞没有说话径直朝自己的房间去。 昙珺看着她进了房间后,转头看着枯萎的花,忍不住自言自语,“哪里枯萎了?这不是还有点生气吗。” 她说的是昙花的根茎那一抹绿色,和上面的枯黄的样子不一样,好像在倔强的宣告,自己还活着。 昙珺笑着端起旁边的花洒,往里面轻轻洒了洒水,不知道为什么,活了这么久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花,给它浇个水,然后想着它开花的样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梅舞就早早的起了,给她做了一顿拿手的饭菜。 “昙珺,我想了一晚上,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勾践卧薪尝胆大仇得报,我也能,我要让这群人渣一起下地狱!”苏梅舞笑着说。 昙珺笑着点头,“嗯,不错,孺子可教,你家是山东的?” “对对对,我们是从山东来的,戏班的人就我做饭最好吃,他们都喜欢。”苏梅舞说。 “我认识一个山东人,他也是重情重义的人,我也很喜欢他做的饭。”昙珺夹起一个菜放到嘴里笑了起来。 “那是,我们山东人都是这般重情重义。”苏梅舞坐下看着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哪有那么快,你不得先观察观察?” “是是是,得观察好了才能全身而退。” 昙珺弹了她脑袋一下,“杀一个宋秋开容易,杀一个警察局局长可不容易。” “你······你还要杀警察局局长?” “昂,如果没有局长,宋秋开也不会把你姐姐送过去,你姐姐就不会死。” 苏梅舞低头,眉头微蹙,两只手转着衣袖,似乎有些不安。 “你怎么了?刚刚不还吵着要给你姐姐报仇吗?” 第三章 梨园 “好,要杀一起杀,仇,要一起报!”苏梅舞坚定道。 昙珺点点头没说话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 “你什么时候去?”苏梅舞急着问。 “你是不是得让我把这口饭吃完?” “好好好,你吃你吃。”苏梅舞立刻不说话跟着一起吃。 饱饭后,苏梅舞将碗筷洗刷干净,又看见昙珺漫不经心地照料着那株已经枯死的花。 “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苏梅舞问道。 “你干完了?”昙珺将东西放下看向她,后者点点头,她随后将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斗笠帽子戴在苏梅舞头上,“走吧,这几天就让所有人都当作你死了,躲起来给你姐姐报仇。” 苏梅舞想了想戴正了帽子点点头,“好。” 梨园······ 苏梅舞看着眼前熟悉的牌匾站住,眼神中说不出的情绪,“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昙珺停下看着她,“你即将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难道不想最后来看一眼吗?” 苏梅舞突然伤感地落泪,又很快收起泪水抬脚走了进去,“走吧。”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台上还在唱着曲,台下人烟却少了些。 苏梅舞戴着帽子站在人群后,伤感道:“以前,姐姐在的时候,这里都是人满为患,现在却变成这般,姐姐在九泉之下肯定会很伤心。” “嗯,雪中花唱的确很好。”昙珺点点头,“这个也不差呀。” “王师姐虽然唱的也不错,但比起姐姐来还差得远,姐姐开嗓,一票难求。” “嗯嗯,不错不错。”昙珺不跟她争辩继续看戏。 身旁的苏梅舞看的入迷,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声哼唱起来,手势也小幅度的比划。 “你上过台吗?”昙珺看着她的小动作问。 苏梅舞不唱了,也不比了,眼神落寞,声音低沉,“没有。” “你给我唱一段吧。” “好好听我师姐唱。”苏梅舞训道。 昙珺把头转过去继续听,反正她是听不出来这戏有什么区别。 “我喜欢看书,尤其喜欢看那些神神鬼鬼的,我觉得很好玩,你说他们又没有见过鬼是怎么写出来的那些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认识什么鬼的,是他给他们讲的?苏梅舞?苏梅舞?”昙珺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丫头竟然不见了。 “这丫头跑哪去了?”昙珺紧张地张望了一下,一挥手瞬间消失在原地。 后台里没有任何人,现在的人应该都在台前,除了在台上唱戏的人,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在台下看着,每每这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会在后台跟着台上的曲调。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昙珺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苏梅舞一个人换上了戏袍,唱上了戏,嗓音不输雪中花。 她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一直喜欢唱戏,但是为了她姐姐,她却选择闭嘴。 “后台是不是有人在唱戏啊?”突然远处传来几个害怕的声音。 苏梅舞立刻愣在原地不动。 “过来。”昙珺立刻把她的戏袍脱下扔到一边,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没有人啊?”两个小师妹进来看了看四周。 第四章 桃花,彼岸花 “你刚刚是听见了吧?”两个女孩明显是害怕。 “听,听见了······闹,闹鬼了?” “你别吓人,可能,可能······” “不会是师姐回来了吧?” “你,你······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这,这戏袍咱俩是放好了吧?”小师妹指着那件被随手扔掉的戏袍颤抖着问,“这,这戏袍是咱俩收的呀!” 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们尖叫着跑掉了,躲在暗处的俩人这才出来。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昙珺指责道。 “我就是想,我可能这辈子都唱不了戏了,我想最后再唱一曲。”苏梅舞眼神低落,一颗水珠闪着光芒从眼睛里落下。 昙珺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算了,别乱跑了,你还想去哪儿?” “后院,五年前刚来北平的时候,我和姐姐种了一棵桃树,我想去看看。” “走吧。”昙珺陪着她走进了后院。 好在选的时间对,大家都去看戏了,院前院后都没人。 那棵桃树很显眼,就那么一棵站在那,现在这个时节桃树都落叶了,光秃秃的就那么几个叶子显得那么凄凉。 “姐姐,我会报仇的。”苏梅舞打了一桶水一边浇一边说,“当时我们种的时候还说呢,谁结婚了就在这系个红绳,现在系不上了······没关系姐姐,虽然没办法替你伸冤,但是我也会豁出性命替你报仇。” “我给你浇一勺。”昙珺拿起一勺浇了一下。 不知道苏梅舞是不是错觉了,她好像看见一些银光闪闪的花瓣飞舞,如梦境一般美。 “那是什么?”苏梅舞惊讶问。 昙珺装作不知道,“什么?” 她不敢相信猛地眨了眨眼画面消失了,“我看错了好像。” “我见过一种花,花开遍地满是殇,颜色艳红,有人说那是一位神仙的鲜血染成的。” “什么花?” “那花开在忘川河边,称之为彼岸花。” “那不是黄泉路上的吗?你见过?”苏梅舞惊讶说,忍不住向后退去一步。 昙珺看着她惊恐的表情笑了一下说:“梦里见过,你以后也会见的。” 苏梅舞松了口气,看向桃树,伤感说:“你说我姐姐现在是不是看见这些花了?” “或许吧,早晚都得见。”昙珺背手,意味深长。 苏梅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去看看我姐姐。” 昙珺看着她,“你姐姐?你想见她?” 苏梅舞笑了一下,点点头,“上个坟,她出事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去给她上个坟,这次要冒险报仇了,我要去见见我姐姐。” 昙珺点点头,“好,等晚上,我带你去。” 随后,昙珺又陪着她在梨园和街道上逛了逛,看看曾经和她姐姐一起玩过的吃过的东西,她心情开心了许多,忘记了昨日的颓丧。 昙珺看着她忍不住伤感,“好好的一个孩子啊。” “你说什么?”苏梅舞回头问。 昙珺笑着摇头,“花了我不少钱了。” “回头再还你好啦。” 第五章 耍无赖 明天天气肯定不好,因为云彩已经把月亮遮起来了,隐隐的压抑,让人难受。 “昙珺,我准备好了,我们去吧。”苏梅舞带好了很多东西,衣服也换上了素衣。 “我让你拿的香你拿了吗?”昙珺嘱咐一声。 “忘了,我这就去,这是什么香?” “犀角香。” “犀角香?那是什么?” “反正是贵重的东西,你去拿来就好,我在外面等你。”昙珺说完就推开了大门。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大量的鬼差,站的笔直却不进来。 “小舞!今天不去了!”昙珺突然说。 “为什么?”苏梅舞忍不住大喊。 “今日鬼门大开,恶鬼捉魂。”昙珺站在外面一挥手,整个公馆就被陇上一层雾气,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你带这么多鬼差来干什么?”昙珺皱眉。 “那只鬼在阳间逗留太久了,再不回去我又要被罚了。”苏御南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把扔掉踩灭。 “这魂我来渡,你别管了。” “昙珺,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体谅你多少回,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苏御南道,“冥界规定,魂魄最多在人间逗留七天,超过七天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化作怨鬼,因为你,苏梅舞已经在人间停了三天了,大哥,你是没事,我得受罚,多少个魂魄因为你魂飞魄散的?” “这不才过三天吗,还有四天呢,你怕什么?” “碰上你你觉得我怕不怕?” “你着什么急,她是被害死的,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呢,你不让她知道,带冥界也是个祸患。” “冥界有孟婆汤,有忘川,一忘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怎么行,她这一生的心愿未完,会带到下一世,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那是她下辈子的事,现在我要她去投胎。” 昙珺身体放松,双手抱胸,“耍无赖是吧,行,你今天能进去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你!