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剑一》 第一章 知其然客栈 “我找一个人。” 剑一面无表情地发问,而他眼里看的是在柜台前忙碌的掌柜。只是看着他,并不理会他有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身为“知其然客栈”的掌柜,没有一身本领是万万开不下去的。 自从掌柜的开了这家“知其然客栈”,这里每日来往各色各样的江湖人士,每日听闻杂七杂八的闲言碎语,每日发生一言不合的打打杀杀。 掌柜别的本事没有,一对精明的耳朵那是长的恰到好处,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一张巧妙的嘴巴也长的委实不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江湖人称:有事来找知其然掌柜的,无事也找知其然掌柜的。因为掌柜的实在是个妙人,你与他谈天也好,与他谈心也行,与他谈事也罢,你总能得到你想得到的。 掌柜的着实被剑一盯着发毛,本来他也没少被人盯过,根本没在怕的。那些眼神如饿狼,如猛虎,如毒蛇,他自清风徐来,两眼一抹黑,两耳不闻事,哪管他山崩地裂。 可剑一耐心的很,就这么盯着,活像盯着未过门的妻子。 要不是掌柜的家有悍妇,每夜拼命三郎,撑霆裂月,深入浅出,直被消磨,即便换个娇艳的美女他也能轻易无视。 可剑一是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有张白皙的脸,也终究还是个男人。被这么一个男人盯着,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浑身上下最耐人寻味就是那对鹰眼,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的眼里有光是多么的炯炯有神。 被这样的一双眼神盯着,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如果有来生,掌柜的宁可一直背对着他,只因看着他这对眼,他什么事都得交代。 那双眼有光,那双眼迷惑众生,那双眼深入骨髓。 掌柜的看了一眼他就不敢再看,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回答道:“找什么人?” 剑一也不在乎是否看他,继续问道:“你可知寻人帖之事?” “可是武林盟主—雷傲天发布的寻人帖?寻的可是他的爱女—雷芸雨?” 他虽在反问,可说的事正中下怀。 武林盟主的爱女被盗贼掳走一事,按说此等大事应该人尽皆知,然而江湖中得知此事的人少之又少,只因武林盟主担心有失颜面,极力封锁消息。雷傲天所发布的寻人帖仅给了八人,此八人都是神通广大的武林高手。 剑一欣喜道:“正是!” 掌柜的面露遗憾,“我虽知此事,却也不知雷芸雨在何处。” 剑一转身就走,不留片刻在此处。没有雷芸雨的地方就不值得留念,没有雷芸雨的消息就不值得一听,没有雷芸雨的世界就没有剑一。 剑一要走,掌柜的却不让他走。 “等等!”掌柜的在他身后喊。 剑一仍面无表情,不耐烦道:“何事?” 掌柜和善道:“客官还未花费。”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若是人人都来消费那才有和气,若是只来交谈那便是吃霸王餐。 剑一反问道:“不花费又如何?” 知其然客栈里的客人都伸出头来瞧热闹。 一人道:“可是好久没人打破这个规矩了。” 又一人道:“可不是,记得上一次质疑知其然规矩的还是在上一年吧。” 那一人接着道:“我还记得那个人死活不肯花费被掌柜的打断三条腿。” 知其然客栈规矩只有一个,进了客栈必须花费,不然有腿进没腿出。 掌柜终于看着他了,问道:“你可知知其然的规矩?” 剑一的眼睛发光,他的手贴着他的剑,反问道:“你觉得你打断得了我的腿?” 掌柜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凡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剑一的手离开了他的剑,扔了一锭银子给他,“不错,凡事不去试试总归是做不到的,你可有酒?” 掌柜的接过银子,喜笑颜开,“我这什么都有,酒就更是有!” 说完这话,掌柜跃雀地拿酒去。毕竟和气生财,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看热闹的人则一脸失望,好像是在可惜了一场好戏。 剑一在外头等着,看着知其然的招牌,突然想一剑斩了它。 所幸掌柜去得快出来得也快,他提着酒袋,一脸恭敬的将酒袋拿给他。 剑一接过酒,没有雷芸雨的消息,有酒总是好的。 剑一拿起酒袋喝了一大口,忧郁的眼神低语道:“你这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雷芸雨的消息。” 掌柜的不以为然,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谁说我这没有雷芸雨的消息?我只说不知她的去处。” 剑一瞳孔一缩,连忙问:“有什么消息快快说来。你要什么条件都应你。” 人为刀俎,我为人肉,只能任他宰割。 掌柜的倒是没有乘人之危,慢悠悠地说:“你既然买了酒,就不必外加条件。君子成人之美,不乘人之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听我慢慢道来。” “雷傲天可是武林盟主,谁能如入无人之境闯入他的府上还能掳走他的爱女全身而退,除了至亲之人,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看着剑一急不可耐的样子实在是有趣至极,掌柜的硬是把吊人胃口这门才艺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人就是……就是…… 为了得到雷芸雨的消息,他便是如梗在咽,也只能忍气吞声,咬碎牙往下咽。听着掌柜结巴似的断句,恨不得一剑了结了他。 剑一仿佛在说,“吊人胃口也要察颜观色,否则当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道可盗!” 道可盗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本此人为百姓所津津乐道,处处称赞,只因他盗亦有道,时常劫富济贫。可后来发生的事一言难尽,据说练功走火入魔,从此性格大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剑一自然知道道可盗,担忧道:“若是真被道可盗所劫,那真的不敢想象。” “你可知此人在何处?” “别的人我或许不知道,但他,我昨日还给他送酒去。他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他就在十里外的’春风又绿江南岸’的亭子喝酒。” 剑一不再理会他的洋洋得意,就在他转身又走之时,回头问了一句。 “你可知他为何掳走雷芸雨?为了钱?为了名?” 掌柜的说了一句他说了不止一百遍的话,尽管如此,偏偏很多人都让他答上一遍,这也是他的客栈屹立不倒的原因。 “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回剑一扭头就走,明明知道得不到答案但还是问了。明明很多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但却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去问一问,有些问的出,有些问不出。 第二章 道可盗 岸边,几位妇人在洗衣物。 一妇人道:“听说最近有个大盗偷了贾府珍藏多年的好酒。” 另一妇人道:“我也听说了,你说他放着金银珠宝不拿,黄花大闺女不抢,居然为了几瓶酒,脑子不好呀!” 对岸的妇女调侃道:“小心他把你家的闺女给掳走,你就没地哭了。” 那妇人把水泼过去,佯怒道:“就你嘴碎,你才要当心,可得把你家官人的佳酿藏好些。” 不远处的亭子里一风流男子独饮一壶酒,对着江边的柳絮吟诗作赋。若不是掌柜的说他是“道可盗”,即便是拿刀架在剑一脖子上他也难以置信。 恐怕任何一个江湖人士也不敢信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大盗会在白天饮酒作对,就这么光明正大,穿着光鲜亮丽。 剑一走上前去,道:“一个人喝酒会不会太过孤独,酒的滋味再好也抵消不了孤独的滋味。” 道可盗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倒了杯酒,“孤独的时候若是没有酒那不如睡觉。” 剑一道:“可你不睡。” 道可盗道:“睡不着,就是困也不敢合眼。” 剑一给他倒了一杯,眼神犀利,目中有光,仿佛穿透他的心。 “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我看到了你的剑,便知道你的人。’七剑山庄’的七公子想必江湖中人都有耳闻,却是很少人知道七公子的剑是七兄弟中最快的。” 道可盗能说出这番话剑一并不奇怪,因为“七剑山庄”也曾被他盗过一把剑,那把剑便是他佩戴的这把。而他能从“七剑山庄”盗得一把剑,想必是窥探许久,花费大量的心思。 在他盗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七剑山庄”准备掘地三尺也要拿他是问的那一天,’道可盗’突然良心发现,将那把七尺剑放在“七剑山庄”的门前,顺便留下一封信。 信中写道:“借’七剑山庄’庄主之剑一用,现已归还,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庄主大动肝火,口吐芬芳,大骂三天三夜,誓死不用此剑。后来,这把剑赐给了七兄弟中的一人,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了剑一的手里。 道可盗说话的速度可比掌柜的快多了,剑一没有不耐烦,此时的他心如止水,无所谓他东扯西扯。 道可盗漫不经心地娓娓道来,“你来,当然不是为了喝酒,孤独也不应该找我一个男的,那自然是为了女人。” “而这个女人,是雷芸雨吧!” 可算是说到正题了,剑一听到“雷芸雨”三个字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他故作镇定,轻蔑地笑道:“你怎知我不是为了血洗这把剑的耻辱!” 剑一将剑拔出,细细抚摸,轻弹剑刃,弹剑而歌,清脆的声响渴望饮血。 道可盗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没有看那把剑。 说时迟那时快,剑一挥剑了,那把剑离他的喉咙仅有零点零一公分,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见血。 道可盗当然想躲,可剑一的剑太快了,快到他没有时间反应,快到无处可躲,快到死亡是如此的近。 剑一一动不动,道可盗也一动不动。 道可盗的冷汗流了下来,口干舌燥,却不敢吞咽口水。 突然,剑一把剑收入剑鞘,撩拨剑穗,仿佛在安抚他,自顾自地说道:“下一次再给你饮血吧。” 道可盗用衣袖擦了擦汗,喝下最后一杯酒。 “我话说在前头,雷芸雨可不在我这。” 剑一皱眉道:“嗯?” “我确实去了雷府一遭,可还没开始偷,就撞见了雷家大小姐。她求我将她掳走,否则要将我五花大绑。我也只好听她的话,好好的偷她出去。” “那她现在在何处?” 道可盗翻了翻白眼,“雷家大小姐可是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太久,出了笼子可不就天高任鸟飞了嘛,我可伺候不了这位大小姐。” 剑一听出他埋怨挺深,可见雷芸雨没吃亏反而让他吃瘪不少,顿时放下心来。 “江湖传言你走火入魔,这事是真?”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扑朔迷离,恍如隔梦,叹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做过的事传着传着也会变成你做的。如今的我,背下了天下盗贼的锅。” 剑一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这已经不是弃盗从良就能解决的问题了。一入盗行,终生为盗。即使你离开这个身份,离开这个江湖,还是会有人用你的身份踏入江湖胡作非为。 剑一打开酒袋,给他的玉壶斟满酒,拱手告退,“就此告辞,来日方长。” 第三章 少年一剑 剑一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 道可盗就算是在喝酒也能耳听八方,偷盗这门技术靠的不仅仅是一双手,更要有对伶俐的耳朵。 他已听出来,来的人佩刀。此人龙骧虎步,趾高气昂,却是个粗鄙之人。 他忍不住去看,实在是好奇山野村夫为何而来。不过,让一个文人墨客与屠夫交谈本就不易,更别想他们能谈笑风生,推心置腹。 “刚刚我请人喝酒,你莫不是也来喝酒?”道可盗只是这么一说,却不是真的想同他一起喝酒。 所幸,屠夫也并不是来喝酒的。 “我喝酒从不用杯,我用的是碗。”他从来喝酒都是大碗大碗地喝,喝得尽兴,喝得痛快,喝得酣畅淋漓。 道可盗不敢苟同,“你那是叫灌酒,我这是在品酒。” 屠夫不想与他辩论,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来是为了杀人,从前他杀的是猪,如今,他要杀人如杀猪。杀猪挣得少,杀人挣得多。 屠夫道:“废话少说,我问你,贾府的酒可是你偷的?” 道可盗道:“你来是为了贾府的酒?” 屠夫道:“不!我是为了你的头!” 道可盗道:“你要来杀我?你可知我是谁?” 屠夫冷笑道:“我刀下的亡魂没有名字,我也不必知道你的名字。” 话音刚落,他的刀作势就要砍他。他以为他面对的只是个偷酒的盗贼,他以为这种偷酒的人是最没本事的人,他以为这钱很好挣。 当他的脚踏入亭子的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他的脚再也踏不出下一步,他的刀也没有落下,他的眼球插着一把流星镖。 “现在当真什么人都来找我,连我名字都不知的人死也白死。” “看来我又要当一回散财童子了。”他那精致的脸邪魅一笑,却有别样的风情。 第二日,贾府一场大火,宝库被席卷一空。 第三日,一位大善人散尽家财,博施济众,普渡众生。 剑一离开亭子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竹林中,如果有外人在,那他一定以为剑一遇到了鬼打墙。因为他好似一直在走,可却一直留在原地。 剑一想起道可盗的话,喃喃道:“她可不是什么金丝雀,在我眼里,她像一只喜鹊,带给人惊喜,有她在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是晴朗的。” 他又想起他在雷府做客的时候。那时,雷傲天邀他的父亲在府上做客,在那呆了七天七夜,而他,被他父亲带着,也在那呆了七天七夜。 李庄主年轻时闯荡江湖的时候就与雷傲天不打不相识,相见恨晚,英雄惜英雄。雷傲天待剑一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原想收为义子。 忽有一天,他看到女儿跟剑一在追逐打闹,便回头跟李庄主征求道:“让芸雨和魂七订下娃娃亲,你觉得如何?” 李庄主顺着雷傲天的目光看到两人开心地嬉戏玩闹,顺了顺了长须,抚掌大笑道:“也好也好,这样我们两家就亲上加亲了。” 雷傲天朝孩子们招手,再豪气冲天的男人也有温声细语的一面,呼唤道:“小七,过来,为叔有礼物送给你。” 李庄主目光慈祥,叫道:“雨儿,你也过来,为伯也有礼物送你。” 两个孩子不知长辈给他们私定终身,听到礼物就屁颠屁颠地一路跑过来。芸雨尤其积极,手舞足蹈,尽管不知道礼物是什么,可收礼物就是快乐的。 一路小跑还不忘回头叫小七快点,小剑一也跟着跑,只不过他并不急。他的性格本就慢热,不过他同样欢喜。 “伯伯,伯伯,好伯伯,你要送我的是什么呀?”雨儿奶声奶气的童音令人心情愉快,生怕礼物不够好,让这样的小天使失望便是莫大的罪过。 “你瞧。”李庄主张开手,手里赫然是一枚翡翠玉佩,晶莹剔透,冰清玉洁,光滑无暇。 雨儿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她的杏眼因为玉佩的墨绿也成了翡翠,捧在手心爱不释手。果然,女生天生是喜欢玉的。 端详了好一会,她忽然发现这块玉似乎只有一半。没错,另一半在雷傲天那。 雷傲天并没有急着拿出来,他见小柒不着急,就故意晾他一会。这不,瞧着芸雨显摆她的小玩意,眼巴巴的委屈的很。 他忍不住开口道:“雷叔,我也有吗?”再不给他,他那忍着酸泪的倔强怕是会变成号啕大哭。哭鼻子的男子汉惹人怜。 “哈哈哈!”雷傲天被这两个孩子萌到了,开怀大笑。 “有有有,你看这不就是你的嘛。”雷傲天摊开手,恰好一束阳光照在玉佩上,发着微光,玉佩中的龙活灵活现,腾云驾雾。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千山鸟飞绝。 “哇!好气派!”小剑一的眼睛闪闪发光,本就有神的眼更是光芒万丈。 雷傲天没成想天遂人愿,让这小小的玉佩神气活现。 李庄主叮嘱道:“去玩吧!不过要当心,这玉佩你们可要随身携带,人养玉玉养人,莫要摔碎了。” 两孩齐声应道:“知道了。” 他俩手拉手到了后花园,雨儿开口道:“我跟你说喔,我们这玉佩是一半一半的。” 小柒满脸问号,很快,他就知道雨儿为什么这么说了。 只见她拿着他们俩的玉佩合在一起,这不,两块玉佩的缺口都吻合,成了完整的一块,龙凤呈祥。 “哇!真的耶!你可真厉害。” “那是!”雨儿顿时得意洋洋,眉飞色舞。 剑一的回忆被打断了,被现实打断,被血腥味打断,被刀光剑影打断。 竹林中,一人被三人围攻,那人却丝毫不慌,攻守兼备,你来我往几十回合。 他们打得水深火热,并没有察觉剑一的到来剑一连忙收敛气息,像竹叶青一般躲藏在竹林中细细观战。 剑一闻到空气中的气味,微微皱眉,暗道:“这是?毒?” 再一看那以多欺少的三人,身在江湖的没有不认识他们。因为你若不熟知这三人,怕是死得悄无声息,死无全尸。 不错,这三人就是“江湖三大毒王”。那瞎了一只眼的叫“白眉”;身穿银色装的叫“银环”;脖子挂着金刚圈的叫“金环”。 剑一已瞧出三大毒王,心想:“这三人怎么会在一块,还共同出手杀人。不是说这三人好死不相往来,谁也瞧不上谁,都认为自己是唯一的毒王。” 再细看那被群殴的青少年,江湖何时出来这么一号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的打法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每受的一道伤都忍住不吭声,可他面对的是毒王。每一处伤都带着毒,每一道毒蚀入骨髓,麻痹神经。 他的气息逐渐紊乱,双眼迷离,已出现幻觉。耳已失聪,听不见敌人的声音。每一剑的抵挡都是无意识的,或者说是下意识的。 他终于还是出了声,“啊!啊!啊!”他双眼通红,近乎疯魔,视死如归地向白眉刺出最后一剑,他全身心的一剑,那一剑日月无光,那一剑暗无天日,那一剑快如闪电。 剑一仿佛看到自己的剑,那一剑他也无法抵挡。 白眉死不瞑目,喉咙冒着血,至死不敢信这一剑居然人间有。随后他身上的毒掉落下来,腐蚀他的身体。果然,死无全尸,化为一摊死水。 金环银环如惊弓之鸟,远离这把剑,远离这个人,这样的人,这样的剑,不可力敌。 第四章 威名赫赫 金环凝视少年,目光落在那把剑上。剑不愧是“七剑山庄”造的剑,人不愧是使用这把剑的人。 此次战役,这把剑将有名字。 剑一也认出来了,这剑确实是“七剑山庄”的剑师所铸。七剑山庄有三位顶尖的铸剑师,都是铸剑的高手。时至今日,他们已很少出手。 所以流传在外的名剑一般都是这三位铸剑师多年前的手笔,这剑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三年前萧剑师萧明月所铸。 看在萧剑师的剑下,剑一在考虑要不要救下这青年。考虑的时候,剑一的视线停留在金银毒王身上。 银环头皮发麻,还没有从那把剑的辉煌一刺中回过神来。他是除了白眉离那把剑最近的人,即便是剑的余锋,也割疼了他的皮肤。 可想而知,面对这把剑的锋芒,白眉是何等得绝望,是何等得恐惧,是何等得不知所措。 奇迹没有再现,少年已倒下,使出那一剑的人即便是全盛时期也得倒下,只因那是耗费全神的一剑。 金环确认他倒下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用脚踢了踢他的脑袋,试探他是否真的昏厥。 果真,他的确昏迷不醒。 金环放开了胆,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突然,少年咳嗽了一声,一口瘀血吐了出来,无神的双眼盯着金环,金环感觉一股寒风从脚刮到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诈尸啊!”金环被吓得跳了起来,这回他站得比银环还要后,说什么也不敢靠近了。 得亏少年的眼皮还是架不住疲惫最终合上了眼。 银环回过神来,轻蔑地嘲讽道:“半死不活的人,大惊小怪。” 殊不知刚刚失神的是他,仿佛刚刚慌神的不是他。 少年躺在尸水旁边,血腥与腐臭污染空气,这气味不好闻,少年却闻着气味沉沉地睡去。 银环看着少年,脸色通红,青筋暴起。 他耻笑懦弱的自己,他辱骂怕死的自己,他愤怒废物的自己。他气自己,他把这一切的气撒在躺尸的少年身上。 他用他的匕首,划开少年的皮肤,一刀接着一刀,每划一刀都吐口唾沫在里面。他的笑容逐渐绽放,越来越狰狞,好似魔鬼。 他知道,他的心魔破除了,他不再害怕他的剑。他知道,这把剑的主人任他宰割,这把剑奉他为主。 剑一知道他不能再看,他已看不下去。 剑一的身影浮现在他们面前,呵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够了!” 银环停止了他癫猴的笑声,他还嫌气撒的不够,正好又来了一个给他撒气的。 他的毒镖飞了出去,突如其来,势如破竹。剑一没想到他连话都不回就想要他的命。 然而剑一的剑连拔都没拔,只是微微抬起剑鞘,那镖就这么落在地上。 银环脸色微变,开口道:“我劝你少管闲事,这事还轮不到你参与。” 剑一道:“他用的剑是我’七剑山庄’的剑,他的命我要了,你们退下吧!” 剑一的口吻不容置疑,人的名树的影,既然报出七剑山庄的名,自然是想震慑他们,令他们出手顾虑,最好是不战屈人之兵。 可惜,这次剑一错了,比起“七剑山庄”的威名,金环银环更想杀杀“七剑山庄”的气焰。 “既然是’七剑山庄’的人,那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金环开口说道,好似真的要罢手。 剑一信以为真,放松警惕,俯下身查看少年,观其气若游丝,不假思索地喂了颗续命还魂丹,吊着一口气,希望能活到见神医的时候。 就在他的手将药丸塞进少年嘴巴的时候,剑一明白了一件事,你的背不长眼睛,永远不要背对着敌人。 金环出手了,数十枚毒针打出,毒针无情,毒针细不可察,毒针不可碰,毒针可杀人。 剑一汗毛战栗,地府来人,拒之门外。 回身卷起长袍,长袍卷起毒针,毒针落地可闻。 剑一亮剑了,他的剑,剑锋锐利,剑身诡秘,剑术飘逸。 金环一见此剑,如同老鼠见猫,拔腿就跑,拉着银环,连头也不回。 跑出三里开外,银环疑惑不解,问道:“你怎么见了他的剑就像遇到天敌一般拔腿就跑?” 金环气喘吁吁,答道:“幸亏跑得快,不然有命见剑,没命吃剑。” “你可知死在那把剑下的亡魂不下百人,那百人的手里无一不是手握数十条人命的魔头。” “我曾在’长鹿涯剑术大会’一窥究竟,百来剑客齐聚一堂,他只出一剑,长鹿涯的长鹿一角直接被斩断,鹿角断后,转身就走。当时无人敢拦,无一剑客敢与他一战。” “他只说一句,’长鹿涯剑客不过如此!’当真是江湖剑客第一人。” 金环回忆当时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长鹿涯的断角,长鹿涯的剑印永久在那,触目惊心,载入史册。 银环猜测道:“此人莫非是’七剑山庄’的七少爷,却是用剑第一人,剑一?” 金环尊崇道:“正是!” 他们却不知刚刚失去了杀他的最好时机,剑一掀开长袍,一枚针扎进了腿,针是毒针,腿是小腿。 拔出的剑没杀人,却用来弹针,真是哭笑不得。顺手吃了颗百毒解毒丸,麻痹的小腿能动了。 剑一救不了中毒的人,可他的朋友能救,他的药就是这个朋友的。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朋友,朋友总是万能的。 可神医朋友在竹林外,竹林之大,如海之大。说是竹林,实则竹海。 怎么把他送出去都是个问题。 正在剑一搔首挠耳之际,另一个朋友驱使着马车来了。 马是好马,人是好人。马车无人,人在马上笑道:“朋友,看来我又帮了你一次!” 剑一也笑道:“无心云,你来的恰是时候。” 无心云,剑一的朋友,神奇的朋友。 “无心插柳柳成荫,那知无心云,解作及时雨。” 无心云,是酒鬼,是色胚,是车夫,是朋友。 无心云活在马上,睡在马车里,与马为伴,常年驾马接客送客。他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你不需要的时候想不起他,可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第五章 臭屁齐神医 无心云本就不是个寻常人,他赶马的方式也不寻常。他从不用鞭子,他从不训斥它,他也从没饿过它。 剑一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赶马不用鞭子,他很好奇他与马的故事。但他不问,他已猜出,这故事并没有那么美好。 剑一唯一知道的,是这匹马的名字,它叫“梦云”。无心云喊梦云的时候,眼里无限柔情。 无心云吹着六孔陶埙,时而奔放,时而婉转,时而愁绪,梦云也随之狂奔,随之小跑,随之慢步。 梦云听得懂无心云的音,听得懂无心云的话。 不用多问,无心云知道剑一要去的地方;不用多说,梦云也知道无心云要去的地方。 有剑一这个人行药箱在,少年一时半会死不了,就是中毒所受的苦减免不了,一路上少不了凄凉的哀嚎声。 马儿听了也心惊,马儿听了也快跑。 黄昏,天边的彩霞五光十色。 马儿停在一座府邸前,府邸古色古香,却是不大。庭院的黄花风铃木盛开了,朵朵黄花随风舞动。满目金黄,黄灿灿一片,沁香迷人。 门前还有一只黑狗,黑狗滑不溜秋,边吠边摇尾巴到剑一跟前,直到剑一低身抚摸它的脑袋才停止吠声。 府邸主人迎门朗声道:“我道是谁能引来黑狗的狂吠,也只有你了。” 来人一袭白衣,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临身闻得一身草药味。 这自然是剑一的神医朋友,奇怪的是他的医术高明,救人却极少,所以并不闻名于世。江湖中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此人医术通神,术精岐黄,起死回骸。 剑一起身笑道:“齐兄,你养的狗可是灵性十足。每一回我来你这,它总能知道是我。” 剑一不知道的是,黑狗是对杀气敏感,凡是杀气外泄的人它都狂吠不止。也就是他是齐神医的朋友,否则少不了被它咬上几口。 齐神医说笑道:“你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观你气色不差,至多有些乏神心疲,心病可得心药医,心病我可不会医。” 剑一道:“求医的可不是我,而是车内的人。” 剑一说罢便将少年拖出,一个浑身伤痕,失血过多,中毒已深的少年出现在齐神医眼中。 齐神医“望闻问切”单单一个“望”就让他双眼冒金光,如狼入羊群,饥渴难耐,已迫不及待想要解剖…咳咳,治疗他。 心神全在病人的齐神医已不再理会剑一,随口跟他说了句,“我忙去了,你随意!”叫上药童和仆人将少年拖进医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无心云也跟他告别,“剑一,我也走了,有缘再见。”梦云情绪低落,明白到了离别的时候,缓慢落蹄,悠悠然向西走去。 剑一看着一人一马一车逐渐远去,与落日余晖交相辉映,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他与马本就相依为命,不知再见,能否知道他与马的故事。 再次来到齐神医的府邸,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自己沏茶,自己品茶,可惜没酒。齐神医不喝酒,自然是没酒。 没法子,齐兄的仆人和药童都被他招呼去了,陪伴他的只有黑狗。幸好,轻车熟路的他也能自己招待自己。 喝完茶后,剑一自顾自的走到黄花风铃木下,练起了剑来。他想起少年的那一剑,那一剑难忘,那一剑无敌,那一剑心神向往。 他一遍又一遍地挥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沉溺其中,忘我,忘剑,全身心投入,全身心贯注。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万籁肃静,唯有挥剑声。 药童观剑多时,不敢打搅,正着急担心齐医师怪罪。剑一收剑,药童连忙道:“剑侠,齐医师有请。” 剑一抱拳道:“抱歉,让你久等了,闷得慌了吧。” 药童慌忙摆手,“哪有,看剑侠练剑是种享受。” “齐兄可有说什么事?” “自然是有关剑侠送来的那位少年。” 剑一不敢怠慢,加快脚步,拐了几个弯,便看到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缓。 齐神医瞧见剑一,兴奋地跟他分享医治的成果。 “这少年活着是个奇迹,一人身中三种剧毒,三种剧毒势均力敌,把他的身体作为战场,三分天下,分庭抗礼。若不是遇到我,我肯定江湖中没有第二个人能救活他!” “当然,幸好你给他服用了我的’续命还魂丹’吊着他的命。哦,这么说全靠我!哈哈哈!” 剑一就有预感会这样,只要说起医学的内容,一准说个没完没了。喋喋不休,恨不得跟你说个三天三夜。 可惜他没酒,不然也听得下去。 记得当初得了一种怪病,每到酉时三刻,全身发冷,持续一个月,直到遇到齐神医。一眼看出他的病症,说什么也非得医他。 医好也罢,硬是跟他彻夜长谈,说什么为了记录病例。后来,剑一才发现纯粹是为了得瑟,不夸他就停不下来,一夸就说得更得劲。 剑一拿出对付他的逆天手段,说道:“那是必须的,对于齐神医来说,疑难杂症那是拿手绝活,病入膏肓那是舞刀弄枪,行将就木也能妙手回春啊!”一通彩虹屁拍得不露痕迹,此招百试百灵。 齐神医享受在溢美之词的汪洋大海里,任其波涛汹涌,惊涛骇浪,我自乘风破浪,怡然自得。 “嗯,嗯,不要停,继续,还不够~” “咳,咳,咳!”剑一似乎听到什么虎狼之词,一脸惊悚。 齐神医陶醉在美好的世界里,结果世界突然崩塌了,奇怪道:“嗯?怎么停了?” 然后看到剑一惊恐的表情,怪不好意思的。 剑一巧妙地转移话题,“那个,齐兄啊!你给的灵丹妙药我用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齐神医暗暗赞赏,顺着台阶下,顺着话题道,“你可得省点用,我这药丸可是费得好大劲才炼制出来的。” 剑一跟着齐神医来到药房,各种瓶瓶罐罐琳琅满目,各类罕见草药品种齐全,药味之浓郁让剑一不得不捂鼻。 齐神医挑了两个瓶子给剑一,“这瓶是续命还魂丹,这瓶是百毒解毒丸。” 剑一收下后,被一个琥珀色的琉璃瓶吸引了,在齐神医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顺走了那个瓶子。 然后在作贼心虚的情况下东扯西扯,“齐兄,这少年什么时候能醒?” 齐神医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只说让他活了下来,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就得看他自个了。” 剑一鄙视道:“感情说了那么多,他醒不醒得来还不知道?” 齐神医不高兴了,“哼!他中毒之深,舟车劳顿,本就是已死之人,我让他活下来就已是神迹了,醒不醒得来就看天意了!” 剑一连忙安慰道:“那是,他能遇到齐神医那是他的造化,反正我也不认识他,他醒不醒得来有什么关系。” 齐神医已经不想理他了,摆明了宝宝不高兴,不好哄。 第六章 柳依依 第二日,阴雨绵绵,黄花风铃木在雨中摇曳。 剑一望着阴暗天色,心情逐渐忧郁,心中有事,心中有人。 他又想起了雷芸雨,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她过得怎样。这雨,是不是她在落泪?是不是她在伤心? 她还记不记得儿时的小七?她知不知道有个人在惦记着她? “她会去哪呢?”剑一嘀咕道。 齐神医已看出他有心事未了,怕是急切寻人。 “剑一,反正这少年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待这雨停你就上路吧!心事未了,心病犹在。” “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这就上路。”剑一抱拳说道,“齐兄,这少年就拜托你照顾了。在下,告辞!” 剑一拿起窗边的斗笠,冒雨前行,黄花掉落在他的斗笠上,又顺着雨掉落下雨地里。 齐神医看着斗笠,看着背影,看着雨天,囔囔道:“即便我不说,怕是你也准备要走了。” 斗笠再大也抵不过雨大,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剑一难免淋湿了身子。 可他不在意,就这么走着,就这么淋着,就这么想着。 倾盆大雨浇头而来,雨势越来越大,大到无法看清眼前的路。忽有一座小亭在雨中若隐若现,果真天无绝人之路,暂避锋芒,躲雨才是王道。 雨打芭蕉,滋润万物。听雨声,润物细无声。亭中栏杆朱漆斑驳,亭外池塘波纹荡漾。 一株美人梅傲然独立于池塘边,根不沾水,叶不惹尘埃,花儿沐浴更衣。 剑一走神,呆望梅花。 忽然,一位衣着青色衣裳的美人轻踏淤水映入眼帘,她的腿细若芦苇,步履轻快。手撑一把青色油纸伞,面纱遮挡住了她的俏脸,雨水打湿了她的薄裳。 她小跑的方向自然是亭子这,剑一已出神。他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出水芙蓉般的淋雨美人小鹿乱撞,奶油般的肌肤透过湿透的衣裳可见,都未见过,着实令人生怜,心痒难忍。 剑一不由感谢老天,这雨来得真是时候,这亭子建得鬼斧神工。雨天绵绵,苍天垂怜;困于湖畔,佳人相伴。 两个天涯沦落人,相视无言,最终还是剑一打破尴尬的宁静。 “在下剑一,不知姑娘芳名?”剑一的脸微红,搭讪对于他来说还很陌生。 “柳依依。”她的声音小得可以,蚊子的声音都比她大。 接着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剑一不是沉默寡言的人,然而此情此景他实在想不出话题,眼睛又不敢乱瞄,那湿润的玉兔呼之欲出。 柳依依道:“不知公子去往何处?” 剑一的思绪万千,汇成一句话,“我也不知,不过人生短暂,来此一遭,即便漫无目的,也会遇到有趣的事。” 柳依依接着道:“还有有趣的人,正如我们这样?” 剑一笑了,几日的愁眉苦脸遇到她展颜欢笑。 柳依依也笑了,她笑得很轻,樱桃小嘴, 朱唇皓齿,即便是面纱也遮不住的红润光泽。 剑一呆滞,雨也渐停。 柳依依道:“小女先行一步,来日有缘相见!” 剑一看着她的青影,她的青伞,喃喃自语,“美人梅下倚美人。” 正愁不知去往何处,决定跟随美人,护她一程,佑她一时。 剑一就这样,伴随着雨点,走在泥泞的路上,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倒像是痴人痴汉,尾随跟踪的采花贼。 雨停了,柳依依也停了。 她的面前站了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处,一人獐头鼠目,一人尖嘴猴腮,一人鹰头雀脑。她想无视她们,然而他们的污言秽语比他们的相貌更加丑陋不堪。 一人猥琐道:“小妞,跟爷玩一玩如何?” 又一人附和道:“跟爷体验一下快乐似神仙的滋味如何?” 两人舞刀弄枪,步步紧逼,第三人尽管没出声,可他口水耷拉着。 柳依依一步一步后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恶心,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不想脏了手。 可她越是退,三丑男就越是性奋。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人生巅峰,他们觉得这是在征服,他们虽然还没上手,可脑补的画面已让他们疯狂,失去了人性。 柳依依退到一棵树旁,已无路可退,他们包围了她。 剑一在不远处看着,他同样觉得恶心,同样怕脏了他的手,脏了他的剑。 如果你看他们其中一人便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丑的人,那你错了,你应该看他们之中的第二个。 见柳依依就要惨遭毒手,剑一忍无可忍,是时候英雄救美了,尾随多时不就为了此刻。 然而剑一错了,错的很离谱,三个猥琐男也错了,他们错的代价便是死亡。 柳依依的伞是武器,是凶器,是暗器。 她用她的纤手扭转伞的把手,伞的花纹旋转起来,开始变得梦幻。首当其冲的三人紧盯着伞,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他们在梦里,梦里他们的第三条腿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他们笑得奸诈,笑得猥琐,让人汗毛耸立。 柳依依脸都黑了,暗骂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真是脏了我的伞。” 突然,她伞的尖端喷出数百枚毒针,所有的毒针毫不客气地扎入三人,瞬间三人变成了刺猬。 为什么说是毒针? 因为下一秒三人的尸体开始腐烂,如果说还有什么比三人更加丑陋的,那就是他们死后的样子。 柳依依下完狠手,突然生气道:“剑一大侠,你可真能忍住,就不怕他们辣手摧花?” 剑一走了出来,不再躲藏。 如果剑一玩躲猫猫,那他肯定是不配赢的。 剑一苦笑,也只能苦笑。英雄救美没救成,反倒成了见死不救的狗熊。 剑一无力反驳道:“你是花,却是玫瑰,越是美丽的玫瑰越是带刺。” 柳依依刚刚还在生气,突然气就消了,嫣然一笑。 剑一一脸茫然,“怎么突然就消气了?”十分不解,不过,他不再尾随,改成结伴同行。 按照剑一的话来说就是,“免得你再以为我是袖手旁观。” 柳依依又问:“那你可知我要到哪里去?” 剑一答:“你到哪我就到哪。” 柳依依不再问,心中却是小窃喜。 第七章 柳家墓 深夜,深山。 幽深的杂草,幽静的小路。 一男一女出现在此处莫非是幽会?即便不是幽会,暧昧的气息在四处飘散。两只猫头鹰相对挂在树上含情脉脉,两只蛞蝓趴在腐烂的枯叶上你侬我侬。 柳依依俏皮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再跟着我,到时你想走也走不了。” 剑一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怂人不怂胆。” 柳依依突然回头,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吓唬道:“略~略~我是饿死鬼,最喜欢吃人肉了!” 剑一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啊!救命啊!我的肉不好吃,油腻的很,去吃柳依依的吧!她的肉肥而不腻。” 柳依依不追了,生气道:“哼!说谁肥呢!你才肥!你最肥!” 得了,祸从口出。剑一又开始自圆其说,好说歹说也没能把她哄好。 突然,一只老鼠窜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野猫。 柳依依被吓了一大跳,尖叫声刺痛耳膜。她害怕极了,往剑一怀里躲藏,把头埋了起来。委屈巴巴嘟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想要落泪,还有小小的哭泣声。 剑一没被两只小动物吓到,反倒被柳依依吓了一跳。不过他没多想,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给她安全感。她的头发很柔软,还有香草的清香,很好闻。 缓过劲来,她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美人入怀,心猿意马,死在温柔乡。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柳依依挣扎了一下,剑一以为这姿势不舒服,想换个姿势,结果依依乘机溜了出来,不让他抱。 剑一瞬间失落,她的体温还在,他多想再温存片刻。 剑一鼓起勇气,抓起她的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暖和;他的手厚实,她的手柔软。故事的开始也许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的糅合。 柳依依一开始不依,挣扎片刻发现剑一不松手,就任由他了。剑一一看有戏,改抓为牵。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爱情的美好在两个人心中萌芽。 剑一终于忍不住发问:“话说我们要去哪?这四处也没歇脚的地,我们总不能在荒山野岭过夜吧?你不怕被蛇咬?” 柳依依淡淡一笑,“你可算问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我们到了。” 剑一疑惑道:“到了?” 剑一四处扫视,并没有发现异样,最多是此处的灌木丛茂密了些。 不再故弄玄虚,柳依依剥开前面的灌木丛,一条别开生面的羊肠小道赫然出现在眼前。不过十几步,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 柳依依指着山洞说道:“这就是我们落脚的地儿。” 剑一苦笑道:“感情我们要当一回山顶洞人。” 柳依依心中暗道:“你会后悔现在说的这句话,山顶洞人可不要太好了。” 走进山洞,五柳先生所言不虚,“初级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然而此处可不是桃花源,而是个墓地,或许对于死后的人来说倒是个世外桃源。 一块石碑立于岗前,石碑刻了三个磅礴的大字,“葬刀岗”。 月光下,入目处,遍地是坟包,坟包前立碑,坟包上插刀。八尺棺,檀香木,安乐宫。空棺材错落有致,星罗棋布。一股寒意油然而生,鸡皮疙瘩掉一地。 柳依依很满意他的反应,得意道:“你觉得怎样?” 剑一苦不堪言,无奈道:“你是问棺材吗?我很满意,死后葬在此地倒也不错。” 柳依依啐了一口,“呸呸呸,不害臊,你还想入赘我柳家不成。” 剑一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柳家墓。” 柳家,江湖中用刀之人皆以柳家人为对手,皆视柳家人为劲敌,只因柳家刀强,柳家人更强。 剑一不解,“那你来这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柳依依又啐了一口,“呸呸呸,我活得好好的。” 她今天啐的口挺多,可觉得晦气还来,所为之事不简单。 只见她拿着油灯巡视各个坟包,剑一也只好陪着,夜光也陪着。他见墓碑刻的字,认出了许多逝世的英雄好汉。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们的事迹耳闻能详。 她停在一座坟包,拔出坟上插的两把刀。剑一不用瞧石碑上的字都能知道是何人的墓,因为他已认出那两把刀。 闻名江湖的刀,柳叶刀。其优美的弧度是杀人的角度,其柳叶的形状是杀人的死状。刀的主人便是柳宗,江湖传闻柳宗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一手柳叶刀,千里取敌将首级,杀人不见血,千里不留行。 望而生畏,剑一感慨时不待我,错生时代,真想一见真容讨教一番才不枉此生。 剑一诧异道:“你为何取走柳叶刀?” 柳依依冷言道:“自然是为了杀人!” 柳叶刀无疑是把凶器,凶器自然是用来杀人。如果在高手手里无疑是把利器,然而用来对付高手却是把双刃剑,因为柳叶刀杀人之多,煞气凝聚,杀意外泄。人未杀到,敌人已有防备,再来杀人,得不偿失,适得其反。 剑一好奇道:“杀谁?” 柳依依转移话题道:“夜深了,我们睡吧!” 剑一嘀咕道:“睡?睡得着吗?在这地方睡不知有没有机会醒得来!” 然而柳依依没听到,即便听到了也不会理会他。她施施然走向一个空棺材,缓缓钻进去,像僵尸一般陷入长眠。 剑一颓然,睡棺材起码好过睡大地与死人为伴吧!以地为床,以天为被,那是给死人的。活人还是睡棺材好,棺材是个房子,它还有屋顶。 棺材倒是睡着了,可睡不着啊!剑一数羊不成,安慰自己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不睡了!”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隔壁棺材传来问话。 “剑一,你睡了吗?” “剑一,你睡着了吗?” 剑一默念,“再忍忍,她一定会认为我睡着了。” “剑一,你没睡吧!” “剑一,快醒来!” 剑一欲哭无泪,睡觉不塞耳,失眠两行泪。嚼牙切齿道:“没睡呢!说吧,什么事?” 第八章 情之一字 柳依依笑了,笑得很开心,在剑一耳里却是刺耳得很。尤其是在这暗无天日,万籁俱寂的死人坟堆里,这笑声瘆得慌。 柳依依笑完道:“没事!” 剑一恨!恨恨道:“我草~长的真绿。” 柳依依不逗他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很长,长夜无眠。 “有那么一对父母,为了陈家的财,他们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跟陈家的长子订下了婚约。” 她的语气逐渐强硬,语态恨恨不平! “可那陈家的长子是个傻子!他的傻传遍江湖,他用手抓饭,用鼻子喝汤,把头发剃光,不穿上衣,赤身美人图,可真是傻透了!” 她在嘲弄,不知是在嘲弄陈家长子还是嘲弄那个待嫁的女子。 “那对父母仍不取消婚约,如今,女儿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决定去杀陈家长子!” “你觉得她做得对吗?” 柳依依无奈,不知是无奈父母还是无奈那个杀人的女子。 剑一没有正面回答,“若那傻子不傻,她是不是就嫁了?” 柳依依道:“无关他,她要嫁给爱情!” “既然如此,何必杀他,你杀了一个陈家长子,还有薛家长子,李家次子!更何况那陈家长子何其无辜,你又怎么知他非你不娶。” 柳依依怒目圆睁,愤愤不平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就不该跟你说,你为何替他说话,你岂非和他一样是个傻子。傻子才帮傻子说话。” 剑一傻笑道:“我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要杀陈家长子的女儿,而且我还知道你杀不了你口中的傻子。” 她这才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说的一直是自己,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你蒙我!”越想越气愤,她几乎要从棺材里站起来打他泄愤。 可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为何说我杀不了那傻子?” 剑一道:“只因那傻子我认识,而且我还知道他不傻,不仅不傻还很聪明,不过他虽不是个傻子却是个疯子。” “他疯起来六亲不认,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柳依依不吱声,沉默,沉睡。 剑一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希望你能听得进劝吧,陈一念陈疯子,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 闭上眼睛,想起陈疯子的那张脸,心有余悸,毛骨悚然,不愿再想,挥之不去,却是真的失眠了。 柳依依的棺盖合上一半,萤火虫飘在眼前,好美。它有光,月有光,我心中的光在哪? 天亮,剑一顶着黑眼圈从棺材起来,“柳依依,别睡了,起棺啦!我饿了,咱们找吃的去吧。” 没回声,敲棺,依旧没回声。 棺已合,开棺,无人! 剑一懊恼,“糟了,她铁定去杀陈疯子了!” “她怎么就不信呢!去杀他不等同于送人头嘛!以为仗着柳叶刀就能杀他了?天真,太天真了。”剑一生气了,不知生谁的气。 他其实都感觉到她会瞒着他一个人去杀陈疯子,可没想到居然第二天直接去找疯子,甚至没有任何的计划。 最主要的是,她居然在他面前偷偷溜走了,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怪这失眠,让他在下半夜沉沉入睡了。 剑一按耐不住,“不行,我要赶在她的前面到陈疯子那。” “希望来得及,能救她的命。” 剑一轻装上阵,轻功赶路。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两只骡子,一头驴。最后实在是没动物,只能靠腿了。 路人甲对路上乙道:“刚刚什么人过去了?一眨眼就剩一阵风。” 路人乙道:“就是一阵风,可能是妖风吧。” 路人甲道:“不是妖风就是人妖,听说暹罗来了三个人妖,比我家的老太婆漂亮多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刚刚飞过去的正是剑一,他可听不到路人的谈话,不然非得气个半死。 “按道理以我的脚程应该能赶上她的呀,可怎么一路上都没能遇到她?” 没细想,如果你执着于赶路,那么你就只注意到赶路,而忘了一开始赶路的初衷。 剑一这辈子注定是寻不到人的了,雷芸雨没找到,又丢了柳依依。 又遇竹林,飞到竹尖,风吹竹叶沙沙作响。竹叶的清香,泥土的芬芳,如此美好,偶有鸟叫声,远离喧嚣,宁静致远。 竹林少鸟,如有,一般为雀鸟。这不,剑一见到两只麻雀。这两只麻雀不惧人,剑一站在它们面前,它们只顾觅食。 剑一吃吃的笑,“两只小吃货。” 短暂休息片刻,又继续上路,刚刚在竹尖确认了方向,目的地快到了。 陈家,陈家大院,陈疯子的地方,这是剑一第二次来。上一次来后,他发誓再来不来,再也不想见他,没想到造化弄人,事与愿违。 还是被陈疯子说中了,他说:“你还会回来的,不为我,为别人。” 那天,下着鹅毛飞雪,银装素裹,剑一穿的白色貂皮大衣,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陈疯子哀求他,求剑一不要走。他依旧赤裸着上身,上身纹着美人图。他已被冻伤,人的功力毕竟有限,他内功再强,也不过维持八个小时的温度不被冻死。 八小时未到,是他放弃使用内力,他以为剑一看到他被冻伤能可怜他,可惜剑一没有,无情地离开,就像男人第二日毫不犹豫地离开怡红院。 陈疯子不是女人,却想给他温柔乡。 陈疯子疯魔道:“你为什么离开,你要什么陈家不能给你?金钱、权力、名声,你要什么都能给你。” 剑一不敢看他,他过于疯狂,整日寻他比试,却是借着比试与他约会。 剑一道:“我要的是自由,江湖之大,自由之大。” 陈一念柔情道:“你要江湖,我为你夺得江湖,整个江湖对于我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不费吹灰之力。” “你可愿,留下来,我们一起征战江湖。” 剑一冷漠道:“你小看江湖了,我们的江湖不一样!” “我走了,我再也不会回来!” 这句话是陈一念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但他知道,他还会回来。 第九章 逃之夭夭 剑一到了陈家大院,他是偷偷进去的,只因他不想见到陈一念陈疯子。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冬天,没成想第二次来却是春天。 他没看见柳依依,却看见了陈一念。他在房间里,房间点着烛光。他不是一个人,透过光影,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女人的背影,长发披肩,纤细秀颀。 陈一念在画画,那个女人在看他画画。剑一偷窥得脸红,画面些许少儿不宜,恐会长针眼。 殊不知,影子所做的事与本人截然不同,不过是两人的身影交错,从窗外看却是卿卿我我。更何况,陈一念不喜欢女人。 就在剑一猜想是哪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翡翠玉佩悄然发生变化。玉佩上的龙在叹息,每一次吐纳都让翡翠愈发翠绿,都让玉佩愈发冰凉。 寒气逼人,透骨冰凉。 “这是?玉佩?芸雨在附近?”剑一的眼睛亮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柳依依没找到,雷芸雨的消息可有了。 “这么说,雷芸雨在陈家?” 剑一低头沉思,眉头紧皱,抬头再看,站在陈一念旁边的不是雷芸雨还能是谁!她胸前的玉佩发着微光,冰凉诱人,这种异样自然引起了陈一念的注意。 陈一念妖魅一笑,道:“剑一,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多时了。” 剑一不得不现身,跳窗进来,便看到陈一念的画,画中人正是自己,剑眉大眼,仗剑天涯。 这正是他所怕的,不过为了雷芸雨,不得不装作没看见。 剑一道:“你算到我要来?” 陈一念道:“我说过,你会回来的!” 剑一淡淡道:“我也说过,我不会回来!” “可你还是来了!” “我来是意外,准确的说不并不知道雷芸雨在你这。”剑一说这话的时候盯着雷芸雨,他实在是好奇,她利用道可盗离开雷府后怎么来到陈家的。 “哦?”陈一念摸着下巴,“怪不得我等你这么久还没来,原来这消息还没传出去。” 此时雷芸雨插话进来,骄横道:“现在你等到他,我可以走了吧!你这陈家大院与雷府一般模样,我溜出来可不是为了进另一个雷府!” 陈一念的眼睛是看着剑一的,话却是对雷芸雨说的,“你要出便出,我几时有拦过你?” 雷芸雨吃瘪,她不是没尝试出去,可大院桃花满园,处处机关,走错一步,不是暗箭难防就是鬼打墙。 最苦的一次是她又一次迷失桃园,且这次陈一念居然不管她。她就那么被饿了一天一夜,露宿月下,饿得摘桃花吃。最可恨的是那些机关,一环扣一环,你以为你躲过了暗器,其实是引诱你掉坑里,你以为你看穿了那道坑,其实是让你惹了马蜂窝。 总之,自从那次以后,她厌倦了桃花,厌恶了桃园。再不敢独自游荡,也不想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雷芸雨梨花落泪,小手擦拭泪水,演技一流,小女可怜模样。哀求道:“小七,你带我走吧。” 剑一觉得好笑,“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了带你回去,雷盟主挂念着你呢!” 雷芸雨一听雷盟主,脸色立马变了,“我才不回去,死了不回去,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 陈一念附和道:“在下愿为雨儿姑娘效群马之劳,好吃好喝伺候着。” 剑一恼怒,这疯子真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威胁道:“陈疯子,你可信我把她在你这的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一堆人来接她回去,指不定雷盟主更是会亲自来接!” 陈一念毫不在意,无所谓道:“他们要来便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芸雨,我们走,我们先离开这,你要不要回家随你!”剑一拉着雷芸雨的手,夺门而出。 陈一念没有拦着,只是看着剑一牵着雷芸雨的手,苦涩、嫉妒、怨恨,种种情绪在心头。 “你们是出不去的!”说着,他拍起了手,掌声节奏忽快忽慢,桃花园的机关启动,它正悄然发生变化。 “你以为陈家大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吗?太天真了,你能来到这,是因为我想你来;你走不出去,是因为我不想你走!” 陈一念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因为他忽然想到剑一还在这,只会在这,只能在这! 剑一牵着雷芸雨的手,这不是第一次牵她的手,可长大后这还真是第一次,他原以为她的手很小有骨感,事实是她的手肉乎乎的,很软和。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桃园的机关已启动,雷芸雨更是以为剑一既然能轻松进来,自然也能轻松出去,可事实是剑一本身就是个路痴,他很轻易地就掉入兜圈子的陷阱。 “芸雨,你有没有觉得这棵桃树很熟悉。”剑一在走累后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雷芸雨懵圈道:“桃树不都长得一样?” 得了,问了等于白问。 剑一靠近那棵桃树,桃花朵朵,粉粉嫩嫩,似少女初妆,娇俏可爱。树干奇异,枝干曲折。它很特别,总感觉不对劲。 剑一伸手触摸它。突然,这棵桃树跑了。没错,跑了! 雷芸雨被吓了一跳,呆滞道:“小七,你听说过桃树会跑吗?” 剑一故作镇定,“桃树扎根地下,肯定不会跑,要么这是一棵假桃树,要么它是被连根带土搬走的。” 雷芸雨颓然,瘫坐在地上,伤心道:“完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之前就试过了,这桃园诡秘得很。” 剑一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出去。” 雷芸雨道:“不如,你去求求陈一念吧!他只求留下你,留我在这并没有什么好处不是。” 剑一恨铁不成钢,道:“要去你去,我可不会顺从他!” 雷芸雨泄气道:“得了,注定被困在这了!” 有的人的性子就是要磨一磨,然而性子被磨了,毫无个性,动不动就轻言放弃,那岂不是失去了自我。 她累了,她放弃了,她走不动了。 剑一还在走! 他挥剑,在桃树上做记号。 剑是用来杀人的,他的剑没杀人太久了。他已记不清,他何时开始不愿意用剑杀人。他只知道他的剑有灵性,不管是否杀人,他的剑只愿跟随他。 为他杀人也好,为他护人也罢,即便是砍柴,亦或是挑水,身为剑,不过是陪伴,陪伴最长情。 直到他挥了第七十二剑,他找到了桃树斗转星移的规律。 雷芸雨抽泣,她以为剑一抛下了她。她害怕,她委屈,她不想挨饿,她不想吃桃花充饥。 “要是再等等就好了,等桃树结果,起码不用吃桃花,有桃子吃。”想着想着,肚子饿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剑一恰好听到了,逗她道:“我怎么听到了两种声音,一个是’呜呜呜’,一个是’咕噜咕噜’,是谁肚子饿哭了么?” 雷芸雨又羞又气,站起来拍打他,“都怪你!都怪你!” 剑一任她打,突然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雷芸雨的耳朵通红,推开他,“真的吗?我们快离开吧!” “好,那你跟着我,跟着我的脚步走,走错了可就返回原地了。” 剑一与芸雨再一次牵着手走了起来,这一次没有迷茫,他坚定地向前,一个路痴般的自信。 他们每走一步,陈一念怨恨的神情愈发沉重。他虽然不知桃园发生了什么,可每破的一个机关他手中的牌都有响应。 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他们,破机关,越来越快。 第十章 桃花园一战 “再不做些事他们就要离开了,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他的离开。” 随着机关被破,桃花凋落。风起,花飞;缘起,缘灭。陈一念再也不能失去他了,他失去了太多东西了。 他出现在出口,等着剑一,他知道幻阵既被破,其他的机关暗器就已形同摆设,对剑一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离开只是时间问题。出口,总能等到人。 他想的没错,剑一出现了,他的剑出鞘,剑有桃花香,他的左手牵着芸雨,芸雨手有桃花。 你会因为不好的事讨厌一个东西,也会因为一个人而重新喜欢上它。 剑一看见陈一念在出口等着,他想放开手,因为他觉得会用剑。可雷芸雨不放,好似在赌气,她要让一念嫉妒,记恨,愤怒,以出这些天在他囚笼的气。 剑一觉得好笑,只是没笑出声。一念真的愤怒了,他怒吼:“她可以走,你不能走。” 剑一淡淡道:“你觉得你拦得了我?” 陈一念不再说话,他用刀,小刀。他的刀一出,雷芸雨识相放开剑一的手。她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她以为他是怕了,却不知这是战斗的欲望。 其实剑一本身没有战斗欲,只是他的剑有,如果剑会人语,它定会吐槽剑一,“上一次你把我当剑用还是两年前吧!” 剑一动了,剑也动了,剑迎上小刀。 “锵,锵,锵。” 三次声音,三次碰撞,短短一瞬间,他们的身影就交错三次。雷芸雨一旁观战,她听到了声音,却分不清谁是谁! 当他们站定,一念的手颤抖了,剑一的手反而没有,他握剑握得更稳了。 “没想到你的剑依旧这么快!” 剑一却是知道他的刀更灵动了,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战斗了。 一念的身影一闪,穿梭在桃林,桃花随着他的身影尾随飘动。突然,桃花纷纷飞向剑一,瓣瓣花瓣似小刀,锋利小巧,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剑一没躲,他知道躲不开,反而迎了上去,他的剑更是首当其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的剑将所有的桃花都挡下,原本锐利的花在他的剑辉下都黯然失色,掉入泥土落入凡尘。 然而花的凋零是为了小刀的璀璨,十指八刀,八刀齐聚,隐藏桃花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额头。 剑一的剑挥落了桃花,这八柄小刀却成漏网之鱼,眼见小刀就要穿透额头,死亡的号角就要吹响。紧要关头,剑一以诡异的角度,移形换影般的轻功躲开了。 来不及思索,剩下的桃花随之绽放,再好的轻功也无济于事,索性只能硬抗。 十八朵桃花狂轰乱炸而来,桃花本柔嫩,奈何一念的内功浑厚,赋予了它们火焰般的属性,烈焰将剑一的胸口被轰成灰炭,胸口前的那片布料烧焦成灰。 剑一半跪在地上,一口浓血吐了出来,满嘴的血腥味很不好受,眉头一皱,将嘴角的血擦净。没想到时隔多时,剑一的剑所饮的血会是自己的。 一念急切跑过去,扶起他的手,关心问道:“没事吧,怪我!下手不知轻重。” 剑一撒开他的手,闷声道:“技不如人,挨打属实活该!” 一旁的雷芸雨活像第三者,既无所作为,也不被重视。要不是于心不忍抛下剑一独自离开,她早就趁他们比拼时远走高飞了。 “再来!”剑一的眼神坚定无比,此时的他不再被束缚,他要杀出一条路,无人可挡。 陈一念知道,此刻若不出全力,怕是留不下他了。 剑一闭上了眼,陈一念也闭上了眼。 雷芸雨正处于茫然的状况,在风中凌乱,他浑然不知两人是要瞎子打斗还是在闭目养神。 而此刻闭上眼的两人,周身散发着气场,芸雨想要靠近却做不到,一种神秘的风力阻挡着她。 猛然间一念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就在此时剑一的剑动了,他想起了少年的一剑,全神贯注的一剑,于是乎他在此关头挥出了这一剑。 这一剑所向披靡,这一剑雷霆万钧,这一剑快如闪电。只是,他无法控制,无法收尾,无法想象。 剑就要砍下一念的头,剑一并不想他死,于是在最后松开了那把剑,可剑并不会因此停下,而是径直刺向一念的喉。 一念在嘴角流血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死亡的威胁让他变了,求生欲让他狰狞起来。就在剑离他的喉一寸的时候,他的脸通红,红到脖颈,他的手就这么抓住了这把剑。 他的手不是铁做的,毫无疑问流出血,只是流出血并不能阻止一剑封喉,可是剑就这么停了,因为白骨的抓力。 没错,剑几乎要断了他的手骨。 他并没有感觉到疼,因为他在笑,狞笑,狂笑,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温文尔雅。 剑一知道,他疯了!他说过,陈一念是陈疯子不是陈傻子。 他用舌头舔着剑上的鲜血,“啊!多么美味的味道啊!” “哈哈哈!我们再来!让我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的。”他甚至没有理会受伤的手,疯狂地逼近剑一,拳拳到肉,拳打脚踢。 这武功路数与刚刚完全不同,一时间剑一唯有堪堪抵挡,化整为零。 你如果适应了一个人的路数,你对战起来就越来越舒服,甚至是找到规律一举击破。然而,若是他突然换了路数,那必然手忙脚乱。 此时剑一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三十回,竟只能防御,找不到反击的时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十回合后,一念已不再是越战越勇,反而是剑一让其单手也能气定神闲。 疯子是不会考虑节省体力或是所谓的以智取胜,脑子里只有一力降十会,严格来说是失去了脑子。你能从他的红肿的眼睛瞧得疯狂,若你也只知硬碰硬不信邪,那么你不是命没了就是也疯了。 若你习得武当的以柔克刚,那这样的疯子在你看便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剑一恰好懂得以柔克刚,因为他恰好有个朋友,那个朋友恰好是武当无敌手。 在外人看来,剑一是江湖剑术第一;在他看来,比起剑术的高明,剑一始终觉得他很聪明。现在,他就觉得他聪明极了。 雷芸雨觉得神了,她在雷府看过各色各样的江湖人士,也算是有些眼力,可这样的比试前所未见。 他们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决斗,尽管她看不懂,可她还是知道稍有差池便会有人陨落。再后来剑一力压,险些斩杀一念,居然又峰回路转,一念不仅化解了必死的一剑,反而越战越强,她以为剑一落下下风,处处躲避,突然间又云淡风轻。 要不是为了不使剑一分心,她早就想拍手叫好。 一念倒下了,累瘫了,浴血全身。 剑一同样力绝,芸雨搀扶着他,踏出陈家大门,回头一看,那桃花仍在飘零。 等剑一走后,仆人纷纷跑来,将他们的少爷拖回府。他们站的虽远,可也看了场旷世奇战,要不是一念少爷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们也想临近观战。 管家道:“来人,为少爷沐浴更衣!” 仆人问道:“是让仆人来还是吩咐婢女去?” 管家怒道:“废话,少爷现在晕倒了,他又看不见,自然要婢女服侍得更好些!” 平时婢女没机会服侍少爷的机会来了,她们紧张得很,业务不熟练,实在是少爷不近女色,平日里他就不让她们靠近他。 可毕竟是婢女,僵持一会,三下五除二就褪下了他的血衣。 管家门外又骂道:“江大夫请来没有!怎么还没到?” 仆人道:“小二子去请了,去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就要到了。” 第十一章 来龙去脉 管家急不可耐,来回踱步,急切道:“通知老爷没有?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都逃不掉,都得死!” 仆人冷汗直流,惶恐道:“老爷出门在外,怕是一时间也回不来,已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了。” 管家可算是安心一些,生怕有什么没交代好,不然陪葬都是轻松的。 另一头,剑一在雷芸雨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远离陈家大院。然而这样走却不是办法,又累又慢。 雷芸雨有好几个问题想问剑一,知道此时不是时候,憋坏了。 剑一虚弱的眼神瞧出她的欲言又止,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又没封住你的口。” 雷芸雨这就打开话匣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想问你为什么来陈家大院?我想知道你跟陈一念的爱恨情仇,你们刚刚闭上眼的时候是在交手吗?陈一念怎么忽然就吐了血?到最后他又怎么像疯子一般?” 剑一索性装聋,这些问题他一个都不想回答,客栈还有多远,好想逃离她。 “格拉,格拉。”一辆马车从后方驶来,声音越来越大,马车越来越近,除了车轮的声音外还有一种空灵的陶埙声。 剑一感觉这声音宛若,因为芸雨的声音总算被打断了。 “停下!” 不用剑一提醒,雷芸雨拦下了这辆马车。她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好似等着马车的踩踏。 陶埙的空灵声骤然停下,马车也骤然停下。 待见得车夫,这不是无心云是谁!瞧这威风凛凛的马,不是梦云又是谁! “我就说哪里来的马车还有如此空灵的声音!” 雷芸雨睁开了眼,梦云“呼哧”了她一脸,它很是不满有人这样拦住他。 “瞧你这般狼狈样,貌似我就没一次能看到好好的你。” 剑一苦笑道:“云兄可就别再打趣我了。” 无心云朗声大笑,“不用多说,快上来,我这趟可买了好几袋好酒,你们二人定完好好共饮一番。” “有好酒那可不能忘了我!”惊魂不定的芸雨豪言壮语。 “哦?这位英俊的小仙女不仅拦马的身姿豪气,这喝酒的口气更是豪气!”芸雨听得玩笑之意,不由腮红浮上脸,可喝酒的欲望让她不顾矜持上了马车。 “你喝你的,可别把我那份给喝了。”剑一慢了一步,生怕她牛饮。 “哈哈哈,莫急莫急,酒有的是!”马不喝酒,它却知道朋友们贪杯畅饮,于是它走的很慢,慢到酒很浓,飘香远方。 “酒有了,故事可不能少!”无心云拿着酒诱惑道,“剑一,说说你这狼狈模样,可是经历一场惊天大战?” 剑一摇了摇头,小酌一杯,打哈哈道:“我的故事太短,还是先听听雷大小姐无声无息消失雷府这般轰动江湖的大事。” 雷芸雨的脸已有些晕红,酒好酒,易醉的酒,有点甜,不呛鼻,不辣喉,感觉更适合女生喝,不知不觉她喝得有点上头。 有的人的酒品差,醉了会发疯;有的人酒品好,醉了就傻笑。芸雨的酒品那叫一个有趣,就喜欢说话,不说胡话,说故事。恰好最近的故事很传奇,手舞足蹈地全说了。 无心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喜欢听故事。带着点微醺,静静地听,欲睡不睡,时不时附和。 “那天,我实在闲的无聊,就四处转转,我就看见有个影子在我爹书房,他总是翻来翻去,不用猜都知道家里进賊了。” “你猜我怎么着?” 剑一摇头,无心云点头。 剑一心中暗道:“看来道可盗说的也并非全是实话。” “你们说的都不对。”得了,她还幻听了。 “我一没喊捉贼,二没动手抓贼,我就在靠近书房,在窗户戳了洞,就看着他在偷东西。” “哪只他只翻书,就是翻到金银珠宝也不放在眼里。” 说到这,她仍感到诧异,又是一口酒,“这马车怎么摇摇晃晃?” 剑一忍不住笑了,她晃头晃脑的样子实在可爱,“是你的头在晃。” “你胡说,我的头才没晃!” “再说那盗贼,他似乎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就要翻窗而出。哪知我就在窗前,迎面就碰上我了。” 无心云紧张道:“这时你可喊人了吧!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进雷府,轻功胆色可都了不得,你可不是对手!” 雷芸雨不乐意了,“你小瞧我!我好歹也是雷家大小姐,十八般武艺,我哪样不会!你可是不信?” 说着,好似就要练一练。无心云顿时就慌了,你这一练不要紧,我马车可就要翻了。赶紧制止她,安抚道:“那是,那是,雷小姐是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人物,此等小角色动动手指就能拿下。” 剑一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朋友的马屁拍得如此之好,怎地平时只知道损我,不见得夸我。 雷芸雨被马屁拍得仿佛飘在云里,暖洋洋的,谦虚说道:“诶~也没那么厉害。” “那盗贼确实以为我要喊人,便想捂住我的嘴再打晕我,我岂能让他得逞。” “我一手雷家点穴手顺着他的掌心依次点其合谷穴,太渊穴,神门穴就让他动也不能动,只剩他的眼珠咕噜噜地转。” 说着,雷芸雨噗嗤一笑,回想起来那场面当真是有趣之极。无心云更是合时宜地陪笑,让她心花怒放,说故事的欲望越发强烈。 “我跟他说,’除非你把我带出去,否则我就将你交给我爹雷傲天。’他害怕极了,又说不了话,可他的眼睛会点头,哈哈!” 无心云猜道:“所以最后他只能在你的威胁下带你出府了?” 雷芸雨亏欠道:“其实我也不想的,我早就想出府闯荡江湖了,可我爹就是不让我出门,只能出此下策了。” 剑一疑惑道:“可你后来怎么在陈家大院了?难不成是道可盗把你拐过去的?” 雷芸雨一脸惊讶,“你怎知那盗贼是道可盗?” 剑一翻白眼,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我找你这么久了总该知道这点消息吧!” 雷芸雨不满道:“哼!谁要你找我了!我可跟你说,我不会回家的。我还没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声。” 剑一默默不出声,他知道跟女孩子吵嘴是最不可取的。女人总是不讲道理的,道理讲得通她们也不会如此任性。 雷芸雨突然也默不作声,似乎她也知道要不是剑一,此时的她还被陈一念困在陈府。尴尬的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讲她的故事,得亏无心云及时缓解尴尬。 他仍是一副爱听故事的小孩模样,好奇道:“你还没说你最后怎么到了陈家大院?” 雷芸雨兴味索然,敷衍道:“就…就我在客栈歇息的时候被迷晕了,然后醒来就在陈家了,也不知那道可盗去哪了。” 无心云也识趣,不再继续追问。 剑一却是知道以道可盗的身手雷芸雨指定是制服不了他的,她以为道可盗在她的掌控之中,其实不过是道可盗虚以委蛇,将计就计。 他想,在她睡着的时候道可盗就已经离开了。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们先歇息片刻!我去喂喂马。” 狭窄的空间装不下尴尬的气氛,剑一适时开口,“我也不是非要带你回雷府,只是你爹很关心你,而且还有八位江湖高手受你爹的嘱托要将你带回去。即便你现在不跟我回去,迟早也要被他们带走的。” 雷芸雨可算没有咄咄逼人,“我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至少不是现在。” 剑一也不再劝了,该说的都说了,他也理解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换作是他,他也不甘就这样回去。 也许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第十二章 飞来横祸 无心云喂马的时候总喜欢跟梦云说话,他爱听故事,也爱说心事。只是讲故事给他听的人有很多,说心事的对象却只有它一个。 “雷小姐的脾性跟我们的梁精灵很像呢,梦云你说是不是?我们的梁精灵也是想在江湖闯出名声证明给她的父亲看,都怪我,没能帮她实现她的愿望。” 梦云拱着脑袋安慰他,它的鬃毛擦拭他的泪,它知道他的心一直隐隐作痛,正如它也时常想念他们的精灵。 无心云突然笑了出来,越是伤心越是要笑,“梦云,你弄得我好痒呀。我不会哭的,我要笑,我们的梁小姐就是爱笑的精灵,她不喜欢哭的。” 他回头看了眼车内,幸好剑一没有看到,被好朋友看到流泪他会无地自容的。 无心云嗷了一嗓子,“剑一,你们要去哪?不会想跟我一起浪迹天涯吧!” 剑一道:“你这般浪迹我也无福消受,等找一处歇脚的地就分手吧。” 无心云道:“得咧,上路咯!” “梦云,咱们快一点,我可不想打扰他们俩的二人世界。” 剑一耳灵,“嘀咕什么呢你,感觉你没安好心。” 无心云装作没听见,吹着他的陶埙,悠扬的声音飘荡在山谷中,仿佛在诉说思念。 女人对于忧郁的男人总是止不住保护欲的,她对无心云好奇得很,无心云就是眼神忧郁的男人,“小七,你这云兄好似中的情伤不轻啊!” 剑一淡淡道:“别问我,我不知道他的事。” 雷芸雨道:“你不是他朋友嘛,朋友总该知道这些事。” 剑一道:“他不跟我说,我就不去问,朋友就不该提朋友的伤心事。” 雷芸雨无趣,败兴闭眼,悻悻然睡去。 微雨,微风。 一行人身穿一样的蓑衣,头戴一样的斗笠,手持一样的剑。 “竟是’游隼镖局’,怎么只见人不见镖?”无心云眼观八方,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一行人,实在是他们的穿着过于显眼。 “看他们气势汹汹想来是护的镖出现了问题,也不知是哪路人马竟然连’游隼镖局’的镖也敢劫!”不知何时剑一出现在无心云的旁边,缓缓说道。此时他们的头顶都戴着斗笠。 “他们来了!不知他们护的是谁的镖?”剑一颇有兴致,玩意大发。 话犹未了,他们已来到。领头的人鹰眉隼目,目光犀利,暗藏杀机,好似看谁都是劫镖之人。 “在下是’游隼镖局’的二鹰,不知车上载的是何物?可容我查看一番。” 此人说话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喙。无心云托辞道:“车上只有一名女子在熟睡,却是不便查看恐惊扰她的美梦。” 二鹰还未开口,靠在最近的小弟却是嚣张跋扈,“你说只有一人就只有一人?我看车上定有我镖局护送之物,尔等快快起开,小心刀剑不长眼。” 剑一漠视道:“怒难从命!” 话音刚落,这位小弟的剑光便是切开细雨,剑一的手放在斗笠上,只等剑送上门来,却不想这剑既不刺向剑一也不挥向无心云,而是憨厚老实,兢兢业业的无辜梦云。 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可无心云最牵挂的自然是梦云,怎会由他弄伤它。 只见他手中的陶埙精准地放在落剑处,“锵”的一声,剑被弹了出去,连同他紧握剑的手一齐弹开。除非他放开剑,然而剑若是放开,手中无利器,小命无保障。 无心云得理不饶人,另一只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这回人飞了起来,滚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他一只手握剑,一只手捂嘴,脸被扇得红肿,像极了猴子的屁股。 “阁下好身手,可未免下手过重,所谓打人不打脸,你可是在打我’游隼镖局’的脸?”二鹰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无心云有理有据,心平气和道:“我这是在替’游隼镖局’清理门户,这般蛮横无理的人迟早也会酿成大祸。” 看似风平浪静的他实则怒火中烧,剑一明白,幸好那小弟没能伤到梦云,否则就不仅仅是一巴掌那么简单,可能唯有大杀四方,血溅三尺方能止住怒火。 二鹰讥讽道:“我’游隼镖局’何时须外人清理门户?既然阁下不愿意在下探查,那就手下见真章。” 二鹰健步如飞,剑气如虹,势不可挡,瞬间就挥了数十剑。无心云不认真都不行,他的陶埙可受不了这般凌厉的剑气。 无心云脚步灵动,虚晃几招,看似轻松躲避,实则耗费心神。若是只顾躲闪,怕是不出片刻便要伤其剑下。 二鹰出手瞬间,其手下可不是吃干饭的。自然是要冲向马车搜查,可剑一怎能答应。他斗笠一扔便是一人倒地不起,剑一出鞘又一人血流不止。 这般凌冽的杀气吓住了冲往马车的他们,以至于他们都不敢再出手,只得团团围住剑一。 二鹰的眼神往这一瞟,失神片刻。高手对招,胜负便在分秒间。这一失神不要紧,却是让无心云拔出三根发丝。 剑一初见无心云时还是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再次见时已是如今这般模样,白发如雪,稀疏潦草。 暗器之利在于出人意料,杀人于无形。最好的暗器大概是你绝对不会认为它是暗器的暗器,三根银发犹如杀人暗器,飞速刺向二鹰的左眼。 二鹰猝不及防,等他的剑砍断发丝时已晚,断的银发竟然继续飞向他的眼睛。 “啊!”二鹰捂着右眼,痛苦地哀嚎一声,额头冒冷汗,他的手在抖,他的剑在抖。 二鹰没有二眼,他的右眼流着血,不出意外这只眼毁了。 原本还在围着剑一的小弟们纷纷跑向二鹰,“二当家,没事吧!” 二鹰色厉内荏,“是你瞎还是我瞎,撤!” 刚刚还在雷厉风行,僵持对峙的局面俨然偃旗息鼓,小弟们架着二鹰灰溜溜地逃走了。 而对梦云下黑手的那个还躺在自己的血泊里,被斗笠打倒的那个反而是第一个跑走的,兴许他根本没晕,不过是在装死。 待他们走后,尘埃散去。 剑一大声道:“朋友,不出来说声感谢吗?” 无心云感觉诧异,但未出声,他知道剑一不会无的放矢,定是有人隐藏了起来。 四处无声,除了雷芸雨的酣睡声。 剑一吓唬道:“若是再不出来,我可放火烧了这马车。” “别,别,别,我这就出来!”人还未出来,剑一就觉得这声音似曾听闻,果不其然,此人可不就是名声在外的道可盗。 无心云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藏在马车下。 无心云抱拳道:“在下我服了,这般能耐非比寻常,耐力与轻功都是上上乘的。” 原是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道可盗对这几句话很是受用,飘飘然,大有与无心云相见恨晚的感觉。 道可盗还不忘奉承道:“云兄的身手也是一等一的矫健,不仅与’游隼镖局’的二鹰打得旗鼓相当,更是出其不意伤了其一只眼。不出多时,云兄的名声想必响彻江湖。” 恰在此时,雷打不动的雷芸雨可算是醒了,她总算是觉得恶心,就不知道恶心是因为马屁还是酒后反胃。 她一眼便看到道可盗,怒吼道:“好你个贼子,你就眼睁睁看我落入贼人手里不出手,现在还敢出现,那就别怪我新帐旧帐一起算了!” 一旁的无心云则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他可知道得罪女人比得罪小人还要糟心。 剑一则是一脸玩味,比起听故事他更喜欢看好戏,一场打戏,一前一后,一追一赶。 你若是以为道可盗自知理亏让着雷芸雨那你可就错了,就算是剑一和无心云两人加起来也要避其锋芒。 毕竟她掏出了雷府必杀器—霹雳弹,就这么个拇指大小的黑球,蕴藏着无穷力量,摧枯拉朽。 第十三章 柳叶刀 道可盗边跑边解释,“姑奶奶,我都自身难保了,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带你一起跑。” 也不知雷芸雨听到了没有,她的霹雳弹一落地便是一阵巨响,便是一地尘埃,便是一个大坑。 道可盗不回头还好,回头一看可把他吓坏了,欲哭无泪,“这女的分明就是母夜叉,不讲理的母夜叉。” 雷芸雨道:“你连叫醒我都懒得做,你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受死!”说完又是把霹雳弹一弹,道可盗的脚边又是炸出一个深坑。 他们虽说一追一赶,却并没有离剑一他们太远。只因道可盗围着马车绕圈逃窜,可不敢盲目乱窜,万一遇到“游隼镖局”的人那就是羊入虎口,他还指望着旁观的两人替他说说话,求求情。 马车外围卷起滚滚尘土,剑一他们都被殃及池鱼,无心云用袖口捂鼻,剑一索性戴上了他的口罩。 道可盗求救道:“剑一兄弟,你开开金口,那’游隼镖局’的宝物我双手奉上。” 剑一还出手,无心云就主动拦下了雷芸雨,难道他对“游隼镖局”的宝物感兴趣?于是他就如同她拦他的梦云一般,张开双手,仿佛等待她投入怀抱。 雷芸雨双手叉腰,气喘吁吁,气愤道:“云兄你让开,我今天非得把他宰了不可。” 无心云道:“你要宰他我不管,可你这霹雳弹把我们都熏到了,你看看你的杰作,这一路上都是坑。” 雷芸雨回头一看,可不是,原本平整的路已是坑坑洼洼。顿时不好意思,扭捏的小女形态居然也能在她身上看到。 若是不用霹雳弹,她又拿道可盗没办法。这里又不是雷府,既不能挟持他也不能威胁他。他又伶牙俐齿,又活蹦乱跳,想想都可气。 她竟会女孩的拿手好戏—撒娇,“云哥哥,那你就帮我把他拿下,好吗?我一定听你的话。” 是不是是个女孩都会撒娇? 道可盗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仿佛天地间大变化,沧海桑田。果然得罪女人的没一个好下场,只因她们都不择手段。 道可盗看向无心云,卑微道:“云哥,你不会听女人的话吧?你可是云哥,二鹰在你面前都只有瞎的份,我更没他那般厉害,你若是出手那我唯有束手就擒。” 他抛了抛媚眼,诱惑道:“一会我们一同分享’游隼镖局’运送的宝物,如何?” 无心云道:“你不必多说,我不会出手。” 这句话就是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世界阴暗角落的一道光,道可盗可不要感动哭了。 “哼!小贼,不要脸!”雷芸雨怒上加怒,就差点暴走了。 剑一走上前来,她又要开口。剑一赶紧堵住她的嘴,“别,你可别那样!我的眼睛跟耳朵都受不了。” 雷芸雨嘟着嘴,“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蛇鼠一窝,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剑一苦笑道:“我们哪里敢欺负你,你爹知道了可不得把我们抓起来乱棍打死。” 雷芸雨顿时不说话,生气,生闷气,生自己气。她出来闯荡江湖就是为了靠自己,拼自己,不靠爹,不拼爹。 在武林盟主的光环下,尤其这武林盟主还是自己的父亲,这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或许她若是不知道江湖,就能在他父亲的庇佑下无忧无虑一辈子。 可生在江湖,又怎能躲得掉。 剑一劝解道:“你别急,我想道可盗定会给你个交代,你就算是把他人杀了也不过是消消气,又能如何?你都已经从陈家大院逃出来了,就饶了他吧,毕竟又不是他害你。” 雷芸雨反倒结巴了,“可,可……” 剑一连忙给道可盗使了个眼色,道可盗秒懂,知道有戏,趁热打铁,开口道:“不如各位到我附近的’零星园’再做打算,为给雷小姐赔罪,我无条件为您做一件事。”他脸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游隼镖局’睚眦必报,他们再来定会带来更多的人。” 剑一摸着下巴赞同道:“不错,我也听说过他们的镖头护短得很,得罪他们,除非他们死绝否则就算只剩一人也必跟你死磕到底。” 雷芸雨听得一脸茫然,谁让她在关键时刻睡如死猪,当然这话谁也不敢说。 “他们在说什么’游隼镖局’?我错过了什么吗?”雷芸雨挠头,对着无心云问道。 无心云轻笑,把刚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雷芸雨抱打不平,大义凛然道:“他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 道可盗沉声道:“他们确实算不上什么好汉,不过是抱团取暖,道上混口饭吃。” 雷芸雨自然不了解这些,她以为世人都像她这般不愁吃,不愁穿。不过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世界要单纯得多,她只需想着,怎么开心怎么来。 剑一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到你的’零星园’再叙。” 无心云掏出留有剑痕的陶埙,吹埙前先是吹了口口哨,梦云回应了一声,待众人上了车,它便蹬着蹄子慢悠悠地走。 夕阳,五光十色的彩霞挂在天边,无人留意,无人欣赏,因为江湖又掀起了腥风血雨,所有人都被“游隼镖局”所护镖物被劫,二鹰瞎了一只眼的消息吸引了眼球。 而始作俑者还在马车上吹着陶埙赶往“零星园”,马车上三人一同欣赏被劫的宝物,无心云反倒是拒绝一睹为快。 剑一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无心云不想参与江湖的动荡,他只是一个马夫。 宝物在道可盗手中,他的手很干净,没有男人的疤也没有妇人的茧。一时间二人竟没有关注他手中的宝物,只顾细细端详他的手。 道可盗可不知道他的手有这般魔力,他的眼球全神贯注在他费尽心思偷来的宝物。尽管他已经知道是何物,可凡事皆有例外,得来的消息有误也不一定。 宝物在木盒中,木盒是用上等的木材订制的,勾龙画凤,精雕细琢,单单是这木盒就价值不菲。 当然,这木盒自然是无法入剑一和雷芸雨的眼,毕竟他们本身就不缺这些稀罕物,真正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也只能是传说中的八宝,其他的也就看一个乐子。 他的巧手打开木盒,一道光晃了他们的眼,剑一已感受到了熟悉的煞气。 剑一大惊失色,心中暗道:“这把刀怎么在这?它不应该在柳依依手中吗?而且怎么只有一把,另一把在哪?还在柳依依手里吗?” 他目光呆滞,思虑万千,奈何怎么也想不明白,道可盗只当他被柳叶刀所惊艳。 他双眼发光,满意道:“不错,果然是柳叶刀,消息可靠。” 雷芸雨则被它的形状吸引了,惊艳道:“好美的小刀,好精巧,好锐利。”她的手忍不住去触碰,可还没碰到就让剑一抓住了她的手。 “别碰,会伤到你的。”他不说她也能感受到,因为她的手已微微刺痛,她能感觉到若是强行拿它就会被割出血来。 剑一掌力凭空一振,煞气消散。剑一道:“现在你可以拿了。” 雷芸雨听话,乖乖拿起,轻轻挥动,竟使得道可盗眼皮一跳,胆战心惊,汗毛颤栗。不是道可盗胆小,也不是怕雷芸雨动手,实在是柳叶刀煞气逼人,杀意浑厚。 剑一在一旁解释,“柳叶刀前世杀人过多,放置空气中还能消散一些煞气,若是放置盒中,煞气聚集,一不小心就可能着了它的道,反客为主,噬主杀人不是没有可能。” 道可盗听得一身冷汗,幸好他忍住没拿,不然真的被柳叶刀控制了成真的疯魔了也不一定。 雷芸雨玩了一会后就放回去了,她不会使刀,再喜欢的东西不适合自己那也没用,更何况这玩意没有霹雳弹来得爽快。 道可盗见剑一没有试玩的意思就自个耍了耍,柳叶刀作为暗器来用也是不失为一道利器,甚至是比他的流星镖来得更易杀人。 只可惜这柳叶刀也不属于他,只因他有个雇主,给了他很好的价钱,否则他也不至于得罪“游隼镖局”。 第十四章 交易 零星园不远,步行也就一个钟,梦云走得再慢也是到了。 零星园便是道可盗的园子,荒废的园子,无人打理,不过是他歇用来脚的地。说起来,这园子还是道可盗第一笔金买来的,以至于后来也舍不得卖掉。 道可盗指着一棵木棉树道:“你们看,那就是我的’零星园’,最高的那棵木棉树就是了。” 剑一探出头看,那棵最高的树孤独耸立,它的叶稀疏几点绿,它的花硕大红艳,风一吹,几朵花直直地掉落下来,并不像其它轻盈的花瓣随风舞动。 雷芸雨把剑一的脑袋挤了回来,挣着抢着要看。 “你这园子倒是挺茂盛的啊!跟我家的狩猎林有的一拼。”雷芸雨直言不讳,说白就是嫌弃道可盗的园子无人打理,就如同野生林一般。 道可盗白眼一翻,不服气道:“这只是个临时落脚处,我常住的时候那就是人间仙境。” 这话不假,零星园坐落在观月最好的位置。夜幕降临,月牙悬空,零星点点,月光洒在湖面,平静的湖面倒影月牙,鱼儿就跳在倒影上,泛起涟漪,月牙晃动。 人间静美,宛如仙境。就在这般岁月静好的零星园,他的内功一日千里,每每陷入瓶颈,总能如有神助,醍醐灌顶,顺势突破。 可惜好景不长,江湖动荡不安,仇家找上门来,他不得不隐退,离开零星园,过上东躲西藏,左右逢源的日子。 想起这段时光,道可盗竟有入乡情更怯的感觉,忐忑不安。 一到零星园门口,无心云便是拱手告辞,有缘再见。 剑一看着无心云的背影,想起上一次见面也不过相隔几天,倒没有那般惆怅。 雷芸雨倒是些许伤感,感叹道:“不知再见云兄又是何时?江湖中愁绪最浓不过目送好友远去吧。” 道可盗更是生出惜别之情,难得遇到一见如故的好友,还没彻夜长谈就要分手。 “江湖之大,大不过你我二人情谊,再见必将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无心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别即是常态,从不故作姿态。挥一挥手中陶埙,便作道别的晚霞。 一入零星园,遍地满天星。 突然,屋内燃起烛光。 雷芸雨惊讶道:“有人!” 道可盗就要贼喊捉贼,剑一眼疾手快,拉起两人躲藏在假石后。 道可盗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从来只有他偷别人,哪轮得到别人来偷他,如今被人鸠占鹊巢,别提有多难受。 “剑一,你别拦我,我定要让这人知道谁才是这零星园的主人。” 剑一嘘声示意他小声点,“我们是要看看这人是谁,可也不急于一时,免得打草惊蛇,说不定此人只是借宿一晚。” 雷芸雨可就不赞同了,“也说不定是穷凶恶极之人,我们理应把他抓起来游街示众!” 道可盗怒火攻心,起身说道:“我忍不了,这是我家,弄得偷偷摸摸成何体统,再说了,我在外东躲西藏也罢,在家怎能西躲东藏。此人走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是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落地无声,落脚无尘,幽灵般的轻功悄然无息。身影一掠,便是到了烛光屋顶。 “我们也走。”剑一随后带上雷芸雨赶到。 翻开瓦砖,往下一瞧。 屋内三人,一男一女一人妖。 那女问道:“你们’游隼镖局’可是把刀弄丢了?” 那男的遗憾道:“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刀被劫了我们认栽,不知阁下是要赔偿还是再等等,我们定当将劫匪凌迟处死,将柳叶刀双手奉上。” 那人妖讥笑,嘲讽道:“你们连二鹰都折损了一只眼,就剩一只眼还能找回我的刀?不如把你们大当家的百发百中毒蜂针赔偿我们。” 那男的谄媚道:“朴朴麦说笑了,你们若真的要毒蜂针就同我们大当家商榷,在下不过是个小小智谋,做不了大当家的主。” 道可盗刚刚还在沉溺在朴朴麦的美色,一听到朴朴麦的名字,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瞬间索然无味。这样的名字想来是来自暹罗的人妖,看着前凸后翘,听着燕语莺声,内核还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先入为主,感觉另一女的也是暹罗来的人妖,你以为是美丽性感的女孩,其实不过是个粗脚大汉,也就仗着胸前两酥肉以假乱真,鱼目混珠。 道可盗盯着那女的胸,嘀咕道:“没道理呀,暹罗哪会有这样的平胸。” 待剑一看得那女,惊呼道:“柳依依!” 道可盗赶忙捂住剑一的嘴,然而屋内三人已作惊弓之鸟。 柳依依大声道:“谁?” 雷芸雨急中生智,连忙急切叫了三声,“喵,喵,喵。”要不然剑一被捂着嘴,他都忍不住夸她一声。 小小智谋安抚道:“不过是只野猫,这里安全的很,我查过了,此间零星园的主人常年不在,此地也已作荒废,放心吧!不会有人的。” 道可盗松开手,松了一口气。 雷芸雨窃喜道:“看来我学猫叫学得挺像,更没想到’游隼镖局’的智谋如此聪明。” 剑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说道:“走,先藏起来。” 三人又到旁边的屋檐,雷芸雨刚想责怪剑一信不过她的猫叫,结果屋内的三人冲出屋顶,瓦砖飞溅,碎石落地。 朴朴麦道:“百里智囊,你多心了,此地杂草丛生,无人打理,自然是无人的,有几只野猫也是正常的。” 百里挑眉,环顾四周,缓缓道:“小心点也无妨,毕竟隔墙有耳。” 此时剑一才松了口气,总算是将功补过。 百里叹了口气,道:“不知二位能否换个条件,毒蜂针恕在下暂且无法答应。” 柳依依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没了这柳叶刀我们就无法完成刺杀任务,就交不了差,到时候首领怪罪下来,我们难逃一命事小,你们’游隼镖局’可就除名了。” 百里额头冒汗,却是故作镇定,小心翼翼试问道:“不知是否可以告知你们的刺杀任务,在下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当然,柳叶刀照样双手奉上。” 暹罗的刺客手段狠辣,被悬赏的人还未有逃得过他们的刺杀。最恐怖的是,被杀也就算了,死后的尸体更是惨不忍睹。男的被爆菊,下体遗失;女的被毁容,一丝不挂。 柳依依道:“原本我们是不可以透露任务的,不过没了柳叶刀,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不了,左右都是死,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告诉你也无妨。” 朴朴麦接着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的习惯,杀人过后男的爆菊,女的毁容,这你可能完成?” 百里脑海已有画面,只因他见过如此的惨状,当真是噩梦连连,三日失眠。 不过此时可不能丢了脸面,失了机会,佯装凶狠,若无其事道:“这都是小事,我保证他的死状与阁下的手段一般无二,外人只知是’万疆红’杀的人,也就是二位的名声,二位的功劳。” 第十五章 风花雪月 柳依依纤手一撩,吹了口仙气在百里的睫毛,妩媚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阁下了,此人就是—陈家傻子陈一念。” 百里还以为是不好对付的江湖好汉或是名门正派,亦或是凶神恶煞,结果居然是杀个傻子,还是个商贾人家。 这不是牛刀小试,动动手指头的事。 柳依依已瞧出他轻蔑的笑,提醒道:“你可是觉得杀一傻子还用柳叶刀是不是我们过于无能了,我可告诉你,我们得到可靠消息,此人表面上装疯卖傻,实际上杀人成魔,武艺超群,你们若是轻敌,就是举镖局之力去杀他也不过是去送死。” 朴朴麦生怕他不信,继续补充道:“更何况陈家也不是你们能小看的,陈家万贯家财,收拢了许多江湖成名之士。那陈家大院就是铜墙铁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百里总算认真了,拱手道:“二位放心,不出三日,江湖定能听到’万疆红’刺杀陈家公子一事。” 剑一三人在旁边的屋檐听得一清二楚,道可盗更是没想到一件杀人交易在自家完成,雷芸雨那是不气不敢喘,她想不通为何要杀人,联想到自己曾经也被刺杀过,只能心中为陈一念默哀。 难道她所向往的江湖就是你刺杀我,我刺杀你的世界?此时的她有些迷茫,她想着自己闯荡的是怎样一个江湖? 剑一躺在瓦砖上,看着天上的银河,看着天上的月亮,漆黑的天仍有光明。 他试着站在柳依依的角度,设身处地,若是想杀陈一念要怎么做?想来想去,却是如她这般借刀杀人来得要好。 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傍上了“万疆红”杀手组织,为何还要几番周折让“游隼镖局”去杀一念,直接花钱让杀手去杀不就成了? 可惜他无法帮她,剑一不会为了帮她而杀人,更何况他觉得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百里智囊离开了,柳依依和暹罗人还在,她们说着悄悄话,还不见要离开的意思,大概是月色迷人,星光璀璨。 夜色渐暗,春风渐冷,两人离开,离开屋顶,离开零星园。 道可盗望着两人的背影,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尾随,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两人的影子嚼碎。 剑一的眼里只有柳依依,目光柔和,含情脉脉。与之前相见,貌似头发长了些。依旧青衣,依旧柳眉,依旧貌美。 你眼里的女人若是不是身边的女人,那你身边的女人一定是要掐你大腿的。因为女人吃醋,爱吃醋,醋意大发,发起醋来,不明觉厉。 这不,雷芸雨的手已经掐着剑一的大腿了,剑一嗷叫了一声。 剑一求饶道:“痛,痛,痛。你放开。” 雷芸雨吃醋道:“我让你看,她有我好看吗?” 道可盗识趣离开,为他们准备好房间过夜,明天还要把这窟窿给补上,心累。 剑一识相道:“没有,没有,你可是江湖第一美人。” 雷芸雨这才放手,望向遥远的北极星,好奇问道:“我刚刚听你说了柳依依,你认识她吗?怎么不去打招呼?” 剑一知道不宜多说,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另一个女人那不就是作死。 “她?她不过是为了爱情去杀傻子的人,不值一提。”说是不值一提,眼神却是深邃地望向她离开的方向。 突然,剑一寒颤了一下,“我们下去吧,这里太冷了。”今日的事太多,今日的思绪太杂,今夜的风太冷。 雷芸雨点头。 道可盗这回终于像个主人般整理房间,可又不像,大概是少了仆人。听见脚步声,他吩咐道:“剑一,你的房间在这,雷小姐你的在隔壁,等我收拾好你们就可以歇息了。” 出人意料的是,雷芸雨把他推开,嫌弃道:“你们男人就是粗手粗脚的,还是让我来吧,你们去准备一下晚饭如何?我可是饿了。” 剑一与道可盗呆若木鸡,看着雷芸雨忙碌的身影,仿如做梦。 “还愣着干嘛?去啊!”雷芸雨催促道。 “好咧!”道可盗应了一声,声音渐远,犹可听到他们在说吃烤鸡。 两个男人夜色出门,那自然是心猿意马,不去畅快一番,做些快乐的事是对不住这害羞半掩的月牙的。 可此事却是不好开口,若是两个臭味相投的男人或是知己知彼的朋友那自然是结伴同行,赏一赏风花雪月,吟一吟诗词歌赋。 两人先前虽有交集,如今更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也不知彼此脾性,若是鄙夷花天酒地之事,再去与雷小姐一说,那真是有口难辩。 剑一正想着要如何开口支开道可盗,不想道可盗先开口,“剑一,不如我们分开走,这样也好找到吃的,我们二更回去如何?” 剑一自然不无赞同,“好的,盗兄,那你是朝南走还是朝北去?” “我走这边。”道可盗指着北。 “好,那我们二更见。”剑一转身便是朝南走去。 “二更见。” 两人现在是愉快分手,不想才分别一刻就在同一地方再次相遇。 “盗兄,你也来这……喝上一杯?”剑一尴尬一笑,原来皆是同道中人,唐突了,唐突了。 道可盗打哈哈道:“早说我们就不必如此避讳,亏我还绕了远路。” 剑一挠头,只好挠头,不然一双手无处安放。 道可盗见他这般,像是看到当初自己偷偷摸摸的第一次,实在是有趣。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好像忘记了还在等饭的雷小姐,可怜的雷小姐还贤妻良母般做家务,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老鸨老远就见到这两位贵客,见两人还在远处交谈,迟迟不移走向温柔乡,可把她急起了,一面招待眼前的公子哥,一面让示意旁边的好姑娘把他俩拉进来。 这不,翠心姑娘扭着蛇腰过来了。檀口一开,酥音流转。 “哎哟,两位公子谈什么呢?不如跟妾身也谈一谈。”翠心业务熟练,纤手已是勾着道可盗的臂,酥胸紧贴他的内侧,让他心痒难忍,兽性大发。 道可盗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咬着翠心的耳朵说道:“那我们就好好谈谈人生,人生若梦,浮生几何。” 翠心就知道此公子定是常客,稍微色诱就能手到擒来。 她却是不知男人来了,只要不是家中母老虎揪着耳朵,那便不会败兴而归。 剑一就傻眼了,呆若木鸡,看着道可盗被勾魂而去,自己被晾在一旁,那滋味就是被人比下去的难受,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难道我不够风度翩翩?” 自己安慰自己道:“兴许是我不够平易近人,再或许是盗兄盗术惊人,盗物盗心皆可盗。” 老鸨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只要是客人,就不能冷落任何一个。 剑一看到老鸨朝他走来,总算是找到主场的感觉。毕竟再貌美如花的姑娘还不是在老鸨的手心,剑一恨不得直接跟她说一声,“把你这里最好的姑娘叫上来。” 可惜的是姑娘们没空,老鸨决定亲自上场,尤其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必须加辣才入味。 可怜的剑一还在原地美滋滋,想着头牌的美色与音色。 老鸨抛了个媚眼,亲昵道:“哎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来,快让老身来招待你,姑娘们不懂事,竟冷落了公子。” 遂抓起他的手就是一顿乱摸,剑一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以为她说的是客套话,便是客套回去,“没有的事,姑娘们都亲切可爱,不知道您家的头牌有空没有。” 老鸨脸色微变,口吻一如既往,欠身道:“公子,咱家的头牌自然是没空的,不过若是让老身服侍完相公,你自会忘了她,记得老身的好。” 第十六章 图你身子 剑一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老鸨是图他的身子。剑一哪肯答应,先是虚以委蛇,佯装兴趣盎然,“那自然是,姜还是老的辣,那些姑娘们初出茅庐,哪有您历经万千风雨来的经验丰富。” 老鸨被哄得心花怒放,一颦一笑都将皱眉蹙额舒展开来,依稀看得出略有粉墨掉落,可不要把剑一吓坏了,他怎能忍得了,挣脱出老鸨紧抓的手,撒腿就跑。 刚刚还在眉开眼笑的老鸨瞬间呆滞,怀疑抓的是兔子,一遛烟就不见踪影。看着空落落的手,抓了抓空气,无奈摇摇头,骂骂咧咧地继续招揽客人。 “真是不识好歹,老娘不比那些雏鸡老道,不得让你欲仙欲死。”她甩起泛黄的手绢,又是好声好气地帮姑娘们拉客。 只顾跑的剑一顾不得老鸨会不会追来,他要是略微一想,便会知道鸡寻食不会走远,鸡离不开鸡窝。 等到他觉得跑得差不多的时候,定睛一看,居然跑到一户农户人家。微光下,一妇人手持针线坐在床边缝补着在熟睡的孩子的衣物,丈夫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算着账。 剑一的目光柔和,像是被温暖拥抱,如此温馨,如此美好,大概这便是普通人的幸福吧。 “没想到出来这么久第一次想家了,也不知母亲现在做着什么?是在给哥哥们准备新衣吗?也不知有没有我的。”剑一囔囔道。 思家念母,往日时光历历在目。 倏然,一只公鸡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只公鸡趾高气昂,站在石磨上,威风凛凛,目空一切。实在是惹人生气,恨不得扔一块石头砸它。 这只鸡也确实有能耐,打鸣时那真有千里传音之效。 鸡鸣而起,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农户人家每日勤勤勉勉,男耕女织,温馨宁静,平平淡淡,远离江湖纷争。 剑一就要离开,打算放过这一只鸡,再找别的鸡来充饥,实在是不愿打扰这平静祥和的人家。 然而他放弃了别人却惦记着,两个小伙子躲在草丛,弯腰低语交流着。 一个胆怯怯的人说道:“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要是被官府的人捉到那少不了几十大板。” 那胆大的人霸气道:“你放心,捉到算我的,我全抗下来,几十大板我能忍,可我忍不了它一大早就在这里叫。” 胆小的小伙子蹑手蹑脚,怕是连脚下的蚂蚁都不敢踩,此时却是有些意动,看来这只公鸡确实是引起众怒了。 胆大的一见有戏,怂恿道:“你看,我们把这只鸡一烤,那脆脆的皮,结实的肉岂不是人间美味。这样,我吃亏一点,给你两条腿。” 别说那胆小鬼被说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就连剑一在一旁都忍不住流口水,他的脑海里已经想着那只鸡被拔光了毛的样子,光溜溜的鸡刷上油,在火里烤,哔哩啪啦,香喷喷。 胆小鬼仍不满足,贪心道:“我还多要两个鸡翅。” 那胆大的人自无不可,满心答应,他要的不是解口腹之欲,要的是清晨的安静,这只鸡的哑巴。 要一只公鸡成哑巴有些难,但是它死了自然就不会再叫了。 剑一准备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道:“今晚的烤鸡是有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好奇的是他们怎么把这只鸡偷过来,不说这只公鸡有活力,嗓门大,就是只小鸡你去捉它都会叫唤,挣扎。要是被主人发现了,还不得挨一顿毒打。 总不能为了一只鸡去杀人吧! 只见那胆大的人掏出一个罐子,罐子里冒出蜈蚣的头来,那胆小鬼竟也不怕,拎着它朝公鸡扔去。 公鸡眼尖,平日里吃的都是素食,偶有虫子也解不了瘾。此时见到多足怪还不得啄上一啄,蜈蚣脑袋发晕,还不明情况就从天而降,还感应不到危机就被啄了半截。 求生欲让它疯狂扭曲逃窜,这只公鸡居然有了兴趣,也不着急吃,啄来啄去,就是不吞。 突然,又从天而降了几只蜈蚣,公鸡总算是有些慌了。再不吃掉,它们不都逃掉了。虽然战斗的机会不多,可还能被它们欺负不成,一只都逃不掉,左爪一踏,嘴一叼,甩甩头就吃掉一只。 这就是场荤宴,吃个尽兴,吃个痛快,吃个通宵。 那胆大的人看得起劲,嘴里低声呼喊着,“吃多点,再多点!胆小鬼,再扔多点。” 胆小鬼倒也听话,一罐子的蜈蚣都扔了过去。 就在剑一怀疑吃个蜈蚣还能把公鸡毒死不成,那只公鸡真的有中毒的迹象。它走路开始左摇右晃,说是中毒更像是喝酒喝醉了。 剑一思索片刻,“他们还准备吃鸡,要是毒死它再吃它不也中毒了,再说公鸡天生吃蜈蚣的,不怕它的毒。那么,难道这些蜈蚣是用酒喂养的,公鸡吃了这些醉蜈蚣也醉了?” 胆小鬼的话验证了剑一的猜想,他诧异道,“我们的蜈蚣都扔完了,它怎么还不醉倒?” 胆大的人气定神闲,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我数三个数,它必倒下。” “三,二,一。” 那只公鸡真的倒下了,醉生梦死般,要是它会说人话,大致会说,“再来一条,我还能吃,我还能……嗝。” “哈哈,胆小鬼,快去,把那只该死的公鸡抓来,我们的宵夜有了。我来给你放风。” “好咧!” 胆小鬼是个好吃鬼,屁颠屁颠地把这只醉鸡捉了回来,要不是熟鸡更美味,巴不得生吃了这只鸡。 “走,我们去那边,那边有条河!”此人当真有胆色,思维敏捷,做事有条有理。想来这只鸡今日不死,日后也是活不长。 剑一尾随其后,待他们拔完鸡毛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两人慢悠悠地朝河边走去,一人拎着鸡的脖子甩着走,不出意外的话那只鸡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剑一身影一跃,已是在河边等候着他们,恰好有片芦苇丛,弓着身子躲藏其中。 不多时,那两个偷鸡贼到了河边。 “胆小鬼,你去河边把鸡杀了。我在那边拾点柴火起火。” 胆小鬼点头,在河边杀鸡放血,另一边也不哪里拿来的大锅,火已起好,水已沸腾,就等鸡下锅了。 “胆小鬼,水烧好了,下锅拔毛吧。” 死鸡下锅,出锅拔毛,两人已在河边忙活起来。 剑一躺在芦苇地里,闭目养神,嘴角还叼着一根,算着时间。 “到时间了,该我出场了。”剑一嘴角弯起不可察觉的弧度,他已觉得有趣极了。 那两人已把这只鸡拔光了毛,光溜溜的身子,光溜溜的鸡屁股,此时的这只鸡对男人的吸引力怕是比闻香楼的青楼女子还要大。 两人已垂涎欲滴,将鸡架上火上准备开烤,剑一可担心他们的口水掉在他的肉上。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河里慢慢浮起来。两人还未察觉,心思全在鸡上。 这个女子的冰手一弹,两颗小石子分别砸到两人的脑袋上。 两人摸着脑袋异口同声怒斥道:“谁?谁敢砸老子的脑袋!”两人环顾四周,胆小鬼率先发现这只女鬼。 披头散发,白衣飘飘,漂浮水中,寒气逼人。 胆小鬼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女鬼惊悚道:“哥,哥,鬼!鬼!女鬼!” “哪来的女鬼!这世上可没有鬼!只有胆小鬼,小气鬼,色鬼,酒鬼……”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胆小鬼手指的方向。 由不得他不信,喉咙卡着口水呛他一鼻子,说话直哆嗦,“鬼,鬼,鬼!真有鬼!” 那只女鬼从河里飘到陆上,嘴里说着,“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要吃鸡,你们把鸡给我留下,不然我就把你们也给吃了。” 两人毛骨悚然,面若死灰,胆大的人胆都破了,把鸡从胆小鬼手里抢来扔到女鬼脚下,两人连滚带爬惨叫离场。 第十七章 闻香楼的消息 这只女鬼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太好玩了这两个人,都是鬼!怎么还怕我这只女鬼,只不过你们是胆小鬼。” 听这愉快的笑声,不是剑一又是谁。 原来他刚刚偷偷潜到水里扮起女鬼来,好一个吓死人不偿命。 他捡起脚下的鸡,笑骂道:“真是粗鲁的男人,不爱惜粮食,怎么能把我可爱的肉给弄脏了。” “咳咳,不好意思,入戏过深,还没从女鬼的形象转变过来。”剑一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他又从河里抓来几条鱼,不得不说他的剑法用来刺鱼还挺上手,要是离开江湖之后,靠这般手艺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了。 三条鱼,一只鸡,就架在树枝上烤了起来。顺便烤烤湿漉漉的女鬼,不得不说这副模样让人瘆得慌。 这鱼这鸡都烤得外焦里嫩,令人食欲大增。剑一已经食指大动,扯下一条鸡腿吃得满嘴是油,又吃上一条鱼,鱼肉鲜美,肉质酥软。 尤其是这鱼肉还很烫,差不多是在嘴里翻炒了一遍才咽下去。 食欲虽大,可惜食量不大,这一会就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摸摸肚皮,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再望望夜空,月亮也是圆的。 剑一朗声问道:“月亮姐姐,你也是吃饱了吗?” 接着又笑道:“你的食量也是不大啊!你不必担心会发胖,我保准你过几日就瘦回去了。” 夜风吹来,芦苇飘动,水波荡漾。 “这风有些熟悉呀!” 他可算是记得雷小姐了,盘算道:“哎呀,雷大小姐该饿了,得赶紧回去给她尝尝我的手艺。” “也不知盗兄完事了没有,算了,不管他了,他铁定是好酒好菜招待着呢!”也不知是吃醋还是嫉妒,男人有时也同女人一般,都这般莫名其妙。 已是二更,雷芸雨收拾得差不多,往床上一躺,双眼迷离,昏昏欲睡。 却是有股肉香远远飘来,那怎么睡得着,靠着一手闻香识路的功夫找到了香气来源,这不就是剑一手里的鱼与鸡。 雷芸雨焦急道:“快,快给我,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也太慢了。” 剑一还没把肉递过去,雷小姐就率先抢走了鸡。就当她还想把鱼也给抢走时,剑一身影一掠,手一晃,雷小姐只得抓空。 雷芸雨颇为不满,叉腰跺脚,“你怎么不给我,太过分了,这鸡也不够我吃。” 剑一摇头,笑道:“鱼与鸡不可兼得,舍鱼而取鸡,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雷小姐差点就梨花带雨了,眼泪从嘴角掉了下来,含泪吃鸡吃了几口。 可她对鱼肉还是念念不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眼神时不时瞟了过去。 瞧得她这般可怜,剑一心一软就准备全给她。其实他不过是逗逗她,本就吃饱的他怎么也撑不进去了。 可雷小姐机灵着,只见她眼珠一滴溜,一惊一乍道:“看,盗兄来了!” 剑一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人还没转过去,手就受到一股拉扯的力量,鱼丢了。 雷芸雨得意极了,嚣张道:“这下知道江湖险恶了吧,你看,鱼丢了吧!” 剑一无奈摇摇头,宠溺道,“你呀~你呀~” 其实他想守住的话这点伎俩是万万不能的,不过是他本就想给她,恰好她来夺就顺着台阶给她了。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嘿”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手中的鱼直接脱手掉落。 眼疾手快的他把鱼接住,俏皮道:“可不能浪费粮食。”他也毫不介意雷小姐的口水,拎着鱼骨把剩下的鱼肉啃完。 盗兄当真出现了,他可算回来了。 他吃的没带来,还把雷小姐的半截鱼给吃了,酒倒是提着一瓶。 剑一早就想喝点水解解渴,毕竟一人吃独食没有水喝,现在没有水有酒也是极好的。二话不说,拿盗兄的酒对月饮酒,那陶醉的神情不会让人怀疑这是一瓶好酒。 “我也要,我也要。”雷芸雨蹦蹦跳跳地要酒喝。 “差点我就喝完了,忘了这个小酒虫。”剑一又是乘机喝多几口才给她,这酒给了她再拿回来可就剩空瓶了。 “好吃,好吃,好久没吃这么美味的鱼了。”道可盗赞不绝口,一条鱼嗦到最后剩个鱼骨架。 道可盗绝不白吃他人东西,神秘道:“剑一,我得到一个消息,你绝对想知道。” “哦?说说,什么消息?” 剑一明白闻香楼鱼龙混杂,各路消息口口相传,你若是打听什么事打听不着,闻香楼确有奇效。剑一就曾打算在“知其然客栈”还打听不了雷芸雨的消息就去闻香楼试试。 “你们刚刚也听到’万疆红’要找陈家的麻烦,现在虽然换成了’游隼镖局’,可陈家算是要遭殃,起码那陈傻子难逃一劫。可陈傻子是人傻有傻福,陈傻子早先受伤了,陈家老爷得知后回来,回到陈府勃然大怒,命令护卫把陈家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保证陈傻子的安全。” “这么说’游隼镖局’的人岂不是很难得手了!” 刚从那里逃出来的雷小姐可对那个陈疯子没什么好感,这语气像是在担心’游隼镖局’杀不了陈一念。 “确实是这样,感觉’游隼镖局’要头疼了。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谁把陈傻子弄伤了。”道可盗的切入点委实犀利,尽管结合之前剑一劝说雷小姐就已猜出是剑一出手伤人,此时再说就是想要确认一下。 剑一却是不承认,反倒是硬生生呵斥道:“关心这些做甚,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雷芸雨见他这般反应,掩嘴轻笑,看在肉的份上也不好戳穿他。 道可盗心中有了答案,便不再追问,也不是很感兴趣,要不是刚刚那群人在他家中议论,他也懒得听这一嘴。 剑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盗兄,我可以多问一句吗?” “问吧!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剑一面色一正,凝视着道可盗的眼睛,认真道:“盗兄,你为何要劫这柳叶刀?” “咳,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道可盗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一时技痒没忍住。” 剑一才不信这种鬼话,也罢,他也没想从道可盗嘴里知道他想知道的。 他转身,看着满嘴是油的雷芸雨,不禁摇头叹气,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女生的矜持,闭上眼,暗道:“我将来真的要迎娶她么?” 本来他去雷府是为了听从父亲的命令去提亲,他心中的小九九就是想跟雷叔取消这订婚,只不过雷芸雨刚好被劫走了,此事也就暂且搁置了。 现在再看她,虽然她也有趣可爱,可离他的梦中情人还差个十万八千里,自然是不愿的。 雷芸雨还在专注于啃骨,浑然不知此时的她被剑一腹诽不已,若是知道了,她不得把这口中的骨换成他的骨,不啃出一个牙印决不罢休。 “啊~呃呼!”道可盗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我先去睡了,明日再说。 这哈欠传染得挺快,剑一也觉得困了,揉揉眼,哈欠使眼眶湿润。 “芸雨,既然你不回去,明日我还有事,你就先呆着这,如何?”剑一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插手柳依依的事。 “不能带上我吗?” “我可是要重回陈家大院,你可要跟来?”剑一靠得很近,几乎要啃到她的骨头。 美女的处子之香好闻得很,不同于闻香楼的香。闻香楼的香气是世俗的香,是庸脂俗粉的香,是混乱杂念的香。而芸雨的香,伴随着鸡腿的肉香还有一丝迷人的醉人的香。 剑一忍不住要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样属实猥琐至极,幸好芸雨略觉不妥,脸色绯红,退了几步,痴痴的,慌张道:“那我不去了,我就在这等你。” 剑一回过神来,窘迫道:“那,那,我先去歇息了。” 就不知他刚刚腹诽的话还作不作数。 芸雨来不及回应,剑一就离开她的视线之外,这速度也就在老鸨面前展现过一次。 第十八章 路遇拜师 “不是说不去了,怎地还跑那么快!我会吃了你不成。” 雷芸雨傻眼了,又是害羞又是茫然,鸡骨头扔掉后还不忘吮吸手指。 第二日,剑一一早就不见了。 桌上留有一封信,信上写道:“盗兄,劳烦对雷小姐照看一二。” 剑一出门的时候,天微微亮,露水沾在满天星上,等着阳光将它蒸发。 本就路痴的他不知往哪走,跟随内心,听从天意,步伐坚定,前往柳依依离开的方向。 冥冥之中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不再想了,或许在某一时刻灵光乍现就能想起。 灵光乍现这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大多数是现实或虚幻的冲击使得脑子联想得出。比如此刻,剑一又来到了那户农家。 腹中空空,略感饥饿。不知为何,肚打饱嗝,不禁羞赧。 “小肚肚,你又想打公鸡的念头了吧!可不能这样,人家生活不易,昨日我们还将人家的打鸣鸡吃了,你看,此刻他们还未起床耕耘劳作。”剑一抚摸着肚子安抚道,也就没有旁人在,否则指不定让人误会是个傻子。 大概是孤独吧!孤独使人自娱自乐,自得其乐。 别说这户农家未起身,就是附近的人家都未起身,缘由也显而易见,大家平日里闻鸡起身惯了,此刻这只鸡已入腹中,自然也无鸡鸣叫唤人起身。 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这公鸡方圆十里头鸡一只,威武雄壮,尽心尽责。 剑一在窗外听得男人的鼾声,若有所思,“他们醒来后发现大公鸡没了,铁定会哭天抢地的吧!唉,真是罪过。” 于心不忍,往鸡窝扔下几两碎银,琐事已了,大步向前走。 艳阳天,万里无云,一群人策马奔腾,挥鞭驾马,尘土飞扬,留下剑一在后吃土。 “这是’游隼镖局’的人,看来他们要出手了。”剑一暗暗想道,“跟上去,说不定柳依依也在。” 游隼镖局的执行力毋庸置疑,当日的约定隔日就去完成,可谓是雷厉风行,这也是百里智囊订下三天约定的底气。 话说他们也不去调查一下陈家,估摸陈家的实力,再来算计算计是不是他们可以挑衅的。尤其是陈家老爷回来了,即便陈一念受伤,这“游隼镖局”怕也是有去无回。 说起来还是陈家过于低调,没有向外展现过武力的实力,一直以商贾示外。 想来也是财帛动人心,找个由头去搜刮钱财。他们也不想一想,陈家在江湖屹立多年,肯定有过人的本事,否则凭啥赚尽万贯家财。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凡事硬碰硬的他们硬是没碰上硬茬,犹如鹰入鸡群,上天入地,扩张迅捷,一时风头无俩。 话说无心云算是“游隼镖局”的一道坎,一个硬茬,一次耻辱,因为从未有人伤了他们的人还能完好离开。 要不是他们有了新任务,活捉无心云便会成为他们的头等要务。 “这回就当买个教训吧!陈家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依你们这般行事风格迟早会受挫,甚至遭受灭顶之灾。”剑一已料想好结局,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剑一猫着腰,像一只猎豹,游行在山林之间,尾随其后,隐秘而危险,蓄势待发,伺机而动。 轻功再强也强不过马力,剑一也只能顺着马蹄印一路跟上。 一路上没多少人,有人的地方都骂骂咧咧,怨声载道,对这群马上的人很有意见,却又不敢当面怒斥,只好背地里骂娘。 “救命啊!哪位英雄好汉救救我?我在这里,在坑里!”一位灰头土脸的女子呼喊着,刚刚还能听到的马蹄声逐渐远去,直到世界再一次只有她的求救声。 她已经绝望了,她的声音逐渐沙哑,她忍住不哭,她要把哭泣的力气用来呼喊。 女人的音调总是高的,剑一的耳朵总是灵的,所以剑一听到了求救声,尤其是他还听到是女人的求救声。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诱发了他的好奇心。 “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个妙龄女子。”剑一加快步伐,“不能让女人苦等,这委屈大了。” 到了附近,已经偏离了马蹄的脚印。她的呼喊听得更清,她的求救就是这里发出。 “是谁在求救?我来了,你在哪?”剑一不得不出声回应,免得她没了希望也没了气力。 作为一名典型的路痴,他发现自己认路的唯一特长就是听声识位,要是每一个岔路口都有来自上帝的提示音就好了。 那位女子听到有人来救自己,激动坏了,在坑里一蹦一跳,叫嚷起来,“在这,我在这,你小心点,别掉了下来。” 剑一寻着声音,找到了。 这个坑确实是大,不像是猎人捕猎挖的坑,倒像是埋棺材的巨坑。不过也不是,因为这不适合放棺材,实在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 剑一探出头,细细打量这位求救的姑娘,上身衣着上好的绸缎,头戴发钗,雾鬓风鬟,瘫坐在地,灰头土脸。 姑娘一下子就瞧出有人来了,也知道他在打量她,她同样在琢磨他。 她也害怕遇到猥琐老汉,好色之徒,要是起了贼心,侮辱了她那还不如困死在这。 她之前就想过要是有人真要非礼她,她就咬舌自尽。可如果那男的长得好看些,那也不是能欺负她的。 她觉得她运气不错,遇到一个好看的男子,虽说人不可貌相,长得文质彬彬也可能是个内心丑陋的人,长得其貌不扬也可能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她的三观有时也跟着五官走。 说到底,人与人之间还是靠着一双眼来认识彼此。她对剑一的第一感官还不错,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好人。 要是剑一知道她这么想,肯定沾沾自喜,还会称赞道,“眼光不错,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 剑一在等她开口,她却迟迟不说话,就这么上下打量他,他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剑一好奇道:“这位姑娘,你是怎么掉下去的?”这纯属是没话找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走路不看路。 然而她的回答让她匪夷所思,“我只是想试试我的轻功练到什么程度,然后看到这个坑就下来试试,结果……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了。” 剑一听到最后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他能理解这种感受,曾经他为了练功爬到树上,结果腿软不敢下来,在上面呆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母亲大人找到了他。 “不许笑,好心人,你就帮我找条绳子拉我上去吧!我饿了一天了。”她摸着空空的肚子,委屈极了。 剑一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 活生生把她吓了一跳,她气呼呼地打着他的胸口,“你怎么就这样下来了,我们怎么上去,完了,完了。”她说完闭上了眼,仿佛代替老天合上了眼。 “上天太不公了,我傻也就算了,遇到一个比我还傻的。” 剑一可没有心思听她自言自语,拉起她的手,就这么飞了上去。 对的,就是飞的感觉。 她刚想生气他为何无缘无故拉她的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没成想不一会儿就飞了起来,如果不是在坑里,她甚至觉得可以在天空中飞翔一般。 到了坑边,恍恍惚惚的她迷迷糊糊。 “这就是我练的轻功——点石腾飞,你会耶!教我,教我。”她恍如做梦,她梦寐以求的轻功就这么展现在她的面前。 就在一分钟以前,她还因为轻功这事儿掉在坑里上不来等人来救,现在,就有人拉着她腾飞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拜师就趁现在。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这姑娘当真脑回路不同寻常,想一出是一出。 剑一嫌弃道:“我可没有掉坑里的徒弟,你还差的远。”他也是好为人师,喜欢被人尊敬,被人崇拜的感觉。 只是他觉得他很忙,如果他决定收徒,那就一定要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他也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也有徒弟不懂得感恩,恩将仇报。 可他仍存在幻想,想着有个乖徒儿,继承他的武功,传承他的理念。最重要的,要堂堂正正做个人。 不求行侠仗义,但求不忘初心,心存善良。 那女孩并没有因为剑一的拒绝放弃,反而欲望更强,非要成为他的徒弟,学会这一手轻功。 “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了。”女孩掘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这么跪着了。 剑一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那你就这么跪着吧,我走了。”剑一又施展轻功,一溜烟,人不见了。 第十九章 陈家之劫 女孩的目光追随着那一溜烟,可她就是杠上了,牛脾气,她不信他会这么狠。 “这一定是对我的考验。”她暗暗想着,长跪不起。 她还真猜对了,剑一并没有远离,他在一棵树上静静看着。 那棵树很是奇特,不知名,它一半红一半绿,绿的那半边是叶子,红的那半边是花卉。 说是给她的考验也不为过,只是他心太软,看见她揉膝盖的时候就不忍心了,真要收了她当徒儿还指不定谁服侍谁,谁照顾谁。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我也不收徒,反正她只是想学轻功,教她便是了。”剑一从树上飘落下来,脚底生风,吹净地上的尘埃。 “师傅!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那女孩一边嚷着一边跪着过来,可见一片诚心。 剑一被打动了,又动了收徒的念头。 “唉~”剑一叹了一口气,还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再说他年纪尚轻,资质尚浅,还不到为人师表的时候。 “等等,你即便拜师也得先说说你的名字吧?” “师傅在上,徒儿欧阳巧巧有礼了。”巧巧端庄地施了一礼,真是可爱模样。 剑一仍绷着一张脸,他的心可不能再软。 “这样,师傅你不能再叫了。不过,轻功我还是可以教给你的,这本书给你,上面有我的笔记。你好好练,若是天赋尚可,不出一月也可练有小成,天赋若差,就缺不了勤学苦练了。”剑一把书扔给了她,人也远去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去了,你好好练功,莫忘了不可仗着武功恃强凌弱。” “师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巧巧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比起她之前的呼喊还要来得响亮。此时她还真希望练就书上的功夫,这样就能追赶上他了吧。 剑一真的离开了,包括他的影子,他的影子覆盖路上的每一个马蹄印。 他听到了她的问题,但是他还不想让她知道,也许他们再也不能相遇。 “有缘见面,再见,再告诉你我的名字吧。”剑一囔囔道。 巧巧直至确认剑一消失在天边,好好地翻开这本师傅给的书。 书上四个大字《点石腾飞》,这本书她也有,不同的是,这本书很旧,经过了岁月的摧残以及常年的翻阅。 更重要的是,里边关于轻功的描写很是全面,图文并茂。最最重要的是,还附带师傅的笔记。 捧着这本书,她觉得她会了,走在路上,飘飘然,仿佛有了腾飞的灵魂,全然忘了肚子还饿着。 原本剑一就赶不上马,要说短时间倒也有底气,可毕竟马有路遥力,人无长跑心。再说被巧巧耽搁了一会,此时更是赶不上了。 还好,赶马的人不多,依稀能根据痕迹缓缓逼近。没弄错的话,他们的方向也就是陈家大院。 远远望向陈家大院,黑压压一片,全是身着黑衣的游隼人,路人根本靠近不了。 “游隼镖局”的号召力确实不错,短短一晚的时间就召集了如此多的人。 剑一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心中发怵,他已经不敢打包票说陈家安然无恙,再强的项羽也压不过无穷无尽的人海战术。 不过陈家非项羽,剑一知道陈家也不惧这些乌合之众。 领头的正是瞎了一只眼的二鹰,剑一不知道的是江湖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独眼鹰。 独眼鹰叫嚷道:“陈傻子,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拆了你这大院。” 陈家老爷在,一念自然不会出面。 陈老爷大腹便便,有着生意人的和气。那就是一个大富豪,财不外露在他这完全不适用。 金银珠宝尽可能地挂满全身,随便一件都能上普通人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单单是十根手指就有十枚指环,不是镶着翡翠就是镶着玉,不是金就是银,剑一甚至怀疑他的脚趾也有一套指环。 陈老爷谈生意的时候讲究和气生财,没有谈不拢的生意,可唯独最疼爱儿子,凡是说他儿子傻的人都被他花钱找刺客杀了。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敢方面说他的儿子,他怎能不怒。 “来者何人?胆敢在我陈府门前撒野!”老爷子怒发冲冠,面红耳赤,声如洪钟,见老爹如此生气,陈一念就想上前拼命了,可惜还没出门就被管家拉入房内。 独眼鹰不屑道:“撒野又如何?你能奈我何!识相的,把你那个傻子儿子交出来,饶你不死。” 老爷气急败坏,唾口大骂道:“狗贼,还敢辱我儿,我今儿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姓陈!” 独眼鹰讥笑道:“哦?看看谁把谁碎尸万段吧!” 话音刚落,不待陈老爷回话,一剑刺出,锋芒毕露,这一剑比起上一次剑一看到的时候还要快,还要刚硬。可见二鹰的武功不仅没有因为伤了一只眼而有所下降,反而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坚韧,一往直前。 陈老爷见他刺来,不仅不退后,甚至不关心这一剑刺向哪,仿佛将自己的心脏推向他的剑尖。 老爷子没有出手,他身边聘请来的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四大护法一齐出手,将独眼鹰的一剑挡了回去,四人包围着他,伺机而动。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论单打独斗来说,不管哪一个护卫都不是独眼鹰的对手,不过护卫们也不傻,能以多打少还能不乐意不是。 独眼鹰一时间拿他们没办法,试探了几轮,都占不到便宜。当他决心先将一人拿下的时候,一个人不行时另一个人立马能替换回他,此消彼长,独眼鹰力有未逮。 独眼鹰也不愧是“游隼镖局”的二把手,实力不可小觑,一人敌四人也能短时间不落下风。 百里智囊也在人群中,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自然少不了他的谋划,他熟知二鹰的武功套数,已瞧出此刻的他有些捉襟见肘,知道不能等了。 “还等着干嘛!全都给我上,活捉陈傻子重重有赏。”百里智囊在人群中发号施令,旁边的小弟们纷纷冲向陈家大门,还有拿着火把直接扔进围墙内的。 顿时人声鼎沸,烧杀抢夺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爷子知道他们人多势众,家就在此处,也不能避其锋芒,那只有死死守住。 剑一眼尖,瞧见老爷子身边有一个人,此人犹如幽灵一般,存在感极低,却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他知道,此人应该就是老爷子的底牌。 这不,到现在还没人一人靠近得了老爷子。只要有人敢对老爷子出手的,都会莫名其妙地倒下。细细一看,倒下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耳朵流血,死不瞑目,好像见了无法置信的事物。 “好厉害,真想跟他比划一下。”剑一跃跃欲试,却也知道不好落井下石。只好继续躲在一旁观战,不得不说“游隼镖局”有一半的人是在混水摸鱼的,出声不出力,不会是从哪招募来壮大声势的吧。 门前打得火热,门内抢夺激烈。寸草寸金,陈家家大业大,随随便便拿点东西那都能换钱逍遥好一阵子。 于是乎出现这么一件怪事,就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也打了起来,这是百里万万没想到的事。 陈老爷没有在意他们要夺走他的财物,因为他知道有命拿没命花,况且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俗物即便他们不抢走,过段时间他也要换一批,恰巧就当现在提前了。 他也不关心有人去到陈一念的房间,因为他儿子的房间比他自己这里还要安全。只要有人闯入,保管不费一分半秒就死出来。 那里是恐怖的存在,那里藏着一队死侍,那是真正的养兵千日,真金白银打造的铁血战士。 他们的眼里只有两种人,敌人与主人。为了主人,所有敌人都得死。只有死是敌人的归属,他们的归属也是死。 他们没有生命,没有光明,没有情感。他们在成为死侍的那一天起,就签订了恶魔条约,出卖了灵魂,从此,没有我,唯有主人。 第二十章 尘埃落幕 少爷的屋外堆满了尸体,屋内管家亲自打扫血迹。少爷静静坐在窗前,目空一切。他心里所想的,“剑一,你来了吗?” 剑一来了,不过在门外,不过在观战。 随着夕阳西下,门外堆满了尸体,门内早已破烂不堪,哪里还有第一商贾府邸的模样。 “游隼镖局”的人所剩无几,那一半打酱油的都散了。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并不是拿命办事。 老爷子漠视一切,无情道:“你们还要继续么?貌似你们的人没得差不多了。” 独眼鹰闷不吭声,狠眼一闪,越过四大护法,暗器一撒,剑随身动,誓要与陈老爷子同归于尽,一剑封喉。 然而他忘了,他身边一直有个人,或者是他从没意识到。 百里智囊意识到了,却来不及阻止,他一直在观察战场,察觉出这人来历不凡,犹如鬼魅一般贴身于陈老爷子,寸步不离,每每出手转瞬即逝。 四大护法暗道不好,想要奋力补救,如果可以,他们希望能代替老爷承受所有暗器以及这一剑,然而连这也做不到。 做不到不仅仅是因为无法做到,独眼鹰这一剑实在巧妙,谁也没想到他突然对老爷发难,更是因为老爷子毫发无损,自然也替死不成。 幽灵也好,鬼魅也罢,终于看见他出手了。他很慢,慢到极致,慢到你可以看清他的动作,他的细节。就是这么慢的动作,所有的暗器都七零八落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他用的是刀,他的刀并没有大开大合的魂魄。有的只是精致,剔透,巧妙。他把大刀用得跟小刀一样,也许一把小刀在手中随心所欲地耍玩你就已觉得神乎其技,那么一把大刀在能这般那就是出神入化。 一把大刀能出神入化自然可不是仅仅打掉所有暗器,他的刀身修长,刀刃发光,富有弹性,最后一刀直逼独眼鹰的一剑。 险之又险,刀贴着剑,这一剑已失去了准头,离老爷子的咽喉近在咫尺又恍如远在天边。 起码在独眼鹰的独眼里难如登天,犹隔一道天堑,犹隔一道鸿沟。 “废物!找死!” 四大护法敢怒不敢言,毕竟是他们的失误,他们知道第一个词说的是他们,第二个词说的是独眼鹰。 独眼鹰却是以为说的都是他,从来只有他骂人,哪轮到狗贼来骂他。被恼怒冲昏头脑的他失去判断的能力,已无视他的刀。 “狗贼,敢骂我!”向来冷静的他冷静不了,自从瞎了一只眼,他的心也瞎了一半,打法变得大开大合,以命搏命,以伤换伤。 此法换作别人那就靠着应对疯狗的方法,耗费他的心力,折磨他的心神,就有四两拨千斤的奇效。可好巧不巧,被骂狗贼的刀客最不会应对这类,周旋对于他来说是侮辱,受伤对于他来说就是丢命,所以束手束脚的他与独眼鹰拼了十几回合。 这也是剑一对于这位刀客的实力有了更全面的了解时候,不过二鹰看似占上风,刀客处处被压制,实则二鹰每一剑都让自己受伤,而刀客毫发无损,衣不沾血。 “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再来一剑,二鹰就会倒下。”剑一自顾自的分析,他很是自信他的判断,因为二鹰的血流已到了他能撑的极限。 当真如此,只见独眼鹰视线模糊地刺出一剑,这一剑没有任何杀伤力,连杀气都弱了几分,刀客也没有客气,直接一刀劈去,剑被劈飞了,人也倒下了。 出乎意料的是,人虽倒下了,他最后还发出一道暗器—毒蜂针,百发百中毒蜂针,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发出,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然而现实是残酷,没有人笑得出来。 因为,这一针中了,还好中的是大腿,若是中了眉心,那便是死骨更肉的神医也束手无措,必死无疑。 “不愧是百发百中毒蜂针,居然使我受伤,无法原谅,无法原谅!”刀客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狂吼大笑,内力一逼,瘀血一吐,针一飞,飞进独眼鹰的另一只眼。 至此,独眼鹰不再瞎了一只眼,瞎了两只,一个人没了两只眼,那就是瞎子。独眼鹰变成了瞎鹰,这无疑比杀了他还难受。 关键是他没空难受,他晕了,晕的正是时候,怕是醒来就寻死觅活了吧。 “还有谁?还有谁要来送死!”刀客怒吼道。一声喝退数十残兵弱将,丢兵卸甲,争先恐后,纷纷败走。 百里智囊不在其中,他已偷偷溜进门内。江湖人只知“游隼镖局”的大当家是游信天,靠着毒蜂针创办了镖局,一时风头无俩,却不知毒蜂针乃百里智囊锻造。 毒蜂针其中的奥秘,使用的手法,没有人能比百里更清楚了。 游信天在百里眼里不过是个傀儡,他有这番成就全靠他的谋划和毒蜂。这不,傀儡就在一旁。他们两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一念,只不过没想到陈家底牌层出不穷,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只要最终目的达成,谁又在意过程。 两人躲在屋外的假山后,屋外除了他们就只有管家在搬运尸体,屋外尸横遍野,当真触目惊心,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百里见到此景,犹豫了,后悔了。可若是不杀,“万疆红”也不会放过他们,甚至是比现在还惨。 “事已至此,已无可退路了!”百里渊思寂虑,无计可施,唯有一条路走到黑。 “信天,我们上,让他们尝尝我们毒蜂针的厉害。”百里让信天首当其冲,一枚毒蜂针刺入管家眉心,一命呜呼。 而后向屋内突发百枚毒蜂针,霎时间,窗纸千疮百孔,屋内的死侍前仆后继挡在一念前面死去,应声倒地。 推开门,站着的只有陈一念。 “你就是陈傻子?”百里虽是问话却不让他回答,“那就速速来送死!” 百里已料想好他的死法,仿佛尸体就在眼前。 三枚毒蜂针朝着一念的双眼和眉心刺入,百里的嘴角咧开,就要开口大笑,畅快至极。 然而这傻子让他失望了,或者说“万疆红”没让他失望。 “’万疆红’诚不欺我!这傻子并非外界传言那般。” 一念单单是拿起一把小刀,三枚毒针就这么被挡下,他的眼神冷漠,这把刀挡住了他冷漠的眼神,却挡不住他的杀气。 “就这?还想杀我!我很生气,你们的命我收下了。”一念更强了,他的伤痊愈了,他的心更冷了。 每一次的发疯都让他更强大,都让他更冷漠,都让他更无情。他心底唯一温柔的地方被一个占领了,那人是他的禁脔,是他的逆鳞,可惜他却无法囚禁那个人。 一念的小刀不在手里了,小刀飞了,飞入百里心脏。快,太快了。百里妄想用手代替他的心脏,结果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刀的飞入。 刀停了,没有停在他的心脏。 停在了游信天的身上,就是他所谓的傀儡。 信天游的感觉一向很准,他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一念的危险。他闯荡江湖多年,有这番事业不仅仅是因为百里,更是因为他的嗅觉,他的敏锐。 可悲的是,他的嗅觉,他的敏锐,让他替百里一死。 “逃,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信天游捂着胸口,临死前说了一句。 百里二话不说闪身离开,一念没有追,他很难受,他觉得他的守护不值得,可也不忍心把这不值得也给摧毁了。 一念收起他的刀,抚摸着,“你也是爱而不得的人,不是吗?” 大门外,陈老爷子吩咐道:“来人,赶紧把这些垃圾全部清走!”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直觉这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还有背后推手。若是不把这幕后黑手找不出,那每一天都得提心吊胆。 “糟了,我的儿。”老爷子想起他的后顾之忧,死侍也并非万无一失的。 他匆匆赶往一念房内,“鬼渊,快去我儿那。” 鬼渊就是那刀客,他自己走得太慢,生怕一念出了问题,赶紧让刀客过去。 第二十一章 鬼渊杏儿 鬼渊没有心,也不会担心。尽管他知道一念不会有事,他知道一念的强大,但他还是听从命令。 鬼渊既不是死侍,也不是护法。对于陈老爷子来说,鬼渊像是他的影子,杀戮的影子。对于鬼渊来说,陈老爷子就是他活着的理由。 陈老爷子给了他生命,将他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那里是杏花村,村里人人安居乐业,欢声笑语,家庭美满,幸福安康。就这么无忧无虑的日子被一个人毁灭了,那人是个赌徒。 他在村外最大的赌城嗜赌成性,夜夜去赌,逢赌必输,没钱就去借,家底都被掏光了。妻子拿去卖,就连儿子也拿去卖。 最后实在没钱,跟赌城借高利贷,无钱可还,被赌城的人追杀。他一路逃到杏花村,哪成想给杏花村带来了噩梦。 赌城的少爷就是个恶魔,杏花村的村民善良,恳求他宽限几日,甚至全村的人愿意给他拼拼凑凑。 当村民们一户人家拿来鸡,一户人家拿来鱼,把拼凑的食物,首饰,铜钱放在赌城的少爷面前。 赌鬼跪在地上,悲痛欲绝,背对村民,连声求饶。 赌城少爷望着这一堆破铜烂铁,食物残渣,恼羞成怒,“你们就拿这些来打发我吗?” 村长赔笑道:“我们村不富裕,就这些了,还请笑纳。再宽限些时日,我们的杏花村的杏子快成熟了,到时换成银两全给少爷您。” 赌城少爷笑了,并不是笑纳,而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那是,想来你们杏花村也并不富裕。” “是,是,是。您宽宏大量,给您赔不是了!”村长觉得已说服了他,觉得赌城少爷人还挺友善,想着家里的丫头给人家做妾也挺好。 哪知赌城少爷勃然变色,“那你们村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村长以为听错了,“少爷,您说什么?” 赌城少爷一鞭子抽断了他的脑袋,“我说,你们村没必要存在了,别让我说第二遍了。” 村民们尖叫连绵,惶恐至极,纷纷逃窜。赌城少爷带来的打手们见人就杀,放火烧村,村民们没有一个逃出去的。 当时鬼渊叫杏儿,女孩的名字,母亲抱着他哭泣逃窜,惨叫声在村中回响,噩梦般的一夜。 母亲叮嘱着他,“杏儿,千万别出声,知道了吗?” 话音未落,母亲被脚下的尸体绊倒了,刚起来就被飞来的一箭射中,一箭穿心,又倒下了,她的手紧紧地抱着杏儿,与世长辞。 杏儿被箭尖刺破了皮,他想哭,却记得母亲的叮嘱,不能说话。他很害怕,母亲的怀抱是唯一的温暖。 杏花村从此变成了鬼村,外界传言无一人生还。隔壁村听闻此事,吓得村民们连夜搬家。 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喜爱吃杏,杏花酥,每年他都会来杏花村尝尝杏子,吃吃酥饼。 “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他也知道杏不能多吃,所以每年只来杏花村吃一次。 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他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那天,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已觉得大事不妙。 来到杏花村,除了熟悉的杏花香,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等他进了村,便看到遍地的尸体。 他冲冠眦裂,瞋目切齿,“快去查一查,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老爷。” 他悲从中来,吩咐下人把尸体堆积起来,挖一个大坑将尸体埋起来,为村民们建了一个百家墓。 就在下人搬运尸体的时候,发现了杏儿,这是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陈老爷对他无微不至,可怜他的身世,可怜他的命运,从小没了爹妈,没了亲人,没了村子。 杏儿一直记得不出声,陈老爷也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他在陈家住下来,发誓要报仇,跪在陈老爷面前,“老爷,我要学武,我要报仇雪恨!” 于是他勤学苦练,上天垂怜,他天域异禀,学有所成,长发成人后倚靠陈家的资源,杀了赌城少爷,烧了赌城。 从此,心愿已了的他迷茫了。找不到了人生的意义,失去灵魂的他决定成为陈老爷的影子,为了他而活。 他忘了他原来的名字,他起名鬼渊,就是因为他来自鬼村,来自深渊。 鬼渊一到一念屋外,就看到死去的管家以及不成样的门,不成样的窗纸。 鬼渊第一个年头就是,“出事了?” 一进一念房内,还好一念安然无恙,他悠悠地望着天空,夜色渐黑的天空。 “没事儿吧?”鬼渊罕见出口问道。 “嗯!”一念比他的话还少。 陈老爷子也到了,见到死去的死侍和管家慌了神,担心儿子也遭遇不测。 “念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老爷子关怀之至,上下打量他,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又想到了什么没有下手。 “爹,我很好。”一念的心情很是低落,因为他没有见到剑一,忧郁一直是他的常态。 “好,没事就好。”老爷子老泪纵横,年纪大了,遇到点事就经不住。 剑一看客伪装得很好,他是从头看到尾,没有一件精彩的事错过。现在的他在屋顶,他见不得这种温情的画面,悄悄把瓦给盖上。 柳依依还是没来,“万疆红”的人也没来,就只是“游隼镖局”的人来了。如今,镖局的大当家死了,二当家瞎了,百里智囊也失踪了,“游隼镖局”算是覆灭了。 酒家以及客栈中人们的话题也变成“游隼镖局”的巅峰到覆灭,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感慨不断。 剑一静悄悄地离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再来了。 他决定再去一次柳家墓,指不定柳依依就在那。 天色已晚,一人前往,恐怕不行。 找了家客栈,准备度过一夜,客栈里聊天的内容都是有关陈家一事。 “你们听说了吗?’游隼镖局’自找死路,偏偏去惹陈家,这下好了,把自己惹没了。” “也不知道陈傻子犯了什么事!竟然惹的镖局的人找他麻烦,得亏陈老爷子回来了,不然陈老爷子怕是没了这个傻儿子。” “谁说不是呢!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剑一随便听了一耳,就匆匆上楼歇脚去了。 这眼睛看了太多的事,需要合会儿;这脚走了太多的路,也需要歇会儿。 “明天,还得去趟深山。两只脚,明天靠你们了,我给你俩兄弟好好泡个澡,舒舒服服睡个觉,明天好有力气跑,好有力气登山。” 月儿轮休,是日,烈日当空,阳光稍稍灼眼,额头微微冒汗,两脚步步沉重。 等到了深山,茂密的森林,茂盛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无缝不钻的阳光,偶有凉风吹来,那都是极美的享受。 这酒都得忍住不喝,辣喉咙。 “哪里有小溪,哪里有泉流,渴死我了。” 剑一转了一个方向,寻找水源。要是让他自己去找,恐怕真的靠天意。不过他很聪明,跟着蝴蝶走。 蝴蝶飞来飞去,时不时在花朵上停留。兜兜转转,它还真的飞向了河流之处。 因为剑一的耳朵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欣喜若狂的他狂奔而去。却发现他在涯上,涯下便是湖泊。这难不倒他,只见他一跃而下,双手并直,以一种优美的线条扎入水中。 “砰”的一声,把水面炸了起来,人也去了湖内,再见他时,他已是欢快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游着游着,就有点不对劲。 一阵风吹来,没有芳草的芬芳,没有树木的气息。一股血腥味从上游飘来,刺鼻得很,让人反胃,呕吐。 剑一游水的小湖逐渐变红,他连忙起身,逆着血流的方向缓慢探去。 “什么人在此杀人?看这血流成河的样子不在少数啊!” 逆游而上,不到百步,一个尸体流了下来。他的喉咙被割破,手筋脚筋都被挑断,杀人的人心狠手辣。 怪不得血流得如此之多,恐怕死的人不仅多而且专门被割破大动脉,剑一怀疑杀人的人是练魔功的嗜血大魔头。 第二十二章 魔宗 练魔功的都不被江湖正统所容,不客气地说,一旦被人发现你施展了魔功,哪怕你是救人,哪怕你从未杀过人,你都会被名门正派追杀致死,不死不休。 剑一曾经听说过一对兄弟,平日里兄弟和睦,情同手足,情重姜肱。忽有一日哥哥被魔宗掳走,为了活命,被逼传承了魔功。 弟弟再见哥哥,他已成为魔宗弟子,昔日的兄弟情如破碎的砖瓦,腐朽的木桩,整座万丈高楼轰然崩塌。 哥哥众叛亲离,兄弟反目,过着孤独,小心翼翼的生活。 原本善良,正义的他逐渐融入魔宗,开始嗜血,弑杀,直到最后弟弟大义灭亲,手刃哥哥,哥哥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掉入万丈悬崖。 弟弟每日以泪洗面,在悬崖边醉酒痛心,终有一日,不堪重负,望着哥哥的幻影,拥抱悬崖。 江湖三大魔宗,魔宗与魔宗之间并非和睦相处,彼此都存在利益纠葛。 剑一又行百步,又一尸体漂了下来。剑一把他从河中打捞出来,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打捞,连同第一个算起,他已经打捞了五个人。 猛然听得一声凄冽的惨叫声,接连着还有厮杀声,兵器拼杀的敲撞声,声声直击心灵,惨烈而恐怖。 剑一屏住呼吸,悄然前往,靠近了匍匐前行,躲在尸群下。 两帮人马,两宗魔宗,一宗魁天宗,一宗血鸩宗。 魁天宗为首的是大弟子阴岐凤,长衫为黑,手持双剑,浅眉眯眯眼。他的双剑都沾满了鲜血,所到之处,必有死伤。 血鸩宗为首的是大师兄莫忘我,长衫为红,善用毒虫,笑起来阴恻恻的。他用的是匕首,他的匕首时刻干净,并不是他不杀人,恰恰相反,他杀的人很多,只不过匕首上的血他都会及时舔干净。 两帮人马死伤六七,都损失差不多,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这两魔宗怎么打起来了?还下手这么狠,简直是恨入骨髓,杀之无情。”剑一趴在一个无头的尸体上,观望一下动静。 他们停了下来,没有动手了,只因两宗为首的头头举起手来示意暂且住手。 莫忘我冷冷道:“岐凤,你速速退去饶你不死,等我宗的支援过来,你等一个也活不成!” 阴岐凤将双剑插入草地,使劲地踩碎野草,神情倨傲,“你说什么?刚刚风太大了,我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好吗?” 莫忘我不指望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呵退他,可这态度就让他恼羞成怒了。知道多说无益,唯有手上见真章。 叫停师弟们也是不愿再有无谓的伤亡,不然师叔怪罪下来可吃不消。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岐凤。 忘我脚底生风,如箭一般直窜而去,匕首在手中花样百出,直割岐凤喉咙。岐凤倨傲有倨傲的本事,双剑拔地而起,掀起尘土,让忘我在空中一搁。 这耽搁一会的功夫,岐凤扭转乾坤,后起出手,双剑宛若两道缠绕的藤蔓,带着刺耳的声响直取莫忘我,这正是阴岐凤的独门功夫“双剑流”中的十三式“双龙戏珠”。 莫忘我又岂是池中物,施展魔功“嗜血大法”,双手合拍双剑,岐凤猛地一旋,弹开并划伤他的手。 忘我经脉鼓起,一舔鲜血,内力猛升,不知疼痛,使用匕首的速度更快,快到肉眼无法看见。 岐凤双剑凌乱,堪堪抵挡,匕首角度刁钻之极,一有不慎就被划伤。一旦被他划伤,他就施展魔功,舔舐鲜血,攻势更猛,招式百变,忘我拼杀。 阴岐凤一退再退,黑衣染红,知道一味忍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施展魁天宗的魔功大法“傀儡术”,只见他十指牵丝,十道银线扎入脚下尸体,那尸体竟然活了过来。 这便是“傀儡术”的绝活“活死人”,死人当然不能活,不过是通过牵引绳控制死人活动。 原本的单打独斗就变成了一对四,奈何莫忘我已经打得忘我,不知疲惫,奋力搏杀。 只见他死盯岐凤,狂捅数十刀,岐凤一声不吭,毫无痛感,只因捅的不是他。原来忘我捅他的时候早已被他的“移形换位”换了个傀儡过来,傀儡是死人,死人自然不会痛也不会叫了。 缓过神来的岐凤泰然自若,傀儡操纵起来得心应手,应对失了理智的忘我手到擒来。于是乎,岐凤挑逗着忘我,四对一,让他来回奔波。 血鸩宗的师弟们干着急,却是不能动手。一对一的局,总不能因为人家凭本事多了几具尸体就说以多打少。再说若是他们出手,对方也会出手,这就得不偿失了。 令他们愤懑的是,那几具尸体是他们死去的师兄弟,现在就指望大师兄能挣回颜面。 忘我的眼睛由混浊变清澈,脑袋逐渐回归理智,有了自我意识,不再施展“嗜血大法”。 于是他将计就计,佯装失控,武功路数毫无章法,鱼目混珠。暗地里放出毒虫,毒虫从他的手袖钻进肚子,再沿着裤腿抵达草地。 毒虫一只一只钻进泥土,又呼朋唤友,将附近的虫子号召而来。 “是时候了!岐凤,你的死期到了。”莫忘我露出骇人的獠牙,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你胆敢操纵我血鸩宗的人,我会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 阴岐凤倒奇怪他为何突然安之若素,口出狂言,眼下四望,未发现猫腻之处,权当他故弄玄虚。魁天宗的弟子倒有人发现诡异之处,还未来得及警示,岐凤就遭了殃。 但见岐凤脚下生蚁,蜂拥而至,啃食他的衣物;又有色彩斑斓的爬虫,接踵而来,攀爬他的肌肤;又有奇形怪状的飞虫,一拥而上,冲撞他的眼睛。 一时间惨不忍睹,手忙脚乱的他丢弃了双剑,手舞足蹈,奇痒无比。这虫赶也赶不走,杀也杀不完,好生狼狈。 “魁天宗的啰啰们,你们的爷爷来啦!再不走就永远就在这吧!”莫忘我得意忘形,猖狂着,叫嚣起来。 魁天宗的人怎么能忍,一个个前仆后继杀上去。可还没奔向几步,就退了回来。原来莫忘我肆无忌惮地招蜂引蝶,光怪陆离的毒虫席卷而来,铺天盖地。 魁天宗的人疲于防备,水性好的人跳入水中才得以逃脱。 “撤,都给我撤。莫忘我,今日这事我记着,来日双倍奉还!”阴岐凤丢下一句狠话就仓皇逃路。 剑一还没瞧过瘾,这就散了。 “真可惜,魔宗的人当真诡异,用的都是什么奇葩招式?” “这莫忘我也确实难缠,居然还会用虫,恐怕得用齐神医的手段才能制裁他。” 剑一一瞬间就想了许多,他还没走,只因他很好奇两方人马交战的原因。 “难道是侵略了地盘?还是争夺宝藏?或者是为谁出头?” 莫忘我驱散毒虫,只见他点了一直香,他的虫就主动回到他的瓶子,其余的虫子没有了头头也就散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师兄,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宝藏之处。”一瘦骨嶙峋的侏儒恭敬道。 莫忘我挥一挥衣袖,高傲道:“带路。” “原来是争夺宝藏。可难道魁天宗的人也知道?不然怎么打起来了?”剑一抱着疑惑的态度,屏气凝神,偷偷换上血鸩宗的衣服,混入其中,警惕地跟着他们。 剑一却不知魁天宗的人只是看不惯血鸩宗的作风,再加上两宗就有世仇,阴岐凤又试探出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宗不由分说就干起架来。 “不会是他们找到了柳家墓吧?”剑一隐隐约约觉得这路线像是去柳家墓的方向。 结果证明剑一不愧是路痴,他大概觉得全天下的路都一样吧。 第二十三章 骷髅老祖 “瘦猴,还有多远?我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兜圈子?”莫忘我不愿意了,直觉告诉他条路刚刚走过。 剑一就不同了,他感觉这是一条全新的路。 “胡说,这分明没走过。”剑一小声嘀咕。 “大师兄好眼力,我这不是怕有人跟踪,兜兜圈子,先耗上他一耗。”瘦子解释道,还不忘拍下马屁。 剑一尴尬,“当我没说过。” “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即便有人,我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大师兄催促道。 “是!大师兄。” 瘦猴不再有所顾虑,抄了条近道,不到半刻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剑一所羡慕的能力,此时他觉得瘦猴散发金光,“这分明就是人形指路明灯。” “如果可以,能把他养成宠物吗?”剑一恶趣味地浮想联翩。 说到宠物,剑一时常想养一只大狗,可惜没有好时机,也没有缘分。若是遇到了,养一只用来带路也是不错的。 血鸩宗的人停留在一个溶洞口,这地方也隐蔽得很,一般人没事可发现不来。 这口之大,好似巨狮之口。巨石犬牙交错在洞口下方好似巨狮的牙齿,洞口顶生长着的杂草之多又好似巨狮的毛发。 若是让剑一起个名字,不叫“巨狮岩”都说不过去。 “好地方,好地方,绝了!”莫忘我不禁感叹,这溶洞不一般,即便没有所谓的宝藏,此地用来避暑也再合适不过。 一入洞口,清凉的温度让每个人都深吸一口冷气。山间的酷热呆久了,再到溶洞里睡上一觉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感受。 不过还有正经事要干,毕竟再好的地方若是没有宝藏他们也不必来此。在场的均为青年好汉,并不是耄耋老人想着颐养天年。 “你说的宝藏在何处?”莫忘我俯视着侏儒瘦猴,厉声问道。 瘦猴心虚,眼神躲闪,怯怯道:“就往前走,顺着这地下河走到尽头就是了。” 莫忘我并没有察觉出异常,在实力面前,尔虞我诈是翻不起水花的。而对于实力,刚刚虐杀岐凤的姿态让他自信爆棚,傲睨一世。 众人顺着地下河往下走,溶洞内的美景令人叹为观止,咋舌不已。这是造物者的杰作,此乃仙人洞居之所。 千姿百态,瑰丽多彩的钟乳石宛如天上银河倒斜而下,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怪石嶙峋,石幔、石旗、石盾、石花天然而成。 剑一双眼迷离,心中赋诗一首:“神斧天工筑溶洞,钟乳倒立练神功。石笋石柱齐捧场,千滴万滴送清凉。” “此地倒是十分适合练魔功。”莫忘我心中暗忖道,好像有了别的盘算,如今对宝藏的期望也不大了。 魔功入门易,深入难。往往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导致自残而死的不在少数。溶洞内温低乳清,关键时刻能让人从入魔中清醒过来。 这点他想到了,魔宗之人自然不会没有想到,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别样的想法,各怀鬼胎,都在想着如何据为己有。 河道蜿蜒曲折,越变越窄,沿着河道行进,总算到了瘦猴所说的尽头。原来河道急转而下,一块石壁挡住了众人的去路,流水却仍可渗透进去。 石壁上居然刻画着血鸩宗“嗜血大法”的心法口诀,第一句赫然就是“生出伏杀机,杀机生有意。” 一目十行,剑一匆匆一撇,便见“嗜血大法”心法口诀第十诀。如见鬼魂,为之惊奇。暗自嘀咕,“不是说血鸩宗丢失心法口诀第十诀,才从魔宗第一宗掉入第三宗,难道这是血鸩宗的骗局,想要扮猪吃老虎?” 事实上,血鸩宗真的丢失了第十诀,虽说血鸩宗一直辟谣没有丢失,安抚旗下弟子。可从三十年前起就再也没有弟子练就“嗜血大法”第十层,谣言传着传着也就变成真的,而事实上也是真的。 隐藏多年的秘辛是三十年前血鸩宗出现了一个叛徒,叛徒毒杀了血鸩宗一众高层,致使当初知道第十诀的人无一活口,加之其偷走口诀秘籍,以至于血鸩宗三十年无人练到第十层。 至于这叛徒是谁无人知晓,又为何叛变更是无法察知,也就练就第九层的弟子能得知此秘辛,在场的也就莫忘我练至第九层,也就莫忘我知道此秘辛。 江湖传言血鸩宗的宗主带着口诀秘籍外出历练,没曾想客死他乡,至此“嗜血大法”第十诀丢失,并且对外公布谁能找回第十诀就可以凭此当血鸩宗宗主。 莫忘我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暗潮汹涌。所有人包括剑一都望向莫忘我,而且各有防备,谁也不知道这大师兄会不会突起杀人,将石壁内容誊抄后毁掉,一人独掌血鸩宗。 忘我就是这么想的,然而石壁下的一具骷髅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具骷髅居然动了。 一开始众人除了莫忘我和瘦猴都以为那就是位死去的前辈,而忘我知道这就是那位叛徒。 瘦猴突然毫无征兆地跪下,抓耳搔腮,疼痛难忍,叫喊道:“老祖,不负使命,人我给你带到了,还请赐下解药。” 这位老祖,骷髅面具,干瘪身体,见骨手臂,苍白头发。 忽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回血,干瘪的身体恢复了肉感,这就像是传说中的“起死人,肉白骨”。 骷髅桀桀而笑,从面具上可以看见他发光的绿眼,“好像人数不够嘎?” “老祖见谅,事发突然,遇到了魁天宗的人,与他大战一场后死伤无数,就剩我们这些人了。” “魁天宗?当初最末的一宗胆敢阻我血鸩宗?” “老祖有所不知,现在我们沦为最末一宗了。” 老祖沉默,血鸩宗的弟子垂下头,想来这种耻辱的头衔一直戴着。 莫忘我嗤笑,“呵,他怎会不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口中的老祖!” “哦?你这娃娃知道的不少。”他顿了顿,两指一推,就将解药准备无误地送进瘦猴口中,纯粹是嫌他吵。“不过往事不要再提,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再者说,你们今天一个个都得死,我何必跟尔等交代什么!”他如厉鬼般突然发难,扯下挂在脖上的一串佛珠,四下散去。 这佛珠秒变杀人利器,如暗器一般,神不知鬼不觉透骨强杀。猝不及防,手无寸铁无辜的他们没有后悔药吃,或被穿透头骨,或被穿透心脏,或被穿透脖子,数十人倒地死亡。 令人意外的是,第一个死的就是瘦猴,实在不明白给了解药救他,为何又杀他。也许正如他所说,这里的人都要死。 活着的人魂飞魄散,庆幸自己有所警觉,不然倒下的就是自己了。好巧不巧有个佛珠飞向剑一,剑一为了不暴露,侧头撩了一下头发,那佛珠就透过剑一背后的那个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替贫僧一死,为表心意,贫僧为你念个大悲咒。”剑一深感抱歉,深入角色,扮演菩提老祖,蹑手蹑脚,又躲在一个呆头呆脑的人后面。 众人抱团取暖,质问道:“你为何屠杀同门?亏我们还尊你为前辈。” 老祖跌跌撞撞拄起旁边的拐杖,摘下面具,竟是一副被火烧毁的模样,面无表情,恶狠狠道:“同门?笑话!同门照样相残,我这副模样不就是所谓的同门情谊害的。哈哈哈!居然还问我为何屠杀同门,杀人?杀人需要理由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直击人心,步步紧逼,所有人随着他的步伐步步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小心总是没错的,尤其是对于疯子,恶魔来说离得远远的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我说过,你们都得死,你们都将化为养料,成为我的补给。”他将刚刚死去的尸体扔进河道,染红了河流,染红了石壁。接着,他施展“嗜血大法”,完整的“嗜血大法”。 原本残缺的身体,佝偻的背脊,干瘪的皱纹一去不复返,如同返老还童一般,变成了健壮的中年男子。而且还在不断变化,这是要变成孩童吗?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这就是血鸩宗的“嗜血大法”?如此奇妙?如此恐怖? 剑一暗自想到,“这要是传出去,那岂不是能将那些行将就木的深山老怪都引出来,为了“嗜血大法”大打出手。” 第二十四章 长生之秘 以他施展出来的效果来看,这比所谓的“驻颜术”还要来得神奇。毕竟“驻颜术”只是短暂地保留美丽的样貌,尽管对于女人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手法,可这“嗜血大法”居然能返老还童,岂不是说长生有望。 所有人的眼神如狼似虎,谁人不想长生,就连剑一都渴望研究研究“嗜血大法”。 然而之前从未听说过“嗜血大法”有这般传奇效果,不然血鸩宗早就被江湖各大门派拆个七零八落,都来争夺“嗜血大法”。 莫忘我早已忘记背叛一事,若能得长生,背叛世界又如何?背叛世人又如何?得长生,我为天,世人皆蝼蚁;得永生,我为神,世界皆可毁。 “老祖,难道你已参透长生的秘密?”莫忘我单膝下跪,低下头,恭敬道。 老祖右手轻拍他的头,朗声笑道:“没错,只要你臣服于我,我可以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你。” 莫忘我立刻了表心意,叩首道:“弟子愿为老祖做牛做马,马首是瞻。” “很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现在,我的第一个命令是,将你的同门们全杀了。” “弟子,领命!” 血鸩宗的其他人听此一言,纷纷求饶,“老祖,我等也愿意臣服。” “晚了,你们不死,我怎么活!” “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老祖指着莫忘我说道。 “是!”莫忘我领命,掏出匕首,狠下心来,脚步虚晃,直接割破一人的喉咙,转身,又捅进一人的心脏。 “啊!大师兄,你好狠,我们拼了!” 众人不再妄想将生命寄托于臣服,既然连苟活都觊觎不上,那只好拼命了。 所有人疯狂冲杀,施展“嗜血大法”,尽管层次不高,可为了活命,只能不管不顾,疯狂提升实力。剑一不出力,混水摸鱼,想把好戏看到最后。 当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尽管有些难缠,不过终归是绳,刀砍不断,不会拿火烧吗? 莫忘我就是那团火,差距太大了,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众人已有退意,打不过,还不能逃了? 开始有人偷偷溜走,莫忘我也阻止不了,毕竟有人还在与他拼命厮杀,分身无术。 想逃的人却忘了老祖还在,老祖怎么会让他的粮食跑掉。 老祖已是青年模样,不变的是他烧伤瘢痕的脸。他的拐杖没有丢掉,他的武器就是拐杖。只见他举起拐杖往地下一顿,后方的钟乳石相继掉落,一扇铁门如同横空出世一般从地底冒了出来,将最后退路也给堵住了。 “居然还有机关!”剑一并不担心没有退路,毕竟这正主还在这,总不能把自己也给关起来,不留后路,一定还有出去的方法。 怕死的两三个趴在铁门上哭爹喊娘,绝望,无比的绝望,更有甚者瘫坐在地。剑一不忍直视,人对于死亡的恐惧实在难以战胜。 即便是冲锋陷阵,与敌人拼杀也不止于此,更何况还有同伴一同热血奋战,可同门相残,没有生机可言,就只是在这密闭的空间等死,实在是令人绝望。 即便这地方幽美寂静,很难说不是一个很好的葬身之地,可就这么死去还是难以接受。 老祖最烦喧闹了,对生死看淡的他极其鄙视那几个哭爹喊娘的,这样的人难成大事。 只见他走到他们面前,怒骂道:“别哭了!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死去不好吗?” 那几人连忙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裤子,哭腔道:“老祖,放过我们吧。我们还不想死,我们还很年轻。” “给我滚开,狗一样的东西!”老祖一脚踹飞那三人,抡起拐杖敲打他们,打到鼻青脸肿,打到七窍出血。 剑一没有出手制止的打算,他认为魔宗不该存在,就让魔宗内部消耗,自相残杀也是挺好的,只是如此惨状让剑一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见死不救,岂非和魔宗一般,可救魔宗之人岂非让他危害好人。”剑一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是无所作为,还是仗义出手。 就在他纠结犹豫的片刻,溶洞内只剩三人,活着的。 “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喂,你怎么还没死。”老祖很是诧异,这小毛头白白净净,整个就是个小白脸,怎么还能躲过一劫又一劫。 剑一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深感歉意,“要不,我这就去死。”说着,就拔出他的剑自刎。 “不好意思,我还不想死,要不,还是你去死吧!”剑一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剑随心动,带着虎啸龙吟直逼咽喉而去。 对付魔宗的人剑一可不知道什么是怜悯,尤其这还是个大魔头。 老祖混迹江湖多年,自然不会像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那般轻敌。早有准备的他抬起拐杖挡了这一剑,不禁倒退几步。 老祖惊愕,暗暗道:“这力道,这剑法,江湖中何时出来这么一号人物。”面色一正,气沉丹田,收起随意的心态。 “好小子,瞧你使出的是正派的功夫,你怕不是我们血鸩宗的人吧!” “不错,我不过是个迷路的普通人。” 莫忘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阁下就是剑一吧,当初长鹿涯一脸在下有幸一睹为快,不愧是江湖第一剑客。” 剑一尴尬,魔宗居然有认识自己的,这下既不能扮猪吃老虎,也不能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了。 剑一又摸摸鼻子,苦笑道:“血鸩宗大师兄莫忘我的名声不也是远近闻名,这番虚名不过是江湖中人抬爱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这里现在唯一一个在江湖消匿多年的老祖,沦落到如今默默无闻。 被冷落的老祖干咳几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老祖诱惑道:“莫忘我是吧,跟我一起杀了他,我就把长生的秘密告诉你。” 剑一郁闷了,小声嘀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干掉他呀。” 莫忘我缓慢走到老祖身边,看样子两人是要联合起来准备干掉他了。 剑一目不转睛,不容分神片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他的视线。然而下一秒,让剑一目瞪口呆。 当莫忘我靠近老祖的时候,两人都蓄势待发,剑一都准备好以一敌二,莫忘我却突然叛变,一匕首捅了老祖一刀。 剑一无语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果然,血鸩宗的人都是一路货色。”剑一不禁感慨道。 老祖当真是没想到,当初自己叛变,如今被人叛变。老祖吐出一口老血,拔出那把匕首,捂着胸口,悔恨道:“我就不应该留你活口,你,你,你难道不想知道长生的秘诀吗?” 莫忘我冷冷道:“我当然想,可难道我臣服于你你就真的会告诉我吗?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天真了,我天真地以为你很天真。没想到我活了这么久,却栽在你这个娃娃上了。” 老祖一撅一拐地捂着胸口走向忘我,貌似要与他拼个两败俱伤。 “不过,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不该说那么多废话!”只见老祖的胸口已不再流血,伤口也自己愈合了。原来,老祖在拔匕首的时候就暗暗施展“嗜血大法”,这“嗜血大法”的另一个功效就是愈合伤口。 没有人察觉到石壁的深红变淡了一些。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捅进去,你都血流不止了!”忘我惊呆了,这打破了他原来的想法和计划。原本还想着威胁他好得知长生的秘密,现在看来保命要紧。 “不错,若是之前我可能真的会栽在你手里,毕竟我又不是不死之身。”他顿了顿,“不过,这要多谢你替我杀了这么多人,收集了这么多鲜血。” 忘我猜测道:“难道这也是你利用’嗜血大法’第十诀做到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长生的秘密也跟’嗜血大法’第十诀有关吧!” “你很聪明,不过你猜的不完全对,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你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他回忆道:“三十年前,我练至“嗜血大法”第九层,迫不及待找师尊要第十诀,师尊却以我根基不稳来回绝我。” “他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这第十诀的厉害之处,只知道利用法诀扩张脉络以达到短暂的提高实力的能力,却不知’嗜血大法’的真正厉害之处。” “我在第九层的时候就已经挖掘出愈合伤口的能力,我有预感,这第十诀有长生的秘诀,有治好我烧伤办法。” 老祖突然大笑,“哈哈!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毒死了他们,尤其是毒死烧伤我的那人,我们虽是同门,他却想烧死我先我一步得到第十诀,我想的没错,我挖掘出了长生的秘诀。” 他又失魂落魄,摸着他的脸,“可我这脸还是没好,我的脸回不去了,我想不出哪里出错了。” 他怒吼,“老天爷,你怎么对我这么狠!” 一怒之下,血流翻腾,石壁通红,老祖内力暴涨,拿起拐杖,怒打忘我。 忘我已失了先机,又无匕首在手,只能硬接这一拐。 这一接,左手就废了。 生死攸关,鲤鱼打滚,拾起匕首,嗜血大法,对峙老祖。 可第九层与第十层当真是天壤之别,老祖内力浑厚程度犹如汪洋大海,而他堪堪从小溪变成小河,天差地别。 毫无疑问,老祖拐杖一打来,另一只手也废了,匕首都无力捡起。 又一拐,忘我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老祖背对剑一说道:“你不是我血鸩宗的人,你走吧,我不对你出手。” 说着,按下机关,铁门落下,生路就在眼前。 实话实说,若是他还有刚刚的内力,剑一最多五五开。剑一接不了他的一拐,老祖同样接不了他的一剑。 他的一拐在于内力浑厚,接其一拐少不了粉身碎骨;剑一的一剑在于快,快到感受不到死亡的痛苦。 不过,现在嘛。剑一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已然发现石壁的颜色变得更浅了,河流的血色也更浅了,他所有的一切都依靠这些血液。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能力接的了我的一剑吗?”剑一淡淡一笑,鹿死谁手还可未知。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靠的就是这块宝石了吧!”剑一一跃而上,倒立飞行,脚踩乳石,一把将石壁上的宝石取出。 老祖想要阻止,却是无能为力。 “你,你给我放回去!” “我不,我就不,你来打我啊!”剑一一副欠揍的样子,可老祖连走路都走不了。 第二十五章 长生变指路 更为神奇的事发生了,老祖的皮肤收缩了起来,逐渐变得皱巴巴,没有水分,皮包骨。 双眼凹陷,头发发白,瘦骨嶙峋,一如一开始见到的模样。 他艰难抬起手指着剑一,焦急道:“你快把它放回去!” 剑一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宝石想来像是他的生命源泉,石壁如同脉络一般输送活力。 剑一小心翼翼放回去,神迹发生了,老祖立即施展“嗜血大法”,犹如破茧成蝶,恢复生命力。 “小王八羔子,你大难临头了,我不把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老祖上头了,哪肯放过剑一。 老祖腾云驾雾,飞檐走壁,一拐甩来。剑一看也不看,慢悠悠再次扯下宝石。 可怜的老祖还没碰到剑一就滞空掉落,落入河中,无力起身。 剑一叹息道:“唉,天真!” 收起宝石,搜了搜这个老不死落汤鸡的身,翻出一本秘籍《嗜血大法》,无心留念溶洞美景,身影一转,便到了巨狮岩。 “时候也不早了,明日再去柳家墓吧!” 剑一顺手拔了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舒舒服服下山去。 想着把湿透的《嗜血大法》晒干,便寻一块巨石,将《嗜血大法》一页一页撕下来放下巨石上,一共二十三页,静等纸张晒干。 而他也累了,躺在巨石旁的阴影处闭目歇息,假寐半刻。 一声鹰唳将剑一惊醒,剑一敲敲脑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道:“我怎么睡着了?” 伸个懒腰,抬头一看,几只鹫鹰盘旋天空,惊空遏云。不时飞下来衔了口肉,这肉分明就是魔宗的尸肉。 不知为何两宗的人还未来收尸,竟让尸首暴露在烈阳之下。 来不急细想,一张纸飞到他的脸上,抓来一看,这不就是他晒的《嗜血大法》中的其中一页嘛! “糟了,不会都被风吹走了吧!” 剑一爬上巨石,果不其然,就只剩一张孤零零地呆在那。 剑一赶忙四下寻找,跳到树上寻得一页,钻进草丛找到一页,还有飘到蚂蚁窝的,老鼠洞的,还好飘的不算太远。 经过一番寻找,总算找回二十二页,还有一页是怎么也找不到。 白云遮日,剑一坐在树上细细看了看这《嗜血大法》,虽说对这魔功不感兴趣,可对老祖所说的长生秘诀倒是有兴趣得很。 书中不仅有完整的口诀,完整的秘法,还有老祖的笔记。从中可以看出老祖在《嗜血大法》注入了全部的心血,就单单第一口诀都有许多感悟。 他还挖掘出《嗜血大法》创始初衷是为了救人,创始人血珠子的妻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咳嗽不断,时常咳出黑血,越来越虚弱,找遍天下神医都无法医治。 血珠子不甘心,不愿妻子就这么离去,如果妻子离开这个世界,那他也不愿独活。 于是乎,他翻阅典籍,查找资料,终于让他发现有一个族群对血液的研究很有见地。 他带着妻子翻山越岭,趟水过河,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血族的地盘。 血族人的血脉十分强大,从孩提起就气血旺盛,故而女子生育时九死一生,为了保护母亲,族长从图腾中学会一种巧妙的术,可以将父亲的生命力转移到母亲体内,从而顺利生出小孩,母子平安。 血珠子背着妻子踏入血族地盘的时候,妻子脸色都有所起色。发现这一点的血珠子激动坏了,背着妻子寻求族长的帮助。 族长也无能为力,不过告诉了他一条生路,就是参透图腾。 族长说:“图腾有灵,你若虔诚,必有感悟,兴许就有救你妻子的办法。” 血珠子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日日参悟图腾,然而收益甚微。 所幸“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血珠子偶然发现族长的“回春术”能将临近鬼门关的产妇拯救回来。 “原来这就是族长从图腾中感悟出来的’回春术’,就是不知对我的妙妙有没有用。”血珠子思考着,“看来得求求族长,让他对妙妙用用’回春术’,能减轻她的痛苦也好。” 血珠子跪在门外,“族长,你就看在我一片救妻心切的份上出出手吧!” 族长一口回绝,“绝无可能,你妻子又不是生育,更没有怀孕,我不可能出手的!” 血珠子在雨天跪了三天三夜,妙妙来拉他,他不也不起身,“除非族长答应医你,否则我就一直跪着不起。” 族人们得知他的故事,都感动地流泪,妙妙还咳着血请求族人们想想办法。 剑一看到此处,弹去眼角的泪,酒到醉时方知浓,情到深处方知痛。 直到族人们齐聚族长家外,替血珠子恳求族长,族长才松口答应一试,若是无用,休得再提。 却不想这“回春术”当真有用,尽管需要血珠子的分担痛苦,可若能让妙妙的痛苦少一点,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惧。 看到了希望,血珠子感悟图腾更是勤奋,几乎所有的时间除了陪伴妙妙就是观摩图腾。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日,血珠子同往常一样观摩图腾。突然,图腾红光一闪,血珠子就被定住了。在外人看来,血珠子像是失了魂魄,一动不动地发呆。 就这样,不吃不喝两日,有人想给他喂饭,都被族长制止住了,因为他知道,血珠子的虔诚被图腾感受到了,如今正是悟透的高光时刻,不容外人打扰。 不过区区两日,血珠子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在漫长的岁月里,他顿悟了,他疯狂练习,只为救妻,他把这术命名为“换血术”。 月光皎洁,银光撒在图腾上,图腾忽明忽暗。饿狼咆哮,天狗食月,图腾暗淡,血珠子也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不用说就是吃饭,饥肠辘辘的他狼吞虎咽,妙妙在一旁宠溺地看着他吃,“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这两日她可担心死了,生怕心上人成了饿死鬼,现在好了,饱死鬼,撑死鬼都在阎王爷的名薄上。 他一边吃一边说,忍不住还流着泪,激动道:“我跟你说妙妙,你有救了,我的虔诚图腾知晓了,传授了我一套术法,真的,真的,你会好起来的。” 妙妙扑进血珠子的怀里,眼泪也是汪汪地流下来,“我没事的,我不想你这么辛苦,其实我不怕痛,我都习惯了,我只是怕死了,天堂没有你,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生生世世都与你在一起。” 血珠子频频点头,温柔着梳理她的头发,遥望远方,仿佛看见遥远的未来,喃喃道:“从今往后,我们会开心地在一起,没有病痛。” 他又为了万无一失,叫上族长,在两术的结合下,将健康的血液替换出她的毒血,永久治好了妙妙。 他又潜心研究,总结归纳,创造了《嗜血大法》用于武功修炼,后来被一个血族之人传至中原,创办了血鸩宗。 老祖不愧是血鸩宗最有潜力的弟子,可惜急于求成,又惨遭他人毒手,报复之下,让血鸩宗的名声一落千丈。 翻到最后一页,还有老祖继续探索出来的长生之法,不过要结合剑一手中的宝石。这个宝石来自天外之石,老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它,并且发现这颗天外之石竟然能让人永葆青春。 老祖得到它的时候也是年老之时,通过《嗜血大法》虽然能够返老还童,可惜还需要石壁上的阵法以及无穷无尽的新鲜血液。也就是说,为了永葆青春就只能在阵法旁寸步不离。 这丢失的一页就是这阵法的刻画之法,剑一不禁懊恼,怎么就丢了。 “看来长生与我无缘,只是为了这长生就只能永居一地,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也实在无趣。”剑一安慰自己道。 “我来试试这颗宝石是不是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剑一划伤自己的手,将血滴入宝石,宝石瞬间光芒万丈。 脑海中听到一个声音,天外之声,说道:“你本是个路痴,你的欲望就是识路吧!那就如你所愿。” 这宝石将识路之法告诉了他,只要心里想着要去的地方,宝石就会在目的地的方向发光。 “原来是这样,这宝石是根据人的欲望来改变功能的。这么说,长生只是适用于那个老祖?” “天哪!我的欲望怎么会是识路!我也要长生啊!” 剑一对着宝石大吼大叫,把它扔在地上,对着它踩了几脚,然后乖乖捡起来。 “好过没有吧。”剑一露出笑容,思考着,“若是遇上无欲无求的人那这岂不是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石头。” 黄昏,太阳落山了。 “嘿嘿,那我就试试这块指路石吧!”剑一闭上眼睛,想着山脚下的一家客栈,睁开眼,这宝石果然发光了。 剑一就捧着它,根据它所给你的方向走。 剑一又想到,“如果我想的是人,它是不是也能带我找到人”。剑一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算了,明天再试着用它来找柳依依,我现在肚子可饿了。” “指路石果然好用,竟然这么快到了,看来它给的是最短的距离。”这时候剑一对它就爱不释手了,“真好!” “小二,给我来碗面!” “好咧,客官,就来。” 剑一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隔桌的人正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血鸩宗跟魁天宗的人打起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两宗的人摩擦不断,大大小小的打斗每天都在发生。” “这次可不一样,血鸩宗的大师兄莫忘我与魁天宗的阴岐凤交手了,最终阴岐凤输了莫忘我一手,被忘我的毒虫咬了个满面疮痍。” “你是没看到他那副模样,惨不忍睹啊!哈哈哈。” 对面那人嘘的一声,“小声点,要是被魁天宗的人听到,你可是要大祸临头。” “对,对,对。”那人心虚地望了望四周,默默吃起了面。 很快,剑一的面来了,囫囵吞枣几口就吃完。 也是累了,上楼歇息,倒头便睡。 第二十六章 知己木雕人 吃过早点,剑一把玩宝石,脑海想着柳依依,默念三遍“柳依依”,宝石指路。 “果然有用,哈哈。”剑一不禁沾沾自喜,这可比狗狗方便多了。 “可这不是去柳家墓的方向啊?”看来她不在那,说的也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墓地做甚。 叫来一辆马车,喝上一壶酒,给马夫指个方向便让他走。 马夫觉得此人奇怪,不过富家子弟总是有些奇怪的行为,也不敢过问,老老实实驱车去。 午时三刻,一壶酒也喝的见底。 马夫停下了车,剑一还未询问,就听见他说:“客官,到了九龙江,还想往前走就得搭船。” 剑一走下车,看他这般老实,给了他点小费,马夫连声道谢。 远处几叶小舟,近处几人垂钓。 渡人过河的船夫离江钓的几人有段距离,剑一便打消了同他们闲聊的想法。父亲就喜欢钓鱼,他常说“钓鱼修身养性,表面上你钓的是鱼,实际上你钓的是心。你若心不静,你若没有耐心,这鱼是钓不上来的。” 剑一朝船岸走去,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江钓的几人,终于,有一个提起鱼竿往后拽绳,一条大鱼被扯上岸。 看不清是什么鱼,不过他们高兴惊叹地手舞足蹈,剑一驻足看了很久,这就是钓鱼的乐趣吧,这种喜悦之情真的能传染人。 船岸边还有个亭子,亭子的人都是来渡船的,此刻都望向钓鱼的人,也被他们喜悦感染了,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九龙江之所以叫九龙江,是因为其汹涌的潮涨潮落,当然这是有时间段,当地的人早已摸透了它的习性。 而在江底有九条龙的雕像,传说很久以前,九龙江还没有名字,雨下了三天三夜,潮涨得很是汹涌,宛如龙王愤怒咆哮,许多村庄都被淹没了。 直到大禹后人往江内投了九条龙雕像才把龙王的怒火平息,自此有了九龙江这名。 当然,传说毕竟是传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至于这雕像有没有也很难说,可当地的人都深信不疑,因为九龙江再也没有发大水过。 这不,亭边还有个木雕手艺人,各种各样的木雕都有,木雕雕刻得栩栩如生,不过要说卖得最多的还得是九龙木雕。 船是按点走的,此刻还有些闲时,剑一都过去瞧一热闹。 不得不说这卖雕之人长得清异秀出,一双精巧的手引人触目,而手边的雕刻刀花式百出。 这让剑一都想上手把玩,却不想被这人一手拍开。 “这刀危险得很,可不能碰。” 剑一淡淡道:“再危险的刀我也碰过。” “我说的是你碰它,我很危险。”手艺人停下了他雕刻的手,他知道,总有人找麻烦,而他从不惧麻烦。 手艺人的目光如炬,直视剑一的眼睛,内心不禁感叹道:“好美的一双眼。” 剑一并不是来找麻烦的,他本就不是盛气凌人的人。 “在下只是见猎心喜,忍不住想要一试。” “哦?这么说阁下也是个匠人。” “匠人不敢当,不过是有颗匠心。” 手艺人听完这话,收起敌视的目光。 “可有瞧得上的,送你一个。”剑一挑了一个丑陋的女子木雕,因为唯有这木雕的手法技艺最为高超。其他的不能说不好,剑一大致也能雕出,不过要雕刻丑女技艺还不到家。 “好眼力,这丑女是我平生雕的最得意的一个作品。宝刀赠英雄,好物送知己。”手艺人此时才真正相信他也是个同行,如遇知己一般。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可惜阁下还要赶船,不然定要与阁下喝下一杯。” 剑一朗声笑道:“不如我们这就去喝一杯,这船不赶也罢。” “哈哈哈!好,好,好,把酒言欢。” 说走就走,摊位也不收了,只是收了他的刀。 “走走走,我带你去一家酒馆,那里的酒你一定没喝过,那滋味,回味无穷。” “你这摊位不收一下?万一有人不问自取怎么办。”剑一提醒道,怕他吃了亏,辛辛苦苦雕的东西被人偷了。 “只要手艺在,还能讨不了一份饭吃?这木雕权当赠送有缘人吧!今日遇到知己,开心。”手艺人毫不在意,心胸开阔。 剑一心底里早已把他当朋友,他朋友很多,交心朋友也不少,像这样豁达的却只有他。说实话,剑一被感动了,眼角泛泪光。 “说的好,在下剑一,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手艺人哑然失笑,“我唐突了,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报家门,我的错,我的错。” “在下李木,木子李,单字一木。” “在下剑一,本名李魂柒,家中排行老七。” “哈哈哈!”两人开怀大笑,算是正式见面。 “缘分啊,想不到我们还是同姓,三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 两人结伴同行,身为当地人的李木轻车熟路,不多时就到了李木所说的那家酒馆。 酒香不怕巷子深,剑一在十里开外就闻到酒香。酒是有生命力的,这酒就像是跳动的精灵在空气中舞动,扑鼻而来的醇香就已让人陶醉。 让人意外的是,这酒家真的就在巷子里。巷子弯弯绕绕,按道理来说,为了方便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喝酒。 可现实完全不同,来巷喝酒的人都是爱酒的,嗜酒如命的,你也不必担心迷路,因为这里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 排队的都是来买酒的,剑一以为他们也要排队,却不想李木拉着剑一从旁边的巷子里穿了过去。 “我们不必排队,这里排队的是来买酒的,在酒馆喝酒的另有地方。” 不用李木细说,剑一已看到酒馆的牌匾,就叫巷子酒馆。 “巷子酒馆。”剑一指着牌匾问道,“是那吗?” “对,就是巷子酒馆,酒馆的酒也叫巷子酒。” 一入酒馆,馆内都是客官,小儿根本忙不过来。 “木兄,好像没座了,不如我们还是去排队买酒到别的地喝吧。”剑一提议道。 李木示意他附耳过来,“跟我走,我与酒馆的东家认识。” 只见他带着剑一上了二楼,二楼也坐满了客人,又拐了个弯,居然隐藏了个隔间。 推门进去,东家就坐在里头。 东家没有回头,小酒杯一饮而尽,随意道:“你来了?似乎今天来得有点早。” 看来李木是每天都来这里喝酒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家人一般。 “大哥,我今天遇到知音,特地带他来尝尝你的酒。” 东家回过头来,他的脸泛红已有醉意,虎背熊腰的他一脸正气,看面相就知道此人值得结交,怪不得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东家欣慰道:“你那丑女可算是有人相中了。” 他也毫不客气,起身一把就拉剑一入座,“我二弟既然认你为知音,想来你定有过人之处,这酒量若是不过关,我可瞧不起。” 剑一就喜欢跟爱酒的人拼酒,就喜欢结交豪气冲天的朋友,“别的不说,论酒量我可不输给任何人。” “废话不多说,干了,话都在酒里。”话音刚落就满上三杯,一杯一饮而尽,一杯推给剑一,一杯扔给李木。 剑一话不多说,一杯见底,倒是东家的这一手功夫让他眼前一亮。扔给李木的那一杯,满满的酒一滴未溢,一滴未洒。李木接得也是恰到好处,内功内敛,藏巧于拙。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以为木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匠人,原来还是内功深厚的武林大家。” 剑一苦笑道:“木兄,你瞒得我好惨。” 李木略微一想就明白剑一指的是什么,“呵呵,这怪不了我,你也没问我是吧。” “这倒也是,怪我眼拙。” 东家自然明白自家二弟的事情,“这怪不得你,我二弟这手’龟息功’便是数一数二的江湖人士也分辨不出他的武功强弱。” 剑一倒了两杯酒,运功热酒,两指一弹,分散弹开,一杯到了东家,一杯到了李木,两人一饮而尽。 不约而同说道:“好酒,好武功。” 三人相见恨晚,几碟小菜,几碟花生米,推灯换盏,杯觥交错,酒至半酣,已到傍晚。 “剑一,不知你渡江去往何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大致知道一个方位,去寻一人。” 东家拍拍胸口,朗声道:“可否透露你要寻何人?不是我吹,江湖虽大,能叫上名号的,我都略知一二。” 剑一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哪还有刚刚豪饮的气概。 “这……也没有什么需要保密。只是她也不是什么江湖豪杰,想来你也是不知的,就不用麻烦东家了。” 东家人精,哪还不会知道,让男人扭捏的也只有女人了。 东家想到这就调侃道:“过了九龙江,若要说江湖人人都想娶的女子屈指可数,可有三位女子那真是仙女下凡,多少人杰,多少好汉,多少英雄都心甘情愿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李木也是一脸怪味,像剑一兄弟这般家世显赫,一表人才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们配得上。李木接着戏谑道:“大哥,你说的这三大美女不会就是薛家薛思淼,慕容家慕容语卿,柳家柳依依吧?” “正是!”东家一直观察剑一,果然在剑一听到柳依依的名字的时候眼光闪烁了一下,尽管很短暂,不过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剑一无奈,交友不慎,举起手来,放弃抵抗道:“我投降,我投降,你们不用猜了,就是柳家。” 原来柳家就在九龙江以北,这么说来柳依依回家了,怪不得指路石指向的并不是柳家墓的方向,就是不知她是自己回的还是被人捉回去的。 至于柳家为何在九龙江以北,而柳家墓却在九龙江以南,这其中的原因与柳家的发家史有关。 柳家发家于九龙江以南,鼎盛时期南北通吃,开枝散叶,闻名江湖。发家容易守家难,现在柳家日趋衰弱,势力范围一直收缩到了九龙江以南。 不然也不会想着通过联姻的方式得到陈家的支持,实在是难以支撑,负债累累。 第二十七章 柳家之叙 东家点点头,不出他所料。 李木兴奋道:“剑一,柳家刚好订了一批酒,不如我们一同过去,如何?” “乐意之至!” 剑一哪能拒绝,你这是办正事,而我指不定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恰好借着这个由头就能去柳家一看。 清晨,九龙江雾霭霭,远处的山好似漂浮在江水之上;余烟袅袅,好似九条龙环绕群山。此刻的九龙江就好似还在酣睡,一呼一吸,江水平缓,像个孩子一般,恬静可爱。 江岸亭,李木的摊位还在原位,并没有被人搜刮,也没有打砸。 想来是民风淳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爱物,以财易之。 剑一站在船上,深吸一口气,宛如与龙叹息,舒畅欢快。后面跟着东家的下人,李木正在指挥下人搬酒。 这些人搬完酒后还得回去,船到后有另外的人接应。 这酒一共有九大坛,柳家几乎每月都订九坛,坛上的红纸写着巷子酒。酒香迷人,剑一又馋了,食指大动。好在李木早有准备,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的一壶酒,“这九坛可不能动,来,我们喝这个。” 船夫布衣,世代摆船,渡人渡已,两岸来回。 剑一坐在船头,船动水动人不动。 “船夫,你说我人未动,却为何感觉人在动?” 船夫笑道:“你人未动,心却在动。” 剑一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要我说啊,我们不过是与船同体,随船而动罢了。”李木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大实话了。”剑一不禁笑道。 再看看船,再看看天,再看看水,再看自己。我们置于这世界,身处江湖,多少人能随心而动。大多数人一生不过呆在原地,只有很少的人能闯荡游历。 剑一很庆幸,遇到许多人,告诉他许多事,让他知道江湖有多大,世界有多大。 江很长,再长也有限;江很宽,再宽也有岸。 船靠岸,雾气消散。九龙江又活跃了起来,人们又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岸边的人早已在等候,除了渡船的人就是东家雇的人手了。 一坛坛酒被搬上岸,不管喝不喝酒的人都喜欢这馥郁的醇香。 “柳家的酒又到了吧!” “没错了,这酒就是远近闻名的巷子酒,上回在酒馆喝了一次,回味无穷,不说了,我现在就去买几葫芦回来。” “兄弟,听你这么说我都馋了,你也帮我带几葫芦回来,我预付你钱,怎么样?” “好说好说,不过嘛,我得收点跑腿费。” “兄弟,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干这个的。” 岸上的人已在议论纷纷,有议柳家的,也有议巷子酒的。 人潮攒动,穿过人群,随着搬运工们抵达柳家。 柳家毕竟还是柳家,即便日趋衰弱,再不济也还是顶尖的家族。 柳家仍旧是用刀的第一家族,围墙外都能听到练武的挥喝声。其实柳家人并没有懈怠,甚至可以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的族人更加努力。 兴许是“富不过三代”的诅咒,轮到这一代的主事人并非善经营者,唯一善经营的是柳依依的二叔,可惜手握大权的是柳依依的父亲,可怜的二叔饱受打压,时至今日,二叔也无力回天。 二叔很是疼爱柳依依,比她所谓的族长父亲大人还要疼爱,一度让柳依依怀疑二叔才是生父。 然而生母又从未给他过好脸色看,所以这一怀疑也无疾而终。 柳家族长总要留人吃个便饭的,李木一如既往来到大厅,不同的是这次带多了一个人,柳家也没在意,无非是多双碗筷的事。 大厅正中央坐着的就是柳家家主柳宗晟,次座坐的是二叔柳青松,李木和剑一位居客座。 “李贤侄,你大哥最近可好?” “承蒙照顾,大哥近况不错,每日吃吃喝喝,闲聊度日。” 柳家家主又问:“你大哥对于我上次的建议考虑的如何?” “还在考虑。” “贤侄多为我美言几句,大家无非是和气生财,这价格也是可以再商议的。” 两人寒暄几句,家主也注意到李木带来的人,见此人气度不凡,询问道:“李贤侄,不知这位是?” “哦?瞧我这记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剑一,与令嫒可是相识。” 二叔多看了剑一一眼,审视了一番,暗自点点头。 剑一起身作揖,“见过柳族长,见过柳堂主。” 二叔默不作声,柳家家主笑道:“不必客气,爱女前阵子擅自出门惹下不少祸事,不知小女可有得罪少侠。” 剑一客气道:“令嫒知书达礼,端庄大方,没有失礼之处。只是有一事想方面告知令嫒,就是不知方不方便。” 柳家家主面露难色,为难道:“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小女怪我不让他出去,现在正生气,还以绝食相逼,我也是拿她没办法。” 话锋一转,又说道:“或许你可以帮我劝劝她,她就在后院的雅诗阁呆着。” 剑一抱拳,正色道:“在下定不负所托,好好劝说她,让令嫒理解您的苦心。” “那就有劳少侠了。”家主招手让仆人带剑一去后院。 而他还在与李木商量巷子酒一事,其实也很好理解,巷子酒远近闻名,可目前仅有巷子酒馆一家,柳宗晟就想代理他的巷子酒在九龙江以北的售卖,或者已高价购买他的巷子酒配方。总之,想借此转型柳家的收入来源。 柳宗晟自然没有这头脑,纯粹是二叔不想柳家就此没落,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给出这个建议。 在剑一走后,二叔也默默离开。 剑一跟着仆人来到后院,后院的围墙周围理所当然种着柳树,身为柳家的标志,柳树可少不了。据说,柳家有一门暗器就是柳叶,不是柳叶刀,就是柳叶。 不过这独门功夫实属罕见,倒有点万物皆暗器的含义,可惜江湖中没有多少人能见到,大概见到的都死亡了。 除了柳树,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池塘里有荷叶,有青蛙,有金鱼。池塘中央横跨一座花岗岩筑成的石拱桥,这让剑一出神,想着:雨天里,柳依依撑着油纸伞,嬉笑着看着池塘被雨打的金鱼,那么得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少侠,少侠,往这边走。”仆人走了一段路,发现剑一呆望着石拱桥,小心翼翼地唤醒他。 “嗯?嗯。好。”剑一回过神来,顺着石阶,来到雅诗阁。 “你下去吧。”剑一挥手让仆人下去,他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谈话。 柳依依在阁楼的窗台望着池塘里的鱼,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剑一,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怎么来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欢欣鼓舞,小脚蹦蹦跳跳走下楼梯。 柳依依早已在门口等着,剑一正要敲门,开口说话,门就打开了,蹦出一位小仙女。 小仙女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脸颊微红,兴高采烈。青衫薄衬,粉嫩纤手,手舞足蹈。 小仙女正是柳依依,轻启皓齿,高兴道:“剑一,你怎么来了?” “你是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吗?” 剑一被她晃得厉害,双手按定她的柔肩,镇定道:“冷静一点,你都把我的头给晃晕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这是要进女孩子的闺房吗?” “呃。”剑一窘迫,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啦,进来吧。”柳依依给剑一倒了杯茶,她泡茶的手法也很有门道,尽管剑一不懂得喝茶,可她这般不紧不慢的手法极其优雅。 茶香弥漫,一呡入喉,口有余香。 “你可听说了’游隼镖局’的人强杀陈一念。”剑一慢条斯理地问,言外之意却是这事与你有关系。 柳依依淡淡一笑,“你这话倒像是来怪罪我的,我哪有这般能耐。” “你是没有,所以找上了’万疆红’,可你付不起钱,所以退而求其次,就以一把柳叶刀的代价让他们劫了镖局护送的刀,又让他们配合你演一出戏,一出借刀杀人的戏。” “你是怎么知道的?”柳依依貌似有些失态,这事她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不想剑一居然知道。不过有一点他没说对,这些确实是她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出现了一个意外,那就是刀不是被“万疆红”的人劫的。 如果她知道剑一连这个都知道的话,恐怕会崩溃吧。 剑一知道的话,陈家知不知道,若是让陈家知道了,柳家无疑是雪上加霜。她也听说陈家底牌层出不穷,如日中天的“游隼镖局”就这么覆灭了,江湖人皆唏嘘不已。 明明可以韬光养晦,日趋壮大,非要四处树敌,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这也让更多的新生势力引以为戒,把他当作反面教材,堂堂镖局如今成了个笑话。 柳家若因为此事与柳家交恶,那在外人看来不也如“游隼镖局”那般愚蠢。 想到此处,柳依依心凉了一半,心想还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你不必想知道我是怎么得知的,你也放心,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要当心的是’万疆红’的人,他们极可能借此事掣肘你,你也只能乖乖听话。” 柳依依这才知道事情变得有多么棘手,她一想到自己的爱情不能自己做主,如今还拖累柳家,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流泪了,泪花如清晨的露水滑过脸颊。她没感觉,剑一可不能装作没看到。他最见不得女人哭,让女人悲伤哭泣的男人都是孬种。 他又不能呆坐着,手足无措,突然想起母亲织给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那泪浸湿手帕渗透到他的指尖,心疼,自责,而她的脸蛋吹弹可破,冰凉的,可爱的。 明明是想提醒她,却把她吓哭了。 柳依依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他的指尖很温柔,眼泪止住了,脸又变得羞红。她又不好意思地拿走他的手帕,自己擦,害羞道:“把你的手帕弄湿了,我给你洗好再还给你吧。” 剑一点头,想着怎么安慰她,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万疆红’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不至于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再者说,只要陈家不信,那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十八章 讨教 柳依依可算缓了过来,破泣为笑,看着为自己绞尽脑汁安慰的剑一,觉得再大的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剑一趁热打铁,他可没忘记答应柳家家主的事情,好好劝她吃饭。 剑一关心道:“饭点了,你该饿坏了,我们吃过饭再从长计议。” 柳依依顺从地点点头,全然没有了主意。 “那你先出去,等我一会。” 剑一明白,呆在自己的闺房自然懒得打扮,出门见客还是需要妆扮自己。 这一会,等了很久。 剑一也不催促,因为他明白,你再催她也不会快,反而会越等越久,这是从母亲身上见识到的。剑一的父亲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每次母亲都故意晾他一会。 当剑一和柳依依一同出现在大厅,所有人都面露微笑,李木是不怀好意的笑,柳宗晟是慈父般的微笑,柳青松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柳家家主打趣道:“果然当爹的劝不动女儿,还需要别的男人来劝?” 柳依依一跺脚,撒娇道:“爹~谁让你不让我出去玩了。” 柳家家主脸色一板,庄严道:“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人行走在外,不知道有多危险。你要出去,就让你二哥陪着。” 家主最看重二儿子,把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二儿子最听他的话;大儿子病怏怏,郁郁寡欢,实在不讨喜;三儿子还小,担当不了重任。 柳依依不依,二哥就是个闷油瓶,只知道听爹的话,郁闷道:“才不要让那个木鱼脑袋跟着。” 二叔赶紧说道:“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先吃饭,客人都在等着呢。” 众人上桌,家主客气道:“二位别客气,把这当自家,都是自家人,放开吃。” 酒过三巡,皆已饱腹。 李木告退,拱手道:“族长,那在下先行告退,我会将我们的谈话内容与我大哥说明,想来他也考虑的差不多,希望我们将来可以合作。” 家主对剑一说道:“剑一少侠,你若无他事,便留在这,陪陪小女解解闷,或是指导指导我那些不成器的后辈也好。” 他觉得剑一气度不凡,广撒网,喜结交,每个有志青年,年少多金的男子都是他潜在的女婿。 柳依依虽希望剑一留下,可还是厌恶父亲这般,总把多金的客人留下,巴不得把她嫁出个好价钱。 这大概也是她为什么多与二叔来往的原因,她想多向二叔学习经营的经验,凭自己的能力把柳家带出低谷。 剑一自无不可,恭维道:“柳家的子弟一身浩然正气,我早就结交之心,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打搅了。” 家主自是很满意剑一的态度,也不打扰他们年青人的事情,说道:“家务繁忙,我就不陪你们年轻人瞎胡闹了。” 剑一领会他的含义,告退一声去练武场观摩起来。 柳依依随同而去,尽管她早已看厌这群粗人,都是些挥舞大刀的臭男人,一身臭汗,喝声雷动。关键是他们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弄得她浑身不自在,所以在他们面前,她所表现的一直以来都是冰冷公主的形象,不苟言笑。 武师在前头演练动作,二十来位弟子细心观察。 武师声如洪钟,如雷贯耳,大声道:“都给我看好了,不要放过一丝细节,我再教一次,你们再不会,全都给我站桩子去。” 今日他们没有挥舞大刀,而是学习拳法。武师教的这套拳法,正是江湖流传最广的螳螂拳。 武师架势一起,形似螳螂,虚实刚柔,这一点没有十年的苦练都不能做到。一沟一搂,灵巧多变;一拧一旋,出其不意。 “看好了!静中求活,活中求快,快中求稳,稳中求精;刚而不僵,柔而不软,脆而不短,快而不毛。这三十六字真言都给我记好了。”武师毫无保留,全心投入,并没有注意到他背后来了两人。 他看不到不代表弟子看不到,弟子不专心,武师可不会看不到。 武师训斥道:“都在看什么?不专心,不用功,都给我站桩去!” 原来来的两人正是剑一和柳依依,而弟子们的眼珠子都瞪直了,一个个都在柳依依身上。 大师兄跑到师傅前面,告诉他小姐来了,武师这才转身看到两人。 武师尊敬道:“小姐怎么有空过来视察?有什么重要指示?” 柳依依道:“大武师不必多礼,没有什么事,我是来陪这位少侠过来观摩指教的。” 武师疑惑道:“这位是?” 不等柳依依再作介绍,剑一抢着回答道:“在下剑一,过来向弟子们学习学习。” 剑一可不想被围殴,瞧这柳依依的说辞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武师可没听出剑一的客气,他的耳里只留下指教两个字。 既然是指教,那就要过过手了,是马是骡子拿出来溜溜。 武师对着弟子们朗声叫道:“这位少侠想要指教指教你们,你们谁想过来跟他交交手,也让我看看你们近日是否学有所成。” 剑一苦笑,得了,白客气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虚,客套归客套,他还不惧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在下柳枫景,请教!”武师既然发话了,小姐就在眼前,此时不表现一下怎么获得小姐的青睐。 “哎呀,晚了一步。”其余弟子面面相觑,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居然没抓住。 柳枫景如雄鹰展翅,飞扑而来,大刀阔斧,干净利落。剑一以不变应万变,一剑出手,眼力非凡,直逼空门。枫景暗暗吃惊,不敢托大,刀势已弱三分,擦身而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一剑让武师眼前一亮,暗忖道:“好生厉害,一眼看出破绽,面对枫景的凶猛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的一剑让枫景不得不收起攻势暂避锋芒。” 柳枫景一刀未得手,反手一刀,出其不意的一刀让众人惊呼,就连武师也暗自点头。然而剑一背后似乎长眼,看也不看,风轻云淡反手一挡,竟如此轻松就化解了绝杀的一刀。 受挫的枫景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施展柳家刀法十三式,一出手就没有回头路,一刀强过一刀。 十三式施展完,牛鬼蛇神都要避其锋芒,唯有阻断他的施展,断了他的连招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然而剑一不这么做,他就一剑接他一刀,连接九刀,在第十刀的时候柳枫景就力竭倒地,而剑一自始自终仍在原地没有动过。 剑一望向人群,淡淡道:“还有谁要来赐教的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 柳依依美眸呼闪呼闪,直勾勾的眼神让人心痒痒。 “好小子,居然这么嚣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知道柳家的强大。” “就是,就是。” “太过分了,仗着有点本事就如此欺辱柳家子弟。” “就是,就是。” “你,给我出来,就是你,说’就是’的那个。”武师把那个不正经的小毛贼单独叫出来,“去,跟少侠比试比试。” 别看他只会在人群中煽风点火,机灵古怪,实力却不容小觑。你的柔韧性十分突出,骨骼惊奇,你做不到的动作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出来,你以为的必死杀招他却能巧而又巧地化解。 武师让他出来比试并非真的要惩戒他的不正经,而是觉得所有弟子中也只有他还有一战之力。 他一出场,所有弟子们都嘘声四起,实在是名声不太好。因为往常与他人的比试中,他常常通过耍赖皮,整蛊人的方式获得胜利。 但明眼人虽然不喜他,可不得不说他能让剑一手忙脚乱些。 果然一开始他就不按套路出牌,他已瞧出剑一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主动出击,然而他偏偏不如剑一的意。 他猜想:若是主动出手,一定跟柳枫景的结局一样,无论如何凶猛,如何巧妙,在他的领域里,他自怡然不动,被他牵着鼻子走。 于是这个毛头也不激进,就在一边挑衅着剑一,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道:“你过来啊,你不会等我出手吧?等我出手后,你连走路都没法走了。” 剑一被他逗笑了,也不逞口舌之能,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不会以为我打败柳枫景是因为不离开原地吧,我只是怕你们突然群殴我,我好决定朝哪边跑路罢了。” 小毛头从未觉得有人可以走路走得这么慢,他的耐心一点一点被消磨,剑一每走一步气势就更胜一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终于,剑一离他只有三步,他仍沉住气不出手。他不出手,剑一可就出了,一剑,这一剑足以断了他的胳膊。 他还是没出手,可不是因为沉住气,他被吓呆了。 武师已瞧出剑一的气势太强,已压得他无法出手,赶紧喝声制止。 “住手!”武师大步一迈,缩尺成寸,竟是大乘的轻功,救人心切,暗器出手。 剑一收住剑势,剑锋一转,挑落武师的暗器。 而武师一把推开小毛头,直到摔倒在地方才惊醒,后知后觉的他惊恐万分,瞳孔收缩,好似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弟子们惊叹出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明觉厉,这剑一绝非他们所能对抗的。 武师错了,境界不一样的两人咫尺天涯,即便近在眼前,也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剑一少侠,请赐教!”武师决定亲自出手,把丢失的脸面捡回来,不然被人蹂躏的样子让小姐看到那就无地自容了。 第二十九章 大武师 大武师二十就学有所成,三十就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声,师承柳青峰,柳青峰可以说是现在柳家的第一高手,一手“如影”刀法炉火纯青。 自然而然,大武师用的是刀,刀是师傅赠予的九环刀。这把刀与师傅柳青峰出生入死十余年载,赠予大武师就希望他对人怀有谦卑的态度。 九环刀,刀背九铁环。九环刀作为最克剑的兵器,霸道万分,猛烈如虎。环刀的环越多,刀客越强,见刀如见人,见刀如见鬼莫愁,直叫人心有余悸。 大武师为人谦卑,握刀以前,豪气不羁;握刀之后,凶残霸气。在弟子们中流传一句话:大武师九环刀在手,就知有没有。 剑一的眉心微皱,眼神凝重,也是明白不好对付,略感棘手。 却是不能露怯,在用刀人面前若是露怯那必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剑一抱拳道:“大武师,请!” 剑一话音稍落,武师“如影”刀法疾步袭来,好像气势汹汹的雄狮张牙咧嘴,风樯阵马。九环刀如影随形,大刀在他的手里宛如轻柳,随心所欲,一刀紧接着一刀劈开。 剑一并没有被奔涌而来的气势打倒,此时的他仿佛疾风劲草,不屈不饶。剑法随手一施,就是克制重刀的剑法“蛟龙剑法”中的“破刀式”。 但见九环刀触碰到剑一的剑,火花四射,刀与剑碰撞的声音,九环刀九环的声音响彻整个练武场。 一招已过,分不清谁占了上风。 武师已经很久没有跟势均力敌的人交过手了,自从成为了武师,教子弟习武,身子都有些内敛,放不开。 有一个好处就是,基本功更扎实了。 没错,他的步伐更稳健了,他的刀更厚重了,平日里还没有显著的感受,一交手就知道自己的武功有所精进。 这让剑一有点无从下手,貌似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只能围着武师游走寻找机会。 也不硬接他的刀,毕竟九环刀威名在外,一刀落下来的威力就已经够大了,再加上九环的加持,就达到一种恐怖的力量。 风都被他劈开,破风的声音呼呼地响。 武师短时间也拿剑一没法子,剑一的身法太过灵敏,武师的刀都挨不到剑一的身。明明看着是劈中了,下一秒剑一又出现在别处,原来劈的是虚影。 “好小子,有本事别跑!”武师气喘吁吁,连挥十几刀,刀刀全力,可惜没有任何效果,换作别的人早就像柴禾一样被劈成两半。 “不如你认输,那我就不跑了。”剑一俏皮道,柳依依也是被这耍赖皮的方式逗笑了。 小毛头看见这微笑,哭了,问了问身边的人,“我平时也是这样,为什么小姐没有对我笑过?” “这大概就是生活吧!人与人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 众弟子个个愤愤不平,恨不得群而攻之,没办法,单打独斗打不过。 武师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更何况还是在大小姐面前,在大小姐面前认输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那你继续跑,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刀快!”武师不再废话,是时候现底牌了。 只见他把刀平放在地上,双膝下跪,对着九环刀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们都兴奋得面红耳赤,血脉喷张,却没有人叫喊,喧闹,因为这是一种仪式,这是武师施展“青峰刀法”前的洗礼。 剑一罕见地蓄势待发,若不把这一刀放在眼里,那以后眼也没有用处了。 武师动了,他目光坚定,缓慢起身。他没有拿刀,刀漂浮在他的胸前。 “真气显形,内力外放。”剑一肃然道。 这必须要做到心无杂念,意念坚定方有可能实现,更重要的是要与武器沟通达到心念合一。 九环刀“铃铃”地响,好似在欢快地嗷嗷待哺,围绕着大武师快速旋转。 “圈地为牢,困兽之斗!”大武师低语,心念一动,九环刀环绕着剑一旋转。 剑一毛骨悚然,不愧是青峰刀法,必死杀招。 但就是这么危机的时刻,这么骇人的囚牢里,剑一闭上了眼,想象在风眼之中安然无恙,靠着一双耳朵听声辨位。 可大武师不懂剑一的认真,纯粹觉得他嚣张至极,仿佛不把他看在眼里,哪能不怒。 “剑一少侠,你可托大了,受死!”大武师刀指一挥,环绕的刀发出一道刀影,劈向剑一的头,又是一道刀影,砍向剑一的腰。 柳依依紧张得不行,小手紧握,手心冒汗,尽管她对剑一信心十足,可还是为他捏一把汗。 比起担忧,她更好奇剑一会如何化解,如何反击。 剑一的手还拿着剑,只要手里有剑,心就不慌。这一道道刀影,有多少,挡多少。 “刀再快,还能有剑快?”剑一的剑直接告诉你答案,“不能!” 剑一一跃而起,他挡刀的时候没有用挥,而是挑,每挑一刀就往上跃,连挑数十刀居然让他逃脱了九环刀的困笼。 “我吃你这么多刀,总该轮到你吃我一剑了吧!”剑一冷冷说道。 在空中的他还没落下,突然就如龙卷风一般翻转了起来,众人都被风刮着迷了眼。 “糟了!”武师暗道一声,连忙命令九环刀回防,然而已经迟了。 本就被风扰乱了心思,召回刀就已经慌了神,刀不在手,如何抵挡。剑一的“风凌天下”刺向了他,太快了,快到还没回过神来剑就在喉前停了下来。 “我输了。”武师垂头丧气,真是丢脸丢到家,落寞的身影朝着夕阳西去,众弟子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和你拼了!”一弟子冲向剑一。 “我也和你拼了!”又一弟子冲剑一。 “有本事杀了我!”弟子们一个一个疯了一般举起刀砍向剑一。 剑一准备撒腿就跑,来的时候就怕遇到这种情况。剑一可不是雷芸雨,手里有霹雳弹,最喜欢被人群殴,扔一颗就一大片,一劳永逸。 早知道跟雷芸雨要几颗玩玩,剑一突然想到这。 “都在干嘛!还嫌不够丢人吗?把刀给我放下,都给我站桩去!”剑一还没跑,大武师听到动静回来了,把他们一个个训了回去,各个像蔫了的苦瓜。 柳依依嫣然一笑,“剑一少侠可是我们的贵客,你们可不能失了礼仪。” “今天大家训练都辛苦了,我跟欣慰,柳家会因为你们变得更强。” 大武师感动道:“是!大小姐!柳家会更强!” “柳家会更强!”众弟子齐声道,震耳欲聋。 剑一悄悄退了去,他可不指望他们会放过他。 剑一来到后院,站在石拱桥上,看着池塘里的鱼。 他想:鱼知道自己在池塘吗?它会羡慕天空的小鸟有那么广阔的天空吗?不过再广阔的天地也需要同伴吧,不然该多寂寞。 “你们是幸运的呢?有那么多伙伴。”剑一对着鱼说道。 “在想什么呢?”柳依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家伙居然趁她不注意一个人跑了。 剑一微微一笑,调戏道:“在想你。” 柳依依顺着他的意,甜甜道:“我想你也是在想我。” 剑一捏着她的鼻子,臭屁道:“少自作多情了,我想着鱼儿,没想你。” “哼,在我家还敢欺负我,小心我把你装棺材里去。”柳依依挣脱他的手,气呼呼道。 不说棺材还好,一说就来气。 剑一一把把她抱起来,作势要把她扔池塘,威胁道:“还敢让我住棺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吗?还敢我就扔你下去了。” “啊!啊!你放手。” 剑一开怀大笑,“那我真的放手啦。” “别,别,别放手,你把我放下来。” “哈哈哈!那你还敢吗?” “不敢了,不敢了。”柳依依投降,真要掉水里那可说不清了。 剑一把她放下,她“噔噔噔”跑了起来,叫嚷道:“我还敢,我就敢,你拿我怎样!” “你别跑,看我追到你不把你扔池塘里去。” 两人嘻嘻闹闹,太阳也快落山了。 夜晚,凉亭,烛光,月光。 剑一道:“依依,明天我要离开了,有大武师在,我也放心了。” 柳依依倔强不哭,忍住不落泪,“你走吧!” 剑一漫步走出凉亭,不敢回头,怕见落泪。 可柳依依真的没哭,她早已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她所追求的自由,所追求的爱情都是哭解决不了的,所以她要坚强。 剑一又走了回来,站在凉亭外,说道:“柳依依,我想跟你说件事,陈一念他不爱女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被逼得嫁给他。” 听到这句话,她再也忍不住,无声落泪。 剑一看的又是心疼,摸摸胸口,忘了那手帕已经给了依依,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颗心,那颗心却不能给她。 剑一默默离开,留亭内佳人,孤芳落泪,也不知明日还会不会为他饯行。 翌日,大厅。 剑一道:“族长,我是来向你告辞的。” 柳宗晟道:“哦?可是柳家怠慢了你,这才过了一日就急着离开?” 剑一道:“族长误会了,在下是因为有点个人私事要处理。” 柳宗晟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你了。柳家随时欢迎你过来做客。” 剑一离开柳家,出门口时回头一望,柳依依依然没有出来,看来是不打算送他离开。 不送也好,徒增伤感。 又走几步,忽听背后有人叫唤。 那不是柳依依是谁,她青衫粉黛,纤手拿着柳条,快步走来,眼角还有泪花。 剑一驻足,果然还是逃不掉分别。 “我还以为你不会送我。” “本来是不打算送的,可柳家总该折柳赠英雄。” 剑一收下柳依依的柳条,柳叶似剪刀,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暗器。其实说的不是柳叶,而是柳家人。若柳叶不在柳家人的手中,柳叶依旧是那个柳叶。 “回去吧,有缘再见。” 第三十章 木兄失踪 归途正好再试试指路石,剑一不会告诉你他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真的只是觉得有指路石不用是傻瓜。 想着东家的样子,默念三遍东家的名字“楚天门”。至于为什么不想着李木,主要是剑一想喝酒,喝巷子酒自然得找东家。 跟着指路石的光,剑一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指路石只给你一个直线方向,可不管前面是悬崖还是海洋,你还得靠自己翻山越岭,曲线绕路。 这不,挡在剑一面前的是一道墙,很不幸,剑一到了民房区。这些巷子四通五路,没有一条笔直的大道。 柳门竹巷依依在,野草青苔日日多。 在剑一眼里就是密布的蜘蛛网,星罗棋布的满天星,活生生像个找不回家迷路的孩子。 剑一眼睛一转,四顾望了望有没有别的人,偷偷爬上房顶,轻手轻脚,担心碰掉瓦砖,被人当作是梁上君子。 到了屋顶,那对剑一来说就是一马平川。 脚尖一点瓦片,快步飞跃,几呼吸之间就到了屋群尽头,远远能看到九龙江。 纵身落下,墙角竟蹲着一人。 剑一把那人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做小偷,心虚得很,哪想犹犹豫豫,出师不利,还让人撞见了。 就想撒腿跑,细想一下不对劲,哪有主人从屋顶下来的。 于是色厉内荏,质问道:“你是谁?怎么从屋顶上翻下来。” 剑一支支吾吾,总不能说不认路从屋顶走吧。 “哦~你也是来偷东西的?看你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把你偷的东西让我瞧瞧。” 剑一哭笑不得,还以为碰到房屋的主人,没想到是个误以为同行的小偷。 “来,给你瞧瞧。”剑一双手捂着东西,示意他过来看。 小偷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看看前辈偷的东西,要是偷术不错,最好还能带着他入门学艺。 剑一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客气点,还能把他举荐给道可盗,让他收徒收收性子也好。 没有要是,剑一就是不知。 只见准小偷俯眼看来,剑一松开手,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砸向他的眼,又是胡乱抡了几拳。 可怜的他还没幻想好今后的美好生活就被剑一砸晕在墙角,路过的人还以为他是流浪汉给他扔了几个铜钱买包子吃。 醒来后的他毅然决然放弃了偷盗的道路,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声势浩大,同行众多的丐帮之路。 剑一不知道,他这一拳砸了一个未来的丐帮之主。 岸边,熙熙攘攘的人在候船。 在这里大多数渡船过江的人都是酒鬼,他们的目的几乎一样,都是前往巷子酒馆买酒或喝酒。 所以,即便没有指路石,跟着其中一个人你也能到东家那,当然,前提是你跟的那个人不是个路痴。 没出意外,剑一顺利抵达巷子酒馆。 巷子酒馆还是那个巷子酒馆,人绝对少不了的地方。 醉酒的地方常常有人闹事,酒品见人品,那人品不好的人少不了,可是闹事的人一般在这里见不到。上次被李木带着,剑一没有察觉到,现在发现东家似乎安排了三个管事的人。 这三个人也不帮忙伺候客人,因为他们伺候的是闹事的人。三人面相凶狠,虎背熊腰,力大如牛。 遇到闹事的,三两下就把人拎出去,都扔得远远的,若是不巧扔到同一个地方,两个醉汉极可能大打出手,鼻青脸肿。 这不,说来就来。 一醉汉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嘴里还嚷嚷着,“我没醉,你别碰我,给我拿酒来。我醉三汉没怕过事,你是不是怕我没钱,我钱有的是。” 管事的一把拎起来他的衣领,像是拎起一只猫咪,他双脚晃动,嘴不停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还能喝。” 管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扔出去了。 然后酒馆里的人都在笑,有人说道:“这个醉三汉,都不知道要面子,基本一周都要被扔个两三回,也不知道长记性。” 有人回道:“岂不是,当初跟他一起喝酒的都不跟他喝了,就怕这样,没人跟他喝,他又变本加厉地喝,喝完就闹,没完没了。” 剑一摇摇头,也不说话,走上他的私人通道,敲门,一进门就听到东家说,“你怎么才回来,你一般不都当天回吗?” 剑一笑了,敢情这是把他当李木了。 “东家,你再瞧瞧我是谁?” “剑一,你回来了?李木呢?李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一连三问,剑一知道问题大了。 剑一说道:“李木当天就辞行了,柳家家主留了我一晚,是不是木兄贪玩,去了别处?。” 东家沉吟片刻道:“李木又不是孩子习性,哪会贪玩,平时都是当日去当日回,把银两亲手交给我的。” “难道遇到仇家了?”剑一猜测道。 东家摇摇头,想不出有什么仇家,问道:“李木离开时可有什么异常?” 剑一想了想,“没有,他与柳家家主聊了些你们的生意,酒饭过后木兄就离开了。会不会是柳家的人拘留了他,要与你谈条件?” 东家摇头,说道:“柳家又不是傻,我们合作都快谈成了,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要谈条件也早应该找人来谈,如今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又喃喃道:“极有可能是柳家的对头,他不希望我们合作,于是想通过掳走李木想让我们跟柳家不欢而散。” 剑一突然想到,“薛家?” 东家赞同地点点头。 薛家与柳家交恶江湖人皆知,柳家衰弱也与薛家脱不了干系。薛思淼与柳依依两人水火不容,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大动干戈。两家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都在给对方使绊子。 “剑一,你要喝酒尽管喝,我打了招呼了,酒管够,我就先不招待你了,我得把你木兄赎回来。” 剑一道:“东家,你去找薛家,薛家肯定死不承认。他们只是想搅黄这桩买卖,若是承认了,你转头跟柳家合作打压他们,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东家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剑一道:“若是东家信任我,这事交给我去办,我定还你一个完整的木兄。” “这,怎么好意思。这本是我自家人的事。”东家惭愧道。 “东家这话就不够意思了,木兄本就是我的知己,怎么还不算自家人了?”剑一佯装生气,反问道。 “我的错,口误,口误,怪我心太急,我自罚三杯。”东家也不等剑一说话,拿起酒杯痛饮三杯。 “那就劳烦剑一少侠了!”东家端起一杯就郑重道,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剑一与他碰上一杯,“干了!” “干了!” 就这样,剑一匆匆上路,临走时东家还给他装了一葫芦的酒。 剑一也不是无的放矢,就这么应下来,倘若李木不在薛家,东家就白跑一趟,而他可以通过指路石准确找到。 这事被他碰到了,就不能不去做,木兄若是出了什么事,剑一也会感到自责。 到了李木的摊位,他的木雕都被拿走了,正如他的人也被掳走了。手捏指路石,想起李木豪放的样子,默念他的名字。 指路石亮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人死了,指路石还会不会亮。不想这些,想着找个代步工具。 望了望这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只马俊美地吃着野草,那这只马的主人呢?总不能是只野马吧。 当然不是,这只马身上的马鞍,水勒,脚蹬样样齐全,足以说明这是一只驯养已久的骏马。 原来这只马的主人在撒尿呢!剑一走近一瞧,马的主人吹着口哨,迎风尿三丈,好不得意。 剑一也不出声,悄悄解开马绳,坐上马背,这马也乖的很,马鞭一挥,“驾”的一声,策马奔腾。 马主人这才反应过来,尿还没撒完,缩了回去,提着裤子,追赶着,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贼子,偷马偷到我的头上,也不向江湖上打听打听,我邓老铁的东西谁敢动。” “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哭给你看。” 说完,竟然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哭啼啼的。 剑一既然决定抢人家的马,那自然不会心软,当然也看不到马主哭天抢地。要是知道了,为了木兄,只能让老铁受点委屈。 “也不知薛家的人会不会对木兄动粗,受皮肉之苦。”想到这,心急如焚,马鞭挥舞得更快了。 进入薛家的地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这里的气候干燥,民风彪悍,说的方言好似在吵架。 可见薛思淼名字听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个女汉子,琴棋书画,刺绣女红之类的全不会,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薛家善枪,红缨。,缨穗吸血,红缨惑敌,长枪一战,越战越勇。剑一还未与使枪的人讨教过,这次希望薛家的人能给他带来点惊喜。 须知的是:薛家女强男弱。女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不外如是;男子柔弱,不喜习武,体弱多病,却是经营生意的一把好手。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薛家凭借这一特殊性,不仅生意上占上风,武力也在伯仲之间。 第三十一章 薛思淼 指路石停止闪烁,薛家也是到了,薛家的府邸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宏大中透露着精致,朱门雕有奇花异兽,门环精巧别致,独出心裁,门匾薛家二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摆在剑一面前的问题来了,可以确定木兄就是在薛家,可是怎么进去呢?这是个问题。 “不如还是等晚上吧?晚上方便翻墙。”剑一挠了挠头,望着高高的围墙。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不要做偷鸡摸狗的事,被人逮到了,不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夜色朦胧,再带个面罩,万无一失。 趁着还有些时候,安置好马后,打听打听点消息也好。 本着就近打听的选择,刚好附近拐个弯就有个集市。一位阿婆吸引了剑一的目光,或者说是她摊位上卖的东西吸引了他。 阿婆的发簪虽是木制的,用在她的银发上却别有韵味。她与别的市井老太婆不同,她的服饰并不是花花绿绿,大红大紫,而是花样年华姑娘的穿搭,朴素大方又有小心思在里头。 而她的摊位卖的东西也不是时令的水果,更不是新鲜蔬菜,而是一些胭脂水粉,当然最多,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排排的面具。 剑一若是这里的居民就该知道,这摊位不是老太婆的,而是她闺女的,不过因为这些天她闺女要进货所以就让老太婆暂时帮她看着铺。 也不指望老太婆能卖出东西,就是这摊位可不能让别人给占了。 也别小看阿婆,阿婆健谈,跟谁都能掰扯两句。平日的风风雨雨,八卦奇闻都是信手拈来的咧! 剑一一到阿婆前,阿婆的几句话都把他撩得喜上眉梢。 “呀!谁家的大公子呀!长得好生俊俏,有没有看上谁家的姑娘,找我做媒人,一谈一个准。” 剑一觉得好生亲切,倒也不回话,一个劲地傻笑。 “阿婆,你这面具怎么卖?”剑一怎么也得照顾一下阿婆的生意,那胭脂水粉不合适,这面具还挺合心意。 说到正经事,有人光顾生意,那其他的掰扯一边去。 “这边牛鬼蛇神的二十文,那边的仙神侠客十文。公子,这面具挑好了可是能增加神秘感,姑娘们就好这一口。” 后面的话剑一自动忽略了,若是接她的话,指不定生几个孩子阿婆都替你考虑好了。 “阿婆,怎么坏蛋还比好人贵?” 阿婆沉吟道:“这牛鬼蛇神长得比一般人多了些东西,你看看这獠牙,你看看这牛角,这狰狞的面貌,你戾气的面孔,都费手艺咧,材料都用得多,自然卖贵一些。” 剑一点点头,阿婆解释的头头是道。 “阿婆,我要这魁星。”魁星赤发蓝面,怒目獠牙,最富有神秘感。 阿婆赞许道:“公子可是要考取功名?这魁星寓意着一举夺魁,独占鳌头,预祝公子金榜题名,荣登榜首。” 剑一哑然失笑,要是世人知我头戴魁星,翻墙入室,岂不遗臭万年。 剑一见阿婆一口三舌,滔滔不绝,便问道:“阿婆,这薛家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吃草,手上多给了几文钱,阿婆见钱眼开,对剑一更是知无不言。 阿婆伈伈睍睍道:“这薛家最近还真有好几件不寻常的事,你听我慢慢道来。” “第一件事:一个月前,薛家闹鬼。说是薛家的灶房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有奇怪的声音。一日,有个伙计肚子饿得受不了,就偷偷去灶房偷吃,没想到第二天就死在灶房,从那天起,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薛家为了避讳,就把灶房搬到另一边去。” “第二件事:薛家那咳嗽成疾的家主自从灶房的有怪声开始就噩梦连连,半夜惊醒,精神不振。他的大房给他请人做了了法事,不想做法事的和尚在庙中暴毙而死。薛家家主逐渐好转,未表歉意为寺庙佛祖重塑金身。” “外人都说是那做法事的和尚替薛家家主一死,寺庙高僧为讨说法见了薛家家主,直到薛家愿意为佛祖重塑金身才肯作罢。” “第三件事:就在前几日,薛家掳来一个人,也不知怎么得罪薛家了,人都晕了被拖着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家的良家闺女要被薛家的公子哥祸祸了,可薛家男子的身子骨伺候自家的媳妇都伺候不过来,那还有精力找妾室。” “我也就靠的近被我瞥见一眼,见到是名男子,就不知是不是薛家的彪妇所掳。” 剑一听完这三件事,可算听到最想知道的了。 阿婆凑上前来,告诫道:“公子,这些事儿你可别对外说,我一个老婆子还想安享晚年呢!” 剑一连忙安慰道:“我也就听个热闹,哪还会对外说。” 又怕她不放心,给了小费几两阿婆才退了回去。 夜晚,万家灯火。白天干热,夜晚凉快。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戴着面具的,吃着小吃的,拿着小灯笼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剑一换装后,戴着面具,四下无人,气沉丹田,一跳一落就进了薛家围墙内。 蹑手蹑脚踩在草地上,一翻身,躲过查夜的人,随意就进了一间房。房内无人,像个女孩的闺房,可是又不大一样,没有女孩的香气,应该说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突然,屋外有声,剑一三两下飞到房梁上藏了起来。 两女子进来,一女子说道:“你退下吧,我要睡了。” 另一女子说道:“小姐,夫人说了,不准你在房内练功,要我盯着你呢!小姐可别难为我了。” 这小姐样貌算不上特别出众,可她的五官端正,十分耐看。尤其是她的眉,她的眉只能在她这张脸上,换作任何一张脸,就算是柳依依那样的脸,都会是画蛇添足。 她的肤色不是白皙的那种,可依然能看出她皮肤的柔软,丝毫不会怀疑其中的水分。 剑一在梁上惊鸿一瞥,都觉得这小姐能勾起任何一个男人的征服欲望。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三大美女薛家薛思淼了。”剑一暗暗忖道。 薛思淼郁闷了,“我不就是在房间练武把花瓶打碎了一次嘛,怎么娘亲就禁止我在房间练功了。” 她却不知道,那花瓶是鲁家的订亲信物,珍贵的很,将来若是要毁约,这花瓶拿不出来那脸就丢大了。 况且即便没有花瓶这事,在闺房练武也是说不过去的,本来薛家女儿嫁个好人家就已经很难了,能嫁出去都算上好的,这事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别家的公子怎么瞧薛家的女子。 “好妹妹,我不练武,你出去吧。”薛思淼也是拿这婢女没办法,这婢女在娘亲眼里都是掌上明珠的存在,从小带到大,无异于亲生女儿,只好先应承着。 “那我可在门口呆着咯,要是被我听到声音,我就告诉夫人去。”婢女握着拳头吓唬道。 婢女在门外呆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在门缝里看去,小姐躺在床上歇息了。 “小姐可算是听话了。”婢女点点头,慢步离开。 当婢女的影子从窗纸上消失,薛思淼的眼睛睁开了,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她从床上起来,把衣服一件件脱掉。 剑一瞧得心“砰砰”直跳,闭上眼睛,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薛思淼脱的只剩下肚兜,缠了一层又一层的束胸布也拆了,两只玉兔呼之欲出。剑一忍不住睁开眼,这一看不得了,鼻血都流出来了。 “血?谁!”薛思淼哪还不知道有贼人入室,抬头一看,这人戴着魁星面具,好好的读书人读上房梁,大好前程不要,偏偏成了个采花大盗。 剑一这回不下来都不行了,落地后摘下面具,连忙擦鼻血。 “你是何人?居然偷窥女子更衣!”薛思淼说话间飘到床上裹上寝衣,怒目直视道。 剑一是有口说不清,结结巴巴道:“我……也……不想,就是……” “好了,你这个结巴不用说话了,我今天就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个淫虫!” 说话间,薛思淼掌风呼来,脚下功夫移形换影。 剑一本就吃了理亏,也是不敢还手,硬吃这一巴掌,一巴掌扇得剑一冒金星。 薛思淼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掌呼啸而来。剑一哪肯再吃一掌,这掌再吃牙都给吐出来。剑一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好嘛,你不是结巴呀!” “再吃我一脚。”薛思淼也不让他撒手,一脚扫地刮来。 剑一为躲这一脚,放开她的手改抓她的脚,薛思淼还想再打,却被他拉成了一字马。好在练武之人的韧性不错,她也不在意,一个旋风起身,贴身对峙几掌。 她也没想到区区一个采花大盗手脚功夫居然不错,一时半会她还拿不下他。 剑一也没跟女孩子打过架,手脚放不开,一些不可见人的部位也是不敢碰。 两人就这样束手束脚几回合,最后两人在地上纠缠起来,像是市井小混混毫无章法的扭打。 第三十二章 魔音宗 薛思淼锁着剑一的喉,剑一扯着薛思淼的头发,两人都痛苦得面目狰狞。 薛思淼强忍着叫道:“你撒手!” 剑一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说道:“你先撒!” “那我数一二三一起撒手。” “好。” “一,二,三。” 两人也没耍赖,都滚到各自一边,剑一贪婪地呼吸空气,薛思淼揉揉头皮,也不知道会不会秃。 突然,屋外婢女走了过来,情急之下,薛思淼拉起剑一往床上一躺,寝被一盖。 剑一懵了,“什么情况,我这是被睡了?不是打的好好的,怎么要在床上打?” 剑一转头想要说话,被薛思淼堵住了嘴,警告他,“别说话!”眼睛恶狠狠的,好似刚出生的奶狗。 薛思淼现在的思绪完全不在剑一这,婢女从门缝中瞧了一眼,这才完全放心,彻底离开。 薛思淼喃喃自语:“我这好妹妹,真的是娘亲的好女儿。” 而剑一还被堵着嘴,奇妙的涟漪在剑一心底泛滥,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份感觉没存在多久,因为薛思淼像是闻香楼的常客,提起裤子不认人,一脚把剑一踢了下去。 剑一也没想着算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翻滚到窗前,夺窗而出。 薛思淼这才反应过来,一样翻了出去,可剑一早已没了身影。 这丫头也是心大,忘了自己只穿了一件,幸好现在屋外无人。 “哼,贼子,再被我遇到饶不了你。”薛思淼想到刚刚两人在床上的姿态,脸上浮起绯红,又注意自己光着身子,娇声叫一声回到屋内。 屋内乱糟糟的,就像是多日未见的情侣,思念成病,一见面疯狂行事。 薛思淼一边收拾一边回想刚刚交手的画面,不断感叹,“啊!不应该攻他的膝盖,如果是打他的肋骨会更好。” 她这是在复盘,娘亲说过,“习武之人要想提高自己,就应该与人不断交手,学习他人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不断完善自己的套数。” 剑一夺窗而出后,一路窜走,不知不觉来到灶房,奇怪的是这灶房居然空无一人。 “难道这就是老婆子说的闹鬼的灶房?我到要看看是哪路鬼神!”剑一心胸坦荡,心中无鬼,何惧鬼。 “呜~呜~呜~”诡异的声音,凄惨的哭声。声音绵延悠长,忽远忽近,隐隐约约。 “不是说这鬼怪的声音没了吗?看来老婆子得到的消息也不都是准确的。” 剑一虽说不惧鬼,可也被这声音弄得心烦意乱,干脆用内力封住了耳朵,听不见心不烦。 无人打理的灶房杂草丛生,剑一发现还有一些蔬菜,果苗,大概是当初灶房剩下的水果蔬菜繁殖的吧。 植物的生命和繁衍都是人类所无法参透的,贫瘠的土地葡萄长势旺盛,陡峭的岩石也能屹立青松,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剑一越往深处走越是不安,放开听识,声音好似来自地窖。趴在地上,俯耳倾听,果然,声音是地下传来的。 剑一将内力集中在掌上,往前一推,一阵风好似海浪一般滚滚吹向前方,顷刻间,地上的尘埃漫天飞舞。 一道通往地下的门赫然出现在眼前,这原来应该是用来贮存食材的地窖。 然而,这未知的地窖仿佛是地狱的深渊,深渊的硕大心脏在跳动,节奏的呼吸吐纳世间的丑恶,来自地狱的呐喊叩击心灵。 剑一的额头微微泌着一层冷汗,未知是恐惧的,谁也不知道打开这扇门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不安在心中发酵,转身就走一切如常,入门一探得知真相。 突然,剑一微微一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笑是一种武器,一种难以诉说的武器,这武器的威力有时巨大,有时弱小。不过,这武器救了剑一多次。所以,遇到抉择,遇到危难的时候,剑一会笑。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一笑,让他的心境更上一层楼。 原来剑一的楼只有两层,现在有三层。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建上一层楼,大多数人都在地基这一块就失败了。地基越牢,高楼才能拔地而起。 然而,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愿花时间将地基筑牢,贪图享快,只顾眼前的海市蜃楼。 这种甜头,投机取巧者趋之若鹫,却是倒在了后继无力,孤注一掷换来的也只有轰然倒塌,到最后唯有推倒重建。 心境提升的剑一无所顾忌地打开地窖之门,一股刺骨寒风从地下吹来,吹得剑一手中的蜡烛欲要熄灭,幸好剑一反应迅速,用手挡住致灭的风。 这蜡烛是剑一从灶头上发现的,除了蜡烛,他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只黄瓜,也是随手栽的。 这根黄瓜味道还有点苦,不过还不至于难以下咽,嚼起来还挺爽口,水分多,算得上是提神良药。 剑一小心翼翼地下去,无所顾忌开门但不至于无所顾忌找死。 烛光微弱,没有发现地窖里贮存的粮食。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悠长的声音失去了恐怖的色彩,声音越来越近,你已听得出这不是鬼的声音,这是人的声音,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到这,剑一反而没有那么害怕。 比起害怕,好奇心更重的他觉得他即将揭露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跟薛家有关。 他的脚步更快了,临近尽头的时候,一个老女人的怒吼传了出来,“薛穆杉,你就放弃吧!我是不会将《薛家枪诀》交给你的!你有什么手段继续放马过来,我老太婆死都不怕,还怕你?你等着,老身就算是死也要诅咒你。” 剑一暗自琢磨,忖道:“果然,跟薛家有关。” “薛穆杉是薛家家主,《薛家枪诀》不就是薛家子弟习武的基础法诀,薛家众多子弟会背的十之八九吧,怎么薛家家主还如此看重?” 剑一出现在通道尽头,隐隐约约看到八条铁链捆绑的老太婆,四个铁环将她的双手双脚拷在石壁上,动弹不得。 剑一一剑将烛火送到石壁的各个油灯,瞬间灯火通明。 宽广的空间,四周都是石壁,石壁上刻有纹路。前方是一池子的水,水中有凶狠的鳄鱼。而出声的老太婆白发苍苍,双目失明,被钉在石壁上。 油尽灯枯的她居然还能苟延残喘,愤怒支撑着她的生命,她的内力,她的武功都是顶绝的。这是剑一第一个觉得自己不是对手的人,她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剑一的嗅觉让他感知到她的危险,不过八条铁链让他稍微放下了警觉。 剑一说道:“抱歉,我不是薛穆杉。” 老太婆的表情辗转几次,沉默半饷才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来到这的?” 剑一耸耸肩,说道:“在下剑一,随便路过,循着你的声音就来了。” 老太婆自然看不见剑一的样貌,听这口音也知道不是薛家的弟子,最多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至于此人到底是谁她也毫不关心。 她只是奇怪此人居然能不受她声音的蛊惑,想来这人的心境还不算差。 老太婆终归还是笑出声来,放声道:“老天不绝我,让我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哈哈!薛穆杉,你的死期到了,这是老天要你三更死,无人留你到五更。” 只见她凹陷的眼窝泛着诡异红光,青筋爆满整个面部,嘴里念念有词。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剑一竟然用尽全力劈开铁链,连同水里的鳄鱼也一跃而起撕咬铁链。 铁链锈迹斑斑,在一人一鳄火力全开之下,铁链一根根断裂,在还剩最后一根铁链的时候,剑一收起了剑,就剩鳄鱼在咬。 剑一泛红的瞳孔逐渐清明,望着断裂的铁链,剑一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居然被控制了,而能蛊惑人心,控制人的就属居屈第二的魔宗—魔音宗。 剑一惊觉道:“老姑婆,你是魔音宗的人?” “好小子,在我的控制之下还能脱控。不得了,算是可造之材。” 她说话的时候,鳄鱼也停止了撕咬。 剑一眉头紧锁,并没有因为她的夸奖而有所舒展,甚至浑身不自在,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糟透了。 幸好最后一刻他恢复了清明,这使他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老姑婆让他自刎,那他岂不是白白送了人头。 剑一讥笑道:“这不必你说,在下告辞,恕不奉陪。” 要是被这老姑婆脱离了铁链的控制,不用说,那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老姑婆连忙道:“在下并无恶意,控制你一时也只是为了脱困。” 剑一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他不会再被她蛊惑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被困在这的?”老姑婆勾起了剑一的好奇心。 剑一停下离去的脚步,回头说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在下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走。” 说着剑一就坐在地上,像个乖小孩一样等着大人讲故事。他想着,只要他提高警惕就不会遭了她的道。 老姑婆也不在意,自说自的。 “老身原是薛家二把手,薛老头本就要把位置传给他的儿子薛穆杉,可这小子偏偏觉得我掌权过多,功高盖主,不断削弱我的掌控权。” “这也无可厚非,一代天子一代臣,可他居然还想要我的命。得到消息的我只好逃命,可他依旧不放过老身,不断派人来追杀我。” 第三十三章 幻境 剑一听得入神,这类事情老生常谈,千篇一律,甚至是在“七剑山庄”的历史上也有着类似的事情。 无非就是继承与夺权的事情,剑一虽然反感,可当故事来听却也兴趣盎然。 老姑婆继续说道:“情急之下,走投无路,我只好入了魔音宗。” 剑一对魔音宗了解不多,因为魔音宗的人是三魔宗最神秘的存在。魔音宗的能力都赋予在心灵层面上,而心灵,精神层次的东西玄之又玄,就连魔音宗的人都无法完全掌控。 所以,能入得了魔音宗的人必须是有所天赋,初步得有看透心灵的能力,稍有所成,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故而,名门正派的人都对其抱有畏惧的心态。据说魔音宗的宗主曾经控制了一个人,让那个人成为了一派之主,那一派的人都为他所用,所获得的利益都转移到了魔音宗。 可谓是细思极恐,谁也不知道自家门派有多少人被魔音宗的人所控制。从那以后,各家门派选举掌门,都要通过心灵测试,灵魂拷问。 那段时间弄得江湖人人自危,直到江湖盟主发出号召令,为铲除魔音宗八派齐攻,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以魔音宗惨败收场。 自此,魔音宗才收敛了一些。当然,魔音宗的顶层力量并没有削弱,这些年来一直在韬光养晦,就是为了卷土而来的一天。 老姑婆悔恨道:“我也不想入魔宗,实在是被逼无奈,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我是没想到,薛穆杉为了《薛家枪诀》不惜与魔音宗交易,更没想到魔音宗丝毫不吝出卖同门弟子。” “可怜老身我叱咤风云多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亏的我有《薛家枪诀》原本,否则早已入了黄土,哪能苟活至此。” 剑一哀其不幸,江湖向来如此,可为了个原本枪诀也不至于此,想来其中定有玄机。 剑一想的果然没错,老姑婆就想借此来诱惑他,“剑一娃子,这《薛家枪诀》可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薛家老祖的家训就是:’解枪诀之秘,得一统之力。’只要你再劈一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统一江湖的权利,这些老身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怎么样,这些唾手可得的权与财,你有办法拒绝吗?” 极具诱惑力的说辞,然而剑一不屑得之,他要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正要开口拒绝,让她望着自己离去的身影绝望。 可眼皮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剑一知道,他又被控制了。 老姑婆并没有放松,也没有得意,相反,她的眉心挤成一字眉,舌头抿了抿皱巴巴的嘴唇。 而剑一也并没有站起身来挥剑斩断铁链,他就这么坐在原地,眼是闭着的,心是跳着的,呼吸是急促的。 剑一面临的现状是从未遇到过的,你说是梦境也对,说是幻境也不错,他好似在另一个世界,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从床上醒来,入目是淡黄色的帐幔,身上盖着一张红色的被子。柔和的灯光,喜庆的颜色,整个房间都被红色笼罩。 “这是婚房?”剑一不敢置信,太荒唐了。 “我不是在地窖里,被老姑婆控制了吗?难道是她把我放在这的?”剑一努力地回想地窖里发生的事情,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柔软?”剑一想要动却发现自己被点了穴,身子是动也不能动,连翻身都无法做到。 刚刚好像有东西触碰到剑一的手掌,软软的,好像小猫咪,可是又没有毛茸茸的感觉。 只能转转眼珠子了,那一暼确定是个女人,他看到了隆起的胸部。 “天啊!不会是那个老姑婆吧?”剑一万念俱灰,一想到跟老姑婆同床共枕,死的心都有了。 “不会的,不会的,老姑婆瞧不上我的。”剑一闭上眼,安慰自己,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尝试咬舌自尽,却发现自己连牙齿都不能动,话都说不出来。 那女人又动了,一只手搭在了剑一脸上。 软玉娇香,小巧有肉,暖暖的玉手让剑一的眼泪继续落下去,这回是感动的泪。 起码不是老姑婆,世间还是美好的。 通过这只手就可以判断这女子芳龄十八左右,阅女无数的剑一更是可以断言美女无疑,娇小玲珑,冬日可爱。 “哼~嗯~相公,你怎么哭了。”这女人说话嗲声嗲气,一张白皙透红的脸蛋扑面而来,韶颜稚齿,眉目如画,楚楚可人。 剑一心痒痒,想要嘟起嘴吻吻她的脸,可惜做不到。 然而叫他相公的女子竟然温柔地吻干他的泪,轻轻地抚摸他的脸,接着她贪婪地吻上他的嘴,剑一痴迷了,尽管无法回应,只能享受美妙。 