你开着结界我怎么进去。” “有本事你自己进啊,你这不是带了一堆鬼差来了吗,有本事你们开呀!” “昙珺!” “欸!我在这住的时候你还是个人呢,我没计较你直呼我名讳的事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你你你你!你竟然跟我提辈分,我怎么死的,不是你干的?!” “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昙珺明显开始耍赖。 “姑奶奶,我下次再给你找个魂,你重新渡不行吗,你就剩四十八个了,我给你找,全给你找出来不行吗?” “不行,我非要渡这一个。” 苏御南无言以对,“行,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后天你要是还没渡走,无论如何你都得让我把她带走。” “万一她不想走呢?她就想魂飞魄散呢?” 苏御南叹了口气,“一时之气,你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永远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死。” 昙珺愣住,眉头微皱,仿佛有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在说话,他说:“别动不动就死,你试试重新来一次。” 第六章 我是法师!真的! “什么恶鬼捉魂?”苏梅舞已经准备好了,却看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刚刚想出去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我刚刚算了一下,今天不宜上坟,改日吧。”昙珺脸色很难看。 “哦。”苏梅舞再傻也不至于看不出她的神色,反正上坟嘛,什么时候都行。 昙珺走到昙花前,伸手抚摸了一下叶子,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她脑海中回响的声音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处。 “昙······”苏梅舞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她行尸走肉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会把她的魂捉走了吧?” 二日晴朗,昙珺却是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 “你怎么了?”苏梅舞问道。 “昨天跟小鬼斗了个法,体力不支。”昙珺随口胡扯。 “神经病。”苏梅舞嘟囔了一声。 “我想到了。”昙珺突然说,“宋秋开是公认的妇科圣手,找他看病的人肯定多,但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我施法给警察局长夫人,让宋秋开来治病,然后把他淹死在池塘里,反正人是死在局长家里也不会闹大。” “你会施法?”苏梅舞听这个好像靠谱又好像不靠谱。 昙珺双腿一盘,手捏了个兰花指,那样子像极了江湖骗子。 “本人正式介绍一下,在下昙珺法师,专门惩奸除恶,斩妖除魔。”她挑了一下眉。 苏梅舞被她的样式惊到了,久久缓不过来,最后嘴角抽了一下说:“有劳大师。”随后就立刻远离了这里。 “我是真的!”昙珺喊了一声。 “好!真的大师!”苏梅舞敷衍地回了一声。 昙珺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叹了口气说:“都怪我长得太好看了,怎么都不相信呢。” 沈记糕点从清朝开始就很有名,如今都民国了,他还开在那,也是昙珺经常去的一家。 “给。”苏御南将糕点放到她桌子上。 昙珺在铺子对面的茶棚里要了壶茶,一边喝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谢了。”昙珺拿起糕点送到嘴里,“啧,这味越来越不正了,比他太太爷爷做的差多了。” “明天,明天昂,我可就把她接走了,你进展的怎么样?”苏御南说。 “你着什么急,不是你当时求我找她魂魄的时候了?”昙珺白了一眼。 “她被人害死,前三天怨气郁结,躲躲藏藏,要能找到我就不让你去了。”苏御南拿起一块糕点说,“你就不能去渡渡几十年几百年的厉鬼啊,他们才可怜。” “渡,都渡,但苏梅舞这事我既然插手了就不可能松手。” “得,我也不跟你吵,她是个好姑娘,如果你渡不了就抓紧时间让我把她带去轮回,有没有怨气的下辈子再说。” “行,这次我肯定不耽误你。”。 “你每次都这么说。”苏御南叹了口气,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她不渡了,抢也得把魂魄抢回来。 但这次昙珺是认真的,她想清楚了,不重生一次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第七章 车祸 “宋秋开。”苏御南突然指着街上一个走的耀武扬威的男人。 他一身还是长衫布衣,若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的,一定会认为他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人模狗样。”昙珺不爽地白了他一眼。 “冥界盯上他了。”苏御南说。 “怎么,你们打算替天行道了?”昙珺好笑地看着他,“不是说不许插手人间事吗?” “他本是救人命的营生,积德行善寿命应该是长的,但是他作恶多端,有恶鬼告状,冥界打算在今年除夕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呦,你们冥界也有人性的时候呐。”这可真是千年难遇,昙珺去过冥界,去过一回这辈子就不想去了,阴冷压抑没人性。 苏御南看着她,冷笑,“最没人性的人就是你。” 昙珺喝了口茶不接他的话,放下茶盏后问道:“那个男人呢?” “什么男人?” “少给我装傻,查小舞的时候我就不信你没查到。” “又不是他杀人,他也没死,我关心他干什么。” “小舞对此只字不提,她肯定心里想着呢。”昙珺端起茶碗来,“那小子要是敢对不起她,我就不让他好过。” “你干什么,那是人家的事,你一天天的乱插什么手。”苏御南真是怕了,这女人不是一般的任性,太容易冲动做事,为此这片鬼差换了不少人,他当差起也没少挨罚。 但是不知道她的来历是什么,冥界不管,天界不管,说不上像被祖宗似的供着,但也可以说像是个瘟神避着,好像只要她不出什么大事就绝不管。 “我乐意,我又不是你们冥界的人,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昙珺道,她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什么法大于情,她就非要扯开一个洞,从法网里透个人情。 俩人又看向宋秋开,他顶这个大夫的称号活得跟个混混一样。 “喂,这玩意不错,我拿走了。”宋秋开拿起那东西就走,拽的二五八万的,感觉这条街是他家的一样。 “宋大夫!宋大夫!那是我爹的遗物,其他东西都给你,这个给我行不行!”那人直接就给他跪下了,这让宋秋开更加得意。 “滚一边子去,一个穷鬼要什么遗物,滚滚滚!”宋秋开不耐烦地推开他。 “你还我吧,我求你了宋大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 宋秋开一脚踹开他,“我让你滚!” 昙珺喝茶摇头,“乱世,恶狗当道。” 她这杯茶刚落下,街道一辆汽车就摇摇晃晃地撞了过来,车里的人还一直大喊“快让开!” 那车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冲着宋秋开过去,不管怎么躲车就是追着他。 宋秋开慌乱的左躲右闪,他一个两条腿又怎么能跑的过四个轮子呢。 “咚”! 一声响之后,不出意外的一滩血水在车底散开。 车子熄了火,车上人下来走到宋秋开尸体面前,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动脉,最后叹了口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这车,这车坏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第八章 仗势欺人 “不许动!举起手来!”警察快速赶过来,看见眼前的景象,立刻举起枪对着他。 慢慢的,男人转过头来,笑了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茶棚里的昙珺看清那人的面貌后惊讶不已,“是他?” “我去!”苏御南见到也忍不住震惊地喊出一声。 “放下!快放下!” 警察看清那人后就将枪全部都收起来了。 “冯公子,你······你······这······这······”警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慌乱。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这车,这车坏了,刹车不灵啊,我······我······你不能怪我!”冯悠然摆手摇头。 那警察也是机灵,立刻说道:“这,既然是车的事,那就是宋大夫的不幸了,冯公子跟我们去警局录一下口供吧。” “那,那你跟我爸说一声,我录口供,今晚就不能去酒会了,你让我爸担待着点吧。”冯悠然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口。 “这······这,算了吧,看冯公子也不是故意的,这明显就是一场意外,收队!” “那,我,我这车坏了,这······这怎么办?”冯悠然指着这车问。 “这车······这车,冯公子怎么想?” “这车啊都坏了,报废了,你们帮我拉到废弃场吧。”冯悠然说。 几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领头的指示了一番就让其他警察过去推走车。 “呦,挺会仗势欺人。”昙珺笑着喝了口茶。 太明显,借着自己的身份撞死宋秋开,他们也不敢怎么样,甚至还陪着毁掉证据。 “他家最近和商家走的挺近,有意联姻,我还以为他把小舞的事忘了呢。”苏御南说。 “看在他还有一丝丝人性的份上,我就不把他怎么样了。”昙珺喝了口茶。 “呵。” 昙珺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来,拿起另一包没开封的,“把钱付了,这包我带走了。” 公馆······ “小舞,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苏梅舞走过来,看着那包糕点问:“你买个糕点要这么久?” “看见老朋友说了会话,小舞这是吃醋了?”昙珺笑着说。 “切,你家里佣人不是都回来了吗,你为什么亲自去?” “谁跟你说有钱人就不能出去自己买东西了?” 苏梅舞不说话,她说的对,又感觉不太对。 “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你听不听?”昙珺笑着说。 “怎么,你成功给局长夫人下毒了?”苏梅舞随口一说。 “宋秋开死了。” “!!!”苏梅舞惊得站起来,“宋秋开死了!” 昙珺点点头,“我亲眼看他咽的气。” 