剑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欲罢不能。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如果她会是我可爱的娘子又该有多好。” 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 剑一可以动了,他想起来了,他被拉进了幻境,这是虚幻,他的人还在地窖。 剑一狠下心来,一把推开她,她跌落下床,哭啼啼道:“相公,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推我下床?” 委屈的样子让剑一可能一时心软就懊悔做错了事,然而剑一的眼神坚定,无情道:“你消失吧,你不过是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渴望,可你依旧阻挡不了我的初心。” 话说完,那女子梨花落泪,一点点地变得透明,消失殆尽。 石壁上,老姑婆一如既往念念有词,状若疯狂,张牙舞爪。 咒语一变,场景一换,剑一感觉自己在无尽下落。 是的,睁眼一看,旁边不就是悬崖的峭壁,而自己又是无法动弹,耳朵的风声呼呼而来。 “这是死亡吗?这是临死前的坠落吗?我这是掉入地狱了吗?” 他想起这一生做过的坏事,剑一扪心自问,他觉得他做过的坏事都是鸡皮蒜毛的小事。 “也许在阎罗王眼里就没有小事,坏事就是坏事。” 如果说得上是罪那就是杀人,他的剑饮的血也许比他喝的酒还要多,可最近他已经很少杀人了,而且他所杀的人都是大罪大恶之人,不仁不义之人,算得上是替天行道。 “也行在玉皇大帝眼里他就嫉妒我出他的风头,嫌弃我多管闲事。” 剑一绝望了,失重感,醉酒后的呕吐感,以及莫名其妙地罪恶感都在侵入自己脆弱的自我保护机制。坠落的风如此刺骨,眼前漆黑一片,温度越来越低,尽头仿佛是冰川雪窖。 他多么希望,如果一定要死,那就请快一点。这种折磨真的让人无法忍受,他突然可以翻过身,直面深渊直面地狱,吼叫起来,像是把呕吐物一泻千里。 终于要落地了,剑一看到了冰川雪地,果然寒风是从这里来的。 “我就要死了吗?”剑一好像放弃了,放弃好不甘心,内心拼命挣扎,又好似在做无用功。 冰面很薄,“砰”的一声,剑一砸出一个大冰窟,然后沉溺。 手脚无法动弹,自然也无法往上游。 剑一屏住呼吸,人还不断地往下沉。 这感觉可比刚刚难受多了,水是冰的,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剑一即便用上了“龟息功”,屏气比一般人的时间久多了,然而无济于事。 “唔~咳~噗噗噗~”水压挤压肺部,剑一呛水,水到肺部。可就是这样救了他的命,求生欲让他的手脚有了力气,疯狂向上游,越是往上游越是有了生的希望。 剑一不知道的是,经过老姑婆幻境的洗礼,他的心境又有提升,此时应该算是三层楼巅峰,离心境四层楼只差临门一脚,只要一个契机就能突破。 其实老姑婆施展的幻境在魔音宗是助力弟子提升心境,加强控制力的手法。 只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过犹不及,给弟子施展时可以灵活控制力度,还会赠送一颗镇宁石护住心神。 否则如果没护住心神,通过考验,或疯或傻,成为植物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想着剑一在没有镇宁石的保护下,只要自己放大幻境的恐怖,增加其难度,让他或疯或傻再来控制就简单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剑一的心境已经很高,施展普通的幻境已经没有作用,只会成为喂养他心境肥料,故而她施展她所掌握最高难度的幻境。 当她施展时感到棘手,就有预想到剑一会打破幻境,甚至突破心境,可她不信邪。她对自己的手法很是自信,要不是魔音宗抛弃了她,她觉得以她的天赋成为宗主是迟早的事。 “噗!”剑一游上的冰窟,手扶着冰面,焦急地喘息,贪婪地呼吸。 久违的空气,窒息后的快感,劫后余生的喜悦。 低头的他再次抬头,发现已不再冰川之下,而是再次置身于地窖之中。 丑陋的鳄鱼,熏臭的死水,可恶的老姑婆,一切都那么熟悉。 心脏依旧难受,喘息并没有停止,身上的汗浸透了衣服,剑一那双美眸恶狠狠地死盯老姑婆。 剑一恨透她了,有一刹那他甚至想要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第三十四章 地窖来人 不过剑一并不会因为报复而学魔音宗的武功,不然岂非同流合污,与她何异。 老姑婆的嘴角流出一丝血丝,想来施展幻境耗费了她的精血。她虽然没看到剑一睁开眼,可也知道自己失败了。 剑一愤怒道:“你这老姑婆,为老不尊,死性不改,我要是饶了你,谁来饶我!” 她阴沉沉一笑,嘲讽道:“薛穆杉都拿我没辙,你这小娃子口气倒是挺大,老身若是让你伤到我,老身的名字倒着念。” 剑一誓要教训教训这个老姑婆,询问道:“那请问你这老姑婆姓甚名谁?” 被叫了那么久的老姑婆,她也沉得住气,似乎默认了这个称呼,可要让她说出她的名字,她想了很久,实在是这个名字她都快忘了。 “怎么?难不成你连名字都没有?那你就等着我叫你’婆姑老’吧!” “老身的名响当当,试问当时何人不知?不知道的都像你这般还没出生。”老姑婆说出这番话也是豪气冲天,没有了颓废之感。 剑一依旧嘲讽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这老太婆扭扭捏捏,我就问你,有没有名字?” 老太婆也是被他气笑了,酝酿了很久,说道:“薛丁语。” “你这老太婆长得不咋地,名字倒也挺好听。” “老身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貌美一枝花,来求亲的公子哥从薛家后院排到薛家门口。”老太婆辩论道。 看来不管女人到了多大年龄,对自己的样貌仍然是最关心,最不能服输的。 “这些我都不关心,雨钉靴,受死!”剑一还没伤她就已经把她的名字倒着念,气势已起,剑已开封,一剑刺之。 被束缚在壁的人有什么办法躲过他的剑,剑一已把她当作砧板上的鱼,等着他来宰割。 然而老姑婆没有做鱼的觉悟,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剑一警觉地没有靠近她,轻功一跃而起,远远一剑刺向她的眉心,剑芒余锋威力不减。 剑一想着:等待她的是安静的死亡,穿孔的眉心,不怀好意的下场。 事实上,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老姑婆不愧是老姑婆,没那么容易死。她毫发无损,也没有离开石壁。她是无法躲避这一剑,她是无法承受这一剑,所以要有替她接这一剑的人。 人她是没有了,因为她已经控制不了剑一,不过别忘了,她还有池中鳄。 在剑芒离她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池中鳄犹如鲤鱼跃龙门腾飞出水,用它坚固的额头挡了这一剑。 致命的一剑对于它来说就是挠痒痒,剑一傻眼了,原来她的凭借就是这只丑陋的鳄鱼。 不过若是想要靠只鳄鱼就打退他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开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剑一还没发力,池中鳄落水摆尾,其坚硬的鳞甲破坏力十足,被这一尾甩中少不了吐上几口血。 剑一也没傻到跟它硬碰硬,身影一转躲过它的尾,也没准备跟它打上一场,毕竟它只是个笨拙的大怪物。 跟它无冤无仇,只是它被稀里糊涂地控制了,不然剑一没惹它,它也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 “怎么样?即使我被钉在石壁,你也是动不了我的,我这大宝贝跟我可默契了。”老姑婆笑不拢嘴,这是她被关在这里最开心的时候。 池中鳄在水里翻滚,折腾,它也感到开心,好像它的心情也受到老姑婆的感染。 “我看它能护得了你多久,看剑!”剑一懒得与她费口舌之利,不如打得她乖乖求饶。 剑一冲天而起,利剑直插池中鳄的眼,若说还有什么是这巨鳄的弱点,眼睛就是其中一点。 池中鳄显然是畏惧威胁它眼睛的利器,别忘了它的恐惧并不会让它脱离控制,老姑婆可精明着,又怎会让剑一伤到它的眼睛。 老姑婆指挥它用利齿嚼碎他的剑,凶狠让它无视利剑,却没想到剑一只是虚晃一招,脚踏在鳄鱼的身子上,微微垫脚,人就急窜冲向老姑婆。 老姑婆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也听得出剑一的剑一已经挥向她的脑袋,若是没有后手,这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只见她的喉咙蠕动,“咳”的一声长音,一口浓墨老痰到了她的嘴里,剑一哪还不知道她要吐痰。 剑一的剑有灵,此时失了雷厉,若是有人观战,一定看得出这剑软了。 不说剑觉得恶心,剑一也唯恐躲避不及。 不单单是这口老痰酸菜过于恶心,老姑婆以真气吐出的痰威力也是不输于任何一门暗器。 这不,剑一全神贯注,险之又险地躲开这口痰,衣袂飘飘人落地。回头看,老痰飞势不减,直接撞到石壁上,“嘣”的一声石壁枪的一块岩石龟裂开来。 剑一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道:“好险。”遂又破口大骂道:“你这老姑婆也太恶心了,你就算不能动手也不能吐痰吧!你说说你这老痰积了多久了?”说完嫌弃地捂着鼻子。 老姑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道:“也没多久,我也就一两年没吐过吧。” 剑一捂着额头,被这番操作晕到了。 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难道是薛穆杉来了?是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经常来查岗,老姑婆也有机会逃走。”剑一暗暗忖道。 “怎么办?我要躲起来吗?我该怎么解释出现在这,不会认为我是魔音宗的人吧?”剑一想得越多,心越沉。 老姑婆自然也知道这脚步声是薛穆杉,他来的话,这铁链算是才砍了。 她不怀好意道:“剑一娃子,你完蛋了,要是被薛穆杉看到你,肯定把你当作救我的人,到时候怕是你也要被钉在这与我做伴了。” “你若是嘲讽我让我难受那大可不必,我也不怕那薛木头。” 老婆子被他逗笑了,“你给人取外号的本事倒也不错。” “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你躲起来我不揭发你,等他走后你救我脱离苦海,如何?”老婆子诚信诚意商量道。 “成交!” 剑一不废话,吹灭油灯,绕到老姑婆的侧方,那里亮时就黑漆漆一片,算是视野的死角,应该不会被他发现。 来人点燃油灯,但见其人瘦骨嶙峋,不时捂嘴咳嗽。举止投足透露出读书人的优雅,一对明眸充满着不屑,高傲,睥睨一切。 薛家的男子不喜习武,而薛家家主同样不喜,却被父亲逼迫习武,打通任督六脉,内功深厚。 其实老姑婆有些事没说出来,薛家男子体质弱,且育女多于男,是受到了诅咒,而这诅咒的破解之法就隐藏在《薛家枪诀》。薛穆杉把她囚禁在这,又不杀她,就是为了破解薛家之咒。 薛穆杉被眼前的景象骇到了,八根铁链断了七根,还有一根摇摇欲断。池中鳄凶恶异常,鹰瞵鹗视,老婆子面容疲倦。 他哪还不知这老婆子试图逃跑,讥讽道:“我两天没来,你这老婆子折腾得够厉害呀!这铁链两年未换,被你两天弄断,费了不少功夫吧!” 老婆子憎恶道:“我呸,我还以为你死期到了没空管我,我命长过你,自然是要寻求活路。” 薛穆杉看着老婆子空洞的眼神道:“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弄断的?”他指着鳄鱼的脑袋道:“是它吗?” 他不等老婆子回答,一掌朝鳄鱼的长嘴拍去,那鳄鱼嘴都没来得及张开,被打得嘴破血流,牙都崩掉几颗。 剑一瞧得胆战心惊,暗忖道:“是谁说薛家男子弱不禁风的,这是个怪物吧!一掌就震慑了池中鳄,把它打得生活无法自理。” 老婆子已失去对它的控制,原本是一大助力,现在反倒是成为累赘。 毕竟控制一个庞然大物耗费大量心神,尤其现在它被消耗得没什么战斗力,还遍体鳞伤,剑一都替它感到悲凉。 老姑婆内心悲痛,在暗无天日,空无一人的地窖中,陪伴她的只有这丑不拉几的鳄鱼,当然她也不知道它有多丑。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跟它说悄悄话,唠唠嗑,对它就像是一只可爱的不会说话的宠物一般。 现在这只宠物被薛穆杉弄成重伤,她岂能无动于衷。一口来自咽喉深处的老痰再次酝酿,“咔忒!”喉咙发出声音,带着音波冲向薛穆杉。 薛穆杉早就见识过这一招,应对自如,只见他双手合十,一道薄膜凭空出现在空中,包裹住老痰坠落在地。 剑一讶异忖道:“真气化形盾,信手拈来,画地为牢,厉害了。” “切!”老姑婆啐了一口,不以为意,也不指望一口痰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无非就是想恶心一下他。 剑一奇怪的是为什么老姑婆没有想方设法摄魂控制他,直到剑一看到了薛穆杉脖子上戴着一块镇宁玉才想明白。 镇宁玉,这可是比镇宁石高级百倍的,效用,功能都俱佳的珍宝。 就算是魔音宗也没有几块,这玩意属于有价无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若没有实力,那是万万护不住的。 第三十五章 逃离 薛穆杉无法直视她的粗鄙,想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道:“你依旧是死性不改,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把《薛家枪诀》交给我?让我找到化解薛家诅咒的方法不好吗?你也是薛家之人,你忍心看着薛家逐渐衰弱吗?” 老姑婆面不改色道:“当初你下命令追杀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从那天起我就不是薛家人了。薛家衰弱也好,覆灭也罢,全都与我无关。” “你也不必死心塌地在我这想法子,你大可以另谋他路,即便是死,我也要带着薛家的诅咒下地狱。” 薛穆杉听她说类似的话不下百遍,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钻进死胡同,为什么非要跟她死磕到底。 他也不是没找过其他的方法,可种种迹象表明除了找到《薛家枪诀》别无他法。《薛家枪诀》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诅咒之锁的钥匙。 他怒吼道:“我要是能找到别的方法,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跟你在这耗吗?”气急败坏的他爆了几句粗口,飞到石壁上连点几道穴位,她现在是话也说不了,动也动不了。 薛穆杉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不出声的她比较舒心,转身飘飘然离去,准备要给她换上新链子。 老婆子现在只能指望剑一小伙子了,要是他没按照约定自顾自地逃跑,那她真的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要逃出去遥遥无期。 剑一当然没跑,不仅没跑,还要救她。诚信在他看来是最为重要的品质之一,也是他闯荡江湖最看重的,人不信不立。 约定好了,就要执行。 不过剑一没急着救她,他要确认薛穆杉是真的离开,没有来一个回马枪。 老婆子可没那么多想法,她听见薛穆杉离去的脚步,迟迟听不见剑一的动静,以为他安静无声地偷偷逃走了。心底暗骂道:“说话不算数的瓜娃子,老身有机会逮到你,不把你剥皮抽筋誓不为人。” 薛穆杉果真走了,连他的咳嗽声也听不见了。剑一赶紧飞到老婆子面前,抓住剩下的那根铁链,依样画葫芦给她解穴。 说实话,薛穆杉的点穴手法属实罕见,若是剑一没看着,怕也是无能为力。 老婆子恢复了行动力,从刚刚的暗地里骂街到现在的感动得潸然泪下。 自夸道:“果然我看人的眼光不错,就知道你言而有信。” 完全忘了自己目不可视,何来的慧眼识人。 剑一没有想法跟她寒暄,急切道:“别啰哩八索的了,赶紧拆了这铁链,逃命要紧。” 听到逃命,老婆子也是安静下来,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没有老鳄相助,断根铁链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内力加持,破鞘出剑,削铁如泥。 也只有七剑山庄锻造的剑有这般能耐,只是在剑一手上,这把剑也太不务正业了。譬如现在,剑一用它来撬铁环。 经过苦力的劳作,剑一已是灰头土脸。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婆子总算得救了。 常年被钉在石壁,落在地上迟迟不起身。 剑一喘着气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起来,你不打算走了吗?” 老婆子羞赧道:“剑一娃子,我这腿动不了。” 剑一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你这是血液不流通,暂时失去知觉,没有力气。来,我背你走,晚了可就走不掉了。” 剑一想到就做,蹲了下来,丝毫不矫情,老婆子没想到年轻貌美时没有男子背自己,老了反而还有嫩草吃。 一时之间,忸怩不安。 剑一蹲久了不见人上背,人还愣着,以为她连上背的力气也没有,就一把抓起来背上。 老婆子没有被这粗鲁的动作惊扰,好像失了神,任由他摆弄。 正当剑一原路返回的时候,老婆子叫住了他,“你等等,别往那边去,去你刚刚躲着的地方。” “你不是看不见吗?你怎么知道我躲哪里?怎么,那里有什么东西要拿吗?” “你去就是了!我虽然看不见,可我的耳朵都能清楚地知道你往那边走。” 剑一背着她转身过去,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你往石壁用尽全力踢一脚。” 被激起好奇心的他真气集中在右脚,扭了扭筋骨活动一下,接着蓄力一脚踢去。 “砰,咚,砰。” “居然是一扇门,有条暗道。老姑婆,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薛穆杉不知道吗?”剑一惊之又惊,姜还是老的辣,果然有些门道。 老婆子炫耀道:“你以为我一直被关在这,什么都不做吗?” “我不断通过摄魂控制灶房的伙计另开一条通道,只是没想到还是暴露了,当时被我控制的伙计死了,薛穆杉还把人都撤走,灶房都搬了。” “还好他没有发现伙计在挖暗道,而且这条暗道也是大功告成了,你尽管顺着暗道出去。” 剑一暗暗佩服,人逼急真的可以异想天开,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这么说,伙计不是被鬼杀死的?是被你杀的?” 老婆子嗤之以鼻,“不是我,不过算是因我而死,薛穆杉查出他被我摄魂,也就处死,大概对外说被我这个鬼杀了吧。” 剑一快步走出暗道,唯恐夜长梦多,突有意外。 老婆子靠在剑一的背默不作声,她这是回想到曾经的爱情,她也有花季般的年龄,也有浪漫的爱情向往。 “等着我,过些时日我就向薛家提亲。”他最后跟她说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她等到现在。 其实,一年后,她已听说他成婚了,听从了父母之命。 一开始她每日以泪洗面,痛恨这个负心汉,后来听说他面壁不出,非她不娶,只是最终敌不过家族的压力屈服了,这才忘记他,却再也没有人走近她的心。 这时想来,已是随时入黄土之人,也不知那老头死了没。 剑一走到尽头,一梯子竖在眼前。 迫不及待爬上去,重见天日,放下老姑婆,说道:“你能走了不,我还有事,就不掺和你们的事了。” 老姑婆说道:“你等等。” 话音刚落,老姑婆就一阵呕吐,剑一头疼,貌似也不好就这样丢下她。 剑一拍拍她的背,温柔说道:“没事吧?要不,我送你离开再做我的事也不迟。” 老姑婆拍掉他的手,说道:“我没事。” 她又从牙齿中掰开一个金牙,把它放到剑一手上,叮嘱道:“这《薛家枪诀》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破解其中的诅咒之法。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不到薛家生死存亡时刻不能交给他们。” 剑一想要推脱,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 老姑婆笑了笑,说道:“那我走了,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只见她遁入地下,衣物还在地上,人就仿佛化为云烟一般消失不见。 剑一惊讶道:“遁地成烟?” “这老婆子花样真多,要不是被魔音宗出卖,就凭薛穆杉怎么也捉不住她的。这一次就真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剑一把金牙放入琥珀色的玻璃瓶,把里边的药丸撒了,反正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而其它的瓶子装着的都是齐神医给的常用的药丸,这个自己偷偷顺来的也不知道用处,现在也没空试试药性,丢了也不亏。 把金牙置放好后,掏出指路石,不然费了半天,木兄还是找不到。 在剑一走后,一只松狮屁颠屁颠地滚了出来,闻到香味,一路闻一路走,正是剑一扔掉的药丸。 松狮嗅了半天,确认无误,是个了圆圆的东西散发出来的,抵制不住诱惑,舌头一舔就把药丸卷到嘴里。 “味道没尝出来。”松狮砸吧砸吧嘴,香是挺香,份量不够啊! 接着又在草地里蹦哒,是不是嗅一嗅,找找填饱肚子的食物,偶尔追追蝴蝶,赶赶蜜蜂。 剑一走走停停,跟着指路石来到柴房,门口还有守卫,不出意外,木兄就是在这了,不然一间柴房也不至于要两个人守着。 一人问道:“你可知关着的是什么人物?”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就知他会一门雕木的手艺。你是来换班的吧,你瞧,这就是他雕的木。” “给我看看,哎哟,还不错嘛!” 剑一一看,那不是木兄的手艺还能有谁? 观察了一下地形,剑一以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绕到两人身后。 “漂漂点穴手。”剑一使出绝妙的点穴手,连点脊中穴、命门穴、腰俞穴三穴,两人乖乖倒地。 冲进柴房,木兄好不潇洒,一口大肉一口好酒。 剑一冲进来吓了他一跳,肉还叼着,酒还抱着。 两人相视一笑,剑一是哭笑不得,李木是乐不可支。 李木把抱住的酒一扔,道:“来,尝尝薛家的酒,不得不说,除了住的环境差了点,吃的喝的都不错。” 剑一豪饮一口,在地窖他早就渴得不行了,现在有酒,也是把它当水喝。 “木兄,东家该着急了,我这就带你走。”一剑就把套住他的脚铐劈开,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李木的眼也是眨也不眨,这是对剑一的信任。 第三十六章 回归 恢复自由的李木揉揉脚踝,上窜下跳,空踢无影脚活动筋骨。 虽然在这大鱼大肉,也没受什么委屈,可并不是以贵客的身份来,而是无人身自由的人质。 两人没有逗留的意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两人是相安无事离开了,薛家却是上上下下鸡飞狗跳。 先是老姑婆的消失,让薛穆杉勃然大怒,下令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老姑婆找到。这时,薛家子弟才发觉原来灶房的搬离与这老姑婆有关,地窖俨然成为一个监狱。 更没想到体质羸弱的家主发起火来骇人得很,就连平日里主事的家母也不敢吱声。 再是李木的逃脱,让家母颜面无存,得罪巷子酒馆不说,还帮了对头的忙,促进了他们的合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深层次的问题是,李木不是自己逃脱的,而是有人潜入薛家,在薛家眼皮底下救人,如入无人之境。这是狠狠地打了薛家一巴掌,岂不是在外人看来薛家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因为这一二件事,薛家在家母的主持下整顿了一番,出入进行严格的审查,巡逻的梯队再次壮大。 此事令薛思淼心虚不已,更是不敢对外说明有贼子入过她闺房,要不然审问都有够她受的了。 所以,最近的她低调得很,格外听话,功也不在房内练了。这让她的婢女轻松许多,觉得她转性子了,不知不觉不再关注她在房内的一举一动。 算是意外之喜,毕竟被人监视的感觉犹如被人扼住咽喉。 正因为如此,她才得以安心地从床头拿出魁星面具,认真端详,呆呆的样子像是在回忆。 自从跟剑一交手后,她时常会想起他,想起他们交手的每一个瞬间,有时想起剑一这个人。 她并不知道,这就叫喜欢。第一个闯进她内心的男人,让她吃瘪,却又止不住想起,思绪缭乱。 话说剑一离开后,薛穆杉拖着又长又重的铁链回来,你很难想象他那瘦弱的身子,鸡爪般的手能拖动几百斤的铁链。 当薛穆杉看到空无一人的石壁,表情复杂,面色苍白,没有后来的雷霆大发。 此刻的他心思缜密,心如冷铁,想要调查清楚老婆子是怎么离开的。 自然而然,他发现那个暗道。这个暗道自然不是一开始就有了,他想到了被处死的灶房伙计,那个被老婆子控制的人。 薛穆杉心底暗道:“这应该就是老婆子通过摄魂控制人挖的地道吧!” 他不得不佩服,暗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挖出来的,必定是日积月累的成果。 “居然到最后,我仍旧没有发现!”薛穆杉眼眸发冷,被这样的一个人离开,指不定薛家会被如何报复。 他当然不怕她会找他麻烦,就怕她找薛家麻烦,防不胜防。 “不对,这铁链光靠鳄鱼是咬断不了的,尤其我还重伤了他,没理由能弄断最后一根铁链。就算它弄断了,还有铁环,这不可能做到,咬断铁环,手也会被咬断,鳄鱼可说不上心灵手巧。”薛穆杉继续思索,“一定还有人,有人助她脱逃!难道是魔音宗的人?” “魔音宗消匿多年,难道他们准备复出了?”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沿着暗道走,看到了尽头被毁掉的梯子。 剑一爬上后随手毁掉的梯子,不为别的,纯粹不想让薛穆杉轻易地爬上来。 剑一想到了薛穆杉会找到这,没想到的是即便是毁掉了梯子也并没有让薛穆杉狼狈。 只见薛穆杉也使出类似“点石腾飞”的轻功,一眨眼人就跳了上来,仗着身轻如燕,轻而易举就跃到草地。 草地上还残留老婆子的呕吐物,薛穆杉捂着鼻子,除了还在四处撒欢的松狮别无他物。 “看样子,人是跑了。”薛穆杉也是知道寻人不易,更别说特意躲你的人,也就放弃,大约人海战术有用吧。 剑一与李木两人来到“穗莱客栈”的马厮,在剑一取走暂放的马后,又给木兄物色了一只好马,两人快马加鞭,奔赴巷子酒馆。 也是怕薛家的人追了过来,被逮到就怕薛穆杉把两件事想到一块,到时麻烦可就大了,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如果让剑一给他找回老姑婆,那他找还是不找?如果管他要《薛家枪诀》,那剑一是给还是不给? 还好,薛家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迅捷,等到薛家派出人手来找人的时候,剑一他们早就远在千里之外了。 巷子酒馆,东家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心中挂念的木老弟还没有消息。 举杯消愁愁更愁,望向街边,依旧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可看着看着,感觉人人都是孤独的,感觉人人都是形单影只,全是萧条的景象。 突然,门被推开,来人激动道:“大哥!” 东家也是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与李木相拥许久,“木老弟,你受委屈了。” 剑一在一旁看着两人,眼角也有泪花。 “这才多久没见,弄得像是生离死别后的重聚。” 两人被说的也是老脸一红,其实两兄弟看似各做各的事情,可每天都会见上一次,喝上一杯,日复一日。所以,这一次三五日未见,感觉像是一世纪。 “是我们矫情了,来,喝酒,一切都在酒里。”东家为了剑一倒上一杯,“剑一兄弟,啥也不说了,敬你,没有你,木老弟指不定回不来。” 剑一一饮而尽,“他才没想着回来,在薛家大鱼大肉的。” 东家眼睛狠芒一闪,自动忽略了剑一调侃的大鱼大肉,“果然是薛家!” 有什么事不能商量,非要剑走偏锋,劫我兄弟,这仇算是结大了。 李木苦笑道:“剑一,你就别埋汰我了,我在那过得不好,薛家的酒哪里有我们家的巷子酒好吃。” 东家心里有了打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本他还想待价而沽,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与柳家合作也不亏,让柳家找薛家的麻烦他们也是乐此不疲,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三人对酒当歌,皎洁的月光照在街上,东家满面红光,忽然觉得这街热闹非凡,没有萧条之感。 原本就不存在萧条,萧条是他孤独的心。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剑一拱手道:“木兄,东家,遇到你们三生有幸,朋友总有离别之时,我事已了,也是要回去了。” 李木借着醉意说道:“剑一,别急着走,我这好酒好菜,过了这个地方,别的地方可就没有了。” 东家拦着李木,说道:“剑一兄弟是个大忙人,只要有机会路过咱们这,歇个脚,咱们的巷子酒管够!” “对,管够!”李木吼道。 “我们接着喝!”剑一同样吼道。兴致一起,不醉不归,等到他们醉倒在桌后,剑一悄悄离开,开门的时候,东家和李木对视一眼,接着继续酣睡。 世人以为酒伤人,其实离别最伤人。 剑一找了一家偏远的小客栈,人迹罕至,小二对他也是随便应付了事。 剑一也不在意,他来这一是为了歇脚,二是为了研究研究《薛家枪诀》。 打开这本破旧的《薛家枪诀》,一阅到底,并没有特别的地方。说到底,这本基础枪诀古老是古老,重点在于如何打好基础,与别的基础法诀一般无二。 当然,薛家作为武林家族的后起之秀,力压柳家,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这本《枪诀》也的确非凡,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一枪喉咙,一枪一心脏。 可惜,剑一用的是剑,不习惯用枪。不过,这《枪诀》给了剑一一些启示,如果让他对战用枪之人,这些启示会让他有打蛇打七寸的感觉。 “诅咒之谜?貌似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基础枪诀而已,不过是年代久了点的书。真的有秘密吗?秘密到底在哪呢?” 剑一把这本书折磨了一通:用火烤着看,用水沾湿看,对着月光看,差点把书给毁了。 剑一又用看的方法试了一遍:正着看,侧着看,斜着看,眯着眼瞧,除了累了眼睛没别的毛病。 剑一也不想一想,如果这秘密这么容易发现,老姑婆早就去探索诅咒之谜,哪还轮得到他。 研究无果,早早入睡。 “也不知雷芸雨跟着盗兄过得还好不?” 道可盗正打听剑一的消息,因为他把雷芸雨丢了。 说是丢也不对,应该是又被人掳走了。 在这之前,雷芸雨闲来无事就想向道可盗学一手盗术。谁让他得瑟地跟她表演了一下变戏法,一个小石子在三个骰盅换来换去,雷芸雨死盯着那个小石子,猜了十几回合都猜不对。 最后被她发现他手上有小动作,尽管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笃定道可盗出老千。 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承认,没想到这一承认就一发不可收拾,追着要学他的盗术。 其实也就是学点手上的功夫,毕竟道可盗的绝学可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道可盗会的东西可以用星罗棋布来形容。 第三十七章 出师不利 一个专业的大盗就是要殚见洽闻,多才多艺,既能入乡随俗融入平民,又能鱼目混珠扮演贵族,还要能装神弄鬼讨口饭吃。 “盗师傅,你就教教我嘛!”雷芸雨不厌其烦地撒娇卖俏,软磨硬泡。 道可盗别无他法,只好乖乖卖艺。 可这一行是十分严谨的,尤其讲究尊师重道,师傅对徒弟也必须全心全意付出。 尽管雷芸雨只是贪玩,可道可盗一旦授业解惑,就要约法三章。 第一条,不可偷盗一个人的全部财产,留给人活命的本钱; 第二条,不可偷盗救急救命的钱,这类钱财遗失,无异于杀人夺命; 第三条,盗亦有道,勿忘初心。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这是大盗立业之本。 当雷芸雨听到这三条法则,她意识到,道可盗不是小偷小摸,他是真正的大盗。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不管自己是不是要成为一个大盗,她从心底认同了道可盗。 当一个人理解你,认同你的时候,他就是尊重你,尊重你的人,尊重你的职业。 道可盗也很欣慰,因为他觉得雷芸雨能发扬光大他的盗术,算是后继有人。 不,应该说她是天一第一女大盗,而他是天一第一男大盗。 雷芸雨确实是天赋异禀,道可盗教一遍,她就能举一反三,灵活变通。 理论,练习都有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实操,也就是这一环节出现了问题。 道可盗让她去偷盗人生的第一件物品,对物品没有要求,关键要做到宠辱不惊,干净利落。 那一天,磅礴大雨,电闪雷鸣。 雷芸雨乔装打扮成店小二,真正的店小二已被她敲晕在杂货房,她要下手的对象是个公子哥。他举止文雅,别人的喝的酒,他喝的茶。一品一抿,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天上的仙人来人间视察。 这样的人陪同他的却都是酒肉朋友,他的朋友仿佛对他这般司空见惯,也不打扰他喝他的茶,自己喝自己的酒。 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的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这样的东西作为自己人生第一件偷盗的物品确实不错。 雷芸雨乔装打扮之前就来过店内三天,这三天也没点什么菜,但是一坐就坐一整天。 她也没做什么事,第一天,她把店内的布局观察得细致入微;第二天,她把店小二的一举一动学习得一模一样;第三天,她确认了她要下手的对象。 她不知道的是,她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观察她。 那位公子哥其实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雷芸雨,没办法,美女总是值得关注,吸引眼球。尤其是雷芸雨独身一人,要不是觉得她在等候某人他早就上前搭话了。 第二天他抱着再次遇到她的想法来到店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可这一次,他发现了她长得像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意思的是,她的视线一直在店小二身上。这让他十分好奇,难道这个店小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于是,他也一直注视着店小二。 店小二忙碌得很,一会儿给人端茶倒水,一会儿给人点菜上菜。 “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看,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有事直接叫我呗。”小二感觉今天怪怪的,忙碌的时候也是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事让掌柜的骂。 “店小二!”公子哥示意小二过来给他加水。 这一叫,就让雷芸雨注意到他了。 当然她注意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腰间的翡翠。 等到第三天,公子哥又来了。回到家后他想起来那个他关注的姑娘是谁了,所以这一天他一个人来,其他人都让他给打发了。 “这不就是武林盟主雷傲天让我寻找的雷芸雨雷大小姐嘛!她怎么在这?看来雷盟主发布的寻人帖要让我给撤了。”林浩轩露出笑容,出人头地就在此刻。 可是他发现雷芸雨不在的,她一直坐在窗前的那个座位没人了。这让他慌了,急了。 “怎么办?雷小姐怎么不在了?这要让我去哪里找?”林浩轩垂头丧气,到嘴的鸭子飞了。 “对了,店小二呢?找到店小二说不定就能找到她的线索。”林浩轩忽然想到。 他敲敲桌子,像往常一样,让店小二给他续茶。 当店小二拎着茶壶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店小二的脸上。 “原来在这呢!我的雷大小姐。”林浩轩表面不露声色,心底暗暗发笑。 原来,这个店小二就是雷芸雨乔装打扮的,一开始林浩轩都没注意到,她给其他客人端茶倒水的样子真是有模有样。 “不过,这个雷小姐装扮成这样是为了什么?”林浩轩摸着下巴,低头思索。 雷芸雨拿着茶壶,给他续水,也就是这个时候,雷芸雨绕到他身后,假装将水倒在他的身上。 林浩轩被烫得叫了起来,可他并没有破口大骂,换作昨天那个店小二早就动手了,可他知道这可是雷盟主的女儿,自然不敢放肆。 所有客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林浩轩,看到是店小二粗手粗脚烫到了客人就收回来目光。 雷云趁着他跳起来的时候,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纤手幽幽往腰上一扯,翡翠到了她的手上,可她的手收不回来,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抓着。 林浩轩整个注意力都在雷芸雨身上,即便是被烫到,他的整个心思也在她身上,这可是寻人帖画像的真人,扬名立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这个机会溜走。 所以,雷芸雨的这个小动作也没被他放过,让他把她这个俏美小偷捉了个正着,这让他有了主意。 原先还想着怎么措辞忽悠她,把她带回给雷盟主。结果,羊入虎口,到嘴鸭子,不吃个骨头不剩都对不起老天的厚待。 当场捉到小偷,那不是任他宰割。若是喊上一嘴,立马群起公愤。 雷芸雨自然是没想到会发生意外,被逮住怎么办?没教过呀! 雷芸雨羞怒道:“你放开我的手!” “我可以放开,不过你弄湿我的衣服怎么说?偷我的东西怎么说?”林浩轩抓得更用力了,气势上不能输。 “这……这……”雷芸雨被说得哑口无言,自知理亏。 “你想怎样?”破罐子破摔,大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质问。 雷芸雨好歹也是蜜罐里长大的,出了事有父亲压着,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低声下气。即便是理亏,也是不怕事。大不了一个霹雳弹下去,万事皆莫愁。 “你只要跟我去个地方,这翡翠就算是送你了,怎么样?同意就点个头。” 雷芸雨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就这? “去就去,谁怕谁!”她有嘴,头才不给他点。 听到这句话,林浩轩也是放开她的手,也不拿回他的翡翠。 雷芸雨不客气地把翡翠放入怀中,尽管这路货色在她家数不胜数,可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盗窃的物品,意义大于价值。 “说吧,你要带我去哪?”雷芸雨见他如此好说话,大有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陪你走上一遭的义气。 林浩轩不会傻到直接说带她回家,根据他的推测,“雷小姐大概率是自己跑出来的,至于雷盟主认为她被人掳走,极有可能是雷小姐制造的假象。” “既然如此,那就采用迂回战术,先骗取她的信任,再将她迷晕带走。” 雷芸雨没有意识到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觉得这公子哥相貌堂堂,心地善良,也不追究她,只是需要跟他去个地方。 这样的好人再多几个,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加美好。 “在下知道个地方,就凭你这样的手法,你我二人配合,混的风生水起不是问题。”林浩轩蛊惑道。 “可是外边还下着雨,我不想现在出去。”雷芸雨说的是实话,别看她叫芸雨,她却不喜欢雨天。 林浩轩当然想快点离开,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林浩轩自然是懂的,也不敢催促,万一让她瞧出点猫腻那就适得其反了。 “等雨停我们再出发,小兄台,坐下来,喝酒吃肉。” 雷芸雨摇摇头,林浩轩皱眉,“怎么还不同意,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雷芸雨说道:“我现在是店小二,还得给客人端茶倒水。” 她才不会告诉林浩轩,她把店小二打晕了,担心小二被惩罚,内疚的她还得把他的活做完。 林浩轩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她看出我的歹意。 “我就在这喝茶,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发。” 雷芸雨自无不可,不好拒绝多次,单纯的她抹抹桌子,又给别的客人续杯,闲下来的时候偷偷跑到跑到杂货房。 “小伙计,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在不醒来,掌柜的可绕不了你。”雷芸雨摇晃着被打晕的店小二,在耳边呼唤着他。 店小二揉着后脑勺醒来,看见跟他穿着一样的俊俏小伙,迷迷糊糊道:“刚刚好像有人敲晕了我,啊,我的头好痛。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三十八章 林浩轩的心思 “快别管我是谁了!掌柜的要我找你,店里忙不过来了,你再不出现,饭碗要丢了。” 听到要丢饭碗,店小二哪里还坐得住,头也不晕了,脚也不麻了,跑得更快了。 雷芸雨在后头笑得欢快,被店小二逗笑了。 林浩轩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雷芸雨,当雷芸雨去后院的时候,林浩轩也偷偷地跟着去,只是没被察觉。 他当然信不过雷芸雨,万一她畏罪潜逃,哭都没地哭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回到桌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雨水停了,街上的行人多了,躲雨的人也陆续回家了。 林浩轩瞧见正主店小二拿起属于他的抹布,娴熟干练地做起了活。而冒牌店小二偷偷溜出门外,招手示意他出发。 他优雅地起身,整理仪容,懒洋洋地放下茶钱,慢条斯理地离开。 雷芸雨灰色的脸上圆鼓鼓的嘴嘟着,雷厉风行的她最看不惯这类慢吞吞的人。 “你再慢悠悠的,老天看不过去又该下雨了。”雷芸雨吐着香舌催促道,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会透露出她女人的身份。 而林浩轩早就知道她是雷盟主的掌上明珠,也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不必着急。”他沉稳的性格使他在江湖备受称誉。 雷芸雨只想赶快回去找盗师傅复命,让他夸奖她。 道可盗可不知道他的雷徒弟处于危险境地,分分钟钟要被人拐跑的迹象。 他是十分放心的,雷徒儿聪明伶俐,机灵可爱,不说一手霹雳弹可以狂轰乱炸半天,就凭她把他手上的功夫学了个三四成就足以闯荡江湖四海为家不受欺凌。 一个人坐在零星园的凉风亭,观雨听雨戏雨,悠然自得。 “也不知我的乖徒儿,会偷了什么东西作为拜师礼。呃,其实随便什么都行。以后我逢人就说我有个武林盟主的女儿做我的徒弟,这面子大了。”道可盗想到这,嘴角美滋滋地疯狂上扬。 他的乖徒儿正推着林浩轩走,应该他走路实在是太慢了,催也催不快。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是君子,上手!”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雷芸雨在林浩轩的背后推着他走。其实,雷芸雨也没费什么力,林浩轩看她这样已经是加快了脚步,只不过是她的手放在他的背上。 林浩轩要雷芸雨跟他去的地方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有骰子的地方。 门口就两个大汉,腰圆膀厚,肥头大耳,生人不敢靠近。 当雷芸雨看到这两人的时候,拉着林浩轩的衣角,怯懦懦道:“你不会带我去这个地方吧?” 看他的身形就是朝着这个地方,脚步也是一点一点往那里靠近。 林浩轩一路上也是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知道若是好声好气劝说她的话不一定能起到想要效果。 所以他用三分讥讽,七分疑惑的口吻问道:“就是那,怎么?你怕了?不敢进去?” 雷芸雨果然上钩了,别的计谋她还能留心眼,唯独激将法,对她是百试百灵。 “谁说的?天下之大哪有我不敢去的地方。笑话!带路!” 林浩轩暗自好笑,对她百依百顺,“在下这就带你去我们一展拳脚的地方。” “等等,有令牌吗?”两个大汉拦住他们两个。 林浩轩拿出一块金色方块令牌,又指着雷芸雨说道:“他,是跟我一起的?” “两位贵宾,请入内。” 一条长廊出现在眼前,灯光很暗,声音嘈杂。 “可以给我看一下那块令牌吗?”雷芸雨问道。 “给你。”林浩轩没有犹豫,随手给了她。 令牌上的图案是一只貔恘,背面刻着两个字“金城”。 “我这块是金牌,还有银牌跟铜牌。金牌是最高的身份,享受最好的待遇。”林浩轩解释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此神秘。” 雷芸雨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这是她从没来过的地方,越往前走就感觉像是在揭开这个地方的神秘面纱。 “你进去就知道了。”林浩轩也不正面回答,更添几分神秘感。 过了长廊,一块招牌悬挂眼前,金色的大字,“金城赌场”。 “赌场?这就是传说中的赌场?” 雷芸雨恍然大悟,这种地方以前总听人说起过,就是没来过,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见识见识。 好奇的她到处转,里面的人眼睛都冒着火光,声嘶力竭,一个劲地喊:“大大大!” 有人兴奋若狂,有人垂头丧气。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失去了自我控制,精神亢奋,没到倾家荡产都不愿意离去。 雷芸雨突然发现,庄家居然会使出一两招道可盗的把式,这让雷芸雨有了兴致。 在道可盗祖师爷的徒弟面前玩这套,那不是班门弄斧。 “怎么样?玩玩看,我出钱。”林浩轩诱惑道。 “不用,我有这个。”雷芸雨拿出翡翠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买大买小,买大买小。”庄家摇着骰子喊话。 雷芸雨直接把翡翠放在大的那一边,然后跟着众人喊,“大,大,大。” 林浩轩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他给庄家使了个眼神,笑着跟着她喊,“大,大,大!”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的小指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别人看不出来,可得了道可盗真传的雷芸雨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等等,你出老千,我看到你的手动了骰子!” “胡说八道!你是来砸场子的?” “你敢不敢让我把我的筹码改一下!” “买定离手,这是规矩,规矩不能坏!”庄家哪肯答应。 “你不答应,那就是出老千!”雷芸雨算定他心虚不敢让他改。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起哄,基本上都是输了的人,“出老千,出老千!” 事大了,主事的人不能不管,摇骰子的人也是满额虚汗。 平日里也没有眼尖的人,即便有,也不敢闹事,金城赌场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在闹事啊?”一道声音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震耳欲聋。 若是剑一在这,就能听得出此人使出的是“狮吼功”,声音大到让人晕厥。 “老大,是这个人在闹事!” 围观的人都让出一条线,生怕池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们庄家出老千,被我看到了,怎么就成闹事的,是你们耍无赖。”雷芸雨才不会被一道狮吼功吓着,她的耳朵早就习惯霹雳弹的声响,这点音量还不够。 “你有证据吗?”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呵,那你的眼珠子没必要呆在那了。”主管怒火攻心,准备出手,使出“鹰爪功”挖了她的眼睛。 赌场的人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就连林浩轩也始料不及。 原本他的计划是:让雷芸雨输光所有的钱,然后怂恿她借钱,只要她欠了赌场的钱,就算是入了无底洞,到时候自然得乖乖回家。 他也不是没想过用迷药迷晕她,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再者说,迷晕了怕是在盟主那也不好交代。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这雷芸雨找金城赌场的麻烦,他也不敢沾亲带故呀。 “不如我报上盟主雷傲天的名号,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吧。”林浩轩想着该怎么挽救局面,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招了。 此时,主管的爪子已经伸向雷芸雨的眼睛,而雷芸雨也把她的无穷无尽的眼睛—霹雳弹拿在手心。 林浩轩知道此时不喊就没机会喊了:“住手!你可知她是谁?她可是……” 话未说完,门口出现骚乱,“嘭,嘭,嘭。” 金城赌场的招牌应声落下,真正砸场子的人来了。 主管怒吼:“是谁?哪个混蛋敢砸我金城赌场的场子,不知道这个地方是金老爷的地盘吗?” “别说是金老爷,就是天王老子的地盘,我今天也要把你这赌场砸个稀碎!” 说话蛮横的这人手持大刀,杏眼脸尖,身穿黑衣,如同鬼魅一般。 “鬼渊,鬼渊来了,赌场修罗,灭赌杀手。”有人认出他来了,陈家老爷子的影子,发誓灭掉所有赌场的鬼魂。 就是因为他,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没人敢开设赌场,至少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开。即便有,也是暗地里开设。 就像金城赌场,也是低调,就是怕招惹到这个赌场煞星。 “无关人员,速速离开!”鬼渊免死金语开口了,传说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十秒时间可以离开,没有离开的都成为他刀下亡魂。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没命了!”聪明人早已偷偷溜走,识相的现在也速速离开。 反倒是雷芸雨懵了,怎么除了我还有别的人砸场子。 “我不是砸场子,我是讨公道的!”雷芸雨告诉自己跟鬼渊不一样。 “我是不是也要离开?”雷芸雨呆了,想找找林浩轩,发现这家伙在逃离人群中的第一个。 “还是看热闹吧。”雷芸雨收起她的翡翠,索性不离开,找个安静的角落准备看戏。 “如果鬼渊赢了,那我就用霹雳弹帮他砸场子;如果赌场的人赢了,那我也用霹雳弹找回场子。” 第三十九章 赌场之战 十秒钟过后,场上的人除了鬼渊的人,赌场的人,就剩下局外人雷芸雨。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人关注她,赌场的人怒目而视,鬼渊的人目中无人。 对于陈家人来说,在鬼渊的带领下不知砸了多少赌场,这种场面小意思。 “给我砸!”鬼渊振臂一挥,小的们开始疯狂打砸。 金城赌场的人大骂道:“住手!” 然而话是劝不住人的,打才能让人住手。 两边的人打得火热,拳拳到肉,最气人的是鬼渊的小弟故意避战,只顾着想方设法来打砸物品。 这不,鬼渊的人又抬起赌桌朝他们扔去,情急之下,赌场的手下一脚踢碎。 一开始赌场的手下还想着接住扔来的东西,却发现越是接他们扔得越起兴。到最后,赌场的手下已经放飞自我,他们同样拿着桌子椅子骰子来作为武器。 可想而知,赌场不一会就变得面目全灰,一团杂乱,七零八落,不堪入目。即便要开张,修整大约也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不如重开一家来得快。 当然,如果没有把这个罪魁祸首的鬼渊干掉,也只会重蹈覆辙,无济于事。 主管眼神凝重,盯着鬼渊,他知道鬼渊的名声,自是无把握胜他。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别说赌场呆不下去,就是别的地方也没人会收他。 败可以,不战而败不行。 鬼渊开口道:“我知道你是金城赌场的主管,管理的赌场不下几十场,只要你答应我不再为赌场做事,我就放你一马,留你一条命,如何?”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主管哪肯答应,威呵一声,“废话少讲,砸我场子还想堵我财路,鬼渊,我就算是死,也要扒你一层皮。” “没想到你还是条汉子,留下你的姓名,做我的刀下亡魂也算是死得其所。” “鬼渊,吃我金牙子一掌!”主管报上姓名的同时给了鬼渊一掌,一掌破风,攻其肋下。 鬼渊刀都没拔,几个转身躲了他的掌风,掌风顺势打散他旁边的一张赌桌,桌子粉碎,骰子散落一地。 “呵,你这名字倒是名副其实。”鬼渊注意到他的金牙,着实有趣,禁不住一乐。 金牙子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的门牙,八颗门牙都被他换上了金牙。 那时,他还不叫金牙子,他还只是赌场一个小小的门卫。那时候他的牙齿还是好好的,吃嘛嘛香,咬东西嘎嘣脆。 一天,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来金城赌场赌钱,手气差的他一直输个不停。越输越上火,越输越上头,直到输光了钱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倒霉的金牙子笑不露齿,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惹怒了他。 他冷笑道:“你刚刚是在笑话我吗?” 金牙子低下头不敢再看,畏畏缩缩道:“没有,我没有笑。” “你在抖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金牙子大气不敢出,只求他快点离开,也不作答。 谁知道他突然一脚狠狠地踹上他的肚子,疼痛的金牙子还没来得及捂着肚子,又被他一脚踩在脸上。 那一脚,他印象深刻。 他的鞋没有什么尘土,他的裤脚干净还有芬芳的气息。 那一脚用的力气很大,他记得很清楚,他一共踩了他的脸三下。 把他的嘴踩出了血,踩掉了两颗牙。 他不敢反抗,被踩的时候还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人走的时候还说:“晦气,血都沾脏了我的鞋。” 旁边的仆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老爷,让小的来踩就是了。” 然而老爷的怒火还没消,一巴掌扇倒了他,“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 又用他沾血的鞋子在仆人的衣服上磨了磨, 仆人没有忙着起身,用他衣服的内侧,温柔地擦着老爷的鞋。 老爷的鞋又恢复了干净,血迹到了仆人的衣服上 金牙子悲哀地发现,没有人指责老爷,都是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从那时候起,他发誓他要成为有权有势的人,他不允许再有人踩在他的脸上。 金牙子有了狠劲,对自己狠,对别人狠。他对蛤蟆功,狮吼功等怪异的武功情有独钟,通过不断地苦练,也算是小有所成。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被踩掉的牙也换上了金牙。 原本是为了勿忘耻辱,避免贪图享乐,不断激励自己。结果他爱上了金牙,他的八颗门牙都换上了,他还想把剩余的牙齿都换上。 “你是在笑话我吗?”金牙子阴沉沉一问。 鬼渊咧嘴笑道:“抱歉,我是在笑话你。” “王八羔子,找死!我最恨别人笑话我的金牙!” 金牙子气沉丹田,张嘴怒吼,雷霆之音从他的嘴里发出。这声响就算是个聋子也给你震出一个耳膜破解,机敏的雷芸雨一旁观战,见势不妙早早把耳朵给捂上。 她也没有真正地捂上,只是做个样子,以往万一,有备无患。若是刚刚那种程度,也就把手轻轻放在耳朵上就好了。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金牙子恨意冲天,将真气凝聚在喉咙上,强大的铁肺支撑着他使出“狮吼功”,音浪席卷而来,把前方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吹飞了。 像是台风的怒火,刮走万物的信念。 这赌场算是费了,这一吼差不多是把三成的东西给整废了。 雷芸雨几乎是用尽全力把耳朵捂上,她是习惯了霹雳弹的爆炸声,可不是聋不聋无所谓,这要是任由耳朵听着,耳鸣起码得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其他的小弟们丢下手中的武器,纷纷掐死耳朵往外走。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了,来不及闭耳的人耳膜出血,走的慢的人也被音浪吹翻。 首当其冲的鬼渊深受其害,脸都给他吹得变了形,人是硬生生给吹到墙边。 他已经是第一时间用内力封住了耳膜,可耳朵仍然嗡嗡地响。 “真带劲!”鬼渊呸的一声,自己说的什么都听不见。 拔刀迎风一砍,金牙子为躲这一刀才停止了怒吼。 世界安静了,如果现在有一只蚊子,没有受伤的耳朵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一切都平息下来了,而所有人的耳里还嗡嗡作响。 “真是屈才了,只是在金城赌场当个主管。”鬼渊挖挖耳屎,刚刚貌似耳屎都给震里头了。 金牙子淡淡说道:“你不也是陈老爷子的一个跟班罢了。” “说的不错,我们半斤八两,也不存在谁看不起谁。刚刚算我说错话,只要你离开赌场,我们就当不打不相识。”鬼渊认真说道。 只有实力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没有实力的人就算是被踩脸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恨开赌场的人,也恨赌,巴不得把世上所有的赌鬼都杀光。可我就是以此为生,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谋生本领,只要你不再找我的麻烦,这事就算翻篇了。”金牙子也是知道他的厉害,“狮吼功”不过是开胃菜,上不了台面,当不了正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手上见功夫。” 鬼渊认真了,他的气息变得飘渺,他的刀变得虚幻,“鬼影斩”,刀诡异得消失又出现,多重刀影斩向金牙子。 金牙子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刀,哪个是刀的影子。 他不慌不忙,趴在地上,像一只蛤蟆,嘴鼓动着,有种危险的气息。 “蛤蟆功?”鬼渊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又是几道“鬼影斩”发去。 刀影已到,刀斩蛤蟆,泯灭生灵。 金牙子犹如蛤蟆一般,四脚生灵,跳跃敏捷,所有的刀影都被他躲过。 “呱,呱,呱。”金牙子像只金蟾,飞穿屋顶,又从屋顶降落下来,把地面震得裂开。 鬼渊扭了扭脖子,双手拿刀,“鬼魂斩”,人影已到蛤蟆的上方,一刀落,要把金蟾的脑袋斩断。 雷芸雨已经是找不到躲避物,趴在两个大块头的后面看得心惊胆战。 这两个大块头正是入门时见到的那两个肥头大耳的门卫,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混战时被打晕的。 “太强了,这两个人也太厉害了。也不知道剑一打不打得过他们,我的霹雳弹铁定都近不了他们的身。”雷芸雨暗忖着,试想她的霹雳弹对不对付得了他们。 两方的小弟已经是逃到了屋外,也不对峙,都放松了警戒,紧张地从一面倒塌的墙壁上观战。 金蟾的脑袋不是金做的,抗不了这一刀,一个蛙跳,一刀斩空。 “如果你败了,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金城赌场的地盘!”金蟾蛙鸣道。 “那好,如果你败了,就再也不碰赌。”鬼渊一脸正色说道。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一刀一蛙跳,一决胜负。 鬼渊鬼影步飘来,金牙子蛙跳蹦来。 “一刀鬼见愁!” “金蟾宫折桂!” 鬼渊一刀劈开,鬼怪散开,刀之快,如影如闪电;金牙子金头功发威,开天辟地,头之刚,如石如铁锤。 就那一瞬间,在场的人没有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另外三面墙壁同时倒塌,连带着砖瓦飞落。 第四十章 霹雳弹发威 如果剑一在这,肯定发现鬼渊的刀比原来多了一层意志,这层意志让他的刀威力翻倍。而金牙子的“蛤蟆功”有些虚浮,腿力不足,差了点意思。 两人身影分开,一人在东,一人在西。 “谁赢了?”雷芸雨瞪大眼睛,十分想知道结果。 尘埃落定,整座赌场也是饱受摧残,沦为废墟。 而在废墟之上,站着一个人,趴着一个人。 所有人都非常紧张,迫切想知道谁胜谁败。 雷芸雨靠得最近,她一眼就看见:站着的是鬼渊,血液顺着他的刀尖一滴一滴落下,刀刃有所破损;趴着的是金牙子,你不能因此判断他败了,蛤蟆本来就是趴着的,他的嘴仍然鼓动着。 “难道两人没有分出胜负?” 不然,她已察觉出一些端倪。 金牙子的呼吸越来越弱,刀上的血是他脖子上的血。他的脖子真厚,换作别人的刀,他能用他脖子上的肥肉夹住。 可这是鬼渊的刀,他不仅夹不住,还被鬼渊划出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算是比较深的,外人看起来很浅,那是金牙子蛤蟆功的功劳,不然这道刮痕足以让普通人血流不止。 趴着的金牙子连趴都趴不了了,他败了,因为人们听见鬼渊说话了。 鬼渊扬起他的刀,大喊道:“打道回府!” 陈家小的们听到了,欢呼雀跃,纷纷扬起他们的衣服。 “回府咯!回家咯!” 只有雷芸雨观察到:鬼渊也是受了伤,他的气息紊乱,中气不足,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已经是有气无力。 不过,胜利是属于他的。 与之相反的是赌场的人,金牙子犹如昙花一现,如今凋零败落,落败的他们意味着不能在金城赌场干下去,悲观的人唉声叹气地离开。 剩下的人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些什么。 雷芸雨听不清,继续趴在两座肉山装作死尸。 不得不说晕厥的两块头没有那么面目可憎,看久了甚至觉得有点可爱。不管怎么说,藏在这里隐秘安全,视线广阔,便宜行事。 “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做什么?”雷芸雨灵动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窥视这群人的一举一动。 按道理来讲,既然金牙子败了,赌场也拆了,人也该散了,反正做什么也于事无补。 “他们应该是想看看金牙子还有没有救吧?”雷芸雨猜想着,遗憾道:“你们注定要失望了,金牙子应该是命不久矣。” “你们就好好给他收尸吧!鬼渊那一刀的致命伤不在脖子的刀痕,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致死,可对于金牙子来说还不够。” 鬼渊的那一刀蕴藏着他深厚内力,刀势阴狠,虽然金牙子的外表看起来除了那道刀痕安然无恙,实则内部肝肠寸断,五脏六腑没一处是完好的。 雷芸雨太过单纯,原来他们既不是要救金牙子,也不是要给金牙子收尸。 他们居然,居然在掰金牙子的嘴,雷芸雨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她呆呆地站起身,指着他们呵斥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掰开金牙子的金牙!” 这群人并没有回应她,也许是没有听到,毕竟雷芸雨鼻子酸酸的,泪腺催酸泪,声音也是抽搐着的。 她不敢置信,金牙子为了赌场跟鬼渊拼杀,到头来没有人为他出头,没有人想好好安葬他。居然还撬他的牙齿,若是生前来撬还能敬你是条汉子,死后动他遗容,罪不容诛。 这是雷芸雨的底线,两人公平之战她无法插手,本就正义爆棚的她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的,现在这群人居然对一个遗体动粗,她忍不了。 尤其是现在,居然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听她说话。 她怒了,咆哮道:“你们给我住手!” 这一声石破天惊,他们终于停下了手,撬嘴的那人手里还拿着一颗金牙,金牙满是鲜血。 那群人回头看,原来是一个别致的小伙计。 “怎么?你也想分一份,抱歉,这是我们金城赌场的财物。” “去去去,一边耍去!别妨碍我们办事!” 雷芸雨愤怒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他是为了你们的生计而死的。” 撬牙的那人耍着手上的金牙,吊儿郎当的样子,抖着腿,怨恨道:“他死了活该!他才不是为我们而死,他不过是不想被人挡了财路!” 站在他身边的瘦子放声大笑,“他死了才好,平时里怎么对我们的,不是打就是骂,做错一点事就没有好果子吃。” “不错,这种人死了活该!” “我们的工钱还欠着不发,全都被他装进裤腰带去了!” “哪里是裤腰带,都被他镶在嘴里变成金牙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雷芸雨万万没想到金牙子人品如此之差,天怒人怨,竟没有人替他说一句好话,反倒是大快人心。 她还想着维护正义,结果师出无名。 “既然你们如此怨恨他,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他,为什么不去制裁他?” 他们看她就像是看个笑话,没有人回答她。 世人只知欺软怕硬,逆来顺受,听天由命,而不想着逆天改命,誓死卫权。 他们继续埋头苦干,又撬动了一颗金牙。 金牙子已是满嘴是血,若是他知道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不知道还会不会镶金牙。 他们撬着金牙的时候,仿佛撬哭了他的灵魂,雷芸雨好似看见了他眼角疼痛的泪。 雷芸雨冲了上去,推开众人,扒拉开撬金牙的龅牙小子,拿出霹雳弹,站在金牙子的尸体前面,气势汹汹。 “我说了,我让你们住手,不准再撬他的金牙!” 那瘦子跳出来问道:“莫非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但为天下打抱不平是我的职责。你们这般做法就不怕被金城赌场责罚吗?他好歹是个主管!你们就这样对他?”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想来金城赌场的罚条不是摆设,还是能威慑众人的。 “对呀!要是被金城赌场方老板知道,那我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吃不了兜着走呀!” “你不说我不说,那还有谁会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会知道。金牙子就是被鬼渊打成这样的,我们统一口径就好。” “现在唯一一个外人就是他,这个没安好心的路人!”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雷芸雨听得都赞不绝口,然而听到最后,不对劲了,怎么就针对自己了。 雷芸雨腹诽道:“喂!我在帮你们咧,你们怎么可以对帮你们的人生出不好的想法。” “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的目光像是群狼捉捕猎物时的眼神,狠辣无情,虎视眈眈。 雷芸雨拖着金牙子的尸体,一退再退,“你们别过来啊!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不怕我的霹雳弹吗?,你们再过来我就砸了啊!” “霹雳弹?霹雳弹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是奇奇怪怪的武器吗?” 雷芸雨想对着这群人翻白眼,“不是吧?大名鼎鼎的霹雳弹都没听过?就没有人在你们的赌场用霹雳弹砸过?我保证,比刚刚鬼渊砸你们的场子还快!” 雷芸雨却不知,雷家的霹雳弹生产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平时也是能不用就不用。 一般是作为底牌保命用的,或是在别人以多欺少的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一锅端,杀杀他们的锐气。 所以,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有点见识的人没有机缘也是不知道的。见过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敌人没有传出去的机会,朋友也不会大势宣扬。 江湖中人只知雷家有大杀器,层出不穷的底牌,霹雳弹的威名倒是没有传出去。 像雷芸雨这样大手大脚把它当玩具使的真没有别的人,要是雷傲天知道宝贝女儿这样用霹雳弹,不得心疼死,这砸的不是普普通通的弹,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知者无畏,这群人没有认识到霹雳弹的威力,步步紧逼。 更无畏的是,有一个人蹦了出来,庞大的身躯泰山压顶欲要把雷芸雨压在胯下。 雷芸雨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手上的霹雳弹不由自主就扔了出来。 道可盗虽然享用多次,可每一次都不敢正面迎接,让霹雳弹落在地上,这家伙倒好,看到有东西飞了过来,直接用手去接。 雷芸雨习惯性趴倒,尽管她不知道霹雳弹怎么就扔出去了,可她反应之快令人咋舌,卧倒的姿势相当标准。 “嘭,嘭,嘭。” “啊!啊!啊!我的手。” 被炸了的庞然大物惊恐地看着失去手掌的手,不断涌出的鲜血让他疼痛尖叫。 那只手掌被炸得稀碎,旁边的人被炸了一脸血,表情惊慌失措,靠近一点的人也是有被炸伤的。 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退后,谁能想到人畜无害的精致小伙居然手握大杀器。 关键是还装作弱小无助的样子,这让他们如何分辨? 本就欺软怕硬的他们,当然希望她表现得强硬一点,这样也就可以避免了无谓的牺牲。 哪想她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伙子,有个霹雳弹也不炸炸大树吓唬一下他们,不知道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吗! 脑子还有点毛病,居然想着替死人出头。 第四十一章 埋葬 失血过多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众人精神未定,呆呆地看着卧倒在地的别致小伙。 不对,应该是个被呛到咳嗽的危险人物。 “现在你们该认识霹雳弹了吧?”雷芸雨又掏出黑色的小玩意,挥挥手给他们看。 众人倒退几步,再也不能无视这个小玩意。 “现在,我说话你们听吗?” 众人点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把霹雳弹乱扔。” “现在你们散了吧,金牙子就交给我了,我会好好埋葬他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吗?”雷芸雨扬扬手中的霹雳弹,一不小心霹雳弹滑了出去。 “霹雳弹来了,快散开,卧倒!” 有人机智地指挥道,那人正是和事佬娄外楼,众人倒也听他的。 这回没有人缺胳膊少腿,霹雳弹的威名成了他们心中的阴影,不可磨灭,不了硬刚,毋庸置疑的霸道。 众人爬了起来,已经有人经过权衡利弊后悄悄溜走。 还有的人不甘心,觉得如此威力的霹雳弹是有限的,不可能无穷无尽,总有用完的时候。 等到那时,别说这小子逃不出他们的魔爪,就是金牙子的金牙也全归他们所有。 直到雷芸雨再次掏出一个,冷冷说道:“别逼我,你们在不走,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把你们炸成肉酱!” 所有人都看着娄外楼,现在也只有他是主事的。 娄外楼长叹一声,“也罢,你这金牙子就交给你了!” 他又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不得不说,娄外楼有点本事,所有人听了他的话开始往外走。 确实如此,娄外楼此人别的本事不大,煽风点火,兴风作浪,聚众闹事变的法来玩都不带重样的。 雷芸雨无所谓他们议论什么,她只想安葬好金牙子,不愿让他死后受辱。 虽然此前他还欲对她出手,纵容手下出老千,不知悔改,欲盖弥彰,可见识了他的功夫,面对劲敌,至少没有落荒而逃。 因此,她都可以既往不咎,只为他不屈的意志。 众人散去,雷芸雨拖着金牙子的尸体艰难前行。她想着:要是有个人能帮我就好了,就算是见风使舵的林浩轩也好。 说曹操曹操到,林浩轩迎面走来。 其实林浩轩并没有走远,可不敢把前程给放跑了。尤其是在雷芸雨的霹雳弹炸了过后,他更确认她就是雷盟主的女儿。 “不愧是雷家,这霹雳弹名不虚传,可笑金城赌场居然无一人识得。也是,霹雳弹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认得。” “我得抓紧时间,雷小姐把霹雳弹当那么多人的面炸了,过段时间就有人顺藤摸瓜,查到雷小姐在这,到时候就不好办了呀!” 所谓物以稀为贵,此事若只有他知道,那既得利益都是他的。多一人知道,就多一竞争对手。 在八个收到雷盟主寻人帖的人中,他自认为自己是最弱的一个,在江湖中还未闯荡出什么名声。 另外七个都早已是名声在外,傲视群雄的英雄好汉。 而自己不过是打着父亲的名号做事,在父亲的庇荫下享受风光。 他不希望听到的是林大侠的儿子如何如何,他希望有一天他的名字林浩轩能从别人的口中说出,而不再是林瀚文的儿子。 他一直介怀这件事,如果,他能将雷盟主的女儿带回去。力压群雄,在七位英雄前辈面前,告知他寻得雷大小姐,说不定能让所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当然,最主要能得到雷盟主的青睐,丰功伟绩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快来帮我,我想找块风水宝地将他厚葬了。”雷芸雨仿佛看到救星,缺什么来什么。 要不是怕遭雷劈,给金牙子留个全尸,她都想用霹雳弹炸成灰,尘归尘,土归土算了。 “这不是找你麻烦的金牙子!你这是把他杀了?”林浩轩故意装糊涂,其实他知道是谁杀的。 雷芸雨也没提他丢下她逃跑,心累解释道:“我哪有这般能耐,他是败在鬼渊手下,没想到堂堂金城赌场的总管没有人愿意埋葬他,反而掰扯他的金牙,我实在看不过去才打算帮他入土为安。” 林浩轩倒真有些佩服,如果是他,他绝不会管这等闲事。 “怪我,让你遇到这种事,早知道就不带你来这个是非之地。” “我倒觉得很幸运,遇到武林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此战会被江湖人所津津乐道。” 林浩轩突然捉摸不透她的心理,一时间她好像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用用激将法就可以掌控的女孩。 林浩轩挠挠头,尴尬道:“是吗?” “嗯!” “快来帮我,你别愣在那!”雷芸雨心想:这家伙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难道是心怀内疚?我又没怪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们才刚刚认识,我们的关系不过是盗窃者和被盗者。 “哦,好,好,,这……我该怎么下手?” 林浩轩手足无措,内心吐槽道:“跟着你拖着尸体很奇怪欸,一人一条腿?” 雷芸雨看着尴尬的他,不禁笑道:“不如你去找辆推车?我在这等你。” “那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这次他跑得很快,没有慢悠悠的,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头。 “这不是可以走得很快嘛,干嘛非要我推着你走。” 不多时,推车来了。 也不知林浩轩从哪里弄来的推车,只见他一身锦衣玉带,缓带轻裘地推着一辆破烂木车,状似轻松。 “还有点喜悦是怎么回事?” 就像孩子获得新玩具时的那种喜悦,你看那步伐,东拐拐西逛逛,感觉他可以玩上一天。 雷芸雨被他气笑了,远远地吼道:“你给我直直地过来!很好玩吗?待会你一个人推!”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他立刻清醒了,快步直推过来,生怕把她惹急了一个霹雳弹过来,连车带人给炸了。 两个合伙把金牙子搬上木车,玩具没有那么好玩了。 空车推起来轻松写意,多一个尸体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雷芸雨还坐在上面,可怜的林浩轩就像只任劳任怨的马。 还好碰到上坡的时候,雷芸雨会主动下来帮忙推推,不然真的会累得像一只驴,感动的泪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林浩轩还以为她觉得自己辛苦了,不再坐车,打算两人一齐推车。 直到她一言不发默默坐上去,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分明是怕自己推不上去导致翻车,悲伤的泪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经过两次爬坡,总算是找到一处风水宝地,四下四隅,八方之中,各有其气,气之阳者,从风而行,气之阴者,从水而行。理寓于气,气囿于形。 林浩轩学过一点风水,他解释道:“此地再合适不过,藏风聚气,得水为上,故谓之风水,风水宝地不过如是。” 雷芸雨也不懂,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此地甚好,希望金牙子入土为安,来生大富大贵。 悲剧的林浩轩再次成为苦力,无情的挖土工具。大坑挖好后,两人给金牙子盖上土。 雷芸雨在附近摘来几株忍冬,新旧相参,黄白相映,在坟上种上,又寻得一块木牌立于坟上,木牌上刻着:金牙子之墓,雷氏敬立。 道可盗慌了,到了第五天他才发现雷芸雨不见了。 他也是心大,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对了,同福客栈。我记得徒儿说过要在那下手,见她最后一次面的时候她还装扮成小二的模样。”道可盗沉下心来,回忆着,想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她。 “要是把她丢了,剑一兄弟可不会饶了我。”道可盗觉得自己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嘛非得要她实战演练。 “不会是遇到匪徒,瞧着我的徒儿乖巧伶俐,捉上山寨当上压寨夫人吧?又或者遇到老鸨,迷晕后在青楼摁上卖身契在青楼卖艺吧?” 道可盗浮想联翩,越想越慌,已是坐不住,跑到同福客栈打听。 他打听的人正是雷芸雨敲晕的那个小二,头还长包的他惹人注目,道可盗还手欠地碰了一下。 “哎哟,这位客官,你看归看,别上手啊!” “啊,对不起,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小二也没真的责怪客人,“客官,点些什么菜?” “我向你打听个人。”道可盗懂事地在他手上放下一两银子。 店小二熟练地将银子放入怀里,这一手引得道可盗侧目,“这手法有点门道呀!一般人可看不出他这细微的动作。” “你要打听什么人?只要来过我们客栈的,基本上我都是有印象的。” “嗯,她那天穿得跟你这身衣服一样,白白净净的,十分好看。”道可盗词穷了,要他欣赏美女还行,形容美女那就难了。 “我知道她,一开始我还说掌柜的什么时候招来个新伙计,后来我才想明白,她就是把我敲晕的那个家伙!”店小二愤愤不平,听着语气还有点怨言。 第四十二章 诱拐 “哦?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道可盗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店小二自无不可,对于出手阔绰的贵客,他向来是知无不言。 “她一共来我们客栈三次,第三次就是穿着我们店小二的衣服,趁我在后院的时候把我敲晕放在柴火房,然后就把我的活全干了。” “可气的是,她忙不过来,装作无辜的样子把我叫醒。” 道可盗能想象那个画面,忍俊不禁,“不愧是我的徒儿。” “等我忙完后,我就想起来了。” 他指着靠窗的座位,道可盗顺着看去,确实是雷芸雨会挑的位置。 “她原来是个女子,前两次来我们客栈的时候,喝着酒,呆在那,东张西望,让人以为是个痴心女在等负心汉,花生米都吃了好几碟。” “最后她跟着一名男子离开了。” “那名男子是谁?”道可盗连忙问道。 “徒儿下手的对象应该就是那名男子,应该出手的时候出现差错,不然也不会跟着他离开,又或者那名男子是她认识的?不对,如果认识,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店小二指了指袖内的口袋,使了使眼色,仿佛在说,“这是另外的价钱,刚刚给的还不够。” 道可盗往另一边的袖口又放了一两银子,习惯性地又摸了摸他其他的袖内的口袋。 店小二感受到银子的份量,接着说道:“那男子算是我们客栈的常客了,江湖中也是叫的出名号,他就是林大侠林瀚文的儿子。” 道可盗一只手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一只手在他的怀里不经意游走了一下,把一开始给的银两重新揣回兜里,笑道:“多谢,多谢。” 人匆匆忙忙离开,店小二的话随后赶到,“客官,慢走。” 待到客栈关门时,店小二才发现衣兜里除了一两银子,其他的都被道可盗席卷一空。 他闭上眼,泪从眼角划过,带走悲伤,恨恨道:“别让我再见到你,你这个弥天大盗!” 道可盗混迹江湖,自然不会不知道书生意气林瀚文,书香门第,世代三秀才,一举人。虽未有人能考取进士,可在练武世家中算得上是文化人,前来结交的人数不胜数。 据说他的儿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五岁作诗,七岁写文,极有可能高中榜眼探花。 可惜的是长大后我行我素,对考取功名毫无兴趣,反而由衷于混迹江湖,关键是他习武天赋不高,混迹江湖多年没闯出什么名声。 他的老爹林瀚文苦口婆心,劝他迷途知返,老老实实科举殿试,不死心的他立下誓言:三年内必名震江湖。 林瀚文也因此气而生疾,休养生息,隐退江湖。 “这林瀚文的儿子不会是收到寻人帖中的八人之一吧?可怜我的徒儿还没逃出来多久就要被人送回家去了吗?” 这不是跟剑一一开始的想法一样吗? “我徒儿自然是不会屁颠屁颠跟着回去,他不会动粗吧?好歹是个读书人。” 他又想到当初当着他的面把雷芸雨迷倒带走的那群人,“他不会用这种方法把徒儿带走吧?” “我还是快点找到徒儿才行。”越想心越慌,道可盗的步伐渐渐施展了轻功。 自从林瀚文生病后,他的儿子也不住那了,而是借宿在他的朋友黄文山府上。 黄家与林家是世交,可以说林家科举殿试的资金是黄家出资的。等到林家考取官名,黄家的生意就能得到官家的照顾。 也就是在黄家,林瀚文才没有逼着儿子回来,希望黄家的人能帮忙劝劝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林家道可盗不熟悉,也不知道在哪,可黄家道可盗熟悉得很。 基本上三天两头就往黄家逛上一圈,遇到好东西也就顺手过过眼,借来玩几天,心情好就送回来,不好就换些银两高兴高兴。 想到要去黄家逛上一逛,道可盗的身子仿佛都变得更加轻盈,自然而然走得更快了。 夜色降临,山坡上,林浩轩正琢磨着该怎么对付雷芸雨,用强的肯定是不行了,他可是见识过霹雳弹的狠辣。 “天色已晚,不如到我朋友府上借宿一晚?”林浩轩试探一问。 “我们两不相欠,就不再叨扰你们,我也是该回去了。”雷芸雨心情不佳,她想着赶快回去。 “那不知你住在哪?或许我们有机会一起游山玩水。”林浩轩说完后觉得唐突了,感伤道:“我只是担心我们这一别就再也无法相遇,我是觉得小兄弟与众不同,想与你深交。” 雷芸雨醒悟过来,现在自己这副面貌还是个伙计。 “我就知道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闯荡江湖的料。” 她暗自琢磨,“告诉他自己的住处,那以后见人不就还得这副装扮?不行,我还是喜欢女孩子的衣服,要穿漂亮的衣服。” 雷芸雨摇摇头,豪言壮气道:“欸,大丈夫何处不能相逢,有缘再见就是,你莫不是知道我的住处,还想要回你的东西吧?” 林浩轩忙摆手,“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给你就是你的。” 这话雷芸雨听得就不高兴了,“什么叫你送的?这是我偷的,明白了吗?不是你送的,你送的我还不要。”雷芸雨一脸傲气,忘了被他抓包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浩轩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区别,可不妨碍奉承她,奉承第一要诀就是不能顶嘴。奉承有时候就跟哄女孩子一样,为达目的,阴奉阳违。 女生就是要哄,哄女人他还是有一手,现在就是要想想怎么把她哄回家。 “是的,我保证,这翡翠就是你偷的,你的劳动所得,绝不是我送的。” 雷芸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那我走啦,你也回去吧。”雷芸雨挥挥手告别,走了一段路发现他还跟着,“你怎么还跟着我,我说了我要回去了。” “冤枉啊!我也是这个方向回去呀!这路就一条,总不能让我南辕北辙吧。”这话也就心里想想。 林浩轩叹气道:“我也不是非要跟你,下山就这一条路。” 等到半夜,雷芸雨发现原来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今天是回不去了。可又不好意思跟后面那个跟屁虫说借宿的事情,明明才拒绝不久。 雷芸雨放慢脚步,故意说道:“哎呀,不知不觉离家太远了,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住宿的客栈呀。” 林浩轩一听知道有戏,哪还不知道这是天意如此。 再次做出邀请,“在下朋友家就在附近,这半年来我也是住在他那,小兄弟气宇不凡,想来他也很愿意与你打交道。” 雷芸雨点点头,假装不情愿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在你朋友家暂住一晚吧。我可先说好,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休想再跟着我!”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绝无二话。” 雷芸雨不觉得林浩轩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她并不知道换作任何一个不认识她身份的人是绝无可能如此客气,如此好说话的。 大概在雷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反驳她的话造成的吧。 林浩轩所说的朋友就是黄文山,也就是道可盗经常光顾的大财主。黄文山虽是子承父业,可的确擅长经营,不仅将原有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扩展有许多其他的业务。 与林浩轩不同,黄文山早已经是独当一面,在商圈里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林浩轩带雷芸雨来到黄家,黄文山不在,不在也很正常,基本上他要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林浩轩常常说:“何必呢?你家的产业已经是够三辈用的了,没必要事必躬亲,你要善于放权,学会用人。” “我知道我生性多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是做不到的,除非那个人是兄弟你,那我是完全信任的,我大可以撂挑子不干。” 林浩轩忙摇头,“你舍得?舍得我也不干,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 黄家的住宅算不上豪华,做生意的人精打细算,不喜奢华。要不是老爷子喜爱收藏古董,捣鼓些小玩意,道可盗都不愿意来光顾他们家。 雷芸雨累得是没心情欣赏黄家的院子,房屋构造,只是客套问了一句,“你朋友呢?” “哦,他经常深夜才回来,你就放心在这住下,我把这都当成自己家,等等我就让婢女给你送宵夜,早点休息。”他指着那间温馨的客房,道:“你就住那,那是黄家招待客人的客房。” 雷芸雨还没来得及吃点甜点把翡翠放下枕下就沉沉地睡了,迷迷糊糊好像被人塞了点东西吃,甜甜的,很好睡。 那人正是林浩轩,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为了以防不测,他还把雷芸雨身上的霹雳弹小心翼翼地全部拿出来了。 拿出来的时候,难免会碰到柔软的地方,一时间心猿意马。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她也是个曼妙的女子,白皙的肌肤,粉色的嘴唇,灵动地睫毛,一切都那么得动人,诱人。 第四十三章 初探诅咒之谜 也亏得他按捺得住,没有趁人之危。 连夜驱使马车,往雷家赶去,已是深夜,激动的他一点都不困。 等到道可盗来到黄家,已是他们离开的第二天。 轻车熟路,黄文山依旧不在,门卫打盹,仆人瞌睡。 “你说说你们,有个这么勤快的家主,你们却如此懒惰,黄文山也不训斥你们,奇也怪也。”道可盗轻笑一声,摇摇头道。 老爷子一个人在亭子逗鸟,吹口哨,怡然自得。半辈子劳累的他生了个好儿子,每次跟林瀚文叙旧的时候,只要谈到儿子,就免不了拿两个人对比。 可想而知,林瀚文是有多么羡慕这个老友,儿子能继承父业不说,还能听话,自己可以美美地享享清福。 “先干正事。” 道可盗不再多想,身影一掠,朝老爷子的书房纵去。 一般来说,来黄家收刮是有流程的,基本上是要绕上一圈。 老爷子的书房经常能给他惊喜,其次是女人的闺房,最寒酸的要数黄文山。 因为他呆在家的时间短,也就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能让人瞧得上眼的也就文房四宝,而且已经很久没换新的了,道可盗来了五回,五回黄文山没动过,他也没动过。 有时他也在想,要不偷了它们,看看黄文山会不会置换上新的文房四宝。 这样的恶趣味也就想一想,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偷来也无用,何必多此一举,浪费可耻。 果然,老爷子的书房没让他失望。一眼就看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那是一只木盒,雕刻得图案并不复杂,就这么简单的东西,直觉告诉他内有乾坤。 虽然这个木盒上了一把小锁,可这难不倒道可盗,比起直接偷走木盒,开锁更具有挑战性。 道可盗从怀里小心呵护地拿出他的针包,这是他从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郎中手里借来的宝贝。 当然,他借来的东西从来没还过。 他想着,老郎中慈悲济世是不会跟他这样的小人物计较的,有跟他计较的功夫都可以救活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他没有学过任何医术,也不会针灸,针在他手里既不能悬壶济世,也不会暗箭伤人。对于他来说,这可是开锁利器,亿能钥匙。 只见他拿出一根针,这根针是针包里最细的一根,开小锁自然用小针。那么小的一根针拿在手里,往锁孔里一放,也不见道可盗手里有多少动作,锁就开了。 要是雷芸雨在这,一定大呼神迹,搂着抱着也要学会这一手。这可是道可盗的独门绝技,也不是不教给徒儿,只是未到时候。 这不,打算教给她的时候,人被拐跑了。 “任重道远啊!”想到这,道可盗感慨为人师不易,路漫漫其修远兮。 看似简单的开锁技巧,需要大量的练习,巧劲,手力,耳力缺一不可。 道可盗缓缓地打开木盒,有光透出,珠光宝气,绝品宝物。 道可盗打开一半就合上,他已瞧出是什么宝贝,不好再打开,把它放在桌面可以照亮整个书房。 还是拿回自家的零星园慢慢欣赏,这宝物乃是一颗夜明珠,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 让人不禁想起一首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遇到宝物就忘了正事,接下来别的藏品宝石也入不了他的发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关键是要查看有没有雷芸雨的线索,逛了一间又一间的房,就连黄文山的书房也搜了搜,不出所料,文房四宝依旧未动。 “怎么没有任何线索?难道这小子没回来过?” “或许是我思考的方式错了?他会带她去哪呢?难道已经是去雷家的路上了?” 道可盗差不多是把黄家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就是那小子住宿的地方也没有异常。 “就剩这间客房了,要是还没有,就要找到他的人还行。” “这味道?是徒儿的用的香料,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当真把我徒儿拐来黄家了。可是她的人呢?”道可盗一入房门就闻到奇香,那是雷芸雨用的雷家独门秘方的香料。 这香料市面上可是罕见得很,市面上也就偶尔出现过一两瓶,引得花花公子,如意郎君争相拍卖给自己的心上人。 别小看这一瓶香料,就是闻香楼的头牌也抵挡不住这诱惑,只要你有这香料,被天上仙女芳心暗许也不奇怪。 道可盗在枕头下找到了她的几缕长发和一块翡翠,翡翠上有雷芸雨的气息,上面的香料味道最浓,想来是被她揣在怀里,睡觉的时候被她放下枕下。 “一定是那小子用了迷药或是别的法子,拿来当人质威胁雷家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带回雷家向雷傲天邀功了。” 想到这,道可盗夺门而出。 “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不赶得上。”道可盗焦急万分,朝着雷家方向拼命赶去。 剑一并不知道道可盗与雷芸雨他们发生了这多事,他抱着《薛家枪诀》上床入睡,像是抱着心爱的女人。 睡得正熟的他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好多美食:烤乳猪,佛跳墙,珍珠酥皮鸡,都散发着美味诱人的气息。 好像听到它们在说:“过来吃我呀!” 剑一砸吧砸吧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们别急,让我想想应该先吃哪个?” 烤乳猪扭着油腰,抢着话说:“先吃我,你看看我,色泽红润,肥而不腻,外酥里嫩。” 佛跳墙不服气道:“谁说你不腻的,你看看你那油光满面的样子,应该先吃我,我鲜甜味美,芳香四溢,可口软糯,珍馐美味。” 珍珠酥皮鸡不甘落后,呛道:“你是不腻了,可你寡淡如水,根本刺激不了味蕾。你看看我,我这才叫皮酥肉嫩,色香味俱全,咸鲜味香。” 剑一的口水越流越多,吼道:“你们别吵啦! 都到我嘴里来。” 说完话后,猛然惊醒,“咦,我的肉呢?我的美味怎么没了?” “原来是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口水都流到《薛家枪诀》,微湿的封面浮现一张地图。 剑一彻底清醒,一本正经地浏览,每一条线都很清晰,山脉,河流,以及诅咒之地的标识。然而,剑一并没有看懂,身为路痴的他确信自己不知道这是哪。 “指路石也没法用吧?鸡肋。”剑一不禁嫌弃起指路石。 “不知道道可盗认不认得?出来的时间也久了,回零星园找他们去。” 刚刚还被他嫌弃的指路石用了起来,东南方向,策马扬鞭。 路过枫叶林,旁边一面湖。湖上无人泛舟,波光粼粼,偶有鲫鱼游出湖面。枫叶还是绿色,湖水是蓝色,天空有白云。安静祥和,忽闻哭啼声。 “呜~~”一位小女孩蹲在湖边,梨花带雨。她穿的是一身薄薄的黄花裙,头上扎着两颗小丸子,白皙的肌肤任由阳光晒着,不知在为何哭泣。 “吁~~”剑一停下马。 小女孩并没有回过头,仿佛悲伤成湖,伤心欲绝,外界也无法影响到她。 剑一走上前去,蹲在她的旁边,温柔地问道:“小姑娘,你在哭什么?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小姑娘的面容,可爱圆润,长大后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此时的她梨花带雨,让剑一心疼不已,是谁忍心让如此可爱的小仙女伤心落泪呢? 小女孩本不想搭理他,因为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可见到剑一的眼睛,清澈如湖面,就想把内心的委屈吐露出来。 小女孩哭腔说道:“我想妈妈了,妈妈就在那。”小女孩指着湖面,“妈妈说,’她要去找爸爸。’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为什么妈妈要丢下我?” 剑一抱着小女孩,“不哭,不哭,妈妈在天上,每到夜晚的时候,妈妈就会化作星星一闪一闪地看着你。” 这是剑一的妈妈跟他说起过的,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人死了会成为夜晚的一颗星,一颗照亮活着的人的星星。” 小女孩却推开他,“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跟奶奶一样,都说这样的话,可我一次都没见过妈妈。” 剑一的手足无措,哄女孩子是他最不擅长的事了。 小女孩跑着,一路洒泪;剑一跟着,感同身受。 “你别跟着我,再跟着我,我就告诉奶奶去。”她单脚一跺,双手叉腰,娇面如花,气呼呼道。 剑一被她逗笑了,女孩子可爱的时候连生气都是可爱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并不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不想剑一陪着,只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狼狈模样。 “既然你不让我跟着,那我让你看不到我就是了。”剑一耿直地想着。 剑一衣袂飘飘,人已是到了枫树上,视野开阔,前方是片村庄,想来小姑娘的家就在那。 “你怎么还跟着……”小姑娘回头怒道,却发现剑一不见了,“人呢?怎么不见了?让你别跟着你还真的走了。” 想到这,便是号啕大哭。 第四十四章 阴阳眼 “哇!哇!哇!” 剑一像一只蝙蝠倒挂在枫树的枝干上,还没挂多久,就听见小姑娘的号啕大哭。 “刚刚不还淑女地哭的嘛,怎么转眼就哭得像是溃堤似的。” 剑一飘落下来,特意转了几圈欲要吸引她的注意。可这小姑娘哭得忘我,丝毫没有关注他,剑一想明白了,敢情她就是这个性子,哭的时候不管不顾。 剑一拍拍她的肩膀,无奈道:“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大花猫。” 小姑娘听到这句话,立马就停止了哭声,说停就停,让剑一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装置控制着。 她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剑一,抽泣地说道:“大哥哥,你能带我去见妈妈吗?” “只要你不哭,做什么都行。” “好,我不哭。” 小女孩抹干泪水,眼睛红红的,可爱得让人怜惜。 “你妈妈在哪?我怎么带你去呢?” “你把手给我,我带你去。” 原来她是知道妈妈的墓地,只是因为那是个坟场,除了妈妈的还有很多别的坟墓。 只有到清明的时候奶奶才带她来,平日里奶奶要做农活,没空带她来。而她想妈妈了就到湖边,奶奶说,“妈妈就是被湖妖给杀死的。” 可她知道,妈妈想爸爸,去找爸爸了。 原本一家人和和睦睦,因为一场大雨弄得支离破碎。 雨夜,一家三口趟水过河。 水流很大,妈妈失脚被河流冲走,爸爸拼命冲向妈妈。 那一夜她记得很清楚,爸爸抱着她,她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也在挣扎,像是在与水妖拼搏,爸爸及时赶到,使劲拽着她,不让她被河流冲走。 突然,一根枯木狠狠地冲了下来。爸爸一手抱着她,一手拽着妈妈。为了保护她们,爸爸用他的背部挡住了这根木头。 小姑娘知道爸爸一定很疼,她看见爸爸把血吐了出来。 雨还是很大,湿答答的头发让人抓狂,睫毛也沾着雨水让人看不清。 她忘了她们是怎么活下来的,爸爸用尽全力让她们母女二人靠上了岸,自己却无力上岸,被无情的河流卷走了。 妈妈拼命喊着:“牛郎!牛郎~” 爸爸再也回不来了,妈妈像疯了一样要去找他。 妈妈每到夜里就跟她说:“妈妈要离开了,你跟着奶奶好好长大。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你没有享受的地方,妈妈这辈子有你爸爸就足够了,现在,我要去找他。你乖乖的,听奶奶的话。” 她就哭,拼命地哭,说着,“不要离开我,妈妈,不要离开我。” 她忘了妈妈是说了第三遍还是第四遍,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据说村民是在湖泊里找到爸爸的尸体的,妈妈也是在那个湖里离去的。 最后,他们被葬到了一起,只有到清明的时候,雨纷纷,奶奶拉着她的小手来看看爸爸和妈妈。 她一个人也知道地方,只是一个人害怕,不敢去,奶奶总说那个地方遍地是鬼,奶奶就喜欢讲鬼故事。 每晚做噩梦的时候,就是因为睡前听鬼故事。 小姑娘拉着剑一的手,仿佛有了勇气,大步向前。 差不多到的时候,阴风阵阵,小姑娘害怕了,拉着剑一的手紧了紧。剑一的眼神给了她鼓励,仿佛在说,“有我在,你只管往上走。” 小姑娘也给自己打气,“丫丫不怕,阿娘会保护自己。” 剑一打量四下,杂草丛生,少许纸钱散落,寂寥无人,阴深深,灰蒙蒙,怪不得小姑娘不敢一人前往。 为了给她转移注意力,亲切地问道:“小姑娘,你还没跟大哥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怯生生说道:“丫丫,大家都叫我丫丫。” 剑一默念一声,“丫丫!” “丫丫可乖了,丫丫可听话了。” 丫丫听得脸羞红,阿娘也是经常这么夸自己的,眼眶不禁又红润了。 看到阿娘的坟墓,撒开剑一的手,小短腿跑了过去,哭丧着,“娘,我想你了,娘。” 小手摸着冰凉的墓碑,失声痛哭,剑一在一旁看得心痛不已。 “这丫头是哭个不停,该怎么办呀?年纪这么小就以泪洗面,生活还得继续,美好的生活还等着她呢。” 剑一摸着她的丸子头,也不劝她,就让她哭,哭累了睡一觉就好。 丫丫的阿娘阿爸的墓碑紧挨着,这也是丫丫阿娘生前所希望的,生前不能与子偕老,死后也要长相厮守。 突然,剑一想到了指路石,指路石原来可不是指路石,原来在血鸩宗老祖手里可是长生石。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这石头在我手里其实用处也不大。如果能实现小姑娘的愿望,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也是不错。就是不知这天外陨石是否有如此神力。” 想到就做,剑一也不是矫情的人,对指路石并不留念。 剑一轻声说道:“丫丫,哥哥有个神奇的宝贝,它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丫丫,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看见爸爸妈妈,大哥哥,真的可以做到吗?” “只要你死劲想着你要实现的愿望,这块宝石就能帮你实现,但是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甚至会对你造成伤害,你愿意试试看吗?”剑一把指路石拿出来给她看,不知为何它隐约发着微光。 “只要能让我再见到爸爸妈妈,不管什么我都要试试。” 剑一把宝石给她,她拿在手心,好像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女人对于珠光宝石是没有抵抗力的,小女孩也是,她的目光与宝石一样散发着光芒,泪水滴在宝石上面更显晶莹剔透。 她两只小手抱着指路石,闭上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的乖乖地耷在眼皮,剑一能想到,她一定是在不停地默念让我见到爸爸妈妈。 “大哥哥,你骗我,我怎么没看到我的阿爸阿妈?” 剑一扑哧笑了,“别急呀,大哥哥要把你的指头割点血滴到宝石上。你怕么?” 丫丫犹豫了一下,把小手伸了出来,把头扭了过去,将心一横,“大哥哥,你割吧,我不怕。” 剑一看着丫丫眉头微皱,紧张地可可爱爱,实在是惹人怜。 “那我割了喔!” 剑一话音未落就将剑一挥,电光火石之间,丫丫的小指就流出了血。 剑一十分小心,可出剑的速度没有减慢,越是快越感觉不到疼痛。 丫丫的额头流了些冷汗,剑一催促道:“丫丫,还不把你的血滴到宝石上。” 感到微痛的丫丫坚强得没有哭泣,好像长大了一点,不再是那个爱哭包。 她有了希望,有了期待,她想让妈妈看到开心快乐的她。 她多么希望妈妈能开心,能陪伴她成长;多么希望爸爸能在身边,给她永远的依靠。 “丫丫,现在想着你想实现的的愿望。” 剑一提醒道,现在就等待天外飞石的变化了。 说实话,对于天外飞石的能力剑一持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凭什么血鸩宗的老祖就能获得长生的能力,而他仅仅是得到指路这样的鸡肋能力。 其实他怀疑指路石会变成她妈妈的模样,像是木兄雕刻的人物像木雕。这样也好,睹物思人。 指路石在丫丫滴血的时候仿佛是一颗有生命跳动的心脏,而丫丫的血液刺激它泵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 丫丫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仿佛自己的心跳与它的心跳逐渐归为同一频率。 而丫丫不敢睁开眼睛,虔诚地告诉宝石让它实现自己的愿望。 “求求你,让我可以看见我的阿爸阿妈,让我的阿爸阿妈陪着我。” 霎那间,指路石光芒万丈,闭着眼睛的丫丫都能感受到它发光的热量。微微睁开眼,刺眼的光芒又让她闭上眼睛。 剑一知道,天外飞石将根据欲望改变功能,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帮丫丫实现她的愿望。欲望与愿望不是一回事,可丫丫希望愿望实现的强度不比人的欲望弱,希望天外飞石能感受到她那一份炙热的心。 剑一清楚地看到:天外飞石慢慢消失,变成流沙,变成一束光,然后“咻”的一声钻进了丫丫的眼睛。 丫丫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开心地飞奔起来,双手张开,大喊着:“阿爸阿妈!” 然后她就凭空飞了起来,像是有人将她抱了起来。然而剑一什么都看不见,丫丫自然没有获得翅膀,也没有滕飞的能力,即便是登堂入室的轻功也无法做到长时间的腾空。 诡异至极,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抱着她,不,应该是有鬼抱着她。 “阴阳眼吗?” 剑一思忖道。 想来应该是的,指路石变成了阴阳石。 “阿爸阿妈,我想你们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出现,我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孩子,别哭。阿娘阿爸也想你呀。” 他们还是死前的模样,面色苍白,有些浮肿。不过丫丫毫无畏惧,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最爱丫丫的爸爸妈妈。 剑一虽然只能听到丫丫的话,只看得到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可也感受到她无比得幸福。 第四十五章 万念俱灰 “不哭,不哭,再哭就变成大花猫了。”阿娘白衣裹身,长发垂肩,声音悦耳清脆。 剑一听不到,被晾在一旁有点闷闷不乐,凭啥丫丫获得的能力都比我的强。 当然,剑一从心底还是替丫丫开心的,人死终究不能复生,这样的陪伴总归是弥补了一点遗憾。 丫丫听到这句话就不哭了,看来大花猫是治哭的灵丹妙药呀! 爸爸一脸慈祥地看着女儿,看着剑一,看着妻子,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 望穿秋水,一眼一万年。 “你看,帮助你的大哥哥孤零零的多可怜呀,你快去抱抱他,跟他说声谢谢。” 要是剑一能听到这句话,一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 “那你们不能再离开我了。” “嗯嗯,我保证,我们再也不跟丫丫分开。”说着,她流泪了,流下愧疚的眼泪。 丫丫拿她的小手帮妈妈擦眼泪,安慰道:“不哭,不哭,再哭就变成大花猫了。” 妈妈破泣为笑,说道:“那你还不听妈妈的话。” 丫丫扭了扭身子,妈妈把她放下,剑一就看着丫丫慢慢地下落。 她突然跑了过来,小腿蹬蹬蹬,剑一不明所以。 “大哥哥,大哥哥,妈妈,妈妈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阴阳眼。”剑一心中暗村道。 丫丫郑重道了个万福礼,俏声道:“谢谢!” 剑一还了一礼道:“不客气,只要我们的丫丫开心就好。” 然后丫丫给了剑一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小的身子大大的拥抱,幸福的笑容浮现在每个人脸上以及鬼的脸上。 丫丫见到爸爸妈妈太高兴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其他的鬼,他们的相貌可不是太好,甚至有点吓人。 有的披头散发,双脚离地,漂浮在剑一周围;有的青面獠牙,衣衫不整,匍匐在墓碑之上;有的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卧倒在大树之下…… 回过神来,丫丫害怕了。 “妈妈,他们好难看。” 剑一听到这句话,登时一怔,尴尬一笑,忙道:“童言无忌。” 其他的鬼也不介意,要不是还不熟悉,他们都想捏捏丫丫的脸蛋,像个苹果一样红彤彤的,让人想咬一口。 “别怕,他们都是爸爸妈妈的朋友,我们经常唠嗑呢。别看他们长得难看,其实打扮起来还是好看的。他们太懒了,所以才这么丑,丫丫要勤快一点才不会变丑喔。” 听到妈妈的解释,其他的鬼无语了,尽可能地给丫丫笑得好看一点。 丫丫没有恶意,被鬼们逗笑了。 到了离别的时候,丫丫的爸爸妈妈挥手跟其他的鬼告别,他们要在丫丫的身边保护她。 “经此一别,再难相见,各位珍重。”一家三口对着其他的坟郑重施了一礼,剑一也学着施礼。 所有的鬼怪也还了一礼,对丫丫告诫道:“千万不可在人前说自己能看到爸爸妈妈,不可透露自己能看到像我们这样的鬼物,最后一点,对鬼要有敬畏之心,可是也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好的,也有坏鬼,对坏鬼不用给好脸色看。” 丫丫懵懂地点点头,她还小,听不懂,其实这话是说给她的阿爸阿妈听的。 丫丫的阿爸阿妈也是凝重地点点头,他们知道丫丫今后的人生会变得与众不同,他们会好好地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剑一也是要分别了,说实话只感受到寒意而并不能看见鬼怪无聊得很。 “丫丫,有你的阿爸阿妈陪着你,大哥哥也要离开了,以后不能总是哭,要笑口常开,遇事才能迎刃而解。”剑一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样的笑配上魅人的眼,让鬼禁不住失神。 “那以后丫丫还能见到大哥哥吗?”丫丫有点伤感,好不容易碰到可以跟她说说话的大哥哥,还帮她见到了阿爸阿妈的大哥哥就要离开她了。 她想哭,今日份的眼泪却是哭光了。 “会的,大哥哥一定还会来看你的!”剑一郑重承诺道。 “嗯”的一声,丫丫高兴地点点头,她要的也只是这份承诺。 她的阿爸阿妈附身在的阴阳眼里,那里自成空间,对于鬼怪的修炼有莫大的帮助,还可以贴身保护他们的丫丫。 望着丫丫回村的背影,他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一个一开始还只知道哭的女孩,学会了微笑,幸福的微笑会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剑一也开始重新上路,没有了指路石,只能随缘走,遇人问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指路石的好。 果然,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道可盗雇上一匹千里马,一个人总比两个人跑得快,他可不像剑一是个路痴,尽抄近道走。 盗贼得有方位感,不然偷得了东西,走不了人。 雷芸雨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颠簸的马车里,全身无力。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她喊着:“林浩轩,是不是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林浩轩停下马车,钻了进来,手里拿着窝窝头,说道:“你醒了?别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没有霹雳弹的雷芸雨不可怕,也和其他的柔弱女子一般,惹人怜惹人爱。 林浩轩修长的手指抬了抬她的下巴,柔情似水地端详着她,“你真美。” “呸!”雷芸雨吐了口唾沫到他的脸上,“你居然敢调戏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林浩轩拿起窝窝头塞到她的嘴里,以免她再吐口水。 到马车外,走到旁边的小溪洗把脸,啐了一口道:“真他娘晦气。” “要不是你是雷傲天的女儿,你就死到临头了。” 附近没有客栈,捉了几条鱼,就地烤来吃,鱼香飘到马车。被塞了窝窝头的她饥肠辘辘,把窝窝头吐掉后,高喊道:“林浩轩,你别吃独食,有种你给我吃点。” 雷芸雨见林浩轩没反应,惨叫着,“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遭天谴啊!吃独食不得好死。我要饿死啦!” “行了!骂那么狠还想不想吃了!”林浩轩掀开马车的门帘,手里还有一条被树枝插着的鱼。 “好香啊!”雷芸雨的琼鼻嗅到了美味,食欲大动,急死她了。 “快,快给我吃。” 林浩轩拿着鱼在她的鼻子上晃了晃,就是不往她嘴里塞,诱惑着她。她仿佛有了力气,想趁他不注意咬一口鱼肉,可惜没得逞。 “给你吃也不是不行。” “你想怎样?”雷芸雨已经放弃抵抗了,为了食物没有原则。 “第一,你不能再对我吐唾沫;” “第二,你不能再开口骂我。”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饿上你三天三夜,当着你的面大吃大喝。” 雷芸雨点头,还以为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原来都是不让她做的。 “我答应,我答应,你快给我吃。” 林浩轩撕了块鱼肉在手里,她直接把鱼肉从他的手里叼下来,咀嚼三下,咽了下去。 “好吃,再给我。不如,你把我放开,我自己吃,不要累着你。” “你长得美,别想得美,爱吃不吃。” “吃,你再给我撕大块点。” 为了食物向恶势力低头,雷芸雨暗忖道:“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说你认识我,那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去?” 林浩轩淡淡一笑,说道:“还能是哪?当然是把你送回家呀。” 雷芸雨还是不信,她没有透露过武林盟主雷傲天是她父亲的半点信息,难道是因为她给金牙子墓碑上刻的雷氏二字猜出来的? “那你说说我的家在哪?” “雷府!” “别跟我说是武林盟主雷傲天的雷府。”雷芸雨大吃一惊,“别开玩笑了,我与那大名鼎鼎的雷府可是毫无关系。” 她戏做得很足,“真的,你误会了。雷氏只是我闯荡江湖坑蒙拐骗用的姓氏,我真名叫王二小。” 林浩轩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仿佛在说,“再演,再骗,把我当傻子不成。”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雷傲天的女儿雷芸雨。你也别枉费心机了,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把你带回家。”林浩轩摊牌了,雷府也快到了,没必要掩饰什么。 雷芸雨这才发现他已经看出自己是女儿身,万念俱灰,灰心丧气。 “难道自己真的要回去了?我都还没闯出一番名声,就这样灰溜溜,被人捉了回去?”雷芸雨不死心,蛊惑道:“林浩轩,你何必替我爹做事?我瞧你一身武艺,定能自己闯出一番名声。不如你我二人行侠仗义,岂不美哉快哉。” 林浩轩想都不想就否决了她的想法,根本就没想过她想法的可行性。 “你可知你爹为了找你发了八张寻人帖,除了我还有七个人,那七个人每一个我都见过,也清楚他们的实力。” “你现在在我手里,算你幸运,要是那七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知道你,可不会这么好声好气跟你说话。” 雷芸雨听完这番话,这才断了念想。 “原来是爹派来的,看来我是回定了。可惜,我还没向盗师傅展示一下我的首盗。” 第四十六章 逃跑 林浩轩不再管她,继续上路,雷府就在眼前,功名在向他招手。 道可盗快马加鞭,得知林瀚文的儿子是林浩轩,一路上也是打探是否有人见过他。 结果显而易见,有人见他驾着一辆马车,车内似乎还绑着一个人。 那人说得声情并茂,把他所见所闻道了出来,道可盗还多给了几两银子。 “车内那人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人还昏迷不醒。我根本不敢靠近,也就风吹车厢的窗帘看了那么一眼。” “你怎么想不到,车主文质彬彬,穿着得体,竟然是个绑匪,也就是我手无缚鸡之力,真应该学个一招两式,我也能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道可盗确认之后,不再疑他,全力以赴赶往雷府。 雷芸雨表面上放弃反抗,让林浩轩以为她做好安心回家的准备。内心深处极度憋屈,想要逃跑,可是机会不大,因为林浩轩几乎寸步不离。 “只有借小解的空挡时间逃跑了,我现在要迷惑住他,等他麻痹大意的时候兴许就能成功。” 想到这,心思活络了起来,又在脑海里演练了几回,尽可能把所有意外都算计进去。 这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件易事,可为了逃之夭夭,计划周全并无不妥。 “林浩轩,停车,十万火急,我要更衣!” 林浩轩装作没听到,继续驱马。 “你是要我就地解决吗?一车的尿骚?”雷芸雨已经不顾脸面,也要让林浩轩停车。 她要如厕,就必须解开她双手双脚的绳索,而且还可以借此让他不可以看她。 想来林浩轩也是书香门第,不会厚颜无耻地在这种时候还寸步不离。 林浩轩暗忖道:“反正她的霹雳弹也在我这,无法威胁到我,轻功也没有熟练,就算她要逃,我也能再次捉她回来。” “不过为了以往万一,我给她吃颗蚀心丸。如果没有我的解药,每到午时三刻就算痛不欲生,犹如被啃咬心脏,疼痛难忍。” 林浩轩可算是停下马车,冷冷道:“你怎么这么麻烦,可别耍花样。” 雷芸雨嘲讽道:“人有三急,你还怕我走了不成,此地荒无人烟,我想走也没处去吧!” 林浩轩拿玉瓶,从瓶中倒出黑色的丸子,说道:“除非你吃下这颗蚀心丸,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解手的。” “小人之心,你还要点脸吗?” 林浩轩无动于衷,一副不吃不放的样子,蚀心丸拿在手心,觉得自己太过善良,要是换作暴徒,早就把毒丸硬塞到她嘴里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就怕雷芸雨属耗子的,把他的手指给啃掉一截。 “吃就吃,谁怕谁!” 林浩轩这才放心把丸子塞到她嘴里,小指碰到她的朱唇,温香软玉。 “你倒是咽下去!” 原来雷芸雨只把蚀心丸含在嘴里,并没有咽下去,没想到这样的小心机被他发现了。 林浩轩莫名想笑,洋洋得意,好似为看破她的心机而感到自豪。 直到看到雷芸雨的咽喉滚动了一下,林浩轩才解开她的绳子。 虽然奇怪她没有说话,不辱骂他几句,可也没有细想,他乐得耳根清净。 被释放的雷芸雨如欢快的黄鹂,急匆匆蹲到草丛,她的声音传来,“林浩轩,你走远点,不要偷看。” 林浩轩也知道非礼勿视,稍稍往后走了几步,却也不敢真的远离。 “你再远点,背过头去,不然我尿不出。” 林浩轩倒也听话,自恃轻功过人,让她一里又如何。 待林浩轩离她有段距离后,雷芸雨按照原计划快速奔跑,穿梭在草丛之中,得亏那条鱼的能量让她有力气跑路。 半柱香的时间已过,在她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林浩轩反应过来,“糟了,该不是真的逃跑了吧。” 又怕自己猜错了,疑惑地问道:“雷小姐,你人还在吗?” 没有回应,林浩轩想不明白,按道理就算让她逃掉了,可是没有蚀心丸的解药,她要如何活下去。 “雷小姐,你没事吧?我过来了喔。你再不说话就别怪我非礼勿视了。” 依旧是没有回响,林浩轩不得不过去瞧瞧。 “应该是这个地方。”林浩轩刚刚瞟了一眼,大约就是这个地方蹲下的。 现在这片草丛已经没有她的影子,甚至没有便后的水渍。 “咦?这不是我给她喂下的蚀心丸。”林浩轩发现了雷芸雨吐下的黑色丸子。 原来,雷芸雨压根没有真正咽下去,而是含在口腔中,喉咙咽下去的不过是口水,借以骗过林浩轩,然后蹲下草丛后迅速吐掉。 “没道理呀,我明明看她咽了下去。”林浩轩没想明白,可眼上的蚀心丸分明只有他有。 “暂且不管这件事,雷小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林浩轩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雷芸雨,也不是纠结她怎么做到把蚀心丸吐出来的,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并没有想到雷芸雨能骗过他。 由于四处无人烟,更没有参天的古木,只有齐腰的草丛。依稀可以看见草丛被扒开的痕迹,林浩轩就顺着这些痕迹穿梭前行,走马观花地查看雷芸雨的踪迹。 雷芸雨再吐掉蚀心丸后,确认林浩轩没有看自己。不假思索沿着在脑海中演练的路线全力逃跑,那是她趁林浩轩不注意的时候仔细观察车外草丛,在心中形成了一条逃跑的绝佳路线。 可毕竟没有亲身走过,虽不至于像剑一那样路痴,可草丛四面八方长得都一样,实在没法分辨方向。 只能参照太阳大致走一个方位,难免路线出现了偏差。走着走着,雷芸雨还感到一阵一阵的头晕。 “没道理啊。我已经把蚀心丸给吐了,怎么还会有不适的感受。”雷芸雨心慌慌,意识到这次逃亡计划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她没想到的是虽然她把蚀心丸吐掉了,可是她咽下的口水沾染了蚀心丸的毒素,虽不致命,可也足矣致人晕厥。 她还是尽力去逃,不愿被束缚,以前是被束之楼阁,现在是被束之人前。 终于,她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当林浩轩找到她的时候,她睡得正香。如果再给她三刻钟的时间,醒来后毒素也能自然排解。 可惜,林浩轩又不是傻,靠着轻功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 林浩轩看见她的时候,哑然失笑,“何必呢?逃是没用的,还是乖乖跟着我回家吧。” “我又没亏待你,雷盟主也不会对自家的女儿大发雷霆,你又何苦不愿回去?” 林浩轩很是不解,却忘了他也不愿听从父亲的心愿,老实巴交地参加殿试,走上前途一片大好的仕途之路。 将雷芸雨抱回车内,拆下的绳索系上死结,驱车赶路,不想再节外生枝。 道可盗虽说已是一日千里,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到。 等到他找到林浩轩的时候,雷芸雨再次不见了。 道可盗质问道:“林小子,你把我的徒儿拐哪了?” “你是何人?我堂堂书生意气林瀚文的儿子怎会做出拐卖人的事!你找错人了。”林浩轩心情不佳,他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了差错,把雷芸雨弄丢了。 “休想狡辩,我要是没调查清楚又怎会诬赖于你!快快将我的徒儿归还于我。” 林浩轩不耐烦道:“爱信不信,莫烦我。”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时间跟此人耗下去,他还想把雷芸雨找回来。 “好话不听,看来不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是不能让你开口了。” 道可盗的流星镖出现在手上,一记发了三道,分别飞向他的膝盖,肋骨,还有掌心。 他已收了三分力道,怕自己一个不慎就把人给杀了,到时候徒儿可就无从找起。 林浩轩也不是吃素的,拔剑挡起,不想挡住了这一记暗招还有一记。 后面一记的力道多了三分,他接住了两道流星镖,还是被第三道给伤了手。 “你服不服,还不如实道来,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不服!” 道可盗狠下心,看来不把他打怕,他是不知道厉害了。 却不想他手里拿出霹雳弹,径直扔向他。 道可盗可不要太熟悉这玩意了,不说第一次面对这东西是出自徒儿的手,就说他躲避这玩意就不下五六次了。 霹雳弹确实强悍,近乎于武林第一高手也要避其锋芒。要是没收徒儿,他定也是要避其锋芒的。 可谁让他是道可盗,第一次面对霹雳弹的时候狼狈不堪,自然是让他上了心。 恰好收了徒儿后,其手中的霹雳弹数不胜数,不借来好好研究一下岂不是浪费。 所以道可盗有了新的应对之策,只见他手中拿出一块布,准确地说是一块蚕丝绸。霹雳弹落在这块蚕丝绸上,仿佛是被温柔得包裹了起来,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道可盗邪魅一笑,“我真是个天才,真的让我找到了应对霹雳弹的方法。” 林浩轩还处于不知所措当中,雷霆万钧的霹雳弹竟然就像个石子一般毫无杀伤力。 第四十七章 于飞 道可盗哪还会放过他,直接是点了他三道穴位,定住他的身形,令他动弹不得。 霹雳弹在他手里,那还用得着猜,徒儿铁定被他藏起来了。 这回,道可盗反而不着急了。 细细打量林浩轩,林浩轩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看上去也就是个柔弱书生。 微风习习,叶落树摆,道可盗的笑容越显狰狞,林浩轩明显有点慌了。 他听闻江湖中有男,不爱女,有断袖之癖,眼前这男人就有断袖之疑。 你看他瞧自己的眼神,细腻柔和;你看他那修长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你再看他的脸,像是发情的野兽。 林浩轩闭上眼睛,忍受着他对自己的调戏。 道可盗抚摸他的全身,搜刮出了所有的霹雳弹。 林浩轩睁开眼看到霹雳弹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原来只是要霹雳弹。 “你这霹雳弹是从哪里来的?”道可盗犀利的目光穿透他脆弱的心脏。 林浩轩吞吞吐吐,“别……别人送的。” 道可盗往他的翘臀拍了一巴掌,“送的?她会送你这东西?你打胡说八道,小屁屁就不保了!” 林浩轩欲哭无泪,屁股红肿肿,火辣辣,被人这般侮辱算是头一回。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这是我从一位女子手上抢来的。” 他的语气有些慌张,又有点期待。 道可盗没有下手,继续问道:“你可知道这位女子叫什么?” 林浩轩不敢实话实说,唯唯诺诺道:“在下不知。” “你不知居然就敢掳走我的徒儿?我徒儿乃当今武林盟主雷傲天的女儿雷芸雨,你现在说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 道可盗每一句都敲打在他的内脏,胆战心惊,他闭上眼,料想到屁股开花。 果然,道可盗连打三巴掌,真是要把屎都给拍出来。 林浩轩忍不住出虚恭,三连响,犹如平地惊雷。林浩轩瞬间脸涨通红,汗颜无地,无地自容。 道可盗跳出三步,捏住鼻翼,恐被熏到。 林浩轩原地憋气,烟熏腌制,直到以为臭气散去,吸入一丝,白眼翻起,差点口吐白沫,呛出灵魂。 道可盗扇着空气走来,啧啧有声。 “你出虚恭怎么不说一声,你这是要臭死我,还是想吓死我。” 林浩轩气到吐血,寄颜无所,羞赧难当。 “你待会还要出虚恭的话说一声。”道可盗提醒道。 林浩轩无话可说,想把头扭过去不看他也做不到,尴尬得想找屎吃。 “你别再拍我的屁股了!”林浩轩说完这句话,头顶冒气,感觉自己在被凌迟处死。 道可盗双手举起,说道:“好好好,我也不敢再拍了,鬼知道你午饭吃了什么。” “我怕了你了,我也不跟你周旋,实话跟你说了吧!”林浩轩绝望得投降,“你先解开我的穴。” 道可盗也不怕他逃跑。三两下就解开他的穴。 林浩轩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想到他接住霹雳弹的手法,就知道他的轻功非同一般,也不妄想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是放弃了,反正雷芸雨不在他手上,他觉得自己也无法从那人手上抢回来,正好祸水东移,让这个自称雷芸雨是他徒儿的人找他麻烦。 原来,林浩轩都要到了雷府的时候,遇到了于飞。 于飞,正是雷傲天发布寻人帖中的八人之一。于飞,最会缠人,一手沾衣十八跌练得出神入化,消打并举,发劲跌敌。 只要被他贴身,你就算是要被拆了个七零八落,摔在地上十次八次。 他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功夫,而是他纠缠不休。如果他想要做成某事,他不会自己出钱出力,而是想要不劳而获。 既然想要不劳而获,而天上又不会掉馅饼,那么就只能从别人手中获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他最擅长的计谋,“偷梁换柱”就是他的行事手段,“鸠占鹊巢”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自从雷傲天找到他,让他去寻找雷小姐,他自然不会自己去找,可也收下了寻人帖,就是要等别人找到后,他再把人抢来,据为已有,再谎称是自己找到的。 所以他就在雷府旁边的客栈等候,观察行人,尤其是另外七人,他有的是耐心,只要他们靠近雷府,他都要去打探一番,看他们是否找到了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是等到了这个人,万万没想到等到的会是林浩轩。这人最是他瞧不起的,觉得他就是个靠爹混饭吃的小白脸。 “你就不能自食其力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坐享其成了。” 于飞在客栈的二楼就瞧见了远远赶着马车的林浩轩,一开始他是不相信林浩轩会优先其他人找到雷芸雨的,可现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出于礼貌,于飞下楼跟他打声招呼。 “林兄,好久不见,甚是挂念。” 林浩轩宁愿不见,于飞算是臭名昭著的了。别人好不容易争得的名声,到头来都变成了于飞的能耐。 可表面上林浩轩不会透露出不耐,反而客套道:“于兄,上次雷府一别恍如隔日,现在再见依旧潇洒如初呀!” “既然如此,我在二楼包了一间雅阁,你我二人喝上一杯,叙旧叙旧。” 林浩轩抱拳推脱道:“实在不好意思,于兄,在下还有要是要办,不如我们改日再聚。” 于飞脸色突的一变,厉声道:“林兄这是不给我面子?还是怕我付不起酒钱?” 林浩轩忙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真的有要是要办。” “有何事要办?你与我一说,在下替你办了,我于飞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林浩轩额头已冒着冷汗,于飞的难缠果然名不虚传,他自是不肯一说,也无法再推脱。 他尴尬一笑,“于兄盛情难却,再大的事我也要推脱掉。” 于飞听此一言,方才展露笑颜。 “这就对了嘛,我们闯荡江湖不就是为了痛快二字。” “可我这马车,貌似也没地方放呀。” 林浩轩不死心,想借此缘由让于飞知难而退。 不想于飞却说,“你安心把马车放这,我让小二盯着点,还没有人胆敢在我面前偷东西。” 林浩轩没择,又不敢得罪于飞,否则今后他死皮赖脸地缠着你,那真的就是寸步难行了。 “也罢,就跟他喝上几杯,也不碍事,反正雷小姐被我点了哑穴,既无法求救,也被我绑得无法动弹。” 当林浩轩跟着于飞上楼的时候,不放心地瞄了马车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于飞起了疑心,忖道:“难道马车里有人,而且此人就是雷傲天的女儿?” 心思立马活络起来,“我等等灌醉他后一探究竟就是,是人是物一看便知。” 于飞揽着林浩轩的肩膀,像是多年的好友,热情道:“来,来,来,酒已备好,就看林兄的酒量是深是浅。” 林浩轩对勾肩搭背很是反感,眉头微皱,却是敢怒不敢言,直到就坐才不露声色挣脱他的手。 于飞先是给林浩轩满上一杯酒,试探道:“林兄,你来雷州,可是有寻人帖的消息。” 林浩轩内心一惊,却是面不改色,一言难尽道:“唉,别提了,于兄有所不知,在下是找遍了雷州,蟑螂都被我踩死数只,可雷盟主女儿的消息是一点没有,线索更是无从找起。” 于飞哪里肯信,也没有戳穿他,反而安慰道:“林兄也别太过执着,雷盟主也是的,一点线索也没给我们,如同大海捞针,还是随缘吧!” 林浩轩诧异他居然能讲出这番话,毕竟要说谁对寻人帖之事最上心,那得非他莫属了。 “来,林兄,喝酒,在下可是对林兄一见如故,对兄父更是佩服。” 林浩轩闷闷不乐,他最不愿别人在他面前提他的父亲。 提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他虽察觉出于飞有意灌他喝酒,却是仗着自己的海量无所畏惧。 一开始还刻意适可而止,到后来便是放飞自我,与于飞对饮拼酒量。不仅将桌面上的酒豪饮而尽,还让小二送了两壶过来,这酒真是越喝越上头。 于飞见林浩轩的酒量深不可测,到后来已变成林浩轩一人独饮。 “这样子不行,都不见他醉,我总不能偷偷溜出去,他肯定会有所察觉。” 于飞计上心来,阴狠一笑,“林浩轩,可别怪我,谁让你不乖乖醉倒,就让你吃点苦头,认识到江湖的险恶。” 只见他掏出一张白纸,不经意间将里面的粉末撒在酒中,这粉末正是蒙汗药。 林浩轩晕乎乎道:“于兄,你怎么停下了,来,继续喝!你再不喝,都要被我喝完了。” 说着,将放有蒙汗药的酒牛饮而尽。 “这酒怎么酸酸的。兑水了吗?于兄,这是家黑店,你快……”林浩轩话未说完,人已扑倒在桌上。 “这个傻子,怕不是猴子请来的吧?” 于飞懒得管他,任他在桌上趴着。 他人已到到楼下的马车,心情竟然有些紧张,或者说是期待。 他的手触碰到门帘,有些哆嗦,掀开一看。 第四十八章 禽兽不如 一个被捆绑沉睡的美人赫然出现在眼前,虽然衣衫潦草,头发凌乱,可这曼妙的身材,如雪的肌肤使你忽略掉她的瑕疵。 仿佛是被玉帝贬谪的仙女,落入凡间,沉睡至此。 这张脸于飞日思夜想,对着画像看了又看,已有见色起意的心思,他归结为一见钟情。 当初,让他上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雷芸雨的美貌。 说实话,见到她本人之前,他都还不相信世间有如此美人。他早已在心底与她拜了高堂,结为夫妻,百年好合。 他猫着身子爬了进去,像一只狗一样嗅了嗅,好像要把她的味道记住。 要不是马车空间不大,人来人往,按捺不住的他就想原地生米煮成熟饭,淫虫上脑,寻人帖之事早已置之脑后。 “我得抓紧时间把她转移出去,不然等林浩轩清醒过来,说不定就通知雷府了。” 于飞最后一丝理智让他不急于一时,打算带回住房后好好温存,到时候毛手毛脚也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 林浩轩长话短说,把嫌疑犯告诉了道可盗。道可盗听完来龙去脉,不得不说林浩轩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飞此人道可盗也有所了解,他是那种看见美女就迈不动腿,经常流连于青楼,却比闻香楼女人还难缠的人。 “不行,徒儿在他手里恐会被他玷污!”道可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必须要立刻找到于飞。 道可盗轻功上脚,已是迈出十尺远,林浩轩焦急喊道:“兄台,别急着走,你倒是帮我解开穴位呀!” 道可盗忽的回来,三两下解开他的穴位,转眼消失不见。 林浩轩感慨道:“江湖真是卧虎藏龙,怎么随便一个人轻功都如此飘渺。” 被刺激到的他,开始认真思考父亲的话,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尔虞我诈的江湖,科举考试才是自己的归途。 雷芸雨被于飞带入到他的家中,他是连马车也一同带来,他没有府邸,由于经常流连于花天酒地,居无定所。 这个家位居林中,林中小屋,简陋至极。树荫蔽日,微风徐来,悦耳鸟声,清凉舒适,倒也算得上是避暑佳地。于飞开门,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我这是多久没来了,怎么这么多尘埃。真是晦气,还得打扫一番,不然如何临幸我的美人。”于飞又在幻想美妙的涟漪,看了一眼马车,想到马车的人,动力十足地打扫房间。 雷芸雨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马车内,就知道自己没有逃出生天,还是被林浩轩捉了回去。 想骂他一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这个混蛋,居然还点了我的哑穴,即便我回到雷府,我也要让父亲定你的死罪!”雷芸雨愤愤不平,只能在心中骂他千百回。 发现马车不动,雷芸雨扭着腰缓慢蠕动。 “这是哪?怎么到林中来了?算时间也是该到雷府了,这林子我记得离雷府还有段距离。林浩轩想开了?不打算带我回雷府了?”雷芸雨思绪万千,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换了一个人绑架了。 雷芸雨继续蠕动,一个不慎跌落马车。 于飞听到声响冲了出来,喝道:“是谁?”他还以为有人找到了他的幽会之所,原来是雷小姐醒来了。 雷芸雨翻身看到了于飞,诧异林浩轩怎么不见了,反倒是换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此人怎么脏兮兮的,不会是救我的人吧?” 于飞猥琐道:“哎哟,我的小仙女怎么掉下来了,来,让哥哥抱抱。” 雷芸雨惊恐万分,这是个什么东西,得了,刚出了鼠窝,又进了狼洞。 “我怎么这么惨,都遇不到好人,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个色狼。” 雷芸雨挣扎着,无助,惶恐,不安。于飞见她越是狼狈,越是反抗,征服的欲望就越强烈。 于飞垂涎已久,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放在背部,不顾雷芸雨的挣扎,抱着就往木屋走去。 雷芸雨挣脱着,狠狠地拍打着他,他一脸享受,抱得更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走进木屋,除了一张木床较为干净,其他的地方还布满灰尘。 雷芸雨哪还不知道为什么叫他第一眼的时候脏兮兮的,就是因为打扫房间,而他优先打扫木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绝望了,眼角沁出泪水,她已觉得自己的身子即将被玷污,可她连哭出声来都做不到。 于飞走到床前,一把将雷芸雨扔到木床,解开她的哑穴,毕竟没有声音总感觉少了什么。 雷芸雨蜷缩在床角,哭丧着:“你,你别过来!” 于飞开始宽衣解带,说道:“别害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雷芸雨将心一横,颤抖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千万不可碰我,碰了我就算是十八层地狱的厉鬼都会出来找你麻烦。” “我不仅知道你是谁?而且我还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我就是雷家的上门女婿。”于飞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就凭你还想做我雷家的上门女婿,你就是拎鞋都不配。”雷芸雨逐渐硬气起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想玷污自己,那自己就咬舌自尽。 “哈哈,你说我拎着都不配,那就让你尝尝成为破鞋的滋味。我倒要看看没有完璧之身的你谁还肯要!” 于飞脱光了上衣,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对着雷芸雨的脸蛋一顿狂啃。 雷芸雨自然不肯就范,躲着他的猪鼻子,猪嘴巴。 于飞浑身火热,解开她脚上的绳索,准备单刀直入。 腿能自由活动的她反抗更是剧烈,狠狠地踢向于飞的腰。于飞缠身的功夫可见一般,他如水蛇一般扭动身躯,在床上滚来滚去,硬是没被她踢到。 于飞也没有心思陪她玩了,一直不肯乖乖就范的她令他恼火。一巴掌狠狠地拍像她的大腿,“啪”的一声,瞬间红肿,腿有些麻了。 “混蛋,你给我死!” 雷芸雨倾尽全力用她的皓齿咬上他的脖子,凶狠程度不亚于一只老虎,咬出了一层皮,疼痛让他通红了眼。 疼痛之下让他放弃了怜香惜玉,一拳锤开了她,几脚下去,让她的牙齿掉了几颗,鲜血让她的舌头感受到了腥味。 她知道,是时候咬舌自尽了。 因为她彻底激发了他的原始兽性,兽性大发的他撕扯她的裙子,她泪水绝望地呆在眼眶。 雷芸雨喃喃道:“爹,娘,对不起,孩儿来世再尽孝道。” 说完就要咬舌,不曾想于飞居然察觉出她的心思,她没有咬到舌,而是于飞的手指。 于飞疼得直叫,还不忘撕开他的衣服裹成球塞到她的嘴里。 “别想着死!就算是死我也会强奸你的尸体,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鱼水之欢,体验一下快乐似神仙。” 她何时听过这样的污言秽语,愤怒的她反扑而来,像一只饥饿的老鼠啃食生肉。 可她哪咬得了于飞,沾衣十八跌不是说着玩的,雷芸雨反而被摔得晕头转向,趁此机会,于飞将她的双手双脚分开绑了起来。 这样的姿势,简直不要太过诱惑。 于飞已把裤子都脱了,雄赳赳气昂昂,欲要通九幽。 就在此时,一颗霹雳弹砸了进来。 熟悉的声音让雷芸雨神情激动,同时又有点害怕,担心这个样子被雷家的人看到,那真的是羞愧得想死。 “也好,没有被如此龌蹉的人玷污,能让我活着寻一处风水宝地厚葬自己。” 她闭上眼睛,无法瞧见来人是谁。 来人既不是雷家人,也不是道可盗,居然是林浩轩。 没错,来人正是林浩轩,被道可盗捉弄也就罢了,被于飞坑骗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也意识到于飞风评太差,若是雷芸雨被他玷污,或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逃不了干系。 于是他按图索骥,欲要找到于飞,要将雷芸雨救回来。 与道可盗不同,道可盗去的方向是青楼,而他知道于飞驱走了他的马。 显而易见,道可盗找了个寂寞,林浩轩找到了于飞。 他来的时候,听到凄惨的声音,意识到情况危急。情急之下,直接把霹雳弹扔了出来。 道可盗以为他搜刮了所有的霹雳弹,没想到林浩轩还藏了几颗在别处留作备用。既然要找于飞的麻烦,那必须要有压箱底的东西。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道可盗那样接住霹雳弹,霹雳弹的威力还是非比寻常的,正如此时,一颗霹雳弹就把木屋炸得摇摇欲坠。 最关键的是,木屋开始燃烧起来。 于飞慌不择路,以为是雷家的人找来了,也不管雷芸雨,自顾自地逃走。 林浩轩进来时,于飞刚好从后门溜走了。 林浩轩一眼就看到溜走的于飞,刚想追去再给他一弹,就看到了被绑成“大”字的雷芸雨。 “这混蛋,枉为人,禽兽不如,居然用强的!” 木屋燃烧得很快,没有时间唾骂他。 林浩轩拔掉塞在她嘴里的碎布,呼唤道:“雷小姐,雷小姐,你听得到吗?” 第四十九章 拨云见日 这声音雷芸雨不要太过熟悉,她很庆幸不是雷家的人,不然真的是无颜活下去。 可她沦落到这副田地,就是林浩轩害的,此时心情五味杂粮,不知道应该感激他好,还是怨恨他好。 林浩轩没有想太多,他只想将雷芸雨救下,也不指望她能感激他,也不妄想得到雷傲天的青睐。 反正坏了于飞的事他就心满意足了,顺手救下雷芸雨,之后返回自家,跟老爹认个错,安心殿试,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恐怕林瀚文也没有想到,自己拼命劝说不成的事,让他吃了苦头就懂了。 雷芸雨睁开眼,眼里饱含太多东西,委屈,愤懑,怨恨,林浩轩看着她的眼睛,感到十分愧疚。 火势很大,确认雷芸雨还有意识后,立马解开她的绳索。 “快,木屋要塌了!”林浩轩拉着雷芸雨的手就跑。 两人站在木屋在,看着火势凶凶燃烧得木屋。林浩轩愧疚道:“对不起,要不我你也不会被于飞欺凌。” “你还要带我回雷家吗?” “不了,之前是我太过执拗,想通过你得到你父亲的青睐,为你父亲做事,在江湖上说得上话。现在,我想明白了,也看淡了,经过这两天的事,我觉得我兴许不适合混迹江湖。”林浩轩释然了。 雷芸雨眼神黯淡无光,受如此刺激,一直没回过神来。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也太过执拗,好像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就仗着霹雳弹狐假虎威。 一没了霹雳弹,就好像是糊了的纸老虎。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师傅,他刚刚找到了我,还训了一顿,不过他似乎找错了方向。”林浩轩心中暗道:“人还挺好,虽然过程尴尬,好在最后放过了我,帮我解开了穴位。” 雷芸雨哭了,无声的哭泣,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哭出声来。 “原来我还是有人牵挂的,徒儿太笨了,学到的手艺一开始就出师不利。”雷芸雨小声嘀咕,抱怨自己学艺不精。 “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我见他是去的怡香阁。”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雷芸雨经过此事,对游玩风花雪月的男人恨之入骨。 “咳咳,雷小姐误会了,我想你的师傅是觉得于飞那王八蛋会去怡香阁才去的。”林浩轩特意解释一下,免得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雷芸雨点点头,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 林浩轩拦住了她。 “怎么?你还要捆绑我吗?” 林浩轩摇头,说道:“不,不是,我想,你不如先换身衣服吧。” 雷芸雨看着自己被撕得破碎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说道:“我只想先离开此地。” “这样,我开着马车载你出林子,再给你挑件衣服让你换上,怎么样?”林浩轩提议道,又怕她误会,伸出三指对天发誓道:“我发誓:我绝无二意,绝不会带你回雷家。” 雷芸雨犹豫着,林浩轩拿出两颗霹雳弹给回她。 “这是剩下最后的两颗了,其余的被你师傅拿了,还给你。” 雷芸雨收下后,走进马车,现在也只有霹雳弹能给她安全感。 道可盗一路畅通无阻,路上也没被杂事耽搁多久,怡香阁他也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这次并不是来逍遥快活的,他径直走向茉莉的闺房,推开房门,此时茉莉犹抱琵琶半遮面,客人也沉浸其中。 道可盗的到来打断了琵琶声,客人自是恼怒吼道:“是谁哪个不长眼?不知道我在这吗?扰了我的雅兴。” 道可盗没有废话,朝他扔了一锭银子,说道:“不好意思,我有要事与茉莉详谈,你请过后再来聆。” 那位客人谄媚道:“好说,好说。” 他退了房门后,茉莉掩嘴轻笑,“盗哥哥好生威风,出手阔绰,也不见得在我身上如此大方,怎么有空来我雷州?” 道可盗几步带风,揽着她的细腰,掀开她的面纱,暧昧道:“怎么?茉莉妹妹连客人的醋也要吃了。” “醋不好吃,我才不吃,说吧,你有什么事?我是知道你无事不登我这三宝殿的。” 道可盗哈哈大笑,“茉莉妹妹真是我的红颜知己,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 他脸色一正,问道:“你可知缠人的于飞?” 茉莉露出厌恶之情,不满道:“别跟我提那个禽兽,他就是个腌臜的垃圾,人面兽心的废物。” 道可盗卖惨道:“好茉莉,我也不想跟你提那个人,只是我的朋友落在了他的手上,要是我不能及时赶到,恐怕她会有不测。” 茉莉紧张问道:“你朋友是男是女?” “女的,怎么了?” 茉莉担忧道:“那你赶快去十里外的林子,林中有间木屋,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如果他不来我们怡香阁就是去那。” “我立马就动身!” 道可盗临走时,茉莉还给他拿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套衣物,其中的潜台词让他忐忑不安。 “于飞,要是你胆敢对我的徒儿做什么!我定要你不得好死,碎尸万段。” 马不停蹄,不敢稍加歇息,去到林中之时已累得人仰马翻。 他又气喘吁吁狂奔木屋方向而去,去到之时,木屋已燃成灰烬,木炭还有温度,时不时还有噼里啪啦的星火。 “这房子怎么烧了?谁烧的?我的徒儿不会有事吧?”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只能由自己来寻找答案。 “等等,怎么有霹雳弹的味道?这么说来,我的徒儿应该是逃走了,或者是被人救走了。”道可盗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起码知道徒儿没有生命危险算是稍稍心安。 “于飞,这帐先记着,我可饶不了你。” 道可盗郁闷了,躺在地上,闻着烧炭味,仰望天空,白云蔽日,呐喊道:“我的乖徒儿,你在哪呀?” 线索到这,基本上也就断了,唯有查出是谁烧的木屋。 徒儿烧的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么就只有救她的人,除了我也就雷家的人有,会不会是林浩轩,不对,我已经把他身上所有的霹雳弹拿走了。 道可盗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么说来也就是雷家的人救了徒儿,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总是慢一步。 按道理来说道可盗分析的不错,可他把正确答案林浩轩排除了,可想而知他在雷家也是扑个空。 “难道我要跟剑一说徒儿回家了?不行,还得去雷家确认一下,不然无法向剑一交代。” 顺便也去打探剑一的消息,这家伙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人,太可气了。 道可盗原路返回,他想茉莉的琵琶声了。这几天赶路赶得疲惫不堪,又为徒儿担惊受怕,没一天睡好。 正好雷州还有茉莉姑娘在,在茉莉姑娘的闺房里他总能睡个好觉。 剑一离开丫丫后就回零星园,零星园在道可盗走后就空无一人。满天星已经绽放了,木棉花也凋落得差不多,开始发出新芽。 剑一走遍各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他们留下任何的信息。 这也不能怪道可盗,实在是太过慌张,事情太过突然。剑一也没往他们会出事这方面思考,权当以为他们粗心大意,没把他放在心上。 剑一也没在零星园住下,而是到同福客栈住下,懒惰的他不想整理床被。 他现在才知道指路石是多么得珍贵,如今要想寻得一个人,仿佛是大海捞针。 坐在同福客栈,恰好是雷芸雨坐过的地方。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客栈的客人聊的内容没有吸引到他的地方。 “最近江湖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剑一小声嘀咕,被店小二听到了。 他知道,自己的小费来了。 “客官,这些天江湖上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有一件趣事不知客官想不想听。” “哦?反正我闲来无事,说来听听。” 店小二挤眉弄眼,意示他给点小费,剑一才没那么好糊弄。 “你先说说,要是说得不够有趣,不仅浪费我的时间,还浪费我的银子。” 店小二看走眼了,还以为这是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没想到是个斤斤计较的小白脸。 店小二依旧谄媚道:“客官说的也是,那就听我说完,客官再意思意思。” 剑一点点头,小二这才娓娓道来。 “薛家与柳家不对付你是知道的吧?”小二也不等剑一反应,继续说道:“这两家人表面上原本也是相安无事,可因为巷子酒的事发生不愉快,两家也是大战了一场,这你也是知道的吧?” 剑一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店小二说一句示意一句,就想知道哪件事符合他的心意。 剑一觉得好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客官是觉得无趣,还是已经听过了?别急,我还知道这薛家还有件隐秘的事。” 剑一直接拿出碎银一两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先等等,我就想知道,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总是停顿来问我。” 店小二的眼珠子跟随者碎银转动,“能,当然能,我保证,我直接一口气说完。” 第五十章 趣事 见钱眼开的人有个好处,就是只要你给够了钱,他们就能唯命是从。 店小二这套吊人胃口的方法是他最近琢磨出来的,给他带来了不少意外之财,他的小金库累积得差不多了。 赚来的若是不花那将毫无意义,而店小二也没有不良嗜好。一不赌博,二不爱酒,三不沉迷美色。 他存钱的意义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为了提亲,为了彩礼,为了给她一个家。 因此,在同福客栈当个店小二是远远不够的,他总是想尽办法挣钱,而且是越快越好。 因为住在他心爱的女人珊瑚妹妹隔壁家的书生也喜欢她,他必须抢在书生前面将聘礼准备好,否则一旦书生金榜题名,向珊瑚妹妹提亲,他将一败涂地。 店小二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据说起因是柳家想与巷子酒馆的东家合作,而薛家为了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就绑架东家的兄弟,大概是想借此诬陷柳家,让他们交恶。” “可东家也不傻,并没有中计,反而神不知鬼不觉在薛家救出了自己兄弟。这一回,薛家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东家一怒之下,加快了与柳家的合作,一起打压薛家,薛家也是有苦难言,赔了夫人又折兵。” 剑一听完他的诉说后也喝完了一瓶酒,花生米没吃几粒。他也料想到后续的事,希望借此能帮助柳家,让柳家重获新生。 不过,剑一没想到的是,柳依依不仅没有因此摆脱订婚之事,还让柳家家主坚定了与陈家联姻,加之陈家在与游隼镖局的交战中展现了不菲的实力,对联姻所带来的利益更加殷切。 剑一道:“我这酒都快喝完了,你说的我大概都有耳闻,你说事的既不新鲜,也不有趣,你把银两还给我吧。” 店小二懵了,收下的钱哪有拿回的道理,这客人也实在是爱财如命,抠门吝啬。 “我要是不说些有趣的事,怕是你碎银也到不了我的囊中呀!”店小二内心暗忖道。 “客官莫要着急,我这还有下文,若是我说完客官还不觉得有趣,小的我把银两双手奉还。” 店小二卖关子道:“你若是知道他们为何停战的,定会觉得有趣之极。” “薛家常年以往打压柳家成性,不过有了东家作为财力支撑,柳家的底蕴还是不错的,硬是从薛家啃掉一大骨头。” “最终让他们消停的是因为一只松狮。两家交战多时,已无力继续交战,财力人力捉襟见肘,还有慕容家在一旁虎视眈眈。” “于是两家人坐下谈判,也不知为何一直谈不拢,就当战火又要燃起的时候,柳家的柳依依看中了薛家薛思淼手里抱着的小松狮。” 说到这,剑一不禁笑了起来,他也是有印象,那只松狮一直躲在灶房的角落,胆小如鼠,也不亲近人,当时也就不加理会,没想到会是薛思淼亲昵的宠物。 店小二见他略感兴趣,知道这碎银能归他所有了。 “薛思淼当然不肯将她的爱宠相让,可迫于压力,比起其他的赔偿,薛思淼再不愿意也只能弃宠保帅。” 剑一已能想象得到那画面,彪横的薛思淼忍着不舍将爱宠让给得意的柳依依。 柳家也不希望因为一两件条例再次交战,以战养战已经是行不通了,接下来要沉寂下去慢慢转化胜利的果实。 可薛家觉得柳家咄咄逼人,面子上过不去,自然谈判就花了大量的时间。恰好柳依依对这只松狮喜爱得很,于是薛家借坡下驴,这只松狮就这么到了柳依依手里。 此前剑一还想着找一只狗狗来认路,后来因为指路石不了了之,现在似乎又可以把这件事提上行程,只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不然把这只松狮拐跑。 “对了,如果找一只狗狗闻闻雷芸雨的衣服,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 剑一突然想到,可再一细想,“不行,狗还没有那么神奇,气味早就消散,还是别难为狗了,” 店小二没有察觉剑一走神,自己觉得此事有趣极了。 “哈哈,谁能想让薛家和柳家消停一会的会是一条狗呀!” “小二,给我这里加水。” 说到正起兴,别桌的客人叫唤他了。 店小二道声抱歉,“我去去就来。” 剑一挥手让他离去,大概是江湖平淡多日,那桌的客人似乎挺好奇小二跟剑一说的事情,也想听上一听。 剑一淡淡一笑,也不管店小二还会不会回来,就不阻拦他发财。 酒喝完,就计划去找齐神医,让他帮忙瞧瞧诅咒之地的所在之处,兴许齐神医也感兴趣。 不过齐神医几乎是足不出户,就算是去采药也只是到附近的山上去采摘,自己院子也种了一些常见的药材,就是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采药上。 这么说来还是齐神医好,找他还是容易的,那几个不见踪影的家伙,随缘见好了。 “也不知齐神医医治好那位少年没有,那一剑的辉煌让他回味无穷,欲要与他比试一番才好。” 这么想着,剑一的心就跑到齐神医那里去了,只不过有点心虚,上次偷拿的药丸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就这么被自己扔到了薛家的草地上,要是管自己要,那可没有。 齐神医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他依旧在照看那位少年。 虽说当着剑一的面逞强说已经医治好他,剩下的就看那位少年的意志,可少年一日未醒,自己的医术就会被他人质疑。 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医死也就算了,还能解剖研究研究,可这半死不活的,那就相当难受了。 岂不是分分钟钟在打自己的脸,不过齐神医把这当作挑战,每日都往药桶塞草药,过段时间就换一桶药水。 可喜的是,他每次用药总是有效果的。 尤其是少年的生机越来越强,体魄不但没有日渐消瘦,反而日趋强壮。 药童也是啧啧称奇,甚至想让齐神医也给自己来一桶,如果能让自己再长高一点点就好了。 想法是想法,他也知道这不现实。齐神医的药材大部分都用在了少年身上,现在每次间隔采药的时间越来越短。 他可不喜欢去采药,次次都要爬山,山上的杂草总能割伤他,他也不怕被割伤,主要是痒,那滋味很不好受。 药童对着黑狗说道:“大黑狗,你说,这少年什么时候能醒来呀?” “汪,汪,汪!”大黑狗叫了几声,围着药桶转圈圈。 “剑侠很久没来了,你说,要不我们把这少年医死吧?” 大黑狗赶忙跑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它可不想成为帮凶,到时候齐神医怪罪,自己可不想被当替罪狗。 “你跑什么呀!我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真下黑手,你可真不仗义!”药童追着黑狗喊道。 “小石榴,又贪玩了啊!不是让你不要在药房内追逐打闹了吗?”齐神医双手放下后背,把小药童捉了个正着。 药童瘪着嘴,指着大黑狗说道:“都怪它,是大黑狗乱跑,我在制止它。” 大黑狗听了,汪了三声。也就是它不会说人话,要不然哪轮得到他告状。 “嗯?”齐神医早就看穿了小石榴在诬陷大黑狗,训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犯错误都怪在大黑狗身上。” “伸出手来!” “是。”这回小药童只好乖乖给神医用戒尺打手掌心,委屈极了。 大黑狗也是于心不忍,用身子拱拱齐神医的腿,好似在给小石榴求情。 “你看,大黑狗还替你求情,你忍心这么诬陷它吗?”齐神医也没用多大力,打他只是为了告诉他这是错的,不能再犯。 “齐神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诬陷大黑狗了?” “你就不能不犯错了?你这孩子!”齐神医摇摇头,小石榴终究还是孩子心性,不能要求太高。 小石榴吐吐舌头,甜甜地道:“知道啦,齐神医。” “今天有没有给那少年换新的药桶啊?药材放进去了没?” 小石榴拍拍脑袋,“哎呀,我忘记了。” 齐神医再次摇摇头,“这孩子,粗枝大叶的,也不知道是随谁?” 齐神医想起当初雨夜,有人敲了敲房门,等他出去的时候,就剩下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婴儿。 “转眼间,这孩子也长那么大了。” 看着在忙碌地小石榴,笨手笨脚却又认认真真拿药材的样子,不禁感慨道。 “这少年,用了我如此多珍贵的药材,要是死了就不划算了。” 不得不说,这少年如果活下来,恐怕其内力会达到一种恐怖的境界,其体魄怕也是强大到如同猛虎一般。 “这剑一也真是的,就把人往我这一放,这么久了还没过来瞧一瞧。”齐神医腹诽道。 他是不知,剑一正在来的路上。要是他知道了,铁定会说:“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还来我这,是想监督我吗?” “对了,你这家伙还偷走了我的药丸,其中的药性我还没研究完,还没试验过,他不会误服了吧。” 第五十一章 阿葵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齐神医才不会对剑一有所防范,以至于剑一顺手牵羊牵惯了。 虽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也不是什么无药可解的毒药,就怕服用了赶不及回来就一命呜呼了。 “不管那么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齐神医也是个佛性之人,随缘救命,随缘行医。 剑一不紧不慢,悠哉游哉,骑着驴子,喝着葫芦酒,唱着小曲,逍遥快活。 路上的行人就没有多看他两眼的,剑一也乐得轻松自在。齐神医的住处地处偏远,远离喧嚣,剑一躺在驴子身上,逐渐听不到杂音,已知快到齐神医的府邸了。 “也怪不得找齐兄治病的人如此之少,来如此偏僻的地方怕是走在半路都能折腾死了。” 齐神医不在乎悬壶济世,也没有所谓的医者仁心。 剑一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兴许齐兄还没有从那件事走出来吧,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再厉害的神医也无法医治自己吧,或者是说是自己讳病忌医。 那件事说来话长,那时的齐神医还只是药铺里的坐堂大夫,人们都尊称他为齐大夫,剑一给母亲抓药总是去他的药铺让齐大夫给他抓,别的大夫可能会以次充好,而他不会。 一来二往,两人也就熟悉了。 剑一知道,齐大夫还有个卧病在床的妻子。白天就在药铺坐堂会诊赚点钱,晚上就照顾爱妻。 十年如一日,齐大夫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一开始虽然两人日子过得艰难,可毕竟有爱,也算是和和美美。 直到她的病情加重,开始有了疼痛感。那种滋味齐大夫虽不能感同身受,可每晚看着爱妻痛苦难忍地凄叫,心如刀刮,恨不得将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齐大夫勤勤勉勉,也不忘钻研医术,医术是日渐高明。平民百姓不仅仅是来抓药,更多的是来看病。 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齐大夫都能药到病除,医好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像是老天爷在捉弄他,就算是残魂到了他这里也能从黑白无常那夺回他的性命,可就是对妻子的病束手无措。 那时他已是闻名江湖的神医,病人赠送的锦旗,牌匾数不胜数,齐大夫也变成了齐神医。 无非就是所谓的“妙手回春”,“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仁心仁术”,“”华佗在世”。再多的溢美之词都不过分,对患者来说他就是再世父母。 可齐神医根本没有感到快乐,医再多的人也比不上缓解爱妻一点点痛苦所能感受到的喜悦。 沉重的心事压抑着,无法发泄,没人排解,就连诉说也成了奢望。 可照顾爱妻的时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如果这幸福能换取她的健康,那么就算是让他不幸他也能接受。 可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十年之久的续命,也逃脱不了岁月的摧残,那时她已是油尽灯枯,齐神医推算他只有一个月的寿命。 “阿葵,我太过愚蠢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救你的方法。我枉为神医,我枉为神医啊!” 齐神医趴在她的身上哭,十年来他不把负面情绪带到家里来,就是不想增加她的痛苦。 可她只剩一个月了,她怎么忍心,他知道她早就想死了,可为了自己,为了期待,硬是坚忍着,承受痛苦,承受折磨。 齐神医再也撑不住了,她也任由他哭。 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每日同病魔作斗争,自然也察觉出自己所剩时日不多,当齐神医告诉她只剩一个月的时候,她反而很淡定。 也许当一个人承受了太多东西的时候,反而淡然了。又或许是心理已有准备,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一生足够了,遇到了如此爱她的人。 她抱着他,反而是自己给他安慰。 像一个健康的妻子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埋在自己柔软的地方,给他心灵的慰藉,用她干涸的嘴唇吻着他头发。 一个人哭久了,哭累了,就很容易睡着。 那一夜,确实是齐神医最放松的时候,睡得很沉,很安稳。 阿葵就这么看着他,油灯没有熄灭,她想把他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她没有思考太多东西,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有考虑过。 今夜,眼里只有他,只有爱人。 他是多么得优秀,又有多么得受人爱戴。如果没有她,他应该会遇到更好的,更健康的,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携手到老。 第二天清晨,齐神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葵。 “阿葵,你一整晚都没睡吗?”齐神医看见她带血丝的眼睛,关心道。 “嗯。我一整晚都在看你。”阿葵的声音很虚弱,可又那么得温柔。 温柔得让他觉得世界也是温柔的,这就是阿葵的魔力吧!这就是让自己如此死心塌地的原因吧! 齐神医害羞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是笑话人家流眼泪吧。” “哪有?傻瓜,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只是想,我的生命就剩一个月了,那我要好好看你,把你记住。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阿葵的话让他很感动,怪自己无能为力,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阿葵,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么?最后一个月,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虽然他不想说出这句话,可还是要面对现实,他希望最后一个月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为了他,呆在家,等着他回家。 “我想回乡下,过上农耕的生活,我还可以摘种你所需要的草药,我希望我也能帮助你。”阿葵憧憬的眼神让他着迷,他才明白这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阿葵,你真好,就听你的。我把药铺关了,不让外人打扰,去过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嗯。”阿葵甜甜应了一声,将她的脑袋埋在他的大腿上。 “对了,记得跟小七说一声,不然他找不到你,就不知道在哪里取药材了。”阿葵叮嘱道。 “我知道,这个小老弟也是不错的,我忙的时候总是托他来照顾你。”齐神医当然不会忘了通知他,正巧把七剑山庄订下的药材交给他,顺便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开店的最后一天,他在药铺贴上封条以及告示,告诉众人如需看病请换另一家。 剑一看告示上写着:药铺关门大吉,愿大家无痛无病,健健康康。 此告示一贴,百姓奔走相告。 众人堵在门口,问道:“齐神医,你为什么要关药铺,这让大伙生病的时候找谁呀?” 众人附和道:“是呀,以后我们病了找谁呀?” “齐神医,有什么难题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我们不能没有你。” 一些感性的妇女已经哭了,都不愿意齐神医离开。要知道,齐神医对妇女的病痛也是了如指掌。 自从吃了齐神医的药,好好调理身子,疼痛感是降到了最低。 齐神医一言难尽,这难题如果别人能解决,那众人也不需要他,那人就能替代他了。 说实话,他也不恃才傲物,从不认为自己医术通神,没有人比得过自己。 他同样找过同行看阿葵的病症,依旧一筹莫展,还不如自己研发的续命还魂丹来得奇效快。 齐神医摇摇头,说道:“我去意已定,大家莫要劝我了,东街本草堂的坐诊大夫与我师出同源,医术也是相当不错的,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去找他。” 众人虽然不舍,可确实挽留不住他,只好目视着他离开。 跟着他走的只有剑一,齐神医回头说道:“魂七老弟,你们七剑山庄的药材我已准备妥当,你随我来取吧!” 剑一皱眉道:“可是令内的病情加重了?” 齐神医点点头,叹息道:“人各有命,我也无能为力,她时日无多,想回乡下过日子,我也就陪她去了,希望她最后的时光能快乐一些。” 剑一知道阿葵一直在勉强,她那瘦弱的身子撑得够久了,换作是他,都不一定有勇气活下去。 所以他时常陪她说话,鼓励她,了解她内心的想法。当齐神医说要去乡下的时候,他也并不奇怪,毕竟阿葵最想要的就是男耕女织的生活。 两人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为了照顾阿葵,住的地方也是尽可能得近一些。 阿葵见到剑一,难得展露笑颜,道:“小七,你来啦,阿齐跟你说了吧。今天或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剑一强颜欢笑,看见她的虚弱,他实在是笑不出来,可是他知道只有笑容能让她开心。 “怎么会,我就是闲了一个,就算你们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是可以叨扰你们的,就怕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 阿葵又笑了,“你这个坏人,就知道哄我说好听的,到时候不知道哪个姑娘勾搭上你,你就忘了姐姐了。” 齐神医拉着她的小手,听阿葵说话是一辈子也听不腻的。 剑一被戳穿也不脸红,“姐姐的好小七永不敢忘。” 阿葵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剩下的力气还要用来坐马车。 第五十二章 少年余光 剑一敬重她,她本也是个性格开朗的性情中人,可惜病魔缠身,没有机会仗剑天涯。 她也是幸福的,即便上天不公,却也给了她爱。 剑一收下齐神医给的药材后,就回七剑山庄了,临走前,也问了他们的去向。 最终剑一还是没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直到一个月后,剑一冥冥之中似乎有所触动。 等剑一再见他们之时,阿葵已经入了坟土,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祭拜的时候,剑一难得流泪。 “葵姐姐,我应该早一些时候过来再见你一面的。你人这么好,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让你在人世间呆久一点。” 齐神医魂不守舍,似乎他的七魂六魄丢了一魂,兴许是跟随着阿葵的魂魄到了阴间,护送她一程。 很长一段时间里,齐神医孑然一身,默默守护在她的坟墓,保护她种的草药。 剑一担心他的安危,也是来得频繁,让他有点事做,希望他尽快走出来面对新的生活。 而他再也没有搬过地方,那个府邸就是他们在一起最后一个月的美好时光,有着她的痕迹,仿佛她还在身边。 活着的人就是要连同死去的人那份一起活下去。齐神医开始接触新的人,新的事,有了药童,有了仆人,井井有条地生活。 他依旧没有懈怠,不断研究医学,治病救人虽少了,也不是没有。 不甘,人定胜天,天意难违。 阿葵死了,可她的病还在,他到死也不会放弃寻找医治她的方法。 驴走得再慢,也是到了,老远就闻到齐神医府邸飘来的药香,药香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浓。 当然,毕竟少年身上每天都加药水,灶房煮的药就没停过。 也就是今天,少年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 大黑狗看到了,尾巴摇得欢快,还咬着药童过来看。 “大黑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药童的裤脚被大黑狗咬着,一点一点地挪到药桶旁。 “我已经把今天份的药材放进去了。不要打扰我。”少年似乎还是一动不动,大黑狗汪了几声。 “汪,刚刚明明看到他的睫毛动了,现在怎么又一动不动。”大黑狗愤怒地撞了一下药桶,好像似乎在说,“你这是在耍我吗?” 药童被大黑狗吓了一跳,喝制住它,“你干嘛,你疯了?你是不长记性了,被齐神医看到你就遭殃了。” 药童难得替大黑狗想着,他可不想告状的时候,被说成是诬赖。 内心的潜台词就是:“这一回!真的不是我!是它!” 又看了少年一眼,发现没有异常,继续背诵他的医书。 齐神医吃饭的时候还要抽查,背不出来不是挨板子就是没饭吃。 “我太难了,你看你,摇摇尾巴就不会饿肚子,不像我,还要背书,背不出来还没饭吃。”小石榴苦瘪瘪,愁眉苦脸道。 大黑狗才不懂他说的话,撒腿狂跑到门外。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好强的杀气!” 剑一到了,这杀气自然是剑一散发出来的。 狂吠不止,齐神医在书房内也是听到了。 “这?是剑一老弟来了?”每次剑一来,大黑狗总是狂吠不已。 齐神医渐渐不再叫剑一“小七”,因为剑一这名字算是他在江湖上闯出来的,也代表了他在七剑山庄的实力。 小七这名字,偶尔会让他想起阿葵,心会隐隐作痛,也就不叫了。 齐神医慢慢走到门口,好友来访,他还是开心地。 一出门,看到刚从驴上下来的剑一,他这副模样让齐神医啼笑皆非。 剑一下来后,摸着大黑狗的脑袋,笑道:“你这狗鼻子够灵的呀,这次来得比上次还早。” 剑一却是不知,是他境界提升,气息浑厚许多,它才能比上次还快感知到。 大黑狗疯狂地摇尾巴,欢迎他的到来。 齐神医看着剑一,点点头,剑一同样点点头回应他,熟知的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来了?” “来了。” “事情解决得怎么样?” “还好。” “那就好。” 以上就是这两人之间见面的对话,言简意赅,没有冗长的寒暄。 这回齐神医也没有别的事,给他泡好茶,尽在地主之谊。 “我这依旧没酒,就勉强你喝茶了。” 剑一不在意,茶,他也是喝的。 他知道,阿葵不喜欢他喝酒,他就把酒戒了。 如果让剑一戒酒的话,还不如让他戒色。坐怀不乱他还能做到,滴酒不沾他是无法做到的。 “齐兄,那位少年可醒来了?” 齐神医摇摇头道:“没有,虽说我用的药都被他吸收了,可就是不见苏醒的迹象。” 剑一叹道:“可惜,喝完这茶,再去看看他。” 他虽爱酒胜过茶,也不太会喝茶,可在七剑山庄与他人打交道,装模作样惯了,品茶也是有模有样,就是没有乐在其中罢了。 齐神医是知道底细的,见他这副面孔,也是莫名好笑。 果然远道而来的朋友是欢乐的源泉,就这短短的相聚,齐神医笑的次数就很密集。 “走,我们去看看那位少年。” 几盏茶过后,齐神医带剑一看看那位少年的情况,尾随而来的还有大黑狗。 却不想这一见,让两人大吃一惊。 “齐兄,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醒吗?他的眼睛怎么睁开了,难道是死了,死不瞑目吗?” 药桶里的少年睁开了眼,炯炯有神,绝不是死不瞑目,双眼无神。 两眼目光犹如两道闪电,摄人心魂,比起剑一的眼睛,这双眼更有压迫感。 大黑狗汪了一声,“我就说吧,我明明看到他的睫毛动了,这不就睁开眼睛了。” 齐神医也是感到诧异,“我一早见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大概是刚刚苏醒的吧。走,过去问问他。” 药童打盹着,怪不得齐神医没有收到消息,少年也没有吵醒药童。 少年泡在药桶,眼睛睁开了,腿却是动不了,站不起来。 “我这是在哪?你们是谁?”少年开口问道。 剑一道:“在下剑一,是我把你从三大毒王手里救下来,那时你已经昏迷,是齐神医续着你的命,为你用药,医治你。” 少年并没有失忆,只不过这段记忆像是尘封了许久,剑一提到三大毒王的时候,少年渐渐回忆起来了。 少年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有用得到在下的尽管吩咐。” 这时药童也是醒了过来,见到睁开眼的少年,尖叫道:“神医,少年醒来了!” 三人齐笑,药童太可爱了。 “小石榴,少年在你打盹的时候就醒了,你现在才发现,我可要罚你抄写医书。” “不要嘛,我才打盹了一下下。”药童伸出他的食指,小心翼翼地辩解道。 少年也为他求情,“神医,不怪他,小兄弟照顾我也是辛苦了,就不要罚他了。” 齐神医对着药童瞪眼道:“还不谢谢这位少年。” 药童小脸一红,吐着舌头道:“多谢,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剑一和齐神医也是竖耳欲听,也是好奇少年的名字。 少年突然陷入沉默,沉吟片刻,说道:“余光。” 药童默念他的名字,像是这样才能记住他的名字。然后开心地介绍自己,“我叫小石榴,余光哥哥,你好。” 少年也是被萌到了,冷冷的声音回了他一句,“小石榴,你好。” 余光眉头一皱,泡在药桶,他却感受不到他的脚。 “余光,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齐神医有所察觉地问道。 “神医,我的脚好像动不了。” 齐神医淡淡一笑,还以为是什么。 “不必担心,你这是久坐药桶,血液流通不到脚上。等我再帮你舒筋活络,你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余光还以为自己要断掉双腿,得知没有大碍,心中也是安心许多,“多谢神医。” 齐神医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要感谢是剑一兄弟,他才是把你从毒王手中救来的人。” 余光再次抱拳感谢道:“多谢剑一兄弟,无论何事请尽管吩咐,在下绝对尽心尽力,绝无怨言。” 剑一原本只是想跟他比试比试,不过此时他才刚刚恢复,脚也还不麻利,自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只希望他恢复后可以与他一战。 于是剑一微微摇头,“余光兄,不必客气,祝你早日恢复。” 余光感动不已,自己学成下山,初入江湖就惹了三大毒王,还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没想到被人救了下来。 “三大毒王,你们等着,我绝不会饶了你们。”余光心中暗暗想到。 “在下的剑?不知我的剑可有拿回来?”余光想起自己的剑,虽说活下来已是不易,可这剑是师傅所赠,不敢遗失。 这剑剑一自然不会忘记,不就是萧明月萧剑师所铸,使出必死一剑,斩杀三大毒王之一白眉的那把剑。他是不会将七剑山庄的剑丢在外,自然也是一起拿到了齐神医这。 剑一把头望向齐神医,齐神医把头望向小石榴,小石榴把头望向大黑狗。 大黑狗懵了,“关我什么事?” 第五十三章 半岛禁地 齐神医责道:“小石榴,你又想让大黑狗背锅了?余光少年的剑呢?我可是要你好好保管的。” 小石榴挠挠头,甜甜一笑,“我放好了,只不过习惯性看了看大黑狗嘛,我可没把剑弄丢。” 说着,小腿撒快,边跑边说,“我这就把剑拿来”,要是跑慢了,怕齐神医要对他的屁屁下手。 余光不动声色,依旧冷冰冰,内心听到剑还在却是松了一口气。 齐神医招呼仆人把他带到客房,人醒了,药桶也失去了他的作用,接下来只要按摩腿部,针灸几下,疏通他的血管就可以行动如初。 由于人手不够,剑一也搭了把手,感受到他躯壳内所蕴含的力量,仿佛一条巨龙在沉睡,其打鼾的力量都让剑一惊讶。 剑一看了眼齐神医,好似在说,“余光的内力提升得也太快了吧,这可抵过他人苦修三年的修行呀!” 齐神医得意一笑,点头确认了这一事实。 “不容置疑,就是我干的,厉害吧!不枉我费这么大的功夫,用了这么多的奇珍异草,打造了一位天赋少年。” 剑一摇摇头,无奈一笑。 “这下,我都不敢保证能稳赢过余光了。之前还想仗着修炼的时间长,内功高于他,占点上风,现在不拿出点本事都没法胜他。”剑一心中暗道。 余光的手还能用力,搭在他们身上,口中还感激道:“多谢,劳烦各位了。” 下半身瘫痪的他也没察觉出剑一的心思,毕竟时隔多日的晕厥,突然苏醒,还没好好整理身体,整合现有的信息,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的。 剑一住下了,就住在余光隔壁。 因为余光还不能走动,齐神医吩咐小石榴给他送饭。 剑一和齐神医则在正厅就食,饭菜算不上很好,没有大鱼大肉,除了素菜就是药膳了。 剑一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当填饱肚子了,一般人还真吃不惯齐神医的伙食。 他还诧异小石榴和仆人是怎么忍受的,直到看到他们自己开小灶,香喷喷的肉进了他们的嘴,剑一才恍然大悟。 “小石榴,你太不讲义气了!有肉怎么不分我点。” 小石榴晃着他的虎头虎脑,挡住自己的饭碗,“谁让你跟齐神医一块吃的?别的可以分给你,肉可不行。” 剑一无奈,太馋人了,只好再打了碗大补汤,就当调理身子了。 饭后,书房,剑一拿出诅咒之谜给齐神医过过眼,希望他能看出点什么。 齐神医接过这本《薛家枪诀》,嫌弃地看着这本书,“怎么还有股味?我又不习武,也不练枪,给我看这个干嘛!” 剑一尴尬一笑,“大概是汗味,不是让你看这个枪诀,是这个地图。” “不对,我感觉是口水的味道。”齐神医细细嗅了嗅。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帮我看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剑一转移话题,不想就对味道一事继续深谈。 在齐神医看的时候,剑一把获得这张《薛家枪诀》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番。当然,省略掉不必要的描述,尤其是自己流口水才让《薛家枪诀》浮现地图,以及老婆子掰掉金牙的片段。 说起《薛家枪诀》,让剑一哭笑不得的是老婆子把这破书埋在了薛家唯一一棵银杏树下。 而老婆子还怕忘记地方,在金牙刻了三个字“银杏树”。 她也不怕忘了自己在金牙上刻了字,也不怕薛家后续又栽多了几棵银杏树,到时候真的要掘地三尺才能找到这本《薛家枪诀》了。 不再乱想,任由齐神医目不转睛地看书,自己则是趴在他书房的桌子上睡着了。 剑一小憩一会,被齐神医的声音扰醒。 “齐兄,可是有眉目了?”剑一懒洋洋睁开眼,又忍不住合上。 春困秋乏夏打盹,此时的气候实在让人犯困,只要睡着了,整个人就软绵绵的。 “嗯,你看这座山,这条河流,是不是就是雷州境内的雷火山和流星河?你再看看这座寺庙,不就是雷火山顶上的雷宁寺。” 剑一看着齐神医指的地方,联想到雷州,也就是雷芸雨的家,虽说没有到过雷火山,可也是有耳闻。 再联想到齐神医所说的,潜意识就认为他说得对。 剑一赞同道:“不错,这图上画的这两处确实是你所说的。” “薛家的诅咒我也是有耳闻,也就是所谓的阴盛阳衰,而且所有男子无一例外身子虚弱,疾病缠身。” “”确实如此,我在薛家的时候也发现这一点,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女子却又健康无疾。” 剑一怂恿道:“齐兄,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去探查这诅咒之谜?” “你知道的,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不然薛家花重金求医的时候就早就自动请缨。” 剑一自嘲一笑,确实心底知道这答案,自己不过是不死心再问一次罢了。 “果然,齐兄终究是没有彻底走出来,让他彻底放下也是难为他,我何必勉强他呢?还是我独自一人去吧。”剑一心中暗道。 齐神医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外面的世界再大,没有她的痕迹,又有什么吸引力呢! 齐神医接着道:“我虽没有见过薛家的人,原本也是无从下手,可我根据江湖上的传言,应该是薛家人所受阴气太重,以至于男孩出生就失了阳气,影响了体质。” 剑一若有所思,“江湖传言,薛家的人得罪了上仙,对仙人不敬,这才被种下了魔咒,世世代代为此赎罪。” “仙人太过玄妙,很难说得清缘由。薛家的口风也是紧得很,一点也没透露出来。” 剑一灵机一动,“话说会不会是柳家的人下的咒,毕竟柳家可是薛家的死对头。” “你这想法不对,若是柳家下的黑手,他们怎么可能还一退再退,都放弃了九龙江以南的地盘,早就以此为条件……” 齐神医话未说完,剑一插话道:“既然不是柳家,也不至于是默不作声的慕容家吧?” 齐神医眉心一皱,沉吟片刻,道:“这就要你去探个究竟了,空口无凭,任你怎么猜测也没用。” “可我怎么也没听过雷州有什么异常奇怪的地方?这诅咒之地具体在何处呢?” 齐神医神秘一笑,“你是不是忘了雷州的禁地了?” 剑一恍然大悟,两人默契齐声道:“半岛禁地!” 齐神医把《薛家枪诀》还给他,期待剑一能解答诅咒之谜。 “你快回床上躺着吧,还搁在这犯困。”齐神医催促道,把他赶出书房。 剑一刚刚讲话的时候头还一点一点的,还是小鸡在啄米,可爱得让人有点忍俊不禁,也就齐神医一本正经,没有想歪。 剑一是被推着走出书房的,两人还是顺路一段距离的,剑一回房,而齐神医要帮余光疏通筋骨。 “你不是要看我睡觉吧?”剑一没有往他要去余光那想,因为他的寝室不在这个方向,就调侃一下他。 “想什么呢你?我这是要去给余光做一下针灸。”齐神医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注水了,换成小石榴的话,直接一个脑瓜崩过去。 剑一没有跟着齐神医进余光的房间,虽然齐神医不会避讳他在一旁观看,可要剑一看他针灸,可能会原地打呼。 于是,齐神医一人走进余光的房间。 余光吃饭吃得很慢,细嚼慢咽,一口饭能被他咀嚼二十来下,不像剑一那样一大口吞,而且还不像剑一那样挑食。 他的饭菜跟齐神医一样,是药膳,原本他也可以吃上肉,只不过刚刚苏醒的病人不宜吃荤,只好委屈他食用素菜了。 余光对食物的要求并不多,药膳也很符合他的口味。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有意识地进食,食物的味道刺激他的味蕾,他吃了整整满满的两大碗。 如果齐神医看到的话,应该会很满意,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饭友。 不过吃得再慢,他也是吃完了,小石榴在剑一醒来的时候就把他的饭碗收好了。 齐神医进来的时候,余光正在打坐休息。 他其实发现了,只要自己运转内功心法,腿也是渐渐有了知觉,即便没有齐神医,他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也是能自行痊愈,恢复自如。 所以,齐神医在给他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腿部的脉络已经是疏通了一部分。 “余光兄弟,你这恢复力惊人啊!” 原本冷冰冰的面孔浮现一丝羞红,余光挠挠头发,腼腆道:“我就运转了一下我的内功心法,发现对这脉络的疏通有奇效,就静坐了一刻。” 齐神医点点头,说道:“那我再帮你施两针,说不定你明日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余光用力点点头,“嗯!那就有劳神医了。” 可想而知,他也不希望被人服侍,他觉得这人情是越欠越多,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如何偿还。 “无妨。” 齐神医拿出他的针包,这针包与道可盗手里那份一般无二,只有细微的区别。 第五十四章 与余光一战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齐神医的针灸在他的手里那就是治病救人的利器,只见他轻飘飘捻来一根银针,眼神专注,看似随意又一丝不苟地在余光腿上的穴位上一扎。 “啊!”余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尴尬地捂住嘴,羞耻地看了看齐神医。 齐神医脸上并没有异色,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司空见惯的感觉,因为他早已料到没有人能忍住不叫。 齐神医也就施了三针,按照原来的脉络起码也要扎个五针,只不过由于余光自身的调理少了两针。 施完针后,齐神医叮嘱道:“好好休息,腿放松,不要用力,明早醒来就能自行下床了。” 余光抱拳感激道:“多谢神医。” 齐神医摆摆手,气定神闲走出房门,宛若仙风道骨。 第二天清晨,齐神医早早起来在院子里做五禽戏,剑一就在一旁练剑,而余光也想练剑却被齐神医拉着做五禽戏。 为了早日恢复健康,余光只得听齐神医的话。余光的身体机能确实强悍,其身上的药力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再过一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小石榴还在睡觉,毕竟小孩子睡眠的时间要长一些。 剑一的好战心让他忍不住对余光发起挑战,“余光兄弟,明天等你恢复好了,你我练练?” 余光的好胜心不允许他拒绝,他内心火热,说起话来冷冷的,“好!” 齐神医没有阻拦,等到明天,余光可以用剑了,与剑一比试比试还能让他迅速熟悉身体。更何况两人点到即止,又不是生杀大局。 于是乎,齐神医也很期待,两人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余光更是自信爆棚,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的内力太过磅礴,等着自己来宣泄。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剑一与余光站在院子里,面对面。 观战的有两人,齐神医和小石榴。 剑一用剑,余光用剑,两位剑客的对决,这一战不会惊天动地,也不会被外人知道,无声无息,却又是无与伦比。 两人穿的一黑一白,袖口宽大,一招而过,两人的剑在空中嗤啦一声,火光四射,衣袖飘飘,一上一下,随后落地。 小石榴目不斜视,觉得两位哥哥宛若仙人,衣袂飘飘,潇洒自如。 而齐神医点点头,两人刚刚只是试探一下,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就这?”剑一出口疑惑道,显然觉得这不是他的实力。 “等着!” 余光也不废话,施展师门剑技—万剑归宗。只见他的剑挥了两三下,院中的落叶沙沙作响。他的剑幻化出万道剑影,每道剑影都蕴含剑势。 “万剑归宗!”余光身随剑动,身影跟着万道剑影缩为一把剑,旋转直飞,冲向剑一,宛如蛟龙破空,威势十足。 “这才对嘛!”剑一朗声一笑,一剑万法,万法归一。 剑一不甘落后,同样施展独门剑技—一叶知秋。这招剑技不是功招,是为防御。只见剑一持剑原地旋转,如同陀螺,身边的落叶都被他卷入其中跟着旋转。 当叶片碰到他的剑,就被剑割得粉碎,粉碎后的叶继续旋转,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余光的万剑归宗冲击这道屏障,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在水面上,剑风像水波一样荡漾四散。 “轰!”剑波冲击,声势浩大。 齐神医拉小石榴退后一点,免得被余波所伤。 两人背对背,这招过后,貌似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齐神医却是隐约看出余光的手轻微抖动,看来剑一这道屏障余光破得并不轻松。 “不如我们再来一剑定胜负吧,如果这样比试下去,恐怕太阳落山我们也没分出个所以然。”剑一提议道。 “正有此意,我们一剑定胜负。” 齐神医识相地又多退后几步,他可不想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人直视对面的目光,坚定而犀利,为剑而战,为荣誉而战。 两人的剑发出鸣声,好似它们在为厮杀而呐喊。两人内力外发,形成一层看不见的罡。 小石榴目中透出一丝向往,似乎他也为这一战而自豪。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切都在剑里。 突然,两人转身,冲至中央。 两人都记不清挥了多少剑,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都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齐神医忍着声响,自己的手帮忙捂住小石榴的耳朵。 虽然声音刺耳,目光仍然目视前方,担心错过每一个细节,都在好奇谁能胜出。 终究是余光太过年轻,实战经验不足。剑一故意透露出一丝破绽,余光一见破绽,一剑破之,却不想剑一就等他这一剑。 剑一轻功幻影,余光刺散幻影。 剑一一剑一挥,余光诧异一声。 “糟了!” 余光躲避不及,被剑一一剑划伤,点到即止,余光败了。 余光抱拳,道:“我败了,在下佩服。” 虽然他还有底牌未出,可想也不用想也知道剑一也有底牌。 剑一道:“光兄的剑法有自己的章法,怕是不出两三年就要超过我,在江湖上也有自己的一剑之名。” 不管是不是奉承的客套话,余光听了冲散了败了的沮丧。 年青是最好的资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稍作休息,剑一突然问道:“光兄,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余光思考片刻,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是初来乍到,以前都是在山上跟着师傅学武,不想下山就惹上了这三大毒王。” “剑兄有何吩咐?不要客气,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悉听尊便。” 剑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准备去探查薛家的诅咒之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余光一脸茫然,想来真的是初来乍到,对于薛家是一无所知。 齐神医在一旁听了,为表不能陪剑一去的歉意,帮剑一介绍了薛家,也没有隐瞒此次之行的危险之处。 剑一点头赞同道:“如果光兄有什么难处不方便去也没关系,在下一人前往也是一样的。” 余光冷冰冰的不假思索便说道:“剑兄误会了,我只是不清楚你所说的地方,听完神医所说,在下愿一同前往。” “我下山闯荡江湖就是奉师傅之命长长见识,只希望不要弱了师傅的名声。” 剑一听他提到了两次师傅,也不好询问,不过既然愿意陪他一起前往半岛禁地,在路上做个伴,也是不错的。 “多谢,旅途遥远,有光兄作伴是再好不过了。” 齐神医道:“我这两日准备一些急救的药丸,以及一些稀奇玩意,为你们饯行。”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剑一说完这话,齐神医倒是想起那颗还没验明药性的药丸。 “对了,剑一,你上回来我这是不是偷走了一瓶琥珀色的药丸?” 剑一装傻道:“有吗?齐兄,还不会是你忘记放哪了吧?可不能诬陷我。” 无辜的模样像极了饱受冤屈的窦娥,差点把单纯的余光都骗了,还想为剑一的为人作证。 齐神医却说:“我还不知道你,你怎么跟小石榴一样,就知道装糊涂。我不是怪你,那里面的药丸的药性我都还没验证,你没吃吧?” “那是给动物吃的,人吃了会发生什么我都没确认。” 剑一打哈哈道:“放心,我没吃,我把药丸丢了。” 余光听了目瞪口呆,心中暗道:“还有这种操作?” 齐神医翻白眼,“还说不是你偷的,不打自招了吧。” 剑一尴尬地笑笑,余光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在齐神医这呆多两日,齐神医把一堆瓶瓶罐罐放在他们面前。对着小石榴说道:“小石榴,你来给他们介绍介绍,这些瓶子都装了些什么?” “是,齐神医。” 小石榴知道,这是齐神医在考教他,要是说不出来,少不了一番挨揍。 小石榴指着一瓶青花色的瓶子说道:“这是九转还功丹,当你内功用得所剩无几的时候,吃上这么一枚,你的内功起码恢复个八成。” 齐神医点点头,看来小石榴也是有下过苦功,平时虽然贪玩,也没耽误学习。 小石榴又指着一瓶红柚色的瓶子说道:“这是大力出奇迹丹!” 小石榴尤其推崇这一枚神丹,他特别喜欢这枚丹药,因为他吃过,了解它的药效。 “别小看这一枚,它就是普通人吃了,也只增加他的力量,整整增加好几层的力,瞬间把变成力大如牛的壮汉。” 小石榴幻想道:“这要是被天生力大如牛的人吃了,那真的就是大力神,一拳碎石轻而易举,一掌举重若轻,实乃搬家必备良药。” “行了,再说就过了!快介绍下一枚。”齐神医催促道,就一枚普通的药丸说这么多。 齐神医是不知道小石榴偷偷吃过用来提药筐,否则不光顾他的小屁屁都对不起他。 小石榴缩着脖子,亏他说得那么入神。 他指着一瓶褐色的说道:“这一瓶是辟谷丹,如果你深陷困境,没有粮食可吃,那么这辟谷丹可以让你没有饥饿感,一枚可以顶上一天的饭量。” 第五十五章 出发 小石榴这一回可是大涨师傅齐神医的脸面,将这些药瓶中的药丸悉数说来,其中的药性,功效,不良反应也是说的毫无差错。 也让余光大开眼界,对齐神医的尊敬更是纯粹得无杂念。 他不敢想象,这些神奇的药丸居然都是出自他的手,更厉害的是,连个药童也教导得如此聪慧。 剑一倒是习以为常,齐神医的家底基本上都被他摸透。 连说了十几种药丸,都没能引起剑一的注意。 “接下来这一瓶,可是师尊的得意之作,乃最近研制出来的。”小石榴说完这句话后,齐神医掘傲的嘴角快扬到天上去了。 剑一,真要说起来,齐神医的药帮了他不少忙。对于齐神医最新的成果,他也是相当感兴趣的。 小石榴拿起白釉色的药瓶,说道:“里面放着的是三转潜能丹,它能激发你的潜能,或是暴涨你的内功,或是提升你的轻功,全方位提升你的能力。” 剑一双眼冒金光,惊叹道:“这也太强了,岂不是说这就是枚全能丹,齐兄,请收下我的膝盖。” 齐神医摸着长须,享受赞美,马屁没拍好,这瓶就拿不到手。 齐神医惋惜道:“可惜这只是短暂提升,由于是才刚刚研制出来的,只到三转,若是到了九转,那就有可能是永久提升潜能。” 余光赞叹道:“那这枚丹药就算是到了一个废物手里,也能让他成为天才呀!” 小石榴接着说道:“而且还没有副作用,并不会像九转还功丹那样使用过后,当药效没了就会虚弱一整天才能恢复过来。” 这话说完,剑一已经是把它从小石榴手里拿了过来。 “归我了,如此灵丹妙药,非我莫属。” 剑一像是抢夺糖果的孩子,把糖果护在怀里。 齐神医摇摇头,叹道:“你倒是分点给余光兄弟。” 余光轻笑道:“无妨,反正我们是一起的,需要的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齐神医叮嘱道:“三转潜能丹的药效很短暂,只有一刻钟,你们可要计算好,可以不间断使用,别因为药效没了误了事。” “好了,这些药丸小石榴也介绍完了,你们看看自己的需求,随便拿吧!”齐神医大手一挥,慷慨道。 剑一挤眉弄眼道:“齐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弄得我有点不习惯。” “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走了!” “要,怎么会不要呢!”剑一好好地挑了一些对他用处较大的药丸。 余光同样拿走一些,毕竟太多了,一个人也带不了这么多,只能挑一些紧要的。 两人挑完后,齐神医也放心许多。 “有了我的灵丹妙药,在半岛禁地也不会把小命丢在那。”齐神医暗忖道。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了。”剑一抱拳告辞,然后抓了抓小石榴的头发,“哥哥要离开了,下一次再来看你。” 小石榴不舍,平日里也只有大黑狗陪他玩。 齐神医挥手赶人,“快走吧,再过几个时辰烈日高照,天就热了。” 剑一与余光收拾好包裹,驾着马离开了,而他的驴子就放在齐神医这了。 主要是齐神医这没有两条驴,否则他都想让余光也骑着驴出发。 幸好剑一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当余光看见剑一的驴,都说不出话来了,更别说让他骑驴。 “光兄,你认得雷州的路吗?” 余光摇头道:“不认得,我都不知道有雷州这个地方。” 剑一叹气,自己是路痴就罢了,带了一个人还不知道地儿。 两人骑着马,走得跟驴一样慢,就怕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剑兄,那我们不知道方向的话,怎么走?” 剑一挑眉说道:“这就有学问的,路不知道怎么走,那就问人?” “所以,刚刚剑兄是在问路?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要换个人问?” “不错!”剑一也不心虚,大义凛然道。 “问题是,这附近也没人啊?” 剑一指了指天,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难道?难道是问天?” “咳,咳……”剑一被他的脑回路呛到了。 “不是,我是让你站高点,站得高看得远嘛!” 余光恍然大悟,觉得很有道理,其冰冰的脸看起来一本正经。 前面正巧是一片桉树林,正是可以站得高的地方。 想到就去做,余光挥鞭,好马驰骋,一转眼就到了桉树林。 剑一后头跟着,“等等我,光兄,你这是要去哪?” 剑一怀疑自己哪路话触动了他,怎么突然就跑得飞快。 当他看到余光像只猴子窜到桉树上,不厚道地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余光不明所以,翩翩落地,疑惑道:“剑兄,是为何事发笑?我刚刚按你所说,发现东南方向有户人家,我们可以问他们。” 剑一秒变严肃,“没什么,我们这就过去。” 余光也不在意,赶路要紧。 这户人家,说是一户其实不恰当,就一个老爷子。 老爷子身体硬朗得很,剑一他们下马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地里干活。 “老爷子,我们找你问个路。”剑一吆喝道,怕老爷子耳背听不清。 “你说什么?”老爷子声如天雷,比剑一的声音大得不得了,他们老远就听到了。 “我说,我们是来问路的!”剑一气运丹田,沉声吼道。 “听到啦,我又不是耳背,叫那么大声干嘛!”老爷子提着锄头走过来,嘴里还埋怨着。 剑一满脸黑线,余光的嘴角在抽搐。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无法反驳。” 老爷子来到田野边,他光着脚,踩在水里,锄头扛在肩上。 “你们这是要去哪?”老爷子的声音没有减弱,震得他们的鬓毛在抖动。 “老爷子,你知不知道雷州往哪个方向走?”剑一觉得老爷子走近来,也不没必要这么大声,正常声音问道。 却不想老爷子把手放在耳朵边,似乎是想把声音汇聚,可惜他还是没听清。 “你说什么?大点声,男子汉说话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剑一彻底无语了,余光憋着笑,被老爷子逗得不行。 为了不被老爷子鄙视,再次气运丹田,颤音都出来了,“老爷子,你知~不知~道雷州往哪走?” 老爷子用手清清耳朵,剑一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老爷子又嫌他的声音大了。 “你就不能控制一下音量,跟老人说话也用吼的?你说的太大声了,把我耳朵都震得听不清了。” 剑一无奈道:“光兄,你来吧,我得喝口水润润喉了。” 余光的声音如清泉石上流,“大爷,对不住了,我兄弟说话时大时小。我们想问您雷州怎么去?” 剑一翻了个白眼给他,“光兄,你音量这么小,老爷子是听不到的。” 不想老爷子听到了,还不忘讽刺他,“好好跟你朋友学学,你看人家说的不就刚刚好,如沐春风。” “雷州就往西边去,看到夕阳没,你们骑着马,快马加鞭能赶到它落山的时候到雷州境内。” 剑一也学着余光的语气说道:“多谢大爷!” 老爷子就是看不惯剑一,闷声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对我不满,不满就不满,你怎么能骂人?” 剑一连嘴皮都不敢动了,弱小,无助的眼神看了眼余光。 余光轻笑道:“老爷子,我兄弟说,’谢谢你呢。’并没有骂你,你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您不敬呀。” 老爷子点点头,“你们快走吧,这一路上也没有歇脚的地,再不快点,太阳落山,你们就找不到路了。” 剑一巴不得快点走,他感觉跟大爷五行不合,交流困难,骑上马,落荒而逃。 天道好轮回,这回轮到余光笑话剑一了。 剑一道:“光兄,你是怎么让那个老爷子听得清你讲的话?我看你说话的音量也不大。” 余光神秘不语,剑一还以为这是他的秘密不便与他说。 突然,剑一听到余光的声音了,“就是这样说呀!” 剑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满脸问号。余光分明没有开口,可他却能清晰地听清他的声音,他说的每一个字。 剑一好奇道:“光兄,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余光并没有敝帚自珍,而是和盘托出。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把方法告诉你,你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学会。” 剑一的眼神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好似在说:“快告诉我,我要学。” “这其中的秘诀就在于,你要架起沟通两个人心灵的桥梁。然后,将你要说的话通过内力去振动对方的耳膜。记住,要特别小心,稍有不慎就可能把人家的耳膜给振破了。 “这个技巧只要稍加练习都能学会,关键是要能精确地控制内力。而且一开始最好不要对普通人试验,因为极有可能伤害到他的耳膜。反而如果是练武之人,就能更好地架起桥梁,耳膜也不易破损。” 余光说完,剑一就迫不及待地尝试了。 试图架起沟通余光心灵的桥梁,余光也不加以理会,任由他尝试。 第五十六章 三人相遇 其实这个“心灵对话”的技巧如果让熟练的人先架起桥梁的话,会简单很多。 不过余光有意想看看剑一的能耐,当初他师傅教他的时候,也是让他自己琢磨的。他花了整整两个时辰,还被师傅敲脑袋说笨死了。 师傅还吹嘘说自己当初半个时辰都没花就学会了,天赋异禀,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其实,余光不知道的是,当初他花两个时辰学会已是人中之龙。而他的师傅哪里来的天赋异禀,整整是一周才琢磨出来。 可想而知,当余光心灵对话他师傅的时候,他师傅是多么得震惊。为了不让他骄傲自满,他师傅才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剑一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只想学会这手“心灵对话”,主要是为了不再被老爷子嘲讽。 老爷子不知道,他的耳背让剑一濒临崩溃。现在告诉他有这么一个技巧,可以让他无碍沟通,顺畅交流,那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学会的。 马儿依旧快跑,剑一的姿势没有变过,游离身外。 半个时辰刚过,一个声音在余光的心底响起,“你听得到吗?” “你这就学会了?这也太快了!”余光跟当初他师傅的表情一样,震惊到瞳孔内缩。 原本他说的一个时辰都已经是高估他的了,却不想剑一用的时间只是刚过半个时辰。而且最为恐怖的是,剑一还是边骑马边练习,三心二意,还如此之快,不愧是能打败他的人。 “果然师傅说的不错,江湖之大,天才之多,人外有人。”余光心中暗忖,为人更加谦逊。 剑一跃雀不已,就像一个小孩子刚学会爬的时候是忍不住原地不动的。一路上是将“心灵对话”进行到底,跟余光侃天侃地。 通过这次聊天,余光也是知道了当初找他麻烦的三大毒王的情况。原来其中之一的白眉已经被他一剑杀了,金环银环是落荒而逃不见踪迹。 “你如果要找他们两个报仇,恐怕得去找’知其然客栈’的掌柜,那个掌柜所掌握的消息很广。” “等我们此行过后,就轮到我找他们两个的麻烦!” 剑一也想助他一臂之力,“需不需要我……” 剑一话没说完,余光就摇摇头,道:“不用,我要让他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即便是他们三个一起上也不能伤我分毫。” 剑一点点头,明白他的想法。 太阳快要落下山了,老爷子果然没骗他们,他们正巧到了雷州境内。 一入雷州,繁华喧闹,街上人来人往。 一座雷州最大的客栈就在入镜的最显眼处,外地人都是首选入住在此。 从这里也能初步了解到雷州人民的热情,特色美食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光兄,我们就在雷州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街边的景象让余光流连忘返,一切都那么新奇,巴不得开始他的夜生活。 余光也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有正事要办,当下没有异议,点点头。 剑一来雷州的次数不下十次,虽说很多时候是跟着父亲来雷府做客的,不过对于雷州的美食也是垂涎已久。 上次过于匆忙,并没有好好解解馋。 剑一把自己当作东道主一般,主动点上一桌子菜,如数家珍地讲解这些珍馐美味,特色小吃。 “光兄,尝尝这个!雷州白!”剑一指着白色的饼道。 “光兄,来雷州有句话叫作:进雷州城一拜三元寺,二吃雷州白。这雷州白又叫米乙,在雷州可是久负盛名。其制作方法是以优质糯米粉做皮,椰子丝、白糖等作馅,猛火蒸熟。” 见余光夹了一块放入嘴中,笑道:“是不是够甜够爽口?” 说着,自己也夹来尝了尝,记得自己小时候老是嚷嚷着让父亲买来给自己吃。 余光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甜食能让人感到愉悦,现在他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美食,敢情以前都只是填饱肚子而已。 余光吃东西还是很慢,剑一不等他吃完接着介绍下一道菜,“英利烧猪,色香味俱全,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英利烧猪皮色光滑,又香又脆,肉质细腻,又嫩又滑,香润可口,是荤菜中的极品。” 接下来剑一依次尝了尝雷州虾饼,田艾籺,土丹粥和猪肠粉,也都一一做了介绍,而余光还在品尝米乙。 剑一吃饱后就来上一壶小酒,慢悠悠地看着慢悠悠地吃的余光,余光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他虽然吃得慢,可食量也是大得惊人,把剑一吃剩的都吃完了。 吃饱喝足,两人就上楼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一早醒来,剑一敲了敲余光的门,没人回应。下楼一看,余光正吃着早点。 余光见到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我给你点了土丹粥,比较清淡,还有这个猪肠粉,也挺适合早上吃。” 如果别人看到了会以为余光才刚刚开动,可是剑一见识过他的速度,自然知道他吃了有一阵子了。 “光兄怎么起得这么早?”剑一坐下后说了一句把土丹粥拿到面前。 “大概是我已经睡了很久。” 剑一听了有所触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余光,他也只是在享受食物。 剑一笑笑,能吃是福,应当珍惜当下的美好时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剑兄,你是不是来过雷州?我看你对这里的一切熟悉得很。” 剑一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小时候跟着我父亲常来雷州玩。” “真好,在此之前我一直住山里,对外面一无所知。”余光的眼里有光,不知是羡慕外面的世界,还是羡慕他有个父亲。 剑一不会问他为什么一直住在山里,你改变不了过去的事,你只能改变现在。 “现在也一样,跟着我带你吃香喝辣,既然下山了,你就是自由人,天下之下任你行。” 余光不是矫情的人,平淡的语气却有坚定的信念,“嗯,我的目标是尝遍天下美食,踏过天下山河。” 剑一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碗里的土丹粥都忘了吃,呆呆地拿着勺子。 “剑兄,既然你如此熟悉雷州,那我们去的目的地你应该知道怎么走吧?” “不,我不知道。”剑一郁闷了,明明谈着理想,怎么冷不溜湫问了这句。 “那我们是不是得找个人问一下?” “雷州人应该都知道,毕竟半岛禁地也是人们的谈资。虽说半岛禁地险象环生,可富贵险中求,禁地的威名并不能阻扰贪婪的人,更有亡命之徒前往求生。” 当剑一吃饱后,余光也正好吃饱了,剑一怀疑这时间是不是被他计算好了。 临走之时,余光打听好了半岛禁地的去向,正如剑一所说,雷州的人都对禁地略知一二。 他也没怀疑剑一是个路痴,把他归结为年龄太小不记事。 骑上马,两人一路狂奔,兴致来时还赛一段的马。不仅两人精神焕发,就连两马也是跃跃欲试。 两人的马齐头并进,将远在百里之外的红树林定为终点,全速前进。 原本是两人两马的赛场,突然从一个岔路口奔来一人一马,三马齐头并进,互不相让。 两人也不关心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谁,策马奔腾,仿佛与马儿融为一体,为奔跑,为自由而赛。 红树林,火红的树木像是在燃烧,连鸟儿看起来都是红色的。红树林又叫火凤林,传说凤凰在此涅槃,浴火重生。 剑一的马率先踏入红树林,高喊道:“哈哈,我赢啦!我赢啦!” 余光与第三人相视,无奈叹了一口气,慢了一步,瞧把剑一高兴得手舞足蹈,至于吗? 至于,换作是他们赢了,指不定得瑟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男人的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一场比拼的胜利足矣。 “这位好汉,不知你是?”余光对这位半途出现的人物很是好奇,清冷的声音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在下道可盗,不知少侠名号?” “余光,光芒的光。” 剑一可算是庆祝完了,定睛一看,原来这半路杀出来的是道可盗。 剑一惊讶道:“盗兄,你怎么来这了?雷小姐呢?” “原来剑兄认识,我还以为萍水相逢。”余光暗道。 道可盗叹息道:“一言难尽,雷芸雨被人拐走了,我正一路寻她,正巧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赶来了。” “具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道可盗喘了几口气,把来龙去脉当着两人的面道了出来,事无巨细。他也希望两人能发现一些端倪,有助于找到雷芸雨。 道可盗说完,剑一眼光狠芒一闪,“这个于飞,当真是罪不容诛,我早就听说他人品不好,却不想如此肮脏龌蹉。” 道可盗同样痛恨此人,“他最好是碰不到我,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把他大卸八块喂狗吃。” “喂狗吃都算便宜他了,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余光同仇敌忾,把于飞划入自己的猎杀名单之中。 三人都是正人君子,最瞧不起欺辱女子的事。 第五十七章 兵分两路 三人口诛笔伐,恨不得把于飞扒光了游街示众,让行人视奸了他。 “你说你刚从雷家出来,雷芸雨也没回去,那究竟是谁救了她?” 剑一头疼,指路石没了,人也无从找起。 唯一放心的是,人没事。 “我正头疼呢!都怪我,没看好她。”道可盗自责道。 “这不能怪你,都是那些歹徒居心叵测。” “你们有没有想过是林浩轩跑回去救了她,毕竟人是从他手里丢的,而且霹雳弹他也经手过,难保他还藏有。” 道可盗往地上用力跺脚,拍了拍脑袋。 “我怎么一开始就把他排除了?真的是找了个寂寞。” 道可盗上马,欲要把林浩轩找到。 “盗兄,这林浩轩只是想把雷芸雨带回雷府,可你在雷府没看到人,说明发生这等事林浩轩也不敢把人往回带了。这人海茫茫,你能去哪里找?” 道可盗知道剑一说的不错,唉声叹气,抓狂不休。 “要不我再去林家看看,或者是林家世交的黄家?” 道可盗说得自己都不相信她会在那,可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雷芸雨来找他吧? 剑一道:“可还有其他线索?” “按照余光兄推测,应该就是我去找于飞的时候,林浩轩也去找他了,只不过是林浩轩更快。” 余光道:“盗兄也不必太过自责,若不是你解开了林浩轩的穴位,雷小姐可能就惨遭于飞的毒手。” “林浩轩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起码雷芸雨跟着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盗兄,也不必如此着急。” 道可盗点点头,“话说你们这是要去哪?” 剑一说道:“我们准备去往半岛禁地。” 道可盗眉头一皱,担忧道:“剑兄为何去如此危险之地,要知道禁地每年去的人不下千人,可活出来的至多三人。这千分之三的存活率实在太低,剑兄,慎重呀!” 剑一淡淡一笑,“盗兄放心,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小命丢了。” “盗兄可知薛家所受的诅咒?我这一去就是为了探索这其中的诅咒之谜。”剑一把《薛家枪诀》中的关于诅咒之谜的地图给他看。 道可盗一眼就看出地图中的凶险之处,警示道:“剑兄,你看这地图上的红标,都表明这个地方十死无生呀!即便你有地图避开了红标,可这地势险峻,寸草不生,实在是难以生存。” 余光看不懂地图,此时听道可盗所说,才知道半岛禁地是何等凶险,为此行的安全感到担忧,不过他依然不会退缩。 剑一更是,更何况他早就想见识见识所谓的禁地了。 “盗兄不必再劝,我已下定决心。” 道可盗了然于心,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就预祝你们凯旋,如果我顺利把雷小姐找回来,也去禁地走上一遭。” “那好,就期待我们会合。” 道可盗一声驾喝,骏马两蹄抬起,焰鸟惊飞,如梭子般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剑兄,你这位朋友叫道可盗,敢问可是个盗贼?”余光虽说知道打探他人名号不对,可按耐不住内心的想法,尤其这个想法还愈演愈烈,等到他离开,已是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剑一忍不住哈哈大笑,其实他也不屑跟盗贼打交道,可道可盗是个例外。 “不错,道可盗却是是个盗贼。光兄可是对盗贼很反感,或是受过盗贼的欺负?” “倒也不是,就是不耻于偷他人财物,自己有手有脚,何不自食其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剑一赞同地点点头,认同他所说的话。 “这位盗兄看起来也是浩然正气,果然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盗贼都是长得贼眉鼠眼。” 剑一虽然不介意他们两个是否合得来,不过却是要为道可盗正名一下,起码不要让他以为他与其他的盗贼一般。 “光兄,别的盗贼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不过,道可盗却是与众不同。” “盗兄,所盗的钱财一般都是大恶大罪之人,盗来的财物也不会自个用,而是赠予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听了道可盗的事迹,余光眉头一挑,跟想象中的盗贼确实是不一样。 “这么说这个盗贼还是好人?不是那类盗取他人救命之财,搜刮他人劳动所得,害得人民家破人亡的大盗?”余光暗忖,“是我太过狭隘了,见识片面了,一个是多样性的,尚且不能根据人的外貌来简单评价一个人,更不况是以他特殊的职业属性。” 剑一意有所指地说:“剑本凶器,也是杀器。剑也可救人,也可杀止杀。一把剑杀过好人,也可能杀过坏人,不能简单地看一把剑,同样也不能简单地看一个人。” 余光拱手道:“受教了。” “刚刚在下没有表现出恶意吧?有不礼貌的地方吗?太过随意了吧?”余光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慌张,怪可爱的。 剑一哈哈大笑,“没有,你很正常,只是现在有点不正常。” 余光白眼一翻,骑上马,把剑一甩在身后。 剑一没有赶超,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跟着。反正他也不认路,就让他当领头羊吧。 半岛禁地还要骑上三天三夜,一路上也是辛苦两匹马了。 路过一个干燥的旷野坡地,上面长满了一大片的猫尾草。马儿路过这,都舍不得迈脚了。 高大的植株,丰富的叶量,宽大的叶片,紫色的花簇,风吹过,左右摇摆,像是紫色的波浪。 “剑兄,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吧,让马儿也补充一下能量。这一片可是猫尾草,绝对是马粮的不二之选。” “确实,这马都不愿意走了。你看,已经是吃上了,还边走边吃。”剑一不禁被这俩吃货逗笑了。 两人也知道旅途遥远,走那么远的路,马儿还没吃多少,也是不易。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吃得饱。 紧要的是,他们的口粮也吃得差不多了,水也所剩无已。 “剑兄,你在这看着马,我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溪水,装点水回来。” “好,我的水袋给你。”剑一把水袋扔了过去,余光能提出来让自己原地不动是再好不过了。他可不想考验自己,只怕一考验就回不来了。 剑一靠在大树下,看着余光越走越远的身影,以及吃得欢快的马儿。 “有这么好吃吗?”剑一诧异地看着马儿。 然后顺手摘来一片猫尾草的叶子,放在嘴里试着咀嚼一下。 “咦?有点甜,还有点刺激。” 马儿看见剑一在抢它们的食物,不满地拱了拱他,剑一顺了顺马的鬃毛。 “哈哈,乖,我不抢你们的粮食,我就试试味道。” 余光已经走到剑一看不见的地方,为了不让剑一久等,他也是使上了轻功。 自从身体恢复健康过后,这筋骨没有怎么活动开。跟剑一的比试,也不过才几刻钟,压根不能释放被压抑许久的能量。 这不,施展了轻功的余光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释意驰骋在无人的荒野,还像狼一样发出吼叫,肆无忌惮地上窜下跳。 要是被剑一看到了,指不定两人会像猴子一样。 “哎呀,我都跑到山上了,怎么还是没看到一条小溪?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又爬到一处岩石,站在上面,依稀可以看到剑一成了一个小白点。 “剑兄倒也是挺享受的,歇息在树下。不行,我怎么也得装点水回去,不然这一路上不得渴死。我们有辟谷丹,可没有解渴药。” 余光又在山上兜兜转转,找找有没有水分多的水果。 “这荔枝和龙眼树倒也不少,可季节没到也吃不上呀。” “咦?这黄色的果子,不就是枇杷嘛,好东西,酸酸甜甜,还带果皮,即使没有洗也可以剥皮吃。” 余光爬在树上直接吃了个新鲜,这也完全成了猴子。 跟师傅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在果树上吃个不停。不过就是师傅也是无处不在地考校他,就是在树上也不让他好过,也会用果核吐他考验他的反应能力。 “师傅,我想你了!” 出门在外,也没在江湖上闯出个所以然来,还吃个苦头。被三大毒王弄了个昏迷不醒,要是被师傅知道了,又会怪自己学艺不精吧。 “果然枇杷是酸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余光想起师傅,竟不知不觉流下男儿泪。 思念不分长短,思念不分地点,思念是一直存在。 “想师傅做甚,不在诅咒之地闯出来都弱了师傅的名声。” 余光把树上的枇杷摘了一大堆,衣兜里都装的满满的,也就是矜持,要是让剑一来,二话不说把衣服脱个精光,把树上的枇杷全摘了。 “这些应该够剑兄吃了吧。” 余光看着满满当当的枇杷,很有成就感。 “咦,这似乎是泉水的声音。” 顺着声音过去,看到山上的一处石缝里冒着泉水。 余光赶紧拿出水袋,把水袋装满。余光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下,这一路都不用愁了。” 第五十八章 杀心 余光回来的时候,剑一已在树下睡着了,也不怕马跑了,当真心大。 “这也能睡着,剑兄无敌了!”余光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关键他睡得真甜。 风很凉快,云被吹得十八变。 天地间就只有两人,说不上孤独,也谈不上温馨。 时间不早了,马也没吃了,人也该走了。 余光轻悄悄把水袋打开,将水倒了下来,水一点点滴下来,滴在剑一的嘴唇上。 “下雨了,雨水好甜。”剑一说着梦话。 余光呆若木鸡,“这都不醒?剑兄是神仙吧!” 他把水滴在他的眼上,剑一一激灵,睁开眼瞧见是余光在洒水。 “光兄,你去的也太久了,我都睡着了。”剑一伸手把水袋拿来,一顿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渴死我了!” “你瞧,这是什么?”只见余光手里捧着好几个黄色的枇杷。 “枇杷!我的天,你从哪里搞到的。”剑一抢着吃了起来。 眼睛眯着说道:“好久没吃过了,酸甜可口,好吃。” “树上摘的,还怪我去的久么?” “不怪,不怪,爱去多久去多久。” “我们接着上路吧,最好能到集市弄点吃的。” 剑一与余光继续上路,天上的云朵照顾他们似的挡住了烈日,天边滚滚黑云,黑压压一片,山雨欲来。 剑一前脚落马,大雨磅礴随后就来,躲在屋檐下,静看倾盆大雨。 在外摆摊的大叔大婶正匆忙地收拾摊位躲雨,而原本坐在上面吃云吞的客人放下铜板就跑了,还有端着碗躲到屋檐下吃的。 “说了会下雨,让你早点收摊你就是不信!” “我这不是看着客人多了嘛,谁知道这雨说下就下。” 剑一听着这两口子拌嘴,神游在外,不知在想什么。 余光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不如找家店面落脚。” 剑一点点头,可这雨不停,人也走不了,马都还在外淋着雨,就当给它们消消暑。 这个集市已是最靠近半岛禁地的聚集地,所以用鱼龙混杂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旁边人的谈话引起他们的注意,说的正是半岛禁地的事,不过也不出奇,毕竟在这里的除了土著就是为了去禁地之岛。 “血鸩宗的一位天才弟子,在禁地之岛的外围闯荡了三天,还采摘了一种神药,交给宗门后直接是晋升长老之位。” “你说的这位天才弟子可是血鸩宗的新上任的大师兄—莫一山?” “不错,正是莫一山,是原来血鸩宗大师兄的哥哥。” 此时冒出别样的声音,“不过是禁地的最外围而已,有何稀奇?” 另外两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即便是最外围,有收获还能活出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这位兄台看不上最外围的人,不知你又在第几围呆过?” “不会就在第十八围外面走了走吧?”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连雨水的声音都像是在嘲讽他。 “莫一山可是在第十二围呆上了三天!”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再第十一围呆过的人,那莫一山只配跟在我的后面。” 看来此人是跟血鸩宗的莫一山有过节的人,就是不知此人的来路,当下那人也不敢随意得罪人。 若是说江湖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那么在禁地这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这里最不缺名号的人,一个不小心,当真会给自己惹下杀生之祸。 这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尔虞我诈,有的就是实力,实力说明一切。你有实力,你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那人抱拳道:“冒昧问一下,不知阁下的名号?” “在下魁天宗—阴岐凤!”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原来他就是那个阴岐凤,这家伙是个狠人呀!听说当初败给莫忘我的毒虫,灰溜溜地走了。” “再后来莫忘我无故失踪,不知道是不是被阴岐凤杀死了,只是血鸩宗的大师兄换成了他的哥哥莫一山。” “你忘了,现在的他可是长老!” “他这个长老也太虚假了,不过是用神药换来的,听说在禁地十二围的时候跟阴岐凤打了一架,结果不敌,灰溜溜滚回宗门。” 剑一没想到居然在这能碰到魔宗的人,当下默不作声,暗暗聆听。 倒是余光忍不住想出手杀了阴岐凤,只因他觉得魔宗的人都是十恶不赦,师傅让他下山的时候就叮嘱过,“如遇到魔宗的人,杀无赦!” 可他还是按捺住了,此地人多眼杂,当着众人的面杀了魔宗的人,怕是要节外生枝,被魔宗的人追杀。 剑一当然注意到余光的异常,使了一个眼色给他,“莫要冲动。” 人是跑不掉的,要杀他不过是几剑的问题,只是在这里杀了,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没必要因小失大。 余光给了个眼神让他放心,猎人在猎杀猎物的时候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而是把陷阱完美铺设,埋伏起来。 那人听说他是阴岐凤,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毕竟魔宗之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不过他又想到众人都是抱有目的来到禁地,万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大打出手,不过在禁地里就要小心为上,对阴岐凤要有所防备。 短短的一瞬间他就想了如此之多,要是剑一知道他这般想法,就知道不能小觑任何一个人。 他镇定下来后,奉承道:“不愧为魁天宗弟子第一人,血鸩宗的人来此怕也是要俯首称臣。” 剑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此人只顾眼前,这要是被藏在暗地里血鸩宗的人听到了,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阴岐凤听到了,自然是放声大笑,走路带风,穿梭雨中,消失眼前。 跟着不见的还有余光,剑一还以为余光耐心很好,原来也是只忍一时的真男人。 不放心之下,剑一也是隐匿跟在他身后。 雨水打在剑一身上,却没有弄湿他的衣服,只因剑一用内力发热,蒸干身上的衣服,保持干爽。 余光的心神全在他追踪的阴岐凤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剑一跟来了。而阴岐凤看似走得随意,实则已经察觉余光在尾随他而来。 尾随而来的人自然不是送礼的,在他看来就是送命的。不过在意识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刻意走得慢了些。 杀人者人恒杀之,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从来都只有他尾随他人杀人掠货,没想到常在河边走也有湿鞋的时候,风水轮流转,轮到别人来杀他。 想到此处,阴岐凤就往无人阴暗的角落走,欲要手刃此人。而这,也正合余光的意,他同样也想要悄悄要了阴岐凤的命。 “你还想跟我到什么时候?还不出来吗?”阴岐凤突然说话,人也是停了下来。 余光从墙角迈出一步,厌恶的神情让阴岐凤想到那些所谓正派人物的嘴脸。 “你是何人?又为何跟着我?我貌似并没有得罪你吧?” “魔宗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余光冰冷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阴岐凤阴狠的目光杀了他一万遍,“我最恨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枉称要杀魔宗之人。” “既然如此,你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你!受死吧!” 阴岐凤双剑在手,交叉利刃,疾驰而来,欲要斩落他的脑袋。余光拔剑,一剑挥之,雨水退让,剑芒锋利,杀伐果断。 阴岐凤发觉轻视此人,双剑劈开他的剑芒,一鼓作气,再次卷风而来。 这一次,他脚步虚晃,双剑合一,如旋风一般冲杀而来。 余光眼神坚定,并没有主动防御,而是利剑反杀。两人的剑碰撞出火花,力量之大,不留情面。 杀人之术,凶狠至极。 每一剑都是往要害上攻击,两人交手百招,阴岐凤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密集,而余光似乎也并没有想要一剑杀之,一剑一剑让他皮开肉绽。 余光似乎玩累了,无情道:“是时候了,我的剑饮够了你的脏血,你的命归尘吧!” 余光厉声吼道:“万剑归宗!” 阴岐凤已有慌乱之意,却没有干坐等死,手上动作不断,临死一搏。 余光的剑升空,人随剑动,剑的光影幻化作万道,恐怖的剑势凝聚一点,封锁住阴岐凤的额头。 阴岐凤已经是无法动弹,从天而降的剑光将他的额头刺破,万道光影穿透他的全身。 余光觉得阴岐凤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然而在他落地后,一道声音传来。 “算你厉害,可就凭你也想杀我,幼稚!” 刚刚余光所刺杀的不过是一块木头,而他的双剑就要一剑封了他的喉。 余光情急之下,掌若有风,抓住他的双剑,反手又是一剑直捅他的肚皮。 此时,他才真的算是人死道消。 剑一从屋檐飘落下来,其实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他也已来到。整个过程他都在一旁观战,而阴岐凤的这招“替死木”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 不过他依旧相信余光能有所防备,万万没想到他还是着了他的道,就当剑一欲要出手相助时,见余光还有后手,就定下心来。 第五十九章 神秘之感 战斗停止,雨停虹现。 虽说余光凭借深厚的内力不惜空手接白刃,可被阴岐凤的这招“移形换位”骗过,仍旧心有余悸。 “师傅说的果然不错,不可小觑任何一个人,一个人的临死反扑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反杀。” 剑一飘落下来,他也不惊讶,他虽没发现他的隐匿之处,可知道剑一会跟来。 余光强忍疼痛,手上的伤触目惊心,已见白骨,鲜血淋漓。 剑一关心道:“光兄,没事吧!这是齐神医白骨生肉散,快敷上。” 余光接过白骨生肉散,敷在伤口上,那感觉就像是撒上了辣椒粉。 “啊!”余光痛得惨叫一声,冷汗直流,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剑一又拿出止痛散,尴尬说道:“光兄,这个要配合止痛散用的,不然这痛感一般人可忍受不了。” 余光颤抖的手接过止痛散,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不早点说!” 剑一傻笑,“一时间没想到,莫怪莫怪。” 撒上止痛散过后,果然不痛了,不愧是齐神医的良药秘方,见效快。 而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他能感觉到白骨生肉散在加速他的结疤,及时止血。 余光感慨道:“差点阴沟里翻船,魔宗之人的魔功当真奇妙!” “这阴岐凤是魁天宗的弟子,擅长的就是傀儡术,这还是附近没有尸体,要是在尸横遍野的地方,他会越战越强。” 余光点点头,知道自己胜得很侥幸。 剑一走到替死木前,捡起来,不过是块普通的木头,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剑一却是不知道,这替死木是魁天宗的一棵千年古树上的枝干。替死木在使用之前生机勃勃,似乎还有感受到它轻微的振动,就像是一颗会跳动的心脏。 不过在使用后,枝干跳动的心也随之死亡,再也感受到其中的振动,生机盎然的枝干也随之成为枯木。 “也不知为何他就用了一招’移形换位’?一只傀儡都没丢出来,是瞧不起我吗?” 剑一又走到阴岐凤的尸体前,发现身上一只傀儡都没有。 联想到阴岐凤在禁地十二围呆过,并且还和莫一山交过手。“大概之前的傀儡在战斗的时候受损毁坏,还没来得及修复傀儡或是补充新傀儡吧!” “不愧是能在禁地十二围呆过的人,所幸他身上没带傀儡,否则想伤他没那么容易。” “光兄不必妄自菲薄,这阴岐凤在你手里还翻不起浪花,被他伤到不过是因为出其不意。” 剑一拿出白色的纱布将他受伤的手包扎起来,这一只手暂时是不能用了,所幸余光的在齐神医的医疗下获得了惊人的恢复力,相信不久就能白骨生肉,恢复如初。 “剑兄,就是怕误了你的事,你看我,就剩一只手了。” 剑一哈哈大笑,“无妨,以你的恢复力不过两日力能扛鼎,单手碎石。” 这阴岐凤的尸体不能放任在这,剑一遂毁尸灭迹。余光看着剑一这套毁尸灭迹的手法,细思极恐。 “剑兄,怎么感觉你毁尸灭迹惯了?” 剑一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尴尬道:“哈哈,有吗?” 然后又沉思状,语重心长道:“光兄,这是闯荡江湖的必备技能啊!若是留下蛛丝马迹被人发现,那么迎来的就只有无尽的麻烦!” 余光若有所思,似有所悟,深以为然,引以为戒。 跟着剑一抹掉打斗的痕迹,最后把阴岐凤的尸体埋入土地,把地踏实,心也踏实。 两人淡定回到街道,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找到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两日。 这两日,也不是风平浪静,剑一听到一则消息。 那日雨中的讨论,得罪阴岐凤的那人曝尸街头。所有人都认为是阴岐凤下的手,毕竟在嘲讽阴岐凤之后,最有可能就是他睚眦必报。 剑一和余光却深知,不可能是阴岐凤,因为阴岐凤不会死而复生。至于是谁杀了那人,剑一虽然不知,不过大概率猜测是血鸩宗的人。 因为这则虚假消息,他们反而放心下来,这说明阴岐凤死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也就是说死无对证,没有人知道是谁杀了他。 两日过后,余光受伤的手已经灵活得耍着手中的筷子,剑一见到后不禁一笑。 “光兄,你这恢复力没的说!”剑一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别说剑一惊叹,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换作之前的他,就算有齐神医的神药,怎么也要一周的时间来生肉。如果需要等这么久,就是带伤也要勇闯禁地。 “剑兄,事不宜迟,我对禁地的好奇已经是心痒难忍了!”余光跃跃欲试的表情表达出他的状态已回巅峰。 剑一抚掌大笑,“就等光兄这句话,在你修养的这两日,我也没闲着,打探了一下进入半岛禁地的注意事项。” “哦?还有什么禁忌吗?” 剑一凝重地点点头,“很多,你看看这本册子。” 剑一扔给余光一本小册子,上面赫然写着:《半岛禁地九年经验》。 余光翻来看,里头写了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各种禁忌之地,更有知名人士的名言警句,以及忠告。 可以这么说,这样一本册子怎么也要十两白银吧? “剑兄,这册子哪里来的?” “就半岛禁地的入口处,二十个铜板一本。怎么?我买贵了吗?”剑一叹道,“确实是,我走的时候看到有人用十个铜板就买到了。” “我还以为老板人很好,直接给我最低价,说卖给上个人可要三十个铜板。” 余光感觉有三只乌鸦在天上飞,敢情这本册子已经批发卖货了。 其中让余光兴趣最大的是禁地第一人吕洛溪,这是发现禁地的第一人,也是唯一闯入禁地第三围的男人。 他说过一句话:“入前三围者,世间万物,如探囊取物!” 也就是这句,让江湖更迭换代这么多年,一代新人换旧人,还是引来无数人探索入围。 而他本人已成为传说,巅峰时期一统武林,千军万马唯命是听。不仅是禁地第一人,也是统一武林第一人。虽说他早已仙逝,可他的传说一直都在,为万人所景仰。 剑一也知道吕洛溪的传说,几乎没有江湖人不知道的,其名与昊天同在!让剑一佩服的人不多,吕洛溪是一个,只可惜其人已经归故里,恨不得与他同时代,争一争这第一人! 洛溪一生,天降异相;洛溪一生,生生不息。 余光道:“吕洛溪居然都只能停在第三围,真不知道这二围是怎样的存在?这第一围又是何等恐怖!” “无牵无挂,一心向前,视死如归者可入三围;无大无畏,无大无惧,无大无心者非能入二围;无人可入第一围!”剑一念出写在扉页的一段话,这段话置顶于前,令人神往,无限猜测。 两人相视一笑,心底都响起一个声音,“禁地,吾来矣!” 两人出门向西,余光以为剑一踩点如此多趟,定能轻车熟路,万万没想到一路上还需要问路。 “剑兄,你不是说已经来过禁地入口了嘛,怎么还不记得路?” 剑一尴尬道:“其实……我的方向感有点差。” 殊不知余光更为尴尬,有种揭他人短处的不自在,连忙赔笑,“哈……我的方位感一样不好,刚走过的路也会忘,正常……正常……” 剑一直接翻个白眼给他,心中暗道:“那怎么你去取水的时候还能回来?我就回不来!” 不管怎么说,这并不能妨碍到他们抵达半岛禁地。半岛禁地可以说是该地区发达的原因之一,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江湖人士,使得此地的人流量不输于其他富裕的城市。 半岛禁地之所以叫半岛禁地,自然是因为半岛禁地是一座岛屿。既然要到岛屿,就不能不渡船。 与集市的繁华对比,渡船的人数有限,不是船不够多,而是去禁地的人太少。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渔业并没有想象中的萧条,反而捕鱼盛况空前,相比于其他的海域,这里鱼类繁多,稀缺种类也不少。 人们一开始以为越靠近禁地鱼越少,可通过不断地捕捞过程中发现恰恰相反,越靠近禁地鱼越多,而且鱼越活跃,这样的鱼肉质更鲜美,营养更丰富,价格更贵。 甚至有人捕捞过一条金色的鱼,被富豪买了之后,人吃了头脑更聪明,思想更活跃,疲惫感再也没有。 这个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了,这种鱼变得是有钱也没不到,没办法,太过金贵。一年幸运的话才能捕捞到一条,而且一般也不再售卖,归为渔船背后的靠山。 关于鱼的故事,什么样的都有。因为一条鱼大富大贵的也不少,因为一条鱼大打出手的也稀松平常,因为一条鱼开启明智的不为出奇。 因为这一点,更增添了半岛禁地的神秘与神奇。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半岛禁地有如此神奇的力量?究竟是因为什么吸引如此多的鱼在禁地附近? 这一切的答案谁能解答? 第六十章 五彩斑蛇 对于捕鱼达人来说,半岛禁地就是他们的富贵之路。 当然只限于半岛禁地附近的水域,而且捕捞的时间不能过长,除非你能抵抗强烈的眩晕感。 这就是禁地奇怪的地方之一,禁地内不会有眩晕感,而附近的水域这种感觉反而很强烈。普通人一般能抗个两刻钟,而身强体壮,内功深厚的人因人而异,会多于半个时辰。 所以渡船的船夫不会主动停留,单单是渡人过海就够他赚的了,没必要停留时间过长,可能会致晕厥而无法回岸。 剑一与余光买好船票上船,船上已坐着八个人,等他们两人上船后,船夫开始摆渡船只过海。 这八人貌似是一队团伙,因为他们彼此坐得很近,时不时还会交谈。 为首的人说道:“禁地有一种全身都是圆点的五彩斑蛇,它的蛇胆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拜托大家了,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不知它的蛇胆有何功效?又为何不惜重金也要将我等都召集过来?” “尔等都是在禁地创下各种记录的好汉,这五彩斑蛇实在是罕见,而家族长辈在一次禁地之行中被它咬到,靠着神医通天的手段才吊住他的命,可毒入内脏,急需蛇胆解毒。” 众人点头,神色凝重,看来这五彩斑蛇的毒不是一般得可怕。 “不知你家长辈是在第几围被咬的?” 为首那人沉声道:“第十围!” “十围?!”众人心中升起胆怯之意,有退却之心。 其中一人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十围!这不让我们去送命!” “你家长辈怕不是绝命毒师—万梓瞳吧?” “不错,正是在下的万叔父!” “万前辈尚且不能安然全退,你要我等如何替你在十围寻得五彩斑蛇?怕是有命去没命回呀!” “大家误会了,叔父虽说不慎在十围被五彩斑蛇咬了,可我没说我们只能去十围找这条蛇,五彩斑蛇是禁地特有的毒舌,就算是在十八围也是有机会遇到的,不过越靠近十围找到这种蛇的机会越大。” 众人松了一口气,真要让他们这群人去十围,还是太勉强了,至多也就能在十二围安然无恙。 余光听到众人的谈话,低声问道:“剑兄,这万梓瞳是何人?居然能闯到十围,比阴岐凤还要强上不少。” 对于万梓瞳,剑一略有耳闻。 当即说道:“这万梓瞳外号:绝命毒师,人如其名,用毒高手!此前伤你的那三大毒王在此人面前就是个八岁小孩,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那这五彩斑蛇的毒性也太强了吧!居然连万梓瞳都不能解此毒,还需要它的蛇胆。” 剑一道:“兴许是他大意了,用毒的人都有一套以毒攻毒的法子,自信没有毒能毒过自身的毒,结果可想而知,万梓瞳低估了五彩斑蛇的毒。” 余光若有所思,“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毒死的都是用毒的。” 剑一笑道:“总结得挺好,是这么个意思。” “我在想齐神医有没有法子解这五彩斑蛇的毒?” “你可千万不要在齐神医面前问这种问题,问就是能,可如果你真的问了,他会感觉你在怀疑他的医术,到时候你少不了被他折磨!” 剑一说完浑身一颤,相必他是被折磨过的。 余光见他这样,也是怂得不敢再说。 暗暗唾骂自己,“居然敢怀疑齐神医,真是大不敬!掌嘴!” 风来帆动,翔风鼓浪,海船疾驰。 船夫两人,镇定自若,神色淡然。 其中一位船夫道:“船客莫慌,我们最擅长的便是见风使舵,顺风直行,禁地到!” 船夫见那八人神情紧绷,脸色苍白,出言安慰道。又见剑一和余光神色自若,波澜不惊,诧异问道:“两位是第一次来半岛禁地吧?” “船夫好眼力,莫非搭过你船的每位船客你都记得?”余光反问道。 船夫哈哈大笑,“大侠高看我了,我在此渡船十余年载,船客没有三万也有两万,哪能都记得,我不过是见两位眼生罢了。” “原来如此,我们俩正是第一次来。”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禁岛附近的水域,那片水域会致人晕厥,两位要有心理准备。” 余光拱手道:“多谢提醒。” 剑一点点头表示明白,虽然他们都在《半岛禁地九年经验》中了解到,不过还是感激船夫的提醒。 船夫没再说话,他不过是见两人气度不凡,混个脸熟,结个善缘。 海上风云变幻莫测,一时狂风大作,一时风平浪静。 不多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异样。 没错,船进入了晕厥区。 剑一看到,天空中的一只小鸟想要从他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可它突然停止扇动翅膀,从天而降,落入海水。 旁边的小鸟都看呆了,“这只笨鸟,居然敢从禁地晕厥区飞过去。” 笨鸟落水后,成群结队的鱼扑了过来,一只晕鸟被啃食得骨头都不剩。 那八人经验丰富地开始运转内功,晕厥感瞬间消失,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而两位船夫并不是内功大家,只能凭借过人的体魄靠自身抵抗晕厥,所幸十余年渡船,也让他们找到一些技巧。 通过调整呼吸频率,喝口水,或是咀嚼食物,都能有效地缓解。 剑一识相地如法炮制,略微运转内功法则,淡黄色的薄膜笼罩自身,隔绝外界,晕厥感悄然消失。 余光不服气,非要跟禁地法则硬碰硬,别看余光挺好说话,实际上性子倔的很。 只见他内功也不运转,也不转移注意力,就是感受这种晕厥,沉浸其中。剑一在一旁看着,知道劝他无用,随时准备接住晕倒在地的他。 那八人则是一脸好笑地看着,船夫更不用说,自身难保,才不会分出精力来劝他。 两刻钟过后,余光已经不受大脑控制,身体摇摇晃晃,像是在被挂在大车轮里一直旋转。 “呕……呕……”余光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好在他的理智让他吐在了海里。要是吐在船上,怕是要被船夫拎到海里喂鱼吃。 吐出来后感觉要好一些,可眩晕感一直都在,就像是有人在搅动你的脑浆,让你一直迷迷糊糊,无法思考。 直到余光运转内功,苍白的脸色才恢复过来。 “小兄弟,天地法则是无法硬抗的,就像是蚍蜉永远也撼不动树木。”八人为首的那人说道。 “我相信人定胜天,若是不试,无法甘心!” 八人嘲笑的目光为之一变,起码他们没有资格嘲讽一个欲与天比高的人。 突然,一条大鱼的在海中快速穿梭,不知为何无缘无故撞击海船,海船被撞的摇晃。船夫敲锣打鼓,想要吓唬住它。 可往常灵验的办法没用了,只见这条大鱼发了疯似的撞击船只。 “船夫,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船晃动得那么剧烈?” “有条发疯的鱼在撞击我们的船!” “这鱼找死,拿我的刀来!” 只见八人为首的那人拿刀砍向大鱼,大鱼却是不闪不躲,任由刀砍在鱼身,鱼头依旧撞上船身。 船夫大喊:“各位英雄好汉想想办法,船只破裂的话我们都要葬身海中。” 似乎大鱼盯上了他,鱼跃而起,鱼齿大开,想要张口把多嘴的船夫吞下。 鱼有八尺长,鱼头硕大,鳞片锋利,鱼齿尖锐,鱼口有三个人头之大。 这哪里是鱼,这分明是怪物! 那八人一时之间被吓得后腿,就连拿刀的那人都连连退后,不敢想象他刚刚砍的鱼如此之大,如此之丑陋。 船夫闭上眼,惨呼道:“我命不久矣!” 说时迟那时快,余光剑光出鞘,仿佛要把刚刚眩晕的耻辱杀回去。 “七杀之流—切鱼剑法!”余光的剑沿鱼的纹路,连鳞带肉一同切割,此时的他好似沉溺厨艺多年的厨子,每一剑都恰到其分。 剑收,鱼片落。 八人惊呆了,这是什么剑法?这跟刚刚硬撑禁地晕厥区的人是同一个吗? “你确定你是剑客而不是个厨子?” 船夫也没有想到自己能从这条怪鱼的嘴里逃出生天,更没想到这个性子倔强的家伙居然能使出这么厉害的剑法。 “这剑法不去卖鱼可惜了。” 生鱼片有些落在船上,有些又掉入了海里,掉入海里的被小鱼争伤而食。 因为这条鱼浪费了些时间,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推迟了。 当船上岛靠岸时,眩晕感猛然消失,实在是奇也怪也。答案也许要在第一围才能得到解答,禁地真的是越来越有趣。 岸边已等候十来人,这些人是从禁地探险归来的。 剑一与余光一同下船,八人为首的那人跑了过来,对着余光说道:“这位兄弟,不知在船上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我讲的五彩斑蛇?” 余光点点头,“在下无意听到,多有得罪。” “不,阁下听到正好,我希望如果阁下碰到了五彩斑蛇,请将它的蛇胆取出,送往万家,万家必有重谢!” “请收好,这是万家的令牌,凭此牌可随意进出万家的地界。” 第六十一章 蝗虫之殇 余光收下令牌,没答应此事,也没一口回绝。如果遇到了,自然是顺手的事,遇不到,那也不能强求。 兴许他们八人也能找到,为首那人不过是见余光杀鱼有些实力,觉得他能闯入十围,更有机会找到五彩斑蛇,这才找上门来。 岸边的人急着上船,船也急着开,就好像禁地在驱赶着他们。 “我们分开寻找,三日后不管找没找到都在此会合!” 八人散开,向岛中央一围一围闯入,如果在普通的岛屿上,他们最终会在岛中央会合,可惜这不是普通的岛。 所以唯有约定好时间,在岛外集合,若是到时间人还没出来,多半是死在禁地内。 剑一与余光决定结伴而行,并没有分开的打算,更何况他们此行的目的去的是地图上标注诅咒之谜的地方。 如果可能,当然要尝试进入前三围,去一去吕洛溪去过的地方。 到了这里,剑一已经是把地图交给余光了,反正他也看不懂。 “光兄,带路,冲呀!”剑一兴奋起来,准备大干一场。 余光表面上淡定,内心同样燃起熊熊火焰。 没走几步,一条红色的沙带出现在他们眼前,沙子的温度很高,像是在沙漠里被暴晒在中午太阳下的细沙。 剑一大意之下抓了一把,被烫得起泡。 “我的天,这是什么沙子,这么烫!” 余光把手放在沙子上方,滚滚热量烘烤着他的手。 “神奇,这温度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剑一一脸怪味,“你这是当厨师当上瘾了?” “这沙带就是禁地每一围的划分,也就是说这是最外围十八围的沙带。”余光翻开《半岛禁地九年经验》说道。 “这要是有人把这些沙子带走,那岂不是分不清第几围?还有,是谁发现这是第十八围,难道他去过第一围吗?” 余光照着书上写的继续念叨道:“至于这十八围的说法源于十八围的沙带上的一块石碑上刻着十八个符号,十七围的沙带同样也有一块石碑,恰好上面刻着十七个符号,依次类推。” “这个说法至今没被推翻,因为吕洛溪确认了第三围的石碑上就刻了三个符号。也就是说这第十八围到第三围的符号的个数都是确认了的,可惜没有人能翻译这些符号代表着什么意思。” 剑一围着沙带逛了逛,果然找到刻着十八个字符的石碑。一脸茫然,看不懂,像是蜥蜴爬在沙漠上的纹路。 剑一向往道:“真希望能看到这第一围的石碑上刻着的是什么?” 余光泼冷水道:“看到又怎样?你又不明白什么意思?” 剑一叹息道:“说的也是。” “这沙子离开了禁地就是普通的沙子,让人不得不怀疑禁地自成领域,乃神人的领域,在这里的天地法则与外界的截然不同。” “神人也好,怪物也罢,闯一闯就知道了!” 两人把沙子的事放置脑后,行走在松软的土地之上,其松软的程度让人担心一脚会陷入泥泞。 不过经过他们俩的验证发现,即便是一剑下去也就有个坑,依旧不妨碍它的松软,如此,也就安心走路,不再理会这松软的感觉。 两人慢慢进入到一片黑暗的深林,深林无光,绿叶都呈暗绿色。幽深的小路,看不到尽头。 “光兄,小心!”剑一一剑刺向余光的脖子,余光听到剑一的话脖子一歪,定睛一看,剑一的剑上串着一条绿色的小蛇。 “我们莫非是闯进了蛇窝?怎么这么多蛇?” 原来这不是他们见的第一条蛇,死在剑一手上的算上刚刚这一条已经是第十九条,而死在余光手里的也有十三条。 “还都是细小的蛇,也就我中指那么长。” 剑一比划了一下死在剑上的那条绿蛇,然后随意把它的尸体甩掉。 他们没留意到的是,那些蛇的尸体缓慢沉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那些泥土就像是消化液一般,将蛇的尸体一点一点腐蚀掉。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五彩斑蛇?”余光也是联想到万家嘱托的蛇胆。 “应该没有,这里都是一些绿色的小蛇,毒性不是很高。” “也是,别说五彩了,就是两种颜色的都没遇到。” 也不知走了多久,旁边的树木都是一个样,有一刹那,让剑一怀疑他们是不是武遇到鬼打墙了。 还好旁边的树木换了一种,虽说剑一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树,不过单从树的枝杈来看,这也是两种不同的树。 之前的树,树杈分支少,大多挺直,枝繁叶茂,绿色的小蛇极易隐藏在树上;而现在的树,树杈分支多,不过叶片稀少,零零散散,一眼就可以看出生活在树上动物。 “剑兄,你有没有想好我们等等吃什么?不会一开始就吃辟谷丹吧?” 剑一摇头晃脑,“我可不想吃那辟谷丹,虽说那玩意确实让你感觉不到饥饿感,可它的味道一言难尽。” 不挑食的余光都不得不赞同剑一所说的,辟谷丹的味道就像是某种黑暗料理。别看它无色无味,入口即溶,一旦让它顺着喉咙流到肚子里。 不出半刻钟,一种难以言状的嗝从嘴里打出,那气味跟腌入味的臭脚差不多。 这也就算了,在你饱腹的这段时间,嘴里像是含着一条咸鱼。 余光忧愁道:“可至今为止,我们除了发现蛇就是一些昆虫,这也没法吃呀!” 剑一笑得很奸诈,“别担心,我刚刚发现了一种上等食材,保管好吃,绝对让你意犹未尽。” 单纯的余光就这么相信剑一,不再烦恼,幻想着香喷喷的鸡腿,爽口解腻的青菜。 “光兄,你在此地生火,我去去就来,让你吃荤的!” 听到是荤肉,余光别提有多激动,钻木起火钻得起劲。 剑一原路返回,没走几步,扑入草丛。 双手并用,在草丛捕捉一番。 但见数只飞虫被他惊扰纷飞,较为迟钝的都被剑一捉入笼子。 这笼子也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剑一用草编织而成的。这些飞虫被捉入草笼,飞也得不出,就知道窝里斗。 “光兄,你看我捉来了什么?” “好漂亮的笼子,剑兄,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相比于被笼子关着的见不到的东西,还是这个草笼显而易见。 剑一打开笼子,一只蝗虫飞了出来。 余光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剑兄,刚刚那只从你笼子里飞出来的是蝗虫吧?” “不错,今天我们的食物就是它们。” 余光疯狂摇头,“不,不,我就是饿死,吃辟谷丹,我也不吃它们!” “这东西怎么能吃呢?你看它们的头跟鬼一样?还有它们的身子就是一根肠子吧,我不吃。火给你起好了,要吃你自己吃吧。” “你真的不吃?这玩意老香了,我可告诉你,我一个人都能把这笼子都吃完,到时候你再想吃你就自己捉去吧。” 余光依然摇头,蹲坐着,看着剑一怎么吃这骇人的玩意。 