苏梅舞惊得合不拢嘴,一下子坐下看着她问:“你······你杀的?” “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你当我神仙啊?”昙珺吃了一口糕点说,“车祸,一辆车坏了,把他给撞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苏梅舞惊喜这一场意外,大笑起来,“苍天有眼!这种人渣就该死!” 昙珺看着她笑个不停地样子,嘴角也跟着上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气消了?” 第九章 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心里却有一些失落。 昙珺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东西,笑着说:“没事,还有什么仇想报的,我都帮你。” “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还是有什么东西堵得慌。”苏梅舞说低着头说。 “没关系,我陪你慢慢想。”昙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梅舞看着她,眼睛里突然闪起了泪水,立马钻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这种感觉还是小时候被师父责罚后趴在姐姐怀里委屈的时候。 晚上,苏梅舞心事重重的,早早的就睡了。 昙珺看着这个孩子心里诸多叹息,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呢? “睡着了?”苏御南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茶。 “你少出现,别让她见到你。”昙珺在他旁边坐下。 “什么什么,我是来带她走的,这宋秋开都死了,你还不打算让我把她带走?” “她留在人间不走的原因不止是宋秋开,还有别人。” “冯悠然?不能坏规矩,我绝不允许他俩见面。” “有何不可?你不让她见,她能走安心吗?” “你让她见了,冯悠然还能安心吗?” “我······”昙珺没话说,“反正,这件事有一半是他爸的责任,他做儿子的偿还一下怎么了?” “人家已经替她报了仇,而且人家就要和商家小姐成婚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那小舞呢?!所有人都好!小舞怎么办?!”昙珺生气,“她怕伤害到他,在我这里只字不提,甚至连局长她都不打算报复,就连她那个捡来的姐姐她都只记得她的好,现在小舞这样,你让我别自私?” “昙珺,就事论事,冯悠然是不是替她报了仇?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打算让冯悠然跟着一起死吗?” “那小舞怎么办?” 苏御南没话说,苏梅舞是整件事的受害者,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伤害过一个人。 “孟婆汤,让她忘了吧。” 昙珺听他说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呵,你们冥界做事,除了会让别人忘了还会什么?” 苏御南起身,“你让他俩见了,不得安宁的就是三个人。” 昙珺没有说话,等着他离开才起身去看昙花。 根茎的那一抹绿色在闪着光,昙珺突然想哭,眼泪也是说落就落。 二日,早餐已经上了桌,昙珺都等了半天苏梅舞还没有来吃饭。 “小舞还没起来吗?”昙珺忍不住问。、 “回小姐,苏小姐一早起来就在湖边。” “叫她来吃饭。” “是。” “等等。”昙珺叫住刚要走的佣人,“把饭菜端过去吧。” 公馆后边有一个凉亭,下起微微细雨的时候她最喜欢坐在那喝着热茶,好像有一个人会随着雨水,踏着湖泊向她走来。 “小舞。”昙珺走过去。 “我才知道你这个房子是建在湖上面的。”苏梅舞看着远处的倒影。 昙珺得意地挑眉,“有品位吧。” “还好吧。” 第十章 彼岸花开 昙珺看看她,又看看外面清风的爽气,伸手轻轻一挥,天上开始聚集乌云。 “要下雨了?”苏梅舞看着突然变化的天气。 “现在这个天气刚刚好,进来吃饭。”昙珺坐回亭子里,里面已经让佣人摆好了饭菜。 慢慢,天上开始下起小雨,落在湖面上泛起波波涟漪,渐渐薄雾升起,她好像看见湖面上开起了彼岸花。 “昙珺,你看见了吗?”苏梅舞不敢相信,揉了几下眼睛还是如此,赶紧叫她。 昙珺望过去,这个湖不在人间,连着的是冥界的冥河,当一只魂魄打算放弃前尘往事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湖面上的彼岸花,顺着彼岸花走便是阴曹地府,也就证明,她渡魂成功。 不对啊,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死了,怎么就能看见了呢?难道是苏御南搞鬼? 但还没等昙珺细想明白,那彼岸花又消失了,看来,是她想要放弃她心里的人了,快了。 “小舞,别看了,来吃饭吧。”昙珺笑着说。 苏梅舞看着眼前只是泛着白雾的湖面一阵奇怪,估计就是昨晚没睡好,才出现了幻觉吧。 她坐到她旁边开始吃饭,昙珺笑着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下小雨的时候这里就跟仙境似的,最近很少下雨,算你有福气。”昙珺看着湖面笑着说。 “嗯。”苏梅舞回答的漫不经心,不知道是在奇怪刚刚的画面,还是在想心里那块空。 “小舞,你有没有喜欢什么东西,我一会上街,可以帮你看看。” “喜欢的?我喜欢吃蛋糕。” “蛋糕?” “嗯,就是洋人的那东西,一层层的,特别甜。”苏梅舞笑着说,她说的时候眼睛都是放着光。 “你姐姐给你买的?” 提起买的人苏梅舞脸色突然变了,声音有点小,“不是。” “是你的情郎?”昙珺开玩笑说,但其实她是故意的,她就想让她自己想起来,自己释怀。 “什么情郎你别瞎说,那是我姐姐的戏迷。”苏梅舞说,眼神立刻开始闪避,脸上也泛起红晕。 “我知道,冯悠然嘛。”昙珺直接说。 “你,你认识?” “你知道宋秋开是怎么死的吗?”昙珺看着她,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昙珺点头,“就是他,是他,替你报的仇。” “我······替我······替我报仇······”突然昙珺头开始疼起来,她好像看见一些可怕的画面,但是她想不完全,“我······我······” 昙珺见过很多这种情况,她在回忆,她正在慢慢想起来。 “姐姐!”苏梅舞突然喊起来。 “怎么了?” “我······我想见我姐姐······行,行不行?” “你姐姐?”昙珺突然皱眉,报仇吗? “我有件事,想问她。” 茶棚······ “怎么,想清楚让我来接了?”苏御南将沈记糕点放到桌子上。 “小舞看见彼岸花了。” 苏御南也有点惊讶,“怎么没走?” “就一会儿,她可能记起什么来了,她想见雪中花,我怎么问她都不说。” “你怕她变厉鬼?” 第十一章 真相(一) 昙珺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种情况变成厉鬼有多么容易。” “早就说让我把她送走好了,你就适合渡那种十年二十年不走的,我们枉死城多的是。” “滚。”昙珺白了他一眼,枉死城的鬼都不是寿终正寝,需要在里面待到够时间才能走,里面的鬼一个个都是奇葩,他们冥界的人都不愿意多管。 “今晚我陪你去,如果,她真的变成厉鬼你下不去手,我就下。”苏御南说。 昙珺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厉鬼永远下不去手,明明心里知道他们会伤害更多的人,却迟迟狠不下心,苏御南当时就是因为她对厉鬼手下留情才害他枉死。 “冥界对我一点记载都没有吗?”昙珺问。 “姑奶奶,你活的岁数比我大,就算有记载我这个小小鬼差能查到?” 昙珺叹了口气,“那你赶紧升啊,我就剩四十八个魂了,别到时候我渡完了,你还是个收魂的。” “嘿,就你那渡魂的速度,我死的时候你还剩六十个,一千年了你就渡走十二个,不知道被你盯上的魂魄是幸运还是不幸。” “切。” 晚间,月亮躲进了云层中,偶尔露出一角窥视人间。 “昙珺,这回,是真的去了吧?不会再有恶鬼捉魂了吧?”苏梅舞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紧张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昙珺最后看了篮子中的犀角香,笑着说:“今天宜上坟。” 苏梅舞见她准备好站在那儿,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小舞······小舞······小舞······对不起······对不起······” “昙珺!”苏梅舞突然喊她。 她回头看着她惊慌的表情问:“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我姐姐的声音了······她在······叫我······”苏梅舞有些害怕。 昙珺突然眯了眯眼,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悄悄给她渡了些灵气,稳住了她的心神,“明天就是头七,走吧,我在。” 苏梅舞没有那么慌了,点了点头跟着她走。 林间空无一人,远处却有烟雾升起,跟着光隐隐约约的竟有些骇人,时不时还有一阵阵女子的哭声。 “昙珺······”苏梅舞害怕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后者对她一笑,“应该是雪中花,走吧。”随后先走了过去。 “姐姐······” 坟前,雪中花一边哭着一边烧着纸,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出现的昙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是谁?”雪中花惊慌地站起来。 “我是她的戏迷,明天是她的头七,我来祭拜祭拜。”昙珺笑着说。 “戏迷?”雪中花有些紧张。 昙珺笑着点燃了犀角香放到了墓碑前,香烟飘动,围绕三人。 苏梅舞刚到看着墓碑上刻的名字一下子慌乱起来。 “啊!小······小舞?”雪中花看着她一下子瘫倒在地。 “我······我死了?”苏梅舞不可思议地看看昙珺又看向雪中花。 第十二章 真相(二) “小······小舞······”雪中花已经害怕地不敢动,说话的嘴都开始打哆嗦。 “姐······姐姐······我,死了?”苏梅舞不敢相信,哭着看向她。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雪中花跪在地上,“都是姐姐的错,姐姐知道错了!” 一瞬间记忆迅速闪过脑海,她想起来了,真正被送到警察局局长家里的是她,真正投河自尽的也是她,真正死的人是她! “想起来了吗?”昙珺看着她惊恐的表情。 “昙珺,我······我······”苏梅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明明有很多东西想要问,可是脑海中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御南也慢慢走出来,“还记得我吗,前三天,你的魂魄积满怨恨,我寻不到你,只能借昙珺的手把你召回来。” 苏梅舞回过神来,看着他,“你是那天来接我的鬼差,我······我真的死了······” “小舞······”雪中花最后叫了她一声。 苏梅舞恶狠狠地瞪向她,“我把你当姐姐,真心真意对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已经后悔了,但是,但是来不及了,对不起,对不起······” “难为你还来给我上坟。”苏梅舞一颗眼泪落下,一甩手将火盆打翻,火焰熄灭,一阵阴风袭来,冻得雪中花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小舞,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悠然,悠然他出事了,你去救救他吧,你可以恨我,但是悠然,悠然心里是爱你的,是他撞死了宋秋开,你去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你只要救他,你让我死都行!我求求你了!” “悠然?”苏梅舞皱了皱眉。 “对,悠然,他,他出事了,宋秋开的鬼魂找上了他,一直缠着他,我求求你去救救他吧!” “不至于,鬼魂死了他会带走的。”随后昙珺指了指旁边的苏御南 而他慢慢看向她心虚地说,“我还没来得及找他······” “你怎么还没把他带走?”昙珺生气道。 “不管什么鬼在人间逗留七天这是规定,我早去晚去·····” “宋秋开罪大恶极,他能和普通人一样吗,赶紧吧,出人命了你就完了。”昙珺道。 “悠然·····”苏梅舞低声念叨了一句,就急慌慌地跑走了。 在那栋公馆里,冯悠然在屋子里点满了蜡烛,贴满了符咒,他虽然紧张害怕却依旧拿着刀直面。 “呼”一阵阴风吹过,熄灭了一半的蜡烛。 “宋秋开!我知道你在这!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老子就是去了阎王面前也要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哈哈哈哈哈,我当时被你撞的时候你知道有多疼吗?就是,就是······” “啊!”他一边疼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 “就是这么疼,哈哈哈哈哈哈!再来一下!哈哈哈哈哈!” “啊!” “哈哈哈哈!” 门突然被踹开,苏梅舞冲着一处扑了过去,紧接着昙珺等人拿着犀角香也进来。 很快,冯悠然就看见苏梅舞与宋秋开纠缠在一起,不过,小舞明显占下风。 第十三章 逃?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宋秋开从哪学来一套诡法,那势头足有将她打到魂飞魄散的气势。 昙珺立刻站到苏梅舞的身后,伸手一打,灵力借着苏梅舞的身体打了出去。 宋秋开死了也就两天不到,不知道哪来的邪法,对付小鬼怪拿得出手,可要对上昙珺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东西就不值一提。 “有点眼熟,御南你知道吗?”昙珺问。 “不知道,不会是你那个年代的吧?”苏御南道。 “什么叫我那个年代。”昙珺白了他一眼,“记好了给你家大帝看看。” “好,你上吧!”苏御南立刻认真地看着。 昙珺上手,没有直接击杀,一点一点地套他的招数,她总觉的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对于她的存在,冥界的都知道也私底下讨论过,但是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两种说法,一种是年代久远她都已经忘记了,第二种就是她身份太大,大到需要让三界闭嘴。 打着打着,宋秋开就打算逃走,他深知根本不可能在她手底下活命。 整个屋子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被苏御南设下了阵法,也不是牢笼,就是四壁都被设上了诛魂灭魄的符咒,宋秋开根本就不敢靠近。 他缩在一个角落里,惊慌的看着他们,整个阵法对鬼魂来说是一场磨难,不只是他难受,还有一个魂魄也在难受。 苏梅舞是他能活命的筹码。 宋秋开拼死一跃,昙珺皱眉侧了个身,他就跃到其身后,再往旁边去直接将苏梅舞拉在身前,手捏着苏梅舞的脖子。 “别动!要不然我现在就掐死她!”宋秋开瞪着他们。 “哎呦,你这样,我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了昂。”苏御南看着他,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枪。 “你们放我走,我就放了她!要不然让她陪我一起死!” “你别乱来!”冯悠然慌张地看向苏御南他们,“小舞在他手上,你们,你们别伤到她。” “宋秋开!有事你冲我来!别动我妹妹!”雪中花上前喊道。 “姐……姐……呃……”苏梅舞眼中有些许泪光。 “别过来!”宋秋开使劲勒了一下,看着她笑了一下,“你在这装什么,你妹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吗?” “我……我后悔了,你放了她,杀我吧。”雪中红道。 “哼。”宋秋开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盯着他们。 昙珺指着她,“你给我松开,本来就没想杀你,你再不松开我就弄死你。” “你试试看!”宋秋开勒紧了她的脖子,小舞发出难受的声音。 “好,我放你走。”昙珺瞬间收手妥协。 “把阵法撤了。”宋秋开没有松开,一直紧抓着苏梅舞。 “好。”昙珺对着他后面那堵墙,一道光猛地从她掌心发出,整座墙轰然倒塌,“你走吧。” 宋秋开看来一眼身后倒塌的墙面,咽了咽口水,拉着她往后走。 带着苏梅舞说白也是累赘,看时机差不多了将她大力推出去,转头立刻就跑。 苏御南立刻上前平安接下小舞,众人再看向宋秋开,没有人想让他离开。 第十四章 琉璃幻 “快追!别······别让他跑了!”苏梅舞虚弱地指着远处奔跑的宋秋开。 昙珺笑了一声,半空的手没放下,“在我手上跑掉的,还没出现呢。” 她的手指半握,刚刚被她冲开的符咒瞬间凝聚形成一个囚笼困住宋秋开,手猛地往后一拉,符咒包裹的宋秋开立刻被拽了回来。 “怎么算?”昙珺看着苏御南。 苏御南摸了摸下巴,“他虽有杀人意图,但并没有完全变成厉鬼。” “别,别杀我!我说我的功法哪来的,别杀我!”宋秋开跪在符咒里恐慌地看着他们。 昙珺和苏御南对视一眼,“说。” “我死了之后,有一个道士,他说,他说能让我再次变成人,给我的功法。” “难怪,我说你刚刚死掉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些功力了。”昙珺双手抱胸,“不过一个小鬼也驾驭不了多少。” “那个妖道是谁?”苏御南问。 “我不知道,但但但但但我知道他一个号,折跃。”宋秋开紧张道。 “他现在在哪儿?”苏御南问。 “他在·······啊!” 众人不注意不知道哪飞来的一道法术直接穿透了符咒穿透了宋秋开的魂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变成一把灰风一吹就没了。 “看好他们!”昙珺撂下这句话就飞奔追了出去。 苏御南拿着枪警惕地看着周围,来的太过凶险,就连昙珺都没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妖道也并非如最初所料那般厉害,很快昙珺就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过他浑身包裹的严实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没露出来,就连那双手也被铁造的拳套遮得严严实实,动一动还发出机械的声响。 “胆子不小,敢在我面前杀鬼。”昙珺道。 “贫道见过昙珺娘娘。”那人不知道修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功法声音都诡异至极。 “娘娘?我以前是宫里的?” “昙珺娘娘是我们最敬重的神,怎会身居皇宫小小一处。” “你认识我啊,你跟我说说,我是谁。”昙珺来了兴致。 “昙珺娘娘创下琉璃幻,是我们一等追捧的高深功法。” “这么说来你们是我的信徒?”昙珺反问。 “正是。” “我的信徒是个混蛋?那我生前岂不是恶贯满盈?难怪我要渡走十万个魂魄,赎罪啊。”昙珺摸着下巴,皱着眉头。 “怎会是,娘娘您没做错,错的是三界。”折跃张开双臂,兴致高昂道,“娘娘您看不惯三界虚伪做派,誓要整改三界,但是众神实在阴险狡诈,给您下了圈套才让您落得如此下场。” “冥界没人性我是知道的,这天界我没去过,不过,看这世道乱的天界也没说管,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昙珺符合道。 “就是如此,娘娘不妨与我一起,向这三界讨个公道。”折跃见她有谈判的意思拉拢道。 “冥界和天界各司其职,虽说我看不上他们,但他们毕竟维持了整个三界的和平,你让宋秋开来找冯悠然的麻烦,还敢在我面前杀了他,就这一点,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着,昙珺已经抬起了手掌。 第十五章 好好活着 折跃眯眯眼,看来是谈不了了,也准备架势备战。 “说实在的,我很好奇我自己是谁,但如果真像你所说我以前是个混蛋的话,我宁愿自己一直记不起来。”昙珺掌心中放出的力量直逼折跃,她不觉得他能躲得过去。 亮光散去,没有意外,中了,但是······ “这就是琉璃幻?”昙珺皱眉看着他问。 “正是,昙珺娘娘当真不肯放我离开?”折跃捂着胸口,鲜血已经渗出了面罩。 “以镜幻之象转折躲过法术,可惜练的不到家。”昙珺笑着开始学着琉璃幻的样子施法。 瞬间各处出现了七彩的琉璃镜子,她双手缓缓抬起,那力量是她发出的也不像是,各个镜子同时在不同方位放出相同强大的力量,密密麻麻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玩过了,他还不能死! 昙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力量太强,这一片几乎化为了灰烬,周围建筑植物也是无一幸免,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苏御南赶来的时候看着这一切合不拢嘴。 “我去,他是怎么惹到你了?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强。 “不是我。”昙珺没法解释,“你知不知道琉璃幻?” “那是什么?法器?” “一种功法,刚刚就是那个,我只是试了一下,然后周围就变成这样了。”昙珺一脸无辜地说。 “琉璃幻?这么强的功法我怎么没听说过,不会是你瞎编的吧?”苏御南不可思议。 “我也没听说过,但折跃说这功法是我创造的,我试了一下是挺熟悉的。” “你创的?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苏御南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的,这一瞬间对她的好奇更重了。 “先别管了,你先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昙珺开始四处寻找。 “这是警察局长的后院,这么晚了估计早就睡觉了,也没魂,应该没事。”苏御南松了口气,脚下不知道踩了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水晶小人似的东西,“这是什么?” 昙珺上前接过,“哦,这只是折跃用琉璃幻做的小人,他本人没来。” “行吧,宋秋开死了,小舞也差不多可以送走了,先回去吧。” “别忘了去问问你家大帝。”昙珺道。 “没忘。” 公馆湖面烟雾升腾,开满了彼岸花,这次送她走的不只是昙珺还有冯悠然和不敢露面的雪中花。 “小舞。”昙珺端着一块蛋糕过来,“你是魂魄,人间的东西你吃不了,这个我是托苏御南给你地府带来的,你尝尝吧。” 苏梅舞看着蛋糕忍不住落泪,“谢谢。” “我也谢谢你。”昙珺摸摸她的头,随后撤走,留下他二人说话的时间。 冯悠然摸摸她的头,眼眶含泪,笑着说:“昙珺法师说,她渡走的魂一路踏着忘川,遗忘前世直接轮回,我只求你来世嫁个短命鬼,等我来世寻你。” 苏梅舞看着他,“我听昙珺说,你想死来着?但是昙珺说阳寿未尽的是要再枉死城呆好久,我会找不到你的,好好活着。” 第十六章 结束 昙珺躲在门后看着这熟悉的惜别之幕,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跟她一样躲着。 “为什么不过去?”昙珺问。 “她,她应该······” “你是不敢。”昙珺叹口气道,“你觉得她是鬼,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害怕。” 雪中花低下头,是的,只有这个原因。 昙珺看着她委屈地快要流泪,无情道:“别在我这里哭。” “昙珺法师。”雪中花喊住她,“如果,如果她没有遇见你,她会怎么样?” “变成厉鬼,遭殃的就不只是宋秋开一个人。”昙珺哂笑一声说,“你既然害怕为什么当初还要联合宋秋开害她?” “我,我就是······”雪中花说不出话来,声音哽咽。 “嫉妒。”昙珺无情道,“你长得比她漂亮,戏唱得也好,所有人都偏爱你。可有一天,你发现这个小跟屁虫戏唱的不比你差,还有一个你这辈子都妄想不到的粉丝。” 雪中花被揭开了伤疤,崩溃哭泣。 “我说了,别在我这哭。”昙珺无情地走回花园凉亭去,苏御南在那一口一口悠闲地喝着茶。 “你干嘛对一个小姑娘那么凶?”苏御南道。 “要不你上去安慰一下?”昙珺用下巴指了一下缩在角落哭的她,“我已经算友好了,要不是知道冥界的安排,我还能说的更凶。” “小姑娘人小,做错事那是正常的,而且人家已经及时悔改了。” 昙珺端起一杯茶放到嘴边,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敌意那么大,小声说:“后悔有什么用。” “嗯?”苏御南没有听清问了一边,她却没有在说话将那杯茶喝了下去。 天渐渐亮了,彼岸花慢慢消失了,冯悠然在屋子里睡着了,雪中花向他们道别也走了。 路上人烟稀少,几辆车匆匆驶过,她魂不守舍地走在马路上。 “姐姐!”一声空灵喜悦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猛然回首,一辆车向她行驶而来,喇叭不停响。 一声巨响之后,车停了,苏御南站在车边看着她。 雪中花惊讶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车上慌张下来的司机,围观的群众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她,突然她笑了。 苏御南点点头,笑着说:“走吧。” “我还能见到他吗?”雪中花问。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苏梅舞还是冯悠然,不过,都一样,“看缘分吧。” 雪中花最后看了眼清晨的暖阳,跟在他身后慢慢向另一处光走去。 第十七章 血花 “看看这个,这个被负了心,三百年了,死都不去轮回非要等她情郎,现在还在枉死城呆着呢。”苏御南拿着一副画像给毫不关心的千桑。 “不要,这女人我见过,她又不是没见过那男人,不愿意走是因为不想再做人。” “那这个,这个想,这个······”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渣男,地府给他的宣判是六畜,他不愿意,赖在枉死城。”千桑喝了一口茶。 “还有这个······” “别给我看这些好死不死的,那个什么琉璃幻和那个折跃你问你家大帝了吗?”千桑一挥手将那些照片画像给烧了。 苏御南靠近点说:“我没见到。”说完就撤回去。 千桑抬手吓唬了他一下。 “不过我已经报上去了,有消息的话我会跟你说的。”苏御南叹口气。 千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飘得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好像期待远处会不会有人过来。 “最近出了两场命案,你要不要查查?”苏御南走到她旁边。 “妖鬼干的?” “不是,人为的。” “那是警察的事,我查什么。”昙珺走回去坐下,“一般能惹到杀人那都不是好东西,我干嘛要插手。” “也不无道理。”苏御南转头就看见她在收拾东西,“你干嘛去?” “今天腊月初五。”昙珺说。 “行,那你忙吧,我先走了。”苏御南说完就走。 他不知道腊月初五是什么日子,但是每年的这时候昙珺都要将公馆前前后后开满彼岸花,这个时候她阴气大盛,不管什么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压力,虽说她不伤人,但还是让人不舒服,他走也是这个原因。 公馆的仆人是冥界派来的,在这一天也全部放假回去。 夜幕降临,外面的雪停了,整个公馆前前后后升起了薄雾,遍地的彼岸花隐隐约约,公馆门前挂了两盏白灯,显得格外诡异。 昙珺喝着不知道哪来的酒,这酒壶一直跟着她,里面的酒取之不竭,听说这是天庭的琼浆玉液,是挺好喝的。 昙珺抱着那盆昙花,醉倒在彼岸花丛里,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糊不清,她好像听见远处有人在呼唤她,在等着她,可是他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她想说话但她说不出来,最终挡不住醉意,合上了双眼,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滴进昙花里。 “昙珺法师,昙珺法师······”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人在叫她。 “昙珺!昙珺!”苏御南的声音更响。 昙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坐起来,“怎么了?” “这次不孬,醉了一天。”苏御南在一边嘲讽道。 昙珺已经在床上了,坐起来,头有些疼,接过下人端上来的醒酒汤。 “我这有个魂魄你看看。”苏御南指了一下他。 昙珺这才发现这还有个小鬼,不过虽说是小鬼但是估计得是清朝的了吧。 “怎么了?”昙珺问。 “昙珺法师,我,有个忙想让你帮。”这个小鬼看起来有些害怕。 第十八章 弹琵琶的姑娘 他年纪不大,出事的时候还小,冥界对他肯定会网开一面让他早早投胎的,赖着不走肯定是有大冤,不过看着也没有变成厉鬼,执念也不像深的,昙珺忍不住好奇起来。 “什么事?” “我叫赵仁远,我家出事是十年前了,我父亲是前清举人,父亲从小就教我们读书写字,从小便知仁义礼信,可没想到天降横祸! “一天夜里来了三个强盗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只留下了我弟弟一个人,到如今我一直放心不下他。 “我不能经常回人间,逢年过节我才安全来看看我弟弟,他也给我上上坟,可前段时间上坟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他找到当年的那三个强盗了,他说他要杀了他们!这太危险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昙珺挑了一下眉,这不算大事,相较于别的冤魂,他这已经算是轻的了,不过,兄弟情谊倒是值得赞扬一番。 苏御南凑近她,小声说:“帮帮忙,他在我们那也算是钉子户了。” 昙珺犹豫不说话。 他又继续说:“你要是愿意,我偷进地府密阁查查你的事。” “好,成交。”昙珺答应的爽快让他忍不住怀疑就是她在骗他。 “多谢昙珺法师。”赵仁远高兴说。 “你弟弟叫什么?” “赵仁杰,我只知道他这个名字,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行吧。”昙珺从床上下来,“你不是新鬼,应该知道鬼不入阳间的规矩,这段时间你就呆在我这,别乱跑。” “是。” 昙珺走到窗户前,看见外面又飘起了雪,叹了口气,“这雪下了一整天?” “没有,傍晚刚开始下。”苏御南说,随后他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那个血花案都是在下雪的晚上,今天不会也出事吧。” “什么血花案?”昙珺问。 “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件事,连续两起灭门案,凶手每次都把院子里里外外撒满用血染的假花。”昙珺刚想说什么,苏御南就突然收到了什么,“来了。” “真死了?你嘴开过光啊。”昙珺笑了一下。 “灭门案,去看看吗。” 昙珺伸了个懒腰说:“也睡够了,走吧,看看去。” 许家······ 不出意外的,整个院子里都被洒满了血花,和雪交错就好像在雪里长出来的一样。 雪和血交融在一起,各个身体都被切割地一块一块,有意或无意地散落各处,看起来更为诡异。 琵琶声悦耳,急促欢快,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又有种内心极度的恐慌。 她一身素净的白衣被染上片片鲜红,她芊芊细手,撩动琴弦,和着冷风飘扬。 昙珺和苏御南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拨完最后一根琴弦,就这么看着她跳墙离开。 “一个姑娘,这得是多大的仇啊。”昙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气。 “身为一个姑娘做到这田地很了不起了。”苏御南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干活。 “如果她是个亡魂的话,我一定渡她。”昙珺道。 “如果她是亡魂的话就报不了仇了。” 第十九章 三寸金莲 昙珺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做神的,乱世当道一点用都没有。” 苏御南清点着许家的亡魂,没有回昙珺的话,面前的众鬼还嗷嚎不停。 昙珺在一边看着,数了数,这些鬼魂大大小小算起来也有二十几个人,老弱妇孺不算,那青年小伙也不少,怎么就被一个弹琵琶的姑娘给剁了。 “喂!别嚎了!你说说你们,真废物,就被一个姑娘杀了。”昙珺白了一眼道。 “大仙!这可怨不得我们!谁!谁能想到她会在饭菜里下毒!呜呜呜!” “下毒?”