只见剑一用一根小树枝,把它们活生生地串了起来,接着就在余光生起的火堆里烤着。 “可惜没带油,也没点配料,看来下次出门必须带点盐。” 余光一边看着剑一烤蝗虫,一边捏着辟谷丹,“蝗虫与辟谷丹,可以都不吃吗?” “反正饿一顿也饿不死,我就先忍着吧!” 可剑一烤着蝗虫,噼里啪啦,迷人的肉香飘来,太诱人了。 绿色的蝗虫被烤过后成了黑炭,余光实在想象不出这蝗虫烤成炭会是什么味道。 剑一把烤好的那一串在余光面前晃悠,还用另一只手把肉香扇过去给他闻。 余光捏着鼻子道:“快拿开,我不吃,你诱惑不了我!” 可松开鼻子的时候,那股香味还是被他深吸了一口。 “这不是香,这只是丑陋的气味!”余光在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怎么也对这丑陋的玩意提不起胃口。 再看剑一,只见他一口一只,整只蝗虫都被他咬个粉碎,还在慢慢咀嚼。余光依稀看到,那只蝗虫的一条腿还被他叼在嘴巴外面。 “罪过!罪过!太残忍了!蝗虫这么恶心,怎么可以吃它们。” 面对辟谷丹,还是下不了嘴。 他就这么看着剑一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把烤的蝗虫都吃了,火堆上还一串接一串烤着。 “咕噜~”余光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眼不见为净,还有香味扑鼻,太煎熬了。 剑一吃撑了,打了一个饱嗝,拿着最后一只烤蝗虫,绕着余光走。 “光兄,这是最后一只了,你不会连吃它的勇气都没有吧?这才第十八围,你怎么熬得过第三围?” “谁说我没吃它的勇气了?我只是还不饿,不就是一只蝗虫嘛,我就是生吃都敢!” 剑一静静看着他,看他是怎么脸皮厚到吹牛皮也不脸红。 “看我干嘛,给我!”余光一把把最后那只烤蝗虫抢了过来,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咬不得了,这是什么人间美味,这丑陋的玩意居然吃起来这么香! 脆,不仅脆,还有炭香,肉香。这是烟火气的味道,这是民间的味道。 “我没骗你吧!这玩意吃起来就是香。” 第六十二章 红衣女 余光点点头,还在回味嘴里的味道。 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剑兄,你是从哪里捉来的蝗虫?这压根不够吃呀,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去捉来吃。” 剑一哈哈大笑,“叫你吃的时候不吃,现在知道真香了。” “你往前走一里左右,那边有一片草丛,杂草里都是蝗虫。你去捉吧,我在这里替你看火。” “好咧,我去去就来。” 不用多说,在蝗虫安逸的生活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犹如饕餮,红了眼,肆意捕捉蝗虫的子孙后代,随意破坏蝗虫的绿色家园,囚禁向往自由飞翔的它们,炭烤剥夺它们的生命。 那天,所有的蝗虫都记住了这个人! 还有誓死如归的蝗虫烈士,犹如飞蛾扑火,为了家园,不自量力地冲杀而亡。 很多年以后,蝗虫们的后代把这一天列为哀悼日,所有蝗虫为先烈默哀三分钟,是他们保住了最后传承的种子,此次虫口灭绝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繁育出当初的繁华。 侥幸存活的蝗虫们躲在剑一他们身后的草丛,听着同伴们被执行火刑的声音,死亡的味道,痛苦的抽搐,都让它们既畏惧又憎恨。 余光吃得喉咙有点干燥,一口水润润喉,瞬间活力焕发。而剑一饮上几口酒,味蕾在酒精的刺激下将蝗虫的味道再一次诱发,无与伦比得享受。 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开怀大吃,一点也没顾忌在这禁地之地,更过分的是两人就这么靠在大树下小憩。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只怕要说上一句不知天地厚。 深林笛声响起,宛若催眠曲,非但没有吵醒他们两人,反而让他们睡得更安稳。 笛声悠长,小蛇被笛声所吸引,一条条小蛇扭动着小小的身躯,从树上落下,在草堆爬行。 不可避免地爬行到了余光和剑一的身上,可两人宛若死人,小蛇钻进他们的衣服,又从中爬了出来,继续朝着笛声的方向爬去。 小蛇的爬行让剑一不可避免地感觉到痒,手一扒拉,把那条在脖子上缠绕的小蛇甩了出来。 眯着眼,想看看刚刚扒拉到什么了? 这一看,头皮发麻,眼下四处皆是小蛇。 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弯弯曲曲,如同蚯蚓。 密集的小蛇吐着小舌,剑一已被这阵势吓得不敢动,就连刚刚被扒拉的小蛇再次缠绕到他的脖子上也不敢动。 剑一僵硬地缓缓转动脖子,生怕打扫到小蛇的缠绕。如果让这条小蛇不满,它会不会让它的同伴群咬他。 一条小蛇不惧,一群小蛇不畏,可成千上万条小蛇,漫山遍野的小蛇,那就只能祈祷了。 剑一歪头看见余光睡得很安稳,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为什么要醒来?” 只见小蛇穿梭在余光的衣服内,又穿梭出来,而余光还打着微酣,惬意得很。哪像醒来的剑一,他深刻地感触到冰凉的蠕动,痒痒的触摸。 他忽然觉得余光这样也不错,也许还会以为这是丝绸的触感。 剑一正奇怪小蛇群齐出动,也不咬人,就知道不断地爬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笛声又来了,这次剑一听到了。 “这笛声莫非就是吸引小蛇的东西?是何人在吹笛?”剑一暗忖道。 剑一不厚道地探出一只手把余光摇醒,“余光,光兄,光兄,醒醒!” 余光迷迷糊糊醒来,“怎么身上黏黏的?” 他被剑一身上的蛇吓到了,哆哆嗦嗦道:“剑兄,你身上有好多蛇!” 剑一欣慰地点点头,可算是有人陪他了。 “你身上也有!” 余光低头一看,可不是,地上密密麻麻,裤子,衣服,到处都有。 他被吓得跳了起来,抖来抖去,把身上的小蛇全部抖掉。 剑一已经从惊慌失措到气定神闲,他确认这些小蛇是被笛声所吸引,也不咬人,就知道朝着笛声的方向去。 于是他就把身上的小蛇弹开,对着余光说道:“光兄,这些小蛇是被笛声吸引过来的,你听。” 余光留神一听,笛声悠扬而起,清柔与祥和相应,婉约与清亮并存。绮叠萦散,飘零流转,魂牵梦绕。 余光喃喃道:“好美的笛声,别说是蛇被她吸引,就连我的心都被她勾去了。” “剑一,我们过去瞧瞧是何人在吹笛。” 剑一点头,余光脚步如影,掠过交错的树木,向笛声纵去,剑一紧跟其后。 余光走得飞快,把一条条小蛇甩在身后,逐渐追上最前头的那条绿色脑袋红色花衣的小蛇。 突然,余光站定。 一位红衣女子,闭目吹笛,笛声袅袅,长发飘飘。 余光只看到她的背影,就觉得此女子仙气袅娜。其紧身的腰,黝黑顺滑的发丝,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人已不由自主缓慢走到侧方,想一睹芳容,又怕惊扰芳心,犹豫之中轻步而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剑一哪还不知道余光的心都要被她偷去了。于是,剑一身影一闪,已是偷偷飞到树上。 余光走到侧方,还没见到她的侧脸,却见红衣女的身边是一条巨蟒,那巨蟒身形庞大,吐着信舌,阴恻恻的眼睛发着绿光,阴狠无情。 余光瞳孔一缩,刚刚还以为这是一棵弯曲的黑树,没想到居然是条巨蟒。 让人诧异的是,这条巨蟒并没有攻击红衣女,甚至这条巨蟒低下它高傲的头颅,让红衣女抚摸它的额头,看似亲密无间,宠物与主人的关系。 余光的眼神并没有在这条巨蟒停留过久,别忘了,他的心神被这名红衣女占领了。 一见侧脸,堕入红尘,从此,心有所属。 她的脸白皙没有血色,一道蛇形刺青在她脸上触目惊心,然而这让余光更加怜惜,想要好好呵护她。 那巨蟒望了眼余光,信舌吐露,似乎对着红衣女说了些什么,红衣女转身看了过来。 这一看,让余光见了全貌。 她是如此得美,如此神秘,仿佛一眼就看穿他的心。 然而,她就看了这么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款款玉步,笛声响起,巨蟒在旁,众多小蛇尾随。 余光偷偷跟着,希望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剑一在后面干着急,“追上去说话呀,愣着干嘛!看见美女,脚都挪不动了。光兄,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娶不了媳妇的。” 剑一只是自言自语,人还在远处望着,却没有指点迷津的想法,只想让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唯有彼此而无他人。 红衣女笛声渐远,人也渐远,余光似乎听到了剑一的想法,急冲冲追了上去。 去不想那只巨蟒挡在前方,红衣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再跟着我,我就让这只巨蟒吃了你!” 余光没有害怕,巨蟒再大,也没有他的心大。他见不到她,因为巨蟒挡住了他的视线。 余光往左看,向右看,巨蟒都往左走,往右挡。巨蟒像是把余光当作情敌,仿佛在说,“我的女主人,不是你可以染指的,给我滚,没听到我主人说的话吗?” 余光恨死巨蟒了,既然看不到,就大喊着,害怕红衣女听不到他的声音。 “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余光没有文绉绉地说话,可说完,他又后悔说的太白了,应该婉转一点。 不想红衣女轻声一笑,巨蟒回头一看,吃醋地甩了余光一尾巴。 好在余光反应灵敏,踏地飞起,腾空转身,躲过这一尾。 红衣女呵斥道:“大蟒!你怎么不听话,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打人吗!” 大蟒低下头颅,就像是不听话的孩子被呵斥了。 红衣女转眼站在大蟒头上,调戏余光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余光被这一句问懵了,着急暗道:“我要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我一见钟情,喜欢她。” 沉吟片刻,急中生智道:“因为你看了我,看了我的人我都要知道她的名字?” 红衣女疑惑道:“难道你记得所有看过你的人的名字吗?” “别人的名字我或许会不记得,可我一定记得你的名字!” 余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一句话,说完后脸红彤彤的。 害羞,紧张,害怕她依旧不告诉他她的名字。 红衣女脸上的刺青突然变红,原本害羞的她,焦急道:“大蟒走!” 余光黯然失色,“果然,她还是不肯告诉我。” 然而,人还没走远的她,大喊道:“听好了,我叫耿乐!我不准你忘了我的名字。” “我发誓,我绝不会忘了你的名字。”余光随后喊话道。 却不见耿乐的回应,他又想起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赶紧跑了过后,喊道:“我叫余光,余是年年有余的余,光是光点的光!” 依旧没有回应,大概是走远了吧,余光懊悔道:“我一开始就应该自我介绍的,我真是猪脑袋!” 余光使劲揉了揉脸,把脸挤成一团,又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恨铁不成钢恨到自己身上。 耿乐其实没有走远,她呆坐在大蟒身上,魂不守舍,喃喃自语,“余光,余是年年有余的余,光是光点的光,她又在手上写下他的名字。” 第六十三章 御兽教 耿乐羞红了脸,脸在发烫,刺青的颜色犹如烈焰红唇。 她担忧道:“他会不会被我的纹身吓到?他有没有看到我脸上的这道疤?如果看到了,会嫌弃我吗?” 这么想着,自卑的心让她不敢答话。 可她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被人记得名字,是一件幸福的事。她也会记得余光的名字,他总归是个腼腆的男人,承诺不会忘记她。 “不必懊恼,你们还会见面的。”剑一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缘分既然让你们相遇一次,就不单单只有这一次。” 余光眺望远方,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剑一的话,望着成群结队的小蛇们,他想,若是成为她朝夕相处的大蟒也是不错。 “实在不行,我们跟上去吧。” 余光摇摇头,“不了,我们的路线和她的不一样。” “我见巨蟒与她亲昵,说不定是御兽教的弟子。御兽教的人从小就被赋予本命兽,从小就和身边的本命兽一同长大,成年后,本命兽也会成为他们的守护者。” 余光是第一次听说御兽教,对于他们的本命兽并无兴趣,可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剑兄,你再多跟我说说这个御兽教。” 剑一淡淡笑道:“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御兽教就在雷州,若是你有兴趣,我们出去的时候就去上一趟。” “想到年,我第一次去御兽教的时候就惹得全教的本命兽追赶我。”不得不说,那段陈年往事不堪回首,现在想起来还是窘迫尴尬。 “你不会是拐跑了他们本命兽的孩子吧?” 剑一摸摸鼻子,辩驳道:“我拐跑它们的孩子干嘛?我难不成想成为他们御兽教的人吗?” “兴许你看人家的本命兽可爱。” 剑一无语了,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体会,弄得他像是许久没见过女的,见到一只小兽兽也觉得眉清目秀。 “其实,我就是嘴馋了,偷了一个它们的蛋。” “你把蛋还给它们不就好了,它们哪还会追着你。” 剑一声如蚊呐,尴尬道:“关键是,我把它煎来吃了。” 剑一舔了舔嘴唇,委屈道:“它们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吃了个蛋,我都确认了那是颗没有受精的蛋才吃的。” 余光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是饿死鬼吗?怎么连他们本命兽的蛋都吃?” “别说,味道真的不错,要不下一次我们再去偷一个来吃。” 余光直接溜开,“我才不与你同流合污,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想拖上我去御兽教,你是嫌事不够大吗?非要虎口夺食!” 剑一嘀咕道:“刚刚还不是说死也不迟蝗虫,到头来呢?还不是自己捉了一大笼子回来” 两人拌拌嘴,一前一后,总算是到了第十七围,自是不用说这十七个符号无规则无章法。 十七围的沙带与十八围的沙带的区别就在于颜色,虽说依然是红色,可十七围的明显颜色更深。 “光兄,你能看出我们要去的诅咒之地在第几围吗?” 余光说道:“大概就在第八围与第九围之间,不过地图上也没具体指出,好像这个地图并没有几围几围的说法。” 剑一点点头,其实在第几围也无所谓,量力而行罢了。他既不会为了薛家拼命,也不会为了老姑婆做事。 纯粹是为了一探究竟,况且雷州禁地远近闻名,不到禁地一探莫要说自己是江湖好汉。 耿乐召唤群蛇,又站在大蟒之上,俨然是群蛇领袖,蟒公主。她独自一人来禁地之地自然不是贪图享乐,而是有正经事要办,遇到余光只是一个小插曲。 只不过,她是偷偷来的,因为离开御兽教需要下山令。而她是御兽教教主的女儿,御兽教圣女,一般人可不敢给她下山令,只有教主有资格给她。 可惜,教主是不会让她独自下山的。 于是,她偷偷溜下山。 她不知道的是,御兽教忙作一团,翻箱倒柜地寻找她的下落。 整个雪莲山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圣女,直到他们找到那位被圣女敲晕的弟子,他们才发现圣女换装拿着他的下山令下山去了。 无辜的弟子被圣女敲晕后,就被众人打了一顿,亏得他的本命兽是一只野猪,皮糙肉厚,不怕疼。 教主得知圣女离开了御兽教,气得火冒三丈,让本命兽是飞禽的弟子下山寻人。经过一番寻找,总算是知道了她入了禁地。 教主得知女儿不告而别,去了禁地,潸然泪下,“我的乖女儿,你怎么不听话,都说为父的毒没药可解。” 他把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要让我知道是谁跟圣女说的禁地内的一种七瑶花可解我的毒,我非得把他的嘴缝死!” 呆在门口的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被台阶踉跄了一下,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恭敬道:“教主,我们已集齐七人,随时可以出发,就等教主一声令下。” 教主从怀中掏出一块碎步,缓慢擦拭手上的茶水,厉声说道:“记住,你们没把圣女找回来就以死谢罪吧!” 黑衣男子面不改色,低头应是。 “出去吧!” 黑衣男不敢瞧教主的正脸,低头退了下去,召集剩下的六人,风风火火赶往雷州禁地。 耿乐并不知道她的老爸派出了七人来找她,否则必然不会在路上耽搁这么长时间。 只是这七瑶花她也不知道在哪,只知道它是一种七种不同颜色的花,于是她就召集群蛇来帮她寻找。 让她郁闷的是这蛇也是笨笨的,就知道听她的笛声,也不知道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寻花无果,想起了余光,就让小蛇们找找他。也不知道这些小蛇找余光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积极,一下子就找到了。 她让小蛇们退散,本命兽大蟒也让它藏起来离远点,自己则是悄悄跟在余光的后面。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余光还有一个伙伴,见此人同样用剑,想来也是风度翩翩的男子。她并不知道这是爱屋及乌,觉得余光有趣,他的朋友也是有趣的。 剑一其实察觉出来,有人跟在他们的后头,不过也不知来着是敌是友,稍微留心一下,就不管她的跟随。 “光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藤条在动?”剑一分出一部分心神在耿乐那,然后突然注意到树上缠绕的藤条似乎动了一下。 “是不是有什么小动物在那?”余光望了一眼这些藤条,瞠目结舌,哪来的什么动物,分明就是这些藤条在爬行! 余光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道:“剑兄,你没看错,这些藤条真的在动!” 剑一也是大吃一惊,刚刚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这些藤条都不再偷偷摸摸地爬行,而是光明正大地蔓延。 而且这些藤条长着像瓶子一样的东西貌似是它的嘴,它把周围的虫子捕捉捆住,然后放进它的嘴里。 那些虫子放进它的嘴里后,都被消化腐蚀掉了,就连蝗虫也没逃过一劫。 剑一与余光看得目瞪口呆,两人愣着不动,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剑兄,要不,我们跑吧!”余光觉得这些藤条诡异得很,此处不安全,还是走为上策。 剑一呆滞地点点头,就在此时,藤条疯狂生长,已到他们两人的脚下。两人头皮发麻,并没有束手就擒。 两人腾空而起,借树木的力,向前纵去,而他们刚刚脚下的地方,藤条卷曲捆扎成一团。也就说如果他们刚刚没有走掉的话,就会被藤条捆成一个圆球。 看到这番景象,剑一和余光哪还淡定得了,直接是轻功走起,速速离开。 藤条是素的,却不是吃素的。 它怎么可能放过这两个大号的肉食,藤条的触角像是在感应他们两个的位置,滚涌而来,一条条藤蔓抽打他们二人。 剑一拔剑切割,这些藤蔓却是韧性十足,剑光居然差点没切碎这些藤蔓。 余光心领神会,同样拔剑挥向这些藤蔓,可它们切不尽,挥不绝。 “剑兄,太难缠了!这样耗下去不行呀!迟早被他们累死!” “要用火把才行!这些藤蔓应该怕火!” “可这一时半会怎么生火,还是逃吧!”说着,两人不再把藤蔓斩断,而是用上绝顶的轻功,曲线逃跑。 藤条理智如人,发现捉不到这两人就放弃了,转而发现了耿乐,于是乎,耿乐遭殃了。 所幸耿乐把藤条与余光之间的纠缠尽收眼底,知道这些藤条有血有肉似的,知道以柔克刚,凭借自身的韧性,收割肉类生命。 耿乐赶忙让大蟒撤退,表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让它放心。 藤蔓袭来,而且比之对付余光之前变得更粗壮。耿乐也不傻,身影如蛇形,比藤蔓来得还要柔软,专挑缝隙的地方钻了出去。 藤蔓被她的挑衅惹怒,蔓延的速度更快,捆绑得更果断。耿乐娇哼一声,反手抓住藤条,一扯而断。 原来是使出了抽筋剥皮的功夫,把藤条的枝叶一刮而掉,又用揉搓的方法让藤条自相残杀。 这也只是一时之策,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藤蔓不是一条,而是千千万万条。 趁此时机,耿乐转绕大树,让藤蔓打结而无法肆意蔓延。 第六十四章 七瑶花 藤蔓通过不断地捕食,越来越粗壮,就连树木也被挤压得粉碎。 剑一和余光见藤蔓不再追他们了,弯腰喘气,“可算放过我们了,这藤蔓成精了吧!” 然而,好景不长,耿乐往他们这边跑过来了,祸水东移!藤蔓见这边有三大肉食,四面八方的藤条飞扑而来。 耿乐身轻如燕,轻盈的步伐略有一丝慌乱,对二人大叫,“快跑,它来啦!” 余光听其声就知道是耿乐,笑容可掬,原来她还在附近,不过他奇怪的是那只巨蟒去哪了? 剑一一看这阵仗,藤蔓犹如洪水猛兽,绿泱泱一大片翻涌而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这女子,不就是余光心心念念的姑娘嘛,果真是红颜祸水。 又见余光傻呆在那,跑回去敲了敲他的木鱼脑袋,吼道:“还不快跑,你是想做亡命鸳鸯吗?” 也不知为何?冷冰冰的余光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变得呆头呆脑的,憨憨得很。 余光才反应过来,已经被剑一拖着跑了。 耿乐在后面禁不住一笑,被余光憨憨的样子逗乐。可惜余光没看到,那笑容甜甜的,如花苞含蓄如花蕾含羞。 藤蔓急火了,这一个两个的能跑得很,不像那些昆虫,可可爱爱,就等着成为它的养分。 只见藤蔓把它的嘴,或者是它的胃甩了出来,里头的酸液落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把泥土上的枯草都腐蚀掉。 甚至还有一些还没被腐蚀完的昆虫的尸体掉了出来,腐臭难闻。 三人吓得乱窜,生怕被砸到,而不巧耿乐的衣服沾到了一点酸液,衣服慢慢一点点腐蚀,吓得她把衣服撕下一块,不然的话可能整件衣服连同人都会被腐蚀掉。 “它真的疯了,居然连自己获取养分的口器都丢掉。” “藤蔓好像生气了,怎么连植物也会生气?我们做了什么惹到它,居然不惜牺牲口器也要追杀我们?” 三人一直跑,而藤蔓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理所当然,因为它都把口给扔了,吸引养分的能力下降,自然失去了快速生长蔓延的长势。 等到三人到了下一围,这藤蔓说什么也不敢逾越那道红沙,一直在红沙的边缘试探,可就是不敢越过去。 “剑兄,这家伙好像不敢过来。”余光观察细致,发现这一点。 “好像有什么在阻挡它进来!”耿乐也发现了。 剑一说道:“听说每一围的生命都有自己的所属领域,不会逾越,至于越过了会发生谁也不知道,我倒想看它越过这红沙试试。” 剑一话锋一转,对耿乐施礼问道:“在下余光的朋友,剑一,不知姑娘芳名?” 耿乐优雅一礼,脸上妖媚的蛇形刺青添上一层诡秘感,“小女子耿乐有礼了。” 余光在一旁一直想说话,可就是木鱼脑袋,不知如何开口。 “我看姑娘是御兽教的弟子吧?那巨蟒可是你的本命兽?”剑一指着她身后骇人庞大迟迟而来的巨蟒说道。 “我叫它大蟒,其实它原本小小的,很可爱,只是后来越吃越大,蛇皮越蜕越大,然后就想成了这般模样。”耿乐话语之间有些嫌弃大蟒,不过她们的感情很好,大蟒正在享受耿乐纤手的抚摸。 由于它长得这么大,原来小蟒的名字也换成了大蟒,再也不能把小蟒捧在手心,这是耿乐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现在的它也很可爱。”余光不知哪来的勇气冒出来这么一句。 “真的吗?你也喜欢大蟒吗?”耿乐有点开心,在御兽教别的弟子都害怕她的大蟒,明明大蟒乖巧没有恶意,就是有时撒娇得有点莽撞。 耿乐来回看着大蟒和余光,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彼此有敌意?。” “哪有?我们相处得很好,一见如故。”余光居然还想跟着耿乐一起抚摸大蟒的蛇皮,可惜大蟒才不会如他的意,扭动蛇腰躲开他的手。 然后余光的手就尴尬地停留在刚刚大蟒离开的地方,于是他只好摸摸脑袋,傻呵呵地笑。暗地里给了大蟒一个恶狠狠地眼神,心底抱怨道:“你这大蟒真不配合!我记住你了!” 剑一将石碑上的符文雕刻在木牌上,这是第三块,他希望能收集完十八个石碑上的符文,兴许集齐所有符文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剑一,你雕刻这些符文做什么?”耿乐走了过来,“你是想破解这些符文的意思吗?” 剑一点点头,“我想,可能所有的符文联系在一起,就能了解其中的意思。” “可没有人能到得了第一围,就连吕洛溪都没能去得了。” “事在人为!”剑一说完继续雕刻他的符文。 剑一雕刻得很慢,慢工出细活。耿乐拿起她的笛子,吹奏笛乐,乐声清脆,如汩汩泉水,悦耳动听,怡人心脾。 余光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的笛声,与大蟒一样。 耿乐吹完一首笛乐,问道:“你们有听说过七瑶花吗?” “七瑶花解七毒,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的地方,很不起眼,极其稀少,往往藏在悬崖缝里,尤其难以采摘。” 剑一曾经听起齐神医说过,耳濡目染,对各种奇药也是多多少少有点耳闻。 因为剑一走南闯北,而各地的药材年份也是有所差异,齐神医就嘱托他代买或代采一些珍稀药材。七瑶花,也是齐神医嘱托他寻找的奇药之一。 余光紧张道:“耿乐姑娘可是中了毒?” 耿乐叹道:“不是我,是我的父亲遭奸人所害,非七瑶花不能解。” 余光松了一口气,又安慰道:“您父亲吉人自有天相,耿乐姑娘定能找到七瑶花,就算没找到,在下认识一位神医,不管什么毒,他都能妙手可解。” 剑一为齐神医默哀,余光为了心爱的女孩,都把齐神医拉出来吹牛皮了。 “嗯,我一定能找到七瑶花的!”耿乐握拳为自己鼓劲,并没有把余光口中的神医放在心上,毕竟御兽教不是那些不入流的门派,什么神医找不来,可偏偏都说唯有七瑶花可解。 于是听说雷州禁地有七瑶花,她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来禁地走上一遭。 “你们因何事来禁地?不如帮我一起寻花,若是找到了,我御兽教也不吝啬财物。” 余光纠结了,明显这家伙打算见色忘友。 剑一的眼神在警告他,“可别重色忘义!” “我们会帮你留意的,只能我们也有事情要做,怕是不能与你一起。”余光略有歉意说道。 “可否能说说你们来禁地的目的,兴许我能帮帮你们。” 余光望向剑一,剑一点点头,此事也无需隐瞒。 余光说道:“我们此行要去的地方乃诅咒之地,是禁地最凶险,最诡异的地方之一。” 耿乐双眼一亮,“哦?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余光把《薛家枪诀》拿出来给她看,指着地图上的地方给她看。 “就这个地方,画圆圈的这个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诅咒之地。你看,周围都是红点,红点代表的就是凶险之地。” 耿乐把地图详细地看了一遍,“这个地方可是个悬崖?” 余光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不错,你是觉得这个悬崖有七瑶花?” “这道悬崖刚好离我们的目的方向一致,我们不妨同行,刚好还能彼此照顾。” “正有此意,就劳烦两位对小女子多多照料了。” 余光憨笑道:“应该的。” 剑一完全不想搭理余光,这小子有了姑娘忘了兄弟,不过他也不介意多一位漂亮的姑娘结伴同行。 女人的美能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而耿乐就是这样的美,更别说懂得音律的她,不仅赏心悦目,还能感心动耳。 耿乐让大蟒驮着三人快速前行,摧枯拉朽,还别说,大蟒的威慑力十足,弱一点的凶兽直接是退避三舍,强一点的猛兽也不愿惹事生非。 于是剑一雕刻的石碑直接累积到了五块之多,而地图上的悬崖也是快到了。 耿乐看着地图兴奋说道:“我们快到了,这地方如此潮湿,七瑶花很可能就在这!” “嗯,这地方潮湿异常,呆久了衣服都是湿的。” “我们下来吧,这附近就是悬崖了,在大蟒身上不安全。”余光提议道。 三人从大蟒身上下来,耿乐吩咐它在附近游玩,毕竟它太大了,别到悬崖边一个不慎就摔下去了。 悬崖边,风啸龙鸣,深不见底,险峻陡峭。 “风大迷眼,这要怎么找七瑶花?”余光探一眼出去被风吹退几步。 “看我的!” 只见耿乐拿出她的笛子,笛声又响,这笛声像是群蛇被吸引而来的那个声音。 “难道她是想让悬崖下的蛇帮她寻花吗?不过这悬崖深不可测,没有蛇能从底下爬上来吧。” 来的不是蛇,而是老鹰。 没想到这笛声能控蛇,还能控鹰。 来了两只飞鹰,它们盘旋在悬崖上空,鹰眼将涯壁一览而尽。很快,飞鹰给出了回应。那只雄鹰俯冲而下,抓了一块小石子上来,然后在耿乐面前放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下悬崖 “这是什么意思?七瑶花是块石头吗?” 耿乐被余光逗笑了,“不是,它是在说七瑶花在石头缝里,它抓不了。” 剑一出主意道:“那得拿跟绳子才能下去,或者是一根藤条!” 余光打个激灵,“我算是怕了藤条了,这里的藤条不会也像之前那个吧?” “放心,它过不来,我去帮你找吧。” “听你这意思,是要我下悬崖咯!” “不然呢!又不是我女人。” 余光被驳得哑口无言,反正吵架没一次吵过他的,现在他是动不动就拿耿乐来压自己,真的是太过凄惨了。 剑一离开寻找藤条,让余光和耿乐单独在一起。 余光问道:“你找到七瑶花应该就离开禁地了吧?” “嗯。” 然后两人陷入沉默,余光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他不可能让她继续呆在这里。毕竟她父亲还中着毒,等着七瑶花救命。 他又不能丢弃剑一,而且他也想闯闯前三围,这样以后回去起码能跟师傅有个交代,自己没白下山。 也许是靠近悬崖,也许禁地就是适合藤条的生存。剑一也不敢走远,随处逛逛,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脚。 往下一看,不正是他要找的藤条嘛! 藤条外皮色泽光润,手感平滑,弹性极佳,似蔑而非蔑,正是用来制作藤鞭的上等材料,而藤鞭最常用在抽打不听话的孩子。 剑一小时候也没少挨鞭子,谁人小时候不调皮,剑一的调皮比起村头的小霸王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剑一拉起藤条就是一顿忙活,他要找两根比较长的,韧性足的,不至于扯断的藤条。出于安全考虑,最好是将两条绑在一起。 所以,经过剑一的筛选,挑出两条较为粗壮的,除去藤叶,合二为一,就是条结实的麻绳。 剑一扛起藤条,就像是扛起一条蟒蛇,而真正的蟒蛇在一旁看着,也不主动帮忙。 “喂,你听得懂人话吗?可以帮你主人扛扛藤条不咯!这是你的主人—耿乐要用的。” 剑一也就发发牢骚,也不指望大蟒听的懂。 大蟒要是听得懂,大致会说:“我不叫喂,我叫大蟒!” 可惜,它终究只是耿乐的本命兽,只听得懂耿乐的话。它一对蟒眼望着耿乐的方向,那是它一辈子都要陪伴的人。它并不清楚本命兽的概念,只知道她们的生命合为一体,她死了,它也活不成。 这一生为她而活,守护她一辈子。 飞鹰在告诉耿乐七瑶花的大致方位后仍旧在上空盘旋,时而鹰击长空,时而俯冲悬崖,就在最险峻的地方突破极限。 这对剑一来说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需辨别方位,朝着飞鹰的方向走就是。 等剑一到悬崖边的时候,那对金童玉女有说有笑,情投意合,像是约定好了什么。 “等我在禁地的事完毕之后,我就去御兽教找你,你欢迎我吗?” “当然啦,我们御兽教也是很好客的,到时我就带你去我们御兽教的宝宝园,那里都是我们本命兽的宝宝,它们小小个的,十分可爱。” 耿乐在说这些初生的本命兽的时候,眼里满是柔情,光芒万丈,像是母性的光辉在闪烁。你不会怀疑,如果她有了孩子,会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因为她的爱赋予了所有新生儿无限的温柔,那是女性伟大的特质,而在她身上,这种特质被放大到光彩夺目。 余光像是笼罩在温暖的怀抱中,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他是多么想抱住她,可礼貌告诉他不能这样。 “哇,剑一,你好厉害,居然找到这么好的藤条,感觉跟那个发疯的藤条差不多。”耿乐跳了起来,毫不吝啬赞美。 余光听了不是滋味,内心暗暗说道:“待会我要好好表现,不能剑一把我的风头抢了。” 剑一把藤条一甩,对着余光说道:“光兄,接下来靠你了。” 余光想在耿乐面前露一手,直接腾空接住藤条,落地后将藤条全部散开,耍了一套鞭法。藤条在余光手里宛若游龙,时时发出龙吟,那是藤条在空气甩出的音爆。 不得不说余光这一手让江湖中人看了都得拍手称赞,可惜耿乐没给他好脸色看。 “够了,等等这藤条都被你玩坏了,我还怎么去取七瑶花?” 余光憨憨地挠挠头,“我不是在试验这藤条的韧性足不足嘛。” “那足了吗?” “足了,足了。”余光频频点头。 “那给我吧,我来下去。” 余光紧紧抱住藤条,“我不,才不能让你下去,我们两个大男人怎能让你一女子下悬崖!” 耿乐就要过去抢来,不想余光直接飞下去,把另一头甩了出来,说道:“剑兄,帮我抓着。” 剑一被他这一手弄懵了,不过反应也快,直接抓住藤条的一端,脚步连动,把它捆到大石上。 “这余光,怎么心这么大,要是没有这块大石头,让我怎么拉得动你,干脆把你直接扔下悬崖算了。” 耿乐气得直跺脚,很是不满,又怕余光出事,快步跑到悬崖边看他的情况,喊道:“余光,你还好吗?没事吧?” 耿乐的声音传到余光耳里,余光高兴道:“放心吧,我没事,你等着,我就把七瑶花给你摘上来。” 余光飞下去后,脚蹬着石壁,手抓着藤条,直到剑一固定藤条后,一点一点放松手中的藤条,人也不断地下去。 越是下去,风就越大,凉飕飕的,难免踩空一下,就把自己吓得出了冷汗。 于是他愈加小心,他倒是庆幸自己坚持没让耿乐下来,不然整颗心都是提心吊胆的。 “嗯?这七瑶花在哪呢?怎么看不到?” 余光不断调整位置,可就是找不到七瑶花,“难道这七瑶花还会像人参那样会跑不成?” 雾气蒙蒙,凉风习习,藤条在晃动,人心在晃动。 余光质疑飞鹰是不是看错了,给他报错了位置,可就算不是七瑶花,总该也有别的花吧。 可这边的石壁寸草不生,确实没有任何植株的迹象。 “耿乐,是不是飞鹰弄错了?这里一根草都没有!”余光在悬崖下喊道。 “不会有错的,你接着下去,我让飞鹰下去给你引路。”耿乐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接着又听到她吹了声长哨。 只见飞鹰俯冲而来,在余光一丈远的下方用它的鹰爪抓起一块小石子。 一道晕光从石缝发出,余光又下了几步,浓雾下,七瑶花的七色花瓣在风中摇曳。就那么渺小的花生于石缝,茕茕孑立,独自开放,一花一世界。 “好小,小到你不觉得它小,它自成一世界。如果不是要就耿乐的父亲,我都不想把你从你的世界里摘离。” 似乎是听到了余光的心声,它竟然摇曳得更欢快。又疑七瑶花,飞在白云端。 余光自嘲道:“是我自以为是了,吾非瑶焉知瑶之乐。” 余光来到七瑶花的面前,将旁边的碎石拍落悬崖下。碎石坠落,无声,无底。 “深不见底,底下又是怎样的世界?江湖之大,我才走这几步,就窥探出江湖的宏大,这一生,都别妄想走遍天下,安身立命,如是而已。”不知不觉余光的想法改变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遇到耿乐得以改变的,还是因为七瑶花所感悟的。 “怪不得飞鹰摘不了这七瑶花,实在是太小了,还夹在石缝,太难了吧!”余光想把手指放进去都做不到,看着近在咫尺的七瑶花,挡在前方的石缝,无奈,就像是一只猫抓老鼠,然而老鼠躲在老鼠洞里。 “七瑶花,七瑶花,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余光开始拔出他的剑,遇事不决,唯有拔剑,一剑劈在石壁上,只在石壁上留下一道剑痕。 石壁纹丝不动,七瑶花安然无恙。 他又想用剑来撬动,可惜依旧无用。 余光扯了扯藤条,示意剑一拉他上去。 上去后,余光将遇到的问题跟两人说了一下。三人陷入沉思,该怎么从石缝里把七瑶花摘到手呢? “对了!”耿乐一拍手,显然是想到了办法。 她的手放在脸上的刺青上,紧接着发出一道暗黄的光,一只小蛇出现在她的手上,这是比剑一他们之前遇到的小蛇还要小。 “这是大蟒的孩子,孕养在我这里。” 剑一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耿乐的刺青看,疑惑道:“这还能拿出一条小蛇?” 余光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怎么可以一直盯着女孩的脸看?”虽说他也想看,可他的脸皮没有剑一的厚。 “这是我们御兽教的孕兽术,如果你们也想养一只宠物,把它当作伙伴,那你们也是可以入我们御兽教的。到时候我来帮你们刻这个孕兽纹,怎么样?” 剑一直晃头,“不了不了,我可不要。” 她又看了看余光,余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今天天气真好。” “好你个头!”耿乐踩了余光一脚,余光忍住不叫,她又说道:“哼,你们是不知御兽教的好,等你们来了御兽教,就舍不得离开了。” 第六十六章 救人 剑一嘀咕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御兽教的好,不得不说你们本命兽的蛋是真的好吃,我还想尝尝煮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呢。” “剑一,你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御兽教乃江湖人人景仰的地方,当然是好得没话说。” 耿乐昂起头,骄傲说道:“那是,我是看得起你们才邀你们入教的,不然的话,不是天资聪颖的孩童或是名声在外的英雄好汉都入不了我们的御兽教。” 剑一道:“多谢耿姑娘的邀请,只是在下身不由己,已有所属,无法加入,实在可惜。不如你去做做余光的工作,现在的他可是无门无派的独行侠。” 耿乐期盼的目光转向余光,盼星星,盼月亮,盼余光。余光心底暗骂,表面为难道:“我一个人习惯了,别打我的主意。” 耿乐灰心意冷,这两人有点油盐不进。 “不说这个,余光,这条小蟒就交给你了,只要你把它带下去放石缝里,它就会帮你把七瑶花挖出来,它熟知此道,能干得很。” 余光接过小蟒,小蟒幼小,眼睛似乎都睁不开。原来蛇小时候也是可爱,剑一总算明白耿乐抱怨大蟒的心态了。 小蟒就喜欢呆在脸上,只见它一不溜烟就钻进衣服内,让余光痒得发笑,然后钻出来贴在他的脸上一动不动。 “那我下去啦!”余光说完就顺着藤条下去,比之前下去得更快。 耿乐嘟囔道:“余光是属猴子的吧!” 剑一似有所思,想起余光摘的枇杷,“说不定还真是属猴子的。” 属猴子的余光再次来到七瑶花的面前,再一次看它,闻到了它的芬芳。淡淡的清香,不呛鼻,耐闻,独有的幽香迷人眼。 “小蟒,靠你了,加油!”余光把小蟒从脸上拿下来,放在石缝里,期盼的目光看着它。 小蟒刚刚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一到石缝上,就精神焕发,像个蚯蚓一样,蠕动到七瑶花的泥土下,不一会儿就看到七瑶花在摇摇欲坠。 余光看出来了,七瑶花的根被小蟒松动了。只只要小蟒再努力一下,七瑶花就能到他手上。 一刻钟后,小蟒卷起尾巴把连根拔起的七瑶花像邀功一样在石缝口摇晃着。突然,一阵风刮来。小蟒连七瑶花被吹到石缝外,小蟒就像拿着小伞在缓缓飘落。 余光被这一变故吓得惊魂未定,慌乱中摇晃藤条,伸手要把小蟒抓住。咫尺宛若天涯,距离小蟒还差一点。 那一瞬间,来不及思索,本能松开藤条也要救下小蟒,也要把七瑶花抓在手里,不然如何向耿乐交代? 如果没了小蟒,耿乐会难过很久吧!大蟒也会伤心欲绝吧!如果没了七瑶花,耿乐的父亲就会中毒身亡,她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余光。 余光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奋不顾身,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 飘在空中的小蟒还很开心,似乎在享受漂浮的感觉,幼小的它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掌把它握住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小蟒:当时我害怕极了,天昏地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禁锢了。 虽然余光抓住了小蟒和七瑶花,可却松开了藤条,这意味着他在坠涯。 下落得很快,他尝试抓住岩石,手都模糊了。拔出剑,想要插进岩石却无处借力。关键时候,一棵松树挂住了他的衣服。 “我……我还活着!”余光被悬挂着,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一个不慎就接着坠涯了。 惊魂未定的他深吸一口气,思索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长时间余光没回应,剑一意识到出事了。 “耿姑娘,余光出事了,我要下去看看。” 耿乐点点头,眼神也变得凝重。 剑一一只手抓住藤条,飘落下去,在下落到藤条末端的时候,发现一个洞口。 洞口漆黑,数只眼睛在闪动。 “难道光兄进洞口了?” 剑一对着大喊道:“光兄,光兄,你在哪?” 剑一的声音响彻山洞,回音绵延不绝,洞内千万只蝙蝠扇动翅膀,还有被惊吓到冲出洞口的。 “我在这呢,被一棵树挂着,剑兄,救救我。” 余光的声音却从下方传了上来,欲哭无泪,就差点要说,“我害怕!” “光兄,别着急,我这就下来。” 抓着藤条的末端,眼下也没有别的东西,剑一就把主意打到这两条的藤条。于是剑一又爬上去把合二为一的藤条续成一条,所幸这藤条足够结实。 剑一往下飘了许久,凉风嗖嗖,怪石嶙峋,空灵的风声呜呼作响。雾气散开,可算是看到被挂着的余光。 “光兄,我看到你了,你别动,这棵树可不结实。”剑一已瞧得这棵树的根部快要断了,情况紧急,不容剑一细想,紧要关头得把余光从树上解救下来。 关键是不知道这根藤条能否承受住两人的重量,剑一缓慢离开藤条,攀岩在石壁上,不敢往下看。 悬崖下就像是一张巨兽的口,吞噬一切。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剑一把剩下的藤条放下去,藤条落在余光的前方。 “光兄,你先抓住藤条,我再帮你脱离这棵树。” 余光抓住藤条,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光兄,抓稳了,我把挂住你的树枝给砍了啊!” “嗯嗯,你砍吧!”余光又紧了紧手中的藤条,凝视深渊已久的他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一剑,树枝断了,整棵树也掉落了。 不过它的根还在那,来年还是一棵好树。 树掉下的瞬间,藤条难免剧烈晃动,余光双手赶紧使劲,双脚也是趁机放在石壁上。 总算是化险为夷,呆萌的小蟒爬在他脸上用尾巴摇晃着七瑶花。 剑一看到了,展颜一笑,“这就是七瑶花吗?真乃奇药,七色分明,纯洁如玉。” “光兄,你先上去,这藤条承受不了两个人。” 余光也不推辞,“剑兄,那我就先上去了,别让耿姑娘担心太久。” 剑一点点头,谨慎起见,余光把七瑶花从小蟒那拿来放入怀中,对着小蟒说道:“小蟒,抓紧了,我们回去啦。” 整装待发的余光拨开乌云见天日,像一只猴子,一会抓藤条,一会攀岩石,归心似箭,直窜云霄。 剑一也没闲着,与其在这呆着,不如慢慢攀岩上去,毕竟在一个地方攀着不动比往上攀还要累。 不得不说攀岩还真的需要技巧,如何借力是关键。剑一调动全身的力量,把力气用在最紧要的关头,不知不觉剑一攀出了快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征服一座山,征服这道悬崖,征服这片天地。当余光示意他已经上来了,可以用藤条的时候,剑一置若罔闻,仍旧用双手攀岩。 全身的气血充盈,每一块石头都可以成为垫脚石,踩在石头上就有了借力点,剑一借此勇攀如神。山神如此伟岸,给了你绝处逢生的机会。 在这种境界下,剑一居然攀到了山洞。 此时,剑一站在山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洞内一种能量勾引着他,耳边似乎传来一句声音,“进来吧~进来吧~” 剑一失神片刻后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洞内究竟是什么?我的心境都已达三层楼了居然还能影响我?” 不进去一探那就不符合剑一的性格了,他已提前将剑提在手中,心中又默念清心咒散去杂念,坦荡荡漫步入洞。 这洞口不像“巨狮岩”,“巨狮岩”乃天然形成,鬼斧神工,而这个洞口很明显是人为挖掘,因为剑一已看到架在四周的油灯。 “究竟是谁在悬崖处挖掘洞口?有何深意?意欲何为?” 剑一没有点亮油灯,因为光会惊扰一洞的蝙蝠,尽量让脚步也别发出声音。就这样,有惊无险进入洞口深处。 越过一地的蝙蝠屎,眼前的景象让剑一大吃一惊。十三具骷髅瘫坐在两旁,经过岁月的摧残他们的衣着已成褴褛破衫。 只能通过他们的武器来判断他们是何人,剑一一路看过去。 认得出来的不多,可都是与吕洛溪同时代的响当当的人物,听说他们晚年不详,原来都死在这破洞内。 “铁血丹心任青龙,一代枭雄,谁与争锋!” “侠肝义胆甘宁夏,行走天下,救死扶伤!” “酒肉穿肠释圆慧,佛法无边,传道解惑!” 剑一分别从他们身边的破空刀,玄武剑,菩提法杖中判断他们的身份,显而易见这三人的身份很明朗。 然而还有十人,他们身边的武器都不凡,比之这三人也弱不了几分,只不过剑一见识浅陋,不清楚他们的名号。 剑一对着他们都尊敬地一一祭拜,然后把他们唯一剩下的武器一一端详,感受他们的主人使用他们时的意气风发。 端详之后,恭敬地将他们放回原地,剑一并不觊觎前辈们的武器。不容置疑,这些武器如果出现在江湖上将会掀起一轮腥风血雨。 剑一并没有搅乱江湖之心,只是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江湖的厮杀无穷无尽,就算是武林盟主也阻止不了这场阴谋。 第六十七章 魔剑 这已经算不上阴谋,而是其心险恶的阳谋。 人心之恶,人心之贪,如何能挡? “他们是被人所害,还是特意来此葬身?” 带着疑惑,剑一继续往前走,前方有光。 每走一步,都感觉十三人在注视着他,如芒在背,胆战心惊。无端的一股阴森森的寒意透体而入,生寒而凛。 运功转暖,不畏前行。 “我就说光是从哪来的?原来是这些夜明珠。”剑一捡起地上的小珠子,微弱的光从这些小珠子发出。 它们都被嵌入石壁上,散落在地上,让黑暗的山洞敞亮光明。 越往前走夜明珠越是密集,越是光亮,越是重大。几个转角,一把魔剑插在尽头中央的骷髅之上,魔剑发着微弱的红光。 剑一的心神瞬间迷失,脑海里出现了十三人的身影。那十三人与持魔剑的这人大战三天三夜,持魔剑的这人很模糊,看不清脸。 可他的魔功赫然是血鸩宗的“嗜血大法”,就连他的魔剑也能施展“嗜血大法”,于是十三人只能与他拼个旗鼓相当。 十三人是各显神通,任青龙施展“九九归一抱元守一神功”,破空刀刀法自然,甘宁夏施展“独门绝技自创剑法”,玄武剑剑斩妖魔,释圆慧化身金罗汉,佛光普照,菩提法杖法力无边。 剩余十人全都施展门派武功,整个打斗场面山崩地裂。旁边的树木被他们震得粉碎成渣,地上的草也被他们的脚力铲平变秃,他们的战斗场地从山清水秀变成了荒山野岭。 剑一为他们的武功所震惊,为他们的内功所震慑。可就是如此,血鸩宗那人以一敌十三,不落下风,一手“嗜血大法”越战越勇,一手魔剑天魔乱舞,大显神威。 突然,剑一手中的剑发出鸣声,剑一回神归来,眼神凝重,魔剑魔力乱心。 “十三名前辈与大魔头大战,谁胜谁负?他们为何都死在这个山洞之内?” 剑一环顾四周,都未发现山洞不寻常的地方,也就这把魔剑诡异摄魂。 “按道理说魔剑是这个大魔头的剑,怎么会插入自己的胸口?” “总不能是自杀吧?又或许这不是那个大魔头?难道是魔剑反噬大魔头,魔剑反杀主人?这种事他倒也听说不少。” 剑一仗着三层楼的心境想要拔出魔剑,他的手都要触碰到魔剑的剑柄了,然而魔剑突然晃动,剑一的手被吓得缩了回来。 “什么情况?我可还没动到它!” 突来的变故,把剑一弄蒙了。 只见魔剑自己飞了出来,被插的骷髅瞬间散架。剑一握紧手中的剑,眉头紧皱,这魔剑似乎有了自主意识。 果然,魔剑腾飞出来后遂破空杀来,魔光大作,剑锋毕露。剑一提剑一挡,居然被逼退几步,若是被人手持魔剑,怕就不是退几步那么简单了。 “魔剑生灵,力道好强!”剑一暗道一声。 调整气息,目光一凝,运转功法。 “一化三清,驱魔,杀!杀!杀!” 剑一主动出击,礼善往来,也给魔剑来一剑。魔剑也不作防御的姿态,同样一往直前,狠劈而来,缠住剑一的剑。 魔剑一直苦于无法沾血,略有颓势,攻势没有第一剑那么霸道。魔剑上下振动,频率越来越高,剑鸣而起,一改颓势,剑法自如。 剑一脸色微微一沉,魔剑发威,不好对付。 “这魔剑居然自带剑法,果然有了自主意识,这要是让它再孕养下去,怕是一出世就能搅动风云,雷霆大作,天下变动。” 剑一被魔剑钻了个空子,被刺了一剑,魔剑沾血,鸣声更胜,剑势更强。 “不能被魔剑再伤了,居然还会嗜血大法,越战越强,势不可当。” “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魔剑,你不该遇到我!遇到我,你这一丝明智也要被我铲除了。” 魔剑没有停顿,幻化万千,魔影如形,万千魔光落下,囚杀剑一。 “二化三清,斩魔,杀!杀!杀!” 剑一手掐剑诀,指尖舞动,剑随指动,人剑合一,纵向杀去。 魔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剑一,不管剑一的剑,径直刺向剑一的心脏。 剑一轻蔑一笑,“魔剑,魔剑,你这托大了吧!” “居然拼了被断的风险也想杀我,那我就如你所愿,让你一剑两断!” 只见剑一阖眼,周身法像竖立,两掌合一,这魔剑居然被巨大的两掌固定得动弹不得,接着剑一的剑无情斩落。 魔剑一剑两断,剑身一分为二,它的意识也被斩杀,归于寂静。 法像散去,剑一开眼,叹息道:“本不想斩你,奈何你魔性太过,若是我放虎归山,江湖又将动荡不安。” “也许十三位前辈都被你斩落身亡,嗜血魔功让你生出明智。当大魔头将他们的尸体放入洞穴之后,在禁地休养生息,不慎被你趁虚而入,噬魂反杀。”剑一暗自想到,这大概就是十四骷髅在洞穴的缘由吧! 剑一唏嘘不已,魔宗之人强如此也落得一个反噬而亡。十三位前辈怕是也想不到,自己没能杀死大魔头,反倒是他的魔剑杀了他。 不过,剑一仍旧倾佩十三位前辈,若不是他们牺牲自己,魔剑也不会嗜血过旺,产生意识。 好歹大魔头也是死了,不能再乱杀无辜,祸害江湖。 剑一收剑,离开的时候对十三位骷髅再次祭拜一礼。不知为何,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没了。 出洞口,洞口外山峦叠嶂,悬崖下,万丈深渊,迷雾重重。这回剑一没有再攀岩,毕竟洞穴内耽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再拖下去怕是余光要下来寻他了。 顺着藤条,剑一如虎添翼,直窜云天。 “你怎么才上来,我都准备再次下去了。” 剑一打个哈哈,挠挠头,“一时兴起,攀岩了一下。” 话毕,剑一就收获两双白眼。 剑一看到,小蟒又重回耿乐脸上的刺青,耿乐的手里拿着七瑶花,心事已了,她的心情也转阴为晴。 “余光,剑一,很高兴认识你们。如果不是父亲中毒已深,我定要陪你们到诅咒之地闯一闯。话不多说,小女子告辞!” 剑一也不在意,挥手道:“快去吧!父母为大,路上小心。” 余光虽不舍,可也担心老丈人。 “剑兄说的是,路上注意安全。” 望着一人一蛇的背影,剑一余光两人再次重回正轨,前往诅咒之地。 “别再看了,人已经看不见了。”剑一调侃道,他都走了十步,余光都没察觉到。 余光收拾心情,作势要给剑一来个过肩摔,两人打打闹闹,又入一围,已到莫一山来过的地方。 这一围算是格挡了许多不入流的角色,剑一嗅出了许多不寻常的味道。当下提醒余光道:“光兄,注意四周,这里危险的气息就有几道!” 余光点点头,他同样感受到了,不光是人,还有猛兽。 前方的一棵树倒下,撕咬的声音传来,令人胆颤。剑一猫着身子过去,轻手轻脚,又掠上树梢。 定睛一看,原是两只猛虎在打斗。 两只猛虎的体格差不多,区别在于其中一只受过伤,它的眼睛有道划痕。 也不知两虎为何打架? 眼睛有划痕的那只一跃而起,虎爪呼来,另一只不甘示弱,虎躯一震,撞了过去。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两只虎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 虎啸震林,两只虎又捆打起来,分开后,有划痕的那只猛虎下山,另一只反扑扭打。两虎拼个你死我活,又蹦哒起来,虎掌呼呼互扇。 周围的杂草被它们压入泥土,小树也没能逃出它们的虎掌,直接被折断,剑一站在树上看虎戏,代入其中一只老虎,十分起劲。 “对,就是这样,呼它!嗯,就是这样,撞它呀!” 余光扶额伤脑筋,所谓童心未泯就是这样吧。他倒是想去劝架,就怕两只老虎打得更凶,为了争夺他这个食物。 最终以眼睛有划痕的那只获得胜利,正是剑一代入的那只,另一只灰溜溜地走了。剑一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眼光独到。 因为这两只老虎打架,旁边的猛兽都散去了,生怕殃及池鱼,被误打。 于是剑一他们走了一段相对安全的道路,又加上他们有意避开地图上红标的地方,所以还算是一路平安。 期间,剑一也发现一些名贵的药材,只是年份不够,也就没有采摘,而是留给有缘人。在快要进入下一围的时候,又一阵虎啸入耳。 “难道又有两只老虎在打架?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不至于有那么多老虎在争山头吧?” 待过去一看,老虎只有一只,就是落败的那只。此时在它面前的不是另一只老虎,而是十个人。十人围着这只受伤的老虎,舞刀弄剑,轮到上场,车轮战打虎。 “薛家的人!他们怎么会来这?难道他们知道诅咒之地,想来破解诅咒之谜?” “是不是那个魔音宗的老婆子又被抓住了?” 剑一心中十万个问号,却也不急,静静坐山观虎斗。 第六十八章 八眼蜘蛛 耿乐在大蟒的守护下,没有人找她的麻烦,再说,以她御兽教圣女的身份,巴结她都来不及,哪还会惹祸上身。 恶徒来禁地是为了避难,不是嫌作恶太少,以求速死。只要是不瞎的,都知道大蟒不好惹。 碰巧的是御兽教的人马刚好就在船泊等候上船,耿乐刚下船就被团团围住。 “属下参见圣女!” 耿乐神情冷漠,淡淡道:“免礼。” 同船的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她是御兽教的圣女。都在庆幸自己没有多嘴,不然惹来圣女不快,怕是要被那些护卫捅成塞子。 耿乐招手让那位黑衣头领过来,低声道:“你确定七瑶花可解教主中的毒?要是出了差错你可知是死罪!” 黑衣男子恭敬道:“属下不敢胡言乱语,此事千真万确,是我听神医所言。” 他又悄悄问道:“圣女可是找到了七瑶花?” 耿乐瞪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黑衣男子脖子一缩,点头应是,大手一挥,雇了个轿子,抬圣女回教。 七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得圣女,凯旋回教,再好不过。 到时教内众弟子迎接,欢呼跃雀,教主也会喜上眉梢,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随圣女,这风头,这荣耀,光是想想就很美。 禁地内,观虎斗,一出好戏,美女与野兽。 薛家女子,铿锵玫瑰,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可怜的老虎,被十位女子耍得团团转,尤其是薛家枪法,让这只老虎伤痕累累。悲催的老虎愤怒异常,双目通红,踱着方步,伺机而动。 尖锐的牙齿,钢爪般的爪子,黑色的斑纹,凶狠的目光,都透露出它的王者风范。一声长啸,并非呼朋唤友,而是吹响它战斗的号角。 剑一的心神都在老虎身上,相比于美丽的女子,有时凶猛的老虎更能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只见虎躯一震,虎腰一弯,飞虎一跃,利爪现,薛家一女子被扑倒在地。虎口獠牙,就要撕咬她的俏脸。 站在她旁边的女子怎肯答应,长枪一战,纤细的小手往虎口一挑,虎口一疼,转而反扑向她。 那女子枪法入神,老虎在她手里占不到任何便宜。其余女子或是用鞭,或是射箭,十八般武艺,都往虎躯上使。 虎目一闭,小腿一蹬,堂堂一只老虎就这么活活憋屈死了。 剑一叹息道:“它也太倒霉了,前脚败给同类,后脚死在人前。” 薛家一行人越过下一围,剑一与余光紧跟其后。 余光问道:“剑兄,这行人就是受到诅咒的薛家人吗?” “不错,不过这行人都是薛家女子,倒是没受到诅咒,受到诅咒的是薛家男子。就是不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了。” “不过她们应该是不知道诅咒之地的方位,因为她们的方向跟地图有点偏差,兴许别有目的。” 剑一傻掉了,“那我跟着她们干嘛?” “你咋不早说?” 余光无辜道:“她们难道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个个飒爽,英姿焕发,女中豪杰!” 剑一哼的一声,瞪眼道:“谁说我喜欢男人婆了?” 气不过,又敲了余光一个脑瓜崩,余光疼得叫了起来。 这一叫就让薛家女子有所察觉,用枪的那名女子喝道:“是谁?给我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下,他们两个就不好继续躲藏,迟早她们要搜过来。 剑一有点心虚,余光则是坦荡荡,笑盈盈地从树旁走出来,施礼道:“在下余光,怕惊扰了众多女中豪杰,这才躲藏起来。” 剑一都被余光这手弄傻了,“这还是见到耿乐都挪不动腿的余光吗?不都是女子吗?” 被逼得无法,剑一也走了出来,施礼道:“在下剑一,见过诸位女侠。” 那用枪女侠见两人礼仪到位,不像是不怀好意,偷鸡摸狗的鼠辈。当下也是还礼道:“我们乃薛家子弟,在下薛佳茵。” 指了指旁边的女子介绍道:“她们都是我的师妹。” 师妹们则是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人,那目光像是把两人的衣服一点点扒光。余光见其他女子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想法,也不在意,冠冕堂皇道:“不知薛家此行目的?在下愿效犬马之劳以赔个不是。” 薛佳茵正奇怪这两人鬼鬼祟祟的目的,原来是想打探薛家的信息。不过人家以礼相待,也不好将不满表露在脸上,斩钉截铁道:“不好意思,我们此行目的不便告知,如若无其他事,尔等就此打住,莫要跟随!” 余光没想薛佳茵一口回绝,望着她们飒爽地离去,笑盈盈的脸收敛,又变得冷冰冰。 剑一嘲笑道:“光兄,你这笑脸相迎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 “去你的!” “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被当贼收拾掉了。” 剑一连忙安抚道:“是,是,是,多亏光兄机智过人,从容不迫,面对十位漂亮的仙女彬彬有礼,玉树临风。” “这还差不多!”余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忘掉刚刚的不快,剑一连忙跟上。 行走在茂盛的草丛中,逐渐踏入一片雨林,蜘蛛网随机密布在两树杈之间,没注意到就被糊了一脸。 地是潮湿的,一路上都是腐烂的树叶,腐朽的树干,你以为结实的树木一踩就稀碎。 “剑兄,你说这个地方有没有五彩斑蛇?” “你还惦记着五彩斑蛇呐,按照万家那人的说法,我们也是快到万梓瞳遇到五彩斑蛇的十围了。这雨林,正适合毒蛇的生存,幸运的话说不定能遇上。” 余光随意道:“我也没有惦记,大概是这样的环境让我觉得五彩斑蛇会出现。” “你可别乌鸦嘴,遇到五彩斑蛇还指不定是幸运还是霉运。” 剑一随手把糊在脸上的蜘蛛侠扒开,郁闷道:“这里也太多蜘蛛网了吧!弄得我一脸都是。” 余光也没躲过,这蜘蛛网实在是太密集了,远处还能看到一些昆虫粘在蜘蛛网上,就是不知道蜘蛛去哪了。 突然,一只体型庞大的蜘蛛知网落下,腐朽的树木直接粉碎,木屑都飞向剑一他们。 剑一抬起手用袖袍挡掉木屑,而余光旋转起手中的剑,木屑不沾身。 不想这把剑引起了大蜘蛛的注意,口吐蛛丝,沾在余光的剑上,蛛丝一收,余光的剑就飞到了它前面的蜘蛛网上。 余光惊呼:“我的剑!” 剑一看了看自己的剑,犹豫要不要拔出剑来。然而,还没等他犹豫多久。大蜘蛛再次吐丝,这一次连剑一的剑都被收了。 然后,大蜘蛛八只眼睛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两人同时升起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八眼蜘蛛朝他们疯狂吐丝。 虽然两人手中无剑,可也不能任由它欺负,躲避蜘蛛丝的同时跃向蜘蛛背,两人掌有旋风,内功运转,拍向蜘蛛的背部。 八眼蜘蛛还没被拍就感受到两掌的威力,也不傻,八脚滚滚,躲开两人的掌风。两人攻势过猛,来不及收掌,掌风拍到八眼蜘蛛背后的大树,大树的躯干出现两个掌印。 八眼蜘蛛又惊又怒,不敢想象被这两掌拍到的下场。 它变得更加谨慎,不轻易靠近两人。 除了吐蛛丝,它还会喷毒液,而它的腿毛也有毒素。 “光兄,不能碰到它的腿毛,它的腿毛大概太久没洗,碰到了瘙痒难忍。”说着,剑一又挠了起来。 余光眼皮一跳,刚刚似乎被它的腿毛碰到了脖子。 “等等,我的脖子开始痒了。”余光把脖子都挠出了血痕。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剑一,“剑一,我恨你,为什么你每次都晚一步才说?” 剑一摊手,“不能怪我,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剑一掠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共患难!” 余光拍开他的手,“快想想,怎么对付这只八眼蜘蛛?” “你是想弄死这只八眼蜘蛛,还是想拿回自己的剑?” 余光给了剑一一个白眼,“废话,当然是拿回自己的剑阿!可你不弄死这只蜘蛛,能拿回来剑?” “也不是不能,不过……” “别卖关子了,不过什么?” 剑一在余光耳边悄悄说着他的计划,等剑一说完,余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小声说话?你是怕一只蜘蛛能听懂人话吗?” 剑一只感觉头顶有乌鸦在飞,关键是余光说的没错,不禁心里在问,“我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呃……别废话,按计划行事!” 余光也不拖泥带水,对着八眼蜘蛛大吼大叫,八眼蜘蛛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遂八脚如风,狂奔而去,用它圆滚滚的身体碾压过去。余光给剑一使了个眼色,躲开圆球,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开。 八眼蜘蛛把自己滚晕了,天旋地转,再一看余光,居然逃跑了。它可没有穷寇莫追的概念,反而觉得他是在害怕自己,这还不追那不是浪费粮食。 于是乎,八眼蜘蛛开启了暴走模式,疯狂追赶余光,把遁隐的剑一给忘了。 这就是剑一的计划—声东击西,此招对于灵智不高的兽类甚是管用,百试百灵。 第六十九章 蜥蜴 剑一嘴角疯狂上扬,差点忍不住要仰天大笑,好在他没有失了智,不然余光是白逃了,功亏一篑。 他们的剑仍旧挂在蜘蛛网上,不过似乎剑在移动。剑一上网一看,原来是小蜘蛛在拖动他们的剑。 打不过大蜘蛛还打不过小蜘蛛吗? 剑一露出残忍的笑容,“嘿嘿,父债子偿,八眼蜘蛛,你就后悔惹上我们吧。” 只见剑一原地弹射出去,抓住被蜘蛛网黏住的剑,内力加持,剑如火焰,挣脱蛛网。小蜘蛛还想自不量力吐丝抢夺,剑一忍着瘙痒将怒火都撒在小蜘蛛上面。 剑尖似火,控剑入微,将一只只小蜘蛛挑飞,小蜘蛛如雨落下,剑挥乱雨,所有小蜘蛛的八条腿都被剑一斩断。 就剩圆鼓鼓的躯体掉在泥土上怎么也翻不了身,还有一些掉在蜘蛛网上,跟它们的食物粘在一起。 蜘蛛网粘性过强,剑一的剑都是粘粘的。 剑一把余光的剑取了下来,可惜没火源,不然他都想把蜘蛛网都给烧了。 还没等剑一离开,一只大蜘蛛爬网而来。 “怎么还有只大蜘蛛?不会是那只大蜘蛛看出了他的计谋吧?等等,咦~这只是母蜘蛛?” 母蜘蛛见她的孩子们都被断了腿,怒火中烧,八只眼死死盯住剑一,像盯住一个死人。她已经不把剑一当成食物,而是仇人! 小蜘蛛们“嘶嘶”地叫,像是在控诉剑一。 “妈妈,帮我们报仇,我们的腿没了,再也走不了路了。妈妈,我们会死吗?” 母蜘蛛一样嘶嘶地叫,剑一感觉不妙了。 还在逃跑的余光纳闷了,追他的蜘蛛突然不追了,居然往回跑,而且貌似跑得更快了。 “也不知剑一取回剑没?” 余光还想惹怒大蜘蛛,可惜大蜘蛛没上当,八腿爬网,吐丝赶路。 “难道剑一那里出事了?” 余光担心剑一安危,轻功上树,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就这样还是慢了大蜘蛛一步。 当大蜘蛛与母蜘蛛会合时,余光也到了剑一的身边,也看到剑一已经得手了。 余光收回自己的剑,问道:“怎么还有一只?” “这只应该是母的,追你的那只是公的。” 余光看到一地的小蜘蛛,惊呆了,“剑兄,别说这些是你的杰作!” 剑一苦笑道:“如果这里没别人的话,那只能是我的杰作了。” 余光四处望了望,笃定道:“我确信这里没有别人。” 母蜘蛛依旧“嘶嘶”个不停,像是在跟老公哭诉,公蜘蛛也“嘶嘶”起来,看见自己的子孙后代被断了腿,状若痴狂。 公蜘蛛意识到这两人骗了它,居然一个人勾引它离开,另一个在自己的地盘胡作非为。 两只蜘蛛瞪眼过来,两人知道,这两只蜘蛛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剑兄,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好计谋,快逃!” 两人运转内功心法,轻功上脚,一溜烟跑了起来。两只蜘蛛愤怒异常,恨不得将两人活剥当牙祭。 一边用八只脚追赶,一边吐蛛丝拦截。两人是一边找树木躲避蛛丝,一边朝它们扔石头。 一追一逃,被他们走过的地方成了一条路。 剑一也不是没想过故技重施,可现在问题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怕是没别的办法吸引仇恨了。 就在两人想法设法怎么摆脱八眼蜘蛛的时候,剑一他们也停了下来,两只八眼蜘蛛也停了下来。 余光望着这只四肢短小,匍匐在地,全身长满了刺,个头却比他们高的家伙,对着剑一说道:“剑兄,这玩意是龙吗?虽然有点丑,不过丑得有点特色。” “龙你个头,这是蜥蜴!” “蜥蜴?蜥蜴怎么长得龙头虎脑的?” 剑一说道:“有的蜥蜴还会变颜色,变色龙听过吧?就是蜥蜴的一种。” “这家伙够大,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八眼蜘蛛。” 剑一若有所思,“蜥蜴可是蜘蛛的天敌之一,你看,这两只八眼蜘蛛一动不动的。” “你说的天敌是它们体型差异很大的时候吧。如果蜥蜴大过蜘蛛,它当然能吃掉。你看,他们可是一般大,那蜥蜴能吃得了它?”余光虽没见过大蜥蜴,不过看这玩意的嘴巴这么小,很难相信它能吃得了八眼蜘蛛。 这蜥蜴似乎心事重重,与八眼蜘蛛对视良久,对剑一和余光两人视若无睹。 就在这种诡异得氛围之下,两人旁若无物地讨论也是心大。 “嘘,我们悄悄溜走吧。”剑一用两根手指做出偷偷溜走的手势。 余光点点头,两人的身形就像是它们的玩具一般轻手轻脚地走了。 八眼蜘蛛似乎暂时忘掉了杀子之仇,如临大敌,任由两人离开。剑一和余光也没有走远,他们打算坐山观虎斗。 只见两人离开后,八眼蜘蛛夫妇发起了攻击。虽然八眼蜘蛛体内蕴含着畏惧蜥蜴的基因,可嗜血战斗更是它们的本能。 蜥蜴更不用说,本身就是将蜘蛛作为食物,现在这只食物有点大就想造次,这怎么能忍。 蜘蛛夫妇疯狂吐丝,蛛丝编网,不一会儿,它们利用蜥蜴四周的树木编成了一个巨大的网。蜘蛛夫妇行走在网上,速度极快。 蜥蜴将它们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尾巴如利剑一般横扫蛛网。 即便它们的速度再快,可在蜥蜴眼里时间是缓慢的,它们的动作也是缓慢的,舌头一吐,准确无误打到母蜘蛛。 这要是换作别的小蜘蛛,那就成为它的口中之食了。可这母蜘蛛居然粘在网上,它的舌头只把它拉扯了一段距离,并没能使它脱离蛛网。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 只见蜥蜴的嘴巴在咀嚼,一条蛛腿露在嘴巴外面。母蜘蛛疼痛得“嘶嘶”直叫,蛛血顺着它的腿部流了出来,蛛丝逐渐被染成绿色。 公蜘蛛见母蜘蛛被欺负,非常愤怒,怎么说他都获得了下一次的生产权。虽然她给他戴了绿帽,那一窝小蜘蛛都不是他的种,而且在生产完后还要给她吃掉。 可这一切都是蛛生的职责,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只为生产。 身为一只专业的舔蛛,誓死保卫母蛛。 公蜘蛛连吐毒液,蛛丝缠绕,圆滚滚撞击过去。蜥蜴还没享用完蛛腿,就被狠狠撞了一下,也就它的抓地力强,不然都直接被撞飞了。 可这一下也让蜥蜴不好受,让它连滚带爬翻了几翻。 “不就吃了条蛛腿,至于这么拼吗?再说又不是你的腿。”蜥蜴都晕圈了,差点都分不清吃的是谁的腿。 晕圈归晕圈,不妨碍它发火。平时都是隐藏在树干上,绿叶里,幻化保护色,以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捕捉食物。 哪来的反抗!都是束手就擒!这委屈不报复回来是万万不能的。 只见蜥蜴四脚爬爬,明明步伐间隔很短,可这频率好比蜻蜓扇动的翅膀,极快,如此快的速度靠近公蜘蛛,一尾扫去。 “嘭!嘭!嘭!”八眼公蜘蛛被扫得飞了起来,粘到自己的网上。 网的缓冲力不足以拯救它,它的肚皮破了,绿色的血液汩汩地流出来。 母蜘蛛一见舔蛛死了,好端端的优质备胎就这么没了! 蜥蜴料定母蜘蛛要为公蜘蛛报仇,已做好防御形态。对于今天的食物,它很是满意。 然而,没想到的是,母蜘蛛伤心不过一秒,理智占了上风。 气势汹汹,原以为是要誓死拼杀。 不想蛛丝一吐,蛛身一飞,不见踪影。 蜥蜴气急败坏,居然让她跑了,这下晚餐没了,只能将中餐匀一点当作晚餐。 “对了,还有两只虫子。” 蜥蜴突然想起来,一开始站在前面的两只小虫子,原本是想两只蜘蛛就够它吃了,这两只虫子就让他们再长大一点。 现在,少了一只大蜘蛛,那多个两只虫子也是极好的。 余光还以为蜥蜴对他们没兴趣,没想到它转身过来,四处张望,这不就是在找他们嘛。 “剑兄,不好,这蜥蜴对我们有想法!” 剑一与蜥蜴对视,这一对视,没有含情脉脉。剑一只感觉自己是一只虫子,因为蜥蜴的舌头飞了过来。 剑一直接跳下树,蜥蜴舔了一嘴的树皮。 “光兄,愣着干嘛,跑呀!它都主动攻击了,怕是把我们当作虫子了。” “哦,哦!” 余光反应迟缓,他还以为要跟蜥蜴打一架,没想到剑一这么没骨气,直接跑了。 剑一要是知道他这么想的话,不敲个脑瓜崩他的脑子都不会灵光点。 也不想一想,他们都拿八眼蜘蛛没办法。然而这蜥蜴三下五除二就把追杀他们的八眼公蜘蛛给破肚了,就连母蜘蛛都被吓得落荒而逃。 就他们这个小肚腩,被它这么一破,肠子都可以给你弄出来。怎么说也要给蜥蜴大佬排面,客套就不用了,打招呼也免了,还是直接开溜吧! 剑一拉着余光,特意朝蛛网的缝隙钻走。 不出他所料,蛛网的韧性还是够的,蜥蜴大佬还想用尾巴扫网。而这点时间,剑一和余光都跃到大树上,蹦蹦跳跳三里开外。 第七十章 月光湾 蜥蜴一脸郁闷,把所有蛛网都扫干净,破肚的八眼公蜘蛛应声而落。 起码午饭有着落,忘掉不快,优雅享用美食,毒素是它最好的给养。 逃出生天的两人发现蜥蜴没有追他们的欲望,总算能喘口气缓一缓。 慌不择路的他们似乎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剑兄,我们貌似迷路了。” 剑一抬头一望,高耸的树木直插云天,白云蔽日。身处雨林中央,四周环绕着树木,没有方位,四下捉瞎。 “那怎么办?不如向阳而行!” “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正午朝南。按照地图来看,偏差不了多少。” “这么说,我蒙对了?果然,心如花木,向阳而生,这话没错。” 余光找不出词来形容剑一,也不知道怎么辩驳他,就这样吧,继续前行。 道可盗离开两人之后,也离开了雷州。在与交谈之后,虽说是不担心徒儿的安危了,可依旧牵肠挂肚。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不管是黄家,还是林家,都没有雷芸雨的踪影。江湖茫茫,海阔天空,四海为家,周游寻徒。 “徒儿,徒儿,你到底去哪了?” 雷芸雨自然跟着林浩轩,恐惧还未完全散去,无助的她没了主意,好歹身边有人,就只好依靠他。 林浩轩在成衣铺买了好几套衣服,因为也不在知道雷芸雨的尺寸,就大致凭感觉买了几套。 驱车到无人之地,把衣物给了雷芸雨。 “雷小姐,这里没人,你在车内换好衣物,换好就唤我过来。我保证,我绝不偷看。” 林浩轩还算正人君子,转身离开,一如当初雷芸雨如厕时让他走远的样子。 雷芸雨不吭声,默默换好衣服。 换好后,也不在意衣服不合身。看着撕碎的衣物,捂着破衣,委屈上心头,眼通红,哭了起来。 哭了好久,哭累了。 林浩轩一直注意车外环境,也知道女人换衣物比较麻烦,再加上她受了欺负,不敢催促。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也有了耐性,无聊的时候思考人生。 “我好了!”雷芸雨走下车,双手放在嘴边呼唤道。 林浩轩回头一看,雷芸雨穿着他买的紫衫。 虽然有点不合身,可紫色添了一份幽冷,生人勿近,美得不可方物。 林浩轩跑了过来,细心的他发现了雷芸雨红了的眼眶,内疚下,微笑道:“真好看。” 雷芸雨展露笑颜,“是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当然是人好看,我都不会挑,衣服都不合身。” “没关系,我喜欢这件衣服。” 林浩轩点点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送你去。” 雷雨女微微蹙眉,想了一想,说道:“我想去看海,听说海的怀抱很大,我想去拥抱他。” 林浩轩点点头,对她是百依百顺,“那好,我们就去看海。” 道可盗千想万想,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要去看海,就单纯在陆地上找她,当然是得不到她的消息了。 林浩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月光湾,气候宜人,安静祥和,在这里没有纷纷扰扰,撇开杂乱的思绪,在海的怀抱下敞开心胸,懂得放下。 月光湾,美丽的海岸线,月光下的月光海。月光湾年青男女们的爱情故事,大多都发生在月下,因为月下的月光湾最是浪漫。当月亮从海平线升起时,就感觉月光海是月亮的家。 他们来得很早,艳阳高照。 雷芸雨光着脚踩在沙滩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融为一体,她已经开始幻想着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海水,在娇艳的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海风,吹起她紫色的衣裳,令她惊呼。 “这海,也老不正经了!” 沙滩上,还有孩子,他们在捡贝壳。 “小朋友们,你们在干嘛?” 小朋友们一看是个漂亮的大姐姐,抢着回答道:“我们在捡贝壳呢!” “姐姐,姐姐,你看,我捡的这个贝壳好看吗?”一个小女孩摊开她的小手,小手上有一块光滑,紫盈盈的贝壳,跟她的衣服很搭。 雷芸雨见了一眼,就爱上它了。迥旋的条纹一圈一圈,或深或浅。 雷芸雨接过小女孩手里的贝壳,放在耳边,感觉能听到海的声音。 “好漂亮呀,它就像你一样那么可爱,那么漂亮。” “那我把它送给你。”小女孩乖巧地说。 “真的要送给姐姐吗?你不喜欢它吗?” “我喜欢,不过姐姐夸我漂亮,我更喜欢姐姐。” 雷芸雨笑得很开心,小女孩是多么得单纯。 海边,果然能收获很多快乐呢! “那姐姐跟你一起捡贝壳好不好?我们捡很多很多,很大很大,很漂亮的贝壳。”雷芸雨夸张地比划,引得小女孩一阵阵笑声。 小女孩脆生生喊道:“好呀!” 雷芸雨突然想到:贝壳是大海的爱,遗落在海滩上,等着人们拾起幸福,拾起爱。 林浩轩站在远处望着雷芸雨,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嘴角浮起笑容。海声,海风,海浪,海的胸怀,海的一切,令人神往。 道可盗发现口头形容徒儿的容貌容易引起误会,好几次发现找的人是个美女,却不是她的好徒儿。 有一次差点被她身边的男子打了一顿,以为他是搭讪的,可把他冤死了。 于是他找了一个画师,画师按照道可盗描述的模样,几笔勾勒就将雷芸雨的轮廓画了出来。 画中女子,神态俏皮,面容姣好,与雷芸雨本人模样一般无二,惟妙惟肖。 道可盗当即对画师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多付了几两银子。千金难买我喜欢,这幅画要是到雷盟主那,还能翻几番。 也不知是画画得好,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道可盗找到了一点消息,根据路人的指引,一路找到了月光湾。 不过那时,已经是雷芸雨到月光湾的一周之后了。 一到月光湾,不欣赏一轮“海上生明月”就别说自己来过月光湾。 当天傍晚,吃过海鲜,雷芸雨早早就在海边等候。 傍晚的风多了一些凉意,让人恍如置身广寒宫。漆黑的海,闪过星光,明月升,星光灭。 该怎么形容这一轮明月? 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海面,像是玉盘倾倒一粒一粒珍珠。月光女神圣洁无瑕,雷芸雨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卑贱的婢女。 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们看的都是同一轮明月。月亮只有一个,独一无二,正如我们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可替代的。 林浩轩仍旧远远地望着她,因为雷芸雨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对于林浩轩来说,雷芸雨就是月光女神,月光洒在她身上,就像是被圣光笼罩,神圣不可侵犯。 这一夜,林浩轩未能寐,脑海里都是雷芸雨冰清玉洁的样子。 值得高兴的是,雷芸雨逐渐恢复正常,那个活泼,爱玩,俏皮的她正在回来。她好像成长了,或者说是成熟了,对于江湖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在这种情况下,林浩轩乐得在此居住,远离喧嚣,美女相伴,促膝长谈。 这就给了道可盗找到雷芸雨的机会,那一刻,道可盗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天,天气很好,椰子树很高,椰子花黄灿灿,椰子悬挂在树上。不过,椰子还没成熟,椰子要到最热的月份才是最佳采摘的时候。 雷芸雨就呆在树下看着椰子树,大概是没吃过椰子,就这么望望也好。听说水分很足,味道很甜,而月亮湾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椰子鸡。 道可盗老远就看到紫衫的她,不过他不敢确信,实在是乌龙太多,怕了怕了。 道可盗走到椰子树下,看到她的正脸,欣喜若狂,见她一直抬头看椰子,没发现他的到来。 于是他克制住喜悦,学她的样子抬头看椰子,用方言说道:“这位大妹子,你在看啥呢?这个季节,离椰子成熟还早呢!” 雷芸雨以为是村民,随口说道:“我就过过眼瘾,实在是好奇它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这还不简单,我帮你摘一个就是了。” 只见道可盗一跃就到了椰子树的一半,雷芸雨惊呼一声,“不要,它还没成熟呢!可不能浪费。” 可惜她说话慢了,道可盗已经摘了一个椰子飘飘落下。 雷芸雨的眼眶湿润了,也不怪他摘了不成熟的椰子,直接抱住他,喊道:“盗师傅,我好想你呀!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道可盗知道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任由她抱着,说道:“你这娃子,也不知道回去找师傅。你是让我把半个世界都逛了一圈才找到你呀!” 雷芸雨知道自己任性了,在雷府的时候任性出来,出来的时候又任性得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实在是不懂事。 “对不起,让师傅担心了。” 道可盗拍拍雷芸雨的脑袋,“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恰巧这时,林浩轩走了出来,见雷芸雨被一名男子抱着,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冲了过去,扯开他们两个。 喝道:“小贼,竟然抱我的女神!” 第七十一章 史前巨兽 “哎哟,这不是把我徒儿掳走的林浩轩吗?”道可盗调侃了一句,这小子还护着徒儿,想来徒儿没在他这受到欺负。 林浩轩见到道可盗,往日羞耻上心头,尴尬地用脚趾扣泥土。 雷芸雨被林浩轩这一扯惊吓到了,原本还沉浸在委屈与喜悦交杂的情绪中突然之间就被抽离出来。 雷芸雨惊奇道:“怎么?你们还认识?” 道可盗阴阳怪气道:“呵!怎么会不认识呢?不就是他把你从同福客栈拐跑的公子哥嘛!” “我还知道你把同福客栈的小二敲晕了,小二对你是恨之入骨了,你下次见他小心点。” 雷芸雨这才想到道可盗找到她是多么得不容易,确实不容易,不然雷府早该找到她了,即便发布寻人帖,也没有得到消息,雷夫人别提有多着急,整天都在责怪雷傲天不作为。 林浩轩识时务,知道打不过道可盗,低姿态,幡然悔过,“是在下不对,原本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让雷小姐回雷府,就是没想到突生意外。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哼,要不是你将功补过,我早就把你的屁股拍成猴屁股。” 林浩轩被说得脸通红,好歹他也是个读书人,如此话语,让人难堪。 雷芸雨觉得氛围怪异,赶紧从中调节,“好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盗师傅,我带你去试试月光湾的豆腐脑,别有风味。”雷芸雨拉着道可盗就走,一路上绘声绘色地描述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不认识的她的还以为她是月光湾的本土居民,这不,还有村民见到她热情地打招呼,这让雷芸雨觉得上辈子就是月光人。 不同于穷乡恶壤,月光湾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村巷中到处是悠闲溜达的鸡鸭狗。 道可盗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就等着陪徒儿几日就去禁地与剑一会合。 剑一与余光一路向阳,却发现一直没走出雨林,就在两人要改变方向的时候。 一条满身斑点的细蛇冷不溜湫地盯着他们,蛇头三角形,蛇鳞闪闪发光,缠绕在弯曲的树枝上,从绿叶丛中探出信舌。 剑一神色凝重,手缓缓地放到剑柄上,余光周身泛光,内功运转。 “剑兄,这条应该是五彩斑蛇吧?” “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皮一直在跳,直觉告诉我它很危险。” 余光不信邪,拔剑挥蛇,“蛇胆,我来啦!” 剑一没眼看他,他算是明白了,不把这蛇胆取出来,他就会一直惦记着。 五彩斑蛇猛地一扑,余光挥剑改挡,蛇神韧性十足,竟然让剑发出脆响。 余光不退反进,直逼五彩斑蛇,剑光幻影,斩蛇斩七寸。 五彩斑蛇避开要害,蛇形走位,蛇尾一摆,将剑影尽皆挡下。 余光没想到五彩斑蛇如此难缠,而且蛇牙险恶,往往角度刁钻,让他的攻势一缓,趁此空档反攻,机敏如人。 “剑穹之下,斩,斩蛇,蛇魂破灭。” 余光不再拖延,施展必杀技。 一把剑飞到天上,余光一掐剑诀,万丈光芒,从天而降。 五彩斑蛇感到威胁,四处乱窜,可剑影太多,疯狂落下,避得了一剑,避不了两剑。终于,其中一剑落到了蛇尾,紧接着所有光影落在七寸位置。 蛇死,剑归。 余光施展消耗过大,剑的威力连在一旁观战的剑一都要避其锋芒。 “至于吗?杀一条蛇费那么大劲。” 余光累得不想理他,嘀咕道:“嫌我费那么大劲,你又不出手。” 剑一知道余光要取五彩斑蛇的蛇胆,见他已经没有气力动手取胆,先是给他吃上一枚恢复元气的“恢元丹”,然而把蛇胆取出放入空瓶,用内力封住瓶口保鲜。 “光兄,这蛇胆收好。” 余光点点头,元气总算恢复了一些,把蛇胆收了起来。 “怎么我的眼皮还一直在跳,五彩斑蛇都死了,难道还有潜在的危险?” 剑一心神不定,他对危险的嗅觉一直很准,此时他仍保持警惕,不敢放松。 脚下的泥土震动,剑一立即拉着余光跳到树上去,结果连树都倒了,于是两人在塌陷的泥土奔跑。 “发生什么了?地震了吗?” 剑一失神道:“不知道,好像地底有东西钻了出来。” “难道是老鼠打洞?”余光异想天开道。 “你咋干嘛不说是鼹鼠呢?还老鼠。” 余光恍然大悟,“对哟,就是鼹鼠,剑兄,还是你聪明。” 剑一表示交流困难,余光大概是脑子掉鼠洞去了。塌陷逐渐变缓,地上的巨兽缓慢起来。 剑一与余光退到很远,才能窥探出这只巨兽的一角。这巨兽鼠头鼠脑,从土里冒出,呼吸几口气,又钻进泥土。钻入泥土,仿佛余震一般,地陷又深了几层。 两人第一次认识到禁地的恐怖,此前遇到再大的诡异,再多的棘手,也不会让他们无能为力。而这次,这只史前巨兽,当真恐怖。 在它面前,你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想法。 也许他们两人在它面前就是一只蝼蚁,怎么也注意不到他们。若是暼一眼,那就是犹入冰窖,寒冰刺骨。 两人呆若木鸡,良久还未回过神。 “光兄,我们走吧,它没看到我们。” 余光点点头,眼神呆滞,也不知往哪走,就这么跟着剑一。 剑一也恍惚,可他知道如果一直呆在这,就会被巨兽的恐惧笼罩,无法逃脱。若是沉浸其中,大概会死亡。 雨林之大,如无头苍蝇,随缘散心。 走着走着,听到水流的声音,水乃万物之源,上善若水,听水之声可以治愈。 剑一神游之下,鬼使神差,顺着水声,来到瀑布之下。 抬头一看,一道雄奇壮观的大瀑布乍现,像一匹白色的丝绸,从壁立千仞的悬崖飞流直下三千尺,又像一条琥珀川直跃谷底,发出撼天动地的轰鸣。 这声轰鸣震撼了两人的心灵,无神的眼睛不再涣散,逐渐清明,焕然一新,变得更加纯洁。 剑一竟然在这次蜕变之后更上一层楼,问心,问心无惧,心境四层楼。 而余光,也悄然开启了心境之路。 也许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感觉自己更强了。强者无惧,强者无畏。 再看这瀑布,俨然不同,心境不同,看到的事物也会截然不同。 这瀑布,就像那只史前巨兽。也许在它面前,你是弱小的,渺小的,可它的强大也是一点一滴汇聚而成。 你若想强大,就必然需要一点一滴的努力。 强大如它,一落下,刹那强大,最终落入深潭,深不可测。 内心只要有颗强者之心,哪怕遇到深海恐惧,也能凝视若轻。 “剑兄,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好像变得更强了。” 剑一微微一笑,“恭喜光兄,正式踏入强者之路,这条路,唯有心境,内心愈强,遇强则强。” 余光还不明白,剑一再作解释。 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说再多也无用。 所幸余光似懂非懂,这就有了前提,是这条路的一个好苗子。既然是好苗子,就不能揠苗助长,只能凭借自己的感悟,愈变愈强。 心境强了,余光识图能力也强了,就好像有人在告诉他,路该怎么走。至于这点,为什么剑一越来越差,剑一也没想通。 “剑兄,我知道诅咒之地的方位了,跟着我走!”余光大手一挥,在半山腰上跳入瀑布,落入深潭,畅快地游了起来。 “哈哈,诅咒之地就在下面吗?我喜欢,我来啦!”剑一傲叫一声,高空落下,溅起水花,轰响震天。 “不在这,不过是在这下游,我跳下来是为了爽。” “爽!那就再爽一遍吧!” 这个傻乎乎的剑一居然又爬了上去,再次跳了下来,这智商基本也就告别了认路了。余光想:如果不是他,剑一大概会这么循环下去吧! 余光游出深潭,顺着下游离开。 “光兄,等等我,我就跳最后一次。” 剑一扑通一声,又落水了。余光没等他,剑一湿答答赶了上来。 在他旁边嘀咕道:“不是说为了爽吗?怎么才爽一次就不接着爽了。” 也就余光没听到,不然非得掰扯掰扯,最好撬开剑一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心境提高后,不再看图,也能了然于心,图在脑海中摊开,每一处细节都藏在脑海里。走的每一条线路,都是经过精准的计算,巧妙避开未知的危险。 剑一还以为是他们霉运散了,风水轮流转,总算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光兄,前方有人。”剑一的视力惊人,远远就瞧见了人。 余光警惕地将手放在剑上,由于围数越来越小,危险越来越大,有时最危险的不是禁地的险,而是禁地内的人。 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反倒是剑一一脸淡然,因为他没感受到杀意,觉得来人威胁不到他们。 来人靠近,赫然是那十位薛家之女,只见十人互相搀扶,伤痕累累。她们的发型凌乱,俏脸上有着惊艳的划痕,衣衫不整,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第七十二章 悟剑 那十位薛家女子见到两人,先是有些慌乱,显然是怕两人对她们起了歹心。 薛佳茵走在前头,护住众女子,红缨枪插入泥土,横眉冷对两人。 两人若是不出声,恐怕因为误会都要干上一干。剑一与她们保持安全距离,表明他们没有恶意。 “各位姐姐,还记得我们吗?你们这是怎么……受的伤?” 薛佳茵仍旧没有放松警惕,“我们遇到了兽潮,就只能败退。” “我劝你们也别往前走了,前方的山谷不知为何万兽涌动,群兽癫狂,你等前去也只能落荒而逃。” 余光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谈,而是关心她们的伤势。 “姐姐们,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良药,禁地凶险,意外频发,带伤出围,怕是不妥。” 余光的手中出现几包止血化淤散,一瓶跌打扭伤膏。这一举动瞬间就收获了薛家女子的好感,甚至掳获了其中一女子的芳心。 然而她的眉目传情并没有得到回应,余光也不是没看到,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多谢,不知少年姓名?我等出去后,定有厚报。”薛佳茵无法拒绝,毕竟余光说的在理,为了同伴们的性命安危,她没办法拒绝。 “在下余光,我旁边这位叫剑一。” 剑一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余光的举动让剑一有了一丝感慨。 “齐神医的药居然还能这么用?难不成齐夫人也是这么被齐神医掳获芳心的?我才是木鱼脑袋,就知道药能疗伤,药能治病。” 余光的友善获得薛家女子的友谊,连带着剑一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 让薛佳茵真正接纳余光的是,余光并没有借着外伤敷药来触碰她的姐妹,这让她觉得他并不是里表不一的人。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对兽潮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你们没法想象,那画面,就像是千军万马齐头并进,地面震荡,黄土飘扬。” “我还看到跑得慢的凶兽被踩踏致死,那么大的一只凶兽,居然被踩成肉碎,我现在想起来就想呕。”一女子心有余悸,做出呕吐状的动作。 剑一问道:“你们可知为什么会发生兽潮?” 其中一人回忆道:“我好像看到兽潮最后面出现了一只无比巨大的猛兽,它的样子像是一只老鼠,而所有的凶兽似乎都在躲避它。” 剑一与余光对视一眼,想起那只鼠头鼠脑的史前巨兽。 “看来兽潮发生的原因就是它了。” 兽潮与海潮一般,潮涨潮落,兽潮总有退潮的时候。就是不知道兽潮会持续多久,他们虽说也要看兽潮的脸色,可总不能兽潮持续一年他们就在禁地呆上一年吧。 还是得见识一下兽潮的汹涌澎湃,顺便探索一下还有没有别的路线通过山谷。 剑一询问道:“在下冒犯了,不过还是想问一下,在这么猛烈的兽潮中,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根据薛家女子的描述,他已经想象得到兽潮的恐怖。可是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非千军万马难以抵挡,而她们区区十人又怎么能逃出上万兽潮。 薛佳茵说道:“如果我们在兽潮之中,当然只能被碾压成肉酱。庆幸的是,我们在山谷的一道羊肠小道之中,只有很少的凶兽钻进了这条羊肠小道。” “而我们,就只能在那等待源源不断的凶兽进来,杀死了一只又一只,尸体堆积如山,直到最后没有一只凶兽能挤进来。” 其余女子点点头,那场战斗当真天昏地暗,若是没有及时杀掉凶兽,就会有更多的凶兽涌进来。 剑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真的是夹缝才得以求生,当真幸运,当真血腥,当真险恶。 余光的眼神更是充满怜惜,恨不得与她们共同作战,患难与共。 “哇!余光,你这药好神奇,居然涂上去就不疼了。” “真的耶,我的腿肿得这么大,结果涂了这个药膏,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真的是,余光,难道你是神医吗?” 余光赶紧摆手解释,他只是本着怜香惜玉,才把齐神医治外伤的药给她们,可不是弄虚作假。 “不是,我哪有这么厉害,对于医术我是一窍不通,这药,是我的救命恩人给我防身的。” “这位神医是谁?”薛佳茵突然问道。 “我只知道他叫齐神医,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很少,而且他出手全靠喜好,具体的你得问剑一。” 剑一也明白薛佳茵为何如此激动,不就是对齐神医的医术有所希冀。毕竟诅咒让他们的薛家苦不堪言,若是能通过医治就能恢复正常那就再好不过。 剑一也没想隐瞒,他总得给齐神医找点事做。一般的病症他一眼就看透了,不是疑难杂症都不屑于出手。 “齐神医住在黄花村,他的庭院长有黄花风铃木,府邸古色古香。不过,你们若是想寻医治病,就只能到他的府邸去,他一般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多谢告知。”薛佳茵郑重说道。 “既然各位的伤也好的差不多,那我们就此告辞了,有缘再会。”剑一拱手告别,余光还想跟薛家女子深入了解一番也只能暂且分别了。 薛家女子有点不舍,这两位公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都是她们婚配的上上之选。再说二人能到禁地此围,也是武艺超群,艺高人胆大,倾心这样的男子也就不足为奇。 也不是剑一不解风情,只不过与兽潮相比,女人还没那么重要。 兽潮百年难得一见,女人何处不能见,这其中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余光要是知道剑一这么想的,别的不说,找死这种事,非得教育一下他不可。这人,哪还有敢死去的。 分明可以等兽潮退去,然后安然无恙地进入下一围。非得见识一下兽潮,要是被兽潮淹没,那岂不是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薛佳茵劝道:“二位可还是要前行?兽潮太过恐怖,希望二位慎重。千万不要靠太近,生命可贵,量力而行。” 剑一虽任性,也不听她的话。不过场面话十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好硬驳她。 “多谢薛姑娘的关心,在下心中有数。” 余光说道:“薛姑娘们,有缘再见。” 两人转身离开,姑娘们望着他们的背影,像是望着参军的丈夫。 在余光的带领下,剑一很快就到了兽潮的山谷。远远就能感受到滔天的震动,那感觉真的可以用山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余光看得心潮澎湃,似乎自己也化身为一只野兽,成为兽潮中的一份子,渺小的他成为了巨大成群的其中一个颗粒。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聚水成涓。 剑一感受其中的韵味,然后不自觉地拔出剑。在山谷之上练起了一套剑法,这套剑法浑如天成,气势磅礴,居然有兽潮汹涌澎湃的影子。 余光观摩剑一的剑法,似有所悟,然后也学着剑一拔剑,练剑。他的剑法很不流畅,更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牙牙学语。 剑一一套剑法已成,看见余光也练起剑法,虽然招式简陋,剑式与剑式之间的连接不够顺畅,整个架构也很粗糙。 不过,剑一露出了微笑。 人总会成长,余光这位少年的成长也是极为迅速的,已经开始自创剑法了。 自创剑法不一定是最强的,却是最适合自己的。一套自创的剑法,别人施展起来可能弱不禁风,然而到了自己的手上,就能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 剑一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紧要关系,而他自己已经有了好几套自创的剑法,而他刚刚完善好了自己第一套自创的剑法的最后一式—天影兽潮。 余光的剑法越来越顺畅,初具模型,已有了一套体系的样子。只要以后不断完善,不断感悟,那么,这套剑法在他的手里就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外人无法模仿,即便是模仿,也只能模仿出表面,而没有核心的内在。外人即便施展出来,也只能徒有形状,而没有威力。 余光收剑,看见剑一,高兴道:“剑兄,多亏了你,我悟了,我自创剑法了!我太开心了!我想告诉师傅,我自创了第一套剑法啦!” 剑一替他高兴,不过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这是你自己的感悟,与我无关,你要好好完善它,并不能因为遇到困难就有所怀疑,而是要信任它,将它不断完善,不断修正。” 余光郑重道:“多谢指教。” “你还没给你这套剑法起个名字呢?” “嗯……我刚刚施展起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兽潮之中的一只野兽,虽然渺小,可是却又无穷的力量。如同潮汐,时而强,时而弱,可却有生死与共的信念。那就叫:潮汐剑法。” 剑一咀嚼这四个字“潮汐剑法”,想了一想,点点头,赞许道:“好名字。” “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 “你能通过兽潮想到潮汐,想到海纳百川,也是不容易,希望你的剑法能不断融入其他剑法的优点,成为自己最强的剑法。” 第七十三章 牧童 剑一不吝赐教,“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大海,大海孕育了众多生灵,这其中蕴含的感悟很多,一朝悟道,终生受益。” 余光谨记,剑一算是他的良师益友,把他说的话当成耳边风,无异于自毁前程。 “剑兄,这兽潮似乎开始退潮了,也没有薛家女子说得那么险恶,不过就我们两个人硬闯的话还是有点难度。” “再等等看吧,现在闯谷风险过大。” 余光点点头,再望向山谷,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看到了不得的事情。 一个牧童,骑在奎牛之上,吹着笛子。 奎牛周身祥光瑞霭、五彩庆云腾腾而起。奎牛走得很慢,周围一里却无妖兽。而牧童悠闲,自顾吹笛,偏有不长眼的妖兽靠近,就被他一掌扇飞,落入群兽之中踩成碎渣。 “剑兄,你看到了吗?那个牧童,居然就在兽潮之中,旁边的妖兽根本靠近不了他。” 剑一顺着余光的指的方向一看,惊讶之色浮现脸上,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再一看他座下的奎牛,两角如弯月,毛发绒绒,腾腾杀气自氤氲。 奎牛乃上古神兽,据说出入水域的时候,风雨交加,雷鸣之声自口出,能散发出十分耀眼的光芒,凡人不可直视之。 “剑兄,有没有可能是御兽教的人?” 剑一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过御兽教有这等神童,更没听说过御兽教还有奎牛这等神兽。” “总不能是神仙吧?”余光调侃道。 “你大可以叫他一声试试,神仙若有回应,我们也能过谷了。”原本剑一只是反过来调侃他,没想到余光认真了。 只见余光气运丹田,声如虎啸,大喊道:“牧童上仙,你听得到吗?可以带我们过山谷吗?” 牧童抬头一望,奎牛腾云驾雾,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到了山谷的另一侧。 两人脑子还晕乎乎的,再想找牧童的身影,却是消失在兽潮之中。这兽潮的气势逐渐变小,山谷走出的妖兽越来越少。 “剑兄,我感觉这牧童应该是个仙童吧?这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从山谷的一侧到了另一侧,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吧?” 剑一本是个无神论者,可如今发生的事情该怎么解释?无法解释,世界本就那些无法解释的事物赋予上天的神迹。 剑一叹息道:“我们站得太低,还不能窥见真相的一目。唯有继续强大,才能站得更高,到时也许才能得知真相。” 余光没有那么深的考虑,在他看来,牧童就是仙童,奎牛就是仙牛,兽潮就是上天的指令。至于这其中的深意,就不是他这个凡人可以了解的了。 “不管了,反正我们过来了,过了这山谷,离诅咒之地也就不远了。” 他所说的不远还是让他们走了两天,这两天也没有特别的情况,值得一提的也就是遇到一只黑熊。 这只黑熊憨厚憨厚的,头圆,耳大,眼小,吻短而尖,鼻端裸露,足垫厚实。本来剑一都躲着黑熊绕路走了,可也不怎么的,余光问了一句,“剑兄,蒸熊掌好吃吗?” 剑一还没回答,黑熊小眼一瞪,“嗷吼”一声,熊掌呼呼而来。 剑一暗骂一声晦气,提剑而跃,黑熊不依不饶,撞东撞西,直找剑一的麻烦。余光自知理亏,哪还敢再说熊掌之类的。 悲催的剑一一人与它周旋,不敢出剑,万一惹怒了它,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幸好黑熊蠢笨蠢笨的,剑一跃到树上就摘些果子扔向它,它就站着不动把果子一口吞掉。 吃完了又追着剑一,剑一使了个眼色给余光,余光见到这招有用,同样在树上摘下果实朝它扔去。 黑熊只知道有吃的就行,不怕累,来回奔波,两头吃。 这就变成了剑一与余光两人的摘果比赛,因为只要其中一人摘得慢了,就会被它的熊掌拍到树上要把人给摇下来。 原本剑一以为黑熊吃饱后才能放过他们,没想到余光弄到了一块蜂窝,直接是把蜂窝扔给了黑熊。 蜂蜜可是黑熊的最爱,这熊掌抱住了就是不撒手。蜜蜂可不会饶了黑熊,成千上万只蜜蜂围着黑熊就是叮。 也就是黑熊皮糙肉厚,毛发旺盛,隔挡了绝大多数的蜂蛰。不过它的脸部没有黑黑的毛,尤其是它的鼻子,都遭到了蜜蜂的重点照顾。 黑熊为了蜂蜜只能忍痛被蛰,一只熊掌拿着蜂块往嘴里塞,一只熊掌拍打自己的脸。 剑一可不会傻站着继续看熊,虽说看熊被蜂蛰还挺过瘾的,可再不走就要被当成无情的摘果奴仆,于是两人悄悄溜走。 “哈哈!这只黑熊太逗了,就知道吃。即便是被蜜蜂蛰,也不放开手中的蜂蜜。” “你不也只知道吃,居然在黑熊面前问黑熊掌好吃不。” 余光嘟囔道:“可黑熊又不是在追我,追的可是你好吧。说不定黑熊是觉得你好吃才追你的。” 离开黑熊后,两人没有再遇到特别的事。 踏过第九围的线,距离诅咒之地越来越近。 越是靠近诅咒之地,周围的环境越是死气沉沉。再也没有高大的树木,茂盛的草丛,就连昆虫都没有了。 就好像这个地方是生命的终点,没有生机。 剑一已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光兄,诅咒之地快到了吧。” “嗯嗯,前面就是诅咒之地的入口。不过这个地方阴深深的,总感觉不对劲。” 余光推测道:“你说会不会是薛家老祖来闯诅咒之地,结果把诅咒带了回去,影响了后代,导致薛家男子的血脉越来越弱,体质越来越差。” 剑一似乎看出了余光想打退堂鼓,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虽说他的推测并不无道理,他也听说《薛家枪诀》是从禁地带出去的秘籍。 因为《薛家枪诀》,薛家崛起。 外人倒是不知道薛家的隐疾,反而引起了闯禁地的潮流,都想赌一赌,银子变黄金。 “来都来了,你可别想着临阵脱逃,别担心,你的耿乐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宝宝。” “你这话有本事别跟我说,跟耿乐说去。” 剑一笑道:“你确定要我跟耿乐说,到时你可别不认。” “得了,我感觉被你拿捏死了。”余光求饶,嘴上功夫还得练上一练。 再往前走,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黑土之上错落巨石,巨石被雕刻成人头模样,只是这人头剑一是一个不认识。就是不知这人头是临摹真人的样貌,还是无中生有。 每块巨石下倒是有几棵野草,这点生机让剑一如获珍宝,就像是沙漠之中出现一片绿洲。 不敢置信,他甚至怀疑是海市蜃楼。他摸着野草叶片的脉络,真实感十足,不是幻想,是真的植株。 叶脉清晰,叶片绿油油,生机盎然。 “怎么一大片的黑土都没有长出任何植株,反倒是巨石缝里长出了点杂草?是杂草生命力旺盛,还是得佑于巨石的庇护?” 剑一摘了两株杂草,攒在口袋,所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则无患。记得齐神医说过,毒药方圆几里内必有解药。虽然不知道这杂草是否有用,不过带上图个心安也好。 余光对杂草没兴趣,对巨石的兴趣浓厚。 只见他敲敲巨石,吹吹灰尘,甚至尝试移动他们,可惜纹丝不动。 到最后,余光对他们的眼睛起了邪念。 因为这人头巨石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眼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们的眼珠子能转动。 这下,余光乐坏了,玩起了他们的眼珠子。 当剑一把两株杂草攒兜里后,站起来发现余光不见了,听到石头摩擦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余光在巨石上面拨弄人头巨石的眼睛。 “光兄,你还小吗?居然爬到巨石上面玩他的眼珠子?” 剑一一脸埋汰,然后他爬到另一个巨石头上,跟着拨弄巨石的眼珠子。 别说,还挺好玩。 这下,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开始转动巨石的眼珠子,一个转腻了,就换另一个,两人是把二十一个巨石的眼珠子都转了一遍。 突然,余光停了下来,不转了。 剑一回过头,以为余光发生什么意外。 “光兄,怎么了?” 余光呆滞地抬起他的手,手上赫然是一个石头眼珠子。 “我好像,好像把他的眼珠子抠了下来。” 剑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就是眼珠子抠掉了嘛,这有什么的。 剑一还未开口,二十一个巨石突然震动了起来。 两人慌了,从巨石上跳了下来。 “不会是你把他的眼珠子抠掉后,这些人头活过来了?他们能感觉到痛?” “我怎么知道?要不,我把它安回去?” 巨石震动后,开始变换位置,两人是上窜下跳,免得被巨石砸中。 在移形换位一段时间后,巨石停了下来,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冒了出来,石阶就在眼前,等着他们走下去。 两人对着这地下洞口望了望,黑漆漆一片,没有声音。 余光看着地下洞口说道:“剑兄,你应该不会下去吧。这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下去也没用呀。” “谁说乌漆麻黑的?” 只见漆黑的洞口亮了起来,余光回头一看,被吓了一跳,“剑兄,你从哪里弄来的火把?” 第七十四章 黑影鬼物 剑一指了指最高的那个人像巨石,“就在那个最高的巨石上面,他的脑壳可以翻开,不过里面就只有这一个火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其他巨石的脑壳也会有东西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发现这个最高的脑壳可以掀开。” 余光不信邪,把二十一个人像巨石的脑壳都掀了一片。果然只有那个最高的巨石像可以掀开头盖骨,掀开之后,空心的只有脑袋那个部分。 里面空空如也,唯一的一件东西—火把已经被剑一拿走。 “难道有人特意放了个火把就是想要人进入地下洞口一探?”余光猜想道,隐隐约约他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光兄,你下不下去?你不下去的话就在上面接应我吧。” “下去,当然得下去,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阴深深的地方,你好过意得去吗?” “哈哈,你怕什么?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余光才不会跟剑一说,他从小听多了鬼故事,对鬼的害怕程度比死还怕。那是他师傅经常讲鬼故事来吓唬他,谁让他那么调皮捣蛋。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听鬼故事很害怕,却还是忍不住想听,尤其只听一半就更害怕了,自己会脑补更可怖的画面。 真要让余光一个人呆在这,不用真的鬼来,他自个能把自个吓死。 两人借着火把的光往下走,入眼处都是人像石,不过是小型的人像石。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像石的眼珠子都能够转动,余光又手痒玩了玩,就是很小心,不敢再把他的眼珠子抠了下来。 “剑兄,你说这些人像石都是谁呀?把他雕刻出来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剑一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这些人像没有一个像是正常人,不是鼻子长得像象鼻,就是耳朵长得像兔耳,要不就是两眼大得占了整张脸,一张嘴巴都大到半张脸。” “你说,江湖奇人异事也不少,可这样的人,当真是听也没听过。” 余光赞同道:“说的也是,按我说就是雕刻石像的人天马行空,胡乱雕刻罢了。” “如果像你说所说的这样也好,就怕是禁地的土著人。” “你是说禁地的原住居民?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是灭绝了?” 剑一摆摆手,“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再说我们几代人也没发现禁地内的土著人。如果有族群能在禁地内长久生存,那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侵略我们的领地。” 两人再往前走,剑一将洞内的火把点亮,余光发现这些火把跟剑一手上一模一样,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剑一手上的火把是有人把这里的带出去放到巨石像里面。 怀疑归怀疑,根据这点信息不足以分析出什么。越过这些小型石像,一条笔直的通道出现在眼前,远处暗暗的,似乎没有尽头。 两人不敢出声,一步一步往前走。 突然,剑一停下了脚步。 “等等,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余光往他的脚底一看,是一块石头。 “吓死我了,不就是一块石头嘛,你紧张什么?” “听我的,你先退后。” 余光不明所以,只好听剑一的话往后退了几步。见余光退至五步后,剑一松开脚,向余光扑来。 余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剑一扑倒,来了个亲密接触,姿势有点暧昧。 两边的石壁发出上百道箭矢,“嗖嗖”几声,纷纷落下。他们要是刚刚直接走过去,千疮百孔不成问题。 余光被惊得冒冷汗,“这是机关?暗器?还是陷阱?” “太可怕了,我刚刚要是没听你的,我不成了刺猬了!” “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一点,不要乱摸,乱碰。” 余光频频点头,见识过剑一的敏锐后,言听计从,抱住大腿。 两人心有余悸,每走一步慎之又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又踩到机关。 直直的通道总算是在胆战心惊下过去了,拐角后,又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四扇门。 “我们开门看看?”余光试探问道。 剑一轻轻一推,门并没有闩住,吱呀吱呀地响。火把先行,一张木桌布满灰尘,木桌上只有一根蜡烛。 剑一点亮蜡烛后,整个房间敞亮光明。打开抽屉,爬出一堆蟑螂,把两人吓得乱跳。 除了这张桌子,整个房间就剩张床。余光刚想往床上一坐,被剑一叫住了。 “你确定要坐下?” “怎么了吗?” 剑一把剑随手一扔,整张床轰然倒塌。 余光惊叫道:“我的天,这床木屑做的吧!” “是不是木屑做的不知道,反正应该年过古稀了。” “走吧……这间房什么都没有,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剑一随手关上门,在关门的瞬间,他感觉有人朝门外看了他一眼。他想,应该是幻觉,毕竟这房间就这么大,也没有什么遮挡物,要是有人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关上门后,胸口感到冰凉,往衣兜一看,是那两株杂草。它们生机勃勃,翠绿欲滴,冰凉刺骨。 并不清楚这两株杂草为何出现这般异样,不过冰凉的感觉没有让他不适,反而驱散不安的情绪。 余光主动打开下一扇门,他警惕地用单只手指轻轻一推。一只黑影扑了过来,余光反应也快,右手拔剑一挥,然而黑影被切断后依然飘了过来。 黑影透体而入,余光眼神扑朔,剑掉落在地。剑一听到余光剑落地的声音就知道出事了,手握在剑柄上,问道:“光兄,你还好吗?那黑影好像附在你身上了。” “嘿嘿,我还好。”余光回话了,可声音有点奇怪,比他原来的声音嘶哑了许多。 剑一没来得及细想,还在疑惑那道黑影的时候,余光痛下杀手,竟然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冷不防举剑刺向剑一。 剑是余光的剑,人是余光的人。 剑法却不是,剑诀也不是。 “暗,暗影剑法,屠戮之刃!” 剑法犀利,完全不在乎身法上的漏洞,仿佛认定了剑一不会对他下重手。黑色氤氲自余光的剑冒出,刁钻的角度,诡异的剑法,都对剑一造成了威胁。 剑一反应慢了一拍,拔剑的速度也慢了一拍,尤其走廊的空间如此狭窄,更是无处躲闪。危机存亡之间,剑一大喝一声,“余光!光兄!” 没想到当真有用,余光迟钝了一下,似乎那一声呼唤让余光有了一丝清明。可也就停顿了一下,剑势不减,锐不可当,无情杀意,暗影屠戮。 不过这一下的迟钝,让剑一找准了机会,一个转身一次拔剑一气呵成,完美挡住余光的攻势。 剑一不是没跟余光交手过,只这一剑的接触,就让剑一知道这不是余光,或者说这是被附身的余光。 这就糟糕了,只能被动挨打,不能主动还手。 就是因为这一点,被附身的余光简直了,丝毫不保护自己,除了猛攻,还是猛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身上的伤都是自己磕磕碰碰的,没有一处是剑一弄伤的。 剑一一边抵挡,一边试着法叫醒余光。 “光兄,醒醒……余光,醒过来!” “余光,你老婆耿乐跟别的男人跑啦!” 剑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余光,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叫过一个人的名字,都没叫过这么多次一个人的名字。 如果可能,让余光换个名字,他不想再叫了。努力总有成效,余光也在尽全力反抗,夺回自己身体的所属权。 “你是谁?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黑影阴险奸笑道:“桀桀,放弃抵抗吧,归降于我,你所完成不了的我都可以替你完成。沉睡吧!沉睡吧!黎明终将离去,黑暗终将来临。” 余光缓缓闭上眼,可剑一的声音不断呼唤他,心底升起信念,忍住耷拉的眼皮,强撑着抵挡黑暗的侵蚀。 黑影暗骂剑一道:“坏我事的家伙,怎么如此难缠!” “不行,不把外面的那个人干掉,都没法彻底控制余光!” 黑影不是没尝试侵蚀剑一,然而剑一心境四层楼,刚入片刻,光芒万丈,滚烫他的灵魂。而且他的衣兜似乎还有圣物,竟然差点吞噬消蚀掉他。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通过余光杀掉他。 “你若识相,直接离开,我饶你一命!”余光沙哑地说道。 “鬼物!我劝你离开我朋友的身体,休想夺舍他,不然的话,我让你魂消魄散。” “桀!桀!桀!那我倒要看看是我魂消魄散还是你身死道消。” 余光的眼睛流出黑色的眼泪,很不客气地拿起剑往手上一剐,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冥,冥王血手,冥剑独尊!” 只见余光被黑色氤氲环绕,杀意如火,星火燎原。手中的剑如鬼如魅,沾上黑血更显诡异。 当他的黑火触碰到剑一的剑,就迅速沾上,如果不加理会,黑火可能就把剑也给侵蚀了吧。 于是,剑一的剑触碰到余光的剑就迅速离开,不可长久碰撞。 黑影怎肯让剑一轻易脱离,他的剑法就纠缠不休,粘上你的剑,粘上你的人,一点一点侵蚀。 第七十五章 尼姑 剑一太过被动,束手束脚,打起来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太憋屈了。 “不管了,拖得越久余光越危险,不把他制服也救不了光兄。” 剑一屏气凝神,剑诀一掐,“囚牢!禁!剑锁孤魂!” 剑幻三千,三千光影,封锁余光,剑剑如刀割。疼痛是余光的,越是疼,越清醒,反抗越强烈。 黑影暗道:“不好,这厮意志好生强烈,让他这样下去,脱离控制是迟早的事。” 余光捂着脑袋,明明剑一伤的是他的身体,他捂着的却是脑袋。 “看来,疼痛能让余光醒过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剑一嘴角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放飞自我,大道无情。 “剑斩三千情丝,欲断魂,引魂,散!” 剑一斩断自己的三根发丝,发丝被内力加持成暗器冲向余光,剑随发动,笔直刺向余光的肩膀。 黑影余光不敢再让余光吃痛,当即一闪,可他还需躲开剑一的剑,即便反应再快,也还是吃了一根发丝。 疼痛让余光愈发挣扎,黑影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速战速决,把剑一给抹杀掉。 黑影全力以赴,黑焰之剑燃烧更旺,剑剑要害,凶狠至极。剑一堪堪抵挡,一个不慎,被他拍了一掌,杂草被抖落下来。 看见这杂草,黑影居然畏惧颤抖。 余光趁机抢占回身体的控制权,喊道:“剑兄,这鬼物惧怕那根草!” “光兄,你可算回来了!” 剑一一把抓住杂草,轻功漫步,把杂草往余光脑门一拍,黑影惨叫一声,从余光的头顶散去。 余光虚弱地闭上眼,倒下地上,“嘭”的一声,把剑一吓了一跳。余光精神虚脱,得回自己的身体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好好睡个觉。 剑一还以为黑影魂飞魄散之际与余光同归于尽,想要输送内功,挽救余光的生命。结果,余光居然在地上打着呼。 “他这是睡觉了?心真大,也是,与鬼怪争夺身体所属权,精神消耗过大,睡一觉,可以尽快恢复过来。” “咳……呼……噗……” 余光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剑一听得也是犯了困,把他拖入鬼怪冲出来的房间后,自己也准备躺在地上睡觉。 这个房间更空,什么家具都没有,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地板很干净,一尘不染。不然,剑一也不会就这么让余光躺在地上,任由他睡在地板上。 剑一虽然感到奇怪,不过也没想太多。 “这只鬼怪大概有洁癖!” 一入房内,疲惫感席卷而来,沉重的,身心乏惫。剑一看了眼余光,见他睡得安稳也就放心了。 他自己则是躺在地上,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没有声音,没有星光,蜡烛还是第一个房间的。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了一会。 余光容光焕发地醒过来,内视体内,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脉络构成了一个房子,说是房子却像是牢房,因为里面关着黑影的一部分。 一部分是因为他没了一半,而一半的他惨叫着,在牢房内不断消蚀,消蚀的部分成全了自己牢房构建的材料。 而这个牢房分明有二层楼,关键一层楼的时候它还不像牢房,怎么突然就变了。 “剑兄所说的心境之路遇到过这样的变化吗?他的心境四层楼,我的二层楼,不,应该说是二层牢。” “对了,问问剑兄不就好了嘛。等等,剑兄呢?”余光还躺在地上,左右看看,发现一只女鬼扑在剑一身上。 正当他要叫醒剑一时,那只女鬼望向了他。 “你好呀!你醒啦。” “你……你……你是谁?”余光哆嗦道。 这只女鬼没有头发,想来是尼姑庵里的尼姑。她依旧是死前的模样,眼球凸起,满脸的血斑,龅牙嘴。 不能说是丑,只能说是骇人! 尼姑娇羞地做出撩头发的动作,不过在触及光光的头就放了下来。她从剑一身上爬了下来,缓缓向余光爬去。 余光吓得一退再退,两脚直往后退。 直到退到房门,缓缓站了起来。 尼姑不依不饶,攀爬在余光的身上。 余光闭上眼,内心哭泣,心中暗道:“耿乐,对不起,我不干净了。我被女鬼玷污了,还是个尼姑。” 尼姑半飘半攀,香舌一舔,声若靡音,咬着余光的耳朵说道:“我是个尼姑,最爱说咪咕。” “你说归说,别靠我那么近。你……你想怎么样?”余光指着剑一说道:“不如你还是趴在他的身上吧。” 尼姑把脸贴在余光的脸上,娇羞道:“你怎么可以把我推给别的男人?我,不漂亮么?” 余光昧着良心说道:“漂亮,十分漂亮!万中无一,天上神仙地上妃子都没有你漂亮。” “你个死鬼!就会哄人家开心!” 这句话说得让余光一激灵,随着一阵颤抖,片刻后已索然无味。 “那你可以稍微离开我一下下吗?” 尼姑抱得更紧,晃着脑袋,哭腔道:“不可以,我不要离开你,往后的日子里我一分一秒都不会离开你。你吃饭我跟着,你洗澡我跟着,就算你上厕所我也跟着。” 余光头皮发麻,撒尿的地方微微一颤,似乎在悲哀被人偷窥的惨状。 “剑兄,你醒醒,快来救我。”余光不是没想过一逃了之,只是这尼姑貌似有种魔力,让人浑身使不上劲。 再者说剑兄还在这,总不能背信弃义,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余光求救的对象还躺在地上,他迷人的双眼阖着,恬静,安详,无恙。 剑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上有一群绵羊。他就在草原上不断奔跑,追赶着绵羊。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上的羊群是最温柔的,它们连花儿都不愿意踩。在青青草原上漫步的羊群就像那在蓝蓝天空飘着的朵朵白云,一团一团的,一扭一扭的,雪白雪白的。 剑一跑累了,躺在草原上。青草迷人的气息,泥土迷人的芳香,都让他觉得很舒服。 突然,一只柔软的绵羊趴在剑一的身上,剑一感受它的软绵绵,当他要抚摸绵羊毛发的时候,绵羊跑了,而剑一就在草原上追着它。 追着追着,剑一醒了,这第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个春色满园关不住。 “也不注意点场合,光兄够意思,一点也不见外。” 余光欲哭无泪,“剑兄,救我呀,这个老尼姑侮辱我!” 其实也说不上老尼姑,这个尼姑至多比余光大个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别的不说,年龄还是挺适合的。 不过这话剑一可不敢说,余光已经快要流鼻涕了,那是他快要哭的前奏。 尼姑回过头,她凸起的眼球里在变换不同的图案,不断旋转,使人晕眩。 一开始是黑白的线条,又转换成方块的形状,再然后她的面部像是八只眼睛八张脸重合在一起。 盯着她看,除了晕,没别的感觉。 尼姑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在剑一耳边响起,“睡吧……宝宝……听妈妈的话,好好睡一觉。梦里边什么都有,梦里边有妈妈的爱。” 余光不知道剑一什么感受,反正他听得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剑一,在第一眼感慨这个女鬼有点特别后,就开始眩晕了。尤其是和尼姑对上一眼,就感觉脑海里的浆糊在翻滚。 剑一强撑着,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胸口中的那两株杂草又显神威,一股草香飘来,像是在草原上的气息。 这股香犹如檀香一般,香远益清,清心目明,让人心情放松。 剑一默念清心咒,四层楼运转,将其中一株杂草握入手心。揉搓一下,杂草的汁液混入手中,轻抹剑锋。 “一剑清心,二剑寡欲,三剑驱鬼!” 剑一手掐剑诀,剑飘浮于前,在杂草的汁液下显得格外翠绿,御剑驱鬼。 尼姑被剑追着跑,大骂道:“好小子,有本事你把鬼草扔掉,我们一对一,看谁厉害!” “哦?原来这杂草叫鬼草!不错,不错,对付你们,这玩意好使得很。” 趁着尼姑无分身之术,给余光打入一成内力,让他可以吐纳调息。 余光眼巴巴地看着剑一,“你从哪里拔来的草,怎么不给我防身,我都要失身了。” 说着说着,越来越感到委屈,哪里还有冷冰冰的样子,委屈得要死要死的。 “我不就是从巨石像下面拔的嘛,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用。我要是知道它如此厉害,早就拔光鬼草来防身啦!” “乖!这株鬼草给你!没有鬼可以近得了你的身。”剑一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余光。 余光没有拿鬼草,嘟着嘴道:“那你呢?你怎么办?你都把另一株鬼草都用掉了。” “不用担心我!本大侠防身的宝贝多着呢!” 听完这话,余光才放心把鬼草收下,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怕它掉了,含在嘴里怕它化了。 剑一莫名觉得余光这样子很可爱,也许跟着他久了,忘掉了原本冷冰冰的样子。 他却不知道,他并非一开始就是冷冰冰不近人情。而是在他刚入江湖之时,本还是热血心肠,行侠仗义,赚取名声的大好青年,却让江湖上的苟且之事泼了冷水。 第七十六章 冰冷的心 也就是在余光下山不久后,他遇到了一个老爷爷带着孙女挑着扁担在卖麦芽糖,一老一小,有说有笑。 “叮叮铛,铛叮铛,叮铛叮铛叮叮铛”,一阵清脆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老爷爷挑着担子,敲着糖锣,香甜的味道让想吃的人寻声而来。 而他的孙女也帮着吆喝,“麦芽糖咯,卖麦芽糖咯。” 孙女的声音清脆响亮,买糖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些老客户了。 余光来的时候就剩最后一份,原本他并没有打算吃糖,只是在小女孩面前驻留了一会。 老爷爷上前说道:“少年,买块麦芽糖,我这糖又黏又甜,好吃得很。” 余光犹豫了一会,老爷爷接着说道:“这么着,就剩最后一份了,卖完我就回家,你给我一半的价钱就好了。” 余光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原则,就买了这块麦芽糖。 他觉得孙女很可爱,就像这麦芽糖一样,笑起来甜死人了。 余光掰了一小块,又捏了捏她的圆脸,“饿了吧,这个点了还没吃饭,给你吃。” “我不要,爷爷家多得很,我都吃腻了。” 余光尴尬地不知道手要放在哪,把这一小块放在嘴里,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 “你这孩子,客人给你吃,你还不答应!” 余光见老爷爷就要呵斥她,赶忙说道:“没事,小姑娘不好吃多糖,会蛀牙。” 孙女无辜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悯,她调皮张张嘴,指着自己的牙齿道:“才没有,我的牙齿可好了。” 余光被她逗笑了,她的牙齿很小,很密集。她如果一笑就会露出两个虎牙,尖尖的,白白的,想包也包不住,又机灵又可爱。 余光以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不想刚过几个时辰,又遇到他们,他还以为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原来只是孽缘。 集市街道,老爷爷被人踹了一脚,看客很多,所有人无动于衷。 踹人的乃上官大人的儿子,整个人就是个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当街强抢美女,掳拐幼女,调戏良家妇女,无恶不作,丧心病狂。 余光路过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老爷爷拉着上官公子长袍的裤脚,然后他毫不留情地把老爷爷踹了出去。 老爷爷又爬着过去,想要拉扯他,哭喊道:“公子,你就放过我家孙女吧!我们爷孙两人相依为命,我离开她活不成,她离开我活不下去。公子,你就行行好,让我做牛做马,放了我家孙女吧!” “要死到别处死去!我这不是收养废人的地方。”上官公子朝他吐了口痰,让旁边的仆人把他拉走。 孙女被人拉着,她哭得声撕裂肺,“爷爷!爷爷!你们放开我的爷爷!” 上官公子一脸淫笑,却又十分温柔对着小女孩说道:“乖!别哭!你看你是不是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跟着我,没有这些烦恼。不仅没有烦恼,你还会有很多的姐妹,都住在一个大房子里,什么都不需要做,会有人服侍你们。” 孙女听不进他的任何一句话,她只知道他是坏人,因为他打了她的爷爷。 围观的人都站得很远,没有人上前阻止他的恶行,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其中一人道:“看到没?可不要再让女儿上街了。你看现在,这里哪里还有漂亮的女孩。” 又一人愠怒道:“就没有人管管?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苟且之事!官府呢?不管咱们老百姓了?” “呵!你想管你怎么不管就在这说?他可是上官大人的公子,这个可比芝麻县令官位大多了,怎么管?你去告他,只能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老爷爷哭着说道:“孙女,快跪下来,求求大公子放过你。” 孙女凄惨,梨花带雨,硬死不从。 “好了,还让他留在这干嘛!让人看笑话吗?”公子厌恶地说道。 “是!” 跟从的仆人又上来了两个,不再拖拉,直接是要把人给拖走。 余光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从天而降,如战神一般。 “太过分了你,连小女孩都不放过。今天,就让我替上苍惩罚你,重新投胎去吧!” 余光杀个手无寸铁之人还是轻而易举的,然而那公子并没有感到危险,压根不相信有人敢杀他,猖狂桀骜,无法无天。 “哪里来的无知鼠辈?想出头?脑袋有几个?来人,给我把他剁了喂狗!” 余光怒极反笑,知道跟他多说无益,此人已坏入骨髓,无药可医,必须回炉重造才行。 “阎王爷,给你送来了大家伙,让他投胎为六畜,感受人间疾苦吧!” 余光不愿殃及无辜,施展“行云流水”轻功,就听得“嗖”的一下,就剩个人影,一把剑放在了公子的脖子上。 此时上官有点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真的有不怕死的,这人是打算与他同归于尽吗? 他这条贱命怎么能和他的命比? 他虽慌,却不会低声下气,仍旧硬气说道:“这位好汉,莫要冲动。杀了我,你也逃不掉,有什么话好好说。” “晚了!” 余光一剑抹去,仆人望着公子从脖子上溢出的鲜血,绝望地闭上眼。主人死了,他们也逃脱不了责任,除了陪葬,大概也就只有以死谢罪了吧。 “呵,知错不改,此时放了你,无异于放虎归山,危害他人性命。” 余光以为,这时的他风光无限,将会人人称赞,歌颂他把这个纨绔子弟杀了,让人间从此少了一个祸害。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原本还在看戏的众人纷纷散去,缄默不言,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有一两个仆人鬼鬼祟祟偷偷溜走,还有一两个则是死死盯住余光,好像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拉着爷爷的仆人也不拉了,孙女也没人看管了。于是孙女跑到爷爷那,扑在他的怀里,声音颤颤巍巍,“爷爷!爷爷!” 爷爷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对着众人慷慨激昂地说道:“各位,我与这人素不相识,毫不相干,恳请大家做个见证,完全是此人多管闲事,咎由自取。” “上官家要报仇,就找此人,与我等皆无关。” 众人纷纷点头,内心焦灼,却没有人停下脚步,一个接一个离开。 余光懵住了,无法理解,“什么情况,我明明救了你的孙女,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口口声声说与你无关?” 可这些话他不会说,心底疑惑,究竟是哪里错了,是自己做错了吗?他,难道不该杀吗?人,难道不该救吗? 老人又说道:“大公子是你杀了,休要连累我与孙女,你快快去衙门束手就擒。” 余光仍旧默不作声,怒火在燃烧,越是燃烧越是平静,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孙女,我们快走!这个人,是个瘟神,他会害了我们的!” 死死盯住余光的仆人说道:“你个死老头脱不了干系,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林府也会将你挫骨扬灰!” 老爷爷咳了几声,声泪俱下,颤抖的手指着他,“是他,是他杀的!你们要报仇就找他。我一个老爷子还能活多久,你若要污蔑我,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余光心寒,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默默地封闭自己的心,脸色越来越冷,剑也越来越冷。他,想杀人! 不过,他克制住了。 他把自己当成第三人,旁观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别人的神情是什么样的?众人又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又在想? 他后悔吗?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这么做?他想不出来答案,所以见到剑一以前,他的心依旧是封闭的。直到遇到他,经历这么多事,慢慢敞开心扉,做回自己。 一如刚下山的时候,壮志酬酬,自由自在。 所有人都散了,繁闹的街道变得空荡荡,秋风萧瑟,人心萧瑟。 余光迈出一步,就被仆人叫住,“你别走,你杀了我们家公子,不仅没救到他们,还害了我们。你不准走,你要接受上官家的审判,不得好死。” 余光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冬日的的冰锥。 仆人害怕,躲避余光的目光。 余光哈哈大笑,冷言冷语,“呵!什么世道?呵!什么玩意!” 他走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因为他又惹上了三大毒王,后来一直沉睡。 也许,老爷爷会死,孙女也会死,仆人会死,旁观的人也会死。 至少,他没死。 其实,若是老爷爷不这样对他,若是他们懂得反抗。他余光,难道会畏惧一个上官府吗? 也许,他们死也不会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为了他们对抗世界。大概是他们冷眼旁观多了,忘了帮助,也忘了反抗。 一尘不染的房间,被飞剑追赶的尼姑最终灰飞烟灭。 剑一想:“莫非是这尼姑有洁癖?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忍弄脏了房间,这样的话,那个黑影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这个尼姑的相好?” “相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看来心境还是不够高,总是胡思乱想。 剑一又默念一遍《清心咒》,《大悲咒》以及《静心咒》。 第七十七章 化缘 余光少年气盛,可没有耐心听梵音,与剑一不同,剑一念清心咒能静心,他听清心咒快疯了。 “剑兄,你快别念了,我感觉我就是孙猴子,你就是玄奘法师,我听得脑壳疼。” “唉……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年纪大了,就懂了。这清心咒效用良多,一遍下来恬淡无欲,无欲无求。” 余光直晃脑袋,“剑兄,你才比我大多少岁,还年纪大!你有没有想过,念多了可能会出家,到时候连媳妇都娶不着。” “呸,呸,呸,这话说得我都快信了。” 剑一语重心长道:“光兄,还没说,现在这个鬼地方,你还真得学学这清心咒,不然你的媳妇是有了,不过就是个鬼媳妇,还可能是个尼姑。” 余光翻了个白眼给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让我念清心咒,无所不用其极,太狠了你。” “那你学不学?” “不学,不学,就是不学。” 剑一微微一笑,不再理他。当初他也没想学,觉得梵语如碎碎念,直到被他父亲带他进了寺庙斋戒一个月。 佛曰:“剑一有慧根,可上供白银万两。” 他父亲一开心,挥手给佛祖重塑金身。 还小的他不懂梵语为何物,耳濡目染之下,各类经文都有所阅览,经典咒文倒背如流不在话下。 这当然是他机智聪慧,也少不了主持的格外关爱,有时他甚至怀疑主持打算让他当小和尚。 好在父亲义正辞严,说他有万贯家财需要继承。要是让他皈依佛门,这佛祖的金身怕是只能重塑一次,而不能源远流长。 在主持的深思熟虑之下,放弃了让剑一皈依佛门的想法,倒是想让他成为佛门的宣传大使。 在俗世之中宣扬佛法,寻找有慧根的门徒。 教导剑一的是慧觉法师,慧觉法师待他很好,给他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教会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 僧人们闻钟而起,闻鼓而眠,闻板上殿,闻梆过堂,日日如此,剑一也如此。 为期一个月,朝暮课诵、布萨诵戒、上供、过堂、普佛等等日常活动剑一都习以为常,要不是父亲来接他,他都认为自己是个小沙弥。 不过对于经书梵语,他并没有觉得有用。他读,他记,他背,不过是慧觉法师的要求。就像是学堂上,孩子们被要求背诵四书五经,孩子们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背不好就会被教鞭打手心。 这个观念被慧觉法师察觉到了,于是有了第一次化缘。 小剑一端着是小钵,慧觉法师端的是大钵,这是他们化缘用的盛具。 “钵为比丘六物之一,为如法之食器,应受人天供养所用之食器,又为应腹分量而食之食器。” “小七,你可知何为化缘?” “能布施斋僧的人,即与佛门有缘,僧人以募化乞食广结善缘,故称化缘。” 慧觉法师点点头,很满意,剑一在记忆这方面没让他失望过。 “不错,那你知不知道’应可度者,若天上人间,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这其中的意思?” “佛为化缘而来世间成佛,佛虽入灭,化缘未绝。此一尚未完满的化缘,有待后世的佛子来继续完成。” 两人一路上探讨化缘,下山后,路过一户人家。 “小七,你说这户人家是否与佛有缘?” “师傅,待徒儿上前化缘便可得知。” 慧觉法师再次点点头,对剑一十分喜爱。 小剑一按照佛门规矩敲门,一女子开门问道:“来人是谁?” 小剑一虽然只入住寺庙一月,可规矩都是按照寺庙的规矩来,据说这是父亲要求的。因为这一决定,小剑一本就稀少的头发给剃光了。 剑一听到开门声,见到是位漂亮的女施主,开口说道:“女菩萨,方便小沙弥化个缘吗?” 女施主挑逗了一下他的下巴,又捏了捏他的脸,最后摸了摸他的光头,然后说道:“稍等,我给你装点素菜。” 说着接过他的钵就关上了门,他都没来得及说他还有一个师傅,不过师傅的钵也太大了,怕吓到了这位女菩萨。 “只是为什么要蹂躏我的脸,是不是每次化缘遇到女施主都要牺牲我的脸蛋?” 慧觉法师远远地望着,看着小剑一第一次去化缘,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了有缘之人。 不像他,第一次化缘就遇到恶语相向之人,把他与乞丐相提并论。所谓恶语伤人六月寒,那次化缘让他印象深刻,那些伤人的话化作噩梦,让他夜不能寐。 主持知道后,跟他说道:“化缘,化的是有缘之人;无缘之人,莫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行功德事,做功德人,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慧觉法师还想将主持的话传给他,然而世间人皆不同,有的人的人生或许坎坷,可就有的人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有的人喝水都能呛到,吃饭都能噎死,可也有的人天上掉馅饼能砸到他,走在路上能捡到钱。 佛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当女施主端来一碗斋饭,敏锐的直觉让慧觉法师感觉不对劲。一念佛法,发觉不详,“不好,有妖气!” 慧觉法师天眼一开,看见钵上的斋饭居然是回锅肉,人血馒头,再一睥这位女施主,赫然是个狐狸妖。暗道一声不好,少林轻功—陆地飞行法速速施展。 只见慧觉法师袈裟一晃,人影已不见,再次出现,已到狐妖面前。 狐妖表面穿着朴素,就如同一个普通妇女,在佛光普照下,一切虚假原形毕露。 狐狸耳朵如春笋般冒出,可爱不失性感。柳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一条白银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此时狐妖端着钵给回小剑一,小剑一一见钵上的人血馒头,被吓了一大跳,钵没拿住,掉下地上,“咣咣咣”直响。 钵乃佛家法器,佛音一响,万妖退却。狐妖也不例外,被惊得退入房门,房门内居然还有十几只小狐妖。 狐妖哪还不知道自己的幻术被破,又惊又惧。小剑一哪里见过人还会变模样,倒退几步发现师傅来了,赶忙躲到师傅后面,小手抓紧慧觉法师的袈裟,似乎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慧觉法师护住小剑一后,敲起他的大钵,钵音缭绕,凡人耳噪,妖精头痛。 狐妖捂着头,痛骂道:“死和尚,别敲了!” 慧觉法师置若罔闻,敲得频率更快,小狐妖们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小剑一也学起慧觉法师敲他的小钵,竟然与慧觉法师的大钵合并加持,效果非同一般,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成效。 如同交响乐一般,混重双响,威力无穷。 狐妖修炼几百年,道行高深,还能被这两个佛门子弟吓唬不成。再者说她的妹妹们都看着,被这两个破钵吓回深山老林,即便是回到族群,也是无地自容。 狐妖回眸一笑百媚生,双手掐诀,法力无边,隔空一挥,两人的钵被打飞落在地。 接着倩影飘来,袖口飞出两条长白绢,套住两人的脖子就要勒死他们。慧觉法师默念经文,一掌劈向白绢,竟然没劈开。 白绢越捆越厚,都快将小剑一浸没了。 小剑一已被勒得喘不过气,双眼冒金星,危难关头,慧觉法师默念梵文,浑身冒金光,双掌佛力加持,力大无穷,先是帮小剑一撕开长绢,后如罗汉大仙,身形变大,肌肉硕大,硬生生把长绢撑碎。 小剑一贪婪地喘气,小小年纪居然体验了一把上吊的感觉。 “狐妖,修炼不易,不珍惜修为,反而来人间祸害平民百姓!饶不了你,唯有身死道消是你归宿!” 狐妖魅惑入髓,双眼迷离,“妹妹我不是好奇这人世间吗?至于祸害更是无从说起,别以为你会几句梵语,剃了个光头,就是得道高僧,可以诬赖小女子了。” 她又哭啼啼道:“你这个臭和尚,仗着伶牙俐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小剑一算是长见识了,这妖精反复无常,装作无辜模样,一会唾口大骂,一会啼天哭地。 慧觉法师冷冷道:“这人血馒头怎么回事?这一家三口是不是都丧命于你?” 狐妖委屈巴巴道:“不关我事!是这家男主人贪我的身体,与她妻子吵吵闹闹,结果她妻子欺负到我头上。” “她打我,我总不能不还手吧?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摔,一下子就死掉了。” 慧觉法师怒目圆睁,“那她相公呢?孩子呢?” “她相公见到妻子丧命于我,居然不痛不痒,还说要与我成亲。我最看不起三心二意的男人了,他今天能抛妻弃子,明天就可能喜新厌旧。” “我只好让他们在地府见面,再续前缘咯。” 这些骇人的话慧觉法师没让小剑一听到,他捂着小剑一的耳朵,听狐妖说个天花乱坠。 其实,不管她说什么,慧觉法师都没打算让她继续活下去,危祸人间。 “这孩子呀!就是给你们的人血馒头,你们前来化缘,没东西给你们吃,就只让你们吃掉这个孩子咯。” 狐妖口吻越来越凶狠,“你们怎么还不感谢我?还要杀我!真把自己当成在世活佛,见妖杀妖吗?” 第七十八章 身死道消 慧觉法师闭上眼,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杀人诛心,狐妖就是想攻略他的心。心神不守,魅惑重生。 慧觉法师当然知道狐妖满嘴谎话,鬼话连篇,可却不能不那么想。 当即怒从心上起,深吸一口气,存想于天地方物之精气,经双手劳宫穴、头顶百会穴、双脚涌泉穴,涌涌不断地吸入丹田,集气于掌。此乃少林绝学大力金刚掌,内外兼修,功成碎石破空。 此刻掌掌破风,金光闪闪,大有隔山打牛之势,打得狐妖连连后退。 小剑一小眼瞪直了,感觉慧觉法师如同大力神降世,威武雄壮。还有点不敢置信,这种掌法是天天砍柴,日日挑水,夜夜洗衣就能练成的? 狐妖巧用曼妙的舞姿,让慧觉法师的掌风落入衣物中散去力量。实在躲避不及,就将圆鼓鼓的胸膛去挡。 这招对于僧人极为有效,当然,是指正派的少林弟子,区别于犯了戒律,驱赶出寺的僧人。若是遇到花和尚,这招就像是投怀送抱了。 慧觉法师正是吃了这亏,不过他的大力金刚掌登堂入室,单单是掌风都让狐妖吃痛。 小剑一在想,有师傅罩着,怎么也打不着我了吧!可惜他想得太美了,忘了房内的狐妖妹妹们。 狐妖妹妹们道行浅,可都是天生的媚骨。 芙蓉俏,冰肌绡,众多妹妹推搡着。 年纪最大,刚刚成年的狐妖姐姐对着最小的妹妹说道:“妹妹,就属你媚功最好,把那小男孩勾引过来,让姐姐也尝尝处男的味道。” “我才不要,那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媚功再好有什么用。” 姐姐掩口媚笑,“你都说她是小屁孩,你不也是个小女孩,女孩才懂男孩子,快去,听姐姐的话。” 妹妹还是不依,姐姐又悄悄在妹妹耳朵说了一句,“你把小屁孩勾引过来,姐姐给你摸个够。” 妹妹狐妖这才不情愿地点点头,不过又想起姐姐那傲人的身材,还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狐妖妹妹站在门口,给小剑一抛了一个媚眼,朝他勾勾手,唤道:“小屁孩,过来!” 姐姐扶额,晕倒,“妹妹,你这没诚意,你的媚功呢?你这样能叫他过来,我吃……” 话音未落,小剑一屁颠屁颠跑过来。 妹妹回头问道:“姐姐,你刚刚说你要吃什么?” “呵,哈哈,吃你的肉!”说着作势要咬她一口。 妹妹娇羞叫嚷着,“不要,不要咬我。” 另一个姐姐皱眉道:“好了,不要打闹,你们是不是想把那个大和尚吸引过来。” 五姐妹望了望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姑姑和慧觉法师,瞧见如珠光宝气发光的僧人,此时的他又施展一门少林绝学“金钟罩”,顿时噤若寒蝉。 不过也轮不到她们操心,毕竟大和尚想杀她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以说,她们的安危都拿捏在姑姑手里。 如果她们五姐妹能把小和尚控制住,这样的话就有了人质,那么她们就可以借此威胁慧觉法师,最起码她们的性命无忧。 越想越觉得这个小和尚至关重要,还好,他已经过来了。 小剑一好奇问道:“小朋友,你找我做什么?” 这下狐妖小妹妹生气了,叉腰跺脚一气呵成,“你叫谁小朋友?你自己不还是个小屁孩,怎么还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 小剑一光光的脑袋不那么灵光了,“这个女孩该不是个火药桶吧?怎么一点就着?我就说个小朋友,就蹭鼻子瞪眼了。” 姐姐们可不敢让他们吵起来,赶紧拉开两人,好好劝说道:“你们都不小,过几年都长大成人了。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人不让做的事情都可以去做。” 小剑一展开遐想,“那我可以一个人吃一个大西瓜吗?用勺子勺来吃,一勺一口。” 说完还砸吧砸吧嘴,狐妖们都被他形容的吃法惊呆了,不禁自问,“可以吗?” 狐妖大姐姐连忙说道:“当然可以了!” 可不能让小和尚不高兴,口头满足他的想法也好,反正也不是她们来帮他实现。 然而狐妖五妹妹可不这么想,“那我也要,姐姐我不摸你了,我要吃大西瓜。” 大姐姐再次扶额,真的是拿这个妹妹没法子,一个大西瓜就不要姐姐了?姐姐自带两个,还比不上一个了? 当着小和尚的面当然不能调侃她,于是也敷衍道:“好,好,好,给你找大西瓜,可以了吧!” 妹妹点点头,然后对着小剑一说道:“谢谢你的大西瓜。” 小剑一再次一脸蒙圈,他已经不想跟这个狐妖小妹妹说话了,“她的意思是让我给她化缘一个西瓜吗?我都没得吃,还想我给你,凭啥?凭你是个狐妖吗?”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待会儿师傅看不到我该着急了。”小剑一小手放在背后,大手大脚跨步出去。 狐妖姐姐吓得把还在走路的小剑一抱了起来,然后转了一圈又放下。 “姐姐,好玩,再来一圈好不好?” 狐妖姐姐还想着该用怎样的借口解释自己做了这么奇怪的动作,结果小和尚还喜欢这样玩。 大概狐妖小妹妹跟小剑一上辈子是冤家,一见小剑一玩得高兴,吵着闹着也要玩。 就这样,这群孩子们玩得兴高采烈,而小剑一也落入了她们的圈套。 远处,慧觉法师与狐妖打了几十回合,难解难分。 狐妖眼眸一狠,吐出内丹,法力冲天。 “臭和尚,让姑奶奶告诉你,并不是什么妖你都能收得了的。狐仙在上,赐予我无尽的法力,让这个僧人圆寂吧!” 慧觉法师眉头微皱,感受到这滔天的妖力,知道不拿出点底牌是抗不过去了。 只见慧觉法师朗诵经文,梵文浮空,围绕着周身自转。梵音穿透天空,方圆十里不断回响。 就连呆在屋内的小狐妖们都受到了影响,不得不赶紧捂住耳朵,听不得一个音符。听一个音就头晕脑胀,听一句就肝肠寸断,听完要么成佛要么成灰。 小剑小跑到门口,他想看看师傅是怎么战斗的,而小狐妖们已经无法再拦住他,就跟着他一起到门口。 他们看见:慧觉法师打坐腾于空,口中念念有词,那词为《金刚经》的经文。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小剑一似有所悟,跟着念,梵音自成世界,外界妖族进不来,里面妖物出不去。 首当其冲的狐妖冷视着慧觉法师,在内丹的加持下,这种程度的梵音对她造不成伤害。 吐内丹即背水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背水一战的她先下手为强。 “幻,幻影,分身为影。” 狐妖幻化出一群狐狸,所有狐狸朝慧觉法师冲去,冲撞后自爆,一群狐狸的自爆,那声音已经掩盖了梵音。 烟尘散去,慧觉法师依旧还在打坐,闭眼,周身佛光,更显得高大。 他已入定,冥想沉思。 突然,慧觉法师睁眼,一掌推去,犹如五指山压来。地上一尺的泥土被推着走,速度很快,狐妖压根逃不掉。 “噗!”吃了这一掌的狐妖吐了一口血,她的妖丹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唵。”慧觉吐出六字真言的一字,字成形,往狐妖的娇身重重压来! 一字未完,还有一字。 “嘛。” “我和你拼了,你个臭和尚!” 狐妖被一字压倒后,见他不依不饶,不得不拼上一命。连丹带人冲来,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变成本体—白尾狐,一尾甩来。 “嘛!”字被甩得粉碎,慧觉法师像是没看到她的变化,似乎对她那一尾的伤害视若无睹。 继续念道:“呢!” 这一字带着雷霆,轰鸣如闪电,无情劈在她的身上,又是一口血。 狐狸被劈倒在地,趴在地上不起,狡黠地闭上眼,似乎在等着慧觉法师确认她的死亡。没想到慧觉法师没有离开他的位置,一字“叭”音轰来。 狐妖暗骂一声,张口咬碎“叭”字,血口朝慧觉法师的脖子上咬。 慧觉法师无动于衷,“咪”字出口,狐妖的嘴也咬到他的脖子。 然而,狐妖只咬破了点皮,就被“吽”音解体。狐妖身死道消,化成灰,飘向远方,归尘归土。 “原来梵语经文如此强大,我定要向师傅好好学习,好好修炼,咬文嚼字,追根到底。” 从那时起,他就觉得梵音可降鬼怪,可焚鬼物。 慧觉法师摸了摸被狐妖咬破皮的脖子,淡笑一声,“我还以为她会携丹自爆。” 梵音落,佛像落,慧觉法师落地,起身。 “小七人呢?” 佛眼一开,“哦……在那,怎么跟那群小狐狸在一块了?不会被她们挟持了吧?” 慧觉法师缩地成寸,一瞬间就到了房门,敲了敲小剑一的脑袋。 “你怎么跟她们在一块了?” 小剑一咧嘴一笑,“她们在跟我玩呢!” “哦?她们没有要挟你吗?没有欺负你吗?” 小剑一摇摇头,小狐妖们抱成一团,畏惧地看着这个大和尚。 “姑姑烟消云散,大概,我们也会这样吧。想想刚刚的计划,真是可笑。在强者面前,一切计谋都那么无力。” 第七十九章 湖 慧觉法师俯视这五只狐妖,在考虑是否要将她们一同抹杀掉,却又动了恻隐之心。 “好像没有理由非要杀掉她们,她们虽是狐妖,可作恶的不是她们,她们还年幼,没有能力伤人。” “可若是不杀她们,等她们再祸害人间是不是就晚了?” 在慧觉法师思考的时候,小剑一摇了摇他的袈裟,说道:“师傅,你放过她们吧。” 小狐妖们似乎不敢相信她们的耳朵,一个小和尚居然给她们求情。要知道,刚刚她们还想把他当作人质来着。 “以德报怨吗?”小狐妖们不禁疑惑道。 有小剑一求情,慧觉法师心中有数,对小狐妖们说道:“小狐妖们,我放你们一回。此去,你们速速回到族群之中,不可再来凡人间,否则休怪我不顾你们修炼不易也要你们身死道消。” 小狐妖们纷纷应是,不敢再停留片刻。 等狐妖们离开后,小剑一说道:“师傅,我决定要好好学习梵语,经文典籍,我也要像你一样那么厉害,降妖除魔,为民除害。” 慧觉法师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好好钻研。” “嗯!”小剑一郑重点头。 剑一叹息道:“我也是经历了这些事才有这个念头去钻研梵文。也罢,随缘就好,此事莫强求。” 余光想起心境的事情,跟剑一询问道:“剑兄,我修炼出了点状况,不知是好是坏?” “我的心境建起了两层楼,或者说是两层牢。冥冥之中我觉得他是建在地下的,而且那个黑影还被关在牢中,一点一点被消蚀。” 剑一略微思索,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是好是坏,这条路本就没有前车之鉴,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摸索。” “摸着石头过河,就算是跌落水,游也好,趟水也罢,怎么也得过去不是吗?” 剑一见余光还愁眉苦脸的,安慰道:“既然感受不到利弊,那就把牢继续建下去,地狱都有十八层,你这才刚刚起步呢。” 余光苦笑道:“你把我当修罗吗?还十八层地狱,建这第二层都让我瘆得慌,十八层?想都不敢想。” 两人稍作休整,到了下一个门,余光的手刚刚触碰到门就缩了回去。 “怎么了?”剑一问道。 “还是你来开吧,我怕我一开又一个黑影扑过来。”余光心有余悸,两眼巴巴地看着剑一。 剑一苦笑道:“真是的,鬼草都在你身上,你还害怕什么?” “要不,我们就直接离开,不要开这些门了?你看,我们开两扇门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开下去,说不定我们得饿死。” 剑一道:“放心,饿不死我们,我们还有辟谷丹。前面两扇门什么都没开到,如果后面有好东西,那我们不是错过了?” “江湖上流传一个故事:两个人一上一下拿着铁锹挖宝藏,两人都往前不断挖,就还差最后一寸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放弃了,而另一个人坚持挖下去。于是,坚持的那个人获得了宝藏。” 余光诧异道:“为什么我听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剑一洗耳恭听,难不成这个故事还有别的版本? “我听说的故事是这样的:同样是两个人在挖宝藏,不过一个人拼命往前挖,除了土什么都挖不出来。另一个则是,向左挖挖,向右挖挖,于是他就挖到了宝藏。” 剑一一脸怪笑看着余光,“这故事该不会是你编的吧?你是不是想说另辟蹊径,不开门也能达到目的?” 余光正经地点点头,剑一笑道:“我怎么觉得此时就像你刚刚故事里所讲的,如果一直埋头往前走,那是什么也没有,但是你你只要改变一下方向,开开门,指不定就有收获。” 现在余光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算是明白了,无法阻止他开门。 于是他往后退了几步,“剑兄,去吧!我为你掠阵,有我在,你放心开。” 剑一白了一眼给他,被他这么一弄,心还真有点虚。 只见他一脚下去,门被踹飞进入,“嘭”的一声,把余光又吓退了几步,房间空荡荡。 如法炮制,剑一连踹五门,五门内空无一物,并且一地的尘埃,让人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最后一扇门,剑一不由得紧张起来,或许跟前面的房间一样,什么都没有,或许会给他们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这一次,剑一没有再用脚来踹,轻轻一推,门很顺滑地打开了,没有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汪湖水出现在眼前,蓝天白云水草,无声无风无波纹。 “这是湖吗?门外面是个湖?”余光震惊了,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真的是湖。 余光轻轻碰了碰湖面,“真的是湖!” 水把他的手沾湿了,再看一看门槛,门的边缘也被水沾湿了。 “湖里该不会有水怪吧?”余光自问自答,“不会的,不会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鬼怪。看这湖面如此平静,波澜不惊,指不定连鱼都没有。” “咦~剑兄呢?人怎么不见了?” 余光陡然一惊,细思极恐,难道剑兄被妖怪抓走了?妖怪真是可恶,无孔不入,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大意了。 余光对着湖面嗷一嗓子,叫道:“剑兄,剑兄,你在哪?” 然后又富有情感地恳求道:“妖怪,好好说话,莫要吃人,放掉我的兄弟!” 剑一从背后给余光来了个锁喉,“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妖怪抓走?就你这样在这里叫嚷,我都已经被妖怪消化完了。” “再说,你这是往哪里喊?你是看见我掉湖里去了吗?” 余光被锁喉锁得喘不过气,商量道:“剑兄,你先放开,我要被你掐死了。” 剑一松开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给他来了个脑瓜崩。 余光摸着脑袋,无辜道:“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水妖捉到湖里去了,水妖说不准有隐身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你拖入水里去了。” 剑一无奈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异想天开好还是胡思乱想好。 “话说剑兄,你去哪了?怎么看湖看了一会你人就不见了?” 剑一指了指他搬来的门,余光疑惑道:“剑兄,你搬这些被你踢坏的门干嘛?” “什么叫被我踢坏的?还不是你不愿意开。” 余光猜测道:“你不会是想把这门当作独木舟过这片湖泊吧?” 剑一打了一个响指,“猜对了,你看,我对你多好,给你挑了个木质最好的。” 余光嘀嘀咕咕,“哪里好了,好的话就不应该想着过湖,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奇怪。” “门外怎么会是一个湖泊呢?我们不是在地下吗?怎么还能看见蓝天,白云?” 有时过多的细思就会使人惊悚,因为你不了解的永远比了解的多。 剑一一门心思想着过湖,他往往顾着眼前的事,而不去想着还未发生的事情。 余光忧虑太多,总想着有个万全之策,凡事三思而后行。 跟着剑一,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余光双手环抱,“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过这片湖,再说这一望无际的,掉湖里就真的只能喂鱼了。” 剑一也不管他,“看好了,跟不上来就别怪我不等你了。” 只见剑一把木门朝湖面用力一扔,脚踏在门槛上一跃,人已落在木门之上,他手里还带着另一块木门。 就这样,两块木门交替使用,不一会儿,人影已经变得跟豌豆般大小。 余光不甘落后,虽然他觉得这样很傻,很尴尬,好在也没有外人在,就无所谓姿势雅不雅观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湖面上肆意漂浮,平静的湖面因为他们有了波澜。这一汪死水似乎有了活力,不过剑一仍旧没有发现一条鱼。 剑一暗道:“水至清则无鱼,难道是这湖水太清了吗?没道理,水草的长势很好,鱼儿不至于没有食物吃。” 思虑间,一只草鱼穿梭在水草之中,不知为何?剑一觉得这条鱼似乎很慌乱,游得很匆忙,就像是被别的鱼追杀。 剑一正想把这条草鱼抓住,好好观察观察这湖里唯一的一条鱼。 然而湖水泛起涟漪,渐渐的,开始汹涌起来,就是有水怪在作乱。 木门摇摇晃晃,两人站在木门上跟着摇晃,像是随时会掉下去。 余光喊道:“剑兄,发生什么了?这湖水怎么像是起浪了,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剑一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尽量使身体放松,随机应变。 “随时准备跳湖,如果有危险,我们就游回去。”剑一忽然想起一件事,“光兄,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 余光鄙视地看着他,“瞧不起谁?我可是浪里小白龙,就这,我一口气就能潜回去。” “大话谁不会说?别到时候要我拉着你游就行。” “你就放心吧,到水里就不用管我了。” 剑一点点头,然后皱眉看向湖中央的变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湖面荡漾半刻,只见一只长毛怪物冒了出来,浪就是从他那里涌过来的。 “这怪物就是始作俑者吗?” 怪物身上的水流下来就像是一个微型瀑布,然后他的头发似乎不舒服,像狗一样甩头,毛发上的水被他甩开,水花四溅,两人就感觉像是被鹅卵石般大的水滴砸中了。 第八十章 流沙 这水滴太大,迷了他们的眼睛。 剑一想看清他的脸,却被他一头的湿发挡住。这怪物长着人形,就连毛发也像人的头发一般。就是太过潦草,如同深海里的水草纠缠在一块。 余光已经默默下湖,潜入水中,让木门挡住怪物看向他的视线。不是余光胆小,实在是这怪物太过惊悚。 剑一没有坚持,真要被这怪物看到了,如果他没有养宠物的爱好的话,那应该能成为零食吧。 剑一没有潜入水内,只是扶着木门,漂在水中,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怪物。 他倒没有托大,功法运转,舒筋活络,气沉丹田,随时可以跑路。 “剑兄,剑兄。”余光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叫他。 剑一也不敢大声说话,轻声轻语,“怎么啦?” “这湖应该是这个水怪的家,所以我们才没有发现鱼,大概都是被这大家伙吃绝了。” 剑一点点头表示赞同,唯一反对的应该是,不是我们没发现鱼,是你没发现,我好歹发现了一条草鱼。 不过下一刻,剑一这条鱼没了。 原来这怪物出来就是为了这条草鱼,只见他的巨口往湖内一吸,周围的水都被他吸入口中,连同那只草鱼也被他吸到嘴里。 如同一个漩涡,就连剑一他们这都被影响到了。他们不由自主地顺着水流被吸住,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为了不被怪物吃掉,两人的腿疯狂摆动。 “小旋风,螺旋飞腿,如鱼得水。” “浪里逃,白龙摆尾,鱼龙潜水。” 在这紧要关头,两人都拿出压箱底的体术。正是考验他们水性的时候,让剑一意外的是余光没说大话,其潜水憋气的功夫一等一,至少剑一没发现有谁能比他好。 那怪物深吸一口水后,口腔发出异响,然后朝天边喷了出来,一道彩虹挂天边。 “他这是漱口吗?”余光虽是在问,对于肯定的回答却深以为然。 “或许是跟鲸鱼喷射水柱异曲同工吧。”剑一有幸睹过鲸鱼喷水,水柱宛如天柱,刹那壮丽。那场景,永世难忘。 鲸生万物灭,鲸落万物生。 正如这怪物,站在食物链顶端,没有天敌,唯有自生自灭。无敌是寂寞的,孤独求败成了他的信念。 余光没见过鲸鱼,只觉得这怪物是在漱口。有趣的是,草鱼被他吐了出来,在天空转了一圈后又被他吞了进去。 这怪物只漱了一次口,然后缓缓沉入湖底。这一沉,又把剑一他们折腾坏了。浪花一朵朵,巨浪翻涌,两人被逼无奈都呛了几口水。 “他要是跳起来再坐下去,会不会就成了海啸?哦……应该说是湖啸了。” 剑一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真要那样,他们这个地下通道就变成地下水道了。 “剑兄,我们是回去还是游到湖对岸?”余光不仅没有被这怪物吓退,反而在水里花样游泳。 既然余光都有这兴致了,剑一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两人互相展示了各自的游泳技巧,蝶泳优美秀雅,仰泳自由自在,蛙泳趣味盎然。 “剑兄,不如我们比试一下,比武输给你,游水你可比不过我。” 剑一豪迈大笑,“好,比就比,谁怕谁,就比我们谁先上岸。” “那我们先说好,弄点彩头,不然赢了也没意思。” “那你说,赌什么?” 余光狡黠一笑,“我们要么不赌,要赌就赌一把大的。谁输了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就算是让他裸奔也要答应。” 剑一默不作声,憋死沉水,弃门而下,潜游而去,速度之快,犹如箭鱼。 余光大骂道:“好你个剑一,耍赖皮,抢跑?让你先游你也游不过我。” 余光自信满满,入水如鱼,穿梭水中,像是没有任何阻力,不一会儿就与剑一齐头并进。 剑一虽说游泳技巧没有余光高超,在水中的耐力也没有他强,不过剑一并非没有底牌,只见他将水奋力一甩,一瓢水就这么糊在余光的脸上。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剑一又如海豚一跃,把余光远远甩在身后。 “光明正大比不过,就来阴的。剑一,如你所愿,让我们愉快吧。” 余光重整旗鼓,姿势优雅,有节奏有呼吸,再一次越过剑一。剑一还想故技重施,不想余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将做些幅度大的动作,把水甩在剑一身上。 并且他还找到了乐趣,两脚并拢,从上向下波浪形地打水,以酷似海豚的身体在水中翻滚,这下剑一是吃了他一屁股的水。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剑一体力不支,望着在岸上得意洋洋的余光,气不打一出来。 “得了,阴沟里翻船。”剑一还是服输的,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上岸后,余光还处在兴奋当中,正如那时他们骑马一样。 “我们骑马的时候怎么就没赌一下?”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总不能说我们把之前的比试补充一下赌约。 “你冷静一下,别再跳了,晃得我头晕。” 余光挤眉弄眼,揉脸咧嘴,又是做鬼脸,又是蹦蹦跳跳,“反正我赢了,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让你在迎春楼裸奔一圈。” 被人威胁的感觉不好受,可惜剑一拿他没办法,不好受也只能受了。 “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说着,剑一赌气似的走了,眼不见为净。 说来也奇怪,离开湖之后,居然是一片荒地。按道理来说,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可到了岸边,一株植株都没有,更别说小动物了。 “难道这个地方也是受了诅咒吗?” 剑一找不到正确的解释,只能归结为诅咒之地的秘密,大概只有发现诅咒之地的秘密才能找到答案吧。 剑一走得很慢,就是怕余光追不上来。 余光跟上来后,不单止收敛了,一路上还沉默寡言,这让剑一有点不习惯。 “你倒是说话呀,我又不反悔,愿赌服输。” 余光瞬间破功,猖狂大笑。 “当我没说。” 余光摇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衣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过的话要算数。”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不会真的让我裸奔吧?裸奔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要在熟人面前,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余光当即大笑,“剑兄不愧是剑兄,裸奔也能做到。”他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会让你做这些有伤风化的事情。” 剑一松了一口气,真要裸奔,怕不是要被官差给捉到牢里裸奔。 这下剑一好奇了,“那你是想要我做什么?” 余光沉吟道:“我也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剑一总感觉这小子有预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把那件事说出口,难道是怕他不答应?或者是时机未到。 以后的事以后说,不愿多想,回到路上,剑一问道:“光兄,这个地方这么大,地图上有没有显示?” “并没有,地图上只标住了诅咒之地,周围的地形地貌都没有。在这里,我可找不到诅咒之地的路,要想去,我们还得原路返回。” “条条大路通罗马,到时候再说吧,我们先想着怎么出去。” 余光原本还想问为什么不游回去,看了看剑一的脸色后,决定不问了,不想触他的霉头。 荒漠之地,一望无际的沙,可阳光不烈,气温不热,怎么就没有一点生机?怎么就荒漠化了? “剑兄,你有没有感觉这沙子很软?好像……好像我的脚陷进去了。” “我们好像遇到流沙了,怪不得这里寸草不生,不管什么动物遇到流沙也得死吧。” 余光挣扎地想把脚拔出来,可是越挣扎,这沙子黏得越紧。 “剑兄,快别感慨了,我可不想像动物一样被这沙子掩埋。” 剑一蹲在沙子上看着余光拼命挣扎,他站的地方没事,余光也是厉害了,这都能让他遇到流沙。 剑一冷静说道:“江湖传说,遇到流沙者必死。一旦身陷其中,往往不能自拔,同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受困者顷刻间被沙子吞噬。” “光兄,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吗?” 余光放弃挣扎了,趴在沙上,“我想,我想去一趟御兽教,我想见耿乐。” “这事,我也没法替你完成呀。” 剑一笑道:“你还是自己去做吧?” 余光正诧异,“剑兄,有办法救我了?” “你看,你现在还有在下陷吗?” “有,但是很慢。” 剑一把衣服脱下,余光连忙说道:“剑兄,你不会是想在这裸奔完成赌约吧?” “想什么呢你,我这是让你趴在上面,你尽量别动,就抱着沙子,用你的真情感化他。” 剑一又把身上的剑取下来,让余光扶着它。 “你试试,慢慢移动脚,看能动的了不?”剑一出谋划策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趴着有点难动呀!”余光绝望道。 当你的好友遇到困难时,他可以慌,但你绝对不能,因为你慌了,他就没救了,这话剑一一直谨记在心。 “那你躺着试试看,记住不要挣扎,要温柔的,慢慢的。刚刚我就发现,这流沙就像是生气的娘子,你越是反抗,越是顶嘴,她就越不放过你。你得哄她,哄好了,不就放过你了。” 第八十一章 宫殿 似乎是从剑一那得到了灵感,也被剑一这般说法逗笑了,心情放松的他就跟这流沙慢慢耗下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与流沙谈了一场恋爱。” 有了耐心的余光,找到了诀窍,就那么一点一点挪动,渐渐的余光一条腿出来了。 有了恋爱心得的余光,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欲擒故纵,总之是要慢。就这样,余光的双脚都出来了。 “给我剑,我把你拉过来。” 人都出来了,这还能难得了剑一? 只见剑一运功,牵引余光,好像在他身上长出一条绳子。 “过来!” 余光倒也听话,被剑一牵了过来。 “我还活着?”余光喜极而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从流沙中出来。这要是跟别人说起,谁敢信。这要是跟别人说你要跟流沙谈恋爱,别人铁定把你当傻子。 “好了,接下来注意脚下,遇事不要慌,拿出剑定定神。” 荒漠无边,竟然真的让他们走到边际。 “剑兄,你看,那是不是一扇门?” “还真是,这应该是出口吧?” 余光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人走到门前,绕到后面居然看不到这扇门。 门的边框刻着石碑文,剑一拿出誊抄的碑文对照,赫然是这一围的碑文,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门正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在移动,剑一敲了敲门,没意外,十分纯正的敲门声。 “走吧,快离开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又被流沙困住了。” 剑一笑笑,轻轻拉开门,门发出耀眼的蓝光。余光被这光刺得眼痛,大骂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两人穿过门,居然回来了。 “这不是我们刚刚走过的八扇门的走廊吗?” “门呢?哦……门被你拿进入了。等等,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剑一说道:“我拿的是门,房间没了。” 余光敲敲墙壁,确实,门没了四扇,那是被剑一搬进去了。就剩一扇被剑一踹掉的门,然后房间没了。 剑一怀疑是不是这条走廊,往回走,小人像石还在。 “我记得没错吧,就是这个地方,第一扇门是在这的,房间没了,门也没了。”余光在墙壁上比划着。 两人毛骨悚然,难道他们刚刚经历的都是幻像吗?还是现在是幻像? 剑一使劲掐了余光的大腿,余光嗷叫破天。 “你掐我干嘛?” “我这不是怀疑我们进入了某人的幻像之中嘛。” “那你怎么不掐自己?” 剑一理所当然道:“我怕痛!” “你怕痛?我就不怕了吗?你站着别动,让我掐回来,我才不吃亏。” 两人追逐打闹,越过这条走廊。 也就是他们进入拐角后,这八个房间又出现了,而且八扇门都在。 拐角后,就是一堵墙,墙上挂着爬梯。 两人顺着爬梯上去,再次回到地面,回头一看,他们刚刚越过了人像巨石。 “剑兄,这么短的路,我们直接过来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走地下通道?” 剑一当作没听到,想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确实还不如直接走过来。 不过按照剑一的性格,任由地下通道开启而不过也不太现实。 “光兄,我们已经原路返回过来,现在就靠你认路了。” “你确定我们这叫原路返回?” 剑一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天是黑的,这里一直也是黑的,就只能就着月光慢慢前行。 忽然,灯火通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他们眼前。远远望去,整座宫殿飞阁流丹,气势雄伟,富丽堂皇,气势磅礴。 走近一瞧,流光溢彩,极尽繁华尊贵,尽显皇者气派。 “这得皇亲国戚还能入住这样的宫殿吧?当今圣上的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光兄在这说说就好,若是在外,可千万不可这么说。” 余光也是口直心快的人,“在下就是吃了口不遮拦的亏,多谢剑兄提醒。” “无妨,在这没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盛世如你所愿。” “哈哈哈!知我者,剑一也!” 余光大放厥词道:“就是不知道这宫殿有没有龙椅,有的话我倒想坐上一坐。” 剑一大惊失色,刚想提醒,又想到这里是禁地,就让光兄说个过瘾吧。 宫殿前,长长的阶梯,一共九十五阶,象征着九五之尊。 登上台阶,荡气回肠。 台阶两旁竖立着兵俑,他们被甲执锐,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眼神坚定,目视前方。 剑一一直敬重这样的人,他们保家卫国,身先士卒,有钢铁般的意志,有沉重的信仰。或许有朝一日,剑一也会为国而战。 这些是余光所不能感受到的,甚至他对这些士兵也是厌恶的,他觉得这些士兵都是蛮横无理,傲慢无礼,欺压百姓的。也觉得当今圣上无能,极度奢靡,不问朝事,民不聊生。 剑一不知道余光的想法,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所觉得的是一部分的事实,如果有能力,就可以改变一些不好的。 然而,迄今为止,他都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他就只能活好自己,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走完阶梯,进入殿堂,阶梯旁的士兵动了。 “光兄,等等,先别走,有架打!” 余光回头一看,可不是,一堆傀儡士兵眼发绿光,盔甲武装,列阵而来,声势浩荡。 剑一率先出手,可不能让他们组好方阵,不然会极为棘手。一剑,就秒杀了一个傀儡士兵。 他们的动作缓慢,力量却是很大,只见被秒杀的那个傀儡士兵倒在阶梯,重达千斤,滚落下去,顺便压倒走在最后面的那个。 “月下剑影,无限连诀,阵杀!” 剑一一跃而下,飞入傀儡士兵之中,剑影如月光,以一敌十,逐个击破。 余光也没光看着,一出手就是潮汐剑法,这套他自创的剑法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一剑落下必有一傀儡倒下。 剑一见他使出潮汐剑法,就在一旁帮他掠阵。而余光也没浪费剑一的好意,让这些傀儡士兵当他的陪练,成为他磨砺剑法的练手工具。 潮汐剑法,一重接着一重,一剑接着一剑,这些傀儡士兵倒下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还是让其中一组傀儡士兵组成了方阵,这下就不好对付了,余光对抗起来已有点吃力。 方阵傀儡配合默契,几乎没有漏洞,攻势凶猛,多人组合又弥补了他们反应迟钝的缺点。 正当剑一想要出手的时候,余光心神入定,改换剑阵。剑鸣而动,冲天破空,剑分八影,八卦阵形。 这套剑阵围住方阵傀儡,密集的攻击落下,本就反应不及时的傀儡被无差别攻击,击破其中一个后,其他傀儡也无力支撑。 等打倒所有的傀儡士兵,余光也是累得不行。不到半刻,这些迟钝的傀儡士兵就被他杀了个片甲不留。所幸,他的潮汐剑法更近一步。 “怎么这些傀儡士兵会来攻击我们?难道是有人控制他们吗?” “应该不是,他们只是负责大殿的守卫吧,当有人跨入大殿,就会触发他们的守卫机制,要将入殿者毁灭吧。” 余光点点头,暗道:“原来如此。” 两人再次踏上台阶,区别在于,那些俑兵傀儡不再站立,而是被他们两人打散破坏了。 殿堂之上,龙椅在上,雕龙画凤,威武庄严。 “这个宫殿是谁的呢?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皇上在禁地内。” “管他是谁的,我就想坐坐这龙椅!” 余光少年之心,后浪之勇,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地坐了上去。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话音刚落,人就被甩了出去。 “这龙椅居然会动?” 余光被甩了个狗吃屎,愤怒之下,这龙椅也是看不上了,直接是拿脚踹,硬是给他踹了个粉碎。 剑一也不去理会他的胡闹,细细观察这宫殿,想要推测出这是谁要建造的宫殿。 “这大概是仿造的宫殿,难不成是某位想要谋权篡位的臣子打造的?” “诅咒之谜或许跟这个宫殿有关?” 剑一已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汇聚一起,还是一团糟。 余光只是一时兴起,过了过坐龙椅的瘾后,说砸就砸,说踩就踩。 “光兄倒是没有对皇权的畏惧之心,这倒也好。若有革命,光兄当出一份力。” “光兄,地图所指的诅咒之地就是这么?” 余光拿起地图说道:“这里还不是,不过地图上标有危险的标志。” “不过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不就是一堆迟钝的俑兵吗?” 话音刚落,整座宫殿一抖,砖瓦掉落。 “余光,你这乌鸦嘴!我总算知道什么危险了。快跑,宫殿要塌啦!” 说着,也不理余光,轻功上脚,施展缩地成寸的功夫,一下子就到了九十五台阶。 宫殿从上到下,一点点倒塌,先是宫殿顶的砖瓦全部落下,然后房梁。 剑一没有停留,直接飘落在台阶外。 余光就没那么好彩了,慢了一步,吃了一大片的灰尘,一直呛个不停。 “这宫殿怎么就塌了,一点预兆也没有。” “我想,应该跟你把龙椅砸了有关。” 余光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早说嘛,我就不破坏龙椅了,怪可惜的,这么大一个房子就这么毁了。” “没什么可惜的,反正也没人住。” 第八十二章 海螺姑娘 确实没有什么可惜的,房子不用来住,能用来干什么?等着成为遗迹吗? 望着这片废墟,很难想象出它原来的样子。 断壁残垣,残破的声音没有断绝,在绚烂倒塌之后,仍旧低声哭泣。 余光不敢想象这是自己造成,虽说无意,可依旧震撼了心灵。这本不是他的原意,事已至此,无法补救,就只能默默视之。 他原来的辉煌,就让它永远留在心中吧! 月光湾,沙滩上,海螺空灵的声音徘徊在海边,沿着海风带入人们的耳朵。 声音,是海的声音。 那是勤劳的渔民在一日的劳作之后最想听到的声音,因为这海螺声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女孩吹响的。 那女孩是外来人,眼神时而忧郁,天性活泼,邻里邻往相处融洽,乐于助人,村民们都喜欢她。 月光湾的适婚男子无一例外都爱慕她,都想把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娶回家。各个男子都想在她面前出风头,献殷勤,求偶方式千奇百怪,常常闹出许多笑话。 道可盗来之前林浩轩就挡掉了许多人,道可盗来之后,这些人不仅没放弃,反而来得更加勤快,让道可盗一顿忙活,把人通通赶走。 渔民在船上收拾一天的收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 “自从芸雨姑娘来了之后,这海上的鱼都挣着抢着被我们捕捞。” “还真是,芸雨姑娘吹的海螺真好听,都把鱼儿吸引过来了。” 一男子光着膀子,青铜色的肌肉充满力量,他一边拖着鱼筐,一边朗声说道:“不如我们就叫她海螺姑娘吧,叫芸雨姑娘多生疏,不够亲切。” 旁边年纪稍长的男子满脸笑意,附和道:“这主意好,就叫海螺姑娘,又好听又亲切。” 于是这一船的人挥手向雷芸雨打招呼,齐声叫道:“海螺姑娘~海螺姑娘~” 雷芸雨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叫自己,挥手回应,“诶~” 众人大笑,开心极了,似乎在为这个好听的昵称庆祝。 “这是他们给我起的称呼吗?海螺姑娘,是看我一直在海边吹海螺得到的灵感吧。还挺好听的。”雷芸雨抿嘴一笑,继续吹海螺,给以海的回应,给以勤劳渔民的慰籍。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月光湾的人们压根没想到离别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雷徒儿,既然你没事,过得也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在这继续修养身心,我在这待得也有段时间了,是时候离开了。”道可盗背着行李,对雷芸雨说道。 雷芸雨没有感到意外,这几天她就察觉盗师傅躁动不安的心,想来也是待不下去了。 雷芸雨问道:“盗师傅,是这个地方不好吗?还是不习惯海边的生活?” 道可盗摇摇头,“都不是,这地方很安逸,是一个适合长居的地方。只是我原本就是闯荡江湖惯了,一时间停下来也不适应。兴许等我老了,累了,走不动了,就会在这月光湾弄个草屋,躺在木椅上,喝着椰汁,晒晒太阳,过过美好的老年生活。”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我,还有地方要去,还有人要见,还有路要走。” 雷芸雨幻想着道可盗所说的生活,那是多么得惬意,多么得令人向往。 “盗师傅,那你是有地方要去吗?” “半岛禁地!” 雷芸雨呆住几秒,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盗师傅,你确定你没说错?半岛禁地,雷州的半岛禁地吗?” 林浩轩同样一脸不可思议,就算不是江湖中人,对于半岛禁地也是讳莫如深。那是传说的地方,有太多的故事关于半岛禁地,许多离奇的故事看似不可思议,可当这些事发生在禁地却又变得理所应当。 雷芸雨紧张道:“盗师傅,你是想不开吗?为什么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不行,我不能让你离开!” 雷芸雨张开手,堵住门,一副即便你把我踢出门也不让你出去的样子。 道可盗苦笑道:“半岛禁地是江湖人士都要去闯一闯的地方,多少志士仁人,抛头颅洒热血都要走上一遭。” 道可盗见这番说辞打动不了徒儿,叹息道:“其实我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我答应了一个人,找到你之后,就与他会合。说不定等我去到的时候他们就出来了,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去一趟。” “哼!你倒是说说这人是谁?”雷芸雨知道江湖人重情重义,言出行行必果。 如果盗师傅真的答应了那个人,那就必须做到,否则就是不讲信用的人,她一个小徒儿,也不能让盗师傅背信弃义。 道可盗就知道雷徒儿会怀疑他编故事,随便编个人来敷衍她。于是他实话实话,“那人就是剑一,把你托付给我的剑一。” 雷芸雨埋汰道:“他去那里做什么?他以为自己能耐大到哪里都可以去了吗?自己去送死就算了,还拖家带口?让你也去!” “剑一?可是七剑山庄的七公子?”林浩轩惊叹道。剑一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当年长鹿涯断角一事被人们口口相传,长鹿涯剑术大会因此蒙羞,从此取消。 而他的父亲就在长鹿涯目睹了那一剑,跟他说起这一剑时,眼里泛光,相当推崇这个年轻人,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见上一面。 林浩轩对这个莫不相识的人很是嫉妒,就想与他交手一番,告诉父亲自己也不差。 不过在被于飞灌药后,又被道可盗泼了冷水,对于功名也没那么重视了,对于仕途之路也没那么抵触了,对于闯荡江湖的想法也淡了。 心底不禁嘲弄道:“亏我还想找他比试,人家都已经前往半岛禁地了,而我还在原地踏步,碌碌无为。不愧是父亲推崇的人,胆色与武功具备。” 道可盗看向林浩轩,点头道:“不错,正是剑一,怎么?林兄也认识剑兄?” 林浩轩不知作何回答,当即摇头,不言语。 “我哪有资格认识他,也许我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不值一提。” 雷芸雨埋怨归埋怨,又不能阻止道可盗去找剑一,再说她也担心剑一的安危,毕竟从小就认识。 她身为土生土长的雷州人,当然知道半岛禁地的弯弯绕绕,其中的故事不要听得太多。就连他的父亲雷傲天都叮嘱她过,这世界上的各个地方你都可以去,我都可以陪你。除了半岛禁地,因为那个地方,他也没去过。 这么想来,这半岛禁地倒是勾起了她的魂,“要不?我也走上一遭,去父亲没去过的地方。” 道可盗笑道:“这下你可以放我出门了吧?你总不能让剑兄命丧黄泉,客死他乡,无人收尸吧?”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怎么开始咒起他来了?” 雷芸雨双臂如玉藕,指如青葱,眼神灵动,摸着下巴道:“放你走也行,不过……不过你要带我一起走。” 道可盗诧异道:“你也要去禁地?” 想了想,直摇头,“不行,绝不可以,禁地太过危险了,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走出来,更别说带上你了。” 雷芸雨叉腰道:“你这是嫌我碍事,怕我拖你后腿是吧?” “你尽管放心,我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去!”说着,雷芸雨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看样子真的要一个人去禁地。 道可盗拿她没办法,还真怕她一个人去。 “你回来,你就算要去总得把包袱收拾一下吧?” 雷芸雨就等他这句话,回头蹦了过来,“盗师傅!你答应啦?答应让我跟你去?” 道可盗无奈点点头,然后又望向林浩轩,“林兄,那你……” 林浩轩低声道:“我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道可盗理解地点点头,他总不能上赶着让人家去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地方。 雷芸雨开心地到她闺房收拾东西,不得不说她想带的东西很多,可惜路途遥远,又无马车,只好轻装上阵。 一开始那一大包的包裹被她精挑细选,扔掉那些没必要带的东西,最后剩下的都是精华。当然,她必须要带的是那块紫盈盈的贝壳,因为这是小女孩送给她的。 小女孩的笑容治愈她的内心,想起她的微笑总能让她感到温暖。 “对了,还有这只海螺。”雷芸雨把放在床头的海螺装进包裹,海螺姑娘那是渔民给她起的名字。 看见这只海螺,就能想到渔民们纯朴的笑容。如果想海了,就吹吹海螺,那是海的声音。这是大海给她的馈赠呀! 道可盗都有心理准备要等她好几个时辰了,没想到她不用半刻钟就准备好了。 道可盗诧异道:“你都收拾好了?” “哦……我要写一封信,告诉月光湾的村民们我要离开了。” “我不想离别,离别总归是不好受的,就这么悄悄离开吧!” 她信中写道:月光湾的村民们,感谢你们,让我度过这么愉快的生活。我很喜欢这里,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要离开,我还会再回来的,你们不必担心。再见! 信很长,写了很多人的名字。 道可盗看着雷芸雨写的信,不禁眼眶湿润,他能感受到她字里行间的不舍与喜欢。 第八十三章 离开 雷芸雨把信交给林浩轩,并叮嘱道:“等我离开了,你再把信给村民们看,告诉他们我还会回来的,让他们不必担心。” 林浩轩点点头,他能联想到到时候的场景,村民们肯定都会埋怨她的不告而别。 可看了她的信,感受她的不舍,村民自然也会原谅她。最痛心的应该就是那群一心想娶她的男人们,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想着赶紧获得她的青睐。 只要把人娶到家,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不就能把人留下了。就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离开了,他们都感觉到嘴的鸭子飞了。 想到这,林浩轩都不想留下来,因为村民们可能会把气撒到他身上,责怪他不把人留住。那群丧心病狂的男人说不定还会把他胖揍一顿,怀疑他是不是把人给藏起来了。 不过,比起他们去半岛禁地来说,都是小事。希望他们一路平安,事事顺利。 林浩轩说道:“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倒是你们,凡事以安全为主。” 交代完毕过后,道可盗与雷芸雨骑着骏马离开月光湾,望着夕阳,林浩轩挥手与他们告别。这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 两人骑马慢走,雷芸雨问起关于剑一的情况。而道可盗也是把他见到剑一的情形给她复述了一遍。 “跟着剑一的少年是谁?” “我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那少年是名剑客,似乎是叫余光。跟着剑一去禁地,剑术应该不凡。” 道可盗慢慢回忆,“我见他的剑是七剑山庄所铸,应该与剑一有某种联系。” 雷芸雨忽然也想见见这位少年,听父亲说江湖开始有点青黄不接,年轻一代没有出现独当一面的人才。 听道可盗的形容,这少年相貌堂堂,武艺高强,乃当代青年才俊。若是把他举荐给父亲,说不得她父亲还能夸她个慧眼识人。 剑一可不知道雷芸雨现在打的主意,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会有种看好戏的感觉。雷芸雨和耿乐这两个女人都想把余光收入麾下,那必然会有一争。 二女争一男,想想都刺激。 不过此时雷芸雨还没见到余光,暂且不提。 对于余光,道可盗知道的也不多,所以这个话题他们并没有聊太多。 “那你知道剑一去禁地的目的吗?总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道可盗反问道:“你对薛家了解多少?” “可是用枪的薛家?薛家女子枪法如神,收缩自如,骁勇善战。让江湖上的人对我们女子也是另眼相看,大大长了我们女子的气势。” 道可盗微微点头,“不错,薛家女子确实了不得,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觑她们的。若是自身学艺不精,妄想在枪法上与薛家女子一较高下,那就是自取其辱。” “难道剑一去禁地的目的与薛家女子有关?难不成他看上了薛家的女子,非要在禁地逛上一圈作为彩礼吗?”雷芸雨怨气重重,似乎很是不满他对别的女子上心。 道可盗哑口失笑,觉得徒儿真乃脑洞鬼才,逻辑怪物。 “不是你想的这样,是跟薛家男子有关,而不是薛家女子。” 雷芸雨捂嘴痛心,想入非非,“难道剑一他,他不喜欢女人?” 道可盗要是再卖关子,雷芸雨可能就把剑一想歪了,当即说道,“不是,不是,是跟薛家的诅咒之说有关。” “你可曾听闻薛家女盛男衰,生出的孩子大概率是女孩,即便是男孩大多未过三岁就夭折,活下来的体质羸弱,弱不禁风。” 雷芸雨若有所思,“这件事在江湖上也算不是秘闻,当初薛家四处求医,日日夜夜法事,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后来不了了之。” 道可盗接着说道:“轮到这一代,薛家的运气都用光了,硬是没生出一个男孩,这是要断子绝孙。” “外界传言,是薛家老祖受到了仇家的诅咒,至于这诅咒该怎么解却是让薛家子孙愁白了头。” 雷芸雨疑惑道:“难道剑一找到方法解开诅咒了吗?这跟他去禁地有什么联系?” 雷芸雨善于思考,更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这问题可就难倒道可盗了。毕竟他也只是跟剑一他们交流了片刻,看了看《薛家枪诀》上关于禁地的地图,并没有深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道可盗挠挠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剑兄得到了一份关于咒语之谜的地图,诅咒之地就在半岛禁地之中,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谜底。” “至于他为什么要帮薛家?这地图又是从何而来?我一概不知,你就不要再问,我们还是赶路吧!” 雷芸雨失望地“哦”了一声,嘀咕道:“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不就问了几个问题嘛,不知道就不知道咯,语气这么冲。” 两人快马加鞭,风风火火,途中的风景无心留意,夜黑之前赶到一处客栈,暂作歇脚,明日继续赶路。 几日的里程到了雷州,这次雷芸雨的感觉又有了不同。说到底这是她的家乡,而她父亲身为武林盟主,在雷州的耳目众多,眼线密布。 尽管雷傲天为了不失颜面,并没有大势宣扬,寻人启事,可她的容貌太过引人注目,要是被熟悉的人见到,就不得不回家了。 于是她乔装打扮了一番,俨然一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公子哥。 白袍素带,折扇纶巾,肤白貌美,长身玉立,风流少年,举世无双。手腕套着精美手镯,腰间斜挂一只别样的海螺。 一谈一吐,如沐春风。 旁边一仆人,衣衫端正,更显他知书达礼,厚待仆人。 而这仆人正是道可盗,道可盗听她说要打扮一番,没想到女扮男装,完全换了一个人。 虽说道可盗穿着朴素,但还算是得体。本来也不至于让人诟病,可在雷芸雨精心打扮后,相形见绌,他毫无意外被当成了仆人。 这让雷芸雨很是得意,他们行走在街上,女子眼眸流转,暗许芳心。 “徒儿,你这会不会太高调了。你看,就连那些妇人都如狼似虎地看着你。” 雷芸雨叹息道:“我也不想,只是我一扮成男人模样,就是这般招蜂引蝶。谁叫我天生丽质难自弃,闭月羞花遮望眼。” 道可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甘当下人,为徒儿做牛做马。 来到繁华闹市,雷芸雨又变得天真浪漫,活泼开朗,逛街漫步,潇洒快活。 当然,她没忘记自己男子身份,偶尔调戏一下风尘女子,却也不光顾,让道可盗好一阵可惜。 喧闹过后,愁绪如风飘来,心事重重,怅然若失,怏怏不乐。 因为她刚刚看到了墙上挂着寻人启事,却没有她雷芸雨的。按理说,这雷州应该都挂满她的图像才对。然而,她却没发现一张。 “难道父亲不想找到我吗?是不是他不要我了?”雷芸雨陷入了死胡同,不知道他父亲发布了寻人帖,暂时忘记了剑一对她说过的话。 她的父亲很想她,她的母亲日日为她祈福。只不过身居高位,不宜大动干戈,否则仇家也会不择手段找到她。 这其中的干系,雷芸雨是想不到。 不过愁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道可盗在她身边,他感受到了她的愁闷,知道她是看了寻人启事变得郁郁寡欢。 他自是不会安慰人,于是买了酒,他知道她酒量好,酒能浇愁,就浇浇她的愁。 自我攻略下,雷芸雨也是想明白了。 “父亲也是有派人来寻我的,林浩轩不就是吗?还有那个色胆包天的于飞!” “父亲业务繁忙,不仅管家事,还要管江湖事,考虑的事情太多,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全天下的人都来寻我。” “况且这样也挺好,不然的话我没在外待几天就被父亲关回笼子里了。” 道可盗雇了一辆马车,从仆人变成了车夫。 事无巨细,他又问清了半岛禁地的路,于是马不停蹄,一路赶去,而雷芸雨就在车内借酒消愁。 “果然还是马车好,让徒儿待在里边,行人也不会看向我。” 道可盗可不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没有一个盗贼喜欢引人注目的,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你能想象得到一个盗贼人尽皆知的话,那是怎样的场景,还能算个盗贼吗? 在酒的作用下,雷芸雨的俏脸红润了许多,晕美晕美的。她探出头来问道:“盗师傅,我们到哪了?还有多久到半岛禁地?” 道可盗可没喝酒,毕竟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为了安全,还是清醒一点好。他可是听说曾经有一个车夫,喝了一壶的酒,不胜酒力,把客人都带湖里去了。 道可盗回头说道:“这才哪到哪?你在里边睡上一觉就到了。” 道可盗尽量让马车行走得平稳点,为了让徒儿睡个好觉,即便绕远路,也要行走平稳点的路。 这其中的细节不足为外人道。 雷州除了繁华的街道,还有大气磅礴的景色。在这样缓慢的行走下,道可盗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欣赏一路的美景。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雷州,可每次来的心情都不一样。而这一次,带着他的徒儿,去往从未去过的半岛禁地。 说实话,如果不是剑一,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要去禁地逛上一逛,他惜命得很。 第八十四章 薛女归家 薛家,那十位薛家女子回到家中,被家主薛穆杉召见。十位女子恭敬站在两旁,不敢直视家主,低眉垂眼,静等家主发话。 薛穆杉不怒自威,不时咳嗽,脸色苍白,双目有神,对两旁的女弟子细细打量,一一看在眼里,炳若观火。 虽然她们的伤都在齐神医的神药下治愈得差不多,可还是能看出她们受过很严重的伤。再加上她们出禁地的时候,遇到几个不长眼的,非要吃一堑长一智,让众女轮番教训,难免将旧伤扯开。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她们又遇到一只老虎,这只老虎与上次她们遇到的那只不同。被她们打死的那只身上带伤,没有王者气概,像是战败的将军。 而这一只,趾高气昂,威风凛凛,犹如君王一般,俯视众生。 若是剑一在这,就能认出这只猛虎就是战胜被薛家女子杀死的另一只。 薛佳茵再一次站了出来,护住她的姐妹,与老虎对峙。一人一虎,相距三丈,四目对视,游走寻找对方的空门。 薛佳茵全神贯注,气若游丝,将内功运转到极致,使之凝聚在红缨枪。 虎视眈眈,虎尾摇摆,虎步龙行,状态轻松,高傲睥睨。在它眼里,薛佳茵不过是一只撼树的蚍蜉,不过是一只无知的蝼蚁,不过是一只秋后的蚂蚱。 一枪在手,刺破长空,音若鹰鸣,击向虎躯。在众女眼里,她就是战无不胜的女战神,她们的守护神。 这一击带着她们必胜的信念,勇往直前。 猛虎怒吼,不敢相信她居然率先出手,这是对它的藐视。 无视这一枪,虎躯一跃,竟然横扫薛佳茵后面的众女。众女大惊失色,她们的心神都在薛佳茵身上,万万没想到这只老虎如此狡诈,居然虚晃一招,攻向她们。 众女防守不及,被虎躯一震,虎尾一扫,甩出数十尺。好在有三女反应算快,挡住了大部分的力量,不然众女还得再退几尺。 不过因为这一挡,三女受了内伤,吐出一口瘀血。而另外六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略显狼狈。 众女惊怒,齐齐上场,出手狠辣。 猛虎还在为自己的这一击暗暗自喜,不想九女火攻而至,攻势凶猛,一击还有一击。 虎背受了几击,毛发掉落,虎头被敲了几下,晕头转向。 薛佳茵怒目圆睁,怪自己大意了,没料到这只猛虎跳过她攻击她的姐妹,当下也是暴怒火起,长枪击向它的腹部。 猛虎受这一击,倒在地,虎喘吁吁,背向众女。众女不敢妄动,警惕视之,方阵围住,伺机而动。 猛虎果然有阴谋,只见它见众女不上当,翻身一扑,虎啸震山林,一女被扑倒,又反身再扑一女。 也不见它撕扯扑倒的女子,就这么猛扑,众女被扑了个七七八八,肩膀仿佛被卸掉,艰难站起,羞怒异常。 这只老虎好生机智,实难对付。 薛佳茵酝酿气息,内功外放,枪法行云流水,枪势气破山河。 一套薛家枪法全打在虎躯身上,一击即中,便是如同滔滔不绝的洪水,一击还有一击,猛虎被打得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众女见机纷纷暴揍,把薛家的武功都施展在猛虎身上。 这只老虎被揍得没一处没有伤痕,虎不啸,虎不威,虎落平阳被犬欺。 众女在付出一身伤后,才把猛虎打得服服帖帖,又添多一件虎皮大衣。 可惜齐神医的药都被她们用完了,这身的伤就只能靠自愈。 所以,薛穆杉见到的模样就是她们自愈不完全,还有刺目的皮外伤。伤虽重,不过,对于她们此行无一人死亡还算很欣慰。 薛穆杉咳嗽了一下,缓缓道:“你们此行,可有找到诅咒之地?又到了第几围?” 薛佳茵拱手说道:“回家主,此行我们只到第十围,只因我们运气不好,遇到兽潮,不得不回来。” 薛穆杉怒拍桌子,震得众女胆战心惊,“遇到兽潮?你们还能回来?你们!当我没见识是吗?” 众女跪下,薛佳茵赶紧解释道:“下女不敢,我们虽遇到兽潮,却是在山缝之中,并非兽潮退散的主要之地,我等我也是夹缝求生才求得一线生机。” 其余女子齐声道:“我等不敢有任何欺瞒。” 薛穆杉语气稍缓,实在是近日事务繁忙,脾气越来越不好,尤其因为这诅咒的事情让他百爪挠心。 “你再详细说说你们此行上发生的事情。”薛穆杉指了指薛佳茵。 “是!我们这次除了兽潮,还遇到了两只猛虎……” 薛佳茵依旧跪着,把她们遇到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说给薛穆杉听,生怕说得不对,让他大动肝火。 “这么说,你们在兽潮受的伤是让那两名男子治好的?” “不错,准确的说是他们携带的药膏以及药散医好的,这两人并未学医,这药是他们的朋友—齐神医赠予他们的。” 薛穆杉着急道:“那你可问清楚齐神医是谁?家住何处?可有办法联系?” 不能怪他心急如焚,实在这事不能再拖了。如果在他的管理下,薛家断子绝孙,没有传承的香火,那他如何面对逝去的列祖列宗。病急还乱投医,现在的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虽然他们已经找遍了天下有名气的神医对此也束手无措,但是难保还有隐居离俗医术高超的神医。 更何况按照薛佳茵的描述,此人配的药散以及药膏药效绝妙,神乎其神,想来医术非同凡响。 薛佳茵不敢卖关子,立即说道:“就在黄花村!” “既然知道他的住处,那就把人恭恭敬敬给我请来!”见薛佳茵左右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耐道:“怎么?这很难吗?” 薛佳茵解释道:“那位与齐神医是好友的剑一叮嘱我们,说是齐神医从不出门,要就医就得登门拜访。” “你说的剑一可是七剑山庄的剑一?” 众女茫然,这七剑山庄她们有耳闻,可这剑一很出名吗?不就是一个小白脸,最多是眼睛长得比一般人好看那么一点点。 薛穆杉感觉鸡同鸭讲,薛家女子个个眼高手低,对江湖上的青年才俊知之甚少,甚至是老一辈的人物也是不求甚解。 像薛佳茵就知道在家苦练枪法,外出历练也是极少的。这一次,让她们去禁地,算是破天荒的一次。 没想到她们居然能全身而退,按照薛穆杉猜想最好的情况也是半数的人能回来。 其中一方面当然是归功于齐神医的神药,另一方面自然是薛家的名气。 不过,她们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只是到了第十围就遇到了兽潮,这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因为遇到兽潮基本也就代表这次的任务结束了,若是没遇到,她们还需要进入第八围,那样的话,她们就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薛佳茵窘迫道:“家主,小女不知道他是不是七剑山庄的。” “你给我说说他的剑长什么样。” 薛佳茵慢慢回忆道:“剑长约三尺三寸,剑约重八斤八两,玄铁锻造而成,剑若白雪锋利无比,剑柄镶嵌一颗蓝色宝石,那种蓝罕见之至,似天空之眼,似海洋之泪。” 只一眼,薛佳茵就记住了剑一的剑。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剑一持剑而行,虽然剑一为了避免误会,将剑迅速收回剑鞘中,可也让她看到了。 话音甫歇,薛穆杉咳嗽一声,确信说道:“那就是剑一的剑,曾经是七剑山庄庄主的佩剑,后来就交给剑一,长鹿涯剑术交流大会中,剑一就是用这把剑断了长鹿涯的一角,威名赫赫。” 众女暗暗嘀咕道:“原来这位沉默寡言,肤白如雪的男子这么厉害!” 薛佳茵暗道:“早知道应该跟他交手一番,不过那时我又受伤了,试不出他的真实水平,下次见面一定要见识见识他的剑!” 薛家主吩咐道:“既然剑一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亲自去齐神医那看看他的医术如何?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休养好后就去探探路,顺便探探齐神医的口风,若是他肯前来薛家,我必有重谢。” 众女应是,施礼告退。 薛穆杉见众女离去,自言自语道:“剑一居然去了禁地,不知所为何事?以他的能耐,怕是进入八围也不是难事吧!只可惜我这身体太过羸弱,受不了舟车劳累,不然我也是要去禁地一趟的。” “吕洛溪,真想一睹他的风采!” “还有这齐神医也不知从哪里来?之前也从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希望他能看出点什么,我们薛家,若是再生不出男孩,这身家再厚也是成为别家的附庸。” 众女离开后,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无非就是讨论那两个男人。 “比起那所谓长鹿涯一剑成名的剑一,我反倒是觉得那少年更合我心意,谈吐风雅,逻辑缜密,关键是懂得怜香惜玉。”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他是对你一个人怜香惜玉吗?他这是对所有人,这样的男人定不了性,到时候娶妻纳妾,后房多得你管不过来。” “哼,我不管!我就喜欢他,他要是敢纳妾,我就一刀割了它,永绝后患!” 众女嬉戏打闹,“你割了,别人没得用,你用什么?让我们来帮你吗?” 于是乎,众女开始了袭胸大战。 第八十五章 天狗 余光突然冷颤了一下,靠近剑一,他体温比较高,阳气足。然后,又微微运转内功心法,这才驱散了那种寒意。 余光嘀咕道:“不会是有人在咒我吧?” 他暗暗想到:“难不成是这宫殿主人怪我毁了他的宫殿?不是我说,你这也太小家子气了。我不就是把你的龙椅摔了摔,你怎么就直接把宫殿坍塌了。再说了,这是你自己毁的,可别咒我!” 剑一可不管余光的神神叨叨,在废墟中翻来覆去,像是在淘宝,本着捡漏的良好风气,走上发财致富的道路。 余光怎么也想不到,是远在天边的薛家一女子瞧上他,要把他紧紧抓住,只可以喜欢她一个人。休想拈花惹草,风流快活,只准柴米油盐,子孙满堂。 “咳!咳!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家母迎面走来,见众女嬉戏打闹,训斥道。 家母雍容尔雅,一身锦衣玉缎,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庄重严肃,眼里容不得一点轻浮。 就连跟在旁边的薛思淼也变得优雅,一举一动规规矩矩,不苟言笑。 众女秒变严肃,连忙站定施礼道:“见过家母,见过小姐。” 家母见她们还有伤在身,不愿意再为难她们,否则换作别的时候,铁定让她们站上一天。 “你们可是向家主汇报了此次任务的情况?” 众女应是,不敢多说一句。 “那你们完成任务了吗?” 众女冷汗直流,不知该作何回答才不会被家母惩戒。若是直接说未完成,那她们刚刚的嬉戏打闹就成了没有上进心,不知羞耻。若是说完成了,那就是在撒谎,这个性质更严重,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薛佳茵说道:“家母,此次我们只到十围就遇到兽潮,不得不退。不过我们从两位少侠口中得知一位神医,可能对家族的诅咒有所作用。家主得知后,让我们确认一番。” 家母见薛佳茵开口,了解一些情况后,就放过了她们。 “你们好好把伤养好,替家主做事用心点!我费尽心思培养你们就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别让我换了你们。” 众女噤若寒蝉,纷纷点头,任重道远。 薛思淼忽然道:“母亲,我想跟姐妹们了解了解半岛禁地的情况。” “行了,让你跟在我身边也浑身不自在。去吧!”家母挥手,让她们离开。 众女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默契地蹑手蹑脚离开。 等家母远离后,才敢说话。 薛思淼笑道:“让你们这么大胆,我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怪不了母亲找你们算账。” 薛佳茵责怪道:“都怪你们,讨论什么男人?那两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哼,不准你说我的余光!他可是你们的妹夫。” “哎哟,你这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薛思淼打趣道,虽然她并不知道余光是谁。 那女子被说得脸通红,她只是嘴犟,脸皮却薄得很,小鹿乱撞。 “你们快跟我说说,禁地是怎么样的?” 众女一人一句,娓娓细诉,把禁地发生的事说得七七八八,最后又说到那两人男人身上。 薛思淼这才对余光那位少年有所了解,怪不得小妹对这个男的那么上心,实在这就是她的理想夫婿。 至于那个剑一,薛思淼一阵恍惚。 “是他吗?那个淫虫。听姐妹的描述八九不离十,没想到他就是剑一,既然姐妹们都不喜欢他,那就没有人跟我抢男人了,真好。不过他那时来我们薛家是为了什么?”薛思淼咕嘟着。 与众女又聊了些闺房密语,就回到自己的闺房,拿出枕边的魁星面具,想起他们那时扭打的场景,不禁羞红了脸。 她又懊恼道:“我要是再多恳求一下父亲就好了,说不定就让我跟着姐妹们一起去禁地。那样,我就能再次遇到他。” 经过这么多天的魂思梦绕,她已确定这个男人闯入可她的内心,尽管他那么无耻,还是色鬼一个,可她就是忘不了他。 渐渐的,她又想起他的好。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缘分够不够,还能不能再相见,只希望这一切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剑一仍旧在废墟里,倒是翻出一些金银首饰,不过都入不了他的眼。被他捡起来,看了一眼又扔掉。 这些金银珠宝,除非品相十分之好,或是他一眼就喜欢上的,才把它留下来,其他的通通丢掉,带不走那么多。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他扔掉的,最后都被余光收起来了。按照他的话来说,总归值点银子,到时候卖掉或是典当掉。 后来,剑一也干脆不丢了,不要的直接给余光拿着,看着他拎得满满一包,也是无可奈何了。 “光兄,要不,你先把这包东西放在这?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拿,不然的话,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可不把你累死。” 余光直摇头,“不行,被别人捡了怎么办?你别管我,就让我拿着吧。” 余光紧紧把那包宝贝团团抱住,似乎怕剑一反悔,抢他的东西。 两人就要离开的时候,从废墟之中跃出一只狂犬,犬吠似狼。 如同食月天狗,凶猛异常,庞大身躯,如同泰山压顶。两人都被它的战斗力吓到了,断壁残垣从它高大的背部掉落,振起滚滚尘埃。 天狗红面高鼻,身生双翅,生性傲慢,仰头望月。毛发银白色,一条尾巴细又长,双目一黑一红,四肢发达。 “这只犬该不会是这座宫殿的守护兽吧?”余光咽了一口口水,触目惊心。 剑一怜悯地望了余光一眼,然后沉心运气,血脉喷张,内功运转到极致,人剑合一,剑诀捻起。 余光哪还不知道剑一眼神的意思,瞬间把状态提升到最佳。腿部着力,经脉流转,体表氤氲,身影虚幻。 他有预感,这只天狗绝对第一个找他的麻烦。 果不其然,天狗两眼盯住余光。 余光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定住了,无法动弹,直到他默念心诀,才把这种诡异的感觉驱散,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而剑一却被忽视了,可就是这种忽视,让剑一压力巨大。说明天狗的眼里只有余光,一心只想把余光抹灭,也不是说不把剑一放眼里,更不是放过剑一。只要等它解决了余光,那么下一个就轮到剑一了。 一旦你的内心只想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不难成,全世界都会为你让步。 管中窥豹,这只天狗十分强大。 天狗似乎诧异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弱小的人类居然能摆脱它的控制。 高傲的它并没有收起轻视,因为下一击会把这个小朋友吓坏了吧。 只见天狗双翅扇动,瞬间,狗就消失不见,而余光居然被撞飞了。下一秒,天狗出现在剑一旁边,也就是原来余光的位置。 剑一不紧不慢,一剑挥去,电光火石之间,剑与天狗的的身躯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剑一的手抖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剑挥在一块铁上。 天狗居高临下俯视剑一,似乎在奇怪这个低劣的人类怎么会有勇气攻击他。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很不好受,然而现在没有难受的时间,剑一全力施展轻功与天狗拉开距离。 天狗再次诧异,似乎这个低劣的人类速度还挺快,跟有翅膀的自己也不差上下。不过这人打架有点软绵绵的,就像是给自己挠痒痒。 它忽然想到:会不会他就是想给自己挠痒痒?嗯,等我把另一个弱小的人类抹杀后,就收你作小弟,负责给我挠痒痒就行了。 天狗扇动翅膀,飞在空中,眺望远方,似乎是在观察地形,又像是在缅怀这个地方,红色的脸庞看不出它的表情。 余光被撞的那一下就感觉是被一头红牛撞了个满怀,气血混乱,五脏六腑被冲击得在抗议。咳了几声,又深呼吸几口气,还没缓过来。 天狗再次把目光看向余光,像是在为他默哀。它扇动的翅膀越来越快,扇动的风刮向余光,而余光还没反应过来。 剑一喊道:“光兄,快闪开!风来了!” 然而还是晚了,余光被这等刮了一下,胸膛被刮出了血。 疼痛让他叫了出来,“这是风刃?” 他的皮肤可不是天狗的肌肤刀枪不入,衣服被割开,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模糊。 天狗的风刃可不止一道,陆陆续续的风刃像刀刃一般,全都轰向余光。这些风刃若是全击中余光,余光就是不死,也是没了半条命。 余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剑一也不会就在一旁看着余光被打。 剑一冲向余光,并且朝着风刃挥剑。 天狗的风刃十分强大,剑一连挥三剑才能抵消它的一刃。好在天狗的风刃施展得比较慢,而剑一的剑十分之快,光靠他就能把所有风刃都挡下,更别说还有防备的余光。 于是乎,天狗剩下所有的风刃都被他们两人挡下了,这让天狗的脸色变得更红。 “你们太不给我面子了,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都给我去死吧!”天狗用它的狗言狗语说着话,然而剑一他们听不懂,不过他们倒是看出来它恼羞成怒了。 两人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准备迎接它的下一波攻击。不是他们不想反击,而是这天狗飞得那么高,他们也只能被动防御。 第八十六章 灭顶之灾 余光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这不是齐神医神药的疗效,而是余光自身愈合的能力。 当然,你要说这能力是齐神医治疗过程中使用众多齐丹妙药得到的那也没错。 天狗再次发动攻击,只见黑雾笼罩着它,气息不断攀升,然后从它的嘴里凝聚出光球,光球越来越大,其中蕴含的能量无穷无尽。 两人只觉得这光球跟霹雳弹有点像,超大巨型的霹雳弹,这么一想,两人汗毛竖起,不敢托大,直接施展防御阵法。 剑一冥想片刻,默念剑诀,梵音护体,周身万剑旋转浮空护身,并且剑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看上去就像是剑的数量不断增加,剑的范围越扩越大,将余光也护住。 余光沉吟半晌,剑插地,方阵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蓝色光罩一圈一圈向外辐射,似有电流产生,把两人囊括其中。 双层防御,剑一在外,余光在内。 天狗见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很是满意,它就是喜欢看他们挣扎的恐惧,他们越是恐惧,就显得它越强大。 天狗轻轻一吐,翅膀微微一扇,光球带着滚滚热量压来。庞大的能量将废墟夷为平地,首当其冲的两人更是苦不堪言。 光球碾压而来,万剑都被碾碎,只是稍微阻挡了它一会。光球黑影,遮天蔽日。 剑一再次挥剑,短短的时间又挥出上百剑光,所有剑光都劈在光球上,而光球似乎被削弱了一点。 看到成效,剑一更加拼命,不断挥剑。 每一剑都蕴含了他的信念,每一剑都蕴含他的感悟,每一剑都削弱光球一点点。 这光球虽然大,他们也无处躲藏,好在它的速度十分缓慢,像是天狗在蹂躏他们,想看他们死前挣扎地样子。 剑一没有让它失望,为了活命,倾尽全力,忘我挥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剑一每日每夜都在练剑,现在就是这些剑发威的时候。 光球变小了一点,也变慢了一点,这就是剑一的剑。他的每一道剑光都在侵蚀光球的能量,剑道法则在感悟光球的结构,能量,规则,进一步去瓦解它。 天狗似乎看出光球的能量在被稀释,像是在泄露,狗眼一瞧,哪还不知道是剑一在搞鬼。 当即大发雷霆,怒形于色,再次凝聚光球,只是这一次的光球没有那么大,或者说是很小,就如同霹雳弹一般。 大概是第一个光球就耗费了它所以的能量与心神,以至于不够能量凝聚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光球。 霹雳弹般的光球融入到大光球之中,有慢慢恢复成原来大小的迹象。 剑一自然看到天狗的在不断给大光球加能量,就好像他在做无用功。 “比快吗?我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剑一一念之间,放弃防御,放弃逃跑,自觉后路,沉心挥剑,将剑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而剑的威力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更加强势。 再看看天狗,气急败坏,与剑一比拼起了速度,可惜,在快这方面,它远远比不上。 天狗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血一点一点被消耗,不过它对自己的大光球很有信心,觉得这种程度也够把余光给抹杀了。 就是连累了这个小弟,可惜了,以后没人给自己挠痒痒了。 剑一在拼命,余光也没在看笑话。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 剑一一剑又一剑地挥,每一剑都在不断调整,就跟他平时练剑一般,都这个时候了,剑一居然还能保持平常心在练剑,实属难得。余光似有所悟,没时间细思,因为光靠剑一,他们不一定能活下来。 余光在建好方阵后,拔剑,画地为牢,又加持一道剑阵。此剑阵为攻伐剑阵,以手中剑为阵眼,汲取地心之火,纳万物之灵,以阵眼为形,幻以源源不绝的剑影,攻伐而上,阵破为止。 剑一已不记得挥了几剑,浑浑噩噩,靠着无意识挥剑,他已经累瘫了,到了最后,他的剑已无威力,只不过是把剑挥了挥而已。 余光双手按住剑一的肩膀,传了点内力给他,说道:“剑阵已好,休息一下,调息恢复。” 听到这句话,剑一瘫坐在地,仰望天空,被大光球遮住的天空,看的不过是杀机重重的大光球。 接替剑一攻击的是余光的剑阵,剑阵的剑影冲天而上,虽说威力远不如剑一的剑,可胜在无穷无尽。 剑阵已成,无需心神;若入心神,威力如神。 余光盘坐在地,双手放在剑一背后,运功调息,心人气中,气包心外,混沌融合,血液愈生愈旺,丹田暖和,周身融融,呼吸舒畅,周身毛窍大开大合,静到极处,但觉气如银丝,透入毛孔,形成周天循环,循环往复,浑然天成。 剑一吐出一口浊气,叹息道:“我们不会死在这吧。” 余光捶捶胸口,说道:“剑兄不必担心,有我在,我们还有方阵护身,再不济我们遁地溜走。” 剑一可没这么乐观,“你觉得这只狗都会飞了,还不会遁地吗?” 余光被这一句呛到了,然后惊慌道:“剑兄,那怎么办?我这么年轻,都还没有娶媳妇,还没有生个玉树临风的孩子。” “只能拼一拼了,还请光兄再支撑一会,让我用雷霆剑法击散这个大光球。” 余光摩拳擦掌,“好咧!剑兄尽管施展,最好快一点,不然我自己一个人都把这个大光球击碎了。” 剑一淡淡一笑,不理会他的嘴贫,沉下心来。 “雷霆,雷霆灭世,净化一切。” 剑一默念雷霆剑法的法诀,体表有电流产生,噼里啪啦,余光看得一脸惊奇,这跟他的方阵异曲同工呀,不过似乎更加纯粹。 “这能量好纯净,感觉可以驱除任何黑暗,现在就靠我为剑兄争取时间了。” 只见余光心神入阵,瞬间感觉剑阵有了心脏,阵眼颤动了一下,像是眨了一下眼,神韵十足。 天狗没有别的动作,也不凝聚小光球了,就默默地看着这两只蝼蚁,太让狗感动了,他们的求生欲是如此感狗。 如果可以的话,它都想为他们鼓掌。 “突然不希望你们这么快死,请你们再加把劲,活下来,我还有别的法子想要折磨你们。”天狗狰狞地笑道:“谁让你们毁了宫殿,而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宫殿,没想到我就打盹打多了一会,你们就把龙椅给毁了。” “虽然等我杀死你们,我还要回到地下囚牢,不过宫殿毁了,我也不用一直看着,就可以好好睡个天昏地暗,就是会受点惩罚。” 想到惩罚,天狗颤抖了一下,显然惩罚的滋味让它凄惨至极。那是五雷轰顶,天降闪电,一开始还有点酥软,然后就是浑身一颤,被电得外焦里嫩,就连它的毛发都电焦了。 “嗯……我怎么总感觉忘了一件事。”天狗用它的翅膀挠挠头,沉睡太久,有些事记不牢。 “唉!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肯定不重要,想多了还掉毛,也不知道怎么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地的毛,脱毛有点严重呀。” 天狗好不容易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一时间想的东西比较杂乱,拔了拔那些快要掉的毛,很是苦恼,会不会是被电多了掉毛? “现在轮到我发威的时候了,苍穹剑阵,给我把这个黑不溜秋的大光球灭了。” 余光双目如炬,心阵合一,剑影激增,剑式多样,剑势暴涨,源源不断轰向大光球。 此时的大光球越来越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苍穹塌了,尽管经过剑一的削弱,以及剑阵的抵挡,还是减弱不了那种压迫感。 大光球接近到了余光的的方阵,余光只希望能再抵挡它多一点点时间。 只见大光球碰撞到蓝色的光罩,大光球停了,方阵的电流在大光球表面闪烁了一圈。余光露出笑容,撩了下头发,“呵,不过如此,在我方阵面前,还不得乖乖……” 余光话未说完,蓝色的光罩破碎,变成星光碎片散落大地。不仅没有让它停下来,反而冲破屏障后,速度加快了一点。 余光慌了,喊道:“剑兄,你好了没有,大光球加速了!我快撑不住了。” 剑一没有回答,功法运转加快,闪电凝聚,纹路逐渐清晰,那是雷霆法则。 余光也不指望剑一能回答他,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再次沉入剑阵,全力以赴,内力一点不剩全给到剑阵。 剑阵放光芒,与黑暗相对,跟黑色光球形成对比,光明最终将战胜黑暗。剑阵每一道代表光明的剑影都带走黑球的一个黑斑,无穷的剑影将黑球褪了一层皮。 余光绝望了,这大光球就在他们的头顶,再落下来,他们就得趴着了。 灭顶之灾,无异于灭顶之灾。 余光吼道:“剑一!它来了!” 就在黑球即将要触碰到剑一的头发,就当余光准备趴在地上的时候,剑一睁眼了。 睁开的眼放出电光,黑球直接被削了一角。 剑一站起身,黑球直接被剑一盯出一个洞。余光仿佛看见了一个光明之神,所有的黑暗都无法靠近他。 “这就是雷霆的力量吗?这就是光明的力量吗?果然,万物相生相克。对付这种黑暗物质,就应该用光明来应对他。” 第八十七章 撞来撞去 剑一的剑被闪电覆盖,如同勾引了九天神雷,一切鬼祟莫敢靠近。 一剑挥去,开天辟地,黑色的大光球一分为二,雷霆不断消散黑暗,不断净化,大光球逐渐变小。 在天狗眼里,剑一的发量茂密,顺滑如丝,头发直直竖起,雷惊电绕,好似掌控雷电的雷神。好好的一个只配给它挠挠痒的小老弟变成了雷神,这让它有点无法接受。更重要的是,它恨雷霆,恨闪电,它怒了,比起余光,它更想抹杀剑一。 剑一也没想到,雷霆剑法会使天狗无情地照顾他,格外的照顾。 剑一一跃而起,剑指苍穹,引动神雷,铺天盖地的闪电劈向大光球。 “轰,隆,隆。”大光球被击散,四分五裂,一点一点被净化。 光明降临,黑暗退去。 天狗又惊又怒,“凡人也敢引雷如神,不知死活,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得了我?” 天狗血盆大口,龇牙咧嘴,让自己看上去凶狠毒辣,穷凶极恶,气势汹汹。 雷霆傍身的剑一有恃无恐,目光如电,口吐雷电,风驰电掣,转身一剑挥向天狗。 天狗不躲不闪,不屑视之,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雷霆剑法第一式———狂傲之剑,不狂不拔剑,狂人挥剑,剑斩狂徒。 这剑不偏不倚恰好斩到挠痒痒的那个位置,不同的是,此前那剑伤不到它,连毛发都未砍断,而这一次皮开肉绽,雷霆把它破开的皮肉烧焦了。 狗肉香,佛难耐。 剑一想起冬日里:冬至御寒狗肉煲,五仙风雨乐逍遥。 别人闻的是肉香,自己闻的可是耻辱。 天狗用舌头舔舐自己的伤口,鲜血的味道让它意犹未尽,眼神迷离,“多久了,多久没有人能让我受伤了!你,很好,我很满意,你可以带着这无上荣耀死去了。” 天狗缓缓飘落地,翅膀紧紧贴住身躯,融为一体。一闪,天狗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剑一把剑横持在前,挡住天狗的锋利獠牙。 不得不说,这天狗该洗洗牙,起码漱漱口,口臭很严重。 剑一腾不出手捂鼻子,也不能当面给它提提建议,脚底生风,拉开距离。 剑一摆明了在嫌弃它,可不想被这么臭的嘴咬上一口。 天狗一口没咬到活肉,那就好把人撞死吃死肉,图他新鲜。 只见天狗抖擞一下,又是一瞬,狗头那么一拱,强大的冲击力把剑一拱,剑一立即将剑插入地,连剑带土退了数十步。 天狗乘胜追击,再次一撞,而剑一被撞得人仰马翻,嘴角溢出鲜血,气息混乱。 余光由于剑阵耗费心神过大,一开始见剑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安心调息。此刻睁眼一看,剑一被蹂躏得开不了口。 剑一身上的雷霆渐渐退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伤痕累累。 天狗的速度似闪电,身形如壮牛,对着剑一横冲直撞,胡作非为,剑一被撞得东倒西歪,鼻青脸肿。 余光于心不忍,来不及恢复完全,提剑砍来,此时他的感觉就像是砍在一堆倒刺上,不但未伤它分毫,反而把自己震得虎口麻痹。 这下余光惨了,本来天狗撞剑一撞得正起兴,居然有人打扰它,还是扰它清梦的罪魁祸首。 可想而知,余光很成功地转移了仇恨,轮到余光被一顿狗撞。 “原来剑兄承受力这么强,我感觉这狗东西把我的胆汁都撞出来了。” 余光早有准备,护体神功在身,体表琉璃之光,抗打抗摔不易碎,被撞之余还能调侃自己,为剑兄继续争取时间,想法子搞定它。 “要不我们直接跑路?与其这样被撞,不如进入下一围,好歹这只天狗不敢冲撞下一围。就是会绕过诅咒之地,到时候还得回来。”余光想着要不要跟剑一说说,因为他觉得这只天狗貌似强得有点离谱,不如采取应对蜥蜴的策略。 剑一恼火了,可惜他没学过什么粗鄙之语,否则他定要痛骂几句,没这么欺负人的。连冲带撞都不歇一会,感觉自己像个蹴鞠。 不把自己当人也就算了,还当个球?挨揍也就算了,还挨撞?这怎么能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剑一怒火燃烧,整个人气氛都不对,余光望了一眼都把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斩!怒斩!斩狗!狗命拿来!” 剑一轻功爆发,转瞬间到天狗前面,一剑斩去,火花四溅,天狗的毛发有着火的迹象。 接着剑一居然跟天狗硬碰硬,直接用他弱小的身躯去撞它。 “剑兄疯了吗?直接去撞天狗,这跟撞一座大山有什么区别?” 余光没眼看了,他已料想到剑一会被反弹倒退。说实话,有点丢脸,像是没带脑子。就连天狗也惊呆了,刚刚那一剑再次刺破它的皮肤,它刚想发火,结果看到这一幕。 “我好像不应该跟傻子计较,皮肤破了就破了吧,就当可怜可怜他了,没想到刚想收个小老弟,结果这小老弟傻了。” 当一人一狗都在为剑一叹息的时候,剑一随之撞了上去。想象中的反弹没有,剑一安然无恙,你以为是他即使刹住,不是的,是真的来了个亲密接触。 “嘭!”巨声一响,反倒是天狗被撞飞了。 余光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现实,是真的,天狗被撞飞了。 那么大的庞然大物,就这么被撞飞了,这不是在告诉你,我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把山挖空,把海填平,这有可能吗?不是说大话就是在吹牛皮。 “难道剑一是神魔转世?天狗欺负人欺负过头了,导致天怒人怨,神魔降世来惩罚它?”余光不禁暗暗想到,“神魔保佑,上苍保佑,剑一保佑,把这条狗送回天庭,或者是下地狱,只要不要在人间逗留就好了。” 余光被打得胡言乱语,要是剑一知道他这么想,直接翻白眼一刻钟给他看。 别说余光难以置信,就连天狗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居然飞了,哦……不对,我本来就会飞。我居然被撞飞了?” 天狗虽然震惊了一会,并且狗实打实飞了,但是并不能飞多远,因为它扇动了翅膀,在空中盘旋,停了下来,俯视两人。 余光眼神凝重,天狗太强了,刚刚那个撞击,力量不比它撞自己弱,可是居然只是让他飞了一会。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它扇动一下翅膀就停了。 剑一一口血在喉咙忍了片刻,终究没忍住,吐了出来。 “这狗,太狗了!费劲全力也只能让它受一点点伤,压根不可能让它受到致命伤。也不知道跟那只史前巨兽比如何?”剑一暗暗嘲笑,“我想什么呢?这只狗不过是像狗皮药膏一样,皮厚了点,还是打不过那只鼹鼠的。” 天狗在空中俯视着他们,突然一股十分强大的吸力从地下出现,神奇的是,他只吸天狗,如同漩涡一般。 剑一忽的一闪到了余光旁边,余光再次震惊地看着剑一,“剑兄,这也是你的杰作?别隐瞒了,我知道你是上古神魔,神魔降世,请受贱民一拜。” 剑一跳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余光暗暗想到:“难道神魔都喜欢敲人的脑壳吗?改天我也要收一个小弟,不过头要够铁,就敲他的脑袋玩。如果不够铁,敲一会就坏了,那就很尴尬。” 剑一说道:“想什么呢你!我刚刚不过咳药了,就是齐神医给的药,就是那个“三转潜能丹”以及“大力出奇迹丹”,并且我施展了一种体术,此体术增强体魄,力壮如牛。” “不然你以为我拿什么底气去跟天狗硬碰硬相撞,你当我是傻子吗?” 余光像小鸡一样点头,好似在说:“没错,我刚刚就是以为你被撞到脑袋撞傻了。” 不用多说,他点头的这下又被敲了脑瓜崩。 “你再敲,就被你敲傻了!” 剑一暼了他一眼,“你已经傻了!” 剑一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冷酷无情,冰冰脸的的少年会变成这样一个逗逗的,甚至与上古神兽———沙雕的性格有点类似的脑残。 余光指着那个地洞问道:“剑兄,那个地洞是你打的吗?” “你是不是傻?我哪有时间打地洞,要打也是那只鼹鼠打的。” “哦……原来是鼹鼠打洞。”余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虽然也有可能是那只史前巨兽打的洞,不过按道理来讲,史前巨兽打的洞应该不会有吸力吧。看这只天狗的状态,像是特意只吸住它,召唤它回去。 天狗被这吸力一吸,它就想起来了。 “我狗日的,我咋忘了这茬,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会被那牢笼召唤回去。”天狗的狗言狗语都急得说出它们的方言,它伤心地眺望远方,好像在留念这世间的美好,这自由的渴望。 “我的女主人,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来拯救我,除了你,没有人能从这个牢笼里解救我了。会不会你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会不会你还太过弱小来不了禁地这一围?” 天狗拼命抵抗,却仍被这吸力紧紧吸住,无法逃脱,强大如他,依旧被束缚。束缚它的是人是鬼还是神,他又是何等得强大,他会不会也被束缚着? 第八十八章 审判 余光不清楚天狗的愁虑,见天狗要被吸到地下去,不禁喜上眉梢,就差点放声嘲笑。 “就这样逃走了吗?有本事你留下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狗皮,抽了你的狗筋。” 剑一道:“你就别落井下石了,它要是能听懂你的话,说不定把你也带下去与它作伴。” 这话果然有用,余光堵住嘴巴,祸从口出,真不长记性。 天狗确实听不懂余光的话,确实记忆力不大好,然而它可没忘记从牢笼出来的任务,就是把这破坏龙椅的家伙给灭了,挫骨扬灰。 这要是没把人杀死,没让毁宫殿的人受到惩罚,那它的狗颜何在?在众狗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天狗一眼望过来,余光的心拔凉拔凉的。 余光僵硬地扭脖子,转向剑一,“剑兄,那只狗不是在看我吧?” 剑一耿直道:“不用怀疑,它就是在看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龙椅被毁它才能出来,只不过出来是了把你这个破坏龙椅的人灭了。光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先撤了!”剑一撒腿就跑,把余光弄懵了。 余光伸出手,含情脉脉望着跑掉的剑一,“剑兄,你就这样跑了?我们情义何在?” 余光做作地挽留一下,然后神情凝重,这只天狗看上去是要在临走时再给他来一击,若是没接住,怕也是要身死道消,烟消云散。 至于剑一突然离开,他并不会埋怨剑一,毕竟没有谁有一个要求另一个人陪他去死。更何况,他信任剑一,他这样做定有深意。 目前,对于余光来说,最重要的是抵挡住这次的攻击,只要挡住了就能活下来,这只天狗也将归入地下,与他无关了。 天狗见它的预备小弟居然跑路了,这让他很欣慰,不会过多耗费它的心神,也没必要殃及无辜。 “我还是太善良了,你说我这么善良,我的女主人怎么还不来救我?” 天狗又想起囚禁他的那个人,那个女人,一个眼神就让他动弹不得,一根手指就让他跪下屈服。 太过强大了,强大到你无法反抗。 “她把我囚禁在这,就说让我等女主人,让我护她一生平安。可我等了十年,还是没有感应到她。还说让我顺便护住宫殿,这下好了,宫殿没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找我麻烦。” 天狗越想越气,看着余光,目光灼灼,怒火中烧。 “我让你也尝尝那女人对我的惩罚,雷电暴击,虽然威力是比不上的,可是那感觉,那麻痹,那酸爽,还是会让你死得很舒畅。” 只见天狗嘴里再次凝聚光球,只不过这次的光球并非是黑色的,如同霹雳弹那样的。而是电流缠绕,光亮通明,雷霆之光。 这回余光无法理解了,光与暗,同时掌握两种相对属性的能量,需要控制其中的平衡。他就怕被稍有不慎,爆体而亡吗? 剑一若有所思,两种能量,相对属性,平衡之术,若是化为已用,不失为一张出人意料的底牌。 余光不是没想过躲开,只是天狗的眼神已经锁定他了,与其想着躲开,还可能歪打正着,不如索性放手一搏,正面硬抗。 轻捻剑诀,闭目之下,流光氤氲。 “玄武方阵,只守不攻,防御至极!” 余光默念法则,符文浮于上空,阵起剑舞,千道剑影如银色游龙畅游方阵之中,脉络泛光如玄武甲壳,光点流转。 剑一点点头,肯定余光的做法,这种情况,唯有龟缩防御,容不得半点犹豫。当下剑一手掐法诀,隐于地下。 乌云密布,雷雨天气,暴雨倾盆而下。雷球遮天蔽日,雨落下雷球上,噼里啪啦如同二胡唢呐登场。 电光四射,落在枯木上瞬间燃烧熄灭,落在巨石上破裂粉碎,泥土被炸得坑坑洼洼,怪兽异类纷纷逃难,一场小型兽潮即将引发。 余光滴雨未沾,方阵屏障将雨隔绝,而雨顺着屏障滑落,如同雨帘,绝美。 如此美景,无人欣赏。 “雷球,去!以你无上璀璨的光芒炸裂,绚烂如花,带走蝼蚁苟延残喘的贱命。” 天狗翅膀一挥,雷球如陨石坠落,迅捷如风,无情摧残。 余光被这惊雷的速度惊呆了,“这怎么跟那颗大黑球不一样,套路我?太可恨了!” 余光还想再多建一座小方阵保命,这厮居然把雷球就这么释放出来,并且雷球坠落之快,已让他失神,小方阵建好一半也来不及使用,干脆摧毁后死守大方阵。 雷球坠落之时,地下囚牢飞出万千银链,银链捆绑住天狗,天狗收缩羽翼,半点挣扎地想法都没有。 阶下囚,无自由;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狗。 雷球还未落到余光的方阵,天狗就被银链拖入囚牢,由于太快,天狗还说了一句,“我去!”余音缭绕,响彻三围。 说时迟,那时快,雷球一接触方阵屏障,雷鸣炸耳,清晰可见的裂纹触目惊心,“嘭”的一声,屏障破碎。恐怖的雷电倾泻而下,就要把余光给淹没。 突然,也不知怎么回事,余光的脚被一把抓住,心神都被雷球的雷击之力震惊的他自然是任由他人扯下。刚刚好躲过雷球,他的头发都被吸得竖起来,如同剑一雷神时刻。 回过神来,原来是剑一遁地挖了条地洞。 当然,如此这般是躲不过雷击之力的。 包括地洞,连同地面都被雷轰得黑漆漆一片,而地洞更是让雷球有了释放的地方。雷球分解成雷束,四处乱窜。 不用说,这是剑一从鼹鼠挖地洞得到的灵感,而能在短时间内挖出一条地洞,自然是体术的功劳,至于其他的原因,不便多说。 幸好剑一在地下挖出数条通道一同分担雷电之力,脆弱的土质直接被轰穿。大地的包容性很大,就算是雷电也能容纳它。雷电进入大地后,化为虚无。 剑一拉着余光遁地后,也不管方向,疯狂直线逃窜,大约三里开外直接钻出。 余光呆若木鸡,拍拍胸口,“我这是活下来了?剑兄,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跑路不管我了。” 他又嘀嘀咕咕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菩萨保佑,阿弥陀佛保佑。” 剑一虚脱地躺在地上,雨水打湿了全身。雨渐渐变小,打在他的脸上,打到眼睛,让他不得不闭上眼。嘴唇干裂,喉咙干渴,张开嘴,舔了舔雨水,让雨水润喉。 余光也不唠叨了,坐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了。突然,剑一睁开眼,又被雨水打合眼。两人相视一笑,接着敞怀大笑。 两人的笑声在雨中那么得不起眼,却是由衷得开心,这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不清楚天狗能不能听到他们的笑声,不过他们想:如果听得到的话,天狗应该会无比羞耻吧。 雨终是要停的,世界上没有一直下雨不会停的地方,区别在于下多久。 两人待雨停后来到河流边,把衣服脱下,放在大石上,身上湿漉漉的还是很难受。淋雨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淋的时候很爽,过后湿答答的感觉就很不好,而且容易着凉,病温,感染风寒。 虽说习武之人体格好,不易患病,可也不能粗枝大叶,漫不经心。 地下,囚牢。 天狗上的银链已解开,而它恭敬地跪着,它的前面站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 女人被一团迷雾围绕,云彩围脖,红发如火,神情冰冷漠视,如冰封千里的冰川。 她冷言冷语道:“天狗,你可知罪?” 天狗战战兢兢,惶恐道:“卑犬知罪,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让宫殿倒塌了。” 她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在意一座宫殿?这宫殿塌了就塌了,可你连把宫殿弄塌的人都杀不了,这事情就严重了。” 她越说越气,“我力排众议,让你守卫圣女一生,你却不懂得珍惜。就连守护宫殿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我怎么信任你!” 天狗冷汗涔涔,没想到自己即将守卫的是会是圣魂殿的圣女,他辩驳道:“那毁坏毁坏宫殿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还请殿下明察。” 殿下喝道:“你当我空口无凭,胡编捏造你吗?你仔细看看,这是谁!” 只见殿下纤手一挥,居然凭空出现一道光圈,光圈之上赫然是余光,剑一两人赤裸着上身。 天狗瞪大了眼珠子,震惊道:“怎么可能?虽说我没有亲眼所见,可他怎么可能逃得了我的雷霆一击?” 殿下收起光圈,“如你所见,他们就是从你手中逃掉了,你难咎其职,接受圣魂殿的最高审判吧。” 她冷冷道:“如果你从审判下活了下来,那么圣女依旧由你守护。” 天狗诚惶诚恐,知道唯有如此,才有机会活下来,不然等殿下动手,毋庸置疑会死得透心凉,“多谢殿下,卑职定当为圣女瞻前马后,护其一生。” “呵!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话音刚落,殿下若隐若现,直到消失不见。 紧接着就是悠长的鬼哭犬嚎,那是天狗在接受圣魂殿的最高审判。那松开的银链再次捆绑天狗,捆绑得死死的。 天狗知道,这只是前奏,不算什么,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银链传导电流,引动神雷。囚牢变成一片雷场,好似苍穹所有的雷电都被召唤而来。 第八十九章 夺命十三枪 偌大的囚牢雷电密布,雷电交加,数不胜数的闪电在囚牢上空闪过,就像一群脾气粗暴的人在一个狭窄的地方,一触即燃。 被暴打一顿的就是天狗,所有的雷电像完成任务似的随便劈他两道就散了。就这么随便两道,也是成千上万次,天狗的脸从红变黑,整个身躯都被电焦了。 在电的过程中,你仿佛可以看到他的骨骼,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麻痹,以及眩晕。在这样的惩戒之下,天狗凄惨地叫喊了一夜,被虐得体无完肤。 足足被电了一夜,所有雷电才散去。 天狗一团漆黑跪在地上,殿下乍现囚牢,悠悠长叹,“难得你抵搪住最高审判,也罢,圣女最多十日就来禁地了。记住这次教训,若是让圣女受了委屈,掉一根头发,就不是最高审判能救你的命了。” 她身影虚幻,衣袖一挥,粉末飘散,如星光点点落入天狗的身上。渐渐的,天狗恢复元气,一改颓势,容光焕发。 天狗望向西方,那是圣魂殿的方向,恭敬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属下保证誓死护圣女周全。” “十天吗?还有十天,圣女,等了十年,终于要等到你了。”天狗露出希翼的目光,幻想着到更广阔的天地。 “对了,还有那两个混蛋,不好好去死,居然活了下来,让我承受圣魂殿的最高审判。这仇,我是记下了。你们最高祈祷不要碰到我,否则,将尔等碾为齑粉。” 剑一与余光等待阳光把衣物晒干燥,本想起火烘烤一下身子,可惜雨后木材都是湿的,难以生火。 本来还可以靠内功蒸干,不过两人太过劳累,内力消耗不少,不便耗费在俗事之上,就这么在静候时光,吐纳调息。 “剑兄,我的心静不下来,总感觉那只天狗不会放过我。”余光愁眉苦脸,想要调息心却是静不下来。 剑一睁开一只眼,“你这是被吓到了,还没回过神,若是没调节回来,你人也就废了。” 余光又尝试一次运转内功,沉心吐纳,却是运转到一半就前功尽弃,“剑兄,救我!有没有好的法子。” 剑一再次睁开一只眼,心平气和道:“也不是没有,就是你可能不愿意。” “剑兄你只管说,我听你的,不然的话,我人不就废了,那还有什么意义。”余光信誓旦旦,大有不计一切后果的信念。 “咳咳,既然心不静,那就让它静下来。” 余光听这句话,我感觉哪里不对。 剑一接着说道:“想让心静下来,除了梵音没有很好的法子了,这本《清心咒》就交给你,好好念,念完一遍,心静如水。” 原来在这等着他,余光接下《清心咒》,并未多想,焦急心境出现的问题,这问题若是不能解决,以后的习武之路算是断了。 剑一的嘴角微微一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见余光翻开《清心咒》第一页,不再看他,继续运气吐纳。 余光已有心理准备猜到《清心咒》梵文复杂,匪夷所思,难以理解。入目梵文如蝌蚪一样杂乱无章,晦涩难懂。 见剑一没有嘱托的话,那就只好硬着头皮念,还能怎么办,自求多福。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余光艰难地念着梵文,一停一顿,一遍下来,不知不觉焦急的心态似乎平缓了一些。 “这清心咒让人上瘾?”余光念完一遍,有所感悟,几遍下来,越念越顺畅。 虽然不了解其中的意思,可是单单念咒都足以静心,这点直切痛点,让余光如获珍宝。再次尝试运转吐纳回路,顺顺利利,毫无阻碍,甚至比之前都要流畅。 余光开心的笑容刻在脸上,剑一不用问都知道《清心咒》有用。 薛家大厅,众女的伤恢复了七七八八,薛穆杉见众女英气逼人,抚掌说道:“你们休养好了?” 薛佳茵回复道:“是,家主!我等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此次前来就是领命去黄花村见见齐神医,争取让齐神医移驾前来。” 薛穆杉的身子骨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白,看上去似乎随时会病倒。听完薛佳茵的话,他又咳个不停,让人怜悯不已。 众女欲要上前拍拍他的背,他举掌定住,让众女停下,说道:“我没事,你们快去快回。” 就在这时,薛思淼来了。妆容俏皮可爱,头戴金钗,青衫玉带,活蹦乱跳。 她亲昵地来到薛穆杉前面,手里拿着一碗汤药,喂他喝了一口,说道:“父亲,我想随姐妹们一起去见见齐神医。” 薛穆杉皱眉道:“你去做甚?路途遥远,黄花村地处偏僻,穷乡恶水出刁民,说不得会遇到强盗暴匪,太过危险了。” 薛思淼挥舞拳头道:“他们遇到我算他们倒霉,我也算为民除害了。父亲,姐妹们各个身怀绝技,再不济她们也能保护我,你就让我跟着去吧。” 众女被薛思淼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又想起这是在家主面前,敛容屏气。 家主并不严苛,也没有责怪众女。 可他还是不放心薛思淼出远门,摇头道:“不行,你就别瞎凑热闹了,给你的姐妹们拖后腿。” 薛思淼求助地望着众女,薛佳茵心领神会,拱手说道:“家主,小姐平时就勤学苦练,武艺不在我等之下。如果此行有小姐相随,安全也会大大提高。” 薛思淼感激地看了薛佳茵一眼,然后对薛穆杉说道:“父亲,你若是不信,我给你耍一套枪法看看。” 说着,不等薛穆杉拒绝。 一把夺过薛佳茵的红缨枪,当众演练了一套夺命十三枪,从相思断肠到神游杀意,枪法自由,行云流水。去如箭,来如线,枪似游龙。 薛思淼收枪利索,枪枪锵然,众女不禁叫好。就连薛穆杉也不得不承认薛思淼这套枪法算得上登堂入室,即便是在江湖上也能争个一席之地。 薛思淼还枪给薛佳茵,又粘着薛穆杉,得意道:“父亲,你看我的枪法如何?是不是很厉害,你就让我跟着姐妹们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薛穆杉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江湖上,奇人异士,光怪陆离,面对的挑战很多。尤其你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行事切记万分小心。多观察,多向你的姐妹们学习,不要任性。” 他又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就只保护你自己吗?” 薛思淼露出她的小虎牙,眯眼笑道:“我当然会保护好姐妹们啦。”反应过来,又欣喜叫道:“父亲,你答应我啦?” 薛穆杉点点头,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薛思淼高兴地下了台阶与众姐妹手拉着手,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薛穆杉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他的时日无多,诅咒之事又乱他的心,唯有他的女儿思淼能让他展露笑颜。 待她庆祝过后,薛穆杉摆摆手,“我累了,你们下去吧!记住江湖险恶,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莫要轻信他人。” 众女施礼告退,而家主回房后,家母急冲冲赶来,“你怎么就让思淼跟着她们去黄花村?你又不是不知道思淼的性子,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薛穆杉咳了两声,温柔地牵过她的手,两人的手已不是年轻时候的一个厚实一个柔滑,而是饱经风霜,历经沧海桑田,布满皱纹的手。 他们是因为相爱结合在一起,老夫老妻多年,为薛家呕心沥血,任劳任怨,励精图治。两人的手十指相扣,携手与共多年,此刻再一牵,心泛涟漪。 家母先是扭捏羞赧,然后捏了一下他的手,松开后拍打一下他,怨道:“你就知道用这一招,老不正经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吃定我了?” 薛穆杉朗声笑道:“一招鲜,吃遍天。” 她羞怒地拧着他的耳朵,“说,你还对哪个女子使过这一招?” 薛穆杉疼叫道:“哎哟,没有,就你一个,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呀,哪敢对别的女子有非分之想,死心塌地唯你一人。” 她仍不松开,“哼!你还敢有贼心!好呀,你!是不是委屈你了?不让你纳个三房六妾,是不是很不满?” “疼,疼,疼,你快松开,我的姑奶奶。我一片真心,海枯石烂,绝无二心。我发誓,对别的女人我连多看两眼都费劲。” 薛穆杉刚举起手来发誓,赶忙吻住他的嘴,拉下他的手,靠在他的胸前,“我不准你发誓,上苍对你已经很不公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最幸福莫过于嫁给你。只可惜,我没有为你生个儿子。” 说到这,她梨花带雨,“我们薛家造了什么孽,竟然到这一辈,没有生一个男孩,这让我们薛家如何是好?” 薛穆杉连连咳嗽,这正是他忧愁的事,此刻又让爱妻这么一说,思绪上心头,连连叹息。 “实在不行,就让薛鸣鸣继承家业。” 家母连连摇头,她不愿意,虽说鸣鸣是他们的儿子,不过是养子,终归服不了众人。若是女子,更是不可能,有违家规。 到头来兴许会被薛家女子的丈夫瓜分,争抢,若是到那时候,薛家四分五裂,那他们真是莫大的罪过。 第九十章 桃花劫 众女一出门,那就是一道引路人回头的风景线。她们如黄莺一般,叽叽喳喳一路。由于路途遥远,众女香车宝马,缓辔而行。 夜幕降临,微风飕然,满地银辉。 众女已到郊外,万籁无声,唯有她们座下的马蹄声。薛佳茵见远处有光,说道:“姑娘们,加快速度,前方有光,我们急需找家客栈过夜。” 众女应声,飒爽英姿,舞鞭拍马,“驾”声四起,直奔向前。 那远处的光确实是座客栈,客栈两层,一层就餐,二层就寝。食客稀少,寝客不多,正合众女心意。 众女下马后,小二出门迎客,如此荒郊野岭,却迎来这么多贵客,罕见之至。 又见门外都是女侠客,小二大声喊道:“欢迎光临小店,女侠十一位。” 众女直接将缰绳全部递给小二,步入客栈,只有两个男人在桌上喝酒。店内装璜简陋,甚至还有蜘蛛网。 不得不说这样的店在这个地方也是不容易,靠着游客几人的银两维持。众女都透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也就简单过一夜,不能要求太多。 两个男人目不转睛看着她们,污秽的笑容让她们不快,可也不能因此掐瞎他们的眼。 薛思淼随意坐下,纤手一拍桌子,喊道:“掌柜,把你们这上好的酒全给我拿上来。” 如此好爽的语气,自然引得掌柜心花怒放,回应道:“好咧!” 小二这时拴马回来,为众女倒上菊花茶。又报上菜名,询问打尖住店。 得到众女要过一夜的消息,手上手帕一拍,嗷了一嗓子,也不见有别的人收拾房间。 菊花茶茶香四溢,众女分三桌,而那桌的客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酒还未上桌,除了薛佳茵和薛思淼,众女已渴得把眼前属于自己杯上的茶水喝光。 其中一位女子见小二在忙碌,就要站起给她们续杯,可一站起,就觉得不对劲,她忙说道:“我怎么觉得晕乎乎的?这茶水……” 话音刚落,其他喝过菊花茶的姑娘一个个趴在桌上昏倒,而她也无力支撑,趴倒在桌。 薛佳茵银针一探,往杯中一嗅,惊道:“不好!菊花茶有迷药,这是家黑店!” 薛思淼银枪在手,怒起砸塌旁边的桌子,“欺人太甚!当我们薛家好欺负是吧?是谁放的迷药?有本事吃我一枪,来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二楼出来两人,赫然是刚刚在旁边喝酒的男子。他们桀桀笑道,“你们两人倒是警惕,没有喝这菊花茶,不过无所谓了。就算你们一起上,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 而小二和掌柜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用多说,这两人也是一伙的。正当两女觉得这家黑店也就四人的时候,从后厨又出现两名壮汉,一身的肥肉在肚子前晃荡。 楼上又现两人,此两人浓妆艳抹,睡眼惺忪地说道:“这么晚了,还来客人了吗?” 这两人居然是货真价实的女子,此刻正打量楼下的众女。 见被迷倒的九女,无一不是冰肌玉肤的女子,又见站着的两女皮肤粉光若腻,吹弹可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其中一人冷冷说道:“这么好看的美女,怎么就不上点妆?太丑了!你们太丑了。” 她拿起一把小刀,舌头舔着刀锋边缘,“你们的脸太精致了,这样可不行。女人的脸不留点疤痕,怎么吸引男人的目光?” 她把小刀贴在旁边男人的脸上,“你说是吗?她们这样哪有我们有魅力?如果我在她们的脸上都刮上一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那男子皮笑肉不笑,把她的刀拍下,“行了!这些女子不能被你霍霍掉了,都是上等的姿色,可以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女子说道:“姐姐,你跟那些男人说什么?他们才不懂我们的美,他们除了会用下半身思考之外,眼里就只有那几个臭钱。” 薛思淼银枪落地,整座客栈似乎被她震了一震,打断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 “你们似乎不把我们两人放在眼里?” 楼下的人不好好走楼梯,都直接跳落下来,个个都施展出不弱的轻功。 “哦?那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薛佳茵一脸不屑,淡淡说道:“你们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会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废话少讲,把解药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那两个胖子的肥肉一抖一抖,其中一胖子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让你们见到’江湖八大怪人’面不改色?” 江湖人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八大怪人”,只因他们装妖作怪,无恶不作,怪里怪气。 薛佳茵与薛思淼也是听过这八怪,当即目露寒光,想要将此八怪大卸八块。 至于她们两人听过这八怪并非他们的怪名,而是他们与薛家有仇,这仇还不浅。 “你们是薛家的人吧?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上个月发生的事情?我们还做了一单你们薛家的生意。”掌柜的缓缓说来,像是说一件可以耀武扬威的事情。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薛思淼怒形于色,提枪一刺。 这件事她忘不了,甚至整个薛家都忘不了。这八怪居然将她们薛家唯一的双胞胎姐妹卖到了青楼,等到薛家得知消息,见到那双胞胎姐妹的时候,她们屈辱被逼卖艺且卖身。 这让薛家怎么能忍?不过此青楼背后的势力十分强大,比之他们薛家也是不相上下。 更何况青楼不过是正常交易,要怪只能怪那八怪。将双胞胎姐妹赎身后,两姐妹不久就白绫上吊自杀。 这一举动,直接是让薛家上下震荡,誓死要将八怪一举歼灭。只是这八怪行踪不定,难以动用他们薛家本身的力量去铲除他们。 为此,薛穆杉重金悬赏八怪,生死勿论。又找上“万疆红”,无论如何,都要将八怪项上人头摘掉,一个人头黄金万两。 可以说薛家不顾一切,大出血也要让江湖人得知他们薛家的怒火,以及得罪薛家的代价。 一时间,江湖上人人寻找八大怪人,甚至一些行为举止与八怪如出一辙的人也被取走项上人头。 可惜,八大怪人也不傻,知道江湖的人都在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的悬赏令挂得到处都是。于是只好隐姓埋名,避避风头。 说到八大怪人,他们有三大怪事! 第一件怪事:在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的桃花村上,一夜之间,所有的孩子都不见了。那天晚上,所有的村民似乎都睡成死猪一般,就连失眠多夜的村长也一觉睡到天亮。 等村民们醒来,纷纷发现自家的小孩不见了。不管是上至十二三岁,还是下至一个月大的婴儿,都不见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张金牌,上面刻着一个“怪”字。谁家没了一个孩子就有一张金牌,没了两个的就有两张。 妇女们哭得撕心裂肺,上告官府,遍地寻人,都找不到。若是没那块金牌,他们也许会认为是灵异事件,然而这块金牌就是在告诉他们,这是人为的,就像是在告诉你,这块金子就当买了你们家的孩子。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是生是死,将他们孩子掳走的人要做什么? 更可恨的是官府的不作为,不仅不作为,还将桃花村所有的金牌都收起来,说是要作为呈堂证供,随便抓几个死刑犯签字画押,立即执行死刑。 而那些个金牌,再也没有回到村民们的手上。受到极大伤害的村民们无心劳作,整日郁郁寡欢,就连笙歌也不唱了,传宗接代也不行了。 也许百年过后,桃花村将不复存在。而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也许也会被杂草所取代。 直到过了三年,江湖上传出此事为“八大怪人”所为。于是乎,桃花村的年青一代,走上复仇的道路。别人习武,或是为了强身健体,或是为了功名利禄,或是为了行侠仗义,而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复仇。 从此,江湖上多了个组织———桃花劫。 只是八大怪人更新换代,桃花劫杀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灭掉他们。桃花劫除了复仇之外,也成为了另类的杀手组织,而他们的血液就从桃花村补充。 仿佛只有这样,桃花村才能存在,那是他们一村的血海深仇。 当他们得知薛家的情况,也去找过薛家的人,无条件为他们追杀八大怪人,而薛家只需要为他们提供线索就行。 只可惜那双胞胎自杀了,否则得到的线索会更多。 让桃花劫不满的是,薛家居然还找了万疆红,只是他们也无法苛责薛家,毕竟他们也是为了报仇。 而他们桃花劫成立多年,也未铲除完八大怪人,反而随着桃花劫日益强大,八大怪人随之销声匿迹,偶尔出现刷刷存在感。 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即便捉到一两只,可是若是不能一锅端了,母老鼠随便一生就是好几只,他们新鲜的血液也就得到补充。 桃花劫也不是没活捉过八大怪人,只是这八大怪人早已内服毒药,要不宁死不说出他们桃花村孩子的去处,要不在他们屈打成招之下就要说出秘密之时就被毒死。 似乎当他们说出这秘密的时候就会触发毒药的机关,一触发,毒发身亡,化为一滩尸水。 第九十一章 琉璃岛 根据桃花劫的猜测,八大怪人背后有一只黑手,幕后控制着八大怪人。桃花劫也一直致力于找出这只黑手,探寻他们劫持孩子的目的,只是至今未果。 第二件怪事:琉璃岛火山喷发,火山口滚烫的岩浆喷涌,股股黑烟覆盖蓝天,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远处观看犹如一条火龙腾空苍穹,但见一片火海纵横交错,疯狂的火浪叠叠高,燃尽一切生命。 岛内的生灵在火海下拼命逃窜,焚烧成灰烬。飞鸟痛苦尖叫,离开家园,拖家带口越洋跨海。岩浆蔓延到海水,海水瞬间沸腾,就像是被翻炒的米饭,热锅上的蚂蚁,浓浓的白烟缓缓升起。 有人传言,琉璃岛有神物出世。若是能得此神物,岛内万物皆听你指令,还可令岛如船如鹏,在海中潜行,在空中飞行。 这一传言不管是真是假,令江湖上的人纷纷赶往琉璃岛。 然而,当人们去到琉璃岛,就只看到一片黑山,遍地的焦尸。哪还不知道不过是火山爆发,何来的神物出世。正当人们大失所望,准备离开琉璃岛的时候。 岛中央,轰鸣声响起,一道光束冲天之上。所有人目不转睛,更有人疯狂奔向那束光。等所有人都到岛中央的时候,空无一物。 众人又在岛内搜寻一番,别无他物,都被岩浆燃成废墟。当人们回到船停泊的地方,所有船只荡然一空,只有空荡荡的海面,孤独的海浪在翻涌。 “船呢?我们的船呢?怎么一条船都没有了?” “我们所有人都去岛中央,没有人看守船只,不会是被浪打走了吧?” “不可能,我们一下船就把船只固定好了。如果说一两只船被浪打翻,被风吹走,我也就认了!可是这么多只船,不可能全没了。”负责船帆的人主动说道,他可不想被倒打一耙。 “说得对,这么多船都没了,光天化日之下,没有鬼,就只有人!除了我们,一定还有别的人。” “哪位好汉在跟我等开玩笑?快快把船还给我们!” 众人吵吵嚷嚷,没争论出结果,也没有发现其他人。如果有,大概也是乘着他们的船离开了吧。 就这样,这群人被困在岛上。 琉璃岛没有植株,没有淡水,一群人在岛上如何生存?一开始他们还能靠带来的干粮和酒水度日如年,直到粮食与水越来越稀少。 他们开始拉帮结派,争抢食物,抢夺居住地,开始有人在争抢过程中死亡。实力强大的人成为领导者,分配食物,不服从的人就只有挨打。 有人想办法离开岛屿,甚至水性好的人尝试游回去,不出意外,有的人游回来,有的人被溺死。 人越来越少,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琉璃岛变成了炼狱岛。 一个月之后,一艘船出现了。 岛上活着的,无一不是手段狠辣的人。 至于岛内发生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于是乎,岛上活下来的十余人都被江湖所不容。他们无法接受如此狠辣的人,如此自私的人。因为被困的不是自己,人人都是活佛,声讨活着的人,口诛笔伐他们。 那些没有活下来的人,会有人替他们出气,而却没有人给他们收尸。 迫于无奈,那十余人被原有的宗门门派赶了出去,甚至那些急于撇清关系的,直接说他们背叛了宗门,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一起大张挞伐他们。 没有人关心是谁把船弄没了,直到三年后,八大怪人再次把事情扛了,承认神物的谣言是他们传的,船是被他们弄没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十余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联合起来,找八大怪人的麻烦。 八大怪人的麻烦数不胜数,虱子多了不怕痒,而他们十余人的能力太小了。 他们想不明白八大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杀死他们?为了愚弄他们? “不愧是八大怪人,太过奇怪了,行事风格,行为举止,都让人猜不透。” 他们再次回到琉璃岛,占领岛屿后,一点一点改造岛屿。他们十余人就是这座岛的岛主,由于琉璃岛的与世隔绝,广收弟子,热火朝天发展,门下弟子也越来越多。 没有人收留他们,他们就自己收留自己,结合十余人的武功,集聚十余人武功的优点,开创了琉璃岛的琉璃剑法。 世人的记忆是短暂的,在十余人低调处事,在琉璃岛安心发展的时候,吃人的事件被人遗忘了。而琉璃岛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没有人知道琉璃剑法是怎么来的,又是谁开创了琉璃剑法? 琉璃岛更是铺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琉璃岛的岛主也被人神话了,人人都想暏一睹岛主的风采,然而岛主却从来不见客。 第三件怪事:八大怪人掀起了两大宗门的斗争,当两大宗门开战的时候又阻止了他们。 鱼龙宫与海王宫分别位于丘陵流域的上游和下游,本来两个宗门互不往来,分管上游与下游,彼此也相安无事。 有天夜里,海王宫死了一名弟子。 “大师兄,我看这手法就是鱼龙宫,只有鱼龙宫的刀法有这样的效果。” 只见那名死去的弟子身上满是伤痕,触目惊心。身上被到刮得一片一片,这正是鱼龙宫的鱼龙刀法,此刀法精巧绝伦。用在切鱼片上更是无比巧妙,这本就是鱼龙宫创始人在渔民切鱼片中获得的灵感。 切鱼片的刀法用来人身上,残忍程度可见一斑,而这刀法鱼龙宫也不常用。 这刀法被他们常用来逼问犯人,当犯人被这么一刀一刀刮下一片一片肉的时候,疼痛与切肉片的美感都在刺激着犯人,基本在第三片的时候什么都交代了。 大师兄说道:“师弟,你我也只是听说鱼龙刀法如此而已,并没有亲眼所见,再说鱼龙宫对外也不用鱼龙刀法,而是降龙刀法。” 师弟愤怒道:“我若是亲眼所见,还能让鱼龙宫的人欺负我们不成!我们海王宫海纳百川,海王拳一出,排山倒海,一招制敌,哪还会给鱼龙宫出手的机会?” 一弟子在一旁附和道:“鱼龙宫的人欺人太甚,在外我们本着不惹事的风格都让着鱼龙宫。我们不惹事不代表我们怕事,这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不能忍!” 这段话说得群起激愤,弟子们都是血气方刚的人,平日里为人低调,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忍太多了,憋屈着。被这事儿一激,每个弟子都想为死去的弟子出头。 师弟低头狠狠说道:“大师兄,这事你说怎么办?如果你这都忍下去了,你这师兄我就不认了!” 他这话一说,顿时就让大师兄没退路。虽说这弟子死得蹊跷,疑点重重,可此刻他不好再细察,不说个好的解决方案,服不了众。 于是他狠狠攥拳头,对着弟子们说道:“我现在就去汇报宗门,让宫主替我们做主。鱼龙宫不给一个好的说法,我绝不善罢甘休!” 当弟子们跟着大师兄走上大殿的时候,宫主还以为他们要造反。 “你们这么多人上大殿,是要造反吗?” 众弟子跪下,“宫主,请替我们做主!” 宫主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对着大师兄说道:“你们,要我为你们做什么主?” 大师兄把弟子死去的情况一说,宫主眉头渐渐舒展,心中暗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名弟子被人暗杀了。” 宫主缓缓说道:“既然有人能越过我们的守卫暗杀我们的弟子,那就说明我们的巡逻不够。” 他又接着说道:“那名弟子在我们宫内死去的,就让他的家人领取一份抚恤金吧!” 大师兄说道:“宫主!那名弟子是个孤儿。” “哦?那就省了。好了,你们下去吧!加强警戒!”宫主最后叮嘱道。 师弟在一旁听得怒目圆睁,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宫主,当即大声喊道:“宫主!我们的弟子是被鱼龙宫杀的,你就不想着为弟子报仇吗?” 宫主淡淡说道:“那是他学艺不精,在宫内安逸太久,不懂得居安思危。你们呀!切不可懒惰。” 师弟怒起拿刀,指着宫主说道:“既然宫主不替我们做主!那我们就自己做主,向鱼龙宫发起挑战!他鱼龙宫杀我海王宫一人,我就杀他鱼龙宫两人!” “放肆!胆大妄为!” 宫主怒吼,一掌怒拍。 那师弟被一掌拍倒,趴在地上吐血,然而他的眼睛仍然恶狠狠地盯着宫主,好似要把他杀死。 弟子们对宫主很失望,宫主似乎不把他们的性命看在眼里。 弟子们纷纷站起身,“宫主不替我们做主,我们自己对自己做主!” 大师兄也扶起师弟,同样说道:“宫主不替我们做主,我们自己当家做主。” “反了!反了!反了!”宫主被气得要吐血,从椅子上下来,指着他们颤抖道。 “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海王宫!” 站在宫主旁边的人说道:“师兄,该离开海王宫的是你。” 宫主的脸阴沉沉,“怎么?师弟,你想谋权篡位吗?” “你这宫主当的,整日无所事事,既不为宫门谋发展,也不为弟子谋福利,现在连为弟子出头都不肯。你这宫主,也算是当到头了。” 宫主的脸被说得青一阵紫一阵,他嘶吼道:“那也不是你可以当的!” 第九十二章 海王风波掌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看看现在还有人听你的吗?” 宫主仰天大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身对着长老们说道:“各位长老,我这师弟妄图谋权篡位,还请长老们把他拿下。” 师弟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担心长老们会拿他怎样。只见长老们缓缓起身,走到宫主师弟的旁边,然后一动不动。 宫主慌了,哪还不知道他们弃明投暗,背叛宗门,违抗自己的指令。 他还留有最后的希望,拿出宫主令牌,指着众人说道:“众弟子听令,见令牌如见祖师爷,我以宫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将这厮拿下,关进地牢。” 弟子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听谁的。虽然弟子们都不满宫主的为人处事,堂堂海王宫的人出门在外都要看别人脸色,遇到人遇到事都要让三分。 可海王宫就是他们的家,大多数弟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海王宫生活,入宫前有的还都是一个村的,或是家对门的,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宫主都拿出令牌了,这就让他们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弟子们犹犹豫豫,都在看长老们的脸色,毕竟教导他们的都是长老们。再者说宫主的师弟还是他们的师叔,除非师叔不反抗,否则凭借他们这些个弟子还不够看。 长老们似乎有点动摇,还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宫主的师弟虚影一闪,速度飞快,众弟子惊呼一声。 宫主的令牌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宫主大惊,身影一闪,想要将令牌抢夺回来。 “我的好师兄,连令牌都守不住,你这宫主也没必要当了。” “混蛋!把令牌还给我。你以为拿了令牌你就是宫主吗?海王宫不会承认你的。我才是宫主,我才是师傅认可的宫主!” 宫主师弟咆哮道:“师傅他老人家糊涂了,我样样比你强,凭什么让你当宫主,海王宫在你的带领下,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敢吱声!” “师傅他老人家坐化成仙,公道自在人心,海王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承认你是宫主。” 宫主连连施展多次轻功,都触碰不了他的衣襟。整个海王宫的人看着宫主和师叔,就像是看一场耍猴戏。 宫主明白,如果他不在这个时候立威,那么他这个宫主也就名存实亡,被他的师弟生生抢夺。 “师弟的轻功比我强,内力比我深厚,若是被他这样拖延下去,即便我有宫主才可以学的海王风波掌,也不一定能打赢他。” 宫主师弟暗暗着急,“师兄他怎么还不施展海王风波掌?他要是不把这掌法施展一遍,我接下来的计谋就白费了。” 于是乎,在宫主追赶他的时候,他又悄悄施展内功,一点一点消耗他的体力,让他不得不花费力气去抵挡他的攻击。 弟子丛中,大师兄叹道:“宫主只知贪图享乐,连功法都忘记温习,身体有些僵硬,海王踏浪步都如此生疏,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师弟目露狠芒,往地上吐了一口血,“他算什么宫主?就会一味退让,把我们海王宫的骨气都丢光了。” 大师兄想替宫主说句话,却发现无话可说。也就是他得到了宫主的器重,于心不忍说宫主的坏话,要不然他一口唾沫一句都能把宫主淹死。 “就是这个时候!”宫主见师弟露出一出破绽,欣喜若狂。 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功,周身有风,风浪旋转。人位于风眼,掌中运气,四周的风波集中于掌。 宫主师弟并没有打断他的施展,反而气定神闲地观看,仔仔细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宫主师弟是想要偷师海王风波掌。 长老们早就觊觎海王风波掌,只是碍于海王宫祖师爷的规定,唯有宫主方可钻习风波掌。因为每一代的宫主都要通过上任宫主的考验,几乎是武艺最高强的,所以长老们也无计可施。 也不知上任宫主是怎么想的,偏偏让武功弱一些的师兄当上宫主。不过这也给了长老们机会,因为宫主师弟承诺,只要他当上了宫主就把海王风波掌公布出来,让长老们也可以习得这套掌法。 所以,长老们才站在宫主师弟这一边。 至于弟子们,此刻他们都抬高脖颈,要看一看这传说中的掌法。此掌在入宫之时,每个弟子都会知道,这就是他们海王宫至今屹立不倒的立宫之本———海王风波掌。 没有人察觉出,宫主施展了两次才将风波掌施展出来。弟子们只当此掌需要两次运势,而风波掌也没让弟子们失望。 果然,不愧是海王宫最强掌法。 掌中有风,呼呼作响,像是数十把小刀在掌中旋转,风刃锋利,触之即伤。若是被这一掌打中,怕是这十把小刀都在内脏中旋转。 宫主的笑意没有那么强烈,甚至有点尴尬,因为这掌法太过复杂,许久未练,有些生疏,幸好师弟没有打断他的施展,不然怕是会闹出笑话。 见弟子们目光如星光闪烁,一声声惊叹下,他又自信起来,反正没人知道这掌法,也看不出他施展两次才施展出来。 宫主放肆大笑,“海王宫的弟子们,就让你们看看我海王宫最强的掌法是何等犀利!” 只见他一掌推来,宫主师弟一闪,其背后的墙上出现一个掌印。众人神色凝重,风波掌强悍如此,太过霸道。 “这一掌若是打在师叔身上,无论如何他都站不起来;这一掌若是打在我身上,估计直接肚子里穿个洞。” “也就是师叔,海王踏浪步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然也躲不过这一掌。你们注意到没有,宫主施展此掌法,速度快了很多,轻功直接提高到另一个层次。” 长老们若有所思,也都把自己带入到宫主师弟中去,发现这掌唯有躲开是最优的办法,若是硬碰硬,不是说不行,代价太过大。 并且此掌一出,白浪滔天,汹涌澎湃,源源不断,接下来还有二掌,三掌,如同叠浪一般,一掌更比一掌强。 宫主师弟在接连躲过三掌,最后一掌被拍到了长袍,长袍破了一个大洞。 “如此掌法在你手里就只发挥出不到三成的威力,师兄,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宫主的脸皮算是够厚的了,可这番话刺痛了他的心,因为他说的一点没错,师傅的一掌风波掌可以直接穿墙破洞,而他仅仅在墙上留了个印记。 “大言不惭,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风波掌,掌法无情,休怪我不留情面。” 宫主满脸通红,双掌合一,轻轻一跃,飞于空中。对着他连拍八掌,掌声如雷,掌掌破风,仿佛尘埃都被他拍散。 然而宫主师弟一动不动,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他。 “去死吧!我让你看不起我。” 宫主的掌离他就剩一尺的时候,他缓缓抬起手,握成拳。 众弟子闭上眼睛,仿佛师叔的手要被宫主打断,血肉模糊是他们的第一想法。 布包拳,一掌碰到拳,强劲的风吹得师叔的脸变了形,发丝直接吹散,就连嘴皮也被吹开了,能看到他黄黄的牙齿。 在一阵响声过后,众弟子再睁开眼,场上两人都是站立的,而宫主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 “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这是风波掌,海王风波掌,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接住这一掌?” 众弟子瞠目结舌,“我没看错吧,师叔居然就这么平稳地接住这一掌,然后还一点事都没有!太不可思议了。” “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你看看他的头发,是不是乱了!” “是宫主太弱?还是师叔太强?如果师叔当上了宫主,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横着走,再也不用看外人的脸色。” 众人哗然,差一点就要给师叔助威,不过看到宫主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师兄,你退下吧!在你当上宫主的时候,我每天都问自己一句,我哪里不如你?为什么师傅选择你而没有选择我?” “我想不明白,可我知道实力是拥有一切的前提,于是我就不断提高实力!” 宫主摇头晃脑,“不可能,你就算再强,你也不可能接住我的风波掌!” 他按住宫主的肩膀,说道:“师兄,你醒醒!是你太弱了!当上了宫主过后,你再也没有修炼了,你的武功还停留在三年前,而我一直在进步,我们的弟子也一直在进步,就你在原地踏步。”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的手上出现无数把小刀,在绕着他的指头旋转,这不就是海王风波掌。 长老们神色凝重,宫主这师弟似乎强得有点离谱,不知道他答应他们的还是否作数。 宫主像傻了一样,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头发好像白了一些,失了魂丢了魄,疯疯癫癫。 他仿佛全身无力,拖着步伐,弟子们让出一条道,让他一个人离开,弟子们注视着他,像是在审视他。 原本风光无限,高高上上的宫主沦落到如同乞丐一般。 “众弟子听令,如今,我就是海王宫的宫主。我发誓,有我在的一天就没人敢欺负我们海王宫的人。我会带领海王宫走上新时代,独领风骚,一宫独大!” “宫主威武!宫主威武!”众弟子拼命感着,热血沸腾,铿锵有力,谁与争锋。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海王宫,这才是他们加入海王宫的目的。不单单是寻一处庇护之地,更是要与他荣辱与共。 第九十三章 两宫交战 “我海王宫的弟子惨死在鱼龙宫的手里,此仇不报,我枉为海王宫新任宫主!”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火自然是要借鱼龙宫的仇来获取弟子们的拥护。 “来人,给鱼龙宫下战书。七日后,在丘陵流域中游一战。杀人偿命,不把杀人者交出来,不死不休。” “是!”大师兄领命,雷厉风行。 海王宫发生这么多的变故,这是八大怪人始料不及的。原本他们只是想挑起两宫之间的矛盾,最多是让他们相互残杀。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让海王宫的宫主换了一个人,不过这与他们的初衷一致,就是要让两宫的人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比起那个胆小怕事,以和为贵的师兄宫主来讲,这个师弟宫主更符合他们的要求。 海王宫不知道的是,鱼龙宫同样死了一名弟子,并且那名弟子的死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海王宫的海王拳所伤。 其肋骨断了两根,内脏没有一处不受损,鼻青脸肿,几乎分不清这名弟子的样貌。 鱼龙宫的人团结一心,见弟子这般惨状,众人无一不愤怒当头,当即决定向海王宫宣战。 当大师兄给鱼龙宫送战书之时,鱼龙宫的人仿佛都要把他生吃了。 “你们凶残地杀害我们海王宫的弟子,怎么反倒是你们像是吃亏的一方?” 如果不是因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约定俗成的惯例,恐怕鱼龙宫的人都不能克制自己,当场就能打起来。 海王宫送信的有两人,大师兄跟他的同期师弟,也就是被宫主打伤的那个。 原本大师兄要他好好养伤,若是鱼龙宫的人不遵守惯例,那他们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师弟一听,更是坚定了要跟大师兄一起去的想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就是跟大师兄一同命丧黄泉也不愿意在海王宫听到你的死讯。鱼龙宫与我海王宫撕破脸皮,我就没想过独善其身。我就是死,也要战死。” 大师兄被他这一番话感动了,握起他的手说道:“师弟,与我同期的就剩你一个,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如何在海王宫熬下去。” 两人跑死三匹马才到鱼龙宫,在鱼龙宫如芒刺背,不敢轻举妄动,慎言慎行,真惹急鱼龙宫的人,十有八九被群殴。 他们只是送个信,发个战书,宣个战,并不是来送死,找死的。 “哈哈!我们鱼龙宫还未向尔等宣战,你们倒打一耙,说我们杀害了你们的弟子。那你们海王宫杀害我鱼龙宫的弟子又怎么算!要战便战!”鱼龙宫的太上长老看完书信后,火冒三丈,接着把战书给宫主一观。 两人一听,“什么叫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鱼龙宫的人来找茬,把我们当软柿子来捏。狗急了还会跳墙,把我们海王宫惹急了也不让你们好过。” 两人当然不会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在人家的底盘上顶嘴,人家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拳头才是硬道理,就是把他们拘留在鱼龙宫,他们也一点法子也没有。 好在鱼龙宫的人不怕事,即便海王宫的人不来,他们也要派使节发战书给海王宫。 鱼龙宫的宫主看完书信,怒拍桌子,把两人吓了一跳,以为鱼龙宫的宫主要当场血溅三尺。 “你们二人回去复命,我们鱼龙宫应战!谁要是输了,滚出丘陵流域。” 两人松了一口气,这宫主可比他们原来的宫主硬气多了,怪不得鱼龙宫的名气比他们海王宫大。 不过,他们相信在师叔的带领下,海王宫将重回巅峰。 两人一字不漏地将鱼龙宫的所见所闻向现任宫主说了一遍,一言一句尽是鱼龙宫对他们的不屑。 现任宫主痛心疾首,叹息道:“我海王宫鼎盛时期,何人敢对我们露出不屑的神情?” 大师兄表衷心,“相信在宫主的带领下,海王宫将重返巅峰。” “我知道师兄当宫主的时候很是器重你,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对你有所偏见。只要你听我的话,而不是阳奉阴违,依旧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大师兄心中一凛,“还请宫主安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你们下去吧!好好准备准备,督促弟子们好好修养,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他淡淡的微笑,那是必胜的信念。 两人告退,明日即将启程,海王宫与鱼龙宫的人都在摩拳擦掌,这一夜注定是不眠的一夜,可每个人都逼着自己睡。 因为,不睡没精神,注意力不集中,影响战斗力。 丘陵流域中游,两宫交战,海王宫与鱼龙宫各占一边。 旁边就是水域,湍急的河流令人望而生畏,河流一侧就是高山,险峻的高山在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而另一侧就是宽广的荒地。 这个地方正适合两军交战,没有阴谋诡计,真刀真枪地上场,杀出一片青天。 “哦?我记得你们海王宫的宫主不是你呀?你师兄呢?怎么?怕了吗?” “张仞韦,废话少讲,现在我就是海王宫的宫主。我们两宫互不侵犯多年,为何你鱼龙宫的人要杀害我海王宫的弟子?” 张仞韦怒道:“白丘奎,你们海王宫倒是玩得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码,我鱼龙宫的弟子惨死在你们海王拳下,你又给何说法?” “呵!好一个鱼龙宫,敢做不敢当!别说我海王宫没有杀害你们鱼龙宫的弟子,就是杀了,那又如何!” 张仞韦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把我鱼龙宫不当一回事!” 提刀鞭马,朝白丘奎冲杀,刀光闪耀。 见张仞韦率先出手,就知道此人憋不住气,半句话就惹怒了他。 他也不是吃素的,踏马跃起,铁拳套在手,海王拳挥向张仞韦的刀。 “锵锵!”刀与拳相撞,刺耳的声音令人起鸡皮疙瘩。一招而过,张仞韦被铁拳逼得落下马,刀还在晃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白丘奎暗道:“这厮力气真够大,大刀如有千斤重,我的手都麻了,好家伙。” 他微微颤抖的手并没有让人看出猫腻,紧皱的眉心让人看出他并不轻松。 张仞韦皱起眉头,“白丘奎怎么比他师兄强这么多?如果是他师兄,他这双手就算是废了!怪不得能从他师兄手里夺得宫主之位。” “再来!吃我这一刀!” 张仞韦狂跑,卷起沙浪,把沙往白丘奎眼上一踢。降龙刀法,人如游龙游走,刀如游龙挥舞,每一刀都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刮痕,仿佛地都被他刮裂。 白丘陵一惊,海王踏浪步把沙当作浪,在沙中来回闪躲,躲过一刀又一刀。躲的同时也没让他太过得意,往他嘴里喂了几拳,让他不得不防守。 两人一攻一守,来来回回几十回合,不分上下,两宫的弟子看的惊心动魄,都在呐喊助威。 张仞韦说道:“你的本事比你师兄强多了,一山不容二虎,丘陵流域也容不下两宫,这一战你若输了,乖乖带着你的海王宫滚出丘陵流域。” “正有此意,输了可别耍赖,别逼我大动干戈,亲手赶走你们!” “你们海王宫就等着搬址吧!再吃我一刀!” 张仞韦使出鱼龙宫最强刀法———鱼龙摆尾,一刀攻其肋骨,一刀剖其肚子,刀摆不定,摇摇晃晃,威力不减。 白丘奎狠芒一闪,赫然使出海王宫最强掌法———海王风波掌,使出这一掌,他把铁拳套都丢掉了。 因为铁拳套虽然能防护手掌,增强力量,可也失去了灵活性,而海王风波掌最特殊的就是他的灵活。 鱼龙宫的弟子惊叹道:“哇!鱼龙摆尾,宫主使出了鱼龙摆尾,这海王宫宫主死定了,没有人能逃脱得了鱼龙摆尾。” 而海王宫的人同样惊叹,虽然他们看过了海王风波掌,只不过是上任宫主的风波掌,而且还被师叔一拳瓦解,可师叔的风波掌他们也只瞥了一眼,并没有见他用在打斗之上。 所以,海王宫的弟子抻脖提眼,都要一睹宫主的风采。 两宫都知道这一战十分重要,对士气来说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弱势,这一战一输,怕是好几年也缓不过来。 离开丘陵流域,哪里来的依山傍水,风景独秀,人杰地灵。 鱼龙摆尾碰到风波掌,就像大浪下,鱼龙潜游,破风潜行。张仞韦的刀势更强,势如破竹,将风刃一一破开,一往直前。 白丘奎的风波掌虽然讨巧,让张仞韦的刀锋偏移,躲过一刀又一刀,可依旧不敌张仞韦。 然而,张仞韦以为自己占了上分,沾沾自喜,不慎之下,竟然中了白丘奎一掌。一血吐出,面露疯狂,鱼龙摆尾直接摆了白丘奎一尾。 白丘奎的胸口被划了一刀,两人皆受伤。 两人扶着各自的马都在喘气,对视一眼,举起手来,就在他们就要说完“给我……”。 “上”字未落下,八怪的声音传来,“等等!” 也不知这八人都何而来,就带着阵阵尘埃,出现在两宫对阵中央。 张仞韦问道:“你们八人是何人?为何插手我们两宫之事?” 白丘奎开口道:“阁下还是快快离去!别惹祸上身,这里不是尔等闲逛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 真相大白 八人之中有两个胖子,一个胖得像个饭桶,一个胖得像个圆球。胖中极品,无人可及。 饭桶似乎被白丘奎的话戳中了笑点,旁若无人地放肆大笑。 “我们八怪最不怕的就是惹祸上身,没有麻烦找我们,我们还要找麻烦呢!” 张仞韦诧异道:“你们是八怪?” 八怪在江湖上算是臭名昭著,就没有宗门待见他们的,只要跟他们沾点边,肯定会有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来。 圆球说道:“不错,我们正是八怪。” 白丘奎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警惕问道:“你们八怪不去别的地方祸国殃民,反来我们丘陵流域所为何事?” “嘎,嘎,嘎,你说我们加入你的海王宫一起对付鱼龙宫如何?” 白丘奎眉头一皱,才不相信八怪会如此好心,他们绝对是不怀好意,不乘火打劫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张仞韦心里一突,略感棘手,对八怪的防范之心又深一层,他倒要听听白丘奎怎么回应。 两宫的弟子行走江湖,对八怪的怪名都有耳闻,本来江湖上的奇闻怪事就够多的,可没有一件比八怪做的怪事还怪。 海王宫的弟子都望向他们的主心骨,就差提醒他,“宫主,千万不要答应他们,跟八怪合作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大师兄紧张起来,屏息凝神,唾弃道:“八怪没有一个省心的,与他们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众叛亲离,妻离子散都是轻的。” 白丘奎没有让海王宫的弟子们失望,婉拒道:“八怪的好意在下心领,不过这是海王宫的家事,就不劳烦诸位费心了。” 那位尬里尬气也不在意,转身又问张仞韦,“那你们鱼龙宫意下如何?不如我们一起对付海王宫,你们不必付出什么,就可以获得我们八怪的援助。” 白丘奎脸都黑了,亏他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结果这人分明就是在耍他。然而他心底微微不安,担心鱼龙宫的人联合八怪,真要如此,即便他们胜了也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鱼龙宫的弟子刚刚还在担心海王宫的人让八怪参战,结果转眼八怪就找他们联合了。 虽然从心底里他们是拒绝的,可隐隐约约觉得有八怪相助也不错,起码他们稳赢。就是有一点问题,如果他们八怪要分一杯羹,那就不怎么愉快了。 张仞韦目光并不短浅,否则他也不能使鱼龙宫如日中天,蒸蒸日上。 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抱歉,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就算输,也会站着输!我们并不需要外援,区区海王宫不劳诸位动手。” 白丘奎暗暗道:“鱼龙宫不愧是在上游稳居首位的宗门,即便是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可他却不能弱了气势,冷冷说道:“张宫主当真巧舌如簧,我那一掌真该拍拍你的嘴,你这翠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臭得很。” “这话说得再好,还得手下见真章。” 两宫主又要打起来,他们八怪就差说,“别打了,别打了,快停下。” 八怪为首那人说道:“行了,别逗他们了。” 此人站在最前头,双手搭在后背,漫不经心说道:“我们无意参与你们两宫的斗争,只是想帮你们两宫理清一个误会,免得你们打得热火朝天,付出惨痛的代价却发现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 这话说得两宫主一头雾水,很好奇他所说的误会是什么? “我鱼龙宫的弟子死在海王宫的海王拳下还能有假?” “我海王宫的弟子死在鱼龙宫的鱼龙刀下还能有错?” 两宫主洗耳恭听,倒要看看八怪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们两宫是不是都死了一名弟子?” 两宫主同时点点头,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按道理来讲,他们两宫虽然都在丘陵流域,可彼此之间都没有往来,更是谈不上摩擦与矛盾,怎么也没理由残杀对方的弟子。 “如果不是鱼龙宫?那会是谁?难道是海王宫的仇敌想祸水东移,嫁祸鱼龙宫,挑起我们两宫之间的斗争?”白丘奎暗暗想到。 张仞韦眼神深邃,仿佛想到了什么,冷眼看着八怪。 “不应该,如果是八怪,他们为了什么?我们无冤无仇,何苦让我们两宫死战?八怪不能从中获得什么吧?”张仞韦忽然一笑,那是对自己的嘲笑,“呵!我真傻,那是八怪,他们才不需要理由,他们就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事。” 他接着说道:“你鱼龙宫的弟子是不是死在海王拳下?” 张仞韦点点头,眼神愈发冷,他并不希望如他想的那样。因为如果如此,那他们两宫就被八怪耍得团团转。 白丘奎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虽然我不认同师兄的理念,可在他当宫主的时候,海王宫的弟子安分守己,就连打架斗殴的事都少有发生,更别说杀人,况且你鱼龙宫如此之远。我海王宫何愁何怨才会不远万里残杀你鱼龙宫的弟子。” 张仞韦也觉得他们弟子的死并非表面的那样,只是单从弟子们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被海王宫之人所害,没有调查仔细。 不过因为海王宫的人发出战书,就当新帐旧帐一起清算,不管三七二十一,顺便把海王宫赶出丘陵流域就是了。 他又转头看向白丘奎,“你们海王宫的弟子是不是死在鱼龙刀法下,死状凄惨难睹,如鱼鳞一般。” 白丘奎点点头,却是想到:八怪的人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我们海王宫有八怪的卧底?还是……人是他们杀的! 越是往下想,白丘奎的眼神越发冰冷。 张仞韦阴冷一笑,“笑话!我们的鱼龙刀法根本不是对敌杀人的刀法,而是刑法的一种,因为太过残忍,我们鱼龙宫都不屑于用此刀法。外人不清楚也罢,他海王宫弟子之死与我们毫无干系。” 八怪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可名状的笑意,仿佛荣耀在身,闪耀四方。 八怪首怪缓缓走动,漫不经心,好像在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这件事,然后他说道:“其实,你们两宫弟子的死是我们八怪的杰作。” 两宫主的心拔凉拔凉,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把八怪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嘲弄的,轻蔑的,高傲的,都在侮辱他们,蹂躏他们的尊严,像是在被他们践踏后投喂呕吐物。 两宫的弟子感觉一股寒意袭来,头昏脑胀,更有心里承受能力差的,直接呕吐。 愤怒,愤怒已经无法形容他们了。 不过是两个可怜人,两只狗在互咬。 无地自容,羞耻,恶心,五味杂陈。 他们只希望他们的宫主把八怪的人头斩落,悬挂于他们的宫前才能洗刷这耻辱。 首怪苦口婆心说道:“你们呀,就别再打了。没意义是不是?你看我们八怪多么好心,远道而来劝说你们,停战吧!各回各宫,洗洗睡,就当没发生过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八怪转性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白丘奎和张仞韦对视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火。默契说道:“我们可以停战,你们八怪必须死!” 话音刚落,两人一刀一掌,毫不留情,直接朝着首怪全力一击。 也不见首怪做了什么,只是两人的攻击全都落空,而首怪刚刚站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几缕绿烟飘过。 他的声音传来,“哈哈!你看这样多好,同仇敌忾,化敌为友,还望你们珍惜这段情谊,在下就不奉陪了。” 只见他已到河边,急湍的流水咆哮奔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跳了下去。 众人惊呼,都跑到河边一看,只见他已被河流吞噬,不见人影。 “他这是畏罪自杀吗?” 众弟子疑惑不解,八怪之首就这?于是众人又把眼光看乡场中央的七人,此时他们已团团围住他们,防范他们畏罪潜逃。 七人掩面叹息,“这厮可恨,就把我们晾在这,自己溜走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就这脾性,出风头的事他做,耍嘴皮子的事他来,跑路也是第一个。你们呀,都被换了几轮,就他没变过,靠的就是这张厚脸皮。” “各位怪人,自求多福,各凭本事。”那位蛇腰粉面的女子说完,纤身缥缈,小刀在手,往人最少的地方突破。 刀起刀落,凶狠毒辣,出手无情,穿梭在人群之中,杀出一条道路。 众弟子羞怒异常,悍不畏死,把看家本领都往她那使。 鱼龙宫的人掠阵围攻,降龙刀法贴身砍去,把那名女子打得气喘吁吁,胸前已漏一片白,衣衫渐红。 两个胖子泰山压顶,朝海王宫的这边突围。海王宫的弟子围成一堵人墙,隔山打牛,呼呼而来的掌风接踵而至。 都拍在胖子的肚皮上,一股弹性触掌感知,将他们反弹飞倒。好在他们人数众多,一人一掌,将他们的肚皮拍得通红。 数只掌印在他们的肚皮长久不散,两个胖子像是一点没事,乱吼怒拍,一摔一打,灵活滚动。一点也没有胖子的觉悟,轻功非凡,跳跃轻松。 这一压一撞,硬是给他们俩闯出一条路。 而这条路,有两个人挡在前面,正是大师兄和他的师弟,其余弟子为站两旁,为他们掠阵,非要把两胖子留下。 第九十五章 死胖子 两胖子如车轮一般滚压而过,完完全全没有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大有“挡我者必死”的气势,让形成一堵人墙的海王宫弟子纷纷退让。 大师兄与师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人联手施展海王拳,滔天浪声,排山倒海。硬是将两胖子定住,无法再前进一步,感觉像是被浪打翻,扰乱了他们的气息。 两胖子小小的眼睛一看,挡在他们前面的不过是两个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小家伙。 “识相的,让开!莫要以为能挡住我们一时就能把我们留下,我俩胖金刚一时大意,劝你让个路,免得丢了性命。” 大师兄两脚往地上一踏,黄土飞扬;手往胸口一拍,气壮山河。 “放马过来,我俩兄弟在此,你们尽管试一试,别说是你们两个胖金刚,就是一堆死胖子,都别想越过我们。” 胖金刚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他们死胖子,身为胖子们的标杆,你可以直接叫他们胖子,但决不能在胖子前加个“死”字,凭什么胖子就得死。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死胖子’三个字?”胖金刚腰粗腿肥,小眼怒目圆睁。 “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我就说了怎么着?等我们把你们捉入我海王宫的地牢,一天三千遍让你们听个够。” 师弟胆大妄为,既然你们不愿意听“死胖子”,那我就叫个不停,看你们能奈我何! 他俩胖金刚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就算是八怪之内,也没有人敢直言“死胖子”。 “你这王八羔子,看你胖爷爷不把你碎尸万段!”饭桶如蛤蟆一跳,肉乎乎的熊掌呼来,仿佛将空气撕裂开,势如破竹。 这巴掌若是被拍到,怕是半个脑袋都要交代在那里。 大师兄见势不妙,说了一声,“师弟,让开!”然后站在师弟的位置,替他挡住这一掌。 只见他气吐山河,吐出一口浊气,同样呼出一掌。大师兄倒退几步,一丝血溢出嘴角。 “师兄,你没事吧?我大意了。”师弟扶住大师兄的身形,关心问道。 大师兄抹掉血迹,“无妨,小心为上,莫要被这两个死胖子钻了空子。” “伤我师兄,你这厮不得好死!”师弟眨眼就出现在饭桶的旁边,用的正是海王踏浪步,近距离直接给他招呼个十八拳海王拳,随后回到大师兄旁边。 饭桶仗着防御力无敌,任他打,不想他打的时候一点不疼,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可十八拳打完后,饭桶的肚子感觉一阵绞痛,痛得跪在地上,连忙捂着肚子。 “二胖,没事吧?”大胖见二胖状态有问题,赶忙来到他身边,往二胖的肚子一摸,暖暖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二胖这才没那么痛,“大胖,这两人不容小觑。” 海王宫的弟子就差敲锣打鼓,见两胖如临大敌,感觉如有荣焉。 大师兄给师弟竖起大拇指,“你这十八海王拳毫无破绽,神流气鬯,一套下来摧枯拉朽。” 这一顿夸把师弟弄得不好意思,难得谦虚道:“主要是这胖子轻敌了,任我把海王拳施展完全。他要是躲闪一下,受到的伤也会大大减弱。” 大师兄点点头,知道师弟说得不错。 八怪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两两突围,除开那位率先突围的女子只有她一人。 那女子杀得眼红,偏偏因为西边只有她一人,所以包围她的人也没那么多。又因为她是女子,武艺高强的人不屑于欺负一个弱女子。 结果这个弱女子分明就是个黑寡妇,所到之处,鲜血如雨,包围她的鱼龙宫弟子脸上都挂着彩。 由于她的狠辣,导致鱼龙宫的弟子都不敢主动出击,就是包围着她,一进一退,不求伤她,只求不被伤。 两宫主自然一对一,对付七人之中最强的两人。而贪生怕死,入宫不久的弟子几乎也跟着宫主,没有别的原因,这里最安全。还不用他们出手,只需掠阵助威即可,最多挡住他们逃离的去路。 至于八怪剩下的那两人就轮到鱼龙宫的一众高手对决,双方有来有往,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也是略占上风。 就这样,三方人马火拼半个时辰,已感疲惫,八怪也改变了作战方针,以撤退为主。 到了这个时候,也有的人会想:如果刚刚答应八怪加入了我方,是不是就轻而易举就能打败敌方?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八怪的人戏耍了他们。传到江湖上去,他们两宫都抬不起头。 谁能想到,刚刚还处于水深火热的两宫,惊天逆转,居然同仇敌忾,放下偏见,一致对外。 八怪与两宫僵持不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动,八怪迟早是要落败的。于是乎,两宫的人也不冲动,没有鲁莽激进,就这么耗下去。 大胖,二胖的体力不济,此刻的他们身上出现一掌又一掌,一拳又一拳的痕迹之外,浑身也是汗如油脂,油腻得很。 大师兄跟师弟没有洁癖都不想触碰他们油油的肌肤,直到戴上拳套,两人才没有躲躲闪闪,拳拳到肉。 大胖与二胖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知道再这样下去,一个人也走不了。 “二胖,我送你先走,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里,我可不想被逼着听’死胖子’这三个字。” 二胖也不矫情,直接点点头。 此前遇到危险,两人也是这般逃脱,他们对彼此很是信任。两人从相遇到相知,形影不离,饭量一致。 大师兄与师弟还不明就里,不知两胖子在商榷什么,不过两人果于自信,不管什么计谋,他们都信心满满,实力瓦解。 只见大胖趴在地上,身体突然鼓成一个巨球。大师兄见此,大为惊奇,不敢怠慢,暗暗运功。悄悄拉了一下师弟的衣角,师弟领会,自是防范起来,内功运转。 二胖见两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的样子,不禁一笑。 而这一笑更是让两人觉得他们在捣鼓一个大招,当下警惕十足,谨小慎微,不放过一丝细节。 二胖见大胖已经鼓得都要飘起来,一跃而起,从天而降。 “他们这是什么招数,传说中的组合技吗?胖子的思维我们瘦子还是无法理解的。”两人满脸问号,这两个胖子的招式属实奇怪。 二胖在落下的时候,收臀吸腹,逐渐瘦小。 “这胖子还能改变体态?” 众弟子惊奇不已,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八怪的人也注意到他们,“胖金刚也要开溜了?在下也不奉陪了,趁早溜走吧!” 二胖落在大胖的身上,可想而知,二胖变成了二瘦,直接是被弹飞了。 二胖在飞翔过程中还对大师兄做了个鬼脸,招手告别,先行告退。 众人的眼睛随着二胖移动,这时他们才恍然大悟,“这厮居然跑路了!难道他们八怪都跟首怪一副德性的吗?” 师弟回过神来,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大师兄,他这是飞走了?” 大师兄点点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是飞走了!” “就这样让他逃了?那我们追吗?” “追什么追,你没看到吗?都飞得多远了。” 二胖像一支飞箭,轻盈地飞向远方,落在了远处的树林里。 大胖趁着众人在看二胖飞行,悄咪咪地蹑手蹑脚地想要溜走,不想有名弟子发现了他。 “大师兄,那个死胖子要跑了!” 大胖一听,寻声望去,冰冷的目光像是将那人千刀万剐。 “我记住你了,好小子,胆大泼天,仗着有人护着你有恃无恐。希望你永远不要独自一个人,我还会来找你的。” 那弟子一开口就后悔了,得罪八怪的人没一个好下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凄惨的下场,现在只希望大师兄能够把他杀了。 “别跑!死胖子,走了一个还想走一个?”大师兄怪叫道,大步跨前冲了上去。 大胖挪不动脚了,现在是什么人都可以叫他死胖子了吗? “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死胖子,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大胖侧身躲开大师兄,直接冲进人群,像拎小鸡一样把那名发现他溜走的弟子拎了起来。 那名弟子慌张得要尿裤子,感受脖子上的手劲,有点喘不过气,挣扎道:“你放开我!” 大师兄痛心疾首,居然让他挟持了人质,冷静说道:“胖子,你放开他,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一名手无寸铁的弟子算什么本事!” “你们给我让开!”大胖的手掐在那名弟子的脖子上,试图想通过挟持人质逃离。 众弟子被这一喝让出一条通道,而大师兄紧紧跟着他。 “你放开他!别妄想逃跑,你们八怪做出这样的事情,江湖已容不得你们这样胡来!” 大胖轻笑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让你们这不相往来的两宫好好交流一下,多好。” “好个屁,你知不知道,会因此死多少人?你们八怪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罪不容诛,十恶不赦,唯有以死谢罪方可一了百了。” 大胖已走到河边,哈哈大笑,“这话说的,要开战的是你们,让你们停战的是我们,怎么我们还有罪了?有罪的是好战的你们,有罪的是贪婪的你们。” 第九十六章 散场 大师兄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讥讽道:“八怪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技艺真是越来越熟能生巧。你现在退无可退,快把我海王宫的弟子放下,乖乖束手就擒。” 大胖没有回应大师兄的话,他的手依旧掐着那名弟子的脖子,对着他说道:“下辈子记得不要这么多嘴,还有,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死胖子,你是聋子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然后,不等那名弟子答话,直接将他抛向急湍的河流,急湍的河流直接卷走了他。 “啊~~~咕……咕……”众人想要阻止却做不到,就只能站在河边看着他被冲走。 而大胖,再一次鼓起肚皮,同样跳进河里,不同的是,他是漂着走。 “不!”大师兄跪在河边,悲痛地喊,仿佛把内脏都喊了出来。 师弟过来安慰道:“大师兄,你已经尽力了,这胖子要跳河,我们也没办法。” “唉……怪我没救到人,八怪没一个是善茬,个个丧心病狂。”大师兄自责道。 “大师兄,这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我们,没有把这死胖子拦住。” 海王宫的弟子们都很内疚,大师兄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实在是这胖子太过狡猾,防不胜防。 放走了两个胖子,决不能再让其他人跑掉,否则他们两宫的颜面丢尽了! 大师兄带领着弟子们支援宫主,而那名女子趁着众人看二胖飞走的时候成功脱逃。当然,最主要是这群弟子没有一个抗打的。 鱼龙宫弟子对付的那两个轻功极高,一男一女,阴阳调和,男女搭配,耍得鱼龙宫弟子团团转。 最凄惨的莫过于那个跟张仞韦对决的八怪矮子,不说他应付的是宫主,就说那群畏畏缩缩的弟子也让人烦躁得很。 一开始八怪矮子还以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不曾想他们一手障眼法玩得出神入化。 一群鱼龙宫弟子围看他们宫主与八怪矮子的打斗,只要他们的宫主稍微占点上风,就呐喊助威,这一喊不要紧,关键在紧要关头让他岔了气。 原本八怪矮子还以为这是巧合,毕竟只有在内功运转在两个穴位交接处的时候,才有可能让他岔了气。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不过是被张仞韦劈了两刀,可次次都这样,就让他长了记性。 略微注意一下,就发现鱼龙宫弟子在呐喊助威的时候,都吐出一口浊气。这一口浊气就让他看出了猫腻,跟佛门中的梵音有些类似。 只不过梵音对妖祟之物有奇效,而他们这呐喊对扰乱内功运转有着非同一般影响,这一来二去,矮子是被刀割得半条命吊的。 原来这呐喊是鱼龙宫的独门绝技———鱼龙吼,与狮吼功是同源。不同的是,鱼龙吼内敛,针对的是灵魂,脉络,内功,而且主要是辅助功能。 而狮吼功就不一样了,外放粗犷,丝毫不掩饰,吼就完了。刺破你的耳膜,让你七窍流血,仿佛在巨钟内被人敲了一杠。 这第二凄惨的当然就是八怪的高个子,也就是被白丘奎掌掴数次,然后又在大师兄的支援下,再次被拍了个稀碎。 也就在这时,张仞韦的刀也刺入了矮子的胸口。矮子宁死不当俘虏,感觉已经没有机会逃出去,将那把刀穿透胸口。 与鱼龙宫弟子对决的两人,不敢再有所保留,矮子都死了,这要是让张仞韦腾出手来,他们就与矮子的结局一样。 一男一女本就擅长游走偷袭,两人故技重演,假意游击,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挑弱的打。 鱼龙宫弟子戒备森严,眼光六路,只要他们身影一出现,直接围殴上去。别说什么公平作战,单打独斗,能群殴就别单挑。 这一回,鱼龙宫的弟子们也是这般想法。 只见那一男一女,轻功施展到极致,无数的幻影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哪个是真身。 又被他们游走了一圈,却发现他们没有挑人胖揍,而是朝着二胖飞去的丛林掠去。 众人正要去追,却被宫主叫住。 “行了,那两个翻不起浪花的就放过他们,先把这矮子的尸体带回宫内,悬挂在宫外大门。告诉外人,即便是八怪,杀了我们鱼龙宫的弟子,也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张仞韦也不理会那个高个子,也不帮海王宫白丘奎的忙,说到底,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搭伙过日子,只不过是两个受害宫对八怪的报复罢了。 如果可以,他们更希望八怪没有出现。就这么将错就错,误会到底,分出个胜负,一统丘陵流域。 只是现在被八怪戳穿了误会,让他们两宫师出无名。若是不理会八怪,继续开战,怕是要被八怪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若是联合八怪打败另一宫,除了八怪没安好心,十有八九趁火打劫之外,大概还会被江湖人所不耻,在背后戳着他们的脊梁骨。 因此,他们两宫都做出了于自身利益最贴合的选择,这一选择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在于如何把他们被八怪戏耍的屈辱降到最低。 很显然,张仞韦觉得八怪之一矮子的人头就很符合他的要求。 于是,他要抓紧时间,把这屈辱扼杀在摇篮之中。杀鸡儆猴,让鱼龙宫的名声再一次远扬。 张仞韦带着鱼龙宫的弟子退了,战场上就剩下那个高个子和海王宫的人。 白丘奎见到张仞韦离开,不出意料,矮子的尸体也被他们带走了。他大概能猜出张仞韦接下来的动作,而他,更想要活着的八怪。 高个子也没让他失望,是个怕死的种,没有勇气自杀。 尤其是在他们如此这般羞辱他,扇他巴掌的时候,他仍然忍辱负重,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样的人很恐怖,只要被他抓住机会,他定会十倍百倍狠狠地报复。 高个子放弃了,他不想再挨巴掌了,再挨下去,他的脸都有大胖那么大了。 他举起手来,说道:“别打脸,别打脸,我投降。” 白丘奎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大师兄说道:“把他捆起来,带回宫去,先放在地牢晾上三天。” 这场两宫之战就这么匆匆拉上帷幕,就留下一片狼藉在丘陵流域中游。 高个子没有指望海王宫的人能放过他,他想的是八怪会来救他。然而,他太过天真的,也是因为他才刚刚加入八怪,不清楚八怪的理念。 八怪不会耗费心力去救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缺一怪添加一怪就是了,没必要去救。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八怪幕后也不怕高个子泄露秘密,只要他敢说出一个有关八怪机密的字,他人早已毒发身亡,化为一滩死水。 结局就是高个子在海王宫刑事逼问之下变成一滩死水,而关于两宫被耍一事,全部的嘲讽都由海王宫承担,这是白丘奎的失策。 因为他并没有将八怪的人头悬挂宫门之外,就凭海王宫的一宫一词,任谁也不相信他们活捉八怪之人。 鱼龙宫自然也不会帮海王宫说话,他们巴不得海王宫因此一蹶不振。 后话不再多谈,两宫相安无事,一如以往。反而因为这事,让八怪的怪声更甚以往,而两宫也因为这事,声名远扬。 八怪的怪事很多,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三件怪事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 回到客栈,薛思淼一枪刺去,八怪个个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更是个个在行,自然不会因为薛思淼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 掌柜的正是那八怪之首,单手一拍,就让那枪直接偏离,刺到桌上的酒瓶。酒瓶被刺碎,散落一地。 “我就说你们八怪躲到哪了?原来在这猫着,怎么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好过吗?”薛思淼一枪刺空,嘴上却不饶人,开口讥讽道。 这话一说,八怪每个人脸都黑了。 为了躲避穷追不舍的追杀,他们是一躲再躲,改头换面,来到穷乡僻壤之处,是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美。 这哪里像他们的作风了? 他们我没想到卖一个女人会牵扯到这么大的事,居然一下子就得罪了薛家。 不过这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那就是继续得罪薛家,继续贩卖薛家女子,这事如果办成了,几乎可以进入他们的怪事排行前五呀! 如果反响剧烈,就是前三也不无可能。 “你这娘们,枪法不咋地,口才了不得。” “就是不知道你口活好不好,来,伸舌头给爷爷瞧瞧。” 说这话的人正是喝酒的另一名男子,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喝酒的这两人都是对女人不尊重的男人。 “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薛佳茵羞怒冒火,竟然对薛家小姐开黄腔,让她纯洁的心灵受到了玷污,她赶紧痛骂道:“你这厮,快把你的臭嘴闭上,吃我一枪!” 那人毫不把这一枪放在眼里,反而冲了上去,嘴里还说着:“你这枪不行,还是让你见识见识我胯下的枪。” 薛佳茵的枪法被他一语击溃,失去了其中的灵气,被他轻而易举地避开,还被他拍了一肩膀,倒退几步。 “哈哈,我说了,你的枪不行。”那人黄脸绿头,极其讨厌。 第九十七章 绿毛怪 八怪两女虽觉得这些话个刺耳,可听多了就习以为常。没办法,新人的加入你总要适应。这两个新来的一个绿头,一个白头,对于这两怪,她们觉得不过是两个短命徒,迟早还得再换。 只不过八怪里有个规矩,人不死不换,半残不死不换。 薛思淼不解,此人不用枪,哪里来的枪? 要不是薛佳茵及时开口,她都想问一问他的枪在哪。薛佳茵自是知道自家小姐不知男女之事,才这般厉声呵斥,阻止了后续的尴尬之事。 薛思淼见八怪嘲讽她们薛家枪法,非让这群拙劣的人吃吃苦头。 “绿毛龟,吃我这枪试试!”薛思淼眉头一挑,夺命十三枪,第四枪,乾坤一簌天下游,月如钩,难别求。 这第四枪在薛思淼的手里灵活多变,一枪出手,乾坤已定。那绿毛龟出言不逊也有出言不逊的眼力,见这一枪厉害,避其锋芒,以极细微的动作正面躲了这一枪。 不想他虽躲过了枪尖,这枪杆一摆,重重地在他的腰上一晃,吃痛叫了一声,翻倒在地,好不狼狈。 “哈哈!绿毛龟倒地,四脚朝天。”薛思淼得意地大笑,声音清脆动听。 竟然还学着粗鄙之人的话语讥讽道:“龟儿子,姑奶奶这一枪怎么样?” “哈哈!”八怪其他人禁不住也笑了出来,实在是绿毛怪现在这个样子还真跟绿毛龟有点相像。 绿毛龟从地上站起来,羞红了脸,尴尬到愤怒,“黄毛丫头,不知好歹,让龟爷爷叫教训教训你!” “嘻嘻!”薛思淼被他这个龟爷爷的称呼逗笑了,看来这个绿毛怪潜意识也认为自己是只王八。 绿毛怪显然知道自己口误,脸红得更加透亮,仿佛自己像个小丑一般,在被众人嘲笑。 他决定找回场子,给薛思淼好看! 绿毛怪大喊一声,“把我的锤头拿来!” 嚯,跟他喝酒的那人,也就是白毛,双手把楼梯旁的铁锤拿起,就这么随意朝绿毛怪丢去。 不过他丢的方向有些偏了,绿毛怪也不在意,一跃而起,百来斤的铁锤单手一拿,那铁锤就像温顺的玩物,稳稳当当呆在他的手里。 薛思淼一开始还觉得这铁锤不过是虚有图表,看上去又重又大,实际上说不定是中空的,指不定还是木锤涂了颜色。 然而,当绿毛怪落下来后,地上一震,就连桌子和椅子都偏移了位置。薛思淼才意识到,这铁锤货真价实,这绿毛怪力大无穷,真不愧是应了那句“头脑有坑,四肢如牛”。 “锤在手,脑没有。黄毛丫头,可敢吃我一锤!”有了锤的绿毛怪,底气都不一样,少了点轻挑,多了点嚣张。 “绿毛龟多了把锤,还是绿毛龟。”薛思淼将嘲讽进行到底,粗口成章。 八怪的人憋着笑,笑一次就够了,不好光明正大笑第二声,更不好笑得太大声,因为这容易引起内讧,不利于团结,虽说他们也不在乎团结。 薛思淼的话可把绿毛怪的绿毛惹急了,忿然作色,“啊!你给我死!我非把你的嘴锤个稀碎。” 绿毛怪抡起锤子,每踏一步都把地震上一震,活像一头牛冲来,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薛思淼不敢大意,紧握手中红缨枪,内力运转到极致,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红光。 绿毛怪的速度不快,可是力量十分之强,铁锤在空中呼呼作响。当铁锤触碰到红缨枪,感觉枪杆都因为重压变形。薛思淼的胸口微微一沉,手微微一颤,红缨枪差点脱手而出。 绿毛怪再一次一抡,人已离地,这一锤直接是把薛思淼的红缨枪锤落,而她的手在颤抖。 薛佳茵见薛思淼硬生生接住第一锤就略感不妙,若是她,绝不会去硬接。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女人的力量远不如男人的大,还因为这铁锤少说也有百来斤,再加上绿毛怪全力一锤,就算是锤在地上,也能锤出一个大坑。 说到底还是薛思淼的经验不足,换作旁人,一见这锤,怎么说也得让他空抡几锤再做打算。 接第一锤的时候,薛思淼已觉得自己错了,可手中沉重的力量让她无法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只好再一次硬接这一锤。结果可想而知,手中的红缨枪毫无意外地脱落了。 还不待她捡起红缨枪,就被绿毛怪一脚把红缨枪踹至远处。 失去武器的薛思淼慌了神,此时这把大锤又落了下来,而且直挺挺即将落在她的脑袋。 红缨枪在的时候都难以抵挡,更别说红缨枪没了,拿什么来挡。 薛思淼“啊”了一声,吓得闭上了眼,她的腿有点发软,她已经想象的出她的脑袋大概会被锤成肉酱。 “住手!”首怪和薛佳茵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听到首怪的声音,绿头怪的动作变缓,可无法制止铁锤继续下落。 好在薛佳茵反应迅速,刹那间,飞龙在天,连人带锤挑飞。绿毛怪摔了个七荤八素,原本他那嗜血的兴奋瞬间被浇灭。 首怪看到薛思淼被救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手上凝聚的内力缓缓散去,“这个没脑子的绿头差点误了我的大事,少了薛思淼这个薛家小姐,这件大事可就没了意义。” “哎呦喂,可把我摔惨了。”绿毛怪拿起锤,视线看向薛佳茵,“怎么?你也要尝尝我的大锤?不要急嘛,一个一个来,都有份。” 绿毛怪有些上头,原来他还想慢慢陪她们玩,可薛思淼的讥讽激怒了他。 见绿毛怪还想下杀手,首怪赶紧喝止住他,“绿毛,够了,别下死手,要活的,这两人我还有用。” 不曾想绿毛怪连首怪的话都不听,“你说要活的就要活的?我就是要她们死!” 绿毛怪红着眼,抡起锤子砸向薛佳茵。薛佳茵本想走,可薛思淼就在旁边。现在薛思淼手无寸铁,她要是避开,遭殃的可就是薛思淼了。 所以,她一边推开薛思淼,一边提起红缨枪准备抗住这锤。 然而她的准备多此一举,铁锤迟迟未落下,直到“嘭”的一声,留心一看,原来他的人已经再一次被连人带锤打飞了。 打飞他的没有别人,正是掌柜的首怪。 此时的首怪出现在绿毛怪坠落的地方,他的脚踩在绿毛怪的脸上,淡淡说道:“我说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 “不管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违抗我的指令,那你就别打算呆在八怪。” 绿毛怪脸上的脚印清晰可见,大锤砸在他的身上,身体还一阵一阵抽搐,牙齿被踩落了几颗。 薛佳茵惊呆了,“你们这是……内讧吗?我要不要避避嫌,你们接着打?” 趁此空档,薛思淼拾起红缨枪。 枪在手,自信又回来了。 两女不敢放松警惕,首怪的武功让她们觉得云泥之别,棘手难打,别的人或许她们还有信心打赢,可首怪刚刚露出的那一手,让她们觉得绝望。 其他八怪的人不忍心看,都转过头去,“这绿毛还是不长记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要惹老大出手。” 大胖子说道:“说到底还是没被打够,你说我们这里的人,有哪个没挨过老大的揍?他这还算好的,我曾经被他打得睁不开眼睛。” 二胖接着说:“你这算什么?我还被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 “咳咳,你们这是在攀比吗?被老大打是值得光荣的事情吗?” 两怪女摇头叹息,“这点还是我们女人有眼力见,挨过一次揍就不会犯第二次了。” 另一个新来的白毛说道:“我都说过了,不要残害这些个薛家女子,保有原来的姿色,卖出的价钱才会更高。” 小二猜测道:“大概率是老大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准备弄个大事件。话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弄出点风波了,再这么下去,上头该对我们有意见了。” “谁说不是呢?我都想秃噜皮了还是没想出怎么整出点不寻常的事,希望老大有好的点子吧。”新来的都不喜欢动脑子,就想着出出力气就好。 首怪还在踩着他的脸,只要绿毛怪不回答他的话他就一直踩,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一直踩着他的脸他怎么答话。 白毛看不下去了,好歹这绿毛是跟他同时期进来的,要是就这么被首怪弄死了,他可就孤立无援了。 白毛飘了过去,对着首怪说道:“老大,差不多行了,绿毛这回总该知道错了。” “哦,是吗?可他的脾气臭得很,你看,他都没回我的话。” 两胖子掩面叹道:“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招,装傻充愣,硬是不给人认怂的片刻,打到还得用最后一口气服输。” 往事不堪回首,两胖子经历的事一言难尽。 绿毛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吐出一颗血牙,说出最后两个字,“错了。” 然后晕倒过去,白发把他拉出来,给运了点内功,吊着他的一口气,不让他白白死了。 薛思淼和薛佳茵被首怪的狠辣吓到了,大气不敢喘一口,正思忖着怎么带上姐妹逃脱。 首怪淡淡一笑,对着其他八怪说道:“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你说,我们八怪要是把这这里的薛家女子全部卖到青楼,你说那阵势是不是够浩荡?” 第九十八章 枪战二胖 薛思淼和薛佳茵瞠目切齿,羞愤难堪,欲劈头盖脸骂他个祖宗十八代。想到她们家自尽的妹妹,又恨自己学艺不到家,不能为她报仇,还沦落到自身难保的境地。 其余八怪听到他们老大的妙计,似曾听闻,不就是他们此前的做法?可又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此前他们并没有针对薛家。 以至于他们被逼到避风头,导致江湖上下都要取他们的人头,都让他们始料不及,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卖掉的女子是薛家的。 直到薛家的一番动作,浩浩荡荡,他们才意识到闯了多大的祸。 尽管八怪并不会因为她是薛家的女子就不敢卖掉,关键是他们起码会有所防备,为后续的事有所准备,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他们始终觉得薛家的人小题大做,人又不是他们杀的,就知道挑软的柿子捏。他们被欺负成这样,如果不报复,就是不是八怪的风格。 八怪们纷纷想到:这次的薛家女子足足有十一人,甚至还有一女是薛家的掌上明珠。如果将她们都卖到青楼,那薛家的清誉可就毁在他们八怪的手上了。 卖一人薛家都如此大动作,那卖十一人,薛家还不得家破人亡。 这样想着,此计可行。 然后他们看了眼凄惨的绿毛,“怪不得被老大踩成这样,此计若是没了薛思淼可就大打折扣,活该如此。如果他们提前知道这个计划,不用老大出手,他们也会阻拦他。” 白毛嫌弃地把绿毛甩了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想到我一入八怪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项目,果然刺激。” 薛家两女背靠背,手持红缨枪,内功运转,嘴里默念枪诀,盯着这些个虎视眈眈的怪人。 首怪对她们说道:“我们要做的事你也听到了,我们七人,你们两人,别再做那些没有必要的反抗。” “无耻之徒!你们不得好死,我们薛家定会把你们连根拔起,铲除干净,为江湖造福。” 大胖大笑道:“哈哈,志气很大,可惜你们只能在青楼听到我们八怪搅动风云的小道消息。” 二胖接着说道:“你们有没有别的才艺展示?要知道,在青楼,没有才艺可是混不下去的。” 薛思淼虽然听不懂黄腔,可也知道青楼是风花雪月之地,是黄花大闺女的禁地,也知道这个地方是扫了妹妹清誉的罪魁祸首。 此时再一听两胖的话,自是不寒而栗,不敢往下想去,如果自己被卖,那是不是她的清白也毁了?嫁不出去了?会不会像妹妹那样,无颜活下去,只好上吊。 感受到薛佳茵背上的温度,稍微缓了缓。 “我答应过父亲,要守护好姐妹们,我怎么可以只想着我自己,誓死不屈!” 薛思淼的眼神坚定,红缨枪上的红缨格外红艳,如同她誓死的决心。 八怪之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然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两个女子,他都不屑于出手。 薛佳茵无所畏惧,身为薛家大姐大,她身上的胆子重若千斤,除了护姐妹周全,她别无选择。 她把红缨枪指着二胖,“呵!死胖子!我们别的才艺没有,把你打成肥猪的本事还可以。” 二胖脸色瞬间变色,大胖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二胖喃喃道:“多久了?居然又有人叫我们死胖子。” 首怪担心两胖急眼,悠悠说道:“出手注意分寸,别没轻没重的,她们要是缺胳膊断腿,那你们也不会比她们多条胳膊多条腿。” 也不知二胖听没听进入,也不答话,直接朝两女招呼过去。 这二胖感觉就像是一把圆圆的铁锤,他跑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移动的铁锤,整个客栈都在为他抖动。 两女略有惊慌,她们已吃过铁锤的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们无法以力破之,就只能靠技巧。 传说有一种武功,可以四两拨千斤,那是以绝对的技巧与内功双结合,以点破面。 吃一堑长一智,薛思淼早有准备,虽然她没有“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可她们薛家也有一套枪法,专门针对力量较大的人物。 只见薛思淼身影虚化,枪在手中像是在胡乱舞动,可细心的人仍能看出其中的规律。 不可思议的是,薛佳茵也采用这套枪法,看来她们是心有灵犀,也都沉静下来。 二胖哪懂得观察入微,一身的武功都是以身上的膘肉为基础,围绕力量与韧性锻炼的。 既然两女的身影都捉弄不定,那就重压上去,简单粗暴,不让她们像跳蚤一样活蹦乱跳,碍眼得很。 二胖一跃而起,带着他沉重的身体高高跳起,已有二楼的高度,然后朝着她们的位置瞬间落下。 “嘭!”地上出现一个深坑,还把周围的桌子粉碎成屑,深坑灰尘弥漫。 其余八怪摇摇头,显然他这样粗暴的做法没有奏效。 原来两女在他落下的时候就预判他的位置,身影一掠,就远离了他。趁二胖现在被灰尘包围,两女一前一后,一枪刺入他的肥膘。 二胖吃痛叫了一声,盲抓住两枪,二女竟然扯不过他,双双松手。二胖再次失误,没有料到二女会突然松手,抓着两枪摔倒在坑。 刚刚那两枪已让他破了皮,肥肥的肚腩上出现两个血洞。 薛思淼反应迅速,趁机拿回红缨枪,薛佳茵紧跟其上。从二胖手中夺过红缨枪,不依不饶,往他的咽喉再次刺入。 大胖自是不会看着二胖被杀,踏步进场,朝着两人泰山压顶。 她们如果硬上,将红缨枪刺入二胖的咽喉,二胖死了,她们也会被压成肉泥。 收枪撤退,让大胖压二胖。 不想这大胖比二胖灵活多了,居然从肉身上一弹,又用肉掌朝她们拍来。 薛思淼不屑一笑,夺命十三枪之第九枪冰心出手,“天地无情恨多少,夜里孤声泣不长。”此枪一出,客栈的温度仿佛低了几度。 薛思淼像一只冰蝴蝶,手中的枪像是她的翅膀,一挑一刺,一扎一劈,凛冽如冰,缺又是如此优美,好像蝴蝶在舞动。 薛佳茵不甘落后,夺命十三枪之第十枪寻仇施展,“冤魂不怨为天意,长枪出,君王泣。” 与薛思淼相反,薛佳茵此枪一出,犹如鬼哭狼嚎。枪刺破空气,发出异样的响声,就像是冤屈的鬼魂在哭泣。 这两枪带着二女滔天的恨意,枪势勇猛,一人接住大胖的肉掌,一人刺向他的后背。 二女平日里多次交手,知根知底,只是没有配合过。初次配合,二女默契,犹如双龙戏猪。 不得不说,观战的其余人有眼福了。 若是这两个女人对打,那绝对是一出好戏。 可惜,让两头猪上了,这两头猪还不争气,连棵白菜都不会拱。 “这两头胖金刚轻敌了,以为她们的身手不过如此,吃亏吃大了。”那名耍着小刀的怪女微微皱眉,若是这两胖金刚不敌,还得轮到她们出手。 “梅花,你要不一个打两个?我可不想出手,你知道的,我最不会对付女人了。”另一位怪女双手托着双下巴,嗲声嗲气地说道。 “桃花,你可不能偷懒!说得我就喜欢对付女人,我对女人可温柔了,都不敢下重手。”梅花怪女缓缓说道,可这话被桃花女怪听了都不寒而栗。 桃花女怪没有反驳,反而抓住了她的漏洞,微微一笑,“哈哈!不敢下重手?那正好,老大要的就是不要下重手,最好是让她们乖乖被我们五花大绑。 梅花女怪白了一眼给她,“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觉得有女人在我手里是完好无损的吗?还是别了,要是把这两个宝贝弄坏了,便宜卖了也罢,就怕卖不出去。” 她们两个自然是故意在那说风凉话,还是说给她们的老大听,要的就是不要让他逼她们出手。 她们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八怪之首,只不过他并没有让她们两个出手的打算,他准备自己动手,真让这群笨手笨脚的小怪出手,说不定还会坏了他的大事。 大胖后背吃痛,被打得手忙脚乱。 “这两个女的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跟绿毛怪打的时候不还是弱得像棵水白菜。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不就是想拱一拱水白菜,怎么拱成一颗大白菜了?” 大胖又接了几枪,手无寸铁,好在他的肉掌如锤,只要避开枪头,她们都没法重伤他。 可是这两个女人配合得是越来越默契,攻防有序,他是一点也没找出破绽。即便是他以为的破绽也不过是她们故意露出的陷阱,就这样简陋的陷阱他都能踩中。 一步错,步步错。 大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二胖还没有起来。其实本来二胖没被二女伤得有多重,关键是大胖泰山压顶过来的时候,居然连他一起压了。 好家伙,本来被戳的那两个洞的血都快被他的脂肪堵住了,这一压,血崩! 郁闷之下,他干脆好好恢复一下。 顺便让大胖吃点苦头,谁让他连他都压了。如果身上没有伤的时候,压也就压了,反正他们平时也互相压来压去。 二胖趴在坑里,偶尔偷瞄观战。 却不想老大一直淡笑看着他,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老大不会一直看着我吧?” 第九十九章 死里逃生 二胖的脸微红,有种开小差被捉住的尴尬。 “我还是帮帮大胖好了,别真的被她们打成猪头,那我们二胖从此在八怪里是抬不起头了。” 二胖从坑里爬起来,扭了扭肥腰,抖了抖巨臀,朝大胖跑了过去,身上的肥肉剧烈晃动,尤其是胸前的两坨肉球,晃来晃去。 “大胖我来啦,你让开!”二胖一说完,腾空落下,就是那招泰山压顶。 大胖被这一声惊吓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二女早已散开。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大胖脚都挪不动,眼睁睁看着二胖落下来。 二胖硕大的屁股一压,直接他压垮了。辣眼睛的是,二胖的屁股正好压在他的脸上。 “我绝对怀疑你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对我刚刚压到你怀恨在心?特意来报复我的!” “别误会,失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泰山压顶这招准确度不高,难免误伤,哈哈。” 二胖扭了扭屁股起身,大胖闻到一阵酸爽的味道,屎臭屎臭的。 “你这没安好心的玩意,起身就起身,扭什么屁股?话说,你多久没洗过屁股了?” 二胖挠挠头,不服气道:“说得你洗过似的,我都还没嫌弃你。” 薛思淼掐着鼻子,感觉他们的谈话很有味道。薛佳茵捂住口鼻,庆幸自己没被压,不然被坐成肉饼是其次,闻到他们的味道那问题就大了。 其余八怪也是一脸嫌弃,一副“我不认识这两个胖子”的模样。 “够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们两个给我退下!”首怪呵斥一声,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地方呆久了,也该换地方了。 正好处理掉这些个薛家女子,把她们卖给青楼,顺便寻找下一个藏身之处。 不过因为薛家的态度,不知道青楼还敢不敢收。就怕连青楼背后的势力也想除掉他们,他们就不好现身,免得被一锅端,还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算计来算计去,你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算计你。他们八怪直至今日还活跃在江湖上,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可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他们八怪背后势力的高深莫测,也离不开首怪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老大要亲自出手了?”八怪怜悯地看了眼薛家两女,而八怪两女互相吐了吐舌头。 “嘻嘻,看来老大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桃花女怪眼眸闪烁,像是阴谋得逞。 梅花女怪提醒道:“瞧把你得意的,你以为老大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那点花花肠子瞒得了谁?” “我不管,反正不用我出手,我乐意!” 薛家两女见八怪之首出手,严阵以待,手掐枪诀,气势上就不能输。 八怪之首懒洋洋,无精打采,人畜无害的样子。八怪却知道,这是他的战斗状态。若是不知情的人,完全可能被他扮猪吃老虎。 “大小姐,小心为上。”薛佳茵压力剧增,八怪之首可不是前面几个虾兵蟹将可比的。 “你也是!”薛思淼应道。 她们当然不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毕竟她们可是看到绿毛龟被他打得鼻塌嘴歪,血肉模糊,惨兮兮。 所有人的心跳不由加快,紧张起来。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快,十分之快,快如闪电。 只眨了一下眼,人已倏忽不见。 客栈的墙壁有一人砸了上去,便是薛佳茵,此时的她忍不住咳嗽,往地上吐了几口血,五脏六腑感觉在都翻涌。 而她原来的位置,站着的赫然是首怪。 他的旁边是还没反应过来的薛思淼,薛思淼瞳孔一缩,身体僵硬,手脚冰冷,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仍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看着薛佳茵却对薛思淼缓缓说道:“怎么样,薛家大小姐!你还准备反抗吗?” 薛思淼已经呆滞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是她不甘,如果她退了,那么遭殃的就是她的姐妹们。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紧了紧手中的枪,那杆红缨枪是她最后的掘强。 “呀!”薛思淼尖叫一声,横枪一扫,蕴藏她纯粹的内力,威力巨大,扫向他的腰。 首怪一动不动,任我她的枪扫中他的腰。 枪碰到他的腰,“啪”的一声,她的红缨枪居然弯了,而他的腰一点事没有。 “此等腰力,他是怪物吧!”薛思淼暗忖道。 他人虽然没事,可这一枪也惹怒了他。 “唉……怎么有的人就是要挑战我的耐心?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他的气势陡然攀升,压得薛思淼喘不过气来,就连其他人也被逼得倒退几步。 他的手缓缓抬起,放在薛思淼的脖颈上,不是她不想躲,实在是他的气势太强了。 在他的周围已形成一块领域,在他的领域内,仿佛一切都得听他的指令,她连转动脖颈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掐起她的脖子,使她的脚离开了地面,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真的要杀我?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 她的脚还在拼命扑腾扑腾,好似空气能被她踩住。 然而,他不会让她死,就在她快不行的时候,被他一把扔向薛佳茵,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薛佳茵再次撞向墙壁,墙壁隐隐约约有被砸穿的迹象。 首怪张开口,刚要说话,被那店小二打断了。 “老大,外面来了一批人马?” “嗯?能看得出是什么人吗?是来打尖住店的?”首怪的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武功越高的人,他的第六感也越准。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可在江湖闯荡的人都知道,这种感觉能救你一命。 首怪最为信奉,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是因为你做的坏事越多,你的报应越大,而这种感知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报应中得到提升,当你的感知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化险为夷。 店小二从门口探头说道:“老大,好像是’桃花劫’的人!” “桃花劫”这三个字说出口,都让八怪所有人的心跳都暂停了一下,就连八怪之首也不例外。 首怪的心微微一沉,不过这还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虽然他也畏惧桃花劫的人,不过并不是桃花劫的人他都惧怕,能让他多看一眼的也就是他们桃花劫的劫主和副劫主了。 “来了多少人?他们的劫主和副劫主来了吗?”首怪刚问出口,等不及小二的回答,身影一掠,就飞到了门口。 首怪眼力惊人,可不是店小二能比的。 “二十号人,桃花劫的劫主和副劫主都来了?他们是恰巧来到这吗?”首怪暗暗忖道。 他微微运转内功,打通眼睛周围的穴位,夜视能力加强,定睛一看。 “不好,他们的速度非常之快,明显是为了我们八怪而来。除了我们八怪,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如此上心了。” 首怪暗骂道:“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只能先放过她们了,逃命要紧。薛家!我们来日方长!” 店小二此时也注意到桃花劫的速度,大约二十号人骑马奔来,最前头的赫然是桃花劫的劫主和副劫主,他们居然连马都不骑,因为他们的轻功更快! 桃花劫赶路的速度如此之快,就像是急着杀仇人,片刻不能耽搁。 “等等,老大!他们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首怪的脸色阴沉沉,此时再不走就迟了,如果他们只来了一个劫主,他还能对付。要是来了两个的话,即使他能对付一个,另一个劫主完全可以把其他人杀掉,等到他杀完人腾出手来,他也难逃一死。 要说谁最仇恨八怪,那就非桃花劫的人莫属。更别说这些年来,八怪死在桃花劫手上的人有多少了。可以这么说,八怪人员的替换有九成都是因为桃花劫。 自作自受四个字就是他们的写照,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当务之急是要赶快离开这里,如今他们八怪齐聚,极有可能被一锅端! 八怪之首急促说道:“散!所有人一级状态,逃命要紧!” 大胖问道:“那我们关于薛家的计划呢?” 二胖接着问:“需不需要把她们都带上?” 首怪焦急地想大骂他们,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什么叫一级状态? “桃花劫的劫主和副劫主都来了,如果你能从他们手里带着累赘逃掉的话,八怪之首给你当也不无不可!” 两胖挠挠头,“嘿嘿,我们还没这本事!” 他们憨厚的样子太傻了,两胖反应有点迟钝。“等等,老大,你说桃花劫的劫主和副劫主都来了?” “是的,小怪们,自求多福,希望你们不会被换掉。”首怪说完这句话,身影像烟雾一样慢慢散去。 梅花女怪叹道:“得了,老大又一个人跑了。” 桃花女怪呆萌问道:“你说,桃花劫有’桃花’二字,我桃花女怪也有’桃花’二字,他们抓到我的话会不会放过我?” 梅花女怪直接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你,你指望桃花劫的人放过八怪,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别痴心妄想,你想死也别选这种死法。桃花劫对我们八怪的恨意那是多少年都不会减弱的,落在他们手上,除了死得难看,就是死得凄惨,甚至想死都死不了。” 第一百章 劫主 桃花女怪打了个机灵,摇摇头,“好姐姐,那我们赶紧走!” 八怪的人全都溜走了,除了那个被打得半身不遂的绿毛怪。 至于白毛怪,他才不会带上绿毛怪跑路,没听首怪说的,你要是能带上个人跑掉,八怪之首都能让你当。 显而易见,白毛怪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也就在店小二最后遁走的时候,桃花劫的人到了。他们冲进客栈,把门直接撞烂,连马都不下,桃花劫的劫主说道:“给我搜,不要放过一个八怪的人。” “是!”众人应声下马,浩浩荡荡,把客栈搜了个底朝天。 当然,最显眼的自然是在桌上熟睡的九位睡美人。其貌美的睡姿,简洁的衣衫,曼妙的身材,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在江湖上,遇到一众女子,不必多说,除了薛家别无二家。 桃花劫的劫主往她们鼻尖一放,探一探她们的鼻息,难保她们已经被八怪下了毒药,死得无声无息。 “嗯?有气息,还活着,看来是被下了迷药。”桃花劫劫主从怀里掏出一个釉白色药瓶,倒出药丸就要往她们嘴里塞,薛思淼以为是毒药,赶紧叫住,“等等,你给我姐妹喂的是什么?” “哦?这里还有醒着的?”劫主回头一看,见到薛思淼和薛佳茵两人狼狈的模样,衣衫不整,灰头土脸。 劫主让属下给她们喂上药丸,而他走到两女面前,缓缓说道:“那是解药,吃了过后不到半刻钟就能醒过来。” “你们是不是遇到八怪了?” 薛佳茵又咳出一口血,虚弱地回答道:“不错,就是他们。不过,他们在发现你们后,就直接逃走了。” 劫主恨意难舒,“哼,算他们逃得快!” 劫主的眉心上一道桃花刺青,眼里仿佛容纳了星辰大海,深邃冷酷,没有一丝笑意。 然而,他俊美又忧郁的脸,总是能勾住女人想要深入了解的心。 两女都有些出神,尽管她们见过俊美的男子不在少数,可这个人就像个谜底,让人忍不住寻找其中的答案。 薛思淼的定力较强,毕竟她的心底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睛比他的还要迷人。 薛思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八怪见到你们就要逃跑?” 劫主说道:“我们什么人你不必知道,至于八怪见了我们就逃,是因为他们怕死,我们专门索取八怪的性命。” “话说,你们应该是薛家的人吧?” 薛思淼撅起嘴巴,“我们是什么人你不也必知道。” 这要是换作正常人,早就被她傲娇的表情逗笑了,可惜劫主只是嘴角扯了扯。 他忘了该怎么微笑,他只记得仇恨,即便是杀死一两个八怪的人,他也不会笑。 无悲无喜,面无表情,或许只有在杀光八怪,找出幕后黑手,得知桃花村孩子们的去向,了却心中事,才能大哭一场吧。 薛佳茵突然惊叫一声,“我知道了,你们是桃花劫,你是桃花劫的劫主!” 她注意到这群人的衣衫的胸口处绣有一朵桃花,当她们薛家大刀阔斧找八怪麻烦的时候,有那么一群人,无条件帮她们薛家,为的就是八怪的行踪。 那群人衣衫的胸口处也有一朵桃花,出于好奇,她还了解了这群人跟八怪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为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与八怪为敌。 越是了解越是哀伤,越是了解越是痛恨,越是了解越是悲悯。 他们还是个孩子,就离开了家园,离开了亲人,不知去向,不知死活。 听闻桃花村之事,她已哭了三天三夜。 如果不是薛家家主派她们去半岛禁地,她就决心调查桃花村一事。 薛思淼怔住了,显然她也知道桃花劫。 桃花村桃花劫,此劫非彼劫。 世人的桃花劫是爱情的劫数,象征浪漫与美好;桃花村的桃花劫却是孩子们的劫数,失踪与诡异。 薛佳茵轻声道:“希望你们把八怪铲除。” 劫主的心波澜不惊,别人的嘲讽或是安慰早已不能撩动他的心,这与他的武功也有所关系,他的武功乃是无情。 无上大道,无情刀路,追求极致的刀法。 刀斩万物,刀斩情丝,刀的极致乃无情。 “报告劫主,这间客栈只找到一个八怪,还是个绿毛怪,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应该是新怪。” 劫主淡淡道:“把他押回去,好好审问。” “是!劫主!”桃花劫的人雷厉风行,做事果断。 “报告劫主,解药已经全部喂完了,她们过一会应该就会醒来。” 薛思淼虽然不喜欢这个劫主,可他毕竟好心把解药喂她的姐妹们,她也不好板着一张脸。 当即微微施一礼,“我谨代表薛家向劫主表示感谢,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向父亲如实禀报。” 劫主说道:“哦?原来你是薛家大小姐。” 薛佳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把家底都曝光了?你就不怕他突然起了歹念,把我们当人质威胁家主吗?” 她只是暗暗想着,庆幸的是,劫主并没有异样的想法。 薛思淼撅起高傲的头颅,“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觉得他起码不是个坏人,展露出自己任性的一面。 劫主轻轻摇头,说道:“我们桃花劫还有别的事,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对众下属说道:“撤!” 桃花劫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众人马纷纷散去,还把绿毛怪带走了。 薛思淼嘟囔道:“哼!得意什么劲,好像我们欠他银两似的。”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八怪的人还会回来,赶快将姐妹们唤醒,连夜赶路吧!” 薛思淼点点头,两人来到众姐妹旁。 吃了解药的她们有了点意识,睡得不舒服还会扒拉人,有几个还说梦话,甚至还有一个在流口水。 自家人都没脸看了,也不知桃花劫的人有没有看到。 “唉……怪不得家母总是担心我们姐妹嫁不出去,真相了。她们这样要是还嫁的出去那就有鬼了,也不知我的真命天子在哪里等我?” 两人运气调息,将内力缓缓运输到姐妹的体内,加速解药的功效。 渐渐的,姐妹们一个个舒醒过来。 “嗯……我怎么睡着了?对了!小姐,这茶水有迷药!” “咦?怎么客栈变成这副模样?小姐,你把他们赶跑了吗?” “小姐,大姐大,你们怎么都受伤了?” 姐妹们醒来后,东问西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好了好了,你们快别问了,此事说来话长,赶快把其他人叫醒,我们得离开这。” 众女点点头,闭上嘴巴,帮忙唤醒其他姐妹,不一会儿,姐妹们差不多都醒过来了。 薛佳茵出门一看,其实也没有门了。 银辉满地,星星点缀天空,黑夜宁静。 她意外发现,她们的马居然都在。 也是,八怪的人走得很匆忙,连绿毛龟都没空带上,更别说骑马了。 至于桃花劫,他们本身就是骑马过来的,除了两位劫主,看样子有的马载了两个人,没有偷走她们的马。 “是瞧不上我们的马吗?”薛佳茵抚摸着她的马,理了理马的鬃毛。 对着马耳朵悄悄说道:“你知道吗?刚刚那群人是桃花劫,是他们救了我们。不过,他们的劫主好高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悄悄话说完过后,骑上马,来到客栈内,说道:“姐妹们,我们的马还在!我们务必在天亮之前另外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众女利索地来到马厩,骑上马,一路狂奔。 当她们知道小姐跟大姐大经历了一场死战,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内疚之情由外而生。 众姐妹自责道:“都怪我们,没有察觉出茶水被放了迷药,还请大姐大责罚!” “居然还让小姐受了伤,这要是让家主家母知道,一定不会轻饶了我们。” 薛思淼朗声笑道:“我们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姐妹们就不要自责了。” “哪里安然无恙了?你跟大姐大都受了重伤。”乌云浮上她们的眉梢,心情很沉重。 “好了!再纠结也没用,这次我们是侥幸被人救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接下来,我们行事务必再小心谨慎一些。”薛佳茵沉声说道。 她可不希望她们垂头丧气,仿佛活在过错之中走不出来。这样下去,她们还可能遇到更大的危机而无法解决,她们的任务也就不可能完成了。 “是!”众女收起自怨自艾的情绪,快马加鞭。 星光下,她们一行人走了很远才发现另一家客栈。这一回,她们谨小慎微,先用银针查看酒水,食物有没有毒,然后吃的时候让一个人先吃,没什么异样后众人才接着吃。 由于薛思淼和薛佳茵都受了内伤,外伤也是触目惊心,众女没有什么好心情享受美食,潦草吃完后沐浴更衣。 众女在沐浴更衣后自发要求给小姐和大姐大疗伤,疗伤的过程自然是春光乍泄。 光着身子,运转内功,疗伤调息。 由于每个人的内功都有限,所以众女轮流给她们两个疗伤,闺房密语自是一夜长谈。 第一百零一章 齁咸的菜 “听你们这么一说,桃花劫的劫主虽然不是很友善,但是他的轮廓和身材说是俊美少年也不为过吧!” 薛思淼恬恬一笑,打趣道:“怎么?你把你的余光少年忘记了?你这见异思迁的小妞子!” “我才没有,我只是好奇劫主长什么样,我又不是喜新厌旧的人。”那位倾心余光的妹妹辩驳道。 “嗳唷,想不到我们家的妹妹还挺专情,就不知道那余光喜不喜欢我们家的妹妹。” “妹妹,姐姐我也喜欢那余光少年,你能不能让让姐姐?” “就是呀,妹妹,姐姐们都喜欢他呢。” 众女调侃妹妹道。 “姐姐们都欺负我,讨打!”妹妹的小脚一跺,追着姐姐们拍打她们的翘臀。 此时她们都在大小姐的房间,刚刚沐浴更衣完的她们脸上浮现红晕,淡淡的体香,令人陶醉,满室春色盎然。 昏暗的烛光下,她们如瀑的长发披肩,单薄的衣衫透明露骨,如玉藕的手臂,凝脂般的肌肤,曼妙的曲线,纤细的腰肢,让人浮想联翩。 若是男人见了,少不了气血澎湃,血涌鼻腔,喷血三尺,即便是鲁男子或是柳下惠都无法坐怀不乱。 经过众女的齐心协力,不间断给小姐和大姐大输送内力,一个时辰过去,两女内伤恢复完全,外伤也涂上了药。 “这要是有齐神医的药,你们这点伤早就好了。” 薛佳茵点点头,认同妹妹说的话。 “这齐神医当真有那么神奇?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帮着你的余光说话吧?” “才不是,不信你问其他姐姐们,可不是我乱说。” 众女点点头,齐神医的药效令她们记忆犹新,惊为天人。 “那好!我们今晚好好休息,争取明日找到齐神医!” 众女各自回房,疲惫的她们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她们一直睡到午饭的时间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至于昨日说的“争取找到齐神医”早就被丢掉脑后,天大的事也不能破坏美女的睡眠。 第一个醒来的是薛佳茵,推窗一看,街上行人密集,叫嚷声叫卖声热闹不凡。 她揉了揉太阳穴,朦胧道:“这都到晌午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晚,姐妹们都还睡着吗?” 最后还是得靠她把她们一个个叫醒,谁叫她是大姐大,什么都得靠她安排,真不知道如果没了她,她们会不会生活不能自理? 大小姐是她最后叫的,只因她想让小姐多睡一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总不能让她们睡到天昏地暗,不吃不喝。 当然,她们又不是死人,活人总会醒来,活人总会饿了就去找吃的。 “小姐,醒来了,都到晌午了。”薛佳茵趴在小姐的床上,对着她的耳朵唤道。 薛思淼能感受她的呼吸,她的轻声细语,她的体香,仿佛像是娘子对丈夫的耳鬓厮磨。 薛思淼挠了挠耳朵,薛佳茵的气息让她的耳朵有点痒,心也痒。 “嗯……你让我多睡一会嘛,其他姐妹肯定还没有醒。” 然而,现实比她想象得还要无情。 “大小姐!起床啦!”众女站在她的闺床边一齐喊道,把她从床上吓得跳了起来,脑袋还被床梁砸到了。 “哎哟……你们,你们怎么都起了?不累吗?” “小姐,你没事吧。”众女先是关心她的脑袋,然后埋怨道:“哼,还不是大姐大,自己起得早,还不乖乖睡回笼觉,把我们一个个叫醒。” “你们不识好人心,再睡下去,我们还要不要完成任务了?”薛佳茵怒斥道。 本来众女平时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雷厉风行的,不敢在路上多耽误半刻。只是由于大小姐在,她们觉得更像是在游玩。 而且只是充当先行部队,初步了解齐神医的脾性,看有没有可能将他请到薛府做客。 不过,这也是因为薛家家主隐瞒了他病情的严重程度,否则她们也不会如此随意,也就薛佳茵责任心较重,无论大小任务她都认真对待。 众女被这一声呵斥也是醒悟过来,低着头,晃着衣角,委屈巴巴。 薛思淼是贪玩的性子,此时被薛佳茵一说,也知道自己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拖后腿的。 被这一呵斥,她也不敢出声,跟众女一样,大气不敢出一声。 薛佳茵的本意不是怪罪姐妹们,她只是关心她们,生怕她们饿着了。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见众姐妹这么快服软,她反倒是有点骑虎难下了。 她讷讷说道:“你们别这样,我是说,我们该去填饱肚子了。” 薛思淼见气氛尴尬,说道:“唉……都怪我,谁叫我是个小懒虫!” 薛佳茵噗嗤一笑,“才不是,大小姐才不是小懒虫,是小懒猪才对。” 众女见大姐大不是真的责怪她们,为之一笑,“就是,大小姐那么可爱,才不是虫子那么可怕的东西,应该是小懒猫。” 大小姐还要洗漱化妆,众女分成两批,一批去楼下备好食物,一批帮大小姐整理仪容。 薛家女子说到底还是女人,女人总是要麻烦一点的,即便薛家女子的妆容干练,朴素,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正巧店小二将饭菜都上齐的时候,薛思淼也整理好了。众女从楼上下来,引得一众食客的目光。 客栈的生意火爆,比以往来的客人都要多,而且都是男人,究其原因,自然是薛家女子的魅力。 “走,走,一起去福源客栈。” “福源客栈的饭菜太一般了,没有什么特色,还不如我家老娘子炒的菜香。” “你不知道,福源客栈入住了好多仙女,现在她们正准备吃饭呢!去晚了,人可就走了!” “此话当真?若是诓我,要你好看!” 大街上,口口相传,人人都知道福源客栈来了一众美女,都想一睹仙女下凡。 “店小二,再给我上一壶好酒,花生米再来几碟,就这点,怎么够吃!” 掌柜的破天荒看见这么多客人,心情激动,想到晚上将会数钱数到手软,更是意气风发。 “哼!谁说我福源客栈的饭菜不好吃?我可是重金聘请来的大厨,一手大锅菜,分量十足。”掌柜的心中暗忖,对自己找来的厨师信心十足。 直到店小二问了一句,“客官,需不需要来几碟小菜?” “去,去,去,谁要你们家的小菜!” 掌柜听到这句话,脸都黑了,啪啪打脸,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 掌柜的把小二招过来,问道:“那一桌客官没点小菜,就只加了几碟花生米?” “掌柜的,不仅仅是那一桌,其他桌的客人也只要花生米和酒水,就是没人点菜,除了昨晚住店的那几位女客人点了一桌的菜。” “怎么会这样?”掌柜的倒退几步,始终无法相信。 店小二准备从厨房端多几碟花生米,“呵!掌柜的也不想想,这些个人是来喝酒吃饭的吗?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他们。” “我还是拿个大罐子来装花生米吧!谁要加我就直接打一勺给他。” 掌柜苦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呀!我请来的这位厨师做的饭菜十分合我的口味,难道?难道是这些客人的味觉出了毛病?” 其实不难理解,这个掌柜比较重口味,吃的东西比较咸,而刚好他请来的这位厨师刚好被炒了鱿鱼,就是因为他炒的菜齁咸齁咸的。 说实在的,这个掌柜的开客栈也不是为了挣钱,纯粹是为了请这个厨师做菜给他吃,顺便开家客栈,听听客人的聊天。 他就是喜欢听故事,听江湖上的传闻,听那些荡气回肠,惩恶扬善的故事。谁要是把故事讲好了,那这一桌的酒水饭菜通通免单。 薛思淼等人坐在座位上,准备开动,无视食客的目光。不是她们不在意,只是不管她们走到哪里,只要人多的地方,她们总是都把男人的魂给勾走了。 如果你经常面对这种情况,那么你也会无视他们。 只是为了薛家的脸面,她们不能大快朵颐地吃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因从前她们薛家一女子出门在外,无视众人的眼光,狼吞虎咽,不顾形象。 结果,她们薛家的女子都落得一个没有教养,饿死鬼的形象,那时候真的是她们薛家要把女儿嫁出去都得倒贴嫁妆。 妹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菜,优雅地将菜放在口里,慢悠悠的咀嚼。 她们正打算好好的品尝食物,结果妹妹咀嚼不到三下就吐出来了。 “呀!好咸!快给我水。” 众食客捂住嘴巴,忍不住大笑。 “我们试试看。”薛思淼把水递给妹妹,夹了一口菜往嘴里放。 妹妹忍不住说道:“小姐,你夹少一点,真的很咸。” 可惜晚了,薛思淼已经咬了下去。 感觉就像是咬了一口盐巴,“这盐不要钱的吗?不知道盐很贵的吗?” 薛思淼把菜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店小二在一旁暗暗偷笑,“不愧是我,给她们准备了这么多水,我就知道她们需要。你说你们也是的,点了这几样菜都是我们掌柜指定的招牌菜,可不就是最咸的嘛!” 第一百零二章 遇强盗 众食客都憋着笑,看美女窘迫的样子感觉也很有趣。 “掌柜的,你来过!”薛佳茵招手把掌柜的唤过来,语气并不友善。 掌柜的恭敬问道:“客官,请问有什么事?” 众女异口同声,“你这菜太咸了。” 掌柜的信誓旦旦,“绝无可能,我这招牌菜味道刚刚好,别的菜都还有点淡,怎么可能咸?” 众女示意让他吃一下,掌柜的也不见外。只见他一口吃下去,边吃边点头,“味道不错,最近厨师的手艺见长,应该给他加酬劳了。” 众女一开始还以为掌柜的是装的,可他那副享受美食的表情很真实,还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 众女窃窃私语,“这个掌柜的味道很重呀!” “那怎么办?我们换一家吃吗?” 薛思淼点点头,“嗯,换一家吃吧,看来这家的口味就是这么咸的,让厨师少放点盐,他可能做不出来。” 薛思淼还真没想错,曾经也有人让福源客栈的厨师少放点盐,然而,少放过后的菜味道更是难吃。 原来的菜虽然咸,可毕竟忍住咸,或是沾点水,洗掉表面上的咸味,还是可以下咽。 所以,食客们也都知道了福源客栈的厨师少放点盐就不会做菜,而他也有了一个名号:盐大师。 众女结了帐,虽然她们没怎么吃这菜,都被掌柜的吃完了。 掌柜的还想免掉被他吃完的菜钱,然而薛家财大气粗,薛家女子花钱也是大手大脚,尤其薛思淼更是大气。直接给了一锭银子,多了的就当是小费了。 众女也不见怪,一路上她们可是了解了大小姐的脾性。 薛思淼的小金库都不知道存了多少,平时都没空花钱,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把她的小金库清空,自是不会让姐妹们花钱。 当众女离开的时候,别的食客也离开了。 这给了掌柜的一个思路,就是请美女免费吃饭,以此来吸引顾客,不过前提是他还得再找一个厨师。 再后来,他又想:我何不直接开家妓院?只不过还得再找个老鸨。 “真不明白世人吃的味道为何如此之淡?” 掌柜的叹道:“也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有钱,他们习惯了没盐的日子,不像我,从小都是吃盐巴长大的。” 又因为,掌柜的舍不得咸味,于是一家咸鱼青楼就此开业。这其中的咸味与腥味你不去一趟,是无法形容的。总之,生意兴隆。 待她们换了另一家,夹菜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夹多,以免这一家的口味也很重。 也许是福源客栈的真的重口,也许是她们的期望没那么大,她们居然觉得这一家的食物还好吃了。 本就饿扁的肚子,多吃了一碗饭,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虽然她们吃得很文雅,旁人看了,又嘀咕道:“薛家女子饭量真大,” 有时候名气大就是这么一回事,要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当然,这毕竟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会这么想,大多数人主要还是欣赏她们的盛世美颜。 时不时发出感叹,“也不知谁能娶到她们?如果我能娶到这样的美女,我做梦都会笑醒!” 由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们,就连女人的目光也不少,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欣赏,以至于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眼神她们没有注意到。 众女饭后骑马赶路,进入竹林,而齐神医的住宅就在这片竹林之后。 就当她们要出竹林的时候,一群人挡在眼前,他们身强体壮,奇装异服,端着把长刀,痞里痞气,看上去就不好惹。 “吁……”众女拉紧缰绳,勒马停下。 薛思淼喝道:“你们在此拦截我们,所为何事?” 这些场合众女在以往的任务中遇多了,无非不是是劫财,就是劫色。 那群人站在最前头的,一身黑衣,鼻子坍塌,黑眼圈极大,说话蛮横。 “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没钱的话把你们都卖到青楼。” 薛佳茵问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不知道我们是薛家的人吗?” “薛家?不认识!别跟我套近乎,我也是姓薛的,我就独身一人,四海为家。” “哦?”薛家女子仔细打量一下他,“难道是某个长辈的私生子?” “不可能,我们薛家没有长得那么丑的!尤其他那鼻子,放眼前三代,都没有出现过。”众女对这个地痞流氓头目的外貌不敢恭维,赶紧驱散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虽说她们不惧怕这群地痞流氓,不过看在都是姓薛的份上,薛思淼扔了一袋金银珠宝在地上。 “喏,这袋金银珠宝都给你。你们还是找份好的差事,当强盗是没出路的。” 一个小弟小跑出来,捡钱这种好事,他最喜欢干了。 小弟打开一看,满满的一袋,兴奋地跑到头头那,说道:“头头,好多,好多的金银珠宝,足够我们一个月不干活了。” 头目欣喜若狂,不过表面镇定,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鄙视道:“就这一小袋,有什么可高兴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看完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喜出望外。 “嗯……没想到这群女娃富得流油,可算被我宰到肥羊了。” 旁边又冒出一个小弟,“头头,这些马膘肥体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就算不卖,有了这些马,我们日后打劫肯定方便多了。” 薛佳茵见他们窃窃私语,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说道:“这袋钱够过路费了吧,你们快快让开。” “够是够了,不过我们又看上你们的马。把你们的马留下,人就可以走了。” “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居然还想要我们的马!我们薛家的金银珠宝你们不配拿!”薛家妹妹怒斥道。 话毕,她的身影已从马上落下,再一掠,人已飘到头目身旁。头目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手里的那一袋金银珠宝就从他的手上消失了。 薛家妹妹再一跃,人又回到了马上,而她的手里拿着那一个袋子朝他晃了晃,像是在耀武扬威。 “我们薛家的东西能给你就能拿回来。” 头目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手,发指眦裂,舌挢不下。 “你这小妮子,胆大妄为,到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乖乖的,给回我,不然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薛家妹妹吐着俏舌,“略略略……你倒是从我手里夺回去呀。” 众女被妹妹给逗笑了,“不愧是我们薛家最调皮捣蛋的妹妹,精灵鬼怪,怎么都惹人喜欢。” 可是她面对的可是居心叵测的强盗,他们可不觉得她可爱,甚至觉得她是在羞辱他。 “给我拿命来!”头目长刀一拔,往薛家妹妹砍去。 众女并不担心,也不帮忙,就在一旁看戏。 薛家妹妹再次从马背落下,她可不屑于以多欺少,若是她躯马一踢,怕是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身影一掠,来到比较空旷的地,越空旷的地越有利于她大展拳脚。 头目见她从马落下,正合他意,他可不想误伤了宝马。 大刀一拐,追着薛家妹妹就是一砍。 强盗们举起大刀,给他们的头目助威! “头头,加油!头头,砍她!” 薛家妹妹小脸一横,满不在乎道:“哼,你们喊得再大声,我待会也会把你们的头头打得死去活来。” “小丫头片子,大言不惭,吃我一刀!” 大头目大步一跨,就到小妹妹面前,一刀劈去,直抹她的小脖子。 强盗们都闭上眼,“太残忍了,我们头头居然一出手就砍小妹妹的脖子,太血腥了!” 然而他们低估了薛家妹妹,只见她身影再一掠,大头目的大刀再一次劈空。 薛家妹妹喊道:“大姐大,借你的枪一用。” “好咧!接住!”薛佳茵随手一甩,她的枪径直落在妹妹的手里,稳稳当当。 “哼,多了把枪又如何?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刀风破影,鬼旋风,三刀砍头!” 大头目深吸一口气,身影纵去,三刀朝妹妹的头劈去,狠辣无情,绝不留手。 薛家妹妹一枪在手,就不再东躲西藏,直接迎接他的大刀。 “你的刀太慢了,强盗大叔,你是没吃饱饭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薛家妹妹轻而易举就接住他的每一刀,而且不时还激他。 “妹妹太调皮了,居然还嘲讽他。”薛佳茵摇摇头,似乎想让妹妹成熟一点。 “这是她的战术,让那大头目越来越乱,你看,现在的节奏都掌握在妹妹手里。”薛思淼倒是看懂了妹妹的意图。 “我也知道这点,就怕那大头目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不择手段。” “放心,还有我们在这看着。” 薛佳茵点点头,时刻准备着,以防不测。 “啊~~~混蛋!你给我死!”大头目已失去理智,当真把他逼急了。 既忘了策略,又忘了刀法,只知道用蛮力。 “我就不信你还能抗我几刀!”大头目嘶吼着,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理智,如同疯魔一般,只知道挥刀砍人。 第一百零三章 强盗带路 薛家妹妹的体力见逮,连接十刀过后,已是有些吃力,她暗道:“不行,这强盗大叔虽说刀法不怎么样,可他的体力也太好了。这样下去,我恐怕撑不过半刻钟。” 众女也看出妹妹的不济,二姐刚想插手,却被薛佳茵拦着,“静观其变,相信小妹,她能应付得了。” 二姐点点头,其实她也明白小妹最是机智灵活,只不过她关心则乱,怕小妹吃亏。 薛思淼明白薛佳茵有意考验小妹,所以她也只是一味看着,并不插手,也不多嘴。 而其他姐妹,见二姐都被拦着了,也就不多此一举。不过她们都微微运转内功,只要小妹受伤,她们就饶不了他。 强盗们并不乐观,他们的老脸发烫,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柔弱弱的小女子居然还会一手枪法。 “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去学琴棋书画,相夫教子,整这些舞刀弄枪的干嘛!” 那出馊主意的人心生后悔,“早知道见好就收,这下连别人送的钱袋也没了。” 包括强盗头头觉得自己迟迟未拿下薛家小妹,已是无地自容。现在的他骑虎难下,又不能认输,就只好硬着头皮一刀一刀砍去。 薛家小妹不再言语刺激他,洞察秋毫,将头头肢体的细节看在眼里,找出他的漏洞。 在她眼里,强盗头目的刀变得很慢,他挥刀的时候有个不易察觉出来的习惯,就是他挥刀向后抬的时候有停顿,这个停顿不算长。 这个不算长的停顿,却是致命的! 强盗头头一如既往地挥刀,像是成为一种习惯,机械地抬刀,挥刀,抬刀,挥刀。 而薛家小妹不再防御,不再像之前那般用枪挡住他的刀锋。 “姐姐的枪被我拿来挡他的刀,太过寒碜了。” 就在头目抬刀的一瞬间,小妹出手了,她的枪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往他的肩膀一刺。这一刺,如同流星划过,那么耀眼,那么夺目。 “若是这一枪刺入我的心脏,那我也是无力抵挡的!”强盗头头心中暗忖,虽然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 他的小弟们瞠目结舌,惊呼一声,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妹妹居然能伤得到他们的头头。 “这个小妹都这么厉害,那这些骑马的姐姐们不是更厉害?” 小弟们还在胡乱猜想之际,小妹一刺一拔干净利落,收枪落地,意气扬扬。头目中一刺,捂着伤口,忍着疼痛,不肯叫出声来。 众女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对小妹这一枪不吝赞许。 二姐感慨道:“小妹进步挺大,有我当年的风范。” “你就吹吧,你当年哪有小妹这么意气风发?天天就想着偷懒,还被家母责罚。”三姐白了她一脸,嘲讽道。 二姐俏脸一红,“你不拆我台,揭我老底就不爽,是吗?” “谁让你大言不惭,给自己添光彩。” 众女被她们斗嘴的对话逗笑了,声如银铃,可听在在头目耳里却异常刺耳,像是对他的嘲笑。 他恼羞成怒,忍着疼痛,振臂一呼,“愣着干嘛!都给我上,给我打死这群娘们!” 小弟们虽然有点犯怵,可头头的话不能不听。再说这群娘们不一定个个都会武功,而且他们人多,犯不着惧怕他们。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无差别的自找死路。 “这群毛头真是活路不走,死路一条。姐妹们,让她们好好瞧瞧我们薛家的枪法!” 众女躯马上前,杀入强盗人群。 “兄弟们,不要把人弄死弄残了,我还要捉个妞来当婆娘!” “哈哈!说得好,教训教训她们就好,让她们给我们生娃。” 强盗们还有心思调侃,仗着人多嘴杂,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却不想他们的这这话,给他们带来了残忍的痛苦。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姐妹们,往死里打!”薛佳茵相当气愤,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把她们当作柔弱女子。 薛佳茵一马当先,长枪虽不在手,也勇猛异常。好马变战马,把几人冲撞倒地后,翩翩落地,脚步迷离,内功运于掌中,纤纤玉手随处一拍就有一人倒地。 薛思淼如狼入羊群,对这些强盗的出言不逊深恶痛绝,毫不留情,一枪在手,驾马冲杀,专挑他们的手筋脚筋,所到之处,一片哀嚎。 其他姐妹也不差,各展身手,将这几日的憋屈全发泄在这些强盗身上。 强盗头目傻眼了,“这群女人还是女人吗?什么时候女子都会武功了?我还以为逮到羔羊,敢情我们才是羔羊。” 趁着薛家小妹的眼神在战场上,他赶紧悄咪咪溜走。却不想小妹虽然眼睛在姐妹身上,心还是留意着强盗头头,就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此时见他溜走,提枪一跨,挡在他的前面! “怎么想走了?我有让你走吗?刚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晚了!” 强盗头头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他可不想再挨一枪。 他狡辩道:“我只是想撒个尿!” 小妹脸微微一红,羞愤道:“忍着!” 他嘴巴一瘪,“忍着就忍着。” 然后煎熬开始了,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所有的小弟们被薛家女子打倒在地,或是装死,或是哀嚎,或是昏迷。 他掩面叹息,后悔道:“都是贪得无厌害的,你说我拿着那钱袋直接走人该有多好。不费吹灰之力,就省个一个月的吃喝。” “现在是一文钱没得,还搭上了所有弟兄,最后还得搭上医药钱,可悲可叹。” 他忽然想到:“都是他害的,都怪他出的馊主意,抢什么马?惹上了这群姑奶奶。” 他的眼睛死盯着那个出言献策的小弟,那小弟倒在血泊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明是在那装死。 “待我逃过这一劫,再找你算账!”他嘴里嘀咕着。 “你说什么?”小妹眼睛一瞪,枪往地上一插,威风凛凛。 “我说我快憋不住了。” “憋不住就尿裤里!” “裤里?那我还是继续憋着吧。”强盗头头两行泪在心底流着,比憋尿还憋屈。 众女望着一地的强盗倒在血泊之中,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众女骑马到强盗头头的面前,居高临下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强盗头头点头哈腰,两泪纵横,说道:“是小的有眼无珠,惊扰了各位姐姐,深感抱歉。” 薛思淼突然想到一件事,然后说道:“我问你,黄花村是不是就在这前面?” 强盗头头诚惶诚恐,小鸡啄头,回答道:“不错,往前走十里就是黄花村。” 他刚刚可是看到薛思淼大显神威,出手不是一般狠辣,她的枪尖还滴着血,触目惊心。他宁愿再挨一枪小妹的,也不愿意得罪她。 薛思淼继续问道:“你可听说过黄花村有一名神医?” 强盗头头摇摇头,“未曾听闻,倒是有个钻研各种稀奇古怪药物的大夫,只不过没听说他有神医这个称号。” 他又嘀嘀咕咕说道:“与其说是神医,不如说是毒师!” 众女互相看了看,“会不会是这个齐神医太过低调,名不见经传?” “他的府邸是不是种有黄花风铃木?” 强盗头头一怔,“你们怎么知道?” 薛佳茵并没有回答,对众女点点头,“没错了,就是他。” 强盗头头这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你说我怎么就惹到了认识那位毒师的人?你说你们要是早说是来找毒师的,我还会难为你们吗?” 薛佳茵接着说道:“带上你们的人,让大夫给你们医治医治。” “这……”强盗头头有苦难言,他现在只想离开这群母老虎,也不想去齐神医的府邸。 “怎么,你还想挨我一枪吗?” “别,别,我这就带路。”他哪里猜不到,说是让大夫给他们医治,不就是想让他带路。 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往前走。 薛佳茵叫住他,“等等,你不用管你的小弟吗?” “您的意思是把他们也带上吗?” 薛佳茵点点头,说道:“放心,这医治的费用我出!” 于是强盗头头带着一众伤兵败将,浩浩荡荡地往齐神医的方向走去,别提有多凄惨。 而众女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当强盗们走慢了,就呵斥一声。 败军之将,谈何尊严? 此等大辱,来世再报。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现在报,实力不允许呀! 说实话,他们这群强盗去齐神医的府邸还挺怵得慌。 齐神医的府邸身为黄花村最富丽堂皇的府邸,他们自然也觊觎过。 只是齐神医府邸的那条狗,太过勇猛,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那条狗都能察觉他们的到来。一上来,就给他们的腿每人来一口。 以至于他们不敢再去齐神医的府邸,虽说被咬过后,那大夫还会给他们敷药。 只是那大夫又说:“刚刚给你们敷的是跌打扭伤药,不过我还参杂了毒药,你们每个月都要来我这一趟领解药,否则到时你们都会全身乏力,疼痛难忍,必死无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强盗头头每月都会去领解药,顺便还得帮齐神医试药,千奇百怪,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们也怀疑过这个大夫是不是在蒙骗他们,直到他们让一个小弟试试看,结果那个小弟果然冷汗涔涔,面色苍白,疼痛不已。这才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老老实实听那大夫的话。 没办法,谁叫他们的命都在他的手里。 第一百零四章 终见神医 齐神医的府邸,黄花风铃木的黄花凋零,就剩几朵摇摇欲坠。 强盗头头率领小弟们已临近齐神医的府邸,越是临近,强盗小弟们越怵得慌,毕竟那条狗凶名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剥开他们每个人的衣衫,仍然能寻找到黑狗的牙印。 齐神医可不敢保证他的黑狗不会致人犯狂犬病,当时齐神医就对他们说,“凡捌犬咬人,七日一发,过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耳。” 也就是说他们会不会死就只能看天意了,少则二十一日,多则百日,如果没发病那就没事,如果发病了那必死无疑。 当然,齐神医可是神医,他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疗捌犬咬人方,先咖去血,灸疮十壮。 也不知是齐神医医术通神,还是他们命硬,百日过后,他们还活着。 庭院里黑狗摇晃着尾巴,叫了三声,趾高气昂地走到门外。 药童在后面跟着,不解地挠挠头,“难道是强盗头头来了?没道理呀,离上次拿药的时间才过去一周。” “可是大黑狗没出过错,它对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药童跟着出门,远远就望见一群人,这可把他吓坏了,“他们,这是要卷土重来,就不怕毒发身亡吗?” 药童赶紧往回跑,大喊道:“师傅,不好啦,来了好多坏蛋!” 小药童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群仙女姐姐,而且他所说的那群坏蛋,还个个都带伤。 齐神医在药房炼丹,被药童这一声给打扰到了。他灰头土脸地走出来,很明显,这是炸炉了。 小药童见师傅的头发都被炸得飞起,想笑却不能笑,嗫嚅道:“师傅,来了好多坏蛋。” 齐神医瞪了他一眼,“都说了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慌张能解决问题吗?” “是,师傅!”小药童乖乖认错。 齐神医简单收拾一下,总不能一头黑脸就出去。 当齐神医到门口,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骑着马,持着红缨枪的薛家女子。 她们风尘仆仆,美得不可方物。 “薛家?她们怎么找上门来了?”齐神医若有所思。 接着他才注意到那群强盗,他们实在太过凄惨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们相互扶持,撑腰搭背,患难见真情,看着让人还有点感动。 强盗头头指着齐神医的府邸对薛佳茵说道:“那最大的府邸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大夫的家,地方也给你们带到了,你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一众小弟热切地望向薛佳茵,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他们想听的答案。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 “别急,你们身上的伤也拖不得,就让齐神医给你们看一看。” 众小弟灰头丧气,一脸英勇就义的神情,强盗头头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祈祷齐神医不会为难他们。 众女骑着马,随着不断接近府邸,望见两人一狗,为表尊敬,慢慢走在最前头,让强盗们跟着。 众女到齐神医跟前,下马道万福。 齐神医问道:“你们可是薛家的人?” 强盗头头闭上眼,暗道:“毒师果然认识她们,我们完蛋了。” 薛思淼开口道:“我等从薛家来,代表薛家有要事与齐神医相商。” 齐神医诧异道:“哦?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号,又怎么知道我的府邸?” 薛佳茵解释道:“我们在半岛禁地与剑一和少年余光相遇,由于我们一众姐妹受了重伤,他们两人不忍我们命丧禁地,在神药的医疗下才得以恢复。事后问起神药之事,剑一这才透露出齐神医的地址。” “呵!我就说薛家的人怎么会找到我,原来是剑一这小子惹的祸。剑一呀,剑一,你可真会给我没事找事。”齐神医暗忖道。 这人大老远的来都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把美女们拒之门外会遭天谴的。 齐神医点点头,又对强盗头头问道:“你们又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强盗头头欲哭无泪,总不能说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齐大夫,怪我们自作自受,没长眼睛,惹了这群仙女姐姐。” 小药童在一旁做些鬼脸,说着风凉话,“羞羞,还当强盗?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强盗们羞愧难当,低着头红着脸,无力反驳,“我们会不会是世上最丢脸的强盗?” 齐神医瞪了药童一眼,小药童赶紧捂上嘴巴。 “嗳唷,你这小个子有什么本事还瞧不起我们女孩子了?”薛家小妹捏起小药童的圆脸,肉乎乎的触感爱不释手。 小药童嫌弃地扒拉她的手,翻起白眼,“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本事大着呢!” 齐神医吩咐道:“小石榴,把我们的跌打扭伤膏拿出来给他们用上。” “哦……”小石榴应了一声,乖乖去拿药。 薛家小妹的双眼一直盯着小药童,觉得他实在可爱,暗暗道:“原来他叫小石榴,哈哈!名副其实,跟石榴是有点像。” 齐神医对着众女说道:“你们随我过来吧。” 而强盗们看着龇着牙黑狗,慎得慌,在众女进去后,往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等小石榴的跌打扭伤膏,他们都想直接离开了。 “唉……自从我们被大黑狗咬了过后,诸事不顺,倒了血霉了。” 小石榴出来的挺快,手里就拿着一瓶跌打扭伤膏。 强盗头头一怔,谄媚道:“小石榴,这药膏是不是少了点,我们这么多人,再给一瓶吧!这都不够呀!” 小石榴淡淡一笑,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说道:“你们受的这伤,是耻辱。这药膏再好,也只能止住表面的疼痛,而内心的痛是永恒的。” 强盗头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手上的药膏,又望了望小石榴离去的身影。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半瓶的药膏涂在自己的伤口上,对众小弟说道:“这耻辱希望你们牢记在心,努力修炼,把场子找回来。这药膏,你们分一分,省着点用。” 众小弟争抢这半瓶的药膏,脸上又挂了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最后他们望了望头头肩膀上乳白的药膏,红了眼,如狼似虎,虎视眈眈,一步一步靠近头头。 强盗头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警告你们,别靠近我。” 众小弟扑了上去,在他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躲在门后面的小石榴贼眉鼠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偷偷坏笑。 大黑狗吠了一声,强盗们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也不争抢了,直接跑路。 只剩下头发蓬松,身上一片狼藉的强盗头头,他泪流满面,“你们……你们居然这样对待你们的头头,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人性?” 小石榴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道:“趁早改邪归正,找一份正事做吧!” 可惜这话只有大黑狗听得到,它又不解地吠了一声,强盗头头吓得慌不择路,撒腿就跑,仿佛一下子忘记了疼痛。 小石榴回到大厅,乖乖站在齐神医左边,而大黑狗站在右边,他们两个就像是齐神医的左右护发。 齐神医说道:“说吧!你们薛家找我什么事?” 薛思淼组织一下了语言,然后恭敬说道:“齐神医,是这样的,我们薛家想请你到我们薛家做客,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齐神医摇摇头,“抱歉,我答应一个人,不再离开这里。” 众女遗憾的神情露在脸上,又不太意外,显然是有心理准备。 薛佳茵说道:“不知齐神医听没听说过我们薛家的诅咒?” 齐神医点点头。 “那您觉得我们薛家真的是因为诅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这样呢?” 齐神医淡淡说道:“说实话,你们薛家诅咒的事刚开始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我也从别的医师上听过他们的诊断,可惜他们都毫无头绪。” 众女的眼神暗淡,“难道真的没有人能救我们薛家了吗?长辈中除了家主,个个都病怏怏的,随时可能会驾鹤西去,就连家主,最近的情况似乎也并不好。” “那齐神医,如果我们家主来您这就医,不知您有多少把握可以医治得好?” “你们不会真的把我当神了吧?人我都还未见到,这让我如何诊断?” 众女也是尴尬地无语凝噎,貌似她们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样好了,这瓶药你们拿去,给你们家主服用,如果见效有好转,你们就让你们家主过来,我也有三成把握,即便医不好,起码也能改善一下身体机能。”齐神医拿出一支药瓶,把它交给薛佳茵。 众女喜出望外,总算是得到一句承诺,不然,她们也不好向家主交代。 “多谢齐神医!”众女异口同声。 “对了!”齐神医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可以给你们诊一下脉吗?” 众女诧异道:“难道我们也有问题吗?” 齐神医笑道:“没有,你们气色很好,没有什么毛病。只是给你们诊一下脉,想据此查看一下你们薛家的脉络。” 众女道:“当然可以,只要是对我们薛家有帮助的法子,齐神医尽可一试。” 第一百零五章 河中漩涡 齐神医一一对众女把脉,内心翻起滔天骇浪。“怎么会这样?这脉络如此奇怪,与普通人迥然不同。” 女子本阴,这种脉络利于聚阴,薛家女子练武自然一日千里;可男子为阳,阴气过重,则会导致体弱多病。 齐神医稍稍有了初步的想法,具体的还得再见一见薛家的家主。 众女问道:“齐神医,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齐神医点点头,“你们薛家的脉络很奇特,很有可能问题就出在这。当然这脉络对于你们女子来说,不仅无害,反而有益。” 众女不明觉厉,觉得齐神医不愧为神医。 “齐神医,那我们就此告退,待我们回禀家主过后,就有劳神医多多费心了。” 齐神医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薛家小妹离开的时候,很舍不得小石榴,蹂躏了一番小石榴的脸蛋才念念不舍地随众女离开。 “妹妹,你要真那么喜欢小石榴,可以自己生一个。” “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觉得小石榴很可爱。” 调侃之余,众女也是快马加鞭,尽快回薛家禀报家主,庆幸的是,她们此行收获很大。 齐神医回到书房,翻起书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脉络?” 剑一还不知道自己给齐神医找了多大的麻烦,令他焦头烂额,此时的他在禁地睡着大觉。 而他的旁边是佛光满面的余光,在清心咒的洗礼之下,他变得清心寡欲,双目清明。 此时就算是耿乐赤裸地站在他面前,他也能坐怀不乱。 他们就这样过了一夜,体内内功缓缓运转,抵御夜晚的寒意。 “啊……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剑一吐出一口浊气,畅快说道。 余光望了他一眼,剑一抖擞了一下,“这是什么眼神?” 顺着他的眼神,原来他是注意到被顶起的裤子,而他因为一整夜的清心咒,自然是不会有这种反应。 剑一咳了两声,“光兄,那个什么……我们接着走吧。” 余光收回目光,打开地图,确认方位,指着眼前的这条河,说道:“顺着这条河,沿河流走就是了。” 剑一摸了摸刚长出来的胡渣,有点扎手,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如我们弄条船,这样会快很多吧?” “好想法,不过在哪里弄船呢?难不成我们造一个?”余光看了一眼剑一,见到他诡异的微笑,就知道他打的就是这个心思。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可不会造船,别坐到半路散架了,吃一肚子水。” 剑一眉头一挑,“哦?这世上还有河能让你的肚子吃得了水?你这水性,单是靠游都能到吧。” 剑一不激他一下,他都不能帮把手。 “说,要我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就是了。” 剑一不露声色,没有把笑意摆在脸上,说道:“你就去这山上,砍一些树干,我们绑成一个竹排。” “为什么不直接砍竹子?” “你觉得这里有竹子吗?” 余光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不再废话,干苦力活去了。 剑一也不是就等着坐享其成,他的任务是找到结实的藤条,这方面他经验老道。 这不,剑一很快就寻到合适的藤条在原地等候。而余光一开始找的树干,不是粗了就是细了,还得靠他出手给他找个样板,让他按着样板找。 余光很聪慧,见过的事物不容易遗忘。他在脑海搜索一下被他遗弃的树干,很快就选定一批给剑一运了过来。 剑一一时忙得手忙脚乱,这两人真是随时随地都在比拼,即便没有开口说要比试,暗地里都在较劲。 谁也不服输,尤其余光正值较劲的年龄。 剑一也不说话,余光就像个搬运工,一趟又一趟地往剑一这搬树干。 当余光累得大汗淋漓的时候,剑一说道:“哈哈!我们的船造好了。” 剑一满脸成就感,余光却是疑惑地望着剑一,问道:“剑兄,这旁边的一堆树干……没用上?” 剑一认真道:“嗯……用不了这么多。” 余光吼道:“用不了这么多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跑这么多趟!” 剑一打哈哈道:“我这不是看你那么积极,不想打击你嘛!” “剑兄,你分明在耍我,吃我一剑!”余光被气得随手一剑刺去,剑无杀气却是寒光大作。 “来得好!”剑一咧嘴一笑,一剑挡之,内心吃惊不已,“光兄的剑又快了,进步神速。” 一剑挡住余光的剑过后,借势推动木筏,也就是他口中的船。 木筏简陋,浮力不小,推入河中,随水流缓缓漂动。剑一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枝干当作竹竿用来控制木筏的方向,身影一掠,人已落在木筏之上。 “咦……还不赖,这木筏有模有样的。” 余光虽气剑一让他做多余的事,可不得不承认剑一的手艺不错。 “我来也!”余光大笑一声,使出“轻功水上飘”的功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水面轻点一下,踏出浪花朵朵,人也落在木筏上。 潇洒帅气,这一手引得剑一侧目。 “这个舵手你想不想试试?”剑一指着他手中的舵竿说道。 “嗯……让我试试吧!”余光犹豫了一会,究竟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这舵手也不难当,也不用什么操作,无非就是将舵竿撑入河底,缓缓推进,或加速,或改变方向。 更别说余光还是习武之人,手劲也大,内功不浅,当个舵手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他正想向剑一得瑟一下,又见剑一眯上眼睡着了。他叹了一口气,“得了,又让剑兄偷懒了,苦了我。” 河流缓缓,波光粼粼。天蓝水绿,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禁地还有这样的美景,实在是不可思议。 余光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仿佛灵魂在升华,慢慢的,融入到大自然之中,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剑一睁开眼,淡淡一笑。 “少年余光,日益渐进,天赋之高,史上罕见。” 剑一知道,他的心境又提高了。 剑一淡淡说道:“此时不练剑更待何时。” 余光的身影虚化,在河中踏浪,浮在水面,练起剑来,那套剑法赫然就是—潮汐剑法。 余光一剑斩入河中,“嘭”的一声,激起巨大的水花。 一套剑法施展完,使得河流仿佛停止了流动,甚至还有逆流而上的迹象。 水花如瀑,浪起云涌,水帘随风。 剑一往木筏一拍,屏障起,任由余光在外练剑。 而他和他的木筏在河流之上缓慢流动,像是在狂风巨浪中游荡的一叶扁舟,无论巨浪如何涌动,它就在波涛骇浪中激流勇进。 余光就像是一条矫健的游龙,翻江倒海,让这条河流不得安宁。 河面上漂浮几条刚死的鱼,那是死在余光剑下的鱼。 剑一也不浪费,把那些鱼捞上来。 “不错,中午的菜有着落了。” 剑一脑海里已想好鱼的好几种做法,想着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余光挥完最后一道剑光,踏空而来,落入木筏。 “剑兄,你醒了?” 剑一白了他一眼,“你搞出这么大动静,还指望我不被吵醒,当我是猪吗?” “哈哈,抱歉,抱歉。”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巨大漩涡,河中的鱼都被吸入其中,更别说别的树杈,落叶,都被卷入进入。 “光兄,快!快让木筏往回走。” 余光也不是瞎子,早就撑杆逆流返回。 可是漩涡的吸力太大,这竿都快被撑断了。 剑一急得用手划水,可也无济于事,两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刚好他们的木筏在河中央,刚好他们离两岸的距离又很远,他们除了冲出漩涡的吸力别无选择。 “剑兄,不行啊!漩涡的吸力太大了,这条撑杆撑不住了。”余光见摆动不了木筏,直接朝河底用力一插。 可是没撑多久,余光就觉得这撑杆要坏了。 “啪嗤……”撑杆直接断了,余光拿着半截撑杆,懵了。 木筏又被吸了过去,旋转,两人尖叫一声。 “光兄,没辙了,跳水里!” 剑一话说完,两人就丢弃木筏,不跟着它旋转了。 可等他们跳进去,就觉得更糟了。 两人奋力逆流而上,而任他们怎么奋力,也只能乖乖被卷入其中,随漩涡旋转,就连水性最好的余光也逃脱不了这吸力。 两人“啊”的一声,在最后关头憋住一口气。 然后,就昏迷过去。 两人再次醒来,已是两日之后,幸好他们的内功非凡,在最后关头护住主要的部位,以至于没有伤到要害。 剑一先醒来,咳嗽了几声,觉得腹中空空,不得不吃上一枚辟谷丹。 巧的是,余光也跟他落入洞中。 这个洞穴,有点奇怪,有点神秘。 剑一揉揉脑袋,回想片刻,暗暗道:“我们好像被卷入河中漩涡了,怎么到了这?” 恍惚之间,他细细打量这个洞穴。 土壤很松软,外面能听到水声,抬头一看,好似有块膜隔绝了水,还能见到一条鱼在上面游动。洞口深处,似乎有个声音传出来,像是巨兽的呻吟。 剑一轻轻拍打余光,“光兄,醒醒!” 见他不醒,还以为他死去了,触摸鼻息,“还有气。” 剑一再次摇晃他,“光兄,光兄,醒醒。” 第一百零六章 松鼠药药 剑一往余光的体内输送一股真气,蕴养他的身体,“不会是伤到脑了吧?本来就不聪明,再伤脑,不会成傻子了吧。” 剑一扒开他的衣服,里里外外看光了他。 “阿弥陀佛,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剑一将内力运到掌中,温暖的热量从他的掌中散发,靠近他的躯体,然而把他每个部位都蕴养了一遍。 “咳咳,小小年纪,发育的还不错。” 剑一蕴养完后,重新给他穿上衣服。 过了半刻钟,余光终于醒来了。 “好舒服呀。”余光睁开眼,脸红扑扑的,呻吟一声,暗道:“我的身体好像有股热量,痒痒的,不过感觉还不错。” 见到剑一,略微尴尬,似乎那叫声有点微妙。 “你可算醒了。”剑一的眼神有点闪躲,余光也没在意。 “我想想,我们好像被漩涡吸进去了,这里是哪里?”余光四处打量,站起身来,骨骼有点酸痛,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剑一明白,拿了一颗辟谷丹给他。 余光叹了一声,“终究还是逃不过辟谷丹。” “快吃吧,我们进洞看看。” 这时,洞内又传出声音。 “剑兄,你确定要进洞?”余光听见这声音,就没有进去的欲望。 “不然呢,你能往哪走?” “从哪来的往哪去呗。”余光说完这话,就见剑一一脸诡异的笑容。 余光再一打量,惊慌道:“这……这地方是封闭的吧,我们是掉下来的吗?还是有人把我们放在这了?” 细思极恐,余光不敢再往下想,实在是诡异至极。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不等你了。”剑一才不会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等等我,我感觉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个洞穴很深,可是却很亮。 “光是从哪里来的呢?” 剑一摸索着,沿着石壁走,余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剑一身后。 两人走这样的隧道已经很有经验了,剑一甚至怀疑禁地最神秘的地方会不会是它的地下,也许禁地的地下都被挖了空了。 “剑一,我好像感觉我又踩到东西了,不会是机关吧?”余光根本不敢往下看,怕这一看就松开了脚。 “怎么这个机会还会动?”余光暗忖道。 剑一往他脚底一看,“是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余光松了口气,就要松开脚,却被剑一制止了。 “你等等,我把它捉来看看。” 余光点点头,剑一小心翼翼地蹲下去,还能听到它“吱吱”的叫声,好像是在说,“移移脚,拜托,你踩到我了。” 剑一触摸到它的毛发,软软的,也不扎手,像是橙色的毛球。 剑一握住它,它也不反抗,就是在那轻轻地叫唤,也不知是不是被踩伤了。 剑一示意余光抬起脚,把它抓起来,原来是只松鼠。 这只橙色的松鼠似乎饿坏了,一条大过它身体的尾巴很有灵性,两个大门牙给它增添了份可爱。 “这松鼠怎么臭臭的?”余光捂着鼻子嫌弃道。 “这只能说明你该洗脚了。” 余光翻了个白眼给他,明明是它有骚气好吧。 两人都不是女生,不然对这只萌宠定然没有抵抗力,不过剑一倒挺享受抚摸它软软的毛发,而它很顺从地让剑一抚摸,也不逃跑。 剑一再次掏出一枚辟谷丹,放在手上,看看它吃不吃。 小松鼠耳朵一动,竖了起来,鼻子嗅了嗅,尾巴摆了摆,小爪子抓起辟谷丹就往嘴里送,吧唧吧唧,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它还意犹未尽地望着剑一,好似在说,“还有吗?没吃饱,我还想要。” 剑一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温柔说道:“小家伙,这个是辟谷丹,吃多了拉不出粑粑。” 小松鼠耳朵垂了下来,尾巴也垂了下来,失望,委屈,难过。 剑一于心不忍,又从怀里掏出齐神医给的丹药,“给你吃哪个好呢?对了,这个潜能丹的味道不错。” 小松鼠却悄悄把旁边那瓶大力丹拿走,剑一来不及阻止,被它胡乱吃了一通。 “小家伙,你吃那么多会出事的。” 余光一脸惊奇,这些药丸压根对它没作用。 剑一也看不懂,小松鼠像是把齐神医的药丸当作糖豆,怎么吃也没事。 “难道是这药失效了?”剑一暗忖,拿了一枚大力丸吃下,随手往石壁锤上一拳,整个石洞震了三震。 “你疯了,自残?” “想什么呢?我以为是齐神医的丹药失效了。”剑一解释道。 余光看见小松鼠一脸满足,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说道:“这小家伙不一般,应该不是普通的松鼠。反正它吃了也没事,你就让它吃呗。” 剑一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得亏我带的丹药够多,不然照它这样的吃法,一下子就被它吃光了。” “来,小家伙让我摸摸。”余光觉得它的毛发靓丽,忍不住想要抚摸它。 可一当余光靠近小松鼠的时候,它就跑开了,不愿意让余光摸它。 它跑到剑一的脖子上,躲着绕着不让余光碰它。 “小家伙,我这也有吃的喔。你过来,我给你吃。”余光也拿出一瓶丹药,想要诱惑它。 只见小松鼠一溜烟消失在剑一的肩膀,小爪一抓,从余光手里夺走药瓶,还踹了它一脸。 余光被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小坏蛋,我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余光撸起袖子就要打它,小松鼠害怕极了,“吱吱”叫个不停,抓住剑一的头发,寻求保护。 剑一笑道:“哈哈,小家伙肯定怨你踩了它,你就别跟它一般见识了。等它熟悉了,就跟你好了。” “哼,谁要跟它好!”余光傲娇甩了小松鼠一脸,很受伤地往前走。 小松鼠无辜地看着剑一,嘴里含着丹药,“不关我事。” 剑一摇摇头,叹息道:“我怎么还夹在一个小动物和一个小少年之间了?我太难了。” 两人接着往前走,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越来越大,反而那巨兽的呻吟声逐渐停了。 剑一拍拍肩膀上的小松鼠,“小家伙,你知道那个声音是什么吗?” 小松鼠茫然地看着剑一,只知道磕药。 “算了,一只小松鼠懂什么呀。” 小松鼠似乎听懂了这句话,狠狠地抓住剑一的头发,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小家伙,别抓了,我错了,不该说你,好吧。”剑一连忙求饶,这小松鼠还挺有灵性。 剑一一把把它抓了下来,说道:“不准再捉我头发了,小家伙。” 剑一理了理头发,突然想到:“呃……貌似我还没给你起个名字,总是叫你小家伙也不好。” 小松鼠希翼地看着剑一,似乎在期待剑一会给它起什么样的名字。 “小松?小鼠?毛球?圆咕隆咚?” 剑一没说一个富有创意的名字,都被小松鼠摇头淘汰掉了。 “你这小家伙,还挺挑?” 小松鼠装作晕倒的样子,像是在说,“不是给你自己起的名字你当然随便起咯。” “你那么喜欢吃药丸,叫你小丸子怎么样?” 小松鼠摇摇头,“我是公的,小丸子是母的。” “那叫你药药,好不好?” 小松鼠这回可算是不摇头了,它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个不算太寒酸的名字。 “哦……你同意了,药药。” 小松鼠忽然想到,“等等,我怎么听得像瑶瑶,瑶瑶还是个女孩的名字。” 可是看着剑一开心的表情,它也不忍再拒绝。 “唉……你也就这点起名天赋了,就不让你遭罪再去想。药药就药药吧,怎么说这药丸也是我喜欢的。” 药药呆在剑一的肩膀上,不停地吃着药丸,它吃的速度越来越慢,慢慢的,它只顾着往嘴里塞,也不咽下去。 最后,它就趴在剑一的肩膀上睡着了。 “剑兄,你快来,到尽头了。”余光的声音传来,声音带着点惊喜。 “来了,来了,你声音小点,药药睡着了。” “药药?药药是谁?” 再看剑一肩膀上睡着的小松鼠,恍然大悟,“你给这个小家伙取名字了?药药?你不会是因为他喜欢齐神医的药丸才给它起了’药药’这个名字吧?” 剑一赞赏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真聪明。” 余光无话可说,反正这小家伙也不喜欢他,爱叫啥叫啥。 “剑兄,你看,尽头就只有这一个深潭。” “对了,这石壁上还刻有吕洛溪的字。” 剑一先是往石壁上一望,上面有两行字,一行落款吕洛溪,一行写着:潭影空人心。 这路话好似在说这个深潭,又好似在说他的心境。 剑一默念这句诗,似乎有所感悟,又似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 剑一淡笑道:“也许,我还没到达他那种境界,感悟不出来。” “此潭深千尺,我们该怎么出去?不会一直被困在这吧?” 剑一说道:“吕洛溪能出去,就一定有出口,只不过我们还没发现罢了。” 余光展颜一笑,“说得对,他吕洛溪出得去,那就困不住我们。” 余光绕着这个深潭,只觉得深潭死寂。又拍了拍石壁,怀疑是不是有机关暗道。 第一百零七章 枯燥的修炼 余光上窜下跳,经他的确认,排除了深潭以外的可能。 他望着深潭,触摸深潭中冰凉的水,又喝了一口,甘甜。 “咦……怎么感觉这潭水有助于增长修为?” 余光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用双手舀水喝了一口。 他闭上眼睛,感受潭水在体内流淌,汇聚丹田,内功自动运转,内力缓缓提升。 “这……此水乃圣水,此地乃修炼圣地。怪不得吕洛溪的武功如此之高,怕不是因为这潭水的功劳吧!” 余光并没有打算隐瞒潭水神奇的功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的心思很单纯。 余光惊诧道:“剑兄,这潭水好神奇,它能加速内功的运转,若可以一直在这修炼,修为增长的速度当真可以说是一日抵百日。” 剑一感到诧异,并非不相信深潭的水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而是没想到余光会如此轻易告诉他,不带一丝犹豫,不假思索。 余光见剑一的表情很奇怪,说道:“不信?那你喝喝看,我可没骗你。” 剑一轻轻摇头,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惭愧。“余光还是个少年,哪是那些自私自利的所为江湖前辈可比的!” 剑一见过太多因为金钱,因为权利,因为利益,而导致的反目成仇。 有的人因为想要独吞宝藏,就把同行的人全部杀了;有的人发现武功秘籍,却不想分享给自己的兄弟,被兄弟发现,便用这套武功杀了兄弟…… 太多太多这样的事,让剑一怀疑江湖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有情有义的江湖。 余光的坦率让剑一相信,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江湖中最具有价值的,还是江湖性情中人。 剑一学着余光的样子,双手捧水,一饮而尽。甘甜的潭水蕴含灵气,这种灵气进入到体内,并不会捣乱,暴躁,而是顺从地温柔地跟着内功运转,然后融入到体内,扩宽贮存内力的经脉,化为内力。 “好水,好甜,好喝!”剑一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可见这潭水不一般。 “如果我们能够一直在这修炼,会不会也能达到吕洛溪那种境界?一念杀人,一念救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此时两人心中都冒出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吕洛溪这座大山太过雄伟,坐落在每个江湖人的眼前,都欲跨过这座大山,一览众山小。 “剑兄,不如我们在这修炼几天?错失此良机,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剑一说道:“正有此意,天降良缘,不好好珍惜,暴殄天物的话,别说你不原谅自己,就是老天也看不过去的。” 剑一把剩下的辟谷丹平均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给余光。 “光兄,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们的修为能提升多少就看自己的了。” 余光重重点了点头,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沉寂下来,好好修炼。 剑一也不例外,他最看不惯那些前辈仗着自己修炼时间长,倚老卖老,用内力深厚的程度来打压初出茅庐的晚辈。 所以,剑一才练剑。 不管你内力有多深厚,我自一剑破之。 若是他的内力如同比他修炼十多年的人那样深厚,这倒是可以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已经可以幻想到敌人震惊的神情,那人捂着心脏,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带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难道你是某个返老还童的老前辈?” 剑一轻笑一声,不再浮想联翩。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两人盘坐于深潭前,全身放松入静,两眼微闭,舌抵上腭,双手触及潭水,吸收其中精华,再相叠掌心向内盖于小腹之上,内视意守小腹之内。 呼吸缓慢,贴合自然,一呼一吸都暗藏天地法则。 两人的内功也大不相同,剑一的内功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体表发出淡淡的银光,银光沿着经脉流转,忽快忽慢,忽明忽暗,仿佛它也是有生命的。 而余光运转内功时,体表泛橙光,发出“嗡嗡”的细小声音,橙光一直闪烁,一个个小橙点在流转,速度极快,好似鱼儿在水里畅游。 修炼是枯燥的,再加上没日没夜的修炼,就更加枯燥了。没饭吃,就只能靠难吃的辟谷丹度日。 两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枯燥的修炼并没有让他们烦躁,反而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有种安心的感觉。 两人就只有在吃辟谷丹的时候能看对方一眼,只是他们吃辟谷丹的时间不一样。所以,当余光睁开眼的时候,见剑一如此用功,便迅速吃上一颗辟谷丹后沉入修炼。 而剑一自是不必多言,强大的自制力是他强大实力的根基,见余光也如此用功,倒是略感欣慰。 其实,若是没有剑一,余光大概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剑一就像是余光的榜样,鼓励他不断前行。 随着两人的修炼,这这一潭水冰凉的温度缓慢提高,灵气也一点一点消失。 两人全神贯注地修炼,并没有注意到,深潭有了这些变化。 而松鼠药药也很乖,它沉沉地睡去,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剑一每次醒来都会查看一下药药,发觉它的心脏跳动得很欢快。 “也许,药药也在修炼?”剑一暗忖道,“不过它修炼的方式挺享受的,睡了吃,吃了睡。” 见药药沉睡,他反而放心了。 “我就说齐神医的药丸药力之大,就是普通人也不能像药药这样胡乱吃。胡乱吃,少说得腹泻不停,严重点还可能爆体而亡。” “而动物在沉睡的时候能尽可能地消耗食物中的能量,药药大概因为这次沉睡而有所收获吧。” 剑一想的不错,可他没想到的是,药药收获的能力罕见之至。 当余光吃剩最后一粒辟谷丹,就静静地等待剑一。 他发现潭水的变化,原本绿色的潭水变得清澈见底。 “难道出口就是这里吗?”余光有了新的想法,想来想去,就只有这里像是出口。 “可如果只有这潭口是出口,那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余光又想到一开始的问题。 “或许,跟沙漠遇到的那扇门类似吧。”余光只能想到这样的解释。 他淡淡一笑,“禁地发生再稀奇的事也不必大惊小怪。” 剑一呼出一口浊气,余光暗道:“可算结束了,感觉剑兄的气息又强大了许多。” “不过,我也提高了很多,感觉这次的修炼成果起码抵我三年不休不息。”余光内视已身,满意地露出淡淡的微笑。 剑一的眼睛在发光,犹如一道利剑,直击人心。他爽朗一笑,“收获颇丰!” 剑一略微感受了一下余光的气息,淡笑道:“光兄,你的气息浑厚,当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若不是你这年青的外表,别人还以为是哪个深山老怪重出江湖呢!” “谬赞了,剑兄的气息如虹,比之我错错有余,我只能望尘莫及。” 两人忽然哈哈大笑,“我们两个就别不知廉耻地互相吹捧了。” “就凭这一次内力的提升,就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找不到出口,我们就是成为第二个吕洛溪,怕也要老死在这,成一堆骷髅供后世有缘人瞻仰了。”剑一不适宜地泼水道。 不想余光神秘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你看这一汪潭水。” 剑一侧眼看去,这一汪潭水已没有了灵气。 “即便还有辟谷丹,我们也不能继续修炼下去了。”剑一心中暗道。 仔细观察,发现清澈的潭水冒着气泡。 “看来这潭水应该还连接着另一个洞口。” 余光突然说道:“水至清则无鱼,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这潭水真的没有一条鱼。” “光兄,前面带路吧!你不就是一条鱼吗?” “好咧!你这两栖动物癞蛤蟆还是没我这条鱼水性好,跟着我,带你游出一条生路!” 剑一翻白眼给他,“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话说那么早,别打了自己的脸。” 余光也不回话,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像一只鱼欢快地游。 剑一也不虚,不过在他跳下去之前,还得把药药叫醒。 “差点忘了你,你这只小不点。” 药药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瘪着嘴巴,好像还有起床气。 “你干嘛呀,干嘛吵醒我呀!不知道我还小吗?越小的睡得越久,不知道吗?”药药开口说道,它还没反应过来,它居然会说话了,不再是“吱吱”。 剑一震惊道:“药药?你居然会说话!” 药药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好像还要修炼一百年才能开口说话来着,应该是药丸的作用吧,药力太强,提前了。” 剑一把药药抓在手上,高兴地手舞足蹈,把药药晃晕了,“快把我放下来,我头晕。” “不好意思,太高兴了,怪我没见过世面。我以前听过狐狸妖精说话,还没见过一只松鼠会说话。你能变成人形吗?” 药药摇摇头,“不行,我们鼠类就得修炼千年才能化为人形,不过我们的语言天赋比较强,所以我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吐人言。” 第一百零八章 雄狮 剑一说道:“原来如此,如果余光听到你在说话,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药药听到余光两个字,问道:“你说的可是踩我一脚的那个男人吗?” “不错。”剑一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糟了,跟你说话都忘了下水,也不知余光去哪了?怎么办?” “别问我,我还只是只松鼠。”药药摊手,超市爱莫能助。 余光游了一会儿发现剑一没有跟来,“人呢?是跟丢了还是没跟来?” 于是,余光又游了回去。 在剑一纠结的时候,冒了出口,见到剑一傻傻地站着,直接破口大骂,“剑一,你脑子被门缝夹了吗?这都不跟上,又让我游了回来。” 剑一还没开口解释,药药站在剑一的肩膀上,煞有其事地赞同道:“就是,他的脑子就是被门缝夹了。” 余光仿佛找到了知音,只要致力于数落剑一,在这条道路上至死不渝的就是共同的知音。 余光笑道:“你看吧!药药都说你……” 余光话说一半,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不敢置信,哆嗦道:“剑一,它……它开口说话了。” “哈哈,被吓到了吧!我刚刚还说药药肯定能把你吓一跳。” 余光还是不敢相信,从潭水中出来,靠近剑一,细细打量这只会说话的松鼠。 “没错,就是这只,这发量,这颜色,这牙齿,没有被掉包。” 药药被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像是刚出浴的男子盯着黄花大闺女。 药药结巴道:“得了……得……了,别看了,就是被你踩的那只。” 余光挠挠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记仇?” “哼!我就记仇了!” 余光委屈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药药机灵古怪道:“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余光点头如捣蒜,“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剑一仿佛听到什么怪异奇谈,“我输了一场比试的赌注就被你这么随意答应了?” 剑一叹道:“人心不古呀人心不古。” 药药要的就是这句话,那砸吧砸吧嘴,说道:“那你管我的饭就好了,只要让我天天有药丸吃,我就原谅你。” 没想到药药说完这个要求,余光面露难色,“这……这……似乎……”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余光说道:“不是我不想答应,只是这鬼地方我没法子给你拿药丸呀,我们的药丸都被你吃得差不多了。” 药药摸着下巴思索道:“看在你没有糊弄我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那就等我们出去了,你每天给我一瓶。” “哦……不,起码三瓶!”药药伸出它的三个爪子。 “成交!”余光跟药药的三只爪子击了个掌。 剑一一脸笑意看着他们,这一人一鼠都像没长大的孩子。 只不过,这松鼠已过百岁,而这少年武功老道,他们却仍有一颗童心。 剑一问道:“药药,你会游泳吗?” “小意思,你们是想出去吗?我带路!”药药拍着胸口说道,顺便把给余光的差事给抢了。 两人夸赞道:“小身体,大能量。” 只见药药尾巴一甩,朝潭水里一跃,小小的身体竟然隐藏优美的曲线,在空中旋转几圈,说了一声“跟上”就直直落入水中,小小的水花无伤大雅。 两人眼睛都瞪直了,显然没想到药药还有这一手,这技巧,就算是他们在悬崖上的跳水也是做不到的。尤其是入水的时候,那水花,几乎没有溅起来,足以证明其与生俱来的天赋。 两人不敢怠慢,赶紧跟上,真要被药药甩丢了,他们的头就在药药面前就抬不起来了。 按照药药的性格,指不定还得被药药耻笑半天,跟它说话不低声下气它都不愿意听。 佛争一炷香,人争半口气。 两人争先恐后,没有犹豫片刻。 扑通一声,两人先后落水,一眼就看到比鱼儿身姿还要妖艳的药药,那优美的弧度与曲线,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只天生生活在水里的动物。 药药还怕两人跟不上,刻意放慢了速度,想不到这两人水性不错,姿势都挺标准,就是少了点观赏性。 药药越游越快,到最后,两人就只能沿着它游过的痕迹。 好在两人没有跟丢,好在出口也不远,不然别说跟不跟丢了,两人都快憋气憋死了。 换作任何一个水性不好或是内力不足的人,没有一丝可能能熬到出口。 两人见药药往上游,便明白他们快到了。 两人用尽最后的气力,做最后冲刺,身后都是他们拍打出来的浪花。 “总算是出来了!”两人双手抹了抹脸上的水,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 “你们也太慢了,要不是我等你们一会,你们就跟不上了。”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果不其然,就知道它会这么说,还好跟上了,否则就不止抱怨这么简单。” 两人还来不及打量新环境,就被狮吼吓了一跳。 药药赶忙来到它的庇护之所,也就是剑一的肩膀。它叫道:“这里是这只狮子的地盘,就是因为它我才不敢出来,一直待在那下面。” “嘿嘿,药药别怕,就让我替你教训教训它,不就是一只狮子嘛!”余光自信爆棚,怎么说内力也提升了。 今时不同往日,正好让它来验证一下他的苦功。剑一也饶有兴趣,想知道余光到了哪种程度。 剑一叮嘱道:“小心,别大意了。” 自信是好事,可不能自满。 这只雄狮一头金黄色的鬈发,威风凛凛,来回踱步,似乎在好奇这次怎么多了两个愚蠢的人类。 “蠢狮子,让你次次把我赶回去。现在我也有人罩着,乖乖成为我的坐骑,免得受皮肉之苦。”药药好不嚣张,扯虎皮做大衣,这吸引仇恨的能力不是说笑的。 剑一为余光默哀,这雄狮的怒火,全发在余光身上吧! 那深沉的、洪钟般的狮子吼声响起,粗重悲壮,惊天动地。 余光瞪了眼药药,“就拜托你别添油加醋了,就算想吃狮头,也得等我败了它吧!你这一开口就是不死不休,也不怕我死于狮子口之下。” 药药缩了缩头,无辜的大眼让人生不起气来。 也就是雄狮不会说话,不然它得怒吼道:“你们这群杂碎,闯入我的地盘还那么嚣张,当我是三脚猫吗?” 余光一剑拔出,直接使出潮汐剑法。 雄狮晃了晃狮头,鬈发亮丽,朝余光再次吼了一声。 潮汐剑法,直取狮头。 雄狮一跃而起,狮头撞向余光的剑。 余光的剑触碰到雄狮的头,雄狮的头如刚如铁,竟弯曲了余光的剑。 余光惊叫一声,赶紧趁机反弹调整,落地,气势再盛。 雄狮的战斗欲望被余光挑起了,在这小疙瘩的地方孤独求败,也就只能恐吓恐吓药药这只小松鼠。 可这只小不点也太不经吓了,随便吼一声,就把它吓回去了。 “无聊,倒是这小子,让我有了兴致。” 雄狮向前一扑,余光一闪,雄狮扑空。 余光一剑刺之,雄狮一闪,余光刺空。 一人一狮,有来有往,大战十几回合。 剑一算是看出来了,这只雄狮是在跟余光玩呢,压根没有出狠手。 药药没有想那么多,它看得正起兴,嘴里还喊着,“光光,加油!光光,干他呀的!” 剑一就觉得耳边有只苍蝇似的,吵个不停。 “光兄,拿出点真本事,别耍了!”剑一催促道,不想耽搁太久。 剑一四下看了看,潭外杂草丛生,树木郁郁葱葱,方圆几里也没有别的大型动物。 “这里的水源应该是被这只狮子霸占了。”剑一暗暗想到。 余光跟雄狮玩得很开心,基本也把这只雄狮的实力摸透了。而他的身体也施展开了,那几日扩宽的经脉活跃起来,热血沸腾。 听到剑一的话,余光应了一声。 “剑飞凤舞,万剑起,落地灭!” 余光手掐剑诀,手中剑飞舞起来,道道剑光锋芒毕露。 雄狮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生命的存在,“玩真格的?你这杂碎,大胆!给我死!” 雄狮愤怒了,鬈发爆炸,狮口大开,把一道道剑光咬碎。 可余光的这些剑光哪是那么容易咬碎的,只见雄狮的嘴流着血,那是它自己的血。虽然剑光被咬碎了,可它的嘴也烂了。 “伤了我!伤了我!死杂碎!” 雄狮无法容忍这样的蝼蚁伤了它,药药见到它的伤势,也被吓到了,不敢睁开眼睛。 余光冷哼一声,如法炮制,再施一剑。 剑一微微点头,已感觉到此为止了。 可雄狮的反应让剑一意外了,只见雄狮不管不顾,扑向余光,也不管剑光伤它。 “好歹我也是狮王,要你的命还不简单吗?” 雄狮用它那鲜血淋漓的嘴一口咬向余光的脖子,药药没有捂着眼睛,而是如闪电一般撞上雄狮的尾巴。 剑一来不及拦住药药,不是剑一没反应过来,而是药药没看出来,其实雄狮咬的不过是余光的虚影。 雄狮一嘴咬空,本就愤怒异常,感觉尾巴被咬了。尾巴一甩,就把药药甩在地上。雄狮冷眼一看,扑上药药就要一口吞掉。 第一百零九章 诅咒之城 余光已掠到雄狮身后,见药药扑上雄狮的尾巴,心中既感动,又惊惧。 虽然他不是真的要被雄狮咬死,可依旧不妨碍他为此感动。 “原来还有人会为了我拼命。” 药药的速度让剑一感到意外,原本还以为药药在水里的速度才快,原来即使在陆地,药药的速度也比他们快。 剑一虽然没料到药药会冲上去,可它扑上雄狮的尾巴以及雄狮的嘴就要合上把药药吃了这些后续的动作都被剑一看在眼里。 剑一怎么可能让雄狮吃了药药,而余光又怎么可能让为了救他的药药丧命。 剑一拔剑了,余光也挥剑上去。 只一瞬,雄狮分成了三段。 一段是剑一的,一段是余光的,而药药还傻傻地闭着眼睛,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狮首与狮身分离,狮身分两段,切痕光滑,切开的速度太快,血液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秒,雄狮的血淋了药药一身。 “药药,你没事吧?”剑一和余光关心问道。 药药傻眼了,它一睁开眼,想着自己被吃,看看雄狮的内脏长什么样也好,结果它没被吃,而雄狮的内脏它看得一清二楚。 血淋淋地横飞在眼前,触目惊心。 等剑一和余光关切的声音传来,它才回过神来。 “吱吱,我……我没事!”药药被吓出了本体话。 两人松了口气,余光责怪道:“你怎么就这么冲动?毫无顾虑地就冲上去,要是被那只臭狮子吃掉了怎么办?” 药药低头认错,嘴里委屈道:“我……我还不是想救你嘛!” “呵!我需要你救吗?也不看看我是谁?” 药药的眼睛通红,像是要哭出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剑一横了一眼余光,余光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冲了点,明明是想感谢它,到了嘴里又变成了责怪。 “药药,谢谢你。”余光说得很小声,说完过后羞得直接跑开。 声音虽小,可药药还是听到了。药药展露笑颜,喜滋滋地跳到剑一的肩膀上。 剑一追了上去,余光见到药药的笑容,心有愧疚,郑重说道:“药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气话。” 药药没心没肺地笑道:“没关系,我这不也没事吗?” 说着,药药跳到余光的肩膀上,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从那以后,药药就喜欢从一个肩膀跳到另一个肩膀上。 “光兄,经过这一番折腾,你还能找到诅咒之地吗?” 余光摊开地图,对照他们走过的路线,说道:“糟了,地图上并这个地方,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哪了。” 剑一叹息道:“那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药药眼睛一亮,指着诅咒之地说道:“你们是要去这个地方吗?” 两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地方叫’诅咒之城’,我就是从那里出生的。” “药药,那你是怎么出现在深潭那里的?” 药药回忆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我的出生带来了凶兆,族群要把我献祭给我族图腾。” “我的妈妈不忍心我丧命于此,拼了命把我带了出来。在躲避族人的追杀中,不甚掉落漩涡之中。” “对了,那时我们还遇到了一个人。就在深潭那里,那个人就在那里修炼,因为我们都身受重伤,他还好心为我们疗伤。离开的时候,还在石壁上刻了几个字。” 剑一与余光对视了一眼,知道此人就是吕洛溪。 “为了躲避族人,我和妈妈在那里生活了很久,饿了就来这个地方找吃的。” “那时,还没这只大狮子。哼,要是妈妈在,才不会让它欺负我!” 余光问道:“那你妈妈呢?怎么离开了你?” “因为我们的逃跑,爸爸被打入牢狱,那时族人还想把爸爸当作要挟,想借此逼妈妈把我交出来。” “都是因为我,不仅打破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还让他们不得安宁。” 剑一安慰道:“因为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当然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为了爱,他们不顾一切。” “妈妈在给我备好几年的粮食就离开了,她让我等她把爸爸救出来,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余光听得有些泪目,他是个孤儿,渴望父爱和母爱。他是在师傅的养育下茁壮成长的,师傅给了他最好的爱。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爸爸妈妈怎么就抛弃了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此时的他,只想帮助药药,让他们一家团聚。 “都是我没用,不能守护好爸爸妈妈。” “药药,有我们呢!我们带你去见爸爸妈妈。”余光拍拍胸口,从药药扑向雄狮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守护药药! “真的吗?”药药已经泪如溃堤,泪眼婆娑地看着两人。 剑一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剑一早已把药药当作伙伴,为伙伴排忧解难是他最乐意去做的事。 “刚好,就把药药的事和薛穆杉委托的事一起解决了吧!”剑一心底暗暗想到。 余光说道:“放心吧!有我们在!” “嗯!”药药重重地点头,泪珠还挂在脸上,让人疼惜不已。 余光挠挠头,“不过你知道诅咒之城在哪吗?你不是被那只狮子欺负得都不敢出来吗?” 药药故作坚强,“我哪有被它欺负!” “我只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让着它而已,它的岁数还没我大,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个小屁孩。” “是,是,是,我们的药药可老成练达了。” 余光不想打击它,让它一嘴又如何。 “所以,你知道诅咒之城怎么走吗?” 药药肯定道:“那当然,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诅咒之城在呼唤我。我就是闭上眼睛,我也走回去。” 余光说道:“那最好不过。” 剑一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药药,诅咒之城是怎么样的?” 对比,余光也很好奇。 “诅咒之城,是个城镇吗?难道那里还有人?不应该呀,没听说过禁地还有人愿意在这生活。” 倒不是说没有人能在禁地生存,而是相比于外面的花花世界,没有人愿意在禁地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不说要时刻提防着这里的凶猛野兽,还要随时担心外来人的抢夺。灾害频发,物质匮乏,除了要有实力,更要有大气运,才有可能不死。 药药娓娓道来,揭开诅咒之城神秘的面纱。 “我那时还小,关于诅咒之城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诅咒之城有很多你们这样的人。嗯~应该这样说,有很多化为人形的妖兽。” 余光插嘴道:“你们妖兽真的能化为人形?” 剑一微微一笑,“没错,我在很小的时候还见过狐狸化为人形。不过,他们妖兽的修炼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化为人形更是困难。” 药药忽然想到:“你们人类的气息我们妖兽能感受出来,对你们人类,妖兽还是很歧视的。所以,到时候,我得想办法给你们沾点我们妖兽的气息。” “种族歧视真的是在哪都有。”剑一长叹,却改变不了这一点。 曾经有人想改变这一点,致力于妖兽与人类和谐相处。可惜,人类对于妖兽家园的破害已到了无法和解的地步。 不过,因为妖兽繁育缓慢。随着时间的移动,人类见到妖兽的几率越来越小。 “诅咒之城可以说是我们妖兽的圣地,我们妖兽在这受孕的几率很大,繁育很快,所以吸引了很多妖兽在这生活。” 这话说得两个大男人有点窘迫,毕竟在人类那里还是谈性色变。 药药笑道:“哈哈,我知道你们人类对于性这方面比较避讳,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无性繁殖的,居然还能孕育出这么多新生宝宝。” “唉……不像我们妖兽世界里。一旦懂事了,就需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就是为了我们妖兽的繁殖。” 两人点点头,如果人类也遇到这种问题,想来也是会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剑一问道:“你可知诅咒之城为何叫诅咒之城?” 药药若有所思,“这我倒没有了解过,好像这座城很早就存在了,并不是我们妖兽打造的。” 药药说完这句话,两人陷入沉思,诅咒之地,更显得神秘了。 两人晃晃头,把杂念甩掉。 两人一鼠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倒是没有别的不长眼的凶兽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也乐得轻松写意,沿途看看风景,感受大自然美好的馈赠。 在他们赶往诅咒之城的时候,道可盗和雷芸雨也早就到了半岛禁地。 雷芸雨为了避免被他人发现,乔装打扮成男子,毕竟收到雷盟主寻人帖的那八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除了那混球于飞。 他们少不了在禁地闯出一番名声,所以,遇见他们的概率很大,尤其是雷芸雨还不知道这八人是谁? 而这八人又看过她的画像,敌在暗我在明,不乔装打扮,那就是羊入虎口。 道可盗只一眼就将地图深深印在脑海里,所以他们一路顺风,避开危险区域,速度极快。 不像剑一他们,一路溜达,遇到这么多事。 当然,他们也会遇上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刺球。毫无疑问,雷芸雨都给他们招呼了几颗霹雳弹。 第一百一十章 见手青 在道可盗无可比拟的避险天赋下,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竟然追上了剑一他们的进程。 道可盗和雷芸雨踏入一片林子,潮湿,阴暗,闷热,这种地方最适宜蘑菇的生长。 野生蘑菇林,一大片野生蘑菇长在树根上,好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神出鬼没,露出他们的小脑袋来。 种类奇多,色彩各异,如梦如幻。一袭白衣,宛若圣洁仙女;全身素黑,犹如隐秘角落里的杀手;一身幽绿,鬼魅成群结队;色彩斑斓,犹如盛大典礼上的公主。 姿态万千,有的细长挺拔,亭亭玉立;有的粗壮均匀,体态健壮;有的矮矮平平,扁头扁脑。 “哇!好多蘑菇,好漂亮呀!”雷芸雨像是刘姥姥进大庄园,大开眼界。 道可盗也是被这一片蘑菇林震惊,满眼的蘑菇,宛如置身在童话世界里。 “盗师傅,不如我们吃蘑菇吧?我稍微露露手艺,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饕餮蘑菇盛宴。”雷芸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已经想好各种蘑菇的做法。 “椒盐蘑菇,肉炒蘑菇,油炸蘑菇,蒜蓉烤蘑菇,蒸蘑菇,凉拌蘑菇,蘑菇汤。” 道可盗犹豫道:“很多蘑菇都是有毒的,尤其是五颜六色,色彩鲜艳的,即便是那些朴朴素素的蘑菇,也不能保证它没毒。” “你能分辨出来吗?我又不是兔子,可不想被蘑菇毒死。” 雷芸雨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安心,你雷徒儿本事这么大,还能被蘑菇毒死不成。我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一切毒蘑菇都在我的眼里原形毕露。” 道可盗将信将疑,然而雷芸雨已经开始采蘑菇了。 见徒儿忙着采蘑菇,不一会她的衣服上都堆满了。道可盗没敢帮忙采,他可不知如何分辨,这要是混进一只毒蘑菇,那他们的口福到此为止了。 雷芸雨蹲着采,挪步走,脸上肉肉粉粉嫩嫩的,就跟这些蘑菇一样。道可盗看得有点失神,忙碌的女人有种别样的气质。 道可盗沉浸在雷芸雨的美色之中,喃喃道:“徒儿真美,徒儿真可爱。” “我要是能娶到她,此生足矣。” 道可盗摇摇头,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惭愧,“师徒相恋为世人所禁,师徒相爱为世人所忌。禁忌之爱得不到祝福,何苦来哉!” “这一生,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就够了,愿有一好男子,与她好,爱她,敬她。” 道可盗随手抓了一条藤条,灵巧的双手变幻无穷,化腐朽为神奇,竟然被他编出一个篮子。 这篮子可比剑一编的笼子要漂亮得多,比起手上的功夫,道可盗算得上祖师爷,自成一脉。篮子上面的图案居然就是有趣可爱的蘑菇,里面的镂空蕴藏他许多的小心思。 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这样的小玩意,尤其是雷芸雨这样不缺金银珠宝的女人,她们更喜欢有心意,有心思的礼物。 当然,若是这礼物是心上人送的,那不管是什么,她们都是欢喜的。 尽管这个篮子不算是礼物,不过是道可盗随手编的,可雷芸雨一见到这篮子,眼里的笑意就没停过。 “喏,雷徒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篮子给你装蘑菇。” “好漂亮……这,这是你编的?” 道可盗傲气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师傅是谁?江湖第一大盗,编个篮子还不是小意思。” “嗯……谢谢师傅!”雷芸雨甜甜一笑,把衣服上的蘑菇放到篮子上,满满得要溢出来。 雷芸雨笑得很灿烂,好似这片蘑菇林因为她的笑容变得梦幻,被快乐环绕。 “那盗师傅,你再为徒儿编多一个呗!”雷芸雨指着满满当当的篮子说道。 “那还不容易,等着,我编一个超级大的篮子给你。”道可盗见到雷徒儿的笑容充满战斗力,编篮子编得很积极。 这一次他如法炮制,又编了一个篮子,这个篮子可以说非常之大,大到可以把雷芸雨装进去。 雷芸雨哭笑不得,指着这个大篮子说道:“盗师傅,这也太大了吧。你让我怎么拿的动?” 道可盗傻傻地挠挠头,“都怪我考虑不周,编得太大了。” 雷芸雨摸着篮子上的纹路,心里泛起涟漪,看着道可盗傻乎乎的劲,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不明白。 “没事,我再编几个小篮子给你。” “快别忙活了,蘑菇我也采够了。” 道可盗不以为意,“我乐得忙活。” 雷芸雨从篮子拿出一只见手青,那是只红见手,微中凹,盖缘微呈波纹形,菌表微黏,有绒毛,红褐色,伤后呈污褐色。 见手青,别名摸青菰,菌肉压伤或手碰伤后呈靛蓝色,故名见手青。手青可分为粉见手、红见手、黄见手,紫见手等等。 雷芸雨把红见手递给道可盗,说道:“给,奖励你的,这蘑菇生吃也好吃。” 道可盗接过这红见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迷人香味。掰开一半,变了色。 道可盗脸色也随之变了变,咽了口口水,说道:“雷徒儿,你不会是想毒死师傅吧?” 雷芸雨见他胆小的样子,又从篮子拿出一只粉见手,“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你没口福,你看我吃。” 只见雷芸雨把一整只粉见手塞到嘴里,缓缓咀嚼,眼睛一眯,嘴里还说着,“真好吃。”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道可盗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有模有样学着雷芸雨把整只红见手塞嘴里,“咦……这味道?有点意思。” 道可盗细细咀嚼起来,奇怪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意犹未尽。口感绝妙,味道极鲜,鲜到感觉可以把舌头也给吞了。 忽然,道可盗觉得晕乎乎的,眼神迷离,好像出现了幻觉,顿时大汗淋漓。 道可盗说道:“雷徒儿,这蘑菇有毒,我好像看见一群五颜六色的小人在跳舞。” 雷芸雨爬进道可盗编织的大篮子里,左右颠倒,“盗师傅,有好多小鬼在追我。” 两人都出现了幻觉,与一群小人游玩,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道可盗在出现幻觉后,就镇定运转内功,驱散小人。 他感受到这蘑菇毒性不强,只是会使人致幻,担心雷徒儿会出什么事,只好逼自己从幻觉中醒来。 道可盗清醒后,看着被打翻一地的蘑菇,摇摇头,跳进篮子里,看见雷徒儿在那拳打脚踢的,嘴里还说着,“小鬼,别过来!吃我一拳。” 道可盗见状,运转内功,将真气渡了过去,缓解她的症状。 “呃……怎么小鬼变成小精灵?你们是蘑菇精吗?好可爱呀,你们,让我摸摸你们的蘑菇头。” 道可盗摇摇头,把散在地上的蘑菇捡回篮子里,回到大篮子,坐在一侧,看着雷徒儿在幻象中自言自语。 望着那一篮子的蘑菇,食指大动,那菌香的味道还残留在嘴里,舔了舔嘴唇。 忍不住又拿了一只见手青,在手里拿捏了一会,仔细端详。 伞状的头,奇幻的颜色,迷幻的身姿。 看着它,好似身入幻境。 道可盗掰下一角,放在嘴里,酸酸的味道,迷幻的感觉。 “我又看见小人了。”道可盗嘴角露出一丝玩意,这次他没有解毒,就静静看着这群小人。 就这样,道可盗沉浸在小人的世界里,还有五彩的云朵。 不过,在看雷芸雨快要醒来的时候,赶紧解毒,他可不想让徒儿见到他手舞足蹈的模样。 “嗯……我怎么了?”雷芸雨恍恍惚惚,头有点疼。她轻轻拍打脑袋,揉揉有些凌乱的头发。 雷芸雨呢喃道:“我好像看见小人了,这见手青不会是有毒吧?可我怎么没有闻出来,一定是我生吃的原因。” 雷芸雨走到道可盗面前,说道:“盗师傅,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得亏这蘑菇毒性不强,不然我们见的就不是小人而是黑白无常了。” 雷芸雨憨笑道:“这是意外,一定是这见手青不能生吃,我把它弄熟了就不会见小人了。” “哦?这蘑菇叫见手青吗?” “嗯,你看,你把这见手青掰开,或者是挤压它,它就会呈现靛蓝色。”雷芸雨拿出一只见手青示范给他看。 道可盗其实已经发现见手青的特性,只不过不知道它的名字罢了。 “有一说一,虽然见手青致幻,不过他的味道一绝!”道可盗竖起大拇指,把雷芸雨手里的那只见手青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盗师傅,你会见小人的,还是等我弄熟了,别生吃这玩意,吃多过指不定还会呕吐腹泻。” “呃……你怎么不早说!”道可盗已觉得腹中翻涌,菊花一紧。 “雷徒儿,我到别处解决一下,你别乱跑。” 雷芸雨捂着鼻子,她听到异样的声音,让他赶紧离开篮子,别把蘑菇污染了。 道可盗一跃翻出篮子,往野生蘑菇林远处纵去。 雷芸雨喊道:“盗师傅,你可跑远点,臭死人了。” 雷芸雨忽然想到:这蘑菇就喜欢长在动物粪便的地方,那盗师傅出恭过后是不是也会长出蘑菇? 想到这,雷芸雨的脸羞红。 “哎呀!我胡思乱想些什么?”雷芸雨摇摇头,翻出篮子,看着道可盗跑去的方向,嫌弃道:“真是的,也不知去逆风的地方,要是那味道被风吹过来,多影响食欲呀!” 雷芸雨四处逛了逛,寻一些烹饪的东西。 干净的石头,干燥的树枝,干枯的杂草。 而最重要的起火这个重任,就交到霹雳弹的身上了。 雷芸雨远远把霹雳弹扔进她准备的柴火之中,“嘭”,火起! 这一声把道可盗吓了一跳,把最后的余量吓崩了,差点没溅起来。 “雷徒儿,发生什么事啦?”道可盗的声音远远传来,听这声他走得挺远。 雷芸雨传声道:“没事!我起火呢!” 道可盗嘀咕道:“起火就起火,干嘛用霹雳弹呀!差点脏到自己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雷傲天要是知道女儿这样用霹雳弹,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等道可盗处理完过后,又去附近的小溪洗过手,回来就闻到见手青奇幻的味道。 “哇!雷徒儿,你这手艺真不错,色香味俱全呐!” “你就恭维我吧!你都还没尝,就说味道不错。” 道可盗笑道:“我瞧这色泽,这香味,准错不了。” “算你有眼光,把你编的两个小篮子拿过来当碗用,再找两双干净的枝条当筷子。” “好咧!”为了吃,道可盗这个师傅也是难得听徒儿的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食人鱼 雷芸雨细嚼慢咽,道可盗风卷残云,两人吃得是津津有味,饱餐了一顿。果真,这见手青煮熟过后,还真不会致幻了。 道可盗暗道一声可惜,如果可以不腹泻的话,致幻倒也挺有情趣。 “盗师傅,我的手艺怎么样?” 道可盗嗦了嗦筷子,“没的说,我徒儿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谁要是娶了你,就是八辈子的福气,他这个胃就再也装不下别人做的饭菜。” 雷芸雨羞赧道:“盗师傅埋汰我,我哪里有这么厉害?我只希望我做的菜能合他的口味。” “哈哈,你这妮子还懂得害羞。”道可盗装作一脸震惊的样子,“其实,我还怕你嫁不出去,毕竟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 雷芸雨掐着道可盗腰间的肉,嗲声嗲气地说:“盗师傅,我难道不温柔吗?” 道可盗感受到腰间的疼痛,哪敢说徒儿不温柔,当即满嘴说道:“我雷徒儿不温柔还有谁温柔?就是全天下的女人加起来也没有你雷芸雨温柔呀,不是!” “嗯,这还差不多。” 两人插科打诨,饭后闲聊,又小憩片刻,就准备离开野生蘑菇林。 离开野生蘑菇林,也许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地道的见手青。 “雷徒儿,你帮我多采点见手青给我当零嘴吃。” “可是不弄熟来吃会见小人的。” “没事,我能抗住。我等练武之人,稍微运转一下内功,就能把小人驱散了。” 雷芸雨也不戳穿他,她早就看出盗师傅是爱上见手青。不过也是,只要吃过一次的人,谁能不爱呢? 本着尊师敬长的原则,这点小要求,雷芸雨当然是满足盗师傅的了。 雷芸雨拿着小篮子,细细甄别出见手青,温柔采摘,好似在证明什么。 而道可盗在徒儿采见手青的时候随处逛逛,欣赏这些不知名,不知有没有毒的蘑菇,真是长见识了。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道可盗发现自己出恭的地方冒出了许多小蘑菇。 “咳咳,可不能让徒儿来这个地方。” 道可盗也没有心情欣赏蘑菇了,注视着徒儿采摘的路径,可不能让她来他这边。 经过一个时辰的采摘,雷芸雨摘了满满一篮子的见手青。见到这一篮子,道可盗乐翻天,快乐似神仙。 “盗师傅,你说剑一他们到了诅咒之地了么?我们赶得上他们吗?” 道可盗想了想,“我们绝对是以快的速度,最安全的路径,最短的距离过来的。按照剑一的脾性,他们在路上应该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不过,毕竟他们早来了那么多天,难保他们已经到了。希望我们能相遇,多个人多份力量。” 雷芸雨点点头,她很想跟着剑一闯荡江湖,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该放他走的。 雷芸雨也明白他们是因为盗师傅记得一部分禁地的地图,他们才能这么顺利来到第八围。 大部分的人在第十二围的时候就寸步难行了,层出不穷的凶兽,防不胜防的陷阱,诡异无解的灵异,都是将他们隔绝在外的原因。 越是往深处走,雷芸雨越觉得禁地的可怕。 “怪不得父亲怎么说也不让我来禁地,即便有他在,他都不愿意带我来。” 雷芸雨很开心,因为来禁地这个心愿完成了。只是她还没能找到剑一,这让她很担心剑一会有什么不测。 两人走出野生蘑菇林,雷芸雨回头看了一眼林子,似乎在对这片梦幻的蘑菇林作最后的道别。 道可盗嘴里咀嚼着见手青,内功一直在运转,免得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动作。 见雷徒儿留念蘑菇林,安慰道:“没关系,等我们回来再经过这就是了。” 雷芸雨翻白眼给他,“是你想来吧?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采蘑菇,要吃自己采。反正你们习武之人有内功,可以自行解毒,毒不死你。” 道可盗懵了,“这哪跟哪呀?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雷徒儿,你是不是想吃我的见手青?” 雷芸雨脾气上来了,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唉……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懂。”道可盗嘀嘀咕咕道:“这女人的心情就跟天气似的,变化无常,不可捉摸。你以为天气晴朗,转眼就给你来朵黑云;你以为瓢泼大雨,瞬间就给你转阴为晴。” 道可盗默默跟在雷芸雨身后,嘴是没停过的,小人也是若隐若现,小篮子上的见手青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最后剩一只,被他用内功烘成蘑菇干。 “剑兄,别说我不讲义气,我可把这好东西留给你了。”说着,道可盗把这蘑菇干放在兜里。 “我这猪脑子,我怎么就全吃完了?”道可盗忽然想到,如果做成蘑菇干,他可以带很多,而且随时可以吃,不用担心会坏。 道可盗追悔莫已,只希望事毕之后,可原路返回,完成他这一伟大想法。 雷芸雨也没生气,她犯不着跟师傅怄气,只是没有人懂她,她似乎太过矫情,把在家的习性带到外边来了。 她太任性了,她冷静思考一下,想跟师傅道个歉,不该那样跟他说话。 结果,思虑之下,她没看路,往前踏了一步。 “啊~~~”雷芸雨一脚踩空,人消失在道可盗视线之内。 道可盗被吓了一跳,心急火燎快步上前一探,原来是掉坑里了,说是坑,更像是一个滑道。 道可盗往坑口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心急之下,他不管不顾,直接跳了进去。 说是滑道,更像是某种巨型老鼠挖的地洞。 道可盗微微运转内功护住臀部,免得小屁屁遭殃。 滑了一段距离,被尘土弄得灰头满面。至出口,翻了个跟头。 听到雷芸雨的笑声,道可盗微微放心。 暗暗的地道只有暗淡的光亮,道可盗灵光一闪,想起那颗在黄文山家盗来的夜明珠。 道可盗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整个地道如同挂上一个月亮,银辉洒满地道,将地道照得通亮,光明驱逐黑暗。 再一看雷芸雨,道可盗也笑了出来。两人的模样,当真狼狈。 入眼是条地下河道,水流缓缓,水里尽是食人鱼。水流清澈,河底白骨清晰可见。 雷芸雨见到这一幕,心生寒意,紧了紧手中的霹雳弹,看样子随时会扔。 道可盗关切问道:“没摔伤吧?” 雷芸雨轻轻摇头,“这里是哪里?” 道可盗在脑海中搜索一番,“这似乎跟我们去诅咒之地的方向一致,只不过是地下通道,也不知是谁挖的。” “要让我知道是谁挖的,我非得往他嘴里塞上十几枚霹雳弹!”雷芸雨愤愤不平,心怒难安。 她话锋一转,“无所谓了,反正能去到诅咒之地就行。” 雷芸雨望着掉下来的那条滑道,陡峭而光滑,还有尖锐的碎石,放弃了爬上去的想法。 突然,一只食人鱼跃出水面,尖锐的牙齿十分骇人。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想要啃食雷芸雨嫩滑鲜美的脸蛋。 雷芸雨本就对河道里的食人鱼上心,它们凶狠丑陋的样子令她十分厌恶,如不是它们数量繁多,她早就想把它们都炸碎。 道可盗惊叫一声,“小心!”,却来不及出手,只能寄托于雷徒儿反应及时。 好在雷芸雨没有让他失望,即便是慌乱之中,也能凭借条件反射准备无误地将霹雳弹扔中食人鱼。 那条食人鱼瞬间炸成血雾,碎肉掉落河道,水中的其他食人鱼纷纷争抢夺食,六亲不认。 一场弱肉强食的厮杀因为这条导火索展开,不一会儿,清澈的水变得混浊,无色的水变成血红。 雷芸雨惊呆了,场景太过血腥,像是战争中无人性的杀戮,甚至让她有种想把刚吃不久的蘑菇吐出来。 道可盗见状赶紧掏出流星镖,以防食人鱼再次跃出。他想:第一只跃出的食人鱼一定不是巧合,既有其一,何不能有二? 确有几条杀红眼的食人鱼再次跃出飞向雷芸雨,看来在食人鱼眼里雷芸雨的肉质比道可盗的要鲜美得多。 已有准备的道可盗自然不会再让食人鱼有机会伤害雷徒儿,在雷芸雨还未掏出霹雳弹之前,道可盗手中的流星镖无声无息插入食人鱼落在岸上。 雷芸雨退后几步,她感觉靠近岸边不太妙。 果不其然,河中的胜利者就连岸上的尸体也不放过,甚至还有一条因为啃食到流星镖流血被吃。 雷芸雨皱皱眉,“太凶残了,这些食人鱼就不应该留在人世间。” 血腥味让他们感到不适,惨无人道的啃食让他们心寒,道可盗走到雷芸雨身边,说道:“别管它们,就让它们自相残杀。” 雷芸雨点点头,两人顺着河道往前走。 越往前走岸道越窄,道可盗似乎预想到后边可能会走水路,不过由于水并不深,他也没有多想。 至于那些食人鱼,因为血腥味都被吸引到他们刚掉落的那片水域,所以即便是走水路,短时间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两人走到最后都要贴着墙走,不过因为道可盗的腰没有雷芸雨的细,所以他主动放弃,直接淌水而过。 “雷徒儿,你下来吧!上边多窄,很不好走,等等再掉下来,不还是得下水走。你看看我,我自由自在,还可以玩水。”道可盗在河道淌水,怂恿着雷芸雨下来。 说着道可盗还往雷芸雨那泼水,雷芸雨佯装生气道:“你再泼我,我就不理你了。我才不下去,弄湿我的鞋怎么办?” 道可盗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耍她。 一个人在水里欢快,因为雷芸雨在窄道上小心翼翼地走,生怕掉进水里,所以走得特别慢。 道可盗只好慢慢走,宽大的河道让他走个遍,左跳右跳,上跳下跳,时不时还捡些薄薄的石头玩水上漂。 最后他直接玩脱了,干脆在水里游了起来,关键水又不算深,人没怎么游起来,倒溅起一片浪花。 “也不怕被食人鱼给吃了,最好被食人鱼吃个不剩,连骨头都不给他留下。” 雷芸雨看得是气不打一出来,嘴碎碎念地诅咒着盗师傅,谁叫他不懂女人心,可自己又故作坚强,拉不下脸淌水走。 闷着头,生自己的气。 雷芸雨固执起来的时候就是八头牛也拉不走,而道可盗才不会哄女孩子,叫了一次就不再理会。 可怜她的漂亮鞋子因为那锋利的边缘都给磨破了,她恨不得拿出霹雳弹炸出一条路来。 得亏她的理智还在,要是真炸了,怕是把出口都给堵住。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雷池 往前继续行进,河道的水很清,肉眼可见鹅卵石,光滑透亮,已无白骨。 雷芸雨望着一条线的坎,石壁已与河道贴合,卑微的她踮起脚尖。 道可盗察觉出她的难堪,暗笑道:“我这雷徒儿真是好面子,弄得我不求她,她还真打算像只壁虎攀石壁过去吗?” 道可盗摇摇头,叹息道:“雷徒儿,我帮你拎鞋,你下水来走。前面已无岸,皆是石壁,不是人走的路。” 雷芸雨松了一口气,借坡下驴,说道:“盗师傅,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求你。” 道可盗连忙应是,就差说,“您老别下水,让为师背您淌水。” 雷芸雨脱下鞋,光脚入水,那如玉藕的脚丫子轻盈小巧,单手拎鞋,那乖巧的样子罕见之至。 道可盗双手恭敬接过那双小巧的鞋,高过头顶,不敢沾上一点水,免得雷徒儿寻死觅活。 “我感觉我上辈子就是给雷徒儿当仆从的,这辈子混个师傅的名号之外,本质上还是个仆从。” 河水清凉,溅起水花,趣味无穷。 她已经后悔没有早点入水,水的灵动给了她灵动的心。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什么这么清澈圣洁的水会养出这么凶残的食人鱼?” 道可盗沉思说道:“上善若水,水滋养万物,不会因为万物的恶或善而有所区分对待。” 雷芸雨美眸一闪,清灵的声音说道:“河有灵,养善鱼的河为善灵,养恶鱼的河为恶灵。” 道可盗错愕,失笑道:“鱼的善恶是你眼里的善恶,对于河灵来说,食人鱼未必就是恶。” 雷芸雨认定食人鱼就是恶鱼,此河灵就是恶灵。她闷声说道:“我不管,时机若到,葬鱼填河。” 道可盗一怔,没想到雷徒儿对于食人鱼居然如此痛恨,怪不得不入水,想来湿鞋不过是借口,真实的原因是不想这水玷污了脚。 “哈哈……我徒儿葬鱼便葬鱼,填河便填河,为师奉陪就是了。”道可盗爽朗一笑,这鱼这河与他何干,雷徒儿才是他所在意的。 “盗师傅,你可真好。”雷芸雨声音哽咽,声如蚊蚋。 道可盗心一颤,好像灵魂被定住,时间被定格。他知道这食人鱼一定是让雷徒儿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她如此反常。 不过他不会去过问,她愿意说,他就愿意聆听;她不愿说,他不会逼迫她诉说。 他只是他的偷盗这门手艺的师傅而已,只是承诺要守护的徒儿而已。 两人沉默了,很有默契地不说话,慢慢踏着清水走路。 雷芸雨粉唇轻抿,“盗师傅,你不会怪我不告诉你我为何这么做的原因吧?”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秘密,把秘密烂在肚子里也好,向别人诉说也罢,你的秘密你做主,没有人能要求你。” 雷芸雨再次哽咽,有人维护自己的感觉真好。 “盗师傅,我不是不能告诉你,我只是不想现在说。我答应你,等我想好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道可盗展颜一笑,“有雷徒儿这句承诺,为师已感欣慰。” 雷芸雨没有将那件事说出来,可她的脑海却闪过那些片段,那些她不愿回想,甘愿忘记的片段。 雷府有一个池子,叫雷池。 雷池养着许多鱼,食人鱼。 雷池可以说是雷府的禁地,不对外开放,像是地牢监狱那样的存在。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行刑的地方,而且还是死刑,没有人能从雷池活下来。 雷傲天当然不会让宝贝女儿到雷池玩,这世间的丑恶让他承受就好,与宝贝女儿无关。 可雷芸雨哪会如他的意,越是不让去的地方她就越想去。 当她溜进雷池,见到那一幕,整个人如同遭受雷劈。一群穿着囚衣的人被扔进雷池,成千上万条食人鱼在啃咬他们。 他们发出凄惨的叫声,血肉模糊,在水里翻腾,唾口大骂雷傲天是个惨绝人寰的伪君子。 原本清澈的水就成了血水,食人鱼吃饱喝足仍面露凶色,龇牙咧嘴,丑陋恶心。 雷芸雨浑浑噩噩回到闺房,趴在枕头上痛哭,犯人被撕咬的疼痛好似她能感同身受,父亲高傲伟岸的形象第一次让她产生了怀疑。 “他们是犯了天大错误的人,定是罪不容诛,他们骂父亲,不过是因为父亲要惩戒他们。” 后来,她再进去雷池一看,水已清澈,一池子白骨,食人鱼丑恶的嘴脸在嘲弄她。 甚至还有食人鱼还跃出雷池,欲要撕咬她。 雷池很深,深到囚犯也无法爬出。 恶魔在雷池,地狱空荡荡。 食人鱼自然也无法跃出,可它们大胆妄为的行径却让雷芸雨想炸毁池子。 她还是放弃了,不说池子可以重建,炸个池子对雷府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根本改变不了雷府。就说这看守的人,怕也是因为她这一炸而落下个看管不力的罪名,最终也是成了食人鱼的口粮。 她是雷府雷大小姐,武林盟主雷傲天的女儿,才不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否认了父亲打拼下来的天下。 所以,她想走出来,看看父亲统一的江湖是怎么样的。 却是发现雷傲天的名号有时好用,有时不好用,这江湖有善也有恶。 其实,雷芸雨误闯了另外一个江湖。 属于雷傲天的江湖,是与他结盟的各大门派,所谓的统一武林,号令天下,自然也是这些盟友。 而那些小门小派,小打小闹,影响不大。 结盟是脆弱的,也有人对于雷傲天盟主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所以雷傲天不敢有一丝松懈,一身铁血手段震慑武林。 谁敢不服,雷池伺候。 那些囚犯大多是觊觎盟主之位的人,大多是反抗雷傲天,刺杀雷傲天,不服雷傲天之人。 在与雷府敌对的势力中,雷池的威名可比雷傲天的威名更甚。 雷芸雨俏脸尽是痛苦之色,如藕的双脚微微颤抖,柔弱的双肩耸动,眼角挂着泪花。 道可盗一直注视着雷徒儿,关心备至。 见她这般,定是回忆起那不堪的往事。 道可盗抱住她的双肩,声如泉吟,说道:“雷徒儿,有我们在,就算是天大的事都不算是事。神魔又如何?惹了我雷徒儿,还不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道可盗心底苦笑,“我怎么也变得如此溺爱她?” “她值得!” 道可盗手掐法诀,运一道真气输了进入。 雷芸雨缓过来,抱住了道可盗,小嘴轻启,“盗师傅,对不起,要让你忍受我的任性。” 道可盗拍拍她的后背,让她振作起来,“你若不任性,就不是你雷芸雨了。” 她小嘴一瘪,“就是说,你真的觉得我任性咯?” 道可盗苦笑,“果然,不能说女人的不是,女人都是蛮不讲理的。” 道可盗正气凛然,说道:“我雷徒儿就与任性毫不相干,她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孩。” 雷芸雨破泣为笑,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好,不过是盗师傅为了哄她。 “盗师傅哄人的技巧还是这么粗劣。” 女人其实并不在意你怎么哄,哄得好不好,她们在意的是你的态度,只要你凡事依着她,顺着她,过段时间就好了。 道可盗无疑是成功的,虽然他并不知道怎么哄,但他疼惜雷徒儿,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顺着雷徒儿。 雷芸雨把不开心放在脑后,轻踏石子,漫步河底,望着前面的光亮,知道出口就在不远处。 他们就快要离开这条地道,雷芸雨心情变得好转起来,她迫切想要离开这,因为这里实在是让她太过压抑了。 两人的脚因为长时间泡水而引起皱褶,没有一丝血色。雷芸雨抬起脚,看着皱巴巴的脚,很是不喜。 于是走得很快了些,也不注意脚下的碎石。 “啊!”雷芸雨惊叫一声,疼痛让她眉头紧皱。 “怎么了?怎么了?”道可盗听到声音,转身回头,跑了过去。 雷芸雨再次抬起脚,没有血色的脚因为碎石破皮流出了血。 “糟了!”道可盗看到她流的血,觉得不太妙,暗道:“完了,食人鱼会被血腥味勾引过来。” 雷芸雨皱着眉,坚强说道:“没事,就是被石子扎出了血。” 说着,她还把那尖锐的碎石,也就是扎破她脚的罪魁祸首拿了起来。 道可盗看见几丝血随着河流顺流而下,远处密密麻麻,像是滔天骇浪袭涌而来。 雷芸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惹祸了,还奇怪远处发生了什么。 “快穿上鞋,我们得快点出去,不能再呆在水里了。”道可盗不由分说,抬起雷芸雨的脚就帮她穿好了鞋。 雷芸雨不满,刚想发作,却又看到盗师傅急迫的心情。 “怎么了吗?” “你看那边,所有食人鱼都朝我们过来了。” “怎么会?”雷芸雨花容失色,“难道是因为我的血吗?” “不错!快,我背着你走。”道可盗没有客气,也不管男女之别,活命要紧,直接背起雷徒儿就跑。 雷芸雨心有内疚,都是因为她,又让他们身处危险之中。 明明情况危机,明明事发危险,可不知为什么,靠在盗师傅的背上,她感觉很安心,很安全。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望着前仆后继的食人鱼,手里拿出霹雳弹。 “你们敢过来,我就把你们炸焦!” 食人鱼可听不懂雷芸雨的威胁,它们只嗅到了大餐,鱼眼通红,饿鱼扑食。 “多么美味的血腥味,太鲜美了。这不是同类的血,同类的血都有股恶臭味。” 食人鱼太过饥饿,这么鲜美的味道还是第一次闻到。 为了争夺,它们疯狂,它们癫狂,它们痴狂。游在最前头的,被后面一堆食人鱼围殴。一时间,前头鱼换了几波。 道可盗脚底生风,涡轮增压,背着雷芸雨狂奔,脚下溅起水花犹如巨浪。 由于十万火急,雷芸雨胸前的柔软紧贴道可盗的背部,他也没有心思感受。 而雷芸雨更是不在意了,她只想把鱼炸飞。 食人鱼的速度飞快,很快就望其项背了。 雷芸雨见到黑压压的一片也是头皮发麻,直接招呼了三粒霹雳弹。 “嘭!”游得最快的那一堆被炸成鱼碎,血雨落下,即便是恶臭的血肉,一到水里,又被它们争相竞食。 因为这一炸,食人鱼被缓了缓;因为这血肉,食人鱼被顿了顿。 道可盗趁机又蹦出几尺远,内功运转,轻功上脚,已是施展出轻功水上飘的功夫。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若水心法 “雷徒儿,省着点用,等食人鱼靠近了炸。你这霹雳弹也不多了吧。” 雷芸雨淡淡笑道:“盗师傅放心,我这霹雳弹管够。” 道可盗一怔,似乎是低估了雷徒儿的库存。 话说在月光湾的时候,他似乎看到雷徒儿在捣鼓着些什么,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霹雳弹。 毕竟他当初从林浩轩那里搜刮出来的霹雳弹也就那些,他把霹雳弹尽数归还,自然清楚霹雳弹还剩多少。 听雷徒儿这么一说,他就意识到雷徒儿手里的霹雳弹可不仅仅是他还给她的那些。 道可盗暗暗想到:也是,按照雷徒儿这样的用法,霹雳弹早就被她用完了。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雷徒儿应该会霹雳弹的研制之法。” “不愧是我道可盗的徒儿,不仅长得沉鱼落雁还明事理识大体。”道可盗夸人的时候少不了带上自己,与有荣焉。 “盗师傅,食人鱼又来了!”说话间,雷芸雨又扔出三粒霹雳弹。 “抓稳了!”道可盗觉得水中阻力过大,从水中一跃,踏墙而行,飞檐走壁。 雷芸雨惊叫一声,“盗师傅,你还有这一手,你是壁虎吗?” “你盗师傅厉害着呢!有大把手艺跟功夫,你拜我为师不亏的。”道可盗炫耀几句,又入水中,踏水又踏墙,循环往复。 食人鱼跟上来就伺候三粒霹雳弹,两人配合无间,默契十足。 道可盗内力消耗殆尽,纯靠体力支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雷芸雨瞧出盗师傅已是力竭,可食人鱼穷追不舍,她想从他身上下来都不行。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她看见出口的光。 雷芸雨高喊道:“盗师傅,出口快到了!” “嗯!抓稳了,出口应该是在半山腰。” 道可盗已有想法,化身蜘蛛,攀爬石壁。 雷芸雨眼中狠芒一闪,掏出六粒霹雳弹,打算给食人鱼来一手狠的。 再看那河道,已被雷芸雨炸得不堪入目。 不是她不想一股脑把霹雳弹全扔了,怕就怕这地道会突然倒塌,自取灭亡。 出口已至,河水从出口一泻千里,远处看犹如银河落九天。 食人鱼游红了眼,一跃而起,对着雷芸雨的香肩咬去。 雷芸雨尖叫一声,惊慌失措,“盗师傅,食人鱼咬过来了!” “别担心,它咬不到你!” 只见道可盗身影一掠,至出口时,身影一转,攀住石壁上的野草。 往下一瞧,悬崖下一湖泊,水倾泻而下。 食人鱼涌上来,从出口飞出,银光闪闪,落入湖泊。 而雷芸雨和道可盗就在出口处旁,看着一条一条食人鱼飞出,落下,飞出,落下。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可算是告一段落。 “吓死我了,那条鱼差点就咬到我了。” “害怕啥?有盗师傅在,还能让受伤不成。” “得瑟什么?还不想想我们怎么下去,总不能学食人鱼做一条飞鱼吧?”雷芸雨从道可盗的背上下来,自己攀着悬崖壁,他已经很累了。 道可盗顿时觉得背上一松,轻如飞鸟,心血来潮,如有神功,腾云驾雾。 当然,这只是他的臆想。 道可盗诡秘一笑,手往上指,原来他们正在悬崖下不到十尺的位置。 雷芸雨窘迫得想被食人鱼咬一口,讪讪道:“咳咳,没注意。” 敢情她只顾着看食人鱼落入湖泊,悬崖下的风景,而没有抬头看。 就像是你挂在树上拼命拉着树枝,不敢松手,以为树很高,松手就会粉身碎骨,结果掉下来,只是摔了一屁股泥。 就问你尴不尴尬? 道可盗沉心运功,缓缓恢复内力,接下来还不知道悬崖上的情况。他必须恢复八成,才有气力去应对突如其来的挑战。 “雷徒儿,你稍作休息,我调整一下就上去。” 雷芸雨应了一声,收拾一下锦囊中的霹雳弹,道可盗瞥了一眼,就看到好几个锦囊都是满满的一整袋的煤球。 着实是被这一幕震慑了一下,虽说他能接住林浩轩扔的霹雳弹,可对于雷徒儿扔的可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林浩轩并不会雷家的法诀,而雷芸雨施展霹雳弹的方式千奇百怪,再加上雷电法诀,更是防不胜防。 雷芸雨内功功法虽高,可她天赋实在是弱,或者说雷家功法不适合她。按照武林功法等级来说,雷芸雨也就是入个门。 其实,雷家内功功法乃雷霆功法,霸道至极,修炼起来对体质以及脉络有着不可逆的损害,可以说对女子是十分不友善的一套功法。 所以她修炼内功心法也不上心,此时见盗师傅运转内功心法,美眸闪动,似乎在考虑一件事。 “或许我可以换一套内功功法来修炼,大不了废了我的雷霆功法,反正这套功法对于我来说也是形同虚设,毫无用处。” 道可盗闭上双目,内视已身,丹田之处,内力稀薄。此时内功运转,丹田如井,缓缓喷发。 道可盗面露喜色,运转速度随之加快。 在雷芸雨眼里,道可盗周身泛光,温和的气流欲拒还迎,气息不断升高,让她无法靠近。 “这功法挺温和的,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我。”雷芸雨小心思活络起来,在想怎么央求盗师傅教她内功心法。 道可盗这内心功法自然也是偷来的,事情发生在他很小的时候。 那时,他们家很穷,读不起私塾。 出于好奇心,他就偷偷去看别家的公子是怎么读书的。 他蹲在墙角,听着教书先生讲话,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可他仍旧常去,因为有时教书先生会讲故事,讲江湖故事,那是他喜欢听的。 他的眼神常常迷惘,那是他在回忆往事。 他常常讲,曾经他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各大门派的掌门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去到哪里,别人都得说一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蓬荜生辉。 他的学子们都不信,都说他吹牛。 “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就懂了。” 有个刺头胆子比较大,“先生,你倒是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咳咳,我老了,练不动了。” 学子们嘘声不断,一旦这个时候,教书先生就让他们朗读四书五经。 不知为何?道可盗那时深信不疑,他觉得教书先生有种气质,那种气质说不清道不明。 后来,他把这种气质归为江湖气质。 教书先生为了让学子信服,时不时就拿出一些他认为的铁证,例如:生了锈的剑,某个没落门派的令牌,某件大魔头的破衫,还有某个掌门的掌上明珠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然而,每一件铁证如山的物证,在学子们眼里,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更不能证明先生在江湖中闯荡过。 除了道可盗,道可盗觉得这些尘封已久的物品,都有些它们的故事,或是侠肝义胆,或是锄强扶弱,或是爱恨情仇。 不过这些东西都太过普通,没能让他眼前一亮。 直到教书先生拿出一本秘籍,“这是一本内功心法,是我从我的死对头那里夺来的。” “,此内功心法习得,内力如水,可汇成小溪,汇成大河,汇成长江,汇成海洋。” 教书先生又把众学子说睡着了,然而这次道可盗没有睡,反而越听越精神。 他望着“若水心法”四字,眼中炙热,非要一观不可。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他潜入教书先生的卧房,将这本盗了出来。 他却不知道,教书先生在他潜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他。 当道可盗盗走的时候,教书先生并没有阻拦他,等他走后,淡淡一笑,说道:“江湖又将掀起腥风血雨了。” 其实,教书先生没有说实话,这本内功心法并非他的死对头所有,而是他自己的内功心法。 只是他被奸人所害,一身武功化为乌有,可悲可叹。 他早已注意到道可盗,若是从前,他或许会收他为徒。然而,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既然被你所得,那也是我们的缘分。”教书先生的笑容越发狰狞。 “你明天一定会让我教你识字的。”教书先生信誓旦旦,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因为的图解虽多,可也有大量的生僻字,就算是上过私塾的人也未必能认全。 可惜道可盗的家太穷了,他想尽办法也没能凑到上私塾的钱,当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教书先生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是我看错人了?还是他觉得我发现了他,不敢向我求教?” 等到道可盗两手空空,厚着脸皮求教书先生教他识字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没钱,我怎么没想到?” 不过他不能厚此薄彼,不能因此开了不付钱的这条先河,否则他的饭碗都不保。 “若是你每天能去十里外的井口打水给我喝,那我就收了你。”教书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先生,请受弟子一拜。”道可盗欣喜若狂,只要不用花钱,让他做什么苦力都无所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圣女出现 道可盗却不知道,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那时,他一直觉得教书先生对于他没交学费耿耿于怀。 因为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没被教书先生的教鞭打过,一天至少敲打他三次。 明明他已经不走神,不开小差,认真学习了,可总能被教书先生找到理由。 “你因左脚踏入学堂被教书先生打了一鞭子。” “你因眨了一下眼被教书先生打了一板子。” “你因放了一个无声屁被教书先生打了屁股。” 后来他才明白,教书先生是在帮他打通任督二脉。 道可盗天赋极强,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没有辜负教书先生的厚望。 然而,他还傻傻地以为教书先生不知道他偷书。每次问书中的生僻字时,还会捎带一些他认识的字,唯恐被先生看穿。 先生暗地里不知道偷笑多少次,看着他蹩脚的花样,也是每日的趣事之一。 待道可盗已把背的滚瓜乱熟时,内功运转也登堂入室。 一日,道可盗双手恭敬奉上。 “先生,感谢您的敦敦教诲,这书是弟子偷的,如今原物归还。请先生责罚,弟子毫无怨言。” 先生佯怒道:“我道是哪个贼子投我的内功心法,原来是你这小子,亏我好心收你为弟子。” “原来我收的弟子是个小偷,愧对祖师爷,让我教出个贼子。” 道可盗跪下,磕头,内疚,泪目,“先生!是弟子不对,请先生责罚。” “你是以为我不会责罚你吗?我要是废了你一身内功,你可有怨言?” 道可盗失神,悲痛道:“若是先生执意如此,弟子甘愿受罚。” 先生一掌朝道可盗的天灵盖打去,道可盗索性闭上眼睛,当真是甘愿受罚,并非虚情假意。 先生的掌未落下,他要的不过是道可盗的态度,庆幸的是,这弟子尊师重教,就是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 “哈哈!好,很好,我没有看错你。你以为你能无声无息潜入我的卧房,还不被我察觉吗?其实,我都看在眼里。” 道可盗暗暗心惊,“原来先生都知道。” 他又想到此前自己花样问字,岂不是都被教书先生看在眼里? “先生不惩罚我了?”道可盗疑惑道,似乎跟他想得不大一样,他已抱着最坏的打算—重修内功。 先生淡淡说道:“念你修行不易,放你一马。我刚刚不过是试探你,若你虚以委蛇,假情假意,那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江湖除你这一大害!” “先生大仁大义,弟子佩服!” 教书先生抚须说道:“你此行来是向我告别的吧?” 道可盗心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先生摆摆手,似乎有种孩大不中留的感觉。 “去吧!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世界之大,别看花了眼,乱了心。” 道可盗再次跪拜,依依不舍,站起身,转身离开。 “等等!”先生叫住了他。 道可盗回头,拱手道:“不知先生还有何吩咐?” “也没有别的事,这本书就交给你了。”教书先生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看上去已有些岁月。 道可盗接过一看,。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先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生刚刚还痛斥我偷书,敢情我是小偷遇到大盗了?” 先生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莫以为大盗好当,一入此行,所受的苦受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当然,我只是给多了你一条路,给多了你一个选择,是非利弊,还是由你来抉择。我只要你谨记一句话,勿忘初心。” 道可盗总感觉自己被忽悠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前进,难不成还有人还算计自己? 他原本不想翻来这本书,他想做一名堂堂正正的侠客。然而,风吹开了第一页。 “是风动的手,我只是看一眼。” 就这一眼,他就无法移开视线。 因为他看到了四个字,这四个字震撼到他,醍醐灌顶,打破了他对盗贼的固有印象。 “盗亦有道!” 从此,他就在这条路越走越深。 悬崖下,道可盗呼出一口浊气。 雷芸雨欲言又止,知道现在这个环境不是说事情的时候。 道可盗看出她有话想说,不过如今首要任务是回到悬崖上,在这攀着,也是够累的了。 “我们先上去!” 道可盗不由分说就把雷芸雨拉起来,踏着悬崖壁腾飞,宛如大鹏展翅。 雷芸雨惊吓一声,紧抱着她的盗师傅。 雷芸雨的惊叫声刚落,两人就落地了。 “盗师傅,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我一跳。” “哈哈,我的错。”道可盗很爽快地认错,然而却给她一种“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数落他,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声,丛林中众鸟惊飞。 “这是什么声音,怪可怕的!”雷芸雨诧异地望着被惊飞的鸟,丛林中的树木似乎被践踏而倒塌。 “不好,它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两人赶紧离开悬崖边,免得被逼得跳悬崖或是被撞了下去。 “我怎么感觉这个大家伙在撞着树玩。”雷芸雨这种感觉并不是没由来的,因为倒塌的树东倒西歪。 以它为中心,周围的树都被它嚯嚯倒了。 “我们赶紧溜!”道可盗轻声轻语,好似这个大家伙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雷芸雨点点头,两人蹑手蹑脚绕开它走。 然而,这大家伙的轨迹很是奇葩,总是靠近他们这边。 “盗师傅,我怎么感觉那大怪物离我们越来越近。” “你的感觉迟了。” 只见一只鹰嘴猫脸的凶兽出现在他们眼前,它朝他们咧嘴一笑。 两人毛骨悚然,心底都在疑惑,“这是什么怪物?” 雷芸雨向它招招手,“你好呀!我们路过,你可以让让不?” 道可盗翻白眼,“呵!它会让开就是奇迹,不吃我们都算好了。” 奇迹发生了,那只凶兽挪了挪脚。 道可盗下巴都被惊掉了,“它听得懂你的话吗?真的让开了?” 他使劲揉揉眼睛,确认这个长得奇怪的凶兽让出一条路给他们过。 “愣着干嘛,走呀!”雷芸雨催促道,虽然她不明白这个撞树的怪物居然会听她的,可不抓紧时间走说不定它就耍赖了。 “哦……好。”道可盗完全傻掉了,被雷芸雨拉着走。 “雷徒儿,你是怎么做到的?”两人走远后,道可盗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觉得它蠢萌蠢萌的,就随便说一句,没想到它真的听懂了,还放过我们!”雷芸雨摊手,她也觉得很神奇。 “哈哈,我想它应该是吃素的。”雷芸雨也是心有余悸,别看她还跟那只怪物说话,那只不过是她用来缓解恐惧的方式。 “它就算是只猫或者是只鹰,都不会是吃素的。雷徒儿,也许你跟它有某种联系也说不定。”道可盗猜测道。 他们不知道,那只鹰嘴猫脸见过两人后,也不撞树了,不要命地飞奔,在一片废墟中停下。 若是剑一或是余光在这,就知道这片废墟原来是座宫殿,而宫殿下面有一只天狗。 鹰嘴猫脸嗅了嗅废墟,然后停了下来,突然,它呆的那个地方陷了下去。 等到它掉落下去之后,那个地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地牢,天狗颓废叹气,生无可恋的模样,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圣女姐姐,拜托你出现吧,你就算是个胚胎,也让我见见你的母亲吧。” 当鹰嘴猫脸这只怪物出现的时候,仍然没有影响到他的颓废。 鹰嘴猫脸化为人形,恭敬地单膝跪地,说道:“将军,我好像遇到圣女了。” 这一声圣女,犹如一道天雷击中了天狗。 他双目似火,整张脸贴住地牢铁栏,双手抓住鹰嘴猫脸,“你再说一遍!” “我……我好像遇到圣女了。”鹰嘴猫脸哆嗦道,被将军这个样子吓到了。 “那她人呢?”天狗急切问道。 “我一见到圣女就不敢动了,她叫我让开,然后我就让开了。让开过后,我就赶忙来将军这里汇报情况。”鹰嘴猫脸事无巨细,把遇到雷芸雨的情形详细描述了一遍。 鹰嘴猫脸很满意这次汇报,他感觉天狗将军应该会奖赏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过来见我?你怎么这么蠢?”天狗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给他多装个脑子! 鹰嘴猫脸嘟囔道:“那可是圣女,我怎么敢违抗她的指令,再说你又没说让我把她带过来。” “好了,这事也不怨你。猫鹰,你现在速速过去,无论使出什么手段,在不伤害圣女的情况下把她带过来!”天狗吩咐道。 要不是手上缺兵少将的,他也不想让猫鹰执行任务。不是猫鹰实力不行,而是他的脑袋缺了一根筋,做事不懂得灵活变通。 这让他很犯愁,常常能把狗急死。 “是,将军!”猫鹰消失不见,又重新出现在废墟之上。 “唉……将军真是的,我都完成一个任务了,奖赏还没发下来又让我去执行另一个。将军一开始明明只说把圣女找出来告诉他,又没说把圣女带过来给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费周章 天后一改颓势,好似眼睛能透过地牢,看见欲眼望穿的圣女。 猫鹰腹诽几句,宣泄一下小情绪,身影一转,还是乖乖去把圣女带过来。 圣女美若天仙,男装英俊,礼貌友善,可比将军慈爱多了。 雷芸雨没有把猫鹰放在心上,两人继续赶往诅咒之地,而道可盗略有不安,总感觉危机四伏。 “盗师傅,你走快一点,天都快黑了!”雷芸雨又恢复了活蹦乱跳,就像是林间小鹿。 比起雷芸雨,道可盗就像是已到耄耋之年,慵懒而谨小慎微。 “不急,寻一块地,将就一晚,篝火烧烤,岂不美哉!”道可盗不安归不安,可徒儿的快乐会传染,让他不那么紧绷。 “好主意,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吃的一直都是干粮,就连上回的蘑菇都是素的。”雷芸雨美眸朦胧,回想起最近吃的一次烤肉,肚子已经是不争气地叫了。 道可盗轻笑摇头,“那这回我就让你吃顿好的,身为大盗,我狩猎的本事可以排得上第二。” “盗师傅别说大话,待会你连只蛐蛐都捉不来就别怪我数落你。” 道可盗自信满满,“我就没说过大话,别说山鸡野兔,就是野猪麋鹿都能给你猎来。顺手再掏个鸟蛋,摘个野果,让你瞧瞧盗师傅的生存能力。” 雷芸雨也就听听,根本不信,他要有这种本事,他们至于这些天风餐露宿,干粮充饥吗? “我们先找个有水源的地方,免得你狩猎来的食物没法处理。” “在理!”道可盗已经想好自己左手拎三只兔子,右手拖着一只山羊,就等着用水洗干净等着上架火烤了。 两人很快就找到一处青山绿水的好地方,河水清冽,遮阳蔽日。便是好友相聚,篝火晚宴,欢歌起舞,都是不二之选。 雷芸雨满心欢喜,“就这了,就算你什么都没捕猎到,我也能捉几条鱼烤来吃。” 道可盗装作没听到,心里却暗暗道:“我要是狩猎不到猎物,我就不回来了!” “雷徒儿,那你就呆在这,准备一下,等着我捉来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雷芸雨还没回应,道可盗人影就没了。 雷芸雨轻笑道:“还挺着急。” 道可盗人影闪到山上,却是一只蛐蛐都没发现。“山中野兽都去哪了?怎么一只四处乱窜的老鼠也没见着?” 道可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我要是空手回去,铁定被徒儿鄙视,到时候我脸面往哪里搁。唉……早知道不说大话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猎人没遇到猎物也没辙,我还能生出一窝兔子不成。” 道可盗越走越远,已到了另一个山头。 而雷芸雨则是挽起裤脚,在河里摸鱼。 这条河,她很喜欢。 因为没有恶鱼,没有食人鱼。 她低估了鲫鱼的灵活,在河里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一条鱼,可是她却乐此不疲,心情很愉悦,并没有想拿霹雳弹炸出一堆鱼。 “盗师傅怎么还没回来?”雷芸雨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道可盗的人影。 正巧这时一条鲫鱼在她的脚边游来游去,还轻轻地亲吻她的脚趾。 雷芸雨觉得脚趾痒痒的,往下一看,“这鱼那么大,那么嚣张!” 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往下一扑,活鱼到手,鱼身很滑,还在她的手上挣扎,尾巴拍打她的脸。 “嘻嘻,乖,别急,等等就煮了你。” 令人惊奇的是,这鱼仿佛放弃了挣扎,乖乖呆在雷芸雨的手里,就好像心甘情愿让她吃掉一样。 “被您吃掉是我的荣幸……” 雷芸雨没有理会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的烤鱼有着落了。 她在河边挖了一个深坑,放了水,暂时把鱼养在那里。她准备把火升起来,等道可盗回来再烤。 雷芸雨没有注意到的是,河里的鱼多了起来,就像是夏日里鱼的浮头,都聚在水面上呼吸。 “哈哈,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要被圣女吃掉了!”被雷芸雨捉到深坑里的鱼嚷嚷道。 河里的鱼吐泡泡,议论纷纷,“真的假的?不会是你骗我们的吧?” “一定是在骗我们,那个笨手笨脚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圣女?” “就是,也就那条笨鱼呆呆的被捉住了,临死前还想立牌坊。” 那条坑里的鱼委屈道:“你们听我解释,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触碰到她的时候感受到她圣女的气息,这才没有躲开她的,甘心被她捉住。” “散了散了,他就是个骗子。”鱼儿又纷纷散去,不想听坑鱼的狡辩。 “哼!等我进圣女的肚子转世成精,让你们羡慕嫉妒恨去!”坑鱼眼巴巴地等着雷芸雨起火,心情很迫切,很想被吃掉。 道可盗跑到另一个山头,可算让他找到狩猎的乐趣。 因为这座山猎物不要太多,道可盗的流星镖刚射中逃窜的兔子,转眼又一只山鸡跑出来。 这两座山当真天壤之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可明明地质土壤受光都没什么区别,居然动物的分布如此出奇,更像是有人把另一座山的动物赶往这座山。 道可盗没有多想,他正处于狩猎的快乐之中,“哈哈!别跑,吃我流星镖。” “你们都逃不掉,乖乖受死!” 道可盗收获颇丰,暗暗道:“我得好好在徒儿面前得瑟得瑟,树立起我的威信。” 猫鹰在空中盘旋,俯视着道可盗满山跑,露出一丝笑意,“嘿嘿,你就在这慢慢玩,圣女就交给我了。” 那些猎物正是猫鹰从另一座山赶过来的,为的就是让道可盗离远点,别耽误他跟圣女的交谈。毕竟,他们的谈话不好让外人知道。 猫鹰也想直接把道可盗打晕了,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不想让圣女责怪他,打狗还要看主人。 再说这个奴仆呆头呆脑,为圣女觅食,也算是尽心尽责,他没有理由采用暴力的手段。 猫鹰的想法很简单,在他看来,只要好好跟圣女谈一谈,将军的请求她应该会答应,毕竟对她是百利而无一害。 振翅一飞,转眼间,猫鹰就飞到雷芸雨的上空,便是看到坑里的鱼。 “这鱼倒挺有灵性,居然能感知到圣女的气息。如果被圣女吃掉,转世修炼成精,也是他的福分。” 坑鱼郁闷地吐着泡泡,“圣女,怎么还不烤我呀?我保证你烤的时候,我是外焦里嫩,保留最鲜美的肉质。” 雷芸雨自然想不到一条鱼还渴望被吃掉,他正在等着她的盗师傅。 她坐在鹅卵石上,托着两腮,瘪着嘴巴,嘟囔着,“盗师傅,你快回来吧!我不吃兔子的,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她没察觉到盘旋在空中的猫鹰,捡起鹅卵石往河里扔去,无聊透顶。 “咳咳,圣女真是可爱。”猫鹰失神片刻,想为圣女排忧解难。 猫鹰落地,他没有化为人形,还是那副鹰嘴猫脸四脚兽的模样。 说实话,要不是长着四只脚,而是两只爪的话,那分明就是猫头鹰,也不知猫头鹰跟他有没有亲戚关系。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样子会吓到她,不过他还是想以最初见面的样子,不至于这么突兀。 雷芸雨注意力不集中,机械式地扔鹅卵石,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落在眼前,结果猫鹰被她的鹅卵石砸中了。 “哎呦!我的脸,好痛!”猫鹰叫嚷道,其实他并不觉得痛,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让雷芸雨注意到他。 “哎呀!蠢萌蠢萌的怪物。”雷芸雨惊叫道,“我好像砸到他可,怎么办?他会不会吃掉我?” “呃……圣女觉得我可爱?”猫鹰郁闷道,“难道我不是英俊潇洒吗?” “管他的,从此我就走可爱风好了。” 雷芸雨习惯性把手放进衣兜,这一回她一次性掏出了六个,觉得还不够,又多补了两个。 雷芸雨的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瞒得过猫鹰,然而猫鹰已经陷入自我幻想中,“我的天,圣女太懂事了,遇到坏人立马进入战斗状态,还掌握不知名的利器,不愧是圣女。” 若是换一个人,他大概会不屑地舔舔嘴巴,“别磨磨唧唧的,全部招呼上来,伤得了我的一根汗毛,就放过你。” 雷芸雨说道:“对不起,我没看到你,都是我的错,你还疼吗?” 雷芸雨一步一步靠近他,手里拿着霹雳弹,如果他敢妄动,她就一股脑砸死他。 “圣女,我没事!” “咦?你会说话?”雷芸雨诧异道。 “圣女,并非我会说人话,而是您听得懂我们说的话。我们圣魂殿天生听得懂圣魂语,不过如果要说圣魂语,那还是要学习的。” “这样子……”雷芸雨若有所思,“你们圣魂殿挺有意思的,称呼美女为圣女么?嗯……不错,挺好听的。” 猫鹰哭笑不得,敢情圣女还不知道自己是圣魂殿的圣女。怪不得将军等了如此之久,当圣女不知道自己是圣女的时候,她当然也不知道圣女的职责,自然也不会主动来寻找他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功亏一篑 猫鹰说道:“圣女,你误会了。我称呼你为圣女,并非因为你美若天仙,而是因为你就是我们圣魂殿的圣女。” 雷芸雨错愕,再一次细细打量猫鹰,心中暗道:“这蠢萌的怪物不会是错认亲戚了吧?这圣魂殿是什么鬼,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说我是圣女!该不会是你家伙是圣魂殿殿主,想把我捉回去当他媳妇,才说我是圣女?” 雷芸雨美眸流转,思绪云骞,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不怀好意。 雷芸雨自报家门,让他少打不切实际的心思,她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四不像。 “我郑重声明一下,我不是你所谓圣魂殿的圣女,我乃武林盟主雷傲天之女—雷芸雨,不是尔等三教九流可以比拟的。” 猫鹰俏皮道:“不愧是圣女,在人间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 “这四不像还不死心?”雷芸雨斩钉截铁说道:“我跟你直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猫鹰黯然失色,愁眉苦脸,“怎么办?圣女不跟我走,那我怎么跟将军交差?” 雷芸雨见他的脸色阴晴变幻,“我就知道,这四不像的臭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猫鹰不死心道:“圣女,天狗将军还在地牢等着你去营救,你就跟我走一趟。” 雷芸雨狠心道:“我不是圣女,你们将军的死活与我何干?” 猫鹰的眼神逐渐阴郁,“既然圣女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是用掳的也要把圣女带到将军面前。” 猫鹰化为人形,逐渐靠近雷芸雨。 雷芸雨惊愕,哑口无言,暗道:“这怪物怎么还能变为人形?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倾心于他?” 人形的猫鹰,高高的鼻梁,柳眉大眼,肥嘟嘟的脸庞,松软的毛发,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说还挺好看,人畜无害的样子。 雷芸雨制止住他前进的步伐,喝道:“你站住,再往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这霹雳弹够你吃一壶的!” 猫鹰邪魅一笑,说道:“圣女,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将军有令,我不得不把你带入地牢!” “痴心妄想,就凭你?你还没有这本事。” 雷芸雨雷诀一掐,手中一枚霹雳弹扔去,霹雳弹宛如一条黑龙向猫鹰撞去。 猫鹰张嘴吞掉,还砸吧砸吧嘴,“味道不咋地!” 雷芸雨一懵,没想到他这么笨。 “爆!”雷芸雨狠下心,雷诀发动,牵动霹雳弹,轰天的热量爆发。 猫鹰的肚子发出“嘭”的一声,那是霹雳弹爆炸,接着他嘴里吐出一口烟,还打了一声嗝。 “嗯……威力不错,可惜,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圣女,放弃挣扎吧,如今的你还太过弱小。不过,在将军的扶持下,你也会逐渐变得强大,我们都会成为你的追随者。” “霹雳弹在他的肚子里爆炸,居然能安然无恙!这是什么怪物?无往不利的霹雳弹在他肚子里掩息旗鼓。”雷芸雨瞳孔一缩,拉开距离,全神戒备。 雷芸雨根本无法理解猫鹰所说的话,随便给她安一个圣女的头衔就想把她带入地牢,纯粹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他那些子虚乌有的诱惑傻子才会相信。 猫鹰双手结阵,口中念念有词。 雷芸雨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出现光圈,符文顿现,赫然是禁锢法阵。 “难缠!”雷芸雨眉头一挑,玉足一蹬,飘飘旋转,欲跃出光圈。 禁锢法阵从地下冒出数条光线,缠绕住她的脚,光圈再闪,又竖起屏障,把她困住。 雷芸雨将心一横,三枚霹雳弹在手,轰向法阵,身影再次纵去。 逃脱,双手掐诀,雷霆大作,又将六枚霹雳弹扔向猫鹰。 猫鹰眉头一皱,不敢再吞,一枚霹雳弹他还能消化,这六枚他要是敢吞,肠子都能炸出来。 化为本体,双翅一振,霹雳弹炸空。 雷芸雨表情凝重,眉头紧皱,甚是棘手,拿他束手无措。 “圣女,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万万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还望圣女行个方便,让我带您见见将军。” 雷芸雨仰面朝天,“我信你个鬼,你个丑八怪!” 虽说他的人形圆头圆脑的有点可爱,不过本体还是一如既往得丑,不妨碍她骂他丑八怪。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圣女。” 猫鹰沉吟片刻,决定使出那一招。 此招一出,昏天暗地,可让人陷入昏迷而不自知,此时用来对付圣女,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仅不会伤害到她分毫,还能让她一觉醒来就见到天狗将军。 “幻境天灭,暗无天日,给我沉睡吧!” 猫鹰闭上眼,在他的领域内,黑云压地地欲崩,黑暗降临。翅膀一挥,一阵迷香风吹来;叫声起,靡靡之音催人眠。 “天怎么黑了?我怎么犯困了?好想睡……” 雷芸雨的眼皮像是灌了铅,重重地耷拉下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睡了。 “肯定又是丑八怪在搞鬼,不行,我不能睡!睡着了岂不是任他处置!”雷芸雨掐大腿内侧的肉,疼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点。 猫鹰见到圣女这般自残,也是心疼不已,可他必须狠下心来,不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黑云,给我压;飓风,给我吹!” 猫鹰火力全开,心神贯注,此招已完整施展。再看雷芸雨,她已经闭上了眼,缓缓倒了下去。 “嘿嘿,圣女,对不住了。等你去到将军面前,再来责罚我,我也甘愿受罚。” 猫鹰收起翅膀,翩翩落下,眼神尽是温柔。 突然,一支流星镖飞来。 来人正是道可盗,一只手满满当当,另一只手空荡荡。 满满当当的手拎着山鸡野兔,空荡荡的手发出了流星镖。 道可盗喝道:“怪物,给我滚开!休要靠近我徒儿!” 猫鹰吹了口气,就让流星镖无法再靠近半寸。望向道可盗,愤懑道:“区区一个奴仆,也敢企图当圣女的师傅?” “我把猎物从一座山赶到另一座山,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可你还是来了。我该说你这个奴仆称职呢?还是说你愚蠢呢?” 道可盗充耳不闻,冲向雷徒儿,把她抱起,轻唤道:“雷徒儿,醒醒!” 同时,将真气运送到她的丹田。 丹田受到真气的洗礼,疲惫感渐渐消失,雷芸雨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见到道可盗,明眸淡笑。 “功亏一篑,我非得把坏我事的奴仆教训一顿。”猫鹰咬牙切齿,怒从中来。 道可盗见雷徒儿没大碍,放下心来,转而怒视猫鹰,说道:“你这厮狗胆,伤我徒儿,要你狗命!” 道可盗也不管他听没听懂,流星镖齐发,四处游走,手掐法诀。 “为什么总有人自不量力,妄想以人力对抗圣魂殿?”猫鹰看着道可盗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以卵击石。 猫鹰再次吹了几口气,那气息诡异,往往能破掉流星镖的气势,使得流星镖毫无威胁。 道可盗也不在意,继续游走,法诀快速掐起,每隔一会就停下脚步。 这让猫鹰不明所以,“他这是临阵脱逃还是临阵磨枪?” 雷芸雨倒是看出一些东西,“盗师傅的法诀我好像见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套杀阵!” 道可盗很快就印证了雷芸雨的想法,正是杀阵之杀魔阵。 “幸好这只鹰嘴猫脸的怪物呆蠢呆蠢的,让我把这套杀阵布好了。”道可盗眼眸犀利,指着猫鹰叫道:“蠢货,吃你盗爷爷的杀阵!” 猫鹰虽然听不懂道可盗的话,可明摆了是在挑衅他,辱骂他,骂人的腔调总是听得出的。 “阵起,杀魔大阵,镖起镖落,给我上!” 道可盗阵诀一掐,指尖一挥,顿时大阵浮现万千流星镖。所有流星镖闪闪发光,凛冽的杀气,可怖的气势,纷纷飞向猫鹰。 猫鹰总算是正眼看了一眼这杀阵,吹了几口气,没有用处,尴尬地假装吹口哨。 “就这?”猫鹰嘴上不饶人,雷芸雨却是看出来这杀阵让他乱了阵脚。 猫鹰手忙脚乱避开流星镖,中上几枚也无足轻重,大不了就是破点皮。 “呵!该轮到我了!”猫鹰气势汹汹,一掌挥来,法诀掐起,黑云闪电大作,雷霆劈向杀魔阵。 道可盗的心微微一沉,杀魔阵乃杀阵,防御力不强,真要让他破阵,那可就麻烦了。 当下,道可盗人影一飘,往雷徒儿拿偷来三枚霹雳弹,再一飘,人影到了猫鹰面前。 猫鹰一惊,“吼,混账,如此挑衅!” 道可盗却不是把霹雳弹扔向他,而是向地面压来的黑云。 霹雳弹一入黑云,便是雷霆万象。 黑云的闪电,霹雳弹的爆炸,在天空中绚烂开花,好似雷龙在云中穿梭。 “不好!黑云被炸开了!”猫鹰失神片刻,却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圣女身上。 他受伤没事,如果圣女受伤了,那他可饶不了自己,将军更是饶不了他。 到时候失去自由,发配到无人之地,那比呆在地牢还要可怜无助。更别说如果让圣魂殿的殿主知道了,他真的还不如当场死去来得划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圣光大道 只见黑云被炸得分散开来,团团雷霆随机落下,犹如数万颗霹雳弹,威势骇人,恐怖之至。 这人若是被砸到,莫不是要变成一团灰。 “这……”道可盗惊惧失神,狂奔向雷芸雨。 一团黑云夹杂闪电坠落至雷芸雨的上方,道可盗将雷徒儿推开,恐怖的力量落在道可盗身上。 雷芸雨惊愕吼道:“不!” 好在道可盗内功护体,还剩下一口气,人已被炸焦。 雷芸雨不顾一切跑了过去,“盗师傅!” “还有气。”感受鼻息上的气息,松了一口气,用她那入门的内功给他输送真气,聊胜于无。 然而,黑云还在不断坠落。 雷芸雨就好像是霉运之子,又一朵云坠落到她身边。 雷芸雨瞳孔收缩,身体僵硬,无法做出躲避的反应,眼睁睁看着雷云砸向她。 猫鹰正在亡羊补牢,把大部分黑云湮灭。只是数量太多,忙不过来。此时见雷云即将落在圣女身上,一股死亡的寒意冻体而来。 情急之下,猫鹰以身试险,为圣女挡住这一击。他高大的身躯挡在雷芸雨面前,为她承受雷霆之力。 猫鹰不过是将黑云召唤而来,只是借用黑云的催眠的因子。怎么也没想到那奴仆竟然招惹黑云,还将黑云内无穷无尽的雷霆炸开。 雷云狂暴,摧残猫鹰的躯体,一丝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滴落在雷芸雨的脸上。 猫鹰苦笑道:“圣女,我卑贱的血弄脏了你的脸。” 感受到脸上热血的温度,雷芸雨一愕,“你怎么会?” 雷芸雨想不明白,一个要把他捉入地牢的丑八怪,一个把雷云召唤过来的蠢萌怪,居然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猫鹰用尽最后气力,怒视苍穹,黑云如流星般坠落,心神入定,吼道:“给我散!” 黑云渐散,猫鹰惨笑道:“我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接着两眼一抹黑,晕倒过去。 雷芸雨见黑云消散,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倒地的他们,很是惆怅。 “我好像一直被人保护着,像个孩子一样。我也想长大,我也想用我的身体为爱我的你们遮风挡雨。我一直要变强!”雷芸雨的眼神坚定,心灵受到极大触动,在这一刻立下誓言。 救人要紧,雷芸雨把他们两个平放在地,缓缓输送她所剩无几的内力。当然,着重输送给盗师傅,这点偏爱还是有的。 “要不是看在你因为我而受伤,直接把你扔河里喂鱼。”雷芸雨瘪瘪嘴,愤愤不平。 越想越气,故意踹了猫鹰一脚解解气。 为他们蕴养了一下身子,到河边取水为他们擦拭雷焦的皮肤。 触目惊心,不由得心疼起盗师傅。 而猫鹰的创伤与道可盗一般无二,可怜的他没有引起雷芸雨的怜惜,反而说了一句活该。 可她毕竟刀子嘴豆腐心,还是菩萨心肠为他擦拭伤口,只是这动作远没有在盗师傅那般小心翼翼了。 若是猫鹰还清醒着,少不了叫苦连天,痛到灵魂都在颤抖。 当雷芸雨在河边取水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此前捉了一条鱼,差点把它给忘了。 匆匆过去,鱼还在,只不过在无聊地吐泡泡。鱼儿看见雷芸雨过来,顿时泪流满面,“圣女,你可算想起了我。再不把我吃了,我就要变臭鱼,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遗憾的是,它还没有修炼成精,无法吐露人言,雷芸雨也不知道它的想法。 所以,这条鲫鱼才极力渴望被圣女吃掉,转世时有圣光保佑,投个好胎,大大缩短它成精的时间。 雷芸雨望着这条鲫鱼,暗暗想到:正好可以煲一锅鱼汤,给他们补充一下营养,让他们尽快恢复。 问题在于,一开始她想吃的是烤鱼,准备的也是个烤架,而煮鱼汤,当然需要一个锅。 雷芸雨四处张望,苦思冥想,忽然见到一个凹陷的大石头,计从心来。 “有了……我自己弄一个石锅出来!” 她又重回河里,挑出几块大石头,把它们搬到岸边。然后,在上面放上霹雳弹。尝试了好几回,才弄出一个像样的石锅。 当然,炸出的石锅比较粗糙,必须得经过打磨。 万事俱备,雷芸雨看着打磨的石锅,宛若艺术品,很是满意,再望向那两个昏迷不醒的,说道:“你们好好休息,我的鱼汤马上就好。” 雷芸雨走到鲫鱼旁,安慰道:“放心,我刀起刀落,不让你感到疼痛。” 鲫鱼感动哭了,“圣女太善良了,还担心我痛不痛。安心,我不会流一滴眼泪。快快把我煮了,最好连我的鱼骨都吃个干净。” 雷芸雨一把抓住鲫鱼,鲫鱼也不乱跳,感知圣女的气息,觉得鱼生圆满无憾。 石锅架起,鱼鳞已剐,去腥三件套齐全,鱼入石锅,鲜美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胃口大开。 鲫鱼的灵魂在雷芸雨身边游荡,它要确认圣女吃了它,不然它就成了笑话。 肉熟出锅,小火慢炖。 雷芸雨盛好一碗鱼汤,鲫鱼的灵魂喜出望外,嚷嚷道:“圣女,快喝了它,喝了它……” 不想雷芸雨走到盗师傅旁边,蹲下,给他一点一点喂食鱼汤。 鲫鱼灵魂懵了,“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没事,锅里还有。圣女,下一碗你一定要喝一口呀!就一口,别的我也不奢求了。” 雷芸雨再盛一碗,汤上还有葱花与鱼肉。 鲫鱼灵魂甜甜微笑,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圣女的胃里。 它却忘了,还有一个圣魂殿的丑八怪在旁边,这一碗是给他的。 当雷芸雨把鱼肉与葱花塞到猫鹰的嘴里,鲫鱼灵魂怀疑鱼生了。 “莫非我要被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吃光了,就这么没有任何意义再度投胎成鱼,一生也无法修炼成精?” 鲫鱼绝望了,它觉得圣女可能不喜欢吃鱼。 就当它要落泪飘走之时,雷芸雨把鱼头掰了下来,抱着就是一顿啃,完全没有淑女的形象。嘴里还说着,“盗师傅,这鱼头你也啃不了,我就一个人享用完毕了。” 当鱼肉落肚,鲫鱼的灵魂发光,圣光的照耀下,一条通天大道摆在眼前。 “这是成精之路,圣光大道?”鲫鱼的灵魂逐渐化为人形,那是极美的女子,拥有曼妙的身材,羊脂般的肌肤。此时的她赤裸着身体,一丝不挂走上圣光大道。 走到尽头,她回头望向雷芸雨,眼神充满希翼,“圣女,希望来世有缘,可以成为您的婢女,服侍于您。” 她踏入圣光之门,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那是与河道上的鱼有着天壤之别,比之鲤鱼跃龙门地位更高,修炼之徒更顺畅。 雷芸雨并不知道自己除了是武林盟主雷傲天之女,还是猫鹰口中圣魂殿的圣女。 圣魂殿的职责很多,其中一项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让转世人间的圣女历经六六三十六难,只是很难得知圣女转世的时间与地点,导致圣魂殿还没找到圣女,圣女就因为意外离世继续转生。 所以这一世圣魂殿的殿主下血本,让天机老人推算出圣女会出现的地方。 天机老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一般之物,天机老人也看不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给搪塞过去。 殿主忍痛割爱把圣魂殿的圣物借给天机老人才让他出手一次,而且还没有具体的时间,只说雷州半岛禁地可遇之。 殿主布局禁地,囚禁天狗,让其为圣女效力。只是圣魂殿事务繁多,眼线都还未来得及密布,圣女就来了。 天狗已禀报殿主,并请求放他出地牢,好寻得圣女,毕竟猫鹰那小弟不是很靠谱。 然而殿主一直不回话,天狗心急如焚,原地打转,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寄托于猫鹰醒目一点,把圣女安然无恙带来。 毕竟这地牢的禁忌除了殿主能打破就剩下圣女了,圣女体质奇特,无视一切禁忌。 雷芸雨吃鱼头吃得正欢,没有注意到一束奇特的光照耀在前面,一道灵魂被这束光所引渡离去。 当然,雷芸雨也没有光顾着自己吃。 在填饱肚子以后,把剩下的鱼汤喂给盗师傅和丑八怪吃。 在鱼肉的滋养下,雷芸雨的内力也是恢复到鼎盛。倒也不是有多难,而是她觉得运转内功恢复与填饱肚子恢复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差别。 雷芸雨闭上眼睛,全心全意输送真气,运转内功。道可盗在雷芸雨的细心照料下,也是慢慢地恢复。 至于猫鹰,她可没有那么好心,故意晾他一会,免得他醒过来后想把她带入地牢。 这能怪谁?还不是猫鹰所说的话让她误会如此之深。不过也正常,任谁也无法相信自己是莫名其妙的所谓圣魂殿圣女。 “咳咳……”道可盗咳了几声,缓过气来,睁开的第一眼便看到雷徒儿,这是让他感到最幸福的事。 他急忙问道:“雷徒儿,你没事吧?那个怪物有没有拿你怎么样?” 在道可盗看来,当他晕倒过后,凭借雷徒儿一个人是无法反抗那只鹰嘴猫脸的怪物的。现在看到雷徒儿安然无恙,放心下来的同时又是疑惑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转修内功 “你说那个丑八怪?在那昏迷着呢!”雷芸雨朝猫鹰那呶了呶嘴。 道可盗这才注意到旁边昏迷的猫鹰,不敢置信道:“他怎么昏迷了?雷徒儿,是你把他打晕的么?” 雷芸雨俏皮道:“是呀,我一个眼神就把他迷倒了。” 道可盗苦笑,摇摇头,“你觉得我会信吗?” 雷芸雨这才把他晕倒过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没有丝毫添油加醋,还把猫鹰说过的话说了一遍,为的就是让盗师傅了解事情始末。 道可盗诧异道:“你是说这丑八怪替你挡住了雷云一击?” 雷芸雨点点头,到现在她仍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救她。 道可盗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忽然相信雷徒儿是圣魂殿圣女。只是他也没听说过圣魂殿,按道理来讲,圣魂殿有这样实力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 “还是说我孤陋寡闻了?应该不会是老牌势力,难道是新生的势力吗?”道可盗冥思苦想,确信自己未有耳闻。 “雷徒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真的是圣魂殿的圣女。” “怎么可能?别说我不知情,就算我知情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不想当那所谓圣魂殿的圣女,他们总不能逼我当吧?”雷芸雨急眼了,让人感觉如果真有人逼她,她得把全部霹雳弹引爆,大不了同归于尽。 “那是,没有门派可以逼迫雷徒儿做任何事。区区一个寂寂无闻的圣魂殿圣女,雷徒儿不屑当之。” 雷芸雨一听这话,明眸轻笑,抱着盗师傅,亲切道:“有盗师傅庇护,没有人能欺负我。” 她忽然又失落,晴转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松开道可盗,唉声叹气,“可是……” “可是什么?”道可盗不明所以。 “可是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 道可盗哑口无言,雷芸雨接着说,“便是为人父母,也不可能一直陪伴子女。” 道可盗心底暗暗说道:“若能娶你,相伴至死。” “所以,没有人能永远庇护我,就算是霹雳弹也不能。唯有实力,只要我变强了,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 道可盗点点头,此话说的不错,一个人除了婴孩时期没有自保能力,长大之后,若是不想着变强,在江湖中是活不到最后的。 “可是我的内功才至入门,雷霆功法不适合我修炼。”雷芸雨美眸忧伤,柳眉微蹙。 道可盗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雷徒儿意有所指,打的什么主意。 道可盗淡笑看着她,直把她看得脸颊绯红。 “雷徒儿,你这是看上了我的?” 雷芸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担心盗师傅不愿传授。 道可盗说道:“你已拜我为师,虽说只是学了些盗术跟小伎俩,按道理来说,这内功心法教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雷芸雨明眸如波光粼粼的湖水,闪闪发光,充满希翼。 “雷徒儿,你要知道,内心功法虽说也有适合与否之分,可最重要的还是肯下苦功。修炼一徒,习武一徒,都是需要刻苦努力,持之以恒。” 道可盗顿了顿,指出雷芸雨的问题,“即便是雷霆功法不适合你,可若是你潜心苦练,也不至于现如今才入门。” 雷芸雨的眼眶红润,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话。道可盗说的话虽不重,甚至是很委婉,然而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这分明就是在说她懒惰,半途而废。 在雷府,人人对她都是赞誉有加,没有人批评过她。在与人比武之时,更是没人敢伤害她,大多漏两手就认输。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艺平凡,内功薄弱。 其实,道可盗真的误会她了。 她并非没有刻苦修炼,只是努力没有结果,导致她自暴自弃,对内功不上心,反正霹雳弹在手,雷诀一掐,翻江倒海。 然而,当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才知道霹雳弹不是万能的。 她太过依赖霹雳弹了,失去了霹雳弹,她还有武林盟主之女这个身份,若是这个身份都不管用的时候,她真的弱小得可怜。 当她决定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没想过仗势欺人,貌似仗势欺人也无用。靠实力,却也翻不起浪花,还被人多次用迷香晕倒。 她已经明白,实力才是一切,拳头才是硬道理。她决心改变,可盗师傅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她没有哭出声,眼泪如雨落下。 道可盗慌了神,他说那么多,不是为了斥责她,而是怕她修炼若水心法遇到困难的时候再次放弃。 “雷徒儿,你咋还哭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是习了我的若水心法,就不可再换别的内功心法。” 道可盗手忙脚乱,想帮她擦掉眼泪,却被她拍开手。 等她不哭了,哽咽说道:“是不是在盗师傅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毅力,三心二意的人?” 道可盗心里苦笑,早知道就不要说那么多话,言多必失。 “并非如此,习武贵在天赋,雷徒儿天赋异禀,修炼心法事倍功半。那雷霆功法定是十分不适合你,你才想该换心法,是为师太过武断。”道可盗为了哄她,违心说道。 雷芸雨破泣为笑,“那盗师傅是答应教我内功心法了?” 道可盗点点头,“我可提前跟你约法三章,修了我的若水心法,切不可再换心法。这内功心法重修一次也罢,多次更换心法不仅浪费时间,还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雷芸雨说道:“盗师傅,我已经是深思熟虑后才想着改换您的内功心法。我已有心理准备,更换心法会造成脉络紊乱,这一切我后果我甘愿承担。” 道可盗见她眼神坚定,渴望强大的实力,暗暗点头,“这是一个强者的心理素质,雷徒儿已有这个潜质,相信在我的指导下,她会脱胎换骨。” 他不肯轻易教她内功也是有原因的,这与盗术不同。盗术不过是一种技巧,障眼法与手法相结合,混淆视听,在不经意间盗取他人财物。 而内功,是一个人的素养,心境,体质,悟性以及态度等多种要素的总和,缺一不可。 再说雷芸雨本身已修有雷霆功法,若是与他的功法相冲,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既然她已下定决心,势如破竹,那他这个当师傅的也只要全力以赴,鼎力支持。 “雷徒儿,你当真愿意散去雷霆功法?” “千真万确,还望盗师傅助徒儿一臂之力。”雷芸雨不假思索地回答。 道可盗郑重说道:“那,我可就帮你散去你这一身雷霆内功了!” “嗯!” 只见道可盗双手贴住雷芸雨的后背,喝道:“不管发生什么,决不能动!” 他的双手氤氲冒气,可见温度很高,这股热量倾入雷芸雨的体内,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接着,他的两手拇指按住命门穴,其余手指按住不同穴位,一声,“散!” 雷芸雨的额头冒汗,全身发热,而道可盗手指触碰的地方奇痒无比。 雷芸雨忍住不敢动,坚韧的面色令人动容。 “再忍忍,就好了!”道可盗开口鼓励道,就到最后一步,若是发生意外,可就前功尽弃了。 道可盗闭上眼,沉心入定。 内力运转,一股真气冲入雷芸雨的体内,在她的丹田内,一颗弱小的雷霆珠子电闪雷鸣,而那股真气毫不犹豫冲撞进去。 雷霆珠子破损,接着炸开,消失殆尽。 雷芸雨猛地吐出一口血,那是散尽内力的代价。 散功到此也就造成了,不过道可盗没有收手,而是再次渡入一股真气,这一股真气在修复因为雷霆珠子炸裂造成的伤害。 “呼!”道可盗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雷徒儿,感觉可还好?” 雷芸雨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还是有些虚弱。她倔强地点点头,“我没事!” 道可盗虽不能感同身受,可也知道这其中的滋味不好受。 那些因为战败被人散去功力的,可没一个神志清醒。 这么想,雷芸雨已算是状态良好。 当然,这功劳非道可盗莫属。因为他的小心翼翼,入木三分,以及散功后尽心尽力的修复,使得雷芸雨所受痛苦以及伤害降至最低。 “沉下心,闭上眼睛,我传给你若水心法的法诀。” 雷芸雨刚毅的脸上露出微笑,她这般大费苦功就是为了这一刻,转修内功心法。 道可盗的道音传来: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空处湛静,深不可测,以载则浮,以鉴则清。 雷芸雨谨记,默念法诀,微微运转,而道可盗则是输送一道真气,助她功成,让她紧跟这道真气的运转回路。 “嗯……我这若水心法倒是挺适合雷徒儿的,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只要潜心修炼,他日内力必定比我还高。” 只见雷芸雨运转时,周身泛蓝绿光,好似天空蓝,水中绿。虽说是第一次运转,确也是极为顺畅,比之雷霆功法的受阻停顿,好得无法言喻。 更为奇特的是,雷芸雨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红光满面。 她知道,她,赌对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颜面无存 雷芸雨满心欢喜,内视丹田,一汪池水位于其中,水平如镜,清澈透亮,蓝绿相间,那是若水心法所形成的内力液化。 “盗师傅,我练成了,这若水心法我直接入门,丹田之处已存有液化内力。”雷芸雨明眸深处尽是愉悦,一颗虎牙不再矜持笑不露齿,直接亮了出来。 道可盗替她高兴,这说明她的自我判断是正确的,雷霆功法的确不适合她,而若水心法与她贴合的匹配程度极高。 然而,他却泼冷水道:“不过是入门,才刚刚跨过门槛,切不可自傲。多少人卡在入门期,多年来寸步不进,举步艰难。” “知道了。”雷芸雨嘟囔一声,闷闷不乐。 “咳……不过若水心法门槛极高,一般人五年都入门不得,可见雷徒儿的天赋极好,只要勤修苦练,不愁瓶颈卡顿,定能修得圆满,傲视群雄。” 道可盗还是无法狠下心,泼完冷水赶紧补救,好话狠话他都说了,至于她能听进几句,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他人的建议也只是建议,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说到底,你的成就还是归结为你的努力与选择。 雷芸雨还是听进去了,她只是觉得好不容易看见一条光明大道,却被冷水泼醒,让她知道光明大道也不是畅通无阻,照样坎坷,心情难免有些扫兴。 雷芸雨一扫阴郁,庄重说道:“还请盗师傅放心,我定勤修不辍,不浪费上天赐予的潜力,不辜负盗师傅的期望。” 她又在心底暗暗道:“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我也是可以不依靠他震慑武林,名震江湖。” 道可盗欣慰地点点头,总算没有让他的一番苦心白费。 “唉……有一个武林盟主之女当徒弟,压力真大!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费尽心思,百般呵护,才不枉费她的天赋。” 道可盗内心煎熬,腹诽之余,此刻也算是苦尽甘来。 两人调息完毕,俯视昏迷不醒的猫鹰。 道可盗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破口大骂道:“让你欺负我雷徒儿,真是狗胆包天,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雷芸雨不忍直视,于心不忍,拉着道可盗说道:“差不多行了,怎么说他也救了我,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既然徒儿大发慈悲,就算他福大命大,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徒儿你说,该怎么处置他才不会让他再找我们麻烦?”道可盗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把他活埋入土为安。 “噗嗤!”雷芸雨忍不住笑喷了,道可盗这副模样有点小人得志,财狼当道的感觉。 雷芸雨知道他不过是想挽回一点脸面,也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 既是如此,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徒弟,也就给足他面子。她若有其事地说道:“盗师傅,我觉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便事出有因,也不能轻易饶了他,不如我们就让他无法见人,颜面尽失。” 道可盗没想到雷徒儿如此配合,他只不过是想出一口恶气。可雷徒儿所说的颜面尽失让他有了兴致,究竟是怎样的做法还能让一个不堪入目的怪物颜面无存? 道可盗双眸一亮,饶有兴致,轻抿薄唇,“就依你所言!” “盗师傅,你附耳过来,我们这样……这样……再这样……” 道可盗听完,狡黠一笑,“雷徒儿,你真的是太奸诈了,不过我喜欢。” 两人对着昏迷的猫鹰打造一番,其貌不扬的长相多了一层俏皮,柔顺光滑的毛发多了好几个蝴蝶结。 “大功告成!”两人拍拍手,对着自己的作品拍案叫绝。 原来,雷芸雨的计谋就是替猫鹰打扮打扮。 这打扮可不是普通的打扮,也不是出于好心给他化妆美容,而是搞怪作风,把堂堂正正一个男性丑八怪变成一个可爱萌翻天的女妹子。 他们却不知道,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猫鹰原本走的是自以为是的英俊潇洒路线,在圣女的意见下,决心走可爱风,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圣女名下第一萌宠。 而他们这次让他颜面尽失的改造,给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让他见识到另一个自己,省视已身,做一个纯粹的自己,不在乎世俗的看法。 从此无可救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男扮女装,成为圣魂殿第一女装萌宠大佬。 只见猫鹰衣着的长裙,粉红布料,精巧刺花,胸前鼓鼓,细节之处可爱点缀,甜美暴击,令人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两人看着看着,一时间有点失神。 “好美……”雷芸雨喃喃道,“或许,我也可以尝试这样的风格,实在是无与伦比。” 而道可盗必须承认,这个样貌奇丑的猫鹰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可以嘲弄他的容貌。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话不是糊弄人的,绝对是至理名言。就连猫鹰都可以经过打扮妆弄就变得风格迥异,貌似天仙,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美! 道可盗沉浸在猫鹰的美貌当中,深陷其害,一时之间,恍惚觉得“我也行”! 道可盗赶紧晃晃头,放弃这个不真实的想法。果然,雷徒儿这招太损色,太奸诈,太无耻了。 如果这招使在他身上,他不自刎谢罪就已经是厚颜无耻,不自投乌江就已经是苟且偷生,不自坠华山就已经是贪生怕死。 再一看雷徒儿赞不绝口,沾沾自喜的模样,浑身打了一激灵,庆幸雷徒儿是自己人,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她。 “等等,我应该没怎么得罪雷徒儿吧?我那都是为她好,尽心尽责,应该不会引起她的不满吧?”道可盗自我攻略,担惊受怕,自危其中。 “盗师傅,盗师傅?”雷芸雨叫了几声她的盗师傅,道可盗正在发呆,心神不在外,没有听到。 直到第三声盗师傅,他才浑身一颤。 “怎么了?怎么……雷徒儿,有事吗?”他搓着双手,卑恭卑敬,卑微极了。 “盗师傅,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答应我!”雷芸雨不满之色跃于脸上。 道可盗大惊,慌张失色,“哦……我没想什么,我就是走神了一下。雷徒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我能改的尽量改,不能改的死都要改,千万别憋在心里,憋屈极了,影响身体健康,不利于修行。” 雷芸雨奇怪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倒也没有对他不满的地方。 “呃?盗师傅,你知道我的,我向来憋不住话,快人快语。” “哦……也是,也是。” 道可盗转移话题,说道:“天色渐暗,事不宜迟,还是找个过夜的地方。” 雷芸雨点点头,赞同道:“盗师傅说的是,那他呢?就把他放在这吗?” “不必管他,他在禁地土生土长,自有其命途。再说他这副模样,也没有人会想伤害他吧?” 雷芸雨忍不住一笑,“这倒也是,那我们尽快消失,免得他醒来后,我们在劫难逃。” 道可盗暗道:“自杀的心都有了,更是不会在意他人的性命。我们岂止在劫难逃,危在旦夕也不为过。” 当然,他没有想把危难扼杀在摇篮之中。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没有以怨报德的说法。 江湖有江湖的规章,没有趁人之危的做法。 江湖有江湖的规则,没有离经叛道的想法。 就这样,两人挥一挥衣袖,把狩猎的食物带上,再寻一处住宿之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翌日,猫鹰醒来! 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身体疼痛难忍,虽然内脏经过蕴养,胃里还消化了营养的鱼汤,可是身上的几处脚印显而易见。 “我这是怎么了?”猫鹰慢慢回忆,“我好像替圣女挡了雷云一击,然而用尽最后的力量散去了黑云。不过因为能量消耗过大,又因为雷霆在体内肆无忌惮,这才昏迷不醒。” 猫鹰沉思,“按道理来讲,这种程度的伤害靠自愈,我起码五六日才能醒过来。” 他摸着那过夜的黑炭,石锅上的鱼汤痕迹,推测道:“今天我再次见到圣女的第二日,也就是才过了一夜。” “难道是圣女替我疗伤了吗?”猫鹰感知体内的内力残余,因为与他的内力迥异,被他察觉出来。 “圣女实在是太善良了,就连我这卑贱的属下也受到了圣女的恩泽。”猫鹰自我感动,即便是为圣女去死,也死而无憾,死得其所。 “嗯……圣女人呢?”猫鹰飞入空中盘旋,已无圣女的踪影。 “唉……都怪我嘴太笨了,话都说不清楚,让圣女对我有了敌意。这可怎么办?找不到圣女,我怎么跟将军交差?” 猫鹰愁眉苦脸,耷拉着耳朵,蝴蝶结的毛发垂了下来,痒痒的双眼皮没有精神,垂头丧气。 “也罢,圣女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圣女的。如今,硬着头皮跟将军汇报情况,寻求殿主的帮助才是。”猫鹰叹了一口气,仍旧不死心,盘旋半日,依旧无圣女踪迹,这才决心回去复命。 猫鹰焦急之下,只顾寻找圣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多了件衣物,容貌也有了改变。 在放弃寻找之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毛发有了别样的感受。 第一百二十章 崩溃 “呃?我怎么穿着一件粉色的衣服?”猫鹰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上多了东西。 “服装的材质不错,穿着还挺舒服,紧身贴合,怪不得一开始没注意到。”猫鹰暗暗想到,“这是圣女送给我的吗?” 他突然害羞了,“圣女的品味也太独特,怎么给我选了件粉色的?等等,这莫不是一件女装吧?”猫鹰忽然想到可怖的事,眼皮跳了跳,冷汗涔涔。 猫鹰越想越不对劲,他可是个雄性动物! 猫鹰低头再看这妖艳的刺花,很难想象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不就是小时候跟朋友之间鬼画符的玩闹嘛。 然而,他神色紧张,觉得不仅是鬼画符这么简单。他摸着毛发,这一个个结又是什么情况? 他迫不及待想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猫鹰振翅一飞,重新回到河边。河面平静,清澈如镜。 他心跳加速,缓缓飞到河面上方,睁眼一看,水中的倒影映入眼帘。 他惨戚戚嗷叫一声,“不~~~” 翅膀一软,差点掉进水里,微微扇动,停在水面上,瞳孔里依旧不敢置信。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还是我吗?”猫鹰咬牙切齿,想发泄却不知向谁发泄。 他愤怒地朝水面挥了几拳,水花炸起,浪花汹涌,几条死鱼浮出水面。 待水面平静,他的样子依旧如此。 他确信,不是河水的错。 “纵使圣女虐我千百遍,我待圣女如初见。”猫鹰哭花了妆,看着自己的倒影,强大内心的他仍旧接受不了。 他刚想冲进河里,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重回模样,却是看得入神了。 “这……这还挺清纯可爱,萌萌的暴击。”猫鹰脑里浮现自己的模样,努力想要接受,却还是超出了承受范围之内。 猛地冲进水里,嗷嚎哭了起来。 “我……我……我不男子汉了!” 猫鹰回想起刚刚寻找圣女询问猛兽时他们的表情,那么诡异,那么震惊,那么痛苦。自己还不在意,不要脸地从这座山问到那一座山。 他忽然朝自己扇起巴掌,“我毁了,我在兽界的颜面何存?” 他啜泣,解开毛发上的蝴蝶结。 解着解着,还打结,羞愤下直接扯掉,秃了几块。 望着水中半秃的自己,红了眼眶,难受,更丑了,还不如女装的样子。 虽然他不想承认,女装也比自己原来好看。 羞愤异常,恼火之下,手中升起一团火焰,把自己烧秃了。 “我秃了,也变样了。”猫鹰摸着光头,精神松懈,缓了缓,脱下粉色的衣衫。 “这是圣女之物,我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毁了圣物。”他憋屈,却还是因为爱戴圣女,把粉色衣衫折叠好,不敢撕扯坏了。 猫鹰浮在水面上,冷静冷静,望着天空,思索圣女去哪了? 漂浮了一段时间,他吐出一口浊气,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身影纵去,回废墟复命。 废墟上,雷鸣般的声音从地牢传来。 “废物!真是废物!我要你何用?” 天狗破口大骂,虽然他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猫鹰会误事,可他仍旧对他存有期望。 毕竟不过是把人带来,她是圣女,可还没有通过圣魂殿解封,记忆没有重启,仍然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凡人。 就这么一个凡人,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圣魂殿的手掌心? 猫鹰除了有点蠢,实力在圣魂殿也是不差的,怎么就让圣女跑了? 天狗恨铁不成钢,指着猫鹰骂得狗血淋头。 猫鹰低着头,认骂,不吭声,更不敢顶嘴。 “你说你是因为圣女的奴仆捅破了你召唤的黑云才导致你为了救圣女中了雷云一击昏迷不醒,继而丢了圣女的踪迹?” 猫鹰点点头,眼睛不敢看向天狗。 天狗骂也骂累了,他的词汇量也不多,他所认知的脏话都骂个遍,也是词穷了。 其实,他最郁闷的是没有等到圣魂殿殿主的回应。直到现在,还是了无音讯。 天狗说道:“那你有没有在圣女身上标记追踪印记?” 猫鹰把头低得更下了,小声说道:“我以为我可以说服圣女来地牢?也就忘记标……” 话未说完,天狗捂着眼睛,痛骂道:“地牢?你让谁来地牢也不肯啊!你哪是猫?哪是鹰?你就是一只猪!” 天狗喉咙都骂哑了,几欲吐血。 要不是隔着铁栏,他恨不得把猫鹰暴打一顿才足以泄愤。 猫鹰也知道是自己无能,没有办好事情,嘴笨不说,常常让将军失望,被骂也只能听着。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骂你也无济于事。好在你救了圣女一命,不然你这项上猫头也就搬家了。”天狗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猫鹰虽办事不利,却也是忠心耿耿。当初跟他的好几个弟兄都离去了,不愿再跟着他。那些酒肉朋友,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唯有猫鹰,陪伴至今,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所以,天狗只是过一下嘴瘾,也就放过他。至于圣女,只要还在禁地内,就不愁找不到。 猫鹰犹豫道:“那将军,需不需要我继续寻找圣女?” “你说呢?”天狗瞪了他一眼,看到他就生气。 猫鹰不敢再多说一句,恭敬退下。 “等等,回来!”天狗忽然想起一件事,朝退下的猫鹰吼道。 猫鹰心有余悸,刚刚庆幸天狗将军没有出手惩戒他,现在退到半路又让他回来,不会是手痒了吧? 他又不能装作没听到,只能硬着头皮回来。 猫鹰单漆跪地,恭敬道:“不知将军还有何吩咐?” “你过来……” 猫鹰瞪大眼睛,暗道:“果然,将军手痒了,要动手打我。” 猫鹰缩头缩脑,慢慢挪脚过去。 “快点!笨手笨脚的。”天狗翻了翻白眼,这脑袋真是欠敲。 猫鹰已靠得很近,贴近铁栏,这距离足够天狗敲打他的脑袋。他闭上眼睛,在等着天狗将军的拳头巴掌轰来。 等了片刻,意料当中的挨揍迟迟未到。 睁开眼睛,但见天狗将军在嗅他。 “将军这是什么癖好?我身上不会是有屎吧?”猫鹰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天狗最后深吸一口,“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猫鹰呆呆地点点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见他傻愣在那,天狗也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唐突。 他解释道:“我是在嗅你身上圣女的气息,我已上报殿主,若她能让我出地牢,我就能找到圣女,到时我们就可以追随守护她了。” 猫鹰恍然大悟,傻笑道:“将军威武!” 离开地牢,猫鹰开启了地毯式搜索,如今也只能亡羊补牢,建功补过了。他没有天狗将军那样的鼻子,就只能用这笨法子。 其实雷芸雨和道可盗并没有走远,只是他们走的是那座没有猎物的山,也就是被猫鹰赶空的那座山。 不得不说猫鹰是自作自受了,如果他没有赶空那些猎物,他也能从野兽的嘴里问出点东西。 方向对了,人自然也很快就能找到。可惜猫鹰脑容量有限,盲目寻找,无疾而终。 此时的雷芸雨早已把猫鹰抛至脑后,在道可盗的带领下,继续朝着诅咒之地走去。 雷芸雨在入门若水心法之后,越加勤奋,就连走路也在默念心法。不得不说,这若水心法十分适合她。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好似一切都水到渠成,并没有瓶颈一说。 而不像雷霆心法,不仅苦修也无法进阶,而且运转时对脉络的冲击杂乱无章,稍有不慎无异于自残。 她也请教过父亲雷傲天,只能归结为女性的脉络与男子不同。而雷霆法诀在雷府都是男子修炼,从未有过女子修炼雷霆法诀。 可以说,雷芸雨是首一个,独一份。 雷傲天也劝说过让女儿换个内功心法修炼,毕竟雷府的心法秘籍藏书众多,不愁没有合适的心法。 只是当初雷芸雨执拗得很,在父亲面前更是掘强,不肯服输,赌气似的不换,死磕到底。 雷傲天自是不会逼她,在他看来,女儿没有必要身怀武艺,有他在,武林之大,也无人敢欺负她。 到时候找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与他强强联合,雷府就不愁兴旺强盛。 道可盗欣慰地点点头,这般苦修,必有成果。 “徒儿,修炼辛苦了,来,喝口水。” 雷芸雨吨了几口水,丹田之处,内力一丝丝增长,那盛放内力的池子也在不断扩大。 “盗师傅,你瞧瞧我这几日的修炼成果。” 雷芸雨说完,右手运起内功,蓝色的光耀眼刺目,浮于手上,蕴含的能量惊人,比之入门之时更盛。 道可盗哑然失笑,好似自己的内力在他人的手上。 雷芸雨毫不客气地拍向道可盗的肩膀,因为她知道自己伤害不了他,即便她进步不少。 道可盗也不闪躲,任由她的掌法拍入肩膀。 只见他肩膀一抖,就将她的掌力卸掉。而最关键的内力,则是侵入肩膀上的脉络,如柔水,好似一点威力都没有。 然而道可盗并没有小觑,这就是若水内力的厉害之处,越是温柔,越是暗藏杀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忆起 这内力若是侵入一个不精于内功的人,他就已经废了,被温柔似玫瑰的若水内力在体内泛滥成灾。 不过,这才入门不久的内力对于道可盗来说还不够看,道可盗反向运转内功,就把雷芸雨的这股内力给驱散了。 道可盗笑道:“不错,还费了我一番功夫。” 雷芸雨拍了一掌过后,就在心中默念时间,这一回盗师傅驱散内力花的时间又长了。 她的俏脸惊喜不已,小拳紧握,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高兴。 知足常乐,雷芸雨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进步一点点,她就可以开心一整天。 她觉得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的努力有成果,因此,她就更加努力。 她的努力道可盗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不提醒她,她都不吃不喝,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道可盗是又欣慰又心疼,为自己一开始的那番雷徒儿不够勤奋的想法感到内疚,草率了。 草长莺飞,树木郁郁葱葱,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样子。两人漫步丛林中,恬静而美好。 “盗师傅,我们没走错吧?你不是说我们离诅咒之城很近了吗?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有到?”雷芸雨收起内功,忽然回头问道。 道可盗一愣,掐指一算,闭目回忆,那张地图在他的脑海中摊开。 他拿起一支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雷芸雨蹲下来看。 道可盗指着他画的地图说道:“雷徒儿,你看,我们在这,这四座山靠北的这座。” “然后诅咒之地四面环山,这里是凹陷的,中心地势地,周边地势高,诅咒之地应该是一处盆地。” 道可盗自言自语分析了一遍,雷芸雨听得懵懵懂懂。 “所以,我们如果到了,就可以俯视整个诅咒之地,是吗?” “不错,就这么一直往前走。诅咒之地就在前方,我们居高临下,诅咒之地一览无余。”道可盗信誓旦旦,可不是剑一那个迷路小子可比的。 雷芸雨嘟囔道:“也不知剑一他们到了没有,他们会不会到了诅咒之地后还往内围继续走? 道可盗想了想,说道:“极有可能!说不定剑一还想到第一围转上一圈。” 雷芸雨却是质疑道:“绝无可能,你忘了,曾经的江湖第一人吕洛溪都说无一人可入第一围。剑一虽然也很厉害,那最多也是剑道第一人,比之吕洛溪还差得远。” 道可盗讪讪一笑,“你这么认真干嘛,我只是随便说说。” 雷芸雨语气稍缓,摇摇头,“盗师傅说得也不错,剑一那性子,一定会尝试去第一围,不管怎么说,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她想起了小时候,李庄主带着剑一来他们家做客。那时,她叫剑一还是叫的小柒。她带着小柒来后花园玩,可没过多久,小柒就把她晾在一边。 小柒拿着一把剑,站在樱花树下,一遍又一遍地挥剑。 她就在小亭子坐着,双手托住尖尖的下巴,美眸灵动,望着小柒挥剑,无趣又无奈。 小嘴嘟囔着,“这个小柒太过分了,爹爹让他跟我来后花园玩,结果现在就把我晾在一边。等一下我就跟李叔叔告状,让李叔叔好好教训一下他!” 她看困了,趴在石桌上,甜甜地睡着了。 小柒一味挥剑,知道雷芸雨在亭中看着,也不在意。原本他并没有注意到雷芸雨睡着了,然而,一阵风吹来,让他顿了顿。 他下意识往亭子看了一眼,发现雷芸雨居然在石桌上趴着。 于是,他走了过去。 看着她粉嫩的脸庞,迷人可爱,酣睡的样子恬静动人。 小柒撇撇嘴,“小懒猪,睡得还挺香。” 他把他的外衣给她披上,担心她着凉了,然后继续回到樱树下挥剑。 过了一个时辰,雷芸雨醒了过来,眼眸迷糊,听见挥剑声。 “小柒怎么还在练剑?哼,呆瓜!”她揉了揉眼睛,愤愤道。 她站了起来,身上的外衣掉了,“呀……这外衣?” 她捡了起来,拍拍灰尘,讶异道:“这是小柒的?” 她望向小柒,他身上就一件薄衣,依稀可以看见他身上的线条与轮廓。她心中窃喜,暗道:“嘻……这个呆瓜也没那么呆嘛。” 雷芸雨小跑过去,结果小柒没注意,差点一剑挥到她。 她惊叫一声,“啊!”,花容失色。 剑从她的发丝挥过,切断几根青丝。 小柒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的剑差点伤到她。 “小雨,你没事吧?怎么这么莽莽撞撞就冲了过来?不知道刀剑不长眼吗?” 雷芸雨吼道:“刀剑不长眼,你还不长眼吗?你差点把我杀了,还凶我?” “我哪里凶了?” “你还辩解?”雷芸雨气不打一出来,梨花带雨,眼眶红红的,让人心疼。 “好好好,我的错,都怪我!没伤到你吧?”小柒赶忙承认错误,毕竟是他练剑太入神,没注意到她。 小柒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手足无措,笨手笨脚,想哄她又不知道怎么哄,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雨,你别哭了好不好?等等我爹爹看到了饶不了我。” “就饶不了你!最好把你的屁屁打个稀烂。” 小柒拱起屁屁,“只要你不哭,我的小屁屁任由你处置。” 雷芸雨看着他那拱起屁股,破泣为笑,一脚踹了下去,“不要把你的臭屁股对着我!” 小柒被踢倒在草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哈哈……你笑了。” “哼!”雷芸雨把脸甩在一边。 “好妹妹,都怪我。你别不高兴,只要你别哭丧着脸,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别再练剑了。” “行!”小柒把剑一收,剑入鞘。 她拉着小柒的手,“跟我来。” 两人小跑着,来到桥下,坐在石头上。 流水潺潺,两人把脚放在水里,踢水嬉戏。 雷芸雨咯咯的笑声响起,童真童趣,就连小柒也被她感染了。 她就是一只喜鹊呀,带给人欢乐。 她看着旁边一脸笑容的小柒,眼眸里是开心的笑意,竟有些失神,这与他在樱花树下认真练剑的眼神不同。 她不禁疑惑,为什么小柒需要如此认真地在练剑?好像一有空闲的时间,他都在练剑。是有人伤害他吗?难道李叔叔保护不了他吗? “小柒,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的声音轻轻的,出乎意外的温柔,像是在试探。 “你问吧!”小柒继续踢起水花,似乎觉得这样的游戏很有趣。 “小柒,你为什么这么辛苦地练剑呢?”她斟酌语言,小心翼翼,生怕问的不好会刺痛他弱小的心灵。 她纯洁得像一朵白莲花。 她以为小柒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必须无时无刻地练剑。她听说,江湖上有很多凶神恶煞之人,他们无恶不作,没有实力的人都会被杀掉。 这些,都是听仆人说的。爹娘不让她出去玩,就只能呆在府邸。她渴望外面的世界,可是外面的世界又如此可怕。 她就只能从仆人的嘴里,从爹爹娘娘的口里听那些恐吓的故事,那些故事很精彩,却又让人望而却步。 她以为小柒会说,“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如果你不练剑,就会被别人杀掉。” 没想到小柒淡淡地说道:“我并不觉得辛苦,剑就好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他铭刻在我的心。我每一次挥剑,都感觉我的心在跳动。” 雷芸雨没听懂,她疑惑道:“所以,你不练剑就会死吗?” “哈哈,哪有那么严重?我不练剑也不会死,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喜欢练剑而已。”小柒被她的这番说法逗笑了,她好像什么都不懂。 “爹爹说:外面的世界很乱,实力弱的人就会被杀死。你练剑不是为了不被杀死吗?” 雷芸雨天真的话在小柒心里炸开,小柒认真地想了想,他练剑的原因是为了增强实力,不被人杀死,而仅仅因为喜欢吗? 是的,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喜欢。 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少人爱而不得,就连自己喜欢的事都要放弃掉。 喜欢上剑,是他认为最最幸运的事。 小柒说道:“练剑是可以自保,也可以保护别人。我的剑现在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我还需要爹爹的保护,等长大了我要保护他,保护爱我的人。” “剑如今对于我来说,只是喜欢而已。” 小柒的长篇大论她没听进几句,不过她听到了那句“等我长大了……” 她望着小柒如星光闪耀的眼眸,认真道:“小柒,你会保护我吗?” “我会的!”小柒的眼睛好似夜晚的星空,那么让人安心。 “嗯……”芸雨甜甜地应了一声,她很满意这个答案。 “为什么你的爹爹能保护你,你可以到处玩?而我的爹爹就不让我出去,说他忙,不能带着我。”雷芸雨委屈巴巴,羡慕小柒可以拥有一个不那么忙的爹爹。 小柒安慰说道:“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到处玩啦。” “然后,我会保护你,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惊魂时刻 “那你可要好好练剑,不要等到我长大了,你却保护不了我。” 小柒忽然觉得他喜欢的事有了价值,他小小的肩膀担起了一些责任。尽管他还没长大,却感觉到了压力。 这压力迫使他的剑有了守护之力,当一把剑不再为了自保,而是为了守护,他的威力不可估量。 小柒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雷芸雨的俏脸,说道:“我会的!” “剑一,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承诺吗?”雷芸雨不禁喃喃自语。 “大概你已经忘了,也怨不得你,任谁也记不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吧?” 她却忘了,她自己还记得,刻骨铭心。 道可盗猜到雷徒儿和剑一的渊源很深,毕竟剑一最初找到他的时候就是为了她,只是没想到雷徒儿比他想象中的更了解剑一。 道可盗调侃道:“雷徒儿,你们不会是青梅竹马吧?” 雷芸雨还在神游,愣神中,道可盗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都没反应。 直到一声鹤鸣,声闻于天,打断了雷芸雨的思绪。 “盗师傅,你说什么?”雷芸雨回过神来,隐隐约约看见道可盗的嘴皮在动。 道可盗兴趣缺缺,“没什么。” 两人继续上路,丛林逐渐从绿色转为黑色,天黑了。 突然,前方有光,一只孔明灯飘了上来。 雷芸雨兴高采烈,指着孔明灯道:“盗师傅,你看,孔明灯。” 道可盗抬头一看,微笑道:“这孔明灯是从诅咒之地飘上来的,也不知是谁放的孔明灯?” “盗师傅,我们快许愿!”雷芸雨嚷嚷着,闭上眼睛,睫毛弯弯,抱手祈福。 等雷芸雨许完愿,道可盗笑眯眯地说道:“这孔明灯实现的是放灯人的愿望。” “我不管,我的愿望已经飞上去了,就让孔明灯搭我的愿望一程吧。” 道可盗摇摇头,雷徒儿任性的样子有时让人头疼,有时又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他好奇道:“雷徒儿,那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不告诉你!” 道可盗也不在意,抬头望向孔明灯,学着雷徒儿的样子也许了一个愿。 雷芸雨撇撇嘴,“你不准许太大的愿望,孔明灯搭载过多的愿望就飞不起来了。” “哈哈!你这徒儿,还不许我许愿了。”道可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没有不让你许,这不是人家的孔明灯太小,我怕他搭太多愿望掉了下来。” 道可盗被她这样单纯的想法逗笑了,“就算是全天下人对着他许愿,他也不会掉下来。如果掉下来了,也不是愿望的问题。” 不过这话他不忍说出来,就让她这么觉得,这世界需要这样的单纯。 “那我们放一个属于我们的孔明灯,一个大大的,可以搭载很多愿望的孔明灯。”道可盗夸张地把手张开得很大很大,仿佛他的手都不足以形容有多大,可以把人都带上去。 “好呀……那我就可以把所有的愿望都许上去,刚刚我就许了一个。”雷芸雨竖起一根食指,好像只许一个愿望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道可盗一怔,“雷徒儿,你好歹也是武林盟主的大小姐,有什么愿望是完成不了的?怎么还有这么多愿望?” 雷芸雨白眼一番,“我的愿望要是容易完成那还是我的愿望吗?再说女孩子的愿望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你不懂。” 道可盗一愣,他还真是无法辩驳。 两人往前走几步,已是居在最高处,再往前就是陡坡。山下地势低洼,赫然是一座盆地。 而盆地上,一座不夜城拔地而起,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他们虽在高处,却也能感受其中的喧闹。 这一下,就让他们想起了雷州的夜市。 两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是偶遇好久不见的老友,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遇到同类。 然而,越是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城镇,两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也渐渐褪去。 因为,他们想起来,这里是禁地。 禁地,是人的禁地,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在这里生活,因为生存都是一个问题。 而这座灯火通明的城镇,该不会是鬼城吧? 两人不禁打了一身寒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寒意。 “盗师傅,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禁地不应该会有人生活在这吧?” 道可盗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记忆剑兄的地图上,诅咒之地就在这。不过这个地方很偏僻,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真有人在禁地这找到生存的办法。” 雷芸雨点点头,她宁愿相信是有人建起这座不夜城,而不是一座骇人听闻的鬼城。 “剑一,就是为了来这,是吗?” “我想,是的!” 雷芸雨运转内功,脚底雷霆闪烁,雷霆步法施展,那是雷府最高阶的轻功步法。此时有若水心法加持,与雷霆步法相得益彰。 她魅惑一笑风情万种,连月色都要甘当绿叶,“盗师傅,那还等什么?” 道可盗朗声笑道:“哈哈,不必再等!剑兄,我们来也!” 道可盗同样运转功法,身轻如燕,率先冲下山去。尽管天黑路暗,可阻拦不了他们迫切的心。 分一丝内力入瞳孔,夜视不在话下。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对他们来说完全不适用。此刻的他们好似神有神翼,或踏石或踩叶,速度之快,犹如雁过不留痕。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像是两条夜行的长蛇在丛林中穿梭。 “盗师傅,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那城镇的大门?”雷芸雨穿梭在前方,回头一望,傲然说道。 道可盗露齿笑道:“雷徒儿貌似觉得可以快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这不在你前面了吗?” 道可盗忽的一闪,已是飘在雷芸雨的前方,他转头说道:“雷徒儿,还差得远呢!” 雷芸雨琼鼻一皱,玉手掰扯一块树杈往前扔去,“哼!盗师傅也不让让我,就知道欺负我。” 道可盗身影往旁边一闪,躲开树杈,悠然说道:“我这是告诉你,师傅还是师傅,姜还是老的辣。” 雷芸雨赌气似的不说话,疯狂运转内功心法,脚上雷霆之光闪烁不停,迎风飘动,欲赶超道可盗。 不想道可盗灵活得像只野猴子,聪明机灵,双手并用,挂在树上,压弯树枝,飞了起来。 雷芸雨瞠目结舌,望着飞起来的盗师傅,气沉丹田,吼道:“作弊,这是作弊!” 道可盗又在树上转了两圈,说道:“这哪是作弊?这叫借地取材,灵活运用,你也可以。” “哼,我才不要,跟个猴子似的,丑死了!” 道可盗叹道:“我丑不丑不知道,你可以落在后面了,我要是不等你,你连我的人影都见不着。” 雷芸雨郁闷地用力踩上枯叶上的树桩,那树桩像是被凶兽糟蹋过,圆滚滚的像是实心的木桶,说道:“盗师傅为老不……” 话未说完,她惊叫一声,人在树桩上踩起滚轮滑了下去。脚已经停不下来,唯有不断的踩动才能保持平衡,飞快如一只跌落山坡滚动的刺猬。 在道可盗诧异的眼神下从他身边刷刷而过,“这……雷徒儿,你有悟性呀!这够快的,等等我!” “呀!盗师傅,救救我,我停不下来!”雷芸雨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她不过是被盗师傅气得踩了一下脚下的树桩,结果就这么滚动起来。 这让她停不是,不停不是。如果停,她铁定摔个七零八落;如果不停,她的脚就得不停踩着。 滚到小石子,树桩连同她都飞了起来。再度落下,又顺着滑坡飞快地滚动。 “盗师傅,救命呀!”雷芸雨求救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是她不想好好说话,而是这种情况由不得她。 “雷徒儿,不要急,你好好控制你脚下的树桩,我这就来!”道可盗可算发现这是意外,而是徒儿的反击。 道可盗全力以赴,内功运转到极致,轻功更是全力施展,然而,依旧是差了一点。 “盗师傅,你快一点,我要撑不住了,我的脚已经麻掉了。”雷芸雨哭丧着,脚踩得是越踩越快,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在滚桩上手忙脚乱。 “雷徒儿,你再坚持一下!你别慌乱,试着运转内功,让气息平稳下来。”道可盗一边追赶一边指导,单靠他肯定是不行的,还需要她本人冷静下来。 其实,若是雷芸雨能够淡定从容,运转内功,也不至于这般手足无措。若是一开始泰然处之,不慌乱,也不至于顺着滚桩踩着下去。 可惜,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道可盗也没心思想这些,他焦急之下,也是失去了冷静思考,只顾着靠蛮力追赶。 “啊……我也想冷静,可是我的脚停不下来,你让我怎么冷静?”雷芸雨哭腔说道,说到最后甚至在责怪盗师傅。 道可盗恨不得自己长了四天腿,此时的他已经是火力全开,泥土都被他踩入三分,如风如箭,快如闪电。 他快追上了,说了一句,“雷徒儿,别怕,我追上了。” 雷芸雨刚想应上一句,心也是安稳了一下,想着盗师傅马上就能把她救下来。 可是,刚巧滚桩撞到了一块石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啼笑皆非 “啊~~~” 雷芸雨再次飞了起来,尖叫声同起,声音颤抖,脚一软,已是找不到平衡。 她闭上眼,想着落下去后人会像滚桩一样滚下山。 想象当中的落地没有发生,被人抱了一个满怀,而那木桩被人踹在一边卡在树旁纹丝不动。 这力度,这角度,这控制,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绝妙的高手才能拥有的。 她的眼睛是闭上的,她想,“应该是盗师傅接住我了。” 她睁开眼,不敢置信,像见到鬼一样,却是十分惊喜,“剑一!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道可盗这才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剑兄,好久不见。你出现得恰是时候,晚一点我这徒儿都要滚下山。” 剑一把雷芸雨放下,“你这是收了个祖宗当徒弟呀,我是没想到你会把她带到禁地来。” 雷芸雨俏脸一红,两眼一瞪,愤怒说道:“我怎么就成祖宗了?我有那么难伺候吗?” 说着,她朝剑一的腰上一掐。 剑一吃痛皱眉,嘴里不依不饶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这大小姐脾性,一般人可受不了。” “哼,不理你了!”雷芸雨扭头转身不言语。 道可盗赶紧替雷徒儿说好话,“剑兄,这人三日不见即更刮目相看,雷小姐的脾性收敛了很多。出门在外,这脾性总会被磨掉的。” 雷芸雨像一只被母鸡护住的幼崽,雄赳赳,气昂昂,仰起头说道:“哼,听到没有,本小姐善解人意,才不会给人找麻烦。” 剑一苦笑摇摇头,暗道:“你给人找的麻烦还算少吗?就说现在,还跑到半岛禁地来了,这绝对是雷盟主明令禁止让你不可来的地方。” “也罢,反正你都离家出走了,山高皇帝远,雷盟主也管不了你。就是不知道盗兄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辛苦他了。” 剑一见道可盗风尘仆仆,哪还有原来云淡风轻,茕茕孑立,无拘无束的样子,叹息不已。 余光淡笑看着他们,这道可盗他已经见过一次,而这位俊俏的女扮男装的小姐则是第一次见,不过想来应该就是那位被人掳走的雷小姐了。 余光见这两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也是头疼不已,其实他看出来剑一挺在意这位雷小姐,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没那么好听,两人倒更像是欢喜冤家。 余光在一旁拱手说道:“盗兄,又见面了。” 道可盗拱手回礼,满脸歉意,“瞧我,居然把光兄晾在一边,还未感谢你把这罪魁祸首的木桩踹开。” 余光不以为意,摆摆手,“无妨,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只是没想到我们是在这种情形下再次见面。” 道可盗苦笑,确实如此,他们在这种啼笑皆非的情况下再次见面。 三个大男人如果不是为了照顾雷芸雨的面子,绝对是要仰天大笑的,任谁也想不出一个人怎么会踩在树桩上滚下山。 雷芸雨本来还有点窘迫,在跟剑一的吵吵嚷嚷下倒是气愤大于窘迫了。 此时见还有另外一人,便想起盗师傅跟她提起过跟剑一同行的那个人。 此时,她闪动光亮如雷霆的双眸,说道:“你就是余光,对吧?” 余光爽朗笑道:“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雷小姐也知道我的名字。” 雷芸雨见他如此,眼眸灵动,乖巧笑道:“盗师傅告诉我的。” 余光望向剑一,调侃道:“剑兄,你对雷小姐的偏见太大了,我觉得雷小姐秀外慧中,文静可爱,江湖上没几人比得过。” 剑一长叹一声,拆台道:“光兄,你别被这一时所欺骗,等你们熟悉起来,你就知道雷大小姐的任性了。” 剑一在说“大”字的时候着重咬字,就是为了让她听到。 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剑一想带她回家,她不肯,让她跟着盗兄,却又再次不见,虽说责任不在她,可也太让人不省心了。 尤其是现在,又来到禁地。 在禁地,他都自顾不暇,现在还要带上这个拖油瓶,实在是一言难尽。 雷芸雨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她关心他的安危,好心好意来禁地找他,他还不领情。不领情也就算了,冷嘲热讽的算什么男人。 雷芸雨撇撇嘴,“我就算是任性,我也不对别人任性,我就对你任性,有本事你不别管我。” 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暗暗道:“反正你当初为了别的女人,也不管我了。一别一个月多,都没想着回来,而且我还差点……” 想到这,眼眶红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剑一见状,烦躁之余也是责怪自己,受不了女子流泪的他,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道可盗也不知剑一怎么如此反常,许久未见,一见面就冷言冷语。 这个状态可不利于他们在禁地这种危险之地闯荡,人心若是有隔阂,害的总归是自己。 余光也看不过去了,也许剑一有不满,可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敢走。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当然是接受这一现状,行事更加谨慎就是了。 余光说道:“雷小姐,你的任性我们买单。别管剑兄,他大概是被狮子吼到脑子的水在晃荡。” 就连松鼠药药也觉得剑一过分,它站在剑一的肩膀上,一直注视着雷芸雨。 不知为何,它觉得雷芸雨身上的气息很是熟悉,对它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它一跃跳到雷芸雨的肩膀上,好似在站队,朝剑一吐了吐舌头。 “呀……”雷芸雨被药药这一跳惊叫一声,她的香肩因为药药这一抓吓得紧绷,胸脯猛地一晃。 “剑兄,你的宠物都觉得你过分,不要你了。”道可盗也加入维护雷徒儿的队伍中来,一下子,剑一就被孤立了。 少数服从多数,剑一明白,这回是自己错了。 剑一举手投降,“我该,我的错。” 雷芸雨把药药抱在怀里,贴在胸前,像是抱着一个孩子,摸着它的毛发,朝剑一冷哼一声。 “好你个药药,见色忘义,一见美女就投怀送抱了是吧!”剑一郁闷,盗兄和光兄也就算了,怎么连只松鼠也看不过眼。 难道就因为雷芸雨是个美女吗? 好吧,这个原因就够了。 这是剑一第一次这么受挫,不仅孤立无助,还要受鼠冷落。 药药开口说道:“不是我见色忘义,而是你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话一出,雷芸雨还没觉得怎样,道可盗张口结舌,指着药药震惊道:“你们,你们听到没有,这只松鼠说……说话了!” 雷芸雨这才反应过来,这只松鼠不是像猫鹰那样会说她听得懂的圣魂语,而是真的会说人话。 “药药,你会说话?”雷芸雨把它抱在眼前,离开了温柔之处,凝视着它。 “如果你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句话就是我讲的。” 她欣喜地说道:“剑一,你的松鼠会说话。” 她好像在替剑一高兴,甚至在想,剑一兴许还不知道药药会说话。她像孩子一样不记仇,瞬间忘记不开心的事情,把罕见的发现告诉剑一。 不想剑一早就知道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呀,药药会说话。它因为长期生活在充满灵气的潭水旁,又吃了很多齐神医的药丸,药力挥发,让它提前会吐人语。” “这也太神奇了!”道可盗还是第一次见闻,靠近雷芸雨,仔细端详这只会说话的松鼠。 “你们都没遇到过修炼成精的妖精吗?他们都是会吐人语,没什么出奇,我小时候跟着慧觉法师还遇到过狐狸精。” 雷芸雨竖起耳朵,听到狐狸精三个字,面色不善,冷冷道:“狐狸精!狐狸精好看吗?” “有一说一,应该还挺好看的吧,那时候太小,对她们的容貌没什么印象。” 道可盗这个万花丛中过,阅女无数的闻香楼贵宾惊呆了。狐狸精这种,他还没尝试过。一时间心痒痒,嫉妒捕捉到一个关键的信息点,“剑兄,她们?你这是被一群狐狸精调戏了吗?” 雷芸雨瞪大了眼,不由的觉得厌烦,她想听听剑一会怎么解释,她忽然害怕盗师傅说的话会是真的。 剑一白眼一翻,“想什么呢你,我那时候还是个小沙弥。” “剑一,你还做过小沙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雷芸雨十分诧异,就差说你怎么背着我当了小沙弥。 余光倒没有很出奇,毕竟能把常常挂在嘴边的人,想来也是师承大法师,在寺庙静修过的人。 剑一挠挠头,“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我父亲让我去庙寺修行一个月,呆的时间也不长,有什么好说的。” “小沙弥和狐狸精……”道可盗的眼眸深处有一个小人在浮想联翩,已经想好了一个可歌可泣的人妖相恋的故事。 他的嘴角慢慢扬起,猥琐地狞笑。 剑一恰好看到这一幕,直接给他来个锁喉。 “盗兄,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敢把我想象进你的片段,看我不把你胖揍一顿。” “误会,剑兄,误会,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我堂堂正正,怎么会想那些龌蹉之事。” 雷芸雨捂嘴轻笑,余光也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大闹,就连松鼠药药也是啧啧感叹,对于狐狸精也是有了自己的一番品味。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下山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打破了刚刚不愉快的氛围。何况本就不是敌人,何必弄得剑拔弩张的。 剑一放开道可盗,忍不住又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误会谁都不会误会你,一肚子坏水,一个劲在那打鬼主意。” 道可盗被戳穿,想起当初两人志同道合,憨笑挠头,“剑兄,打也打了,还不让人想了?” 剑一作势又要锁喉,道可盗连忙双手抱头蹲下,求饶道:“不想了,不想了……” 雷芸雨把药药占为已有,不让它回到剑一身上。她一边摸着药药的柔发,一边打了一个哈欠,说道道:“夜色俞深,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入城。” 余光点点头,“说的是,等住店后我等再寒暄也不迟。” 哈欠会传染,剑一打完哈欠,泪水夺眶而出。不过,他在不经意间擦干。 一行人轻功运起,疾驰而下,嗖嗖的风声在耳边擦过。四人犹如夜行的猫,敏捷迅速,肉眼根本无法追踪到他们的影子。 走在最前头的是道可盗,紧接着是余光,再然后是雷芸雨,药药趴在雷芸雨的香肩上,剑一押后。 倦意袭来,药药甜甜睡在肩头。不得不说,雷芸雨的香肩柔软舒适,可比剑一的舒服多了,再加上她温馨的气息,让它十分安稳。 余光时不时与道可盗齐头并进,聊了起来,“盗兄,上次见面太过匆忙,都没能跟你畅饮一番,很是遗憾。” 道可盗的侧脸无可挑剔,耐看十足,他爽朗一笑,也是感慨道:“原来光兄也是好酒之人,那我们定要喝到夜色阑珊。说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雷徒儿,想来我也就与你们一同前往禁地了。” 余光本就是快意恩仇,爽快干脆的人,想当初还误会了道可盗,若是一同前往,没有剑一的解释,说不得给他不了什么好眼色。 “如今也不算迟,让我没想到的是,盗兄居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道可盗掠过一块巨石,在空中说道:“你们才让我们感到意外,一路上我跟雷徒儿还讨论你们会不会已经回程,兴许我们白跑一趟,结果居然在这碰上面了。” 余光跳上巨石,从巨石飞下,长叹一声,“如果你跟剑兄走过路你就知道了,近处不走走远处,有捷径不走,山路十八弯不放过任何一弯。” 这话真情实意,引起道可盗的共鸣,他不厚道地长啸一声。 雷芸雨在后面跟着,嘟囔道:“盗师傅发什么神经,嗷叫什么,跟个兽猿猩猩似的。” “大概是余光讲笑话给他听了,你的盗师傅听到笑话就是这个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笑得很难听,于是就长啸一声,以此来掩饰。” 雷芸雨被剑一逗笑了,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如同喜鹊。 剑一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暗暗自责,自己有时太过冲动,一言不合就逞个嘴强,弄得气氛不愉快。 雷芸雨笑道:“要是盗师傅知道你这样编排他,你最好看紧你随身携带的物品,免得隔三差五就被盗师傅偷了。”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盗兄要偷便让他偷,反正我身无长物。” 雷芸雨摇摇头,为盗师傅感伤道:“唉……遇到你这么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朋友也算他倒了霉。” 这慢悠悠的两人才刚刚越过这块巨石,道可盗和余光他们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他们了。 道可盗拍拍余光的肩膀,“兄弟,感同身受呀!” 他轻生说道:“光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剑一他,是个路痴。” 余光噗嗤一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不得不说,让剑兄一个人走,方圆几里他都能自己跟自己鬼打墙。”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剑一不知道,他的两个好朋友正在讨论着他。无论是好事坏事,还是怪事趣事,通通说个遍。此时若是要有一碟花生米和一壶好酒,他们能说个彻夜不眠。 余光望着那两个慢吞吞的人,疑惑道:“是我们太快了还是他们太慢了?” “光兄,这你就不懂了,跟女孩子走,步伐得小一点,速度得慢一点,感情才能深厚一点。” 余光若有所思点点头,暗道:“那我跟耿乐一起走的时候,也要走慢一点。” 剑一运转内功,远远眺望,已见到他们到了山脚下,于是跟雷芸雨说道:“芸雨,光兄和盗兄他们已经在下面等我们了,我们也快一点吧。” 雷芸雨点点头,若水心法运转,雷霆步伐施展,电光火石,人影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内。 剑一诧异道:“呃……芸雨的内功怎么好似提高了不少,而且这内功并非是雷霆心法,倒跟盗兄的心法很像,这是怎么回事?” 剑一沉吟片刻,一跃而起,于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犹如大鹏展翅,踏空而行。 他跟在雷芸雨身旁,关心问道:“芸雨,你是不是散过功?” “嗯……你看出来啦?”雷芸雨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了,毕竟这样的事瞒不了他。除非是感情上的事,你不用刻意瞒着,只要不挑明,剑一他是不会知道的。 “木讷”,这是雷芸雨唯一能想到用来形容他的词。 “你的盗师傅帮你散去的?”剑一皱眉,暗道:“盗兄怎么也陪着她胡闹,难道不知道散功是多么危险的事吗?” 剑一猜测得太准了,雷芸雨反而不开心,为什么这样一个聪明的男人对感情的事会如此木讷? 雷芸雨撇撇嘴,“怎么就是盗师傅帮我散去的,就不能是我自己散去的吗?” “哼,你还没有这本事!虽说武功越高散功越难,而你的雷霆心法才堪堪入门,但即便这种程度的散功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承受得住的。”剑一言之信誓旦旦,逻辑缜密,毋庸置疑。 “少瞧不起人!”雷芸雨说完,见剑一一动不动盯着她,真让人受不了。 “是啦,就是盗师傅帮我散去的雷霆内力。” 剑一正要大发雷霆,质问她为何轻易散功? 雷芸雨刚好说道:“因为我觉得雷霆心法与我格格不入,所以想改修内功功法。我要变强,我想靠自己,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剑一见她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压抑住责怪的想法,叹道:“可你知不知道散功所受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再者说,如果你改修的内功又不合适的话,那你的武功休想再进一步。” 雷芸雨眼神黯淡,淡淡说道:“剑一,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下决定之前就想好了一切,一切痛苦,一切磨难,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我不要,我再也不要那种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弱小的感觉。” 她冷若冰霜地说道:“我不想等到最后才明白,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我不想再被别人伤害的时候为自己的弱小追悔莫及。” 剑一如遭雷击,心里如滔天巨浪在翻涌,好似重新认识雷芸雨。 “你……”剑一微微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想问,“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混球于飞对你做了什么?” 他没问,他不想让她再回忆起不堪的往事。 “也罢,我再为你找别的法子。这伤害虽然不可逆,可还是有可能调养回来。” “好……”她说的话有些多了,只是简简单单回应一句。 她陷入执迷,她想:与其被别人伤害,还不如被自己伤害。今日所受的苦难也许能替代未来所受的伤害。 “小雨,对不起。”剑一凝视着她的眼眸,好似要冲进她的眼里,“我曾经对你承诺过,等你长大了,我要保护你,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可是,我却没保护好你。”剑一低下头,黯然神伤。 两人已经没有继续下山,而是停了下来,山风很冷,吹着他们的衣服,吹着他们的脸庞,吹着他们的心。 雷芸雨眼里噙着泪,她的泪是感动的泪,“原来小柒他还记得,这就够了,起码不是我一厢情愿。” 她故作镇定,无所谓似的说道:“往日就不提了,我们赶快下山,别让他们久等了。” 山下的两人见山上的两人不动,余光猜想道:“剑一不会又跟雷小姐吵起来了吧?” 道可盗咬牙切齿,“剑兄要是这么没男子气概,那我可要教教他了!” 他攥紧拳头,怒发冲冠,觉得剑一已经触碰到他的逆鳞。 余光哑然失笑,赶紧改口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他们不一定在吵架。” “那你说说,他们还能在干嘛?” “这……或许,看风景?”余光的解释自己都不相信,苦笑不已。 道可盗煞有其事地说道:“嗯,还真有可能。” “不如,我们再上去一趟?”道可盗始终不放心,心系雷徒儿。倒不是担心雷徒儿会出现安危的问题,而是怕剑一伤了雷徒儿的心。 “不必,你看,他们下来了。” 道可盗仰望一看,还真是,他们下来了,速度还不慢,宛若一龙一凤云卷云舒。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可又不怎么舒服。 剑一再次腾空,衣袂飘飘,如同腾空踩云。而雷芸雨脚下如闪电,雷霆霹雳,笔走龙蛇般穿梭其间。 两人没有再交谈,也没有别的事耽搁,自然速度飞快,风吹在耳边有一丝凉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屏气凝神 这一丝的凉意让剑一惆怅,他想“哥哥”了。 离家多年,未能尽孝,哥哥代劳,甚是想念。 “该找个时间回家看一看了。”剑一这个念头刚起,人已到了余光跟前。 雷芸雨紧接着飘到道可盗面前,道可盗可谓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好似故意做给剑一看。 药药这时候也醒了,因为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温馨而陌生。 这座城,灯火通明,灯笼悬挂街道两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有种不夜城的味道。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打扮成奇装异服的人来来往往,细细打量,则会发现他们的耳朵尖尖的。 剑一和余光却是知道,这座不夜城实际上是一座妖精之城,修炼成精的妖兽们化为人形像人类那样生活。 “不是说没有人生活在禁地吗?这座城镇不管怎么数,少说也有上万人吧!”雷芸雨不得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 道可盗眼眸寒光大作,倒是发现一些端倪,他幽幽说道:“他们怕不是人?” 雷芸雨瞳孔一缩,惊悚地看着道可盗,“盗师傅,你看出了什么?他们不是人,难不成是鬼?” “传说有阴阳眼的人才能以肉眼见鬼,我们自是无阴阳眼,自然也见不到鬼。而能化为人形的,也就只有修炼上千年的妖精了吧!”道可盗有意无意还看了趴在雷芸雨肩膀上的药药一眼。 道可盗所说的阴阳眼让剑一为之侧目,想起了当初他把指路石赠给的小女孩丫丫,指路石化为了阴阳石,成为了丫丫的阴阳眼,让丫丫见到了爸爸妈妈。 “这样吗?你怎么看出他们就是妖……”雷芸雨边说边望向城镇上的人打量,也是发现了他们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他们瞳孔的颜色不一,有的如同蛇眼,有的如同鹰眼,有的如同猫眼,再有的似乎跟药药的眼睛很相似。 药药见道可盗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是对他大为改观。原本它还嫌弃他平平无奇,怎么就成为了雷小姐的师傅。在它看来,准是他上赶着求着哄着好为人师。 其实,它的想法与事实相差不远,确实是道可盗连哄带骗要当雷芸雨的师傅。只不过,道可盗并非没有真本事。 试问如果从一个人的样貌上判断,那怎能准确看出此人的本领高低? 道可盗明显被人低估了,当然,这是一个盗贼的基本准则,越是不起眼,越能容易得手。 而雷芸雨确实是一个例外,大概这也是她出师第一偷失败的原因。 药药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坦诚相告,反正即便它不说,剑一和余光也会说。 “盗侠说得不错,他们确实不是人,而是像我一样修炼的妖兽,区别在于,他们已经修炼成精,而我还未修成。” 药药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雷芸雨诧异道:“剑一,这就是你们要来的诅咒之地,一座妖精之城?” 她暗忖道:“薛家的诅咒之谜还跟妖精还牵扯上关系了?” 剑一点点头,虽然不清楚薛家的诅咒跟这些妖精有什么关系,这座不夜城又隐藏了多少秘密,可是根据所引,就是此地。 “那还等什么?走吧!”雷芸雨大步向前,迫不及待想去见识一下这遍地是妖精的城镇。 在外观上与雷州繁华的城镇一般无二,至于这里边的景象是否与雷州的相似就不由而知,唯有深入虎穴,前去一探。 还未等剑一劝阻,药药就开口说道:“别急,忘了跟你们两个说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活了千年的妖精,嗅觉灵敏,轻而易举就能分辨出你们是人类。” 雷芸雨把它抱在眼前,疑惑道:“分辨得出又如何?他们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药药点点头,“差不多……” 雷芸雨眉头紧蹙,“那我们是进去不得了?” 雷芸雨望向剑一,想知道他有没有想法。 药药急促说道:“雷姐姐不要急,我有办法,只是这法子你们可能接受不了。所以,还得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剑一也是好奇,之前药药也提了一嘴,只是后来,任他怎么说,药药都不肯告诉他们它的方法是什么,说只有到了诅咒之城才可以告诉他们。 余光已有不好的感觉,因为他想起药药此前所说的沾点妖兽的气息。 他的师傅曾经对他说过,如果遇到十分强大的妖兽,或是你想躲过妖兽的追杀,那就将粪便涂抹在身上,掩盖自己本身的气息。 因为妖兽的嗅觉十分灵敏,他们能识别同类的气息。而粪便,就是掩盖气息的灵丹妙药。如果是同类的粪便,他们甚至可能把你当作同类。 那时,余光只把这个当作笑话看。 现在,难道这个笑话要发生在他身上吗? 余光竖起耳朵,他决定,如果真要涂上粪便,他就大义凛然地拒绝,就在外面等他们凯旋。 “这个方法……这个方法,就是……”药药吞吞吐吐,就是没说出来,似乎在担忧些什么。 雷芸雨没想那么多,心急如焚的她只想赶快进到妖精之城,于是她催促道:“药药,你倒是说呀!” 药药将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个法子就是让我在你们身上放个屁!”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实在是太骇人听闻! 稍微能接受的就是余光了,毕竟他一开始想的是实体,而这实体换成了气体,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要这气体不要带出一些液体,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商量的。 雷芸雨美眸惊悚,单只手把药药拎得远远的,又舍不得扔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药药苦啼啼,“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道可盗率先大义凛然地说道:“剑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下就不奉陪了,只能在这等着你解答回归。” 余光看着道可盗,震惊之色浮于脸上,“盗兄,你这说辞怎么跟我的一样?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余光琢磨着说辞,想着该怎么拒绝。 剑一苦笑,别说他们了,就算是他,也很难接受,甚至想放弃。 比起这样,还不如让他杀进去。 药药一见众人这反应,虽说已在意料之中,可还是很受挫。想想看,它又不是人,放的虚恭当然跟人的不一样。 药药撇撇嘴,嗷着嗓子说道:“我是一只松鼠,吃的是坚果,放屁是不臭的,只是为了让你们身上沾染我的味道罢了。” 它委屈说道:“我又不是你们这种杂食性的,放的屁臭邦邦的。” “胡说,仙女就不放屁,即便放,也是香的。”雷芸雨不乐意了,说归说,怎么还言语攻击,那她是不服气了。 三个男人暗自偷笑,就是不知道笑仙女屁还是笑药药被驳斥了。 药药嘟着嘴,可爱暴击,“雷姐姐,我说的是他们这些臭男人呢!” 三人不乐意了,你这直接是指桑骂槐了不是,就差指名道姓了喂。 剑一笑骂道:“好你个药药,说谁臭男人呢!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带把的!” “哦?”雷芸雨惊讶道,这倒是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只见她翻起药药来,想看看它嘘嘘的地方。 药药羞地捂住自己的小点点,炸毛道:“雷姐姐,请自重,我将来还要娶媳妇生孩子的。” “小气鬼!你这不还是小不点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雷芸雨也不羞,大大咧咧的。 三个大男人在一旁看戏,虽说有些少儿不宜,不过他们都是男子汉,看的是津津有味,宛如闹洞房的现场战况。 药药此时表情肃穆,口气坚定,守住身为男人的尊严底线,“那也不行,除非你要嫁给我!” 雷芸雨还没反对,道可盗冒了出来,“药药,越说越不对劲了,你是只妖兽,就该找一个窈窕松鼠做媳妇,别打我徒儿的主意。” 药药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一下子得罪了所有人。关键现在怎么还扯上了嘘嘘了,明明是两股之间的事。 药药赶忙把话题扯回来,“我们还是先说正事,不如我放一放给你们稍微闻一闻,若是有一丝臭味,你们大可以闭息拒绝。” 剑一略微思索,感觉可行,所谓人有三急,人之常情,大可不必谈之色变。 “就这样吧……盗兄,光兄,你们也别急着拒绝,没有你们的鼎力相助,我的拳脚也难以施展的呀!”剑一已是开口求助,两人也不是真的临阵脱逃,当下只好同意。 雷芸雨把药药放下,叮嘱道:“离我远点,离他们近点,我的鼻子比他们的要灵敏。” 为了不被药药的声浪首当其冲,雷芸雨也是豁出去,把药药赶走。 药药是三步两回头,“果然,女人的心,是善变的。” “你们准备好!我来了!”药药蓄势待发,把菊花对准众人。 剑一他们已经是屏气凝神,只要稍微有一丝臭味就闭气隔绝。 “噗!”药药的尾巴翘了一下放了一声,清晰入耳,感觉是一道有味道的声音。 剑一他们以为这就结束,准备稍微吸纳一丝判断味道。 没想到又一声“噗……”! 连续八声,药药的尾巴也翘了八次,翘一下放一声,翘一下放一声。 众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太逗了! 他们顿时忘记了屏气凝神,哈哈大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城内 忽的一阵风吹来,四人连忙捂住鼻子,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正如药药所说,它乃一只松鼠,吃的食物单一,所释放的气体无色无味。 然而,它却忘了,最近吃了很多齐神医的丹药。所以,这气味有了一股药香。 “我没骗你们吧!是不是没味道?”药药略显尴尬,觉得这连环八响有点夸张。 四人一言难尽,总不能说闻到一股药香,起码不难闻,只是若是让这气味在身上萦绕,心里还是会觉得隔应。 不过这并非多大的事,剑一不等余光和道可盗拒绝,直接恳求道:“光兄,盗兄,委屈两位了,若是城中有酒,我请二位一醉方休。” 两人对视一眼,便是应了下来。 雷芸雨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怎么还区别对待,嚷嚷道:“剑一,你怎么不问问我?” 剑一说道:“我不必问你,你的心已经飘进去了,再说你一直抱着药药,身上一直有着它的气味,委屈不了你。” 雷芸雨嘟起金鱼嘴,算是接受这个解释,“好吧……你的酒可别忘了我!” 她招手把药药唤了回来,对着它的尾巴扇扇风,其实味道早就消散了。 药药闻到与以前不同的味道,不再吭声,噤若寒蝉,把选择权交给他们,反正它是一定要回去的。 因为,那是它的家园呀! 剑一望向药药,狠下心说道:“药药,就按你说的法子来办。” 余光和道可盗同时点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却也舍命陪君子。 药药面色一正,说道:“那你们可不能再笑我。” 四人忍俊不禁,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药药深吸一口气,酝酿片刻,一跃到剑一身上轻轻一放,再到余光,最后在道可盗身上倾泻怒放,开怀通畅。 道可盗脸都黑了,严重怀疑药药在报复他。 雷芸雨见盗师傅有大发雷霆的迹象,赶紧把药药唤过来。 “药药还是个孩子,放过它。”雷芸雨灵眸闪闪,让盗师傅心一软也就作罢了。 剑一大步向前,说道:“走,让我看看这所谓的诅咒之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四人跟着剑一步伐来到城镇入口,城门口站着两个的壮汉,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阵势骇人。 雷芸雨小声嘀咕,“药药,这两人的本体可是只熊?” 药药趴在雷芸雨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说道:“雷姐姐好眼力,他们的本体就是只狗熊。” 那两壮汉把他们拦下,厉声大喝,“你们从哪里来?到诅咒之城所为何事?” 余光一怔,心虚之下,额头冒汗。 剑一却不犯怵,张口就来,拱手说道:“两位大爷,我等就是过来找点事做,养家糊口,家中老母亲等着开锅。” 两壮汉对视一眼,语气稍缓,“城中的苦活不少,尔等只要不犯事,守规矩,大富大贵不一定,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剑一点头哈腰,连连说是,然而两位壮汉就是不放行。 道可盗了然于心,从怀中掏出两枚玉佩,那是从黄家中所盗来之物,就是不知道这两位成精的狗熊看不看得上。 “两位大爷,还望行个方便。”道可盗把玉佩分别放到他们的手上。 两壮汉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把手放下,放行。 剑一暗道:“原来即便是妖精,也少不了这一套。” 四人一入城,被那繁华的景象震惊了。 入目皆是恢宏的建筑,茶楼,酒肆,当铺,无一不是精雕细琢的高楼。 人群拥挤,人来人往。 或者说是遍地妖精,他们肤色各异,奇装异服,习性迥异,却是在这城中其乐融融,求同存异。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之间能够交融碰撞,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才使得这座城如此繁荣昌盛。 如果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们的本体。 例如,剑一就发现一只妖精总喜欢吐出蛇信,其眉头还有几片蛇鳞,腰肢弯曲,柔韧性不凡。不出意外,这就是一条蛇精。 余光则是一直盯着一只妖兽,那只妖兽头顶两只牛角,鼻孔上挂着一只铁环,手持混铁棍,时不时就从鼻孔喷气。一声喷嚏,震耳欲聋。不出意外,这就是一头牛妖。 当然,让道可盗心跳都停了一下的,是那男人的天堂。 一块牌匾上刻着:夜不归。 楼前,花枝招展的女人莺歌燕语,招揽穿着贵气,心猿意马的公子。 雷芸雨注意到的是那些女子的打扮,首饰精美小巧不必多说,就是她们身上的锦衣绸缎都是花式各异。 而她们的胭脂水粉涂抹得恰如其分,浓妆淡抹总相宜,感觉浑然一体,又突出她们的格调与性情。 一时间让她购买欲大盛,这男装不穿也罢。 药药黯然神伤,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眼眶红润,尾巴缓缓晃动,喃喃道:“爸妈,我回来了。” 那时,它还很小,记得的东西不多,可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原本他的出生带来的异样还被归为吉兆,全族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爱戴有加。 可惜,当他学会说兽语的时候,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让原有的这一切崩塌了。 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座城镇,没有人注意到药药的忧伤。药药的感伤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群愿意帮助他的人,他想,也许这一次他们能一家团圆。 剑一闻到酒香,喉咙滚动,情不自禁就朝着酒家走去,“果然,酒这东西,不管在哪里,都是少不了的。” 余光四处张望,琳琅满目,尽收眼底。 初来乍到,也不好分散行走,于是各怀鬼胎,跟着剑一先来到酒馆。 毕竟,闯荡江湖少不了酒。他们四人都是嗜酒之人,来到禁地,酒早就被一饮而尽。 如今闻到酒香,肚里的酒虫已是乱爬一通,弄得胃里一阵酸涌。 剑一寻一处有窗口的桌子,四人坐下,剑一靠窗,他望着楼下的景象,恍然如梦。 雷芸雨心思细腻,她担心付不起酒钱,毕竟妖精流通的货币她还未见过,不知她们手中的银两是否可以支付。 “药药,你们这吃饭用的可是银两?” 这话一问,让他们一惊。 “这当真没想到,还好我们还没点菜。”他们同时看向药药,虽说不至于白吃白喝,可仍然好奇这件事。 话说,道可盗拿出的玉佩能够贿赂门卫,也应该能拿来付酒钱。实在不行,可能就只有洗碗这条门路了。 药药噗嗤一笑,“这是自然,我们妖兽有很多事情都是从你们这学来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 众人松了一口气,微微放心,他们可不想吃霸王餐,被人冷嘲热讽还要做苦力偿还酒債。 于是,雷芸雨底气十足,桌子一拍,说道:“小二,拿酒来!” 小二正忙得团团转,客人实在太多,三头六臂也是忙不过来。 不过他嘴里没有怨言,好声好气,热情似火,“客官您稍等,就来……” 人还未到,声已到来。 余光说道:“这诅咒之城跟我想的偏差很大。”即便药药已经跟他大致描述了,还是跟他的想象很不一样。 道可盗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还是平生第一个见到成精的妖兽,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吐人语。” 剑一淡笑道:“光兄,药药都跟你大致描述过诅咒之城,是你期许太大了吧?” 余光摇摇头,“并非如此,比我想象得好太多。并非这里的繁荣,而是这里的妖兽都很好地相处在一起。” 雷芸雨若有所思,“确实,关于这一点,不得不佩服他们。” 药药与有荣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虽然他没有遇到几个人类,都是道听途说,可人类在妖兽眼里是十分复杂的。 有的妖兽觉得人类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恶魔,把他们妖兽赶尽杀绝,侵略他们的家园,把他们赶到贫瘠的地方;有的妖兽觉得人类有十分善良的人,他们和蔼可亲,与他们友好相处;有的妖兽觉得人类是未来,创造力非凡,在改变这个世界…… 药药对于人类是未来这句话很是不解,人类有那么伟大吗? 也许,这要等到去到人类的世界才能明白。 如今,他遇到了善良的人类。 幸运的是,他还没有遇到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想,再也没有比族人更坏的,拆散他的家庭,拘留他的爸爸。 “客官们,你们的酒来了。”小二拿了一壶酒,给他们都斟上一杯。 “客官们,你们看看,还需要点些什么菜吗?” 小二指着挂在掌柜旁的牌子,上面写着这家酒馆的菜名。 菜品不多,也就七八样。 雷芸雨嘀咕道:“这家酒馆也不怎么样嘛,菜品如此之少。” 雷芸雨却是不知道,禁地比之她所在的人类世界不过是个泥丸之地,不过是区区岛屿而已,自然也没有多少物资,那菜的种类自然也就少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厨师。 妖兽的厨艺并不高超,毕竟妖兽天生怕火。 当然,他们对于菜的味道要求并不高,要知道他们原是生吃血淋淋的肉,或是新鲜长出的杂草。 直到他们从人类世界回来,才发现原来食物可以经过烹饪变得如此好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觥筹交错 剑一大大方方地说道:“把你们的菜品都上一遍。” “好咧,客官您稍等。” 小二记下,转身就到厨房吆喝一声。 道可盗再一瞧那八样菜名,皆是鸡鸭鱼素,无牛无猪,素菜居多,甚是惊奇,不由一问,“这酒馆的肉类甚少,不知为何?” 余光灵光一闪,却是明白其中缘由,如此说道:“想来是因为城中牛妖猪妖不在少数,这同类被杀,烹熟而食,定会激愤闹事。” 雷芸雨恍然大悟,这才发觉自己头脑简单,先入为主,错怪这家酒馆了。 药药心中一惊,“原来如此,我原先也想不明白,毕竟我吃的乃是坚果,没有考虑过荤。” 药药郁闷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因为他已想到酒馆的菜单并没有他可以吃的。 剑一点点头,余光的观点无可辩驳。 因为他已瞧见门口来了三只猪妖,那小二迎面而来,吆喝道:“三位爷,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座一直给你们留着呢!这菜,还是老样子?” 那三只猪妖肥头大耳,面部居中一猪鼻显而易见,他们点点头,自顾自地找位置坐下。轻车熟路,显然是这家酒馆的老顾客。 众妖狼吞虎咽,赞不绝口,盘中珍馐,脍炙人口,扫得一干二净,各个吃得油嘴满面,酩酊大醉。 上菜期间,已有几只小妖摇摇晃晃出门去,勾肩搭背,结伴而行,嘴里絮絮叨叨,大道理讲上一通。 剑一有那么一丝错觉,他们不过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剑一沉吟片刻,摇摇头,自嘲道:“是我执拗了,便是妖,妖也有妖的江湖。” 雷芸雨举杯,对众人说道:“来,我们碰一杯!” “敬我们离别多时再次相聚!” “敬这禁地有如此琼浆玉露!” 四人碰杯,夜色朦胧,杯中之物,畅快淋漓,酒至酣处,情深意浓。 “这菜怎么还不上来!”道可盗脸颊泛红,怒拍桌子,性情中人,恍恍惚惚。 “客官们,菜来了,不好意思,上菜上慢了,多多招待,这酒任喝,给客官们免酒钱。”小二招呼几个猫女郎,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放置桌上。 原本四人心中微微不满的情绪被小二这番话冲淡了,小二是面子里子都给了他们。 他们又不是来找茬的人,自是满意,喝酒喝的是畅快,不是添堵。 道可盗这个始作俑者的眼睛已经飘到猫女郎身上,那香飘四溢的珍馐味美都没能让他转移注意力。 道可盗已是垂涎三尺,在酒的作用下,更是丑态百出。 他站起来,又坐下,却没坐到椅子上,扑通坐到地板,引得哄堂大笑。 道可盗刚要发作,猫女郎已是蹲下,将他扶起来。猫女郎的纤手柔软,体香温馨,瞬间就熄灭了道可盗的怒火。 “客官,您没事吧?”猫女郎亲昵地说道。 道可盗已经傻了,只顾点头。 剑一捂着脸,觉得盗兄的节操也跟着掉下地上,他人虽然起来了,可是节操没有捡起来。 雷芸雨瞪着大眼盯着他,咬牙切齿,“盗师傅,注意点形象好吗?” 余光不忍直视,拉着道可盗的衣角,狠下心揪了一下他的大腿,让他清醒一下。 道可盗嗷叫一声,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讪讪一笑,知道自己失态了,收敛了一些。 猫女郎倒是习以为常,这些如狼似虎的目光,这些呆若木鸡的眼神见得多了,她们都饱经风霜,做到熟视无睹。 菜上齐了,猫女郎扭着腰,走着猫步退下。众人的目光随着她们长长的玉腿移动,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 “再给我上一碟菜!”这是那些目不转睛的男人同时冒出的想法。 “掌柜的好手段!”剑一不禁感叹一句。 雷芸雨听到了白眼一翻,“这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龌蹉想法惯着的,好好的酒馆不想着怎么把菜炒好,把酒弄好。” 剑一咳了几声,“掌柜的也只是想把服务做好,毕竟顾客是上帝。” 雷芸雨绯红的脸闷闷不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里,食不知味。 余光再掐一次道可盗的大腿,“盗兄,别看了,你徒儿的眼神都快杀了你。” 道可盗一见雷徒儿,瞬间就蔫了,讪讪道:“呵呵,吃菜!吃菜!” 众人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口酒,气氛有些沉默,与隔壁桌上的觥筹交错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似两个不同的世界。 药药见酒香甚浓,众人又喝得神采飞扬,尤其是雷芸雨绯红的脸颊,好似天空的红霞美不胜收。 药药偷偷从雷芸雨的肩上爬下来,望着杯中的佳酿,蠢蠢欲动。双眸晃动,看着酒水倒影自己的脸庞,趁着众人不注意,一饮而尽。 剑一刚伸出手想要阻止它,还是晚了一步。 雷芸雨叫道:“哎呦,药药你怎么把我的酒给喝了!你还小,不能喝的,这一杯都够你醉的了。” 药药打了一个酒嗝,毛绒绒的脸似乎云里雾里,开始围着酒壶绕圈圈,耍杂技。 这顿玩耍,弄得四人捧腹大笑,就连隔壁桌的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失笑。 雷芸雨让他喝了点水,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乱窜,他这个样子又傻又逗,免得被别人看上了抱走。 不问自取的人哪都有,不能不防,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深得此道。只不过他们盗亦有道,不会盗他人所好。 剑一他们这一桌因为药药的逗乐,氛围也是逐渐缓和,开始有说有笑,谈天说地,推杯换盏。 道可盗顿了顿,说道:“剑兄,我们还是靠着你那份地图才能抄近道赶到与你们会合,只是到了这,接下来关于诅咒的线索似乎就没了。” 剑一长叹一声,“我原以为到了诅咒之地就能弄明白这诅咒之因,却不想诅咒之地成了妖兽的地盘。想要破解诅咒之谜,看来还要费些时日。” 余光感叹道:“盗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下自愧不如,我若是有你这番见识,我们也不至于弯弯绕绕。说不得,还不待你们来就破解这其中的谜底。” 余光却不知,他把这诅咒之谜想得太简单了。 雷芸雨插话道:“那可不行,如果你们这么快破解了,那我和盗师傅岂不是失去了很多乐趣。这一路上为了赶路,已错过了许多风景。” 余光挠挠头,“雷小姐说的是……” 剑一朗声一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今我们能在这开怀畅饮,就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道可盗再次举杯,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了!” 区区一壶酒,每人不过三两杯就见底了。 剑一抬头一看,正巧与小二对视,眼神示意,再来壶酒。 小二心领神会,又添上一壶好酒。 这免费不限量的酒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小二来了五六趟,花生米都换了几碟。 雷芸雨晕乎乎的,一双筷子夹花生米夹了好几次都没夹中。 她喃喃道:“我夹的就是这一粒,怎么就是夹不中呢?” 其实碟子上就剩一粒花生米,只是她看花生米看出了影子,她夹的都是她所看见的幻影,完美地错过那一粒。 她趴在桌子上,往碟子的方向爬,“嘿嘿,到我嘴里来,别跑。” 剑一把碟子一拿,“不给你吃!” 雷芸雨顿时哭了起来,“我要吃,你把它给我。” 居然,又使出极具女人味的撒娇。 声蚀骨,麻人心。 然而,有点醉意的剑一置诺罔闻。 道可盗红着脖子把剑一一抱,让剑一无法动弹,说道:“雷徒儿,我抱住他了,你快把花生米抢过来。” 剑一摇头晃脑地挣脱,“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 争夺中,花生米从碟子上掉落,掉到了地上。 “花生米掉了,掉哪了呢?”雷芸雨蹲了下来,四下张望,非要找到那一粒花生米。 “咦,我找到了,在这里!” 雷芸雨就要钻到桌子底下,剑一挣脱了道可盗的熊抱,把她拉了起来。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见余光的脚把那粒花生米踩扁了。 “哦……不!我的花生宝宝,你怎么被踩扁了?余光,你就是你,你这个惨无人道的坏人!”雷芸雨嗷叫一声,挣脱剑一,拿出霹雳弹就要往余光身上扔。 看到这个黑丸子,剑一完全清醒了,眼疾手快的他直接给雷芸雨点了睡穴。 道可盗也被她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脑中一丝清明,看到剑一出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余光还不明就里,想着这不过是一个石子,就是这个石子的颜色有点诡异。 “雷徒儿耍酒疯可真是不管不顾的。”道可盗暗暗道,想着以后见她醉了可要看着点。 不然,拿霹雳弹把自己炸了都有可能。 剑一把她手里的霹雳弹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搀扶着软绵绵的她,而药药已经是在她的怀里酣睡了。 道可盗把小二招呼过来,“小二,你这可有住店?” “有的,客官楼上请,我给你们带路!” 道可盗点点头,帮着剑一扶着雷徒儿上楼。 “光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余光点点头,晕晕乎乎,摇摇摆摆,跟着他们上楼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羊面馆 剑一和道可盗把雷芸雨安置好后,便也回到各自的房间,因为洗澡会将药药的气味洗去,故众人并没有沐浴,倒床便睡。 天明,阳光洒在诅咒之城,仿佛被光明拥抱,无尽的黑暗被驱逐。 谁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被叫做诅咒之城。 床榻,雷芸雨醒了过来。 “我这在哪里?” “是谁送我进来的?”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雷芸雨喃喃自语,拍了拍脑袋,有点头疼。 “唉……我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松鼠药药跳到雷芸雨的肩膀上,欣喜道:“雷姐姐,你可算醒了,刚刚他们都来找过你。” 雷芸雨抱起药药,“他们没进来吧?” 她又起身跑到镜子前,缭乱的头发,花了的妆容都让她自己不忍直视,“我怎么变成这样,太丑了。” 药药说道:“放心,我没让他们进来,我说你还在睡,等你醒来了我再去找他们。” 雷芸雨愁容消散,抱起药药一顿吧唧,“你可真聪明。” “你去跟他们说,我梳妆打扮一下就来。” 雷芸雨挥挥手,让药药出去。 药药点点头,跳来跳去,跑到剑一那,习惯地又绕上他的肩膀。 剑一正在练剑,一遍一遍地挥。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剑一停下来,抚摸着药药的毛发,“你这小不点,舍得回来了?” 药药摇着尾巴,感到不好意思,有种叛徒的愧疚。 剑一摇摇头,没有为难他,问道:“雷小姐醒过来了?” “嗯……雷姐姐正在梳妆打扮。” 剑一收剑入鞘,说道:“那好,我们叫上其他人,准备出发。” 酒馆并没有早点,于是四人将酒袋装满酒后离开,来到一家面馆。 这家面馆规模很小,客人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老板的本体看上去应该是只山羊。 当四人吃了第一口面,便是知道面馆客人少的原因。味道一言难尽,非要形容,就是一个“素”字,就像是在吃草。 他们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这家面馆一个客人都没有。不得不说,难吃是难吃,用来解酒倒是不错。 你决不能说难以下咽,因为余光极具欺骗性的吃相会让你觉得这是一碗不错的面。你不亲自一试,是不会相信它会不好吃。 余光吃完,见剑一才吃了两三口,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问道:“剑兄,你不吃吗?” 剑一微微摇头,默默把碗移到他面前,余光也不客气,大口吃面,大口喝汤。 等他吃完这一碗,又有两碗出现在他面前,正是雷芸雨和道可盗的。 余光打了一个饱嗝,见三人都在看他吃,摸了摸肚子,说道:“吃饱了,让我消化一下。” 雷芸雨拖着腮,看在桌子上,眸光异彩,“不急,你慢慢吃。” 余光长舒一口气,“剑兄,接下来我们是先去药药的家还是寻找薛家诅咒的线索?” 剑一沉吟,一时间也是没有想法。 雷芸雨不禁问道:“药药,你是怎么遇到剑一他们的,你是离家出家了吗?” “我来说吧……”余光开口说道,把药药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道可盗听得义愤填膺,为药药打抱不平。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实在是荒谬,真以为把族人祭天就可安然无恙,逢凶化吉不成。” 雷芸雨更是潸然泪下,“药药,你怎么都不跟雷姐姐诉苦?你放心,我一定帮助你找回你的阿爸阿妈,这样的族群不呆也罢!” 药药的心里稍稍安慰,可它始终不希望与族人为敌。 “难道我真的会给族人带来灾难吗?如果是真的,我愿意离开。可为什么非要我死?我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就让我离开了吗?”药药的眼神呆滞,脑海里想了许多。 他想到:如果我没有遇到这群朋友,我还要在那潭水修炼千年,万年,才有机会回到族中。别的不说,就连那潭外的雄狮他都打不过。 药药忽然心怀愧疚,他流着泪说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不该让你们去我的家族,我的族群存在上万年,族长的实力也是不可想象。” “我担心……我担心……”药药抽泣地说不下去。 剑一淡淡说道:“你是担心我们打不过他,甚至有可能被你的族人囚禁或是杀死,是吗?” 雷芸雨激动道:“可是药药,你难道不想再见到你的阿爸阿妈了吗?” “我想,我想到肝肠寸断,可是我不能害了你们,就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偷偷去。”药药在心底下了决心。 余光怒喝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拼死也要救我,我又怎么能放任你一人去送死!” 道可盗伸出拳头,表决道:“同意解救药药的父母,让他们一家团聚的,碰拳!” 余光当仁不让,豪气冲天,第一个与道可盗碰拳。紧接着就是雷芸雨,毫不犹豫,再来就是剑一,无需多言。 四人碰拳,义无反顾,舍生忘死。 四人的目光望向药药,眼神坚决。 药药看着这一幕,一拳一拳相碰。 每一次碰撞都砸中他的胸腔,每一个拳头都在鼓舞着他。此刻,他们的心与他在一起。 他不再矫情,一拳击之,共同进退。 微笑洋溢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药药也是破泣为笑,当你的囧困,你的困难,你的难过有一群人替你分担的时候,你不必绝望,一切都会好的。 山羊老板默默注视这一切,尤其是余光,那是一个与他们山羊口味一致的男人。 他的嘴角缓缓上扬,虽然不明白他们的兴致为何如此之高,不过并不妨碍他告诉他们面馆的规矩。 山羊老板走了过来,说道:“各位客官,想提醒你们,我这面馆有一个规矩,就是不能浪费,要把面吃完。” 道可盗眉头一挑,往桌上一拍,“呵!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你这面如此难吃,还要吾等吃完,可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山羊老板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意外有人会有如此反应。 余光拉着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劝说道:“盗兄,没关系,我能吃完。” 道可盗说道:“光兄,你别管。若是这面味道略好一点,我也绝无二话,他这明摆的是霸王条款,分明是来挑事!” 余光也不劝了,他虽说吃完了两碗,可并不是因为觉得好吃,而是他实在是饿了。 至于味道,他觉得比辟谷丹好那么一点点。 山羊老板淡淡说道:“你们若是吃不完,那也不要紧,把你们的一颗眼珠子留下就行了!” 剑一眨了眨眼睛,余光摸了摸鼻子,雷芸雨理了理头发,饶有兴趣地看着面馆老板。 余光暗道:“盗兄说的不错,这面馆老板当真是来挑事的。” 道可盗怒目圆睁,站了起来,俯视着他,不屑道:“我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要怎样把我的眼珠子留下?” 山羊老板咳了一声,也不说话,拍了拍手,顿时,面馆内走出一个壮汉。 道可盗不禁觉得好笑,“就这?” 然而,紧接着,又一彪汉走了出来。 细细观察,这些个大汉的本体都是山羊。 “区区两人!”道可盗不屑一顾。 事实证明,是道可盗年青了。 因为接下来,小小的面馆接二连三走出好几个大汉。 四人是看得目瞪口呆,剑一更是想进面馆里头一观,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够塞下如此多的人。 道可盗已经麻木了,从原本的不屑到现在的震惊。他暗自嘲讽,“在下有眼无珠,这眼珠子不要也罢!” 当然,他不过是自嘲一句,并非认怂。 怂人不怂胆,区区小场面,怎能骇住他。 药药数了数羊头,一只羊,两只羊…… “二十三!”药药数到最后,加上那面馆老板。 道可盗咽了一口口水,脸都僵硬了,苦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遇到这群老山羊?就知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道可盗回头看了眼余光,这是在求救。 余光二话不说,狼餐虎噬,两碗面十秒不到,直接见底,一干二净,汤水全灌进了肚里。 二十三只羊愣了愣神,惊得下巴都掉了。 余光丢下几两银子,拉起三人就跑。 山羊老板在后面叫嚷道:“别跑呀!兄弟,给多了!” “不多,不多,就当是小费!”余光的声音远远传来。 山羊老板点点头,赞许道:“不愧是同道中人,甚得我心。” 他转头又对那二十二只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长得肥膘马大。他,一个外人,吃了四碗。你们身为山羊道人,一碗都吃不完,丢羊。” 二十二只羊低着头,郁闷至极,又得挨训。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吃山羊老大的面,他们老大的这家面馆远近闻名,整个诅咒之城何妖不知何妖不晓。 这名号就是因为这面难吃也罢,不吃完还要扣眼珠子。 以至于来过山羊面馆的妖兽,只能当着他们二十三羊的面硬生生吃光,然后转角就吐了个精光。 所以,他们已经很久没生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松上府 “铁定是那些不信邪的,非要来试一试!” “我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酒味,应该是醉傻了。” “那吃完四碗面的可能是没有味觉吧?” 二十二只羊小声嘀咕,议论纷纷。 山羊老板边收拾碗筷,边呵斥他们。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都给我听好了,待会你们至少把一碗面吃干净,否则族法伺候!” “老大,不要这样吧……”众羊哀嚎声起,哭丧着,甚至还有脸皮厚的撒娇起来。 然而,山羊老板铁石心肠,决心把绝世厨艺展露出来。 剑一四人逃窜似的跑,拐了几个弯,见他们没追来,停下来喘着气。 “光兄,你不是都吃完了,跑什么跑?”雷芸雨不解道。 “我这不是看他们人多,担心他们反悔,非要揍盗兄一顿。”余光喘着气说道。 “量他们也不敢,真要以多欺少,我这霹雳弹可不是吃素的!”雷芸雨纤手已出现一颗黑色的小球。 余光已不是第一个见到这玩意,可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一出现,剑一和道可盗就有所防备。 “雷小姐,你这霹雳弹很厉害吗?”余光挠挠头,无法想象这小小的玩意面对如此多的人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剑一淡淡一笑,对于没见识过霹雳弹的人来讲,确实很难想象这个小小的黑球能蕴藏多大的能量。 “要不,你试试看?”雷芸雨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跃跃欲试。 “咳咳,那还是算了。”余光右眼皮一跳,他又不傻,何必要以身试险。 道可盗暗道一声聪明,打趣道:“光兄,往后的日子还长,我这雷徒儿几日不扔几颗霹雳弹手就痒,总有机会看到的。” 剑一提示道:“这霹雳弹乃雷府的第一火器,威力不可估量,被这一炸,残肢断臂都是轻的。” 余光抹了抹额头的汗,果然一切未知的东西都不可小觑。 想起昨日醉酒时,因为他不小心踩了那一粒花生米,差点就被霹雳弹炸了,顿时觉得自己命大逃过一劫。 余光望向剑一,感激不已。 雷芸雨把药药抱下来,问道:“药药,你可还记得你的家在哪?” “至死不忘!” “那好,你来指路。” 清风徐来,树影绰绰。 一路上的异域风情都令他们感到稀奇,各种妖精妖兽令他们大开眼界。偶尔讨论那些难以分辨出本体的妖精,当然,争论不休之时就由药药当裁判。 他们妖兽之间,天生辨得出本体来。 当然,一些妖精身怀异宝可掩盖本体,或是修为过高,身影氤氲,非等修为难以窥出。 众人在药药的指引下,便是来到一家府邸。 “药药,这就是你们家族的府邸吗?” “嗯!”药药声如蚊吶。 近乡情更怯,药药忐忑不安,藏在雷芸雨衣衫内。 府邸黄澄澄,院子种的树皆是坚果类。 核桃树,栗子树,榛子树,腰果树…… 果树被一层好似雾气的光圈环绕,那是族长用滔天的手段来栽培他们赖以生存的果树。 最为显眼的,是那棵参天核桃树,九丈有余。枝繁叶茂,粗壮的躯干伤痕累累,历经岁月沧桑而屹立不倒。核桃为青色,各个硕大,如同人的拳头一般。 此树被奉为松鼠家族的神树,地位崇高,是他们立命之根本。只要此树还在,就不愁家族不兴旺。 药药探出头,十分想念这个院子,那跟他一般大的核桃更是让他目不转睛。小时候,他可以抱着跟他一般大的核桃啃一天。 记得当初,他与小伙伴们在院子里树上攀爬,游戏玩乐,优哉游哉。 那时还有一年一度的攀爬大赛,攀的就是那棵神树。自从他参赛以来,未逢敌手,长期以来霸榜首位。乃族中幼龄女孩订下娃娃亲的重点对象,可谓是众星捧月,一时无两。 可惜,那快乐的日子已不复存在。 府邸的门匾刻着:松上 剑一见到松上二字,诧异道:“药药,你原来应该有名字吧??” 药药失落道:“我原名松上远,当族长决定把我献祭给我族图腾,就已经除去了我的名字。” 剑一握紧拳头,说道:“药药,名字虽说只是个代号,可没有人能在违背你的意愿下除名,我们把名字夺回来!” “松上远,松上远……”药药喃喃说道,多么熟悉的名字,却被迫失去他,从此无名无姓。 直到遇到了剑一,在他不能开口说人话的前提下,给他重新起了一个名字。 药药说道:“剑一大哥,我就是叫药药。不过你说的对,族长没有资格除掉我的名,只有我自己可以不要这个名字。我要夺回来,再告诉他们这个名字我不要了!” 余光赞赏地看着药药,说道:“不错,就是要这样!” 府邸门上两个守卫,他们自然不能大手大脚地硬闯。 于是他们绕到侧边,翻墙而入。 密室内,一老妪睁开双眼,她喃喃道:“可算是来了,我可是等候多时。” “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她敲了敲坐下的石台,进来两人,单膝跪地,恭敬道:“族长,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严加看管地下囚牢,尤其是松上平两夫妇!还有,府邸来了位不速之客,你们把人带来吧!” “是!”那两人匆匆退下,一声令下,巡逻队伍出动,地下囚牢加派人手。 墙内,野草丛生,没入膝盖。四人皆跳了进来,还未站定。 “趴下!”剑一忽然说道。 原来,剑一察觉到有一只松鼠从树上望了过来。 众人警惕异常,几乎是剑一话音刚落,他们就已经是卧倒在地。 那一只树上的松鼠跟同伴说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在?” 他的同伴们朝墙角一望,“不就是风吹动了草,哪来的人?” 那只松鼠挠挠头,“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你们快来,这边的榛子好多,快来摘!” 远处一声吆喝,所有的小松鼠都朝榛子树上纵去。 药药同样听到这声吆喝,悄悄说道:“可以了,他们都跑去摘榛子去了。” 剑一抬头一望,果然,刚刚的树上已没了鼠影。 四人起身,蹑手蹑脚,沿着墙角缓慢走动。 “药药,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跟我来!”药药一马当先,活蹦乱跳,轻车熟路,他决定先去原来的家看一看。 众人紧跟他的脚步,亦步亦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们突然发现,巡逻的队伍多了起来,而且是极有目的性的。 “药药,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药药将众人带入一间空房,他皱眉说道:“好像是的,明明我们偷偷溜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怎么就被发现了?” 余光猜测道:“会不会是我们刚刚翻墙进来的时候被发现了?” 药药摇摇头,“不会,刚刚我听到他们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剑一说道:“不管他们是怎么发现的我们,现在我们更要小心一点。” 剑一沉吟片刻,指着余光和道可盗说道:“这样,我们三个分开行动,熟悉一下松上府的布局,晚上再行动。” 雷芸雨急不可耐,“那我呢?那我呢?” 剑一顿了顿,“你们就原地等候吧!” 不等雷芸雨反对,剑一挥挥手,余光和道可盗分别向东西方向纵去,而剑一则朝北面纵去。 雷芸雨朝地上跺脚,“哼!死剑一,臭剑一,就会瞧不起我!” 药药无奈道:“雷姐姐,我们就乖乖在这等他们吧,原本我还想去我爸妈的房间看看,没想到巡逻的队伍增加了。” 雷芸雨美眸流转,计上心来,问道:“药药,那你爸妈的房间离这远吗?” 药药想了想,“不远,很近,也就隔了几间房。这间空房原来好像是我们家的杂货房,想来我们家遭遇此难,被人清空了吧。” 雷芸雨说道:“那我们就去你爸妈的房间看看!” 药药心中一喜,可随之眼神又暗淡,“不行,外面的巡逻太多了,如果我们被发现,那就遭了。” 雷芸雨蛊惑道:“你难道不想去你的房间瞧一瞧,不想去你爸妈的房间看一看,时隔多年,你就不想知道你们原来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药药点点头,又摇摇头。 “哎呀,药药,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我想归想,可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剑一哥哥回来吧!” 雷芸雨佯装气愤道:“是不是他剑一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不听?” 药药摆摆手,尾巴也摇了起来,“不是的雷姐姐,你不要这么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摆脱不了那些巡逻兵?” 雷芸雨说着就运转内功,轻功同时施展,转眼睛,她竟然跃到了房梁之上。 药药眉头一挑,心中暗道:“雷姐姐的轻功也算是不错了,应该能躲过巡逻兵的巡查吧。其实,我一个人反而目标会比较小。只是让雷姐姐一个人在这,肯定是闷不住的。” 雷芸雨跳了下来,傲然说道:“怎么样?我的轻功不错吧!躲过他们的巡查轻而易举。” 药药淡淡一笑,“那雷姐姐,你再瞧瞧我的。” 只见药药倏忽消失眼前,犹如闪电一般,围着房间绕了三圈。 雷芸雨瞧傻了,她就只感觉一阵一阵的风吹来,根本看不清药药的踪影。 第一百三十章 神树空间 雷芸雨忽的在心里生出挫败之感,自以为脚上功夫不错,登堂入室,还在为此沾沾自喜,不想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仅此而已。 药药停在雷芸雨的肩膀上,迟迟不见她有所反应,便是询问道:“雷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缓缓摇头,没有透露心事。 她淡淡说道:“药药,凭你的本事,即便被人发现他们也捉你不得,还是你一个人去的好,我就在这等着你们。” 药药虽说正有此意,可仍旧不放心她在这。他忧心忡忡,“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雷芸雨摆摆手,“这什么话,我就在这,哪都不去,安全得很。” 药药叮嘱道:“那你答应我,可别乱走,否则剑一哥哥回来,准不放过我。” 雷芸雨螓首微点,让他快去快回。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她一人,她端坐在地,沉心下来,运转内功,修炼功法。 知耻而后勇,她雷芸雨不比别人差。 话说剑一向北面纵去,越过几间房,又绕过巡逻队伍。此刻他正趴在房顶之上,翻开砖瓦,往下一看,这是一间练功房。 只见数十人打坐运功,闭眼冥思,周身淡黄色氤氲环绕。嘴中念念有词,像是老和尚念经。气势磅礴,倒是不容小觑。 剑一轻手轻脚盖上瓦片,纵身一跃,闪离此处。 就在剑一离开之时,练功房居首位那人睁开眼,“我心神为何不定?” 他左顾右盼,扫视房顶,那片砖瓦已复原,看不出什么,又闭上眼,沉下心,“大概是我多虑了。” 剑一闪身四处,基本摸清松上府北面的建筑格局。可不要以为剑一是个路痴,就连几栋房屋都认不清,就这规模与七剑山庄比都是不如的。 剑一正准备原路返回,忽的想到药药已把齐神医的药丸吃得差不多,恐药丸吃完饿着他,便是绕到果树园。 庭院,妖力蓬勃,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青枝绿叶,浓翠蔽日。 入院,剑一方才见识到这果林的生机盎然,硕果累累。不愧是松鼠家族的家园,唯有世世代代不断种植,修剪,栽培才能有如此可观的园林。 剑一正躲藏在一株腰果树上,也许是因为这株腰果树的果实稀少,所以并没有小松鼠在这。 忽然,一位身穿金灿灿的长袍男子站在屋檐下,吹了一声长哨,顿时在树上的松鼠纷纷跃了过去。 还有几只松鼠经过剑一的这株腰果树,把他吓了一跳,幸好他攀得够高,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是到了饭点了吗?”剑一居高临下,不知那金光闪闪的男子说些什么,为何把小松鼠都召了过去。 剑一继续隐藏,内功运转,附于耳蜗,隐隐约约听到那男子让小松鼠寻找外来之人,不速之客。 那人说完,小松鼠一哄而散。 “还以为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就溜进来了,看来松上府是察觉出了什么,知道我们闯了进来。”剑一暗暗心惊。 小松鼠没有再返回果林,他们自认为一直在林中玩耍未见外人,不必多此一举再做无用功,万万没想到剑一就在他们的背后看着他们。 “盗兄,光兄,你们自求多福,这些活蹦乱跳的药药分药来找你们了。”剑一心中暗道,不禁为余光他们起来。 不再多想,剑一身影再一纵,明目张胆来到神树下。 神树有灵,核桃有脑。 剑一恍惚间入定,立于树前,双眸无神。 “这里是……”剑一回神一看,居然身处一片绿色空间。 “我不应该是在核桃树前吗?怎么出现在这?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乃神树空间,召你前来,是因为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味。” 剑一眼前出现一个须发皆白,苍髯如戟的老人,身穿木色衣衫,右手持拐杖,左手转着两个核桃。 剑一拱手一礼,问道:“老前辈,你说的气味是什么?” “让我想想……这熟悉的气味是什么呢?”老人手里的核桃不停地转动,久看还会晕眩。 剑一晃晃头,忽然想到,老人所说的气味可是药药身上的。 剑一说道:“老前辈,您所说的气味可能是我同伴身上的。” 老人深邃的眼眸忽的一瞪,“好小子,差点让你糊弄过去了,你非我族者,竟然还敢来我松上府的秘地。” 他幽幽叹道,“果然,松上府越来越不行,居然连外人都可以随意进入秘地。这个老族长已是人老珠黄,风烛残年,守着族长的位置不退,任由我族日渐衰弱,真是该死该死!” 剑一冷汗涔涔,听到这些话,他还能活着出去吗? 老人好像一时间忘了剑一,一直在那痛心疾首,唉声叹气。如果剑一知道怎么出去的话,早就偷偷溜走。 于是他只能静下心来,再细细打量这个神秘的神树空间。 他发觉,神树空间的生命气息极其旺盛,在这里一吐一纳都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量。 剑一双眸微眯,“此处比之那潭水还要好。” 他忍不住悄悄运转内功,运转之顺畅,内力之纯净,让人喜出望外。 老人感受到剑一在修炼,停下嘴里的碎碎念,身影逐渐隐去,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剑一修炼渐入佳境,不知不觉端坐在地,沉心运功。 过了一个时辰,剑一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犹如白龙吐纳,磅礴大气。 “可惜,神树空间的气息太过纯净,吸入体内都无需过滤,短短一个时辰,丹田就已经饱和。”剑一暗暗叹气,感觉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年轻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莫要好高骛远。”那神树老人再次出现,真言吐露,春风化雨。 剑一一惊,遂拱手施礼,“受教了。” 老人抚着长须,频频点头,“我想起来你身上那熟悉的气味是谁的了。” 老人的眼里有光,“是我松上府拥有千年兽魂旷古至今的不世天才。” 剑一一怔,“药药这么厉害吗?” “我记得百年前他还在老夫的躯干上攀爬,还摘了老夫费尽功夫才结出的金核桃,却不知这百年来为何一次都没见到他,可是外出历练了?”老人娓娓道来,言语中尽是关怀。 剑一面露囧色,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告诉老人真相。 老人从剑一的脸色察觉出事情没有那么见到,拐杖敲击地面,“怎么?得了老夫的好处,还想瞒着老夫!” 剑一沉声说道:“老前辈,并非我要瞒你,而是你口中的这位不世天才惨遭变故,凄惨不已。” 老人怒目圆睁,“竟有这种事!快快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松上府再不济,也不能让我族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蒙尘吧!” 老人并没有意识到,害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族人。他怎么也想不到,族中天才不仅没有被好好培养,还要被当成祭品献祭于图腾。 当下剑一也不再隐瞒,把药药的遭遇跟老前辈一说。 即便是复述一遍,剑一仍感到痛心。 老人静静听完,眉头紧蹙,怒火中烧,“莫名其妙,胡作非为,无理取闹,乱七八糟!” 老人一顿乱骂,久久不能平息,剑一只觉得头皮发麻,好似有个人拿着铁锤在他的耳膜上疯狂敲击。 “老前辈,消消气,如今我们来松上府就是为了营救药药的父母,一切都会变好的。” 老人摇摇头,“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兆之事是假,献祭之事也是假。” 剑一诧异道:“那什么是真?” “是那老不死的族长老妪妄想夺千年兽魂逆天改命为真!” 剑一听得瞳孔一缩,浑身一震,恍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脑中劈开。 他想过可能是族人愚钝,想过是他人陷害,想过是另有隐情,就是没想过是族长布置的一场转运换命之局。 何其惊悚,何其狠毒,何其罪恶! 好在药药逃了出来,没有让族长得逞。 不幸的是,药药的父母还被她拿捏在手里,想来她是一直在等着药药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剑一握住手中的剑,一脸阴郁,“我绝不让他得逞!想要伤害药药,我手中的剑决不会答应!” 老前辈的表情凝重,他并不乐观,“老族长修为已近三千年,法力无边,翻江倒海,移山填湖,实力强大得可怕。虽说她陷入瓶颈,修为不得寸进,寿命期限将至,可也不是你这个小娃娃能对付得了的。” “当然,比起我来,还是差得远,我可是上万年的树精。只不过我无法移动,拿他没办法,若是让她进入到我的神树空间,就算是十个她,我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费掉她。” 剑一白眼一翻,敢情这个老前辈是在吹嘘自己。可也不能踩一捧一,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剑一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谁让他是老前辈呢。 不过话说回来,长期在神树空间修炼生存,就算是只蚂蚁也能修炼成精,成为飞蚁皇,掌管天下蚂蚁也是不在话下了吧。 剑一倒是不怀疑松上府的族长来到神树空间会被这老前辈一招拿下,毕竟这可是他的领域。 领域内,掌控一切,万般皆蝼蚁。 领悟内,呼风唤雨,万物皆臣服。 就算是他剑一,在这神树空间,无时无刻,都在被他压制。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余光受伤 道可盗算是干回老本行,穿梭于房屋之间,上窜下跳,却又十分隐匿。 那些巡逻队伍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会移动的障碍物,而避开障碍物他擅长得很。 甚至有时他还会刻意从巡逻队的眼皮底下溜过,胆大心细,恣意妄为。 根据他的观察,松上府的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但为数不多。想来也是,修炼成精的毕竟在少数,房屋自然也就不多。 房屋与房屋之间种植着果树,不过这些果树长势就没庭院的那些好,倒是被修剪成规则的形状,爽心悦目,大概是当成观赏树了。 道可盗又随处逛了逛,对周边的路线了然于心,没有特别的发现。 忽的望见一棵不知名的树,树冠如帽,绿阴如盖。 见天色尚早,道可盗纵身而上,顺手摘了一株树下的小草,叼在嘴里,靠在树干,卧于枝干,闭目小憩。 再说余光,他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好不容易等到单独行动的他大喜过望,身影几次忽闪,已到东墙尽头。 他不过是个刚下山的少年,一身手段也没展露多少,侦查追踪等手段虽有习得,却也没怎么用上过,此时内心激动,准备大展手脚。 可惜事与愿违,他掠到墙角偷偷摸摸,察看前边刚经过的巡逻兵,还不待他离开原位,就被人发现了。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做什么?”刚巧一队巡逻兵从后面发现了他,厉声大喝。 余光身体一僵,缓缓回头,挠挠头,“那个……什么,我先走了!” 余光又不是个二愣子,才不会傻愣愣呆在那,脚底抹油,轻功施展,遂飞檐走壁,行走如飞。 “站住!别跑!”那一队人追了上去,别的巡逻队伍闻声而来,也参与抓捕行动当中。 巡逻兵穷追不舍,奈何余光的轻功炉火纯青,不走寻常路,他们硬是只能跟在后头。 余光并不轻松,迟迟未把他们甩掉,心中隐隐着急,而且追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严重怀疑,松上府的人都来抓捕他了。 而且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后面追赶他,改成包围战术,层层围堵。 他想:不会就我被发现了吧?倒霉透顶。 余光慌不择路,拐入果园,跳上树,宛如一只猴子,东窜西窜。 余光的这个选择让他栽了跟头,要知道,果园乃松上府的乐园,那是他们从小玩耍的地方。 每一棵树对于外人来说,可能外观相似,难以分辨其种类,甚至在园中晕头转向。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棵树都有姓名,何日栽下,何日枯亡,都有记录。 地形了如指掌,配合默契无间。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在这可是“一遇风雨便化龙”。 只见他们突然停下,默念法诀,顿了顿,高大威猛的身躯陡然变小,化为本体,成了小巧可爱的松鼠。 余光顾不得回头去看,全速前进,力争把他们甩在脑后。 然而,他并没能有多远。 因为他被一群松鼠包围了,此刻那群松鼠化为人形,各个威风凛凛。 为首的那人言辞义正,说道:“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这厮快快束手就擒!” 余光二话不说,直接拔剑。 “莫要说我等以多欺少,报上姓名,让我松上锦来会会你!”松上锦手掐法诀,顿时狂风大作,叶落纷飞。 “余光!,杀光你们的光!”余光轻蔑一笑,却不轻敌,剑诀一掐,万剑归宗,万千剑影蓄势待发。 “口出狂言,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飞叶,灭杀此人!”松上锦死盯住余光,手一挥,所有被风吹落的树叶向余光冲杀,锐不可挡。 余光淡淡一笑,“剑去!” “咻,咻,咻!”万千剑影铺天盖地,那飞叶遇到剑影直接被击穿,碎叶落地。 松上锦冷若冰霜,再度掐诀,风更盛,树上果实掉落,却不落地,浮于空。 “去!”叶未飞完,落果又来,气势如虹。 余光眉头一皱,“潮汐剑法,浪起,都给我落!” 余光连挥三剑,宛如三股巨浪,汹涌澎湃,那叶那果遇水而落。 松上锦面色冰寒,没想到这狂妄之人还有点本事。 余光说道:“你若就这点本事,还是带着你的人撤退吧!” “聒噪!在我松上府的地盘还如此嚣张。兄弟们,给我上,别打死了,捉活的。”松上锦面不改色,招呼一声,群殴而上。 “无耻小人!”余光暗骂一句,望着这群人,略感棘手。 双拳难敌四手,更不用说这一窝蜂的人。 余光不可能坐以待毙,当下手掐剑诀,布局剑阵。 松上府的人齐掐法诀,指上波光闪动,齐刷刷弹射出去,威力无穷。 余光心知肚明不可硬扛,身影多次闪动,避开源源不断的光波。光波一落地,地面就被炸出一个深坑。 余光一一闪避,潮湿的土壤上赫然变得坑坑洼洼。他疲于躲闪,偶然发现当他站在树前,他们的光波就不敢落下。 “原来他们不敢伤害这些树。”余光若有所思,诡异一笑。 他身影一掠,落在一棵树上,为之不动。 松上府众人熄灭手中的光波,无奈地看着余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又不能不管不顾直接把光波扔去。 要知道,这些果树起码都有上百年,死去一棵就要重新栽培,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 松上锦暗骂道:“这不就是耍无赖嘛!” 望着余光有恃无恐的样子,松上锦气急败坏,吼道:“余光小贼,从树上下来!” “我就不下,你奈我何!”余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朝着他们扭起腰来,激得他们怒火攻心,脸色涨红。 松上锦忍无可忍,再施法诀,冲上前去,掌风呼啸,攻其下颚,腿重千斤,攻其下体。 余光说道:“来得正好!” 举剑一挡,再横剑一挥,两招三式化解其攻势。 余光正要出口嘲讽,不想光波再次飞来,原来松上锦出手为的只是让他落树,好让众人继续围殴他。 奸计得逞,余光避之不及,一束光波击中了他的肩膀。 余光吃痛,强忍着施展轻功,纵身树前。 然而松上府众人步步紧逼,竟各个掌风来袭。 余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望见肩膀上穿了一个洞,眉头一皱,咬咬牙,狠芒一闪而过,用尽气力再挥一剑。 剑光刺目,流光溢彩,好似一条凶狠无情的白龙冲撞而来,一声龙吟,震耳欲聋。 松上锦眼光狠辣,知道此剑不可挡,当即喝道:“快闪开!” 众人倒也听话,纷纷散开。 这一剑便是挥空,然而,人散开了,树却走不开。这一剑剑势不减,直直横腰斩向他们背后的松树。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这一棵松树被劈作两截,那粗壮树干上的年轮显而易见。 这松树上的年轮足足千来圈,松脂溢出,好似它的血液。 众人胆战心惊,不敢想象这一剑若是挥在他们身上会是怎样的惨状。 他们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剑,继而看到千年古松倒地,又是睚眦俱裂。 “罪人,千古罪人!你这条贱命即便陪葬也换不来一棵千年古木。”松上锦的这番话戳中了松上府众人的心,他们一个个痛心疾首,恨不得刚刚以命换树。 “不要放过他,必须把他挫骨扬灰,以告慰千年古松之树灵。” 余光一剑挥过之后,迅速在臂上点了几个穴位来止血,瞧见古松倒后,暗暗运气,补充气血。 此时再听他们的唾口大骂,已觉在劫难逃,然而他还要再做最后一搏,不想沦为阶下囚。 一鼓作气,全力施展内功,双脚一蹬,已落入树冠之上,借此迷惑住他们的视线,再一施展轻功,越过三两棵古树。 松上府众人未反应过来,还在沉浸如何处死这个千古罪人之中,余光已是把他们抛在十丈之远。 “杀无赦!给我追!”松上锦振臂一挥,高声喊起,众志成城,誓挫其骨扬其灰。 余光不敢有丝毫松懈,在从林飞速穿梭。然而,松鼠之本体异常迅捷,快如闪电,又有妖力加持,千年功力,属实难以摆脱。 原是十丈之远,此刻已近半百尺。 见树之果实,采摘之,用以击退他们。 此招果真有效,原来这些松鼠之本体,见果实袭来,不仅不躲开,反而接住果实。 毕竟,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栽种的粮食。 松上锦暗道:“实在是可恶,竟然如此糟践我们的果实。此人罪不容诛,可恶至极,气死我也。” 愤怒异常的他甚至看到那些还未成熟的青果,又不能吃,又不能当作种子,实在是浪费,糟蹋。 “藤起,捆绑之术,万物之灵,听我召令,擒拿此人。”松上锦沉心,吟唱法诀,手掐召唤之术。 余光赫然发现,四处的藤蔓如蛇一般蠕动。 此情此景,他仍记忆犹新。 毫不犹豫,手掐剑诀,剑斩藤蔓。 藤蔓之多,数不胜数;藤蔓之韧,能屈能伸。余光挥剑百来次,杀不绝,斩不尽。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里应外合 这一耽搁,松上府的人就已赶到,把余光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他们漠视地看着余光,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 余光面色惨白,肩膀上的伤再次被撕开,有气无力,好似一个醉酒耍酒疯的人。 他的剑失了水准,他的剑没了灵魂,他的剑毫无章法。他不过是把剑拿来斩藤蔓,只是他的剑慢了。 慢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生擒。 余光被藤蔓缠绕,连同他的剑一齐被捆绑。 “来人,把他带入地牢,等候发落。” 众人中走出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余光两旁,在给他施上禁锢法诀后,这才把他架起。 松上锦接着说道:“此人罪孽深重,不是我等可以擅自处决,待我禀报族长,再做发落!” 众人深以为然,无任何异议。 果林的喧闹惊醒了道可盗,而余光被抓的这一幕恰巧被他看见。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松上府的人手太多,寡不敌众。 当然,他还有别的打算。 “不妨让光兄入一下地牢,察看药药的父母是否在地牢,若是在,跟我来个里应外合,救出药药的父母。”道可盗暗暗想道。 见余光这般狼狈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道可盗隐匿身影,一路跟随巡逻队,直到地牢的入口。那架着余光的两人把人送入地牢,其他人在外等候,不多时,那两人也出来了。 道可盗眼眸一亮,“原来地牢在这个地方,还真是隐蔽。” “光兄,就让你受点委屈,区区牢狱之灾想来你也熬的过去。我这就找剑一商量对策,救你于水火之中。” 道可盗不敢怠慢,身影暴射而出,朝北面掠去。 药药的家,空无一人,灰尘满地。 此刻,药药翻窗进屋,望着这熟悉房间,熟悉的装璜,熟悉的家具,往事回忆上心头,不禁泪目。 “我回来了,爸妈,你们在哪?” 药药把每个地方都走上一遍,记忆的片段席卷而来。 爸妈的房间,那摇篮精巧可爱置于床榻旁,是他曾经睡觉的地方,每个夜晚,妈妈都会哼着摇篮曲哄他入眠。等到他入睡之后,他们才在床榻上安睡。 出门右拐,是间玩具房,堆满了族人送的玩具。琳琅满目,稀奇古怪,有的他还没来得及玩就长大不适宜了。 书房,所有的书蒙上尘埃,包括那本他最喜欢的童谣,以及父亲经常翻阅的松上府秘辛。 “爸妈,很快我就能跟你们见面。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药药站在楼顶,将松上府一览无余,暗暗说道。 风吹来,吹动他的毛发,却吹不动他坚定不移的心。 他一跃而下,弹射出去,窜入树冠,闪现几次,回到那间空荡荡的杂货房。 “雷姐姐呢?怎么不见了!”药药一怔,在杂货房上跳下跳,找遍角落也不见雷芸雨的身影。 “完了,雷姐姐不见了。她是自己出去了还是被族人发现捉走了?”药药眉头紧皱,隐隐悔恨,“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去了!” 药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房间仔细打量,观察寻找是否有雷芸雨离开的线索。 经过他的勘察,发现地上多了一些跟他类似的脚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的,不过冷静下来后,便是发现这是族人的,而且还是跟他一样未修炼成人形的小松鼠。 “看来雷姐姐是被那群小家伙发现了,这可大祸了。” 药药的推测没错,正是那群幼年松鼠发现了雷芸雨。 就在药药离开不久,雷芸雨下苦心沉心修炼。双手掐诀,内功运转,心法默念,周身虹光,气息涌动。 然而,正是她修炼的动静让正在捉迷藏的松鼠们发现了异端。 那群松鼠接到巡查的任务,可谓是火急火燎,都想为族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这不,几乎是把松上府整个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即便是长辈的房间,也都略微望了一眼。 不巧的是,撞到了一位前辈夫妇潜心造鼠。好家伙,些许儿童不宜,令他们既害羞又有某种偷窥欲。 “滚!”一声惊吼让他们连滚带爬,惹了前辈兴致,扰了前辈节奏,就怕前辈秋后算账。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怎么就这么急切呢!明明晚上才干的事,弄到白天来做,这也不能怪我们呀。我们可是奉命行事,执行巡查任务的。”松鼠们委屈巴巴,却没有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反而越发明目张胆。 故而,雷芸雨所在的这家杂货房也没被他们漏掉。 “咦……里面有个漂亮姐姐。” 小松鼠们透过门缝,一个叠一个往里头看。 “真的耶,这个小姐姐好好看。” 只见雷芸雨光彩夺目,光芒四射,如雪的肌肤透亮,精致的脸庞没有一丝瑕疵,长发搭肩。 即便是身穿男装的她,此刻容光焕发,前凸有致,分明就是女扮男装。 “她会不会就是强叔让我找的人?” “肯定是了,强叔就是要我们把外来人揪出来。” “那我们去告诉强叔吧?” “等等,我们把她捉住不是更好。这样,强叔的奖励一定更丰富。” 这话一说,小松鼠们摩拳擦掌,推门而入,将雷芸雨生生活擒。 不是雷芸雨不想反抗,而是她运转内功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则功力倒退不说,经脉受损就已非常严重。 所以,雷芸雨一动不动,任由这群小家伙处置。小家伙们倒也机智,见她不反抗,将其五花大绑,举着她的大腿,向他们的强叔邀功去。 药药也奇怪为何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怀疑那群小家伙用了迷药之类的法子,确实没想到他的雷姐姐因为争分夺秒在练功而被迫束手就擒。 “怎么办?我还是去找剑一大哥吧!”药药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到剑一,毕竟剑一是他们的主心骨。 药药不再犹豫,朝北面掠去。 当道可盗和药药都来松上府北面找剑一的时候,剑一还在神树空间跟老前辈相量对策。 “老前辈,您这通天的实力还要把人召进您的地盘才能实现,这未免……” “未免太苛刻了?”老前辈接着说道。 “不错,就如同我提前布好陷阱,等着她掉入我设好的陷阱。她又不是个傻子,还能看穿不了这不入流的陷阱?”剑一摇头叹息,觉得很不现实。 在他看来,再好的计谋,再强的手段,都不如强大的实力来得重要。 “话不能这样说,这陷阱有没有用处关键在于你会不会布置陷阱。要么将陷阱伪装到极致,任谁也看不出;要么将诱饵的份量提高,不怕她不进来。” 剑一若有所思,“这……很难!” 老前辈高深莫测,淡淡说道:“再难还能难得过与那老妪对拼,要知道,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剑一淡淡一笑,“对于我来说,一剑杀了她便是,这才是最简单的事。” “小伙子,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可不是好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前辈既是看轻他,那他也无话可说,用实力证明就是。 “老前辈,还请放我出去,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待我杀了那老妪,再向前辈感谢神树空间之机缘。” 老前辈摇摇头,剑一眼神一凝,以为这个老前辈要拘留他,向他发难。 剑一握紧手中的剑,非必要他也不想刀剑相向。 老前辈手一挥,出现一个光圈,光圈内赫然是道可盗。 “这个人,是你的同伴吧?”老前辈指着道可盗问道。 “盗兄?”剑一惊讶道。 “召!”老前辈手掐法诀,朝道可盗的背后一勾。 剑一见此,暗暗说道:“原来我就是这样被召唤进来的。” 核桃树前,道可盗忽的入定,回神过后,便是来到神树空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剑一。 “剑兄,原来你在这,我找你半天了都。”道可盗惊喜说道,再四处望了望这绿色的空间,“剑兄,这里是哪?我刚刚不还在核桃树前吗?” 一道沧桑的声音传到道可盗的耳里,“这里乃神树空间,我是神树之灵,是我召唤你进来的。” “哎呀,我的妈妈!”道可盗被吓了一跳,“怎么这还有一个老头。” “剑兄,你也是被这老头召唤过来的?” 剑一点点头,“我正要出去,你就进来了。发生什么了吗?怎么想着来找我。”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余光被松上府的人抓进地牢了。” 剑一皱着眉头,“是我疏忽了,光兄年少气盛,不够谨慎,应该让他看着雷小姐。” “谁说不是呢!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整个松上府的巡逻兵几乎都在,光兄一个人再强,也敌不过群殴呀!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兄被抓入地牢。” 从道可盗的表情可以看出,当时的余光定是凄惨难睹,甚是可怜。 “事已至此,倒是希望光兄能在地牢探出药药父母的情况,与我们里应外合。就是担心松上府的人会用刑,那光兄可就吃尽苦头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核桃 剑一眼眸一亮,“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怕光兄的情况没有那么乐观。” 道可盗长叹一声,“说得也是,那我们还是快点营救光兄!” 剑一摇摇头,“等天黑吧!天黑好做事。” 道可盗点点头,天黑可是他的主场。 “盗兄,此处乃修炼的好地方,生命气息浓郁,趁天黑还有段时间,抓紧时间好好修炼吧。” 道可盗深吸一口气,默念心法,运转内功,咧嘴一笑,“还真是!” “你们两个还真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老前辈飘了过来,苦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神树空间是无主的。 听见这话,道可盗这才细细打量这个所谓的神树之灵。当然,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耄耋之年的老头。 “你这老头刚刚还吓我一跳,话说你是人是鬼。”道可盗伸手就想触碰一下他。 老前辈手一挥,压根没接触到他,然而道可盗的手吃痛缩了回去。 “没大没小,别动手动脚,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灵。万物有灵,花有灵,草有灵,树有灵。我乃树灵。” “不让碰就不让碰,长篇大论忽悠谁呢?”道可盗撇撇嘴,显然不甘心。 剑一在一旁摇头苦笑,道可盗还真有童心未泯的那种状态。 “老前辈,还望您让莫要见怪。”剑一拱手一礼,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一个老前辈,让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树灵不以为意,活了上万年之久,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罢了,罢了,相遇即是有缘,这也算是你们的机缘。珍惜机缘,莫要糟蹋了。”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福缘不浅,就算是松上府的人也没人有此机缘进这神树空间。 原本那千年兽魂的松上远还有这资质,可惜没遇到树灵苏醒就惨遭变故,错失良机。 没办法,这树灵一觉十年,若非天塌地陷的大事唤不醒他。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身上沾染了松上远千年兽魂的气息,本身资质不错,再加上树灵刚巧苏醒,心情愉悦,寂寞无聊,也就破天荒召他们进来。 如果剑一和道可盗知道这福分是因为药药的连环深水炸弹,不知道会不会赶着让药药在自己身上多放几个浓郁一点的? 剑一拉着不情不愿的道可盗,再施一礼,随后两人就修炼起来。 因为剑一的内功已饱和,就不再运转心法,而是改练剑法。至于道可盗,自然是优先修炼内功心法,毕竟这神树空间对内功的裨益是最大的。 树灵的身影缓缓隐去,好似归于虚无,好似与空间融为一体,不可捉摸。 既然道可盗来了,剑一也就不着急出去,两人忘我修炼。 道可盗运转若水心法,水盈盈,如一汪春水,波澜不惊,令剑一为之侧目。 “芸雨改修的就是这个内功心法,柔和似水,委实不错,确实适合女子修行。”剑一多看两眼,感受道可盗内力的温和,暗暗点头。 “禁地之行一毕,就去齐神医那询问一番,为芸雨寻得调养散功弊处之法。”剑一心中暗暗想道,对雷芸雨的安危还是很上心。 想罢,晃晃头,杂念抛掉,将剑拔出,气势陡然一变,剑法练起,行云流水,剑光飞舞。 树灵暗暗心惊,感受到剑一凛冽的剑锋,剑芒侧漏,忖道:“原来这小子并非毫无狂傲自大的本钱,这手剑法飘忽不定,出神入化。兴许他真的可以一剑杀了那老妪,但愿。” 天气变化无常,天色忽暗,大雨如注,树灵不再注视他们,飘到树冠,舒舒爽爽雨中沐浴。 而在这时,他看见一只松鼠爆射而来,身影一次又一次闪现,竟然直跃到神树最大的硕果旁。 “不~”,在树灵的嗷嚎下,无情地摘下这颗百年核桃。 雨骤停,湿答答,草湿树湿万物皆湿。 树灵怒目圆睁,暴射而去,顿现在他眼前。 “你这么小个子,为什么要摘我最大的果,你吃得下吗?” 可不是,瞧这颗核桃,与他一般大。当他抱着这颗核桃的时候,就只看得到他晃动的尾巴。 他瞪着灵眸,“我就喜欢啃大颗的!” “气煞老夫,这可是我睡了十次觉才孕育出来的果,就这么被你摘了!”树灵憋屈极了,呜呜地哭了起来,老脸都不要。 不是他矫情,而是他孕育的果一般到十年就被采摘。他好不容易藏起来一颗,用灵力隐藏,百年来,逃过了众多松鼠的毒手。 却没成想,最终还是被人摘了下来。 他无辜地看着树灵,不情愿地把百年核桃递出去,“你这老头咋还哭了,你要,给你就是了,我又不是没啃过这样的。” 树灵一激灵,细细端详他,颤抖的手指着他道:“我记起来了,又是你!百年前,就是你摘了我一颗千年果。” “哦?你认识小时候的我?” 树灵哼哼道:“认得,化成灰我都认得。别以为你拥有千年兽魂,就不把老夫当回事,肆意吃我的百年果千年果。” 这只松鼠正是药药,药药晃悠许久找不到剑一,就来到他心心念念的神树,准备摘大大的核桃来啃。 结果这一摘,就碰到这个老头。 关键是这个老头居然像小孩子一样,为一颗核桃嚎啕大哭,活像是来碰瓷的。 药药被逼无奈,只好把核桃递出去。老头也不客气,直接收下。 药药叹了一口气,看着空荡荡的手,转身去挑第二大颗的。 老头忽的说道:“你既然把这核桃让给我,那我也不白拿,有份机缘送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药药迷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手中刚刚摘下来的核桃,心中暗道:“这老爷爷不会又看上了我刚栽的核桃吧?话说核桃这么硬,这老爷爷的牙齿貌似掉得都没剩几颗了,啃的了吗?” “不必了,这份机缘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药药委婉拒绝,并不觉得连核桃都要抢他的人舍得送他什么机缘。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他还是抱着核桃啃来得幸福。 比起干核桃来说,药药更喜欢鲜核桃。 鲜核桃饱满水嫩,剥开青皮,散发出一股凝固的鲜美淡奶香,既没有那种干巴巴的涩感,又不会油腻,而是掺杂着几分灵动的香醇,润泽而脆嫩,汁水清甜。 想到这,药药已经开啃了。 只见那青皮核桃在药药的嘴里,三下五除二就剥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如脑的硬壳,神秘的纹路,仿佛暗藏天机玄理。 在老头艳羡的目光下,再度啃开硬壳,醇醇的奶香味香飘四溢,爆裂般地在药药嘴里炸开。 “牙口真好!”老头咽了口口水,用舌头碰了碰空荡荡的牙窝,几颗孤零零的牙齿寒风独立,还有一颗摇摇欲坠,即将离开皱巴巴的口腔。 “唉……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年,我也是拥有洁白锋利,饱满整齐的好牙。”老头有点吃味,好汉不得不提当年勇。 “谁还没有一个年轻的时候?谁的年轻之时不得叱咤风云?”老头摇头叹息,他承认,他嫉妒了。 药药吃完一颗,朝他露出满足的笑容。 那笑容,龇牙咧嘴,得意洋洋。 整齐洁白,紧密不漏风,让人嫉妒。 老头想咬牙切齿,抱歉,做不到。 只好苦笑,“这娃,天生是来气我的吗?” 药药还想摘一颗,却见老头一直看着他,不吃手上的巨核桃,暗道一声浪费,问道:“老爷爷,你不吃吗?” “我已经过了吃核桃的年龄,这核桃在我手里是这样的。” 只见老头手里出现两颗剥开青皮的干核桃,在手里转来转去,揉来揉去,盘来盘去,声如金石、色如美玉。 那两颗干核桃,仿佛历经峥嵘岁月,包浆红润,玉化通透,美艳至极,精致玲珑,琥珀玛瑙般的质感。 可惜,药药不懂得欣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哦,文玩呀!暴殄天物。” 在药药看来,核桃就是用来吃的,而不是用来玩的。 老头脸色一僵,还想炫耀炫耀,却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还小,不懂!”老头缓缓摇头,并不想解释这其中的乐趣,其中的价值。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怎么也不懂。 好在他是真的不懂,而不是不懂装懂,他就不必多说,省得浪费口舌。 等到他到了年纪,自然也就懂了。 老头呢喃道:“掌上旋明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 药药挠挠头,便不再理会。他知道,玩文玩的人爱之如命,想从他们手中夺得心爱之物,想都不要想。 松上府的长辈们,几乎人手一对,就算是他的老爹也不能“独善其身”。只是从心底暗暗发誓,绝不同流合污。 药药再次跃过几枝枝丫,又满满抱住一颗,站在枝丫上摇摇欲坠,就是不放手,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不过这一颗,药药并不打算吃掉。 原本他的吃法就是抱着啃一天,刚刚一口气吃掉是因为太过怀念这味道了。 药药抱着核桃跳落草地,准备撒丫欢跑走,若是被族人看见了,只怕这颗核桃有命抱没命吃。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牢狱 老头赶忙把药药叫住,哪肯让他走,“等等,别急着走,你的朋友在这呢!” 药药站定,回头,“你说的朋友是哪位?” 老头淡淡一笑,“你进来就知道了。” 说着,手掐法诀,念一声“召”。 药药片刻入定,回神已入神树空间。 便是见,剑一肆意挥剑,潇洒自如;道可盗沉心冥想,内力外放。 剑一察觉有人进来,气定神闲收剑,定睛一看,原来是药药。 “呃……药药,你怎么来这了?雷小姐呢?”剑一先是一诧,随后问道。 药药低首垂眉,自责道:“雷姐姐,雷姐姐可能被我的族人抓走了。” 剑一着急道:“怎么回事?” 药药把来龙去脉一说,剑一的心随着药药的诉说沉了下去,脸色极为阴郁。 “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那?我让你们呆在一起就是希望你能盯着她,不要让她冲动坏事!这下好了,人没了……”剑一着急的心态让他的语气有些冲。 药药的头低得更下了,满脸自责之色,被剑一这么一说,愧疚之情更胜。 道可盗在药药进来之时就已经预备收功了,只是在收功之时不便二心,故而没有说话。不过,药药说的话他都听在耳里。 雷芸雨作为他的徒儿,她的安危他比何人都要关心。 只是这事不能全怪药药,即便他没有离去,雷芸雨依然会被发现,到时候可能两人都难逃此劫。 剑一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关心则乱,失去了冷静思考。 道可盗却不能不说,“剑兄,事发突然,不能将此事完全归咎于药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雷徒儿和光兄解救出来。” 剑一怒火稍熄,微微点头,“那我们赶紧行动吧!” 药药感激地看了道可盗一眼,还好有他替自己说话,不然指不定被剑一数落成什么样。 剑一朝老头拱手说道:“老前辈,还请放我们出去,此事刻不容缓。” 剑一如此差别对待也是没谁了,可怜的余光出事了还得等到晚上,而雷雨芸出事则立马行动,不知余光如果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老前辈缓缓点头,手一挥,他们元神归位。 就在他们转身离开之时,老头把一颗金核桃交给药药,并叮嘱道:“这颗金核桃万万不可吃了,关键时刻可救你一命。” 药药接过核桃,垂涎三尺,不能吃实在是太难忍了。 然而,他要是不答应,那老头就不给他。 所以,药药还是答应了。 老头露齿一笑,那漏风的牙有着别样的风情。望着剑一他们离去的身影,自己的身影也逐渐淡去。 药药在草地上跑着,跟在剑一后面,可怜兮兮,不敢上剑一的肩膀。 剑一觉得肩膀轻轻的,回头一看,一阵好笑,药药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步伐奋力跑着。 剑一长叹一口气,说道:“上来吧!” 药药竖起耳朵一听,嘻嘻一笑,一蹦跃了上去,准备无误落在剑一的肩膀上。 “剑哥哥,对不起。”药药小嘴嘟囔。 剑一一听,不对劲,眉头一挑,“不许叫贱哥哥,不好听!” “好的,剑哥哥!” 剑一苦笑摇摇头,“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是我太过心急了。” 地牢,微弱的灯光照亮不到漆黑的角落,漆黑的角落有一双绝望的眼眸,眼眸里是无尽的黑暗。 每一扇铁门,都关着这样的一个人。 这些人被囚禁磨掉了精神,被时间冲刷了朝气,他们不过是在等死。 不自由地活不如去死,忍受不了的都在地牢的墙留下他们的血印。 当然,更多的是怕死。他们抓紧铁栏,乞求食物,相比于饥饿,寒冷,尊严已不算什么。 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迎接新朋友,送走旧朋友。 这不,新朋友来了。囚犯们把脸靠在铁栏上,脸被挤压也无所谓,似乎这样能够一睹为快。 他们吼叫,“来的什么人?犯的什么事?” 他们欢呼,他们敲地板,他们晃动铁栏,像是在欢迎新朋友。 来的此人被藤蔓捆绑,狼狈不堪,肩膀上一个刺目的血洞,惨不忍睹。他被两人架着,腿拖地,衣衫褴褛,昏迷不醒。 “这位新来的朋友貌似有点惨!” “不会说话的一切按哑巴处理!” “啧啧……” “桀桀……” 一时之间,如同欢乐的天堂,其实不过是地狱的慰籍。 这人,正是余光。他的意识还在,他听得到,不过不愿睁开眼睛。 这狗吠的声音,臭气熏天的味道,混乱不堪的地方,扰人心烦,令人厌恶,想呕吐,吐出苦水,吐出血痰,吐出恶心。 那两人嫌弃地望着这些卑微的囚犯,高高在上,吼道:“都给我安静,这人活不过两日!少在这狂吠!” “忒……”那人往地上吐了口痰,在这说话,脏了嘴。 “都给我安静,安静!”在后面跟随的狱卒见状,厉声呵斥,拿着木棍,敲击铁栏,把囚徒的头喝退,反应慢的脑门直接被敲破流血。 “总算是安静点了。”余光心中暗道。 “给我进去!”那两人不客气地直接把余光踹进一间空荡荡的牢房,在跟狱卒窃窃私语过后,径直走开,不愿多呆。 余光忍着疼痛,目光扫视,“这个地方不简单,原来关了很多凶狠毒辣的人物吧!” 在那两人走后,狱卒一掐法诀,解了禁锢,扔了一碗潲水,猪食。 “活着,别死了!你还没资格死在这!”狱卒冷眼俯视,冷语说道。 余光不说话,不反应,倒在地,像是死了。他知道,跟这些狱卒顶嘴,下场一定不好。 所以,他不作理会。 然而,余光没猜透狱卒的心理。 狱卒拿起铁棒狠狠地敲打他,一边打一边吼道:“你是哑巴吗?你是聋子吗?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不回我的话?” 余光蜷缩在地,护住头部,一声不吭,眼神凶狠,却没有望向狱卒。 别的狱牢的人缩着头,听着敲打声,心惊胆战,显然没少挨这铁棒的敲打。 “是条汉子!硬是一声不吭!” 余光没想到,因为这一声不吭,获得了其他囚徒的尊重,尽管他们没有尊严,尽管他们的尊重一文不值。 狱卒打得手都麻了,朝他吐了口浓痰,“什么玩意?”然后径直走开,像是来自地狱的狱吏。 余光望着狱卒离去的背影,目光灼灼,好似烈日怒火焚烧万物,烧穿那狱卒的心脏,揉碎他的灵魂。 “我便是玉石俱焚,也将与尔等同归于尽!” 那眼神,那目光,那眸子,好久才收回。 余光内视已身,这不堪破财的躯体无法直视。 “我必须尽快恢复,否则真的是在等死。也不知盗兄和剑兄在哪?如今,只能靠自己。”余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丹田。 毫无疑问,当务之急,是修复这羸弱的身体。 在余光静静修复,吐纳内力的时候,大约一个时辰,又一人被捉了进来。 令人余光的意外的是,那些囚徒对她的欢迎方式与他截然不同。 一众囚徒吹口哨,色胆包天,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余光便是知道,这位不幸被捉来的是位女子。 捉她的那人金光闪闪,比牢狱油灯的光还要耀眼。 那人便是幼鼠的导师,发布搜查令的男子。 此刻他单手拎着被束缚的女子,男子的装束,长发披散,水灵灵,粉嫩嫩,些许缭乱,却是韵味十足。 然而,就这么一位花信年华的女子被这般粗鲁对待,连囚犯都看不过去了。 “放开那女孩,让我来!” “喂,我这牢房地方大,放她进来!” “呷呷,福利来了,福利来了!” 余光不屑一笑,嘲讽道:“一群没见过女人的垃圾!”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老鼠和蟑螂见得最多,就没有别的新鲜玩意,更别说女犯人了。 如狼似虎,饿虎扑食,他们目露凶光,仿佛在把她的衣服一层层剥光,甚至还有大胆妄为的狂徒脱开裤子,樯橹灰飞烟灭。 不必多说,那金光闪耀之人不会让那狂徒恣意妄为,一道金光挥去,顿时就萎靡不振。 他一路拎着她,那女子昏厥,见不到这肮脏的场面,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然而,等她醒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黑暗,丑陋,混乱,卑鄙,无耻,这地狱的一切,这囚禁的一切,或听,或看,或感受,都是逃不掉的。 余光的旁边刚好有一间空牢,而她经过余光的狱牢之时,余光瞳孔一缩,心被揪了一下,呼吸短促,仿佛整个灵魂被雷击一般。 “雷小姐!”余光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将最后一口气都吐掉。 “怎么会?”余光不敢置信,看着雷芸雨缭乱的头发,被拎着屈辱的样子,感觉一颗心被刀割了上千遍,上万遍。 余光扑了上去,紧抓铁栏,吼道:“混蛋,你放开她!放开你的脏手!你这王八蛋,竟敢这样对她,我入地狱也要诅咒你万万遍,化作厉鬼也要纠缠你万万年!” “聒噪!”那金光男子兀自面不改色,手一挥,一道金光过来。 然而,余光挺起胸膛,不躲不闪,任由那道金光没入他的体内,寸步不退。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衣男子 “咦……”那金光男子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手挥了两下,两道金光飞去,锋利逼人。 余光站定不动,眼眸死盯住他。那两道金光划开衣衫,两道血痕印在胸膛,两侧嘴角溢出血。 金衣男子面色难堪,此人分明在挑衅他,受了他一击,硬是一动不动,仿佛在说,“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有人挑战他,他会很开心,可如果是个阶下囚挑战他,他会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尤其这个人,还很顽强。 他愤怒了,不知是为了余光的顽强愤怒,还是为了自己没有击倒他而愤怒。 总归,若要平息愤怒,就必须狠狠惩戒他。 金衣男子默不作声,金光大作,手不停挥动,一道道金光如刀刃,锋利透骨,穿透余光的内脏。 余光终究还是抵不过这源源不断的伤害,被轰向沾满血迹的墙壁。 静,死一般的静。 这一撞,仿佛让整个牢狱都震上三震,囚徒们噤若寒蝉。 金衣男子的面色缓和,像是重新找回了脸面。望着血肉模糊的余光,不屑一笑,高傲的头颅微微扬起。 随后,拎起刚刚放下的雷芸雨,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扔进空牢。 “把人看紧了!” “是,金衣大人!” 两狱卒恭恭敬敬,关紧牢门,谨言慎行,生怕引起金衣男子的不满。 他们恨透了余光,也不知那小子发什么神经,竟敢惹怒金衣大人。幸好金衣大人没有计较,否则牵连到他们,可就有苦难言了。 “带我去见松上平夫妇。” “是,金衣大人,这边请。”两狱卒走在前面带路,去往狱牢最深处,那里关押着松上府最重要的犯人。 “金衣大人,到了。”狱卒突然停下脚步,点燃熄灭的油灯。 灯光下,左右两间牢房相对,一男一女,正是松上平两夫妇。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长廊,即便灯光微弱,他们仍旧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松上府是残忍的,让一对相爱的人不能相拥;松上府又是慈悲的,让一对相爱的人至少能对视。 松上远虽除名,可人未死,名就尚在。 金衣男子冷漠无情,淡淡说道:“我是来传族长的话的,族长说,’你们至死不肯说出松上远的下落,如今他自己要来,你们一家看来是要团圆了。’族长说的不错,不过,你们是要在祭坛团圆。族长力排众议,留你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他来。” 那满脸愁容的妇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我们的远儿,他那么小,犯了什么错啊!” “远儿没错,错的是松上府,错的是族长。族长一意孤行,一错再错,将我们一家斩尽杀绝。这恶果,终将反噬松上府,葬送松上府无上繁荣。”松上平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摆脱不了献祭的结局。族人会记得你们一家的贡献,为你们立碑。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开开心心去死,为我族求得万万年风调雨顺,有何不可?”金衣男子波澜不惊,仍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狱卒早已退下,他们的谈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听的。 而金衣男子随手布上一层金膜,用来隔绝声音,防止外面的声音传进来,里面的声音传出去。 松上平凝视着他,幽幽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好似要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松上金,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族人去死,是为松上府无上的荣耀。那换作是你,你肯死吗?你是否心甘情愿去死?你敢不敢对天发誓,对道心发誓?” 松上金张开双手,爽朗大笑,“这有何难?若是换作我,我将用我的灵魂祭祀,焚烧我的肉体凡胎,庇佑我族,无悔无怨。” 他们夫妇望着像是疯子的松上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我们太过自私了?” 他们呢喃道:“仅仅是我们夫妇也就作罢,我们夫妇共赴黄泉,葬身同一块黄土,来世再做夫妻,也算一段佳话。可我们那无辜的儿子,还有那么遥远的未来,还未遇到知心相伴的爱人,怎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缘由去死!” “我族若是都如你这般,昌盛无望!”松上金缓缓摇头,站在崇高的顶点,鄙视他们这对自私自利夫妇。 松上平自嘲笑道:“是我太过天真,还想平反你,反倒是你差点说服了我。族长好本事,网罗你们这些金衣信徒。” 松上金乃八大金衣护法之首,只听从族长号令,瞻前马后,信奉鼠图腾,为松上府奉献一生。 族人无不对他们犯怵,或者说是惧怕。 他们忠心耿耿,肝脑涂地,连死都不怕,甚至想让族人都如他们一般。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信念都被归化。 松上金眸子深邃,虔诚说道:“希望你们最后能想明白,心甘情愿成为祭品,我族图腾需要你们的血脉。” “族长的话我已带到,话已至此,我就不再多言。” 松上金浑身散发光芒,离开黑暗,照亮黑暗,本身黑暗,难以捉摸。 哭泣声,那妇人伤心欲绝,“平郎,我们的远儿好糊涂,怎么就跑来送死?” “是我对不住你们,没能好好保护好你跟孩子。” “你不也跟孩子一样糊涂,都逃了出去干嘛还回来。”不过这话松上平只是在心中暗暗说道,他明白,妻子不忍跟他分开,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大概是想救我们出去。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他还太过弱小,没有足够的实力,既不能救我们出去,还可能把自己搭在这里。”松上平心中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忧心忡忡,他已有预告,他们一家说不定真的要“荣归故里”。 “远儿太傻了,太傻了!”妇人还在哭泣,她哪能不明白孩儿的心态。只是为人父母,他们太过失败,连自己的孩子都守护不了,不能陪伴其长大,任由他自生自灭。 她原是想:不求远儿威风凛凛,大富大贵,只求他能活下来,一生平安,成家立业,平平淡淡过一生。 此时知道远儿要来,心心念念,忐忑不安,心乱如麻。 “神灵保佑,让远儿回去,不要来送死。”妇人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松上平攥紧拳头,指甲插入手掌,血流了出来,好似这样才能感知自己是活着的,“族长,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要戳穿你的谎言,你的阴谋。” 他的眼神瞬间又黯淡无光,“可谁又信呢?真相被权利所隐瞒,族人被谎言所欺骗。我把真相说出来,在族人耳里不过是贪生怕死,嫁祸于人。” 真相有时并不重要,信的人多了不就成了真相。以自以为是信以为真,可笑至极,悲哀至极,无奈至极。 松上平不再纠结,“我把真相说出来,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就够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族长注定自食恶果,她的阴谋,她撒下的弥天大谎,终有一天将被推翻。” 在他们夫妇缓缓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上金再次路过雷芸雨的囚牢,她安详地沉睡,犹如天上的仙女,圣洁无暇。 他的心好似被净化,产生一丝犹豫,然而他的思想根深蒂固,岂是她能改变的。 他再一望旁边挑衅他的囚犯,烂肉如泥,血肉模糊,凄惨无比,不禁点点头,心中暗道:“多么美丽的风景线。” 他掐指一算,眉头一皱,“我在这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话音刚落,如影如风,消失不见。 在松上金消失之后,余光咳了好几声,瘀血被咳了出来。其实他在松上金经过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只不过他已经不想再惹怒松上金。 余光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到靠近雷芸雨的铁栏,轻轻唤道:“雷小姐,雷小姐……” 听到呼唤声,雷芸雨睁开美眸,睫毛灵动,模模糊糊,宛若陷入混沌初醒。 她环顾四周,琼鼻微皱,“什么鬼地方?脏死了,臭死了。” 当她的目光扫到余光的时候,瞳孔一缩,余光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单单是看着都觉得疼。 “余光!你……你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要炸死他。”雷芸雨温柔的目光能把人融化,她关心的话语更是柔情似水。 余光觉得没那么疼了,他苦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等我恢复过来,再找他们算账!” “你一定很疼吧。”雷芸雨想触摸他的伤口,又害怕再次伤到他。 余光缓缓摇头,他不过是故作坚强。只是这些伤痛不过如此,在他看来,这些肉体上的伤口远没有当初遭受的心伤来得痛。 雷芸雨眸中落泪,心疼不已,“你别动,我来给你疗伤。” 她运转内功,内力柔和,浮在余光伤口的上方。余光感觉暖暖的,痒痒的,只见他的伤口正一点一点地愈合。 “雷小姐,辛苦你了。”余光还是有点害羞,怪难为情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营救行动 “别动!别说话!”雷芸雨眉头微蹙,责怪道。余光一动,她就控制不好,还可能触碰到他的伤口。 雷芸雨相当认真,一丝不苟,每一处的伤口都得到她的温养。 在雷芸雨的细心疗养下,余光的外伤得到好转。虽然看起来还是血淋淋的样子,骇心动目,不过实际上伤口已初步愈合。 如果经过清洗,甚至还能看见崭新愈合的肉。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条件,就只能任由这个样子。 当然,换作别的人,即便有雷芸雨这样的悉心照顾,也不可能好得如此之快,也就是余光,天生的药缸。 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只要吊着一口气,他就能自我修复,消耗那与他融为一体的药力。也不想想,齐神医在他身上花费的代价,可救一村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雷芸雨的若水心法立了大功。 “呼~总算好了!”雷芸雨香汗淋漓,长吁一声后,纤手扶额,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余光羞赧道:“雷小姐费心了。” 雷芸雨见他状况良好,恢复本性,大大咧咧道:“这不算什么,多亏我的内功又有长进,否则把我累坏了都不够疗养好你。” 余光感激不已,还想再感谢几句,雷芸雨则是问道:“余光,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捉进来的么?” “我太大意了,被巡逻队的人发现之后我一路逃,他们就一路追。最终没摆脱掉他们,就被他们捉来这里。”余光只是说了个大概,很多细节都省去没说。 雷芸雨没细问,她想当然觉得余光这一身的伤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弄的。 她不问,余光自然不说,即便问,余光当然也不说。 他总不能说,是他没事找事,受不了金衣男子的粗鲁行为,想为她出口气,然后自作自受白白挨揍吧。 雷芸雨点点头,感受牢狱中其他人的目光,一脸不悦。那些目光,有的龌蹉,有的邪恶,有的肮脏。 那些人恨不得能代替余光,享受美女的风流旖旎,柔情似水。 余光了然于心,吼道:“你们别看了,都给我转过头去!” 雷芸雨哑然失笑,说道:“余光,算了,他们又不会听你,任由他们去吧!” 余光耸耸肩,让雷芸雨回头一看。 只见牢狱的犯人都转过头去,各做各的事,没有再望向她。 雷芸雨一脸震惊,“你怎么做到的让他们都听你的话?”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雷芸雨点点头,“我信,毕竟太不可思议了。”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或许是因为你太惨了,所以他们都不敢惹你。” 余光苦笑道:“你这想法很有趣,要不我去问问他们?” “别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雷芸雨绕着牢房转了一圈,跺跺脚,拍拍铁栏,敲敲墙壁,试图找出牢房的薄弱点,利用霹雳弹炸出去。 余光见她一本正经地摸索,说道:“别白费劲了,这牢房即便不是固若金汤,也不是用蛮力就可以破开的。” “诶,话不要说太早,山人自有妙计。” 余光挠挠头,诧异道:“莫不是雷小姐有办法出去?” 雷芸雨掩嘴轻笑,“这办法嘛,多的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们还需要恢复到最佳状态,否则我就是用钥匙把门给你打开,你还得被捉回来。” 余光点点头,“说的正是,在下正有此意,那我就尽快恢复状态,等着雷小姐大显神威。” 说着,端坐在地,运转内功,内伤在悄然声息中痊愈。 雷芸雨神气十足,对于余光的深信不疑十分满意。她摸了摸怀里的霹雳弹,成竹在胸,同样打坐在地,沉稳运功,气息悠长。 果园,一只松鼠抱着大核桃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惬意地啃,他啃得很慢,慢到可以看到一个一个的齿印。 那只松鼠正是药药,那个肩膀正是剑一的。 道可盗走在前头,说道:“跟我来,注意隐藏气息,我们去地牢!” 剑一点点头,手掐法诀,好似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入,人落地不留脚印,风吹过不留痕迹。 道可盗猫着腰,经验丰富,总能轻松地避开巡逻队伍,熟悉地形与布局,仿佛在地生活了十年之久。 剑一倒是省心了,有道可盗在,他就只需要跟在他后面,不用操心别的事,还有空闲调戏一下药药。 药药更不必多说,呆在剑一的肩膀上,即便剑一翻跟头,上纵下跳,匍匐打滚,他总能以一种舒适的姿态粘在剑一的肩膀上。 突然,道可盗停了下来,示意剑一别动。 剑一疑惑道:“盗兄,可是到了?” “有个金衣男子从地牢里出来了。” 剑一把头靠在道可盗的耳边,顺着他的目光,便是看到那个身穿金衣的男子,散发光芒,眼眸冷漠。 “是他?”剑一喃喃道。 他想起来,这人不就是让那些小松鼠四处寻找他们的那人。 “剑兄,你认识?” 剑一缓缓摇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看来雷芸雨刚刚被他捉进去,当时我就听到此人让那群果园上的小松鼠们分散寻找外来人员。想来那群松鼠发现雷芸雨后,就把她交给这名金衣男子,让他捉进地牢了。” 药药探出一头一看,立马就缩了回来,惊诧道:“八大金衣护法之首—松上金!” 药药的瞳孔一阵恍惚,人的名树的影,单单是此人的名号就让松上府的族人胆战心惊,没有多少人敢直视他的眼眸。 “药药,你听说过这人吗?这人的名号挺响亮。”道可盗评价道。 药药冷汗涔涔,“松上府有八人是直接听令于族长的,其他人没有资格让他们做事。而这松上金可以说是除了族长以外最强大的人,而且还很年轻。” 剑一眼眸凝重,感受松上金身上的气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这样的人,要么很强大,要么很弱小。 显而易见,身为八大金衣护法之首,正如药药所说,他不可能弱小,那么就是强大到可怕了。 道可盗感受到剑一颤抖的手,再次望向那金衣男子,他那沉稳的步伐,铿锵有力,陡然一惊,“确实不容小觑。” 或许这一结论下得有点草率,可对于道可盗来说,在未看过敌人出手以前,就是通过步伐来判断的,判断的准备度几乎也是十拿九稳。 “剑兄冷静,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手。”道可盗及时出声制止他,因为他已感觉剑一身上的气息快要压制不住了。 如果气势再高一点,可能那金衣男人就会察觉出来。还好剑一的杀气没有释放出来,毕竟他们之间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没有深仇大恨。 就是不知道剑一如果知道余光被他打成烂泥,那他还能将杀气压抑得住不? 道可盗一面安抚剑一,一面查探松上金。 这要是被松上金发现,那他们的营救计划可就要延后。 “呼~救人要紧!”剑一心中暗道,随后吐出一口浊气,将战意平息,气势骤降。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明白现在不宜出手。 松上金突然望向剑一这边,幸好道可盗反应够快,在他的头即将转过来就预判到,将剑一往后拉。 “呃……是我的错觉吗?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松上金一直盯着剑一他们这边,凝视片刻,哑然失笑,摇摇头,“是我最近太过紧绷了吗?” “族长算出,松上府将迎来最大的变故,如果不能很好应对,极有可能覆巢倾卵。” 松上金握紧拳头,眼眸犀利,极其冷漠,“不管是谁与我松上府为敌,在我松上府上作乱,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随后,一道金光原地炸开,白烟顿现,人影全无。 道可盗心惊肉跳,生怕刚刚反应慢了被松上金察觉。幸好,他们离得还算远,旁边还有一座花坛可以很好地隐藏。 “他走了!”药药敏锐地感知到他的离开,于是开口提醒道。 道可盗探出头一看,果然,地牢入口前的人影不见了,就剩袅袅白烟缓缓消散。 “剑兄,他走了。我们怎么进去?” 剑一想了想,见天色即将变暗,于是说道:“再等等,等天色暗了,我们再闯进去。” “那我们现在就近找个地方。”道可盗四下望了望,身影一掠,到了一家阁楼。 从阁楼往下望,正好可以看见地牢在巡查的人员。 “剑兄,这地牢的人手好像在不断增多。恐怕到了晚上,偷偷溜进去不太现实。” 剑一从阁楼远眺,便是见新来的一班人替换了现在的这班人。 “确实如此,看来他们的嗅觉很敏锐,猜到我们会来营救同伴。” 道可盗面色凝重,惴惴不安,“就怕他们是想借此来勾引我们,要的就是我们去营救,他们好一网打尽。” 剑一缓缓点头,若有所思,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药药紧张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不管不顾,让他们呆在牢狱自生自灭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声东击西 剑一和道可盗陷入沉思,他们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营救。只是,他们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道可盗喃喃道:“若是我们能知道他们里边的情况就好了。” “他们守卫深严,我们不太可能无声无息闯进去,一定会惊动他们。” “既然一定会惊动他们,不如我们干脆一点,声东击西,分头行动。只要将地牢守卫的人引出来,调虎离山,就可趁虚而入。” “当我把他们甩丢过后,再回来与你们里应外合。”两人一拍即合,剑一已经主动代入调虎的角色。 “那好,事不宜迟,就这样做,也不必等到晚上了。药药,你跟着盗兄,跟着我危险。”剑一雷厉风行,将药药往道可盗身上一丢,纵身一跃,移形换影,转眼就到了地牢前。 地牢守卫以及巡逻队一怔,“这是甚么人,长得挺标致的一张脸,柳眉剑目,竟风风火火,如同莽汉一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猖狂,明目张胆来劫狱,张牙舞爪来挑衅。 “尔等杂兵,速速让开,敞开大门让我进去,乖乖听话,莫要反抗,以卵击石。” 他们闻言,怒极反笑,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 “来者何人?竟敢来我松上府的地盘上叫嚣!我等不把你大卸八块,难解心头之恨!” 剑一并不回话,他要的就是激怒他们,吸引仇恨。 “我剑下亡魂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尔等既然不让开,那就吃我一剑。” 剑一手掐剑诀,声势浩荡,万千剑影悬于他们的头顶,剑芒万丈。 这一手唬住了他们,他们哪还敢逞口舌之力,纷纷出手,或掐法诀,或防御,或出手破剑。 那万千剑影直直落下,弄得他们很是狼狈。 “掠阵!”他们不愧是松上府顶尖的护卫,在破掉剑一的剑影过后,反应迅速,知道此人单枪匹马,剑术超凡,绝非单打独斗可以将其拿下,当即六人围成一阵。 剑一见状,微微露怯,一剑挥去,竟不能破阵。 “宵小鼠辈,以多欺少,仗势欺人,今天就放过你们。”剑一宛若高风亮节的前辈,大义凛然,随后身影一掠,竟然跑了。 “追!”一声令下,众人追了上去,就剩几个孤零零的狱卒在入口大眼瞪小眼。 “哪里跑来的傻子,居然在地牢前叫嚣?” “这人不是来劫狱就是想来坐坐牢狱之苦。” “看着吧,等等那傻子就被捉回来了。” 三个狱卒百无聊赖地聊起来,只是这般悠闲的时光渐渐少了。 原本看管地牢的人不过他们三人,都无需多管,任由那群囚徒自生自灭,最多不过是关照一下地牢深处的重犯。 平时也没有人会过来,也就没有人来管他们,那叫一个山高皇帝远,自由自在。 然而,从今天起就不一样了。 不仅巡逻的队伍多了,来看管囚牢的人手也增加了。空降的干不过地头蛇,这话的前提是这空降的只有一人。若是空降的多过地头蛇,那就反过来了,他们正是如此。 手中无权,被人管,这些也罢。 事还多了,这第一天,就多了两个囚犯。 其中一个囚犯还惹了金衣大人,实在是大不敬。关键这个囚犯还是新来的,他们还来不及管教,否则他们自信可以让牢狱里的犯人服服帖帖。 “那人会不会跟新来的那两人是同伴?” “很有可能那个傻子就是计划来劫狱的,说不定劫的就是他们两个。” “你们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还有别的同伴?” 两狱卒摇摇头,却是听到一个声音,“可能!” 这个“可能”自然不是摇头的两人说的,更不是提问题的这个人自问自答。 说这话的,正是道可盗。 三狱卒一惊,却是动也不能动。 眼珠子在动,身体却是被定住。 他们只是听到一道声音,然后胸前被人用指尖打了一下,接着就发现被定住,动不了,唯一能动的眼珠子便是见到面露调戏之色的道可盗。 “被我点了定穴,你们就乖乖呆着。”道可盗那双灵巧的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又在他们身上摸索一番。 只见道可盗手上出现一大串钥匙,在三狱卒的眼前晃了一晃,十足的挑衅,然而他们动不了。 好在他们的嘴能动,他们能说话,他们有怒火。 “解开我们的穴位,我可警告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劫狱,你和狱中人的后果不能你们能承受得了的。” 道可盗风轻云淡地笑道:“这就不牢你们操心了。” 他们又见到道可盗肩上的药药,斥责道:“身为我松上府之人,你为何勾结外人,坑害族人?” 药药把头一甩,“哼,要你管!” 药药才懒得解释,此刻的他已迫不及待,因为他已感受到父母的气息,就在牢狱里面,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得到。 “金衣大人对你们敦敦教导,没想到还是出了叛徒。叛徒不得好死,连累祖宗十八代。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那三狱卒破口大骂,越骂越起劲。 “聒噪!”道可盗眉头一皱,给他们每人连扇三巴掌。 他们的脸瞬间肿成猪头,然而他们的目光吃人,好似要将他们眼中的叛徒生吃活吞。 道可盗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在他们的目光下进入地牢。 一入地牢,道可盗就捂住鼻子。 这气味,跟尸水有得一拼。 而关在地牢的这些囚犯,没有选择,没有自由,就连呼吸的空气也无法选择。 那自由呼吸的空气,大概,他们已经忘了是什么样的了。 人的鼻子就是这样,如果你一直在臭臭的地方生活,闻着臭臭的空气,长期以往,鼻子也习惯了这种味道,你也就不觉得臭了。 由于实在太难闻,道可盗把自己的嗅觉封闭了。看了看在肩膀上的药药,“药药,需要我帮你封掉嗅觉吗?” 药药缓缓摇头,他的心早已飘到了尽头。 囚牢内的囚徒今天狂欢了两次,嗓子都喊哑了。虽然他们不知天日,时光流逝不知时分,可他们的肚子饿了,到了晚饭的时刻。 他们埋怨着,“这狱卒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没把晚饭送来?” 此刻见一人进来,还以为是送饭的,却是见他双手空空,大失所望。 他们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人后面并没有跟着狱卒,而且面容也是陌生得很。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一次见此人。 不过,又见他手上有钥匙,说不定是新来的狱卒。 “喂,小狱卒,你是新来的吗?” 道可盗眼眸转动,淡淡一笑,缓缓点头。 “不错。” 药药忍着笑,他知道道可盗又要开始忽悠了。 “是不是到饭点了?我们可都饿了。”囚徒们小鸡啄头,摸着干瘪的肚子。 道可盗暗道:“不好,那送饭的如果来了,可就知道有人劫狱了。看来不能耽搁了,必须尽快找到光兄他们。” 道可盗面不改色,计上心来,说道:“这后厨打瞌睡忘了时间,放心吧,饿不死你们。” “我这还有块干粮,回答我的话,我就把它给你。”道可盗晃了晃手中的那块干粮,诱惑道。 那囚犯头发稀松,又油又湿,见到这块炒米糊,双眼放光,咽了几口唾沫,这可是上等的口粮,都忘了上次吃是什么时候。 “狱官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道可盗满意地点点头,“我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两个新来的囚犯。” “不错,一男一女,那女的美若天仙,那男的傻里傻气。” 道可盗一怔,怎么光兄被说成傻里傻气了。 “你们对那男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那囚犯说道:“倒也不能怪他,他新来的大概不知道金衣大人。也就是金衣大人将仙女带进来的时候,那新来的叫嚷着放开仙女,惹火了金衣大人。结局可想而知,被打得那叫一个惨。” 道可盗暗暗自责,虽然意料到余光可能会受刑,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很痛心,心生悔意。 “光兄,受委屈了,我一定为你报仇,找那松上金的麻烦!他在你身上打的伤痕,我都要帮你一一揍回来,全数归还!” 那囚犯说着说着,不禁佩服道:“虽说他傻里傻气的,无端端去惹金衣大人。不过,他倒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被打得那么惨,硬是一声不吭。” “听这话,光兄还掳获这群囚犯的尊重。”道可盗为之侧目,暗暗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两人被关在哪了?” “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你一直往前走,应该就在不远处。不过,狱官大人,您为什么不去问问其他的狱官?” 道可盗把手中的干粮随手递给他,神色不满道:“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那囚徒得到食物,抓起来就啃, 吃急了,有点噎着,捶胸顺喉。 他已经没有兴趣知道其中缘由。 道可盗摇摇头,不再理会他,对着药药说道:“药药,我们走,接着找雷徒儿和光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久别重逢 药药突然抱紧道可盗的脖子,说道:“盗大哥,我感受到爸妈的气息了。” 道可盗欣喜说道:“真的吗?你能感知你爸妈在什么方位吗?” 药药已泪流满面,他控制不住,泪水不知怎么的,不受控制了。 他哽咽说道:“嗯,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药药抱紧我,我们冲上去!” 药药点点头,抓紧道可盗的衣领。 道可盗“咻”的一声,暴射而去,快如闪电。囚犯们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一道黑影划过。而药药就好似在飞,得亏他抓得紧,不然就不知掉哪去了。 道可盗并没有一口气跑到底,因为他听到药药喊停了。 “怎么了?”道可盗来了一个急刹车,身体向后仰。 “我刚刚好像看到雷姐姐了。”药药往后面指了指。 道可盗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看。 雷芸雨正奇怪怎么地牢会有风,像一只巨大的耗子飞了过去,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的目光对视,雷芸雨开心喊道:“盗师傅!盗师傅!” 声音洪亮,好似整个牢狱都没听见。 声音喜悦,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傅进来探监。 她欢快地跳起来,好像一只喜鹊,叫嚷着:“余光,盗师傅来了,盗师傅来救我们了。” 余光站了起来,眼神犀利,他的状态逐渐恢复。此时听到雷芸雨的叫声,眺望那黑暗的深处,隐隐约约一道人影出现。 道可盗听到雷芸雨的叫声,狂奔而来。 “雷徒儿,受苦了,我这就把你解救出来。”道可盗抓着铁栏,看着雷芸雨缭乱的头发,灰头土脸,顿时心疼不已。 “雷姐姐,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的。”药药一跃而起,从道可盗的肩膀跃到雷芸雨的肩膀上。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雷芸雨的肩膀舒服极了。 药药毛绒绒的脸贴着她的脖子,来回摩擦,这是他撒娇的必杀技。 雷芸雨被挠得痒痒的,含羞一笑,“不怪你,是我没本事,被很多只药药给拐跑了,还好你不在,不然你也得被抓走。” “哼,我就猜到是他们。”药药一脸不悦,“药药只有一个,他们才不是药药。” 雷芸雨安抚道:“好好好,我们最可爱,最聪明的药药独一无二,仅此一个。” 余光在旁边会心一笑,愁云渐散,这是一群值得信赖的伙伴。 “光兄,我开完雷徒儿的这把锁就过来解救你。”道可盗正在一把钥匙一把钥匙地试,开锁都开得满头大汗。 他嘴里嘟囔着:“我运气这么差吗?都试了十几把钥匙了。” 余光看着那一大串的钥匙哑然失笑,说道:“盗兄,别急,慢慢试。” 雷芸雨见状说道:“盗师傅,你让开。你这样开锁太慢了,还是让我来吧!” 只见雷芸雨手上出现了一颗霹雳弹,她两指夹住霹雳弹,口中默念雷诀,激发霹雳弹,雷霆之光闪烁。 道可盗心领神会,叹了一口气,往余光那边纵去。 余光眼眸充满好奇,口中喃喃道:“难道这就是雷小姐的’山人妙计’?我早就想见识一下雷小姐的霹雳弹了,只是一直无缘见识他的威力,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一睹为快。” 雷诀念的越久,就意味着威力越巨大。 余光见道可盗过来,仍旧存有疑虑,问道:“盗兄,你觉得你小小的霹雳弹能把铁门炸开吗?” “不好说。”道可盗也无法确定,“不过雷徒儿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没有一个霹雳弹炸不开的东西,如果有,那就两个。’我看她信心满满,应该没问题。” 余光望向那颗在雷芸雨指尖闪闪发光的霹雳弹,蕴藏可怕的能量,面色凝重,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足以威胁到他的力量。 霹雳弹扔出去了,携带恐怖的雷电之光,准确无误地落在那把锁上。 “轰!”一声巨响,把地牢都震动了。 囚犯们捂着耳朵,发懵,“什么情况?地动了?” 余光傻眼了,望着冒烟的锁,以及弯曲的铁栏,心中升起那句话,“没有一颗霹雳弹炸不开的东西……” 道可盗早已捂着耳朵,他已料想到这威力会震耳欲聋。不过他仍被这坍塌的铁牢震慑到了,瞠目结舌,这颗霹雳弹的威力是他前所未见。 雷芸雨拍拍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念了那么久的雷诀,威力还是很可观的。” 药药被吓得躲在雷芸雨的后脑勺,抓起她的长发捂住耳朵。 “这也太骇人了!”声响渐息,这被炸开的门令人匪夷所思。 雷芸雨翩翩起舞,跳出牢门,万福礼毕,“余光,本姑娘有礼了。我是不是没框你?说了我有法子出来。” 余光苦笑地摇摇头,调皮又可爱,世人有几人能忍住不爱。 余光为之回礼,恳求说道:“还请雷女侠再显神威,救小的脱困于此。在下感激不尽,定为女侠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瞻前马后。” 雷芸雨掩嘴轻笑,“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女侠就大发慈悲救你脱困。” 道可盗在一旁看他们宛若陌生人一般彬彬有礼,不禁为之一笑,实在有趣。 雷芸雨再次掏出一颗霹雳弹,默念雷诀,人鬼莫近。 药药识相地跳到道可盗肩上,此刻他才知道雷芸雨是一个行走的炸药包。 道可盗纵身一掠,走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封闭听力。药药也有经验地捂住耳朵,更别说首当其冲的余光,早已退至角落。 “嘭……哐当!”霹雳弹炸响,铁门炸开,烟雾弥漫,余光的身影随之走出来。 余光拱手一礼,“多谢女大侠救命之恩!” 道可盗走了过来,白眼一翻,“够了,我已经受够了。你们两个再这么客套,我可就不管你们了。” 两人捧腹大笑,道可盗这副模样倒像是吃醋的女子。 “扑通!” 突然,众囚犯跪在地,朝雷芸雨跪拜。 众口说道:“恳请女大侠救我等脱困!” 雷芸雨一惊,俏脸慌张失色,手足无措。 她的霹雳弹再多,也不可能一个个炸开铁门。再说这些囚犯即便不是大凶大恶之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她才不愿意救坏人。 可她也知道这些人囚困在这多年,所受的惩罚非常人能忍,着实可怜。 雷芸雨面露为难之色,求助地看向道可盗,希望他能出点主意。 道可盗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药药的父母还在这条路的尽头,等着我们营救。” “这样吧!我把钥匙给他们,让他们自救。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就药药的父母脱困。” 药药面露感激之色,他十分迫切见爸爸妈妈,如果在这耽搁过多的时间,恐生变故。 雷芸雨点点头,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当然不愿意浪费时间救这些莫不相识的囚徒。 道可盗朗声说道:“这牢狱的钥匙我给你们,能否越狱各凭本事。” 说着他把那一串钥匙随意一丢,落入其中一间囚牢,那人抓起钥匙,双手激动地颤抖,一把一把地试着开锁。 “走!”道可盗不再理会他们,在药药的指挥下前往那牢狱的最深处,那最黑暗的地界。 光渐暗,渐渐的,走到了尽头。 没有光,然而药药却感受到,爸妈就在这。 他颤抖的声音,喊道:“爸,妈!” “远儿!”两道声音响起,正是药药的爸妈。 然而,这里没有光,看不见人。 即便看不见人,药药也扑了进去,扑上那温柔的声音,扑上那温柔的怀抱,扑上妈妈。 道可盗缓缓掏出夜明珠,瞬间通亮,他们看见:一位朴素的妇女,几缕白发,起皱的额头,并不美丽,然而温柔。 她的声音温柔,她的眼泪温柔,她的怀抱温柔。她温柔地抱着药药,抱着她的远儿。 药药觉得很安心,很温暖,往日与母亲的在一起的片段浮上心头。 他热泪盈眶,他的委屈,他的思念,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妈妈……” 他好似要把这些年来没有叫过的妈妈补回来。 松上平看见这一幕,不禁眼眶红润。 男儿有泪不轻弹,所有的苦所有的泪往肚子里咽。唯独这亲情,他放肆地流。 他已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已没有所谓的不好意思。他已控制不住,这眼泪,就让他哗哗地流吧! 雷芸雨在一旁看着,她是的女人,女人就是水做的。女人最受不了看到这一幕,因为她们共情。感同身受这个词就是为女人所创的,所以,雷芸雨哭得梨花带雨。 余光的眼眶红润,他没有爸妈,他只有师傅,他是个野生的人。 他有爱,师傅的爱也给了他。 他不是无爱的人,他甚至更渴望爱。渴望爱人,渴望被爱。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的心是温暖的,没有嫉妒,没有羡慕,好像被抱在怀里的是他,好像抱着母亲的是他。 道可盗一阵恍惚,他不是余光,也不是女人,可这不妨碍他感动。 他把泪光轻弹,面露微笑地看着药药,为他感到高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成功越狱 药药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还有很多话没讲,就被一阵嘈杂声惊扰。 道可盗眉头一皱,心知大抵是囚犯越狱的动静。这倒是提醒了他,松上府的人差不多该发觉到了。 “雷徒儿,抓紧时间炸门救人。” 雷芸雨点点头,说道:“药药,你们往后退点。” 药药明白,在母亲的耳边窃窃私语,随后母亲抱着他退至角落。 药药感受到母亲虚弱的身体,再次神伤落泪。他的眼眸洞察一切,便是看到母亲身上的禁锢。 这道禁锢不仅让她一身的法力无法施展,还让她无法修复羸弱的身体。 母亲抱着他,让他转了个身,见到了那个威严的父亲,那个以一己之力轰退追兵,让他与母亲逃出生天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他的榜样! 此刻那个男人,就在自己面前。 药药发觉他的喉咙哑了,他无声地叫了一声爸爸,爸爸也无声地叫了一声远儿。虽然他们没有叫出声,然而他们在心底仿佛听到了,听得真真切切。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憎恨松上远这个名字,觉得这个被族长除去的名字充斥着耻辱。然而,当爸爸妈妈呼唤远儿这个名字的时候,是那么温馨,那么幸福。 他发觉,原来自己不是想要将这个名字丢弃,而是想要拥有选择姓名的权利。不仅仅是姓名,还有性命。不仅仅是性命,还有很多。 一个人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无疑是悲哀的。 这个温馨,幸福的呼唤,是被族长夺走的。 他要向族人证明,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一切。不管是凶兆也好,不管是图腾也罢,想要夺走他的性命,想要夺走他的家人,他都得不顾一切去反抗。 反抗这一切的前提是实力。 实力,他不禁问自己,“自己有实力吗?” 答案毋庸置疑,没有。 他今天走到这里,走到这一步,靠的是自己的一腔热血,靠的是那群朋友。 没有他们,也许还要很长的时间。 “轰!”一声巨响,铁门发烫,些许变形,却没有破。 雷芸雨沉声说道:“让我再扔一枚!” 大概因为这里是重犯区,就连铁栏都粗了一倍有余。 正如雷芸雨所说的,没有霹雳弹炸不开的门,这第二枚霹雳弹势如破竹,整扇铁门轰然倒塌。 如法炮制,药药父亲的那扇铁门直接两枚霹雳弹炸去,那威力可就不是两个叠加那么简单,而是更加炸裂,威势凶猛。 不出意外,铁门直接被炸开。 一家团聚,药药的父母紧紧握着手,十指紧扣,怀里抱着药药。 这温馨的画面如果不是在牢狱内,那应该是十分令人艳羡的。 道可盗内心隐隐不安,说道:“我们走!” “我略后!”余光说道。 众人紧跟道可盗的步伐,畅通无阻,而其他牢房变得空无一人,想来都是用道可盗给的钥匙开的门。 正好,他们可以趁乱逃跑。 出口,那三个狱卒惨不忍睹。 兴许那三个狱卒自知难逃惩罚,破罐破摔说道:“恭喜大伙越狱成功,没事大伙踩踩我,给大伙助助兴。” “啧啧……太狠了。”道可盗叹息一声,这副惨状起码每人一脚。 环顾四周,囚犯四处逃窜,方向不一。 趁乱,道可盗率领众人去往果园,直觉告诉他这些囚徒会被一个个抓回来。 余光走了一会,气愤难忍,又回来踩多两脚泄泄愤。 余光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些巡逻兵,于是赶紧将这一情况跟道可盗汇报。 “盗兄,那些巡逻兵又出现了!” “难道他们放弃追剑兄了?还是剑兄落入他们的手中?”道可盗点点头,暗暗猜测,“既然剑兄没按计划跟我们里应外合,看来是遇到麻烦了。” “药药,我们快去神树空间!”道可盗吩咐道,不安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们想快,却快不了。 因为药药的父母脚上拷着脚铐,凡是脚上有脚铐的人总是走不快的。 此时道可盗有些后悔,那一串的钥匙岂非也有脚铐的。 道可盗却不知,还真没有,别的囚犯脚铐的钥匙或许在狱卒手上,而重犯脚铐的钥匙却在松上金的手上。 或者说牢房铁门的钥匙也在松上金手上,若是道可盗拿那一串钥匙一个个试,就算是试完也绝对开不了锁。 余光充当斥候,打探消息,提前探路。 因为有他在,他们避开了很多麻烦。 一路上,余光看见不少囚犯再次被巡逻兵抓走,不禁叹息,“重见天日的时光竟如此短暂。” 猛然之间,余光的余光一瞥,却是见一道金光闪闪的身影。 不是松上金还是谁! 这一瞥,目中怒火,仇恨在燃烧。 余光忍住了,因为他还有伤,没有信心打赢他。如果你出手时信心不足,那么十有八九不是好结果。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犯傻。 余光不傻,不仅不傻,他还记挂着药药。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让同伴遭受伤害。 此刻,余光就是一个合格的斥候。 他缓缓退后,不声不响,然后朝后纵去,找到队伍,说道:“盗兄,有个很厉害的金衣男子,我们最好避开他。” 道可盗沉声说道:“你说的可是松上金?” 余光说道:“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错,我正是松上金。”一道金光闪落,松上金忽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余光瞳孔一缩,全神戒备,手已放在剑上,随时可拔。 道可盗护住众人,站在前面,对视松上金,气势攀升。 “你们把我松上府弄得一团糟,我很不开心。我不开心的后果很严重,就是想杀人。你们谁先来送死?”松上金淡淡说道,好似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狂妄自大,新仇旧怨一笔清算!”余光怒而拔剑,剑光刺目,一道辉煌的剑光斩首而来。 松上金轻轻松松打了个响指,随手一挥,便是金光闪烁,与那剑光消融。 “呃?你是谁?抱歉,我记性不好。我们认识吗?什么仇什么怨?”松上金轻佻的样子慢悠悠,好像让他记住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呵!既然记性不好,那就让我打到你记忆好为止!”余光人狠话不多,手掐剑诀,剑随身动,直取项上人头。 松上金手掐法诀,一块金盾挡在余光眼前,余光轻笑,照样挥剑斩去。 剑与盾碰撞,刺耳的声音让人不禁捂住耳朵,首当其冲的两人面不改色。 余光再次挥剑,潮汐剑法舞动,一浪接着一浪向松上金杀去。 松上金不断掐诀,单手不断挥动,额头冒汗,终于他的另一只手也动了。 “再吃我一剑!”余光气沉丹田,手紧了紧剑柄,内力附在剑尖,愈发锋利,透骨逼人。 快,这剑很快。 松上金的眼眸总算认真了点,双手掐诀,金光护体。 剑光破体,松上金的嘴脸溢出一丝血。 他淡淡一笑,也不抹掉嘴角的血,“你很不错,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囚牢被我打得妈都不认识的阶下囚吗?” 雷芸雨一怔,“余光,是被他打成那个样子的吗?” “怪不得我记不起来,还是你血肉模糊的样子让我印象深刻。” “原来你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我就说你怎么非要放下她,不惜让我把你打到苟延残喘。”松上金指了指雷芸雨,淡淡说道。 雷芸雨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混蛋!”又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余光,内疚道:“因为我,你才受那么重的伤。” 余光眼神凶狠,“你废话有点多,受死吧!” 步伐灵闪,万千剑影,无情而至。 “我记起来,你就可以死了!”松上金说完,张开双手,无视余光的剑。 “光,图腾之光,给我力量!” 只见松上金张开的双手汇聚成一个光球,磅礴耀眼,绚烂无比。 余光转攻为守,他的剑化剑阵。 因为余光明白这一剑即便能伤他,他也会被这光球所击杀。 这光球,蕴藏的力量汹涌,十分可怕。 道可盗暗道一声不好,朝松上金发射流星镖。然而杯水车薪,根本阻碍不了光球的形成。 “糟了!”松上平喃喃自语,眼眸凝重,欲要出手,却是来不及了。 剑阵已成,光球落阵。 剑阵破,光球毁灭万物。 “啊!”余光惨叫,万千道光透体而过,好似万千剑影落在身上。 疼,疼痛难忍。 光散去,余光瘫痪倒地,再次血肉模糊。 “嗯……就是这个样子嘛,我上次见你就是这个样子的嘛,多好看。”松上金摸着下巴,频频点头。 “不!”雷芸雨目眦欲裂,狂奔过去,手足无措,不知该碰哪里,好像碰哪都会弄疼他,这一次的伤势比牢里的还要惨烈。 她的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泪水落在余光的伤口上,好似在愈合伤口。 然而,她没有发现。 余光龇牙咧嘴,苦笑,“雷小姐,这次的伤好像更重了,又要有劳女大侠救命。” 雷芸雨作势想拍打他,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不过她于心不忍。 第一百四十章 战 被余光这么一调戏,她反倒是没有再哭。 余光忍着疼痛,见她没哭,缓缓闭上眼睛,他实在是太困了。 雷芸雨一时之间有些慌了,探了探鼻息,还活着,舒了一口气。于是她很有经验地再次为他疗伤,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天居然要为余光疗伤两次。 “不用再救了,没必要让他死两次,反正你们都得死。”松上金不适时地开口,令人厌烦。 他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嚣张又高傲。只是他骄傲有骄傲的资本,没人来打碎。 药药惊惧地看着他,喃喃自语,“这就是实力吗?拥有实力就可以这么狂妄自大吗?” 雷芸雨置若罔闻,兀自施展若水心法,柔和的蓝光充满生机,温和愈合伤口。 “呵!怎么总是有人不听我的话呢?去死吧!”松上金眼神阴郁,被人无视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一道金光自他的手里发出,狠辣锋利,径直飞向雷芸雨的后背。 就在快要没入她体内的时候,道可盗出手了,他当然不可能让人伤害雷徒儿。 只不过他刚刚在布置杀阵,不能空出手来对付松上金。 此时那道金光将至,道可盗知道他不能不出手了,刚巧杀阵也完成。 只见道可盗纵身一掠,已到雷芸雨的后背,流星镖出手,打偏那束金光。 “想伤我雷徒儿,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道可盗一掐法诀,杀阵起,灭杀大阵,拔地而起,杀意冲天。 “你答应或是不答应,都要死!” 松上金再次金光大作,显然也是看出这杀阵不容小觑。 杀阵烟雾缭绕,时隐时现,范围不断扩大,囊括松上金之后,迅速收缩。 松上金没有逃逸,没有人可以让他逃。 再说这杀阵只是还可以而已,并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高傲的他任由杀阵笼罩住他,口中默念法诀,唯有身上愈来愈亮的光芒告诉别人他并非无动于衷。 道可盗的嘴角微微扬起,“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杀阵声势浩大,伴随轰鸣声,杀意汹涌,无数流星镖在阵中肆意横流,却都锁定唯一的目标—松上金。 道可盗双手掐诀,念道:“杀!湮灭万物,生机灭。” 顿时,所有的流星镖飞向金光。 流星镖有的被弹出,有的没入其中,有的穿透而出。 药药和药药妈妈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转忧为喜,觉得胜利在握。 而松上平的愁容没有减退,“不容乐观,松上金没有那么好对付。” 确实如此,道可盗的双手就没有停下来,因为他没有看到流星镖上有任何一丝血迹,也就是说,他的流星镖并没有一镖伤到松上金。 突然,没入金光的流星镖反射而出,光芒四射。 “嘭!”金光仿佛爆炸一般,分散出万千光束,轰向杀阵。 杀阵抖动,阵眼欲碎。 “区区杀阵,还不够看!”松上金冲天而起,突破杀阵,向下一掌,宛若一座高山压迫而来。 杀阵粉碎,烟尘飞扬,道可盗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杀阵被毁牵连到他。 道可盗皱起眉头,心沉了下来,默默无言。 松上金威风凛凛,衣袍随风飘荡,缓缓落地,鼻孔朝天。 松上平暗道:“果然如此,如果药药的同伴没有别的手段,恐怕就糟了。” 药药母子一怔,“怎么会?明明刚刚还处在优势,怎么就突然破阵了?” 松上平叹息说道:“我们其实没有占上风,一直处于劣势,如果松上金想走,那杀阵说不定都笼罩不了他。只不过,他像一只猫,戏耍我们这些老鼠罢了!” “就这?太弱了!接下来,该我了。” 松上金瞬间金光一闪,消失眼前,再一闪,出现在道可盗的位置上,而道可盗被一掌击飞退了数十步。 道可盗缓缓说道:“小瞧我,少不了让你吃苦头!” 道可盗吐出一口浊气,内功运转到极致,丹田之处气旋疯狂旋转,轻功施展,身影一掠,声息渐无。 只见道可盗的身影围绕着松上金忽闪,让人眼花缭乱,速度太快,不知他的方位。 松上金随手一挥,金光击空。 “咦,有点意思!”松上金不慌不忙,一道金光不中,那就十道,十道不中,那就百道。 松上金法诀掐得飞快,一道道金光四处发散,然而,一道未中。 道可盗的声音传来,“我说了,我要让你吃点苦头,该我了!” 虚无缥缈的身影一掌袭来,猝不及防的松上金被击中,倒退几步,脸色难堪。 还未出言反击,道可盗掌风不断,一掌接一掌,硬是打得他不断后退。 雷芸雨聚精会神,沉浸在疗伤之中,余光强大的恢复力再加上她的疗养,伤口愈合的速度飞快,肉眼可见。 余光睁开眼,关注战况,此时道可盗的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牵着松上金的鼻子走。 “盗兄可真厉害,这轻功,我怕是望尘莫及。”余光喃喃说道。 见余光醒来,雷芸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听到余光的话,说道:“这是自然,轻功乃盗师傅的看家本领,混饭吃的功夫。” “只是盗师傅这轻功消耗内力很大,若是不能快速解决战斗,怕这优势很快就转为劣势了!”雷芸雨忧心忡忡,她的眼力见长,自然看出松上金虽说被打得连连后退,可是气息并没有紊乱,攻防有序。 余光点点头,站了起来,此时药药他们也走了过来。 “光大哥,没事吧?”药药关心道。 余光缓缓摇头,“没事,我皮糙肉厚,死不了!” “小兄弟,我实在是愧疚得很,因为救我们,让你受此重伤!”松上平眼眸尽是歉意。 药药妈妈端庄地施一礼,说道:“你看我们,都还不知道救命恩人叫什么?妾身松上惠。” 松上平赶紧拱手说道:“松上平!” 雷芸雨和余光相视一笑,实在是他们救人心切,而药药一家人团圆又有说不尽的话,自然没有时间让彼此介绍。 雷芸雨还礼,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们都是药药的朋友,不必客气,小女雷芸雨。” 余光接着拱手说道:“在下余光!” 松上平又问道:“那位正在交手的是……” “道可盗,小女的师傅。”雷芸雨随口说道。 松上惠称赞道:“盗兄弟的轻功了得,打得松上金毫无反手之力。” 松上平赞同道:“确实如此,松上金摸不透盗兄弟的方位,打得松上金晕头转向。只是盗兄弟的攻势渐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众人愁眉不展,暗暗为道可盗鼓劲。 余光端坐在地,当即运转内功,说道:“伯父眼光毒辣,一针见血。” 众人的目光再次望向道可盗,隐隐担忧,却不能做什么。 尤其是雷芸雨,内心焦灼,她的霹雳弹在这个时候不能帮上一点忙。 而松上平默默发力,神色凝重。 由于他们这边的战斗太过剧烈,自然松上府的人也注意到了,巡逻兵也是发现了他们。 “金衣大人在此,快过来!” “还有越狱的囚犯,把他们抓走!” 顿时,雷芸雨他们被团团包围。 松上惠的手抓紧丈夫的手,紧张起来! 松上平出言安慰道:“别怕,有我!” 松上惠并没有放轻松,“男人的话果然只能听听,为什么他们总有莫名的自信?” 她想着:“我们的法力都被禁锢了,脚上还戴着镣铐,手无寸铁,拿什么作战?用爱发力吗?” 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雷芸雨和那满身伤痕的余光,只是她太不甘心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对着药药说道:“远儿,你千万记得,一有机会你就逃出去,不要管我们,带着你的朋友,逃离松上府,不要再回来!” 药药目有泪花,一直摇头,“我不要,我们一家要在一起!” 松上平目光坚定,斥责道:“远儿,你妈说的对!你看看你的同伴,为了我们,受那么重的伤,牺牲这么大,你忍心吗?难道你想你的同伴也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牢不成?” “你若是不答应,我们就死在这里!”松上惠态度坚决,语气凶狠,毋庸置疑。 “我问你,你答应不答应?” 药药涕泗横流,不情愿地艰难地点头。 这是他这辈子点的最难的一次头。 松上平夫妇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不怕死,他们只希望他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比上次还要严重。 松上惠暗暗道:“即便这一次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让远儿逃离松上府。” “把他们抓起来!”巡逻队冲了上去。 余光没有反应,因为他知道雷芸雨不是花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雷芸雨挺身而出,站了出来,“谁敢靠近?别怪我出手无情!” “你以为你是谁?给我上!”巡逻兵扑了上去,蜂拥而上。 “自作孽不可活!”雷芸雨手中出现五颗霹雳弹,雷诀一掐,扔向人群。 第一百四十一章 滚成球 “轰!”五声巨响,血肉横飞,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松上府的人被吓得不敢再往前走,惊惧地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掌握如此凶狠的火器。 松上金自是注意到霹雳弹,见自家死伤惨重,暗自恼火。 “大意了,没想这个女子居然藏有火器,早知道搜她身。” 道可盗一掌接一拳,连绵不绝,“跟我交手还敢分心,死!” 一个不慎,中了这一掌一拳。 松上金闪开,拉远距离,恼怒道:“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不成?跟你玩玩,你还上头了!” “牙尖嘴利,就会逞口舌之能!”道可盗一脸不屑,如风如影,飘荡如幽灵,出手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你还是第一个说我逞口舌之利的人!那么就让你感受一下逞口舌之利的怒火吧!”松上金气势磅礴,疯狂攀升,好似没有尽头。 一身金光,金目如电,天地间唯我独尊。 “我看到了!”金目下鬼魅现形,无处躲藏。 “你的动作慢了!”松上金慢悠悠一挥,金光透骨而过。 “啊!”道可盗停下脚步,跪在地上,大腿被射中,流着鲜血,浸染长袍。 金光一闪,松上金闪现在道可盗面前,一脚毫不留情踹下去。 “噗~”道可盗被踹飞出去,一口血喷了出来。 然而,松上金还不停手,这一次踹的是脸。 道可盗内力殆尽,腿上的骨头被洞穿,已无力反抗,任由松上金欺凌。 雷芸雨看到这一幕,大喊道:“盗师傅!” 她目眦欲裂,冲了上去,奋不顾身。 余光就在此时睁眼了,他一把拦住雷芸雨。 “雷小姐,让我来吧!这一次,我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余光内力攀升,前所未有的浩然气势。 一踏,出现在松上金旁。 一剑,直取其项上人头。 这一剑太快了,快到他的金目下仍然很快。 “闪!”松上金当下只有这个念头,于是他反应过来,躲开这一剑。 这一剑并非一无所获,斩断了他的金发。 金发散乱,像是一头金毛狮王。 雷芸雨瞪大眼睛,讶异道:“余光,好生厉害!” 松上府的人越来越多,将他们围上里外三层。此时见金衣大人居然差点被斩首,魂飞胆裂。 “光兄,他们人越来越多,必须突围与剑兄汇合。剑兄跟我说过,如不可力敌,竭尽全力去往神树。”道可盗艰难站起来,受伤的右腿使不上劲。 余光点点头,搀扶着道可盗,单手持剑,一声厉喝,硬生生喝退出一条路。 药药他们跟上,松上府的人紧紧跟着。 松上金眼神阴翳,望着余光他们离去的身影,召来巡逻队队长,问道:“跟族长汇报没有?其他的金衣护法可来了?” “禀金衣大人,族长说她随后就到,叛族之人留她处置,其余金衣护发被一人纠缠住,恐怕短时间无法来到。” 松上金紧皱眉头,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一人?” 那队长战战兢兢,恭敬道:“正是!” “废物!”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把人跟紧了!” “是!”众人应声而退。 话说剑一本是将那地牢护卫以及巡逻队的人引走,却是在路上遇到七位金衣护法。 七位金衣护法略微了解始末,便是察觉出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即命令他们回守地牢。 好在剑一已把他们引到较远的地方,给道可盗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然而,因为这七位金衣护法不是那些小啰啰可比的,自然也把剑一牵扯住,无法与道可盗里应外合。 七位金衣护法各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漠视一切,没把剑一放在眼里。 “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剑一淡淡一笑,缓缓说道:“你们就是松上府八大金衣护法中的其中七位吧。” “不错,看来你还有点眼力。” “既然知道我们是八大金衣护法,那就乖乖跪下爬过来,哄得我们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放过你。” 余光冷笑道:“那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七位金衣护法一怔,见他有恃无恐,难不成此人还大有来头? “你是什么人?” “杀你们的人!” 此话一毕,七位金衣护法怒目圆睁。 “你这厮是在找死!” 那侏儒身宽体胖,圆滚滚一个球,当即滚地而来,地上一块坚硬的岩石直接被碾压成齑粉。 这金衣侏儒最易怒,谁要是嘲笑他的长相,无疑会被他泰山压顶成肉饼。 剑一没有嘲笑,他不会嘲笑任何一个人的长相。因为一个人的长相是爹妈赐予的,天生的,长得漂亮是老天爷赏饭吃,长得丑是为了让人发现你除外貌外别的品质。 如果一个人长得丑,那么别人极其容易发现你的善良,你的真诚,你的别的; 如果一个人长得美,还拥有善良,那么你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难道天生长得丑的人就不配成为完美无缺的人吗?不是的,因为完美无缺的人不存在。 美是相对存在的,有人觉得你美,就有人觉得你不美。同样,丑也是相对存在的,有的人觉得你丑,就有人觉得你不丑。 所以,完美无缺的人存在于一个人的完美遐想。 剑一觉得,这个金衣侏儒是真的丑。 当这个丑的人滚成一个球,你会希望他就是一个球。 这个球越滚越大,大到剑一看不见后面的六位金衣护法。 剑一拔剑了,他不得不拔剑,他可不想被滚成肉饼。 剑一一剑,仿佛将空气都撕裂开。 一剑触碰到肉球,表面的泥土破开,滚势不减。 “哦?”剑一感到很诧异,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剑仅仅是破开泥土层。 却不知金衣侏儒心里感觉更苦,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剑居然能破开自己的第一层防御,感受凛冽的剑锋,却只能不退反进,咬牙前进,冲势更猛。 因为她这一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没有回手的余地,否则反遭反噬。所以,他想停下却不能停。 剑一沉心再挥一剑,这一剑让那看戏的六人都动容。这一剑惊天地泣鬼神,好似天地间只有这一剑。 这一剑没有将金衣侏儒一分为二,却使他停下来瑟瑟发抖。 金衣侏儒浑身是血,因为这一剑刮起的风刃。风刃锋利,将他的肌肤轻轻一刮,就这么渗出了血。 其实伤势不重,只是看起来异常骇人。 剑一不满这一剑,随后一跃而起,从天而降,内力运转,朝下连拍十八掌,将金衣侏儒拍入地里活埋。 其余六人居然无动于衷,看来他们八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就这么看着剑一把金衣侏儒拍入地下。 “我还是喜欢你滚成球的样子。”剑一拍拍手,优雅地说道。 “我说的没错吧?我是来杀你们的人。”剑一望向那六人,缓缓说道。 “我承认你有与我们一战的实力,不过你杀的那位是我们八大金衣护法最弱的一个。难道你认为你可以一个人杀我们六个吗?”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实现。”剑一淡淡说道,就像说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一般。 “大言不惭!让我来试试你的剑!” 那人金光大作,手掐法诀,施展的法术与松上金一般无二,只是这气势与力量就要弱上一筹。 只见金光自他的指尖射出,金灿灿,刺目耀眼。剑一随手一剑,便是把金光斩灭。剑势不减,直逼他脑门。若是松上金的金光,恐怕这一剑才堪堪抵消。 那人一惊,手上动作不断,再次掐法诀,金光再闪,抵挡住这一剑剩余的剑势。 剑一缓缓点头,似乎在欣赏此人能挡住自己的这一剑。 “看来松上府八大金衣护法的实力参差不齐,我还以为都如松上金那般。”剑一暗暗想道。 “跟我交手还走神,受死!”那人瞬间射出八束金光,步伐稳健,拳打脚踢而来。 “跟你交手,我还不用脑子。”剑一淡淡一笑,风轻云淡。 这种表情他们只在松上金身上看到,对于八大金衣护法之首,他们既嫉妒又害怕。此时见剑一也这般,恨不得将其四分五裂喂狗吃。 剑一手掐剑诀,“剑盾,格档一切,消逝光芒。” 那人的金光被剑盾挡在外面,而他的拳打脚踢剑一置之不理,身影一掠便是躲过了。 “你就这点本事吗?”剑一叹息道,“你们六个一起上吧!我都还没怎么活动筋骨。” “如你所愿!”六人光芒大作,冲天而起,手掐法诀,竟然配合默契无间,一座法阵顿时落下,将剑一困入其中。 “你们还真的一起上?我说说而已,你们太没风度了。”剑一郁闷地望着这座法阵,如山一般巍峨,雄壮。 “报上姓名,看在你一身武艺修为不易,给你一座碑也无妨。” 剑一欣喜道:“当真?” 他好像为拥有这么一座墓碑感到高兴。 “当真!” “嘿嘿!多谢了,可惜用不上!” 剑一冲天而起,一剑冲关! 然而这法阵岂是那么容易被破,当那六人是吃干饭的不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凭空消失 六人手法一致,法诀掐起,其实他们自信剑一破不了法阵,只不过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对法阵进行加持。 毕竟剑一那一剑的风采让他们永生难忘,不得不防。在六人齐心协力之下,剑一冲天一剑被打回落地。 剑一望着这如山的法阵,无可奈何。 “在下剑一,请为了刻一块碑吧!” “小意思!” 剑一不死心,手掐法诀,万千剑影,随风舞动,无穷杀气,冲天而起,轰向巍峨的群山。 “轰轰轰!”莽莽群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剑一的剑影入群山,就像是一块石子落入湖泊,仅仅是泛起一阵涟漪。 “死心吧!这个困阵的阵眼藏在群山之中,无从寻找。想要以力破阵,更是痴心妄想,非移山倒海之力不能破。” 剑一不信邪,一度施展滔天剑法,遮天蔽日,日月无光,把六人骇得心惊肉跳。 此时他们当真觉得自己机智,把这条猎豹困于囚牢之中,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怕驯服不了这头猎豹。 “别再负隅顽抗,作困兽之斗了,赶紧束手就擒吧!山河困阵,以山河为牢,以天地为笼,困生灵于其中,直至衰老死亡,湮灭于时光长河。” 剑一听着劝降的声音,若有所思,思无所得,便在困阵之中闲庭漫步。 六人见他不再折腾也是松了一口气,于是围着困阵打坐歇息。 换作别的人,他们还能放心离去,只是剑一是个另类,不可与等闲人视之。 所以他们要随时关注他,防范他找到破阵之法,好随时将其打落回牢。 松上金在跟巡逻兵了解其余八大金衣护法的方位之后,迅速赶往,直觉告诉他,他们遇到的麻烦不小。 不过,在近路程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松上金单膝跪地,目光虔诚,对着轿子中的老妪恭敬道:“族长!” “你这火急火燎的去哪?”族长缓缓地问道。 “启禀族长,属下听闻同僚遇到了麻烦,正赶往前去相助。” 族长咳了几声,幽幽说道:“不必去了,那几个人如果一遇到麻烦都要你的帮助,他们何时能够独当一面?” “是!”松上平只得同意,并没有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听说地牢一团糟,那些囚徒都越狱了?处理好没有?” 松上平冷汗涔涔,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已安排巡逻兵将逃犯抓回,地牢的秩序也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 “只是还有几条漏网之鱼,是吧?” “族长英明,明察秋毫!” “你松上金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拍马屁?”族长不急不缓地问道,皱巴巴的脸带着笑容。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 “行了,你就别说那些客套话了。我问你,那松上平夫妇可有抓回来?” 松上金就知道族长会问这个,他早已想好了说辞。 “属下已派人紧跟,这地牢之乱的起因就是因为松上平夫妇越狱,那松上远有几位跟随者能力不凡,把地牢弄得鸡飞狗跳,才让他们得逞。” 族长眯着眼,“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他们捉住,反而去寻你的同僚?孰重孰轻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扑通!” 松上金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属下有罪!” “何罪之有?” “属下势单力薄,一人不能将他们擒拿住。” 族长幽幽说道:“所以你就打算找他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是!” “看来松上远找了个好帮手。” 松上金低下头,他本不想找借口,只是那一剑确实把他逼退了。 虽说那一剑没有伤到他,只不过是斩断了他的金发。然而那一剑的剑势却骇住了他,令他竟不敢直视那一剑。 他怎么也没想到,两次被他打成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人,居然能使出这一剑。 松上金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不会蛮干,所以他自然是要寻找帮手。 他愿意为松上府抛头颅洒热血,愿意为图腾献祭自己的命,可这不是说他不惜命。 恰恰相反,他惜命得很。 这世上能够威胁他的命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如果出现了,他一定会谨慎再谨慎。 那一剑的风采,足以威胁他的性命。 “那就带我去见见是什么人还要让你去找帮手?” “是!”松上金愧疚地起身,悲愤地回应。 他恨,恨自己就这么放过了余光。 他的眸里杀意涌动,这个人让他颜面扫地,在他的荣光上蒙上一层耻辱。 松上金想着八大金衣护法总该能把他们稳稳当当拿下,完美地完成任务,只是没想到居然在半路上遇到了族长,他低估了族长对此事的上心程度。 “还请族长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定将那人拿下!” 族长摆摆手,“再说吧!” 松上金迫不及待想要在族长到达之前将余光击杀,他如今的难堪抹去了对那一剑的恐惧,他自信可以做到。 可惜,他现在只能跟在轿子旁守护族长。 他只希望族长能给他机会让他一雪前耻,不用劳烦族长出手。 轿子很慢,以前松上金不觉得,现在这种感受却很明显。他忽然发现自己急躁了,心态失衡,这可是交手前的大忌。 他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以这个状态出手,怕是有去无回。而族长也肯定看出来了,所以她才不让自己急于求成。 松上金呼出一口浊气,屏气凝神,闭目调息,金光笼罩之下,愈发耀眼夺目。他没注意到的是,族长在轿中透过窗口注视着他,并微微点了点头。 “还不算太过愚钝!” 族长又不禁叹息道:“可用之人太少,后辈青黄不接,八大金衣护法还有几人是凑数的。” 她暗暗道:“等我将千年兽魂夺取之后,再来管管吧,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却是不想管了。” 现在又有几家人想要弹劾她,欲要取代她的族长之位,觉得她快要升仙。 “大概那几家人都在诅咒我死吧!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她慢慢闭上眼睛,不想动,她已觉得自己的生机在缓缓流逝。 果园,上演一场生气追逐。 余光带着众人穿梭在果树之间,朝着最高的那棵神树奔跑,而松上府的人穷追不舍。 雷芸雨在给盗师傅疗伤,她发现自己的疗伤效果变差了,她只好把这归咎于边跑边治疗的效果不佳。 “盗兄,那棵神树有什么特殊的吗?你确定我们能从松上府逃出?” “反正有高人相助,去到你就知道了。”道可盗神秘兮兮,居然卖起了关子。 余光往后望了望,追兵人潮汹涌,一望不见底。 “松上府养了这么多人吗?” “药药,你的族人未免也太多了。” 松上惠扑哧一声,“余光小兄弟误会了,那些巡逻兵并非都是我们族人,他们大多都是过来投靠我们松上府或是我们招募而来的。” 余光一怔,再细看那些人,发现他们的尾巴确实有区别。 其中一人鼠头鼠脑,尾巴细长,他暗暗道:“好像还有本体是老鼠的吧!” 松上平接着说道:“松上府原本有五家势力,我们这一家除去之后就剩四家,本族人不过也才上百人。” 道可盗抬眼一望,神树就在眼前,翠绿如常,葱葱郁郁,依稀见到白发苍苍的小老头拄着拐杖,耍着核桃在树冠之上悠悠然然。 那小老头眯着眼,“可真热闹!” “雷徒儿,把霹雳弹借我几枚。” 雷芸雨也没问拿来做什么,直接是掏出五枚,问道:“盗师傅,够吗?” 道可盗点点头,眼眸死盯住那群追兵,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等等我们爬上树,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众人虽疑惑,危急时刻也不好询问,只能点点头。 药药倒是想到那位抢他核桃的老头,大概是把他们带到神树空间吧。 “上!”道可盗一声令下,众人一跃上树。 而他,将五枚霹雳弹激发一扔,由于不是雷诀所激发,故而威力并不大。 可追兵不知,见这黝黑的火器,自是纷纷退散。 “嘭~”五声连响,漫天烟尘,道可盗随之窜上树。 待烟尘散去,追兵们早已见不到他们的人影。 追兵们分散四处,在神树周围寻找,又是绕上神树,攀爬寻找,就是找不到人,好像是凭空消失。 顿时,为首的那几人对视几眼,冷汗涔涔。 “人丢了!” “这可怎么办?把人弄丢了,金衣大人还不得把我们生生活剥!” 想到金衣大人阴沉的脸色,他们不禁暗暗捉急。 “队长,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来了一个出气筒,怒火都发在他身上。 “愣着干嘛,扩大范围,给我找!找不到就等着受罚吧!” “是!” 那几位队长望着这棵神树,好似要把神树给烧了,他们就不相信,人怎么能凭空消失。 难不成他们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即便是上天入地,怎么也得有痕迹吧? 他们失望地将视线移开这棵神树,他们既不可能把神树烧了,也不可能掘地三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拜师学艺 神树空间内,余光深吸一口气,双眸泛光。 除了来过的药药和道可盗,众人不禁疑惑道:“这个地方是?” “欢迎来到神树空间!” “老夫乃神树树灵!” 在道可盗和药药怪异的眼神下,小老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漂浮在空中,拿着拐杖拄着空气。 松上平夫妇突然跪下,“拜见神树树灵。” “咳咳……请起!” 药药一脸茫然地望着这个老头,这个抢他核桃的小老头怎么会让父亲母亲行如此大礼。 药药不知道,松上府一直有个传说,就是神树有个树灵,在月圆之夜,万籁寂静的时候,以虔诚的心站在神树下祈祷,就会看到树灵。 然而,因为很多族人都试过,结果根本没有所谓的树灵,所以都认为这个传说是假的。 “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神树树灵!”松上平夫妇欢欣鼓舞,目光虔诚,一直注视着树灵。 这样的目光,树灵很是受用。 “终于遇到正常人了,之前那几个人,要么是把我当成怪老头,要么是把我当成小老头,要么只是把我当成老前辈,根本没有像这对夫妇那么尊敬我。” 余光则是惊奇地看着这个发绿光的小老头,扯了扯他那像树须般的胡须。 “哎哟……小伙子,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扯老人胡须。” 余光吓得缩回手,不小心拔了一根白须,挠挠头,“呵呵!不好意思” 树灵刚说完,又有人拔他的拐杖。 “诶……别闹!”树灵把拐杖扯回来,见到是貌美个女子,飘了过去,上下打量。 “啧啧……这腰,这腿,这脸!” “原来是个色老头!”雷芸雨毫不客气长腿一踹,不出意外踹空。 毕竟在神树空间,树灵还不至于被踹到。 雷芸雨气鼓鼓说道:“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树灵悻悻然,讪笑道:“不看了,不看了。” 道可盗说道:“树灵老头,你看看能不能把药药父母脚上镣铐破开?” “这简单!” 只见树灵老头飘到松上惠的脚边,手上的拐杖敲了敲镣铐,又往松上平的镣铐敲了敲。 雷芸雨撇撇嘴,“你这色老头,你当你的拐杖是钥匙吗?就算是把钥匙,你能不能捅进钥匙孔。” 树灵高深莫测一笑,说道:“你们两个,跺跺脚。” 松上平夫妇倒也听话,跺了跺脚,在众人瞠目结舌下,那镣铐就这么断开了。 松上平夫妇施礼道:“感谢树灵解脚铐之恩。” 树灵摆摆手,把背影留给他们。 余光捡起那对镣铐,难以置信,敲了敲,说道:“神了,神了。” 雷芸雨也跟了过去,接过镣铐端详,似乎也是被树灵这一手震慑到了。 “不用大惊小怪,在这神树空间,我就是万物主宰。在这里,我动动手指头你们都得死。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松上平夫妇赶紧抱大腿,单膝跪地,“我等谨听树灵号令,愿效犬马之劳。” 药药见爸妈都这样了,只好效仿,却被树灵制止,“你就不用了,你还年幼,更有千年兽魂,将来成就非同凡响,老夫倒是愿意收你为徒,教你万千道法。” 松上平夫妇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惊诧道:“千年兽魂?当真?” “当然,老夫骗你们做甚?” 松上平夫妇相拥而泣,抱着药药说道:“太好了,我儿有成皇之资,人中龙凤,兽中之王。” 树灵幽幽说道:“不然你以为那族长真的是因为所谓的凶兆要将你们儿子献祭,这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夺取千年兽魂。” 听到这话,所有人如遭雷击。 “怎么会?”松上平夫妇倒退几步,喃喃道。 除了松上平相对镇定,其他人都一阵恍惚。松上平早有猜测,凶兆完全是捏造出来的,不过是铲除他们家的一个借口,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的导火索居然是他们的远儿拥有千年兽魂。 松上平眼神溃散,又渐渐凝聚,“是了,是了,是这样的。” 他想起一件事,当初他们的儿子发高烧,一直退烧不了,即便看了郎中,吃了药,仍旧高烧不退。 他们心急如焚,担心他们的远儿烧坏了脑子,情急之下,便是求助族长。 族长给远儿把了脉,又用神魂查找缘由。 当时他们问族长远儿发烧的缘由,她却吞吞吐吐不说,眼神躲躲闪闪,恐怕那时候她就发现了远儿千年的兽魂。 只不过她给远儿喂下了千年冰雪莲,又用妖力降温,治好了远儿,他们也就不刨根问底了。 “如今想起来,那老妪早就想好计谋,要把远儿的千年兽魂归为已有!” 松上惠自然也想起这件事,他们不禁痛心,也就是从那时起,族长一步步谋划,弄得他们锒铛入狱,还想将他们的远儿献祭图腾。 余光等人早已义愤填膺,为药药打抱不平。 “欺瞒族人,自私自利,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族长?” “对,就应该将她的恶行昭告天下!” 松上平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别妄想了,如今松上府可以说是族长一手遮天,凭我们的只言片语,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余光等人陷入沉默,他们只不过是个外人,想要插手他们松上府的内务根本不可能,最多是出出力。 况且松上平说的也不错,他们人单势孤,根本撼动不了族长的地位,族人更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松上平接着说道:“可能你们不知道,族长寿元将寝,近三千年的修为,实力比那松上金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雷芸雨天真说道:“那就把族长熬死!” 众人扑哧一笑,缓缓摇头,不得不说,一直苟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就怕这族长再晋升一个境界,寿元增加,那就说不准谁熬死谁了。 药药陷入自责,扑通一声朝爸妈跪了下来,“就是因为这千年兽魂,才导致爸妈遭受牢狱之灾,孩儿有罪,孩儿宁愿不要这兽魂!” 妈妈跪下来抱住他,“不许你这么想,不许你这么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是爸爸妈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爸爸把他们扶起来,盯着药药说道:“远儿,你记住,你一点错都没有!千年兽魂乃上天赐予你的,没有人可以夺走!你要做的,就是将兽魂激发出来,不要浪费上苍赐予你的天赋,成为强大的人,保护身边的人!” 雷芸雨等人潸然泪下,被药药一家真挚的亲情感动得不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错的不是怀壁的人,而是那些企了歹心的人。 如果硬要说怀壁的人有罪,那就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来守护和氏璧。 “我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没有人可以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这是念头一升起,就在药药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药药跃到树灵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道:“树灵爷爷,你能让我变强大吗?” 树灵望着眼前这个孩子,还是那么稚嫩,却拥有罕见的千年兽魂,遭受那么多变故,遇到那么多挫折,都没有打倒他,有一颗想变强的心。 他对药药实在是喜欢,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活了一万年,道法万千我都会,若是凡人我还不敢下定论,但是你,本就天赋异禀,老夫敢向你保证,你的成就绝对比族长还高。天上地下,任你驰骋!” 药药当即行拜师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树灵仰天大笑,心满意足地将手一提,明明树灵没有触碰到药药,药药却感觉有股力量将他提起来。 “我教你道法万千,你切记不可懒惰!道法好脚,道心难固。望你想要强大的心永不变!” “弟子谨记!”药药再一拜。 松上平夫妇欣慰地点点头,满目柔情,面带笑容看着药药。 “远儿是我们的骄傲,即便他平平凡凡长大,健健康康生活,我们也会感到欣慰。可远儿争气,他有天赋,有孝心,有毅力,拥有我们所希望他拥有的美好品质。远儿,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雷芸雨替药药感到高兴,她灵机一动,环抱双手说道:“树灵老头,你说你会道法万千,在神树空间你就是主宰,我可不信。” 树灵正想向徒儿露一手,“那要如何你才肯信?” 众人一旁看戏,饶有兴趣。 “我就这么站着,你能让我坐下么?” “这简单!” 只见树灵往地上用他的拐杖敲了敲,说了一声“坐!”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雷芸雨还是站着,感到莫名其妙。 树灵诧异地看着她,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还站着。 众人捧腹大笑,这树精该不会说大话,是个看骗子吧! “咳咳,意外,云来!” 一朵云凭空出现,然后裹住了雷芸雨。 然后,雷芸雨就不由自主地坐下来。 “这真的是一朵云吗?” 众人被这神乎其神的道法惊呆了,纷纷跑过去,摸摸云朵,软乎乎的,像是棉花糖。 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解禁锢 树灵见状,又唤来一片片云朵,云卷云舒,神树空间瞬间就成了云海。 雪白的云团像海浪一样在绿色的神树空间翻涌,滚动,拥挤。只是没有海的颜色,没有海的味道,有的是海的壮阔,海的气势。 众人欢声笑语,在云里跳跃,在云里穿梭,在云里起舞,忘记了烦恼,忘记了逃亡。 久违的快乐,此刻拥有,多么想将时间暂停。 树灵望着众人在云里开心地戏耍,漏风的牙口笑得很灿烂,眼眸最后定格在雷芸雨那,久久不能移去。 他喃喃道:“在神树空间居然还有人能不受我的意念控制?她身上一定有着超乎寻常的秘密,难道是传说中的皇族?还是某个不出世的宗门贵族?总之,来历不简单啊。” 欢乐会感染,松上平夫妇难得露出笑容,只是他们的内心仍然隐隐担忧,因为他们知道族长的实力是有多么得恐怖。 这种恐怖令他们感到绝望,没有一丝希望。 虽然族长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手,可她的强大仍然深入人心。以至于那几家想要弹劾族长的势力,却也因为忌惮她的实力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运作。 只能暗暗布局,做做小动作,伺机而动,慢慢蚕食族长的势力,没有十拿九稳绝不摊牌。就是因为,即使所有人都倒戈,让她成为孤家寡人。她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逆转局面,使得他们所有的布局瞬间化为乌有。 松上平仍然记得他是怎么被捉入地牢的,那段记忆深入骨髓,不敢忘。 以他的实力,自然是与松上金拼得不相上下,即便是松上府的人包围他,他也怡然不惧,应对自取。 “他松上金厉害,我也自信不落下风。然而,族长出手时,我却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那老妪艰难地把手微微一抬,缓缓压下,松上平只感觉空气变得很重,仿佛一座高山压来。他只得趴下,动也不能动。 他仍记得那时她的眼神,波澜不惊,犹如捏死一只蚂蚁,既不能让她感慨生命的真谛,也不能让她感叹小人物的悲哀。 那时,他才明白,三千年的修为,差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境界。这种境界,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之间的差别。 妖族千年成精,成精过后每百年一小劫,千年一大劫。多少妖死在千年大劫,九成的妖无法成精,成精之后度过两千年的少之又少,而族长度过了第三个千年大劫,可想其修为有多高。 没有人能多躲过时光的摧残,容颜易老,英雄迟暮。 族长也因为资质受限,陷入瓶颈,迟迟未突破,寿元将近。从豆蔻年华的容貌到如今的鹤发鸡皮,就好似一转眼间。 松上平晃了晃头,甩掉那不可反抗的回忆。 树灵的身影渐渐隐匿,出现在神树树冠之上,一眼望去,那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微风徐徐,树叶沙沙作响。 烈日当空,绿树争相比高。 满园的松鼠叽叽喳喳,也参与到寻找逃犯的队伍当中。树灵却不屑一顾,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任他们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然而,当他的视线再往外移,便是看到一乘轿子缓缓过来。 轿子当然不能引起树灵的注意,关键是那轿子中的老妪。虽然他没看到那个老妪,可松上府除了族长老妪再无别人有如此强大的气息。 “虽然不想承认,可在神树之外我确实打不过她。”树灵叹息一声,身影遁入神树空间。 “呃……云海怎么没了?” 原来树灵一挥将云海散去了,他皱眉说道:“族长朝这边过来了,我不敢保证她看不穿神树空间找到你们。” 一语激起千成浪,欢声笑语陡然一停。 道可盗叹了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余光沉声说道:“又一场硬仗要打!” “你们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如果她看透了神树空间,我可保不了你们,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树灵提醒道。 众人点点头,明白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不可能一直躲在神树空间。 松上惠朝树灵走去,欲言又止,树灵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你不必说,我猜得出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能不能解开你们身上的禁锢?” 松上惠点点头,见树灵神乎其神,好似无所不能,便是开口请求道。 “这事也不难,不过,我还是先解开你丈夫地禁锢。” 药药闻言往父亲那一瞧,眼眸透光,这才发现为什么树灵师傅要先解开父亲的禁锢。 只见松上平的妖丹之处一条粗大的银链如盘龙一般缠绕,将妖力禁锢,不容一点释放出来。然而,依稀可以看出这条银链已出现裂缝。 药药随之一怔,泪花泛光,喃喃道:“爸!”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所看到的,他不知道父亲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药药双手紧攥,父亲伟岸的形象再一次如同雕像一般在他的心里扎根。 因为他看到:父亲的妖丹不断地去冲撞那条银链,每一次冲撞都把银链撞得猛烈晃动,出现一点点裂缝。 “妖丹本就是脆弱的,父亲居然如此胆大心细,稍有不慎,就可能丹毁人亡,神魂破灭。” 而妖丹受到撞击,那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银链上的一道裂缝,就表示松上平的妖丹在这道裂缝上撞击了上百上千次。那银链上分明有上百上千道裂缝,触目惊心。 松上平早已麻木,那疼痛的感觉常伴随身,如同家常便饭。就好似呼吸,已成为一种不由自主的本能,他已不用刻意控制,那妖丹就会主动去撞击。 药药已不忍再看,每一次撞击都好似能感同身受,如同撞在他的心脏上。他闭上眼再睁开,不再看,吐出一口浊气,对父亲崇高的敬意更深一层。 树灵望向松上平,松上平原本想拒绝,因为他发觉如此撞击,虽然疼痛,可他的妖丹也在日益壮大,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 不过想到族长即将到来,亟需他的战力,不可能再慢悠悠地等着自己的妖丹撞碎禁锢银链,也就只好让树灵助他一臂之力,尽快拥有巅峰的战斗力。 于是他点点头,放开心神。 树灵靠近他,拔出几根白须,扎入他的丹田之处,神魂浸入其中,利用这几根白须割断银链。 众人惊异,却也知道魂魄之事,不宜打扰,于是他们自顾自地抓紧时间恢复状态。 破禁锢是个精细活,树灵需要十分耐心和小心,要不然一个不慎,可能就把妖丹给毁了。 所以,花费的时间自然要长一些,好在松上平已把银链消磨得差不多,不然用的时间更长。 “呼~总算是到最后一步了。”树灵长吁一声,抹了抹汗,这银链都差一丝就全部断裂了。 树灵再度凝神,双手渡入绿色的真气,与神树空间的绿色能量同源。 “噗!”松上平吐出一口黑血,其体内银链崩碎,绿色真气迅速修复,清扫碎片,而这些银链碎片就随着黑血吐了出来。 “平郎,你没事吧?” 松上平摇摇头,说道:“没事,禁锢已破,这黑血不过是污血,吐出来反而好多些,等我调息吐纳一番就完全好了。” 树灵暗暗点头,觉得松上平的状态还不错,转身对松上惠说道:“破开你的禁锢用的时间应该会比你的丈夫要长,放开心神,即便是疼痛也要忍着,切记不可乱动。” 松上惠咬咬牙,说道:“尽管来,我保证一动不动!” 禁锢不破,她就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孩子,她非要破开禁锢不可。 树灵为以防万一,多做了一层准备,如果意外发生,这个准备就可以应对。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准备居然没有用上。松上惠竟然可以忍住长久的疼痛,咬牙挺了过去。 “女人的忍痛能力到底是比男人强!”树灵暗暗想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树灵拍拍手,“大功告成!” 随着松上惠吐出一口黑血,困扰他们夫妇的禁锢总算是解决了。 因为雷芸雨没有消耗多少内力,所以在他们吐出黑血后,她积极地充当白衣天使,为他们的恢复出一份力。 她貌似找到自己的定位,逐渐发现若水心法就是为救死扶伤而创造的内功心法。物尽其用,她充分发挥若水心法的作用,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道可盗自然也发现这一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树灵解开松上平夫妇的禁锢之后,心神劳累。虽说破解禁锢只要有手就行,然而他毕竟是个老人家,老眼昏发,只能依靠神魂之力,自然而然消耗巨大。 他刚想休息一下,却只能屏住呼吸,给神树空间蒙上一层氤氲隐藏起来。 因为那族长老妪来了! 她走出轿子,抬头看了一眼神树,然后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淡淡问道:“你们紧跟的松上平夫妇呢?”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看族长,为首的几人瑟瑟发抖。 “怎么?没人回我的话么?” 为首的几人立即跪了下来,“族长……人,人跟丢了。” 族长老眸寒光逼人,“你们是说,他们不过几人,而你们那么多人,却还是跟丢了?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几人唯唯诺诺,尽管他们也不敢相信,可事情就在眼前发生。 “族长,他们真的就是凭空消失的。” 族长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老人,不中用了,就可以糊弄我了?现在连我的指令也阴奉阳违了么?” 她突然朝一人的脑门一指,那人的脑门直接穿了一个洞,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直直的倒下去,死不瞑目,脑门上的那个血洞一直冒着血。 其余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直磕头,“族长,属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欺上瞒下,更别说阴奉阳违。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族长信不过我们,可事实就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等说的话一问便知。” “你!上前来!”族长在人群中随便指了一人,这人人高马大,站在人群中属实显眼。 高大个颤颤巍巍走过来,嘴皮子都在哆嗦,战战兢兢道:“属下见过族长!” “我问你,他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高大个只愿自己能多说一些话,“那群人不过六人,他们在窜上神树的同时,其中一人朝我们丢出火器炸起灰尘,等灰尘散去后,我们就失去他们的踪迹,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族长若有所思,指着脑门流血的那人,缓缓说道:“以后,他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多谢族长,属下定竭尽全力为族长做事。” “都起来吧!”族长随口说道。 众人稀稀松松站起身,好似从地狱门走了一趟,冷汗直流。 “阿金,你怎么看?” “回族长话,属下直觉他们就在神树之上,只不过是藏起来,不然别的地方也不可能没有一丝他们的踪迹。”松上金满脸疑惑之色,只能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族长点点头,忽然对众人说道:“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作鸟兽散,如蒙大赦,暗自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纷杂的果园顿时安静多了,族长扫视四周,场上除了四位抬轿的人和松上金,再无他人。 神树外发生的一切都被树灵看在眼里,当族长把众人驱走过后,他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幽幽说道:“树灵,出来吧!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树灵额头冒汗,暗道:“果然,她还是知道了。” 他转身对药药等人说道:“我出去会会她,你们找准机会,趁机逃跑。” 众人内心沉重,如临大敌,只得点头。 只是他们真的能趁机逃跑得掉吗? 望着这个小老头,在神树空间无所不能,一手拐杖,一手金核桃,活了万年之久,希望能带来奇迹吧。 树灵的身影从神树空间消失,出现在神树外,飘渺如仙,精神矍铄。 树外五人不禁暗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 “你这老头子还没死,也是不容易。”族长冷冷说道,像是跟树灵是个老相识。 “你都没死,老夫自然也不会死!”树灵可不会在嘴上功夫上认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的存在,我还以为松上府没人发现我。” “你莫要忘了,两千年前我还见过你一面。” 树灵瞪大了眼珠,绕着族长转圈圈,上下打量,手上盘着金核桃,喃喃道:“难不成你是那个小女孩?” 时隔太久,他都快忘了。 两千年前,月圆之夜,有位刚刚成精的小女孩太过调皮,爬上树,随意摘神树的叶子,逼得他不得不现身吓唬那个小女孩。 本就稀稀拉拉的白发,硬是因为她又掉了几根。虽说她只是摘神树的叶子,可神树与他一脉,神树的变化也会影响到他。 “不错!正是那个被你吓哭的小女孩,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见过我后就没有再出现了吗?” “哼,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见到老夫吗?要不是你当初乱摘叶子导致老夫掉头发,我才不会出现呢!”树灵老头神气又傲娇,淡淡说道。 族长罕见生起气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当成了骗子!所有人都认为我在说谎,就是为了哗众取宠。我所遭受的那些白眼,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阵 “我也就是不知道摘叶子能逼迫你现身,要是知道了,我非得把神树的叶子全摘光!”族长阴翳地盯着树灵,恼羞成怒。 松上金在一旁听着不禁一怔,想象高大茂盛的神树突然秃了,那画面不要太美。 “你敢!”树灵怒目而视,吹鼻子瞪眼。 族长好似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说道:“也罢,如今那些翻我白眼,对我冷眼相待的人都没我活得时间长,早已入了黄土,我就没有必要再翻旧账。” “好了,我来这不是跟你叙旧的,你把人藏在哪里了?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我既往不咎,否则你就等着秃头吧!”她眸中寒光迸射而出,绝不是在说笑。 树灵盘着核桃,讶异道:“什么人?这里哪有别的人?” 心中却是在窃喜,“原来这个老妪并看不到神树空间。” “少在这装疯卖傻,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让人凭空消失。” “你这子虚乌有的事可别赖我!就算是你把叶子摘光,把树砍了,这没有的事就是没有,我也不能活生生给你变出个人来。”树灵打死不承认,看她怎么着。 族长目光炯炯,直视他说道:“那我问你,那群人可是爬上了神树?” “是有这么一回事。”树灵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否则不仅糊弄不过去,反而就是在告诉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他们去哪了?”族长步步紧逼。 树灵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族长沉声说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树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族长当然不信,只是没有证据。她总不能像对囚犯一样给树灵用刑,极刑之下,不怕他不开口。 不过,一般的极刑已对这老头无用。与其大费周章,不如眼着于神树之上。人一定就在这里面,一把火烧起来,藏得再深也得原形毕露。只是这神树,烧不得。 一时间,她跟树灵只好僵持着,谁也不待见谁,谁也拿谁没办法。 … 困阵之中,千峰万嶂,重重叠叠。 绿水青山,怡然自得,自得其乐。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虚幻。 “原来是这样!”剑一淡淡一笑,他在阵中漫步良久,看出了点东西,他总能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如果不是赶时间,他一定对这个困阵再好好琢磨。只是他既然看出了这道困阵的薄弱点,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他自一剑破之。 剑一拔剑,这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阵外六人的注意,只是他们好像不以为意。 “让他折腾吧,反正他也破不了阵。” 六人微微睁开眼,瞥一眼,就又闭上。 “这人怎么就不死心呢?说了破不了就破不了,我们还在阵外死守,他以为他一剑能把山破开吗?” 这一剑,轻轻一挥,看似一点气力都没有。 “别人的剑也许破不开山,但我的剑可以。”剑一微笑地说道,自阵中缓缓走出来,就好像地狱的使者来勾魂。 六人像是见鬼一般,“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困阵还在那,巍峨的群山连绵不断。 而群山困不住飞龙,飞龙在天。 剑一不是飞龙,却能剑斩飞龙。 那一剑虽轻,对于困阵来说却重若泰山。