昙珺瞬间理解了,不过她很久没有遇见下毒的了,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情有可原。 “大仙,你可以一定要把那女的给杀了!要不然我九泉之下无法瞑目啊!”喊得是一个老头,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许家的主人许辞楼。 “那你应该想想你做了什么让人家至于动手杀你全家。” “大仙啊!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许辞楼一脸无辜哀痛,“我一生兢兢业业,爱妻爱子,还经常捐款,十里八乡都知道我为人乐善好施的!” “大善人?”昙珺和苏御南对视一眼,没有人内心是真正至高无上的,就算是神也是,更别说有些善人只是为了抚平自己内心的愧疚。 “真的!不信你们去问问,我真的是善人!”许辞楼坚持道。 苏御南啧了一声,“我的确听说他是大善人来着。” “哎呦,你问这些又没用,到时候去了地府,查查他的阴阳卷不就知道他干什么了吗。”昙珺道。 “那行吧,走吧,先跟我回去。”苏御南道,他都说这话了,许辞楼也说不了什么了,只能一个一个排着队跟着他去了地府。 昙珺在这院子里等他,闲着没事的时候捡起地上一朵假花,上面沾染的的确是人血,这朵花是用布绣出来的,原本什么颜色已经看不出来,看这针脚那肯定是个心细的大姑娘绣出来的。 她忍不住叹气,让一个拿绣花针的大姑娘提起砍人的刀,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 这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有种脚印特别显眼,就是那双三寸金莲。 大清朝亡了,缠足陋习已除,但其实,缠足也就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家族,查一查有什么家族跟他们几个有联系而且已经破败的也能查到,不过,清朝没落,跟着倒散的大家族也不少,这也是个大工作量。 昙珺飞到刚刚那姑娘坐的地方,抬头望着那天上的星空,她来的时候似乎是看见她抬头望天了,她在想什么呢,是想问故去的亡灵可有得到安息吗?还是在想,自己已经和曾经的自己彻底说再见了吗? 远处听到凌乱匆忙却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火光灯光的交错,警察局的人来了,领头的是新上任的探长,江舟。 昙珺将自己变成透明,她很好奇,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不是也跟以前的老警察一样,只是混口饭吃。 第二十章 应聘 江舟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穿着乌黑亮丽的皮靴,一身警察服戴着帽子,显得他十分干练。 他眉头紧锁,扫了一眼满院狼藉,蹲下捡起一朵假花反复看了之后叹口气递给身边的手下。 “记下来。”江舟说完留下一队人继续,剩下的人跟他走了。 昙珺看着他的人手在几个路口下分队走,人都跑了,追不上了。 随后她叹了口气消失在原地。 公馆······ “昙珺法师。”赵仁远唯唯诺诺地走出来。 “怎么了?”昙珺问。 “可有我弟弟的消息?”赵仁远眼神期盼。 “我都不知道你弟弟在哪儿,我大晚上的去哪给你找?”昙珺无情的话说惯了,可看到他无辜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属性作怪,自己竟然有些愧疚,“我明天去帮你找。” 赵仁远微笑地点了头,“多谢昙珺法师。” “嗯。”昙珺点了下头就回了房间。 阴间的人没有调查阳间人的权力,让她找一个人,实在是大海捞针。 “昙珺!”苏御南突然闯进来。 “你要死啊!不知道敲门?”昙珺生气拿起枕头砸他。 苏御南接过立刻在她旁边坐下,“跟你说事。” “有赵仁杰的消息了?” “这倒不是。” “滚。”昙珺蒙上被子不听他说话。 “你听我说啊!”苏御南上去拽被子。 “哎呀!说!” “你来事了脾气这么冲。” “你到底说不说?” “知道目前来说死的那三家吗?” “昂。” “他们三个之间认识,不止他们,还有赵仁杰?” “什么?” “准确来说是认识他爹,赵天楚。” 昙珺单挑了下眉,来了兴趣。 “本来这件事不该让我知道,但是我好奇啊,我就偷看了他的阴卷,才得知这么一段过往。” “赵天楚为什么和他们认识?” “不知道啊,偷看阴卷我是要处分的,就看了这么一点。” “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昙珺白了他一眼。 “你不就是想找赵仁杰吗,其实,人好找啊,警察局里肯定有档案。” 昙珺立刻坐了起来,“是哦,你这小脑袋瓜还不错。” “你想好怎么进了吗?” 昙珺想了一下,“偷进。” “说你笨吧,警察局里的,最多的就是那一堆堆的档案,你就算偷着进去了,你找的着?” 昙珺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孙子早就想好了,“那怎么办?” 苏御南拿出一张公告纸展在她面前。 “警察局招女警员?” “嗯。”苏御南点头,“他们说,最近的连环杀人案,这女的又会绣花又会弹琵琶的,警察局里都是粗老爷们,心思不细,说不定女的更懂女的。” 昙珺听完冷笑道:“这话不成立。” “怎么呢?” “你懂我吗?” “你!” “滚,我要睡觉。”说完昙珺就蒙上了被子。 苏御南气得慌照着她被子上的空气打了几下出出气才滚。 昙珺特地梳了个看起来很青春洋溢的发型,不过她没想到来报名的人竟然这么多,这报名队排的都快看不见警察局了。 与此同时,警察局里,江舟看着这一堆报名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什么?” 第二十一章 数到十 “这都是来应聘的,我特意挑出来的优秀的。”吴晋丘笑着说。 “呵,优秀?”江舟冷笑一声,拿出几份报名表说,“百乐加的舞女?城西的豆腐西施?还在上学的女大学生?” “你这是给自己找对象呢。”关历阳大笑着说。 吴晋丘尴尬的笑着说:“这女的不都一样吗,江哥非要招女的不就是想给我们这些兄弟们生活多一些激情吗,招点好看的怎么了?” “大清朝都亡了,你怎么还看不起女的?”关历阳道。 “这实力就摆在这,那女的肯定比不上男的呀。”吴晋丘道。 “你这······”关历阳想继续跟他吵,一旁的江舟却是看不下去了。 “行了,让朱鱼化成杀人犯,去会会这些女的。”江舟将这些报名表扔下指着外面排队的那些人。 俩人相视一眼,虽不明白但依旧说了声“是。” 昙珺百无聊赖地排着队,大清早来的,到现在才看见警察局的门,身边这些女的也不知道话怎么就这么多,一上午了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怎么就不知道口渴呢。 她这才明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警员工作来的,他们是冲着人来的,江舟的确算是好看的,但也不用这样吧,感觉这辈子就没见过男人似的。 “快跑!快跑!”警察局突然传出来一阵声音,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握着个大菜刀,肆意挥舞。 “都给我起来,要不然我砍死你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耳边爆发一阵尖叫声,昙珺觉得,这声音足够震死凶徒了。 慌乱的人群中,在那歹徒身边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恐惧地哭着,周围奔跑的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上前说去管管那孩子的。 昙珺越过人群,趁着歹徒不注意跑到他身边,踹了他一脚后抱起那小姑娘就跑到一边。 “哇啊啊啊啊!”小女孩哭个不停,弄得昙珺也不知所措,她可没照顾过孩子。 “你别哭了,我,我给你糖吃,看,给。”昙珺从兜里翻出一块糖给她。 小女孩哭着接过,却因为不会打开糖纸又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我给你弄开。”昙珺怕她又哭,手忙脚乱地弄着糖纸,搞了半天都没弄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哭别哭······我给你变魔术,你看。”说着打了个响指,她的手心就多出来一个小兔子玩偶。 小女孩看着这凭空而来的兔子顾不上眼角还有泪水,就惊讶地看着兔子。 “送你。”昙珺笑着给她。 小女孩接过认真的摆弄,也不再哭了,昙珺这才松了口气。 这角落的一幕已经被一个人看见了,一清二楚。 江舟给朱鱼使了个颜色,后者领会冲着角落的昙珺过去。 她没当回事,笑着对小女孩说:“你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我就再给你变个好玩的。”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捂上了眼睛,“一。” 昙珺站起来微笑地看着朱鱼,后者,“嗯?” “二。” 朱鱼:“啊!” “三。” “我的妈!” “四。” “停······啊!” “五。” “等······呃!” “六。”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啊!” “七。” 昙珺:“这花不错。” “八。” “哎呦我的妈······” “九。” “十,当当当当。”昙珺替她抢答,小女孩睁眼就看见一大捧花在她的眼前。 “哇。” “拿去玩吧。” 第二十二章 错雪 小女孩拿着花和糖果,开心得忘了刚刚的事――当然也有昙珺搞鬼――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江舟带人上前,看着昙珺,“你叫什么名字?” 昙珺笑了笑说道:“看来我是通过考验了。” “猜到了?” “这里是警察局,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儿拿刀行凶,一看就是你们刻意安排的。” “你叫什么?” “错雪。”昙珺直接说这个名字,她不记得来历,但每次需要在人间有身份的时候她都用这个名字。 “错雪?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不好听吗?我觉得挺好听的。” 江舟没说话,打量她,嘴角半扬不扬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想笑还是不就这样的脸,“过来吧。” 昙珺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偷笑,进一个警察局还难吗。 “你家住哪?”江舟坐在办公桌前,屏退了其他人。 “城南将军府。”公馆虽然是她真正住的地方,但那是联通阴阳两界的,在人间是没有具体位置,而在人间要个身份那自然得有个住宅总不能说住大街上吧。 “你住将军府?”江舟惊讶中略带嘲笑。 这个将军府是明朝大将军的府邸,这位将军征战沙场鞠躬尽瘁,就是皇太极都对他赞赏有加,所以一直留着这个将军府的名号。 不过毕竟是前朝将军,虽没明说但谁敢去要这座府邸,到了清朝末年的时候才有一位商人买下这座宅邸,不过据说这房子的主人在清朝亡了之后就去南方了。 从一开始那房主就是没露面,更别说后来还迁走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说那房子是她的还真不太可信。 昙珺也是料到了,直接拿出房契和地契来拍在桌子上,“看好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呢,唐错雪,不信你去查,我八年前刚跟我叔父来警察局办的,你警察局肯定有档案。” “晋丘!”江舟喊道――因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入江大探长眼的美人大家都缩在门后偷听呢。 “在探长!”吴晋丘站的笔直,对着昙珺微微笑着。 “去查查,城南将军府是谁的。” “是!”吴晋丘立刻点头最后对昙珺留下一个帅气地微笑退出去。 “你手底下的人真有意思。”昙珺笑着说。 “见笑了。”江舟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继而问道,“唐姑娘是北平人。” “嗯。” “那你以前有没有去过天津?” “去过。” “你去过?!” “整个中国我都走一圈了。”昙珺实在不明白他激动的点在哪里。 “你多大?” “二十三岁。” “不应该……” “你怎么了?”昙珺又不瞎他表现的太明显了。 江舟回过神来,说:“小时候我见过一个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是吗,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江舟笑了一声,“是令尊也有可能。”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抱歉。” “没事,我都不记得她样子了。” “你没家人吗,你那个叔父呢?” “我没有家人,他不是我的真正叔父,我父亲以前给他赶马车的,后来遇上土匪不幸死了,叔父因为愧疚就把我养在身边,再后来他就去南方了,前年听说去世了。” 第二十三章 我想去天界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昙珺问。 “我总该知道我手底下人的底细吧,要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我这警察局成什么了。” 昙珺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上班?” “你今天先回去,准备好明天来。”江舟笑着说。 “好。”昙珺笑着说。 “我送你回去。” 虽然她觉得这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但她没有拒绝,她连鬼都不怕还会怕一个人吗。 在路上江舟一直在找话题说话,说的都是他小时候的事,昙珺一边敷衍着,她对他的殷勤只当作是这男人看中了她的美貌,想要泡一泡这个姑娘。 可惜了,碰上个千年老妖精。 将军府虽然宏伟大气,但是府内一个人都没有。 “住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也不知道他这话是惋惜还是羡慕。 “前段时间我去外地玩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着。” 江舟打量着这房子说:“你这离警察局挺远的,明天我来接你吧。” “行。”昙珺也不跟他客气。 俩人又聊了一会有的没的,江舟也看出昙珺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见好就收,当即走了。 之后苏御南才出来,“这小子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昙珺走回去。 “你小心点,别整的到时候又乱了一个人的情缘。” “欧呦,我这么有本事呢,还能扰乱别人的情缘?” “这可不,我可是查过你的过去的,一千年前你可就打乱了一个人情缘,害的那个人孤独终老。” “一千年?”昙珺忍不住皱眉,“我竟然连一千年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你记性不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昙珺白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你生前是什么人吗?” “当然,我生前可是······”苏御南刚想得瑟地说话,可就突然察觉到她话的意思了。 如果说她不记得自己来历可以说那是因为年代久远,可是,一千年前的事她都忘了,他自己做鬼差也快一千年了,他生前的事可都还记得清楚,这不是一个正常情况,最有可能就是被人做了手脚,能给她做手脚的,天上人间还有几人。 昙珺没再说话看着那盆被她带来的昙花,“苏御南,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你不说这是昙花吗?” “它不是,你快看看。” 苏御南一边走来一边说:“这花我都看了一千年了,我哪知道它是什么花。” “你说天界或者地府有没有关于这种花的记载?” “你不会又想让我去冒险吧?” “这么多年了,我这边的鬼差换了一个又一个,就你最好了。”昙珺跟他撒娇。 “行行行,我去查昂。”苏御南敷衍道。 “敷衍。”昙珺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花良久后才说,“我想去天界,你能帮我吗?” “哪儿?天界?你疯了?” “大概吧。”昙珺叹了口气,他说的对,对于她来说想去天界比入地府还难。 “你要做什么先把那几个魂魄渡走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就知道事情原委了,你再做什么也不迟。” 第二十四章 布坊 昙珺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御南知道他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她心里拿定的主意没人能改变的了,只是现在就贸然闯天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应该明白的吧。 - 昙珺来警察局准时报道,迎接她的是一众单身青年,局里女性较少,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家都挺有兴致的。 “别玩了,错雪,你陪我出去查。”江舟穿着便服走出来说。 “查什么?” “血花案有了点眉目,你我去一趟。”江舟说着就已经走了过来。 昙珺虽然比较好奇那个案子,但更多的还是想赶紧找到赵仁杰,别让他做傻事好渡走那只小鬼。 “我才第一天来就出外勤不好吧,咱局里的事我还没整清楚呢。”昙珺推辞。 “就是,江哥,还是我去吧,一般不都是让我去的吗?”旁边蹿上来一个女的,挡在了江舟和昙珺中间,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不用,我带她熟悉一下流程,你在局里。”江舟整整衣服想要越过她。 “江哥!”那女的执着的拉着他,“之前不一直都是我吗,她一个新人怎么就出外勤啊。” “你工作做完了?” “没······” 江舟看了昙珺一眼道:“走。” 外面······ “我说你这也太给我招黑了,你看见那女的眼神了吗,我感觉她都想在我身上挖下来一块肉。” 江舟笑了一声,“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有。”昙珺问,“你之前一直带她,为什么突然让我来?”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 “知道啊。”昙珺笑着说,“我就想混口饭吃,好养得起我那么大个家,那凶手穷凶极恶的,我害怕。” 江舟又笑了一声,“刚刚局里的那个叫商落景,是商家的表亲,来这投靠她叔叔的。” “商家?是不是那个要和你们警察局长儿子联亲的那个?” 江舟点头。 “那个商家小姐好看吗?” “还行,听说快定亲了。” 说起这个,她想起小舞来了,也不知道她这次投的是什么胎。 不知不觉俩人就到了一家布坊前。 “查绣法查不到的,十个人里八个人都会。”昙珺道。 “是如此,但是,布不常见。” “布?”昙珺想起那布做的假花,但她并没有感觉什么问题。 “这家绣坊在北平有百年的历史了,以前还给宫里做过,他们的布比较特殊,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说完江舟就走了进去。 掌柜地立刻笑脸迎上来,一看就是老手,看他俩打扮不凡又不会往太贵里介绍,嘴皮子厉害的听了就心情愉悦,要不是昙珺有了几千年的道行早就像小丫头似的乱买一通了。 江舟也对这些不感兴趣,直接亮出证件道:“我来问点事。” 掌柜的懂,立刻让小二去沏壶好茶,恭敬地请他们去了屋里,顺带着将账本拿过去。 江舟翻了两眼就扔给了昙珺,“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可疑的。” 昙珺接过还真就认真的看了起来,上面的收入真的是客观呐,搞得她都想开个布坊了。 第二十五章 难民楼 “长官,一般来我们这买布的都是老顾客了,我们也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掌柜道。 “那些老顾客都是谁?”江舟问。 “大部分都是裁缝的,然后就是一些小人家买点少量的布自己回家做,这都几十年了,大家都认识,我这也想不出来会是谁。” 昙珺一边听着一边看这些账本,突然看见一栏上的名字,“赵仁杰?” “哦,他是个教书先生,自己呢找了个地方,安置难民,然后经常来我这买些碎布给孩子们做衣裳。”掌柜的有些惊讶,“他不可能有问题,他自己穿的衣裳那都是一个一个补丁还想着帮人,他就是个教书先生。” “不是,我有个朋友找了他很多年了。”昙珺笑着说。 “他也挺可怜的,本来家里还算可以,父亲是举人,可惜了遭了土匪一家子就他一个活着的。”说着掌柜的还忍不住叹息两声。 “就先这样,掌柜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立刻来警察局。”江舟站起来说。 “是是是长官。” 江舟看了昙珺一眼示意她走。 出了布坊,昙珺还在想什么时候去找赵仁杰,完全没注意身旁车辆。 “小心点儿。”江舟生气训了一句。 “不好意思,走神了。”昙珺离开他的怀抱,毫不在意。 “你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出事的人是你。”江舟说。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昙珺问。 “去找赵仁杰吧。” “血花案和他有关?” “看你挺在意的,去看看他。”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他既然要去,正好。 北平有一处地方,那以前是个酒楼,清朝的时候一位任性公子哥将酒楼老板杀了,这地段不好不坏,但死过人就没人敢要了,这也就荒废了,后来难民涌聚就进了这个酒楼里,这也叫成了难民楼。 “大清朝亡了之后,这里本来说是要拆掉改建,但是被人买下来专门给难民居住,也就没人管了。”江舟说。 “谁买的?” “赵仁杰。” 昙珺想着想着开始叹气,果然吧,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人,赵仁杰做着些就是想抹平他心中的愧疚,让他之后的复仇心安理得。 这酒楼看着破旧,四处漏风,但好在是给这些难民有了住的地方,也不该多奢求什么了。 他俩进入这酒楼显得十分突兀,几乎整个酒楼的人都来看他们,一句话不说,却满脸写着紧张。 “你们是谁?”一位老者上前问。 “我叫江舟,她是我朋友错雪,我们想找赵仁杰,他在吗?”江舟问。 “江舟?长官好,这地方是小杰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这是小杰的,你们想做什么?”老者十分警惕。 俩人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昙珺笑着说:“老人家您别紧张,我就是找赵仁杰,我和他是朋友。” “小杰怎么没跟我们提起过他有你们这两个朋友?” “您怎么不信呢,他以前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赵仁远,他父亲是赵天楚。” “这谁都知道。” “这样,您跟他说,我知道许辞楼和他父亲赵天楚之间的关系。” 第二十六章 琵琶声 江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后者同他对视没有过多解释。 老者也是想了一下后才点头答应。 从难民楼里出来,江舟问:“你知道许辞楼?” “怎么,你把这事封闭了?” 江舟想了一会才说:“赵天楚和许辞楼有关系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 “他朋友啊,他们是发小,只是两家相隔久远,才没有一直联系。” “难道你怀疑血花案和赵仁杰有关系?” “杀人的是个女人,三寸金莲,赵仁杰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江舟点头,“的确如此。” 昙珺叹气说:“血花案都这么久了,你这也没查到,那也没查到,你查到什么了。” 江舟被她突然的数落惊到了,但说不出来话,确实这么久了竟然一点都没查到。 途径梨园,看见里面竟然在重建什么,昙珺皱了下眉头立刻进去。 “怎么回事,这不唱戏了?”昙珺拉住一个人问。 “原本的戏班干不下去了,这里要建舞厅。” “你喜欢听戏?之前的雪中花唱的挺好,可惜了。” “我听不懂戏,只是觉得一切都在变。”昙珺失落。 从几千前年开始到现在,她见证了改朝换代,看着人们将长发剪短,看着复杂的锦绣衣袍变成简短性感的旗袍,看着曾经的三寸金莲变成高跟皮鞋,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甚至身边鬼差也在变化,而她还在,是不是以后她依旧会在,会一直在,孤独一个人······ “错雪?”江舟看着她奇怪地神情,上前拉着她。 昙珺摇摇头笑了一下,“回去继续忙吧。” 江舟只是觉得她喜欢的戏以后没法听了感觉伤感,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刚走一步,突然一阵琵琶声响起,二人立刻对视。 穿越人群,在二楼某间房子里一素衣少女坐在椅子上抱着琵琶,手指拨动,长发披散在肩,素净淡雅,她温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两位有什么事吗?” 昙珺和江舟对视一眼,前者上前,“我们是警察局的,你叫什么名字?” 江舟很配合地拿出证件。 女孩立刻放下琵琶站起来弯腰点头,“我姓顾,名锦音,钱老板看我可怜便收留我在这弹琵琶卖唱。” 俩人打量她,果然是三寸金莲。 “看你谈吐不凡,家中做什么的?”江舟问。 顾锦音道:“原先父亲是朝中官员,清朝败落,家族也就跟着落魄了。” “家中没有兄弟吗,竟然让你出来卖唱?”江舟问,就算是落魄了,曾经家中也是官员人士,最是不屑歌女舞女,怎会让她出来辱没家风。 “父亲饱读诗书却无用武之地,终日晃晃,耐不住投河自尽,母亲抑郁而终,家中兄弟死于战乱,如今,仅我一人。”她说的轻描淡写,面上已经看不出悲痛。 “节哀。”他们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出口的只有这两个字。 “二位来此也非偶然吧,近日北平之事小女子已知晓,实不相瞒我夜间也曾听过那段琵琶声,在北平能弹出那般的,没有几人。” 第二十七章 清官?贪官? 昙珺和江舟相视一眼,后者问:“你前日晚在何处?” 顾锦音不慌不忙道:“前日我在家中。” “可有人证明?”江舟追问。 顾锦音摇头,“无人能证。” “家在何处?” “安平巷四十九号,那里是我租的房子,原本的房子已经卖了。” 江舟想了想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回头我派两名警员保护你的安全。” 顾锦音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反驳不了什么,“好。” 就此三人告别。 “顾锦音,但愿与她无关。”昙珺叹口气,“这么干净的女孩子,这么漂亮的手怎么能握起砍刀呢。” 江舟见得多了,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想太多,我们要做的是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公道?谁又能给她一个公道?”昙珺最讨厌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不幸的又不是你,你凭什么这么正义凌然的大放厥词。 “我·····”江舟被她突然的生气弄得手足无措,看着她生气走远,还说不出话来。 警察厅······ “江哥,错雪怎么了?”晋丘凑过来问。 “干你的活去。”江舟又将他叫回来,“欸,回来,给她裁身衣服。” “江哥想要什么样的,旗袍还是礼服?”吴晋丘问。 “警服!”江舟忍不住上手去打他。 “是是是。” 昙珺在警察厅里四处看,目前还没有她办公的地方,而她也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 刚来第一天就要考虑离开了,说来还是真的儿戏,再一想到还有顾锦音这个可怜的女孩,她又忍不住心疼一些,想要帮帮她。 “错雪。”江舟道。 昙珺看向他。 “那边是你的办公桌,现在你协助我办理血花案。” “好。”昙珺点头。 “顾锦音······你和她都是女孩子好说话一些,多跟她聊一些。” “好。”昙珺点头。 “去忙吧。”江舟说。 随后她就走到他说的那张桌子前,上面暂时还什么都没有。 “江舟!”昙珺突然喊他。 “怎么了?” “赵仁杰,我能查查他吗?” 江舟想了一下,突然想起她说的有朋友找他的事,“好,历阳,你带她去档案室。” “错雪,走吧,我带你去。”关历阳笑着带路。 这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些,果然比偷进来好多了。 不过······这么多,找到何时啊! “历阳。”昙珺笑着套近乎,“你在警察局多久了?” “我啊,我才三年,虽然资历在这年轻里面我是最老的但还是江哥厉害,他是名校毕业,毕了业直接来这做了探长。” “你们就没有不服他的吗?” “他一来就把几个陈年旧案给结了,心服口服。” “哦。”昙珺点头,她倒没怎么关心人间的事。 “你和赵仁杰什么关系,怎么查他了?”关历阳问。 “我不认识他,是我一个朋友,他想找他,但已经十年没见了,所以拜托我帮忙找找看。” “赵仁杰这人还算不错,比他爹强多了。” “他爹?” “嗯,赵天楚,贩卖大烟,坑害了多少人,十年前被灭口,他逃过一劫。” “赵天楚不是在朝为官吗,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怎么会干?十年前?清朝还没亡呢。” “贪钱呗,像他们那种人,贪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第二十八章 小时候的媳妇儿 听完昙珺眉头就皱了起来,生前父亲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债主找门报仇,现在却还要反抱负回去? 呵,真是可笑。 一瞬间昙珺就将手里的档案扔掉,黑着脸说:“不查了。” 关历阳看她突然间就生气了,还有点紧张手足无措的,“这……这就不查了?” 昙珺越过他直接走了,全程黑着脸。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这么自私自利呢! 赵天楚为了利益贩卖鸦片这种害人的东西,受害者也为了自己的私心满足不惜屠人满门,全然不顾家中还有孩童无辜之人,而如今的赵仁杰也要报当年的私仇。 他们古人不是有句话说的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样只会增加矛盾,增加人性的丑恶。 呵,当真说得对,人间就是无间炼狱,比那阴曹地府还要可怕。 昙珺阴沉着脸坐回位置上,自己一个人消化情绪。 “她怎么了?”江舟出了办公室就看见她那个样子,特地去问了关历阳,是不是查赵仁杰查的不顺利。 “我不知道,但我说了赵天楚贩卖大烟她就生气了。”关历阳一副委屈的样子。 “江哥,她脾气也太大了吧,这才第一天上班就黑着个脸,这以后出任务她还能不能做了?”商落景上前来阴阳怪气地说。 “江哥,怎么说那个唐错雪也是个新人,咱们倒是不计较什么,可警局里的事这么多,她以后要是随便来一个不高兴还能不能做了?”吴晋丘也跟着说起来。 “我到觉得错雪挺性情的。”朱鱼笑着说。 “我看你是被她打傻了吧!”商落景白了他一眼又看向江舟,“江哥,我说实话吧,这个唐错雪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咱警局招她还不知道是好是坏。” 昙珺是刚来,而且一来就给人一个下马威,再加上她来历不明的身份却得到了江舟的青睐,这女的嫉妒心起不说,男的感觉也遭到了羞辱,所以一时间大家对她都充满了敌意。 “都干自己活去。”江舟不满,哄散人群。 昙珺坐在自己位置上想事,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人看着自己。 江舟对上她的视线笑了一下,走过去,“这是血花案具体报告,你看一下。” 昙珺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那几个文件又抬头看向他,“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我?” 江舟也不撒谎,微笑点头,“是。” 昙珺没细问低头看资料。 “你不好奇我们在说你什么吗?”江舟继续问。 “不好奇。”昙珺是真的毫不在意连头都懒得抬。 江舟继续说:“我跟他们说你长的像我小时候的媳妇儿。” 昙珺这才抬头看他,冷笑一声,“你是在夸我长的年轻啊还是夸我蠢啊?” “我说真的,你真的很像我小时候的媳妇儿。” “江探长,你小时候是多大,就有我这么大的媳妇了?” “我小时候就有一个女的说我长大了要对她负责。” “噗,那你负责了吗?”昙珺好笑地看着她。 提到这,江舟的脸色暗淡下去,“她好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