只见那一剑切开了一道缝隙,就像是把空间割裂开来,而剑一只需风轻云淡迈一步,就可以离开困阵。 困阵没有门,剑一却一剑破开一扇门。 这当然不容易做到,只因为他是剑一。 六人胆颤心惊,像是被惊吓的兔子跳了起来。他们的腿有点发颤,声音也有点发颤。 因为剑一提剑而来,这剑自然是杀人的剑。 杀人的剑一出鞘,必定沾血,不沾血不入鞘。 “杀!”六人到底是血性之人,成为八大金衣护法哪一个双手不沾满的鲜血,自是不会被这冲天的杀意所骇住。 六人双手掐诀,漫天金光,扑面而来。 剑一剑诀已念,剑一挥,漫天剑影飞舞,与那漫天金光碰撞。 六人或掌或拳,如同镶了一层金,出手狠辣。凛冽逼人,分别攻击剑一的肋骨、胸膛、右肩、额头、脖子和大腿。 剑一怎么能让他们靠近,纵身一掠,身法飘渺,一拳一掌都未能打中。 “好身法,麻溜得跟泥鳅似的。” 泥鳅无手,泥鳅无剑。他们口中的泥鳅已出手,已出剑。 剑一这一次挥了六次剑,每道剑光虽然不是同时挥出,却在同一时间抵达。只因这六道剑光不是朝同一个方向,只因他们面前都有这么一道剑光,只因他们同时出手。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一生中面对最锋芒毕露的一道剑光,他们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实力来抵抗这一道剑光。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十二分的实力,有的人倾尽全力也不过十分的实力,有的人十分的实力只能发挥出八成。 六人之中,能发挥十二分实力的有三人,两人十分实力,一人八分实力。 结局可想而知,那三人惊出一身虚汗才堪堪躲过这一剑。两人分别失去左膀和右臂,八分的那人再也没有八分的实力。 别说八分,就是一分的实力也没有,因为他已是个死人,死人是没有实力的。 “锦兄弟!”他那断了右臂的兄弟不顾流淌鲜血的右臂,径直奔向倒地的那人,确认他的妖丹破碎后,惊吼出声。 如果余光在这的话,就会发现死去的这人正是松上锦。 不得不说余光也是倒霉,好巧不巧被八大金衣护法之一的松上锦发现。不然的话,换作那普通的巡逻队早就被他的轻功甩开了。 余光还想着报仇,没想他居然死在剑一的剑光之下。 剑一淡漠地看着这一幕,技不如人,死也丢人。 断右臂之人痛哭流涕,伤心欲绝,无法接受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他回过头,盯着剑一,那眼神杀人,却杀不了人,剑能杀人。 他单手掐诀,断了的右臂化为一把剑,回到他的左手上。目露凶光,持剑朝剑一挥去。 剑能杀人,却杀不了剑一。 活着的八大金衣护法闭上眼,他们已想到他的下场。 “既然你存心想来送死,我若是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仁义。”剑一一剑划过,这一剑直接将他横腰斩断。 “你若是想杀人,就不该拿剑,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剑。”剑一望着那失去妖力的剑显形成右臂,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另外四人。 剑一的这一眼让他们如遭雷击,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决心。 “不可力敌,逃!” 四人忽的身影一闪,逃遁离去。 “无趣的很!”剑一撇撇嘴,并没有追去,“算了,我还是赶紧跟他们会合,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成功越狱,到了神树树灵老头那没有。” 剑一纵身一掠,在去地牢的途中发现一众人窃窃私语,倾耳一听,得知道可盗等人已入果园。 至于他们所说的凭空消失,剑一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隐隐担忧的是,松上府族长总算是出现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冤有头债有主,总归是要面对的。 剑一当即改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剑一还是把自己转迷糊了。 幸好松上府的人多,随便抓一个就能把路问出来,问完过后把他敲晕。 “希望来得及!我想树灵老头怎么也能周旋一二,助他们脱困吧!”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树灵老头当然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装傻充愣,谎话连篇都是信手拈来。 这族长老妪空有手段,却只能在他的胡搅蛮缠下无所作为。 老姜对老姜,老头对老妪,彼此心知肚明,两人在疯狂试探。 老头不露声色地想让老妪放弃,摆明告诉她这里没有人。即便有人,你也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找不到人,不必白费功夫。 老妪认定了人就是在神树消失的,肯定是被老头用通天的手段隐藏起来。她就是想逼迫他,让他们乖乖投降,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只要老头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她就能查探得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唉……找不到也罢,那松上平夫妇被我下了禁锢,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解开,没有妖力他们迟早也要死!”老妪阴恻恻说道。 “那可不一定。”老头习惯性顶嘴。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树灵已觉得不妙,偷偷瞄一下老妪,担心她听出了言外之意,不过好在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正当树灵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发现棋差一招。 原来她的神魂已出,神树空间内,她阴深深笑道:“找到你们了!” 神树空间内众人被吓了一跳,这老妪冷不防出现,又冷不防说话,让人猝不及防。 松上平却是咬牙切齿,喊出族长的名字,“松上正芳!” “松上平,本族长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也罢,我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嘎嘎,让我瞧瞧我族的祭品,很好,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缺斤少两,应该还重上不少,想来我族图腾甚至欣慰。”老妪皱巴巴的脸露出瘆人的微笑,那笑声如同鸭子。 药药被吓得躲在妈妈长发的后面,“这老姑婆,长得又丑又坏,太可怕了。” 松上惠轻声安慰药药,恶狠狠地怒视老妪,厉声斥责道:“你不配做我们的族长,居然以图腾祭祀为由,妄想夺走我们孩子的千年兽魂。别做梦了,老姑婆!” 老妪的微笑戛然而止,“原来你们知道了,是那个树灵老头告诉你们的吧?知道也无妨,反正改变不了死亡的事情。” 太嚣张了,道可盗等人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然而,这老妪的眼里却没有他们。她的眼里全是药药,或者说是千年兽魂。 “孩子,你若是乖乖走上祭坛,以身献祭,将千年兽魂赠予我。那么,你的爸爸妈妈就可以活下来,幸福地过着快乐的二人生活。孩子,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松上平暴射而上,妖力迸发,一拳轰向老妪,“住嘴你这个老姑婆,还想挑拨离间,你不得好死!我们一家生死与共,休养从我儿身上夺走千年兽魂!” 松上平连“松上正芳”的名字都不叫了,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那可是他们孩子,他们宁愿死也要祈祷远儿可以一生平安。 若是远儿为了他们走上祭坛,他们又怎能苟活。那时,活着就是一种痛苦,死反而是种解脱。 这一拳还未至,族长的神魂就散了,如同烟雾般消散,只留下鸭子般的笑声和最后一句话。 “千年兽魂,本族长夺定了!” 族长的神魂归位,发出“嘎嘎”的笑声。 “树灵老怪,戏演得很好,不过还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树灵瞳孔一缩,身影一顿,便是回到了神树空间。 此时见到众人凝重的表情,便是知道那老妪的神魂闯进来过。他不禁暗自恼怒,如果他能及时发现,返回神树空间,那么老妪还是任由他在手中拿捏。毕竟,他可是神树空间的主宰。 就算是在神树外,那老妪的神魂已出,躯体不过是个空壳,只要他出手,即便她有后手,也能重创她。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 树灵长叹一声,“族长既然发现了你们在神树空间,那么我就保不了你们了。” 松上平拱手说道:“树灵大人帮我们帮得够多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众人纷纷道谢,他们始终明白,就没有永远安全的庇护所。 树灵望着药药说道:“我们上一次见面,说了要给你一场造化,然而你没要。如今你拜我为师,我还未教你任何一道道法你就要离我而去,是为师的失职。” “你闭上眼,我把毕生所学都存在你的脑中,只要你学会第一则道法就可以开启下一则道法。等你将万千道法融会贯通,天下之大再也无敌手。” 药药跪拜,“多谢师傅!” 众人看着这一幕,又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蘑菇云 “帮人帮到底!我最后再送你们一程!”树灵将众人召至树冠,不舍说道。 松上金眼尖,指着树冠上的人影说道:“族长,他们在那!” 族长微微一笑,“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要我出手把人赶出来。” 松上金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他单腿一蹬,冲天而起,金光大盛。 树灵冷哼道:“在我面前,你也配出手?” 说着意念一动,神树枝丫一摆,松上金被拍落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神树枝丫再一摆,众人便是被弹飞出去。 “啊~~~”众人闭上双眼,在空中飞翔。 族长暼了一眼巨坑,纵身飞跃,跟上空中飞的众人。 树灵长叹一声,身影渐渐隐去,“可惜我离不开神树,希望你们能逃出生天吧!” 飞得如此之高,轻功再好也得摔死。 可别忘了还有松上平夫妇在,两人当即掐法诀,一层透明的防护罩护住众人,冲势减缓,便又再度掐法诀,让众人缓缓落地。 众人并未放松,因为族长老妪跟来了。 当下众人施展轻功,疯狂奔跑,逃离松上府。 “嘎嘎!被我看到了,你们还能逃的掉吗?”族长阴恻恻一笑,妖力迸发,化为一道流光冲天飞起,然后在众人面前直直坠落。 “嘭!”众人止步,前方砸出一个大坑,烟尘散去,一老妪出现在眼前,赫然是那个鸭笑的族长。 众人的心微微一沉,全神戒备,一触即发。 “怎么?你们还敢向我出手吗?勇气十足呀!”老妪慢条斯理地说道,神情冷漠,唯独看到药药的时候,垂涎欲滴。 余光的战意已到顶峰,被人无视的感觉令他愤怒,现在他需要释放。所以,他释放了,毫无保留,也不允许他有保留。 余光拔剑,剑出鞘,锋芒毕露,剑作龙吟,直取老妪项上人头。 老妪好似被这一剑吓到一般,竟没有丝毫反应,余光自然不会收剑,他要的就是她死。不过他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死。 果不其然,在余光的剑离她的喉咙只有一寸的时候,那老妪伸出两指,两指夹住余光的剑锋。那两指,皱巴巴,没有血色,却让人忽视不了。 余光瞳孔一缩,大惊失色,他的剑竟半寸也进不得。他只好收回剑,然而剑也收不得。 老妪的两指一旋,余光没有松剑,只得随着剑身旋转。 余光狠狠跌落在地,在地上又滚了几圈。 老妪刚想出声嘲讽,道可盗随之而上,流星飞镖漫天飞舞,犹如一道道流星划过,铺天盖地。 没有人能躲过,老妪也不想躲。 只见她往地上一跺脚,地上的石子剧烈抖动,她手往上一提,抖动的石子冲天而上,与流星镖相撞,漫天飞舞的流星镖纷纷被击落。 老妪再把手往前一推,顿时那些石子犹如箭矢“咻咻”朝道可盗射去。 道可盗当然也知道躲不了,于是他掐诀起阵,一道防御大阵赫然竖立,所有的石子飞入其中消失殆尽。 老妪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挡得了多少!” 她的脚再一跺,大地都在抖动。 碎石愈来愈多,怪石嶙峋,冲向大阵。 那碎石犹如飞蛾扑火,被大阵所吞噬。 然而,即便火势再大,如果如山的飞蛾扑入其中,那一瞬间,再大的火也得熄灭。 大阵破了,源源不断的攻击让大阵不得不破。破阵的石子轰向道可盗,松上平出手,法诀一掐,一堵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挡住攻势凶猛的碎石。 碎石疯了一般,把土墙砸出一个大洞,道可盗被碎石所淹没。 果园,核桃神树下。 松上金已经不在,他已经被那抬轿的四人救了出来。不过那大坑依然在,可以看出这里发生过争斗。 剑一来到引起他注意的就是这个巨坑,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个大坑应该是把人砸进去才能形成的吧。” 可不是,这个大坑有手有脚,分明就是一个人形大坑。 “你猜这是谁砸的?”突然一个熟悉的沧桑声音在剑一背后响起,剑一不回头也能猜到是谁。 “树灵老前辈,别说这是你砸的。” “不好玩,这一点难度都没有。” 剑一不禁一笑,树灵活了一万年了,那么老却还有童心。 不过想想也是,不能离开神树,活一万年之久,如此寂寞难耐,如果没有良好的心态,早就疯了,怎么能活那么久。 “树灵老前辈,药药他们回来没有?” 树灵点点头,沉声说道:“他们在神树空间藏了一阵,可还是被老妪发现了。现在那老妪正追着他们,你赶快去吧!” 剑一略有不安,着急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了?” 树灵往东指了指,正是他们被神树摆飞的方向。 “嘭~~~”树灵指的方向,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是霹雳弹爆炸的声音。 剑一便是看到,滚滚白烟飘入空中,这个份量的白烟起码也是八个霹雳弹以上。 “树灵老前辈,走了!”剑一全力运转内功,都使在轻功之上,快如闪电,一瞬间就不见了。 树灵望着剑一的背影越来越小,时隐时现,掐指一算,喃喃道:“契机还未到,希望剑一能够拖延时间,等待契机的到来。否则,我的小徒儿就变成那老姑婆逆天改命的工具了。” 不可否认,那老妪如果成功获取千年兽魂,说不定就可以突破境界,增加寿元,修为通天。到时,松上府统领诅咒之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这样的力量终归是镜花水月,空中阁楼,水中泡沫。 丢弃天生的兽魂,偷天换日,抢夺不属于自己的千年兽魂,有违天道,终究是走不远。 树灵失了神,“长生无望,命有终。” 他的身影缓缓遁隐,恍惚之间又到了沉睡的时刻。 “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沉睡多久,我的寿元似乎也要到尽头了。” 雷芸雨刚扔了十枚霹雳弹,她觉得没有人能在十枚霹雳弹爆炸的情况下活下来。 当她看到盗师傅被石子掩埋的时候,她已不能静静看着,所以她决定引爆十枚霹雳弹。 十枚霹雳弹,就算是座小山丘也能炸平。 说实话,她没试过。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无法阻止自己不再想。她本就是个果断的人,所以没有过多犹豫。 她掏出十枚霹雳弹,两只手都快捧不住,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念动雷诀,将十枚霹雳弹扔中老妪,然后同时引爆。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她的内功提高了,心法贴合程度高了,她的控制力越发精准,所以她有信心。 这是件从未做过的事情,可她的信心从未有过的高。当你有自信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成功。 雷芸雨默念雷诀,念得很顺畅,没有一丝停顿。她的心神浸入霹雳弹中,与每一枚霹雳弹都有种若有若无的牵连。 雷诀已成,十枚霹雳弹在她的洁白的纤手上异常黝黑,表层霹雳流光溢彩,忽闪忽闪。 “去!”雷芸雨两指着力,将十枚霹雳弹依次发射出去。 雷芸雨原本以为老妪怎么也会躲开她扔的霹雳弹,从来没想过会径直扔中。毕竟就算是个石子,正常人也会躲开吧。 然而老妪的反应让她大吃一惊,她居然直接拿手接。 雷芸雨都快惊呆下巴,忘记引动霹雳弹。 谁能想到?她居然用手接! 不是别人的手,就是她自己的手,她那皱巴巴的手。 这样的机会,雷芸雨怎么会错过。 她心神一动,直接引爆霹雳弹,虽然只有一颗被老妪拿捏在手里,其他九枚有段距离,不过相距甚近。 十枚霹雳弹同时引爆,以老妪为中心,波及方圆三丈,一朵巨型蘑菇云冲天绽放。 “你死不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恶狠狠的,心里都在咒骂她。 道可盗刚从石堆爬出来,就被这滚滚余波冲击再次埋了进去。 余光已经无法形容眼中所看到的,当初他还差点被这霹雳弹炸了。他原本以为已经高看霹雳弹的威力了,如今看来,是他太嫩了。 霹雳弹的威力你永远想象不到,霹雳弹的威力变化无常,无穷无尽。 “怪不得雷小姐的父亲能成为武林盟主。”余光心中暗暗想道,“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武林盟主的风采才行。” 所有人都认为尘埃落定,以老妪之死告终。因为如果换作是他们,他们铁定被炸得粉身碎骨,尸骨全无。 滚滚白烟渐散,无比巨大的深坑出现在眼前,不见人影,不见尸骨。 “难道老妪真的被炸得尸骨无存吗?” 所有人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如果不是因为矜持,他们一定会放声大笑。 幸好他们没笑,不然他们会很尴尬。 因为有个人影从深坑里翻出来,就像是道可盗从石堆里爬出来一样。 原来老妪没死,没有被炸成灰。 她还活着,只是被厚重的尘土盖住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都没有死,她是魔鬼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战 老妪旱地拔葱,跃出深坑,一步一步朝雷芸雨走去。 雷芸雨感受到她的怒火,她的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但见她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双眸微颤,口中念念有词,步伐沉重。 “你长得貌美如花,不毁你容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老妪面色阴狠愈发狰狞,“我会让你死得很慢,死得很痛苦,我要把你的脸一刀一刀划破,千刀万剐,给你一面镜子让你整天看着你的丑脸,生不如死!” 雷芸雨浑身在发颤,如此恶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冰寒刺骨。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拿出霹雳弹。 显然,老妪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然而,雷芸雨不是柔弱的女子,她本就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于是,她的眼神没有躲闪,直视老妪阴毒的目光。这一变化自然被老妪看在眼里,不禁微微错愕,“小丫头片子还挺有能耐!” 那是,没有能耐的人也不能把她弄得如此狼狈。 老妪身影一闪,便是顿现在雷芸雨面前。单手一伸,便是掐住雷芸雨的天鹅颈。 雷芸雨双手挣扎地拍打着,老妪无动于衷,缓缓抬起手。 无法呼吸,窒息感,临近死亡的感觉。 一切发生得太快,然而余光的反应也不慢。 一剑出手,这一剑除了快还是快。 直逼老妪那只掐脖子的手,她若是不松开,这手就断了。 让雷芸雨的命换她的一只手,她当然不愿意。她只能松开手,躲过这一剑。 余光为的只是救下雷芸雨,一剑逼得她松开手,顺势就将雷芸雨架起遁走。 “英雄救美吗?就怕你有命救,没命双栖双宿!”老妪冷哼道。 随即再度掐诀,她决定将这些纠缠不休的跳梁小丑解决掉,实在烦人得很。 天地间仿佛变了色,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老妪气势攀升,妖力显形,紫色的光在她的周身氤氲闪闪。 一掌击出,空气都被割裂,掌风呼啸,在余光震惊的目光下,就要击中他的胸口。 松上平纵身一闪,挡在余光前面,以一掌对一掌,硬接这一掌。 “松上平,原本想先解决掉他们再解决你们,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死了!那我就成全你。”老妪沉声说道。 她不胜其烦,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用脚踩踩不死,用手拍拍不死,本不必费力的事,却弄得如此麻烦。 她已不再留手,速战速决。 她将手艰难地微微一抬,这一个起手式松上平不要太熟悉,他永远忘不了,这一招就是把他擒住的那一招。 松上平明白,族长不打算再慢慢跟他们玩,她要来真的了。 果然,松上平已觉得空气凝固,好似十分沉重。又见老妪将手往下一压,顿时松上平已觉得一座大山压了上来。 上一次,这座大山压过来,他坚持不到十息。这一次,这座大山再次压来。 如今的他不再是百年前的他,然而百年来,他在地牢,妖丹被禁锢,修为不得寸进。 那如今的他又与百年前的他有何异? “今时不同往日!”松上平的肩膀扛着,咬牙坚持,他发觉似乎比上一次轻松了许多,甚至似乎可以一鼓作气冲破这残酷的重力。 他那如花生米大小的妖丹熠熠生辉,这压力惹怒了他,激发了妖丹的对抗力,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松上平不再压制妖丹,全力释放,瞬间妖力蓬勃,只见松上平身上的光芒四射,一声怒喝,冲天而起。 在老妪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冲向了她,挥舞着拳头。 太惊诧了,无法意料,老妪全身心沉入其中,还未把重力收走,松上平就暴起冲了上来,这一拳挨了个正着。 她皱巴巴的脸中了这一拳,却没有任何异样,除了那双阴沉的双眸,带着怒火。 松上平只感觉自己的拳头砸中一块岩石,他的手骨像是骨折般的疼痛。 然后,老妪一脚踹了上来,这一踹,就把松上平踹飞,直直撞到一棵树。 老妪眉头一皱,似乎闪到腰了。 因为她的腿颤巍巍地收回,手扶着老腰,不经意地揉捏,表面怒气腾腾,似乎想要以愤怒掩盖尴尬。 “没想到把他关进地牢,禁锢了他的妖丹,以至于这百年来他的修为没有一点提升,可是他的耐力与妖力都有显著的提高。”老妪喃喃自语,“不愧是我松上府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即便在困境之中也会想法设法提高实力。” “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老妪揉了揉脸,这耻辱的一拳让她的杀心更重了。 就在松上平爬起身,吐出一口血的时候,还没喘上气,老妪的攻击随之而至。 经过刚刚的自我揉捏,许久未动的骨骼得到了伸展。尽管她不想再伤筋动骨,可如果不以牙还牙,她大概会气坏身体。 既然都免不了伤害,那就破罐子破摔。 于是,她的身影飘忽不定,拳打脚踢,拳拳到肉,疯狂往松上平身上招呼。 “砰砰砰!”老妪不间断狂揍,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是打到累,打到他死! 松上平的惨叫声叫得松上惠心疼,更是让药药红了眼。 “啊啊啊!”药药不顾一切,用他引以为傲的身法,无可比拟的速度,如一道流光,窜了上去。 即便他的攻击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或许就是在给那族长挠痒痒,然而他的速度快,他的目光犀利。 老妪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药药的攻击是有效的,准确的预判,让他的攻击不会落空。 “呃……”老妪的老臀受了一击,老脸羞愤,自然而然她的攻势就断了。 她扭头一看,见药药摸着脑袋,怨愤道:“小家伙!往哪撞呢?” 她早已把药药的千年兽魂视为己有,现在千年兽魂打了自己,四舍五入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 老妪怒火渐熄,若是一不小心把千年兽魂弄残弄毁,那所做的一切真是都白费了。 “小家伙,心疼爸爸啦?好孩子,我之前的提议你想得怎么样?牺牲你一人,你的爸妈,你的朋友,我待之如宾。你有什么愿望,你有什么遗言,我都可以满足你。” 老妪循循善诱,极具蛊惑的靡靡之音从她的嘴里吐露出来,药药眼神迷离,缓缓点头。 突然,老妪双手掐诀,一道禁锢中下,一只小笼子自她的袖口飞出,将药药笼罩,随之收回衣袖。 她满意地点点头,千年兽魂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不愧是我!” 老妪吐出一口浊气,淡淡地看着这一片狼藉,就连千年古树也损失了几棵。不过在千年兽魂面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松上惠眼睁睁看着她的远儿被捉入笼子,凄冽的声音自她口中尖叫而出。 她疯狂朝老妪奔去,为了她的远儿,她愿意付出生命。然而,她对于族长实力的判断存在巨大的误差。 就像在他们交手的过程中,她根本插不上手。即便是自爆妖丹,也不过是炸起漂亮点的烟花。 她知道他们的族长强大,可却对这个强大概念很模糊,毕竟族长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可以说她完全没见过。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倾尽全力,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总能给族长制造点麻烦。 现在,这点麻烦都是奢望。 她看得出,她丈夫地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可明明,他们都关在同一个地牢,都被下了禁锢,为什么丈夫的实力有了提升,而自己却是一如既往的弱小? 她无法原谅自己的弱小,更无法原谅自己眼睁睁看着远儿被抓。 她燃烧起妖丹,就为了追上老妪,因为她看出族长在捉住药药之后,无心恋战,有了退却之意。 她哪里肯让老妪走! 这一走,兴许就再也无法见到远儿了。 这么想着,她的妖丹燃烧得更快。 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迸发出来,一种不属于自己的速度暴射而出。 她迷恋这种力量,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刻的无尽绽放,绚烂而美丽。 她双手掐诀,汹涌的力量从她的双手喷涌而出。蓝色的光波,如同千军万马奔涌,倾泻而上。 “不自量力!”老妪淡淡看着这一幕,“你以为燃烧妖丹就能阻止我吗?就这点软绵绵的力量还想抢走我的千年兽魂?痴心妄想!” 老妪随手一挥,空中瞬间凝固,那蓝色的光波像是遇到天敌一般,晃荡不动,好似战战兢兢。 松上惠绝望了,然而她没有放弃,她要用她生命做最后一次绽放,自爆妖丹。 然而,族长察觉出她的想法,叹息一声,振臂一挥,顿时那停滞不前的光波竟然反弹了,速度比之刚刚更快,威力更猛。 “不!”松上惠当真绝望了,她连自爆妖丹都无法做到。 因为自爆妖丹虽然一念即可,可也需要沉下心。现在,这蓝色的光波已至,她已无法沉下心。 “噗!”所有的光波反弹,全部命中她的胸口,瘀血自口中喷出,人已倒地。 双眼十分沉重,闭上之后,仍喃喃道:“我的远儿,我的远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献祭 松上平被打得体无完肤,血痕遍布,倒在地上偶尔抽搐。 松上惠昏迷在地,伤痕醒目,凄凄惨惨戚戚,眼角还有泪珠划过的痕迹。 药药被收在袖内,无法目睹这一幕,否则定是要肝肠寸断。 战况瞬息万变,急转直下,余光等人始料未及。从老妪突然暴起,再到药药被捉,变故发生得很快。 等到余光刚想提剑夺人,药药妈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竟被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余光也是发现了,此时的老妪出手狠辣,毫不留手,此前分明游刃有余,藏巧于拙,让他们掉以轻心,接着一举拿下。 老妪清癯的身形一闪,竟是不理会他们。余光皱眉,暗道一声“不好”。欲要紧追,当下跟雷芸雨说道:“雷小姐,他们就拜托你!” 雷芸雨点点头,“余光,一定要把药药救回来!” “我会的!” 话音一落,余光已纵身闪去! “嚯……小老鼠还跟着呢!”老妪冷冷笑道,逐渐放慢步伐。 突然,老妪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 “你们六人在我手里都讨不了好处,你一个人哪里来的胆子跟着我?” 余光眸中冷芒闪过,“废话少讲,吃我一剑!” 这一剑必然是倾尽全力,剑光如惊虹掣电,冰冷的剑锋蕴藏冷冽的杀气,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直取左肩。 即便老妪老奸巨猾,也是没有料到此人杀意如虹,这杀意足以让她动容。 她虽轻视余光,却没有忽视杀意。 反手一掏,一对金核桃现于掌心。 身为松上府老族长,一对金核桃怎么也是有的,闲来无事,盘盘有益身心。 不过此时,这对金核桃已不是普通的玩意,不是用来盘玩的文玩,而是一对武器,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锵!锵!” 这对金核桃自她手中射出,击中余光的剑,又反弹回手中,悠然盘转。 余光受这一击,剑已偏移,从老妪身旁掠过。回身,剑反手一转,刺向老妪的心脏。 老妪也不见别的动作,一对金核桃微微一提,便是挡住了冰冷的剑锋。 余光的心微微一沉,没有武器的老妪本就棘手,现在一对金核桃在手,更是让人没得脾气。 随手一击,轻描淡写;攻防兼备,云淡风轻。 杀意起,不容分神;剑起,再杀! 余光再一剑,心神合一,天地间仿佛就这一剑。 老妪摇摇头,叹息一声,“不过如此,不好意思,你也到此为止了。” 只见她法诀一掐,那对金核桃闪闪发光,骇人的光芒湮灭万物,洞穿一切。 她随手一扔,一只核桃击中余光的手,一只核桃击中余光的肩。 手是拿剑的手,肩是受伤的肩。 剑已脱手,肩已洞穿。 余光的手在颤抖,肩在流血。老妪的金核桃回于手中,一颗带血,一颗不带血。 余光忍着疼痛,低身去捡剑,然而老妪怎会放过他,再次出手,那对金核桃又射了出去。 余光跪着,然后无法支撑身体,倒了下去。 因为那对金核桃都带血,洞穿了余光的腿。 老妪狞笑着,一掌再去,把余光拍飞数丈,余光连惨叫声都没有。 老妪满意地点点头,身影再闪,回到大厅,召集众人。 “宜祭祀,献祭礼!”老妪坐于厅中首位,环顾众人,一声令下,便是聚众人于祭坛,行祭祀。 剑一兜兜转转,总算是到了炸出蘑菇云的地方。被霹雳弹炸出的深坑一团漆黑,遍体鳞伤的三人苟延残喘。 而雷芸雨的倩影在深坑旁宛若灾难下的圣女,抹掉额头的汗珠,又沉浸在治疗当中,运转若水心法,水盈盈的蓝光笼罩受伤的三人。 剑一顿现,把雷芸雨吓了一跳。 雷芸雨摸着胸口,说道:“剑一?你可算来了!” “发生什么了?盗兄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别提了,都是被族长老妪伤的。”雷芸雨长叹一声,眸中深处惊惧不已,那老妪当真恐怖,十枚霹雳弹都炸不死的人怎能让她不心惊神惧。 “这两位就是药药的父母吧?”剑一眉头紧皱,这人是救出来了,可未免也伤得太重了。 雷芸雨点点头,说道:“不错!” 剑一环顾四周,显然发现少人了,又问:“药药跟光兄呢?” “药药被族长抓走了,余光正追着呢!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吧!”雷芸雨急切说道,这一问一答多耽搁时间。 雷芸雨已指明方向,她当然知道剑一迷人的属性。 剑一点点头,飞身纵去。 虽然剑一还没有了解战斗的细节,可如此惨烈的景象就已意识到族长的实力。而余光孤身一人追踪,想来也是有去无回。 所以,剑一的轻功已到极致。 突然,剑一停了下来。 “好重的杀意,不过杀意几乎消失殆尽,仅有一丝残留。” 在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大战。 剑一找到了余光,这场大战的败者就是他,不用多想,与他对战的就是族长了。 剑一未走进一看,还以为是余光的尸体。 余光身上的伤让剑一不忍直视,洞穿的孔就有三个,血流了一摊,比之松上平夫妇不逞多让。 要不是剑一感受到余光微弱的呼吸,他都以为余光死绝了。 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得死绝! 只因为这是余光,被齐神医起死回生的余光,强大的恢复力自然让他没那么轻易死掉。 幸好老妪下意识觉得余光死掉了,并没有谨慎地去察看余光还有没有气息,否则将他碎尸,就算是齐神医在场,也是无法做到血肉衍生,滴血重生。 剑一立马在余光的血洞点了几道穴,把血止住,又输送内力,吊着他一口气,然后抱起余光,往雷芸雨那送去。 救三人也是救,救四人也就是救,多余光一个不算多。 当雷芸雨看到剑一回来的时候,双手抱着余光,就知道药药没找回来。 在看到余光的伤后,她不禁后悔让余光独自追踪老妪。现在药药不仅没找回来,还搭多一个人。 剑一放下余光后,又马不停蹄回去。 在路上听到鼓声雷动,众人纷纷朝一个方向走去,当下逮住一个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剑一的剑放在那人的脖子上,这招对于怕死的人来说十分有用。 当然,也有没用的时候,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怕死。好在,这人很听话,没有让他的剑见血。 “这鼓声是祭祀前奏,松上府的人听到鼓声都要去祭坛。” 剑一敲晕他,暗道:“看来族长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药药的千年兽魂夺取了!” 剑一换上他的衣服,跟随着众人来到祭坛。 祭坛处,广场上,所有人都穿着黑色。 黑压压一片,肃静而庄严。 祭坛符合“天圆地方”,图腾为鼠,石碑四柱,围绕着圆坛。 剑一眺望,看见了族长,没看见药药,喃喃道:“药药呢?” 众人寂静无声,注视着祭坛,神情虔诚。 剑一混迹人群,有样学样,只好耐心等下去,“看来这献祭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 天色如浓墨,火把已起,亥时已到。 剑一没想到的是,药药没等来,却等来了雷芸雨。除了雷芸雨,还有受伤的众人。 此时,他们也身穿黑色祭服。 重伤的四人之中除了余光已生龙活虎外,其余三人的气息微弱。 松上平告诉他们,祭祀的时间是亥时三刻,如今还有一刻时间就到了。 他们的内心沉重,如果祭祀成功,那么药药就没了。 所以他们要在祭祀的关键时刻,把药药救下,把族长邪恶的歹心昭告族人。 “亥时三刻到,祭祀现在开始!”族长庄严肃穆,大手一挥,众人跪拜。 剑一等人只好随众人跪拜,否则直接暴露了。 族长大手再挥,众人起身。 “百年前凶兆起,吾得知松上远乃罪魁祸首,故而本族长要将松上远献祭图腾,并将松上远之名除去!”族长的声音洪亮,说的每一句话众人都能听得见。 她突然朝图腾跪下,“吾有罪,让松上平夫妇将其儿松上远带离了本族!” 众人随族长跪下,剑一等人攥拳跪下。 松上平夫妇更是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百年来,吾彻夜不能寐,就是因为没完成这场献祭,让图腾之力日趋日下。若没有图腾之力,凶兆便是降临,我族末日就到了。” 众人听闻,潸然泪下,恨不得将松上远活捉献祭。 松上平怒目圆睁,咬牙低声怒道:“谎话连篇,愚弄族人,罪大恶极!” “吾幸不辱命,终于在今日将松上远缉拿!” 族长袖口飞出一道囚笼,笼子里赫然就是药药。 药药在袖内听到族长说的话,知道自己即将献祭给图腾,离开世间。 恍惚之间,他却释然了。 “生死有命,也许我就不该存在这世间。”药药的瞳孔无光,望见黑压压的一片,心也随之死亡。 “此时此刻,将松上远除名,将松上远杀死,将松上远献祭图腾,就可将凶兆抹去,图腾之力就可恢复,我族永远辉煌!”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祭祀之乱 “我族辉煌,我族辉煌!”众人齐声喊道。 “他,就是松上远!现在,我对着我族图腾将’松上远’之名永久除名!”族长指着药药说道。 石碑上“松上远”三个字熠熠生辉,而族长的指尖触碰到石碑,轻轻一划,一道痕迹出现。 她要将“松上远”划上一道痕,永久除名。 药药的心死灰复燃,他记起在剑一等人面前说过的话,“我要将名字夺回来,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意愿除掉我的名。” 然而,他已成为笼中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名字被划掉。 “慢!”这一声石破天惊,在寂静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一个人,松上平。 这世上在意“松上远”名字的,除了本人以外,就是松上远的父母了。 他们生下他,赐予他名字。 从此,这个名字属于他。 生而有名,死亦有名。 名字本只是个代号,然而有时又不仅仅是个代号。名字存在这个世上,跟在一个人身上,会有传说,会有故事,会有情感。 对于松上平夫妇来说,松上远永远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愿意让他们的孩子去死,怎么愿意让他们的孩子除名。 药药的眼睛亮了,喃喃叫了一声,“爸爸!” 松上平站了出来,他已不知什么时候走上了祭坛,与族长四目相对。 他已决定将真相告诉族人,不希望族人再被她蒙蔽了双眼。 他讥笑一声,然后扫视众人,朗声说道:“族人们,你们不要再被骗了!凶兆之事乃这老妪胡编乱造,为的就是夺取我儿的千年兽魂!” 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显然难以置信。 “你既然还敢出现,背叛图腾,让图腾之力萎靡,罪不容诛,实乃我族罪人。今祭祀礼,竟然于祭坛胡说八道,扰乱人心,我不杀你对不起我是族长的身份!”族长内心一惊,面不改容,只想出手杀死他。 快刀斩乱麻,族长单手掐诀,掌风已成,就要一掌轰去,却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你说松上远拥有千年兽魂,此时当真?” 说这话的人正是弹劾族长之位为首的那人,玮将军。此人威风凛凛,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他苦等时机,就是为了等一个契机,好将松上正芳赶下族长之位。 此时,直觉告诉他,契机来了! “松上玮!”族长阴沉地叫出他的名字,恶狠狠地盯着他,缓缓收起这一掌。 她知道,松上玮觊觎族长之位许久,暗动作不断,将她的人几乎都收买了。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不能服众,人心溃散,那她这个族长做得也是形同虚设。 “玮将军,在下所言没有半点虚假。” 松上玮心花怒放,暗暗点头,却是厉声说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救你的儿子戏弄我等,那么不用族长出手,我也会费了你!” “还望将军替我们做主!属下绝无半句假话。” 松上玮闪现到囚笼,大手一握,囚笼碎,脉搏一捏,神魂一探,放肆大笑,“果然,我族终于等来了千年兽魂,是我族万年不出世的天才!” 他阴翳地盯着族长,“族长!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献祭我族万年不出世的天才。” “将军难道也认为我说言的凶兆之事是假?”族长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算他是旷世天才又如何?凶兆之下,若无图腾之力抵抗,我族早就湮灭!别说万年不出世,就是亘古未有的天才,如果能将凶兆化解,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献祭。” 松上玮嗤之以鼻,“族长所说的凶兆乃你一家之言,我等如何能信?” 他大手一挥,声如雷鸣,“尔等可信?” “不信!”那前排一众人齐声说道,显然这些人都是将军的支持者。 “松上府果园的产量每年递减,这还不足以说明吗?”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果园的打理都是族长说的算,你要减产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能是凶兆造成的?”松上玮步步紧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意气风发。 他目光灼灼,犀利的眼神直视族长,“族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想族长淡淡一笑,“看来你来势汹汹是早有准备,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乃族长,不必跟你们交代什么。凶兆你是信也好,不信也罢,今天将他献祭图腾已是板上钉钉,你们阻挠不了我!” 族长一掌出手,身影闪现,将将军一掌推开,把药药抢夺回手中。 “族长要将我族天才无故献祭,我等答不答应?”松上玮高喊问道。 “不答应!”族人振臂高呼。 松上玮很享受这样的一呼百应,指挥着众人高喊。忽的双手一合,众人随之闭口沉默。 松上玮哈哈大笑,“族长,得人心者得天下,这话一点不假,你看现在是你更像族长一些还是我更像?” 剑一等人在广场上见这一幕,摇摇头,长叹一声,“药药成了将军逼宫的工具。” 雷芸雨不以为意,说道:“只要他能将药药救下来,被利用一下也罢。” 余光没有那么乐观,“我看难!这将军的气息还没松上金强,他只是想借此逼宫,让族长顺势退位。” 族长默默无言,静静地看着众人,心无波澜,面不改色。 松上玮冷眼说道:“族长,你在这个位置呆得太久了,是时候下来了。” “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我将带领松上府再上辉煌。你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羸弱老妪,还是乖乖在府邸安享晚年吧!” 族长缓缓摇头,淡漠道:“看来我一退再退,让你们觉得有机可乘,觉得可以让我退位了,是吗?” “你们忘了修为才是一切,实力才是硬道理。” 族长气势攀升,磅礴妖力,顿时飞沙走砾,狂风大作,吹得火把火势呼呼。 松上玮瞳孔一缩,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会以势压人。难道她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族群吗? “你觉得你可以胜任族长之位吗?” 松上玮点点头,迎风直视,并没有畏惧。 “你如果能接我一掌,那族长之位让你也无妨。” “族长当真?” “族长之言,一言九鼎!” “那好,接你一掌又有何妨!”松上玮感受到刚刚的那一掌,不过让他退了几步。 他信誓旦旦,已觉得族长之位在向他招手。 “很好,将军勇气可嘉!将军为松上府立下汗马功劳,松上府有今日的规模将军更是功不可没。族长之位授予你又有何妨。” “这一掌,我看你受不受得起!” 话音刚落,只见族长一掌出手,掌风凶悍,撕裂空气,带着恐怖的威势拍入松上玮的胸膛。 松上玮一口血喷涌而出,跪在地上,双眸圆睁,难以置信。 满场皆惊,似乎并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一掌都受不住。 接着,族长一脚将其踹倒,将脚踩在他的脸上,“你们几家还有觊觎族长之位的吗?” 那几家你人疯狂摇头,显然是被族长的强势吓到了。而前排那些将军的人噤若寒蝉,冷汗直流,担心族长找他们算账。 然而,族长并没有这个想法。 拍死一个,杀鸡儆猴就够了。 这一掌拍碎了那些觊觎族长之位的心,告诉那些妄想拉帮结派,企图逼宫的人,除非她死她愿意,否则没人可以让她退位。 剑一眼眸凝重,即便离得那么远,他也能感受到这一掌的凌厉。 余光等人早已掩面,他们早已料到将军的凄惨下场。 雷芸雨撇撇嘴,嫌弃道:“这也太弱了!” 族长再一脚,把松上玮踹下祭坛。然后,看着松上平淡淡说道:“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请你下去?” 松上平眼眶酸痛,狠狠盯着她,却又对她的强大感到绝望,他突然跪了下来,说道:“恳请族长放过我们家远儿,如果非要献祭,那就献祭我吧!” 族长冷哼一声,“你们父子情深十分让我感动,不过你那兽魂太过低劣,与千年兽魂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看在你痛失儿子的份上,这将军之位让你做你可甘心一点?” 松上平突的一跃而起,妖丹燃烧,一拳朝着下巴招呼。 老妪大意之下中了这一拳,倒飞出去。 “哇!”族人们被这一变故惊诧出声。 那几家人更是眉飞色舞,恨不得这一拳就能将老妪一命呜呼。 松上平接着冲了上去,还想出拳。 可惜,老妪才不会让他还有机会出手。 单手掐诀,气势凶猛,一把抓住他的手,朝着广场就是一甩。 “嘭!”众人赶忙让开,砸出一个大坑。 老妪得理不饶人,从天而降,一脚下去! 药药在她的手里哭喊道:“不!” 他惊惧地张开口,往老妪的老手咬了下去,像是咬住一块放了很久发霉的肉饼。 然而,老妪并没有理会他,任他咬,仍旧一脚下去。 这一脚踩到坑,没踩到人,原来是松上惠将人掠走了。 药药松开嘴,暗暗松了一口气,留着那牙印在肉饼上排列整齐。 第一百五十章 悍不畏死 族长一脸惊异地看着松上惠,“你还真是命硬,这都没死。” 余光蹦了出来,呲牙咧嘴笑得十分灿烂,“我也没死,没想到吧!” 族长眉头一挑,对于余光的挑衅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其实心底暗暗心惊,“我都补上一掌了,居然还不死。难道他们都是打不死的蟑螂吗?” 余光见老妪如此淡定,耸耸肩,“得了,你并不关心我的死活。” “不,这一次我会把你们烧成灰,让你们死得彻底一点。” 听到老妪说的话,余光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得意洋洋,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主意不错,烧成灰怎么也活不过来了。不过我皮糙肉厚不经烧,还是你这’老柴”烧火烧得旺!” 族长阴沉说道:“牙尖嘴利的瘦猴,我看你待会牙口还有没有这么利索!” 她一招手,八大金衣护法现身,只是这八大金衣护法已没有八人。 “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们了,不要让人打扰我献祭!”族长说完又重回祭坛,眼里只有药药,其他人不过是杂碎。 金衣护法以松上金为首,拱手领命。 其中两人出手狠辣,齐齐以拳轰出。 余光话不多说,拔剑杀去,道可盗笔走龙蛇,流星镖飞去。 顿时,广场空出一块地。 场上嚯嚯作响,已拼杀几十回合。 观战的众人不时惊叹,“哪里来的高手,居然可以跟金衣护法打得不分上下。” 毕竟金衣护法的强大深入人心,此时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名不见经不传的人竟然与金衣护法打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另外两人阴恻恻一笑,拳风呼呼,对上松上平夫妇。松上平虽被老妪蹂躏,可那致命的一脚终归没踩中,战力不减。 而松上惠稍显吃力,找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自然而然也就懒得修炼,妖力法术都怠慢了。好在有雷芸雨相助,两女打一男,算不得以多欺少,也是有来有往。 松上金高高在上,似乎不屑出手。 或者说他在提防一个人,一个他没见过的人,一个不知道底细却让他重视的人。 “这人杀气好重,杀人的数量怕是不在我之下。” 纵是让他心颤过一次的余光,此时也入不了他的眼。想来那一剑只能出一剑,现在想想,当时就没必要找其他金衣护法。 只不过比起抓那些人,他更在意自己的手下。然而,他没去成,他的手下也真的出事了。死了三人,而这三人都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正是他提防的这人,此人柳眉剑目,那双眼,只要见过一次就无法忘记。 他不是自恋的人,可他仍然觉得自己的那双金目生得相当漂亮,至少在他所见过的人当中,没有人比得过他。 他自认为他的双眸是让女人都为之嫉妒的双眸,连女人的双眸都无法威胁到他,就更别说男人的双眸了。 现在,出现了一个人,他第一次产生嫉妒的情绪。因为这个人的眼睛太漂亮了,如果把他们的两双眼睛放在一起,分明就是孔雀跟野鸡的差别。 松上金只有一个念头,“不允许出现比我眼睛还漂亮的人,如果有,那就毁掉。得不到的毁掉,这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剑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们的双眸对视在了一起,剑拔弩张,都在等待,等待出手的时机。虽说他们还未交手,可他们之间的比拼已经开始。 他们的眼神已经在交战,只不过这场战斗无声无息,旁人无法观看。 剑一的战意越来越浓,在此之前,他早已想与他较量一番,只不过因为顾全大局,硬生生将战意散去。 现在,他已不需要隐藏战意。 剑一战意浓烈,杀意更浓。 松上金也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他不仅要剑一死,还要挖了剑一的双眼。 所以松上金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两指,两指就是朝剑一的双目挖去。 与松上金相反的是,剑一就是个很自恋的人。不管别人的眼睛怎么样,他都觉得自己的眼睛是最美的,他喜欢自己的眼睛。 剑一感恩眼睛可以让他看见这个世界,不管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不管是美丽的还是丑陋的,应有尽有,尽皆收入眼底。 一个人喜欢的事物,他总会留心保护。 剑一对眼睛的呵护比其余器官都要关心,甚至是比他拿剑的手还要关心。 剑一看到了松上金的两指,微微诧异,反应却不慢,一剑出手。 拔剑龙吟,剑光夺目,妙绝天下。 金光附指,两指夹住剑锋,却不能让剑停。 这剑力道无穷,根本无法阻挡他的冲势。 松上金只得闪身退避,剑一剑势不减,反手挥向他的脑袋。 脑袋只有一个,若是脑袋都没了,那眼睛也是无用。 顿时,松上金双手掐诀,金光粼粼。 指尖发出数道光速,光茫刺目,杀机四伏。 剑一挥了三剑,每一道剑光与光速相撞,迸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 观战的众人都不得不遮住眼,却又忍不住看。此等惊天大战,不单是他们打得酣畅淋漓,就算是观战也能看得酣畅淋漓。 剑一闪步,剑随身动,剑光再闪,直逼咽喉。剑诀再掐,万千剑影,剑影绰绰,不依不饶。 松上金瞳孔一缩,法诀掐得飞快,金盾已在手,将剑影全部挡在外面。 然而,剑力千斤,厚重万分,一道道剑影击在金盾之上,留下痕迹,巨大的冲击力让松上金一退再退。 松上金十分苦恼,因为剑一的攻势太过犀利,太过密集,根本没有让人喘息的时间。 其余金衣护法用余光暼了暼剑一,实在是剑一给他们造成的阴影太大。 见他们的老大应对艰难,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这一着急可就有了漏洞,被余光等人趁机伤他们一招。 他们只好沉下心,出手愈发凛冽,不再顾看他们老大的战况。 松上金再度掐诀,气势更盛,一改防守的姿态。因为他知道,如果一味防守,那落败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不再留手,金光大作。 盾牌收起,闪身遁空,化为一道金光,犹如一道箭矢旋转,飞向剑一,径直插向左眼。 显然松上金并没有放弃弄瞎剑一的想法,知道同时弄瞎两只眼也不现实,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只左眼也够了。 如果一对完美无缺的眼睛瞎了一只,那就算是再美,也只能沦为独眼龙。 或许在独眼龙当中,他拥有一只最美的眼眸,然而,与正常人相比,一只再美也是遗憾。 松上金的险恶用心剑一怎会不知,他的眼由他的手守护,由他手里的剑守护! 剑一默念剑诀,吟诵心法,只一剑! 敌人越是凶猛,剑一自一剑化之;敌人越是花里胡哨,剑一自一剑化之。 所以,这一剑一定能与他抗衡。 松上金的妖力疯涌,金光炸裂;剑一的内力爆满,剑光锐利。他们倾尽全力,决定以这一回合决出胜负。 胜则生,败则死! 两人身形交换,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碰撞的声音很刺耳,碰撞的光芒很耀眼。 两人都站着,好似刚刚的碰撞只不过是擦身而过,并没有造成伤害。 然而,眼光毒辣的人却发现剑一的手在抖。 难道败的人是他? 松上府众人正要欢呼,然而,下一刻,松上金倒地。 一片哗然,显然没人想到松上府金衣护法最强之人倒下了。 剑一的剑有血,这血自然不是剑一的,只能是松上金的。 这一剑封喉。 松上金的眼眸睁着,别人以为他一定是难以相信这一剑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死不瞑目。 剑一却是知道,那双金目,闭上就不好看了,即便到死也不愿意合上。 就像那些高傲的人,即便是死他那高傲的头颅永远仰着;就像那不屈的战士,即便是死他那不屈的躯体也要站着。 剑一收剑,回头望了一眼松上金。 “你的血很好,我的剑饮得痛快!” 其他金衣护法自然注意到这一幕,他们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老大会输。 他们已有退却之意,然而他们无法退,这一退可就是死在族长手上,更是让族人唾弃,丢了金衣护法的光荣。 他们除了预浴血拼杀别无他路,于是他们招式更狠,速战速决。 庆幸的是,剑一正在恢复,好似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这让他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他插手,那他们除了逃就是死。 逃也不能逃,那就只有死。 身为金衣护法,悍不畏死。 余光越战越勇,就是在享受战斗,尤其是旗鼓相当的人,他更是喜欢。 一来可以磨练他的剑法,二来可以提升对战的经验。他本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雏鸡,要想变成一只雄鸡,就必须不断战斗。 余光就是一只战斗鸡,所以对手愈是悍不畏死,愈是骁勇善战,他就愈是高兴。 可想而知,他的对手一定不好过,一定觉得他难缠。 跟余光打,可能不是战死,而是累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冷剑穿心 风冷,剑更冷。 余光的剑当然冷,冰冷入骨,若是一剑穿心,心当然也冷。 与余光对战的金衣护法的心冷了,看着这一剑穿入胸膛,还未拔出。他累了,累到无法躲过这一剑。 他不觉得痛,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然后,直直倒地,最后一眼看见了月亮。 “我死后,是不是能到月亮上去?我的心好冷,月亮是不是也一样的冷?如果冷,那我就不上去了。”他喃喃说道,合上了眼。 余光也冷,冷的是他的目光。 杀人之后,余光的目光总是那么冷漠。 余光收剑,转头看向了道可盗。 与余光不同,道可盗的身法灵活,招式多变。不可能像余光那样,正面硬刚,一战到底。 道可盗的暗器诡异多变,根本察觉不出他的流星镖什么时候出手,更是不知道他的流星镖从哪个方向飞来。 所以,与道可盗对战的金衣护法必须眼观六路,将心神锁定道可盗,以不变应万变。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不管道可盗的身法多么飘渺,也不管流星镖多么刁钻,他总能轻松应对。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此被动防御,总有不慎的时候,反而让道可盗放开了攻势。 流星镖时而如雨坠落,时而如雪纷飞,时而如花飘零。漫天飞舞,星光灿烂,随心所欲。 道可盗好似忘记他们在死战,更像是在秀技,五花八门,巧妙绝伦。 而心神锁定道可盗的金衣护法有苦难言,终究还是疲于防备,不得不改变战略。 他默念法诀,妖力惊人,舍弃防御,一道道金光自指尖迸出,威力与流星镖不逞多让。 道可盗的身法岂能让他靠近,一边闪身避开他的金光,一边流星镖反击。 两人的战斗虽说不是最狠最凶的,却是最赏心悦目的,一攻一守,收放自如。 就连余光也是为之侧目,眸光异彩连连。 金衣护法迟迟未能拿下道可盗,心态也是愈发着急,在剑一和余光反杀队友之后,心神更是不稳。 如此,他也算是交代了。 道可盗可不会客气,抓准时机,流星镖狂轰乱炸。他心神失守,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看出道可盗的暗手。 只见那位金衣护法身上插满了流星镖,可惜他看不见这些镖,因为他的左眼和右眼正好各插着一枚流星镖。 即便看不见,那尖锐的痛感也让知道自己已成了刺猬。他也倒地,可惜看不见月光。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很亮,死之前也没能看上一眼,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道可盗吐出一口浊气,殊不知他也觉得金衣护法棘手难缠。幸好在最后一刻流星镖插中了他的眼球,如果他再坚持一会,说不定落败的就不是他了。 余光淡淡一笑,道可盗能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说盗兄还有一招惨绝人寰的底牌未出—猴子偷桃!此招一出,唯有淡淡的忧伤。”余光摇头苦笑,他只看过道可盗出手一次,就那一次他觉得人间不美了。 那可是道可盗引以为豪的一招,而且是针对男子的一招。 “世间男子,无人可承受此招!” 道可盗与余光对视一眼,同时将视线移到松上平那里去。 松上平的实力有目共睹,浑厚的妖力,惊天的妖丹,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身受重伤,仍然游刃有余。 要知道松上平在百年前就与松上金针锋相对,两人战力相当,又是年轻有为,可以说族人们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觉得他们是松上府年轻一代最强的两人,成功名就指日可待。 想当年,松上平英年早婚,多少女子以泪洗面,黯然神伤,失魂落魄,恨不得将松上惠取而代之。 当松上府众女子转而求其次,将芳心暗许松上金时,却发现松上金不解风情。 “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因为她们发现跟松上金没法交流,这人已不是简单地把天聊死,而是丧心病狂的耿直。 曾经有位女子把自己灌醉,送上门来,走进松上金的寝室,却不想松上金居然把她丢在里面,自己则是出门夜跑,那女子只好气鼓鼓地睡在他床上,而松上金,就夜跑了一晚上。 这件事过后,就再也没有女子纠缠他了。 她们甚至怀疑松上金是不是男人?毕竟他有那么一双女人都自愧不如的眼睛。或许,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可也没听说他跟哪个男人接触密切,除了经常找松上平打架以外,似乎就一直在勤修苦练。 说实话,当松上金被一剑封喉的时候,他的心有过一丝阵痛。当初他们也是惺惺相惜的,只是后来两人走的路大相径庭,直到他成为了金衣护法,他们就很少来往了。 再怎么说,曾经也算得上好友。 好友死了,也是会难过。 仅仅难过罢了,如果能救回他们的远儿,换作是他自己,他也会痛下杀手。 正如眼前这位,他们当然相识。 松上府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两人自然也相识,虽不像松上金那样熟知,可彼此也是交过手的。 “平兄,若是你全盛时期,我二话不说直接认输。可你受此重伤,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松上平缓缓摇头,淡淡说道:“松上博,废话少说,让我看看这些年你是否有长进!” 松上平如猛虎下山,双拳飞扑,这一出手就是下死手,分毫不留情面。 松上博不苟言笑,一张俊俏的脸如面瘫,此时见松上平出手狠辣,眉头随之一皱,不敢掉以轻心,当下运转妖力。 妖丹如小旋风般旋转,妖力不断攀升,好似一团火焰在他的体表燃烧,惊人气势,浩浩荡荡。 他同样出拳,这一拳揍上松上平的脸。 松上平竟不躲闪,他的双拳不改方向,冲势不减,直锤松上博的胸口。 两人铁了心以伤换伤,一回合过后,两人都挂了彩。 当然,松上平不过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而松上博直接吐出一口血,倒退数十步。 松上平沉声说道:“没想到你的修为丝毫没有进步,看来当上了金衣护法反而失去了当初的进取心。” 松上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知道他天赋之高属实罕见,更有一颗好战之心。 如果好好培养,也是松上府一大战力。 那时他就起了爱才之心,指点一番也是必不可少的。 只不过由于事物繁忙,他对松上博的关注渐渐少了。后来听说他当上了金衣护法,意气风发,也算是达成他的愿望。 在他任职的宴会上,他们也是交手助兴一番,感受到他浑厚的妖力,不禁欣慰,赞赏不已。 如今再度交手,松上平则一脸失望。 你若攀上一座高峰,是否愿意再攀另一座高峰的? 你若在高峰呆久了,是不是就看不见别的高峰,只顾俯视那些山丘? 山都会成长,山都会长高。 你凭什么原地踏步,觉得别人不会把你拉入山底?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这番道理不知松上博懂不懂? 松上博的脸涨红,似乎松上平的那番话戳中了他的心。 他的确没有原来那么勤修苦练,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俗事太多,应酬太多,开始懒惰起来。 懒惰只要开始了,就很难再努力奋斗。 他的好战心,好胜心,不知从什么时候渐渐没了。 “平兄,话别说得太早!再来!”松上博咬咬牙,知耻而后勇。 只见他果断掐诀,速度不快,却是十分坚定。诀成,金色的光,红色的火焰。 松上博好似一个着了火的人,犹如将心中的怒火释放出来,火拳轰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松上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大笑道:“来得好,就得这样!” 他出掌,掌风呼啸,风吹火,火势更大。 然而,他怡然不惧。 两人来来回回几时回合,伤势越来越重,伤痕越来越多。 在道可盗看来,这就是两个余光在死拼。 而余光,他的目光炽热。 不错,他的手又痒了,心又痒了。 只是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战斗,不容他人插手。余光自是知道,所以他只能任由心痒痒。 余光和道可盗两人又把目光移向雷芸雨他们那边,那边可就要有趣多了。 雷芸雨纤手如枝,轻功如蝶,出掌出拳,都别有一番风味。 松上惠已燃烧过妖丹,丹纹破裂,妖力不佳,可依旧飒爽英姿,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带有一股狠劲。 她们的对手古灵精怪,出招不符合常规,总有意想不到之举,一打二应对轻松,神情淡然。 “嘿嘿,两个姐姐,来打哥哥的屁股!”金衣护法扭扭屁股,声音轻佻。 “哼,就打你屁股,打烂!”雷芸雨脸都不红,出手更是狠辣,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鞭子,就往他的屁股上抽。 不过那人轻功不浅,屁股一抖一抖地,人影就闪了。 松上惠见怪不怪,已知道那人的脾性,半句话不讲,只是法诀掐得狠毒,出手绝不留情,掌风嚯嚯作响。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全胜 得罪女人的没一个好下场,更别说一下子的得罪两个女人。 他的确精灵古怪,他的确浪蝶游蜂,他的确眼疾手快。可他漫不经心的大意害了他,面对两个貌美的女子岂非总会掉以轻心。 他死得很惨,惨到只剩下个无头尸体。 在松上惠掌风拍来时,他淡定从容,拍拍自己的脸,示意她打打自己的脸。 挑衅意味十足,任谁也不能忍。 “我还没听过这种要求!”松上惠美眸羞愤,又多用一层妖力,掌风如拔山怒,就是往他脸上拍。 他的脸很黑,黑到如果没有光,他可以完美地融入到黑夜之中,让人无法发现。 可如果被人打了一巴掌,他总该会脸红。 可他的脸是黑的,还挂着微笑。 只因就在掌风触及他的脸的时候,间不容发,他的身影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贴着松上惠的身擦肩而过。 在旁人看来,这一躲险之又险,唯有松上惠知道,他是故意如此。他明明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提前躲过,却非要在最后一刻闪开。 金衣护法的脸没红,松上惠的脸反而红了。 羞怒,因为一个撩拨的动作。 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居然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耳根痒痒的,松上惠怒目而视,胸脯上下起伏,波涛荡漾。 “呔!你这厮不得好死!”松上惠再度掠身,怒火连连,掌风朔朔。 “既然你喜欢贴身,那我就让你贴个够!”松上惠决定近身作战,绵绵不绝的掌风呼啸个不停。 金衣护法叫苦不迭,只得不断拉开距离,以拳对掌,应接不暇。 别忘了,还有霸气侧漏雷芸雨。 手拿长鞭,万种风情。 鞭声如雷鸣,抽鞭断水水更流。 这每一鞭都附加了雷诀,电闪雷鸣,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叫天天不灵。 谁也没想到刚刚还在俏皮叫嚣,风流倜傥的他不一会就手慌脚乱,心神乱颤。 鞭子也挨了,巴掌也挨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金衣护法,打不过两位奇女子还能被欺凌不成。 当下他默念法诀,妖力暴涨,指尖光波频频,随手一挥,百草皆枯。 两女避其锋芒,不断变化方位,令他找不到踪影。 “嘿嘿,别躲呀,刚刚不还挺蛮横的嘛!”这一占上风,他就得意洋洋,可不得把场子找回来。 两女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心思。这一来一回好几个回合,她们早已悉知彼此套路,武功路数,配合起来,默契无间。 只见雷芸雨挥动长鞭,鞭鸣刺耳,将光波打散,并且每一鞭都针对他的指尖。 而松上惠就找准时机入场,身影灵动,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金衣护法苦恼得很,见两女这么快就有对策,暗暗心急,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余光和道可盗。 于是他恼羞成怒,放手一搏,妖丹已是缓缓燃烧,妖力大涨,将二女打得连连退后。 二女力有未逮,开始吃力了。 毕竟她们的体力本就不强,一门心思投入,不知不觉耗费大量的心神与精力。 一经得手,他就赶紧停止燃烧妖丹,这爆发的实力不可肆无忌惮地乱用,否则后患无穷。 “两位姐姐是不是没力气了?没关系,你们别动,我来动。” “这人毛病又犯了!”松上惠为人母,自然知道那些个隐喻暗指。 也就雷芸雨未经人事,纯洁如白莲花,觉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胡言乱语。 不过她懂得察颜观色,见松上惠脸色不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雷芸雨缓缓运转内功,恢复内力,已经有对战经验的她明白,必须利用每一秒来恢复状态。 雷芸雨呼出一口浊气,手掐雷诀,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已有一枚光滑黝黑的霹雳弹,狠狠说道:“吃我霹雳弹!” 霹雳弹飞了出去,直直射向他的脑门。 雷芸雨本没有在意这一弹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也不奢望重伤他。只希望可以让他大吃一惊,吓他一跳,给她多点时间恢复。 说白了,这一枚霹雳弹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 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拿手来接!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就是他们的族长的匪夷所思的迷惑行为,惊人操作。 “难道松上府的人都喜欢接住黑色的东西?”雷芸雨面不改色,心底却在狂笑,“这个傻瓜,还不把你的手炸飞。” 余光一直注视着,见到金衣护法用手接霹雳弹,苦笑道:“不得不说雷小姐的霹雳弹还真能唬人,一般人只会认为是个小石子,于是随手一接,就吃了个大亏!” 道可盗嘴角弯起轻微的弧度,三分冷笑,三分讥讽,四分玩味。 “的确如此,可以说雷徒儿的霹雳弹防不胜防,对付没有见识过的人更是一扔一个准。” 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收起了手,漫不经心地张开了嘴。 雷芸雨暗暗心惊,囔囔道:“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余光和道可盗对视了一眼,“他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正当他们感慨金衣护法眼力不凡,金衣护法接下来的行为令他们差点捧腹大笑。 他张开了嘴,这嘴除了说话的时候张开,吃东西的时候张开,呼吸的时候张开,还有什么时候会张开呢? 他给出了个答案,就是用嘴接住石子。 至少,这个金衣护法是这么想的。 结局可想而知,霹雳弹进嘴,就算是他们的族长也得炸成无头尸体吧! 他的头没了,他的脖子还汩汩冒血。 画面太过血腥,让人不好意思哈哈大笑。 松上惠也是瞪大了眼睛,她可是见识过霹雳弹的威力,当族长被炸在深坑下就给了她十分深刻的印象,如今霹雳弹出手她已经惯性往后退了退。 只是没想到金衣护法也伸出手来接,她已料想到他的手应该要永远离开他的身体了。可接着他张开嘴,还以为他要嘲讽一波,显示自己眼力毒辣,猜出霹雳弹不好惹。 万万没想到,他是要拿嘴接住霹雳弹。 她不禁苦笑,“大概是因为他用的嘴接过箭矢,得意忘形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力。” 这一展示,就要了他的命。 松上府众人惊呼出声,把头炸成肉渣的画面让众人感到恶心,感到可怕,不禁往后倒退几步,远离雷芸雨这个看似柔弱却怀有大杀器的女子。 “她就是个外表天使内心魔鬼的人间屠夫。” 这一炸,松上平那边的战斗也将近结束了。 当只剩他这一个金衣护法的时候,他怎能不胆战心惊。 下一个,死的是不是他? 他又想到:如果我活下来,我是不是就是金衣护法的独苗?是不是可以成为金衣护法的老大? 当然是!舍我其谁! 所以,他想活下来,可是又不能逃。 如果逃了,在松上府族人面前就是逃兵,那他就不可能成为首领,即便成为首领,也是毫无威严,一直被人诟病,被人戳脊梁骨。 他只好赌,赌松上平念旧情,赌松上平不下杀手,留他一条命。 两人对上一掌,这一掌与之前的对拼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松上博却是倒飞出去,接着摔落地晕死过去。 松上府的族人们望见这一幕,愁眉苦脸,喃喃道:“我们松上府八大金衣护法全败了。” “还有三位金衣护法怎么没来?是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吗?否则祭祀大典,他们不可能不来。” “来了也是送死!”族人们黯然神伤,代表他们战力的金衣护法就这样败下阵来,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族人们并不知道,那三人早已死在剑一的剑下。 松上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倒地的松上博,满脸疑惑。 “我这一掌有那么强吗?还是他太弱了?”松上平缓缓摇头,喃喃自语,疑惑之余又有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他当然不会补上几掌将他致死,长吁一口气后,大步迈向祭坛。 没有人注意到,松上博晕倒过后嘴角的那一丝弧度。 松上平登上祭坛,剑一等人跟在后面。 而松上府族人则在广场张望着,他们并没有资格上祭坛。 族长手上已无信得过的人手,那些巡逻兵,那些族人,都被那几家人收买,虽说明面上不会反抗族长的指令,但是虚以委蛇,阳奉阴违是在所难免的。 族长已将药药重新放上祭坛,对着图腾默念咒语,流程已走到最后。 就剩下将药药献祭,抽出千年兽魂,在图腾之力的帮助下换魂饮血,重获新生。 “族长!停手吧,如果你放弃抢夺我儿的兽魂,我还尊你为族长!”松上平幽幽的声音传来,让族长眉头紧皱。 “难道金衣护法也背叛我?”老妪暗暗想道,根本不相信他的金衣护法会败在他们手上。 “金衣护法何在!”老妪声如洪钟,震慑心灵,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到。 尤其是松上博,他的心惊颤了一下,可他还是忍着闭上眼睛。 松上平讥讽一笑,“别叫了,他们再也不能在你手下做事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压迫感 族长轻笑道:“怎么可能?就凭你们也能打败我的金衣护法!” 说是这样说,可她心中隐隐不安,纵身跃起,俯视广场,便是看到他们的尸体。 难以置信! 因为她不看好松上平他们能打败金衣护法,尤其松上金可是得到她的大力培养,所以她才能放心地将药药放置祭台,布置禁制。 她宁可相信金衣护法背叛了她,也无法相信金衣护法会败。 然而眼见为实,他们的尸体冰冷冷地躺在地上,由不得她不信。月光照在尸体上,格外寒冷。 不过,她的眉头却又舒展开了。 至少不是背叛,否则还要费功夫杀叛徒。 族长冷冷地说道:“一群废物,我花如此大的代价培养他们,他们却连事都做不好。” 松上平趁此空档掠上祭台,见药药被绑在祭台上,双眸只能望着散发寒意的月光,不禁心为之一颤。 父亲的脸庞印入药药的眼帘,药药不禁泪目。 松上平赶紧说道:“远儿,别慌,为父这就救你出来。” 他的心很痛,父亲的心痛,永远是那么沉重。这种痛,比刀子割心还痛,比妖丹撞禁锢还痛。 松上平手足无措,一通乱扯反而弄得药药吃痛皱眉。 药药虽没被五花大绑,却被固定在祭台,下了不下百道禁制。 祭台上密密麻麻布满咒文,稀奇古怪的纹路,透露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暗淡的光芒不时闪烁,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松上平用尽全力,妖丹疯狂运转,一鼓作气,一拳锤向祭台,纹丝不动。 “你以为我会不留后手就直接离开吗?”族长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如果靠蛮力就能破坏祭台,岂非没把我族图腾之力放在眼里。” “你身为族长,却如此肆意使用图腾之力,非灭族之灾方可使用,族长是不是忘记祖宗的戒言了?”松上平沉声说道。 不想她洒然一笑,“你错了,我将凶兆扼杀于诞生之初,岂非就是拯救我族于灾难之中。” “我已戳穿你的谎言,你还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无耻。我就问你一句,我们的远儿你放还是不放?”松上平一字一顿地说道,铿锵有力。 “你怎么就不明白,将你们的远儿献祭图腾,百利而无一害。我只会变得更加强大,我强大了,松上府自然也就强大了,我们的族人也就有底气了。这,不好吗?” “你太自私自利了,松上府的强大不是一个人的强大,唯有族人都强才是真的强大。而你,却妄想逆天改命,残害族人性命,置我族天才于不顾。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乃我族之痛。有你在,我族休想再重回辉煌!” 族长被说得面红耳赤,一口气淤积在胸口难以呼出,血压不由升高。 她指着松上平,“你……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几家人听了都不由拍手叫好,句句肺腑之言醍醐灌顶。 他们盯着松上平,好似在看一颗冉冉之星华丽升起,被这样的一个人带领岂非比那老妪要好得多。 “牙尖嘴利!”族长怒目而视,良久才憋出这一句话。 她张开双臂,俯视族人,洪音自她口中说出,“我知道你们巴不得我下台,然而,你们可知我顶了多大的压力才让松上府不容外人侵扰,在这诅咒之城,你以为没有我,松上府还能占这一亩三分地吗?” 族人们面面相觑,哑然失声。 谁也不能否认族长的贡献,确切来讲,没有族长的威严,名声在外,松上府大概率不复存在。只要她的死讯一传出,相信不出两日,必会被别的势力一举拿下。而敌对的势力更是不会放过他们,落井下石,背后捅一刀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松上平的心重重一沉,因为她说的话是事实,不容辩驳,她有这个底气说这番话。 见族人们骇然沉思的反应,她欣然说道:“不怕告诉你们,我的寿元将近,若无延寿的方法,我将归西。” 广场众人尽皆哗然,忧心忡忡。 族长扫视众人,将他们的惶恐不安全收入眼底,内心膨胀,指着松上平朗声说道:“不妨告诉你们,他说得不错。” 众人聆耳倾听,生怕漏掉一字一词。 “我就是要通过献祭的方式夺得松上远的千年兽魂,如此才能突破境界,修为更上一层楼。” “我得长生,松上府安然无恙,岂不快哉!” 众人瞠目结舌,议论纷纷。那几家人冷汗涔涔,胆战心惊。 他们的脸色变换好几次,嘴里像是在翻炒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既是畏惧老妪的铁血手段,在她面前唯有低声下气,不得安生,又是担心她死后敌人来犯,没有靠山,遭受灭族之灾,居无定所。 老妪丝毫不怜悯生命,除了自己的性命,别人的性命都不是命。以他人的命续自己的命,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她那肆无忌惮的嘴脸,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人跪拜臣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当几乎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不敢望向族长的时候,有人冒了出来。 那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他高风亮节,不怒自威,怒斥道:“你这老妪,仗着一身的修为为所欲为,为虎作伥,不仁不义!不体恤族人也就算了,还撒下弥天大谎愚弄族人,犯下了滔天大罪。无视我族的祖训,你不配当我们的族长!” 总有人会站出来,为了心中的正义。 “你不配当我们的族长!”又多站出来几个老人,年轻人看到了,不禁羞红了脸,为自己的懦弱愧疚。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不再噤若寒蝉。 “你不引以为耻,反引以为豪。为老不尊,杀戮成性,荒天大谬!我松上府就算被夷为平地,也绝不在你的淫威下苟且偷生。” 此话一出,老妪懵了。 她以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人会反抗她。即便是不服,也不敢表露出来。 老妪冷冷说道:“够了!” 她妖力怒涨,浮空俯视,滔天的气势压迫而来,使得众人恍如一座大山压来,实力弱小的直接被压得趴下。 那位老人咬牙坚持,怒吼道:“族人们,万众一心!” 在他的鼓舞下,族人们纷纷运转妖丹,妖力齐发,与老妪对抗在一起。 老妪怒发冲冠,大喊:“反了!反了!你们都给我趴下!” 老妪化为原形,一只巨型苍老的老鼠显现出来,浩瀚无比的妖力凝聚,恐怖绝伦的气势向下压迫而来。 广场上的所有人已经抬不起头,唯有祭坛的剑一等人还能站着皱眉惊惧。 因为祭坛有图腾之力,图腾之力即便是老妪也侵犯不得。 然而,广场上的族人可就不好受了。 上千人咬牙坚持,与天斗,赌上尊严,奋力反抗。 此时松上平等人才反应过来,族长的修为有多深不可测。 即便他的妖丹厚实之后,也绝不是她的对手。境界相差太大,在这样的压迫下,他绝抬不起头。 “嘭!”千人跪倒在地,只剩下几人在咬牙坚持,那老人也在咬牙,腿在颤抖,可就是站着。 “呵!你这老人,还挺顽固!”老妪老眸一盯,顿时他的肩膀被重重一压。 咬牙,牙齿都出了血。 终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趴下了。 千人都趴倒在地,她大手一挥,怒声说道:“我只要没死,就是你们的族长,我的命令就是死令,你们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听话!” “我做什么还需要跟尔等汇报不成,松上府是我一人的松上府,就算松上府要毁掉,那也只能是由我来毁掉!我若是死,你们全给我陪葬!松上府没有我就没有松上府!” 她冲天的怒气换成了沉重的压力,压得族人喘不过气,压得他们噤若寒蝉。 那老人居然再次站了起来,冲天指着老妪,“列祖列宗饶不了你,你就该下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一说完,吐血身亡。 那老妪气不打一处来,而他人已死,她只好对着这一具尸体泄愤。 一掌挥去,就要将尸体拍成肉碎。 忽然,一剑来,这一剑挡在老人前面。 他居然,在这压迫之下,傲然直挺。 这一剑,除了剑一还有谁;这背影,除了剑一还有谁。 余光钦佩地望着这道背影,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剑一将剑指着天,说道:“老姑婆,下来受死!” 众人的身体陡然一松,那如山的压迫感没了。 “这人,好亮的眼睛!” 广场的众人站起来,第一眼看他,看的就是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是一双纯粹的眼睛,这是一个纯粹的人,这是一把纯粹的剑。 这样的一双眼睛,一把剑,一个人,任谁也无法无视掉他。 老妪当然不能无视他,因为她感受到了他的杀气。 “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他?”老妪喃喃自语,缓缓落地,皱眉说道:“松上金是你杀的吧?” 剑一点点头,淡淡说道:“不错。你要替他报仇吗?” 不想她却摇摇头,“他技不如人,死也活该!” 剑一沉声说道:“他难道不是你的得力属下吗?这样的一个人死在我手里,你居然不想报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剑一出手 “我不仅不必替他报仇,还要拉拢你。”族长语不惊人死不休,似乎起了爱才之心,不惜顶着非议,授人口实也想将剑一收入麾下。 “在我手下做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果你愿意,松上府都是你的,打下的天下都是你的!”这番话说出来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真正的不惜一切代价。 剑一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本还在为素不相识的松上金打抱不平,为他感到不值,还有一层嘲讽她的心态在,不想她竟打着收编他的心思。 就像是如果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当那个人说喜欢你,你就怎么也讨厌不起她,再怎么说她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眼光是好的。 这老妪除开杀伐果断,利欲熏心之外,也不乏慧眼识珠,知人善用。 道可盗等人不禁苦笑摇头,这老妪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反倒是松上平心中一紧,若是剑一屈服,那他们哪还有活路可走。 雷芸雨沉吟片刻,喃喃道:“不得不服,这老妪在不择手段,没皮没脸这方面当真有一套。” 众人齐齐望向剑一,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会不会被老妪招纳,实在是她开的条件太过诱人,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你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剑一白眼一翻开,撇撇嘴。 听到这句话,众人哑然失笑,已是明白他不会被招安。 “你这小算盘打得倒是绝妙,画个大饼,不费吹飞之力就想招贤纳士。不仅少个人与你为敌,还得一助手替你扫清障碍。” “别说我不会心动,就算是心动我也不会想在你手下做事,因为我怕死的时候没人替我收尸。”剑一盯着老妪,眸中狠芒闪过,举起剑,迎风不动。 被戳穿的老妪并不感到意外,她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姑且一试,万一成功了,岂不美哉。 “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到头来丢了性命,可别跪地求饶。”老妪微怒,被拒绝总归是不开心的。 剑一说道:“你自我感觉太好了,风大可别闪了舌头。” 剑一一个闪身,挥剑舞动,剑光长虹,剑风骇人,一瞬间挥了三剑,一剑更比一剑快。 老妪回应他的就只有两个金核桃,浸染过余光鲜血的金核桃。 金核桃还是金色,血色已被洗净。 剑劈在金核桃上,却没有劈开。 老妪并没有将金核桃射出,而是拿在手中,漫不经心盘动,见剑来就只是拿金核桃挡一挡。 金核桃金光闪烁,并没有被剑光所泯灭,属于它的光芒耀眼夺目。 药药听得出剑一在与族长交手,却听不出族长用的是金核桃。如果他听得出,看得到族长用的是金核桃,与树灵老头送他的金核桃一般无二。 只是药药的金核桃没有杀气,而老妪的金核桃杀气如麻,不知浸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余光的肩膀和腿隐隐作痛,其实他已经恢复完全,只不过因为心里作用,看见这洞穿他身体的罪魁祸首,心不由为之一颤。 剑,唯有剑能让他的心镇定下来。 幸好,剑还在。 握紧手中的剑,那痛感驱散了。 只要手中有剑,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安。 等到心中有剑,那世上已没有任何东西会让他不安。 余光眼里有剑,剑一的剑,剑一的剑又出手了。 这一剑仿佛割破空气,带着狂风的嘶吼,刺耳的龙吟声,往金核桃上劈。 这一碰撞,明明简简单单,却又是那么剧烈,犹如平地惊雷。 余光眉头一挑,显然这一碰撞也撞进了他的内心,若有若无,隐隐感悟。 两人分开,远远对视。 剑一平缓喘气,终归还是喘气了。 人在不刻意注意呼吸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在呼吸的。 初步交手,剑一算是对老妪的实力在心底有个大致的了解。 “怪不得树灵也拿她没择,强得没边。”剑一虽没到吃力的时候,可已觉得败是迟早的事。 因为估摸不出她的边,接下来唯有不断在她实力的边缘疯狂试探。 事在人为,剑一相信人定胜天,不轻言败。 老妪略感棘手,却仍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总算是没看错你,你的实力没出乎我的意料。我刚刚的提议你再想一想,我一言九鼎,自是不会诓你。” 剑一没有直接甩她一脸,而是慎重道:“你若是放弃夺取千年兽魂,那我倒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松上平注视着老妪的表情,他还以为剑一能够打消她的想法,然而,他尽兴而看,失望回神。 老妪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回绝,“我夺取千年兽魂的愿景永不变,如今唾手可得你让我放弃,这怎么可能?你还没有这般重要,你要提条件可以,换一个吧。” 剑一摇摇头,“既是如此,那就战吧!” 剑一手掐剑诀,铺天盖地的剑影在他身后,恍如一个战神。 而剑影不断晃动,龙吟不断作响,气势不断攀升。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仍旧没发。 剑一不断在蓄势,已到了临界点。 余光远远望去,身体在颤抖,他的剑也在颤抖。不是怕,而是战意。他按耐住战意,想象不出该怎么应对,只想冲向前,感受这万千剑影穿心而过。 死有何惧?天下无敌才可惧。 天下无敌意味着没有敌手,意味着孤独。 孤独才可惧,孤独求败才可惧。 “幸好,我永远不会孤独。”余光目光灼灼,望着剑一,那是他永远要追逐的目标。 只要剑一不死,他就永远不会孤独。 雷芸雨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把剑。” “见到我爹,还不如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就知道欺负我,要不是在外边,我早就找老爹告状了。” 雷芸雨愁绪又来,她忽然想家,也不知如果回去,爹爹会不会惩戒她。 想着想着,被剑一打断。 因为剑一的势蓄好了,万千剑影不得不发,就像是男人已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 “咻咻咻!” 万千剑影犹如万千弓箭手发射的箭矢,遮天盖地,密密麻麻,气势如虹。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妪。 望着这剑影,没有人的头皮不发麻。 老妪人老,头皮也老,人越老越麻。 这不意味着她会呆呆地等着万千剑影射来,她出手了,她双手掐法诀,在她方圆一丈旋起龙卷风,她站在风眼之处。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还能出手,就已立于不败之地。而这道龙卷风,更是出人意料。要想伤她,就必须穿越那旋风。 一道道剑影悍不畏死扑了进去,却在风墙内湮灭。 剑一指尖不断挥动,“去!去!去!” 他似乎并不在意剑影飞过去的情况,只是让这万千剑影全部发射出去。 其实,这已经由不得他。 临界点到了,若是不倾泻而出,则会反噬已身。所以,不管有用无用,只能将剑影飞出,就算是全军覆没。 道可盗何等眼力,却是见到老妪的风力减弱。原来剑一的剑影并非毫无用处,非但在疯狂消耗老妪的妖力,并且她的攻破风墙还可造成其内伤。 道可盗跳了起来,恨不得叫剑一加把劲。 他还是忍住了,否则吸引仇恨成功,将仇恨转移,他还得被埋进土里。 剑一气沉丹田,心神都在剑影之上,漫天飞舞的剑影都在他的指尖跟随着意念舞动。 剑一吐出一口浊气,心神耗费大半,这剑影总算都散去了。 而老妪的龙卷风卷成小旋风随风散去,她唇色苍白,脸色黯淡,显然妖力消耗不浅,尤其这种消耗还是不间断的,更是让人觉得吃力。 余光喃喃道:“她居然挺住了!” 道可盗暗道一声可惜,“就差一点!” 老妪冷冷说道:“该轮到我了,我最后向你通牒一次,你如果仍旧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无情,让你一身修为毁于一旦,黄泉路上莫有回头路。” “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来,我剑一皱一下眉头算我输!”剑一持剑站定,挺拔身姿,傲然孑立。 “那好!死去吧你!”老妪恶狠狠说道,一改颓废的气势,脸色突然涨红,完全不见刚刚苍白之色。 剑一暗道一声不好,手上动作不断,诀掐得飞起,全是防御的姿态。 剑一已料想到反扑会很猛,却不想这老妪像是没吃过男人一样。凶悍异常,彪悍至死。 只见老妪一跃而起,印在月亮上,好似嫦娥奔月。 雷芸雨轻蔑道:“不过是老了的兔子,哪里配得上嫦娥仙子。” 剑一却不敢轻蔑视之,如临大敌,一剑一剑挥去,而防御的姿态一直预备着。 果然,她来了! 她双手举起巨大的月亮,原来她凝聚了一个光球,只不过因为这个光球与月亮重叠了。 众人呼吸不畅,感觉到快要窒息一般。 雷芸雨瞠目结舌,苦笑道:“举起月球的嫦娥老仙?”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毁天灭地 松上府众人惊呼不断,望着如仙神下凡的族长,内心百感交集。 本该骄傲自豪拥有这么一位架海擎天的靠山,却因为她的以自我为中心而不能成为精神支柱,如同信仰一般。 也许曾经有人把她当作信仰,可现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信仰也随之崩塌。 那如月亮的光球,照亮整个广场,笼罩大地,却如同末日降临一般。 在众人眼里,光球还在不断变大,逐渐大过月亮,缓缓向广场压来。 众人先是呆滞,继而恐慌,因为这光球岂非会伤及他们。 有人惊呼道:“族长!我们也在下面。” 老妪阴恻恻笑道:“忘了让你们逃了,逃不了也是无用,跟着他死吧!” 此话一出,众人瞳孔一缩,脑中如遭雷击,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胆战心惊。 “原来族长真的不顾我们的死活。” 他们的醒悟还不算太迟,已有有人逃窜了。 “快逃!” 顿时,广场上一团乱,所有人都远离祭坛。 如果逃得慢了,说不定也跟着献祭了。 一时间,广场只剩稀稀松松剑一等人,其他人逃至远处,仍远眺这如月的光球。 那光球依旧通亮,越来越大。 如果那些人不逃离此处,只能等着被殃及。 就连祭台也不一定安全,难保老妪想直接一齐毁灭,顺道献祭了。 道可盗沉声说道:“别看戏了,出手!” “这疯婆子疯起来什么都不顾!”松上平眼皮狂跳,嘴角抽搐。 道可盗等人跃下台去,而雷芸雨也跟着下去,却被道可盗拦着,说道:“雷徒儿,你留在这里照顾药药吧!” 雷芸雨点点头,也不固执,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而松上惠也被松上平拦下,让她看住药药。 于是,两个女人留了下来。 松上惠抚摸着药药,泪水夺眶而出。 药药摇摇头,安慰道:“妈,我没事。” 雷芸雨眼眶一酸,瞬间就红润,然而她忍着不落泪。再一看那祭台上的纹路,不知怎么的,似乎觉得有迹可循。 她立即趴在祭台上,摸着纹路,若有所思。 雷芸雨的异样被松上惠看在眼里,“雷小姐别白费功夫了,这禁制恐怕除了族长无人可解。” 雷芸雨也不辩驳,“我就随便看看。” 松上惠点点头,又跟药药说起话来。 她们母子有太多话没说,好像怎么说也说不完。雷芸雨却没有放弃,嘴里念念有词,沉浸在晦涩难懂的符咒。 她在解,解禁制。 当一切都有迹可循之时,只要找到那把关键钥匙,就能解开。雷芸雨的心思活络起来,以至于她没有关注广场上的战况。 广场,空荡荡几人。 三个男人与剑一站在一起,直视那凝聚恐怖能量的光球。此时,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这光球的厉害。 剑一朝他们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松上平抱拳沉声说道:“我与诸位萍水相逢,实在是难以言状我的心情。远儿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福,能得到诸位的仗义相助。” 余光摆摆手,“不必多言,我等心甘情愿,不说您的孩子与我们的交情,就说这老妪乃无情无义,做出这等有违天道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道可盗赞同地点点头,“我们答应过您的远儿,让你们一家团圆,可以说你们的团圆来之不易。你们还没好好团圆,现在,这老妪玩杀你们的远儿,我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松上平汹涌澎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既是如此,就让我们破了这光球。” 望着光球,四人眼眸凝重,当下不再留手。 道可盗游走四处,流星镖已无太大用处,就只有防御阵能派得上用场。 时间不多,光球落下也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他布阵布得飞快,除了防御阵,别的阵法也少不了,包括杀魔大阵也是必不可少的。 余光手里有剑,连挥十八剑,剑剑杀意通天,遇神杀神。 可剑入了光球,不仅没有削减,反而更甚。 余光当即掐诀,布剑阵,与道可盗布的阵法交相辉映。 松上平没有半点犹豫,当即燃烧妖丹,疯狂运转妖力,也在凝聚光球,只是这光球比起老妪的不到其百分之一。 然而,就是这不起眼的光球,落入老妪的大光球之中,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 老妪见状,恶狠狠说道:“既然你们想要一起死,那你们就共赴黄泉,彼此做个伴吧!” 话音刚落,这光球重重压来,滚滚余波冲击而来,气势犹如天塌地陷,翻江倒海。 道可盗和余光两人的阵法阻挡片刻就崩散,惊得两人瞳孔顿缩。 剑一大喝一声,举起剑,冲天而起,杀入光球。松上平同样狂吼一声,双手凝聚光球没入其中。 道可盗和余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坚定。 两人二话不说,一剑一镖,无所畏惧,共赴黄泉又如何! 老妪不屑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爆!” 光球刚接触地面,突然爆炸开来。 “嘭!” 一声巨响,滚滚烟尘。 剧烈的风,剧烈的光波,毁天灭地,将大地撕裂开,狂暴地向四处咆哮。 大地在震动,在哭啼,在怒吼。 松上府的人远远地望着,却被惊得失魂落魄。难以想象如果他们没逃,会是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也许没有痛感,带着恐惧化成灰。 他们的脚下的大地在抖动,触目惊心的裂缝随处可见,几处建筑已经坍塌,变成废墟。 “没有人能在这种力量下活下来!”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他们却看不到,在那崩塌的广场上,还有一块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就是那将药药下了禁制的祭台。 祭台上,雷芸雨和松上惠安然无恙,除了浓厚的烟尘呛鼻。 是不是道可盗和松上平知道祭台上会很安全才让她们留下来陪药药?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身体软趴趴的,听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好似把她们炸得魂飞魄散。 她们尖叫,声音却传不出去。 她们在祭台扒开烟尘,想踏出去,却被那余波震了回来。 不管外面如何天崩地裂,祭台岿然不动。 待烟尘散去,两女才看到: 整个广场赫然一个深坑,这深坑好似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这深坑可比雷芸雨的十枚霹雳弹所炸出来得要深的多,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老妪起码还能从雷芸雨炸出的深坑爬出来,而这深渊,不见底。 老妪就在这深坑之上,漂浮着,俯视众生般,望着她的毁灭之力形成的深渊。 那眼神,冷得可怕。 她的气息有些紊乱,显然凝聚这般恐怖光球对于她来说也是耗费巨大。不过,耗费巨大得到的效果是显著的。 雷芸雨望着深渊,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却又摇摇欲坠。她往深坑走去,趴在祭台边缘,俯视着深渊,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吼道:“剑一!盗师傅!余光!” 松上惠更是不堪,她的妖丹快要崩碎,神魂欲要破散,泪如决堤,嘶吼着:“平郎!” 他们四人的名字在深渊回响,却得不到回应。 雷芸雨失魂落魄地再次站了起来,指着老妪说道:“你这老姑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老妪却是冷冷说道:“你们两个不必着急,死是在所难免的,我却不会让你们轻易去死。尤其是你,我记得我说过,我要让你每天看着自己被刀子划毁的脸。” “我改主意了,我觉得刀子划掉你的俏脸太过温柔了。我要用一种毒虫,放在你的脸上繁殖,让你的脸一天比一天溃烂。”老妪越说脸色越狰狞,到最后面目可憎。 换作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的凶残的做法,自是会忍不住发颤,恶心到呕吐。 然而,雷芸雨的步伐逐渐稳定,仿佛没有听到老妪的恶人恶语。 只见她走到药药身旁,不知说了句什么,药药点了点头。 然后,雷芸雨的手放在纹路上。 她,在解禁制。 老妪自然看到了,她差点忍不住大笑。 “丫头片子,你这是要解禁制吗?莫说是你,就算是我,如果没有图腾之力我都解不开。如果你解开了,我的头就拿来给你当作……” 老妪还在嘲讽,话未说完,她已哑然失声。 因为,雷芸雨解开了禁制。 “怎么可能?”老妪喃喃失神。 那如蝌蚪般的咒文在游动,黯淡的纹路陡然一闪,在奇怪地排列组合过后,禁制悄然粉碎。 旁人也许无法看出,他这个下禁制的人当然看得出,禁制已被解开。 “药药,准备好了吗?” “嗯!” 药药点点头,跳到雷芸雨的怀里。 突然,雷芸雨跑了起来。 老妪还没反应过来,在她眼里,最大的障碍剑一已被她扫除。那么,已无人再拦得了她。 就算是解开禁制又如何? 她下得了一道禁制就可以下第二道,将他们三个都下道禁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根本没察觉出雷芸雨的意图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坠落 等到老妪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 雷芸雨跑到了深坑边缘,纵身一跃,一人一鼠极速坠落。 松上惠心如死灰,抬头冰冷的目光瞥了老妪一眼,然后紧跟其后,倒头坠落。 “不!”老妪目眦欲裂,欲要将药药救回来,双手掐诀,一股飓风刮起,可惜还是晚了。 那飓风只把他们的衣衫吹动了一下,并不能将人托起。 她不是神,无法瞬移到深坑里接住她们。 虽然雷芸雨抱着必死的心态跳落下去的,可这坠落的恐惧还是让他们尖叫起来。 “啊~药药,你怕不怕?” 药药把头往她怀里钻,“怎么不怕?这一摔怕是要粉身碎骨。” “药药,我后悔了。” “可惜没有后悔药吃。” 任谁毫无防备掉落这深渊,活的希望相当渺茫。若是药药直接死亡,那千年兽魂也是直接魂飞魄散。她只希望药药尚存一口气,将他救活,然后再献祭。 如此一想,她人已飘落下去,掌中竖起一个光球,是那深坑深处唯一的光。 她的速度很快,因为千年兽魂是她的命。当药药掉下深渊,她的命也跟着掉下深渊。 她人已到底,呼吸急促,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他们人呢?就算是碎成渣,也该有痕迹。”借着微弱的光,她扫视四周,却无一发现。 “既然没有摔到底部,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她内心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居然瞒过她,喜的是幸好她的千年兽魂完好无损。 她手中的光球突然变大,缓缓升空,她要找出他们是从哪里逃掉的。 她并不认为剑一他们还能活着,在她的攻击下将他们划成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一开始觉得雷芸雨是为了报复她杀掉了剑一等人而选择毁掉千年兽魂,跳入深渊宁愿自取灭亡也也不愿意让她献祭。 她觉得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觉得没有人理解她。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因为牺牲是必要的,牺牲一个尚在年幼的千年兽魂就可以让她重获新生,突破境界,以小博大,何乐而不为。 “我不是圣人,死人才能成为圣人。唯有活着才可以讨论这一切,就算自诩圣人也无人敢反对,反对的都是死人。”老妪心中暗道,坚定信念,如果出现一丝自我怀疑,那么她都不可能会成功。 光线无孔不入,她总算发现人是从哪里逃掉的,大致在深渊的中部居然有个洞口。 那洞口虽然被封住,然而,还是被她发现了。她一掌就破开,一条被挖掘的深洞出现在眼前。 人一定是从这里走的,她发现了他们的脚印。 “难道那群人在我的攻击下都没死,从这里逃掉了?”她发现洞口处的脚印很多,不止一两人,便是想到剑一等人冲进光球后也许并没有死掉,而是从这里逃脱了。 她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瞬间思虑了许多,步伐却没有一丝犹豫,大步向前。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逃到哪去!” 她看到了血迹,嘴角向上弯起,“他们当然不可能安然无恙!所以,他们一定走得很慢。” 于是,她的脚步又更快了些。 她不可能再让千年兽魂逃掉,这一次如果没得手,那么她也要寿终正寝,等着投胎转世。 她又想到那个注定要丑陋的女人,那样的美貌就算是自己年轻时候也是比不过的。 原以为自己服老,那些貌美如花,如花似玉,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再也不能撩拨她沧桑的心。可雷芸雨是一个,她不仅拥有美貌,还有一颗圣洁的心。 如果一个女人开始攀比内外而不是外貌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所以,她才如此嫉妒仇恨雷芸雨。 “她的身份是个迷,一定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不可能连我都解不开的禁制就这么被她解开了,就算是我,也看不懂禁制上的符文,没有图腾之力我也无法种下禁制,解开禁制。” “等我抓到她,严刑拷打问出秘密,再毁她容,让她一辈子活在丑陋之中。”老妪狰狞地笑着,黑暗中十分骇人,幸好没人会看到,不然噩梦是不可避免。 然而,没人看到归没人看到,她那“桀桀”的笑声却是被剑一等人听到了。 毕竟在这寂静无声的洞内,除了脚步声外,如果有别的声音当然清晰入耳。 剑一低声说道:“快,老妪发现了我们,快要赶过来了。” 众人点点头,加快脚步,而剑一一剑挥出将后面的路堵上。 而有了雷芸雨的加入,霹雳弹那当然是开路的首选利器。一开始他们不想用霹雳弹,是因为霹雳弹的声音会让老妪找到他们。现在,既然她已经找到了,那就无所顾忌了。 原来,在剑一等人冲入巨大光球后,硬生生在光球内杀出一条无形的血路。 那残暴的能量压迫他们的躯体,让他们的面庞扭曲。他们甚至以为要被这汹涌的能量给湮灭了,不断的挤压感让他们感受到死亡的降临。 在最后,他们的眼球都快被压爆。 好在,光球落在地面,分担了大部分能量。 然而,他们也在这爆炸中再一次承受肆虐。 那种感受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在鬼门关来来回回,在自我承受痛苦的极限边缘疯狂试探。 奇迹还是发生了,齐心协力其利断金。 终于,他们在光球的边界冲破出来,打出一个洞口,在大地的庇佑下活了下来。 那恐怖的光球坠势不减,像是要把大地穿透。 他们在洞口喘着气,瘫痪着,感受身上的伤痛,嘴角还是露出笑容。 再怎么说,没死成。 “活着真好!” 直到光球湮灭,黑暗中,仍有生命的喜悦。 不过,洞内,还是有了光亮。 这光,是道可盗的夜明珠发出来的。 这光,是他们眼里唯一的光。 生命的光芒,就像在黑暗中的夜明珠,永远不会被黑暗所吞噬,永远代表着希望。 正当他们抓紧时间恢复的,想着重回战场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坠落的惨叫声,他们连忙出手。 剑一一跃而起,把人抓住后,那剑深深插入土壤。而松上平法诀掐起,拎起妻子,往壁上紧贴。 余光和道可盗齐齐出手,将他们拉了回来。 雷芸雨泪崩,内心却异常喜悦,喜极而泣,抱着剑一不放,“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剑一连忙安慰,而松上平那边的温情更不要说,老夫老妻的却是像刚刚坠入爱河的情侣一般,双唇贴近,舌尖抵死相爱。 若不是因为还有别人在,说不得两人肉体能碰撞出火花。因为这一亲吻,他们的压力总算是发泄出来。 而道可盗和余光两人,只好非礼勿视,偶尔偷视。 至于雷芸雨,羞红了脸,既渴望又害怕。 剑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药药居然被雷芸雨从祭台上解救出来,更没想到她以为他们死了,为了不让族长得逞,抱着药药就跳入深坑。 如果不是他们死里逃生,恐怕雷芸雨她们就殉情而忙了。幸好他们还活着,幸好她们被救下来。 生命的精彩就在于此,总有惊喜等着你,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剑一等人还打算重回战场,商量对策对付老妪,因为药药还被关在祭台,雷芸雨和松上惠还在上边陪着药药。 他们不可能就这样逃掉。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雷芸雨她们已经下来了。 那么,他们就不必上去。 于是,他们就决定在这洞口挖出一条逃生之路。 如果药药还在祭台,老妪当然不会理会他们的死活。可是药药下来了,老妪自然也会下来。毕竟,她不可能放弃。 即便药药死了,她除非见到尸体才会死心。 所以,道可盗收起夜明珠。 果不其然,老妪下来了,带着她的小型光球下来了。 那光球,如同道可盗手上的夜明珠。 他们把洞口封住,只留几个孔用以观察。 他们很紧张,安静的深渊,心跳声大得吓到自己。看见老妪极速下去,他们的心才缓缓镇定下来。 他们窃喜,甚至想哈哈大笑。 不过,众人都忍住了。比起偷笑,他们更是畏惧她的强大。 “这个老姑婆,是想找我的尸体吗?”雷芸雨忿忿地嘟囔着,就是她,让自己凄入肝脾,伤心欲绝。 众人立即趁机挖洞逃脱,因为她迟早会找到他们的。 也就是深渊更深,也就是老妪在坑底呆的时间够长。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坑坑到了自己。 留给剑一等人的时间并不宽裕,可也让他们挖出了一条向上的通道,虽然还不到地面,可也相差不远了。 而当老妪发现了这条通道,他们就不再留手,霹雳弹加入其中,这速度就惊人了。 老妪被剑一填的土堵住了,这难不倒她,一掌下去便是。 众人重见天日,虽然是夜晚,虽然没有太阳,然而月亮很圆,月亮很美。 他们没时间欣赏,感受夜晚的凉意,迅速逃离松上府。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曾经的一剑 在剑一等人上来后,老妪紧跟着灰头土脸地破土而出。 “别跑!你们以为逃得掉吗?” 老妪极速追击,怒不可遏,其长发白丝已成披头散发的模样随风飘荡。 剑一等人仓皇而逃,然而以他们受伤的身躯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剑一毅然决然站了出来。 “你们先走,我来拦住她!” 一声暴喝,一把剑,只留一个背影。 危机存亡之下,众人还想说什么,但见剑一毋庸置疑的决心,当下也不矫情,径直逃窜,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将药药一家送出去。 剑一默念剑诀,持剑跃起,宛若游龙腾云驾雾。几道剑光,几声龙吟,杀意通天,杀气腾腾。 老妪看出剑一是想拦住她,好让其他人逃走,怒喝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自寻死路!” 她法诀掐起,竟收起金核桃,空手接白刃。几次忽闪,往剑一身上拍了几掌。 剑一中了这一掌,跌落在地,喷血而出。 老妪冷冷说道:“自不量力,别再跟来了!” 说完,她人影顿散,再次追了上去。 剑一持剑站定,却没有跟上去,因为他受的伤太重,那几道剑光根本没发挥出三层的实力。 “你们可要撑住,容我恢复一下。”剑一暗暗说道。 于是,他打坐在地,运转内功,沉心入定,吐纳呼吸。渐渐的,他的气息稳定下来,内力缓缓增长,状态逐步恢复,只是这紧皱的眉头还是显现出他的担心。 老妪破风飞行,厉声说道:“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听到此声,便是知道剑一拦截失败。 余光闻声而停,掷地有声地吼道:“我来!” 道可盗点点头,推着众人跑。 药药绕到雷芸雨的肩膀上,望着老妪近乎疯魔的神情及样貌,胆战心惊。又是担心起剑一,只希望他还活着。 余光的背影让他揪心,他并不觉得他们能逃得掉,只是每个人都不放弃,他不想辜负他们。 “我想变强!”药药渴望强大的心迫切起来,他抹掉眼泪,钻进雷芸雨怀里,闭上眼睛,脑海里有个小人,小人在演练道法。那道法一施展,气血涌动,躯体拔高三倍有余,这就是树灵师傅传授给他的万千道法中的第一道—气血术。 只是这气血术对于药药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即便拔高他的身高三倍,也不过是只大点的松鼠。 可如果学不会这则气血术,那么就不能学习下一则道术,所以他唯有沉下心,用心学,开启下一则道术,只是希望下则道术是凌厉的杀伐之术。 当他有模有样地学习气血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则道法的误会有多么深。 气血术,当然不止增高那么粗俗。 增高不过是这则气血术外在的表现形式,因为气血涌动,发泄不来,就只能冲入天灵盖,将躯体拔高。即便如此,汹涌的气血仍然使经脉暴涨,体表通红,如同浴血战士。 药药不知道的是,这则道术对于他们妖兽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多少妖兽都梦寐以求的能力。 有了气血术,战力完全是几倍提高,越级战斗,以弱胜强便是家常便饭。 药药喜不自胜,开始练习,只不过因为在雷芸雨怀里不大方便,就只能在脑海中用意念在练习。 他相信这个方法绝对有效,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还需要实践出真理。 雷芸雨并不知道药药在做什么,以为他在害怕,身体不住地在抖动。 她拍拍胸口,安抚着药药,药药就窝在那里。 他们的速度飞快,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啸,寒风刮得他们的脸微疼。可他们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除了余光,他不但要停,还要老妪停。 老妪停了,她知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一个个蚍蜉撼树,偏偏又难缠得很!”老妪暗暗讽刺,出手没有半点犹豫。 她知道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所以她要速战速决。 可偏偏余光就属于那种战不畏死,将敌人战到累死的那类人,区区拖延时间不在话下。可惜,那老妪是个例外。 他们已经交手过,实力相差太大,别说拖延时间,就是给多几条命都不够用。 所以,余光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出手,这一出手之后,是死是活,能拖延多久,那就得看天意了。 他所能决定的,那就是使出最强一剑,那最快的一剑。 曾经他在面对三大毒王时使出了这一剑,可那一剑太过久远,那一剑自己还无法掌控。 最贴近的一次就是向松上金使用那一剑,可仍旧无法与第一次相比,因为还是太慢了。 如果是那一剑,松上金根本不可能躲开。 那一剑,松上金必死! 余光在回忆当初那一剑,他闭上了眼睛,心中已有一把剑,而手中也有一把剑。 老妪见他闭上眼睛,一跃而起,一掌压来,大喝道:“装神弄鬼,上一次没要到你的命,这一次我把你大卸八块,我看你还怎么活!” 余光的眼睛睁开了,这一睁凌厉如闪电。 老妪为之一怔,急忙收手,因为她感受到生命的威胁。 余光拔出了他的一剑,无以伦比的一剑。 苍穹之下大地之上,唯此一剑。 这一剑可以刺破苍穹,可以割裂大地,却如同流星划破天空般转瞬即逝。 “这剑!这剑意!是光兄的。”剑一没有看到,却感知到。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那一剑的方向,天空仿佛被刺破,极光般璀璨,如梦如幻。 剑一喃喃道:“余光又施展出了曾经的一剑,没有人可以躲开,那老妪也躲不开。” 剑一知道这一剑难以捉摸,余光本人也难以掌控,可遇而不可求。 一旦施展出来,可让黑暗退避三舍,整个世界在光明的照耀下纯粹无比。 老妪瞳孔骤缩,连忙避开,却是避之不及。 “太快了,这一剑太快了!” 她护住妖丹,尽力去躲。 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差点死在她手中的蝼蚁,居然也有可以威胁到她的力量。 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威胁。 那一剑来了! 明明简单到极致,却足以杀死她。 她害怕了,大惊失色,面容陡然憔悴,生命好似就此流逝。 然而,她挣扎,她狰狞。 在死亡的威胁下,她迸发出超越一切的求生意识,她将金核桃扔了出去,以极其诡异的姿态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这一剑毕竟太过无敌,这一剑毕竟太过绝妙。那金核桃怎么能挡,毫无意外,金核桃被劈开,一分为二。 老妪躲开致命一击本就十分不易,所以她还是付出了代价。当然,这代价极其微小,起码与她的生命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她的四根手指离开了她的手,她的左手只剩下一根大拇指。 那四根手指就掉落外金核桃的旁边,切面光滑,她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甚至没有发现手指没了。 她瞳孔瞪得很大,只是躲了一剑却好似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冷汗,热汗,虚汗,大汗淋漓,浸湿了衣衫。喘着气,咳着嗽,在鬼门关临门一脚收了回来。 余光已经虚脱了,这一剑把他掏空了。 可他的手不能抖,不能透露出一点颓势。 因为他还可以再施展一剑,即便不能,也不能让老妪看出来,否则她不可能会放过他。 所以,他的神情冷漠,拿着那把削了她四根手指的剑,漠视地看着她。 老妪总算是回过神来,魂魄好似丢散了,现在才捡起来。 “他不可能再施展出那一剑,绝不可能!”老妪暗暗对自己说道,然后抬头望向他,望向他的眼睛。 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不过是个少年。 那双明眸,如此傲然。 余光睥睨一切,也包括她。 在这一剑以前,老妪都不会正眼看他。 如果他敢用这种眼神看她,她绝对会把他的眼睛挖掉。 如今,她反而不敢轻视他,尽管她在心底告诉自己,那一剑不会再有,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可她不敢赌,因为她惜命。 刚刚为了躲那一剑,已经用了太多心神。 如果,他真的不是外强中干,还能再施展这一剑出来,她绝对会死在这一剑下。 老妪冷冷说道:“我猜你已经没有气力再挥你的剑了。” 余光淡淡说道:“哦……是吗?那你怎么不过来?我就在这,你不是要把我大卸八块吗?” “你不配我出手!”老妪一时语噎,明明带有狠意的话却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既然你不出手,那么你再吃我一剑。”余光缓缓抬起他的剑。 那把剑,七剑山庄的剑,萧明月铸的剑。 在月光下,这把剑透露着寒意,杀戮万物。 “老妇我还有正事要办,就不奉陪了!”老妪说完,眼皮跳了一下,身影忽闪,转眼就不见人影。 余光仍然冷冷地站定,目光扫视四周。 他当然不敢放松,只要他一放松,就有可能被反杀。这是他在狩猎中学到的经验,猎物有时离开得并不远,而是在近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你,只要你一有颓势,猎物立马反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色厉内荏 余光如履薄冰,奉行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他知道老妪一定也看出他的装腔作势,只不过她不敢赌。 他要是晕倒在地,老妪绝对会来补刀。 经过他再三确认,老妪真的是离开了。 其实,老妪早就走了,因为她真的不敢赌,而且她不想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耽搁了千年兽魂的夺取。 令雷芸雨震惊的是,余光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居然比剑一还要多。 因为他们已出松上府,而老妪还未追来。雷芸雨只希望他们都没事,能从老妪的手里逃出来。 出了松上府,就是康庄大道,天大地大任你行,天南地北任你走。 可再怎么说也还是诅咒之城的地界,老妪不要太熟悉,所以他们仍旧要继续逃亡,只要出了诅咒之城,半岛禁地有的是藏身的地方。 因为半岛禁地的地形太过复杂,日新月异,几乎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今日是条河流,明日可能就是河枯石烂;今日是片荒地,明日可能就是种玉蓝田;今日是条沟壑,明日可能就是平原易野。 诅咒之城的深夜,万籁寂静,不再是灯火通明。就几盏灯笼,一点点光亮,还没有月光来得亮堂。 街边不过依稀三两人,偶尔可以看见一些醉酒的人在胡言乱语,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也有一些流浪汉抱团取暖,呆在他人屋檐下,落魄不堪。 松上平等人径直往诅咒之城大门方向掠去,穿梭琼楼金阙之间,上梁踏瓦,飞檐走壁,没有片刻停留。 期间,道可盗在经过日思夜想的“夜不归”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此时的“夜不归”繁华落幕,已无在外招客的曼妙女子,楼内喘息声生生不息,可惜楼外听不见。 道可盗长叹一声,被雷芸雨在腰上掐起一大块肉后又嗷叫一声。 “盗师傅,想什么呢你!” 道可盗讪讪一笑,纵身一掠,赶在前头。 行至大门处,那守门的两个壮汉已换了人,这夜班的人倒也舒服,两个瘦骨嶙峋的人,面黑肌瘦,他们拄着手中的兵器打着鼾,憨憨入睡,流着哈喇子。 道可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会派本体是猫头鹰的妖兽来守夜,原来还是两只狗熊,只不过两只狗熊应该喜欢挑食,挑肥拣瘦的,以至于长得弱不胜衣。道可盗却不知其中的隐秘,他们如此之瘦不是因为饮食。 夜晚的风很大,道可盗等人直接掠过大门,他们没有被吵醒,只觉得一阵风刮过。他们紧了紧身子,抱在了一起。 回头一看,老妪出现在尽头。 道可盗沉声说道:“雷徒儿,你们先走,这回该轮到我了。” 雷芸雨点点头,叮嘱道:“盗师傅,千万小心,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为。” 道可盗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双手掐诀布阵,暗暗道:“光兄都能为我们拖延这么长的时候,我也不能弱了名头,怎么也要那老姑婆吃上一壶。” 雷芸雨低头看了看药药,拍拍药药的头,人已没入林中,隐遁逃离。 道可盗布阵的同时,便是见到老妪冲门而出,这一冲,把那两个守门人惊醒,刚想怒吼,却见到是松上府族长,那哪还能有什么怒火,一切不满烟消云散,当即点头哈腰。 “松上族长这么晚了是要出门吗?” 老妪冷眼视之,把他们吓得噤若寒蝉。 “你们两个废物,门都看不好,等我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说完,她轻喝一声,人飘了出去。 道可盗已经在静静候着她,八个阵盘,八座大阵,一次性用品,用完即没,压箱底的东西,就为了阻碍一下老妪追击的步伐。 道可盗虽然心疼,可除了这八座大阵,也没有别的法子能拦截住她。 老妪靠前,道可盗见到老妪失去了四根手指,不禁一怔,似乎在思考是剑一还是余光断了她的指。 老妪只觉得这眼神让她难堪,极为耻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得疼。 她不禁羞怒,“你也来送死吗?” 容不得道可盗细想,他也不答话,立即撒出八个阵盘。顿时,八座大阵拔地而起,将老妪困住里面。 “老姑婆,尝尝我的阵法,够你喝一壶的!”道可盗快速掐诀,激活阵法,直接开启终极形态。 老妪冷冷道:“你以为这破玩意就能拦住我吗?天真!” 只见她一跺脚,阵盘立即出现裂痕,这不由得让道可盗以为自己的阵盘是冒牌货。 阵盘当然不是假的,是这老妪动了怒火,怒火滔天,出手狠辣,阵盘承受不住。 她在大阵内肆意妄为,不到一会,大阵已是乱糟糟一团,摇摇欲崩。 道可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神入阵不到十息就收回,因为这大阵算是废了,再控制阵法也是徒劳无功,枉费心机。 除了徒增伤神,别无益处。 道可盗掐诀,流星镖飞入大阵,数量之多,如同漫天飞舞的蝴蝶。 只是这蝴蝶并没有引起老妪的怜悯之心,全部被她的掌火轰掉。她再一踏步,已是从大阵中走出。 她满脸戏谑,“我说了,你这破阵根本拦不住我。” 突然,她妖力凝聚,轻飘飘一掌,直接拍中道可盗的肩膀。道可盗听到骨骼粉碎的声音,肩膀好似被卸掉一般,一口血自他嘴中吐了出来。 又见她掐诀,阴深深的妖力异常诡异,道可盗暗道:“不行,该退了!” 老妪一掌轰来,犀利的掌力裹夹风暴,风刃割破空间。 道可盗想也不想,直接遁入地下,再一掐诀,一道隐匿阵法赫然出现。 老妪再想找他,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要说谁的逃命本领高,道可盗当属第一。 “呸!跟只老鼠似的。”老妪阴翳地看着地洞,手一握隐匿阵法瞬间粉碎。对于道可盗这种打不过就跑的行为极为不耻,就正如老鼠一样,作为鼠界最肮脏的种族,她同样极为不耻。 道可盗只求雷芸雨他们能逃出此劫,他自是不可能再去找他们。他的底牌已出,再去不过是送死。 他当然是原路返回,只愿剑一和余光还活着。 大门已无人看守,那两个瘦熊跑路了。 开玩笑,松上老祖要找他们的麻烦,难道他们还傻傻地等着她回来吗?只是可惜看门这个好差事打水漂了,毕竟油水也挺多。 关键是他们一直看守夜门,作息不规律,原本胖胖的他们变成了瘦子。正好他们本就打算换份差事,毕竟健康最重要,所以也没有多少留念或不舍。 他们回到住处,带上包裹,连夜跑路。 “呃……那两只熊跑哪去了?嘿嘿,不管了,不在正好,我就不用偷偷摸摸进去,免得以为我是个小偷。”道可盗四处张望,蹑手蹑脚,见守门人不在,直接掠身进去。 也就是剑一不在,不然肯定说一句:你可不是个小偷嘛! 道可盗当然会反驳,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小偷,而是大盗。小偷与大盗乃云泥之别,大盗有底线,有原则,盗亦有道,而小偷则没有那么讲究。 “今晚的月色真美!”道可盗掠上屋顶,抬头望了一眼月光,不禁感慨一句。 “团圆之夜,老姑婆得逞不了,药药一家最终一定能团团圆圆。”道可盗这样想着,鹞子翻身,便是看到剑一和余光。 剑一在感知到余光使出曾经的一剑后,顾不得恢复内力,即刻朝余光这边赶了过来。 他十分清楚,如果这一剑没有斩杀掉老妪,那么接下来老妪一定会将余光碎尸万段,而余光将任她宰割,因为在余光使出那一剑后会进入虚弱期。 让他没想到的是,余光做装做势居然唬住了老妪。他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些许哭笑不得。不过也好,这样就不必再伤筋动骨。 就是不知道余光拖了这么久,药药他们是否离开了诅咒之城。 “剑兄,光兄!”道可盗从屋顶纵身一跃,落地后踱步走来。 “盗兄!”剑一和余光齐齐回头,连忙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药药他们呢?” 道可盗长叹一声,“那老妪实在是太难缠了,怎么也甩不掉她。等我出手拦住她的时候,我那八个阵盘全都崩碎了。” “也就是我逃命功夫好,不然落在她手里还指不定怎么折磨我,我想着与其追上他们却出不了力不如回头找找你们。” 剑一和余光点点头,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实在是实力差距大,让人生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的感觉,他们就像猫捉老鼠中的老鼠。 “话说老妪那四根手指是被你们两个谁斩断的?太解气了!你们都不知道,当我盯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多么得精彩,就像是嘴里吃了一口屎那么难受。”道可盗说得眉飞色舞,现在想起来还是如有荣焉,就像那四根手指是他斩的。 剑一使了个脸色,指向余光,道可盗惊讶道:“光兄?真人不露面呀,我们被老妪欺负得这么惨,一直被蹂躏,这场子算是被你找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图腾之力 余光苦笑道:“盗兄就别调侃我了,我的实力我知道,忽高忽低,忽强忽弱。我也就是靠了点运气,才伤得了她,要不是她怂,我这条命都捡不回来。” 道可盗摆摆手,“不用妄自菲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就算给我再多的运气,我也不可能断她四根手指。” 余光长叹一声,“只是这种程度的伤害并不会影响族长的战力,希望药药他们能逃出追杀。” 剑一沉声说道:“我们抓紧时间恢复,答应药药的事一定要做到!” 余光和道可盗对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三人打坐在地,内力涌动,丹田之处疯狂旋转。尤其是余光,他的剑平放在腿上,刚刚还一副颓废的模样,如今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黑夜的深林,雷芸雨等人疾步穿梭,不时回头看,不见人影,一片漆黑。 他们停了下来,躲在草丛之中。 群星璀璨缀满夜空,将光泽洒向大地,却洒不进深林。 若是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定会被孤寂所侵蚀,惶惶恐恐,惴惴不安。 树林张牙舞爪,风吹来,如同鬼魅招枝花展。鸟儿的哽咽声,蝉鸣蛙鸣此起彼伏。 突然,乌云遮住了月光。 深林最后的一片光亮也没了,所有声音销声匿迹,好似黑暗来临,一切生灵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雷芸雨等人也大气不敢喘,他们希望这黑夜,这漆黑能给他们打掩护。 然而,他们运气不好。 又或许是黑夜成了恶魔的帮凶,也不知道老妪怎么找到的他们,只见她手持光球,轻轻挥手,剥开草丛,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缓缓说道:“跑累了吧?” “你们又是何必?无论怎么挣扎,注定是逃不掉的。也罢,我尽量你们死得轻松,感受不到疼痛。”老妪冷冷说道,双眸冷漠,那只有一根大拇指的左手垂着好似不能动弹。 雷芸雨等人的心在发颤,松上平站了出来,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爸爸。 这么多的身份扛在肩膀上,却压不垮他。 他看到了老妪只剩一根手指的左手,没有多看两眼。因为他知道,老妪即便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赢。 即使打不赢,即使战死,他也要打,也要战。 药药却不想,他按捺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从雷芸雨的胸口跳了出来,他吼道:“够了。” “阿爸阿妈,你们受苦了,百年牢狱,承受了太多。大家为了我也牺牲很多,受的伤就没停过,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孩儿无以为报,就让我献祭图腾,遂了他的愿。” 药药说的话让松上平夫妇肝肠寸断,心在发冷,不住地摇头落泪。 雷芸雨梨花带雨,痛心疾首。 “远儿,不要!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药药却盯着老妪,问道:“族长,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老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然!” “那好,我跟你走。” 药药一蹦,被老妪抓在手里,下了个禁锢,那道笼子再次出现,将药药关在里头。 “平郎,你救救远儿!”松上惠急得呕出血,眼眸快要瞪出来,充满血丝。 松上平沉声道:“知道!” 当即疯狂燃烧妖丹,滔天妖力,如同火焰,在他的周身发光发热,气势暴涨。 不顾一切的力量,不疯魔,不成活。 残暴的妖力肆虐,怒天的杀意毫不掩饰,那些作怪的树木被气势的爆发摧枯拉朽般毁灭。 老妪的心微微一沉,显然她没有想到松上平还不依不饶。而且,她也发现了松上平的妖丹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如此偌大且强悍的妖丹燃烧,自是不容小觑。 “我都答应了他不要尔等的性命,你们怎么就那么不懂事,非要找死呢!” 老妪缓缓摇头,像是在为不争气的子孙叹息。出手却绝不留情,法诀掐得轻描淡写,威力却是十分凶残。 松上平如猛牛冲撞上去,烈焰拳狠辣无比,直往老妪脸上打。 老妪一只手包住他的左拳,松上平轻蔑地笑了一声,“一只手挡得了双拳吗?” 说完,他的右拳狠狠地揍上她的脸。 然而,老妪岂会让他伤到。 只见她右手用力一握,然后一旋,紧接着用力一甩,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松上平稳稳落地,双脚一蹬,手上掐诀,双掌呼呼轰来。 老妪冷声道:“你还是太弱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不过要想入我的眼,练上一千年再说吧!” 她张开双臂,仰望星空,默念法诀,“图腾之力,唯我独尊!” 松上平吼道:“你怎么敢用图腾之力!” 老妪漠视一切,“我是族长,想怎么用怎么用。” 她的双手现出松鼠图腾,活灵活现,可怕的力量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去!” 这种力量在老妪的控制之下,落入松上平的肩上,恐怖的压力让他直接跪下。 他咬牙,想要站起来,反而是直接趴下。 松上平哀嚎着,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图腾之力,用在同族身上有着不可比拟血脉压制。这图腾之力唯有族长方可使用,可她竟然用在他身上。 不甘心,他宁愿战死也不愿如此屈辱地跪着。 老妪撇撇嘴,“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无耻!”松上惠心疼自家男人,见老妪还冷嘲热讽,当即破口大骂。 “你这小妮子还敢出声?” “我怎么不敢?图腾之力乃用来抵御外来之敌人或是我族存亡之秋,可你不仅用在我丈夫身上,还恬不知耻引以为豪。松上府有你这样的族长,迟早要灭亡。” 老妪被说得面红耳赤,怒道:“闭嘴!” 单手一挥,就把她打得昏死过去。 雷芸雨瘫坐在地,心中呼喊着剑一。 老妪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浑身发颤,连掏出霹雳弹的勇气都没有。 “嘿嘿,轮到你了我的小天使,我要好好心疼你。”老妪狞笑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雷芸雨被吓得小腿一点一点往后蹬,直到被块巨石挡住。 老妪一掌轰来,雷芸雨吓得闭上了眼睛。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雷芸雨不禁暗暗想道:“难道这个老姑婆有要人睁开眼看着被她打的癖好?” 她刚要睁开眼睛,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圣女,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雷芸雨看着眼前的替她挡下老妪一掌弯着腰的怪物,不正是那个似猫又似鹰,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丑八怪。 “没错,是我。圣女,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猫鹰完全没把老妪当一回事,眼里只有雷芸雨,他哭啼啼说道:“圣女,求求你跟我走吧!天狗将军把我训了一顿,我若是再不能带你去见他,将军可就要拔光我的羽毛了。” 雷芸雨此时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告诉他那老妪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她不必告诉,因为老妪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我劝你不要干涉我松上府的事!” “松上府?没听过,我没听过的都不值一提。” “好狂妄的口气!吃我一掌!”老妪将妖力聚集在掌中,狠狠一拍。 “聒噪!别打扰我跟圣女的讲话。”猫鹰随手一拍,伴有雷霆之光,竟将老妪拍退数十步。 “怎么可能?” 老妪喘着气,瞪着眼,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老妪已有退却之心,犯不着跟个来历不明的人起冲突,至于那雷芸雨也是无足轻重,只是可惜没有毁了她的容。不过,只要千年兽魂在手,一切都不必在意。 她想走,雷芸雨却不让她走。 猫鹰随手一拍过后,还在嘀嘀咕咕地劝说雷芸雨跟他走。 雷芸雨一句也没听清,她忽然说道:“只要你把这个老姑婆拍死,我就跟你走!” 猫鹰就等着雷芸雨松口,毕竟他不想用强的,此时听到雷芸雨的条件,猛得一怔。 “圣女,这话可当真?” 不怕条件苛刻,就怕没条件。 “说一不二!”雷芸雨才不管猫鹰是否能拍死老妪,此时也是无计可施,权当姑且一试。 老妪当然听到雷芸雨说的话,她阴翳地盯着雷芸雨,暗暗道:“看来是不能善了。” 猫鹰龇牙咧嘴,笑得十分开心,他单膝跪下,“猫鹰谨遵圣女之命!” “你听到了吧?圣女要我拍死你,很不幸,你只能死了,虽说本身你的寿元也不多,活不了几日。可谁叫你得罪了圣女呢,圣女要你三更死,我可不敢留你到四更。”猫鹰化为人形,缓缓说道,好似老妪在他眼中已是必死之人。 “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到底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雷芸雨差点没忍住点头,因为她也觉得猫鹰过于狂妄自大了,要不是猫鹰是站在她这边的,她都要嘲讽一波才行。 老妪右手掐诀,那只单根指头的左手也动了,气势如虹,人影忽闪,光波随之射出。 “雕虫小技!”猫鹰撇撇嘴,十分不屑。 随手一挥,就把光波挥散,紧接着一闪,直接一拳捶中了老妪的小腹。 老妪倒飞出去,吐出一口血。 第一百六十章 猫鹰发威 雷芸雨惊呆了,这老妪怎么突然变得弱不禁风。她当然不清楚猫鹰的强大,若不是因为道可盗拿霹雳弹炸了他的雷云,也不至于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这时,雷芸雨才明白当初她和道可盗是多么得侥幸。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猫鹰对她是极为敬重的。 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说不定他真的能拍死老姑婆。” 猫鹰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圣女一开始并不看好他,甚至打的不过是让他给老妪找点麻烦的心思。 其实,猫鹰也不需要知道。 现在的他只想一口气拍死这老妪,好让圣女心甘情愿跟他走,让天狗将军刮目相看。 于是,在老妪被他拍得倒飞出去后,紧跟着纵身跃起,连连挥拳。 老妪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被揍得晕头转向,好在她已护住妖丹,体表一层金色氤氲护住躯体。 所以猫鹰连挥十八拳,却没有让她受到多大的伤,只是这拳力很重,就算老妪层层防御,也还是吃痛得让她紧皱眉头。 趁此空档,雷芸雨赶忙走到松上惠旁,给她送入真气,运转若水心法,替她疗伤。 松上惠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实则妖丹欲碎,已有裂缝,再有重创,可能就会丹毁妖亡。 在雷芸雨的竭尽全力的疗伤之下,松上惠缓缓苏醒,睁开的第一眼就问,“我的远儿呢?” 听到这句话,雷芸雨的心揪得酸酸的。 她指着猫鹰说道:“我们有帮手了,您的远儿会没事的。” 松上惠盯着猫鹰的背影,看着他大显神威,喃喃道:“这是什么人?居然打得族长反击不得。” 此时,猫鹰停了手打了个哈欠,趁此间隙,老妪总算有了反手之力。 只见她酝酿良久,准备来个大招,可惜猫鹰才不会如她的愿,身影一动,蒲扇一把的手掌拍去,就把她的招式打乱了。 老妪就只好频频出掌,与猫鹰打得热火朝天,只是那少了四根手指的左手让她很不习惯,可以说相当碍事,她恨不得把这只手砍掉算了。 待松上惠这边疗养得差不多,她又到松上平那边。与他妻子不同,他身上的伤看似骇人,受的伤本身也不轻,奈何他的恢复力惊人,想来是妖丹的作用。故而,雷芸雨也没做什么,松上平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松上平的心思全在猫鹰身上,虽说他并不清楚猫鹰跟雷芸雨的关系,可他何等眼力,自是雷芸雨无法比较的。 他早就看出猫鹰的强悍,从他挡住老妪的一掌就可以看出猫鹰的体质相当硬朗,举手投足漫不经心却又强劲如斯。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与族长为敌就是朋友。”松上平暗暗想道,他只想将他们的远儿救下来,而猫鹰给了他希望。 “你这老太婆还挺抗揍!”猫鹰冲天一跃,径直坠落,狂暴的坠势摧枯拉朽,准备无误地落在老妪身上。 老妪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了。 她感知到猫鹰已经锁定了她,无论她往哪里躲,都会被砸中。 于是她只得疯狂运转妖丹,掐法诀,将所有的妖力构建出一块盾,用来抵挡如陨石坠落的一击。 一击到来,山崩地裂。 老妪感觉骨骼都快粉碎了,本就年迈的骨头经此重创要想恢复还得好好休养几年。 她咳着嗽,喘着粗气,艰难站起身,郁闷地望着猫鹰,满目尽是阴翳。 “这是哪里跑来的怪物?诅咒之城的各位老祖我都认识,就算是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我都略有耳闻,怎么从未听说此人?既不是诅咒之城的人,又怎会这般强大?” 她瞳孔一缩,眼皮一跳,“总不会是前围的万年老妖吧?” 她摇摇头,否认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猫鹰,还不够格。 如果是万年老妖,只需一个眼神,她就神魂俱灭,哪还能交手几个回合。况且听说万年老妖喜欢游戏人间,游山玩水,不再是闭关修炼,而是需要感悟。 隐藏在人间,与凡人无异,根本不是他们可以窥探的。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打不过我还逃不掉吗?”老妪想着他们并没有深仇大恨,当即纵身走人。 猫鹰还没反应过来,雷芸雨惊呼道:“别让她逃了,药药还在她手里!” “圣女放心,她逃不了!”猫鹰说了一声,即刻追去。 老妪想着只要逃进诅咒之城,谅他再厉害也不敢出手,否则城中几个老怪物可是能合手把他赶出去。 猫鹰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意图,他虽不知道松上府,可是诅咒之城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 虽说他们圣魂殿压根瞧不上诅咒之城,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圣魂殿最底层的小喽喽,根本无法与诅咒之城中的庞然大物搭得上话。 圣魂殿不惧诅咒之城,他猫鹰可不能放肆,若是扯着圣魂殿的名号做事,那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圣魂殿。 况且诅咒之城只是没落了,底蕴却还在,容不得外人来染指。想当初也是出了好几个万年老妖的地方,只不过自从万年老妖都离开诅咒之城后,就没有敲山震虎的人物了。 故而,他必须在老妪进入诅咒之城之前解决掉她。 只见猫鹰切换形态,展开翅膀,不过几次振翅,就越过了老妪。忽然,他极速降落,直接向老妪冲撞而去。 老妪再次被撞飞,胸口堵着,一口血喷涌而出。 猫鹰竟然还不放过她,落地后,凌厉的掌风呼啸拍来,拍得老妪连连退后。 在雷芸雨的视线下,老妪正缓缓退后,她居然被打回来了。 松上平看得心血来潮,也想给她来一掌出气。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想想就好。 猫鹰嗷叫一声,掐法诀,雷霆之光照耀深林,深林处的鸟兽虫禽乱作一团。 雷芸雨眼眸一亮,这招貌似见过。 黑云飘来,黑云之中电闪雷鸣。 在猫鹰的意念下,黑云劈出一道雷电之光,老妪躲躲闪闪,然而还是被击中了。 雷电太快,预判不到位就正中其中。 此时被雷电击中的老妪就像是雷母,整个人就焦了,嘴里还吐着烟。 雷芸雨和松上平夫妇见她这副模样,大快人心,忍不住在暗暗地笑。 忽然,装药药的笼子滚了出来,药药还昏迷着。 松上平夫妇惊叫一声,“远儿!” 雷芸雨赶忙说道:“快,把那个笼子拿过来。” 猫鹰听到了,望着那个小小的笼子,纵身一掠,老妪还想捡回来,可猫鹰眼疾手快,从老妪手里抢了过来。 猫鹰再一闪,就到了雷芸雨跟前。 他把药药递给她,讨好地说道:“圣女,给你!” 雷芸雨接过来,尝试着打开笼子。 猫鹰还想帮忙,却不想禁锢在雷芸雨眼中是有迹可循的,只见她指尖轻点笼子,在松上平夫妇诧异的目光下,笼子直接打开了。 猫鹰连忙恭维道:“圣女真厉害。” “药药,醒来啦……药药。”雷芸雨轻拍药药的毛发,关切地呼唤道。 松上平夫妇紧张地过来,看着药药,热泪盈眶。他们叫着远儿,药药还是没醒来。 猫鹰打了个响指,这个响指的声音好似有种魔力,药药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我这是在哪?我死了吗?” 雷芸雨的眼泪不值钱似的在流,眼泪滴在药药的脸上,她擦点药药脸上她的泪花,破泣而笑道:“药药,你没事,你还活着。” “嗯?族长呢?”药药迷迷糊糊,他明明记得自己主动投降,落入族长的手中,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药药胡思乱想着,“难道是族长突然顿悟境界直接晋升,所以不需要他的千年兽魂了吗?还是族长暴毙直接死掉来不及献祭他了?” 雷芸雨没有让他想太久,指着头发乱糟糟的老妪说道:“你看,族长在那呢!” “是他救了你!还把族长打得毫无反手之力。”雷芸雨又指着猫鹰说道。 猫鹰腼腆地笑着,感觉圣女在论功行赏。 药药疑惑着看着猫鹰,暗道:“这个丑了吧唧的这么厉害?” 得到圣女的赞赏,猫鹰感觉飘飘然,立马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圣女稍等片刻,我这就将她的项上人头取来给你。” 老妪听到这句话,笑得癫狂,抬头望着月亮,张开双手转圈圈,像是疯了一样。 众人望着她,莫名感到悲哀。 她的笑声渐停,然后冷笑说道:“夺我千年兽魂,还想要我项上人头,不要太过嚣张!” 她忽然跃起,腾于空中,凝聚光球。 雷芸雨惊呼道:“不好!快拦住她!” 他们哪还不知道,这招就是把剑一等人轰入深渊的那招。 松上平不要太熟悉了,如果不是他们齐心协力,根本就不可能从这一招活下来。此时再见到这一招,双目无神。 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猫鹰,因为只有他还有可能从这招活下来,也只有他可能将这招打断。 然而,此招已成。 猫鹰皱着眉头,他不担心自己,主要是担心圣女,伤到自己也就算了,若是伤到圣女,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魂被收 “糟了!” 剑一等人刚出诅咒之城的大门,就看到老妪再次使出这招,便是想到:看来老妪还是追上了他们。 三人瞳孔骤缩,暗道:“老妪这么狠,赶尽杀绝?” 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雷芸雨等人做了什么竟然怎么惹得她会用这一招。 “难道她已经得手了?”三人只能想到药药已经被她得手,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只是有必要用这招吗? 不是他们看不起松上平等人,而是松上平本就受伤,加上两个女人还不足以让老妪发了疯似的狂暴。 “一定有其他变故!” 三人怡然不惧,内功运转,默念心法,极速纵去。 就在他们全身心运转轻功的时候,便是见到猫鹰一跃而起。 剑一和余光一怔,不明就里,这是谁? 道可盗诧异道:“似猫似鹰的丑八怪?” 三人的步伐慢了下来,都抬头看向猫鹰和老妪。 余光道:“盗兄,你的眼力这么好?” 他挠挠头,瞪大了眼睛看到的不过是个黑点,不过那双翅膀还是看得出来,只是奇怪道可盗怎么看得出他似猫又似鹰。 道可盗缓缓摇头,“我见过他!” 于是,他把当初与雷徒儿遇到猫鹰的情形长话短说。 剑一和余光听得入神,当知道猫鹰竟然替雷芸雨挡下雷霆一击的时候,若有所思,感觉猫鹰应该是友不是敌。 当听到雷芸雨他们给猫鹰化妆的时候,虽然没见到猫鹰化妆后的模样,可光听着都很兴奋。 “可惜,不能一睹风采。”剑一和余光一脸怪味地盯着道可盗,把道可盗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可别打我的心思。”道可盗双手护住身体,担心他们两个不怀好意。 剑一摆摆手,憨笑道:“别担心,我们不会对你下手的。” 道可盗表示怀疑,谨慎地看着他们两个。 “轰!”一声巨响,将他们的视线重新拉回夜空。 夜空中有两轮圆月,一轮圆月皎洁无暇,一轮圆月冷冷清清。 冷冷清清的圆月蕴含无穷力量,狂暴的因子在里头肆虐,不在其中不能感受其中的戾气。 猫鹰的选择与他们当初的一样,冲天而起,在光球之中寻找突破口。 不一样的是,猫鹰比狂暴还要狂暴。 也不知他在光球之中做了什么,光球直接在夜空爆炸,像是烟花一般,璀璨夺目。 看着这一幕,剑一等人的眼里闪烁光芒。 其实,猫鹰有更好的选择来应对,只是别的选择都有可能让圣女受到伤害,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瓦解光球。 当他没入光球,肆虐的因子不断冲击他的身体。他微微皱鼻,怒吼一声,力量暴涨,深吸一口气,竟然将戾气都吸入口中。 他打了一声嗝,吐出一口黑烟。 望着这一片的狂暴因子,入目都是戾气,刚刚吸的那一口根本影响不到什么。 他撇撇嘴,揉揉眉心,感到棘手。 殊不知老妪冷汗布满额头,被他这一口惊得瞠目结舌。她真怕猫鹰一口一口把光球内的能量都给吞了,成了他的养料。 她不禁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我这是为投喂吗? 老妪凝神,甩掉异样的想法,法诀掐得更盛。 “任你再强,也要在我此招下湮灭!” 猫鹰沉吟自语,“看来只有使出’玉石俱焚’这招才能瓦解这个光球了!” 只见他双手同样出现一个光球,光球虽小,却有股强大的吸力,此时他如同巫师一般双手环绕着这个光球。 周围狂暴因子被吸入其中,开始旋转,转速越来越快。 老妪急得吐血,将光球往下推。 她已近乎疯狂,不管不顾。 雷芸雨瞳孔一缩,喃喃道:“族长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已经不理会献祭的事了。” 言外之意就是老妪的无差别攻击没有丝毫留手,就是想要把他们一锅端。 猫鹰并不在意药药的生死,关键是不能伤害到圣女,他当然不能让光球坠落,最好是在空中爆炸。 他手中的光叔已被压缩成黑色,黝黑的球,恐怖得令人窒息。 “玉石俱焚!” “爆!” 猫鹰掐诀,意念一动,黝黑的球炸开,连同外面的光球也一同炸开。 “轰!” 诅咒之城的人除了睡成死猪的都被惊醒,几个老妖怪忽闪在诅咒之城的上空,远远望见那如烟花璀璨的能量释放出来,余波汹涌,冲击波卷起狂风。 其余人走出街上,抬头看,那美丽的绽放灿烂无比,滚滚烟尘狂风迷了他们的眼,他们还以为是谁放的烟花。 几个老妖怪喃喃道:“也不知什么人在城外打斗,也罢,反正不在诅咒之城。” 那几个老妖怪对视一眼,点头示意,接着默契地返回府邸,不再理会。 他们相信,不会有人想挑战他们几个老妖怪的威严,破坏诅咒之城,与整个诅咒之城的势力为敌。 老妪早已退出爆炸的范围,被冲击波吹得面目狰狞。 她的瞳孔闪着光芒,忿忿道:“我看你死不死!” 她的得意没多久,因为猫鹰从爆炸中冲了出来,虽然有点狼狈,不过仍是神采奕奕,显然没有让他受到重创。 老妪胆寒,神魂宛如受到重击。 她尖叫一声,瞬间坠落入地。 剑一定睛一看,原来是猫鹰一掌拍下。 老妪消耗巨大,根本无力反抗。 猫鹰再一落地,又是几掌。 老妪绝望,知道这样会被他拍死,索性神魂出逃,却不想猫鹰眼疾手快,法诀一掐,直接将其收入玉瓶之中。 猫鹰纵身一飘,冷不防在雷芸雨旁边顿现,把雷芸雨吓了一跳,毕竟她还沉浸在绚烂的爆炸之中,而老妪的神魂飞出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猫鹰恭敬地端上玉瓶,说道:“圣女,我把你说的老姑婆拍死了,她的神魂就在这玉瓶之中。我已完成你的条件,还请圣女跟我走一趟。” 雷芸雨呆呆地接过玉瓶,恍恍惚惚,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将他们几番蹂躏,弄得他们死去活来的老妪,就这么被拍死了。 她不禁潸然泪下,突然用力甩了甩玉瓶。 她甩得很轻松,玉瓶之中的神魂却被晃得要吐了。幸好她看不见瓶内的情况,否则她会晃得更起兴。 雷芸雨把玉瓶交给药药,慎重跟他说道:“药药,你们族长的神魂就交给你处置了,我答应了他只要能把族长拍死我就跟他走一趟。人不能言而无信,所以我要履行我的诺言。” 药药接过瓶子,痛哭流涕,盯着猫鹰说道:“你要把雷姐姐带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药药显得十分不舍,甚至觉得雷姐姐用了很大的代价换来他的出手相助。 猫鹰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如果不是天狗将军需要圣女出手,他也不想做这个坏人。 好在圣女是个有原则的人,没有想要耍赖,真要耍赖,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猫鹰缓缓说道:“你知道圣魂殿吗?你的雷姐姐是圣魂殿的圣女,而我们负责守护圣女的安危。只是我的力量还很薄弱,不足以保证圣女的安全。所以,还需要圣女解救一下关在地牢的天狗将军。” 雷芸雨仍然觉得天方夜谭,她明明不过是武林盟主雷府的雷家大小姐,而猫鹰非得给她安一个圣女的名号,对此她也很无奈。不过,既然答应他了,就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药药很单纯的信以为真,他满眼都是星星,觉得他的雷姐姐深藏不露,天降大任。 药药不知道圣魂殿,可松上平夫妇知道,那可是传说中势力。 圣魂殿太过低调,唯有顶尖的势力才有资格知道他们。而其他人,就只能通过史册,传记中得知。 松上平夫妇崇敬地望着雷芸雨,传说中圣魂殿的圣女居然就在他们眼前,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远儿居然跟圣女有交情。 那可是传说中的庞然大物,江湖巨鳄,凭借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他们恨不得把雷芸雨的话奉为圭臬,鞍前马后。 只是现在的时机貌似不对,圣女似乎还有要事要办。 “那我们还可以见面吗?”药药突然感到焦虑,雷姐姐如此身份,是不是他们以后就没法见面了。 雷芸雨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她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猫鹰却说道:“圣女是自由的,我们不干涉圣女的行动,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要紧跟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圣魂殿殿主把天狗将军关在地牢,而地牢除了殿主就只有圣女能开启,否则我也不必找圣女,直接跟随她就是了。” 雷芸雨眼眸一亮,这跟她想的相差甚远。 “我是自由身吗?”雷芸雨的嘴角有一丝幅度,不管猫鹰是不是在骗她,自由这个词却在她的心底留下烙印。 药药蹦了起来,差点把玉瓶弄掉了。 “你小心点!”雷芸雨连忙道。 药药高兴得手舞足蹈,跟雷芸雨叮嘱道:“雷姐姐,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齐聚 雷芸雨追求的就是自由,为了自由她甘愿放弃雷家的身份,离家出走,更别说子虚乌有的圣女。 她深刻明白,身份越高贵的人,所受的束缚越强。这种束缚有时是身不由已,有时是作茧自缚。有被迫,也有自制。 当她走出雷家,才发现原来自由是相对的。 即便她离开雷家,也不是天好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仍然有无形的束缚,无形的规则在。 比起在雷家,反而少了肆意妄为的任性。 见到药药蹦蹦跳跳,十分快乐,她也由衷感到高兴。他好像在为了自由欢呼,为了能再次见面而高兴。 她当然同样感到高兴,为这理所应当的事情感到高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些理所应当的事情也变得不是那么容易,本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好像也变得隆重起来。 雷芸雨眨眨眼,明眸皓齿展露出来,然后点点头,说道:“嗯!我会的。” 药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跳到松上平的身上,“阿爸,族长的神魂还是交由你来掌管吧!” 松上平慎重地接过,一声长叹,唏嘘不已。 “我们一家总算团圆了!” 松上平一家抱在一起,激动落泪。 雷芸雨在一旁看着,为他们感到高兴。 猫鹰并不关心他们,不知来龙去脉的他无法触动到他,他的眼里只有圣女。 他轻声提醒道:“圣女,我们该走了。” 雷芸雨说道:“再等等。” 猫鹰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只好陪她一起等。 只见雷芸雨愁眉不展,往远处眺望,喃喃道:“剑一他们怎么还没来?他们不会有事吧?” 她担心剑一等人的安危,不想不告而别。 剑一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除了因为观看猫鹰与老妪的战斗耽搁了一点时间,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赶来。 然而,深林无光,路不好走,又加上剑一这个路痴兴致勃勃带路,显然他们绕了好一会圈子。 还是道可盗最先反应过来,他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走过了,因为眼前这棵双生树独一无二。 这棵树,对半生长,像是连体孪生兄弟一般,共用一个身体。 因为这棵树的奇特,道可盗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现在又走回来了。 道可盗对剑一问道:“剑兄,你知道路吗?” 剑一听到这个问题,气定神闲,“不知道。” 道可盗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知道你还走在前面?” “走错了吗?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剑一恶人先告状,将了他一军。 道可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嘟囔着:“你是怎么做到不认识路还可以走得如此信誓旦旦?” 余光叹息一声,拍拍道可盗的肩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道可盗仰天长叹,也怪不了剑一,他自个也认不出,实在是黑灯瞎火路不识。 “说吧!往哪里走?”剑一知道自己的水平,他不过是随缘走,想着自己走错了道可盗会提醒他。 “我也不知道。”道可盗摇摇头。 这回轮到剑一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我们迷路了?” 道可盗和余光对视一眼,再四处打量,然后看着剑一,齐声说道:“是的!” 剑一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神望着他们,挠挠头,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呀,我明明记得是这个方向的。” 道可盗暗暗后悔,就不该让剑一带路的,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被那一声巨响给吓住了,一时间失魂落魄,就忘了剑一路痴这回事,只晓得跟着剑一走。 这一跟,就出事了,不仅忘了来时的路,还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道可盗抬头望明月,低头空自悲。 “没想到我道可盗一世英名,自认天南地北走四方无路不通,还是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也有迷路的一天。” 现在想起夜空爆炸的画面,仍然恍惚失神。 那可是能炸出深渊的一招,把他们一行人差点湮灭成尘埃的一招。 可猫鹰居然从爆炸之中冲了出来,除了样貌狼狈了一点,可以说没受到什么伤。 他忽然想起,与猫鹰交手的那次。 “如果不是他弄巧成拙,为了救雷徒儿,被雷击昏迷,想来我也拿他没择,更可能被他活擒。” “况且他已是手下留情,不过是陪我耍耍罢了!” 老妪被猫鹰拍下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实在太过凶残。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被他捉弄的怪物,竟然将蹂躏他们的老妪反蹂躏了。 果然,那句至理名言说得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虽然猫鹰出手帮他们吊打老妪,可道可盗的心情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那怪物是来找雷徒儿的。 他开始有点焦急,眼泪汪汪,焦急地察看地形。 “如果雷徒儿被那怪物掳走,那该怎么办?” 越是焦急,越不能解决问题。 人在迷路的时候,更是不能焦急。 道可盗没有经验,所以他只能干着急。 剑一的状态就不一样了,他相当放松,因为他经常迷路。 剑一看出道可盗焦急的心态,他并不明白有什么好焦急的,毕竟已有人扼制住了老妪嚣张的气焰。 甚至你不能用旗鼓相当来形容,他们的战斗是一边倒,老妪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虽然看不见他们落地后的战况,不过打斗的声音已经平息了,想来已分出胜负。根据此前他们的交手,猫鹰完全是老鹰捉小鸡的姿态,老妪根本奈何不了他。 想来,老妪是栽在他的手里了。 细想一下,就明白道可盗是担心猫鹰把雷芸雨当作圣女掳走。 对此,剑一也是不明所里。 在他看来,大概率是猫鹰找错人了,兴许他的圣女长得跟雷芸雨相像。毕竟雷芸雨也是第一次来半岛禁地,原先是与半岛禁地一点瓜葛都没有,怎么可能无端端会多了一个圣女的身份。 再说那圣魂殿,更是闻所未闻。 剑一在迷路的时候,总有法子。 譬如现在,他们只是在深林之中找不到雷芸雨的方位,而雷芸雨等人分明就在附近。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还有什么比一声吼来得直接。 剑一气沉丹田,运转心法,内力涌动,使出类似狮吼功的功夫。 “雷芸雨~你在哪?” 声音洪亮,响彻云霄,深林动荡,万物惊醒。 道可盗和余光不得不捂住耳朵,突如其来的呼喊震耳欲聋。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笨方法见效快。 因为他们已经听到雷芸雨的声音,“我在这呢!你们快来!” 光听声音,也听得出她的跃雀。 而且,离得很近。 因为雷芸雨不会“狮吼功”这类粗俗的武功,看起来太俗太不文雅了。 剑一有点尴尬,挠挠头,好像多此一举,根本不必使出狮吼功。 深林中被惊醒的小动物相当恼火,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天灾,原来不过是个神经病晚上不睡觉,吼来吼去。 就连雷芸雨。也被吓得捂住耳朵。 药药听到这声,蹦了起来。 “剑一!” 剑一等人也听到了药药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即刻纵身朝声音的方向掠去。 不多时,剑一等人就赶到了。 他们第一眼就见到了族长的尸体,看起来十分凄惨,伤痕累累。不过跟他们一比,还是相形见绌,他们受的伤要重得多。 不过,他们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最终死的是她,他们没死。 “剑一,余光,盗师傅!”雷芸雨扑了过来,是朝剑一扑去的,八爪鱼似的挂在剑一身上。 道可盗脸都僵硬了,听到雷徒儿叫自己,还以为这个拥抱有自己的份。 他嫉恨地望着剑一,被那极致的身材相拥,想想就很美好。 剑一却不解风情地把她抱了下来,好似在说,“别扒拉我。” 道可盗叹息一声,把目光放在猫鹰身上,警惕地盯着他。 猫鹰却没把道可盗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道可盗就是圣女的奴仆,无足轻重。 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剑一。 并不是剑一身上的杀气给了他不安,而是因为圣女跟他的举止太过亲密。 他甚至想过去拆散他们,好在剑一没有过分暧昧,也就放过他了。 药药一把跃了过去,在剑一的肩膀上绕了几圈,直到被剑一抓包。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来?我来帮你们疗伤。”雷芸雨嚷嚷着,总算是关注到了剑一以外的人。 余光摆摆手,“我没事!” 他当然没事,恢复力跟妖怪一样。只要没死,就能活得好好的。 道可盗回过神来,缓缓摇头。 得到他们的回复,雷芸雨喃喃道:“那就好!” 猫鹰不适时走了过来,说道:“圣女,我们该走了。” 雷芸雨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把他怵了一下。 道可盗把他推开,盯着他,“休想把我的雷徒儿带走!上次你没带走她,这次你也休想!” 猫鹰不屑一笑,“还是让圣女做决定吧!” 道可盗见他这副反应,反倒是吃了一惊。 两人看向雷芸雨,雷芸雨的反应再次让他吃了一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狗现身 在道可盗看来,雷徒儿跟猫鹰离开的可能性为零,可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雷芸雨低着头,轻声说道:“盗师傅对不起,我决定跟他走。” “雷徒儿?你确定要跟这个丑八怪走?” 道可盗瞪大了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雷芸雨点点头。 道可盗仍旧难以置信,他纵身掠到猫鹰面前,扯起他的衣领,恶狠狠说道:“你是不是威胁她了?” 猫鹰无动于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道可盗就要动手揍他,雷芸雨却拦住了他,说道:“盗师傅,你误会了,他没有威胁我。是我答应了他,只要他杀了族长,我就跟他走。” 道可盗松开手,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想跟他单挑。他虽然知道打不过猫鹰,可心中的这股恶气还是要出的。 他故意踩了猫鹰一脚,用脚尖使劲地往下钻,可猫鹰一声不吭,轻暼蔑视,好似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道可盗又说道:“那也不能跟他走,他定是没安好心,你这一去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 雷芸雨解释道:“盗师傅放心,他不过是要我去解救他的什么天狗将军,救完人,我想去哪去哪,谁也不能拦我。” 听到“天狗将军”,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他们都想起在坍塌宫殿上发生的事。 “雷芸雨所说的天狗将军跟我们遇到的天狗是不是同一个?” 道可盗并没有被雷芸雨的解释所说服,他沉声道:“雷徒儿,你可别被他骗了,他这是在利用你的善良。” 雷芸雨一怔,不明就里。 道可盗眼里闪出智慧的光芒,这智慧多少带点自以为是,只见他娓娓道来,“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的本领之高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他也杀不了族长。既然如此,那何需你去救,他自己救不得?” 如果不是猫鹰提前跟她说过,她也要对此产生怀疑。 猫鹰淡淡说道:“我自然是救不得才来找圣女,否则何必多此一举。所谓术业有专攻,我有再大的能耐也解除了圣魂殿殿主所下的禁制。可是圣女却不一样,一切禁制在圣女面前形同虚设。” 药药认同地点点头,“雷姐姐确实厉害,我在祭台上被族长下的禁制就是雷姐姐解开的,那禁制即便是族长也要依靠图腾之力才能解开。而雷姐姐,却可以不依靠任何外力,徒手解开。” “难道雷芸雨真的是那所谓圣魂殿的圣女?” 剑一等人诧异地看着雷芸雨,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尽管他们已有耳闻,可仍旧无法相信。就连雷芸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破解禁制。 道可盗一时间哑口无言,他所说的不过是推测,根本没有什么依据。 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雷芸雨跟着他走,不知怎么,他总觉得猫鹰心怀鬼胎,不怀好意。 他沉声说道:“雷徒儿,你要跟他走可以,我也要跟着去!不管怎么说,我反正觉得他心路不正。” 雷芸雨自是知道盗师傅关心她的安危,不信任猫鹰的品性。 不过因为猫鹰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所以她倒是有所改观,不认为猫鹰有歹心歹意。 至于盗师傅的恶意满满,在她看来,是因为猫鹰戏弄过他。虽然后来她出主意,让猫鹰颜面尽失,安抚了一下盗师傅,可说到底,他们之间的矛盾没那么容易化解。 “不行,这不符合规矩!”猫鹰见雷芸雨望向他,只得无奈说道。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天狗将军不可能会答应。任谁也不想多一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如果圣女可以在地牢上面解开禁制,相信天狗也不会让圣女下去。 还别说,猫鹰虽然办事不力,可对天狗的了解还是很深入的。 所以,天狗才想着让殿主提前替他解开禁制,好直接跟随圣女,不必让圣女见到他这副模样。 这可能是他所剩不多的尊严吧! 雷芸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猫鹰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非要让盗师傅跟去。 这下道可盗可急了,他把雷芸雨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猫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可能让雷徒儿跟你走的!” 猫鹰缓缓走来,道可盗缓缓后退。 “圣女既是答应了我,就没有人可以阻拦。你若是不自量力想要阻扰,可就别怪我了。”猫鹰犀利的眼神闪过凶狠的光,看来是动了杀意。 当初就是此人,让他功亏一篑。 如果不是他,愚蠢地将霹雳弹炸向雷云,导致雷云失控,雷电霹雳肆虐,甚至还有一道雷电击向圣女,差点让圣女香消玉殒,他根本不必为救圣女陷入昏迷,完全可以完成天狗将军布置的任务。 这么想着,他的杀意更浓。 他淡淡道:“身为圣女的奴仆,以下犯上,已犯了条规,容不得你活着了。” 剑一感受到杀气,知道不能在一旁看着了。 他亮剑,与道可盗肩并肩。 余光不甘落后,盛势凌人。 猫鹰撇撇嘴,“圣女有我和天狗将军就够了,这些弱小如蝼蚁的奴仆没必要留着了。” 松上平夫妇尽管知道猫鹰是圣魂殿的人,甚至帮助他们杀了族长。可剑一等人才是与他们共同作战的战友,所以他们没有片刻犹豫站在道可盗后面。 两方的人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雷芸雨扶额长叹一声,“你们不要这样!” 这一声没有让他们的气势泄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雷芸雨直接怒了,“够了你们!” 双方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这才收起势气。 雷芸雨说道:“盗师傅,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既然答应猫鹰,就不能违约。” 道可盗摊摊手,“我也没要你违约,只不过是带上我而已。他心里若是没鬼,带多一个又会怎样?” 猫鹰藐视一切,轻笑一声,“我心里若是有鬼,你又能做什么!” 看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嚣张至极,令人见了就恼火。 道可盗无所畏惧,仰起头,沉声说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动雷徒儿一个指头,不会让她掉一根头发。” 雷芸雨的心为之一颤,喃喃道:“盗师傅……” 她可以感受这句话没有半点虚假,真情实意的一句话,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却又有满满的安全感。 不仅是雷芸雨的心之之一颤,猫鹰的心也是如此。因为这一颗不让圣女受到一点伤害的心,他们是一样的。 猫鹰收起藐视的目光,认真地把道可盗看在眼里。道可盗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句话赢得了猫鹰的尊重。 除了实力以外,能赢的另一个人的尊重,还有很多,譬如品性,譬如梦想。 猫鹰庄重说道:“我想你误会!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圣女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想伤圣女,除非是踏着我的尸体。” 他口气一转,“不知阁下叫什么名字?” “道可盗!” 猫鹰点点头,“如果你非要跟来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到了禁制之处,你只能在上面等着不能下去。否则天狗将军怪罪下来,不仅是你,我也逃不了惩罚。” 见猫鹰松了口,道可盗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知道这是他的底线。 道可盗说道:“行,就按你说的。” 猫鹰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道可盗这也不放心,那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必了!”夜空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不仅猫鹰熟悉,剑一和余光也熟悉,只不过剑一和余光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声音是谁的。 来的正是天狗,此时他化为人形,一身黑袍,威风八面,煞气弥漫在周身。 剑一和余光抬头一看,瞳孔骤缩,喃喃道:“原来他会说人话!” 看来宫殿废墟下的天狗与猫鹰口中的天狗将军就是同一个,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气势飙升到至高。 天狗想要学人语自是不要太简单,自从知道圣女是地地道道的人,他就让猫鹰捉来一个人,抽取他的语言。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记起余光说的“扒狗皮,抽狗筋”,他可不要太愤怒。 天狗先是冷冷看了一眼余光,然后飘落下来。 猫鹰当即单膝跪地,拱手恭敬道:“天狗将军!”然后,指着雷芸雨说道:“这位就是圣女。” 天狗点点头,望向雷芸雨,眼眸一亮,“不愧是圣女,生得仙姿佚貌。” 他收起目光,如猫鹰一般,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属下见过圣女。” 雷芸雨一怔,不知该做何反应。 天狗见圣女一直没说话,就跪着,暗道:“难道圣女不喜欢我?这可怎么办。” 其实,雷芸雨开始接受她是圣女这个事实。 只是,她并不清楚圣女该怎么做,圣女的职责和义务是什么? 天后抬头看了一眼圣女,见圣女发呆,不由苦笑,轻唤道:“圣女……圣女……” 雷芸雨回过神来,“哦,你起来吧!” 闻声,天狗起来。 他目光炯炯,走向余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余光怡然不惧,“我们当然是活得好好的,就是没想到你还能出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虚以委蛇 天狗好似没有听到余光的嘲讽,幽幽说道:“托你的福,因为你,我接受了圣魂殿的最终审判,不过好在我在审判之中捡回这条命,你失望吧?” 余光自是不知道最终审判是什么,当然也不会失望。 反应比较大的是猫鹰,他瞪大了眼睛,显示出极大的震惊。他那时见到受了重伤的天狗将军,知道是殿主因为宫殿倒塌惩罚了将军,可却不知道惩罚的细节,更是不知道将军居然捱过了最终审判。 他跳了出来,难以置信,“将军!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最终审判乃圣魂殿究极惩罚,九死无生,需要承受九天神雷的雷霆万击,从未听说有人能从最终审判之中活下来!” 他震惊之余更是佩服,“将军!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天狗眯着眼,听完猫鹰的奉承,相当受用,飘飘然。别说猫鹰佩服,就是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他一度想就此死去,可求生的意识让他咬牙坚持。 好在,死神最终没能带走他。 天狗盯着余光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被一道道神雷击穿身体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天狗的眼神犀利,仿佛一把利剑,穿透余光的心胸,拔凉拔凉的寒气逼人。余光的眼神躲闪,显然自知理亏。 错误已犯下,天狗一来就要取他性命,那他也不可能不反抗,任他宰割。再说,他怎么知道坐一下龙椅就会导致宫殿倒塌,追究到底还不是因为天狗看管不利,没有把看管宫殿的事放在心上,就只知道睡觉。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余光不清楚,天狗也不会告诉他,更不会承认自己的错,他当然要问责。 天狗厉声说道:“我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杀了你!如果我最后那一击杀了你,我就根本不必被审判,可你偏要活着!” “审判的时候,神雷在我身体肆意流窜,肉体的疼痛,神魂上的难忍,我都咬牙坚持,不敢合眼。因为我知道我一合眼,我就死去了!所以,我就想着你,想着把你千刀万剐,想着活下来,把我承受的痛苦以牙还牙全部偿还给你!” 余光腿一软,目光涣散,天狗的每一句话如雷击,震得他一退再退。 剑一一剑入地,龙吟作响,唤醒余光的勇气。剑一一句未说,却好似天音入耳,醍醐灌顶,让余光的目光聚焦。 他握紧剑,有了力气。 握得越紧,力量越大。 余光一扫颓势,反瞪了回去。 天狗好似没有看到他的瞪眼,自顾自说着,“我活下来了,你也还活着。上天待我不薄,既然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报仇。” 剑一撇撇嘴,“原来你还是个话唠,当初还以为你就会几声狗叫,一言不发,就知道打架。” 剑一的话不那么好听,听在天狗的耳里相当刺耳。 天狗注意到他,怒笑道:“我那时还想收你做小弟来着,因为你的剑只配给我挠痒痒!” 剑一的手一抖,手中的剑龙吟不断。 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看来你不仅是个话唠,还是个狂妄无知的话唠。你只长了一张嘴,却拿来装屎,臭得很!” 如此粗言粗语,听得他恼羞成怒。 “找死!” 只见天狗口出二字,一掌压来,宛若滚滚山岩从悬崖断壁中落下来,狂暴骇人。 剑一早有准备,一剑挥之。 这一剑自是毫无保留,全身心的一剑,可不知为何,这一剑挥出十分之艰难。 在别人眼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这一剑在缓慢地移动,别说天狗,就算是他们也能轻而易举接住这一剑。 剑一当然察觉出了异常,还未来得及反应。肩膀随之是一沉,好似一块块巨岩叠来。 剑一的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他红着眼,一剑插入地,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天狗神情淡漠,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雷芸雨冲了过去,挡在剑一前面,便感到天塌下来一般的压力,差点就要趴下,天狗连忙收手,扶起她,责怪道:“圣女,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到我的领域范围了,这容易误伤。” 雷芸雨摆摆手,指着气喘吁吁的剑一,说道:“我不管你们什么仇什么怨,我反正不容许你伤害他。” “是他先挑衅我的。”天狗一脸无辜地摊摊手,然后转头看向剑一,挑挑眉,讥讽道:“你莫不是以为我的实力仅仅是当初在废墟上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如果是,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把背影留给剑一,完全不担心剑一会在背后偷袭他。 他仰望星空,怅然若失,缓缓道:“我沉睡那么久,力量根本就没有完全苏醒。况且,殿主封锁了我七层的力量,不然你们以为真的能从我的手中逃脱吗?” 忽然,他在手中凝聚雷球。 纯粹的能量令人着迷,却又如此危险,就好似带刺的玫瑰。 剑一只一眼,就被其中蕴藏的能量震慑到了。他眼神凝重,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余光再没有眼力,也能感知其中磅礴的力量。当真令人无法抗拒,只露出一丝气息,都能让他们窒息。 猫鹰深吸一口气,恭敬地站在后面,暗道:“看来殿主不仅将天狗将军从地牢放出,还将天狗将军的力量也给释放出来了。” 剑一掐诀,余光念诀,两人双剑合一,直视天狗。他们无所畏惧,便是在深海中窒息,他们也有一剑,这一剑,破山河! 天狗哈哈大笑,“你们……” 他缓缓摇头,“你们,实在是勇气可嘉!” 那个雷球在天狗的手中上下跳动,如此恐怖的能量却在他手中举重若轻,意随心动。 剑一和余光不敢放松,神经紧绷,他们能感受到那隐隐的杀意。 这种与生俱来的感知不会出错,所以他们手中的剑伺机而动,不会因为天狗的突然出手而手足无措。 雷芸雨并没有把那雷球放在心上,就像是她也会时常将霹雳弹放在指手上玩耍,不过是一种习惯或者是癖好。在她看来,天狗与猫鹰没有什么不同,都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毕竟,我可是圣女。”雷芸雨暗暗想着,她忽然想知道关于圣女更多的事情,关于圣魂殿更多的事情。 说到底,雷芸雨对圣女还是一无所解。她只不过把圣女这一身份等同于雷家大小姐,而天狗和猫鹰就是等同于她的护卫。 然而,她却不知道,天狗恭敬的是圣女这个身份。他的任务不过是守卫圣女的安全,换种说法,雷芸雨不过是天狗这个镖师护送的镖,只是这个镖不能有一点损失,更不能被别人所劫镖。 镖在人在,镖亡人亡。 镖是活镖,该往哪走还是她说得算。 至于活镖说的话,听与不听就看镖师的决定了。 譬如现在,天狗就没把“不容许你伤害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开什么玩笑,余光可是让他差点命丧黄泉。那要命的最终审判他侥幸通过,并不代表着他甘愿受罚。 他原以为再难见到这两人,毕竟他还要跟随圣女,不能随意行动。否则,他便是寻遍天涯海角,直至海枯石烂,也要让他们两人试试雷击致死。 “我尝过的痛是你们害的,你们也必须尝尝!” 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缘分居然这么深,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工夫。 他单纯来找圣女,结果不仅找到圣女,还找到这两人。 只是这两人好似是圣女的朋友,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原本他还想慢慢蹂躏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在痛苦之中挣扎。 可圣女竟然为了剑一不顾自身安危闯进他的领域,差点将她误伤了,让他出了一额头冷汗。 最关键的是,她还命令他不准伤害剑一。 本来他就觉得圣女并不喜欢他,一见面就给他来个下马威,现在还直接命令他,让他的脸面丢尽。 如果圣女已到殿主那般的修为,他自然只有听令,然而,圣女在他的眼里也是只蝼蚁。只是这蝼蚁的背景很大,潜力很高。 可再怎么说,在她成为庞然大物,让他仰视的存在以前,她现在就是只蝼蚁,她有什么能力能够阻拦他复仇! 他当然担心圣女又像刚才那样,所以他唯有一击必杀。 “雷球去,归于寂灭,毁灭吧!” 只见天狗屈指一弹,那雷球轻飘飘飞出,却是雷霆大作,好似雷神发怒,电光四射。 剑一和余光瞳孔一缩,“果然,他还是出手了!” 雷芸雨怒吼道:“不!你怎么敢出手!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天狗并没有回答她,淡淡地望着这雷霆一击。他当然是先斩后奏,只要将他们两人杀了,任圣女再怎么怪罪他,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尽管剑一和余光都有准备,也已经把天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他们仍然小瞧了这颗雷球。 雷球飘过来的时候,地面直接被烫焦了。 危机来临,剑一不敢有所保留,全力一剑。 剑诀早已掐好,万千剑影分散出去,又融合成一道,这一道剑影劈天砍向雷球。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人一剑 “我有一剑,一剑可通天!” 剑一的这一剑虽没有余光的最终一剑那么快,可威力毫不逊色,直接撕裂空气,仿佛一条银龙在嘶吼。 剑风将地面狠狠刮出一条深痕,宛若在肉体割出的伤口那样触目惊心。 “嘶!” 当剑影与雷球碰撞,一阵飓风冲击波向四处发散,强烈的雷光炫目,将黑暗的深夜照亮。 然而,剑影在碰撞之中消散,好似从来未出现过,只在残破的大地留下痕迹。若不是雷球有所消耗,都让人以为这一剑虚有其表,可雷球仅仅只是小了一圈,仍旧朝剑一暴射而来。 剑一瞳孔一缩,手中的剑再一挥,道道剑风呼啸刮去,而他的人影一步一步向后退。 在剑一退后的过程之中,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掠过,带着惊人的杀意,一把利剑,直逼雷球而上。 那人正是余光,他目露狠绝,一剑刺之。 “我有一剑,一剑可灭雷!” 雷球释放的雷电宛若一条雷龙,顺着余光的剑游走在他的体内,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 余光只觉得手中的剑快握不紧,他一咬牙,抽身而出,嘴角溢出一丝血液。 雷未灭,反遭雷击。 “算你跑得快!”天狗目露凶光,心念一动,再一挥手,雷球剧烈旋转,噼里啪啦的响声异常刺耳。 “我命令你,把雷球收起来!”雷芸雨指着天狗,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道。 天狗用余光暼了暼她,恭敬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圣女,我这就收回来!” 只见雷球冲撞得愈加激烈,完全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雷芸雨见状,咬牙切齿,怒形于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你收手!” 天狗无奈叹息一声,摊摊手,“抱歉,我收手了,却收不回来。我失去对雷球的控制,就只能等着雷球将他们二人轰杀了。” 他这话说得鬼都不信,更别说雷芸雨了。 “混蛋!”雷芸雨恶狠狠剐了他一眼,焦急望向剑一和余光,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愣了愣神,朝猫鹰走去。 雷芸雨还未说话,猫鹰就低语道:“圣女,我可不敢触天狗将军的霉头,谁让这两人差点把将军给害死。此等深仇大恨实乃化解,圣女在一旁看着就是。” 雷芸雨呆呆地,好似一道闪电击傻了她。 她现在知道,圣女这个身份才是形同虚设,天狗不听她的话,猫鹰听令于天狗,不敢违抗他的指令。 “呛!”剑一与余光的身影交替,剑光交相辉映,两人挥出十余剑。剑光长虹,狠狠劈入雷球,仅仅只是激出几道雷霆之光,根本撼动不了雷球凝聚的能量。 他们身影却一退再退,雷球开始分裂出雷弹,雷弹如指甲大小,冲势更快,弹射而出,直往他们的额头冲撞而去。 雷芸雨攥紧小拳头,忧心地看着这一幕,不忍直视,剑一和余光的伤口又添了几道。 她的眸子移到天狗身上,那些雷弹让她想起了霹雳弹,纤手往怀里一按,几枚霹雳弹出现在指尖。 天狗现在的视线都在剑一和余光身上,脸上的笑容随着他们身上不断增添的伤口愈发狰狞。 猫鹰瞥见了圣女的小动作,却没有放下心上。 雷芸雨缓缓靠近天狗,猫鹰一怔,并未加阻拦。他已想到圣女有可能做的事,然而他并不觉得圣女能伤害得了天狗将军。 三枚霹雳弹被雷芸雨的指尖夹住,默念雷诀,手一挥,那三枚霹雳弹飞向天狗。 平平无奇的霹雳弹穿梭在空气中,渐渐的露出凶狠的光芒,隐藏在黑壳下的能量激发出来。 “嘭!”霹雳弹撞击在天狗的脖子,一股火药的味道散发出来。 然而,雷芸雨的表情凝重,因为天狗一动不动,这三枚霹雳弹爆炸,强大的冲击波都没能让他退后一步。 猫鹰暗暗说道:“这不就是我上次吃过的黑球嘛,说实话不是很好吃。” 黑烟散去,天狗犀利的目光暼了一眼雷芸雨,接着露出他的獠牙,灿烂地露齿一笑,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圣女,调皮了不是。我就是站着不动让你打,你也动不了我的一根汗毛。圣女若是要惩戒我,就等我收了他们两人的脑袋再来惩戒吧,属下甘愿受罚。” 松上平夫妇带着药药已站在雷芸雨的后面,就是以防天狗出手伤她。他们却不知道,就算雷芸雨砍断他一只手,他也不会恼羞成怒而伤害她。 毕竟,她是圣女,任何人想要伤她就得踏过他们的尸体。别说圣女拿霹雳弹炸他,就算杀了他,他连碰一下圣女的心思都不能有。 雷芸雨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的俏脸玉面涨红,手里捏着的霹雳弹收了回去。 她的霹雳弹只在天狗的脖子留下几道黑灰,甚至连破皮都做不到。 “狗皮真厚!”雷芸雨撇撇嘴,暗骂道。 剑一和余光只稍稍喘了口气,因为雷芸雨的干涉,雷球停在空中没有进击的势头。 天狗所说的失去控制自然是骗人的鬼话,雷芸雨连揭穿他的念头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再怎么揭穿他都会有一堆理由来搪塞她。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决定用上至强一剑。 余光沉心,念头一闪,那一剑入心头。 他本只是尝试一番,若是不行立即转用别的剑法,没想到这一试,感觉来了,旋即施展这最强一剑。 感受余光的剑意,笑容浮在脸上,不甘示弱,决定使出长鹿涯成名一剑。 那一剑许久未现,只存在传说之中。 那一剑挥出,不必回头,繁华落幕,一切皆无。 剑一还在运势,余光的一剑已挥出。 那一剑崩天地,碎魂魄,鹰击长空,劈入雷球,看似不痛不痒的一剑,却让天狗的瞳孔一缩。 他的神情不再淡漠,像是吃到鱼骨被噎着,如鲠在喉。 众人正莫名其妙,时间好似停了下来。 突然,一声巨响。 “轰!” 雷球炸开,漫天飞舞的雷电乱作一团,在黑夜中闪烁不断,光芒转瞬即逝,如流星般飞走,落入地面,归于寂无。 “狗东西!敢不敢受我一剑!” 余光深吸一口气,再一剑,这一剑比之刚刚更盛,直接劈向天狗。 天狗狰狞的面庞令人惊悚,重归强大的他藐视一切,而余光的这一剑凌厉无比,却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他纠结的是,这蝼蚁胆敢将这一剑挥向他。 “敢不敢?你就不配配说这句话,碰到我算我输!” 他沉吟片刻,那一剑已挥来。 当那一剑即将穿破他的喉咙,一剑封喉的时候,天狗动了。 他吼了一声,恐怖的音波居然让余光的剑停滞了一下。 这最强一剑的第二剑,停滞在空中,连同他的人。 余光感觉耳膜都要被振裂,急忙分一丝神封住耳膜。狂劲的风吹得余光的头发凌乱,面部肌肉抖动,面部管理失去了控制。 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他在扮鬼脸,定会逗得捧腹大笑。 这一剑已失去势头,天狗随手一挥,余光倒飞出去,连同他的剑跌落。 余光扑腾了一下,一口血喷涌而出,沾染在他的剑上。 这最强一剑未见要杀之人的血,却仍畅饮了一番,尽管是自个的。 天狗不依不饶,就要纵身而来,可还未踏出一步,剑一的一剑来了。 剑一的这一剑,难以言状。 看似漫不经心,看似心不在焉,却注入了所有心神。明明轻飘飘的一剑,却能将万物割裂。 旁人看不出,天狗怎会看不出。 这一剑,厉害! 剑一的衣袂飘飘,剑光一闪,身影一闪,姿态美如画。 世人不知道,那长鹿涯的一剑就在这优美的姿态重现。即便是那日长鹿涯大会的人也没多少人能认出,这一剑就是将长鹿涯劈开一角的一剑。 实在是这两种风格迥然不同,那日的一剑,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就是缓缓出鞘,缓缓出剑。 不过,眼力好的人就能看出如今的这一剑与长鹿涯那一剑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核心只有一个字,慢! 只一剑,长鹿涯鹿角缺了一角。 只一剑,破山河。 “蝼蚁也配移山倒海?蝼蚁也配与皓月争辉?”天狗撇撇嘴,不屑说道。 “那就吃我一剑!斩灭你的狂傲不训!” 天狗不敢小觑,气势迅速攀升。 “破!” 只见他双手掐诀,涌动的力量滚动,在他的双手的推动下,倾泻而出。 剑一心无挂外,一剑挥出,身影定格。 刹那间,狂暴的风席卷而来,刮动剑一的衣袂却刮不动他的人他的剑。 剑一不必回头,这一剑不成功,便成仁。 破山河的一剑斩在天狗的身上,天狗狞笑的脸庞杂糅成一团。 他吃痛一吼,回响在整片森林,好似月亮也被振动了一下。 雷芸雨等人全身心封住耳膜,感觉整颗心都在颤抖,脑壳嗡嗡作响。 余光持剑插入地上,嘴角的血没有擦掉,他眼神凝重,见识到剑一的这一剑,默默感悟。 他沉声说道:“剑一这一剑,看似很慢,却没有人能躲过!就是不知道天狗的狗皮有多厚,这一剑能不能破开他的狗皮?” 第一百六十六章 殿主出现 通过天狗的嘶吼程度就可以判断出剑一这一剑伤得他有多深,在这一剑过后,他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哆嗦着。 这一剑没能杀了他!余光的心微微一沉。 猫鹰离得最近,他清晰地看到这把剑破开了天狗将军的皮肤,在他的狗皮上留下一道伤口。这道伤口很深,即便痊愈结痂后,仍然会留下一道疤。 不得不说,这一剑让猫鹰的心头一凛。 因为这一剑他也躲不开,若是刺中他的内丹,十死无生。好在这一剑不是刺向他,他也不必费尽心思去抵挡。 天狗退避三舍,纵身退了出去,与剑一拉开距离。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涌动着鲜血,凌厉的剑芒闪着微弱的银光,让他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鲜血淋漓。 只见他沉声一喝,往胸口一拍,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雷芸雨一怔,不解地看着这一幕,还以为他这是要羞愤自杀。 却见,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原来,拍出的鲜血洗净了剑芒。 剑芒消失,微微运转功法,伤口愈合也就不成问题。 天狗呼出一口浊气,冷眼望向剑一的背影,说道:“这是你第二次伤我,上一次能伤我,我只当殿主封锁了我的实力,大意之下被你伤了,没想到我重返巅峰,再一次伤在你的剑下。” 剑一冷冷道:“我说了,你会为了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算你命硬,这都没死!” 天狗冷哼一声,“就凭你,还想杀我!你比我还狂妄!” 但见话音刚落,天狗掠身闪现,狗掌一拍。 剑一一惊,横剑一挡,往后倒飞出去。 天狗趁势再来,纵身一跃,腾于空,狗嘴一吸,光波形成,往剑一身上狠狠一吐。 剑一瞳孔一缩,用完那一剑,气力已不足以抵抗天狗的攻击。束手无措之际,他翻身一躲,却不能完全躲开。 光波轰入地面,余波冲击在剑一身上,让他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吃了几口土。 剑一狼狈的样子令人于心不忍,哪还有陌上人无玉的公子模样。 天狗可没有怜悯心,剑一对于他来说就是心头恨,一次又一次将他的骄傲粉碎,将耻辱镌刻在他的心房,让他恨得心痒痒。 他怎么可能放过剑一,怒吼一声破苍穹,直坠而来,宛如一块火星绽放的陨石。 若是被他砸中,就算是全盛状态的剑一也得没半条命,更不用说现在的他已无力闪躲,更无力举剑挥之。 他抬手挡脸,天狗如同带着耀眼光芒的火球那样刺目。 雷芸雨见剑一这般,冲了上来。 她为剑一挡住了光,剑一眼眸泛光,望着雷芸雨的俏脸,却是她梨花带雨的微笑。 雷芸雨轻声说道:“剑一,我可以守护你!” 剑一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站了起来,将雷芸雨抱在下面,用他那并不宽厚的背部对着天狗。 “不!就让我一直守护你,我答应过的。” 剑一的手臂有力,被他抱着,雷芸雨的脸泛起绯红,呢喃点头,感受剑一的温度,安全感倍增,视杀意凛然的天狗于无物。 “剑一的手里有剑,剑一的手里有我。”雷芸雨低头看见剑一的剑,暗暗想着。 悲催的天狗想要减缓坠落的速度,却发现已经不可控。他当然不敢伤害圣女,关键是圣女出现得太突兀了,一时间让他没能及时反应。 他已料想到他呢凄惨的结局,包括他自己的。 剑一首当其冲当然是会被他撞得稀碎,而圣女即便有他护着,也少不了内脏出血。而他自己,大概会失去守护圣女的资质,连最终审判的惩戒都不会有,直接被圣魂殿殿主一掌拍死。 想到这,天狗拼了命地减速,张开双翼增大阻力。 然而,太晚了! 天狗绝望地闭上眼睛,只等着悲剧降临。 同样闭上眼睛的还有剑一和雷芸雨,就像是两个亡命的鸳鸯闭上眼睛紧紧相拥。 余光瞪着眼,拄着剑,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做什么。而药药和松上平夫妇更是无能为力,猫鹰支棱着,冷汗直流。 猫鹰的预想与天狗无差,他内心惶恐,却只能等着这悲剧发生。至于他,大概也逃不了殿主的惩戒。 就在天狗触碰到剑一的一瞬间,天狗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 “是谁?”天狗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想感激将他扇飞的人。 “可又有谁能将失控的他一掌扇飞呢?甚至都没有碰到他,只凭掌风就将扇飞。” 剑一听到天狗砸落地的声音,睁开眼,缺见一个被氤氲环绕的女子,朱唇粉面,玉骨冰肌,若隐若现。 “好美!”剑一喃喃道。 一时间,剑一失神了,直到被雷芸雨掐了下把腰间的肉才回过神来。 雷芸雨气鼓鼓的看着他,醋意正浓。 然后,她不怀好意地盯着眼前这位雾气环绕的女子,撇撇嘴,琼鼻微皱,上下打量。 她将傲人的双峰挺起,略带挑衅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并不想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雷芸雨不开口,剑一当然不能不开口。 剑一谦谦有礼,拱手说道:“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芳名?” 雷芸雨白眼一翻,冷哼一声,“看见美女就不着调,我不是美女吗?” 剑一像是没听见雷芸雨的话,盯着姑娘的面容,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勾起让人想要窥探完全的欲望。 她微抿嘴唇,淡淡暼了一眼剑一,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她看一切都那么淡漠,唯独在看雷芸雨的时候有一丝柔情。 剑一不禁再次失神,那柔情的目光虽然不是给他,却仍然让他好一阵恍惚。这目光若不是熟知的人,又怎么会如此温和与柔软? 他确信雷芸雨并不认识这位不愿意透露芳名的姑娘,因为雷芸雨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就像是遇到情敌的小猫咪。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即便雷芸雨这么看着她,她的目光仍然尽是柔情,就好像看着可爱的妹妹。 她这般,让雷芸雨觉得不好意思,不由收起敌意,目露疑惑。 “你认识我吗?”雷芸雨皓齿轻启,声音婉转。 她轻轻点头,正当要回话的时候,一道人影闪了过来。 正是猫鹰的人形姿态,只见他半跪拳砸地,额头冷汗涔涔,恭敬说道:“属下见过殿下!” “原来她就是圣魂殿的殿主。”雷芸雨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脸认识我的样子,看来也是把我当作圣魂殿的圣女了。” 殿主不满地眨了眨双眸,冷哼一声,猫鹰顿时微微颤抖,惶惶恐恐,惴惴不安。 就在这时,天狗飘了过来,不顾形象如猫鹰那样半跪在地。 他的身躯同样颤抖,却不能不说话,“殿下,卑职有罪,差点误伤了圣女,还请殿主责罚!” 殿主的眸光忽闪,声音淡漠无常,她缓缓说道:“我原以为你承受住最终审判能够痛定思痛,行事会有所改变,三思而后行。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过高了。” 她摇摇头,天狗的心隐隐作痛。 他的眼眶红润,酸痛,内心十分愧疚。 他因为辜负殿主的信任而内疚,因为办事不利差点伤到圣女而内疚,因为需要殿主给他擦屁股而内疚。 总之,他已经无脸再活下去。 天狗的双眸黯然无光,颓然说道:“殿下,卑职不配,辜负了你,我这就以死谢罪。” 说着,他举起手,往脑袋上一拍。 可殿主怎么会让他就这样死去,她轻轻一挥,就把他的手打成骨折。 天狗咬牙忍痛,不敢哼出一声。 殿主淡淡说道:“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告诉圣魂殿的长老们我识人不慧?” 天狗连忙趴在地上,卑微说道:“谁敢说殿下的不是?是卑职愚钝,办事不利,差点量成大祸。” “既然你知错了,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功赎罪。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鲁莽行事,犯了错,那谁也救不了你!”殿主淡淡说道。 这话一出,天狗连忙磕头,“感谢殿下不杀之恩,卑职定牢记殿下的箴言。” 猫鹰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磕头。 “你们是不是以为圣女弱小,你们就可以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猫鹰刚松的那口气又憋了回来,天狗的冷汗直冒,“属下不敢!” “哦?不敢?我看你们是胆大包天!” 天狗和猫鹰低着头,不敢吱声,他们当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主。 殿主拥有通天的手段,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殿主都一清二楚,谁也逃不过殿主追查。 “见圣女如见殿主,这句话不知你们知道吗?” “属下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是明知故犯咯!” 天狗和猫鹰闷声不说话,因为说中了,连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 “我只希望你们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而不要阴奉阳违。”殿主已有有点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属下明白!” “但愿你们是真的明白!” 殿主冷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望向了雷芸雨,她的目光又变得柔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圣女迷惑 夜晚的风凉,吹得人心凉,药药一家人在风中凌乱。事情发生得太过杂乱,他们分不清天狗和猫鹰是敌是友,本能地站在剑一他们这一方。 当族长的神魂被猫鹰捕捉,落到他们的手里,他们紧绷神经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这弦一松,疲惫感随之而来。 可后来猫鹰又对剑一和余光出手,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那根紧绷的弦一旦松下来,气力全无,无法助一臂之力,想着不拖后腿就好,只能在心底为剑一和余光祈祷。 道可盗还处于懵圈的状态,明明一开始还在跟猫鹰商榷,争取形成共识,结果共识达成了,却来个反转说不必了。 事情倒是是省了,可这突然出现的天狗太过狂傲,除了见面时的客气外,根本没将圣女看在眼里。 虽然道可盗对圣女的权利表示怀疑,可天狗这么明目张胆地糊弄他的雷徒儿,他可就不高兴了。 还不待他维护雷徒儿,天狗就跟余光打起来了。 这一打,没把余光打懵,反倒把他打懵了。 “原来圣女这身份也就是有点尊贵的花瓶罢了。”道可盗了然于心,心却沉了下来。 “我上去不过也是挨顿揍。”见余光都无力招架,他的心愈发冷。 “我本不是怯懦的人,怎么现在却迈不动脚?”道可盗扪心自问,眼睛晃悠悠的,心愈来愈冷。 当他一遍一遍对着自己的灵魂发问,眼神逐渐坚定,迈出了第一步,却被雷芸雨抢了先。 雷芸雨比他还要勇敢,她无所畏惧,为守护心爱的人义无反顾一往直前。 原本是雷芸雨守护剑一,可剑一不答应,反用他的背护着雷芸雨。 “我不容许任何人伤我雷徒儿!” 道可盗的心仿佛遭受了一番痛苦的搓揉,他瞪大了眼扑了上去。 他还未扑到,天狗就被人踹飞了。 “只要雷徒儿没事就好。” 他松了口气,因为即便他扑了上去,怕也护不住雷徒儿。只要雷芸雨毫发未伤,才不管是谁救了她。 可当他见到那烟雾缭绕的女子,心神当场失守,脑补了一段戚戚我我的浪漫约会: 一男一女,河道两边,对视自难忘。 边走边看,行至桥头,默契小跑,在拱桥的中央紧握双手。 不说一句话,彼此的眼里唯有彼此。 月下,美人;月圆,相拥。 桥下,有月的倒影,有他们的倒影。 水波一声荡漾,殿主一声呵斥,将道可盗拉现实。 此时再一见天狗和猫鹰畏畏缩缩的,才明白这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乃圣魂殿的殿主。 “不知道圣魂殿缺不缺男殿主?”道可盗胡思乱想着,时不时傻笑。 雷芸雨才不管盗师傅犯花痴,在她看来,男人的德性都一样。 她只顾在一旁听着殿主在那问责,饶有兴致,一脸得意,因为这是在为她出气。 不过她已经对他们两个失望透顶,再也不能指望他们,心有芥蒂。他们不仅没有把她当回事,还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 如果这是雷府的仆人,早就被她十八大板打完让他们滚出雷府了。 “如果可以,把这两人赶走吧。”雷芸雨暗暗想着,“算了,这圣女我不当也罢。不当圣女,也就用不着跟他们两个打交道,眼不见为净。” 当殿主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当即说道:“殿主,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圣魂殿的圣女。” 殿主柔情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怎么?当圣女让你很困扰吗?” 这话一问,天狗和猫鹰的耳朵都支愣起来,他们担心圣女会说因为他们而感到困扰。如果这样的话,恐怕他们真的唯有以死谢罪了。 天狗和猫鹰用略带乞求的目光看着雷芸雨,不指望她说好话,只愿她不怪罪他们就好了。 可以这么说,现在他们的这条命就拿捏在圣女的手里,只要她金口一开,他们的小命是死是话也就一句话的事。 然而,雷芸雨的话让他们不由一怔,哭笑不得。因为,与他们无关。 他们暗暗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雷芸雨很认真地说道:“这不是困不困扰的事,而是因为我真的不是圣女。我不能欺骗你们,可一直以来你们就认为我是圣女,我怎么解释你们也不听。” 她摸着下巴思索道:“或许你们的圣女跟我长得很像,可我真的不是,我就只是雷府的雷家大小姐,人称武林盟主之女。”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名号有点片面,接着说道:“我就是正义的化身,代表世间的光明,驱逐黑暗,行侠仗义,名满江湖,美若天仙的娇雷仙子。” 话音一落,夜静了。 鸦雀无声,针尖落地的声音可闻。 尴尬,无声的尴尬。 雷芸雨的脸皮就算再怎么厚,也还是脸红了。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羞红了脸,想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道可盗摸摸鼻子,“雷徒儿,你可真敢说。” 就连旁边的剑一都替她涨红了脸,想替她挖个地洞钻进去。 天狗和猫鹰使劲憋着,不憋不行,可他们真的想笑。如果可以旁若无人,他们必定笑得人仰马翻。 唯一还算冷静的就是殿主了,她的脸多了一个表情。这表情是天狗和猫鹰从未见过的,是一种笑容,淡淡的,有一种甜甜的味道,那是宠溺的笑。 “呵呵……”雷芸雨只好用苦笑来掩饰尴尬,双手抓紧衣角,无处安放,神情不自然,无地自容。 “嗯!我记住了娇雷仙子。”殿主拍拍雷芸雨的香肩,美眸闪动,长长的睫毛眨呀眨,一脸认真。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却给了雷芸雨信心。 “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不过我有信心,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让我雷芸雨的名字响彻江湖。”雷芸雨一改尴尬的忸怩,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是娇雷仙子吗?”剑一打趣道。 “哼!”雷芸雨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却有别样的风情在。 “我相信你!”殿主好似信徒一般,对她说的话盲目信从,看样子似乎比雷芸雨自己还要确信。 雷芸雨微微一愣,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稍微反思了一下,刚刚是不是太过夸下海口了? 她晃晃脑袋,嘟囔着,“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她摆摆手,再次强调道:“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是圣女!” 殿主点点头。 雷芸雨还以为会有一番争辩,或是让她出示什么证明,证明她是她,不想殿主直接点头了。 她讶异道:“你承认我不是圣女了?” 没想到殿主又摇摇头,这回雷芸雨迷惑了,不解地看着她。 殿主淡淡一笑,“我点头是因为我明白你不当圣女的原因,而我摇头是因为你就是圣魂殿的圣女。这么跟你说,你现在既是雷家大小姐,也是圣女。” 雷芸雨焦急地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欲言又止。 殿主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 “要证明你是圣魂殿的圣女很简单。”殿主将手轻轻点了一下雷芸雨的脑袋,“你想起来了吗?” 雷芸雨喃喃道:“原来,我真的是圣女。” 剑一见雷芸雨摇摇晃晃的,神志好像不清醒,当即拔剑,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道可盗扶住雷徒儿,盯着殿主,怒目而视。 “莫要以为以你那超凡的美貌就能迷惑住我们!”剑一和道可盗的心底暗暗说道。 天狗和猫鹰反应也快,速度挡在殿主前面,虎视眈眈地盯住剑一和道可盗。 虽然他们不可能伤到殿主,可对付这些跳梁小丑还要殿主出手的话,那就是他们属下的失职了。 殿主像是没见到剑一拔剑,像是没看到道可盗的目光,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退下!谁让你们站起来了!” 天狗和猫鹰瞪了剑一他们一眼,乖乖退回原来的地方,重新跪在已有印记的土坑里。 她看着剑一冷冷说道:“我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圣女。” 剑一还未做反应,道可盗冷哼道:“你长了一张嘴,想怎么说怎么说,谁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怎么迷迷糊糊的?” “放肆,你怎么跟殿主说话呢!”天狗跪着,声音传来却异常愤怒。 “我就算是伤害她了,也轮不到你指指点点!”她冷漠的声音带了一丝愤怒,让道可盗如坠冰窟,冰寒刺骨。 “你!你……”道可盗一时哑口无言,憋屈得很。 “雷徒儿,你醒醒。”道可盗轻晃着她,若水心法运转,渡入一层内力给她。 内功同源,若水心法的柔和让雷芸雨有了一丝清明。 殿主的脸色稍微好转,似乎是看出了道可盗在用内功心法医疗圣女。 她冷冷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不过是将她原来的一部分记忆传给了她,不会有事的。只是由于记忆的冲撞让她的记忆产生混乱,所以才会晕晕乎乎的,过会就没事了。” 剑一收起了剑,因为他看到雷芸雨好转了一点。不知为何,剑一觉得雷芸雨好像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遥远记忆 雷芸雨沉重的眼皮耷拉着,欲合不合,她强忍着,十分顽强地睁着眼。又觉得头重脚轻,双脚飘飘的,若不是道可盗扶着,早就左脚踩右脚跌倒了。 她的意识模糊,一段遥远的记忆飘来,闯进她的脑海里,到处兴风作浪。 她的脑海好似成了浆糊,而那段记忆将浆糊搅拌得更加混浊。她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在不断地呼唤她。 她在黑暗中奔跑,向着声音的方向奔跑。 她想停下来,双腿却不听使唤。 直到一股暖流流进她的心窝,丹田之处流光溢彩,而那段记忆也有序地进行编排,她想起了一些东西。这段记忆被尘封了许久,直到今天才让她这个主人翁解封。 “我是圣女,这一世我是雷芸雨。” 雷芸雨的面容逐渐冷漠,比起原来有点暴躁的她,现在不要太冷静。 她的状态恢复正常,身影不再晃悠,目光炯炯有神。她拍了拍道可盗的手,用略有淡漠的神情看着殿主说道:“丁晓梦。” 天狗和猫鹰暗暗说道:“也只有圣女敢这么直呼殿主的大名了。” 道可盗就站在她旁边,明显感觉到雷徒儿的变化。如果说一开始感觉雷徒儿像邻家女孩,现在的她就像是傲气逼人的女皇。 她身上散发的气质高贵典雅,就连容貌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月眉星目,雍容华贵。 当她说出殿主名字的时候,虽然神情淡漠,却仍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柔情。 这点柔情别人或许听不出,可殿主绝不会听不出。 殿主的神情虽然看似也冷漠,可依稀之间也能看出她的小确幸。 她轻声喃喃道:“你总算是记起我了,丁蝴蝶。” 雷芸雨点点头,然后冷声道:“丁蝴蝶已死,我现在就只是雷芸雨。” 殿主隐隐忧伤,声音略有急促,说道:“你不能否认曾经的你就是丁蝴蝶,至少,丁蝴蝶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她的表情有了变化,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脸,可以说天狗和猫鹰从未见过殿主的表情如此多样,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殿主的只有一个表情,就是冷面冰霜,神情淡漠。 剑一和道可盗在一旁听着,他们听得出,这分明是两个相识已久的人之间的对话,其中的爱恨情仇一样不少。 剑一的眉心紧皱,他不断回忆,根本想不起来丁蝴蝶这个名字与雷芸雨有光。他始终不相信眼前的雷芸雨是雷芸雨,她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像是被夺舍换了一个魂魄。 剑一喃喃道:“多了一段记忆会让一个人改变吗?芸雨一直呆在雷府,除了这次离家出走从未踏出雷府半步,怎么会跟圣魂殿的殿主相识?又怎么会跟圣女这个身份有了联系?” 他迫不及待想破解其中的谜底,到底雷芸雨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聆听,想从雷芸雨和殿主谈话中的蛛丝马迹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雷芸雨开始有点不耐烦,闷声说道:“丁蝴蝶在你的心里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在我心里,丁蝴蝶就是死了。”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殿主的声音居然有些凝噎,天狗和猫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说到底,殿主和圣女之间的事他们也不太清楚。事情太过久远,大概也只有圣魂殿的几位长老知道她们的过往。 “没有!”雷芸雨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这是我的选择。我既然选择了重生这条路,就不会怪任何人,即使失败了也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会走重生这条路?你本可以高枕无忧地走上康庄大道,不必在凡尘历经种种磨难,可因为我……” 殿主的话还未说完,雷芸雨打断了她。 “你想太多了,转世重修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决定的,跟你关系不大,你不必自作多情。” 殿主叹了一口气,暗暗道:“丁蝴蝶还是老样子,那么善良,即便付出了许多代价,也不愿让别人知道,生怕别人欠了她。嘴硬又傲娇,就是一副与你无关的模样。” 她投降了,不再提这件事,想让丁蝴蝶承认是为了她才转世重修比登天还难。 道可盗处于震惊之中,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转世重修?这是什么操作?”他迷迷糊糊地看着雷徒儿,“这么说雷徒儿是个万年老妖?我收了个万年老妖当徒弟?” “我何德何能第一次收徒就收了个万年美妖?这面子倍大了吧!”道可盗些许惶恐,沾沾自喜,看着雷芸雨的背影突然想到,“等等,我这雷徒儿不会性情大变,然后不认我这个盗师傅了吧?” 他纠结,喜哀无处,“我这雷徒儿不会弑师吧?毕竟有个吊儿郎当的师傅面子上过不去,甚至有些万年老妖觉得有辱颜面,要把黑历史抹去,杀个不入流的师傅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时间道可盗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担忧,“反正我问心无愧,即便是死在雷徒儿手里也是死得其所。” 至于剑一,与道可盗的震惊之色同符合契。 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把雷芸雨当作万年老妖。其实也不能怪道可盗,毕竟有天狗和猫鹰作为属下,想来圣魂殿也是妖兽的势力。 相比之下,剑一就要博学多识了。转世重修这种事他略有,只是太过虚无缥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传说:有人在菩提树下顿悟飞升,原是某位上仙被贬入凡尘重修;有位魔头转世投胎在凡胎之中,却遇仇敌血洗杀戮,不得不破胎而出反杀仇敌;还有万年老妖寿元将近,夺舍幼胎灵魂在母胎中孕育重生…… 传说毕竟是传说,大多都是虚假杜撰。 “没想到与我青梅竹马的芸雨居然就是传说之中转世重修的仙子。” 剑一当然把丁晓梦和丁蝴蝶当作是仙子,不是仙子哪有这般出尘的美貌。 大概是雷芸雨的性情变化让剑一不认可她就是雷芸雨,他更愿看作不相识的人—丁蝴蝶,即便她不承认。 剑一忧心忡忡,他真怕雷芸雨变成了丁蝴蝶,一个性情,气质,品格都完全不同的人。 “她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真的永远离开人世间的江湖,永远离开雷府了吗?”剑一喃喃自语,脑海中思虑万千,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雷芸雨踉跄了一下,好似双腿陡然之间没有气力支撑了。 这一踉跄,把她的魂给晃没了。 只见她又变得洒脱,“哎呀,妈呀!” “这……” 这番变化,把天狗和猫鹰弄得一愣,而殿主的嘴角也不由一弯,显然是在强忍着笑意。 剑一和道可盗也随之愣神,“难道雷芸雨回来啦?难不成那段记忆被这一踉跄弄丢了?” 只见雷芸雨回过神来,大眼一瞪,两手叉腰,对着殿主说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再跟着我,否则这一世的劫难形同虚设,即便度过此劫,对修为境界也是毫无帮助的。” “那不行,我不放心。”殿主一口回绝,其坚定的口气毋庸置疑。 听到这,剑一这才发觉原来雷芸雨还是雷芸雨,只是多了一段记忆。 至于刚刚的那番姿态,兴许是因为记忆的冲刷让她短暂变成了丁蝴蝶。 “这一世,她还是雷芸雨,丁蝴蝶已成过去。”剑一喃喃说道。 “哼!我不管,你若是要跟着我,我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不吃不喝,看你怎么办?”雷芸雨环抱胸前,任性恣意,大有雷家大小姐的性子。 道可盗星目流转,眉头一挑,“真不愧是我的雷徒儿,纯正雷芸雨,绝对的货真价实。” 别的不说,不吃不喝这一招对付她的父亲雷傲天可是百试百灵,除了出门以外,有求必应。 不想这招对付殿主也不失为一道妙招,这不,殿主已经愁眉苦脸,一脸难色。 “若是丁蝴蝶,她绝对不会像个小孩子那样靠绝食逼得我迫于无奈应承她。”殿主望着雷芸雨那副骄横任性的模样,又是气愤又是宠溺。 “不让我跟着你也行,那就让天狗跟猫鹰跟着你,有什么杂事就交给他们去做就行。” 天狗和猫鹰一激灵,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圣女,然而雷芸雨的一句话把他们打入深渊,万劫不复。 “才不要,他们不也是你派来监控我的?”雷芸雨一脸鄙夷,暗暗说道:“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是一意孤行?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宁愿关你禁闭!” “你敢?”雷芸雨瞪着她,火冒三丈。 “我怎么不敢?别忘了,你现在这点修为,也就够捻死蚂蚁,撵走蟑螂。” “哦,不,你还怕蟑螂!”殿主挖苦说道。 雷芸雨被说得羞愤欲绝,却又无法反驳。 殿主趁热打铁,只要给她一个台阶,她就会顺着台阶下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制裁之物 于是,殿主幽幽说道:“如果你不用他们两个,那么他们两个就会因你而死,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护你周全。你既然不要他们,他们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殿主假意威胁,明摆是想利用雷芸雨的善良让她答应这条件。 天狗和猫鹰瞬间冷汗凛凛,目光望向雷芸雨,恳求说道:“圣女,属下谨听圣女指令,绝无二话,还请圣女原谅属下的鲁莽,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雷芸雨无奈道:“好吧,好吧……你们先起来吧!” 天狗和猫鹰对视一眼,又看了殿主一眼,缓缓站起身,拱手恭敬道:“多谢圣女。” 殿主拿出一块小型的骨头和一棵蓝色的猫尾草,只见天狗和猫鹰的瞳孔同时一缩,眸里尽是恐惧。 雷芸雨自是察觉出这块骨头和蓝草的不凡,再看到天狗和猫鹰的反应,便是猜出这两样东西的用处定与他们有关。 而殿主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想,殿主将骨头和蓝草放到她的手里,说道:“我知道刚刚天狗冒犯了你,现在我给你两件东西,只要他们不听话,你就制裁他们。” 殿主指了指那块骨头说道:“这块骨头是从天狗体内截取的一段小骨,若是这段小骨我有所受损,那么天狗也会受到同等伤害,也就是说你若把小骨粉碎,他也就死了。” 这话说完,天狗就像是被人用馒头塞满了嘴,憋屈至极,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看着雷芸雨满不在乎地拎着那段小骨,提心吊胆,惴惴不安,连忙小心翼翼提醒道:“圣女,你悠着点,轻拿轻放。” 天狗嘟囔着:“那不是普通的骨头,那是我的命根骨。” 殿主接着指着蓝色的猫尾草说道:“这棵草对猫鹰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猫鹰只要被它触碰到,整个身子都是软软的,全身无力。” 猫鹰盯着蓝草,垂涎三尺,身体有点软趴趴的。那蓝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种毒品,致命而又依赖。 “只要拥有这两样东西,即便你不是圣女,他们都不会反抗你。” 雷芸雨点点头,玩意大发,拎着那棵蓝草在猫鹰面前晃悠。 只见猫鹰先是对着蓝草深吸一口气,开始有点晕头转向,再然后又用爪子触碰了一下,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 雷芸雨被他的可爱模样逗得捧腹大笑,赶紧收起蓝草猫鹰才慢慢恢复正常。她又盯着那块骨头,眼球直咕噜地转,可把天狗吓了一跳。 “圣女,你就饶了我,这可是会出狗命的!”天狗连忙求饶,不是他玩不起,而是骨头易碎,狗命不保。 雷芸雨撇撇嘴,白眼一翻,暗道:“不听话的是你,事多的又是你,必须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只是她又不好把骨头弄坏了,这一敲敲打打他可就少不了骨折。 “就这么放过他了?”她满脸写着不甘心,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一肚子的坏水可不是白装的。殿主淡淡地看着雷芸雨,倒是想知道她会整出什么鬼主意。 天狗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圣女放弃折磨他了。突然,一种难以形容的痒挠在心窝,他现在噗嗤一笑,紧接着就笑个不停,好似被人点了笑穴。 他自然不是无端地笑,原来是雷芸雨在轻轻地挠着那根骨头呢! 天狗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就像是成百上千只小蚂蚁在他的骨头上爬开爬去。 他痒得在地上也打起了滚,求饶道:“圣女,你要拍就拍,要摔就摔,别挠了好吗?痒死我了!我怕痒,不怕痛。” 殿主淡漠的脸上浮现不易察的笑容,“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挠了好一阵,雷芸雨才放过他,警告道:“你下次再不听我的话,胆敢对我的朋友出手,我少不了挠你!” “我不敢了,圣女,我再也不敢了!”天狗趴在地上服服帖帖的,低头顺眉,要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雷芸雨缓缓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当即收起骨头。 天狗不笑了,瘫痪在地上抽搐着,一时半会没缓过来。他忽然觉得不公平,凭什么猫鹰受到的待遇要比他温顺这么多。 他却忘了,是谁对圣女的话置若罔闻,公然违抗。 雷芸雨可算是给剑一和余光出了口恶气,恭顺的天狗看上去可不要顺眼多了。 在殿主出现的时候,余光就意识到危机解除,于是他缓缓靠近剑一,此时见到天狗在地上打滚,很不厚道地咧嘴嗤笑。 不过他还是不敢放声大笑,这要是引起天狗的不满,他可就被疯狗追着咬了。 “好了!”殿主轻轻出声,她对着雷芸雨说道:“圣女,既然你不让我跟着,那我这就离开不碍你的眼了。有他们在,我也就稍稍放心了些。” 雷芸雨一怔,“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着我,就想让他们监控我来着?” 殿主俏皮一笑,这一笑,好似让世界上每一朵绽放的花都黯然失色。 剑一等人呆呆的,就连松上平也没能逃过这一笑,可以说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无视这一笑。除非是个瞎子,瞎子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这一笑。 若是让男人见到这一笑就瞎,恐怕心甘情愿的也不在少数。 不出意外,松上惠赏了他腰间一块红印,那块红印是她掐的。 松上平不敢吱声,讪讪一笑。 药药看见了,不由暖暖一笑。他忽然想起,以往父亲看美女的时候,母亲就是会像这样吃醋地往父亲的腰狠狠一掐。 药药看罢,从母亲身上跳下,又习惯性地跳到剑一肩上,按道理来说他更喜欢雷芸雨的香肩,关键是现在的雷芸雨变了,他不太清楚跳上她的肩会不会被她拍死。 更何况还有天狗和猫鹰在一边看着,若是他们借以出手,怕是死无全尸。 她的人影渐渐黯淡无光,看来是没打算回她的话,天狗和猫鹰连忙跪下施礼,说道:“恭送殿下!” 殿主离开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剑一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虽然殿主美得不可方物,单单是看着都是赏心悦目。可她身上的威压太大了,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 当然,除了雷芸雨,毕竟殿主对她的关照细致入微。如果她是丁蝴蝶,自然不用刻意压制身上的威压担心伤害到她,可惜就实力而言,她连蝼蚁都不是。 雷芸雨扁着嘴,撩了撩头发,切了一声,“就知道装模作样,还是一点没变。” 剑一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试探问道:“芸雨,呃……圣女,你还是你吗?” 剑一只感觉自己嘴瓢了,不灵光,不知该怎么表达。他其实就想问,“你真的是圣女吗?有了那段记忆,你还是雷芸雨吗?” 他虽没问出来,可雷芸雨明白他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露出雷芸雨的招牌微笑,大大咧咧的,具有迷人的感染力。 如果说殿主的笑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么雷芸雨的笑就是“虽若凛不可犯;而实蔼然可亲”。 剑一了然于心,展露笑容,“真好,雷芸雨还是那个雷芸雨,她的心没有变。” 雷芸雨转了一圈,就像是蝴蝶在起舞弄清影,她还是给出了答案,说道:“我当然还是独一无二的雷芸雨,雷家大小姐。殿主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圣魂殿的圣女,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非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多了一个身份。”她顿了顿,看了看天狗和猫鹰,接着说道:“还多了两个小跟班。” 被说成跟班,猫鹰可高兴了,觉得这是自己的荣幸。而天狗则是偷偷翻了个白眼,只是畏惧于圣女的手段不敢顶嘴,他可受够了挠痒痒。 剑一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坦然接受了这一解释。至于之前那个性情大变的她,那个冷漠的丁蝴蝶已被他们忘在脑后。 道可盗不仅接受得快,还觉得理所应当。他是对圣魂殿相当感兴趣,于是毫不顾忌问道:“雷徒儿,可以跟我们说说圣魂殿吗?” “圣女!”天狗和猫鹰齐声叫道,担心圣女泄露有关圣魂殿的事。 雷芸雨摆摆手,让他们放心,她并非不知轻重。她一脸遗憾地说道:“对不起盗师傅,圣魂殿的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 道可盗点点头,长叹一声,显然猎奇心得不到满足隐隐感伤。 “药药,我们回家吧!”雷芸雨向药药招招手。 “嗯!”药药甜甜应了一声。 众人跟雷芸雨回松上府去,一路上众人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前行。 月光下,寂静的诅咒之城。 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们走得慢,时不时唏嘘不已。 回到松上府,大战落幕的废墟十分突兀。因为松上府的人还来不及收拾,不过伤员已经得到良好的处理,而死去的人也被收集填埋。 众人刚踏入大门,松上府的人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同望向大门。 他们以为,进来的会是族长。 第一百七十章 守护之心 结果,门口出现的松上平夫妇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怎么可能?”松上府合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不成是族长放过了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可族长又在哪?” 众人向远处眺望,可直到最后踏入的余光,他们仍旧没有等到他们的族长。 “我们回来啦!”松上平吼了一声,朗声说道:“族长犯下滔天大罪,现已伏诛身亡。” 这个消息瞬间卷起轩然大波,人人奔走相告,口口相传,而松上平等人也到了广场,不一会儿广场已站满了人。 松上平站在祭台上,张开双手,让喧闹的场合平息下来。 台下一长须白发的人问道:“松上平,你刚说的族长已死,这话可属实?” 这人是松上府的长老之一,休声美誉。 “当然属实!” 此话一出,刚刚平息下来的广场立马都变得议论纷纷。 “族长死了,那我们松上府岂不是没有了靠山?没有靠山,我们松上府很快就会被赶出诅咒之城吧!” “若是有外敌来袭,我们松上府拿什么去抵挡?” “瞧你这话说的,如果有外敌来,你觉得族长会出手吗?在以前,不也是靠我们拼杀,守住松上府这一亩三分地吗?” “即便她不出手,有她在,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有她在,就是一种威慑。现在族长死了,八大金衣护法又只剩一个,我们拿什么去拼?” “怎么就拼不了……” 广场上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嘈杂,包括八大长老以及三家之首。 他们本就想弹劾族长,只是畏于她的威严与实力。如今,族长身亡,正合他们的意。 然而,他们虽想弹劾,却不想她死。 毕竟,她说的是实话。若是没有她,没有她的威慑,在这弱肉强食的诅咒之城,必定会被扫地出门。 广场吵吵嚷嚷,长久的安逸让他们失去了对抗的心。他们忘记了,松上府是先辈浴血奋战出来的,是经过松上府历代每个人齐心协力打拼出来的。 于是他们指责,指责将他们的庇佑神杀了的罪魁祸首。 尽管这个庇佑神在残害他们,在欺压他们,在愚弄他们。尽管这个在族长的带领下,松上府日渐衰微,许久未出现冠盖人物。 他们不在乎,他们只顾自己。 当然,松上府不乏有血性的人,只是势微声弱。 八大长老和三大家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所以他们只想弹劾,并非要了族长的性命。而族长迟迟不退位,这就让他们束手无策。 事已至此,八大长老和三大家不想追究,因为即便把罪魁祸首杀了也无济于事,无法阻拦外人入侵的欲望。 不过是利益的趋势,当下,他们想着如何渡过难关,以防松上府族长逝去的消息流出。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这般明事理。 民众的情绪极容易被人带动,群起激愤,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多,渐渐的都传到了松上平夫妇的耳里。 “松上平夫妇,你们就是灾星,居然把族长杀了,你让我们怎么活?” “族长让你献祭儿子怎么了?我儿不也为族人,为松上府消灾献祭过!族长说的没错,松上远就是将凶兆带来的人!” 难听的话不在少数,一开始松上平还能心平气和不往心里去,可越听到后面越不能忍。 他厉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石破惊天,让场上的众人为之一震。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且听我说来,若是你们担心松上府应对不来后续的变故,那大可不必。” 松上平胸有成竹,颇有一番族长的气势。 他继续说道:“你们觉得我能有杀死族长的手段就没有守护松上府的能耐吗?” 松上府一众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个疑问: “族长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 他们当然不相信松上平能够杀死族长,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族长三千年修为的老练与狠辣。别说一个松上平,就算是成百上千松上平,想要与族长一较高下,那也是平白送命。 关于这个问题,那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也是想到了,他朗声问道:“松上平,还望告知族长究竟是死于谁手?” 祭坛下,猫鹰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大小,站在雷芸雨的肩膀上,那是药药常在的一边,现在被猫鹰鸠占鹊巢。 此时的他引颈向前,一双猫眼圆咕噜地转,似乎还有点期盼松上平说出真相,好让他威风一把。 而松上平瞥了他一眼,见到雷芸雨摇摇头,便是说道:“族长之死,不方便细说。” 猫鹰撇撇嘴,见是圣女的意思,也就作罢。 长老还欲说着什么,松上平摆摆手,“族长既死,诸位节哀顺变。如今松上府也是到了生死存亡之秋,我族必须上下同心,方有可能守住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基业。” 松上平说得头头是道,众人也是醒悟过来,此时如果再费时间追究责任,不过是加剧内乱,反倒是便宜了外族来犯。 内忧外患,自取灭亡,这样的傻事他们当然不会做。 “那谁能带领我们守疆卫土,打退外敌来犯?” “族长没了,那我们就应该重新选取一位族长。” 松上平要的就这种效果,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在下不才,毛遂自荐,自诩松上府无人可敌。时过境迁,本人便是我族第一强者。” 他自信的魅力光芒四射,在族人的眸里闪闪发光,尤其是松上惠,见自己的丈夫挥斥方遒,激扬文字,芳心一阵颤动,好似又见到当初他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样子。 药药更不用说,父亲本就是他的榜样。此时榜样在台上散发人格魅力,豪言壮气,已把他的心神全部裹揽。 在族长的压制下,松上府第一强者就是松上金。松上金死后,松上平自然而然就沦为第一。 松上平当族长,可以说理所当然。大多数人心悦诚服,他也可以做到一呼百应。 “可有人不服?”松上平一声吼,如洪钟轰鸣。 不过有人服,就有人不服。 这第一个不服的,就是松上博! “我不服!”松上博一跃而上,与松上平不惧对视。 松上博的出现让松上平感到意外,因为他们刚刚比试不久。 于是,松上平冷声说道:“手下败将,你有何不服?” “身为松上府族长,德才兼备尚且不说,这实力若是不能远远超过我等,又如何能服众?又如何能确保我族度过此危机?” 众人皆点点头,此话不无道理。 “而我们此前比拼,我不过棋差一招。你若不能打服我,要想当族长,我这第一关你就过不了。” “松上博!松上博!博……”众人被松上博的一番话说得欲血沸腾,为他呐喊助威,一时间收割了许多拥护者。 松上平眉头一挑,为他能说出这番话感到诧异。 “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实力有没有长进另说,这舌灿金莲的本事一点没落下。”松上平反讽一句,却是知道,若是不能干脆利落地将他打败,那么他始终是难以服众的。 其实,他本没想当族长,他对权利一直看得很淡,否则他也不会放弃成为八大金衣护法,成为族长的亲信。 可以说,松上惠的出现让他愈发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不是权利,不是金钱,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家。 松上平父母早亡,这就造成他对亲情的渴望,对家庭的向往。而组建一个家庭,从无到有,并不易。 他没有原生家庭,并不能从父母身上学习到如何为人父母。为人夫,为人父,这本就是一门深厚的学问。 所以,他既是渴望,又是害怕。 直到遇到松上惠,这一切的忧虑,不安都烟消云散。 为此,他放弃了许多东西。 他从来没后悔,因为松上惠值得。 如果非要说后悔的事,那就是他没想到要想拥有一个安稳的家,一味地退让,一味地舍弃,是根本不能够维护的。 远儿的出现让他的家庭美满,他已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一生无所求,仅此而已。 然而,世事无常。 他的幸福被打破,远儿身怀千年兽魂,被族长觊觎,在族长陷害下锒铛入狱,骨肉分离。 那时,他才明白。 这权利,金钱,地位,一样都不可以少。这三样东西是你实力的综合,是你实力的体现,是你力量的保证。 因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不能乞求他人不会来害你,你只有做到没有害人之心,与人为善,更重要的是,要拥有守护属于自己的实力。 他明白得虽晚,好在上天给了他机会。 他还没失去这一切,他还有机会守护这一切。他的妻子,他的儿子,都在身边。他的家庭,和和睦睦,美美满满。 失去让他更懂得珍惜,他将为此去拼搏,去改变,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在来时的路上就想得很清楚,这新任族长非他莫属。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谁敢不服 族长并非他想当就当,他需要魄力,他需要支持。魄力是自己的,支持是别人的。 最关键的,他需要应对因为族长死去而接踵而来的麻烦,而这些麻烦,没有比族长强大的修为和实力是无法解决的。 于是,他将目光望向了雷芸雨—圣魂殿的圣女。她当然没有这个实力,不过她的属下有。都不用天狗出手,只需猫鹰就够了。 来时的路上,松上平就向雷芸雨表达了这一层意思。 雷芸雨暼了一眼松上平,松上平不禁冷汗涔涔。他从雷芸雨身上感受到了赫人的威严,内心紧张万分,却仍旧真诚地看着她。如果雷芸雨不答应,那么他只好绝了当族长的心,并且他还要拖家带口离开松上府。 因为族长之死,定会引来松上府动荡不安,外族的觊觎更是让松上府雪上添霜。 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不可能将身家性命赌进去,穷则独善其身是他的行事准则。 可以说,松上平对松上府并没有什么归属感,迁移搬家自无不可。他的家人就在身边,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而不是单单一块地皮,一座房子。 可说到底,松上府也是族人世代的根基。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他也不想搬离。 “圣女,您如果感到为难,那就当我没说过。”松上平心酸说道,见雷芸雨迟迟未回复,这颗炙热的心如被浇了冷水。 雷芸雨看了一眼站在她肩上的药药,又盯着松上平,说道:“我可以答应你让天狗出手一次,直接震慑外族。不过,你能否当上族长,那就得靠自己了,我不会干涉你们松上府族长的选举。” 天狗白眼一翻,暗暗道:“圣女,你怎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不过,即便问了,得到的答案无外乎是,“你的意见可以保留,但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多谢圣女!”松上平感激涕零,那颗炙热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松上平的心神回到当前,一抹微笑流溢出来,看着松上博沉声说道:“希望你的实力跟你的嘴巴一样厉害!” “如你所愿!”松上博眸中狠芒一闪而过,法诀一掐,拳风呼啸而来,气势飙升,绝不留情。 当初,松上博假意败在他手上,就是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是他没想到族长会死,松上平还活着。在他看来,族长的死意外的成分居多,他松上平不过是运气好,侥幸从族长手中活了下来。 此时,他若还不站出来就是个傻子,错失扶摇直上的良机。他相信,只要败了松上平,这松上府的族长之位就只能由他来坐。 毕竟,他是八大金衣护法中仅剩的一个,而松上平只能沦为他登上族长之位的垫脚石。 他自信,因为他们交手过。 他觉得,松上平不过如此。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松上平方人多势众,且其余八大金衣护法都已落败,他见势不妙才佯装不敌,倒地晕厥,否则,区区一个松上平,他还不放在眼里,因为他还有底牌未出。 底牌一出,他自认为就算是松上金,他也能一战。自从他当上八大金衣护法,圆滑世故,玩弄权术,修为武功多少有些懈怠。 可耐不住他天赋异禀,让他琢磨出这套底牌。 “龙虎八百拳!”只见他的拳风如龙如虎,虎啸龙吟,狠辣刁钻。 拳风未至,八百拳影已到。 “哗!”广场上族人瞪大眼睛,哗然出声。那一声声撞击空气的爆破声刺激他们的耳朵,拳影之多让他们眼花缭乱。 “松上博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八大长老相视无言,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之色,显然他们都不知道松上博的底细,竟不知这小子藏得如此之色。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松上惠和药药暗暗担心,他们也看出松上博这招不容小觑,拳风攻势凶猛,连绵不绝。 首当其冲的松上平眸里有异色,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也惊诧到他。 然而,他不能败,不仅不能败,还要赢得漂亮。 只见他沉心一吟,内视已身,偌大的妖丹疯狂旋转,磅礴大气,周身风墙傍身,深色的氤氲环绕。 他一握拳,骨骼“哒哒”作响,拳头金色如铜。 “以拳之名,鼠拳无敌!” 松上平同样双拳出手,干净利落,金色的拳风割裂空间,撕裂空气,厚重如钟,威力如海,与松上博的拳影对轰。 在众目睽睽之下,八百拳影瞬间粉碎,金色的拳风势不可挡,轰向了松上博的胸口。 在松上博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狠狠撞击了上去。只双拳,松上博倒飞出去。 然后,一口血喷涌而出。 “怎么可能?我的龙虎八百拳落败了?”松上博不甘地阖上双眼,又一声咳,吐出血后,抽搐一下,晕厥不起。 众人震惊地望向松上平,而松上平只留一个背影给他们,衣袂飘飘,威风八面。 龙虎八百拳声势有多浩荡,被松上平双拳轰退的威慑就有多大。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八大长老眼力老道,自是看出其中的门道。 松上博的龙虎八百拳看似勇猛,气势恢宏,波澜壮阔,实则虚有其表,流于表面。 而松上平的金拳不仅势如破竹,眼力更是狠辣,直接以点破面,双拳准确无误轰向龙虎拳的薄弱点。 那松上博心神都在这龙虎拳之中,龙虎拳被轰破,松上博难免心神失守,被金拳击中,自是落败得干脆。 “漂亮!”八大长老暗暗赞叹。 松上惠和药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能胜得这么干净利落。 “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不服?”松上平睥睨四方,跪求一败。 “诶,你刚刚不是不服吗?上呀!还等什么?” “太嚣张了,兄弟,上去教训教训他!” “你怎么不上去?别光动嘴不动手!” 广场又开始吵吵嚷嚷,跃跃欲试,却无人敢上。这一鸣惊人,露脸的机会难得,可松上平的实力劝退了众人。 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实力相差太大,上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三大家的人自是不甘心,他们为此做了多少努力,怎么能拱手让人? 为首的将军已死,手上杂兵虽多,却无将帅之才。 三大家的人手段颇丰,招揽众多人心,当然希望自家的人当族长。他们没有长远的目光,只顾眼前的利益,没有考虑到当外族来袭他们自身拿什么去抵挡,只想将无上的权利握在手中。 他们想的就是依靠图腾之力,即便是外力,也能抵抗外族来犯。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图腾之力已被原族长使用得所剩无己。 三大家的家主站了出来,冷视松上平,说道:“若你能败得了我们三人,那我们就尊你为族长。” 松上平傲然一笑,勾勾手指,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八大长老对视一眼,喜不自胜。 他们自恃身份,不好以多欺少。然而,松上平的狂傲话语让他们师出有名。 “我等本不愿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可侄儿竟如此嚣张,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拳脚无眼,刀剑无情,战场无辈分。”松上平冷声说道,他必须以凌厉的手段震慑住他们,不能顾及旧情。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三大家主率先出手,都拿出看家本领。面对松上平,他们不可能留手,留一手就有可能被他逐个击破。 只见三人一跃而起,或出拳,或出掌,或出腿。 “泰山压顶气盖世,重山拳。” “排山倒海气绝伦,三水掌。” “捕风捉影气绵延,风神腿。” 可以说他们的实力丝毫不差,使出得意的成名功法更是行云流水。 广场上的族人惊叹不已,这拳法,掌法,腿法,单个拿出来都是难以应对的,更别说同时应对三法。 重山拳锤向松上平的胸口,三水掌拍向松上平的背部,风神腿踢向松上平的腰间。 这换作别的人,定是疲于防备,应对不暇。 可松上平巍然不动,熟视无睹,甚至在最后闭上的眼睛。 三人见他如此托大,厉声呵斥,“找死!” 话音刚落,他们的攻击已至。 “嘭!” 只见三人的拳,掌,腿,都一一击中,然而松上平仍旧屹立在原地。 “同时被三大家主掌法,拳法,腿法击中,他还能活吗?” “绝对不能!” “可我怎么觉得松上平的气色还不错?” “咦?” 众人细细一瞧,可不是,他不仅气色不错,眼睛还紧紧闭着,嘴角还挂着微笑。 三大家主陡然一凛,暗道一声不好,刚想抽身而出,却发现他们的手脚被松上平一把抓紧。 他们使劲抽出,却是越使劲越紧绷。 松上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面无表情,冷漠得令人生寒,“三位叔叔,侄儿有礼了。你们上来累了吧?我这就送你们下去。” “啊~” 松上平将他们的手脚往上一甩,他们就被扔了上去。 他们正要运转功法,稳稳降落,松上平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当即冲天而起。 他们心神一颤,大喝道:“松上平,你敢?” “抱歉,我还真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任族长 只见松上平大鹏展翅,越过三人,再依次给三人送上一脚。 三人只觉得腰间受到一股冲击力,腰都快断了,妖丹隐隐欲崩。 他们的脸朝下,朝人群极速坠落。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散开,这被高空坠物砸死的可不偿命。 “啊~啊~嘭!” 几声惨叫,扬起一地尘埃。 “几位叔叔,我当这个族长,你们是服还是不服?”松上平飘落下来,就站在他们旁边,冷漠无情地说道。 他们现在是不服也不行,不服就得继续挨揍,何苦来哉? 三位家主惨戚戚,悲痛地点下头,虽然不甘心,可松上平确实证明了自己,就武力来说,除了他也没人能胜任族长之位。 松上平再次踏上祭坛之上,这一次,再也没有闲言碎语,实力强大的人就是能获得尊重。 他扫视众人,大手一挥,朗声说道:“我为族长,可还有人不服?可还有人要挑战?” 场上一片寂然,松上平点点头,望向坛下的八位长老。 “诸位长老,我为族长,不知是否有意见?” 八位长老缓缓摇头,那长老之首—大长老跃了上去,说道:“原族长已死,那就由我来任命新任族长。” 大长老淡笑地看着松上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松上平,愿你能带领我族走向辉煌。” 松上平重重点头,沉声说道:“我会的!” 大长老转头望向众人,说道:“我任命:松上府第三十二任族长为———松上平!” 众人当即跪拜,齐声说道:“拜见族长!” “诸位免礼!”松上平大手张开,缓缓抬起,让众人起身。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苦尽甘来无外乎如是。 他攥紧拳头,俯视族人,喃喃道:“这就是手握大权的感觉吗?” 感慨过后,他又觉得肩上的责任之重。无意之间,他为了守护他的小家,却成了大家之长,松上府之族长。 望着族人,情绪高涨,他坚定说道:“今日起,我乃松上府族长。我将用余生奉献于此,引领我族走向繁华,再度踏上辉煌之巅。” 他扬起手,“我族辉煌!” 众人被激得心血澎湃,同样扬起手,热血沸腾,齐声呐喊,声势浩荡,“我族辉煌!我族辉煌!” 三十息过后,松上平将手一压,众人当即收声。 他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里,厉声说道:“我希望上任族长的死讯莫要扩散出去,若是有人为一己私利,将上任族长的死讯透露给外族,陷松上府于危难之中,那他就是叛徒。” “对待叛徒,我不会留任何情面,一人背叛,连诛九族!” “松上府的荣耀光靠我一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在场的每一位族人。只有我族万众一心,松上府的荣耀才能恒永久!” 族人为之一震,眼眸惊颤地望着松上平。 万年以后,松上府统领诅咒之城,有人问他们,“你们松上府是如何一步一步踏上辉煌之路,最终统领诅咒之城?” 其中有一人便是这么回答,“那天夜里,明明很冷,而我们却是浑身发烫。族长给了我们希望,给了我们荣耀,让我们为了守护踏上了征途。” “我从来没想过向来安逸的我们居然也有抛头颅洒热血的一天,这一切都是松上平族长赐予我们的!” 寒风之夜,深夜无眠。 今夜,在第三十二任族长任命之时,松上平在族人的心底种下一颗种子,种子发芽,有一天他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颗种子,名为希望。 简陋的族长任命仪式就这么结束了,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寥寥草草,只不过正式的任冕仪式还需要很多准备。 更关键的是,等待松上平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若他不能守住松上府,这族长之名也不过是名存实亡。 虽然他已叮嘱过族人不要泄露原族长的死讯,可哪有不漏风的墙。松上府的变故太过显著,被有心人稍稍打听,也是瞒不住的。 他只是想尽量拖延时间,好让他安排一些事情。 族人都散去了。 祭坛上,松上平怆然若失,望着散去的族人,仍旧有种恍如隔梦的感觉。 松上惠走过来牵住他的手,这种真实的感觉才缓缓回来。 药药在他们的肩上转来转去,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的父亲是族长!” 大长老还没走,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图腾之力被用得所剩无几的人。 “族长,附耳过来,我有话要说!”大长老神神秘秘,似乎有什么要事禀报。 松上惠心领神会,带着药药下了祭坛。 祭坛下,就只剩雷芸雨和她的两个属下。 至于剑一,在进门的时候,就直接往神树方向去了。他当然没忘了来诅咒之城的目的,是来探究薛家的诅咒之谜。 此时,药药的事告一段落,他当然要着手薛家之谜的事。 他问过松上平夫妇,“你们知不知道诅咒之城名字的由来?” 他们摇头表示不知,“你这突然一问,我们还真不知道,或许你应该问问神树之灵。” 剑一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树灵活了这么久,说不定在诅咒之城建成以前他就在了。” 松上平夫妇点点头,松上府选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神树。神树存在之久,没有记载,或者说树灵就是一本史册,记载神树的叶疏叶茂,开花结果,瓜熟蒂落,以及在神树周围发生的事情。 当他们回到松上府,剑一打了个招呼就向神树走去了,跟着来的还有余光和道可盗。 雷芸雨还想跟上,却被剑一拦住了。 “你就跟着药药吧,免得族人找他们的麻烦。” 雷芸雨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跟着松上平夫妇,毕竟她也答应了松上平,助他一臂之力。 剑一等人到了神树下,但见一群萤火虫围着神树绕圈圈,玩得不亦乐乎。 当他们来到后,萤火虫又尾随在他们身后。 “老前辈,剑一来访!” 剑一拍拍神树,朗声说道。 然而,神树却无反应。 “树灵老头,我们回来啦!” 余光吼完,万籁俱静。 “这树灵老爷子是不是睡着了?”道可盗疑惑问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剑一一怔,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 “那他睡得也太死了吧!”余光撇撇嘴,爬上树,找了一个树杈就躺了上去。 道可盗见状,一跃而上,躺得不是很舒服,还换了几次姿势。 剑一在树下指着他们,无奈道:“你们呀……” 余光缓缓闭上眼睛,说道:“不是我们懒,是这树灵老头叫不醒,再说这一天可把我们累坏了。” “我也没说什么。”剑一“蹬蹬”就蹭上树,“这一放松下来,就提不起劲了。” 道可盗喃喃道:“谁说不是呢?” 说着,他顺手摘了一片叶子,含在嘴里。 突然,神树突然晃荡起来,把三人甩了下去。 “哎哟喂,摔死我了!” “这没有风,神树怎么动了?” 那树灵老头冒了出来,摸着脑袋,吼道:“你们三个坏小子,是谁拔了我的头发?” 道可盗缩着头,正要诬陷别人,没想到剑一和余光如此不仗义,两人同时指着道可盗说道:“是他!” “你们诬陷我!”道可盗脸不红心不跳,死皮赖脸不承认。 剑一摇头叹道:“盗兄,你这贼喊捉贼,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在下自愧不如。” 道可盗瞪着眼,“说谁是贼了?我是大盗!” 余光噗嗤一笑,说道:“盗兄,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别抵赖。” 道可盗有苦难言,他本不想抵赖,只是耐不住条件反射,这一开口就是甩锅。 树灵老头径直走向道可盗,吹鼻子瞪眼,怒目圆睁,“你当我真不知道是你,你嘴里还叼着罪证。这要想抵赖,你怎么也得销赃灭迹吧?你这明目张胆地叼着罪证,真当我老眼昏花?” 剑一和余光在一旁幸灾乐祸,见道可盗有口难辩的样子别提有多有趣。 道可盗抵赖不成,也不慌,脸皮可揽瓷器活。 他撇撇嘴,理直气壮地说道:“树灵老头,别小题大做好吗?不就是拔你一根头发嘛。” 树灵老头气坏了,横眉冷对指着他说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虱子多了不怕痒,道可盗置若罔闻,一副我“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很好,不就是拔你一根头发嘛,你说得如此轻巧,就别怪我不客气,以牙还牙了!” 道可盗一愣神,“你还能拔我头发不成?你当我会呆呆的一动不动的被你拔吗?” 树灵老头邪魅一笑,出手如闪电。 道可盗反应也快,这轻功施展,就要纵身闪走,却被脚底的树根绊倒。 他拍拍屁股,“倒霉,这哪里来的树根?” 树灵老头再次出手,一把揪住道可盗额前的一撮头发。 道可盗暗道一声不好,微微吃痛,赶紧求饶道:“树灵前辈,我错了。” “桀桀,晚了!”树灵老头阴暗地笑了笑,手微微一用力,心一狠,直接一扯。 第一百七十三章 揭秘 剑一和余光捂住眼睛,头皮发麻,仿佛这揪的是他们的头发。 “欧~”道可盗跳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疼痛仿佛是一把剑刺入脑髓。 “树灵老头,你太狠了。我拔你一根头发,你就揪我一撮!” 树灵老头得意地笑,有理有据说道:“可不能这么算,我这头发拔了就长不出来了,拔一根少一根,而你那一撮,不出一周也就长出来了。” 道可盗自知理亏,说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恶气。 他眼泪汪汪地盯着树灵老头,直把树灵老头盯得浑身不自在。 树灵老头于心不忍,暗道:“我是不是揪多了点?” “别这么看着我呀,喏,还给你就是了。”树灵老头如烟消失在原地,不一会儿又现身,手中的那一撮头发已到道可盗的手里。 道可盗望着手里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数着,竟然流了三滴泪水,滴在头发上,痛心疾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树灵老头见状感慨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爱惜头发,不像我,少时不知发茂好,老来秃头空流泪。” 剑一和余光在一旁很不厚道地笑了,尽管他们也知道头发被拔的疼痛感有多么剧烈,本来也不应该笑出声来再打击道可盗,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道可盗额前的那一撮毛发没了,留了一大块空地在那,又滑稽又可爱。 “你们有没有同情心?还在那里笑!”道可盗将头发一扬,任由发丝随风飘荡,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剑一和余光,厉声斥责。 没想到配合他这般凶狠的表情更是有趣极了,看得剑一和余光微微一愣神,接着就捧腹大笑。 “哈哈!盗兄,我们都是练过的,憋笑的水准相当高,一般不轻易笑,除非实在是忍不住。” “盗兄,对不住了,我们实在憋不住,你这个样子太搞笑了。” 这一说,就连树灵老头这个罪魁祸首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道可盗当即掏出一块铜镜,颤抖的手握着铜镜缓缓往上抬,他几乎可以联想到自己滑稽可笑的模样。 此时,他仍然想要亲眼目睹自己丑陋不堪的一面。 “哦?不!这不是我!”道可盗嗷叫一声,难以置信,这以想象之中的样子还要滑稽。 “我以为自己的想象力丰富,原来是如此贫瘠。如此模样,还不如光头来得标致。”道可盗欲哭无泪,喃喃道,显然受到的刺激相当大。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面布,那是蒙面的用的,现在被他用来当做头巾把头发都裹住了。 剑一等人也适可而止没有再笑了,免得激得他想不开,没脸做人。 树灵老头正色道:“说吧,你们又来我这做什么?不知道这个时辰是睡觉的时候吗?” 虽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睡觉,这样说是为了让剑一等人惭愧,毕竟打扰人睡觉是一种犯罪。 剑一淡笑道:“树灵前辈,我们当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我可是听说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诅咒之城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过你的耳目。” 剑一拍马屁的功夫信手拈来,这可是在齐神医那得到历练的一招,基本能拍得不留痕迹,让当事人飘飘欲仙,忘乎所以。 这不,树灵老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意犹未尽。 待剑一说完,他咳了几声,说道:“你们都进来神树空间吧!” 只见他手一挥,一股风裹起三人消失在原地。三人一阵恍惚,回神后,人已到了神树空间。 绿色的气息充盈整个空间,三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舒畅了整个身心,一日的疲惫感缓缓驱散。 “有什么问题快问吧,别打扰老头子我睡觉了。” 剑一沉吟片刻后,问道:“树灵前辈,我们想知道诅咒之城的由来?诅咒之城又为何叫诅咒之城,他与诅咒有何干系?” 树灵老头抚着长须,幽幽说道:“这你倒是问对人了,原本有几位老家伙在建城最初的时候也在,不过早已寿终正寝,如果他们没跟子孙提过诅咒之城由来的事,恐怕也就只有我知道了。” 剑一一喜,看来薛家之谜的事又重新找到了线索,他们不必捉瞎,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这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说来。” 剑一等人点点头,竖耳聆听。 “我知道你们管这座岛屿为半岛禁地,可最开始的时候,这座岛屿叫的是诅咒之岛。” “关于这座岛,有一个传说。” “传说:上古时期,有一个大魔头,他修炼的术法为邪神宝典。修炼此宝典,就需要日日夜夜吃人血食人肉,所以此魔头滥杀无辜,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被他瞧上一眼的,都成为他的口中食。最终,他练就无上邪功,愈发肆无忌惮,无论人妖魔,百万生灵丧命他手,据说他居住的地方尸骨堆积如山,连绵不绝。” 剑一等人闻之胆寒,此邪魔毫无人性,比魔宗之人还要凶残,竟然以食人肉来修炼。 剑一皱眉道:“难道就没有人制止他?任由他肆虐杀人?” “当然不是!多少正义之士,侠义武者前仆后继却成为他的盘中餐,尸山中的头颅。” 树灵老头不禁唏嘘不已,此魔头已成气候,是为邪神,强大到无人能敌。 “后来甚至组织了一场围剿行动,人族,妖族,魔族都参与其中,然而邪神以一己之力杀光了他们。那场面,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天色被渲染成血红,万丈煞气冲天而起。” 余光呼吸急促,仿佛置身在那场战役之中,看着身边的人纷纷倒下,惨死邪神手里。 他紧握双拳,被剑一轻轻一拍,这才长呼一口气。 “不过是传说,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余光点点头,继续听树灵老头说下去。 “自古邪不胜正!” “邪神的胡作非为惹怒上苍,派下上仙,那一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邪神被斩落于此,坠入海中,尸体化为岛屿。” 剑一等人一凛,“莫非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岛屿?” 树灵老头沉声说道:“正是!” “可那邪神体内煞气之多,恶贯满盈,邪气凛然,即便死去,邪恶的力量仍然未完全消散。海里的鱼被污染,凶恶异常,好似变异成食人鱼;岛屿暗藏诅咒之力,一旦有人入岛疾病缠身,噩梦连连。” 道可盗诧异道:“那为何我们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这诅咒还能潜伏不成?可外界从未听说有人中此诅咒……” 他说着说着,脑海如遭雷击,与剑一对视一眼,喃喃道:“没错了,薛家之人就是中此诅咒,才导致阴气过盛,男子体弱多病。” 余光懵圈了,瞳孔一缩,“那岂不是说我们也有可能中了这诅咒?” 三人齐齐望向树灵,树灵摆摆手,“别担心,如今岛屿上已无诅咒之力,否则这半岛禁地的生灵只会越来越少,怎么会越来越多。至于这邪恶力量是怎么没的,就跟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有关,也就是诅咒之城建城的缘由。” 余光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诅咒缠身,怕是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最关键的还会殃及后代。 来半岛禁地的人如此之多,也没听说还没别的人遭受诅咒之苦,想来薛家这个例外必有隐情,而树灵接下来说的话正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起初因为邪神的邪恶力量,附近的万物过得苦不堪言,涂炭生灵,可以说促使了万物迁移。庆幸的是,百年之后,一位仙人恰好路过此地,见到邪恶之力怒不可遏,以无上仙法将邪恶力量全部镇压在诅咒之岛当中的岛心,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诅咒之城。” 剑一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仙人既然将邪恶力量镇压在岛心,这么说,应该没有人还会受到诅咒的侵害了?”剑一疑惑道。 树灵摇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 “当时那位仙人镇压过后便发现这股邪恶气息十分活跃,还在不断冲撞封印,虽说短时间冲破不了,可随着岁月的侵蚀以及不断的撞击,迟早有一天封印会被撞破。” “那怎么办?”余光不禁为此担忧起来。 “那位仙人好手段,在人族的地盘重赏建造一座城,再以无上仙法将整座城搬到诅咒之地。” “这……”余光纳闷道:“仙人为何不直接在诅咒之地雇佣匠人来建城?邪恶气息不是都被他封印了么?” 道可盗沉声猜测道:“大概是雇佣不到人吧!毕竟任谁也不敢以身试险,那恐怖的邪恶力量没有人不会畏惧,除非仙人在他们面前展现超凡的仙人之力,证明诅咒之力已被他清除。” 树灵点点头,微微感到诧异,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那仙人一开始布告重赏建城,吸引了众多工匠,木匠,农民,可一听说要在诅咒之地建,他们就都打起退堂鼓。 故而,仙人不愿再费事,直接挑选了一块平地让他们开始建造。 等到建成后,那仙人连地带城单手托起,他们才意识到这个出手阔绰的富豪是位仙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玄武一族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挑选谁来镇守岛心的时候直接放弃了人族。 不仅如此,因为对人族的趋避利害没有好感,以至于那位仙人没有告知人族邪恶之力已被他镇压,等到人族开始在半岛禁地历练的时候已是千年之后。 “呃,我说到了哪了?”树灵被道可盗打断,一时走神,忘了自己讲到哪了。 剑一提醒道:“你说道仙人把一座城搬到诅咒之地。” 树灵缓缓抚须,“不错,在这之后,他就从妖界挑选了一族,传授他们净化诅咒的法术,又赐予他们加强封印的术法,而条件就是世世代代在诅咒之城镇守岛心。” 余光撇撇嘴,“恐怕妖族也不会有愿意世代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镇守岛心的吧?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愿意。” 道可盗并不赞同,说道:“那可不一定,就是有人愿意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就固守家园。” “你都说家园了,这镇守岛心可是要他们搬离原来的家园!”余光驳斥道。 道可盗被辩得哑口无言,这么一说倒也是,镇守岛心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出事,更是首当其冲,那可是灭族之灾。况且这条件十分苛刻,不仅限制人身自由,还影响千秋万代。 关键是,这净化诅咒,加强封印也不是什么赏赐吧!答应仙人的这一族,要么是被逼无奈,要么就是傻。 “我想愿意镇守岛心的起码要有一颗奉献的心,不管是哪一族,我都十分佩服!”剑一目露尊崇,因为他做不到,正是因为如此,有人愿意去做,他都于心佩服。 余光和道可盗点点头,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甘愿牺牲也要镇守邪恶之力,都不妨碍他们是伟大的一族。 树灵说道:“或许仙人也知道条件苛刻,所以最后赐下成仙之法,天赋异禀有仙缘的人就有机会修炼成仙,并且仙人承诺他们一族无论谁有朝一日成仙,他都会亲自下凡接引入仙庭。” 剑一等人一怔,暗道:“这恐怕是这一族甘愿世代镇守的最主要原因吧!” “不过据说这一族自镇守以来,就只有一位成仙。” 可见,成仙并非易事,即便有成仙之法,若是无足够的天赋,足够的仙缘,足够的努力,仍旧无法成仙。 剑一问道:“树灵前辈,敢问这一族是?” “这一族就是玄武一族!” 剑一若有所思,说道:“这么一说,玄武一族掌握着化解诅咒之法了。” “玄武一族在最接近封印邪恶力量,诅咒之力的地方,自身多多少少会受到侵害,自是掌握了化解之法。” “那就好!”剑一心中暗喜,当即拱手说道:“树灵前辈,还望告知玄武一族镇守岛心的地方。” “这地方十分隐蔽,普天之下知道的人不多,我即便告诉你们,你们也是找不到的。这样,这片叶子借给你们,它会告诉你们玄武一族所在的地方。” 剑一接过叶子,枯黄色,叶脉清晰,其叶尾还会动。 树灵说道:“这片落叶附着我的一丝意识,叶尾所指方向就是玄武一族所在的地方,当它把你们带到之后就会自我瓦解消失。” 道可盗见到这片叶子,头皮隐隐作痛,暗道:“我再也不手欠随便摘树叶了,指不定又摘到哪个树灵老头快要秃光的头发。” 说着,望向手中的那片绿叶,心隐隐作痛。 “你不是普通的一片叶子,也是我用一撮头发换来的。”道可盗喃喃说道,将绿叶收入囊中。 剑一还想说什么,树灵打着哈欠,说道:“好了,天色很晚了,知不知道熬夜容易猝死,我老头子熬不起,先睡了。” “你们就在这睡一晚吧!我睡着后这片叶子就只是普通的叶子,你们再着急也没用。” 剑一见树灵老头眼里的血丝,略感愧疚,说道:“打扰前辈了,前辈不必管我们,您歇息去吧!” 树灵点点头,身影逐渐隐去。 哈欠会传染,三人接二连三打起了哈欠。 “睡吧!太累了我!”道可盗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血丝。 “晚安!” 三人也不在意有没有床,太累了,躺下很快就入眠了。 翌日,神树外,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神树树冠之上,树灵就醒来了。 他望向神树空间内的三人,睡姿不堪入目,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团团抱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打架。 余光的脸放着道可盗的脚丫子,打着鼾声响彻神树空间;道可盗的头巾被剑一蹭掉了,露出那滑稽的发型;剑一流着哈喇子,似乎在梦见吃什么美食。 树灵摇头叹息一声,“忘了给你们布置床被了,怎么睡成这样?罪过罪过!年龄大了,容易忘事,招呼不周,难为你们了。” 树灵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 他出现在树冠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爷爷,你醒啦!” 忽然,几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树灵老头露出笑容,飘了下来,“嗯,很好,今天你们都没有睡懒觉,一日之计在于晨,跟着爷爷晨练。” 这几道声音的主人是五个年幼的小树灵,他们穿着绿色的小衣裳,在草丛上追着蝴蝶赶着蜜蜂。 那长得最高的小树灵抬头一望,眼尖的他透过叶缝发现树灵老头,便叫上小伙伴,“你们快看,爷爷醒来啦!” 这可是一件罕见的事,因为树灵老头常年睡眠,一觉几百年。 所以,小树灵们见到树灵爷爷惊喜万分,他们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还有他那神乎其神的手艺,可以制造出各种层出不穷,新奇有趣的玩具。 此时听到要晨练,小家伙们耷拉着脑袋。 树灵老头瞪着眼,“怎么一听说晨练就没有劲头了?刚刚不还追着蝴蝶跑吗?” 那高个子小树灵撇撇嘴,“那能一样吗?爷爷的晨练就是让我们扎马步,又累又无聊。” “小晨,你说什么?”树灵老头耳朵一动,盯着他怒斥道。 “没!我没说啥。”小晨秒怂,他可不敢顶嘴。 “那好,你带着他们开始晨练。可别偷懒,被我发现了打屁股!” “是!”小晨不情愿地带头扎起了马步。 “晨练完了,爷爷给你们糖吃!” “谢谢爷爷!我们会好好晨练的!”小树灵们劲头又起来了,一个个扎起马步,认真的模样可爱极了。 树灵老头摇头叹息,又跃到树冠上,晒着太阳,打着鼾。 小晨白眼一翻,腹诽道:“不是说好跟您老人家一起晨练吗?怎么就把我们落在这里,自个去晒太阳了?” 他也就在心底吐露一下不满,为了糖果,他扎的马步是最标准的。 在小家伙们晨练的时候,剑一等人还在呼呼大睡,毕竟他们昨晚太晚睡了。 虽说没有床,睡得不是很舒服,可他们仍旧一觉睡到中午。 这还是树灵老头看不下去,把小树灵们召到神树空间,不用他说,小家伙们就开始调皮捣蛋。 有趴在他们身上的,有揪他们耳朵的,有拱他们鼻子的…… 小家伙们还没展露强大的捣蛋能力,就把剑一他们整醒了。 剑一睁开双眼,与小晨来了个对视。 “你是谁?” “你是谁?” “你干嘛学我说话。” “你干嘛学我说话。” 剑一噗嗤一笑,站起身,揉揉他的头发,被他逗笑了。 “我叫小晨,你叫什么?” “小七。”剑一沉吟片刻后才回答他。 道可盗的反应就大了,他蹦了起来,“我这是捅孩子窝了么?这么多小孩?” 余光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个,他跟着其中一个小女孩聊起了天,知道了他们都是树灵。 “松上府就你们几个树灵吗?” “嗯!这还是树灵爷爷辛辛苦苦用他的灵力哺育我们,我们才诞生出来的。” 剑一等人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就向树灵老头提出告辞了。 剑一抱拳说道:“树灵前辈,我们不打扰了,这就启程去玄武一族!” 余光和道可盗同样抱拳,有趣的是,那五个小树灵们有样学样,端端正正地抱拳,把众人逗得会心一笑。 树灵老头叮嘱道:“那玄武一族本事不大,却是眼高手低,仗着拥有成仙之法,傲慢无礼,你们很可能会吃闭门羹。” “不过,只要你们破开他们府邸的石门,就能获得他们的以礼相待。说起来他们也是吃硬不吃软,顽固执拗得很,也不知道当初仙人怎么会挑中他们这一族。” 树灵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愤愤不平,似乎与玄武一族打过交道。 “前辈,该不会你也吃过玄武一族的闭门羹吧?”余光疑惑道。 “呵!怎么可能?区区玄武一族的石门,我分分钟就破开,不费吹灰之力。不是我跟你吹,当年的我已是名声在外,我去到玄武一族的时候,他们的族长都是毕恭毕敬请我入门的。” 余光将信将疑,而道可盗目光犀利,便是看出树灵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渺,看来是在说大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树灵 其实,树灵并非不能离开本体,只是离开本体后,实力会大幅减弱,甚至连自保能力都没有。除此之外,生命的流逝也比在本体内流逝得快。 所以,一般情况下,树灵是不愿意离开本体的。而那次去玄武一族,却是因为老友有事求助玄武一族,非要让他领路。 很显然,他们都吃了闭门羹。 好在,他那老友可不是好惹的,这石门被老友一踹,直接把玄武一族的族长踹了出来。 那族长不仅没有恼火,反而毕恭毕敬请他们进去。 所以,玄武一族欺软怕硬的性格给了树灵很深的印象,后来有一次独自一人去玄武一族,再次吃闭门羹,这回老友不在,他如何能进门,因此便是记恨上了,对玄武一族没有什么好感。 道可盗也不戳穿树灵,只是对玄武一族的石门好奇起来。 “是怎样的石门竟然让树灵老头吃了闭门羹,毕竟就算树灵离开本体的实力减弱了,那也不是一扇门都踹不开吧?” 剑一没有理会树灵的自说自话,再次抱拳,“多谢告知,我等告辞!” 在老人和小孩的目光下,剑一等人消失在神树空间。 等剑一走后,树灵一跺脚,一拍手,“哎呀,忘了一件大事。” 那五个小树灵疑惑道:“爷爷,你忘了啥?” “忘了问我那小徒儿怎么样了?” 树灵老头在看到剑一等人的时候就知道,那老妪是败了。这与他掐指一算算到的结果一致,看来他们是等到了契机,遇到贵人助力。 只是他那身怀千年兽魂,心心念念的新收的徒弟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就不由而知了。 所谓关心则乱,如果药药有事,那剑一说的第一句话就应该是噩耗。只不过树灵老头还在介怀药药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关心药药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小晨神秘叨叨,眼眸闪过一丝狡黠,说道:“爷爷,你怎么不问问我们?” 树灵老头哑然失笑,宠溺地揉了揉小晨的脑袋,“你这个小机灵鬼,又嘴馋我的糖果了是吧?” “嗯!”小晨甜甜应道。 树灵老头掏出糖果,别的小树灵乖巧地嚷嚷着,“爷爷,我也要,我也要。” “好,好,别急,每个人都有。”树灵老头分着糖果,心疼道:“我这私房糖都快被你们吃光了,我自己都没吃几个。” 小晨老气横秋地说道:“那正好,老人家不能多吃糖。” 树灵老头瞪大了眼,弹了一下小晨的额头,“谁跟你说的?小孩子才不能多吃糖,容易蛀牙!” “痛!”小晨摸着额头,委屈道:“没人跟我说,我从松上荣长老他相好那听来的。” “好小子,你还敢窥听别人说话,我不得好好教训一下你,把你屁股成花,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树灵老头拎起小晨,就要往他屁股上拍。 小晨急中生智,连忙哭腔说道:“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爷爷,你别打,打哭了没人能跟你说你徒儿的事了。” 树灵老头一怔,“没事,我不问你!” 说着,这一巴掌就往那略有肥胖的屁股一拍。 “啪!” “哇~” 一声巴掌,一阵哭啼。 过了好一会,树灵老头讥讽道:“得了,不就拍了一下,哭那么久。” 小晨抽噎着,其实也不痛,主要是怕哭声不够大,哭得不够久,不能唬住爷爷。 “好了,赶紧跟我说说我那没跟我学过一天的徒儿怎么样了?” 小晨自己擦眼泪,继续抽噎着,“我的好爷爷,你不是说不问我了吗?” “我也就说说,没真的不问你,这不等你哭完嘛。” 其余小树灵在一旁偷偷笑着,他们的小晨大哥就是屁股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过小晨又相当仗义,每当兄弟姐妹犯了错,总是他来扛,拿什么扛,就是用屁股,可以说他的屁股是经过千锤万锻的。 “你说不说?不说我这手可就下去了!”树灵老头说着作势就要拍下去。 “我说,我说……”小晨是怕了,这爷爷的脾气可真是古怪。 “爷爷,你那徒弟好着呢,跟着他爸爸在一块。” 树灵老头缓缓点头,嘀咕着,“这徒儿,回来了也不来我这一趟,让我白担心。” 小晨接着说道:“你那徒弟没事,可松上府算是发生大地震了。” “怎么了?” “老族长已死,松上平打败仅剩的八大金衣护法后又以一挑三,打败三大家的家主,最终大长老任命他为新任族长。”小晨一口气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惊得树灵老头一愣一愣的。 “那老妪真的死了?” “松上平没细说老族长是怎么死的,不过想来他应该不会骗人,而且他信誓旦旦说有能力抵御因老族长死去而对松上府有所觊觎的外来之敌。” 树灵老头若有所思,喃喃道:“我已算出她晋升无望,却没想到她命已绝。破境无缘,难逃岁月,终归尘土。说到底,我不也正到这个时候了。” “不行,我还是得走一趟,这松上府此劫没我不行。”说着他纵身一掠,接着又飘了回来,对着小树灵们叮嘱道:“你们可别乱跑,都呆在本体里,最近可不太平,小心怪叔叔把你们抓走。” 小树灵们被吓得飘回本体,树灵老头见状点点头,纵身飘向松上府的会客大厅。 … 话说剑一等人在去往玄武一族的时候,决定先见雷芸雨一面,还是要提前跟她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剑一等人自是知道松上平竞选族长的想法,在雷芸雨助力的情况下,他们当然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至于松上平能否当上族长,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和魄力了。 一路上,松上府的人都在讨论昨夜发生的事情。剑一只稍稍听一嘴,便是知道松上平成为了松上府的新任族长。 这并没有出乎剑一的意料,在松上平提出竞选族长,恳求雷芸雨助他驱逐外敌的时候,剑一就看出他的决心。 有志者事竟成,松上平有无穷的潜力,魄力十足,才能兼备,完全符合一个族长所必的品质与能力。 “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松上府会变得更加强大。”剑一喃喃说道。 剑一对于松上平的评价远不止于此,因为松上平本身就有种魅力,让人信任,让人信服。 三人打探一番后,知道雷芸雨就住在药药的家。于是,他们立即赶往。 当他们来到药药的家,却发现仆人将屋内的东西搬走。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松上平当上族长后,就需要搬离原来的住处,住到族长的地盘。 因为松上平刚当上族长,自然有许多事情需要交接处理,而这些事情大多数要向各位长老学习,请教。所以,松上平十分忙碌。 剑一等人并未见到松上平,他们率先见到的是松上惠,她也正忙碌着。 “你们小心点,这东西可容易碎了。” “慢慢来,对,再慢一点,轻拿轻放啊!” 松上惠一边指挥一边跑,热汗直冒。 剑一见状会心一笑,不想打扰她,于是悄悄走向后院,道可盗和余光自然也是跟着。 后院杂草丛生,因为没人打理,生长得有些肆无忌惮。越过杂草,繁花似锦,果树茂盛。 再往前走,一池塘赫然出现在眼前。 池塘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女子盘腿坐在荷叶之上,圣洁无暇,一身绿衣裳,闭目养神,默念法诀,运转心法,浑身散发淡淡的晕色。旁边一松鼠抱着莲蓬,拆着莲子,正在往嘴里一粒一粒送,也不见咀嚼,那莲蓬的莲子竟都被他塞到嘴里。再旁边,一只青蛙,见到剑一等人,扑通一声,跳进池水里。 三人缓缓走向池塘,都刻意运转轻功,踏在草地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江湖之人见此,定能认出三人的轻功都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 三人已到池塘边,那松鼠一惊,正要出声,三人及时伸出食指放在嘴上。 “嘘!” 那松鼠了然于心,安安静静地当作没看见他们,又蹦到另一个莲蓬,掰开莲子来吃。 这松鼠自然就是药药,而那女子正是雷芸雨。 道可盗感慨道:“我这雷徒儿都是圣女了,居然还这么用功。凡人们,你们有什么借口不努力?” 剑一陷入沉思之中,“这还是雷芸雨吗?以前的那个小雨,可是不喜修炼的。” 他隐隐担忧,会不会她只是圣魂殿的圣女?因为圣女,才会如此努力。 雷芸雨吐出一口浊气,第一眼看见剑一,嫣然一笑。 “剑一,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说一声。” 剑一回过神,看见雷芸雨的微笑,哑然失笑,暗道:“是我想太多了,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小雨的思想也改变过来了,不是么?她不再是纯粹依靠霹雳弹勇闯江湖的稚嫩少女,而是明白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女侠。” “我们也才刚到。”剑一淡笑道。 “我们见你如此用功,就没打扰你。”道可盗接着说道。 “你们从神树的树灵那得到有用的消息了么?” “嗯!我们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剑一正色说道。 于是,三人一人一句将树灵老头的话复述一遍。 “也就是说你们三人现在就要去玄武一族一趟,是吗?” 三人点点头。 “那我也要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药丸与糖果 雷芸雨脱口而出,没有半刻犹豫,从荷叶上跳了出来,生怕剑一不让她去。 天狗在池塘边的柳树下晒太阳,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而猫鹰则在池塘边徘徊,眼眸死盯住池塘里的鱼,找准时机,嘴一叼,一条鱼就入了他的嘴。 此时,一听圣女要离开,天狗和猫鹰浑身一激灵,瞬间闪了过来。猫鹰嘴里叼着半条鱼落在雷芸雨的肩膀上,天狗在雷芸雨的脚边蹭来蹭去。 药药则是抱着莲蓬跃到了剑一肩上,因为雷芸雨的肩被霸占了。 显然,他们都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意思———我也要跟着去! 然而,剑一拒绝了他们。 “不行!” “为什么?”雷芸雨瞳孔里写着疑惑,嘴巴撅起来都能吊一瓶酱油,潜台词就是“你如果不能说服我,那就不能拦着不让我去。” “你要是去了,松上府怎么办?你让药药的父亲拿什么来抵御外族入侵,更何况你不是答应药药的父亲了么?你总不能在关键时候就撒手不管了吧!”剑一看了一眼药药,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让天狗留下不就行了。” 天狗这就不乐意了,他幻化成人形,说道:“圣女,这我不能答应!” 雷芸雨柳眉微蹙,掏出那块小骨,威胁道:“你是不是忘了这个?” 天狗心头一怵,却是仰起头,硬气起来,“我的职责就是跟着圣女寸步不离,我所遵从的指令都是在这前提之下。” 她只好拍了拍肩膀上的猫鹰,“猫鹰,那你留下吧!” 猫鹰愣了愣,“这不好吧!我记得圣女答应的是让天狗将军出手一次。况且,这诅咒之城比我厉害的不在少数,属下怕是力有未逮,不能护松上府周全!” “你们!要你们有何用?”雷芸雨双手叉腰,闷闷不乐,一气之下,把猫鹰丢进池塘里。 “扑通!”猫鹰落水,又从水里钻出来,嘴里正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这番模样,逗得众人轻笑。 除了雷芸雨,虽然她也想笑,不过她硬是憋着。 剑一摇头苦笑,“你就安心呆在这,我们很快就回来。” “好吧……看在你们还记得通知我,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雷芸雨最终还是屈服了,与其跟过去给剑一添乱,还不如好好修炼。 就连雷芸雨都放弃了,药药更不可能丢下父母跟着剑一去浪,他只好失落地跃到刚刚猫鹰站的地方,这让猫鹰恨得牙痒痒。 在三人走后,树灵老头也找到了这里。 此时,雷芸雨等人与之前无异。 练功的练功,吃莲子的吃莲子,抓鱼的抓鱼,晒太阳的晒太阳。 树灵老头飘飘而来,见药药正在抱着莲蓬剥着莲子,心酸难忍,老泪纵横。 “终究是错付了。” 他张牙舞爪地坠落在药药的那片荷叶,一把将药药拎了出来。 那片荷叶被压进水下,又浮了出来,溅起的水花落在雷芸雨的绿衣裳上。 雷芸雨琼鼻微皱,略有不悦。 那天狗和猫鹰反应迅速,纵身掠到她的旁边,神色慎重地盯着树灵老头。 他们以为是敌人,正要出手,却被圣女伸手拦住了。 “色老头!”雷芸雨撇撇嘴,尽管不喜,可毕竟是药药的便宜师傅,再怎么也要不形于色。 那树灵老头拎着药药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孽徒,一回来也不知道给师傅报平安。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师傅?” “师傅,我没忘,我正准备去您那呢!” 其实,药药真的把他这个便宜师傅忘了。昨晚被父亲的傲视群雄所震慑,今早又被莲子的奶香吸引得忘乎所以,哪还记得自己有个师傅。 可怎么能当面说来呢?当然得好好哄着,这老人家呀,其实也就跟小孩子一样,得需要哄。 这不,药药这么一说,树灵师傅就放下了他那沙包大的拳头。 “你没骗师傅吧?” 药药理直气壮,“我从不撒谎!” 树灵老头点点头,饶过了他,毕竟难得中意一个小徒弟,打坏了没人赔。 药药暗暗松了一口气,捡起那掉落的莲蓬。 “师傅,你吃吗?”药药献殷勤似的双手奉上。 “你就把刚掉在地上的捡给我吃?”树灵老头瞪大了眼睛。 “这莲子反正也是要剥开壳的嘛。”药药见师傅脸色不好,话音一转,“师傅,我这就重新摘一颗给您。” “不用了,我吃不了那么多。”说着,树灵老头接过药药手上的莲蓬,剥开一粒莲子,一口一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忘教导药药,“食物来之不易,可不能浪费。” “嗯!”药药眼巴巴地瞧着师傅吃,那莲蓬上的莲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所剩无几。 “师傅好吃吗?” “嗯……还行。”树灵老头缓缓咀嚼,口齿不清,在药药呆滞的目光下吃完了剩余的莲子。 药药白眼一翻,暗道:“这只是还行而已吗?谁刚刚说吃不了那么多的?” “天知道那颗莲蓬我才吃了两粒莲子,而且这颗还是最大的。”药药有些欲哭无泪,摊上这么个师傅,注定是要被抢食了。 “瞧你那样,师傅会白吃你的零嘴吗?喏,给你糖果。”树灵老头掏出哄小孩子利器,让药药为之一震。 药药瞪大了眼,“这不是剑一他们才有的药丸吗?师傅居然也有!” 剑一和余光给的药丸早就被药药吃完了,而余光答应的药丸短时间也不可能兑现,他想着,也许要过很久才能吃到如此人间美味。 那药丸对于剑一他们来说是苦,可对于药药来说,那苦味只在他的口腔内停留很短的时间,更多的是苦尽甘来。 关键是,齐神医的药丸对药药来说不单单是苦尽甘来,还是修炼神药,不仅使他在幼年时期就可以吐露人语,还在无形中不断壮大他的妖丹。 要知道,对妖丹有所裨益的东西少之又少,修炼方法更是闻所未闻。在妖界,能壮大妖丹的草药被奉为神药,一药难求。 妖丹的品质与大小代表着他们的潜能,注定他们日后的成就。譬如那松上府原族长,为何她费尽心思,不择手段也要掠夺药药的千年兽魂? 就是因为她的妖丹已到极限,潜力殆尽,无法在作突破。只好寻求千年兽魂,希望借以突破境界,渡过雷劫。 而雷劫是公认的可以壮大妖丹的方法,经过雷劫的洗刷,妖丹焕然一新,不管是品质还是体积,都能得到显著提高。 只是,雷劫可不是那么好渡的。稍有不慎,便是丹毁道消。 所以说松上平是多么得胆大妄为,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硬是通过日以夜继地用妖丹撞击禁锢使得妖丹茁壮成长。 此等方法纯粹是靠运气,靠命硬,稍稍不注意,妖丹别说壮大,不崩碎都是轻的。 如此说来,齐神医的药丸那就是妖界梦寐以求的神物。这要是被妖界得知,一粒普普通通的药丸就能引发妖界地震。 可想而知,药药见到师傅有此神物,如何不喜,而且师傅的药丸貌似更好看一些,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圆润光泽。 至于师傅口中的糖果这个新名词,被药药抛之脑后。 他一蹦,从师傅手里抢了过来。 “谢谢师傅!” 药药开心极了,忍不住挑了一粒红色的糖果放入口中。 “好甜!”药药眯着眼,甜蜜蜜的味道让他心情愉悦。草莓的甜味在舌尖绽放,萦绕在口齿之间,刺激味蕾,唾液腺缓缓分泌,包裹淡淡的酸流入喉咙。 “好神奇!”药药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比剑一给的药丸好得不是一星半点。没有一丝苦味,比那莲子还要让人神魂颠倒。 树灵老头很满意药药的反应,他第一次吃糖果的时候也是如此,当真是惊为天人。 那时,他就感慨道:“人族不愧是美食的缔造者!”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打劫来禁地的人族。 只是能来到这一围的人族太少了,即便能来到的,身上也未必带有糖果。所以,他只好通过与妖族交易,让妖族去打劫。 药药赶忙炼化药力,用以提升修为。 然而,这一炼化,药药就发现不对劲了。 “咦?这药丸似乎没有什么能量?那我炼化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吃的药丸太多,这药丸对我的用处不大了?”药药暗暗道。 他赶紧又吃了一枚黄色的糖果,这是芒果味的,再次炼化,仍旧毫无效果。 “我就不信邪了!”药药一口气把剩余的糖果全部吃完,各种味道在口中炸开,来不及品味,他赶紧运转妖丹炼化。 结果,可想而知,师傅给的药丸一点药力都没有。他这时才验证得出,师傅的给的药丸就是普通的零嘴,除了味道好一点,没有什么益处。 他吐出一口浊气,死心了,叹息道:“看来,还是得管余光要。师傅的,不顶用。” 殊不知,药药的这番操作,惊得树灵老头一阵怪异。 “难不成炼化糖果会让它的味道变得好一点?” 于是,他自己也尝试了一番。 “我怕不是个傻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药不能乱吃 糖果还是那个糖果,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经过炼化,并没有使甜味增添一丝。 他故作淡定,悄无声息收起糖果。 尴尬是自己的,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一试。 “幸好没有智商税。”树灵老头小声嘀咕。 “师傅,你这药丸怎么一点药力都没有?”药药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树灵,明明长得都一样。 树灵老头噗嗤一笑,暗道:“原来如此,徒儿是把糖果当作药丸了。不过,就算是药丸,那能随便吃吗?没病没痛吃什么药丸,难道徒儿受伤了?” 他目露凝重,认真扫视药药,又触摸药药的脉搏,“很正常呀。” “徒儿,你哪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呀!” 树灵老头懵了,“你没不舒服,那你吃什么药丸?” “不舒服就不能吃药丸吗?” “当然啦!” 药药挠挠头,十分不解,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可是药丸可以让我提升修为呢!”药药小声嘀咕。 树灵老头并没有意识到药药所说的药丸并非是世俗中的治病救人的丹药,而是齐神医所研发出来的灵丹妙药。 他见药药真的是分不清药丸和糖果的区别,叹息一声,再次拿出一颗糖果,说道:“这东西不是药丸,而是糖果。” “药丸是用来治病的,不同的药丸针对不同的病,可不能随便乱吃,乱吃身体会出问题。这糖果就不一样了,就是简单的食物,当然,小孩子也不能多吃,会蛀牙!” “嗯,知道了师傅。”药药甜甜应了一声,不留痕迹就把他手中的糖果顺走了。 “你这孩子,说了不让多吃。”树灵老头摇头叹息,不过眼眸里尽是宠溺。 其实,丹药在人族稀松平常,在妖界却显得异常珍贵。因为,妖界无妖会炼丹。 所以,他们遇到神药,都是一口吞。 反正经过炼化,也是能用来提升修为。殊不知,这样会大大减弱药力的发挥,大大浪费神药的作用。 可惜,妖族不善钻研。而人族,却专注于丹药的治病疗伤。至于提升修为这一类的丹药,也是不易。 毕竟,齐神医只有一个。 况且,人族所用丹药也并非适用于妖族。 至于药药,他只是个特例。 拥有千年兽魂的他,体质也与众不同,光吃齐神医的丹药就能提升修为。这些,都是外人不得而知的。就连药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特殊。 觊觎树灵老头糖果的,又多了一个药药。 此时,雷芸雨走了过来。 “色老头,还记得我不?” 树灵老头讪讪一笑,只因多看她一眼就被安上了色老头的名号,直呼冤枉。 “雷小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失礼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雷芸雨摆摆手,其实她都没往心底去,知道老头子不是品性差的人,说他是色老头不过是调侃罢了。 “嘿,老头,你们吃的什么?可以给我们尝尝吗?”天狗也无礼数,大大咧咧地管人要,伸手党实锤。 树灵老头的心微微一沉,面色凝重地看着天狗,暗道:“此狗好强的气息,还有这猫,气息也不弱,看来他们就是打败老妪的契机。” 树灵老头也不介意他的无礼,拿出三颗糖分了分,不是他抠,实在是就剩这几颗。 天狗鄙视地暼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万年树灵,活了那么久还这么抠搜,也是奇葩。” 当他吃了这颗糖,尽管已经极力控制面部表情,可仍旧透露出惊艳的微表情。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他还是问了出来,“诶,老头,还有不?我可以拿东西给你将交换?” 树灵老头摊摊手,“没了,就剩最后这三颗。” 他才不会说神树空间还存有库存,他才不想又多几人觊觎他的宝贝。 天狗悻悻然,满脸遗憾,意犹未尽。 雷芸雨也尝了,撇撇嘴,“味道很一般嘛。” 众人如遭雷击,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富人不知穷人穷,当官不知平民难。 … 剑一,余光和道可盗三人出门后就按照树灵老头给的叶子所引的方向走,他们一路不敢停留,没有闲庭散步,而是马不停蹄。 因为,他们都担心树灵老头睡着后这叶子就不动了。 “好在,树灵树灵老头没有午觉的习惯。”三人心中不禁暗暗想道。 其实不然,老人家当然有睡午觉的习惯。 只不过因为药药,树灵出门了一趟,这才错过了自己的午觉。 正午时分,正是食客午饭的时候。 三人一觉睡到午时,已是饥肠辘辘,在路边买了烧饼。 还别说,妖兽烤的烧饼真不赖。 确实大出三人的意料,怪不得排队的人如此之多。没想到妖兽没有将做菜的手艺从人族这学会,烧饼倒是烙得可以。 排队的时候,除了闲聊也没别的可以打发时间。这聊得最多的,大概就是昨晚的那场打斗,将诅咒之城几乎所有人都惊醒了。 “也不知昨晚是谁在诅咒之城城外打斗,那场面太过惊骇了。” “谁说不是呢!我平时睡觉睡得死沉,雷打不动,可昨晚那动静把我都惊醒了,弄得我到现在还犯困。” “这动静,我还以为是在诅咒之城内!” “怎么可能?你把诅咒之城那几位老妖怪当作摆设吗?” “……” 剑一等人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如果这群妖兽知道昨晚他们就在现场,不知道会不会被采访一通,描述一下当时的场面。 三人买了烧饼后,低调离开。 正午阳光微晒,不过诅咒之城楼房够高,总有阴影让他们避免被阳光直射。 “剑兄,如果以后你去哪都能有这样的一片叶子,那你就不怕迷路了。”道可盗见剑一端着叶子走得飞快,不禁感慨道。 “这路是人走出来的,我才不怕迷路。”剑一给了他一个白眼,他虽为自己是个路痴忧愁过,可却从不担心迷路这个问题。 “剑兄的确不怕迷路,走到哪算哪……”余光随口一说,也不知是赞美还是反讽。 剑一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没拥有过,指路石确实好用。” 一路无话,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那楼房变得稀少,人迹罕至,连遮阳的阴影都没有。 三人顶着太阳,继续前行,树灵给的叶片抖动得激烈。 “应该就快到了!” 又过一刻钟,此时三人径直走过通幽小道,便是入了森林。 森林静悄悄,竟连虫鸣的声音都无。 “不对劲!”剑一说道。 “嗯!打起精神来。”余光敏锐的感觉也是有所察觉,“太过安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道可盗流星镖在手,警惕地扫视四方。 突然,一头野猪冲了出来。 三人反应迅速,立即做出躲闪的反应。 三人皆闪到树上,那野猪居然不依不饶,猪头狠狠往树上一撞。 余光被迫再闪到另一棵树,而那一棵树竟被野猪直接推倒。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余光一剑出手,直往野猪的脑门上刺。 那野猪狂暴凶猛,一对獠牙狠狠往剑上撞。 余光只感觉刺入一块岩石,浑身一震,当即倒飞出去。 “好家伙!”余光反蹬树干,剑诀一掐,潮汐剑法,剑影如潮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野猪惨叫几声,猪身遍布剑痕,然而其凶狠的目光告诉余光,它还没死。 还不待余光补上一剑,林中传来一阵轰鸣,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不好,野猪群!”余光惊呼一声。 剑一和道可盗也是反应过来,双双出手。 漫天飞舞的流星镖落入猪群,银光剑影如狂风暴雨般刮入猪群。 霎时间,猪群倒瘫在地,身上伤痕遍布,猪血滚滚流出,浓厚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走!此地不宜久留。”剑一转身就走,余光和道可盗紧跟其后。 当他们走后,花豹第一个闯了进来,饱餐一顿。随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凶兽,为了夺食,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因为猪群,剑一等人不敢放松警惕,森林一定还有许多猛兽。 三人继续按照叶尾摆动的方向行走,突然,剑一手中的叶片粉碎了。 剑一等人一怔,这才想起树灵老头的话。 “当叶片带领你们到了玄武一族的地方,叶片就会瓦解消失。” 然而,此地既无府邸,又无石门,就只有一个干枯的湖泊。 “树灵老头不会是逗我们玩吧?”道可盗懵圈了,这地方怎么也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余光跳入干涸的湖泊,地面龟裂,没有一丝水分,荒芜无杂草,与旁边茂盛的树木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一个地方,太过诡异,好似有种力量在灭绝生灵的活性。 余光已觉得压抑,跳了出来。 “树灵老头应该没骗我们,应该是这个地方。你们不信进湖泊试试,那里面令人十分压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片湖泊之所以变得干涸,就是因为邪神的邪恶力量。” 道可盗和剑一闻言,跳入其中,果真如余光所说。不仅是压抑,呆久了感觉肌肤如同湖泊的地面一样开始龟裂。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邪门 神树空间,树灵老头开始训话,而药药认认真真地听着。 “徒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在神树空间修炼。这万千道术没有学会千道,你都不能出师。” “啊!这么多!能不能少一点。” 树灵老头厉声说道:“不能!修炼容不得讨价还价!若是不能刻苦修炼,那有朝一日害的还是你自己。” 他已发现药药没有积极性,似乎是因为身边的人对他的保护让他有所懈怠,尤其是松上平当上了族长之后,更是让他觉得在父亲的庇护下,自己没有必要勤修苦练。 “好吧。”药药瘪着嘴应道。 树灵老头见状,幽幽说道:“你莫不是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觊觎你的千年兽魂?如果你还打算寻求他人庇护,而不努力修炼,下一次他们就会因为保护你而死!” 药药心中为之一震,瞳孔骤缩,胃里一阵涌酸。 “师傅,我错了!”之前那一幕幕,那些被他暂时忘却,不愿想起的那些画面,此刻尽皆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父亲的浴血拼杀,母亲的燃烧内丹,剑一的奋不顾身,道可盗的倾尽全力,余光的全力以赴…… “他们为了我,可以说是拿命去拼!而我,怎么就懈怠了。爸爸妈妈,还有剑一他们,可是差点死掉了啊!我,是忘了吗?” 药药朝自己扇了一巴掌,力度相当大,可以看见嘴角溢出的鲜血,“王八蛋!我是个什么玩意?” 树灵老头一怔,似乎没想到徒儿对自己这么狠,欣慰的同时又心疼他。他不得不把狠话说出来,此时不惊醒徒儿,日后定是要责怪自己放纵他,没有尽到为人师的责任。 药药双膝跪地,朝树灵磕头,说道:“师傅,我定痛改前非,改变心态,勤修苦练。我要成为别人的依靠,我要保护别人,绝不成为他人的拖累。” 树灵缓缓点头,将药药扶起来,“孺子可教也!别怪师傅狠,师傅只是不想你日后追悔莫及。” 药药喃喃道:“我懂的。是我一时忘乎所以了。明明圣女都做好榜样,她即便有天狗和猫鹰庇护,自己仍旧不浪费一分一秒来修炼,我却只顾吃。” 于是,药药开始在神树空间修炼。 令树灵老头没想到的是,药药居然学会了第一道道术。 事实上,药药此前就已意识到自身强大的重要性,也下定决心成为一名强者。只是后来,一言难尽。懈怠就像是蚊子,时不时叮你一口。 在药药认真钻研道术的时候,树灵老头手上出现了一条教鞭,那是他从神树上扯下来的。 这一扯,相当于剪了剪指甲。 “师傅,你这是不信任我!” “我只是怕你皮痒。” 药药白眼一翻,嘟囔着,“明明是你手痒。” 在教鞭的震慑下,药药的认真又多了几分。 突然,树灵感应到剑一手上叶片的瓦解,而他的手上又出现那片叶子。 “这么说他们已经到了玄武一族那,还挺快。” 他盯着这片叶子,总感觉忘了什么事。 “糟了,我忘了告诉他们怎么发现玄武府邸的石门了。”树灵愣住了,可他们远在天边,也没法补救。 “关键我这老头子经不起折腾了,不然就陪你们走一趟好了。如今的我,那石门说踹开就踹开。” 这回他可不是吹牛,毕竟吹牛的时候是说给别人听的。今时不同往日,原来年青的时候,那修为和实力确实不足以踹开玄武之门。 他当然不担心牛皮吹破了,先不说别人无法考证,就算要考证,现在的他确实不费吹灰之力。 “但愿你们能找到方法吧。”树灵将手上的那片枯黄的叶子一弹,化为头顶上的一根白发。 他没注意到的是,那根白发,还没多呆在脑袋一会,就掉了。 玄武一族,干涸湖泊。 剑一等人正在望着干涸的湖泊发呆。 “剑兄,我们总不能掘地三尺吧?”道可盗撇撇嘴。 “不过,既然确认邪气是从湖下,那掘地三尺总能把玄武一族逼出来。”他话音一转,又觉得此计可行。 “你说得简单,谁来挖?”剑一给他一个白眼。 “也不必掘地三尺,说不得我们作势一挖,就能把玄武一族吓出来。”道可盗眼眸一亮,愈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试试吧!”剑一最终还是同意了。 于是三人便在湖中心挖起地来,那龟裂的湖底被他们挖平。 “盗兄,你这主意不行呀。你说的作势,我们不但把势作了,还挖出一个小坑,就是没能把玄武一族逼出来。”余光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道可盗郁闷地点点头,“那你们说,还有什么法子能把玄武一族逼出来?” 剑一摊摊手,“反正我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给骂出来吧?” 道可盗真想唾口大骂,不过,余光骂得比他还快。 “玄武龟孙子,当什么缩头乌龟,快给你爷爷出来!” 这话乃用丹田之气发出,气吞山河,响彻森林,万鸟惊飞。 道可盗还不解气,接着大骂道:“把你那破门亮出来,老子一脚就踹开!” 突然,一道光芒从湖底冲天而出。 “还真把人给骂出来了?”剑一目瞪口呆,暗道:“树灵老头说得不错,这玄武一族的人吃硬不吃软。” 光芒转瞬即逝,湖底现出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一扇石门,石门走出两人。 这两人背上背着一块重重的龟壳,身材矮小,气息却是十分稳重。 令剑一神色凝重的是,这两人印堂发黑,显然深受邪气的侵害。然而,不是说那位仙人传授了他们净化邪气的功法了吗?怎么还会出现此等情况? “难道是封印出现了问题?还是这两人功法练得不到家?”剑一暗暗想道。 “何人在此喧哗?”那两人横眉竖眼,煞气凛然,厉声喝道。 余光和道可盗站了出来,“你们可是玄武一族?” 那两人并未回答余光的话,反而沉声说道:“尔等赶快离开此地,这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剑一抱拳说道:“在下剑一,我等是来寻求净化诅咒之术的,还望二位通知一下族长,我等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三位破门再说吧!” 说着,那两人遁入地下,只剩一扇石门在眼前。 三人对视一眼,哑然失笑,对于玄武一族的这个规矩实在是无语。 剑一拔剑而出,跃跃欲试,问道:“我们谁先来?” 道可盗一马当先,双掌已率先出手,蓬勃的内力附在掌上,一股厚实的掌力触碰到石门。 “嘭!”石门被拍出一阵尘埃,却是纹丝不动,而道可盗竟被石门的反冲力冲撞倒飞而出,落在地上仍旧倒退数十步。 道可盗胸口一闷,一口血喷涌而出。 他不服气,沉声说道:“再来!” 只见他运转心法,流星镖出手,万道镖影轰然而上。 然而,这堵石门居然能将流星镖反弹而出,那反弹而出的流星镖与后面的流星镖相撞,闪烁出异样的光芒,刺目耀眼。 道可盗一惊,赶忙闪开,幸好躲闪及时,不然非得被刺成塞子。 余光掠到道可盗的身边,说道:“盗兄,你休息一会,让我试试。” 道可盗点点头,提醒道:“小心,这扇门反弹的力量会是你的两倍!” 余光神色凝重,收起轻视的心,“明白!” 余光缓缓走到石门前,先是轻轻一挥剑,果然,一道比之刚刚大两倍的剑光反射而出。余光早有准备,再挥一剑,与那剑光碰撞相互抵消。 “果真如此!”余光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一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 只见余光退后数十步,默念剑诀,顿时飞剑冲天而起,龙吟绵延,快如闪电,那剑尖冲撞上石门。 “轰!” 石门被这一剑击出一个细小的裂缝,那剑居然就固定在那。 余光心神一动,“收!” 剑在颤动,龙吟作响,却是收不回来。 余光的脸涨红,心神一阵恍惚。 可再怎么牵引,那剑就是收不回,好似被石门紧紧咬住不松口。 余光只好放弃以心神收回,纵身一掠,手已摸到了剑,手中有剑,一剑破万法。 石门就算长着一张利嘴,两排利齿,也绝不能咬住他的剑。 然而,那石门直接松开了余光的剑。 并且,一股凶猛的力量反冲而来,分明是余光那一剑的两倍之力。 “这石门是有脑子吗?居然还会用计谋?”余光腹诽一句,却是中了这招诱敌深入。 余光反应不及,不可避免得被反冲之力撞了个满怀。尽管他已经在第一时间使出防御罩,可那股力量太过庞大,以至于内脏受到沉重的挤压,让余光喷出一口瘀血。 剑一闪身过去,给余光度入一股真气,缓缓修复余光的创伤。 “没事吧?” “小意思!”余光咧咧嘴,笑得有点凄惨。 “这门,邪门得很!” “再邪也是一扇门,让我来会会他!”剑一冷冷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隐情 在道可盗和余光的错误的示范下,剑一也是明白这石门的厉害之处。 当下,剑一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在石门前来回踱步,细细打量石门,回想刚刚道可盗的那一掌和余光的那一剑。 “光靠蛮力是无用的!”剑一总结得出这一结论。 他抚摸着石门上的纹路,惊人地发现余光那一剑刺出的裂缝竟然缝合起来了。 “这石门还有自我修复功能?” 剑一稍稍感到头疼,他还想再来一剑,刺入余光刺出的裂缝,打算以点破面粉碎石门,看来这个想法行不通了。 “趁石门不注意,轻轻把门推开?” 剑一冷不防往石门上一拍,顿时就感受石门上一股掌力拍了回来,很弱,却是刚刚那一拍力道的两倍。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剑一冷哼一声,气沉丹田,摩拳擦掌,一拳击中石门。 “嘭!” 只见石门上渗出一丝血迹,剑一被一股意料之中的拳力反轰倒飞而出。 好在他早有准备,在空中几个转身,稳稳落地。 “这个邪,不信都不行了!”剑一惊惧地盯着石门,感到十分棘手。 这石门就像是一面镜子,把攻击他的力量反射出来,不仅如此,反射出来的力量还是攻击的两倍。 直到现在,剑一才确认靠蛮力的确无用。 这下,剑一欲要使用剑术的想法不得不丢弃。 剑一叹了一口气,又再盯着石门看。 此时,石门上他的血迹奇迹消失。 “诡异至极!”余光走了过来,沉声说道。 “你们看出什么来没有?”道可盗绕着石门转了几圈,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剑一和余光缓缓摇头。 “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奈何不了这扇门!”余光拍拍门,感受石门波动的力量,束手无策。 “我们不会栽在一扇门上吧?就差临门一脚了!”道可盗心乱如麻,却是想不出好点子。 “树灵前辈只说玄武一族吃硬不吃软,只要破开这扇门,玄武一族的族长就会毕恭毕敬请我们进去。”剑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关键是我们就被这扇门难住了,那树灵老头也没告诉我们怎么破开石门呀?”余光无奈道。 “我怀疑树灵老头根本没对付过这扇门,否则他怎么没告诉我们这扇门的特性?”道可盗揭露树灵老头的谎言,“我看他就是在那说大话。” 余光赞同地点点头,“这扇门分明就是玄武一族的龟壳,他们就只会龟缩在龟壳里面,没有人能打开。” “你这话不对,如果是龟壳,刚刚那两个乌龟是怎么出来的?”道可盗噗嗤一笑。 躲在石门内的那两人脸都黑了,这不堪入耳的话他们怎么听得进去。 “我们可是仙人指派的玄武一族,在上古时期就开始存在,这些杂碎狂妄自大,连石门都破不开就只会在诋毁我们。” 两人一闪,出现在门前。 那两人面色不善,沉声喝道:“你们两人怎敢诋毁玄武一族?将我等与俗世的乌龟混为一谈!” “难道我们有说错吗?你们不就是只会躲在龟壳里的乌龟?” “无知者无畏!我等玄武一族奉仙人之命为世人封印邪神之气,尔等狼心狗肺,以白诋青,竟说我等是缩头乌龟。” 其中一人脸红脖子粗,愤愤不平,将心中的苦水吐露出来,把余光和道可盗骂得无地自容。 另一人说道:“不必跟他们解释,将他们赶出就是。” “我也不想说这么多,只是越来越多人误会我们。现在外界都把我们诋毁成什么样子了?明明是他们有求于我们,他们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得不到我们的帮助,他们就恶上心头,各种诬陷诋毁我们!” 那人沉默了,显然他也是认为玄武一族承受了太多诋毁。他们从未做出任何解释,任由外界谣言四起,肆意诋毁他们。 余光和道可盗低着头,面红耳赤。 他们内心显然十分愧疚,如此诋毁讽刺他们确实是太低级了。 这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只不过是想再把这两人叫出来罢了。 “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余光当即认错,而道可盗也紧接着请求原谅。 那人把话说出来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这口怒气淤积得太长时间,不吐不快。 他摆摆手,“也罢,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我们听得不要太多。你们离开吧!” 这话一说,他们还有何脸面在这呆下去。 余光和道可盗转头看向剑一,向他求助,“这可该如何是好?” 剑一拱手说道:“抱歉,我这两位朋友逞一时口舌之快,乃无心之失,并无恶意。实在是贵族的石门令我等束手无策,想跟两位前辈求求情,别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恶语伤人,为的就是逼二位现身。” 余光和道可盗连忙点头,目露真诚,“我等真无恶心,对于玄武一族镇压岛心的邪恶之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贵族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高尚品质享誉天下,世俗之人望尘莫及。” 两人一通乱捧,说得天花乱坠,深得剑一真传,就连剑一在一旁也忍不住暗暗伸出大拇指。 玄武一族两人脸红脖子粗,这回不是因为恼羞成怒,而是因为余光和道可盗两人的赞不绝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也没过多追责。 “咳咳,二位不必如此。” “抱歉,我刚才言重了,多有得罪,还望二位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是因为那些抵毁我族声誉的败类不胜其烦,这才狠狠抨击。” 余光和道可盗松了一口气,还好得到了他们的原谅。 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剑一从他们口中的话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外界有很多对他们的传言不太真切。 这么说来,树灵老头跟他们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也是道听途说,传说罢了。 再者,时境过迁,物是人非。 玄武一族也一定发生了很多变化,这些都是树灵老头所不知道的。 剑一再次拱手说道:“两位前辈,我有一朋友深受诅咒之力的毒害,命不久矣。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还请赐下解咒之法。” 那两人对视一眼,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通知族长,只是族长已定下规矩,这石门不破,外人不得入内。” 余光和道可盗闻言,长叹一声,“难道真的别无他法?” 道可盗说道:“两位前辈,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仙人将邪神之气封印岛心,交由玄武一族镇压,也是希望净化一切邪神的邪恶之气,化解邪神的诅咒之力。如今,有人深受诅咒折磨,玄武一族若是见死不救,那在仙人面前那是难辞其咎的呀!” 那两人面色一变,脸色相当难看。 “你们知道得倒是不少,可拿仙人来压我们,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外界残留的邪神气息少之又少,如何比得过岛心的?我等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忍受邪神之气的侵害,又有谁来救我们?” 道可盗冷声道:“可你们有仙人传授的净化之法,还有外人艳羡的成仙之法!” “呵!我就知道你们要说这个!” 道可盗目光灼灼,直击人心,“你们得此好处,就有义务拯救天下苍生所受的诅咒之苦。” “未经他人苦,你们凭臆想就猜测玄武一族得到的是好处?可不要太天真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这净化之法与成仙之法确实是有,可这不过是把我们禁锢在岛心的手段罢了!” 正当剑一等人听他们解释其中隐情的时候,话不多的那人说道:“别再说了,此事不能对外泄露!” “兄弟,我们二人时日无多,那邪恶之气已深入骨髓,迟早是一死,我不怕族长的惩罚。我再也不忍不了外界对我们的误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得到了多大的便宜,殊不知我们失去的更多。” 剑一听得仔细,暗道:“果然,我就说他们二人印堂发黑,定是受邪恶之气的侵袭。可他们不是有净化之法吗?这其中又有何隐情?” 话不多的那人再次陷入沉默,随后说道:“你说吧,如果族长要惩罚,我们兄弟黄泉路上相伴,不必再忍人间苦。” “好兄弟,一辈子!” 道可盗虽不明白,可若是因为他们二人犯了族规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也是于心不忍。 “要不,你还是别说了?” “不!我要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道可盗沉默了,他不忍听,可不能不听,这是他们不惜性命也要吐露出来的真相。 “那成仙之法其实就是牺牲自我加固封印,哪来的得道成仙?” 他说出这话,眼泪夺眶而出! 剑一等人浑身一震! “这……” “你是说成仙就是为了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加固封印?” 玄武一族二人点点头。 剑一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撼。世人艳羡的成仙之法,居然是自杀之术! 第一百八十章 上头了 “不对!不是说仙人已传授了你们加固封印之法了吗?那成仙之术不是仙人赏赐你们玄武一族,还亲口答应待你们成仙之时下凡接应的吗?”道可盗想起树灵老头说的话,“据说,你们玄武一族还出现过一位前辈得道飞升了!” 剑一和余光缓缓点头,道可盗说出了他们两个的疑惑,真相究竟是哪一个? 他们始终难以相信玄武一族这两人的说成仙之术是自杀之术。可以说,成仙应该是玄武一族镇守岛心的希望,若是无成仙之术,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一直镇守岛心呢? “你们口中那位得道飞升的前辈其实是我族的叛徒,他不愿使出仙人之术加固封印,逃离了玄武。”话少的那人低声说道,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这等族内秘闻,有辱族风之事,他们二人脸上无光。 剑一等人哑口无言,“怎么会?” “事实上,邪神的邪恶气息随着时间推移不但没有削减,反而在野蛮生长。仙人传授的加固封印之法不足以抵抗邪气的撞击,除了以性命为代价的成仙之术方能再巩固一二。” “我们二人因为常年在岛心封印之处施展加固之法,已被邪气侵入骨髓。在死之前,我们也会使用成仙之术,只希望我们二人的力量能够压制邪气久一点。” 剑一沉声问道:“那净化之法呢?净化之法也无用吗?” 如果净化之法无用,那他何苦来求玄武一族?连玄武一族都要死在邪气之下,被诅咒缠身,薛家又如何能逃得掉? “净化之法自然有用!若是无用,我族早就灭族了!” “那你们怎么会……”剑一疑惑道。 “这净化之法也不是万能之法,并不能一劳永逸。岛心封印之处邪气凛然,在那加固封印的族人无时无刻不被邪气入侵,这净化之法总有失手的时候,我俩很不幸。” 一时之间,剑一等人不知该如何安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两人没必要对他们撒谎,他们完全可以不说。想来是憋屈至极,因为外界对他们的诋毁,因为外界嫉妒他们的成仙之法。 却不知,玄武一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甘于奉献,甘于牺牲。 说起来可笑,背叛的人获得自由,忠诚的人难逃一死。 三人唏嘘不已,万万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剑一钦佩地看向他们,拱手说道:“我等十分佩服,玄武一族大仁大义,以一族之力镇压邪气,遭受非言非语,却不忘初心。” 余光惭愧说道:“我二人没了解事实,妄言诋毁,辱了玄武一族,实在是汗颜无地。日后若有人说玄武一族的不是,我定会为玄武一族正名!” 道可盗脸色赧赧,“二位生为人杰,死亦鬼雄。在下自愧不如,羞愧难当,也只有为玄武一族正名将功抵过。” 那两人点点头,宽慰道:“三位有心了,我二人死得其所,也不枉我与诸位说这么多。” “只是家有家法,族有族规,三位破不了玄武之门,我等爱莫能助。” 剑一皱眉道:“这玄武之门可有人破开过?” 那两人对视一眼,淡淡一笑,“自是有人破开,不过这玄武之门光靠蛮力破开的也只有一人。诸位若是靠蛮力,还是尽早放弃,我等言尽于此。是去是留,诸位请便。” 说着,这两人背着重重的壳再次消失。 “剑兄,我们是去是留?”道可盗望着二人消失,盯着玄武之门,仍旧一无所获,颓然问道。 “容我再想想,既然有人能破开,那我们自然也能!” “剑兄说得对,我余光绝不放弃。你们让开,我余光就要做这第二个靠蛮力破开玄武之门的人!”余光眼眸狠芒一闪而过,气血喷涌,斗志昂扬。 不得不说,余光容易上头。 这一听说有人靠蛮力也能破开,余光就不服气了。 “他人能做到的事,我余光为能做到!”余光闷声说道。 剑一还想细细琢磨,闻言也只有为余光让开一条道。 道可盗不断绕着石门转圈圈,最后都站在玄武之门上了,见余光来势汹汹,大有不破开石门不罢休的气势,当即就掠到余光身后。 “光兄,你悠着点,别坑了自己!” 余光没有出声,他的心神入定。 “亢龙无悔,飞龙在天,一剑之光,不留余手!” 只见余光一飞冲天,从天而降,一剑刺之。 这一剑从天而来,宛如一条笔直的银龙竖立坠落,鳞光闪闪,威力无边。 这一剑让剑一动容,可以说余光放弃了防御。一剑出手,不成功便成仁。 不得不说,余光的狠,余光的剑,余光的血气方刚,都让人轻视不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潜力无穷,永远发光。 他是那种狠下心来,战斗之死的少年。 道可盗心神一凝,担忧道:“这一剑若是被玄武之门以两倍之力反打而出,光兄怕是要自取灭亡,这可如何是好?” 他脑海卷起风暴,急中生智,一手布阵,一手掐诀,喃喃自语,“只要玄武之门有异动,我就把光兄拍飞,希望能在关键一刻救他一命。” 剑一也是想到这一点,当即运转心法,掌风凝聚,在紧要关头,一掌挥去。 两人的选择都是将余光拍出玄武之门的攻击范围,毕竟这一剑的两倍之力可不是说笑的,他们都无法自信安然无恙接下这一剑。 “嘭!” 那一剑落在玄武之门上,狂暴的风浪卷起尘土,绚烂的光芒在玄武之门炸开,刺耳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依稀可见的玄武之门再次出现裂缝,而且这条裂缝如同闪电的纹路一般,一直裂开到底部。 “成了?”剑一瞪大了眼,喜上眉梢。 道可盗不敢松懈,因为他见到那玄武之门又缝合回去了。 剑一的笑容逐渐消失,渐渐凝固。 他感受到玄武之门酝酿的无穷力量,汗毛陡然立起,吼道:“余光,快闪开!” 那玄武之门刚刚裂开的缝隙没有停留十息,那裂缝溢出不知名的液体,好似玄武之门的鲜血。 “吼!”一声怒吼从玄武之门传出,如同山中猛兽被惹怒,凶煞冲天。 余光头皮发麻,一剑刺出,气力全在这一剑。听到剑一的吼声,毫不犹豫,赶紧抽身掠走。 然而,玄武之门怎能放过他! 只见玄武之门变了颜色,一股令天地变色的能量释放出来。 可怕得令人窒息,好似地狱的恶鬼在张牙舞爪。 余光只一转身,就被锁定。 余光只觉得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背后冷汗直流。 玄武之门出现一张嘴,好似深渊的巨口,又一声怒吼,震耳发聩。 玄武一族的那两人捂着耳朵,惊惧道:“糟了,那小子居然差点把玄武之门一分为二。这下玄武之门动怒,那小子必死无疑了。” “我也是没想到那小子这么莽!你说破开个门,推开也好,踹开也罢,他居然想着一剑劈开!幸好这一剑还在玄武之门的修复范围内,你说这要是真把玄武之门一分为二,族长会不会被疯了?” “族长疯不疯我不知道,我们大概连成仙之术的都无法完成。族长一怒,玄武一族的十八大刑法齐上,我们想轻轻松松地死都做不到!” 那两人瑟瑟发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时,那张嘴凝聚能量,好似天地间的能量都蜂蛹而来。 剑一和道可盗被这汹涌的能量震慑住了,那余光更是颤抖不住,却是被定住无法闪开。 剑一知道再不出手,余光就会死于非命。 他气沉丹田,气势飙升,掌中有风,一掌拍出。 道可盗紧随其后,一套阵法扔去,冲撞上玄武之门的那张嘴。然后,同样是一掌像余光挥去。 两人算是痛下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敌,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剑一和道可盗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此时留手,那余光可就要被玄武之门的攻击正中。 被这可怕的攻击击中,怕是直接湮灭,归于虚无。 当剑一和道可盗的掌风拍出,准确无误地落在余光的臀部之后,那玄武之门的能量已是酝酿完全。 突然,一束光从玄武之门那张嘴喷出,一个拐弯,直冲余光被定住的地方。 如果剑一和道可盗没有出手,那余光铁定是被击中的。 好在,余光被两人的掌法击中,倒飞出去。 那束光就从余光的旁边飞出,炙热的能量将他的背部都烫焦了。 那束光,冲入云霄,一声轰鸣,顿时天空变了颜色。 忽然之间,黑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又过了片刻,云散天明。 那玄武之门在喷出这束光过后,呜咽一声,缓缓闭上嘴。 剑一,道可盗和余光已被雨淋湿,瘫坐在地。 “余光!你还活着吗?”剑一喘着气,被那磅礴的气势压得胸闷。 “你们两个下手真狠,你们是商量好了吧!怎么都往我屁股上拍?它是放屁臭到你们了吗?” “哈哈!”剑一和道可盗笑了起来,差点被雨水呛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发现 “咳咳,这玄武之门脾气还挺大!差点死在自己手里,感谢剑兄和盗兄的救命之恩。”余光觉得背上火辣辣的,不想动弹,就躺在地上仰着头说道。 “光兄,你这是在身体力行告诉我们靠蛮力是不行的呀!”道可盗长吁一口气,现在想想还是替余光感到后怕。这要是他们没反应过来,余光就被玄武之门的那束光所湮灭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把玄武之门一分两半了,那玄武一族的族长还能不出来?”余光一阵唏嘘,为刚才那一剑感到惋惜。 “如果,我接着再使出潮汐剑法,一定能破开他!”余光暗暗想道,随后苦笑,“可惜,没机会再试一次,伤成这样,我又得养伤好几日。” 余光和道可盗还躺在地上,而剑一已经缓缓站起来,他走到玄武之门,再次端详起来。 剑一喃喃道:“如果我刚刚没看错的话,余光那一剑劈开玄武之门后,玄武之门怒吼了一声。当玄武之门像是自愈一般缝合起来后,那束光好似是从他的嘴里发出。” 他一边绕着玄武之门徘徊,一边自言自语,不断回想玄武之门裂开的细节。 “我一定漏了什么!”剑一将手放在玄武之门上,他似乎感受到了心跳以及呼吸。 “那张嘴,嘴炮……” “那声音,怒吼……” “是了,心跳,呼吸,玄武之门不是门,而是生灵!” 剑一再次拍拍玄武之门,这回反弹的力量让剑一有了不同的感觉。 一旦接受了“玄武之门不是没有生命的石门,而是拥有心跳,拥有呼吸的生灵”的这个设定,剑一忽然感觉自己在触摸他的肌肤。 他打一激灵,猛地收回了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道可盗走了过来,“剑兄,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你轻轻地缓缓地摸一摸玄武之门,你就知道了。” 道可盗一脸怪异,“剑兄,你确定是在摸门,不是在摸女人?” 剑一额头冒出三条黑线,被道可盗这么一说,就挺突然的。 道可盗说归说,调侃归调侃,手却很诚实。 这一摸,道可盗就停不下来了。 石门光滑如凝脂,细腻光泽,微微冰凉。道可盗的手法独特,一双巧手触碰在玄武之门上,就像是触摸女人的身体。 “这手感,还不错。”道可盗心中暗道,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 剑一在一旁看着,一脸怪味,尤其是道可盗将脸都贴近玄武之门的时候。 “盗兄,你这也太饥渴难耐了吧!你是多久没碰女人了?”剑一没脸看了,心中微微腹诽一下他。 突然,玄武之门发出一阵呻吟。 “嘤嘤嘤!” 剑一闻之一凛,道可盗更是被吓一跳。 要知道,他可是把耳朵都贴在上面了,那呢喃软语酥软入耳,如同女子被挠痒痒时发出的声音。 道可盗毫无戒备,这一声突然而至,可把他吓得不轻。 “什么鬼!”道可盗腿有点软,惊魂未定地盯着玄武之门看。 “我怀疑这玄武之门不是死物!”剑一在旁边幽幽说道。 此时余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背部火辣辣的,听到那匪夷所思的声音,他忍着疼痛也要过来。 “剑兄,你的意思是?”余光疑惑不解,“这门,还能是活的不成?” “就是活着,他有心跳,有呼吸!” 余光忍不住附耳倾听,确实听到有节奏的心跳声。 “这是个什么玩意?” “不管他是个什么玩意,总之我们要是能让他乖乖开口,这门就算是开了!”剑一沉思说道。 “他们总算是上道了!”玄武一族躲在门内的两人眼眸一亮,微微点头。 三人若有所思,“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动一动呢?” “或许我们可以拿食物勾引他?如果他是一只动物的话。”余光灵光一闪。 “可以试试!” “那我去捉只兔子,打只野猪什么的,顺便我们也烤个肉当晚餐了!” “好主意,我生好火来等你。”道可盗一听到烤肉,这肚子一下子就咕咕叫了。 剑一见他们都找到事做了,指着自己说道:“那我做什么?” “你就等着吃吧!”余光纵身一掠,往刚刚野猪林的方向纵去。 “剑兄,你就呆在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我去捡柴禾去了!”道可盗说完身影一闪,也是消失不见。 “我看你们是打着破门的幌子去弄吃的吧!”剑一摇摇头,叹息说道。 不一会,偌大的湖底就剩他一人。 压抑的气息让他眉头一皱,他摸摸肚子,也是饿了。 不再多想,只希望他们快去快回。 剑一运转心法,隔绝那压抑的气息,神情凝重,又投入到玄武之门的观察之中。 “这门,也没有门把手!要不是玄武一族的两人从这里面出来过,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扇门,更像是岩石上的壁画。” 剑一一跃,跃到了岩石上,岩石上可就不那么光滑了,可以说坑坑洼洼的。本没有吸引到剑一的地方,可剑一稍稍留意了一下,还别说,又让他发现了新东西。 “怎么像是龟壳上的纹路?”剑一敲了敲,却没有感受到反弹的力量,遂他又用了点气力,仍旧没有被他反击。 “这是什么情况?”剑一诧异了,再一细细查看,发现余光那一剑居然在这留下的痕迹。 “咦?看来这玄武之门修复得不完全呀!”剑一发现这一点,尝试将岩石破开。 这岩石本就不是坚不可摧,既然不会被他反击,剑一就当起了挖掘工,剑轻轻一挥,就将岩石挥了一角。 不过,剑一还是小心为上,步步为营,控制的力度恰当好处。他可不想一下子用力过猛,像余光那样将玄武之门裂开,裂开的后果那是相当严重。 “砰砰砰!” 玄武之门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个疑惑,“这小子在干嘛?这是要给玄武之门打扫一下?” “要不?我去劝劝他,他这一弄,我耳朵嗡嗡的。” “算了,让他去吧。你越是不让他做,他越是怀疑这是开启玄武之门的方法。” “说的也是!我打个盹。”他封闭耳识,打个哈欠,靠着门就睡了。 “唉……这人怎么就不死心呢!”另一人长叹道,听着门砰砰的声音可真扰心。 玄武之门露出湖底,就必须在无人的时候落回去。否则,如果有人趴在玄武之门,岂不是就跟着到了府邸。 剑一干起了苦活,一剑一剑地挥,碎石在他的剑下被击得粉碎。 本是劳累的事,剑一却乐在其中。 因为,他每天都会练剑,这本就是他的习惯。 “今天的剑,还没练够,就当是练剑了。” 剑一目光如炬,气沉丹田,心神入定,人剑合一。如同往常一样,一遍一遍地挥剑。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十年磨一剑,剑一的心就是如此。 在挥剑的过程中,岩石被一点点消磨。 剑一也发现了,并不是他所有的攻击都不会被反击。只要是触碰到龟甲的纹路,都会被反击。 剑一也不在意,只要能被他的剑削掉的岩石,都被他击成粉末。 没人打扰他,他乐得如此。 渐渐的,岩石被他打磨得有了形状,龟甲一点点裸露出来。 剑一已是有了猜测,“这玄武之门说不定就是一只玄武神龟。” 道可盗回来了,此时的他就是个樵夫,将背上一摞摞的柴禾放了下来。 刚想出声叫下剑一一起来生火,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别的发现,却见他练起了剑。 于是,他把话憋了回去,默默生起了柴禾。 他也见到岩石被剑一一点点打磨,不过倒是没多想。他更想等到余光回来,他可馋烧烤了。 一想到那些流油的肉,炭火的烤焦味,肚子又开始叫唤了。 “不知道光兄此行的收获如何?”道可盗眯着眼,望向余光离开的方向,就像是在家等待丈夫打猎归来的妇人。 话说余光纵身掠出干湖,身影在丛林穿梭,径直向野猪群的进发,他只希望别的野兽没有把野猪吃完。 “我当时要是砍一条猪腿带着该多好。”余光摸摸瘪瘪的肚皮,想起正午的时候才吃了一块烧饼,胃都开始反抗了。 他晃晃头,忍住饿意,沉下心,像一只猎豹沉着冷静,慢下脚步,扫视四方。 野猪林将近,余光更是慎之又慎。 他的脚步无声,他的呼吸平缓,他的眼神如电。他的剑在手中,只要有谁靠近他,他就一剑挥去。 他已感受空气中弥漫凝重的血腥味,他听到了撕咬的声音。所以,他全神戒备,不敢有一丝大意。 他缓缓靠近,见到了死在他们剑下那群野猪。 余光瞳孔一缩,他明白为什么这片地方为何血腥味如此之重。 因为那群野猪已被撕咬得四分五裂,而且除了野猪的尸体还有其他的凶兽。 此时,又有一头饿狼与一只豹子在打斗。 他们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除了这两只打斗的凶兽,余光分明看到那躲在丛林之处还有好几只猛兽。 第一百八十二章 烤肉 那些个猛兽,身形庞大,暴厉恣睢,藏于黑暗之中,发亮的双眼虎视眈眈。 余光屏住呼吸,身影隐匿,融入到了周遭的环境之中。此时除了静观其变别无他法,这一有异动就会被群起围攻。 饿狼与豹子的打斗到了白热化阶段,一狼一豹凶残猛烈,獠牙凸起,满嘴血肉,身上伤痕累累。 眼看豹子凭借充盈的气力以及矫健的身姿就要取得胜利,一张血盆大口露出骇人的獠牙啃咬在饿狼的脖子上,那饿狼异军突起,不顾脖子上的疼痛,狠狠反咬。 两兽鲜血淋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们身上也散发出属于他们的血腥味,那血腥味充斥在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凶兽的鼻孔里。 那些凶兽眼眸通红,嗜血的欲望使他们想要冲上去啃食。可他们忍住了,因为豹子与饿狼的战斗还在继续。 他们在等,等豹子和饿狼两败俱伤的时候。显然,他们很聪明。 饿狼骨瘦如柴,瘦弱的躯体却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余光本以为豹子不需要费多少手脚就能咬死饿狼,可豹子让他失望了,饿狼越战越勇,血肉的饮食让他重获新生。 余光从饿狼的眼里看到另一个自己,他岂不是也和这饿狼一般,永不言弃地战斗,血战到底,不惧死亡。 没有战败,唯有战死! 饿狼的凶狠,饿狼的勇猛,让躲在黑暗的凶兽心中一凛,眼神躲闪,不敢与之对视。他们只希望豹子能振作一点,最好与饿狼同归于尽。 他是一只孤独的狼,孑立独行,离开狼群后,他饿了好几天。一只恶狼成为了饿狼,他找不到吃的,疲惫饥饿让他乏力,追不上发现的猎物。 他以为他会饿死,直到闻到了血腥味。 他以为能饱餐一顿,却发现一只豹子在吃着野猪肉。 他饿了,如果可以选,他不想跟豹子抢食。 野猪肉很多,他等不及,他以为豹子不会在意他。他吃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被豹子撞飞了出去。 豹子龇牙咧嘴,警告饿狼,豹口夺食分明是在挑衅他的威严。 饿狼不怯战,为了生存,他爆发出最后的气力,与豹子死战在一起。当他饮上了豹子的血,激发了战斗欲望,打得豹子节节败退。 余光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热血沸腾,饿狼就像他,以弱胜强,不屈战力。 “饿狼赢了!”余光喃喃说道。 只见饿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了吐血红的舌头,一声嚎啸,饿狼扑食。 饿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摆出俯冲的架势扑了上去。速度之快,宛如一道银光。再一看,狼嘴已死死咬住豹子的脖颈,绝不松口。 豹子在挣扎,却是挣脱不了饿狼的啃咬。 生命在流逝,死亡来临。 豹子临死反扑,把饿狼的耳朵都给咬掉了。 然而,最终还是一命呜呼,挣脱不掉饿狼的拼死狠咬。 余光不禁松了一口气,看着饿狼,宛如看到了自己。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看到自己以往的战斗。 余光松了一口气,饿狼却不能,因为黑暗中走出三只凶兽。 这三只凶兽赤面红发,高大威猛,死盯着饿狼,缓缓走来,威风凛凛。 饿狼一声嚎叫,三只凶兽被喝退一步。 他们在犹豫,显然饿狼刚刚的战斗骇住了他们。不过,只是犹豫了一会,他们就扑了上去。 毕竟他们完全可以以数量取胜,比起凶猛的战斗,他们更有头脑。 以多胜少不算本事,车轮而战更算不上英雄。然而,这里弱肉强食,只有生存法则。没有怜悯,怜悯敌人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地狱没有忏悔的地方。 饿狼所表现出来的勇猛让余光大吃一惊,他还以为饿狼会战略性撤退,结果他又开始了另一轮厮杀。 事实上,饿狼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与一只凶兽死缠恶斗,却被另外两只凶兽咬上了大腿。 饿狼死死不松口,那只凶兽竟然被生生咬死。另外两只凶兽扯掉了他的大腿,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 饿狼哀嚎一声,闭上了眼。 余光摇摇头,嘟囔着,“我不是你,我没你那么蠢!” 余光在为饿狼感到惋惜,事不可为,何苦强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惜,饿狼不懂得这个道理。 余光一剑出手,剑如风,风动割喉。 那两只凶兽还低着头吃着狼腿肉,以为不过是一阵风刮来。于是,他们直到被一剑封喉还没反应过来。 两只凶兽的喉咙汩汩血流,嘴里含着狼肉,死不瞑目。 余光望向那只饿狼,没了下半身的他,凄惨无比。可余光却没有觉得他凄惨,他的狠辣在地狱里不会受欺负。 默默无言,余光凝视饿狼许久。 接着,他挖了一个深坑,将他埋了起来。 “你的血肉不该被吃掉!” 余光拍拍手,喃喃道:“就不替你立碑了。” 满地的血肉,腥臭无比,远处几声嘶吼。 余光皱皱眉,暗道:“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说着,他扛起一条猪腿以及一只凶兽的大腿,朝着玄武之门的方向纵去。 “嘿嘿,满载而归,不愧是我。溜了,溜了,别让剑兄和盗兄久等了。” 余光转哀为喜,轻功运转,攀树走叶,轻点枝丫,辗转几次,刮起一阵风,落叶飘飘。 也是难为余光了,托起两条大腿,竟还能身轻如燕,轻功委实是上乘。 玄武之门,干涸的湖底。 道可盗生起了火,熏烟将剑一呛到了。 由于剑一太过入神,还真没有发现道可盗回来了。此时,那玄武之门的上方已被剑一清理了一番。 如果腾空俯瞰,就会发现玄武之门就是一个巨大的龟壳。剑一心中的猜测隐约被印证,玄武之门会是一只玄武神兽。 不过玄武之门到底是一扇门还是一只活物,还有待验证。 “就拿烤肉试试……”剑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生灵以食为天,这玄武之门若真是活物,那食物就是最好的诱饵。 剑一跳了下来,掠到道可盗身边。 “余光还没回来吗?” “没,应该也快了。” 丛林传来一阵风,带着血腥味。 “说曹操曹操就到。”道可盗朝风的方向望去,只见余光肩上扛着两条大腿,一肩一条。 他们没有注意到,那玄武之门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余光肩上的肉,冷哼一声,又缓缓闭上了眼。 剑一和道可盗相视一笑。 “光兄的收获颇丰呀!” “可不是,这是去了一趟野猪林吧!”道可盗微笑着,他已看出其中一条是野猪腿。 剑一点点头,他也看到了那条猪腿。如果让他去打猎,毋庸置疑,他同样会选择去野猪林,那可是现成的肉呀! 余光冲出丛林,重重地落在湖底,身上还带着树叶,风尘仆仆。 “瞧!这两条大腿够我们吃不?”余光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 “够,够,再来三个人都够吃!”道可盗从余光手里拿过两条大腿,“嚯!好家伙!这份量够重!” 余光淡笑道:“那是!我生怕不够吃,挑了最大的两条腿,要不是两只手不够用,我都想把一只野猪扛回来!” “辛苦了!”剑一拍拍余光的肩膀,歪着头,“敢情我真的是吃白食,火是盗兄起的,肉是光兄带来的,我是什么都没做呀。” “哈哈!”余光和道可盗大笑,“你要是真过意不去,这肉就让你烤!” “得令!”剑一从道可盗手里夺过肉,抄起一块木柴插入大腿,走到火堆前烤了起来。 “不是我吹,我这烤肉的技术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我厉害。” “那我们可就等着吃了!” “等着吧!”剑一摆摆手,“等我烤好了就叫你吃。” 火堆前,剑一认认真真烤着肉。 肉经过火烤,发出滋滋的响声。油顺着肉流了到炭里,又滋出黑烟。 焙烤的香味,飘散的炊烟,烧的乌黑的炭火,都别有一番的风味,让余光和道可盗看得津津有味。 “去去去!你们一边耍去!”剑一被他们看得别扭,尤其是这烟,呛得他直流眼泪。 “你们可以到玄武之门的上面看看,会有惊喜等着你们。”剑一怕他们无聊,蛊惑他们看看他的杰作。 “哦?”余光和道可盗的好奇心被激起了,尤其是道可盗,在他生火的时候就注意到剑一在玄武之门上捣鼓一些东西,不仅仅只是在练剑,所以他早就想看一看剑一在干什么。 两人跃了上去,看见岩石上的龟甲,着实被震慑到了。 “这?这是剑兄劈出来的?” “剑兄雕刻的龟纹好逼真呀!”余光赞叹不已。 “我看不像,你摸摸,这分明就是龟壳!”道可盗摸着岩石上的纹路,触手的感觉很真实。 余光敲了敲龟壳,被反弹之力击中。 “剑兄是怎么做到的,他劈这些岩石的时候不会被反弹吗?而且我劈开玄武之门的时候他不是会愈合吗?这些碎石,怎么没恢复回去?” 余光一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问问剑兄不就知道了!” 余光点点头,然后,两人又掠到火堆前。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玄武神龟 “剑兄,什么情况?” 剑一又被烟呛到了,烟太浓,而且这烟好似在跟他作对,不管剑一往哪个方向坐下,烟就往他这吹。 剑一眼里噙着泪,感觉被画上了烟熏妆。 “什么什么情况?” 道可盗和余光偷偷笑了一下,被剑一这副狼狈的样子逗乐了。 “这或许是烤肉的乐趣?”两人心中暗道。 “剑兄,那上面的龟甲是你雕出来的吗?”余光虽然听了道可盗的分析,可仍旧表示怀疑。 剑一一怔,显然没想到余光会这么问。 “当然不是,我虽有这门手艺,可也不会无聊到雕刻龟甲。” 道可盗扬起头,翻了一个白眼给余光,仿佛在说,“还不信我,你这厮!” 余光没理他,他内心很多疑惑等着剑一解答。 “也就是说这龟甲分明在是玄武之门的。” 剑一点点头,表示赞同。 余光若有所思,“那你是怎么把岩石削掉的,我触碰龟甲的时候还是会被反击呀?” 剑一微微一笑,“我削的不过是普通岩石,就是附在龟甲表面的岩土。你碰的龟甲是玄武之门的本体,他当然反击。” 余光恍然大悟,继而说道:“如此说来,这玄武之门是只乌龟呀!” “嘘~”道可盗把食指放在嘴上,来不及堵上余光的嘴。 “你这旁若无人地说那个词,等等又碰碎某人的玻璃心了。” 余光自己捂住了嘴,讪讪一笑。 “据我猜测,这玄武之门八成是一只玄武神兽。我想……哎呀,焦了!” 剑一手忙脚乱一通,油亮酥香的大腿焦了一块地方,让他暗道一声可惜。 “以食为诱,此计可行!” “以我这烤法,就没有人能忍住肉香。”剑一自信满满,对自己的厨艺那是没有理由的盲目自信。 道可盗和余光倒是没有反驳他,因为他们已闻到了肉香。 这肉香,香飘四溢,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剑兄,好了没有,我已经等不及了!”余光馋得直流口水,眼巴巴看着焦红的肉发出滋滋的声响。 道可盗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口水咽了下去,单单是闻到肉香就已神魂颠倒,馋虫就已开始作乱。 “别急,再烤烤!” “皮已经熟了吧?让我尝尝!”余光指着如红枣色的猪腿,垂涎欲滴。他已经不指望现在能吃上肉,好歹吃点皮也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剑一说完,余光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剑一于心不忍,话音一转,“也罢,让你尝尝!吃了我的烤肉,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只见剑一一剑挥之,一块细皮嫩肉出现在剑尖,油嫩嫩的皮与肉已到了余光的嘴边。 “小心烫!”剑一提醒道。 余光陶醉在迷人的肉香中,刚想伸手去拿就被剑一喝住了。 余光腼腆一笑,忽然功法运转,竟是冰寒之类的功法,顿时手若冰霜,也不在意会油腻到手,直接伸手接住。 剑一眯着眼,淡淡一笑,被余光的这一手秀了一脸,可以说余光给他带来的惊喜层出不穷。 余光就要把肉往嘴里送,却看到道可盗如狼似虎的目光,当下一怂,指尖如刀,将肉一分为二,分了一块给道可盗。 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软滑,壮若凌雪,含浆膏润,肥而不腻,吃得他们一脸满足。 剑一摇摇头,“瞧你们这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跟没吃过肉似的。” 道可盗和余光没有在意剑一的挖苦,还在回味口中的滋味。尽管缺少了一些的调料,口感不是特别足,可火候恰到好处,吃的就是这个原汁原味。 余光竖起大拇指,“剑兄,绝了!” 道可盗砸吧砸吧嘴,赞道:“剑兄,厨艺见长呀!” 他想起此前吃的烤鸡,完全比不上这回的猪腿。 剑一眉头一挑,完全不谦虚,“那是,上次的烤鸡完全没发挥出我的实力嘛,这一次让你们吃个爽吃个够!” “那剑兄,再让我们尝一块?”余光猥猥琐琐的,知道自己得寸进尺,怪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为了吃脸皮也不要了。 “最后一块啊!肉都没全熟,就让你们两个贪吃鬼霍霍了两块!”剑一埋汰道,不情愿地再挥一剑,这一剑削的肉比刚刚那块还要大。 余光见好就收,如法炮制,那滚烫的肉到了他的手里瞬间了散去了热量,恰是入口的最佳温度。 他也不贪心,所谓独食难肥,分享美食才是最快乐的。 他一分为二,还刻意稍稍将大块一点的给了道可盗。 道可盗眼力是何等的好,自然注意到余光的心意。他只将这份心意稍稍放在心底,不流于表面。 两人将肉放入口中,不禁眯着眼,缓缓咀嚼。又软又脆,喷香口腔,感觉就像是在草原上奔跑,畅快淋漓。 剑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说实话,他也是饿了,也想尝尝这绝美的味道。 可他不会余光这种冰寒如霜的功法,也不好意思拉下脸请求余光。否则,只要一开口,他们铁定是要分食的。 以剑一的强迫症,保证食物的完整性,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即便是给余光的两块肉,也是在大腿的边缘处切出来的两片。就这两片肉,还是让剑一眉头微微一皱,心情没有那么美丽了。 好在,将切片的位置再烤一烤,这美丽的心情才得以回来。 余光吃完过后,呆呆地看着剑一。 企图通过委屈巴巴来获得剑一的同情,然而没用,剑一变得油盐不进。无论余光怎么说,剑一视若罔闻。 于是,余光只好坐在剑一身后,幽幽地看着散发肉香的烤肉。 眼馋,嘴馋,却只能馋着。 火势渐弱,炭火散发弱弱的光。 “好了!”剑一淡淡一笑,将炭火熄灭,没了炭火的干扰,烤肉的气味纯粹飘香,让人上头。 余光听到这句话,都快要落泪了。 久等苦等,终于等来了大口吃肉。 “嘿嘿!我这还有酒!”剑一拔出酒袋上盖子,瞬间,酒香与肉香融为一体,绝了! 当真绝了,如果不是余光和道可盗矜持了点,他们上头得想抱着剑一来吻。 突然,那条凶兽的腿在三人眼前消失了。 众目睽睽之下,没了! 三人听到了身后吧唧吧唧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只巨大的玄武神龟正叼着那只凶兽的大腿,扬起头砸吧了几下,那条腿就这么没了。 三人呆若木鸡,显然被骇住了。 道可盗傻眼了,“这只神龟哪里来的?” “你们看,玄武之门不见了!”余光指着原来玄武之门的地方,惊悚说道。 三人纵身过去,原来坐落玄武之门的地方出现一个阵法。 道可盗惊叹道:“这是一个传送阵法,这应该就是通往玄武一族的地方。” “那玄武之门跑哪去了?消失不见了吗?” 剑一幽幽说道:“这只玄武神龟就是玄武之门!” 余光和道可盗再细细一看,玄武神龟上的岩石不断抖落下来,那扇门已被乌龟的头撞了出来,掉落在乌龟脑袋的旁边。 此时,那两个玄武一族的人就站在龟壳之上。他们的表情复杂,显然通过这样的方法让玄武神龟动起来是他们没想到的,尤其是还让玄武神龟还走了那么远。 要知道,还从未有人可以让玄武神龟离开那个位置。 玄武神龟刚吃完凶兽的肉,意犹未尽,又深吸一口气,顿时火架上的猪腿肉就跑到了他的嘴里,只见他的短脚扒拉了几下,就把木叉拆了下来。 “哦~不!”余光目眦欲裂,想从神龟嘴里夺食。 剑一赶紧把他拉住,这要是惹怒了神龟,他们的下场可就惨了。 “剑兄,你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他凭什么吃光我们的肉,我就吃了两片肉,两片肉还是分了一半的!”余光崩溃了,“那不是普通的肉,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就这么被他两口吞了!” 剑一死死拉住余光,差点没拉住,好在道可盗没有失去理智,他赶忙帮助剑一摁住余光。 余光挣脱不了两人的捆夹,眼睁睁地看着神龟吃掉了烤猪腿。 剑一劝道:“光兄,冷静点!这肉咱们以后再吃。” 余光相当难受,他放弃了挣脱,因为肉没了。他流了两行泪,说道:“剑兄,可是你一块肉都没吃,我们好歹好尝了尝!” 剑一欣慰地笑道:“没事!这烤肉还是我烤的,我早知道这肉是什么味道。” 其实,剑一的心底也在流血。虽然他也时常烤肉来吃,可是不是鸡鸭,就是鱼,何时烤过这样的猪腿以及这不知名的凶兽之肉?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想把这吃了他们肉的神龟也烤了。还别说,这烤龟,真没吃过。 为了余光,为了见玄武一族的族长,剑一还是忍了,还是这么劝说了余光。 毕竟,这一开始决定烤肉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引诱神龟的嘛! “现在,如我们所愿,这不是挺好的吗?”剑一顺便安慰一下自己,他生怕自己没忍住,跟神龟大战三百回合。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玄武空间 事已至此,余光也不闹了,既然剑一不打算找玄武神龟算账,那他也只得接受。 就算他们打一顿玄武神龟,受伤的还是自己。即便玄武神龟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吐出来,他们也不能吃,只会感到恶心。 “要怨就怨自己下嘴慢了。”余光冷静下来,自我反省。 这玄武神龟吃得太快,玄武一族那两人都来不及阻止。 烤肉的香味飘进玄武之门,唤醒玄武神龟,可见这烤肉的味道一绝。 本来他们也想尝尝烤肉的滋味,可惜,他们注定没有口福。 这两大条烤肉腿都进了玄武神龟的肚子,而剑一等人还饿着肚子,玄武一族两人极为不好意思。 “好歹我们也尽一下地主之谊,免得说我们玄武一族没有待客之道。” “这是自然,他们以如此别致的方法让玄武神龟走动,自是破了玄武之门,理当是我们玄武一族的贵客。” 那两人朗声说道:“你们破了玄武之门,有请三位大侠到玄武府邸做客!” 剑一等人一怔,“什么?我们这就破了玄武之门了么?” 那两人拍拍玄武神龟,说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玄武神兽,还请带他们入府邸。” 玄武神兽吼了一声,剑一等人震耳欲聋。 忽然,玄武神龟缓缓张开嘴,剑一等人以为他又要开吼了,连忙封闭耳识。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玄武神龟没有吼,而是吸了一口气,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们吸向了神龟的嘴巴。 “他想吃了我们?”余光怒了,“吃光我们的烤肉不说,还想吃我们,欺人太甚!” 剑一等人还在反抗,可那股吸力太过强大,余光连剑都没挥出来,三人就吸了进去。 “这个莽夫,太容易动怒了!”玄武一族那两人摇摇头,叹息说道。 然后,他们两人主动跳进了玄武神龟的嘴里。 那玄武神龟打了一个嗝,缓缓走了回去。走到传送阵法后,神龟四条小短腿一缩,如蛇的脑袋跟着一缩,眼睛一闭,传送阵法亮了起来。 恍惚间,玄武神龟在光芒之中“咻”的一声遁入地下。 而被吃进龟肚的剑一等人翻滚了几圈,只觉得头晕目眩,肚子一阵翻涌,只是肚子空空如也,没有东西给他们吐出来。 待他们站定,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彩色的空间。这是与神树空间相似的地方,只不过神树空间是一片绿色,而这里是彩色的。 剑一等人稍稍打量了一下这彩色的空间,空无一物,只有如斑马条纹的彩色线条,让人一看就头晕眼花。 “这是哪里?玄武神龟的胃吗?”余光晃了晃头,一阵反呕,吐又吐不出来,十分不好受。尤其刚刚吃的肉,被胃消化后涌了上来,更是觉得恶心。 道可盗眯着眼,只看了一眼这彩色空间就不想再看。 “胃可不长这样!”道可盗说道。 剑一的感触更要细腻一些,“应该是和神树空间相似的地方。” 道可盗和余光点点头,听剑一这么一说,还真有那味了。只是神树空间给人的感觉相当舒适,绿色的生命气息充斥空间,实乃修炼福地。而这里,让人眩晕至极,更别谈修炼之事了。 此时,玄武一族两人走了过来。 他们习以为常,毫无眩晕之感。 剑一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问道:“敢问这是什么地方?” 其中一人淡淡一笑,“你们被玄武神兽吃掉了,当然是在他的肚子里呀!” 余光瞪大了眼,“那我们会被他消化掉吗?” “你说呢?” 剑一摇头苦笑:“你快别逗我们了!” 另一人淡淡说道:“这里是玄武空间,可以说在玄武神兽的体内,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自成空间。总之,你不必担心会被消化。” “你确定我们会没事?难道你们没有一种眩晕之感?”道可盗对此表示怀疑,可见他们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又不像是在作假。 那人解释道:“因为你们是第一次进入玄武空间,自然感觉不适,等呆久了你们就适应了。” “你们既破了玄武之门,就是我们玄武一族的贵客。我等怠慢了诸位,十分抱歉,稍加忍耐,玄武府邸马上就到!” 剑一等人闻言稍稍安心,运转心法,打坐于地,驱散眩晕之感。 玄武一族的人见状也不打扰他们,神色淡然,默默无言。他们盯着玄武空间的彩色条纹,似乎在感悟着什么。 当剑一三人运转心法之后,总算是没有那么难受。他们睁开眼,再次打量玄武空间,此时的感受截然不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在玄武空间荡漾,沉心感悟,似有所得。 三人对视一眼,又见玄武一族的人盯着条纹。 “他们死盯着彩色条纹,不会感到头晕吗?”三人心中疑惑不解。 当剑一尝试盯着条纹,恍恍惚惚,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发出。 “你的道可是剑道?” “我心中有剑,仗剑天涯,我的道自然是剑道!” “那你觉得此人的剑道如何?” 只见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身处千军万马之中。 一人一剑,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厮杀。 那人挥一剑,必有一人倒在脚下。 剑一瞳孔骤缩,这人的剑术超凡,于千军万马穿梭,一剑杀一人,脚下尸横遍野。 “我的道为剑道,一剑在手,无人可阻我!阻我者,我自一剑杀之。” 血泊之下,无一滴是他的血。 他的剑,在杀人之前,干净无暇,剑不沾血。 一剑刺入,见血;一剑挥之,血无! 那本是鲜血淋漓的剑在他手里一挥,竟不断作响,振动如蜂,血迹就此消失。 他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道,无人可挡! 剑一看的真切,为之一震,心境居然在此时更上一层楼! “谁人敢与我一战?” 千军万马无人应答,无人敢上前。 剑一哈哈大笑,“战便战!” 众人目光聚焦在剑一身上,那人洒然一笑,问道:“阁下好胆色,不知姓名?” “在下剑一,请赐教!” “以剑为姓,阁下有资格与我一战!” “以剑为道,注定是充满荆棘的一条道路!” 剑一喃喃道:“剑道,终点是孤独,可通往终点的路上并不孤独!剑道没有终点,我永不孤独!” 那人摇摇头,“你我同为剑道,可剑道各不相同。你的剑道尚可,我终孤独,天下剑道唯我独尊,天下剑道降于我!” “你可敢拔剑?” 剑一没有回答,他的剑就是他的答案。 剑出鞘,凌厉的剑光,一剑封喉! 那人也是一剑,一剑无我,一剑穿心。 “你的剑道,到此为止!”那人冷笑一声,他的剑容不下其他的剑,他的剑道容不下其他的剑道。 “我的剑道,唯我独尊;我的剑,天地间一剑!” 剑一淡淡一笑,“我的剑与天下剑一般,我的剑道永不孤独!” 两人的剑碰撞在一起,好似两座大山相撞。 “杀!” 两人一共挥了十三剑,那人多了一剑! “一剑定生死!” “正有此意!” 剑一淡然处之,手上的剑龙吟作响。 那人睥睨苍穹,不可一世,手上的剑光芒万丈。 剑一一剑挥去,天地间变色,一条银色游龙游荡天地间,毁天灭地般撞上那人! 那人同样一剑,一条黑龙从地狱中而来,口中黑炎喷涌,千军万马沾上黑炎者瞬间湮灭。 剑一冷眼一凝,两人移形换位! 银龙与黑龙相撞,千军万马人仰马翻。 黑龙凶猛异常,黑炎湮灭万物,银龙身上已沾染黑炎,好似在痛苦的嗷叫。 众人哗然出声,绝望在他们心底蔓延,好似天地间的万物都要向他朝拜。 突然,剑一心念一动,五层楼通明。 那银龙怒吼一声,龙尾一摆,银光万象,穿透黑龙。 那人手一颤,剑落地,剑一无情刺入他的胸口。 “吾剑道独尊,你怎能杀得了我?” 剑一呼出一口浊气,望着手中的剑,淡然一笑。 “你的剑道坚如磐石!” 一道声音从剑一心底响起,剑一回过神来。 此时,他再望向彩色条纹,已是黑白相间,如同斑马条纹。 他发现,余光和道可盗也盯着条纹在看,他们的双眼迷离,显然与他一样,在被问道。 “大造化,大机缘!”剑一喜不自胜,没想到心境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到了五层楼。 “如今,若是再遇到那老妪,我一剑可杀之。” 剑一内视已身,五层楼。 每一层楼的建起,都让他的实力飞一般增加。而五层楼,更是让他的剑道坚如磐石,实力大大增加! 就在这时,余光睁开了眼睛! 他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了,见到道可盗还闭着眼睛,按耐住想要呐喊的心。 “剑兄,我的心境更上一层楼了!而且,我的自创剑法也愈发凝实。”余光迫不及待跟剑一分享他的收获,若不是担心在这里练剑影响到其他人,他恨不得施展一番。 剑一拍拍余光的肩膀,“不错,厚积薄发,机缘来了,能抓住就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机缘 余光点点头,激动得溢于言表。 剑一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玄武神龟吃了我们的烤肉,我们也从武空间得到收获。” 余光相当记仇,对玄武神龟吃掉他们的烤肉耿耿于怀,他撇撇嘴:“那也抵不过玄武神龟吃光了我们的烤肉。” 剑一苦笑摇摇头,想让余光原谅神龟,怕是没有一顿饕餮盛宴是求得不了的。 剑一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看向道可盗。只见道可盗的面容时而狰狞,时而平静,时而张狂。 “也不知盗兄遇到了什么?”剑一喃喃说道。 “不管遇到什么,希望盗兄能经受住,抓住机缘,从中获得好处。” 剑一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可是从黑暗之中听到一个声音?” “并不是……” “我置身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于一叶小舟漂泊,孤立无援,无边的孤寂让我感到恐惧。当我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巨浪袭来,我紧紧抱住小舟,任巨浪拍打。” 余光回想起来心有余悸,从余光的诉说中剑一恍若能切身感受,他当然知道海洋的壮阔以及恐惧。 “怪不得我光兄那会一脸惊悚。”剑一心中暗暗道。 余光接着说道:“我抱着小舟,死死不放。感受浪的力量,与小舟共患难,一度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当我快要不行的时候,我的心境突然莫名其妙突破了,感悟随之而来。我有剑,立于舟,潮汐剑法施展开来,一剑劈浪,一切又风平浪静。” 余光神采奕奕,那一剑的风采没人看到,当真可惜了。 “剑兄,你说的果然没错,我若是从潮起潮落中感悟,我的潮汐剑法定能愈发完善。” 剑一淡淡一笑,“这是自然。” “剑兄,你从黑暗之中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我怎么没听到?” 剑一沉吟片刻,说道:“问道,问我心中的道。” “剑兄,你心中的道不就是剑道?” 剑一点点头,“我也是如此回答,然后,那个声音让我看一个人。” “什么人?” “同为剑道之人!那人于千军万马之中尽情厮杀,视人命为草菅,却无人可挡。剑在手,不沾血,破苍穹,裂大地。” 余光紧了紧手中的剑,欲与他一战高低。 “那人不愧为剑道高手,可他的剑道实在不敢苟同。” 余光一怔,剑一淡淡一笑,接着说道:“那人的剑道唯他独尊,视天下剑道为臣,他为尊。” “只怕无剑愿为臣!” “他又问,谁人敢与他一战?” “战便战!”余光额头青筋暴起,显然见不惯如此嚣张的人。 “有张口就吹破天,自诩天下无敌,不知天高地厚。”余光满目不屑,如果他在场,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剑一赞赏道:“我也是这么说,要战便战,我等剑道之人何惧出手。” “想来剑兄一剑就教他做人!” 剑一缓缓摇头,“那人狂妄自大归狂妄自大,实力却不容小觑。况且他剑道坚定,跌宕不羁,不是泛泛之辈。” “剑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可别告诉我你败了。”余光撇撇嘴,恨不得自己能一剑斩之,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潮汐剑法。 剑一眉头一挑,“我自是不会败!多亏了他,我的剑道又巩固许多!” 余光听到此,这才舒心。 “盗兄醒了!”余光一眼见到道可盗睁开了眼睛,此刻他正大口喘气,眉宇之间却透露着欢愉。 “盗兄,没事吧?”剑一关心道。 道可盗摇摇头,“没事,有事都是好事。” “发生什么了?”余光问道。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人一倒霉,当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之色。 道可盗接着说道:“我不过是看了马蜂窝一眼,那马蜂窝就掉在了我的脑袋上。” 剑一和余光噗嗤一笑,不用道可盗细说,他们已经想到道可盗惹了马蜂窝的后果。 “被马蜂追的感觉你们懂吗?你们不懂!我太惨了,一直跑一直跑,从半山腰跑到山顶,又从山顶跑到山脚。被马蜂叮了,又痒又痛,我还得分神运功排毒。” 一言难尽,伤心欲绝。 剑一和余光很不厚道地笑了,尽管他们十分同情道可盗,可一想到道可盗被一堆马蜂追,画面感太强了,让人忍俊不禁。 “盗兄,凭你的轻功,还不是分分钟甩掉那群马蜂。”剑一拍一拍马屁,不留痕迹,缓解一下道可盗委屈的情绪。 “这马屁许久未拍,稍显生疏,时不时练上一练,也是极好的。” “得亏我轻功好,不然我的头能被叮成猪头。可那群马蜂也不好惹,我始终没能甩掉他们。直到我的内力都被消耗殆尽,都没能甩开。” “幸好在最后一刻,我突破了!”道可盗展露笑容,“我用尽最后一丝内力作用在脚上,飞鹰展翅,脚下生风,这才远远甩掉马蜂。” 道可盗一边说一边喘气,到最后直接是瘫坐在地。 “我感觉我的脚已经不是我的了!” 道可盗摆摆手,“你们别围着我,让我好好喘喘气。” 剑一和余光会心一笑,让了开来。 就在这时,玄武一族的那两人走了过来。 “恭喜三位,机缘难得,三位能从玄武空间获得机缘,也是与玄武一族有缘。” 剑一抱拳说道:“感激不尽!” 余光撇撇嘴,显然记挂着烤肉,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 道可盗更不用说,他已经没有气力理会。 那两人不以为意,说道:“诸位请,玄武府邸到了!” 突然,玄武空间一震,把剑一和余光晃倒了。而那两人稳稳站定,显然是早有准备。 剑一不由翻白眼,腹诽道:“醉了,你们倒是提醒一下啊!” 玄武空间的动荡还没完,又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就算是扎根深处的大树也会被连根拔起。 当玄武一族的两人闪出的时候,剑一等人也随着气流被喷出。 “哎呦……”三人就像是食物残渣一般被吐出,摔了一跟头。 剑一等人狼狈地站起身,拍拍屁股,还未来得及四处打量,就听到那两人说道:“诸位在这稍等片刻,我等这就通知族长。” 剑一等人点点头,神情凝重,倒不是因为这两人的离开,而是因为这里的气息。 临近岛心,最靠近封印的地方。 他们隐隐感触得到,气息十分压抑。虽然邪恶气息被封印,可气息十分活跃,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周边的环境。 还好,他们运转心法足以隔绝邪恶气息的影响。若是在封印之处,那就难说了,没有净化之大,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这里就是玄武一族的府邸吗?”余光挠挠头,除了高墙竖立,入目的就是府邸的大门了。 红墙耸立,纹路如同龟甲。 大门之上,一块牌匾,匾上刻着两个大字:玄武。 玄武二字,敦实雄厚,见刀见笔,洒脱天然。初一看,一股远古气息扑面而来;再一看,浑厚的力量闪烁光芒,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剑一虽不是书法大家,可家境殷实,博览群书,涵养颇深。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皆有涉猎。 “这样的字,非博古通今的人不能赏析!” 剑一凝视许久,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道可盗摸着下巴,暗道:“这块牌匾应该挺值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他盗走。只是这牌匾又大又重,不好下手呀!” 余光的目光也在这牌匾之上,不是因为他懂得赏析,也不是在欣赏,纯粹是因为红墙没什么好看的。 再加上剑一和道可盗都盯着这块牌匾,他不看显得没文化。 “好字!”余光朗声说道,装模作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少年好眼力!”一道浑厚有劲的声音将三人一震。 来人身穿绿色长袍,浓眉重墨,眼眸深邃,摄人心魂。佝偻的身躯矮小,背着重重的龟壳。此人即便不说一句话,也能感受到其滔天的气势。 不必多说,剑一已经看出这人就是玄武一族的族长。唯有手握重权,挥斥方遒的人方有此气势。 看见这人,剑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身上,也有这样的气势。 余光被这一声吓破了胆,他不过是随口一口,装装样子罢了。哪想到玄武一族的族长就在这个时候出来,最要命的是居然听到了他说的话。 “这风头我可不想出呀!露怯不说,肚里没墨水,如何能自圆其说?”余光眼神呆滞,额头冷汗直冒。 “要我说,这字就像是鸡爪!”余光心中暗道:“我的天,我在想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族长已经过来了!”余光偷偷拉拉剑一的衣角,小声道:“剑兄,救我!我可不懂!我就是随口一说。” 剑一轻点头,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心,余光暗松一口气。 “族长,在下剑一!前来向族长讨要净化诅咒之法。”剑一开门见山,不让族长在字上面深入探讨。 第一百八十六章 驱邪茶 剑一这一打岔让玄武一族族长将注意力从余光那转移到了剑一这。 “好一个俊美剑客,好一对柳眉剑目。”族长双手放背后,扶着龟壳,上下打量剑一,心中暗暗赞赏。 不过表面却不露声色,淡淡说道:“远来即是客,我们玄武一族许久未招待客人。这事不过是小事,好说,好说。” 余光嘀咕说道:“你们玄武一族将客人拒之门外,就不必标榜自己为好客之人。” 族长正值中年,虽说看上去显老,可耳朵灵光得很,自是将余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们玄武一族如此做法实非本意,做出此等拒客之举也是被逼无奈,怠慢了诸位实在抱歉。” 见族长如此客气,余光反倒是显得咄咄逼人。 余光摸摸鼻子,“族长既是有苦难言,在下言语过激还望族长别往心里去。” “无妨,少年口直心快,正如我年少气盛之时,我心欢喜。” “诸位快快有请,莫要再怠慢了诸位,那我玄武一族的名声可真的要臭到家了。” 族长伸出手,邀剑一等人入府邸。热情之至,宾至如归,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 剑一等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跟着族长进门。族长对他们可以说是有礼相待,与神树树灵说得出入太大,并没有嚣张傲慢,恃才傲物一说,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说来也是,本身玄武一族就蒙受了许多流言蜚语,关于玄武一族的谣言数不胜数,再加上以讹传讹,更是雪上加霜,而玄武一族又从未澄清过,外界当然是不待见他们。 想来玄武一族拘于岛心,封闭自我,与外界隔绝,即便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也无动于衷,置若罔闻,没有一点想要澄清的意思。故而他们的名声一落千丈,落得一个傲慢无礼,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形象,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至于神树树灵,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闹得不愉快,导致树灵对玄武一族略有颇词,很是不满,所以出现认知偏差。 因而确实不能因为他人的一面之词,以至于先入为主,不能正确客观地看待事物。 剑一等人踏过门槛,眼前一亮,被府邸的景象震撼到了,这个震撼是因为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实在是出乎意料。 外面城墙高耸,隔绝一切窥探。 墙内房屋矮小,蘑菇屋的形状,龟壳般的屋顶。在剑一看来,十分具有玄武一族的特色。不过,若是让他居住在这样房子,他是不乐意的。 “太压抑了!” 此时,玄武一族的族人从屋内探出头来,纷纷望向外来宾客,大胆的还对剑一等人指指点点,好似他们是什么稀罕的物件。 “他们就是族长所说的贵宾吗?” “他们的背怎么是平的?好奇怪呀!” 议论声,好奇的目光,怪异的脸色都让剑一等人感到不是很自在。 “都回屋内,吵吵闹闹的让客人笑话!”族长大声喝道,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顿时,街上的人作鸟兽散,而屋内的人也被吓得关上门窗,不敢再窥探一眼。 “族人没见识,让诸位见笑了!” “族长客气了,贵族镇守岛心,闭关锁族,对外界一无所知,而我们从外界来,对我们感到好奇也是正常的。” 三人跟着族长来到会客厅,虽说屋外的构造让剑一诟病,可屋内的装潢格调以及环境氛围却让他挑不出一丝毛病。 “看来我要收回那句话,居住这样的房子倒也挺舒适。” 族长坐于中央,两位护法站在族长左右两旁。至于守门的那两位,剑一却是未见到,也不知他们俩通知族长后去了哪。 “小翠,小萍,先给三位客人倒茶!”族长吩咐道。 “是!族长。”小翠和小萍先给剑一三人倒上茶后,再给族长倒上。 不得不说,族长的礼节做得十分到位,让他们受宠若惊。 小翠和小萍是两位婢女,她们长得娇羞可爱,美眸灵动,偷偷地打量剑一等人,显然是对他们感到十分的好奇。 当小翠给剑一倒茶的时候,剑一瞥了她一眼,羞得她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水倒了出来,好在反应及时,否则怕是要被族长惩罚。 小翠貌美肤白,小巧动人,一张鹅蛋脸精致玲珑,腰肢细若芦苇。 “可惜背着个绿油油的龟壳……”剑一收回目光,扼腕叹息。 道可盗早已心神荡漾,一双贼眉鼠眼在小翠和小萍之间来回瞟。 “小翠玲珑可爱,小萍婉约可人。如果让我挑一个,这可怎么选?小孩子才摇摆不定,我是大人我全要。”道可盗沉浸在幻想之中,连小萍给他倒茶都没回过神来。 倒是余光的表现可圈可点,目不斜视,温文尔雅,让族长加深了对他的印象。 “此子不错!与小女倒是般配得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族长暗暗点头,似乎想让余光做他的乘龙快婿。 实际上,余光的心早已属于耿乐。别说小翠和小萍背着龟壳,就算她们卸掉龟壳,也一样入不了他的眼。 “我的心属于你,自然对别的女子不屑一顾。任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比不过我心上人半点姿色。” 余光还不知道,此时族长明里暗里关注着他。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族长的观察之中。 这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诸位,请喝茶!” “族长,请!” 一杯茶过后,婢女给众人倒上茶。 “好茶!”三人不约而同称赞道。 这倒不是客套话,就连余光也感受到茶入口后的沁香怡人,齿颊留香。最为奇效的是,这茶竟然有清心明神之效,便是不运转心法,喝了这茶也可驱散邪气的压抑。 “这茶名为驱邪茶!茶如其名,能很好的驱散邪气,常年饮用清心散火,洗心涤性。” 三人点点头,这茶确有奇效。 于是,他们再饮一杯,芝兰之香,顺喉而下。茶香持久,室内充盈。族长旁站着的左右护法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似乎在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茶香入鼻,沁人心脾。 族长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剑一,说道:“剑一小兄弟,你刚刚不是在问我净化诅咒之法吗?” 剑一闻言,赶忙站起身,拱手说道:“还请族长传授于我,在下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 族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指着杯中的茶,说道:“你们刚刚喝的茶,就是净化诅咒之法的良药。” “这……”剑一转而看向婢女刚刚斟满的茶,继而苦笑,没想到解咒之法就在眼前,他还浑然不知。 “你可知这茶是怎么来的?” “还请族长告知!”剑一拱手说道。 “这茶就生长在封印邪神之气的地方。” 这话一出,三人为之一震。 “族长,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余光瞪大眼,扣着喉咙想把喝进去的茶吐出来。 “少侠莫慌,我若是要害你们何苦费此心思?你们在玄武府邸,我若是要取尔等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余光涨红了脸,怒上心头,却也知他说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这茶生长在邪气最盛之地,岂非早已被邪气入侵,这茶哪里是茶,这分明就是毒药!你害人之心不浅啊!” 剑一和道可盗眉头紧皱,显然余光所言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这茶若是毒药,那我刚刚岂非也喝下了这杯毒药?”族长悠然说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摆在眼前,他们三人却是没有想到,主要是被茶生长的地方所骇住了。 余光哑口无言,暗道:“难不成族长为了杀我们,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他摇摇头,晃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如族长刚刚所言,他要想杀我们,不必如此麻烦。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们如今是羊入虎口,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族长接着说道:“万物相生相克,这封印之处本就无一物,没有净化之法,生命力再强大的植株都将枯萎,可以说那里是寸草不生。” “直到有一天,封印处生出一点绿芽。我们起初也是认为这绿芽是邪恶之芽,担心他有一天会成长为邪恶之树,那将为世界带来灾难。” 余光忍不住问道:“这绿芽你们为何不铲除?将邪恶的力量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初,我族有一部分人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不过,我力排众议,决定将绿芽保留下来。” “为什么?”这回轮到剑一质问。 “外界嫉妒玄武一族有仙人庇佑,还得到仙人的传授与指点,更是拥有世人梦寐以求的成仙之术。可有谁知道我们玄武一族不过是被仙人囚禁的囚徒罢了!” 族长说罢,一声长叹。 这一声叹,叹出亘古岁月里的悲哀 这一声叹,叹尽沧桑岁月里的无奈。 剑一从这一声叹中,听到了一个族群的无能为力,在面对无法抵挡的力量前,他们渺小,他们卑微,他们臣服。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这种无助让剑一感到压抑沉闷,他不由深吸一口气,茶香扑鼻,驱散了心中的消极情绪。 剑一一怔,继而淡淡一笑。 他发现他们陷入了一个误区,思维太过狭隘。谁说生长在邪恶之地就一定会长出邪恶之树?莫要忘了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想到这,剑一顿时松了一口气,族长并没有欺骗他们,也没有想要伤害他们。 族长一声长叹过后,眼神充满希翼,仿佛散发出黎明的曙光,那样的光彩耀人。 “这一点绿芽有可能是邪恶的化身,但也有可能是希望!” “你这是在赌!” “一切都是可控!我们想要看到希望,我们需要希望的力量。你们不懂没有希望的可怕,玄武一族一直在黑暗之中砥砺前行。如果没有希望,玄武一族将再也支撑不下去。” “绿芽就是希望,即便有可能是黑暗,我也不能扼杀了希望的可能性。” 族长神情有些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点绿芽成长为一棵茶树,茶树不仅无毒,还能净化邪气。” 他盯着余光的眼睛,幽幽说道:“难道你没有感受到茶叶的作用吗?若是毒药,为何你还没有毒发身亡?我就算是要骗你,可你自己有自己的判断力,你的感觉不会骗你自己!” 族长说的有理有据,余光气势已弱了三分,不敢直视族长犀利的目光。他忽然冷静下来,内视已身,发现丹田之处恬静如常,不但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反而神清气爽。 “族长说的对,我的感觉不会骗我。” 余光呼出一口郁积在胸口的浊气,拱手说道:“在下莽撞了,又错怪了族长!” 族长摆摆手,“万物相生相克,这其中的玄妙你若能参透,那将大有作为。” 三人若有所思,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虽没有醍醐灌顶,却也似有所悟。而那灵光一闪,机缘到了,自然也就悟了。 三人相视,不约而同抱拳说道:“受教了!” “族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剑一开口说道。 “你这是想要管我要茶叶,对吧?” 剑一点点头,沉声说道:“族长洞幽烛微,在下的一位好友深受诅咒之苦,还望赠予一些茶叶救他一命。族长有何要求,尽管吩咐。” 剑一知道自己强人所难,直接向族长索要茶叶,就算是被拒绝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要求有多过分,在接受范围内一定完成。 族长幽幽说道:“驱邪茶树在整个玄武一族也就一棵,所产茶叶也都是定量的,可谓是供不应求,我即便身为族长,手上的存货也不多。” 听到此,剑一的心提了上来。 “在下所求不多,一两足矣。”剑一卑微极了,也不奢求族长将剩余的茶叶都送给他。想着一两茶叶泡水,来回泡几壶,怎么也是够薛家的人喝了,毕竟诅咒在薛家男子身上,排除薛家女子,所需茶叶之人也不多。 然而,族长却摇摇头。 剑一的心沉了下去,皱眉道:“族长舍得将驱邪茶泡给我们喝,为何连一两茶叶都不愿赠予我?” “剑一小兄弟,这茶叶稀缺,本族人需要赚取功名方能换取茶叶,我若是平白无故赠予你,怕是本族人有意见。” 剑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试探问道:“族长,那不知可否传授净化术法?有何条件,尽管提出,在下定倾尽全力。 “这净化术法你们是别想了,非本族人不可修炼!除非你们愿意入赘玄武一族,为镇守岛心封印贡献一分力量。” 剑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条件太过苛刻,别说他不会答应,就算是答应了,净化术法也交不到薛家手里。 一时间,剑一就愣在那,沉思许久。 族长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悠悠然品茶,闲情雅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剑一等人。 道可盗表面上在喝着茶赏美女,暗地里却是在思量。他已看出,玄武一族的族长是油盐不进,想从他这获取净化诅咒之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既然你不愿意给,那我就只好偷。何必呢?何必逼我出手呢!剑兄也真是的,何苦烦恼?这不有我在嘛,别说是一两茶叶,就是一两斤,那也不在话下。”道可盗暗暗想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小萍,直把小萍的脸盯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这客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就算是喜欢我,也别这么盯着人家呀!族长还在这呢!我可不敢回应你……”小萍又羞又喜,春心荡漾,只敢偷偷瞥一眼他又赶忙收回。 她偷偷瞥了几眼,又逐渐大胆起来。见道可盗杯中的茶水已空,她连忙赶在小翠前来到道可盗跟前。 她纤手提着茶壶,给道可盗的空杯续满,不经意间她的手轻轻划了一下道可盗的手,然后急忙退下,不敢看道可盗的脸色。 她的心跳加快,回到远处,低着头,暗暗后悔,“我怎么做出这样的事?这要是引起他的不满,我这岂不是自掘坟墓。” 她终究是忍不住,抬头一看,发现道可盗正看着她,面带微笑。她连忙又低下头,有些慌乱,过了一会,她又大胆地看向他。 这一男一女,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好在分寸还在,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最不起眼的反倒是余光,此时的他好似边缘人,低调安静,默默喝茶,一反常态。 他既不在意柔情似水的婢女,也不关心族长若有若无的目光。因为他发觉驱邪茶对他的益处颇大,能够洗涤他的戾气,使得内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愈发纯净。 这茶喝得愈多,就愈发宁静,没有那么容易冲动。他同样在思考,怎么让族长松口? “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虽说入赘可以少奋斗好几年。再说我们都是自由散漫惯了,若是只能待在玄武一族,我们怕是会疯。”余光暗暗说道,不禁苦笑摇头,“还是考虑怎么从族长这弄些茶叶好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而俏皮的声音闯了进来,冲散了略有寂静的会客厅。 “爹爹!” 余光眉头一挑,一道身穿粉衣的身影扑向了族长,因为这一撞满怀,杯中的茶水洒在族长的手上。 族长并没有恼火,手轻轻一甩,手上沾的水就被甩净,然后双手宠溺地抱起她。 “哎哟,我的小宝贝。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姐姐呢?” “姐姐在后面呢!”小妹妹转身指着后面。 众人随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眼前,惊艳四座,烈焰红唇,古铜色的肌肤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极具诱惑。 一瞬间,两婢女的花容月貌变得黯淡无光,都被她的美艳败下阵来。百花争艳,她便是牡丹花王。 剑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尽管她仍背着龟壳,可龟壳瑕不掩瑜,甚至为她添了一分奇特。 道可盗惊呆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一颗心被撩动得扑通扑通直跳。 小萍见状,郁闷地轻哼一声,“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见异思迁,没一个好东西!” “爹!”红衣女的声音冷漠,似乎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嗯!”族长眉头微皱,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他不经意暼了一眼余光,似乎在观察余光的反应。余光多看了两眼,因为这件红色的衣服,让他想起了耿乐。 族长暗暗松了一口气,似乎在担心余光不喜欢这样过于奔放的女子。毕竟他自己就不喜欢,觉得这样招摇过市,十分不雅。 “我这闺女不是小棉袄,就是生来跟我作对的。小的时候就管不了,现在大了把我当做敌人似的。我只想她找个丈夫,好好调教调教她。” “幸好我这小女儿不像她,又贴心又可爱,只是她喜欢跟姐姐玩,真怕被姐姐带坏了。”族长暗暗想着,挑弄小女儿的琼鼻,逗得她嘻嘻直笑。 “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女儿茵茵跟大女儿小翡。”族长面色一正,忽然说道。 三人站起身,一一自我介绍。 “在下剑一!” “在下余光!” “在下道可盗,见过小翡小姐……还有茵茵妹妹。” 小女儿茵茵大眼一瞪,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打量三人。 “爹爹,他们就是我们的客人吗?” 族长点点头,“没错,他们就是我们的贵客。” “跟我们没什么不一样嘛!”茵茵嘀嘀咕咕说道,声音很小声,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她没有意识到他们都没有背着龟壳,或许是因为她的龟壳还很小。 “诸位,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让小翡带你们到处逛逛吧!”族长笑着说道。 道可盗跳了出来,“小翡小姐,那就有劳你了!” 小翡点点头,走出会客厅,剑一等人跟着离开。 剑一想着,与其在这耗着,不如多了解了解玄武一族。 “既然从族长这一无所获,那就从其他人那入手好了。” 要说最高兴的,当然是道可盗。 此时,他走在小翡的旁边,无事献殷情,就想跟小翡说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爱茵茵 奈何小翡不搭理他,然而道可盗没有受挫,转而求其次,想着跟茵茵熟络起来。 本来,族长是不想让茵茵跟着小翡走的,因为他不想茵茵学姐姐那一套,想让她成为贤淑温柔的女子。 可架不住茵茵喜欢姐姐,即便姐姐嫌弃她,说她是跟屁虫。 所以,当茵茵看到姐姐出门了,立马挣脱爹爹的大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这孩子,就知道跟着姐姐跑。好在她们姐妹的脾性不同,我又千叮咛万嘱咐让茵茵不要学姐姐,到目前为止,茵茵都做得挺好。”族长略感欣慰,有一个不让人顺心的女儿就已经很难受了,再多一个那可就要让人崩溃。 “老天爷眷顾我,让我有一个贴心小棉袄,还是不漏风的那种。”族长走到门口,眺望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隐约见到道可盗搭讪小翡,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当然看得出道可盗是时常流连花柳之地的人,此等花心之人绝无可能当他的女婿。 他虽不喜大女儿,可到底还是女儿,怎么能将女儿交给不认可的人。 “这余光也不主动一点,这么木讷,也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小翡的眼光并不低,没有被道可盗撩动。他看到道可盗气馁地离开了小翡,然而下一秒他又变得相当恼火,因为道可盗居然搭讪起了茵茵。 “这浪子,居然连小孩都不放过!”族长阴翳地盯着道可盗的后背,好在道可盗没有动手动脚,否则他可不会放过道可盗。 茵茵可以说是他的禁脔,不可触之逆鳞。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都要过他这一关,不管是感情上的伤害还是肉体上的伤害。 “算你识相,没有做出逾越之举!”族长收回目光,抬头望望天色,喃喃道:“又到了加固封印的时间,我要亲自走一趟才行!” 道可盗刚跟茵茵说第一句话,就觉得背脊发凉,如芒刺背,不过他紧了紧身子,并不在意。 茵茵实在是太有趣了,又可爱又聪颖,导致他专注地听着茵茵说话,没有理会外界的干扰, 他的目光盯着茵茵的眉毛不舍得移开,因为当茵茵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原来人的眉毛真的可以跳舞!” 道可盗与茵茵小女孩聊得火起,茵茵对他丝毫没有陌生之感,或者说茵茵就是个自来熟。只要你跟她开了口,接下来都不用你找话题,她吧啦吧啦说一堆,想让她停下来,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道可盗旁敲侧击,“茵茵,你的姐姐喜欢吃什么呀?” 茵茵看了一眼姐姐,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是说道:“姐姐喜欢吃肉,吃了肉过后又嫌会发胖。下定主意下次再也不吃了,结果没过多久又吃上了肉。” 道可盗的眼睛快要发光了,暗道:“我只问了一问,结果茵茵把家底都快说出来了。看小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茵茵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瞎编。” 道可盗继续问道:“茵茵,你姐姐可有婚配?” “没有!不过来提亲的都快把我们家的门槛踏破了,可姐姐愣是一个没敲上,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茵茵,你姐姐芳龄几何?” “我姐呀,她已经……”茵茵刚想说,却忘了看一看姐姐的脸色,这一看,不得了。 “茵茵,闭上你的嘴!给我安静点。”小翡瞪大了眼睛,闷声道。 “你这丫头片子,什么都往外说,老姐的面子往哪割!”小翡无奈地摇摇头,“唉~都怪我平时没教好。” 茵茵吐了吐舌头,小翡作势敲她脑袋。 茵茵赶紧把头一缩,忙道:“姐,你饶了我。我不说了!” 小翡冷哼一声,瞪了一眼道可盗,咬牙切齿道:“卑鄙!” 道可盗讪讪一笑,“我又没作奸犯科,又没坑蒙拐骗,何来的卑鄙一说。小翡小姐,你可不要诬陷好人!” “牙尖嘴利!”小翡惜字如金,不胜其烦。因为这样的人在本族内多得是,都是贪图她美色,对她有所企图的人。这样的人纠缠不休,烦不胜烦。 “嘿嘿,这不就跟我说上话了!” 道可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说也攻克了她的闭口不言。 “我就当你夸我了!”道可盗像是打不倒的不倒翁,脸皮十分之厚,恍若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不得不说,道可盗的战斗力非凡,真的将死缠烂打发挥得淋漓尽致。 剑一脸上臊得慌,“盗兄这是多久没碰女人了?” 余光倒是觉得很有趣,“我觉得不如让盗兄入赘好了,一举两得,他得美女,我们得术法。” 剑一先是噗嗤一笑,继而缓缓摇头,“你别看盗兄现在软磨硬泡,越挫越勇,只要一得手,又会变得敬而远之。喜新厌旧,三心两意,心猿意马,说的就是你盗兄!” “我辈楷模!可惜我永远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那还不是因为你心有所属,一生所爱,仅此一人!”剑一赞许道,不花心的男人有,可到底还是在少数,能成为少数的人是不容易的,余光却做到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道可盗突然掠了下来。 “盗兄,你不去陪你的美女谈天,反来关心我们做甚?”余光揶揄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见色忘义,被小翡的美色迷住了?” “难道不是?这都明摆着了嘛!” “当然不是,我这是深入敌情,旁敲侧击,从中打探谁人还有茶叶……”道可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可你关心的不都是小翡的爱好与习性吗?问的问题貌似也是这些。”剑一无情地戳穿他,“你这是谈情说话完了,还想向我们邀功!小翡小姐说的不错,卑鄙!” “不仅卑鄙,还无耻!”余光补上一刀。 “片面了不是!” “我这是在深入了解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看我知道小翡喜欢吃肉,那剑兄的烤肉不就有了用武之地。” 剑一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烤肉的用武之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填饱肚子!” “我这是在给你的烤肉延伸价值!” 余光算是服了道可盗的这张嘴,舌灿金莲,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 “盗兄,你给烤肉延伸价值是假,拓宽自己的业务是真。” 道可盗疑惑了,“我拓宽什么业务?” “你的采花事业!往后恐怕盗兄要多一个称号———采花大盗!” 道可盗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可别对外说,侮了我名声。我盗金盗银无一失手,可从未偷人偷心。” “偷什么?”茵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三人跟前,她忽闪着如珍珠的大眼,拉着道可盗的裤腿,天真无邪的声音传进三人耳里。 道可盗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故作镇定,面不形于色,淡淡一笑,“你听错了,我在跟他们夸你可爱呢!” 茵茵咧嘴一笑,皓齿还未齐,眼眸如月牙弯弯,“你还用你说,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 道可盗吃瘪,自觉不说话。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被茵茵的童言童语乐翻了。 小翡停下来等着他们,听到茵茵的话,嘴角微微一扬,不过没有人发现。 茵茵的自恋与她如出一辙,只不过她是内敛,而茵茵是外放。可爱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自己可爱,而漂亮的人就不会到处说自己漂亮。 剑一望见小翡在等他们,朗声说道:“别让小翡小姐等久了,我们快跟上!” 说着,剑一纵身一掠,余光紧跟其后,而道可盗不客气地揽起茵茵,疾步纵去。 “啊!”茵茵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揽起。距离不算远,道可盗很快就将茵茵放下来。 茵茵嫌弃道:“太粗鲁啦!我这个小身板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不这样,你自己跟得上来吗?小短腿!” “大坏蛋!说我是小短腿!哼!我再也不跟你说姐姐的事了!” “我是大坏蛋,那你就是小坏蛋!不用你走路还不好,矫情!” 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剑兄,他们刚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盗兄也是的,跟一个小女孩也能吵起来!”余光摇摇头,啼笑皆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剑一也是哭笑不得,只得说道:“盗兄也还是个孩子,吵吵也好,他们能加深感情。” 茵茵的小脚往道可盗的大脚上一跺,然后跑向姐姐那,指着道可盗告状,“姐姐,他欺负我!” 本以为一个小姑娘的脚力也大不了哪里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道可盗涨红了脸,吃痛也得憋屈地忍着。 此时听到茵茵在打小报告,别提有多难受,他可不想落得一个欺负小女孩的形象。 于是,他急忙拐着脚走过去,忙解释道:“小翡小姐,误会,这是误会!” 茵茵仗着姐姐在身边,恃强怙宠,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洋洋得意。 “你不用解释!” 道可盗听到这句话,拍拍脑袋,“我真没……” “令妹调皮捣蛋,怕是多有得罪,让你受委屈了,还望阁下不要计较。”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闹脾气 “姐,我没有!明明是他在欺负我!”茵茵嘟着嘴,委屈极了,让人心生爱怜。 姐姐的这番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剧情的走向跟她想的完全反了过来。 “明明姐姐刚刚还对这个人不理不睬,可是现在姐姐居然觉得是我在调皮捣蛋,而不是这个外人在欺负我,太可气了!” 道可盗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显然小翡的话也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小翡对茵茵额了解颇深,没有一味地宠溺,纵容她。 换作是族长,怕是刀已经架在道可盗的脖子上了。 小翡瞥了一眼茵茵,“我还不知道你,你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还能让别人欺负?” 道可盗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像是在说自己被一个小女孩欺负。 他嗫嚅道:“其实不怪茵茵,是我没做好。” 茵茵瞬间就爆发了,眼睛红肿地落泪,“姐姐最坏了!茵茵最讨厌姐姐了!” 说着,茵茵甩开姐姐,带着委屈跑了起来,好像是要逃离姐姐。别的不说,速度挺快,眨眼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小翡无动于衷,像是习以为常,并没有追上去哄她。 道可盗尴尬了,这女孩还是要哄的呀! “小翡小姐,我跟上去看看。”说着,道可盗就追了上去。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笑,缓缓摇头。 “这自己惹哭的女孩,还是得自己哄。” 小翡微微皱眉,“茵茵太任性了,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其实,茵茵也不是任性,只是喜欢被姐姐呵护的感觉,想吸引你的关注。”剑一轻声说道。 小翡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喃喃道:“也许吧。” 在她看来,茵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没人会欺负她。可茵茵时常来她这告状,有恃无恐,明明别人才是受害者,她却比谁都委屈。 小翡原来并不明白茵茵为何每次都来她这告状,明明茵茵屡次从她这碰壁,没有称心如意的时候。可茵茵仍旧死性不改,乐此不疲地跟她告状。 “难道不是跟父亲告状得到的结果更符合她的心意吗?”小翡那时始终没有理解妹妹的迷惑行为,毕竟跟父亲告状,凭父亲对她的溺爱程度,那就只有一个准则,“茵茵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此时,听到剑一的话,小翡开始有点明白妹妹的行为。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女孩也是。”小翡想起她那句气话,心不由暖暖的。 “茵茵怎么可能最讨厌姐姐,明明是最喜欢,好吗?”小翡暗暗松了一口气,明面上嫌弃妹妹,心里却又很在意她。 “那个小翡小姐,能不能带我们吃个饭?”饥饿感忽然来袭,余光只得厚着脸皮腼腆说道。 剑一带着希翼地目光盯着她,附和地点点头。余光好歹还吃了两块烤肉,而他就喝了几杯茶,早已饿了前胸贴后背。 小翡噗嗤一笑,“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带你们吃吃玄武一族的特色美食。” “那实在是太好了!” 两人跟着小翡走,很快就来到一条街。 这条街都是店铺,店铺里卖的都是吃的。 “欢迎来到玄武一族的美食街!” 剑一和余光两人眼里泛光,美食的烟火气已经将他们的馋虫勾起。他们不禁感到惊奇,与诅咒之城不同,这里的美食种类之多,应有尽有。 小翡莞尔一笑,“这里所有的食物我都吃过,要论那家店的东西好吃,我最有发言权了。” 说起美食,小翡的话也多了起来。 她本就不是冷若冰霜的女人,实际上她性感的身材里透露出火辣,性格上也是热情似火。 只不过对于道可盗那样的登徒子,她可就不会多说一个字。 “冰糖葫芦,不甜不要钱!” “功夫烧饼,买一送一咯!” 吆喝声四起,剑一和余光跃跃欲试,他们想把这条街的美食都吃个遍。 而这些店铺的老板对小翡既熟悉又热情,看来小翡经常光顾他们的生意。 “小翡小姐,我这羊刚宰,来吃点羊肉?” “羊肉太骚了,小翡小姐,过来吃我家的牛肉吧!” “你们都别抢,羊肉和牛肉小翡都吃了不知多少次了,早就吃腻了。小翡小姐,来试试我家的新研发的菜色,广受好评,你绝对会喜欢。” 剑一和余光被店铺老板的好客之情震慑住了,甚至这些老板为了拉客大打出手。 小翡淡然处之,似乎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她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自卖自夸,径直走向一家宾客如云,生意火爆的“咳呢唧哇”。 剑一和余光紧跟其后,若是稍有犹豫,就被店主给拉走了。剑一就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在两家店门口徘徊不定,便被两家店主一人扯一只胳膊,差点没把人一分为二。 “这吃个饭还费胳膊!” 走进“咳呢唧哇”,香气扑鼻。单单闻肉香,就知道这家店火爆的缘由。 这家店主打鸡肉与蛙肉,鸡肉与蛙肉层次分明,还有各种配菜。可以说是肉食者的天堂,怪不得小翡会选择这家店。 再看看客人点的菜,满满的肉,酱香十足,爽辣过瘾。客人吃得叫一个大快朵颐,回味无穷,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这家店座无隙地。 既没有座位,总不能白白在这干等吧!剑一和余光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若是要他们在这等,他们担心会抢别人碗里的肉。 总不能赶走客人吧!其他客人也是刚到不久,菜正热乎着,都还没吃几口。 若是赶走客人,未免太不人道。 再说了,也未必赶得走。 好在,小翡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她可是这家店的超级会员,她一来,店长都出来招待了。 “小翡小姐,里面请!” “有位置吗?” “当然,您的位置一直留着!” 小翡满意地点点头,跟着店长上楼。 剑一和余光欣喜一笑,“太好了!我们可以饱餐一顿。” 楼上雅间,一桌三人。 “小翡小姐,还是老样子?” “嗯,五人的份量。” 店长下楼后,余光问道:“小翡小姐,你点的五人份可是算上了茵茵和盗兄的?” “不错,那丫头很好哄,发完脾气后肚子就会饿了。” 剑一淡淡一笑,“小翡小姐倒是很了解她。” 小翡撇撇嘴,无奈道:“茵茵成天像个跟屁虫那样跟着我,想不了解都不行。” 余光又问道:“茵茵能找到这吗?” “放心吧,她会找到的。菜做好了,她人也就来了。”小翡说得信誓旦旦,好似可以预见未来。 就在这时,小二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 剑一眼眸泛光,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 “客官,请喝茶!你们点的菜正在做,请耐心等待片刻。”小二给三人桌前的茶杯斟好了茶后,径直离开,随手关好了门。 茶香四溢,茶水还很烫。 然而,剑一已经忍不住喝了起来。 茶是好茶,剑一却皱起眉头。 “剑大侠,是茶不好喝吗?我可以让他换。” 剑一缓缓摇头,“茶是好茶,只是不是我想喝的茶。与驱邪茶相比,相差甚远。” 小翡掩嘴一笑,“那是自然,驱邪茶我也只喝过一次而已。时隔三年,仍旧回味无穷,当真乃茶中之王。” 剑一怔怔道:“小翡小姐,你只喝过一次?这么说你手上也没有驱邪茶?” 剑一的心沉了下去,他还想着小翡怎么说也是族长的女儿,多的不说,一两驱邪茶也应该是有的。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就算是小翡,也仅喝过一次。 小翡理所当然地说道:“物以稀为贵,驱邪茶不仅是稀少,他的功效更是难能可贵。本族喝过驱邪茶的人屈指可数,除赚取功名外别无他法。” “就算是我,也不过是蹭父亲的。若是要我通过赚取功名来换茶叶,那我至今也喝不上驱邪茶。” 余光感慨道:“原来驱邪茶如此珍贵,族长也真看得起我们,竟然拿驱邪茶来招待我们。” “你们可是我们玄武一族的贵客,据我所知,玄武一族已经有千年没有招待过客人。可以说,你们的出现对于我们玄武一族来说,有些很重大的意义。” “父亲拿驱邪茶来招待你们,自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父亲是沾了你们的光才喝上的驱邪茶。” “因为,驱邪茶作为本族的稀缺物资,族长只有支配权,而没有使用权!” 剑一痛心疾首,“早知道我们就不喝了,把茶叶留着带回去。” 余光摇头说道:“族长早已把茶叶泡好,先斩后奏,你不喝,也带不走!再说了,那壶茶说实话,除了最初那一杯浓度适中,加了水过后,就已经开始变淡。我怀疑只放了几片茶叶,一克都不知道有没有。你还想要一两,那是痴心妄想。” 剑一如何不知,只是不想无功而返。 小翡满脸不解,这驱邪茶虽说珍贵,可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对于大多数族人来说,赚取功名来换取驱邪茶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等量的功名完全可以换取价值更高的东西,驱邪茶虽好,可性价比并不高。 第一百九十章 酒与肉 “你们为何苦心积虑想要带走驱邪茶呢?” 剑一沉声说道:“在下的一位好友深受诅咒的荼毒,贵族既不能私下传授净化之术,那就只能依靠驱邪茶来解咒。” 小翡恍然大悟,若是如此,那确实只有驱邪茶这一条路可走。然而,这条路可走,却不好走。 想要获取驱邪茶,可谓是难如登天。 “你们除了赚取功名外别无他法,小女子爱莫能助。十余年载,小女子赚取的功名也就够换取一克茶叶而已。”小翡幽幽说道,并非她赚取的功名少,实在是驱邪茶溢价过高。 除了顶尖那几位在最初的时候换取过驱邪茶,后续就再也没换过。想想看,拿十年时光换一壶茶水,实在是太过奢侈,摆明的赔本买卖。 当然,换取的人不多,可也有。 因为这种奢侈的行为被奉为荣誉的象征,竟然也引得族人趋之若鹜。 余光瞪大了眼睛,“十余年赚取的功名才换得了一克驱邪茶,那一两茶叶岂不是要耗时五百年?” 小翡不自谦地说道:“这已经算是快的,本族赚取功名的速度超过我的凤毛鳞甲。” 剑一闷声问道:“不知这功名如何赚取?如果想要快速赚取功名,不知有何方法?” “想要赚取功名,就得领任务。这功名大大小小,小功名小任务小风险,大功名任务重风险大,至于花费的时长,那就要看个人的能力了。”小翡娓娓说来,“具体的,吃完过后我再带你去领任务的地方,那里还有个功名榜,记录着玄武一族历年来前百名功名靠前的族人。” 剑一缓缓点头,听小翡所言,已是知道赚取功名不易。好在,不易归不易,总算不再是一筹莫展。 对于玄武一族发布的任务剑一也表示好奇,他只希望那些任务耗时不要太长。否则,花费个十年换来的驱邪茶怕是也用不上了。 到那时,薛家已无子嗣。 敲门声响起,小二的声音传了进来。 “客官,你们的菜好了,现在给你们上菜。” 门被打开,进来三位娇容貌美的姑娘。 她们的双手端着两盘菜,稳稳当当,身姿卓越,面带微笑。 若是道可盗在这,定又被她们迷得神魂颠倒。 “您们的菜上好了,请慢用!”三位姑娘声如黄鹂,退了下去,门也被随手关上了。 六盘菜中,五盘荤菜,一盘素菜。 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增。 菜齐了,人未齐。 茵茵和道可盗还未出现,小翡说的话并没有应验。这让剑一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小翡小姐,我们要不再等等茵茵?” 余光已经摸上筷子了,听到剑一这句话又把筷子放下,沉声说道:“不如我去找找他们,你们先吃吧!” 小翡摆摆手,“不必了,你人生地不熟的,找人也无从找死,要找也是我找。放心吧,茵茵可是我们玄武一族的小公主,走丢不了,饿了会自己找吃的。再说,你们的朋友不还陪着嘛,我们先吃,吃不完再打包给她吃。”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有的给她吃就不错了。就不能惯着她,越惯越任性,就得敲打敲打她。”小翡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才不吃你们的残羹剩饭!”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瘦小的身体出现,她盯着小翡,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奶凶奶凶的。 推开门的正是茵茵,雅间的三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门外的。道可盗跟在她身后,无辜的表情浮在他的脸上。 他摊了摊手,像是在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小翡暗自偷笑,神色不变,语气生硬,“爱吃不吃,你本事这么大,我还能硬把食物塞到你嘴里不成。” 茵茵眼睛又红了,再说下去可要哭了。 剑一向她招招手,忙道:“茵茵,别听你姐说的,她说的都是气话。你看,菜点了这么多,我们哪吃的完,不就是等着你嘛。过来,坐这边,这个位置就是留给你的!” 道可盗推了推茵茵小小的肩膀,她便挪着碎步一点一点地朝剑一走去,那副样子,又可怜又可爱。 小翡绷着的脸都快憋不住,不禁莞尔一笑,然而,她又凶巴巴地说了一句,“走那么慢,菜都凉了!还吃不吃了!” “你自己不会趁热吃吗?”茵茵顶了一句,脚步却是快了。 剑一苦笑地摇摇头,“菜哪有那么容易凉。” 余光眼巴巴地看着茵茵入座,又惨兮兮地看向小翡,祈求的口吻说道:“可以开动了吗?我快饿死了。” 小翡露出歉意,“抱歉,大家放开吃,别客气。” 余光闻言,洒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伸手一探,筷子一拿,一块大肉就被夹了起来,正要往嘴里一送,又看到萌泪欲滴的茵茵。 当下,他就把这把酥脆饱满的蛙肉送到茵茵的碗里。 “茵茵,多吃点,把姐姐吃穷,让她在这洗碗。” 茵茵破泣为笑,她当然知道不可能把姐姐吃穷,就算是姐姐没有带够钱付款,谅店主也不敢让姐姐洗碗。 “姐姐乃金枝玉叶,洗碗是不可能洗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洗碗的,就只能靠着才华与美貌来混口饭吃。” 再说了,姐姐乃是这家店的超级贵宾,赊账什么的都是常规操作,还不至于沦落到洗碗。 可茵茵还是笑了,余光的这种说法很有画面感,她想象着姐姐因为付不起钱在刷碗,被店长颐指气使,却敢怒不敢言。 太解气了! 虽然只是在臆想,但仿佛没有那么气了。 茵茵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吃。 “我要把姐姐最喜欢的肉都吃了,让她没得吃!” 小翡哪不知道茵茵在想什么,不禁翻了翻白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这样天真的以为可以把我那份吃了?也不看看你那小肚子能装多少,还不是没几口就吃饱了。” 道可盗在茵茵坐在座位上后,自顾自地坐在小翡旁边。小翡并没有表示什么,直接无视掉他。 道可盗乐得如此,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这女人,就是要一步一步地攻克。这不,现在这人已经跟我坐一块吃饭了。” 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是小孩脾性,还都喜欢臆想。 “吃肉怎么能没酒?” 剑一很自然地就把茶水换成了酒水,独饮一杯,细嫩的肉质配上香醇的酒,怎一个爽字了得! 余光闻到酒香,朗声道:“喝酒怎么能没有我?快给我满上!” “得嘞!” “还有我!嘿嘿!”道可盗也把杯子递了过来。 三人两三杯下腹,脸上浮起红光。 尤其是剑一,俊俏的脸多了点腮红,漂亮的眼睛多了一层迷离,小翡不禁多看了两眼。 “给我也来一杯吧!” 小翡把杯子推了过来,主动说道。 如此佳酿,就算是女子也免不了一口。 剑一不知她的酒量,给她斟了半杯。 没想到小翡柳眉一挑,俏音说道:“瞧不起谁呢?给我斟满!” “这酒烈得很,你莫要喝醉了!” “少废话,满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小翡就没有喝醉过。能把我喝醉的人,就还没出生!” 剑一二话不说,直接满上。 余光朗声笑道:“性情女子,我喜欢,喝!” 余光碰上她的杯子,一杯见底。 道可盗瞪大了眼,不知余光几层意思,当即饮尽杯中酒,说道:“我也喜欢,喝!” 小翡还没喝,脸就已升起了绯红。就是不知是因余光而红,还是因道可盗而红。 她不甘落后,端起杯,一饮而尽。 剑一觉得好笑,“你们两个是趁着酒意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茵茵琼鼻微皱,刺激的香味让她不禁好奇。本来她还没想喝,可看到姐姐都喝上了,她就忍不住了。 “你们在喝什么?我也要喝!”茵茵瞪着大眼,小手朝剑一的杯中探去。 剑一反应极快,手往上一抬,茵茵就够不着了。 “这是酒,小孩子不能喝的!” “你骗我,你们都欺负小孩,有好喝的不给我喝!” 剑一面色一正,“我从不骗小孩,不信你问问你姐。” 茵茵朝姐姐那望去,只见姐姐那张俏脸愈发惊艳,雪白如脂的脖颈微微泛红。 她樱桃小嘴微启,“茵茵别闹,小孩子不能喝酒,会便笨的!” “我不信,我不管,我要喝!”茵茵闹腾起来,大有不给她喝不罢休的气势。 “茵茵,这酒不好喝!”剑一拿她没择,被她这样虎视眈眈地盯着,酒也没得喝了。 余光怂恿道:“剑兄,你就让她尝一下。就让她舌头沾上一点,就够她受的了!” “这馊主意,还挺有道理。” 不过剑一可不敢擅作主张,他望向小翡,小翡轻点头,“就让她吃点苦头,不过别让她喝,就让她沾一下。” 小翡也是拿这妹妹没办法,在外头,她不好教训她。若是回到家中,别的不说,屁股开花是少不了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任务处 得到小翡的示意,剑一露出了坏笑。 “茵茵,你真的要喝?” 茵茵点点头,露出得逞的笑容。 “那你张开嘴,我只给一点点。” “小气鬼!”茵茵小嘴撅起,很是不满,可只能依他所言。因为茵茵看得出,若是不听他的话,也就没得喝了。 “啊~” 茵茵只得乖乖张开嘴,薄薄的嘴唇像是两瓣被切成月牙的橙子,依稀可见洁白的下齿,舌苔静静躺在牙齿后面。 此时的她是那么得文静与可爱,剑一不由失神片刻。而小翡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剑一旁边,茵茵可爱的模样也落入她的眼里,让她不禁暗暗赞叹道:“也就这个时候才可爱,上一次见到这样还是在她睡觉的时候。” 剑一的嘴角微微扬起,突然有种怪叔叔的既视感。 旋即,剑一稍稍运功,杯中的酒荡漾,就像是平静的湖面出现一条巨龙在涌动。 接着,剑一往杯中一弹,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只见一滴酒浮了起来,还在不停地旋转。 茵茵的眼眸异彩连连,此时嘴巴张开是因为惊讶。 那滴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去!”剑一一声令下,那滴酒往茵茵的嘴里送去。 茵茵不禁合上嘴巴,不过却没阻止那滴酒进入。 当那滴酒触碰到茵茵的舌苔,像是被烫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刺激感让她的脸一囧,她的手扒拉着舌头。 “好辣,好辣!” 她这个反正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逗得众人掩嘴一笑。 “都说了不好喝,你还不信。” 剑一些许幸灾乐祸,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 茵茵眼泪都出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辣的东西姐姐是怎么喝下去的。 尤其是那些个男人,喝得叫一个起兴。 “好奇心害死猫。”茵茵隐约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说的不就是她嘛。 她甚至怀疑,这一伙人是不是在联合起来骗她。太坏了,害人害己。 小翡苦笑地摇摇头,还是很贴心地端来一杯水让茵茵喝了下去。 茵茵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好多了。 剑一又逗她,“茵茵,还要喝吗?这一杯留给你了!” 小翡担心茵茵的倔脾气会让在她赌气之下真的把这一杯喝了,刚要阻拦,便看到茵茵摇成拨浪鼓的头。 “不要,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们自己喝!你们这些个大人,就是活得太轻松,闲得给自己找罪受。” “哈哈哈!”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开怀大笑,茵茵给他们带来了太多乐趣。 有些东西,就是需要时间的沉淀,随着阅历的增长,才会发现那样的好。 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大快朵颐,很快,这一桌子的菜被众人扫荡得一干二净。 茵茵也吃得很开心,因为姐姐给她夹了她最喜欢的鸡腿。所有的不愉快都一扫而空,就像这桌子菜一样。 姐姐,还是那个最好的姐姐。 “太满足了!”余光拍了拍肚皮,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有时,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酒囊饭袋,就是有些人的幸福。 起码,余光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现实却不允许。 酒囊饭袋的人通常被讥讽,即便不在意,却也提升不了幸福感。 茵茵也学着余光的样子,拍了拍肚皮,却是被姐姐瞪了一眼, 茵茵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 众人稍作休息,又畅谈了一番。 便是道可盗,也跟小翡说上了几句。 “小翡小姐,还请带我们去领取任务的地方看了看?” 小翡点点头,可道可盗就不明所以了。 “领取任务?领取什么任务?” 剑一说道:“盗兄,你刚刚不在,我路上慢慢跟你说。” 众人下楼去,一楼依旧人满为患。 剑一发现这批人没有见过,也就说他们刚刚进店时的那批人已经吃完。 小翡在前头带路,拉着茵茵的手,茵茵一蹦一跳,并不安分。 一路上,剑一就在跟道可盗说明任务的事。 道可盗表示出很大的兴趣。虽然在他看来,想要获取驱邪茶,没有什么是比盗来得更简单。 不过当他知道小翡耗费十年赚取的功名也不过只能换取一克驱邪茶时,他就打起了小心思,“如果我完美地完成任务,赚取的功名比小翡还多。那小翡岂不是会对我另眼相看,仰慕于我,拿下小翡指日可待。” 剑一在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道可盗。 就让他在那傻傻的愣在那,等他回过神来,众人已经走远了。 “等等我!”道可盗轻功运转,纵身掠去,朗声喝道。 不多时,众人已到任务处。 任务处门庭若市,人人装备齐全。 武器与护具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而在任务处的人,各个精神饱满,所说的事都是有关于任务与功名。 “你们听说了吗?花满堂的功名三天内又涨了两千分!” “两千分?我的天,他领取的任务难道说是逆天级的?” “自然是逆天级的任务才可以在短时间直接获取两千分,即便是低一级的满天级任务,也要完成五件才能够得上两千分。而花满堂,仅用三天时间就暴涨两千分,就只能是逆天级的任务才有此效果。” 剑一等人听到他们的议论,充满了好奇。 道可盗一直在观察小翡,当他们说到花满堂的时候,小翡平静的眼眸有了一丝异色。 这让道可盗眼眸一凝,自然而然地将花满堂当作情敌。 “小翡小姐,这花满堂是何人?” 小翡刚想回答,茵茵自告奋勇,兴高采烈地说道:“这花满堂,可是我们玄武一族现代赚取功名最多的强者,在玄武一族的历史上都能排入前十。要知道,他现在还很年轻,最终的功名完全有可能排入前三。” “是个强敌!”道可盗已经把他当作假想敌了。 茵茵还没说完,她抱着双拳放下下巴,犯花痴地说道:“最关键的是,花满堂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道可盗撇撇嘴,“比之我如何?” “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用多说,我是天他是地,毋庸置疑。” 茵茵白眼一翻,“自不量力,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你这容貌,在我们玄武一族来说,都属于中下水准。还妄想跟花满堂比,你连他家的奴仆都比不上。” 茵茵开口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给道可盗。 事实上,也没有茵茵说的那么夸张。 只不过道可盗太过张狂与自恋,而且花满堂是她的梦中王子,理想情人,她当然不准道可盗诋毁他。 道可盗被说得哑口无言,闷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厮长得如何人模狗样!” “你在他面前只有自惭形愧,我劝你这辈子最好不要遇见他,否则你会知道你不过是个丑八怪。 道可盗嘴上功夫不如茵茵,勃然大怒。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丑得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小孩,我就不敢对你出手?” “你有本事你就出手,不出手就是孬种!” 道可盗怎么能忍,横眉竖眼,一只手已挥入空中,就要往茵茵那拍去。 “姐!他欺负我。”茵茵见势不妙,连忙跑到小翡的身后。 实际上,道可盗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女孩出手,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她。 这前因后果小翡都看在眼里,茵茵的蛇口蜂针她也是有所了解的。她当然理解道可盗因为茵茵的话恼羞成怒,可理解归理解,这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一个小女孩,那就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她这回没有责怪茵茵,将茵茵护在身后,凤眼一瞪,冷声道:“跟一个小女孩出手,是不是太没有风度了?” 一见小翡,道可盗瞬间怂了,气势降了三分。 他嗫嚅道:“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并非真要出手。” 茵茵躲在姐姐后面,朝道可盗吐了吐舌头。 道可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再出手吓唬她。毕竟有小翡护着,他注定做不了什么。 小翡一眼就瞧见了,她当然知道茵茵如此尖酸刻薄是要不得的。 于是,她语重心长道:“茵茵,莫要以为有他人护着,就可以骄横野蛮。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祸从口出,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茵茵愣了愣,并没有听懂姐姐说的话。 可她从姐姐的语气与口吻听得出,这是在为她好。她嘟嘟嘴,“知道了,姐姐。” 被茵茵这一弄,他已无心了解。 然而,他无心了解,余光却对逆天级与满天级很好奇。 于是,他问道:“小翡小姐,我听他们说的逆天级与两千分十分疑惑,还望小翡小姐替我解解惑。” 小翡面色一正,当即说道:“玄武一族发布的任务大致可以分为五个等级,分别为凡人级,超凡级,满天级,逆天级与冲天级。” “这两千分代表的是功名分数,这逆天级的任务就有两千分,而满天级的任务四百分,每个等级的分数相差五倍。”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传说级 “当然,还有一种任务至今也没有人完成过,那就是传说级,传说级与冲天级在量级上差距相当之大,所以他的分数也达到了百万分。”小翡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沉重。 剑一沉吟片刻,问道:“那驱邪茶要换取一两需要多少分?” “正巧百万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若是你能完成传说级的任务,别说驱邪茶,只要玄武一族有的,你尽可以拿走。” 小翡的眼神有些憧憬,可见传说级的任务在玄武一族的眼里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而翻过这座大山,就是玄武一族毕生奋斗的目标。 小翡喃喃道:“况且百万分根本不能体现传说级任务的难度,甚至将传说级的任务升至千万分,也不会有人有任何意见。” 事实上,百万分在玄武一族还是有人能达到。那花满堂只要勤奋一些,还是有希望达到百万分的。 然而,传说级的任务,凭花满堂如今的实力,那是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即便他的实力按部就班地提升,要想翻过这座大山,也是完全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能有百万分功名的实力不一定能完成传说级任务,而有完成传说级任务实力的人也看不上百万分。 剑一摸着下巴,暗道:“我倒要看看这传说级的任务有多难!想要短时间赚到足够的功名换取驱邪茶,怕是也只有领取传说级的任务了。” 余光若有所思,遂又问道:“那花满堂的功名到了多少?” 道可盗沉心聆听,显然花满堂在他心里就是一道槛,一道必须跨过去的槛。他要告诉茵茵,花满堂不过如此。 说到花满堂,茵茵不吐不快。 她抢先说道:“他原先就有十万分,现在又完成了逆天级的任务,那就有了十万两千分。” 道可盗有些吃味,“这花满堂好本事,居然把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 任务处,一张圆形桌,内有五人,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此时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一般来说,大家都是吃完饭就来看看有什么新任务可以领。” 剑一等人点点头,他们并不着急,所以并没有急着去排队。 任务处的圆桌中心有一根柱子,柱子上写有一百个名字。 “你们看,那根柱子上写的正是功名分在前一百的名字。”小翡指着眼前的柱子说道。 道可盗一眼就看到花满堂的名字,从上往下,他的名字在第十的位置上闪闪发光,是那么得耀眼。 再一看茵茵,此时她已经沉醉在花满堂的名字上,目不转睛,怎么也不舍得移开。 道可盗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将花满堂的名字从那柱子上划掉。 “那小翡,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名字?” 小翡的面色有些羞红,“你不要从前往后看。” 剑一点点头,往最后一个名字一看,不禁噗嗤一笑。 小翡的名字就坐落在最后面,异常显眼。 原本,剑一还想着小翡不自谦地说过自己赚取功名的速度算是快的,那他自然是认为小翡的排名较为靠前,怎么也没想到小翡居然在最后一名。 小翡因为剑一的笑声闹得一个大红脸,这样功名榜本是一个荣誉,可排在最后,确实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小翡解释道:“这功名榜记录的可是玄武一族有史以来的排名,我排在第一百名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 剑一忍住笑意,说道:“小翡小姐,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小翡只觉得剑一在讥讽她,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小翡小姐,不必伤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说也是榜上有名,比起那些没上榜的,可不要厉害多了。” 道可盗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小翡,同样收获了她的白眼。 领了任务的人拿着一张任务牌纵身离开,有的人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显然是获得了较好的任务;有的人不悲不喜,看不出喜怒哀乐;还有的人愁眉苦脸,不是一无所获,就是捡了没人做的任务。 “走!我们领任务去!” 余光兴致最高,连忙排到人最少的一条队伍。 让道可盗意外的是,茵茵也一本正经地排着队。他原先还以为茵茵不过是跟着姐姐,此时茵茵居然离开了小翡,自顾自地挑了一条队伍排着。 “茵茵,你也领任务吗?” 茵茵一副像是在看傻子的表情,“我不领任务排队干嘛?” 小翡苦笑摇摇头,她虽然不喜道可盗,也不想跟他说话。可茵茵跟他好似五行不合,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就像这个时候,又有吵起来的苗头了。 于是,她迫于无奈,便是说道:“玄武一族鼓励族人积极领任务赚功名,对于茵茵来说,凡人级的任务她也是可以完成的。” 她望着茵茵轻车熟路地在挑选任务,很是欣慰,赞赏道:“别看茵茵还未成年,她赚取的功名可是在同龄中最高的,比那些懒惰的大人还要高。” 道可盗望着茵茵的背影,一阵恍惚,她那娇小的身影仿佛高大了起来。 余光是第一个挑选任务的,而剑一就跟在他身后,而小翡并没有着急排队,而是跟在他们旁边指导。 反正,她已经来迟了,好任务也都被选完,剩下的良莠不齐,也就无所谓去争抢。 那任务处的工作人员看到小翡,连忙恭敬道:“小翡大小姐,您来了!” “不必多礼,你们忙。这几人是我们玄武一族的贵客,第一次来任务处,你们好好推荐。” “大小姐,请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待的。” 小翡点点头,绕到后面重新排队。 实际上,她们身为族长的女儿,自然有特权插队。包括那些上榜前一百名的强者,也都有特权。 不过茵茵和小翡并没有使用特权,而是遵循规则,以身作则。 也是由于她们的这般表现,允许插队的特权形同虚设,那些上榜的人也都没有使用这个特权。 接待余光的,是一个声甜貌美的姑娘,不仅业余熟练,还十分贴心。 “你先看看这本册子,第一页的目录上就已经将任务根据等级分好了类,翻到相应的页数就能看到具体的任务。” “这些等级你有了解过吗?需不需要我再作介绍?” “有了解过。”余光翻来那本册子,剑一跟在后面一同看着,目录上写的正是小翡说过的等级。奇怪的是,目录上并没有小翡所说的传说级。 “那你想要接哪个等级的任务?”那位姑娘接着问道。 “我想问一下,这传说级的任务怎么没有?”余光所问的问题正好也是剑一想问的。 那位姑娘甜甜一笑,凡是第一次接任务的人都会看一看传说中的传说级任务。 虽然也不接传说级的任务,可就是想长长见识,看看这传说级的任务有多难,为何没有一人能完成? “传说级的任务因为没人接,所以在另一本册子上。”那姑娘说完,从桌下拿出一本金灿灿的册子。 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传说级”,在金灿灿的衬托下,这三个字刺目耀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被这金光所吸引,不过只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看来是有第一次来任务处的人了。” “那是自然,除了新人,没有人会要求观看传说级任务的册子。” 余光双手捧过金册子,单单是金灿灿的封面都让他大吃一惊,那里面的内容就更加吸引他了。 道可盗在余光打开册子的时候也走了过来,原来他还在小翡的队伍之中,不过因为这金光他还是被吸引了过来。 “快让我瞧瞧传说级的任务是什么?”道可盗探出头,搭在余光的肩上,被这三条金灿灿的任务惊骇住了。 只见这三条任务是: 第一条,将黑夜森林的兽王杀死! 第二条,永久加固封印,一劳永逸! 第三条,将邪恶之气永远驱散,焚灭! 这三条任务,一条比一条难。 三人看了,都是摇头叹息。 怪不得小翡说,完成了传说级任务,玄武一族的东西任拿。 后面两条任务,剑一三人也是有所了解,自然知道这任务比登天还难。 想想看,如果能永久加固封印,也算是造福玄武一族,不至于让族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封印。 而将邪恶之气永远驱散,这任务可以说是究极难。仙人都做不了的事情,人间还能有人能永久驱散邪恶之气。 所以,剑一想着领取传说级任务的心狠狠一沉,被严重打击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传说级的任务居然就有两条跟邪恶之气有关。 若是他有办法解决这邪恶之气,又何苦来玄武一族。 道可盗更是蒙圈了,他还想着完成传说级的任务,好好在小翡面前展现雄姿英彩,在茵茵面前冷嘲暗讽,在花满堂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任务,是任务吗? 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倒是这黑夜森林的兽王,看似简单了许多。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兽王。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玄武卫 毕竟,能称得上传说级的任务怎么可能会简单,尤其是跟邪恶之气划分在同一等级。 显然,这兽王的棘手程度不亚于邪恶之气。 三人一时间陷入沉默,表情凝固,盯着金色的书页,仿佛被摄魂了一般。 那位负责接待他们的姑娘并没有催促他们,因为在她眼里,他们的反应与其他人一般无二,都是被传说级任务的难度震慑到了。 传说级任务的的确确是一座大山,一座压在玄武一族世世代代的大山,压得玄武一族挺不直腰杆,喘不过气,只能活在这座大山的阴影之下。这阴影不是庇荫,庇护不了他们,只能给他们带来黑暗。 一座不可逾越,不可撼动,不可攀登,只能仰望的大山。 余光合上册子,将金册子还了回去。 三人呼出一口浊气,或许是心理作用,这金册子居然让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道可盗很快就想开了,“那花满堂不过是完成了逆天级的任务,我只要能完成冲天级的任务就能狠狠压他一头,没必要非传说级的任务不可。” 于是,他又将目光望向了那本厚厚的册子。 不过这个时候,茵茵已经选好她的任务了。 此时,她正领着牌子走了过来。 于是,道可盗又将目光移开那本册子,朝茵茵迎了过去。 他发现,茵茵似乎有意无意地把写着编号的那一面贴在内侧,不让别人发现她选的任务是什么。 而道可盗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性质,单单是以为茵茵不想让别人知道。 然而,小翡见到这一幕却暗暗点头,感慨道:“茵茵的警惕性不错。” 这每一个任务都有对应的编号,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的编号,他就能从任务册上查出你的任务。 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得知,那就有可能窃取你的劳动果实,或是将情报贩卖出去,甚至有可能在你最为关键的时刻谋财害命。 总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询问他人的任务牌编号是大忌,即便是亲近的人也不能泄露。 虽然玄武一族也在打击买卖任务情报的不良之人,可这东西防不胜防,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有这个市场就有人做。 再光明的地方也有阴暗的角落,你若是得罪了小人,他想不择手段来对付你,首选就是通过黑市买你的信息。 然而,道可盗是个新人,不仅是个领取任务的新人,还是个外人。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所以当茵茵靠近的时候,他随手一探,伸向了茵茵的任务牌。 茵茵像个护食的幼崽,躲开了那只夺食的黑手,然后心有余悸地将任务牌捂得严严实实的。 道可盗微微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茵茵居然能躲过他的这一探手。虽说他不过是随手一探,并没有用上特殊的手法,速度也不是很快,可这一招使的就是出其不意。 就算是威力不足,速度不够,可也不是一般人能躲得过的。 实际上,茵茵的身法和手法算不上有多厉害,倒是这反应的敏捷度出类拔萃。 一招失手,再想出招那就是硬抢了。 别说小翡不答应,就是旁边的人也不答应。他们看向道可盗的眼神阴鸷,冷漠到骨子里。这种眼神道可盗看见过,就是小偷偷东西被抓到时,众人看向小偷的目光。 不同的是,小偷忍受的除了阴鸷的目光还有谩骂与毒打。 而此时,道可盗感受到的是一众人阴鸷的目光,冷冽透骨,虽没有谩骂与毒打,却让他恍若被众人践踏尊严,受尽侮辱。 说实话,身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盗,他想过会被世人唾弃,想过会锒铛入狱。可他从没想过会被人当场逮住,会受到这样的目光。就算是入狱之后,他也只会了当自我,因为他无法忍受游街示众的屈辱。 现在,他只不过是跟茵茵开个玩笑,想要知道她选了什么任务,可竟然被众人当作是小偷,还是被人当场逮住的那种。 道可盗羞愧难当,讪讪一笑,对着茵茵说道:“我没要抢你的牌子。” 然后,他又问道:“茵茵,你选的任务是什么?” 茵茵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有人会问出这样问题,她只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 “他是个傻子吗?快来人救救我,把这个傻子拖走!” 巡逻卫兵走了过来,他们身穿黑色制服,神色肃穆,代表着威严与忠诚。 “呃……玄武卫真的出现了,他们难道听到了我心里的呼唤?”茵茵小嘴张得圆圆的,不敢置信,可随后又感到不安,“他们不会真的要把盗傻子带走吧?虽然他傻傻的,不过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好奇我领取的任务罢了。尽管,我也不愿意告诉他,可是也不至于要把他关进牢狱。” 茵茵的目光突然投向了道可盗,其中很隐晦地透露出一丝怜悯。她忽然想到,“玄武卫有可能把他当作是黑市探子,这下铁定是要捉他入狱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茵茵心急如焚,因为她知道玄武卫的大公无私,秉公持正,公事公办。秉承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视同仁的原则。就算是身为族长的爱女的她,若是参与了黑市被捉,在证据十足的情况下也只能在牢狱中忏悔。 玄武卫越来越靠近,茵茵的心情就越来越紧张。她在想该怎么措辞,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我若是替他说话,他们会不会把我当作他的同伙?”茵茵一脸愁容,“我要不,就不管了吧……” 茵茵抬头再一看道可盗,只见道可盗一脸迷茫,怔怔地望着她。 两人目光对视,碰撞出一堆问号。 道可盗正等待着茵茵的答复,却发现茵茵的脸色十分精彩地在变化。 “那好像不是一张脸,而是变化莫测的天空。” 道可盗嘀咕着:“这丫头,在想什么呢?不想告诉我直说呗,怎么还闷着不说话?话说她刚刚看的是那一队黑色衣服的人吗?” 他的目光绕过茵茵,望向了玄武卫,有些吃味了,“这丫头就是个花痴,看见精神小伙就站不住脚了!” 那些个玄武卫,正义凛然,容光焕发,步伐整齐划一,衣着整洁一致。样貌刚毅霸气,黝黑的脸庞增添多了一份男子气概,五官轮廓分明,线条有致如刀刻般,立体如雕塑。 道可盗即便再怎么睁眼说瞎话,也不能否认这些人长得还算标致。非要让他鸡蛋里挑骨头,大概就是千篇一律,没有一个个人色彩。 “话说他们怎么往我这边来了?”道可盗面露诧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此时,道可盗再看了看茵茵,却是发觉了她紧张而又急切的情绪。 “茵茵,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道可盗指着那一队玄武卫,问道。 茵茵冷哼一声,“才不是来找我的,他们是来逮你的!” “逮我?”道可盗眼神一凝,暗道:“我又没偷东西,为何来逮我?他们还能窥探出我内心的想法不成,他们知道我要偷玄武的牌匾了?知道我打算盗走驱邪茶了?” 茵茵点点头,说道:“是的,因为你刚刚抢我的任务牌。” “就因为这个小小的牌子?我这不是没抢走嘛。” “玄武卫在任务大厅巡逻,就是防止有人打探,偷窥,交易他人的任务牌编码。只要任何人有此等行为的迹象,他们都会进行询问甚至是逮捕。” “那你怎么不早说?”道可盗冷汗涔涔,“不知者无罪,茵茵你可得说实话。” “我又没叫你抢我的牌子,谁让你多手多脚的?还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主动过来盘问你。” “能把我心扎这么深还不流血的,你茵茵独一个!” 道可盗服气,茵茵把话说到头了。 茵茵见道可盗不顶嘴,登时觉得无趣。 她撇撇嘴,说道:“我当然会说实话,我又不会说谎。可我不喜欢玄武卫的人,他们又凶又冷,我看着他们的时候,说话会吞吞吐吐的。” 茵茵下了很大的决心,把这件事告诉道可盗。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道可盗无辜入狱。 道可盗瞪大了眼,“茵茵,你是在开玩笑吗?你说话跟吐枣核似的,突突个不停,你还会吞吞吐吐?” “你别不是借机报复我?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吵又没吵赢你,你这都不称心如意,还想让玄武卫把我逮走?” 茵茵被说得脸通红,如此误解更是让她心如刀割,她吼道:“你个没良心的狗贼,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我就是傻了才告诉你我的秘密,还被你误会!” “我不管你了!”茵茵抹着眼泪,像风一样跑开。 只是这风,夹杂着一些雨。 道可盗挠挠头,讪讪一愣,“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没有人回答他,然后,玄武卫也来到了道可盗面前。 接着,玄武卫从道可盗的身边擦肩而过。 在道可盗呆滞的目光下,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用劲过猛 “我刚刚跟茵茵是吵了一个寂寞吗?” 道可盗望着玄武卫离开的背影,竟然生出一丝被冷落的不甘感。那一行人,就没有一个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刚刚不还来势汹汹的吗?说好的来逮我的呢!怎么这一会就偃旗息鼓了?我担心害怕个甚么?搞人心态?” 道可盗凌乱着,有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他撇撇嘴,闷声道:“怎么就没有人多看我两眼?难道我的相貌就没有威胁到你们吗?” 道可盗仍旧对茵茵说的话耿耿于怀,四处观察玄武一族男子的外貌。他在心底也有一个大概的计量,没有茵茵说的那么不堪,这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以他的审美标准来说,怎么也有前一百。谦虚一下,那就是第一百垫底,与小翡的排名般配得很。 “茵茵还是个小女孩,我怎么老是跟她干架!”道可盗自我反省了一下,若不是年龄相差之大,他都怀疑茵茵是他的欢喜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 “唉……她怎么就那么能闹腾,真闹心!”他望向茵茵如风离开的方向,放心不下,于是跟剑一说了一声后就还是追了上去。 此时的道可盗像是追风少年,朝气蓬勃,尽管他的样貌与年龄都已不再少年。 剑一与余光对视一眼,暼了一眼道可盗的离去的背影,同时苦笑地摇摇头。 “盗兄这是又把茵茵弄哭了?” “也只有他能把茵茵弄哭了。” 两人的表情都露出一丝怪异,说的话似有深意。 “盗兄别不是在培养小媳妇吧?” “不至于,盗兄应该没有这种癖好。他只是在小翡那处处碰壁,只好从茵茵这寻找突破口。”剑一心里跟明镜似的,一眼就瞧出道可盗打的小心思。只不过茵茵机灵又嘴毒,愣是让他没吃到什么好果实。 至于小翡,她正领着任务,并没有关注到妹妹这发生的事情。直到茵茵跑了出去,她仍是一头雾水。 然后,她注意到道可盗跑向茵茵离去的方向,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两人,事真多!”小翡表示心很累,一个妹妹就让她头很大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跟妹妹玩过家家的男孩,这不是要人抓头如常吗? “听说钥姐家五六个孩子,为了照顾那些孩子,整天抓狂如魔,一头秀发被抓得快要秃了。我不会,也成为秃头女孩吧?”小翡的心思飘远了,摸了摸顺滑如丝的头发,忧心忡忡。 “小翡小姐?小翡小姐?”一道温柔的声音将小翡的心思唤了回来,那是接待她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丝不耐烦,职业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 “哦……”小翡撩了一下头发掩饰尴尬,“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了?” “没事。根据您的要求,我推荐这个任务。满天级,危险度不算高,耗时短,就是需要注意的细节很多,您再详细看看。” “好的!”小翡双手捧着任务册,认真地看完她推荐的任务。 编号:m2333,采摘三颗杏王果,要求果肉完整,新鲜度高。注意事项:恶妇蝎喜食杏王果,群居在杏王树下。杏王果不可直接触碰,制人瘙痒。 “就这个了!”小翡说道。 “好的,小翡小姐,请收好您的任务牌。” 小翡接过任务牌,直接放入沟间,让那些垂涎她美色的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这沟壑真的存在吗?” “别想了,这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我就看看。” “你看看就看看,你的手往哪里摸?” “不好意思,摸到你的了。” 这样的声音自是传不到小翡的耳里,否则他们的下半身怕是要半身不遂了。 小翡往剑一和余光那边走去,他们的队伍就剩他们两个,原来排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早就识相地换到别的队伍。 此时那人领着任务牌看了他们一眼,暗道:“好在没傻傻地排在他们后面,否则领个任务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不知什么时候,那姑娘同时招待起了余光和剑一。因为都是新人,所以同时咨询倒也合乎情理。当然,若是其中一人反对,那就不行了。 一般来说,玄武一族第一次领任务的人也没有那么多问题。毕竟大多数都像茵茵那样,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领任务了。 少部分到成年才领任务的也不会咨询这么长时间,因为他们能从很多渠道了解其中的规则,道听途说什么的也了解不少。 也就只有剑一这种外来人员才会如此好奇,刨根问底,恨不得倒上一杯茶从白天问到黑夜。 尤其是当排在他们后面的那人换了一个队,没有人排在他们后面,他们就更不必顾忌那么多,担心耽误了别人领任务。 余光正在翻阅任务册的凡人级部分,而且还是一页一页地翻,大有把整本册子翻完的阵势。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余光是黑市中的人在查阅他人的任务,只是他翻阅得很认真,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是黑市的探子,翻阅的时候不会是那么认真,都是极有目的性的。 这凡人级的任务很简单,也很有趣。 像这第一条任务,就是帮人遛狗。 又比如:栽种某种灵草,灵花,灵树。 当然,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甚至有些奇葩的任务。 譬如:养一些蝎子、老鼠、蟑螂…… “这发布任务的人都是人才呀!”余光摇摇头,失笑道。 任务处的任务当然不是凭空而来的,自然是有需求,就有人就把任务发布到任务处。 而任务处就把这些发布的任务分级,然后再发布出来,让别人来领任务。 在余光翻阅的过程中,他发现,有些任务突然消失不见了,这自然是有人领了任务。 这一发现,恰好跟此前排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有关。刚好是那人领着任务牌出来,任务册就消失了一条任务。 余光还记得那条任务,因为那是一条有味道的任务,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那条任务是:装一桶金肚猪的粪便。 以至于那人经过的时候,余光不由自主捂住了鼻子。 余光并不知道,他在无意中发现了任务处的漏洞。 当然,这一漏洞所需要的运气成分居多。 余光待那人走后,叹息一声,直接翻至最后,那是冲天级的任务。 在余光阅览的时候,剑一也没让招待他们的姑娘闲着。 剑一深情款款,满怀真挚的感情,幽幽地在那姑娘的耳边唤了一声,“茜儿姑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茜儿姑娘并没有告诉剑一她的名字,剑一是通过茜儿姑娘胸前的铭牌知道的。 茜儿姑娘的脸通红,红到了耳根子,尽管她每天接待如此多的人,应对登徒子也是得心应手,不会让他们占到一点便宜。可当剑一这般时,她却没有劝止。 果然,女人的矜持与拒绝也是分人的。 茜儿姑娘甜甜道:“请问……” “这黑夜森林的兽王是何物?实力又如何?”剑一面色一正,沉声问道。 茜儿姑娘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显然剑一问的问题与她心中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收起失望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黑夜森林的兽王是统治黑夜森林的一只黑猩猩,其力大无比,战力超凡,碎铁如纸,能轻而易举破掉我们玄武一族的本体防御,是我们玄武一族最为头疼的敌人。” 茜儿姑娘越往后说语气越是激愤,这兽王没少找他们玄武一族的麻烦。 剑一若有所思,没有想到玄武一族面对的不止是邪恶之气,还有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敌人。 茜儿姑娘接着说道:“如果只是一只黑猩猩也不至于让我们如此头疼,关键这只黑猩猩每月都会号召一次兽潮行动,统领黑夜森林的万兽攻打我们玄武一族。” 她注视着剑一的眼眸,慢慢放下矜持,娓娓说来,尤其是当剑一随之点头的时候,她感觉心跳停止了一下。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面如红柚,扶额说道:“而且这兽王最可恶的是,他每月功打玄武府的时候,正是人家那个的时候。” 剑一愣了愣,“那个是什么?” 她羞得拍了一下剑一的手,声若蚊呐,“就是落红呀!” 剑一尴尬得不知所措,“哦……是嘛,哈哈,那还真的挺可恶。” “这人还会害羞,怪可爱的。好喜欢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嘴。”茜儿姑娘芳心乱窜,不知矜持为何物,越来越胆大妄为。 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抓住了剑一的手,“你知道人家的名字,人家却还不知道你的。” “在下剑一。”剑一忙抽回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道:“糟糕,我是不是用劲过猛了?这姑娘刚刚不还挺温柔似水的吗?怎么这会如豺狼猛豹似的?这也太吓人了!抓得我这手都掉层皮了。” “怕了怕了!”剑一胆战心惊,退至余光身后,推了余光一把,然后说道:“茜儿姑娘,这位仁兄要挑任务。” 第一百九十五章 领任务 余光一个踉跄,看着茜儿姑娘绯红的脸颊,登时愣住了。 “剑兄,你挑起的欲望之火让我来熄?这么不见外吗?”余光在心底给剑一翻了一个白眼,“我是这样的人吗?别把我和盗兄混为一谈,我们不一样。” 余光义正言辞说道:“茜儿姑娘,请你自重!” 却没想到那茜儿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本略显狰狞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让余光一阵恍惚,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我。 “看那么久,挑好任务了?”茜儿姑娘的语气生硬,一开始的温柔似水不见了,好似被放到了滚烫的油里。 剑一躲在余光的后面,他依稀能看到茜儿还在偷瞟他,若不是她不能离开圆桌,怕是要追了上来。 她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到嘴的鸭子飞了。” 余光挠挠头,表情尴尬,实际上他还没决定好选哪个任务。 “要不?你继续看,我再帮剑一推荐推荐?”茜儿计上心来,蛊惑着余光。 “那再好不……还是不了。”余光巴不得如此,却被剑一揪了一把腰间的肉,只好立马改口。 余光回头低语问道:“剑兄,我还没挑好,你让我选什么?要不你再跟茜儿姑娘聊会?” 剑一闷声说道:“不必了,你就选传说级的第一条任务就好了。” “你是说杀死黑夜森林的兽王?” “不错!” “剑兄,你不会是让我去送死吧?” “有我在,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 余光点点头,心定了下来,继而内心涌动热血。 “嘿嘿,我就喜欢这种作死的战斗。”余光猥琐一笑,阴鸷而黑暗。 “那你想好么?”茜儿见他跟剑一讨论,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待他回过头,如是问道。 “想好了。” “那你指给我看,我把任务牌给你。” 然而,余光迟迟未动。 茜儿疑惑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不过我要选的任务不在这本。” 茜儿瞳孔一缩,“你是说你要选传说级的任务?” 余光点点头,目光坚定。 茜儿不悦,冷声道:“你莫要跟我开玩笑?这任务选了虽说不要求完成,可你选了任务却消极对待,监察委会对你进行处决的!” “你放心,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茜儿得到余光肯定的回复,再次劝告道:“你可这真的想好了?领取了任务之后,如果没有完成或是失败,那要想选下一个任务可就有诸多限制。如此得不偿失,你确定要选?” 茜儿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她将挑选传说级任务的弊端都说了出来。 若是别的任务,自然是有利弊。 而传说级的任务,抱歉,没有利,只有弊。 非要说利的话,大概就是一口气获得百万的功名分。非要说这是利的话,那也是利诱。 茜儿慎重的态度让余光有些迟疑,不过他能明白剑一选择传说级任务的缘由,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茜儿长叹一声,既然有人非要找死,她也只送他一路。 实际上,历数领取传说级任务的人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挺多的。 “通过我的劝说,放弃的更多。”茜儿倍感无奈,就是有许多热血少年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一战成名。 那些热血少年全部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当然,这算是好的,更多的是再也回不来。 “我已告诉他们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悬崖,可仍旧有那么多人非要往前踏出一步,自寻死路,坠崖而亡。” 事实上,也有一些人为了虚名,哗众取宠,领取传说级任务后大势宣扬,为自己造势。这样的人,才不会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被监察委查到了,也就认罚,无非就是付出一点代价,可获得的关注度却是相当高。 “他,不会也是这种人吧?”茜儿眯着眼,似乎在想余光是不是这类剑走偏锋的人。 “算了,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茜儿并没有打算警告他,她将那本金册子再次拿了出来。 “指出你想要领取的任务。” 金册子再次闪了余光的眼,周围人的目光都被余光这边的金光吸引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余光用手指了指金册子,他们便知道,又一个冲动的魔鬼将要堕入地狱。 “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走上了不归路?” “人生哪有那么多捷径,到最后还不是重头再来。” “只怕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传说级任务自带热点,不论何时都会引起热议的话题。 余光并不知道,他在无形中就引来了大量的关注。 “请收好你的任务牌!”茜儿将金色的任务牌捧着,示意余光接好。 余光笑嘻嘻地接到手里,一点不避讳地端详起来,甚至还放在嘴里咬了咬。 茜儿捂着眼睛,在想要不要告诉他这块金任务牌被很多人咬过。 “那个,如果任务失败了,这块金牌是要归还的。如果遗失,那是要等价赔偿的。”茜儿轻声说道。 “当然,如果你死在外面,那自然不用换来。”这句话茜儿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暗暗说道。 曾经她的同行就把这句话当面说了出来,引来那人的不快,起了冲突。到最后是白白挨了揍,丢了铁饭碗,真叫一个祸从口出。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余光闻言,慎重地放入衣兜。 “真金!我可赔不起。”刚刚那一口,把牙咬得有点酸痛。 此时,小翡也见到了余光的任务牌。 “这外来者,太好高骛远了吧!就算是想要通过赚取功名来置换驱邪茶,也不该一蹴而就,妄图完成传说级任务,这分明就是在自取灭亡。” 小翡停下脚步,郁郁寡欢,远远地望着余光和剑一。她深感自责,“我应该盯着他们的,他们领取传说级任务有一半责任要由我来承担,他们若是因此而死,那是我莫大的罪过了。” 她转念一想,“按道理来讲,茜儿应该会劝告余光的,怎么还将任务牌发了出去?” “事已至此,我再想想怎么挽救这个过错吧!任务牌已发,就代表领取了任务,也就不能撤销。不然的话,如果能直接撤销就好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事。” “这一个一个的,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小翡感到十分心累。 “剑兄,你要看看这任务牌吗?”余光收起任务牌,转身看到剑一,便是问道。 “不必了,我们走吧。”剑一对那块任务牌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块金子罢了。既然领取了任务,那就去领教领教黑夜森林兽王的厉害。 “等等!”茜儿姑娘用急切的声音说道,然而剑一并没有回头,权当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剑一,你不领取任务吗?” 余光停了下来,虽然叫的不是他。 这时,就算剑一再怎么耳背,也不能当作没听到了。 如果不回应,难保茜儿不会发飙。 到那时,整个任务处的人都知道他剑一。 若是再安个抛妻弃子,脚踏三条船等等的臭名,那他可就无处说理去了。 “女人可真是麻烦!”剑一在心底长叹一声,“这女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若是惹上狐狸,那就是弄得一身骚,若是惹上个粘人的,那就是纠缠不休。” “我可没盗兄那般能耐,去留无痕。” “茜儿姑娘,与你相谈甚欢,收获满满。至于这任务,不急,改日再领。在下还有急事,就不久留了,实在遗憾!”剑一说完连忙拉着余光就跑,徒留茜儿在那孤单。 “怎么这就跑了?有什么急事也不跟我说说,指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茜儿嘟着嘴喃喃道,望着剑一离去的背影失神。 剑一生怕她会追来,走到门旁,还探出头看了她一眼。 好在她没追来,而且又开始忙碌起来,领任务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剑一摸了摸额头的虚汗,呼出一口气,余光则是满怀深意地看着他。 这样看着他的还有小翡,小翡见到剑一他们走出来,于是也跟着出来。 她自然是看出茜儿对剑一有意思,而剑一就像是提起裤子就跑的花花公子。 “剑大侠好风采,这片刻的功夫就把我们任务处的一枝花茜儿姑娘撩得芳心乱颤。若是你们情投意合那我也不便说什么,毕竟郎才女貌,倒也成就一段佳话。可你分明是撩完就跑,不想负责的负心汉。”小翡指着剑一一通斥责,一口气说完不带歇的。 反正余光听完是懵圈的,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就不是很舒服。 “好在,说的不是我。”余光庆幸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担心池门失火,殃及池鱼。 剑一哑口无言,因为小翡说的言之凿凿,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言。他本只是撩一撩茜儿好知道兽王之事,没成想茜儿姑娘误会了。 这误会就误会吧,可茜儿姑娘的节奏有点快,让剑一一时半会吃不消,这就造成了剑一想要逃离任务处,想让她冷静冷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执迷不悟 天涯何处无野草,何必苦苦等草枯。 实际上,剑一这是落荒而逃。 仔细想一想,剑一也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小翡,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不知为何? 由于小翡一上来就气势压人,所以剑一冷不防的被压了一头,看上去好像是剑一做错了。 可感情上的事,哪分得清对错。 “再说了,我不过是挤眉弄眼,又不没做过分的事,怎么把我说得像是在白嫖?” 剑一于情于理拷问了一下自己,以客观的角度审视已身,以江湖人的名义起誓,发现一个基本事实,“我没错!” 如此说来,小翡的那段话就是她自己的臆想加以杜撰的欲加之罪。 于是,剑一冷冷说道:“我剑一一生做事坦坦荡荡,何须他人过问?茜儿姑娘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话?” 小翡被剑一的冷冷的目光冷冷的话刺痛,许多存在心里指责的话还没吐露出来就死死憋了回去。 “你……你……不管你了!”小翡开始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什么,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理由指责他。 以她现有的身份来说,她说的这番话是不适宜的,不合适的,就算是说她多管闲事也不为过。 就好像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还强加到别人身上,觉得别人也会被迫害。 “谁要你管……”剑一小声嘀咕。 也不知小翡是没听到还是真的不管他了,只见她转而看向余光,问道:“余光,你选的可是传说级任务?” 余光点点头,将任务牌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小翡连忙拒绝,说道:“任务牌是不能给别人看的。” 余光收回任务牌,一脸疑惑地看着小翡。 小翡解释道:“有不法分子会将这些隐私信息贩卖出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不管是财产还是自身安全,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威胁。” 余光淡然一笑,“我相信小翡小姐,我与小翡小姐无冤无仇,小翡小姐不至于害我。” 小翡莞尔一笑,被人信任的确是一件开心的事。 “一码归一码,我虽不会害你,可你要有防范之心。曾经就有人把任务牌告诉了好友,结果转眼就有仇家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找上门来。任务结束后,他就质问好友,好友自然死不承认。到后来,两人形同陌路,不相往来。” “事实上,好友并没有将他的信息告诉别人,只不过是他的防范之心太弱,被有心人得知,便遭此祸事。再后来,他也知道了真相。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 小翡说这件事的时候,有些感伤,好似在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所以,不询问他人任务是我们玄武一族默默遵守的规则。而隐藏好任务牌是每个领取任务的人都要学会的事,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 余光恍然大悟,没想到领取一个任务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 他抱拳说道:“受教了!” 小翡摆摆手,“这事本来应该提前跟你们说,怪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无妨,现在知道也不迟。”余光不以为意,若是有人不长眼,倒是要让那人吃上一壶。 “好在你们初来乍到,也没有惹人不快,没有仇家,你们的信息也没什么价值。只是你们领取的是传说级任务,太过引人注目,只怕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余光赞同的点点头,他已经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从领任务到出门,好似有上千双眼睛在盯着他。 “话说,你们也太冲动了,选什么任务不好,非要选传说级的。这传说级的任务有去无回,难道茜儿没有跟你们说吗?”小翡忽又说道,早已心生悔意的她恨不得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说了,不过我们执意要选。”剑一这时候说话了。 “你们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玄武一族存在多久了,历代族长都更替多少代了,可这兽王依然在黑夜森林有滋有味地活着。你们是觉得自己比历代族长有本事?居然还自不量力找兽王的麻烦。” 余光暗道:“只一眼,小翡小姐就看出我们选的任务了。” 剑一沉声说道:“我等不了那么久,除了完成传说级任务可以快速赚取功名别无他法。至于这兽王,只要找到他的弱点,还是有机会杀死的。” 小翡冷笑一声,“弱点?弱点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于跟他同等实力的人来说,或许能称得上有弱点。可你们,就是免费送过来的午餐,还不顶饱,最多是打打牙祭。” 关于兽王的强大,剑一和余光已经听得太多了。每一个人都在说他们是去找死,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们。 “迎难而上,将不可能化为可能,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剑一心中暗道,“兽王,受死吧!” “就算是打牙祭,我也要崩掉他一颗牙!”余光凶狠地说道。 只是这句凶狠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忧伤。 小翡赏了他一个白眼,“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你们就乖乖等着任务限期的时间到,至于监察委那边,由我来解释,尽量将给你们的惩罚降到最低。” 小翡自我感觉这般做法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只希望余光能配合她,不要再惹事生非。 这下,余光就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他只好看向剑一,若是没有剑一,那他是万万不会触兽王的霉头找罪受。 当然,从心底来讲,他还是希望剑一勇往直前。他是一个战斗狂,是一个疯子。只是,他希望有人陪他疯,陪他去战斗。 而剑一,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问题到了剑一这,那答案是很明显的。 只见剑一淡淡一笑,“多谢小翡小姐,不过不劳你费心了!这兽王我们要杀,这任务我们要做。你就等我们凯旋就是了,若是不幸身亡,劳烦设块灵牌,不胜感激。” 余光闻言,喜不自胜,不过没有展露出来,他怕吓到小翡,被看成是疯子。 “呵!你要找死自己去!余光,你跟我走,我给你安置好。” 说着,小翡就拉着余光的手要走。她觉得剑一太过激进,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要朋友也陪着送死。 虽说她也没有好的办法一口气赚取百分功名,可这事本就该从长计议,而不是以生命为代价来搏取。 余光感觉被一只柔软的东西触碰,心猛然一跳,想要抽出手,却又怕伤害了小翡,就只好被她这么拉着。 因为他知道,小翡这一拉没有特殊的感情。 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感情,就只是朋友之间的一拉一扯,并无其他意味。 可这只手,毕竟是女子的手。 “我活这么久,好似没被几个女子拉过手,甚至那些小男孩玩过家家牵过女孩子的手都要比我还多。” 忽然,他想起耿乐。 耿乐的手是不是也这么柔软?耿乐的手牵我的时候,我的心会不会也跳这么快?耿乐现在在做什么? 余光的脑子是迷糊的状态,他这个时候的脑子全是耿乐。 余光定住了,像个傀儡一般,任由小翡摆弄。 剑一当然不会任由小翡将余光带走,余光可是一大助力之一。有了余光,起码兽王怎么也得崩掉一颗牙齿。 不过,小翡没走几步就停了。 她说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杀兽王吧!你放心,你的灵牌我提前给你立好,给你选个风水宝地,做个鬼逍遥快活去吧!” 剑一苦笑摇摇头,只觉得族长一家两个女儿,都是生得伶牙俐齿。 他自认说不过小翡,也就没有搭话。 可他不搭话,小翡却还有话要说。 “反正即便你杀了兽王,这百万的功名分也是到不了你的手上。因为领取任务的是余光,只有领取任务的人完成了任务之后才能获得相应的功名分。” “那我再去领任务不就行了?”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你不知道,这任务领取之后就不能再领取了,除非任务失败,任务重置之后,你才能再领取。” 剑一一怔,如此说来,没有余光还真不行。 小翡洋洋得意,见到剑一怔怔的样子就知道唬弄住了他。 实际上,小翡也没有骗他。 她说的也的确是千真万确,玄武一族关于任务的规定写得明明白白,与小翡所说并无太大差入。 可关键是,那可是传说级的任务。 那自然,不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任务能相提并论的。 想想看,传说级任务的发布人乃镇守岛心的第一任族长,这三条任务无一不是困扰玄武一族多年的灾害。若是有人能完成任务,为玄武一族永久解决一个灾害,那便是功德无量,是不能用功名分度量的。 即便没有领取任务,那百万分也绝对一分不少地拿到手上。 所以说,小翡这一说法就只能够瞧瞧剑一他们这些外来者罢了。若是玄武一族的人,才不至于被她这番说话喝退。 曾经就出现过,已经有人领取了传说级任务。可到了任务所在地,居然早有人到了,而且还不止一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背叛的感觉 当然,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 即便是有前车之鉴,可他们别说跨过这座大山,就是连这座山的山顶都望不到。 就说那黑夜森林的兽王,举全族之力或许也只能让他掉一层死皮,不痛不痒。 死在兽王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他的手沾染了玄武一族太多的血。每个玄武一族的人恨不得剥其筋骨,抽其精血,将其凌迟处死。 然而,时过境迁,兽王活得逍遥自在,还时不时骚扰玄武一族。当兽王率兵攻打玄武一族时,玄武一族只能忍气吞声,龟缩府邸,苟且偷生。 多少玄武一族的战士热血愤战,才能换来片刻安宁。 可想而知,杀死兽王,这意义有多重大。若有人杀了兽王,那将意味着什么。最基本的,他将被奉为玄武一族的神,玄武战神,守护之神,受全族景仰。 这是实打实的荣耀,与那些为了出风头领传说级任务的小丑迥然不同。 你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不单止被奉为神,还将为你塑造神像,供后人瞻仰,祈祷。 不仅为神,还为信仰。 到那时,区区功名分,不足挂齿;区区驱邪茶,不值一提。 这简单的道理,玄武一族的人无人不知。 可剑一和余光作为外来人,却是被蒙在鼓里。 小翡以为胜劵在握,彻底唬住了剑一,以为牢牢稳住了余光,就能让剑一打退堂鼓,不再妄想惹怒兽王,白白一死。 老实说,小翡想的没大错。 按照她的想法,剑一的确不会再白费力气。没有余光,不说失去这一大助力,独自一人能否对兽王造成一点麻烦还是两说。就说这功名分不计数,还算不到他的头上,这就打消了剑一的念头。 关键是,她没有稳住军心。 这军心就是余光呀! 小翡以为自己控制住了余光,以为余光会听她的话,以为余光是被剑一挟持才领取的任务。 殊不知,与兽王一战,是他有所希望的。 殊不知,剑一让他领取任务的时候,他有多么得高兴。 而现在,小翡居然阻拦他,他怎么会答应。 刚刚不过是一时的失神,现在回过神来,他怎么可能还受小翡的挟持。 尤其是,他知道了自己的作用。 “这任务是自己领的,没有道理不去完成。更何况还有剑一,我享受战斗,剑一获得胜利果实,两全其美。”余光暗暗想着,然后在不知不觉挣脱了小翡的手。 “你以为你是耿乐吗?你岂能让我受命于你?” 余光忽然纵身掠走,从小翡的身边擦肩而过,然后站在剑一的旁边,与小翡对视。 小翡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以为的胜劵在握瞬间荡然无存。 虽然剑一的表情很微妙,可还是被小翡察觉到了。剑一分明是在笑,是在讥讽,是在看一个傻子。 “原来我是个傻子!”小翡的心感觉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她瞪着余光,冷冷说道:“余光,你什么意思?” 余光无视她阴冷的目光,淡淡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小翡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对于这件事,执拗的不仅仅是剑一,还有我。如果说剑兄是为了驱邪茶,为了功名,才找兽王的麻烦。而我,单纯为了与兽王一战。” 小翡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傻子,居然以为这个疯子会听她的话。 “我是脑子抽了才想救他们。”小翡此时已经放弃劝解他们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你们想找死就去找死吧,是我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余光看到了小翡眼里的失望,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确实在某种层面上背叛了她。 “如果真的抛下剑兄跟着小翡离开,那才是真正的背叛!”余光在心底如此宽慰自己,他看着小翡,拱手说道:“小翡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不过,我有我的原则,恕在下不能从命。我等若是身亡,权当我们咎由自取,小翡小姐不必自责。” 剑一紧接着说道:“我们来玄武一族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净化之法,可玄武一族诸多限制,我等也是被逼上梁山,别无他法,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小翡小姐见谅,并非我们不领情。因此冲撞了小翡小姐,怪我等不识好歹。还请告知令尊一声,若是我等取得兽王项上兽头,这一两驱邪茶就莫要再推脱了。” 小翡也是知情达理的女子,如何不知他们的苦衷。此时剑一和余光说得有情有理,她上火的情绪平缓了过来,便不在阻扰他们。 “你们既是下定决心,我就不再多言。是生是死,全看你们的命数了。我只希望你们量力而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若是死了,那也是白死。你们那好友,也只能与尔等在泉下偶遇。”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小翡与他们杠上了。好在小翡没有想要陪同的想法,否则他们还真不好让一个姑娘家陪他们送命。 虽然小翡的语气不是很好,说的话也有些刺耳,不过剑一和余光却是从中听出了关切之意。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大概就是小翡这一类的人吧。明明是非常关心,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刀子一般,若是不了解其中心意的人,往往被刺痛。这类人的朋友往往心比较大,而玻璃心的人也往往会远离这类人。 “咳咳……”剑一闷声一咳,略带腼腆的口吻问道:“那个,小翡小姐,还请指条路,黑夜森林在何方?” 余光把目光望向小翡,显然他也关心这个问题。 小翡没有藏着掖着,她既然决定不再阻扰他们,那告诉不告诉他们黑夜森林的方位也就无所谓了。 “即使我不说,他们也会去问别人。” 于是,小翡朝黑夜森林的方向指了过去。 剑一和余光顺着小翡指的方向望去,那边的天空黑压压的,好似永远在黑夜之中。 剑一的眉头微皱,隔了这么远,仍然能感知到那片森林的可怕。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久久望去,好似会被催眠。剑一望了一会,就收回目光。 而余光,他的表现就令人费解了。 就像是一个热血少年,想要冲破云霄。 这起步的姿势,看上去是迫不及待了? 小翡幽幽一叹,“我怎么以为他是一个正常的少年?这外来者没一个脑子正常的。说来也是,脑子正常的人也进不来玄武府。” “也不知道他们是以各种方法让玄武神龟放他们进来的?”小翡突然感到好奇,正要问,可剑一和余光作揖告辞了,她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小翡小姐,我等告辞,盗兄若是回来了,还请告知他我们的去向,让他不必挂心。” 剑一点点头,差点把道可盗忘记了,还是余光想得周到,“若是我们没回来,让他也不必寻我们,将我们逝世的消息带回去就好。” 说着,剑一纵身而起,转眼已飘数十步。 “剑兄,等等,走错方向了。” 余光掠身一把拉住剑一,然后两人飞身离去。 小翡被这一幕怔到了,刚刚渲染的伤感气氛烟消云散。这要是被兽王所杀,那真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她刚酝酿的泪水,就这么被两人的傻里傻气被憋回去了。 “话说,他们真的能找到兽王吗?”小翡捂眼失笑,“找不到也好,小命没丢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任务,“哦,对了,我的任务不也要去黑夜森林吗?哎呀,刚刚应该跟他们一起去的!” 她的眉头微微一蹙,脚往下一跺,胸前波涛涌动,风情万种。 这时。两个来领任务的人经过,登时目不转睛,都没有看路,一人一头撞上了木墙,还有一人被门槛绊了一跤。 这两人不过是个小插曲,并不能引起小翡的注意。至多是引来了路人的嘲笑声,而路人在嘲笑过后,又把目光瞥向了小翡。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看了心荡漾,女人看了心嫉妒。 这些路人同样没有引起小翡的注意,熟视无睹,她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目光。尤其她身穿火辣的服饰,更是将男人的目光一览打尽。 小翡朝剑一他们离去的方向望去,那是黑夜森林的方向,黑压压的天空让人的心不由一沉。她幽幽一叹,“算了,现在也追不上他们。也罢,等等再去。” 她略微思索,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一拍掌,便是想起余光叮嘱的那个登徒子,“对了,茵茵怎么还没回来?” “没一个让人不操心的!” 小翡说完,倩身一闪,去的方向正是茵茵离开的方向。 不得不说,小翡心里埋汰茵茵,可实际上还是很关心她的。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茵茵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姐姐,不离不弃。 不过,貌似茵茵遇上了道可盗,就改变了一些事情。 这丫头就像是离家出走一般,一发脾气,动不动就甩门出走,离开了姐姐的视线。原来是姐姐的小尾巴,现在却成了壁虎的尾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掉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恶徒 话说茵茵如风卷雨地飞奔,哭得梨花颤,海棠惊,让人怜惜不已。 这一边跑一边洒泪,都快成茵茵的专属动作了。而且,在她的示范下,她的这一套在孩子群当中都快引领风潮了。 让各大家长一阵头疼,又要哄又要追,别提有多费劲。 “这是谁家的女孩,怎么哭成了泪人儿?” “不出意外,准是族长的小女儿茵茵,没跑了!” “说的也是,跑得那么快,除了茵茵也没谁了。” “别跟我提茵茵,一提就来气。我家小孩跟她学坏了,学什么不好,非学闹脾气。一脾气就跑,一跑就跑没影。” 道可盗听了一耳,忍俊不禁,没想到茵茵还是个风云人物,引来如此多的争议。 不过,他没停留多久。虽然他也八卦,喜欢听是非,可这一眨眼的功夫茵茵就跑没影,再不跟上去可就要跟丢了。 还别说,茵茵人小腿短,跑得却不慢。兴许是哭的力量,让她持久力如此之强,以她小小的身子却迸发出无穷的能量。 以至于道可盗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茵茵逮住,要不是他追踪的本领高就已经把人给跟丢了。 这说出去,道可盗可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当下道可盗心一沉,快速运转心法,轻功上脚,人影几次忽闪,已到巷子间。 他已看到茵茵的背影,不过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观望,像是人贩子般死死盯住目标。见到茵茵没有再跑了,他这才缓缓靠近。 茵茵朝巷子尽头望去,以为道可盗没跟上来,正扶着土墙喘着气。她撇撇嘴,“倒是挺能跑,还好,这次总算把他甩掉了。” 此时,道可盗已跃到屋顶,正巧听到茵茵说的话,顿时眼睛一眯,暗道:“真让你把我甩掉,我在剑兄和光兄那可就抬不起头了。” 正当他要跳下去吓她一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茵茵的后面的墙角正藏着三个衣衫褴褛,都端着一个破碗的乞丐。 然而,此时的他们不去行讨,反而蹲在墙角猥猥琐琐,嘀嘀咕咕,似乎在商讨着些什么。 道可盗决定在观望一会,看看他们这几个人有何企图。 他们并没让道可盗久等,只见他们眼神示意,紧接着突然出现,一人扯着蛇皮袋,两人架着茵茵就往蛇皮袋送。 “人贩子?”道可盗脑里出现这个词,然后手掐流星镖,正巧三枚,内功运转,盯住这三人。 让道可盗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第一时间居然没把茵茵架住,而是让她逃脱掉了。 当那两人的手放在茵茵肩膀上的时候,茵茵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直接卸力,然后像条泥鳅般溜了出来。 她转身一看,见到其中一人的蛇皮袋,哪还不知道他们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她眉头一皱,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掳拐儿童,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道可盗没有放松警惕,不过倒是换了一个姿势看戏。 那三人并没有回话,而是对视了一眼。 “上!” 两人大步一跨,直接下狠手。 一人伸手往茵茵脖子上掐,一人跳至茵茵身后大手一抱。 “放肆!”茵茵轻喝一声,双手掐诀,怡然不惧,冲了上去。 茵茵两手抓住那人的手,狠狠一掰。 一声脆响,手指骨被掰折了。 “啊……”那人痛叫一声,额头的青筋都崩了出来。 “原来不是哑巴!”茵茵轻蔑一笑,好似个小魔头。 “混蛋!你这是找死。” 茵茵没有反驳,因为后边还有个人。 背后的那人一把抱向她,她想闪开,却发现那人的手将她所有的退路都挡住了。明明他的手张开不过八尺长,可茵茵怎么躲也躲不开。 道可盗看得出来,此人的轻功不错,已到如影随形的地步,茵茵自然摆脱不了他的魔掌。 茵茵尖叫一声,被他紧紧抱住,任茵茵怎么扯都没能把那人的手扯开。 而且,那人的手劲相当之大,茵茵只感觉被抱越来越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快!把她装起来!” 拿着蛇皮袋的那人早已准备好,直接套了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茵茵叫嚷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来绑架我!我是族长的女儿,你们放开我,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那三人听到了,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怒喝道:“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儿,我们也照绑不误。”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安静点,别怪我们狠,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茵茵在袋子里挣扎,想要钻出来,却找不到出口。 “你们放开我!” 那手指骨被掰断的那人缓了缓,硬气地把骨头接了上去,然后伸出手,就着蛇皮袋一掌扇去。 “啪!”声音清脆响亮,紧接着,茵茵的哭声就想起。 “你们敢打我!从来没有人打过我,你们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掰我手指,赏你一巴掌算是轻的。再哭,再哭我再打。” 茵茵被吓得停止了哭声,被蛇皮袋困着,她很害怕,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暗。然后她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你再嚷嚷也没人来救你!” 那人一脚踹了上去,茵茵咳了几声不动弹,似乎是昏厥了过去。 “够了,把人踹死老大饶不了我们。” 那人点点头,把蛇皮袋扛在肩膀上。 “走!” 那人走了几步,没有得到回应,听到两人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两位同伙倒在地上。 “谁!是谁干的!” 他环顾四周,紧张兮兮,却并未发现异常。四周冷清清,没有杂音,空无一人。 他放下蛇皮袋,查看两人,发现他们的背上各中一个流星镖。 他把流星镖拔了出来,背脊发凉,却仍然没有看出端倪。 “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杀死她。”他把蛇皮袋拆开,将茵茵的脑袋露了出来,流星镖贴近她的脖子,恶狠狠说道。 茵茵的嘴角流着血,脸有些肿,陷入晕厥之中。她并没有感受到流星镖贴在脖子上的冰凉,呼吸平缓,像一个受伤的天使。 突然,一枚流星镖飞来。 速度之快,宛若天上的流星。 那人瞳孔一缩,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流星划过,在他的眉心之处插入。 然后,他直挺挺地倒地,他手中的流星镖也掉落在地上。 就当茵茵也要跌倒在地的时候,道可盗的手扶住了她,看见茵茵淤青的脸,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轻叹一声,“他们下手真狠,看来是在刀尖上行走的恶徒。” “收!”他微微运转内功,落在地上的流星镖以及插在那人眉心的流星镖一闪,回到了他的手上。 然后,道可盗抱着茵茵,几次忽闪,来到了河边。 稍稍给茵茵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紧接着给她度入一层真气疗伤。 茵茵的眉头皱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梦话。 “唉……我不该这么狠心,应该早点出手的,及时制止他们的。本想着让茵茵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却没想到他们下手如此狠毒。” 望着茵茵鹅蛋的脸,此时安详而可爱,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扫去人心中的忧愁。 “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就长着一张毒辣的嘴?”道可盗凝视良久,又想起她说过的话,始终难以忘怀。 “也罢,你也受到惩罚了,就当一笔勾销好了。”道可盗自言自语,自我排解。 “若是被你姐姐见到这副模样,恐怕把玄武一族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幕后凶手。” “只是那群人貌似也不是为了钱,对一个小女孩出手都毫不留情,好像有滔天的仇恨。难道幕后黑手是族长的敌对势力?” 道可盗沉思片刻,没思考出个所以然。 “先把茵茵的伤养好再说!” 他端坐着,双掌运功,贴住茵茵的后背,内力缓缓侵入她的身体。 一股白烟从茵茵的头顶飘出,一口瘀血从她的嘴里喷出。她的嘴唇发白,额头冒汗。 渐渐的,茵茵的内伤被修复完全,她的嘴唇也红润了起来。 她的睫毛动了动,眼睛张开,喃喃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了?” 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条河流,河水潺潺,偶有鱼跃出水面。飞鸟掠过,一头钻进河里,再出来时叼起一条鱼。 “茵茵,你可算是醒了?”道可盗关切问道,她的伤不算太重,可是迟迟未醒,不由紧张兮兮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茵茵总算有点安全感。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道可盗,“是你救了我?” 道可盗点点头。 茵茵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稍微回想一下,便想到了那三个穷凶恶极的狠人。 她还记得那三个狠人眼里的凶光,脸上的疼痛记忆犹新。 “那三个人呢?”茵茵咬牙切齿问道,心中愤愤不平,想要将那三人打入地牢,将玄武一族的刑罚都用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生不如死。 茵茵含着金汤匙出生,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何时受到这样的伤。 这一次,她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原来,这世界不是那么美好;原来,我一直被保护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 “死了!”道可盗淡淡说道,可眸里的愧疚让他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茵茵的目光。 “死了?你杀的?真是便宜他们了!”茵茵闻言,先是疑惑,再是怀疑,接着是愤慨。 道可盗没有接话,从来都是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她自是没受过此皮肉之苦,想来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般对待,尤其是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道可盗已经后悔没有及时出手,让她受此伤害,内心煎熬,追悔莫及,得亏没酿成大祸,让她丢了性命,否则余生难安。 “你怎么这么慢?这都能把我跟丢,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茵茵想起被困在袋子,黑漆漆一片,还被拳打脚踢,顿时害怕与委屈上心头,哭啼了起来。 道可盗的心一揪,连忙蹲下,抱着她,拍拍她的脑袋,不住地安慰她,“怪我,怪我,我的错……” “不哭了,不哭了。”道可盗轻声安慰着,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还是稚嫩的。 在道可盗的安慰下,茵茵放肆的哭泣变成了抽泣。 渐渐的,她也哭累了,也就不哭了。 这一天,她哭的次数可以说到了上限。 “茵茵,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待茵茵的情绪稍稍平缓,道可盗凝神问道。 茵茵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摇头晃脑,闷声答道:“不知道。他们说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我哪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曾经听说有坏人拐卖儿童,盗贼烧杀抢掠,她还嗤之以鼻,觉得世界那么美好,不可能会发生如此凶残的事。 结果,自己反倒是遇到了。 道可盗喃喃道:“看来茵茵的这次遭遇并非偶然遇到的歹徒,而是来自仇家的报复或是敌对势力的威胁。”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对着茵茵沉声说道:“茵茵,你姐姐有麻烦了!” 既然这些人能够苦心积虑地连茵茵这个小女孩都不放过,那他们铁定也会去找小翡的麻烦。道可盗脑子转的飞快,猛然之间,联想到这可能会是一次对族长一家的阴谋。 茵茵可不会联想到那么多,此时听到姐姐有麻烦,抬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诧道:“姐姐有麻烦?谁会找姐姐的麻烦?” 道可盗幽幽说道:“自然是想要掳走你的那批人,你想想看,他们没有掳走你,失手了,那么他们接下来会对谁下手?” 道可盗这么一说,茵茵就明白了。 她焦急说道:“那我们赶紧去找姐姐!” 道可盗点点头,想一把拎起她,又想到这会引起她的不快,登时左右为难,无从下手。 “愣着干嘛?快带上我去找姐姐呀!” 茵茵主动拉起他的手晃了晃,声音急促,嚷嚷着让去找姐姐。 “那你可别怪我粗鲁!” “知道啦!”茵茵撅起嘴巴,暗暗道:“真是个小气鬼,我不就埋怨了一次,居然还提前跟我打招呼,是怕我又打小报告吗?” 有了茵茵的口头保证,道可盗也就不再犹豫,一把抄起茵茵的细腰,纵身掠了出去。 “呀!”茵茵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道可盗的速度飞快,内功运转到极致,轻功施展到极致。茵茵只感觉像是在空中极速飞行,秀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睛必须眯起来,否则睫毛都会被吹到眼睛里。 上一次,道可盗没有多久就把她放下来,所以她还没什么感觉。 即便是恼火他的粗鲁,也不过是借机让姐姐为她出头,护着她。 而这一次,她的感受就深刻了。 除了一如既往的粗鲁外,还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道可盗的手勒得她的肚子一阵翻涌,关键是他还不走寻常路,颠来簸去,加剧了眩晕之感。 不过她一直强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吐了,又要耽搁一些时间。她必须赶到姐姐那,告诉姐姐提高警惕,小心坏人。 她想象着自己的遭遇落到姐姐身上就浑身打颤,太可怕,太惨无人道了。 身穿黑衣,长相丑陋的一名男子掏出短小精悍的木棍,趁着姐姐不注意的时候,一棍子敲了下去。这一敲,直接将姐姐敲昏了过去。 紧着接,如同被售卖的螃蟹般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过泔水的抹布,被密不透风的蛇皮袋裹住。 醒来的时候,孤立无助,无法动弹,臭气熏天,一片漆黑,苦不堪言。 “姐姐实惨!”茵茵想着想着,吐出一口浊气,为姐姐感到可怜。 若不是这一切都是她遐想的,她都要落泪了。不过,因为这一打岔,她似乎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好像习惯了这上下起伏的颠簸感。 至于道可盗,实际上他并不担心。 因为他并不知道剑一和余光已经前往黑夜森林,与小翡分道扬镳。 在他看来,只要小翡没有独自一人到人少的地方,基本上那群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更何况还有剑一和余光在小翡身边,这又多了一层保障。 “除非小翡一个人出来,不仅没让剑一和余光跟着,还正巧经过人烟稀少的地方。这种小概率事件,怎么也不会发生吧?”道可盗若有所思,暗暗在心里打包票,小翡准不会出事。 当然,他不会跟茵茵说这些。 说多了没好处,少说反而效果不错。 这不,茵茵因为关心姐姐的安危,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乖巧懂事。 多好!简直没有比此时更好的时候了。 若是所有小孩子一直都处于这种状态,那世界该有多美好。 如果说,这种情况唯一不好的事。 那大概就是他不能放慢脚步,因为这一放慢脚步,一松懈,就会被茵茵催促。 茵茵恨不得在道可盗的屁股后放一头牛追着他,让他不敢偷懒。 几次他都想告诉茵茵,她的小翡姐姐不会有事,安全得很,大可放心。 倒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有苦难言。 “也罢,为了片刻的安宁,我还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吧!若是将真相告诉茵茵,她又要跟我急了。” 然而,道可盗没想到的是,小概率事件终究还是发生了,小翡的麻烦来了。 小翡按图索骥,只要稍稍打听,就能沿着茵茵走过来路一路寻来。 她并没有刻意加快速度,因为她不觉得有人会伤害茵茵。所以她一路慢悠悠的,风轻云淡。 正是这种闲情雅致,让她对周边的事物多加注意。 冥冥之中,她忽然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这种感觉一开始还不明显,难以察觉,甚至只是觉得不过是好色之徒的多看一眼罢了,尤其在人潮拥挤的时候,这种感觉随之消失,她也就觉得应该是错觉。 离开集市后,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然而,等她回过头,一切又好似再正常不过。不仅如此,连尾随之徒都没有。 她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悄然生息地潜伏在周边。 等到她站定在荒无人烟的山丘,入目无树无花无草,只有一个破败的寺庙,这种感觉突然愈发强烈起来。 寺庙无香火,无炊烟。 显然,这个地方人迹罕至。 “为什么感觉有人盯着我?”小翡四处远眺,背脊发凉,烈日高照,却有种透心凉的感觉。 “给我出来!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小翡一声暴喝,惊天动地,敲山震虎。 待声音平息,静悄悄,连鸟都没有惊起。 “够沉得住气,居然没把人诈出来!”小翡的额头泌出汗来,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确信有人在紧盯着她。 她慢慢靠近寺庙,隐隐约约觉得这寺庙有猫腻。说不上这寺庙有什么猫腻,只是单纯觉得这寺庙出现在这地界有些诡异。 烈日下,妖魔鬼怪顿显形。 这寺庙就是这些个魑魅魍魉的庇护之所。 小翡沉心戒备,功法运转,手中绣花针在阳光下透亮尖锐。 她的脚踏上了台阶,屋檐遮住了阳光。 她的身体瞬间凉快,然而她不敢放松,屏住呼吸,双眼盯着寺庙的大门。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就在里面!”小翡沉声喝道。 然而,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若是有旁人在,定是觉得小翡指定是有点毛病,一惊一乍的,莫不是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 到这个时候,她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我的感觉错了?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小翡喃喃自语。 “给我开!”小翡往前送出一掌,掌风呼啸,风推开门,手指尖的绣花针蓄势待发。 门应声倒地,黑暗中刀光飞出。 小翡不惊反喜,这意味着她的感觉没错。若是真的无人,她反倒是会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或是被鬼祟缠身了。 好在这群人虽然相当沉得住气,可到底还是对她出手了。 所谓看得见的敌人不可怕,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就是这个道理。 早有准备的小翡绣花针出手,线随针动,银光一闪,绕着刀身缠绕。 而本人则是脚尖轻点阶梯,身影往后倒飞出去,双手展翅,指尖舞动。 第两百章 最强一刀 此时,一朵云飘了过来,遮天蔽日。 小翡正与拿刀的五人僵持着,银线一端将她的手勒出痕迹,另一端缠绕着刀身。 小翡扯了扯银线,并不能将他们的刀扯掉。 她眸子一凝,“这五人,实力不弱!” 她这招银线缠身,从未失手过,向来一出手就能将对方的武器脱手,调为己用,屡试不爽。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失手了,那五人握刀的臂力很强,刀在他们的手中纹丝不动。 虽说他们有五人,五把刀,将她的力量分散了,可若不是他们的实力强,也绝握不紧手中的刀。 当初,她以一敌十,照样将他们的手中的武器一一夺为己用,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叫爹叫娘。 这一次,倒是碰上硬茬了。 那五人皆挑衅地看着她,目露凶光,皆是狠辣之辈,出手不留情面。 为首的那人相貌平平,却有一张刚毅的脸,身材显形,这样的人若是在一群公子哥当中,自然是毫不起眼。 然而比之那其余四人,他就再英俊不过了。 其余四人面如黄土,不过是莽夫壮汉。手中一把刀,却是如同屠夫一般。如在市井之中,媳妇倒也不至于找不到,反而在寡妇之中抢手得很。 这样的四人在小翡眼中,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如花似玉的女子自是不喜欢这一类,唯有寡妇能品出这类汉子的味道。 “你们倒是挺沉得住气!”小翡沉声说道。 “小翡小姐谬赞了,再沉得住气也没让你掉以轻心,不愧是族长的大女儿,能在功名榜上留名都无一是鼠辈。” 小翡眉头一挑,这样赞许的话她听了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觉得晦气。 “这一次接的的任务功名分还不够,我要多接几次才行,好摆脱这倒数第一的名头。”小翡在心底暗暗说道。 她的心又是一沉,如此说来,这群人真的是冲她而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小翡冷声问道,掌中又出现出几枚绣花针。 说起来,这刺绣的本领还是自幼年始学,到如今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只不过这路子走偏了。 这绣花针不用来绣花,却被她用当作武器。这一手绣花针,将绣花枕头的名号绣穿,无人胆敢小觑她。 族长父亲本是让她做个大家闺秀,刺绣拈花,抚琴书画,相夫教子也就够了。 这人生轨迹可以说被父亲安排得明明白白,奈何小翡偏偏不如他的愿。 性子越来越野,脾气越来越暴,身材越来越辣。可以说长大后的小翡与小时候的小翡那是判若两人,与父亲所想大相径庭。 人一长大,也难管教。 小翡父亲也彻底绝了让小翡做个大家闺秀的念头,这人又不能回炉重造,只好重新开荒拓疆,再生一个,也就是茵茵。 茵茵可以说是被寄予了厚望,就往秀外慧中这方面培养。虽然也出现了点偏差,不过大体还是朝着父亲的愿景方向发展。 这绣花针到了长大的小翡手里,就不再刺绣了,也是独树一帜,成了她傍身的本领。 一手绣花针,杀人于无形。 女中侠客,扬名四海。 那五人既然胆敢出手,就已清楚小翡的本事。她的绣花针,虽说厉害,可还吓不住他们。 只见他们的刀锋一亮,横刀一挥,那些银线被切割而断。 “我们闫门请你走一趟,还望小翡小姐赏个脸。” “你们是闫门的人?”小翡瞳孔一缩,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 玄武一族的内部自然也不是铜墙铁壁一块,在一锅白粥当中,就是有几颗老鼠屎让人觉得恶心,难以下咽。 这闫门之人就是玄武一族的老鼠屎,只是没想到,闫门又开始活动了。 按照族长的话来说,他们就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其实,族长已经敲打过他们,他们也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他们又开始躁动叛乱了。 “不错!还请小翡小姐不要让我等为难。”为首那人诚恳道。 “抱歉,我还有要事要做,改日再去你们闫门一趟。”小翡又不傻,去了闫门,哪还能轻轻松松回来,定会被他们关禁闭,借此来威胁父亲。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为首的那人阴狠说道,刚刚诚恳的口吻不过是装的。 “呵!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就在这,有本事就把我绑到闫门!” “小翡小姐口气真大,我们今个儿就非把你绑了不可!” 那人说完,腾空挥刀劈来。 紧接着,其余四人同样挥刀而来。 五把刀,气吞山河,刀刀致命,下手狠辣不留情。 小翡不敢大意,默念法诀,手中银线一扯,套住他们前进的脚。 “去!”小翡厉声一喝,手中的绣花针突射,径直朝他们的眼眸射去。 五人反应也快,横刀一挡。 可小翡怎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就挡住她的这一击,五指灵动,令人眼花缭乱,那五人只觉得脚被扯了一下。 “糟了!”五人暗道一声,身体失去平衡。 他们将心一横,挥刀砍向脚上缠绕的银线。 小翡得逞一笑,默念法诀,趁机将飞射而出的绣花针一旋,缠绕住他们的脖子,再一扯,银线紧紧勒住他们的脖子。 五人被勒得窒息,血痕浮现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的刀随之而掉,双手扯着脖子上的银线,才得以喘息。如若不然,不是窒息而亡,就是被割了断头。 小翡再用力一扯,纤手都有了血痕。 那五人脸色涨红,眼球凸起,齿血溢出,痛苦狰狞,几近死亡。 情急之下,五人暴喝,声如猛牛撞山。 那银线应声而断,小翡倒退几步。 “你找死!”五人咳了几声,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们惊恐而愤恨。 当下,五人捡起刀,掠阵而上。 “五行刀阵,千刀万剐,刀起刀落。” 只一瞬间,小翡就被围困,刀影在眼前不断晃荡。 小翡心一沉,绣花针脱手而出,然而针尖一靠近刀影,瞬间就被挥成两节,更别说那细如蚕丝的银线。 刀影飞来,连绵不断。 小翡先是侧身一闪,一时间还吃得消。 可接下来,她可就躲闪不及了。 刀影千千万万,虚虚实实,五人挥刀,断断续续。 小翡的绣花针在这刀影下,卑微极了,既破不了防御,对他们也造不成伤害。 “不能再这样下去!”小翡一边躲闪,一边思索。 解决之法没想出来,一个不慎,就被一把刀影刮过手臂。 小翡惊叫一声,然而,手臂却没有出血。 “原来是虚影。”小翡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一道刀影飞来,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她的额头冒出冷汗,刀影再次刮过那条手臂。 她没有叫,然而疼痛感来袭。 她强忍着,鲜血却冒了出来。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查看伤口,因为刀影又飞来了,数不胜数的刀影正在蓄势待发。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刀影好似又多了一倍。 她已经疲于防备,她的衣衫浸满了她的血。 而且,由于刀影不断割破她的衣衫,本就穿着裸露的她,更是暴露无遗。 那五人戏谑的眼神丝毫不隐藏内心的欲望,小翡感到羞愤难当,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唯有此才能保证自己的清白。 只见她收起绣花针,手掐法诀,默念口诀。 “嘭!”的一声,小翡陡然不见,而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龟壳。 “哈哈!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施展玄武神盾了。不过,你以为玄武神盾能够抵挡得住吗?” 五人相视一笑,施展了玄武神盾的小翡就意味着不能躲闪,不能反击,就只能挨打。 “让小翡小姐见识见识我们的最强一击!”为首那人狞笑着,朗声说道。 而这时,道可盗拎着茵茵朝此处掠来。 道可盗何等耳力,远远就听到“小翡”二字。 “不好,小翡小姐真的遇到麻烦了!” 道可盗心一沉,登时全力施展轻功,卷起一地尘土。 茵茵好不容易习惯了原来的速度,这一加快,腹部又一阵翻涌。 “此事过后,我一定好好学习轻功。我再也不要让别人替我代步,拎着我跑,太难受了。” 而在道可盗赶来时,那五个闫门的人可不会等着他。 他们正在蓄势,气势汹汹,于阵中心凝聚一把刀。这把刀悬于空,不断旋转,不断有刀影融合。 渐渐的,这把刀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盛。 道可盗远远的就看到了这把刀,心不由一跳,极具不安。 “最强一刀,给我落!”五人瞪大了眼,齐声喊道。 那把刀应声而落,仿佛能破开天地。 随着那把刀落下,空气都被撕裂,刺耳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的呼唤。 风浪滚涌,那座破庙随之倒下。 五人已闪得远远的,可仍旧被风浪吹得睁不开眼。 “你们说,我们自己都挡住这把刀吗?” 其余四人不约而同摇摇头,答案毋庸置疑,即便是他们,靠近这把刀也要被湮灭, “能挡住这把刀就不是最强一刀了!” 第两百零一章 撕心裂肺 “这一刀,集聚我们五人的精气神,掏空内力,蕴含五行之道,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一刀。” “那会不会把小翡小姐杀死了?” 为首那人一惊,“这……不至于吧,毕竟小翡小姐施展了玄武神盾。” 他突然有些慌张,因为他也不确定会不会直接将小翡湮灭了。 “这下如何是好?闫门门主要我们抓活的,这人要是死了,任务也就相当于失败。” 望着滚滚尘土飞扬,五人脸色阴晴变换。 他们只希望小翡的玄武神盾能扛得住,起码吊着一口气也好,他们也能有所交代。 远处,一大一小两道人影疾步冲来。 不过因为铺天盖地的风沙,五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茵茵,闭上眼!抱紧我。” 风浪袭来,道可盗顶着风浪冲了进去。 茵茵倒也听话,乖乖闭上眼,她也看见这漫天飞舞的尘沙,好似妖魔在作怪,搅动风云。 迎风而上,尘土吹得道可盗睁不开眼。 不过茵茵被保护得很好,他将茵茵抱了起来,让她的脸埋在他胸口,而不再是拎着。 这时,风浪很大,尘土很重。茵茵却没有害怕,很安心,很安全。 “你这是故意的吧?可以这样把我抱着,为什么非得拎着,这样舒服多了。”茵茵紧了紧身子,往道可盗的胸口埋得更深些,偶有小石子击中脑袋,虽疼却不敢乱动。 她不明白道可盗为什么非要冲进这沙尘暴当中,只是他冲得太快,没来得及问。 “我想说,其实可以没必要那么急。” 事已至此,她只得认命,舍命陪君子,勇闯风暴。反正受苦受难的不是她,她只需安静地呆着便是了。 小翡施展玄武神盾之后,乖乖认命,几乎算是束手就擒。相当于告诉他们,“我投降了”,想来只能到闫门走一趟。 问题在于,她没想到这五人如此狠毒,并没有点到即止,居然想要破防。 “不是说邀请我到闫门走一趟吗?你们这一手是要我的尸体走一趟呀!” 她感受到五人在蓄势,而且气势越来越高。所有的气势凝聚在一把刀上,那把刀直直悬在她的龟背上,刀尖锋利无比。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唯有将玄武神盾施展到极致。 当那把刀落下,与龟壳相撞。 “咣!”一声巨响,小翡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崩碎,喉咙涌出一口血。她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龟壳上铭文闪烁一下,玄武图腾炽热发光,这几乎是要达到防御的极限。 小翡所在的那片土地,大片大片崩碎。 唯有她趴在的那块地方得以保留,她的四周裂开一条深沟。 小翡喘着气,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玄武神盾不愧是玄武神盾,防御之强,无以伦比。若没有这一招,我怕是要灰飞烟灭。” 小翡感慨之余心有余悸,“这五人真是不知好歹,难道就不怕我抵挡不住,神魂与肉身俱灭吗?” 虚脱感悄然来袭,小翡不由阖上了眼。玄武神盾短暂泛金光,闪烁片刻,又归于黯淡。 他们五人当然害怕了,任务失败的后果很严重。只是报复的心态一时间没收住,以牙还牙,一个不慎就过火了。 要知道,小翡此前的先下手为强也是让他们大意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所以,他们冲昏了头脑,这一出手毫不留情,狠狠打击,心眼委实是小。 事后,他们也一阵后怕。 待尘土消散,他们赶忙上前一探。 不过,道可盗比他们还要快。 朦朦胧胧之中,居中一块小山丘,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裂缝,宛如蜘蛛网一般,或深或浅。 道可盗站在裂缝外,神情凝重,缓缓恢复状态,向远处望去,便依稀见到那五人。然而,他没有见到小翡的身影。 “小翡呢?怎么不见人影?难道是我听错了吗?”道可盗盯着那五人,暗道:“还是说小翡被那一刀湮灭成齑粉,尸首无存?” “那一刀是这五人中的其中一人施展的吗?他们的气息都很弱,有可能是联合的一击。”道可盗没有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这五人的实力不容小觑,皆是出手狠辣,极度危险的人物。 茵茵此时探出头来,见道可盗不走了,便扭了扭身子,落到地面。 她四下打量,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被摧残的大地,满目疮痍。 那些裂缝,像是巨人被利刃切割成的皮开肉绽。 如果大地会疼,那么他一定哭了出来。 茵茵为之一震,双目晃晃悠悠,感慨万分。若不是她年幼,学识尚浅,见识浅薄,不然定完吟诗一首。 若是她见识过战场,倒也不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因为战场比这还多了鲜血淋漓,尸横遍野。 她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眼眸往裂缝的中央一瞥。这一瞥,她愣住了。 时间好像就此定格,世界好像就此崩塌。 她的心好似这些裂缝,被割开,疼痛难忍。 道可盗看不出那座小山丘很正常,可茵茵怎么会看不出。 作为一个小跟班,一个跟屁虫,她已将姐姐的轮廓刻入骨骼,将姐姐的身影印在脑海,将姐姐的气息深入呼吸。 她如何看不出那座小山丘其实是姐姐的龟背,乃玄武一族特有的玄武壳。 玄武壳作为玄武一族身份的象征,拥有皇族的玄武血脉的姐妹两人,玄武壳的特性自然更胜一筹。 姐妹同心,茵茵又如何认不出姐姐的玄武壳。茵茵不仅一眼就看出那是姐姐的玄武壳,更是一眼就看出姐姐施展了玄武神盾。 玄武神盾对于玄武一族来说,那就是保命的最后手段。 可想而知,姐姐刚刚定是感受生命的威胁,再联合眼前景象,无法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茵茵瞬间泪奔,沙哑地尖叫着,“姐姐!姐姐!” 撕心裂肺,哀号凄厉。 茵茵跑向姐姐,疯狂地奔向她。 由于裂缝的间隙过大,她跌倒了,又爬起来,跌倒了,又爬起来。 道可盗看得心痛,奔向她,拉她起来,询问道:“怎么了?茵茵。你看到姐姐了吗?” 茵茵没有回答他,甩开他的手,凄厉地哭着,脚不停地往前奔。 道可盗凝视前面,望着茵茵奔跑的方向,把目标锁定在那座小山丘。 “难道……那是小翡小姐?” 道可盗盯着那座小山丘,凝视许久,猛然间,瞳孔一缩。 “我的天,真的是小翡小姐!” 道可盗惊呼一声,朝茵茵跑去,捞起茵茵后径直冲向那座小山丘。 茵茵还在虚弱地挣扎,道可盗安慰道:“ 别动,我带你过去,你姐姐会没事的!” 茵茵吼道:“那你快点,再快点!” 道可盗点点头,大步跨过裂缝,速度又快了几分。 茵茵的眼泪不止,短短时间,道可盗的衣袖已经湿透了。 小山丘近在咫尺,在道可盗跨过最后一道裂缝,茵茵就迫不及待挣脱下来。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茵茵呼喊着,小手轻轻触摸小翡的背部,小心翼翼,担心弄疼了她。 道可盗看着玄武壳上深深的一道痕迹,这道痕迹就是那把刀造成的。 那一刀气势如虹,那一刀毁天灭地。 然而,那一刀触碰到小翡的玄武壳,却只留下了一道痕迹。 你无法想象,因为这一道痕迹,小翡承受的伤害有多深。 道可盗虽然只是远远地看见那一刀,却能清楚地明白那一刀的威力与伤害。 见到小翡这副惨状,道可盗心中憋了一口气,如此美丽的女人,却缩在龟壳之下。他要为小翡报仇雪恨,他要让伤害她的人受到同等的伤害。 不过,在此之前。 他要先为小翡疗伤,小翡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沉心感知,会以为她已经没有呼吸。 道可盗连忙运转若水心法,蹲在来,柔和的内力附在手上,缓缓靠近玄武壳,轻轻贴合。 微弱的光在修复那道痕迹,当然,这只是表面的。 最为关键的是将柔和的内力输送到小翡的体内,然后缓慢地孕养她受创的五脏六腑,将她体内的能量唤醒,驱散虚弱感,好改善自我修复的状态。 “怎么样了?”茵茵的泪痕挂在脸上,用满怀希翼的眼神看向他,关切地问道。 “放心吧,你姐姐会没事的。你好好照顾她,我来教训教训那群将你姐姐打伤的混蛋!”道可盗站了起来,盯着那靠近的五人。 茵茵点点头,转身一看,便见到了拿刀的五人。她的眼神极具愤怒,咬牙切齿,像是将他们五人揉成肉球,放在嘴里狠狠嚼碎。 可她知道,能将姐姐逼得施展玄武神盾,还将施展了玄武神盾的姐姐伤成这样的人绝对不好惹。 所以,茵茵轻声提醒道:“你小心点。” 道可盗眉头一挑,似乎感到一丝意外,随后点点头。 那五人走来,感知到小翡的气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小翡在他们的最强一刀下湮灭。如此看来,小翡的玄武神盾倒是不凡,能从最强一刀下存活,已是相当不易。 小翡的气息在经过道可盗的治疗下增加了许多,否则隔着这段距离,那五人也绝对是感知不出来的。 第两百零二章 苏醒 这五人当然认得茵茵,正是因为认得茵茵,所以他们才感到难以置信。 闫门这次下个两个命令,就是将小翡和茵茵两姐妹活捉回闫门。执行命令的有八人,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小翡和茵茵在任务处领任务。 自然而然,他们就在任务处蹲守。 接下来,就是尾随两姐妹,伺机而动,一举拿下,将两女活捉掳获。 二女寸步不离,这正巧省了他们的功夫。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茵茵居然独自一人甩着泪跑了出来。 突然意外,他们气定神闲,静等片刻,没等到小翡,当即启用应急方案,八人分出三人追上茵茵。 在他们看来,这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外,那还不是唾手可得,不必花费多少功夫就能把人掳走。 至于道可盗,另外五人也见到他追了上去,不过并没有在意。他们以为,那三人足以应付。本身那三人对付一个小女孩,就是杀鸡用牛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应付一些突发状况,还是让他们三人齐上阵。 令他们感到棘手的,当然是在功名榜上的小翡。即便是榜末,那也是不能小觑的。 留下的五人,配合默契,五行之法熟练如常,更有绝杀一击的最强一刀,用来对付小翡,也是高看她了。 计划很完美,几乎万无一失。 就连最棘手的小翡,也被他们最强一刀打得晕死过去。 此次任务,都要圆满告终,却在这时见到了茵茵。 你说,他们如何不惊? “看来那三个人任务失败了!因为这个人吗?”五人眉头微皱,盯着道可盗。 至于茵茵,来得正好,等他们收拾了道可盗,这两姐妹一同掳走就是了。 虽然出了点差错,但任务也算能圆满完成,可喜可贺。 “阁下何人?我看你不是我玄武一族的人,劝你不要趟这趟浑水,乖乖让开。”为首那人厉声喝道,手中的刀亮了亮。 “我确实不是玄武一族的人,不过尔等五人欺负一个女子,也不害臊。” 五人闻言,五张脸羞红。 他们五个壮汉,横行霸道,平日里倒也不会以多欺少。此次破天荒五打一也是出于无奈,为了完成任务。 毕竟,那可是榜末小翡,真要单打独斗,即便车轮战,那也讨不了好处,更别说将她掳走。 “这与你无关,你快快离开,不然我们的刀不长眼。” 道可盗冷笑一声,“你们错了,该离开的是你们!” 五人对视一眼,齐声喝道:“不知好歹!” 话音刚落,五人齐齐出手,横刀砍来。 道可盗冲向前,绕到他们侧身,自然是怕伤到了茵茵。 五人自是乐得如此,他们当然不想再次因为出手不慎将人给杀了。小翡好歹是榜末的高手,施展了玄武神盾保住一命,而茵茵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拿什么抵挡。 换句话说,也不知她学会了玄武神盾这套技能没有。即便有,那也是脆弱不堪。 “杀!” 刀在手,步伐稳健,疾步杀来。 道可盗暗松一口气,他还真怕这群人拿茵茵当作人质,好在他们没有如此无耻。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不要脸,那道可盗就得让他们尝尝做个刺猬的滋味。 流星镖在手,指尖一甩,漫天的流星镖飞来,轨迹不明,令人眼花缭乱。 五人冲杀的步伐一顿,横刀一挡,流星镖击中刀身,火光闪烁,耀眼刺目。 道可盗的流星镖好生犀利,五人手中的刀隐隐抓不稳,虎口吃痛。 “点子棘手,围住他!” 四人应声,分散游走,将道可盗围住。 初步交手,五人就见识到道可盗的利害。 道可盗并没有得意,反而欲加谨慎,与他们拉开距离,保持优势。若是被他们近身,吃力不讨好,得不偿失。 五人围住道可盗,大刀横于胸前,势气凌人。五行阵法,刀阵起,刀影如群魔乱舞。 道可盗瞳孔一缩,微微皱眉,显然这刀阵威力不弱。 当下他默念法诀,阵盘一扔,一座阵法拔地而起。 “就你们有阵法不成?”道可盗嘴角微微上扬,弹指间一座阵法,这番手段令五人心惊。 心惊归心惊,他们下手却没有片刻停留。 五人法诀掐得飞快,刀影在他们的意念下舞动,杀意凛然。 茵茵心系姐姐,远远关注战况。 此时见到那漫天飞舞的小刀,寒意袭身,眼眸尽是担忧之色。 她双手握拳,默默祈祷,“老天保佑,玄武神龟保佑。” 那数不尽的小刀轰向道可盗的阵法,小刀与小刀碰撞的声音,小刀与阵法碰撞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道可盗站在阵法内部,被乱刀轰炸,却是气定神闲。 然而,随着刀的数量越来越多,攻击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的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这套阵法迟早被破。”道可盗略微思索,“我着手布置几套攻伐阵法,也让他们迟迟苦头。” “他的阵法快撑不住了,再加把劲!” 五人加大内力,刀影的攻势越来越快。 道可盗的防御阵法欲要崩碎,其散发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五人见状,脸色愈发狰狞。 道可盗叹了一声,“这群人,怎么就这么着急,就不能让我歇一会吗?真当我只会挨打,不会还手吗?你们先嚣张一会,看我等下怎么教训你们。” 说着,道可盗分出一部分神用来巩固防御阵法。 而那攻伐阵法初具雏形,隐隐散发出杀伐之气。当然,那五人自然是不知。因为道可盗在布阵的时候,又是奢侈地丢下隐匿阵盘。 五人只感觉道可盗被一层迷雾笼罩,无法看清他的身影,若不是他们施展的刀影碰撞到阵法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们都怀疑道可盗是不是逃遁了。 “给我破!” 终于,道可盗的防御阵法裂开了,而道可盗脚下的阵盘随之碎了。 “现在看你往哪里逃!” 阵法一破,道可盗暴露在他们眼前。 刀光闪闪,犹如天上繁星。 刀影绰绰,宛若流星划过。 “给我死!” 一身令下,数不尽的小刀组合成白虎,白虎一跃,朝道可盗撞了上去。 “完了!”茵茵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轰!” 道可盗被白虎吞没,一声巨响,冲击波滚起尘土。 五人露出满意的笑容,“让你多管闲事!” “啊~就这种程度,也想让我死?现在,轮到我了!” 道可盗从白光中冲了出来,周身围绕着流星镖。 “置之死地而后生,流星杀伐大阵,给我落!” 狂暴的阵法朝两人落去,其中一人拼命逃窜,而另一人放弃了逃跑,因为这个阵法就是朝他来的。 “不~”那人哀嚎一声,大刀砍去,却是崩碎了。阵盘一落,恐怖的杀意让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苍白无血色。 紧接着,阵法将他困住,不断缩小。他慌张,恐惧。死亡降临,无穷无尽的流星镖扎满了他的全身,如同刺猬一般。 “收!”道可盗舔了舔嘴角的血,手一挥,刚刚灭杀一人的杀伐大阵的阵盘回到手中。 此时的道可盗,嗜血,杀戮,如同恶魔。 他狞笑着,“你们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你们不该伤害小翡小姐。让她受了伤,那我就要成百上千倍在你们身上讨回来!” 茵茵听到了道可盗的声音,心中一喜,睁开了眼,便是见到躺下地上的刺猬,又见到道可盗如同血人一般。 她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她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声音却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她干咳了几声,转身呼唤起了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姐姐,你快醒醒。” 小翡在黑暗中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很沉很沉地睡眠。此时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她努力地睁开眼。 然而,眼皮却很沉重。 她努力了很久,始终睁不开。 当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却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茵茵的。 她的嘴唇比她的眼皮先张开,“茵茵……”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茵茵还是听到了。 她欣喜地继续叫唤着姐姐,轻拍姐姐的玄武壳。 只见玄武壳发出光芒,然后,小翡的双手双脚脑袋依次从玄武壳露了出来。 而重重的玄武壳缓缓缩小,变回原来的样子。小翡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到了茵茵。 “茵茵,你怎么在这?闫门的人呢?他们在哪?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小翡迷迷糊糊的,却是有一堆问题要问她。 “他们是闫门的人吗?太可恨了!闫门的人不得好死!” 茵茵自然也知道闫门,闫门门主妄想夺权,发动叛乱,荼害族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原本的玄武一族上下一条心,却因为他,导致玄武一族内忧外患。 “父亲都已经放过他一次了,没想到他还没放弃,妄想卷土重来!”小翡虚弱地说道:“这一次,他是想将我们两姐妹掳走作为人质来威胁父亲。” 茵茵点点头,握紧拳头,“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 第两百零三章 另眼相看 逃窜的那人心有余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好我跑得够快,不然我也会被扎成刺猬。” 为自己感到命大之余,继而为死去的兄弟感到痛心。 “混蛋!你居然杀了我们的兄弟。”为首那人纵身掠到身上扎满流星镖的兄弟旁边,便是看到他浑身是血,死的不能再死。 他的声音充满愤怒,滔天仇意,一双怒目死死盯住道可盗。 其余人紧跟着掠到一旁,为眼前的触目惊心感到沉重,痛心疾首。 小翡听到充满恨意的声音,眉头微蹙,暗道:“这声音不正是那个头目的吗?” “什么情况?我们两姐妹没被抓走吗?” 小翡处于懵圈在状态,十分不解,按照她的想法,这个时间,她应该是被闫门的人关在牢房里才对。 然而,此时的她还躺在原地。 茵茵也没告诉她,具体是什么情况。这个妹妹,一听到闫门,就被怒火充斥着头脑,那一堆问题她是一个没答。 小翡已经没有气力再问了,只好说道:“茵茵,扶我起来。” 她睁开眼前就翻了一个身,一个翻身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所以,她需要茵茵帮助她站起来。 她想知道,是谁惹怒了那个头目? “难道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是茵茵带来的救兵吗?” 茵茵闻言,怜惜地扶起姐姐。姐姐如此傲气的一个人,现在连站起来都要她来帮忙,可见伤得有多重。 当小翡搀着茵茵,望见眼前的景象,还是被震撼到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玄武神盾练到何等境界。对于那最强一刀,能不能扛得住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 这保命的手段,她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不想如今就用了去。 这玄武神盾用了一次,可就得再蕴养。 蕴养的时间愈长久,这防御的能力也就愈强。 “我居然活了下来?太不可思议了!” 入目,裂开的大地,坍塌的破庙,崩碎的岩石,都意示着她所承受的攻击有多大的破坏力。在这样的破坏力下,玄武神盾承载了太多东西。 如今想想,玄武神盾乃最强防御的威名并非凭空而来,的确是货真价实。 小翡蕴养十余年载的玄武神盾在如此凶悍的一刀之下护住了命脉,确确实实大出她的意料。 她能感知到那一刀的威力无穷,却没有一个概念。就像是一只蚂蚁,无论是被踩死还是被捏死,就是一死,并没有多大的概念,都是远超出自己所能抗衡的力量。 庆幸的是,她比蚂蚁多了一张底牌,底牌一出,死里逃生。 小翡低头说道:“茵茵,可不要懈怠了玄武神盾的修炼,那是能保命的一招,能在关键一刻救你一命。姐姐这一回,就是靠着玄武神盾才能活下来。” “嗯!” 听着姐姐的教诲,茵茵重重地点点头。这番教诲,是姐姐以身试险得出的。 而且,因为这一次的事件。 她由衷的有种紧迫感,她要比原来更加勤修苦练。不仅是拥有自保的能力,还要有杀敌的本领。玄武神盾要习得,杀伐之术也要有。 她想拥有能够守护姐姐的力量,下一次,没有道可盗,就该轮到她去战斗了! 茵茵不也是和药药一样吗?因为一些经历,开始明白一些东西。有了压力,有了责任,开始成长。 族长若是知道茵茵此时的心境变化,不知道该是崩溃还是欣慰。他那秀外慧中,人见人爱的闺女,怕也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反倒是多了一个人见人怕,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不过,这是后话了。此时的她,依旧是那个嘴毒的可爱茵茵。 小翡抬起头,再一扫视,便是见到一个血人与四人对峙,还有一只刺猬躺尸在四人旁边。 血人便是道可盗,而那四人就是打伤她的闫门门徒,那所谓的刺猬就是被流星镖扎满全身死去的闫门门徒。 “是那登徒子!”小翡惊呼一声,万万没有想来救她的是道可盗,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杀了其中一人。 见到浑身是血的道可盗,芳心一阵颤动。 为了救她,浴血奋战,不顾自身安危。 这让小翡对他有所改观,此时的他与此前的轻浪浮薄,风流浪荡不同。 他如同恶魔一般,凶神恶煞,冷血无情,杀气腾腾,浴血狞笑。 小翡却没有被他这个样子吓到,反倒是觉得他有种邪恶的俊逸。 在女人浮想联翩的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个人,为了她对抗整个世界。 “即便与整个世界为敌,我也要守护你。” 想到这句话,小翡的心再次颤了一下。 小翡吐出一口浊气,让飘到千里之外的思绪跳跃回来。缓缓运转心法,她要抓紧时间恢复状态,她不能让道可盗一人对敌,孤军奋战,没有援手。尤其他看上去伤得很重,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杀了便杀了!你们杀我,我杀你们,这很公平。”道可盗撇撇嘴,腹诽道:“瞧你们这般着急上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以多欺少,靠人多力量大杀的人。” “很好,你很好!” 四人目眦欲裂,气急败坏。 从来都是他们杀人,从来都是他们嚣张跋扈,没成想,如今也有被人反杀的一天。 在刀尖上舔血的人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他们当然已有心理准备,只是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关键是,少了一人,五行阵法就无法施展。接下来,他们还需要再物色一个人加入他们。大概率,也就是在那三人之中挑一个。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为兄弟报仇,以告慰兄弟在天之灵。 道可盗略带俏皮,挑衅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突然,他一拍掌,说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对茵茵小女孩下手的那三人是不是也是你们人?他们三个也已经死了,你们猜猜是谁杀的?我杀的。说起来,我已经杀了你们四人。” 道可盗掐起手指算了起来,好似他杀的不是人,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那四人眼中怒火烧云,仇恨值直接拉满。 道可盗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身为一个盗贼,战斗的欲望其实并不强,能避战绝对不战。 或许是小翡的伤刺激到他,他开始有些暴戾,大有不战死不罢休的气势。甚至还进行言语的挑衅,生怕他们怯战似的。 “你找死!” 四人失去理智,挥刀冲杀。 尤其是头目,怒火中烧,发了疯似的全力杀去。 那三人,虽说与他们五人没有那么默契与熟知,可到底还是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平日里闫门的任务,八人完美完成。 那三人,可以说是他们闫门五强的战力储备,一旦有人受伤或死亡,就靠他们来补上。 如今,不仅那三人死于道可盗之手,就连他们五强也死去一位。 五强名存实亡,这让五强头目如何甘心,如何不怒?不将罪魁祸首的道可盗挫骨扬灰如何能排解? 没有阵法,有的只是默契的配合。 四个人,四把刀。 刀光一闪,强劲的刀势劈头砍来。 “哈哈!来得正好!” 道可盗大喝一声,居然不退反进,手持一把匕首,径直朝一人刺去。 四人吃了一惊,他这一招不退反进让人意想不到。 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战斗风格,此前他一直与他们拉开距离,靠一手流星镖以及阵法对抗,让他们以为他的近战能力不强。 事实上,的确不强。 道可盗的匕首与其中一人的大刀相撞,道可盗退了三步。 那人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一击就打退了他。 “你跟我装呢?吓得我这一刀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留手。你就这?”那人虚惊一场,如临大敌,以为砍的这一刀便是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刀。 结果这小子不过是虚张声势,一刀得势,那人趁机再横腰一砍。其余三人挥刀凶猛,照着他的脖子上抹。 间不容发,道可盗趁势纵身后退,拉开距离,略显尴尬。 “不好意思,我这有点上头。” 四人面不改色,闷声挥刀,犹如猛虎下山。 道可盗不慌不忙,双手甩动,流星镖再现,沾染着他的血迹如一道红星划过,飞向四人的眼球。 四人大刀砍向流星镖,流星镖掉落的同时,道可盗甩出阵盘。 “不好!快闪开!” 四人分散,都跃出阵法外。他们并没有掉以轻心,目不转睛地盯着阵盘。 阵盘落地,流星镖漫天飞舞。 “杀!” 四人绕过阵法,直取道可盗项上人头。 道可盗怎能让他们靠近,法诀一掐,那阵法里的流星镖飞了出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他们轰炸而去。 何谓以牙还牙? 这就是! 一开始他们以五行刀阵围困道可盗,数不胜数的刀影刺向他,到最后甚至化形为白虎扑向。 而如今,道可盗便以数不胜数的流星镖飞向他们。 四人叫苦不迭,疲于应对。实在是道可盗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们几次攻势接连被打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们知道若是再不拿出最强一刀,怕是没有机会使出了。 第两百零四章 间不容发 “最强一刀,一刀两断!” 为首那人沉声喝道,气势陡然攀升。 四人列阵,方形阵,举刀于前。 “我心有一刀,万物皆可砍。” 四人暴喝一声,如游龙于苍穹轰鸣。 道可盗露出震惊之色,因为他们的气势太过惊人,与刚刚判若两人。 流星镖根本冲不进他们的方阵,一触碰到他们的方阵就被打落在地。 而且,他们方阵的中心正在凝聚一把刀。 这把刀,小翡不要太熟悉了。 就是这样的一把刀,差点将她的玄武神盾砍破,让她神魂俱灭。 自然,道可盗也瞧出这把刀的威力,此处萧条的景象有一半的功劳就是因为他们最强一刀的破坏力。 当下,道可盗双目凝神,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毅然决然的神情。 他暗忖道:“决不能让他们使出这一刀。” 于是,他掐法诀,阵盘颤抖了一下,成千上万的流星镖好似失去了控制,到处乱窜,威力却翻了一倍。 “去!” 道可盗大手一挥,指向四人的方阵,登时所有流星镖径直冲了上去。 “雕虫小技!” 不想这一招在四人头目眼里没有泛起波澜,他们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如高山一般巍峨不动,如湖水一般波澜不惊。 只见流星镖群体轰炸没入方形阵之中,狂轰乱炸,如同飞蛾扑火,接连不断。 方阵表面星光闪闪,那是流星镖被击落的火花。 “怎么可能?” 道可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他的流星镖居然攻破不进他们四人的方阵。 他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手势再变,力度加大。 终于,在不间断的轰炸中,流星镖找到突破口,一举轰了进去。 然而,道可盗的笑容没有绽放多久。因为他看见了一把刀,那把四人凝聚的巨刀,巨刀直直砍落,阵盘直接崩碎。 “居然还是让他们凝聚成功了!” 他能感受到这把刀比之此前那把威力是弱了点,毕竟是少了一个人的精气神,可弱得有限。 他们凝聚出的这把刀,蕴含着滔天恨意,恐怖的威势刮起风浪,表面仿佛燃烧着一层黑色的火焰,煞气冲天。 “糟了!”小翡眉头紧蹙,替道可盗担忧起来。 “不行,道可盗要是被这把刀砍中,十死无生。我必须要做些什么!”小翡皓齿轻咬嘴唇,美眸流转,纤手掐起诀。 “茵茵,你在这呆着别动,姐姐得帮帮他!”小翡没等茵茵回应,疾步纵去,一枚枚银针被她含在嘴里。 “小翡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恢复好了吗?怎么过来了?”道可盗见到小翡的倩影,心为之一颤,对她的状态很是关心。 他恨不得奔向她,对她嘘寒问暖。 可惜,现在不行,因为煞风景的四人凝聚的一把刀正威胁着他。若是小翡冲上来,这把刀很有可能将他们二人化作亡命鸳鸯。 “你要为你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记得下辈子不要什么热闹都凑,最好少管闲事。现在,你没有机会了,去死吧!” 一声暴喝,巨刀破空砍了下来,将空气撕裂开,凌厉的刀势势不可挡。 此时的道可盗渺小如蝼蚁,在巨刀面前根本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他的脚僵硬地移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他咬了咬舌尖,微微吃痛,求生的欲望让他僵硬的身体有了反应。 当巨刀在四人的意念下砍落之时,小翡的嘴动了。 “突突!”绣花针自她的嘴里飞出,没有银线,就只是银针。 一共八枚银针,随机朝四人的眉心刺入。 大刀停顿在空中,因为四人的心神被银针分散了。 “太无耻了,搞偷袭?” 由于四人的心神沉浸在凝炼巨刀之中,心无杂念,而眼眸也是盯着道可盗,以至于小翡靠近过来,他们都没察觉到。 他们没有想到,小翡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这太不可思议了,玄武神盾能挡住最强一刀保住她的命这还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们明明感知到她的气息微弱到微不可察,已是奄奄一息,即便再好的恢复力怎么也要三天,然而小翡不仅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还出手偷袭他们。 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小翡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她受伤成那样是装出来的?还是最强一刀根本没伤到她,完全被玄武神盾挡下来了? 其实,小翡能恢复得这么好得益于道可盗的若水心法。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小翡靠着自身的毅力与意志及时苏醒,在有意识的自我修复下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当然,恢复得再快也只是有行动能力而已。 这不,绣花针堪堪近身就被他们散发的煞气逼得落下。 “快逃!”小翡对着道可盗吼道,只可惜,她的绣花针没能再延长一些时间。 道可盗为之一震,被这一幕感动了。 “心爱的女人舍身为我,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他望着小翡拼命的样子,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一切都值得,只因是为了你。 “晚了!” 四人阴鸷地瞪了一眼小翡,那绣花针不过是拖延了他们几息的时间,他们没有理会小翡,现在的她比弱女子还要弱女子,完全没有榜末的实力。 大刀落下了,无情落下。 小翡再一次施展玄武神盾,移形换影,想要赶在大刀落下前挡在道可盗的前面。 大刀落下得很快,道可盗根本没有机会躲闪,而小翡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不!”小翡痛苦地吼道,眼睁睁地看着巨刀砍在道可盗的头颅。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把刀将他一分两半,鲜血飞溅而出,血腥无比,难以直视。 四人狞笑起来,他们已觉得道可盗必死无疑。 没有鲜血飞溅,巨刀并未劈空。 难道他不是人,没有肉身之躯? 怎么可能,你当他一开始浴血的身躯是假的吗? 四人的狞笑逐渐消失,傻眼了,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就连小翡也没看明白,大刀明明劈中了他,怎么像是劈中木桩一般? 什么情况? 四人如同见鬼一般,倒吸一口凉气。 巨刀刀势不减,直直落下,碎石被碾碎成尘埃,大地崩碎,一条沟壑出现在眼前。真乃改天造化之能,天崩地裂之势。 小翡这回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真真切切,直到这时,她才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她脚下的大地久久抖动,滚滚冲击波扩散开来。她绝望地瘫坐在地,恍惚间,像是认了命。 见到这番景象,刚刚诡异的一幕就被淡忘了。再怎么说,也没人能这毁天灭地之中存活下来。 “你可不是玄武一族的人,你既无玄武壳,那自然不会施展玄武神盾,注定一死!” 茵茵远远观望,见到道可盗被巨刀生生砍中,目眦欲裂,胃里搅动,终于在这时狠狠呕吐起来,好似将肠子都一起呕了出来。 “登徒子……”小翡喃喃说道,回忆起他那副色咪咪的样子,突然感觉没有那么讨厌。 心酸上心头,悲怆天地间。 人死不能复生,只是连道别都没有,便消失在眼前。 那四人放肆大笑,这种碾压的感觉相当快意恩仇。 “再难缠不还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 “死去的兄弟,我们为你报仇了。” 他们的笑声狠狠刺痛了小翡的心,新仇旧恨上心头,怒火冲天,气势暴涨,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量。 “你们都给我死!” 小翡一双凤眼喷出火,高涨的内力像是燃烧的火焰,附在绣花针上。 剩余所有的绣花针出现在指缝之间,整整十八枚。 人影暴射而出,绣花针顺势弹射出去。 四人此时也是注意到了,然而他们毫不在意,毕竟刚刚她的攻击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若不是门主要活的,他们再赏她一刀就是了,哪还会让她拿着绣花针在他们面前耍来耍去。 “姐姐,不要啊!姐姐~” 茵茵呕吐完过后,看见姐姐义无反顾地冲杀上去,她也朝着姐姐跑去,大地崩碎坎坷不平,她跌倒在地,便是用爬。 小翡没有听到妹妹的呼喊,随着绣花针冲撞入方形阵法当中。 “轰!” 没入阵法,意念一动,选中一人,绣花针直逼那人的眉心。挑的这人,自是她认为最弱的一人,她已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一命换一命就是回本,一命换两命就是赚了。 四人皆是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她能闯进方形阵,当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小翡认为他们之中最弱的那人,他心神一慌,一时间没有反应,十八枚绣花针透过他的眉心,穿颅而过。 “啊~你找死!杀我兄弟!混蛋!” 闫门五强头目怒火中烧,大意下痛失兄弟,懊悔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这任务不完成也罢,我要为兄弟报仇,杀了你!”他怒目圆睁,举刀砍来。 小翡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黔驴技穷,再也无力招架这一招。 一命换一命,不亏。 她露出笑容,认命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道可盗的身影。 “你为我而死,我这就来陪你。” 第一百零五章 死而复生 当那把刀离小翡的胸口只有一寸的时候,小翡脸上的笑容是绚烂的,她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开心的。 这样的笑容,无论什么男人见了都会失神。 可持刀杀来的头目并没有,他只觉得这笑容是挑衅,是讥讽,是不屑。 所以,他要将这把刀穿过她的胸口,他要看到她痛苦的表情,而不是此刻的微笑。 你所认为的微笑有时在别人看来就是一种讽刺,在无形之中伤害别人的自尊。 只有真情实意的笑才是真笑,才会让人不由自主跟笑,因为快乐会传染。而假笑却让人尴尬,皮笑肉不笑,何其讽刺。 头目狞笑起来,他的刀只要再进一寸,就能触碰到柔软的肉体,就能见到血。 然而,他的刀掉了下来,无法再前进一寸。 确切地说,掉下来的除了刀,还有他的手。 “啊~是谁?”头目捂着血流不止的断手处,冷汗涔涔,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痛意,侧眼一看,倒退三步。 “你,你怎么没死?”他难以相信,在四人的最强一刀之下还有人能活下来。 切断他的手的就是流星镖,普普通通的流星镖,非要说点不同的,就是这个流星镖稍微大了一点。 而使出流星镖的,除了道可盗还有谁。 “这很意外吗?”道可盗摸着下巴沉思道,“好吧,确定挺意外的。” “反正我还活着,你们的最强一刀,说实话是挺强的。不过,还配不上最强二字。” 只剩三人的他们憋屈着,怒目直视。 这真的是活见鬼了! 眼见为实,他们却不能不信,这人的的确确从他们的最强一刀之下活了下来。不仅活的好好的,更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最令人恼火的是,他还出言不逊。 最强一刀一开始当然不叫最强一刀,这一刀是在数次生死大战中搏得生机,屡获胜果,最终他们才以“最强”称之。 可以说最强一刀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必杀的一招。最强一刀出手,风云变幻,谁与争锋! 现在,他们这一刀失手了。 当然,这是因为最强一刀少了一人的助力,五人的最强一刀变成了四人的最强一刀。 但失手了就是失手了,没有借口可找。 奇耻大辱! “他是怎么逃脱的?”另外两人愣了愣,想起那一刀劈开他的时候没有见血,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木桩。 可惜,就算是木桩也被碾成齑粉。如同死无全尸,无从查证。 小翡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了,她惊喜地看着道可盗。 “这登徒子命真硬!” 这惊喜程度不亚于看见一个人死而复生,或者是一件东西失而复得。 她当即默默收回绣花针,缓缓恢复状态,重振旗鼓。可以的话,她还想再杀一人。她要让闫门的人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绝了他们夺权叛变的念头。 当初就应该将他们斩尽杀绝,而不是宅心仁厚地放过他们。那些人,早已病入膏肓,非但不会因为族长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反而以怨报德,卷土重来,祸族殃民。 “希望父亲能够认清他们,当初的于心不忍终将导致后患无穷,是时候以铁血手段铲除异己,永绝后患了。”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一点苗头都不能让他冒出来,必须及时掐死。” 小翡感叹连连,在其位谋其政,有个族长父亲,总是要替他分忧一下才成,即便他们不对付。 头目在臂膀上点了几处穴位,撕扯衣服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退至两位兄弟身后。 三人幽幽地盯着道可盗,这人不单止难缠,命还比蟑螂还硬。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要打就打,不打就退下吧!你们现在就剩三人,怕是不够我杀。要不?我在这等等你们,你们再叫多几人让我来杀杀。我这手痒起来真要命,不是要我的命就是要你们的命!”道可盗冷冷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耍玩手中的流星镖。 头目咬咬牙,沉声说道:“算你狠!你最好洗干脖子等着,坏了我们闫门的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道可盗撇撇嘴,作势扔镖。 三人被吓得退了一步。 “哈哈!” 道可盗放肆大笑,“就你们这样的,有多少来多少。我大小通吃,一个不留!” 三人羞愤难当,头目也没有脸面再呆下去了。 “撤!” 三人灰溜溜离开,还警惕道可盗有没有追杀而来。 小翡正要追上去,却被道可盗拦了下来。 “穷寇莫追!” 小翡还要说着什么,却见到道可盗直直倒下,于是赶忙接住。 此时茵茵连跌带爬,也是来到了他们身边。 她远远见到姐姐要被大刀捅入,登时魂飞魄散,可她连挡刀的能力都没有。间不容发之际,道可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如神魔降临,直接将那只要命的手斩断。 茵茵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若是亲眼目睹姐姐死于刀下,她大概也没有勇气活着了吧。 “姐姐,他怎么样了?” 茵茵望着这个血淋淋的男人,在她这里处处吃瘪的男人,此刻是如此得伟岸。 “只要他能活下来,我再不跟他拌嘴了。” 茵茵发自内心地祷告,这个男人,救了他们两姐妹。 而且因为这次事件,她发现姐姐对她没有那么冷淡了。 小翡摇摇头,“情况很不好,不过他命硬得很,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 茵茵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赶紧把他带回去,让族里的神医救救他!” 两姐妹费了好大的功夫,小翡才将他背起来,换作别的女人,那是怎么也背不起道可盗这个大块头的。由于担心闫门的人在半路杀出,她们没有片刻停息来到集市。 来到集市,两姐妹才真正地松一口气。 在这里,闫门的人才不敢乱来。 最关键的是,小翡再也不用背着道可盗了。 客栈,她们稍作歇息。 小二见状,摸不着头脑,眼神怪怪的。 “我只看过男人抱着晕倒的女人来客栈的,这女人背着晕倒的男人倒是头一回见。” 当然,他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生意还是要做的。 小翡将道可盗背到房内的床榻上,香汗淋漓。 “累死我了!这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重?” 茵茵嗤嗤地笑,“男人总是重一点的嘛!” 小翡怔了怔,“你这小妮子,从哪里知道的那么多。” “略~”茵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就是知道。” 小翡摇摇头,苦笑道:“到时候爹爹该说你跟我学坏了。” 茵茵在桌子上玉手撑着香腮,闷声说道:“爹爹哪里都好,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你。” “爹爹是不想让你学我,好做一个大家闺秀。他对女子的偏见很大,总希望全天下的女子都跟母上大人一样。” “其实母亲才是真正的厉害,她只是在爹爹面前柔弱似水,一出外面,那也是风风火火的女子。”茵茵又嗤嗤笑了起来,母亲的两副面孔瞒得了父亲却瞒不了她。 说起母亲,小翡也是扑哧一笑。 说到底,她骨子也是遗传了母亲。 只是她不懂得掩饰,喜欢的事情就是要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要拒绝,说一不二。 她这般当然惹得父亲不快,若是她有母亲的三分本领,那也能演上和和睦睦,相亲相爱一家亲的戏码。 “我给你点了些甜品,等等小二就拿上来了。” “谢谢姐姐!”茵茵甜甜一笑。 “我给他换件干净的衣服,清洗一下伤口,非礼勿视。” 茵茵撇撇嘴,嘟囔着:“那你自己倒是看得过瘾呀!” “什么?” “没,姐,我这就出去。” 两姐妹在客栈稍作休息,吃过饭后,便是顾了马夫,回到族内。 回到族内,族长见到两姐妹的伤痕,登时勃然大怒。 再一细问,得知是闫门的人所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又得知闫门门徒连茵茵这个小女孩都不放过,毫无人性,下狠手,把牙齿都打掉了一颗。当即猛拍桌子,脸色阴晴不定。 “太过分了!若不是看在同族的份上,又加之有外敌,才放了他们一马。希望他们能为御敌出一份力,改邪归正,没想到他们依旧不知悔改。” 而让族长狠下心,扫荡闫门的原因是小翡。 “你说你施展了玄武神盾?” “如果没有玄武神盾,那闫门五强的最强一刀怕是直接将我湮灭了。”小翡苦笑道。 “叛族之人,不能再留!” “来人!玄武卫何在!” “玄武卫在此!”三人声到人来,煞气凛然。 小翡见了,为之一凛,暗道:“他们身上的气息又浑厚了许多,煞气也更盛了。” 玄武卫作为玄武一族的中坚力量,为守护玄武一族不断战斗,抵御外来之敌,不畏牺牲。 族人没有不想加入玄武卫的,包括小翡。 然而,小翡是女人。 不是女人不能加入,而是加入的条件苛刻。 而小翡,完全够资格,完全够实力。 问题在于,族长不让。 那有什么办法?玄武卫听令于族长,族长不让小翡加入,谁人敢违抗命令。 第两百零六章 有伤风化 “闫门最近蠢蠢欲动,还对我的两个女儿下手,实在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当初留他们一命,不想这个错误让我的两个女儿替我受了。”族长缓缓说来,语气越来越冷。 “玄武卫听令!将闫门灭了!” “玄武卫领命!” 那三名玄武卫沉声应道,即刻转身就走。 当玄武卫走后,族长眉头微皱,“没想到救了我两个女儿的会是我们的贵客,还受了如此重伤,这让我如何答谢他?” 小翡突然想起剑一他们的诉求,便是提议道:“父亲,这三个外来者来我们玄武一族的目的不就是驱邪茶嘛,要不,你就把驱邪茶当作谢礼就是了。” 族长若有所思,“也罢,送给他们一两也没什么。起初也不是我小气,敝帚自珍,而是因为没有一个由头。毕竟驱邪茶所需功名百万之多,虽说溢价过高,可若没有一个由头,那也是不能轻易送出去的。” 小翡点点头,表示理解。 “另外两个外来者是领了传说级任务吗?” 小翡长叹一声,“是的,他们为了驱邪茶的功名分铤而走险,我怎么劝他们也不听。领的任务还是十死无生的灭杀兽王,只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吧。” 族长沉声说道:“不管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这驱邪茶都属于他们。” 若是有人能告诉剑一和余光,他们就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可惜,没有人能告诉他们。 “那父亲,女儿先告退了。” 族长挥挥手,小翡拍了拍在桌子上趴着睡的茵茵,“茵茵,回房间睡。” 茵茵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被小翡牵着退下了。 在她们退下以后,族长走到门外,仰望天空。 “我的弟弟,这次的事情做得未免太过了!小翡与茵茵不也是你的侄女么?你怎么忍心安排你的门徒下手如此之狠毒?” 他深邃的眼眸好似穿透一切,又好似无比空洞,随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能不能从玄武卫手里活下来就看你的命该不该绝了!” 小翡将茵茵带回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没怎么哄,她就乖乖地合上眼睡了回去。 小翡知道茵茵太疲惫的,哭了那么多次,心神遭受多次打击,身体还受了伤,是个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一个小孩子了。 一回到家,安全感倍增,茵茵自然而然睡得又熟又快,压根不用人哄。 小翡也很想睡,好好地休息一下。不过,她惦记着道可盗,也不知他的伤势如何? 于是,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客房。 玄武一族的张神医正在跟在丫鬟嘱托着什么,小翡来到后,焦急问道:“张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小翡小姐!”张神医先是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小姐安心,他没什么大碍,最多不过三日就能恢复如初。” “需要注意的事项,我已跟丫鬟说过了。只好按照我的嘱托,好好调养,相信会恢复得很快。”张神医缓缓说来,小翡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有劳张大夫了!” “那小姐,老夫就先告退了。” 小翡点点头,送了张神医一段路。 然后,她又回来,坐在床榻旁边,撑着手,端详着道可盗。 见丫鬟忙来忙去,她又搭了把手。 到最后,她连医嘱都了解了。 “天色已晚,你们都睡去吧!这里我来看着就是了。” “是,小姐!” 丫鬟和仆人应声退下。 房间里,微弱的灯光,昏迷的男子,昏昏欲睡的女人,平静而暧昧。 到了第二天清晨,丫鬟推门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男一女躺在床榻上,女的好似八爪鱼一般横七竖八地趴在男子身上,姿势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小翡小姐怎么会?”她眼眸流转,暗道:“小翡小姐难道照顾盗公子照顾了一晚上吗?”她点点头,确信道:“一定是这样的!” 随后,她捂着眼睛,担心会长针眼,连忙退出门外,主动看守起大门,将想要进门的仆人和其她丫鬟全部阻挡在外。 然后,她透过窗纸,观察小姐是否醒来。 等了好一会,见小姐还未起身,她开始有些焦急了。若是族长或是族长夫人来寻她,那可就大祸了。 昨晚,夜深人静,小翡独自一人照顾道可盗。道可盗时不时咳嗽,说梦话,口渴,翻被子,很不安分。小翡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又是倒水,又是安抚,又是盖被子,把道可盗照顾得很好。 就好比刚入门的娇妻,不辞辛苦,体贴入妙。 到了夜深人静,气温微微变凉,小翡本已疲惫不堪的身躯再也顶不住了。眼皮沉重地一直耷拉下来,被褥温暖地在勾引她。 一开始,她只是趴在被子上。 “太温暖了!” 到最后,她已放弃矜持,不由自主地钻了进去。 她默念着,“我就睡那么一下下。” 有男人暖的被褥确实是暖和,她疲惫地阖上眼,睡得又沉又甜,一睡方休! 或许是太累了,小翡睡到太阳升起都会未醒。 她睡得安稳,丫鬟却坐立不安,在门口徘徊。到最后,她觉得不能再放任下去,她决定叫醒小姐。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传了出去,小姐的名声可就败坏了,有辱风化,怎么还嫁得出去。而她,只是个丫鬟,自然受牵连,结局比小姐还要惨。 她壮起胆子,闭上眼,举起手就要拍了下去。恰巧,门在这时开了,她的手被小翡接住了。 “小玉,在门外呆着干嘛,偷懒也不看时候,还不进来照顾盗公子。” “是,小姐!” 小玉低着头,不敢看小姐,连忙进屋。 小翡自顾自地走出去,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一个拐角后,小翡是路走得越走越快,心跳得越来越快,脸羞红通透。 “我怎么敢的?我这还怎么嫁人?我怎么就爬到别人的床上去了?关键还是个男人,还是个登徒子。我的天!小玉一定知道了。她会不会告诉别人?” 想到这,小翡又纵身掠了回去。 慌慌张张的她走到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是道可盗醒来,定会夸赞一番。 “这轻功,绝顶!” 小玉在小姐走后,嘟囔着,“我才没偷懒,还不是小姐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赶紧捂住嘴巴,喃喃道:“隔墙有耳,隔墙有耳,不可胡说。” 在一通忙活后,盯着道可盗看,疑惑道:“也不是什么俊俏的小白脸,怎么小翡小姐就主动送上床暖被窝了呢!小姐总不是个饥渴难耐,饥不择食的女人。” 小玉处于愣神的状态,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是好奇,对于自家小姐的行为很是疑惑不解。 突然,她一拍手。 “对了,听说盗公子舍已为人,不惜牺牲性命,从闫门的手里救下了小姐。小姐一定是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她稍微有些理解,脑补了一些画面,结合看的情情爱爱的书,立马编好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小姐真是太幸运了,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小翡一进来,便是看到小玉这副花痴模样,当即给她来了一指弹。 “哎哟!谁打我!” 小玉摸摸脑袋,回过神来,吃痛叫道。 “好你个小玉,浮想联翩什么呢!” “哎呀,是小姐!” 小玉尴尬了,这故事里的女主角出现了。 “小姐,我没想什么。”小玉挠挠头,吞吞吐吐。 突然,小翡将小玉拉到一旁,神经兮兮,轻声问道:“小玉,你迟迟不进屋,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玉一怔,扭捏道:“小姐,我看到你跟……” 这话没说完,小玉一激灵,话锋一转,忙摇头,“小姐,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是偷懒了!” 小翡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小玉,从今天开始,不!从此刻开始,你忘掉刚刚看到的一切。绝对,绝对,不可以跟别人提起这件事!知道了么?” 小翡的眼神好似能看透她的心,小玉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向别人透露了此事,她的下场将会很惨。 曝尸荒野,野狗食尸,骨肉分离。 她又想起看过的书籍,里面各种丫鬟的悲惨命运牵动着她的心。 小姐对她如此之好,教她识字看书,可以说她与小姐荣辱与共,唇亡齿寒。 如果小姐过得不好,她也没有好下场。 登时,小玉就发誓,“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起半个字!” 小翡长舒一口气,安心下来。 “很好,你接着照顾盗公子吧!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小姐放心!” 小翡点点头,很满意小玉的表现,跟她这么久,一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于是,小翡心情舒畅地走出门。 “反正那登徒子啥都不知道!而小玉也不是多嘴的人,也就是说没人知道,这件事也就没有发生。” 小翡嘴里念念有词,不断说服自己。 “不管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去完成任务可惜了!” 小翡跃雀地回到闺房,准备一些采摘杏王果的工具,补充消耗得差不多的武器,然后兴高采烈出门去。 第两百零七章 勇闯黑夜森林 黑夜森林,阴森森的森林,被黑夜笼罩,没有白天,没有阳光。 剑一和余光在踏入黑夜森林的那一刻起,就好像坠入了黑暗。 “黑夜森林不愧是黑夜森林,名副其实!”剑一皱眉,闷声说道。明明是大白天,可是踏入了黑夜森林瞬间就变成了黑夜。 在白天的时候,黑夜森林与外面的边际线好似隔开了昼夜;而在夜晚的时候,这条边际线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余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里唯一的光就是萤火虫和这些凶兽的眼睛。” 黑夜森林的凶兽眸中自带光芒,好似天生就有夜视的能力。而余光分明便看到,眼前的这只凶兽眼眸泛着幽深的绿光,相当骇人。 剑一和余光手里各自拿着一柄火把,如果没有火,他们在黑夜森林相当于失去了眼睛。没有眼睛,那是相当危险的。 当然,对于剑一来说,可能也没什么分别。毕竟一个神奇的路痴,能否走出森林这种与他同样的神奇的地方,靠的是运气,靠的是缘分。 “我们应该将盗兄的夜明珠带来的!”余光突然说道,拿着火把的他稍稍觉得不是那么方便。这要是对敌,他们不是得单手作战? 剑一点点头,然后突然想到,玄武一族的人来黑夜森林也是拿的火把吗? 没时间多想,黑夜森林让剑一保持警惕。 踏入黑夜不过三息,剑一和余光就将一只手放在剑柄之上,他们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准备随时拔剑杀敌。黑夜森林里的凶兽可是十分不友好,好像视外来的一切皆为敌人。 果不其然,那只发着绿光的凶兽猛地扑了上来,不过他朝着的方向是余光的花把。 余光一剑挥去,那只凶兽的腹中插着一把剑,倒在地上。 “我真的是倒霉体质吗?为什么有两把火把,他非得朝我这边扑来?”余光郁闷地嘟囔着,将剑收入鞘中。 剑一摊摊手,“不关我事,我没这能耐让这些凶兽不对我攻击。” 余光幽幽的看着剑一,便是看到一脸无辜,故作姿态的剑一。 “太欠揍了!” 余光撇撇嘴,真想一剑挥去。 “光兄,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你的体质可能不是倒霉体质,应该是欠揍体质才对。” “我就不信了!” 这信誓旦旦的话一出,又有一只不长眼的凶兽冲了出来,毫无疑问,冲向的人依旧是余光。 余光骂娘了一句,这打脸的速度真快。 只见余光将火把你抛,冲天而起,一剑挥了十八下,在三息间,十八剑全部轰到了这只来打脸的凶兽之上。 瞬间,血肉横飞,血雨坠落。 剑一替那只凶兽念了念大悲咒,超度一番。 “死得如此凄惨,罪过,罪过。” 念毕,两人接着上路。 兴许是余光的那一剑震慑到了其他凶兽,两人在一刻钟之内并没有受到来自凶兽的攻击。 倒是一路上都有萤火虫相随,幽幽森林,除了漆黑与阴森,其实也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 “剑兄,黑夜森林这么大,这兽王如何找起?” 剑一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余光,“光兄,你没问问茜儿姑娘吗?” 余光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剑一,“剑兄,我以为你问了?” 两人相视苦笑,这可如何是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剑一叹了一口气,“兴许我们杀够了黑夜森林的凶兽,总能惊动他吧!” 余光点点头,“有道理,既然我们不知道怎么找到他,那就让他来找我们。” 于是,在余光有意无意之下,所见凶兽无一幸免,皆死于他的剑下。 当然,剑一出手的次数也不少,不过都是主动出击,要等反击的时刻,怕是一剑都未能出手。 凡是主动来找茬的,找的都是余光。对比,剑一表示,我也很无奈,并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他们不来找我。 相比于出力,余光更郁闷的是这些个凶兽扑倒的对象都是他,而剑一明明就在旁边,偏偏他们臭气熏天的大嘴就喜欢往他的头上咬。 到最后,余光是认命了。 敢来找他麻烦的,死状一般都比较惨烈。 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尸首分离。 剑一看了直摇头,为他们超度亡魂。 突然,一只巨大的凶兽猛扑而来,这一回余光笑了。 因为这只凶兽总算不是第一时间来找他的了,他扑向的正是在念大悲咒的剑一。 “小心!”余光大喝一声,提醒道。 剑一的背好像长了眼睛,头都没回,反手一剑。 让两人意外的是,这只凶兽躲开了这一剑。 “巧合吗?”余光喃喃说道。 因为剑一的这一剑并没有放水,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差。 要么就是这只凶兽的实力比之前他们遇到的都要强,要么就这只凶兽的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剑。 “试试不就知道了!”余光扯了扯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 登时,他猛地一挥剑,这一剑角度之刁钻,剑光之炫耀,剑势之凶猛,皆是一等一。 再怎么活蹦乱跳的凶兽遇到这一剑怎么也得躺下,余光有这个自信。 然而,意外发生了,这只凶兽居然再一次躲开了。 这只凶兽不是一般的巨大,身手却很是迅捷,庞大的身躯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 余光在挥出这一剑的时候,这只凶兽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 不知为何?余光觉得他避开得很轻松,好像刻意在等到剑斩到他的那一瞬间才闪开的。 剑一也在第一时间转身回头了,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这一剑没有挥中。而余光的一剑劈空,同样被他看见了。 显然,不是巧合,而是凶兽的实力强劲,比他们之前遇到的都要强。 余光眉头一挑,诧异之余,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对这只凶兽有种莫名的好感,大概是这只凶兽打破了他“欠揍”的魔咒,狠狠地让剑一吃了一招。 “不容易啊!”余光在心底放肆大笑,表面却没有展露出来。毕竟,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幸灾乐祸不可取。 “尔等虐杀我黑夜森林的同伴,罪不容诛,受死!”那只凶兽暴怒,巨口獠牙再次朝剑一扑面而来。 剑一微微诧异,“呃,怪不得能躲过我的一剑,原来能吐露人语。” 剑一不慌不忙,从凶兽的巨口下闪身躲开,而剑一身后的树木就遭殃了,被凶兽的巨口咬得粉碎。 余光从凶兽的话得知,凶兽攻击剑一的原因是因为剑一虐杀他的同伴。 “关键是,你的同伴是我杀的呀!”余光一脸怪味,看着剑一跟凶兽打得欢快。 “想来是凶兽误会了,见剑兄在兽尸面前念大悲咒,以为是剑兄残杀的。” “啧啧,剑兄,你也有今天!你就好好陪他玩一玩吧!” 余光掠到一棵树上,躺着观战,心情格外优越。 剑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罪魁祸首躺得舒服,他这个背锅侠倒是耍得累。 凶兽攻势很猛,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巨口之下万物粉碎。 当剑一从一块巨大的岩石闪开,而凶兽一口就将岩石嚼得粉碎,这一幕把剑一骇得头皮发麻。 “就是十个我也不够给他打牙祭吧?”剑一望着他那巨口,忽然想象他的饭量该有多大。 然后,他又看到凶兽巨口里那几颗斑驳的巨大的牙齿,甚至牙缝之间还有肉丝镶嵌其中,不禁摇摇头,“这就是不洗漱的后果,你一定有牙疼的时候吧?” “跟我对战,还敢走神,玄武一族,你们未免太狂妄了!” 剑一咳了几声,“诶,我不是玄武一族的人!” “管你是不是!杀了我那么多同伴,你必须死!”说着,巨口又咬了下来。 剑一苦笑摇摇头,也不正面刚,几次忽闪,躲过他的攻击。 “你就一直躲吗?杀我同伴的时候不是很凶很猛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一直在躲呢?”凶兽鄙夷地看着剑一,讥讽道。 实在是剑一躲躲闪闪,让他一顿恼火。 他的攻击全然被他躲开,咬了个寂寞。 本就有几颗蛀牙的他,这几口咬下去,好家伙,老毛病开始犯了。 牙疼的滋味可不好受,丕折磨人了。 剑一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讥讽,依旧我行我素,一味躲闪。 凶兽也是明白这小子没那么容易被惹恼,想让他硬上是不可能的,当即放弃了牙口攻势,改用利爪。 庞大的身躯,凶狠的利爪,仿佛撕破空间,撕裂黑夜,狠狠地朝剑一一抓。 剑一出手了,一剑挥去,与他的利爪相撞在一起。 “轰!” 剑一倒飞出去,凶兽大笑一声,“来得好!” 紧接着,他整个身躯一跃而起,泰山压顶而来。 “嘭!” 又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一震,树木摇摇晃晃,树叶沙沙作响。 而剑一,自然持剑溜走。 那凶兽一起身,只见大地上留有他臀部的深坑。 “别跑呀!小家伙!” 凶兽嘿嘿一笑,利爪又抓来! “如你所愿!” 剑一闷声一喝,手掐剑诀,甩剑而出,万千剑影于身后,光芒万丈,杀意波动。 第两百零八章 栩栩如生 凶兽感受到那冲天的杀意,为之一惊,不敢大意。怒吼一声,声动天地,遂兽爪一扑,身躯一挺,狠狠冲撞上去。 “绞杀!万千剑影,给我杀!” 剑一意念一动,身后的万千剑影飞掠于空中,嗡嗡作响,经久不息,忽然一顿,接着齐刷刷刺入凶兽的身躯。 “吼~”凶兽哀嚎,被眼前剑影轰炸,前进的身躯陡然一顿,区区一道剑影刺入,那自是如同挠痒痒,可万千道剑影,那可就不是挠痒痒那么简单了。 凶兽喷出一口血,血如飞剑,躯体吃痛不由倒地,声如雷鸣,震起一地尘土。剑一趁势持剑一飞冲天,随后从天而降,剑尖朝下,威芒侧漏。 “结束了!”余光撇撇嘴,觉得无趣得很,打得既不好看也不精彩,无聊透顶。他嘟囔着,“真快,也不多陪他玩玩。” 余光略感无聊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而剑一的剑在刺入凶兽胸口的时候突然偏了一个角度,刺入了他的肩膀。 “嘶~”凶兽忍着疼痛还是嘶叫了出来,让他奇怪的是,这人怎么在最后一刻没有刺向他的胸口。 “这人留我一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奴隶?呵!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臣服的!”凶兽咬咬牙,狠芒望向拔出剑的剑一,黑夜生灵永不为奴。 这一剑拔出,又是让他眉头一皱。 余光歪了歪头,“剑兄没动杀心,是觉得他修行不易吗?” 凶兽才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瞪大眼眸,凶狠咆哮道:“杀了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臣服于你的!” 剑一拿着那把沾了血的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额头的冷汗流了出来。 他色厉内荏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得出来,我就放你一命。” 凶兽把头歪在一边,拒绝回答。 剑一没有在意,问道:“黑夜森林的兽王在哪?” 余光闻言,这才明白剑一留他一命是为何。 同时,也是好奇这只修为较为深厚的凶兽是否知道兽王所在地点。 “不知道!” 凶兽硬气的样子让余光觉得他确实不知道,登时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得再杀!杀到惊动兽王为止!反正这些凶兽参与兽潮也是涂炭生灵,我杀了他们反而帮助了玄武一族。” “对了,早知道接几个满天级的任务好了,可惜可惜,浪费功名分了。”余光摇摇头,好似那些赌徒在可惜下少了注。 “这只大块头看起来在黑夜森林的地位并不高,否则怎么会连兽王在哪都不知道。” 余光暗暗想道,心中对这只凶兽鄙视了一番。 不想剑一没有轻信他的话,而是威胁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若是真不知道,那我就斩断你的手臂;你若是假不知道,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余光不禁苦笑,暗道:“剑兄,你这是不从他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不甘心呀!左一个断臂右一个没命,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凶兽闷声道:“我是真不知道!” “那好,你这只手臂就不要了!” 说着剑一举起剑就朝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一挥,剑芒一闪。 “等等!” 剑一闻声停下手中的剑,而那剑刚好触碰到凶兽的臂膀,只要微微一动,就能见血。 “怎么?” 凶兽幽幽说道:“你可不可以斩另外一只?” “哦?你还知道讨价还价!也罢!允了!” 于是,剑一眼眸一闪,举起剑,挥了起来,瞄准的方向正是那只被他一剑刺穿的手臂。 “等等!”凶兽冷汗涔涔,手臂微微颤抖,胆战心惊。 “又怎么了?你能不能干脆一点,不就是一只手臂吗?我又没要你两只?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你凶兽的身份?” 杀人诛心,剑一的话让凶兽老脸一红。 “那个,我能不能不死?”凶兽嗫嚅道,似乎怕死是一件羞愧的事情。 “放心,也就是断了个胳膊!死不了!”剑一憋着笑,淡淡说道。 “我也不想断胳膊,我告诉你兽王的位置,你可以放过我吗?” 剑一一怔,“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告诉我兽王在哪,我就饶你一命。” 凶兽憋屈说道:“可你刚刚也说了,如果我是假知道,你就要了我的命。” “早知道我就直接告诉他了,我硬气啥?反正黑夜森林里的凶兽都知道兽王的住处,他们要去送死我还拦着,我是不是傻?”凶兽心里郁闷极了,完全犯不着为此断胳膊。 剑一再一怔,望向余光,“我有这么说过吗?” 余光憋着笑,他刚刚还在腹诽剑一,敢情他的原意并非这个,他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这下轮到剑一尴尬了,他仔细回想刚刚说的话,好像的确堵住了他的嘴,怪不得凶兽看他的眼神那么幽怨。 剑一咳了两声,再次重声说道:“只要你说出兽王所在位置,我就放你离开,不动你一根汗毛。” 凶兽松了一口气,这敢情好。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都憋着笑意,难得被他们遇到这么一只贪生怕死的凶兽。 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挺好。 凶兽当即说道:“黑夜森林的兽王的住处自然是黑夜森林最深处,只要你们一直往前走,就能遇到他。” 他的手径直指着前方,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火把的光在整个黑夜森林微弱得很,照亮不到前方。 剑一深吸一口气,与余光对视,互相点点头,进去出发。 而凶兽在剑一和余光走后,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然后消失在黑夜。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兽王最近脾气可不好,滥杀无辜,他的很多亲信都死在他的手里。基本上他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任何找他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可惜这话,剑一和余光没听到。 即便听到了,大概反而不惊反喜。 毕竟,若是只有兽王孤家寡人一个,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对付其他妖兽,那岂不是天助之。 对于剑一和余光这两个接了传说级任务的他们来说,反倒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概那只凶兽也想不到,世上还是有疯子的,真的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去找兽王的麻烦。 剑一和余光按照那只凶兽的指示,朝黑夜森林的最深处走。 途中,仍旧有不长眼的凶兽袭来。 好在,没有再遇到能够吐露人语的凶兽了,都是一些修为不够千年你凶兽。 越往深处走,他们也是发现凶兽越来越少,而且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两人的眉头也是一直紧皱着,全身心都处于警惕的状态。稍有动静,就把两人吓得一惊一乍。 突然,两人都停了下来。 眼前出现了一只妖兽,这只妖兽在火把的照耀展露狰狞。 其青面绿毛,獠牙尖锐,眼球硕大,耳朵如长扇,正蹲在石座上,一动不动。 诡异至极,凶狠诡怖的样子让剑一和余光大气不敢喘一下。 “剑兄,这怪物应该是座雕像吧?”余光低声问道,因为眼前的妖兽真正的是一动不动,包括他那硕大的眼睛,都不带闭一下。 “你瞧瞧他那眼珠子,这么大,跟盗兄的夜明珠似的。把眼睛瞪那么大,还不带眨一下的,早就会酸出眼泪了吧!换做是我,我可受不了。” 剑一点点头,觉得余光说的有道理。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活物,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不要惊扰他,绕过他!” 余光点点头,又盯着雕像的眼珠子看了一会,确信他没有眨过眼睛,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喃喃道:“这雕像也不知是谁雕的?不能说雕得栩栩如生,因为我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可他雕出了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感觉。” 至于剑一,他的感受要更加深刻,因为他本身就喜欢雕刻一些小玩意,虽然手艺有些生疏,可是眼力不会变差。 毕竟,他这眼力,就算是木雕人李木也是没话说的。剑一能从李木众多木雕之中挑出李木的得意之作,而不是随波逐流,就已经证明了他有一颗匠心,眼力超凡。 剑一觉得,若这是一座雕塑,绝对称得上栩栩如生。虽然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妖兽,可这妖兽雕得十分合理,内行的人完全看得出这妖兽不是想象出来的,也是真是存在的,看似夸张的地方却又极其合规合矩。 要说这技艺有多高超,倒也不至于,起码比起木兄的那个丑女木雕还是远远不如的。 要说厉害的地方,就唯有栩栩如生。 甚至不能说是栩栩如生,就好像是将本体浇灌而成。若是浇灌而成的话,那就十分不入流,也入不了剑一的眼。 “真乃神人!若不是他不会动,没有气息,我严重怀疑这妖兽是个活物。” 剑一目不转睛,不由赏析道。 凉风入体,如此诡异的氛围让剑一和余光不敢久留。 剑一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余光跟着他走。 余光心领神会,跟在剑一身后。 两人蹑手蹑脚,不敢踏出声来,好似担心将这妖兽惊醒。 第两百零九章 黑暗空间 “你们都给我站住!” 一道幽深的声音打破平静的黑夜森林,传进剑一和余光的耳里,他们为之一惊,不由停下脚步。 “谁?”剑一和余光异口同声问道,当即扫视四方,两人额头不禁泌出冷汗。 四下皆无人,声从何处来? 两人借着火光,一无所获。 “剑兄,你有何发现?” 剑一摇摇头,“声音好似从后方来,不过那里一只妖兽都没有。” 余光皱眉道:“我也没有别的发现。” “何方好汉?出来一见!”剑一朗声喝道。 寂然,了无声息。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眼色,迈步离开。 然而,当他们踏出一步,那道声音又响起,平地惊雷,同样的一句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哪位前辈在逗我们?请出来一见!有何吩咐?请尽管说。”余光拱手说道,恭恭敬敬。 话音落,声皆无。 这般戏耍他们,装神弄鬼,可恶至极。 剑一冷声喝道:“宵小鼠辈,躲在何处不敢见人?” “我不就在你们前面吗?” 两人又是一惊,将火把置于前方,瞳孔一缩,手一抖,差点将火把扔掉了。 那雕塑的眼睛居然动了一下,彻底把两人给震住了。 “你……你……你是活的?你不是雕像吗?”余光结结巴巴地问道,不敢相信眼前原来一动不动的雕像在这一刻动了。 “你说呢?” “剑兄,你看到没有?他的嘴巴动了耶!”余光惊喜道,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剑一当然看到了,震惊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但更多的是苦笑。 “我这眼力看来是退化了!把一个活物当成是石雕,这也是没谁了!这要是让木兄知道,恐怕会被他当成笑柄,嘲笑一辈子。” 两人走到妖兽跟前,他狰狞的面容让两人不敢直视,怪异而丑陋。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那青苗妖兽冷声说道。他有种天然的冷意,不管是长的模样亦或是说话的口吻。 “抱歉,我们非要过去。”剑一同样冷声回应道,凭他一句话就想赶走他们,那可就小瞧他们的决心了。 “吼~”那青面妖兽怒了,青面涨红,吼叫一声,声震山林。 声音悠长,犹如狂风怒号,卷起落叶沙沙作响。声音刺耳,冲击波震得两人捂着耳朵,脑袋嗡嗡作响。 “你们要想过去,就得过我这一关!” 余光一脸怪味地看着青面妖兽,疑惑道:“话说你在这石座上面,能走路吗?我们要走,你拿什么拦我们?” 剑一也是略带深意地看着他,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 余光的话深深地刺痛了青面妖兽的心,杀人诛心,杀人不见血就如他这般。 他本是兽王座下的大元帅,立下军令状,限时攻破玄武一族,可惜失败了。 兽王怜惜他与自己征战多年,不杀他又无视军法,无法服众。 于是便罚他看守陵园,禁锢在石座上,寸步不离。如此惩罚,既饶了他的性命,又堵住了众口铄金。 看守陵园正合青面妖兽的意,为战死的战士们守护一方宁静,也算如愿以偿。只是被禁锢在石座之上,无法自如行动,宛如雕塑一般,成了他永远的痛。 青面妖兽眼眸里的冷芒一闪而过,闷声说道:“你们大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吓唬谁呢?本大侠可是吓大的!”余光昂起头,不屑道。 “剑兄,我们走!” 剑一点点头,看了一眼青面妖兽,发现他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好似没有阻扰他们的念头。剑一还没来得及细想,此时,余光已经走远了,剑一只好跟了上去。然而,他心中隐隐不安,觉得青面妖兽即使被禁锢在石座之上,也会给他们整出一些幺蛾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剑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过度担忧也无济于事,当下提高警惕就是了。 突然,余光停了下来。 “怎么了?”剑一拍了一下余光的肩膀。 这一拍,就出事了。 两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双眼无神,好似睁着眼睡觉。 “我说了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你们尽管试,只是可惜你们这一试,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黑色的空间,漆黑一片,没有光,没有火把。剑一正想说话,正想叫一叫余光,看他是否在这?没想到青面妖兽的声音在这黑色空间响起了起来。 “绿毛怪,给我滚出来,看我不一剑削了你!” “哈哈!趁现在你赶紧嚷嚷吧!很快,你就嚷嚷不出来了!你们在玄武一族经历过兽潮吧?接下来,你们就要在黑暗之中被乱兽踩踏而死。请接受这场杀戮盛宴吧!” 青面妖兽如同一个审判者在宣读判决,被审判的他们如同不可饶恕的罪人。 “绿毛怪,别再故弄玄虚了!把我的火把给回我,让我看看你这丑恶的嘴角。”余光完全没有一个罪人赎罪的卑微,骂骂咧咧的。 剑一不吱声,他在调整呼吸,调整节奏,融入黑暗。每当置身在陌生的环境里,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适应。 只有适应了环境,才有能力解决突发的事件。这个道理,没有在江湖中闯荡多年的人是无法感悟出来的。 而余光的反应,也在剑一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归意料之中,可余光骂骂咧咧的话还是在意料之外,让人哭笑不得。 青面妖兽也是有些哑口无言,“这人指定有点毛病!一点也没有被判决的觉悟,你就不懂得求饶吗?你态度诚恳一点,好话多说,马屁拍拍,我不就一个好心情就放了你吗?” “瞧瞧你那没有眼力见的样子,能活到现在纯属运气吧!” 他摇摇头,不想再搭理余光,不过是一个将死的话唠。 “等等被乱兽踩踏,他还能说那么多话,我就服!” 青面妖兽最后看了一眼剑一,微微感到惊异,似乎在奇怪剑一怎么一句话没说。不过他并不在意,在他眼里,这两人都是死人罢了。 余光一直在闹腾,吵吵嚷嚷,喧闹得很。青面妖兽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块黑色的固态物,随手一丢。 然后,他长叹一声,身影渐渐隐去,只是他隐去的时候余光和剑一的都没有察觉。 由于余光的声音没有停息,回响在整个黑暗空间,自是听不到青面妖兽的叹息声。 余光见青面妖兽不出声,接着骂道:“绿毛怪,给我滚出来!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把我关起来算什么本事。你算什么男人!” 黑暗空间,就剩余光的声音。 余光嚷嚷了一会,得不到回应,也就安静下来了。 他瘪瘪嘴,郁闷道:“这怪物真不经骂,怎么这么快就被我骂走了?” 他又咳了两声,顺了顺喉咙,“歇一会,嗓子有点哑了!想喝水,可是这个黑抹抹的地方怎么了怎么会有水。” 他瘫坐在地,四处望望,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也不知剑兄去哪了?”余光嘀嘀咕咕的,如此寂静的地方他若是不说话就太可怕了。 所以他不住地说话,说个不停,其实一方面是在为了打破寂静的氛围,另一方面是在掩饰内心的害怕。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余光心一慌,剑已出鞘一半,却被那人另一只手推了回去。 余光沉声一喝,正要抓住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准备来个过肩摔,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余光,是我!” “剑一?”余光喜上眉梢,他以为这个寂静而黑暗的地方就只有他一个人,那可就太悲催了。 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剑一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起,余光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剑一就算看不到余光的表情,也知道他现在高兴得不得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也许是打习惯了,这个脑瓜崩敲得很准。 余光嗷了一声,“剑兄,你打我做甚?” 剑一虽然只能看到黑暗,却瞪大了眼,“你该打!我在这,你有这么高兴吗?” “咳咳,也没有高兴!这不是有难同当嘛!” “这地方应该跟我们遇到过的神树空间,玄武空间如出一辙,差别在于神树空间和玄武空间没有危险,而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处处有危机。”剑一分析道。 “剑兄,有你真好!”余光突然的表白让剑一懵了,顿时他就沉默了好一会。 余光等了好一会,剑一才说道:“余光,你还有耿乐。” 这回轮到余光愣住了,这关耿乐什么事? 然后他突然就想歪了,这才明白刚刚那句话有歧义。 余光咳了两声,尴尬道:“剑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你在,我都不必用脑子。费脑子的事情不适合我,又累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剑一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自己点头余光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剑兄,你什么时候来到的?还有别的发现吗?” “青面妖兽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了,我只是没出声。” 余光突然又尴尬起来,欲哭无泪,“原来我刚刚的独角戏都被剑兄看在眼里了。呃……也不对,这里看不到,应该是听在耳里了。” 第两百一十章 兽潮 余光试探问道:“所以,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剑一正要点头,苦笑了一下。在这黑暗空间,一些习惯也要改变。由于互相看不见,就只有声音能带来交流。 于是,剑一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我没少见!” “天啊!我要疯了!” 剑一噗嗤一下,“也还好,我不会对外说的。若是被江湖人士都见到了,那才叫江湖性死亡。” “不敢想象!”余光幽幽地看着剑一,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剑兄,你为什么不开口说句话?害我就以为这个乌漆抹黑的地方就只有我跟那只绿毛怪。” 剑一陷入沉默,这该怎么解释,难道说人都有窥探的欲望? 幸好,余光只是抱怨了一下,并没有为难剑一,非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剑兄,你可有办法出去?” “暂时没有!” 突然,黑暗空间震荡了起来,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好似千军万马席来。 “发生什么了?”余光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有种不好的预感。 剑一却是猜的出来,“应该是青面妖兽所说的兽潮吧?” 兽潮,余光当然不陌生,他跟剑一可是见过那浩浩荡荡的场面。 那次若非有那个骑牛的牧童,他们两人还没法穿过兽潮呢! 那次兽潮,薛家女子利用地形优势方才侥幸活下来。而如今,在这黑暗空间,别说地形了,就是面对的什么凶兽都不由而知,这可如何从这兽潮中活下来? “剑兄,这可怎么办?我们往哪逃?”余光首先想到的就是逃,他是莽不是蠢。 以一敌十,那叫勇;以一敌百,那叫猛;以一敌千,那叫蠢! 剑一冷汗涔涔,他已看见上千双发着光的眼睛,那些眼睛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还是近在眼前看得到的,看不到的还不知有多少,那乌央央一片不知隐藏了多少对眼睛。 “如果以一敌千那叫蠢,那我们就蠢一次!”剑一拔出剑,剑气长虹,厉声吼道。 余光的原意是想着逃,可他也知道逃是逃不掉的。既然剑一冲锋陷阵,那他唯有舍命陪君子。 不就是一千只凶兽! 我有一剑,可斩千兽! 余光苦笑道:“恐怕我们也只有蠢这么一回了!” “哈哈!恐怕是的!光兄,我可先上了!”剑一朗声笑道,掐剑诀,剑随身动,冲了上去。 “哈哈!那又如何!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让我们杀一个畅快淋漓!剑兄,等等我,我来也!”余光尾随剑一身后,潮汐剑法,一剑一浪,千层浪覆盖而去。 两人很快就被兽潮淹没。 黑暗空间,有了光亮,凶兽的眼睛以及剑光。 两人根本不用担心剑会挥空,每一剑都能见血。 “万千剑影,星光坠落,给我杀!”剑一一剑插入一只蓝眼凶兽,拔起剑,冲天而起,意念一动,已施展好的剑阵直接落下。 在这种情况下,剑阵的妙处完完全全地体现了出来,当然,大范围的剑术也极其有用。 “潮汐剑法,滔天巨浪,给我上!”余光默念剑诀,用的正是自创的剑法。此时,有这么多陪练,不使用潮汐剑法可就浪费了。 而且,潮汐剑法也正是大范围剑术,用在兽潮之中,效果显著。 看上去,两人杀的游刃有余,如同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然而,两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实际上,兽潮的厉害之处从来都不是单个凶兽的力量,而是群体伤害,源源不断的兽群冲撞而来。 剑一和余光完全有信心,如果从这兽潮中随便挑出一只凶兽来战斗,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斩杀之。 可惜,这些凶兽可不会一个一个地来上。 他们连自己都不放过,若是跑得慢的凶兽冲在前头,很快就会被后面的凶兽踩踏而亡。 也就是说跑在最前头的凶兽不一定是最强的,但速度一定不慢。 而且,这些凶兽只会带头冲锋,冲锋过后不会回头。真要回头,那也是自取灭亡罢了。 所以,剑一和余光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两人忘我厮杀,被兽血浴满全身。 这时,他们还有气力,挥剑之余还可以说说话。 “剑兄,你杀了多少?” “刚过百来头!”剑一淡淡说道,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来,又一头凶兽死在他的手上。 “哈哈!”余光大笑道,剑光一闪,一头凶兽被断了头,“我也百头了!” 若是这些凶兽知道这两人厮杀的时候还数数,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鲸波鳄浪,卷起千层浪,覆灭吧!”余光不服输,嫌自己杀的速度慢了,当即施展出极具威力的一招。 只见剑影并排如浪,密密麻麻,千排起,千层浪翻涌,冲刷进兽群之中。 一招,起码百只凶兽受伤,十来只凶兽死亡。受了轻伤的凶兽不顾伤势,继续跟随兽潮前进,他们也知道,只要步伐停下来,就会被后面的凶兽踩踏。 而受了重伤的凶兽,还没站起来,就被后面兽潮覆灭了。 “光兄,省点力气,别光顾着杀!两旁的凶兽没必要管,杀了也是浪费气力,我们只杀脚下这条道上的。” 剑一看到余光使出这招,看似战果喜人,可都杀到外面去了,纯粹是没必要的。 “明白!”余光知道自己急功近利了,当即退了回来,收势着眼于前。 剑一和余光硬生生从兽潮中杀出一条道,他们还在前进,身后兽尸如山。 “独龙钻,漩涡剑龙,一剑掀!”剑一闷声大喝,与剑合二为一,宛如一道箭矢,冲了上去! 余光撇撇嘴,“还说我,你这都杀过头去了!” 剑一冲太快,中间断层了,两旁的凶兽涌了过来。瞬间,余光都看不见剑一的身影了。 余光厉声怒吼,闷头冲杀而上,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朗朗诗声诵起,一剑杀一兽,剑剑不落空。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剑一退了回来,诵一句,杀一片。 “光兄,不好意思,杀过头了!” “哈哈!杀过头又何妨!”余光朗声笑道,接着诵诗,接着杀兽。 字字诗意,剑剑杀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杀了多久。 余光再问,“剑兄,你杀了多少?” 剑一回道:“记不清!” 剑一再问,“光兄,你杀了多少?” 余光答道:“数不清!” 两人喘着气,剑滴着血,短短休息片刻,凶兽再度涌来。 两人相视一笑,再度挥剑杀了上去。 区区一里地,已躺尸千头。 到这个时候,不用剑一提醒,余光都知道要省着点力气。 杀不完,杀不尽。 两人挥完一剑,都喘起了粗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近身不了的凶兽趁此空档撞了上来,两人开始互相斩杀靠近对方的凶兽。 筋疲力尽,两人的手都好似不是自己的。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个不慎,被两只红眼凶兽撞飞了。 在空中,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吐出一道血剑。 两人倒飞,若是不及时调整,落入兽群,恐怕要被踩上个千万脚。 两人运转心法,调整重心,轻功掠起,找准目标,径直落下。 脚踏兽背,再杀! 两人被这一撞,已找不回原来的征杀大道,朝只好重开一条。 “剑兄,这如何杀得完?” “杀不完也要杀!”剑一咬牙狠声说道,尽管他也感到绝望,可士气不能弱,士气一弱,那就再也无力回天。 “剑兄,我们还要杀多久?” “杀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剑一闷声说道,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剑兄,这个地方已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 “那就杀到天亮!” 余光不再说话,冲上前。 黑暗空间,一道身影浮于上空,俯视兽潮与两人。剑一和余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里。 “想让这个话唠不说话,可真不容易,都这个时候了,还扯这么多废话。” 他望见那一大片死去的凶兽,喃喃道:“当初发动兽潮,攻城久久不破,城外尸横遍野。那时候,死去的凶兽比此刻这里还要多千倍万倍,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仍旧没有攻破玄武城墙。我有罪!” “凶兽们,拿出你们的热血来!能从兽潮之中活下来的,那就是强者,弱者只有被践踏而死!继续冲,给我冲!冲冲冲!” 青面妖兽宛若疯狂,厉声喝道。 剑一和余光于兽潮的冲撞声中都能听到青面妖兽的“冲冲冲”,声如洪钟,令人热血沸腾,好似有种魔力,能调动气血。 剑一和余光本已将近虚脱,气血不足,他这三个“冲”字,让两人气血澎湃。 两人一喜,然而,他们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眼前的凶兽同样气血澎湃,并且他们的加持的效果更显著,更凶猛。 “吼吼吼!” 凶兽们一边咆哮,一边奔涌。 他们双眼变得通红,不管是绿眼,还是白眼,通通都变得通红。 他们撕咬眼前跑得慢的凶兽,不分敌我。 第两百一十一章 布阵 “绿毛怪,我知道你在这!你要不要脸,拿兽潮对付我们,有本事跟我单挑!”余光又嚷嚷起来。 青面妖兽不屑一笑,“看来我的凶兽们还不够猛,你还能喘口气,还能说话。不行啊!” 他话音未落,兽潮愈发凶兽,群兽发了疯似的向前冲锋。 余光果然没空讲话了,凶兽太多,他的剑都挥不过来,而且凶兽的状态比刚刚凶狠多了。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余光分明感受到冲往他这边的凶兽比剑一那的要多得多。 事实确实如此,剑一陡然一松,压力骤减。 剑一哪还不知道余光被针对了,若是在平时,他才不理会余光,美其名曰磨练他的意志。然而现在可不是磨练意志的时候,危急时刻,一陨俱陨。 于是,剑一靠近余光,帮他分担压力。 青面妖兽撇撇嘴,“看你们两个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也不怕告诉你们,这兽潮最多也就还有一个时辰,你们若是撑过了,就算你们过了我这一关!” 此时的青面妖兽按规矩办事,这规矩自然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定下的这规矩纯粹是因为无聊找乐子。 看守陵园把他憋的慌,所以时常出来寻找趣味,磨练他的凶兽。 还别说,这两人是块好的磨刀石。能从他手里的兽潮中支撑如此之久,也是他平生所见。 实际上,陵园离这偏着呢! 他不过是外出游玩,然后充当拦路虎。 而且,看守陵园的不止他一个,他丝毫不担心有人误闯陵园。 误闯陵园者死,指的不是死在守陵者手里,而是死在陵园凶煞之气。 陵园内,埋葬着历代兽将。 凶煞之气凛然,吞噬生灵。 黑夜森林里,恐怕除了兽王外,再也没有能从陵园内活着出来的。 青面妖兽也是算是兽将,当初若是兽王下令斩了他,埋葬的地方也是陵园。 由于陵园凶煞之气过重,闯入者死,所以埋葬兽将也都是由兽王亲手埋葬的。 被兽王亲手埋葬,也算得上是黑夜森林的最高荣誉。 最近几日,兽王来的频繁。 死的那几位,都是他亲手所杀,而且还都是亲信。 亲手杀,亲手埋。 一时之间,亲信们纷纷告老还乡,解甲归田。 至于其中缘由,青面妖兽却是不知。 倒是听说,那几个亲信为兽王寻找某样东西未果,便下了杀手。 如此任性妄为,大开杀戒,以至于人人自危。现在,兽王殿内空荡荡,只剩兽王醉生梦死,倒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无将给他杀,自然也不用来陵园。 所以青面妖兽才如此明目张胆私自外出,只是陵园外一般也无人,所以也就走远了些。他久等苦等,凶兽都没等到一个。 若是遇到天资聪慧的凶兽,也就收入麾下。 若是遇到玄武一族,自然放入兽潮之中被乱兽踩死。 若是遇到其他外族,妖兽,那也是放入兽潮磨练一下他的凶兽,按规矩办事。 能从兽潮之中活下来,自是饶他一命。 在兽潮之中死了,那也是白死。 自从他定下这规矩,还没有人能从兽潮之中活下来。 不过今天,貌似被他遇到了。 “那人虽然多了张嘴,实力倒是不错。”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两人是玄武一族的人,因为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玄武一族的气息。 不过,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这两人没有玄武壳,那自然而然不是玄武一族。 所以,只要他们能从兽潮之中活下来,他自会放他们离开。 剑一和余光听到了青面妖兽的话,心为之一沉。开什么玩笑,这兽潮居然还有一个时辰。 他们已经支撑了一个时辰了,居然还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兽潮,那该有多少凶兽! 其实,青面妖兽所掌控的凶兽不过十万头。 这兽潮之所以源源不断,当然是因为冲出来的凶兽又绕了回去。 若是状态满满的时候,一个时辰倒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也撑过。可再来一个时辰,还是在支撑了一个时辰的兽潮之后,那是何等绝望? 此刻两人伤痕累累,兽血与自身的血混合沾染衣衫,已分不清衣衫上是兽血多一些还是自身的血多一些。 令剑一没想到的是,余光的状态很好。 不得不说,余光的战斗欲望永无止境。 一场战斗,他只要加入了,就没有撤退可言。 他本已做好战斗到天亮的心理准备,如果天不亮,那就战斗到死! 剑一收敛心神,从余光热血沸腾额状态中汲取积极的能量。 “嘿嘿!不就是再来一个时辰嘛!有何难?”剑一自我激奋道。 “其实真的挺难的!”剑一冲天而起,一剑挥之,望着这无边无际发亮的眼睛,头皮一阵发麻,然后他又泄气了。 “杀!杀他一个畅快淋漓,管他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管他一天一夜还是三天三夜。杀就是了!”剑一落在地上,沉声一喝,痛快地杀入兽潮。 有了剑一的支援,余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他们已经忘记了疼痛。 尤其是余光,余光的打法就不可能不把自己弄伤,很多时候,一些伤本没必要受的,可由于习惯使然,以伤换伤,还是让自己伤上加伤了。 剑一就稍稍好一些,其飘逸的身法,凌厉的剑法,以及袭击的眼力,使很多看似必中的一撞落空,随后反手一剑,四两拨千斤。 别看他受的伤少,剑一的情况剑一自己知道。若是与余光比持久力,剑一是远远不如余光的。 好在他更懂得如何省力,如何恢复,如何借力打力? 所以,真要两人比起在兽潮中谁能撑到最后,还真是不好说。 剑一陷入了思考,按照两人的状态,他推测出他们最多还是支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们连剑都举不起来。 必死无疑!这是剑一的结论。 他当然不甘心,他绝不想死在兽潮之中,被乱兽踩踏致死。 “尸体恍若被肢解,被粉碎,被碾磨。我绝不要此等死法。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绚烂,死得美丽,死得其所。” 剑一眸子一凝,暗道:“如果道可盗在就好了,只要给他时间布阵,阵布好后,以逸待劳,完完全全可以熬一个时辰。别说一个时辰,就是再多三四个时辰也绝对没问题。”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还是得布阵,只是布阵需要时间,还需要不被打扰!不知道余光能不能撑得住!若是撑不住,那就前功尽弃了。而且,光兄还会因此加重伤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剑一默默计算着,而手中的剑依旧挥得凌厉。一心两用,剑一已是登峰造极。 想来想去,剑一还是没想出个结果。 于是,他纵身掠到余光旁边,将刚刚的想法告诉余光。其实,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余光一个人支撑到剑一布完阵,并且还不能让凶兽干扰到他。 比起剑一的犹犹豫豫,余光几乎是在剑一说完后斩钉截铁地表示我能行。 其实他也明白,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半个时辰后他不被乱兽撞死也是要累死的。 所以,如果有能再坚持多一个时辰的法子,不管是什么,都要试一试。 “剑兄,你尽管布阵,其他的放心交给我!半刻钟,我还是能撑住的!”余光目光炯炯,双眼有神,沉声说道。 得到余光的支持,剑一坚定信念,搏一搏! “那好!光兄,你若是撑不住,及时告诉我!这阵不布也罢,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余光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硬撑的!” 说完,余光转身,整个眼神都变了。 “既然如此,那便孤注一掷,全力以赴!” 剑一当即端坐地上,掐诀,默念心法,刻画一气呵成。 黑暗空间,黑土之上,微光闪耀,铭文浮现,阵法初具雏形。 “接下来,就是不断凝炼,完善阵法!”剑一闭上双目,默念法诀,置身事外。 也不知是青面妖兽的操控,还是这些凶兽感知到危险,他们居然放弃攻击余光,转而撞向剑一。 余光怎么能答应! 登时沉声一喝,“王八羔子,去哪呢?你爷爷在此!” 余光气势暴涨,剑气如虹,剑一抛,剑影万千,环绕剑一。 一有凶兽轰来,剑影无情刺入。 而余光赤手空拳,如同凶兽一般,撕拉扯咬,凶悍异常。 “这到底谁才是凶兽?” 也不知为何?那些凶兽见到他这般,竟然被骇得停下脚步。 当然,兽潮可没有停下一说。 停下脚步的凶兽被兽群一推,便是被撞飞而来。 余光趁势暴拳击打,甚至痛饮兽血。 然而,他这番打法,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他心中计算着时间,“我绝不能在剑兄布阵未完成之前倒下!” 余光到底不是凶兽,到底只是一个人。 凶手不畏死亡啃完而来,庞大的身躯狠狠冲撞。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剑影的刺杀下,剑一周围的兽尸堆积如山。到最后,剑一已被堆积得水泄不通。 第两百一十二章 阵起 剑一放弃防御,将自身的安全交给余光。 信任,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他完全相信余光,余光说到做到。 剑一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他的心神沉浸在刻画铭文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堆积成瞭望塔似的兽尸包围了。 一道道铭文被镌刻在虚空之中,沾染他的鲜血,然后落在黑土之上,阵法在不断被完善。 为了加速阵法的形成,剑一完全不理会外界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唯有尽快刻画好阵法才是对余光最好的交代。 他完全能想象得到余光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伤势又会加重几倍。所以,此剑阵刻画务必要快。 当然,一味追求快也是不行的,若是刻画出海市蜃楼般的剑阵,那也是害人害已,必须保证质量。 由于剑阵不是剑一熟练的方式,所以一开始还是有些生疏。不过随着剑阵的不断刻画,剑一也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不仅越画越快,还改善了原来纰漏的地方。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剑一在心底默念,手上的动作愈发得快,虚空中的铭文好似被他搽出了火花。 而余光,还在苦苦支撑。 虚脱感袭来,余光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像是喝醉酒的醉汉。 他想倒,可是他不能倒。 一旦倒下了,连剑一也要连累了。 他不是没想过告诉剑一快要撑不住了,可他不甘心。一旦因为他的干扰,导致阵法出了岔子,前功尽弃,那也不过是延迟死亡的时间罢了。 所以,撑不住了怎么办? 死撑! “杀!” 余光杀红了眼,双手如同利剑一般插入那些个凶兽的眼睛。 凶兽悍不畏死,就算是双眼失明,依旧猛冲于前。 余光被撞飞,又被踩了一脚。 若是不抓紧时间起身,怕是接二连三的脚都要踩来。故而,他深吸一口气,弹射而起,暴射而上,又杀入兽潮当中。 尽管他快不行了,可是爆发出来的力量依旧惊人。与凶兽撞击,强强碰撞,撞得他快要散架。拳打脚踢,拳拳到肉,已是毫无章法,却又凶猛强悍。 与余光的现场相比,剑一这就好似一方净土。偶有几只凶兽添砖加瓦,为塔楼的建成牺牲自我。 塔楼的建成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厚。 到最后,塔楼变成了碉堡。 余光的气息越来越紊乱,有一刹那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冥冥之中,就记得杀。 杀凶兽,站着死! 好似失去了神智,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傀儡,直到见到了被剑影环绕被兽尸堆困的剑一所刻画的剑阵散发出来的光才回过神来。 “我要守护剑一,直到阵法落成!” 阵法有很多种,一般来说,同等情况下阵法刻画得越久越复杂,那么其威力也就越大。 就好比宗门的护山大阵,那叫一个规模宏大,错综复杂,其威力也是滔天之势。护山大阵在,宗门固若金汤。 像道可盗手里的阵盘,那都是提前刻画好的,可谓是出门必备的利器,随身携带,随时可用。当然,威力那自然不能发挥完全。 就好比做饭,这堂食与外带还是有区别的。 阵盘就是提盒,而阵法就是饕餮美食。 阵法存于阵盘中,定会流失,所以威力自然有所伤失。 要想发挥阵法的全部威力,还得现场刻画,现刻即用,威力无穷。 可想而知,剑一现场刻画的这套剑阵将会发挥全部的威能。 至于剑阵的威力,那就得看剑一的手法了。 赤手空拳的余光脚踩兽尸,听着呼啸耳边的兽吼,望着眼前奔腾而来的群兽,长叹一声。 他转身退至剑一身旁,站在堆积如墙的兽尸外。 “收!”一声厉喝,剑影消散,一声龙吟,剑入鞘中。 余光的手放在剑柄之上,无力回天的势气陡然一变,好似又有了气力。他目光冷若冰霜,冷冷地凝视前方。 剑在手,杀意起;一剑挥,百兽伤。 余光没有在冲杀上去,而是护在剑一四周,只要凶兽冲入方圆五丈内,他自一剑挥之。 也不知挥了多少剑,杀了多少凶兽。 余光挥剑的速度慢了,威力也弱了,剑光也黯淡了。 那群凶兽已近方圆三丈,余光的剑光似乎挥不出三丈外了。 他喃喃说道:“剑兄,对不住了!我撑不下去了。我们黄泉路上见。” “遇到你,我真的开心!”余光露出了微笑,这个微笑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想用我这一命还你一命,却好像做不到。”余光苦笑一声,“也罢,让我的生命最后绚烂一把,为你护最后三十息时间。” “剑一,希望这三十息能救你一命,好让我把命还给你!” 余光双眼一凝,气势疯狂暴涨,却是隐隐不是很稳定,好似回光返照一般。 他手里的剑颤动着,龙吟不息,剑势冲天。 余光迈了一步,冷声道:“剑之殇,寂灭!”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余光的肩膀上。 “光兄,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你好好休息!” 余光闻言,热泪盈眶,眼一闭,气势陡然一散,身躯一软,就要瘫软倒地。 剑一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缓缓放入兽尸上。这只兽尸死得干净利落,毛发软和,足以让余光好好睡上一觉。 剑一没有注意到的是,余光的眼角流下一行泪,嘴里喃喃道:“看你的了!” 兽潮临近,剑一不慌不忙,还给余光渡入一层真气。 凶兽近一丈,就要冲撞而来。 “阵起!灭杀!” 话音一落,光芒万丈,整个黑暗空间被照得敞亮,就好似一轮明月平地升起。 那青面妖兽眼眸一恍,被光亮刺得闭上了眼。他于虚空之中,居然临下,注视着他们。这道光芒让他吃了苦头,眼眸刺痛得流出酸泪。 不仅是他,所有凶兽都被这万丈光芒亮瞎了眼,眼眸酸痛得闭上。 而剑一早已眯起了眼睛,长期在黑暗之中,一下子被光闪耀,眼睛可承受不住。所以,眯着眼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即便是失明,凶兽冲刺的速度不减。不管发生什么,没有命令,凶兽都不会停下冲刺的兽蹄。 何为兽潮? 那便是浪潮一般,惊涛骇浪,汹涌澎湃,一浪还比一浪高。滚滚巨浪,一涌千里,一往直前,一去不复返。 那便是万马奔腾,浩浩荡荡,势不可当。 然而,剑阵又岂是只有这万丈光芒。 万丈光芒不过是一闪而过,那散发凌厉剑气的剑光才是长久通亮。 只见万千剑光,萧瑟如风,卷起千兽,无情绞杀。 一瞬间,方圆十丈的凶兽被清空,血雨飘落。 血雨滴落在剑一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意外剑阵的威力。 千兽阵亡,让兽潮出现一阵骚乱。 青面妖兽咬着牙,暗暗心痛。这千只凶兽瞬间被绞杀,足以让他心痛好久。 尤其是这千只凶兽当中,包含不少优质品种,经历过重重考验,历经过数次磨难。 “呼~”他呼出一口浊气,幽怨地看着剑一布下的剑阵,当即明白,有些剑阵在,不管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撑下去。 “接下来,不过是让凶兽白白送死罢了!”青面妖兽了然于心,剑阵在场,剑一立于不败之地。而凶兽靠近剑阵即亡,这与他的本意不合。 这不是试炼,而是屠杀。 “撤!”一声令下,兽潮骤停,就好似翻涌的浪潮瞬间风平浪静。 当然,不可避免的,总有那么几只凶兽因此而死亡。不过,死去的那几只并不能引起青面妖兽的注意。 按照青面妖兽的话来讲,既要能冲锋陷阵,也要能战略撤退。 如果在这种情况都会受伤死亡,那上了战场,也是累赘,死也白死。 在剑一瞠目结舌下,凶兽突然转身,继而兽潮反向离去。 “一个时辰到了?”剑一不禁疑惑道,“还是被我的剑阵威慑到了?” 剑阵闪闪发光, 剑一望着兽潮离去的场景,低头看了一眼余光,那满身的伤痕,奄奄的气息都对剑一造成巨大的冲击。 他虽然预想到余光会因此受很重的伤,可想归想,真正见到这一身的伤势,他的心为此隐隐作痛。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兄弟受的伤怎么算,都给我死啊!”剑一怒红的双目好似火焰在燃烧,一剑拔出,竟是冲杀向前。 痛打落水狗! “繁星点点,星辰落;剑影斑斑,绞杀气!” 剑诀掐起,一剑挥。 登时,那剑光穿梭其间,数头凶兽气绝身亡,又被乱兽踩成肉渣。 剑一的怒火没有被平息,他还要挥剑向前。 “够了!你们过了我这一关了!” 青面妖兽的声音响起,居然临下,俯视着剑一。 剑一抬头看,“呵!你都没死,这关怎么能算过?” “你还想杀我不成?!”青面妖兽哈哈大笑,响彻黑暗空间的各个角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杀你!”剑一脚往地上一踏,冲天而起。 那青苗妖兽瞳孔一缩,“你居然知道我在这?” 第两百一十三章 疗伤 “笑得那么大声,想不知道你在哪都难!”剑一冷声喝道,冲天一剑破虚空。 那青面妖兽愕然,望着剑一,脸色阴晴不定,想到自己定下的规矩,长吁一口气。 只见他大手一挥,身影瞬间消失不见,而他说的话在剑一耳边响起,“黑暗空间,将他们两人扔出去!” 一飞冲天的剑一如同战神踏碎凌霄,剑光刺破黑雾,绽放光明,剑一也是见到了青面妖兽那张目空一切,睥睨傲气的脸。 想要一剑斩去,却听到了他话。 “原来这个空间叫黑暗空间,倒也名副其实!”剑一心底暗道,还未来得及细想,这一也还未触碰到他,青面妖兽陡然消失,继而话音刚落,剑一就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了出去。 “哎哟!”剑一摔了一个七荤八素,头顶星星。 他赶忙爬起身,发现余光就在旁边,此时的余光正疼得咧着嘴,皱着眉头,躺在地上,不过就是闭着眼,好似疲惫得撑不开眼睛。 剑一一边觉得心疼,一边暗自觉得好笑。 当即,剑一运转心法,给他渡入一层真气,余光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见余光的眉头舒展开来,剑一这才细细打量周边的环境。 此刻的他们已经离开了黑暗空间,再也用不着在黑暗中捉瞎。虽然仍旧置身漆黑一片的地方,不过有好歹有火光。 “我们的火把!” 剑一欣喜地发现掉落在地上的火把燃烧着火苗,此时的火苗正缓缓熄灭,剑一连忙拿起地上的火把免得它熄灭。 看着手里的两把火把火势渐旺,剑一暗暗松了一口气。 “青面妖兽呢!遛了?”剑一扫视四周,连青面妖兽的影子都未发现,他咬牙切齿,恨恨道:“算你跑得快,再遇到你,看我不一剑斩了你的狗头!” 剑一狠话说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好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白费力气。 他将火把插在地上,端坐于地,将余光扶坐着,运转内功,双掌紧贴余光的背部。 氤氲的热气自剑一的掌中冒出,余光的眉头皱了皱,觉得背部暖暖的,暖流渗透进了身体,酥软的感觉让他不禁发出呻吟。 剑一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异样,始终保持不变的姿势。 “光兄这伤势怎么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恢复,也就是余光,换作是我怎么也要三天三夜才可能好个大概。” 剑一对余光的伤势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当下除了帮助余光修复身体,同时也在调理自身。 内视已身,剑一不禁苦笑。 余光的伤势很重,他的伤势也不浅。 这外伤不必多说,伤口遍布全身,到现在还有血液溢出。 内伤才是重点,经脉寸断,骨骼移位,内脏挤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暴毙身亡。 “一步一步来,从易到难,先把外伤解决了。”剑一喃喃道,“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不得不说,此次战斗耗费的心神与体力都快达到了临界点。 余光自是不用多说,若不是剑一在最后一刻完成了阵法,及时制止住余光的最后一击,恐怕现在余光已是当场陨落。 剑一算是好的了,在那一刻钟的时间内,他刻画阵法的同时也在调养身息,虽然时间短暂,可对余光来说却是度秒如年。 在剑一争分夺秒恢复的情况下,战力也是恢复了几层。 不然那青面妖兽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这当然也有他看重自己定下的规矩一说,可若是剑一没有战力,那他杀两个苟延残喘的人不也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无足轻重。 危机存亡时刻,如履薄冰,稍有一步走错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好在,两人是幸运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剑一长吁一口气,念头通达,心法运转到极致,内力缓缓增加。 周天循环,周而复始,外伤正缓缓愈合,缓缓结痂。 “也不知那小翡有没有通知到道可盗,盗兄还是别来了,这趟浑水可不好趟。我们这才走到哪就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兽王定是无比凶悍。” “要想杀兽王,光靠蛮力肯定不行。必须用计,用毒,刺杀等手段!”剑一一心二用,又在预谋如何杀兽王。 话说那小翡兴高采烈出门去,满载的装备那是令路人为之侧目。 “这般阵仗除了族长府上的大小姐也是没谁了吧?” “兄台好眼力,这的确就是族长府上的千金小翡小姐,你看那曼妙的身材,那是皮甲也掩盖不了的。” 路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个衣着贵气的公子摇扇而来,那双眸子好似能扒开人的衣服。身边的仆从五六个,各个嚣张至极,傲慢无礼,狗仗人势。 那公子踏着纨绔才有的步伐,满脸淫秽之色,走到小翡面前,调戏道:“小翡小姐,又去做任务去了?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小翡冷声说道:“不必了!” “小翡小姐不愧是女中豪杰,这功名分在榜单之上,那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可谓是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人永远不可企及的存在!” 那仆人撇撇嘴,揶揄道:“可惜是在榜末,随时可能跌出榜单。也怪不得隔三差五就去接任务,这任务要是接得慢了,怕是一个不留神就跌出榜单之下了。” 公子闻言,笑容更甚,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想大喝道:“该赏!” 小翡脸色窘迫,她就知道这些人会提及此事。她都想不明白,这些纨绔子弟只知玩乐,奢靡度日,挥霍无度,哪里来的脸面来揶揄她。 “贱仆嘴贱,掌嘴!” 小翡面色一冷,那纤手凌厉扇去,直接是把那仆人扇飞。 打狗还得看主人,公子见小翡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登时怒上心头。 他阴鸷地看着小翡,怒道:“小翡小姐,过分了吧!我那奴仆说的不也是实话,你下手如此之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小翡冷眼暼了一眼他,顿时他就感觉如坠冰窟。 其他仆人正要替主人出气,然而小翡已经出手了。 只见她纤手现出绣花针,仆人瞬间倒地。 而她的身影又一闪,绣花针贴在那公子的脖子上。 公子傻眼了,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噤若寒蝉。 “别说是你的仆人,就算是你说了这番话,我也一样扇你巴掌!我即便位于榜末也不是尔等只知享乐,在我族庇荫下为非作歹的人可以嘲讽的!” 小翡动了动绣花针,公子的脖子上出现一丝血迹。 那公子立马怂了,若是小翡杀了他,身为族长的长女最多也就是受着惩罚,而他可就真的爆尸街头了。 “小翡小姐,在下错了,别冲动,别冲动,我这就给你赔罪。我这条命不值钱,就不劳小翡小姐动手了。那奴仆多嘴,我绝对饶不了他,让他以死谢罪都成。跟我没关系呀,可不是我指使他的。” 那公子哪还有盛气凌人的姿态,此时他追悔莫及,懊恼不休,“我是犯了傻找小翡小姐的麻烦,怎么说她也是榜单内的高手,取走我的性命不也就动动手指头的事?” 他又埋怨起了那个奴仆,“这贱奴,真多嘴,说这些话戳中小翡小姐的痛点,惹得她恼羞成怒,害苦我也!” 小翡要想杀他,的确是动动指头的事,然而为了这样的人受罚,大可不必。 “说到底还是榜末的点让这些人冷嘲热讽,明明在榜单之外,却瞧不起我这榜末的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话倒是一点没错,这些个人的心理就是如此!” 小翡也是想开了,“这回我多接几个任务,一口气做完他,我就不信摆脱不了这榜末的屈辱!” “下次见到我滚远点,这次就饶了你的狗命!”小翡冷声喝道。 “多谢小翡小姐高抬贵手!” 他松了一口气,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小翡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她的离开的方向赫然就是任务处的位置。 原本她是想径直走向黑夜森林,开开心心完成采摘杏王果的任务。如今被这些人刺激到了,单单一个满天级的任务是不足以让她摆脱榜末的排位。 “我完成任务的同时别人也在完成,我只有完成得比他们快比他们多,才有可能超越他们。” 小翡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公子望向她离去背影的眼神极度阴鸷,“如果你一直躲在族长府上,我或许对付不了你,可你若是去了黑夜森林,那就好办了!” “黑夜森林如此危险,死个人也是平平常常的事。死个族长千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扇飞的仆人起身回到公子身边,关心道:“公子,你没事吧?” 他看了眼周边的人,他们那一张张脸好似都在嘲讽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向了仆人。 “你说有没有事?” 那仆人本就肿起半边的脸又被扇了另一边,只是公子的这一巴掌并没有将他扇飞。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一个女的都打不过!都趴在地上愣着干嘛,还不走!呆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吗?” 仆人们闻言,纷纷起身。而那被扇巴掌的仆人摸着两边肿起的脸,吐出一颗牙,就是不知道这颗牙是被小翡扇掉的还是公子扇掉的。 一群人灰溜溜离开,路人倒是凑了翻热闹,看了个好戏。 第两百一十四章 火莲蓬 任务处,小翡的出现再次引起众人的目光。 不是因为她出众的美貌,实在是小翡的装备太过夸张,好比战时状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一般的武器打在她的身上,压根破不了她的皮甲。 而这套量身定制的皮甲委实合身且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出来,那紧致的胸部轮廓同样被勾勒出来了。 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的无一例外是这傲人的双峰,头盔下的小翡对于这些肆无忌惮的目光很是鄙夷。 “真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串在一起!”小翡冷声嘀咕道。 “本来不想穿成这样来领任务的,真烦。不管了,赶紧领完任务就去黑夜森林!” 小翡随意挑了一条较短的队伍,赫然就是茜儿姑娘招待的那一条。 “小翡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茜儿姑娘明眸一亮,一眼就看出皮甲下的人是小翡。 小翡诧异道:“茜儿,你怎么知道是我?” 要知道,这套皮甲她可是第一次穿来任务处。而茜儿姑娘勤勤苦苦在任务处招待,不调休,不放假,俨然一个劳模,全勤奖没落过一次。 小翡从来没有在外面遇到过茜儿姑娘,她敢肯定她穿这一身皮甲茜儿是第一次看到。 所以,对于茜儿姑娘能看出她还是感到诧异。当初她第一次穿这套皮甲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是她。 只不过后来每一次执行任务穿的都是这一身,突有一日被有心人发现是她。这一传十,十传百,也就被大多数人知悉了。 “难道茜儿是听过那些传言猜出来的不成?毕竟,我这身皮甲穿出去,就连路人也知道是我。”小翡不禁苦笑,虽然这身皮甲很高调,但她十分喜欢,完全符合她的个性。 延展性良好,不会束缚住伸展。塑形绝佳,不影响敏捷度。所以,即便关于这套皮甲议论纷纷,可她没有想过换掉这一身。 她本来就很自我,从不在意外人的目光,又怎么会为了别人的目光改变自己。 茜儿姑娘掩嘴一笑,眼眸瞟了一眼令她艳羡的轮廓,身体前倾附在小翡耳边悄悄说道:“小翡小姐,玄武一族有你这样身材的屈指可数,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羞得锤了一下茜儿的肩膀,“让你乱说,你怎么跟那群臭男人一样?” “我可没乱说,尤其是你这件皮甲,把你身材的优点展现得淋淋尽致。你看看那些男人,都往你这瞄呢!”茜儿叹息一声,“可惜我赚得少,家里开销太大,不然我都想买一件像你这样的皮甲。不过,小翡小姐的皮甲是量身定制的才有这种效果吧,我也不必外出执行危险的任务,也就不必买了。” 小翡闻言,心疼说道:“你要实在喜欢,我就送一件给你,我们的胸围不也差不多嘛!” 茜儿姑娘家里的情况小翡也知道一二,家境贫寒,上有老下有小,父母早逝,家中的负担一下子就压在她的身上。 可以说,茜儿姑娘凭一己之力将家支撑了起来。小翡是由衷得佩服,换作是她,她不清楚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以外的人。 茜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挺了挺胸,又看了一眼小翡的,好似在比对大小,突然羞得说道:“才没有,还是小翡小姐的大。” “好啦好啦,你就别再吹捧我了。这东西大也没用,战斗的时候碍事得很。如果可以,我匀一点给你,说不定你都有当奶妈的资质了。” 茜儿被调戏得涨红了脸,她四下望了望,似乎在担心别人听到她们的谈话。这等闺房蜜语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即便是悄悄话,还是让她面红耳热,烟视媚行。 “呼~”茜儿吐出一口羞气,好在排队的人都在关心任务,并没有关注她们。 “小翡小姐别再调戏我了,我要羞死在这里啦。” 小翡轻笑一声,“好啦,快给我推荐两个满天级的任务,最好是采摘果实一类的,我昨天已经领了一个,今天再领两个,我好去一趟黑夜森林一口气完成三个任务。” 实际上,普通人领任务,只限领一个,而且没有完成任务就不能领取下一个。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那就是榜单上的人拥有的特权。 排行榜上前十的人甚至能一口气领取十个,而小翡作为榜末,也拥有一次性领取三个任务的特权。 说起来,一次性领取三个任务这件事小翡还是第一次这么做。一来,小翡很抵触特权这件事;二来,领取这么多任务耗时长,一般来说任务也都有时限,如果完成不了还需要付出代价,得不偿失。 所以,小翡自领任务以来,向来都是领一个完成一个,完成后再领一个。这一次,若是在路上遇到那纨绔,被他刺激到,她也没想一次性领取三个任务好一口气获得大量功名分摆脱榜末这个尴尬的位置。 茜儿点点头,表示明白,没有质疑。 她拿起任务册,略微翻一翻就找到几个任务,当即说道:“小翡小姐,我推荐这两个任务给你。一个是采摘木子果,另一个是采摘相思豆。这两个任务的功名分都挺高的,危险度倒不高,不过就是需要采摘的数量要求很大。” 小翡眉头一皱,问道:“需要多少?” “起码千颗以上!” 小翡摇摇头,“不行,这么多我一个采摘了也带不回来。” 茜儿点点头,“是我疏忽了,小翡小姐稍等,我再帮你看看。” 那册子在茜儿手里快速翻阅,也不见她细看,忽的她的手停下其中一页,嫣然一笑,说道:“小翡小姐,我又找到两个采摘的任务,不过危险程度较高,要不您还是接一下就好?” 小翡摇摇头,沉声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说看,是怎么样的任务?” 茜儿点点头,她已经劝说过了,既然小翡都这么说,她也没有权利不让人家接。 于是,她介绍道:“这第一个就是采摘火莲蓬!” “火莲蓬”这三个字一出,小翡的脸色已是有些变了。不过,她想了想,咬咬牙,仍旧想接这个任务。 茜儿的眉头微蹙,继续说道:“火莲蓬是火莲的花托,想要采摘火莲蓬,就得找到火莲塘。” 小翡接着说道:“这火莲塘就在黑夜森林的沼泽地,火莲塘可以说是黑夜森林的最为神奇的地方之一。” “火莲塘里的水好似熔浆,散发热量与光芒,是黑夜森林最为光亮的地方。因为这一属性,黑夜森林里的土著从来不会去往那里。一来是因为那里的火光,而来是因为火莲塘有一只守护兽—火熔兽!” 茜儿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小翡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与这任务册上写的丝毫没有差入。 小翡看到了茜儿的神情,含笑说道:“我去过火莲塘那个地方,也见到那只火熔兽!只是那只火熔兽实在太过凶悍,身上流着熔浆,吐出星火三丈远,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茜儿闻言,眉头紧皱,连忙说道:“那我们不领这个任务了,这哪是满天级的任务?说是逆天级的也不为过。” 不想小翡的笑容没有消失,依旧挂在脸上,“我早已对那火莲觊觎许久,这东西对我们女子的益处可多了。” 茜儿满脸疑惑,显然这任务册上没有写出火莲蓬的用处。 小翡怪笑一声,身体前倾,小声说道:“莲蓬治血崩!” “血崩?”茜儿嘀咕一声,没有联想到那一方面,再一见小翡的怪异的脸色,当即明白,猛地羞红了脸。 “茜儿,你需不需要?需要的话我顺道带回来一个给你。”小翡意味深长地看着茜儿,一个挑眉把她弄得芳心乱颤,以至于她的耳根子都红到脖子上了。 茜儿忙道:“小翡小姐说笑了,这东西这么珍贵,价值功名分八百分,我可不敢用!” 她小嘴了嘀咕了一句,“我的周期跟血量正常,用不着。” 小翡听到八百分,一怔,“这么高?” 茜儿点点头,“对啊,所以我才说这任务都快赶上逆天级的任务了,逆天的两千分,满天级的四百分,这八百分可是一般满天级的两倍。” “虽说逆天级的两千分,比八百分高多了,可是这任务的难度一点也不比逆天级的低。发布任务这个任务的人也太抠搜了,区区八百分就想得到这火莲蓬,我看他是痴心妄想。”茜儿摇摇头,接着对小翡劝解道:“小翡小姐,听我的,这任务不值得。你就当我没说过,好吧!咱们不接了,我们看看下一个。” 小翡握着她的手,柔和说道:“茜儿,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忧我。可是我心里有底,这任务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难,就跟你说的一样,跟逆天级的任务有的一比。” “可对我来说,即便没有这任务,我也是要取火莲蓬的,我有大用。现在正巧有这任务,顺道做了就是。” 茜儿的耳里就剩两个字,“大用!” 然后,她看着小翡认真的面容,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就放弃劝阻,将任务牌交给小翡。 只是交的时候,茜儿又忍不住叮嘱道:“小翡小姐千万小心,治疗血崩还有别的法子,不一定非要用莲蓬。” 第两百一十五章 幽香阁 小翡闻言,便是明白茜儿想错了,不过她也没有解释,误会便误会吧。 实际上,小翡所说的大用是用来修炼。 这火莲蓬与她修炼的功法很贴合,都是属于火属性。炼化火莲蓬,加以服用火莲子,再通过功法运转,她的境界就可以再进阶一步。 小翡接过任务牌,问道:“还有另一个任务呢?快跟我说说。” 茜儿翻了一个白眼给她,看小翡这个样子是没听进去她说的话了。 她叹息一声,只希望小翡能逢凶化吉。她定了定神,指着任务册中的某一处说道:“这第二个任务相对来说就简单多,而且功名分给的还不错,小翡小姐若是来晚一些就被人挑走了。” 小翡明眸一亮,竖耳聆听。 茜儿照着任务册上写的念道:“采摘三枚香香果,要求果实完整,三分熟,香气无泄露。” 这香香果一点不香,或者说在成熟前甚至有些臭。然而,若是果实熟透,随之掉落,就会散发出奇香。 十里飘香,万兽涌动。 一到香香果成熟的季节,果实熟透,香飘四溢,就会引得附近的凶兽奔涌而来,即便是那食肉的凶兽也会不顾一切争夺香香果。 因为这一属性,香香果变得十分稀缺,而香香果树也成了濒危的物种。 那些凶兽在争夺的过程中可不会爱惜香香果树,果树因此被随意冲撞,踩踏而导致死亡。 玄武一族对此异常痛心,想通过移植的方法却始终没能成功,香香果树所需的成长环境太过苛刻了。 要不是香香果树的繁殖能力强,而且本身散发一股臭味,大概早就灭绝了吧。 小翡惊喜道:“香香果是制作香料,香水的原料吧?我这身上用的香水含有的香香果也才百分之一就已香得不行。” 小翡说到这香水,不禁感慨道:“这幽香阁太会营销了,只要含有一点香香果的香水价格都顶天了。我身上用的这瓶,可是排了好久才排到的。” 茜儿靠近小翡轻轻地闻了闻,十分赞同小翡所言,“我太爱你这款蓝水精灵了!我也想买来着,可是太过火爆,我就用过试用版的。那香味,真的绝了,淡淡的,却又很持久,好似让人飞翔在湛蓝的天空,宛若一只自由自在的蓝色精灵。” 小翡就像是遇到了知音,欣喜若狂,“你也喜欢蓝水精灵吗?” 茜儿像小鸡啄食,不住地点头,“太喜欢了,我感觉我上辈子就是蓝水精灵的瓶子。” “哈哈!” 小翡笑魇如花,被茜儿的这番说法逗笑了。 茜儿撑着脸,叹息道:“我将来的嫁出去,彩礼什么都不要,就要这蓝水精灵!” “那怎么行?区区蓝水精灵怎么就可以将一生的幸福让出去了。怎么说也要将幽香阁的所有产品都买一套!” 茜儿神采奕奕,憨憨道:“那得多少钱呀?好多限量版的有价无市,可难买到了!” “那不关你的事,是他的问题了!再说男人有什么好的,茜儿姑娘独自自主,一个人也能活!” “男人是没什么好的,我一个人也能活。可哪有哪个女子不希望遇到一个眼里都是彼此的人呢?我只答应自己,绝不将就,嫁给爱情!” 小翡闻言,恨不得举起杯来,敬爱情! 茜儿还在沉醉在爱情的美好的遐想中,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影,那就是剑一。昨晚一夜无眠,想的都是他。可她忽然也明白了,剑一是没看上她,被她吓跑了。 “我的爱情在哪呢?”茜儿喃喃道。 “茜儿姑娘那么好,一定会遇到的!”小翡坚定地说道。 “借小翡小姐吉言!”茜儿莞尔一笑。 小翡忽然说道:“既然你也喜欢蓝水精灵,那我就送你一瓶!” 只见小翡的手里突然出现一个天空蓝的瓶子,赫然就是幽香阁的限量版蓝水精灵。 在茜儿的眼里,瓶内装的不是香水,而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蓝色精灵,如星光一般一闪一闪,好似那些精灵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太美了叭!”茜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里装的是那宛若装载星辰大海的瓶子。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 而这时,小翡已经把瓶子递过来了。 小翡递过来的不是普通的瓶子,而是星辰大海! 茜儿的眼睛瞬间就泛泪花了,小翡对她的支助数不胜数。 “若没有小翡小姐,我早就支撑不住了!” 茜儿晃着手,疯狂摇头,“不行,小翡小姐,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这蓝色精灵我不能要!绝不能!” 茜儿咬着嘴唇坚定道,说实话,拒绝蓝色精灵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放弃了星辰大海。 “你收下吧!我买了两瓶!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只是一直担心你不喜欢这款。” 茜儿还是摇摇头,“我不能要,太奢侈了!” “你不要我就摔碎它!”小翡作势要摔,厉声说道。 “别,别,我要,我要还不行嘛!”茜儿捂着心口接着这瓶蓝色精灵,好似挽救了这些活蹦乱跳的小精灵似的。 她又说道:“小翡小姐,我会把钱给你的!就当你帮我买的!” 小翡不在意地摆摆手,只要她收下就行,“再说吧!” 茜儿的眸里异彩连连,爱不释手,慎重地收起瓶子,要不是在工作之中,她都忍不住喷一喷这迷人的香水。 小翡在一旁看着,暗道:“茜儿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茜儿收起瓶后,也收起了笑容,面色一正,说道:“小翡小姐,我接着跟你说说这任务的注意事项吧!” 小翡点点头,沉心聆听,这任务不出意外就是幽香阁发布的。幽香阁的人对待产品严苛,自然对待原料的事也是吹毛求疵,所以这任务也是诸多要求。 “这香香果三分熟左右即可,颜色为青色。采摘的时候必须带上枝叶,枝叶不必多,一枝一叶即可。最重要的是,采摘完成后必须放在特定的匣子里保存。” 小翡缓缓点头,暗道:“果不其然,这幽香阁的要求可真多。听说幽香阁的阁主是个女人,精致得如同仙人精雕细琢捏出的泥人一般。” 说到此,茜儿庄重问道:“小翡小姐,你确定接这个任务吗?如果接的话,我就将那个匣子拿给你。”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这个特定的匣子就是幽香阁定制出来的。 对于幽香阁的东西,天然对女人有种巨大的吸引力。有时,她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幽香阁的阁主能这么精准地抓住女人的心理?让她们趋之若鹜,为此疯狂。 小翡瞪大了眼,这可是幽香阁发布的任务,功名分管够,多少人抢着都要接的任务,她怎么可能会错过? “当然要接!” 茜儿点点头,在她意料之中,没有人能拒绝幽香阁发布的任务。 茜儿说道:“小翡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茜儿转身离开,又低下头,好似的翻箱倒柜些什么。 不一会儿,她就手里捣鼓出三个匣子。 那三个匣子,雕龙画凤自是不用多说,可这沉香木委实将两女都震惊到了。 茜儿拿着匣子战战兢兢地走来,生怕把匣子给摔了,这可是她半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呀! 虽然小翡府上的沉香木也不少,可她是真没想到幽香阁会拿沉香木做成匣子给做任务的人。 尽管这匣子是要还回去的,可要知道这任务也是有可能失败的,匣子有可能会遗失的,虽说匣子遗失后自然是赔偿。可若是人死匣丢,那就属于幽香阁的损失了。 当然,幽香阁不是没想过要求领任务的人交押金!只是任务处就是不允许交押金,盈亏自负。他们没法,香香果就得用沉香木贮存,只能要求领取任务的人要在榜单之上,争取得到的结果相对好一些。 “大手笔呀!幽香阁真是财大气粗!” 小翡不禁感慨道。 匣在人在,匣失人亡! “这匣子落在小翡小姐手上倒是符合幽香阁的意,毕竟小翡小姐有这个能力偿还。”茜儿暗道。 又见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有条文,大概说的就是若是遗失匣子,需要照价赔偿。 “小翡小姐,请在这签一下名。” 小翡点点头,签完名后这匣子就到了她的手上。 “不愧是幽香阁的东西,就算是个匣子也这么精美。” 茜儿掩嘴一笑,“那是自然,你没听说过一名男子看上了幽香阁胭脂粉的礼盒,买了过后,将胭脂粉还了回去,说是家中无女人,不需要这东西。” 小翡也忍不住一笑,她当然听到这个故事。 “那个男真是耿直,他就不会留着送给以后心爱的女人,未来的妻子吗?” 茜儿摇摇头,“这样的男人基本上也就告别女人了,大概会孤独终老吧!” “呃……话不可这么说,那男的对心爱的女子定是一心一意,不会像那些花花公子一般。他们买的胭脂粉多,可是不会用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茜儿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不解风情的男子耿直归耿直,可是他们也有其优点,不会朝三暮四,倒也比那些花花公子要好得多。就说他拿着幽香阁的胭脂粉到青楼去,那姑娘还不是任他挑。” 第两百一十六章 小翡入林 小翡点点头,她可不希望茜儿遇人不淑,被那些只知道花言巧语的男人给骗了。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这男人说的话听听就好,大多一时兴起,不可轻信之。 可总有的女人遇到自以为是的爱情就一头扎进去,即便扎得头破血流也不出来,可怜可恨。 小翡又与茜儿说了会话,平常可没这空闲。大概是小翡来的时间尚早,这任务处的人都不算太多,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排在小翡后面。 不过,她们聊天的时间够长的了,而且门外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小翡看了一下时间,便是知道领任务高峰期快要到了。 当下,小翡说道:“茜儿,时间不早了。我走啦,等我好消息,我再回来的时候可就不是榜末了!” 茜儿忍不住笑了,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小翡对于榜末耿耿于怀。话说她发起过好几次冲击,可就是摆脱不了。 或者说离开榜末的时间是如此得短暂,就交任务的时候离开了那么一小会,然后去看排行榜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掉回最后一名。 那是多么得令人绝望! 到后来,她已经认命了。 “排名什么的,都是浮云!” 茜儿鼓励道:“那祝小翡小姐马到成功!” 小翡摆摆手,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 茜儿轻笑摇摇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又刺激到小翡小姐冲榜!只是小翡小姐想要摆脱榜末貌似有点难呀,这倒数第二可是个任务狂魔,虽然实力不高,可就喜欢接超凡级的任务,靠数量取胜。” “按照那人的话来说,我就是要接任务接到手软,交任务交到疲软,这任务如女人,我也不好高骛远,偏要找那头牌,我就喜欢低档次,不过嘛,得来一堆!” 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茜儿白眼翻了起来,一阵反呕。 “小翡小姐加油,不要再被那个任务狂压着了!” … 两人不知道的是,旁边的有个人一直在翻着任务册,眼神却一直往她们这边瞟。 在小翡收起两块任务牌后,那人赶忙离开。 一间密室,幽深的声音响起,“可有打探到?” “公子,你要的都有,就在这封信里面。” “很好!退下吧!” 那人并未退下,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公子,那个酬劳麻烦结算一下!” “嗯?” “替公子做事,还想要酬劳?给我打!” 密室里黑暗的角落出现三人,那三人将他打了一顿后,扔了出去。 “呸!什么玩意?管公子要酬劳,我都没领过,你还想领?做梦!” … 任务处,茜儿刚坐下来,眼前就出现一人,让她不禁撇撇嘴,暗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任务狂好死不死居然来我这!真让人呕吐!” 衣衫褴褛,极为邋遢,面容憔悴的男人抛了一个媚眼给茜儿,口吻极为暧昧,自说自话道:“茜儿姑娘,想我没?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我昨晚可是想了你一晚上没睡觉。” 茜儿闷声道:“我很忙,领完任务赶紧走!” “别这样嘛,我来得这么早,我们可以好好聊会天。茜儿姑娘可是责怪我前些天领任务的时候没来你这?你知道的,你们都长得如花似玉,各有特点,我不好偏爱某人,只好雨露均沾。这不,今个儿就轮到你了嘛。” 任务狂见茜儿仍没看向她,只顾看着任务册,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你放心,我多领几个任务就是了,业绩达标不是梦,有我就有梦,你梦里有我,我梦里有你。” 茜儿忍着吐意,继续翻阅任务册,冷声道:“你到底领不领任务?不领的话请走开,不要浪费时间,别让后面的人等久了。” 任务狂回头一看,可不是,这后面已排了三四人,看情况不出一刻钟,长龙就要排起了。 这要是弄得怨声载道,玄武卫可要来找他了。 于是,他咳了两声,“领,当然领了!帮我推荐十来个超凡级的任务啊!” 茜儿早有准备,老练地快速推荐。 “母猪上树都没那么急!”任务狂嘟囔道。 不一会儿,任务狂兜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任务牌。 “请问你还要领吗?不要的话请离开!” 任务狂撇撇嘴,“茜儿姑娘,你这态度也忒不好了,小心我投诉你!” “要投诉请往投诉处,拐个角就是了,好走不送!” 任务狂没想到茜儿这么强硬,立马怂了,“我就这么一说,茜儿姑娘别当真,我怎么会投诉你呢!” “我这就离开,不碍你眼了!” 任务狂转身离开,茜儿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茜儿姑娘今个儿什么情况,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难道说茜儿姑娘的亲戚来了?”任务狂暗自分析道,“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实际上茜儿的态度那么差的原因自然是想帮助小翡小姐,让任务狂少接点任务。不然的话,虽说她厌恶任务狂,可也不至于这般,甚至连投诉都不放在心上。 “任务狂不愧是任务狂,我都这样了,他还领了十二个任务!”茜儿扶额,真是头大,一点也没有为今天超额的业绩感到开心。 小翡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排在她前面的任务狂也领任务了。若是知道的话,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已经算好,只要这三个任务完成后,她起码能前进两三名。 茜儿自然知道小翡领了三个任务,毕竟小翡的额度就只有三个。领了多少任务,在任务处那是有记录的,每个人领任务前,他们都要查阅。茜儿虽然看不到小翡昨天领的任务是什么,不过想来也是满天级的任务。 茜儿不认为小翡能完成三个任务,不是对她没信心,而是这三个任务真的都太难了,耗费的时间一定不短。 所以茜儿以公徇私,只愿能帮到小翡一点。 当然她是不会告诉小翡的,若是告诉小翡,小翡一定会生气。 她知道小翡的脾性,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 小翡离开任务处后,径直走向黑夜森林。 轻车熟路,一路上也没有别的公子不长眼,只是路人的议论纷纷依然入耳。 关于这点,她没别的办法。 与其要求别人闭嘴,不如自己充耳不闻来得轻松。 不多时,小翡来到黑夜森林的边缘。 黑白泾渭分明,若是于天空俯瞰,这黑夜森林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在蚕食光明。 “我总有种错觉,黑夜森林好似在不断扩张。”小翡晃晃脑袋,继而苦笑道:“也罢,这与我无关,即便是在扩张,我也阻止不了他。灾难来了,还有高个子在顶着,我一个人人言微轻无足轻重。” 说着,小翡掏出夜明珠,踏过这条泾渭分明的线。 多少人,踏过这条线就再也没回来; 多少人,踏过这条线就是尸首异处; 多少人,踏过这条线再也没有明天。 这条线,隔开了许多人的生与死。 小翡,在这条线上来来回回数百次,也见过族人被凶兽吞食,也见过族人的遗骸,也见过族人的遗物。 可以说,黑夜森林危机重重,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从黑夜森林活着回来。 即便小翡去了这么多次,可仍旧不敢打包票,她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前往火莲塘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她来过很多次,她很喜欢火莲塘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光明,让她知道即便再怎么黑暗的地方仍然存有光明。 光明无处不在,心有光明,处处是光明。 小翡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枭视狼顾,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然,她脚踩到一根树枝,断枝的声音惊起她一身冷汗。 低头一看,虚惊一场。 然而,还不待她松一口气,头顶一条飞蛇吐着信舌,张着毒牙弹射飞来。 小翡身影一闪,娴熟地捻住绣花针,纤手一弹,绣花针精准插入飞蛇的腭骨,而飞蛇也因此跌落在地。 “呼……”小翡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她的眼眸借着夜明珠的光四下观望。 确认周围再无凶兽,她才缓缓靠近,而指缝间的绣花针又多了几针,并没有收起来。 “这飞蛇,可真毒,被咬到了我可就一命呜呼了。”小翡瞳孔一缩,见到自己的银针变成了黑色,额头冷汗涔涔,一阵后怕。 将飞蛇的尸体掩埋过后,小翡继续上路,愈发警惕,已是到了有种神经兮兮,杯弓蛇影的地步。 “我要是在黑夜森林呆一个月,没有饿死,没有被凶兽吃掉,都有可能疯死!”小翡喃喃自语,摇头感慨。 “也不是没听说有人进了黑夜森林,回来后就疯了。明明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精神却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小翡回想起族内的那个疯子,那个疯子至今还未恢复明智,神医见了都叹息,只说道:“恢复明智这得靠他自己!药物只是辅助作用罢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 只见小翡手里出现一片绿色的叶子,发出淡淡的清香味。 第两百一十七章 采摘 小翡将那绿色的叶子含在嘴里,眼眸一亮,暗道:“张神医给的薄荷叶果然有用!” 薄荷入口,口齿清香,脑海清明,紧绷的神经稍稍缓解。 小翡的方向感很好,并没有因为飞蛇的惊吓就找不着北。 走了许久,稍稍有些饿了。 一块肉干已经被叼在了嘴里,正如茵茵所说,“姐姐最喜欢吃肉了!” 毫无疑问,小翡带的干粮全是肉干。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能做成肉干的肉,基本上小翡的包裹里都有。诸如:牛肉干、羊肉干、猪肉干、马肉干、兔肉干和鱼肉干这些常见的,一样不少。 别人带的是干粮,而小翡带的是肉干。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肉,我是不是会饿死?”小翡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天上的广寒宫,发出这句感慨,而同时她的嘴里装满了肉松,眼睛眯成一条线。 “话说不知道这广寒宫上的玉兔,那味道会不会还要绝美几分?” 人间的肉已经不能满足小翡了! 刚刚小翡在给飞蛇埋葬,是因为她有一颗虔诚的心。那是对待肉类食物的虔诚,不能将肉类食物暴露在外,她担心若是看见食物生蛆,会影响食欲。 若不是黑夜森林危机四伏,她都想生火煮食,别的不说,蛇肉之鲜美,人间难得几回尝。 你说担心中毒?别怕。蛇毒都在毒囊,毒牙里,斩掉蛇头就是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将蛇肉煮熟。 熟透了的蛇肉,不必担心有中毒的风险,尽可放心大胆地吃。 小翡在这方面可谓是经验老道,所以在见到飞蛇的一瞬间,眸里有那么一丝异彩,喉咙甚至涌动了一下。 说实话,馋了! 以至于小翡在埋葬飞蛇的时候,暗道一声可惜,埋好后,三步两回头,不禁感慨一句暴殄天物。 小翡嘴里叼的那块肉干是牛肉干,嚼劲香,肉味浓,口感好,回味无穷,吃完一块还想来第二块。 不过,小翡有自制力,吃完口中这块并没有接着吃第二块。毕竟肉干吃完了,就要打道回府。 而这一次,她要完成三个任务。 这第一个任务还没完成就把牛肉干吃完了,那接下来怎么活? 所以,缓解饥饿感即可,节省进食,不可贪吃。 一路上,小翡又用绣花针杀了三头凶兽,两条飞蛇,也都将他们一一埋葬。倒是有头凶兽体型比较巨大,小翡为了省力气没有将他埋起来,而是割开凶兽粗糙的皮肤,暴露凶兽的血腥味。 等血腥味扩散出去,就会有其他凶兽前来啃食,也就不会让这只死去的凶兽变成腐尸。 在黑夜森林,不知天日,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小翡吃第二块牛肉干的时候,时间已到傍晚,因为黑夜森林永夜不亮,所以小翡是靠着饥饿感来算时间。 “总算到了!” 小翡边走边吃,发现前方的亮光。 不出意外,亮光之处就是火莲塘。 心情激动,小翡恨不得奔跑过去。不过,她忍住了。这火莲塘的火熔兽可不是吃素的,她要是冒冒失失闯进去,还不得给火熔兽添个餐。 再说这火熔兽脾气暴躁,指不定连被吃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踩成肉渣。 小翡收起夜明珠,缓缓靠近,躲在草丛中。 她探出头一看,火莲塘里荷花朵朵,亭亭玉立,如在浴火重生的凤凰化为仙女,含笑伫立,光彩耀人。 嫩蕊凝珠,盈盈欲滴。 见不到无穷碧的菏叶,火莲塘的菏叶如火一样红,花也如火一样绽放,塘水如岩浆,在火熔兽的戏耍下滚滚翻涌。 荷花在火熔兽的戏耍下摇摇摆摆,好似在陪着火熔兽玩耍。 而那莲蓬也是火红火红的,依稀能看见里头冒尖的莲子。 小翡口干舌燥,微微紧张起来。 “别的人难以得到这莲蓬,是因为这火熔兽不好惹。如果说要将火熔兽杀死,这任务的等级起码要达到冲天级。火莲塘作为他的地盘,更是不让他人靠近,更别说采摘莲蓬了。” “不过嘛,我不一定要招惹火熔兽呀!”小翡继续观察着,并没有出手,而是在等待着时机。 其实,火莲蓬市面上还是有的,只是数量并不多。因为需求量较大,所以一旦出现就会被扫空。 供不应求,这任务算是常年挂在任务册上。只是给的功名分太少,也就导致领这任务的人很少。 这是因为火莲蓬不具有不可替代性,也就是说那些有这个需求的人并不是非火莲蓬不可。有当然就抢,溢价太高就放弃,大不了拿替代品用就是了。 领这任务的一般是团队作战,靠着声东击西的法子,收获颇丰。 只是这法子到后面越来越不好弄,因为这火熔兽长记性了,越来越不好骗。而且充当引诱的人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当场殒命,这就导致越来越少的团队愿意接这个任务。 也就还有极其少数的一部分人会接这个任务,而他们,是因为知道了火熔兽的一个习性。 这个习性就是:火熔兽会出去觅食,因为火莲塘里没有他的食物。实际上原来火莲塘还有鱼与虾,只是被火熔兽全吃完了。 所以,他只能出去觅食,基本上一天出去一次。 这个习性,很少人会知道,即便知道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显然,小翡是少有的知道火熔兽有这个习性的人。 这得益于她喜欢火莲塘这个地方,经常会来这一片溜达。也是由于地处火熔兽的地盘,其他凶兽不会轻易来犯,只要不去招惹火熔兽,这地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要说谁对火莲塘这个地方熟悉的,大概除了火熔兽就是小翡了。 此前,小翡不敢出手采摘火莲蓬或火莲藕,是因为觉得自己实力不济,轻功不够好,不足以在火熔兽面前逃脱。 终于,在经历了闫门事件过后,虽然受了伤,却也发现自己突破了。 正因为突破了,她才领下这个任务。 突然,火熔兽拍了拍儿肚皮。 火熔兽的肚皮圆鼓鼓的,要不是火熔兽太过暴躁,小翡都想伸手默默他的肚皮。 “一定很柔软!”小翡眯着眼暗道。 “很好,火熔兽要出去觅食,我的机会来了。” 小翡沉住气,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眸紧盯火熔兽。 她知道,火熔兽拍肚子的时候就是饿了,不出意外,再等一会他就会离开火莲塘。 果不其然,火熔兽缓缓起身,如熔浆的水从他身子上划过。 “这火莲塘的水到底是不是熔浆呀?”小翡感到很好奇,由于她一直没敢靠近火莲塘,所以她不清楚这火莲塘的水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是熔浆的话,那么火莲能耐得住这么高的温度吗?可如果是水的话,又怎么会发光呢?” “到底是什么情况,等等一探究竟!” 此时,火熔兽从火莲塘踏出一只脚,地震了震,等他把第二只脚也踏上来的时候,地又震了震。 “这家伙,太胖了!一天吃一顿,也能吃得这么胖!真有你的!”小翡被震得东倒西歪,她担心有一天这火熔兽会胖到走不动路,到时候踏出火莲塘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火熔兽扫视四周,小翡静静地趴在草丛里。 火熔兽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拍着肚皮冲了出去。 等到火熔兽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小翡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小翡看着火熔兽离去的发光的背影,暗道:“得抓紧时间,这家伙出去觅食的时间是个迷,时长时短,不可捉摸。” 小翡的身影一闪,便来到火莲塘旁。 低头一看,那如熔浆的水发着光。 “真神奇!” 没有感受热量,水发着红色的光,如熔浆一般。 小翡想伸出手触摸一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拿出绣花针试探。 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她将手指伸进去,水是冰凉的。 她吓得将手指收回去,却发现手指发着红光。 “这?什么情况?” 小翡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隐隐担心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她仔细端详,发现手指发光是因为手指沾了点滑溜溜的东西。 她捻了捻,惊叹道:“这是会发光的藻?” “所以火熔兽身上发的光都是因为这些藻类吗?”小翡猛地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苦笑道:“是哦,如果火熔兽身上的是岩浆,黑夜森林早就被这家伙烧光了吧!” 如今再看着这火莲塘,不过是一堆发着红光的藻类浮在上面。 谜底揭晓,拨开云雾见天日。 小翡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欣赏着火莲塘的美,为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惊叹。藻类的红光印在她的脸上,又添了几分烈焰性感之美。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吼叫,将小翡从欣赏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不好,赶紧采摘火莲蓬!” 小翡惊呼一声,连忙将目光放在火莲蓬之上。 火莲蓬数量繁多,小翡也不贪心,手起刀落,采摘了三个最大的莲蓬。然后,连忙退到草丛,躲藏起来。 第两百一十八章 炼化 等了好一会,吼叫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却不见火熔兽回来。 “难道火熔兽觅食觅到硬骨头了?”小翡听着凶猛的吼叫声猜测道。 小翡身影一闪,朝吼叫声纵身掠去。 “果然,火熔兽遇到不好啃的硬骨头了!” 小翡定睛一看,火熔兽浑身散发红光与一只毛发旺盛的凶兽打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皆是身躯庞大之辈。 “吼!”火熔兽闷声一吼,被那只凶兽锤了一拳,隐隐吃痛。 “糟了,火熔兽没有那只凶兽敏捷,这下可要吃大亏,被欺负了。”小翡暗暗想道。 只见那只凶兽仗着敏捷的速度疯狂朝火熔兽的肚皮上招呼,火熔兽是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吃痛得闷声吼叫。 “嘭!” 在那只凶兽的三十六连拳之下,火熔兽总算是被打倒在地。 小翡不忍直视,火熔兽被欺负得太惨了。 “火熔兽,别打了,快逃吧!”小翡在心底呐喊,她可不希望火熔兽死在这只凶兽手里。 如果火熔兽死了,那火莲塘就没有守护兽。火莲塘没有守护兽,那火莲迟早会因为利益驱使被人搜刮一空。甚至,火莲塘也会被毁。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遵守规则,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为了当前的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只顾一口气吃成胖子,而不顾未来的可持续发展。 所以,小翡真心希望火熔兽能一直守护火莲塘,守护住她心中的一片净土。 然而,火熔兽连逃都逃不了。 趁他病,要他命。 那只凶兽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巨口张开,狠狠咬了下来。 “不要啊!”小翡吓得闭上眼睛,感觉火熔兽要被凶兽吃掉了。 “啪!” 没想到火熔兽还有反抗之力,一掌拍向凶兽的嘴巴。 小翡闻声一看,凶兽被一掌拍飞。 “好!”小翡暗道一声。 “别放过他,接着打!” 那凶兽被一掌拍得脑袋嗡嗡作响,晃晃悠悠站起来,火熔兽好似听到小翡说的话,拖着肥重的身体紧接着一头撞去。 这一撞,可把凶兽撞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可也是这一撞,将凶兽彻底惹怒了。 凶兽怒吼了一声,声震山林。 小翡不得不将耳朵捂住,捂住的同时眼眸死死盯着火熔兽,在心底替他加油,“火熔兽,撑住啊!不能输!” 这声响,震耳欲聋。 可对于火熔兽来说,不过尔尔。 “就这?还没我吼得大声。” 紧接着,火熔兽也回敬了他一声咆哮。 小翡连忙封闭耳识,单单捂住耳朵已经不足以隔绝这两个大家伙的对吼了。 凶猛的气流呼啸相撞,凶兽的毛发被吹得飞扬起来,而火熔兽则是被吹得略有些黯淡无光。 小翡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她当然知道火熔兽变得黯淡的原因,自是身上发光的藻类被吹掉了。 也就是有些藻类在火熔兽粘黏得紧,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否则这么强大的气流早就把火熔兽吹灭了。 火熔兽的这番变化到了那只凶兽眼里,就好似将一根完整蜡烛吹成了残烛,觉得自己的一声吼威力无穷,效果显著。加之火熔兽身上的光刺眼得很,令他十分不爽。 以至于他好似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异常,吼得相当起劲。 而到了火熔兽这里,就好似受到了奇耻大辱,羞愤难当。 “别的能忍,把我弄暗了就不能忍!” 火熔兽猛拍肚皮,张开巨口,獠牙露出,狠狠咬向凶兽。 然而,到底凶兽的敏捷度高了很多。 登时一闪,躲过他的啃咬,转身猛地一拍,兽手有力击向了他的背部,火熔兽受力再次倒地。 凶兽眸里狠芒一闪而过,猛地一跃而起。 “完了!”小翡惊得花容失色,已觉得火熔兽要悲剧了。 如果火熔兽能看到凶兽一跃而起,大概眼底也会有一丝艳羡,毕竟这是他做不到的事。曾经也许可以,只是曾经再也回不来,他再也不可能跳起来。 火熔兽似乎感受到了危机,猛地翻身,便是看到从天而降的凶兽。 凶兽的两顶利角尖锐似锥,若是被插中,怕是不死也没半条命。 生死存亡之际,火熔兽只得将肥硕的巨手护住放在胸前,也不知他是要护住关键部位还是准备抓住凶兽的利角。 小翡见状,便是明白若是这利角真的击中火熔兽,火熔兽真的就危在旦夕。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她决定出手。 绣花针飞出,没有丝毫留手,全力以赴。 瞬间,针尖落入凶兽的肌肤。 凶兽微微吃痛,身形一顿,落势有了变化。 火熔兽抓准时机,趁此空档,当即起身,双手抓住凶兽利角,狠狠拔断。 “嗷!” 断角之痛,犹入骨髓。 随着火熔兽趁势一砸,凶兽被摔在地上,扬起厚重尘土。 小翡心中一喜,自夸道:“我出手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她又看见,火熔兽朝着被摔在地的凶兽奔跑而去,看样子是要扑倒在凶兽身上。 火熔兽跑起来,身上的肥膘一抖一抖,大地也随着他的肥膘一震一震。 小翡几乎可以预想到,火熔兽这一身的肥膘压在凶兽身上,凶兽还不得内脏挤压,七窍流血而亡。 此时,火熔兽已经压在凶兽身上了。 小翡分明看到那只凶兽的腿抽搐了一下,哀嚎声骤停。 火熔兽听不到声响,又站起来,突然收腿一坐。 “轰!” 小翡摇摇头,苦笑道:“太凶残了!” 突然,火熔兽转头看向了小翡这边。 小翡顿时如入冰窟,冰寒入体。 小翡强装镇定,轻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逃!”小翡心底只有这个声音,她才不相信因为她的助力,火熔兽会感恩戴德,以不杀之恩感谢自己。 原本自己迈不动脚,不过在轻咬舌尖后,小翡赶忙运转功法,轻功运转到极致。 宛如一阵风,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倩影。 小翡冷汗直流,不敢回头看,忽闪几次,直到自己累了,这才停下来。 她长吁一口气,发现没有光亮,也就说火熔兽没有追上来,登时站着喘着粗气。 实际上,火熔兽压根没有追她。 因为火熔兽从她的气息上并没有感受到威胁,所以他只是用眼神警告她让她离开。 既然她识相地离开,他也就不必追上去。毕竟出来觅食的运动量就已经够一天的了,更何况今天还打了一架,他实在不想再理会那些无足轻重的蝼蚁。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小翡采摘的火莲蓬,不然的话,以他的暴脾气,早就猛冲上去给她来一个萝卜蹲了。 小翡掏出夜明珠,四下打量,确认周围没有凶兽存在,便是瘫坐在地。 “可把我累死的,这火熔兽,帮了你你还瞪我!”小翡气喘吁吁地说道,对火熔兽怨言很大。 她拿出包裹,从里头拿出水和牛肉干,吃饱喝足,不禁露出微笑。 又拿出三个火莲蓬,仔细端详,感受其中的火属性能量,体内的内丹不由自主运转起来。 小翡心中一喜,便是在三丈外设下禁制,然后准备炼化火莲蓬。 这三颗火莲蓬只需拿出一颗用于交任务,其余两颗都可以拿来炼化用以提升境界。 “我与下个境界只差临门一脚,这火莲蓬的能量如此巨大,恐怕一颗就足以提升了!” “事不宜迟,我得抓紧时间。境界提升了,剩余那两个任务也就可以轻易完成。” 小翡沉下心来,端坐于地,双手捧着一颗火莲蓬,丹田缓缓运转,火莲蓬的能量缓缓运往丹田之处。 那火莲蓬逐渐枯萎,一刻钟过后火莲蓬再也见不到一点红色。 “呼!”小翡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望着枯萎的火莲蓬,喃喃道:“我已经炼化了一颗,没想到还没突破,看来原来积累的还不够多。” 小翡不禁露出苦笑,转而望向第二颗火莲蓬。 “靠你了!”小翡露出坚定之色,如果这一颗还不够,那只好炼化第三颗,只是还要回火莲塘一趟,不然可就完成不了任务了。 小翡眉头一蹙,暗暗后悔,“早知道多摘几颗!我干嘛舍不得摘呀!那火熔兽也不吃素。” “唉~被自己笨死了!” 小翡晃晃头,不再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影响心境,会导致境界提升失败。 “不能着急,顺其自然,自然水到渠成。” 小翡将那颗枯萎的火莲蓬扔掉,重新拿了一颗。 “我就不信邪了!”小翡咬咬牙,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功法。 磅礴的能量自火莲蓬溢出,飘浮于空中,形成红色的氤氲。 这一回,小翡想要换一种方式。 即将火莲蓬的能量集聚在一块,然后一鼓作气用来冲击境界。 火莲蓬以肉眼的速度在枯萎,不到半刻时间,那颗火莲蓬就已化为灰色,而红色的氤氲在不断被压缩。 “就是现在!”小翡眼眸睁开,如一道闪电,那枯萎的火莲蓬竟在她的目光下粉碎成尘埃。 紧接着,她又阖上了眼,闷声一喝,“炼!” 红色氤氲“嗖”的一声窜进小翡的体内,那些能量太过活跃,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她的额头冒出冷汗,牙齿紧咬,显然并不好受。 “坚持就是胜利!”小翡自我激励,与那红色的能量耗下去。 “在我的地盘还敢那么嚣张!给我炼!” 只见红色的能量在她的控制下缓缓流入丹田,丹田疯狂运转。 “给我破!” 丹田将能量炼化,又吸收炼化的物质为已用。突然,丹田猛得一震。 第两百一十九章 杏王果 小翡内视己身,一抹微笑浮于脸上。 丹田之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红色氤氲陡然消失不见,换来的是一颗硕大的内丹于丹田之处的漩涡之中缓缓旋转。 “突破了!” 小翡松了一口气,炼化两颗火莲蓬突破境界,那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感到十分的饥饿,腹中空空。突破境界耗费的能量很巨大,包括食物的能量也被消耗殆尽。 于是,她将掏出牛肉干,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直到吃完剩余的牛肉干。 “嗝!”小翡打了一口饱嗝,一脸满足。 “实在是太好吃!” “可惜,牛肉干就带了这么大,现在全被我吃完了,接下来的几天就没牛肉干吃了。” 小翡略感郁闷,不过在看到猪肉干过后,郁闷的情绪稍稍缓解。 “虽然猪肉干没有牛肉干好吃,但好过没有。” 说着,喉咙不争气地涌动了一下。小翡没忍住,拿起一块猪肉干往嘴里塞。 “猪肉干也好吃!”小翡砸吧砸吧嘴说道。 然后,她的右手又朝猪肉干伸去,结果被左手拍了一下。 “不行,再这样吃下去可就把肉干都吃光了。忍住!必须忍住。” 小翡收起包裹,浑身充满力量。 她握了握拳头,猛地往地上一轰,地上那一块石头瞬间变成齑粉。拳势不减,直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拳印。 “我这力量暴涨呀!”小翡瞪大了眼,满意地点点头。 收起禁制后,她又试了试速度,登时身轻如燕,速度比原来快了不止一倍。 “太好了!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有了显著提高,这下那两个任务都称不上有难度。” 小翡充满信心,这次境界的突破让她兴奋不已,恨不得接两三个逆天级的任务练练手。 “自此,榜末再也与我无关!” 意气风发,小翡含笑伫立,久久不动,任风吹拂。 “很好,接下来去采摘杏王果!” 然而,小翡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往哪走。 “我这是迷路了?” 方向感很好的她眸里露出一丝迷惘,由于刚刚逃亡慌不择路,现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走一步算一步。” 小翡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好的办法,总不能呆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救。 她挑了一个方向走,依然保持警惕。 她只是突破了境界,不是境界无敌。 她若是不自量力在黑夜森林横冲直撞,那黑夜森林会教她重新做人。 走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凶兽,即便遇到了,她也是绕着走。 然而,她的心一直隐隐不安,因为她一直没能找回熟知的路线,现在每走一步都是未知的路。 小翡在未知的路上闯了五天五夜,杀死的凶兽也有十九只。好在,通过这些她杀死的凶兽的实力可以判断得出,她没有深入黑夜森林。 在这期间,小翡又完成了一个任务,那是她迷路的第二天。 说来也是巧,在她杀死的十九只凶兽中就有一只恶妇蝎。 可以这么说,有恶妇蝎的地方就有杏王树。 恶毒蝎乃群居动物,一棵杏王树下可以养活数百只恶毒蝎。 当小翡见到那一群恶毒蝎,先是头皮发麻,继而喜上眉梢。 “嘿嘿,没想到迷路了也能让我遇到恶毒蝎,这不是送上来的杏王果嘛。” 小翡望着那群恶毒蝎环绕着的那棵树,不是杏王树还能是什么树。在那数百只恶毒蝎的眼睛发着淡淡的蓝光之中,小翡依稀能看见黄澄澄的杏王果。 顿时,小翡就觉得嘴巴一阵瘙痒。 她没有触碰杏王果,光是看杏王果也不会导致瘙痒。这其实是因为心理作用,就跟望梅止渴一般。 尽管长辈们都会告诫孩子,不要光着手触碰杏王果,想要吃杏王果必须削皮吃。 然而,孩子们的好奇心都会致使他们感受到杏王果的威力,那叫一个奇痒无比。 而且还没有解药,只能等着时效过去。 没有人能忍受那种痒,甚至直到你抓破肌肤,也不能止住这种痒。 那种痒就好似渗透进了血液,让人想将体内的血液抽干。 在这种时候,就只有把人捆绑住,免得因为痒而自残,等着痒效过去。 显然,小翡有这种反应分明也是感受过杏王果的痒。 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母亲前脚将杏王果放在桌子上,小翡后脚就将杏王果连皮带肉吃得叫一个干干净净。 当小翡的母亲拿着手套回来,看见小翡在地上挠着脖子,挠着嘴,哪还不知道她偷吃了杏王果,母亲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吃杏王果要削皮?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拿手去摸杏王果的皮?” 小翡含泪点头,“妈,我错了,我痒。” 一切后悔皆惘然,持续一刻钟的全身瘙痒落在了小翡这个八岁的女孩身上。 回忆到此为止,小翡挠了挠嘴,望着杏王树上一串串的杏王果,苦笑道:“我现在一看到这杏王果,就觉得痒。真的是奇了怪了,我也没碰你,是不是?” 好在,小翡现在感觉的痒只是心理层面上的。缓了缓,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这群恶妇蝎是个麻烦,得将他们引走,我才好摘杏王果。”小翡心中暗暗筹划着,想来想去,还是得引蛇出洞,她好趁机偷果。 于是,她扒出刚杀死不久的凶兽,把凶兽搬移到恶妇蝎附近,将凶兽的血肉破开,血腥味冲鼻而来,缓缓扩散出去。 她捂着鼻子,赶忙离开,隐藏起来,迅速赶往杏王树那。 赶往的路上,小翡见到那群恶妇蝎齐排排甩着毒尾顺着血腥味走去。 “毒妇蝎的速度好快!” 小翡微微皱眉,不由加快脚步。 要是没能再毒妇蝎回来之前取得杏王果,怕是要被这群毒蝎围殴致死。 不多时,小翡再次见到杏王树,这一次并没有感到瘙痒。 “居然还留守的!”小翡微微感到诧异,这群毒妇蝎还挺聪明。 留守的不过三只毒妇蝎,区区三只并不能吓退她。 小翡面不改色,绣花针现于手中,身影顿现,忽然袭击。绣花针自指间飞出,电光火石之间,没入三只毒妇蝎的眼中。 那三只毒妇蝎的眼睛被针刺中,瞬间瞎了眼,到处乱撞,凄惨哀嚎。 小翡面色一喜,对这样的结果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境界提高,实力也提高不少。她还想着出手第二招,这穿了银线的绣花针已被捏在手里,随时可以将其射出。 现在看来,已不必多次一举,因为这三只瞎了眼毒妇蝎对她产生不了威胁。 不再多想,小翡纵身掠到杏王树,随手一摘,三颗杏王果落在手上。因为她已带了手套,所以不必担心会痒到自己。 她刚落下,还没细看采摘的三颗杏王果,就注意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好,他们回来了!” 小翡猛然一惊,赶紧躲藏起来。 她发现那群恶妇蝎居然没有当场分食那只凶兽,而是把那只凶兽拖了回来。 “怪不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们会因为分食不均而起内讧,打起来。没想到他们居然把食物拖回来,看来是我草率了。” 那群恶妇蝎见到三只留守的同伴受了伤,瞎了眼,登时各个凶狠异常,毒尾甩得用力,好似在宣泄愤怒。 小翡缩起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那些个恶毒蝎又分散出去,好似在找她这个罪魁祸首。 “溜了溜了!” 小翡将三颗杏王果用手绢包裹起来,放回包裹里。然后望了一眼蝎群,嘴角微微上扬,拍拍屁股,走人! 第五天,小翡依然没找到熟悉的路。关键是肉干被消耗得差不多,小翡突生紧迫感。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我会饿死在这的。” 小翡已经不再考虑任务的事了,现在的她只想离开黑夜森林,找到回去的路。 比起排行榜的排位,她更在意的是实力提升。 排行榜的排位只是一时的,没有相应的实力,迟早也是会别人刷下来。 然而,如果拥有与之相匹的实力,那么随时可以争榜。 这番道理,小翡还是明白的。 此行所获已远超预期,至于这最后的幽香阁的任务,她不敢再奢望。 第六天,肉干消耗殆尽,没有食物来源。 “我可不想生吃凶兽的肉!” 小翡彻底慌了,如果还找不到回去的路,没有火源,为了生存就只能生吃肉,她可不想这样。 她饿得头有点发晕,若是在没有食物来源,她可能连生吃凶兽的肉都做不到。 毕竟,要想生吃凶兽的肉还得杀死凶兽。 可是现在的她,有气无力,怕是没杀死凶兽就被凶兽杀死。 她不是没想过吃杏王果,只是这杏王果她有阴影,不到最后一刻实在是不想吃。 她已经瘫坐在地,打开了包裹,在夜明珠的光亮下,那杏王果有点诱人。 突然,前方出现光亮。 她连忙收起包裹,定睛一看,那光亮的来源是两把火把。 “有人!” 小翡心中一喜,“我有救了?” 随后,她又警惕起来。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不能高兴太早。 第两百二十章 相遇 小翡振作精神,深吸一口气,双目凝神,紧紧盯着前方越来越靠近的光亮。只要稍有不对劲,她就奋起杀敌。 “剑兄,那兽王一套醉拳打得不错,花里胡哨,我想我有灵感了,完全可以创出一套醉剑。” “噗嗤,那敢情是好。” “哈哈,我开个玩笑。话说那兽王即便喝得烂醉如泥,我们仍旧不是对手。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候醉倒,我们还杀不了他。” “我是没想到堂堂的兽王成了孤家寡人,身边居然没有一人,别说士兵,就是仆从跟婢女都没有。” 小翡听到了他们两人谈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两人的身影出现,小翡的瞳孔一缩,为之一震。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兽王的项上人头,棕色的毛发,凶煞的面容。 “兽王的头?” 小翡的眼眸瞪得很大,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取走兽王的头?那可是传说级任务。” 兽王,她亲眼见过,自然不会认错。 兽王的滔天之能,更是让她印象深刻。 她又想起,最近领取传说级任务的不就是那两个外来者。 她缓缓抬起头,便是看到那两个人。 “真的是他们!” 这两人正是剑一和余光。 “他们居然没死?不仅没死,还杀了兽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小翡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思绪混乱。 那可是黑夜森林之王,在黑夜森林属于主宰的存在,一呼百应,万兽朝拜,百万凶兽,俯首称臣,莫敢不从。 那可是兽潮的发动者,令玄武一族头疼的敌人。每一次兽潮的发动,都会致使众多战士战亡。 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兽王,以一敌百,一兽之力,战天斗地。将百万凶兽抵挡在外的玄武护城大阵,兽王凭一己之力就可破开,强大战力,令人闻风丧胆。 就凭他们两人,如何从一呼百诺万兽之中见到兽王?又如何从战力爆表的兽将之中靠近兽王?更别说,将兽王的项上人头取下来。 岂非吹网欲满,煎水作冰,敲冰求火。 突然,脑袋一阵眩晕,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而剑一和余光为同时看见了前方的亮光,他们握住手中的剑,兽首依旧拎着。 因为他们发现,如果有凶兽找他们的麻烦,只要将兽王之首给那些凶兽看一眼,那些凶兽自会被吓得灰溜溜地逃走。 自然而然,剑一和余光当然不会将兽首藏起来。虽然他们不想承认,可的确是兽首的威慑力比他们手中的剑要厉害多了。 喜闻乐见,那些凶兽见到他们就跑,好似他们两人是凶残无比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弄得我都想当兽王。”余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 余光露出诧异的神色,“剑兄实乃神人,这都有方法,快教教我。” 剑一揶揄道:“你把这兽王的头套在自己头上,不就是所谓的兽王了嘛。” 余光白了一眼剑一,“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两人见到光,露出警惕的神色。 两人缓缓靠近,便是见到一脸震惊之色的小翡。 正当他们要出声,叫出小翡的名字,结果却是见到她突然后仰倒地。 剑一和余光眼疾手快,两人几乎是同时有了反应。 不过余光先说了一声,“我来!” 剑一闻言,收起步伐,有余光在,自然不会让她跌伤。 他奇怪的是,明明没见到她有皮外伤,为何突然晕倒? “难道是受了内伤?” 当两人检查了一番,得出一个令他们哭笑不得的结论。 “她这是饿晕的。” 余光运转内功,将内力渡入一层给她,又将干粮拌了点水喂给她吃。 不出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饿晕了!” 剑一和余光同时说道,两人眯着眼暗暗微笑。 小翡的脸升起一片绯红,怪不好意思。 其实,原本她还能支持一会,不至于直接饿晕。 只是兽王被割下的头颅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大,再加上她看见剑一和余光是熟知的人,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晕厥了。 若是遇到歹徒,她就是再饿,也不会当面晕倒。歹徒可比凶兽还要可怕,遇到凶兽最多是被吃了,可是遇到歹徒可能就失身了。 “你再吃点,可别又饿晕了。”余光将干粮递给小翡。 小翡的脸羞得更红了,接过干娘就想一口气吃完,结果把自己呛着了。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余光和剑一对视一眼,不禁露出笑容,实在是小翡这个样子有些可爱。 小翡吃完后又豪饮三大口水,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是酒。 缓过劲来后,小翡的目光始终被兽王的头颅所吸引。 如此近距离,不管她再怎么不相信也由不得她不信。眼见为实,她已不是普通的眼见,而是死死地盯着。 那眼神,有仇恨,有震惊,有惊喜,有悲痛,有好奇,实在是蕴含了太多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到最后都化为一道叹息。 小翡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久,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杀的兽王?” “当然是用剑!” 小翡深吸一口气,这回答虽然凌厉而果断,但是显然不能让她满意。 不过,余光短短的回答还是隐藏了许多信息。她看了看兽王脖子上的切割的痕迹,起码是知道了这是用剑割的。 而他们两个都是剑客,不管是谁的剑,反正是他们两人杀的。 她的问题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质疑。 她这个问题潜在的意思便是,“你们俩何德何能杀得了兽王?” 小翡当然不会说这句话,她又问道:“听说兽王殿守卫森严,你们如何能闯进兽王殿?” “当然是杀进去的!”小翡以为他们会如此说道,这句话光是想想都热血沸腾。 “偷偷溜进去的。”这话也在她的想法之内,比较符合实际。如果是她的话,就会采用这种方法。 她也知道,如果是她,十有八九还没靠近就会被守卫发现。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是偷偷溜进去了,可要杀兽王怎么也会惊动守卫吧!在重重包围之下,还能杀出重围,带出兽王之首,非滔天之能无法做到。” 小翡审视着两人,十分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兽王殿,又是怎么出兽王殿的。 “在兽王殿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除了兽王别无他人,他们两个,还能隐身不成?” 没想到,剑一和余光的答案让她大吃一惊。 她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事实会是这样。 余光沉吟片刻,说道:“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小翡瞪大了眼睛,“守卫呢?兽将呢?他们会让你们进去?还是说兽王对你们两个很有意思,就放你们进来了?” 剑一看着始终处于震惊状态的小翡,憋着笑意,缓缓摇头,说道:“我们去到兽王殿的时候,殿外空无一人,无守卫无兽将,殿内除了兽王别无他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兽王殿发生了什么变故了?” 剑一沉声说道:“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兽王沦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被我们杀死也是上天的旨意。” 小翡吐出一口浊气,点头说道:“兽王所做之事天怒人怨,死后也是要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折磨,被世人咒骂,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很难想象兽王殿发生了什么变故,一时之间兽王殿空荡荡,不过恐怕也只有这种时候方有靠近兽王的机会吧! “倒是让你们撞到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剑一和余光赞同地点点头,他们并不反对这个说法。两人在青面妖兽的黑色空间都差点陨落,若是硬闯兽王殿,结局更是无法想象。 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兽王发动的兽潮肯定比那青苗妖兽来得更加猛烈,更加凶残。 两人的本意就是偷偷摸摸溜进去,再寻找时机刺杀兽王,然后再趁乱逃走。 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只有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在面对兽王,再好的计划也会被打破。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都没有意义。 “感谢两位少侠,我代表我们玄武一族感谢你们。” 小翡眼眶红润,发自内心地感激剑一和余光。 实际上,她本该一开始就感激涕零。实在是兽王之首被剑一拎在手上的这个画面震撼到了。 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们两人出现在玄武一族的场面会有多么壮观。 想来,会受到玄武一族全族上上下下的朝拜吧! 为两人塑雕像,供后代瞻仰,也是必须的。 一定也会被载入史册,为这神乎其神的斩首行动歌颂。 “不必如此,说实话,其实我们并没有出什么力。”剑一苦笑地摇摇头。 “怎么会?你们将兽王斩首,定是不顾性命,倾尽全力。” “抱歉,还真没有!” 余光摇摇头,沉声说道。 两人还真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兽王斩杀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醉酒兽王 小翡一怔,余光的话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这是谦虚吗?过于谦虚就是骄傲。你这也太自傲了吧。什么意思?堂堂一个兽王,你居然说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斩首。这兽王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了,怕是要死而复生与你同归于尽。” 说实话,两人也以为会与兽王大战一场。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是余光所渴望的,一场巅峰对决也是剑一所希望的。 然而,他们所渴望的,所希望的,都没有实现。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想到与兽王堂堂正正一战都做不到,只好挥挥剑将其斩首。” 余光在将兽首斩下来后如是说道。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能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任务那是再好不过了。” 余光点点头,收起那一份不知天高地厚的战意,暗暗松了一口气,能不战也是极好的。 小翡心中腹诽不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她实在是难以理解。 说来也是,如果她能理解,不就说明她也能杀死兽王吗?她连揣度都没法揣度,杀死兽王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常人又如何能理解。 小翡接受这个事实,放弃追问,不再追究他们是怎么杀的兽王。 没想到的是,她不追问,剑一却跟她说了起来,她自无不可,沉心聆听。 剑一缓缓说道:“光兄只用一剑就将兽王的头颅斩落,确实没费多大劲。说起来,我们也是胜之不武。” “当我们走进兽王殿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头醉生梦死的兽人。他嘴里塞肉,拎着酒罐,喝得酩酊大醉。” 原来,剑一和余光自黑暗空间被扔下来后,就一直静静疗伤。 虽然剑一无大碍,可是余光伤得太重,所以剑一决定待余光疗伤完毕之后再启程。 原本剑一已打算原地呆个三天,因为按照他的观察,余光这伤以他的恢复力估摸着怎么也是要三天才能恢复完全。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余光的恢复力。 让他苦笑不得的是,他自个都没恢复好,而余光就开始活蹦乱跳地在练剑了。 “剑兄,需不需要我用内功帮你加快恢复?” 剑一冷冷地看着他,“我看我还是刺你一剑让你重新恢复好了。” “咳咳,不必了,剑兄,我就这么静静地呆着吧。” “你最好静静的!” 余光总算是收敛了一些,而剑一的伤也在第四日后恢复完全,他把这恢复的速度之慢归咎于余光的喧闹。 对比,余光表示很无辜。 剑一站起身,目光如电,望穿黑夜。出手如电,拔剑一挥,剑光刺穿黑夜,仿佛将苍穹划开一道裂缝。 余光一惊,眸里异彩连连。 “剑兄,又有精进!” 两人重新赶路,再没有发现其他凶兽。 这让他们隐隐感到不安,直到去到兽王殿殿外,仍旧没有遇到凶兽,他们便意识到不正常。 一开始,他们还怀疑是不是凶兽都埋伏起来,诱使他们深入之后,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我们的门面好像没这么大吧?” “说的也是,我们还不值得他们这么做。” 两人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想法,不是他们看轻自己,而是他们区区两人还没这能量让兽王大费周章。 两人站在殿外,望着明晃晃的兽王殿,为之一震。这兽王殿可比他们之前遇到那个崩塌的宫殿要奢华得多,何为金碧辉煌? 这就是! 只见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比道可盗那颗大得不知多少倍,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黑夜森林不见月,这大概就是黑夜森林的月。 只是这夜明珠光亮照亮不到黑夜森林的其他地方,好似只是为了使兽王殿的金碧辉煌显示出来。 太霸道了。 月有辉,独照我。 两人深吸一口气,既然没有护卫,也不必偷偷摸摸入殿。两人将火把放在外边,仗剑踏入殿中。 两人料想会有一场硬战,没想到只见到一头醉兽。 这头醉兽高大威猛,毛发甚密,粗壮四肢如柱,靠在坐塌,狂吃狂饮。 见到剑一和余光两人,声如雷鸣,吼道:“来者何人?为何还在此?不是让你们离开兽王殿吗?孤王遣散尔等,自有深意!” 剑一闷声喝道:“你可是黑夜森林的兽王?” “哈哈!孤王不仅是黑夜森林的兽王,还是天下的兽王!天下无论是凶兽,妖兽,怪兽,可有敢不听我号令?可有敢不尊我一声兽王?” “既然如此,那请与我一战,我要取你项上兽首。”余光眼神一凝,剑势飙升,瞬间状态升至巅峰。 那兽王眼神一凝,朝余光看了一眼,好似一道惊天闪电劈来。 余光不禁后退三步,而剑一也被这目光威慑到,心中不禁一寒。 “勇气可嘉,你们身上有玄武一族的气息,这么说你们是玄武一族派来刺杀我的吗?”兽王幽幽说道,“该说玄武一族是看得起你们还是说看不起我?看来又到了发动兽潮的时候了,怪我让你们平静了太久。话说你们的运气真好,居然在我遣散兽兵兽将之时闯入兽王殿。否则,你们就只能等到兽潮的时候才能见到我。” 有的人醉了会发酒疯,有的人醉了就想睡觉,还有的人醉了喜欢吹牛。 酒前酒后,判若两人。 人前人后,表里不一。 至于这兽王,醉酒过后易怒且话唠。 “小小蝼蚁,见到本王不下跪,还敢挑战本王的威严。与我一战,不知量力。也罢,孤王身旁无一人,只好亲自动手,尔等去死吧!” 话音一落,剑一和余光警惕地盯着兽王,准备迎接他的攻击。两人的气势都攀升至巅峰,面对兽王不能有一丝侥幸,必须全力以赴。 兽王的攻击来了,只见他一拳轰来,伴随着雷鸣,气势汹涌,狂风呼啸。 两人面色一变,却一动不动。 因为兽王的攻击偏了,如此凶猛的攻击却距离两人有一丈之远。 两人对视一眼,愣了愣。 “这兽王醉得出现幻影了?” 亏得两人严阵以待,没想到兽王对着空气轰了一拳。两人动也没动,像个靶子,结果这拳风偏差之远,让两人汗颜。 兽王轰出一拳后,满意地点点头,此时他面向的正是轰拳的方向,而剑一和余光在他的斜上方。 “两只蝼蚁,一拳就没了,真没意思。”兽王晃了晃头,东倒西歪,望着那被轰碎的玉墙感慨道。随后又痛饮一口罐中的酒,酒水溢出浸湿了他的毛发。 余光懵圈了,他不太确定地看向剑一,嘀咕道:“剑兄,这兽王是在自言自语吗?他这是瞎了还是傻了?” 剑一咳了两声,朗声说道:“兽王,我们在这。” 兽王打了一个激灵,闻声转头,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躲过我的拳头?” “我能说你打错方向了吗?” 兽王没有听到剑一说的话,他相当愤怒,拳头又轰来。 “这回你们该死了吧!”兽王呼出一口气,那一拳惊天动地,整个兽王殿都震了一震。 余光长叹道:“喂,我说你是在耍我们吗?我们两个这么大的目标,你能不能认真打一打?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先出手了!” 兽王又是一惊,“你们怎么有五六七八个?” 他拍拍脑袋,“哦,你们还是两个。” 剑一和余光相继苦笑,“杀醉鬼貌似不讲武德。” 忽然,他指着某一方向,闷声喝道:“你!喂什么喂,我可是兽王,怎可用喂直呼本王。” “我在这呢!”余光摇头叹息,这哪是兽王,分明是个指鹿为马的二愣子。 “真是聒噪!受死!” 兽王怒吼一声,酒罐往地上一砸,扑了上来。 “你总算是奔对方向了。”余光心中一喜,紧接着闪身离开。 这一闪,兽王又找不着北了。 无奈之下,余光出声提醒他。 于是,余光就像是斗牛,让兽王晕头转向地跑来跑去。而剑一并没有参与进来,他反而掠向那酒桌。 有酒有肉,谁能忍住不吃! 人生当浮一大白。 剑一吃肉喝酒,还有戏可看,不亦快哉。 喝了兽王的酒,他才明白为何兽王醉得如此厉害。那酒当真又辣又刺激,实乃狠酒烈酒。 若是在平常,他定要与好友一醉方休。 可在兽王的地界,他还是忍住了,只喝了一小杯就不再续杯。 这肉倒是例外,剑一大吃几口还不过瘾。 余光在一旁看到了,瞪大了眼。 “剑兄,你不厚道。凭什么你大吃大喝,而我就在这逗这头牛!” “你想来吃,把兽王杀了就是!”剑一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道。 兽王怒火攻心,“你们两人把我当什么了?说杀就杀,不要太过放肆。我又没醉!你们这番侮辱,我必将尔等挫骨扬灰。” “吼!” 兽王发怒,一飞冲天,破开兽王殿殿顶。 “你们两个,给我死!” 兽王从天而降,猛冲向下。 剑一爆了句粗口,拎起酒端着盘子,赶忙逃跑。 第两百二十二章 来龙去脉 殿顶的那颗夜明珠被撞落在地,好似月亮落在了地上,洒满银辉。 余光瞳孔一缩,望着兽王猛冲的姿态,脸颊抹过一丝忌惮之色,当下纵身一掠,避其锋芒。 那兽王当真是怒极了,完全没有在意兽王殿会因此倒塌。狂暴的冲击轰然落地,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肆虐开来。 大地龟裂,兽王殿瞬间被移为废墟。尘土飞扬,倒塌声断断续续。 剑一幽幽地看着这一幕,叹息道:“可惜了那一桌的肉和酒。” 余光横剑于前,盯着废墟之上的身影,气势疯涨。 烟尘缓缓消散,余光明眸一亮,便是见到兽王再一次东倒西歪,晃晃悠悠,随时要倒地的样子。 突然,兽王一个踉跄,就要倒地。 “就是现在!” 余光极速冲前,一剑抹杀,直往兽王脖子上斩去。 那兽王瞪大了眼,头颅飞出,死前仍旧难以置信。他只感觉有三道人影闪现在眼前,失去平衡的他陡然一惊,想要反击,却见到三道剑光于眼前一晃。 太快了,快到他没发出死前的哀嚎。 实际上,余光那一剑不过是普通的一剑,只是试探的一剑,他根本没想用这一剑了当了他。 余光想着:时机难得,这一剑起码能让他感到棘手。 他有想过兽王有可能手忙脚乱地招架,也有可能受着轻伤,再不济也能断臂求生,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剑轻轻松松地触碰到了兽王的脖子。 “或许兽王觉得自己的脖子硬?” “未免托大,瞧不起我吗?” 余光眸里狠芒一闪而过,微一用力,剑光一闪,兽王的头颅飞起。 头颅飞起的那一刻,余光的剑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太轻松了。 说实话,这种杀戮余光并不喜欢,就像是虐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就像是残杀一个生无可恋的废人。 荒唐且乏味。 余光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剑之中,嘴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忏悔。 而剑一显然也是没想到这兽王这么不经打,余光就只出了一剑就将他的头颅割下了。 在他看来,就算兽王醉了,余光怎么也要使出一套潮汐剑法才能伤得了兽王。 “我是高估兽王了还是低估光兄了?平平无奇的一剑就将兽王抹杀,实在是出人意料。”剑一苦笑道,望着飞起的头颅,身影忽闪,一跃而起,一把将头颅拎在手里。 这头颅金贵着,可不能让他掉落在地。不然弄毁容了,缺眼少耳,看不清脸,认不出兽王,那可就大祸了。 毕竟斩杀兽王太过惊世骇俗,难保玄武一族的人不相信,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玄武一族历代无人能完成的传说级任务,让他们两个外来者完成了,必定引起全族哗然。 所以,剑一要确保头颅的完整,让玄武一族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面目狰狞的兽王。 剑一拎着兽王的头颅,掠到余光身旁,将手中的酒罐递给余光,“光兄,尝尝这酒,够烈!” 余光回过神来,接过酒罐,痛饮一口,辣喉咙呛鼻腔。 “这肉也给你,相当有嚼劲!” 余光吃饱喝足,苦笑道:“令玄武一族闻风丧胆,挂在任务册上传说级任务的主角,号令黑夜森林的兽王,就这么被我一剑杀了吗?” 剑一点点头,拎起兽王的头颅端详一番,确信道:“不错,就是他!” “兽王的画像印在我的脑海里,不会有错的,就是这家伙!” 余光有些恍惚,与剑一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实在是太戏剧性了。 “我们真的杀死了兽王!” 本来两人都是带着赴死的心来搏一搏,与兽王决一死战,没想到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反而是此前遇到的那个被禁锢在雕塑座上的青面妖兽让两人差点命丧黄泉。 两人稍作歇息就准备返程,不过在返程之前,剑一耽误了一会,他不甘心地翻砖揭瓦。 “剑兄,你在找什么东西?”余光对剑一翻来翻去的不知在淘什么表示好奇,对眼前价值不凡的金砖玉瓦却视而不见表示心痛。 “除了酒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在一片废墟里翻东西。” 余光认真地想一想,“那我能把这些砖搬回去吗?” “不可!这些金砖如此之重,只会妨碍我们。” 余光商量道:“那我拿一块总可以吧?” 剑一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随意,我可不帮你拿。” 于是,余光为加入了翻来翻去的行列里来。 比较有意思的是,余光刚捡起一块金砖,转眼又发现另一块金砖比较大,于是丢掉原来那块,捡起比较大的。 就这样,余光捡了又丢,丢了又捡。 剑一见了可没少翻白眼。 到最后,余光捡起两块大块的金砖,左手一块,右手一块,比较哪个金砖重一点。他在犹豫不决,显然这两块的重量相差无己。 “别挑了,我帮你拿一块!” “剑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我有酒定不会少你的份。”余光就差抱起剑一,想了想,好像只有酒能够回报他。 剑一总算也找到了酒罐,可惜酒罐都破了,里面的酒都流了出来,就剩一些碎罐盛有一口不到的酒。 就为了这一口不到的酒,剑一都甘之如饴。 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身后的兽王殿已然永久成为废墟,恐怕再难现往日的辉煌。 “以上就是我们杀死兽王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剑一自然没有将琐事说出来,只是说了与关键的事,那些偷吃偷喝琐碎被他掩盖或是一句带过。 小翡听完剑一的叙说,倒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只是感到有些梦幻。没有阴谋诡计,没有热血拼杀,就只是机缘巧合,就只有一剑抹杀。 按照剑一所描述的,恐怕玄武一族功名榜前十的人都能有机会杀死兽王,就像小翡说过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苍天有眼,亏我还阻拦两位。索性两位并没有听我的,不然就错过了这次良机,我们玄武一族还要在兽王的淫威之下靠着战士的牺牲来获得安宁。” 余光朗声道:“小翡小姐不必多想,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危着想,我等甚是感谢。至于我们能杀死兽王,运气自然是少不了,也是兽王作恶多端,就当作是老天开眼吧。” 小翡点点头,“两位大侠大义!” 如今,小翡感到忧心忡忡的是,兽王所图谋的是什么? 从兽王对剑一和余光所说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无疑是巨大的。其中一点最为重要,那就是兽王最开始说的那一句话。 那一句话是兽王误以为剑一和余光是自己人,所以他所说的话没有防备,可信度很高。 “那么,兽王不辞辛苦遣散兽兵兽将所为何事?” 小翡眉头紧蹙,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管怎么样,兽王都死了,再大的预谋也只能化为乌有。” 小翡释然了,望着剑一手里的头颅,心中的焦虑缓解了不少。 剑一和余光没有思虑那么多,他们为的只是兽王的头颅罢了。既然兽王的头颅到手,其它的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小翡小姐,你来黑夜森林是为了完成任务吗?”剑一出声问道,他想着若是她的任务还未完成,他们也可以出一份力。 “嗯!其实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不过我没找到回去的路。” “迷路了呀!”余光的声音带了点惊喜,眼神还往剑一那瞟。 小翡只得承认,她嗫嚅道:“嗯!” “要不是遇到你们,我可能都要饿死在黑夜森林了。” “黑夜森林广袤无垠,我们能相遇也是缘分。” 小翡赞同地点点头,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小翡小姐可还需休息片刻?”剑一问道。 “不用,多亏了你们的干粮,我已经恢复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吧!” 余光和小翡自是不会反对,至于最后一个任务,小翡打算改天再来完成。 她被兽王的头颅震慑到了,现在也没有心情做别的事。 三人同行,遇到凶兽,他们也不必出手。 那些凶兽见到剑一手里的兽首,各个被吓得不行,纷纷夺路而逃。 小翡见状,也是心惊不已。 “若是把这兽王的头颅挂在玄武一族的门前,大概再也没有凶兽敢来犯,即便是兽潮说不定也会绕道走。”小翡暗暗想道。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 剑一和余光看向小翡,露出好奇之色。 “其实你们即便没有杀死兽王,我父亲也准备将驱邪茶交给你们。” “这是为何?”剑一疑惑道,要知道,族长一开始可是说什么都不肯,必须用同等功名来换。 “因为道可盗救了我和茵茵,瓦解了闫门的阴谋。” “这闫门是?” “闫门是内乱!他们一心想推翻我父亲的统治。实际上我父亲看在同族的份上放过他们一次,没想到他们又卷土重来。这一次,他们还想绑架我和茵茵,想借此来威胁我父亲。” 第两百二十三章 臭与香 “如果不是盗大侠,我和茵茵就要落在闫门门徒手里。” 剑一和余光相视无言,心中窃喜,两人都已看出小翡对道可盗的态度有所改观。 “只是盗大侠为了我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不过你们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小翡脸颊浮起淡淡的绯红,那是因为她想起那一夜的同床共枕。 她接着补充道:“张神医给他看过,说是三日之后就能恢复完全,想来如今也是醒来了。” 剑一吃味说道:“敢情盗兄的护花有功堪比传说级任务。” 余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小翡哑然,“也不是这么说,我父亲本就有意将驱邪茶送给你们,只是没有找到一个由头,不好给族人交代,所以这才没有松口。” “小翡小姐不用解释,我等明白。我们没有白拿的道理,以功名分换取也是应该的。” 小翡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他们对比感到不满。 显然剑一比她想的还要心胸开阔,明事理。 “盗兄若是知道自己凭借一己之力让族长松口,说不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余光略有深意地说道。 “还真有这个可能。”剑一脑海已有画面感,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要把兽王的头颅收起来,免得盗兄没有得瑟的机会。” “剑兄,你真坏!不过,我喜欢!哈哈。” 小翡噗嗤一笑,一想到道可盗春风得意地在他们两人面前得瑟来得瑟去就很有意思。 一旦知道他们两人斩首兽王,道可盗应该会感到卑微吧。 小翡替道可盗默哀三秒,遭受这样的打击不要太尴尬。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晚了说不得盗兄来黑夜森林寻我们。” “嗯!”余光和小翡同时点头。 三人走了一段时间,小翡突然惊呼一声。 “呀!” “怎么了?”剑一和余光望向小翡。 “这地方我来过,我认得这路。” 两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发现了凶兽。 “这有什么好大呼小叫?” “不好意思,走了这么久,可算是找到我认识路,一时间有些激动。”小翡信誓旦旦道:“走到这里,我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 余光道:“小翡小姐迷路是偶然,不像某人,迷路是日常。” 剑一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有一说一,不要捧一踩一。我迷路是为了找到更好的路,是为了走前人没走过的路。” 这话一出,余光和小翡为之一震,似有所悟。 就在这时,一阵风飘来,一股微微的臭味随着风传来。 “什么味道?什么东西臭臭的?”余光捂着鼻子,闷声说道。 “这味道?”小翡眉头一蹙,欣喜道:“香香果!” “什么香香果?叫臭臭果合适一点吧!” “这你有所不知,香香果在未成熟的时候就是臭臭的,不过等到成熟的时候,那香味,那叫一个十里飘香。” 剑一和余光露出诧异的目光,感慨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果实。” “我正好有一个任务就是采摘香香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剑一提议道:“那我们一起去看看,正好我们可以帮你出一份力。” “这……会不会不太好?”小翡有些犹豫,实际上她没想现在采摘,想着隔天重整状态再来万无一失。 “有何不好?” 说着,剑一迈向风吹来的方向。 “其实这任务也不急,我明天再来也一样,我们今天不如还是趁早回去吧。”小翡隐隐担忧,毕竟拿着兽王的头颅还是不安全的。 与那些见到兽王的头颅就跑的凶兽不同,若是兽王的属下,恨不得为兽王报仇,跟他们拼命,又怎么会逃跑。 只能说目前的运气都不错,没有遇到兽王的属下。因而这头颅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所以,小翡不想因小失大,担心意外突生。 “隔日不如撞日,何苦来哉!” 话至此,小翡拧不过剑一,只得跟去。 三人顺着臭味,便是见到那香香果。 香香果挂在藤条之上,藤条缠绕在树上,看上去就好似这香香果长在树上。 循着臭味前进,剑一没有发现凶兽,倒是见到一些喜臭味的昆虫。 香香果能结出,这些昆虫功不可没,就靠他们传粉。 “这就是香香果吗?”剑一捂着鼻子,望着这绿油油的果子疑惑道。 “不错!”小翡点点头。 “这绿色的香香果还没熟吧,你是要这种红色的吗?”剑一靠近红色的香香果,果然闻到了香味,只是这一两颗香香果的香味被臭味给覆盖了,除非凑鼻上前方能闻到。 “这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剑一嘀咕道。 余光点点头,“似曾相闻,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小翡咳了两声,说道:“其实,我身上的味道就是这种香味。” 两人一怔,恍然大悟,“还真是!” 小翡解释道:“其实这香香果是香水的原料之一,我所接的任务十有八九就是制作香水的幽香阁发布的。” “你们帮我望风,我来摘吧!这幽香阁所需的香香果采摘要求严苛,稍有差入,这任务都算不上完成。” 剑一点点头,“了解!那你忙着,望风的事就教给我们,保证没人打扰你。” “话说,这东西能吃吗?”余光提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毕竟臭豆腐那么臭他都觉得臭有所值。 小翡感觉天空飘过三只乌鸦,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愣了片刻,苦笑道:“没试过,要不你尝尝?” 余光摘下一颗红色的香香果,将近熟透,剥开果皮往嘴里送,刚咬一口就吐了出来。 “好涩!我的天。熟透的果怎么还这么涩?”余光吐着舌头咧着嘴,苦涩得流出眼泪。 剑一和小翡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以身试毒,此举壮烈。 被咬了一口的香香果爆发出迷人的香气,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可惜中闻不中吃。 小翡闻到香气,额头冒出冷汗,心猛地一惊,大喝道:“不好!” “快把香香果给我!” 余光不明所以,手中被咬了一口的香香果被小翡夺走。只见她连忙蹲在地上挖出一个坑,将香香果埋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没有闻到香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香味还没飘远。” “怎么了?”余光诧异道。 “这香气会引来凶兽!” “这么可怕?” “如果到了香香果成熟的季节,熟透的香香果将会跌落在地,爆发出醉人的迷香,方圆十里皆是香香果的香味。到那时,万兽涌动,凶兽自发引动兽潮,聚集在一起,为了争夺香香果乱战一团。” 余光听得心惊肉跳,他可是经历过兽潮的人,自然明白兽潮的厉害,登时将那吐出的香香果也埋了起来。 “咳咳,小翡小姐,那你慢慢采摘,我去望风了。”余光尴尬地咳了两声,狼狈离开。 小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实际上一颗香香果的香味远没有那么厉害,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将余光手中的香香果掩埋起来。 望着两人巡逻的身影,小翡沉下心来,走到树旁,精心挑选三分熟青色的香香果。 与火莲蓬不同,火莲蓬无需精挑细选,而香香果她必须挑选出最符合幽香阁所要求的。 “就这个了!”小翡看中一颗,所有条件都符合。于是,她从包裹拿出沉香木匣子,按照要求裁剪枝叶,小心翼翼地将香香果放入匣子。 将匣子合起来,小翡满意地点点头,暗道:“再接着找。” 然而,她刚要扫视香香果。 剑一掠身过来,沉声道:“小翡小姐,有人来了!” 紧接着,余光为掠身过来。 “你也发现了?” 余光点点头,一群人,起码二十来号人。 “这群人也是来采摘香香果的吗?”剑一疑惑道。 小翡摇摇头,“按道理来说并不会,幽香阁的任务已经被我领取了,若是不知道幽香阁所需香香果的采摘条件,就是将香香果全部采摘回去也没用。”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翡凝视远方,缓缓摇头,二十来人二十来道光,她能感受到这些人来者不善。 不多时,二十来号人包围他们三人。 “看来是找我们麻烦的!”余光眉头一皱,手缓缓放在剑柄之上。 小翡见到为首那人,什么都明白了,她沉声说道:“不是来找我们的,是来找我的!” “小翡小姐,你可让我们好找!” “看来是有人出卖了我的情报。怎么?是我的绣花针飞不动了还是你的胆子变大了?居然胆敢找我的麻烦!”小翡厉声喝道,说话的这人正是被她教训过的那位公子。 “小翡小姐,我承认你这榜末的实力名副其实,我这不入流的功夫的确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嘛,拜托你认清下形式,我们二十来号人,其中三人还是榜上之人。你除非是长了双翅膀,否则在劫难逃!”那公子阴沉着脸,狠狠说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杀敌千里 “你们大可以试试!”小翡冷冷说道。 “别怪我没警告你们,你们这一出手就是万劫不复,我可不再留情面。” 那群人闻言,摇摆不定,隐隐有退意。 那公子阴翳地盯着小翡,显然她短短的一句话挺有威胁力。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这里可是黑夜森林,族长之女的身份已经不管用了,你的威胁不够看!” 他又看向那二十来号招募而来的人,“诸位,杀了她,承诺你们的翻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一出,那二十来号人露出虎狼之眼,盯着小翡就像是盯着一块香饽饽。 小翡蹙眉叹息,“看来这事不能善了。” “小翡小姐,他们什么情况?” 小翡幽幽说道:“大概是之前我让那位公子当众出丑,想来他是记恨在心,甚至不惜招募数人报复我。” “哦?原来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我还以为是哪位翩翩公子!” “你又是什么人?你有何资格讥讽我?你们三个,都得死,一个都逃不了!” “给我上!” 说着,他退后三步,振臂喝道。 登时,二十来号人纵身齐上,刀光剑影,齐齐轰向小翡。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余光大喝一声,拔剑术,一剑拔出,龙吟剑鸣,穿梭其间,一人战群雄不落下风。 “好家伙,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生猛!” 余光一剑出鞘,已有一人被击飞。 众人心中为之一惊,咬咬牙,对上余光,出手愈发凶猛。 余光略显吃力,再难针对某一人。 小翡见状,也是迎了上去。 绣花针出手,神出鬼没,指缝间夹着杀人利器,出手犀利,对众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自小翡加入战场,局势急转直下,看得那公子眉头深皱。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尽全力,藏着掖着等着被杀吗?” 众人闷声一喝,开始发力。 虽然他们对公子的话感到不满,可谁叫他是大财主,不好对他发作,更可况他们也明白确实不能再留手。 二十来号人使用的武器多种多样,或正面迎击,或背后偷袭,或周旋试探。当他们开始发力后,力道重了一层,招式也多了变化。 余光还是那个余光,遇强则强,越战越勇,打得痛快,尤其是公子所说的那三位榜上之人,皆是实力非凡之辈,与他对拼得旗鼓相当。 至于小翡,则是感到吃力不少。 她的绣花针没法大范围攻击,在面对多人之时,绣花针的震慑之力要弱了一些。 公子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因为小翡一方还有一人没有出手。 那就是剑一! 公子的实力虽不济,却并非没有眼力。 他自然看得见剑一持剑,也自然看得出这剑是一柄好剑。 他虽然不清楚剑一的实力如何,可也知道至少比自己要强。 毕竟他不过就会个花架子,真要打起架来,那必定是挨揍的那一个。 “难道那人也是花架子一个?不敢迎敌多半是有自知之明,免得拖后腿。”公子忽然觉得剑一与他一般,无论是作风与气质都极其相似。 公子觉得他又行了。 就在这时,剑一出手了。 在公子眼里,那一剑宛如刺破黑暗的一道虹光,锋芒毕露,刺目逼人。 “这……” 公子呆滞了,这脸也打得太快了。 “我刚觉得我们是一类人,结果你却告诉我说我们不一样。” 公子的嘴角抽搐地咧开,望向吃了这一剑倒地的那人。 只见那人的胸口有个血洞,正在汩汩流出鲜血。 “不好,这厮厉害,二十来号人怕是不够用。” 话音刚落,又有三人死在剑一的剑下。 公子顿时冷汗涔涔,感觉不太妙。 他想逃。 按照局势的发展,他招募的这二十来号人恐怕都要命陨剑下。等到这群人陨落,那么就该轮到他了。 “小翡小姐不可能再放过我一次,我必须趁现在走!” 公子慌了,局势愈来愈明朗,没有人能接剑一的一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便是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他心中一喜,不声不响,蹑手蹑脚一步一步往后退。 往后退的同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心中暗道:“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可越是关注战场,心就越是颤得厉害。 到这时,场上他的人只剩十人。 而且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拜托,我花这么大的代价招募的你们,你们能不能争点气?我已经不指望你们杀人了,你们能不能拖延点时间?” 到这时,他已快退到众人的视线之外。 他又惊又喜,紧张得脚有些发软。 突然,小翡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公子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他呆滞的目光被小翡看在眼里,于是,他看见了小翡的微笑。 那个微笑,太瘆人了! “跑!” 公子轻咬舌尖,猛地转身就跑。 “别跑!你跑不掉的。” 小翡眸里狠芒一闪而过,厉声喝道,纵身一掠,疾步追赶。 至此,场中剩下榜上的三人,还有剑一和余光。场外,便是小翡追杀着公子。 那三人惊惧地望着满地的尸体,苦笑道:“难道我们要栽在这里了吗?” 战斗了这么久,他们对余光也是口服心服,而剑一大发神威也是被他们看在眼里。 剑一和余光两人的战力已经击破了他们的自信,使得他们升不起一丝能够战胜的希望。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退却的念头。 三人气势疯涨,蓄势待发。 三人的武器皆为长刀,刀身如月,刀锋冷冽。每一刀的挥动伴随寒光乍起,狠芒如风,冷若冰霜。 不能不说刀的威力不容小觑,使刀的人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怪不得能入榜。 可他们比起剑一和余光,还是差的远。 是他们弱吗? 不! 是剑一和余光太强了。 经过兽潮的洗礼,不说两人的默契越来越好,就说两人的剑法都得以突飞猛进。 余光的剑多了一层勇猛;剑一的剑多了一层果断。 “哦?这三人要出底牌了吗?” 剑一和余光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人,等着三人出刀。就像是猫在戏耍老鼠一般,期待着老鼠还有什么花样要耍。 老鼠花样耍得越多,猫就越兴奋。老鼠若是想逃,猫就会无情将老鼠压在五指山下,也不拍死,也不囚禁,随心所欲地放开,看他还有什么花样要耍。 这猫爪五指山不知轻重,随手一拍也可能将老鼠拍死。 所以说,逃是不明智的,求饶说不定还能求得一丝生机,再不济装死也成。 可惜,这三人选择了逃。 三人刀一甩,刀光乍起,割破黑夜,卷起一地尘土。 剑一和余光两人眉头一挑,一剑挥之,刀光湮灭,尘埃落定。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貌似还不够强!”剑一一声长叹,略有遗憾地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再一探,却见三人夺路而逃。 “你们……没骨气!”剑一哑然失笑,幽幽地望着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剑兄,追吗?” “不追。”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剑一摇摇头,“死人何必追?” 只见剑一闭上了眼,手中的剑紧了紧。 余光汗毛骤起,他靠得最近,感受得最清楚。他喃喃道:“这是剑意?” 剑意,剑意无形,杀人于千里之外。 剑一睁开了眼,冷冷说道:“去!” 一声令下,手中剑“咻”的一声飞了出去,快如闪电,杀意凛然。 余光头皮发麻,好似看见剑一手中的剑睁开了一只眼。 那剑刺破虚空,飞到一人脑后。 那人完全没有意识到飞剑袭来,直接被刺穿头颅。另外两人骇然,吓破了胆。 当即严阵以待,却只见剑不见人,剑入苍穹不见影。 两人回头遥望,却见剑一和余光远远地看着他们,压根没追来。 可那剑分明就是剑一的,他们如何不认得! “这是何等手段?杀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心慌慌,看着那被刺穿头颅的同伴,暗暗想道:“如果这剑是飞向我,那么倒下地上的就是我了。” 死亡离他们最近的一次。 两人略有虚脱之感,原来他们的冷汗已浸透了衣衫。 突然,那剑从苍穹之上飞了下来,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道闪电劈来。 两人顿时魂飞魄散,完全没有想到抵抗的念头。两人分散逃亡,慌不择路。 可那剑却好似有眼睛一般,朝着其中一人飞来。无论他怎么七拐八弯,那剑也能顺着他的轨迹刺来。 三息过后,那人倒地身亡,而他的脖子上留有一道割痕。 幸存的那人喘着气,并不知道与他分开逃跑的同伴已经身亡。 此刻他站在陌生的地方,看不见剑一,看不见剑。胸口的夜明珠发着微光,刀握在手上,安全感倍增。 “这里应该安全了。”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我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让我们惹到这么恐怖的一个人?这次回去,我们二十来号人的佣金以及安家费必须都给我,否则我跟公子没完。” 第两百二十五章 御剑术 一声剑鸣,呼啸而来。 “咕!咕!噗……” 那人瞪大了眼,低头看着胸口上的一把剑,一口血喷涌而出。 “怎么可能?我已经逃得这么远,这把剑是有眼睛吗?”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那把剑“咻”的一声,从他的胸口倒飞出来,猛地直冲云霄,刺破苍穹,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远在千里之外的剑一似有所感,轻声喝道。 话音刚落,一把剑从天而降,倏忽之间,稳稳回鞘。 余光惊得目瞪口呆,剑一这一手将他折服得五体投地。 “剑兄,另外两人逃了?” 当那两人逃出视线之外,余光还以为他们两个逃掉了。 剑一缓缓摇摇头,淡笑道:“死了!” 余光一怔,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涌出一个念头,再也遏制不住。 “剑兄,教我,我要学。”余光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没有一名剑客能忽视这一招。 “此招名为御剑术!练到极致,御剑飞行,剑随心动。若是配合剑意,心念一动,杀人于千里之外。” 余光点点头,满目星光,期待地看着剑一。 “御剑术教给你也无妨,可你切记要勤加修炼,不要丢了御剑术的名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一鸣惊人。” “御剑术修得大圆满以前,不过是入不了眼的伎俩,上不了台面,耍耍风头罢了。真要打起架来,耗费心神不说,威力也不大。可若是修得大圆满,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心有多大,天地间就有多大,任剑飞行,杀人于无形。” 余光心神向往,望着手中的剑。 他的剑在剑鞘之中震荡,声似龙吟,欲要飞出来。 “你也想在天地间飞行吗?”余光淡淡一笑,对着手中的剑说道。 他的剑好似听得懂余光的话,龙吟声不断。 “剑兄,我要是不习得御剑术,恐怕他都不会答应。”余光苦笑道,恨不得当即研习御剑术好满足手中剑的欲望。 剑一哈哈大笑,“明白!难免的。越有灵气的剑越不能抵挡御剑术的吸引。” 余光感慨道:“兴许,每一把剑都有如鸟般自由自在飞行的愿望。” 或许是余光的话一语中的,竟然引起两把剑的共鸣。 剑一的剑也在鞘中振动,好似在与余光的剑合奏一曲。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不由苦笑。 敢情他们的剑还处出感情了。 这下,剑一当然不能说不了。 剑一轻握剑柄,说道:“我教,我教还不成!” 两把剑回归平静,一齐收音,当真默契。 说着,剑一沉声喝道:“光兄,请看!” 只见剑一再一次闭上眼,鞘中剑剧烈震荡,“咻”的一声,剑出眼睁。 剑光一闪入苍穹,又从苍穹落下极速飞行,转眼就消失在眼前,不知去向。 剑一的声音传来,“心神与意念都要附着在剑中,将控制权交给剑,剑自会明白你的意思。” 余光若有所思,拔出剑,端起来,凝视着,良久良久。 剑一没有打扰他,轻声说道:“归!” 遥远的天边剑光一闪,一柄剑呼啸归来,于头顶缓缓旋转。 余光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默默无言。 剑一却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暗道:“余光的悟性挺高!” 剑一看出,余光已经尝试与剑构建联系,将心神与意念沉浸其中。 当然,这只是开始,也是使出御剑术的前提。 御剑术最关键的部分是将控制权放给剑,这需要无比的信任。 剑有灵,剑与剑客的关系在御剑术当中尤为重要。若是剑与剑客的理念不合,道不相同,这一放弃控制权,剑有可能会反杀主人,或是一飞冲天一去不复返。 总而言之,御剑术修炼不易。 余光端着的剑开始浮动起来,飘浮于胸前,稳稳当当。 剑一见状,缓缓点头,暗暗道:“入门了!” “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剑尖点了两下,好似在点头。 卒然,“咻”的一声,余光的剑飞了出去,成为天边的一个光点,如同一颗星星在闪烁。 余光冥冥之中能感受到剑所去之处,虽然不能看见,可是能得到剑的反馈。 “两具尸体。” 余光露出诧异的神色,没想到得到的第一个反馈会是这个,他略一思索,便是想到,“这个方向,应该是剑一杀的那两人吧!” 他能感受到剑的想法,渴望有一天也能以已之力千里杀人。 “我会凝炼出剑意,到时候就让你穿梭千里之外,杀敌立威。” 剑鸣九天,搅动风云。 余光能感受到剑的自由与快乐,喃喃道:“原来你不甘于在我手中被我掌控,也有自己的意念与想法。” 余光在反思,感同身受,若是他,也不甘愿臣服,被人当作工具般使用。 他忽然升起弃剑的想法。 “不好!”剑一皱起眉头,他发现余光的状态不对。 如果持续下来,恐怕有伤心神。 “难道余光的剑要弃他而去?” 剑一露出疑惑的神色,却是不能做什么,只能暗暗祈祷余光能与剑好好沟通。 这心神受伤倒是小事,还能养神回来。 可剑没了,就成了大事。 无异于妻离子散。 若是陷入自责,走不出来,还可能道心失守,造成心伤,境界再难寸进,道止于此,后果不可谓之不严重。 剑一当然想不到不是剑要弃余光,而是余光想弃剑。御剑术,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唯有至诚至信之人。 而余光,自然是至诚至信之人。 至少,在剑一看来,余光就是这样的人。 至于目前遇到的问题,大概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剑一正愁着该如何辅助余光,希望能做些什么帮助到他,却发现余光的状态正在逐步好转。 “为何弃我?我们不是早已处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之中吗?” 余光的剑猛地颤抖,他同样能感受到余光的情绪。若是剑有心,剑也会痛。 剑本能地将自我的想法传递回去。 余光得到剑的回馈,为之一震,这才迷途知返。事后,随之惊出一身冷汗。 “我差点失去了你!我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太不像话了!”余光责备自己的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没法想象若是失去了他的剑,他还怎么闯荡江湖,仗剑天涯? “收!” 余光闷声一喝。 剑舞九天,转了一圈,然后才极速归来。 余光感之,不禁苦笑,第一次远行就如此贪玩,跟个小孩子似的。 比起离家出走不回来那也是好多了,贪玩就贪玩吧!别不回来就行。 余光像个老父亲似的。 天边的光点越来越大,剑鸣越来越响。 剑一抬头一看,已是见到剑身。 剑入鞘中,剑鸣乍停。 突然,余光又收到了一个反馈。 “一个女人!” 原来,剑归途之时从一个女人的头顶穿过,还切断一条她的发丝。 余光点点头,表示接受到他的信息。 “剑兄,小翡回来着!” 剑一愕然,遂想到是御剑术的效果便是了然于心。 不多时,两人便是见到小翡的身影。 小翡的表情森然冷漠,指尖有血,那是绣花针上的血顺着流下来的。 “杀了?”剑一淡淡问道。 小翡点点头,“杀了!倒是让他多活了一会,没想到他临时的时候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轻功提升了好几个境界,差点让他逃了。” 她话音一转,面露愧疚之色,说道:“那个……连累你们了。没想到当初得罪一个小人受到的报复竟如此之大。” 余光摇摇头,毫不在意。 “不值一提,不过是铲除一些见钱眼开的曱甴罢了。” 剑一沉声说道:“我们先把这些人埋了,免得这些血腥味引来凶兽。” 余光和小翡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香香果的臭味覆盖掉一些血腥味,那些凶兽早就寻着味道过来了。 “小翡,你的香香果采摘完成了吗?” “还差两个。”小翡摇摇头。 “那你接着采摘,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这怎么好意思。” “小翡小姐,你就别客套了,事不宜迟。若是血腥味把凶兽吸引过来,你这任务可就遥遥无期了。”余光说道。 小翡明白余光说的有道理,当下不再矫情,重新走到香香藤前,沉下心来,开始精挑细选。 剑一和余光对视一眼,便开始挖坑埋人。 两人的速度并没有很快,一人挖坑,一人搬运尸体,按部就班。 可一声兽吼,惊得他们加快了速度。 就连小翡,也是为之紧张,刻意加快速度。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小翡很快挑好了三分熟的香香果,并且装入匣中。 “我好了!”小翡跃雀地说道。 “那就好!”两人松了一口气,挖土埋人是个苦力活,把两人累得腰酸背痛。 “死者为大,我们把其他人也埋了吧!总不能让凶兽啃食他们的尸体。”剑一提议道。 “正有此意!”小翡赞同道,说着她已加入挖土队伍之中。 剑一白眼一翻,“得了,这搬运尸体的苦果还是得我一人承受。” “谁让这些人大多死在我的剑下呢?” 第两百二十六章 捧杀 玄武府,道可盗站在门外,望着雾朦胧的天空,喃喃道:“剑一他们还没回来吗?看来,我还得去黑夜森林一趟才行。” “你说你们也是的,也不等等我,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你们说,你们要是等等我,不也不用这么辛苦去黑夜森林找兽王的麻烦了吗?你们看看我,护花使者当的好,不照样让族长松口将驱邪茶赠送给我。”道可盗嘴角微微上扬,浮起莫名的微笑,洋洋得意。 “盗哥哥,你伤还没完全好,张神医嘱咐了,你不能受凉。”茵茵抱起跟她一般大的毯子走过来,用力地举起来递给他。 道可盗接过毛毯,裹起身子,在茵茵的监督下,不知冷暖的他相当听话。 “谢谢你,茵茵。” 茵茵甜甜一笑,她记得一开始道可盗还很抗拒说什么也不盖毛毯,还秀了秀自己的肌肉,结果风一吹来就打了一个喷嚏。 “男人果然都好面子,爱逞强,妈妈说的没错。” 在茵茵强逼着,死缠烂打的情况下,总算是让道可盗盖上了毛毯。这一盖上,他就没那么抗拒了。 不抗拒归不抗拒,却也不会主动拿起毛毯。 茵茵想起妈妈每天给爸爸添衣减衣的样子,算是明白“男人都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风真大!”道可盗紧了紧毛毯,这毛毯不披还感受不到寒冷,一披上才发觉原来天气骤凉了。 “你才知道!”茵茵撇撇嘴,翻了翻白眼。 “茵茵,你想姐姐了没?” 通过茵茵,道可盗也知道了小翡在黑夜森林执行任务。 “想!”茵茵隐隐担忧,“原来姐姐执行任务最多也就三天就会回来,可今天都第九天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父亲已经派人去黑夜森林寻找姐姐的了,到现在还没消息,我怕,我怕姐姐发生什么不测。”茵茵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梨花带雨。 “别怕,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阎罗王见到这么漂亮的姐姐,也不忍心收下她不是?”道可盗蹲下来,用手擦拭她的泪,细声细语安慰道。 茵茵把头埋在毛毯上,埋在道可盗的怀里,不住地说着,“姐姐不会有事的,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落泪的茵茵,道可盗也不懂该怎么哄她,只能捋捋她的头发,就让她这么哭着。 等茵茵哭够了,道可盗站了起来,虽然蹲久了脚有些麻,不过他没在意。 他又望向了雾气渐散的天空,露出笑容,轻声道:“茵茵,等着我,我去把姐姐找回来。当然,还有剑一和余光。” “可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茵茵眉头微蹙,担忧之色浮于脸上。 “我这身体硬朗着呢!” 说着,他将肩上的毯子裹在茵茵身上。迎风掠了出去,只留一个背影。 茵茵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一定要安全回来呀!” 道可盗径直朝黑夜森林纵去,一路上的冷风很大,冷得直哆嗦,不禁想起那件毛毯。 他拍拍自己的脸,摩擦双手,暗暗后悔,苦笑道:“我手真贱,怎么就把披得好好的毛毯给回茵茵了?” 忽然,他猛得一拍脑袋,“我怕不是个傻子!” 只见他微微运转心法,内功运转,驱散寒气。 “我真是被茵茵照顾得忘了自己是个武林中人了。区区寒气,区区冷风,在内功面前算什么。”道可盗哑然失笑,摇摇头,又想起茵茵那张认真的脸,暗道:“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当个平凡的人倒也不错。” 寒气的驱散让他的步伐更快了一些,穿梭人群,越过住宅区,朝着黑压压的黑夜森林进发。 站在黑夜森林外,道可盗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黑夜属于我,我属于黑夜。” 然而,他还是乖乖拿出夜明珠,喜欢黑夜,归属黑夜,也不代表他有一双如猫头鹰一般能在黑暗之中夜视的双眼。当然,他夜视的能见度肯定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这个点貌似玄武一族的人还没人来黑夜森林执行任务。”道可盗扫视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而凶兽的吼声时不时从黑夜森林传出来,令人惊悚万分。 “黑夜森林危机四伏可不是说笑的。”他离黑夜森林只差一步之遥,却也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当下,道可盗深吸一口气,状态调整到最佳,手中流星镖随时可以飞出。 踏过那条线,没有回头,将夜明珠的微光照亮的一切收入眼底。 “有光!” 道可盗心一惊,见不到人影,却听得到脚步声。登时,他停了下来,警惕地盯着光亮的方向。 “根据脚步声判断,有三人。” 道可盗眼眸一凝,不知是敌是友。他们人多,而他只有一个人,不能不小心谨慎。 那三人越来越近,而道可盗也将夜明珠收起来,躲在树旁。 “总算是出来了!刚刚那亮光应该是我们玄武一族的人吧?” “说不定是凶兽泛光的眼眸。” “别吓我!” 道可盗听到了声音,露出笑容。 那三人靠近,道可盗突然鱼跃而出。 “嘿!” 他吼了一声,将三人吓得跳起来。 “人吓人,吓死人!” “盗兄,你怎么来?” 道可盗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嘛,你们知道自己在黑夜森林呆了多久了吗?” 三人摇摇头,不知天日。 “整整九天!” “这么久了!也是,我准备十天的口粮也耗尽了。”余光苦笑道。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我怎么可能弃你们不顾?”道可盗摇摇头,他看到了小翡留的书信,里面写有剑一的嘱托。 “幸好你在这遇到了我们,不然你就在黑夜森林找空气去吧!”剑一说道。 “剑兄,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我太伤心了!”道可盗冲了上去,对着剑一就要来一个熊抱。 剑一眼眸冷芒一闪,剑微微出鞘。 道可盗咳了两声,停下冲上前的脚步,转而看向余光。 余光如法炮制,剑微微出鞘,剑光微微闪烁。 道可盗长叹一声,望向小翡,“小翡小姐,好久不见,我们来个拥抱怎么样?” “倒也不是不可以,让我缝住你的嘴就可以!”小翡亮出绣花针,上面还沾有鲜血。 道可盗捂住嘴巴,闷声道:“咳咳,不用了。” “哈哈!” 剑一和余光笑出声,看着道可盗吃瘪,不由觉得好笑,就连小翡也被道可盗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了。 四人打闹逗乐一番,好似有说不尽的话,道可盗对于剑一他们在黑夜森林的见闻也表示好奇。 四人回程,慢慢悠悠,谈天说地。 “剑兄光兄,你们找到兽王了没?可有斩下他的头颅?”道可盗试探问道。 余光看向剑一,剑一沉吟片刻,脸色深沉,叹息道:“唉,那兽王如一座山那么高,顶天立地,可怕至极,气息狂暴,我们只见了一眼,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妄想斩落他的头颅!” 余光憋着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剑一表演。而小翡,也是一脸怪味看着剑一。 道可盗闻言,心中一喜,表面却是安慰的神情,“那兽王如此恐怖,及时退却,实乃明智之举。剑兄,不必忧虑。想要那驱邪茶也并非完成传说级任务不可,在下不才,获得族长首肯,答应将驱邪茶赠予我等。” 剑一淡淡一笑,“是不是因为你护花有功,救了小翡小姐和茵茵?” 道可盗略感诧异,“哦?是小翡小姐告诉你的吧!” 他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族长会因此松口。毕竟,你知道的,一开始族长那是说什么也不答应。” “谁说不是呢!不然我也不会想着完成传说级任务赚取功名分以此来换驱邪茶。” “盗兄威武,没有盗兄,我恐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赚到足够多的功名分。” “诶~~剑兄不必客气,我也没那么厉害,碰巧赶上罢了。换作是你们,照样能护小翡小姐和茵茵周全。我不过是凑巧,凑巧,哈!”道可盗虽然看上去很是谦虚,没有丝毫邀功的想法,可眼底的洋洋得意也同样没有丝毫掩饰。 余光接着捧道:“盗兄威武,盗兄就是我的信仰。我们分明多此一举,有盗兄在,何事不能做到。盗兄凑巧随手做的事情,都够我们半辈子来完成。” “诶~~光兄,没那么夸张,过了过了!机缘巧合罢了,要是没遇到那群不长眼的歹徒,我也不能让族长松口不是。你们不远万里来黑夜森林找兽王的麻烦,那才叫英勇无畏。” 小翡在一旁听着他们江湖互吹,推推搡搡的,尴尬无比,又是觉得好笑。 “盗侠,捧的越高摔得越痛呀!” 小翡眼眸一转,轻笑一声,对着道可盗感激道:“我和妹妹若是没有盗侠在,恐怕早已落入那群歹徒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实在是感激至极,小女子无以为报。” 小翡突然顿了顿。 “唯有以身相许。”道可盗眼眸异彩连连,在心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没想到小翡接着说的是,“唯有为盗侠敬上一杯酒!可惜此处没酒,回到府中定要与盗侠饮上一杯。” 第两百二十七章 举族欢庆 “呵呵,当然,与小翡小姐共饮一杯是我的荣幸。”道可盗将失望的神色用微笑掩盖,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那一瞬间的失落。 “忽然想醉。” 道可盗满是开心的时刻杂糅了一点失意,而这点失意那是能通过酒来冲刷掉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好不容易建起的高楼崩塌了。 “盗兄,你看看,这是什么?” 剑一手里出现一颗兽首,兽首面目狰狞,毛发旺盛,散发骇人的气息,一股凶煞之气猛冲而来。 道可盗被吓得倒退几步,暗道:“这是什么凶兽的头颅长得如此残暴丑陋?最可怕的是,明明已经死掉了,暴戾的气息仍旧发散出来,似乎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盯了良久,适应了一会,才使自己无视掉这暴戾的气息。 “剑兄,这是什么凶兽?你杀的?你怎么还随手带着斩落下来的头颅?”道可盗惊惧地问道,不太明白剑一为什么突然让他看这如此可怖的头颅。 剑一摇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是我杀的,这是光兄斩落的兽首。” 余光轻轻笑道:“盗兄,你猜猜,这是什么凶兽?” 道可盗感觉莫名其妙,又看了看兽首,嘀咕道:“我怎么猜的出这是什么凶兽……” “等等!”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这不会是兽王的头颅吧?你们,你们杀了兽王?” 道可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如遭雷击,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只见剑一和余光同时点点头,他又傻愣愣地看向小翡,只见小翡也轻点螓首。 “怎么可能?”道可盗再次倒退几步,“你这前言不搭后语呀!” 望着三人的微笑,哪还不知道这群人在戏弄他。 “敢情你们刚刚的阿谀奉承都是装的,明明斩首兽王却说怯战而回,明明完成了传说级任务却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明明可以凭此轻而易举获得驱邪茶却说的好像没有我不成。” 道可盗捋了捋思路,发现这三人一开始就在糊弄他。 “你们不就是想看我耀武扬威的嘴脸然后再狠狠打我的脸吗?”他幽幽地说道,心里委屈极了,“我是好大喜功的人吗?不是的好吗?我可低调了。” “你们,太坏了!” 道可盗无力控诉,被他们无情嘲笑,太伤人了。 “哈哈!” 三人大笑,互相击掌,在庆祝作战成功。 可怜的道可盗成了背景板,留下寞落的背影。与斩首兽王这等惊天动地,让玄武一族夹道相迎的战绩相比,他那护花有功不值一提。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道可盗伤心极了,他们太打击人了,当着他的面热烈庆祝,也不关心他的玻璃心碎了怎么办。 小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炫耀的时候低调点。” 说着,她就走了。 道可盗苦笑道:“我还不够低调吗?” “你对低调一无所知。”余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想在剑一面前装腔作势,装模作样那就只能等着被打脸。 “剑兄,你骗得我好惨。” 剑一抬头仰望黑夜,咳了两声,“盗兄,我真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小翡小姐和茵茵,此等功德大了去了。” “别,别再说了,剑兄!你再捧杀,我的小心脏可就再也承受不了。” 道可盗算是怕了,他那点心思都被剑一看透了。 人生起起落落。 “你说你,早点说你们斩首兽王,我不也就不必炫耀此事了嘛。” 道可盗幽怨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徒留他一人落寞反思。 “喂,你们等等我!” 他见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赶忙吆喝道。 等他赶上去后,便是发现剑一将兽首收了起来。 四人一路上打打闹闹,随着时间悄悄过去,四人也是回到了府上。 会客厅,族长一脸激动。 “你说你们杀了兽王?” 族长瞪大了眼,显得不可置信,甚至以为剑一在开玩笑。 他这副表情被道可盗看在眼里,便是一种安慰。“瞧,这震惊的神情与我如出一辙嘛。” “剑一小兄弟,此等玩笑不可乱开。那驱邪茶我已答应了盗侠,赠予尔等便是,切莫为此撒下弥天大谎。” 由不得他不慎重,毕竟兽王被斩首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那可是要召集全族之人宣布的大事。 怎么也得锣鼓喧天,鞭炮齐响,红旗招展个三天三夜!大肆庆祝,大肆吃喝,大张旗鼓,怎么开心怎么来。 此乃全族之福,全族之幸,全族之喜。 再也没有战乱,和平到来。黑夜森林的凶兽没有兽王引领,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甚至,他们还可以反击,将那些凶兽杀个片甲不留,求得百年千年和平。 剑一面不改色,将包裹成的球形状的不明物放在桌上。 “族长猜猜看,这是什么?” “难道是兽王的头颅?”族长大胆猜测,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跳感觉都停止了,说完之后暗暗自嘲,“我真是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大概斩杀的是普通凶兽的头颅吧!” 不想剑一肯定道:“正是!” 只见剑一将包裹的布条拆开,一颗头颅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族长在场,以及隐藏在暗中的玄武卫外,还有十多余人,这十余人都是族内有权有势的人,被小翡通知来见证兽王斩首。 那十余人当然不信,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他们还是来了一趟。他们本是本着看笑话的心态,可现在他们笑不出来了。 此时,众人皆露出骇然的神色。 当头颅暴露在众人眼前,所有人为之一震,一片哗然。 “兽王!” 那张狰狞的面孔让众人不禁倒退一步,一时之间众人皆恍惚。 有的人咬牙切齿,有的人怒目圆睁,有的浑身颤抖,有的人潸然泪下…… 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表现到最后的就是大快人心。 “真的是兽王,他这张丑恶的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瞧他这神情,到死都猖獗。我恨不得将其五官分尸,喂狗喂鼠!” 族长在一旁听着,默默无言,他的情绪剧烈动荡着,许久不能平静。 忽然,他闭上了眼,老泪纵横。 小翡见到这一幕,不禁心疼。 她虽然与父亲不对付,可也知道父亲身为族长,身上的担子很重,承受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兽王发动兽潮的时候,看着战士一个个倒下,他恨不得冲上前杀敌。 那时的他,不希望自己是族长,而是一名将军,或者是一名士兵,他希望抛头颅洒热血的是自己。 然而,他是族长,就注定了不能以身试险。 和平,是所有人所希望的,也是他身为族长所极力想要促成的事。 兽王,就是战争的发起者,就是嗜血的暴徒。想要和平,就只能期待他某天暴毙而亡。 因为,兽王太过强大,他身边的兽将兽兵之多,更是将兽王殿围成铜墙铁壁,压根无人可近身。 刺杀无望。 今天,注定是载入玄武一族史册的日子。 兽王死了! 死在外来人的手里,而兽王的头颅此刻就在玄武府内。 族长靠近头颅,双手颤抖,想要触摸却克制住了。 他猛地回头,郎声道:“举族欢庆,大赦天下!兽王已死,久违的和平,来了!” 声音颤抖,激动不已。 “属下领命!” 玄武卫现出两人单漆跪地,声音掷地有声,他们的眼眶早已红润,那是因为他们想起死在兽王发动的兽潮下的兄弟。 两人转身离去,可想而知,不出片刻,全族上下将会得知兽王已死。 突然,族长猛地朝剑一跪下。 “族长,万万不可!” 剑一连忙扶着,此等大礼他是万万受不起,再说这兽王的头颅还是余光斩杀的。 “感谢你们,我族无以为报,这驱邪茶我愿意全部赠予你们。” 剑一露出笑容,“感谢族长,不过驱邪茶我只需一两即可。剩下的族长还是好好留着,用来奖赏族人。这诅咒的荼毒,还得驱邪茶来解才是。” “剑一少侠大义,你们是我们玄武一族永远的朋友,永远的贵客。” “对了,这兽王的头颅也是光兄斩落的,并非是我!” “哦?”族长看向余光,那就是看女婿的神情。 “余光少侠可有婚配?老夫的长女小翡,你可喜欢?” “爹爹!”小翡娇羞叫道。 道可盗一愣,心如刀割。 可看了看余光和小翡,当真郎才女貌。 “光兄若是喜欢,让给你就是了。”道可盗当即下了决定,忍痛割爱。 余光一怔,显然没想到族长会这么问。不过他心有所属,自是不会喜欢小翡。 他摇摇头,“在下还未婚配,却是心有所爱。族长美意,在下心领。小翡小姐貌美如花,值得拥有更好的。” 道可盗缓缓靠近,似乎想引起族长的注意,他心底暗暗说道:“我就是那个更好的。” 然而,族长直接忽略掉他,深感遗憾,“那真是可惜了,小女没这个缘分,我这岳父看来是当不成了。” 第两百二十八章 晚宴 小翡听到余光所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余光若是答应了她要如何拒绝。 至于父亲的话则是让她翻了翻白眼,嘴里嘟囔着,“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每见到一个青年才俊就来做媒。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媒公,哪里会想到堂堂的族长也要为长女做媒。” 道可盗在一旁挤眉弄眼,只希望族长关注到他。然而事与愿违,族长偏偏没理会他,这让他很挫败。 至此,他也明白族长瞧不上自己,即便救了他的两个女儿也没能入得了他的的眼。 道可盗没想到是,小翡将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尤其时不时想起照顾他的那一夜。 族长打了个哈哈,大手一挥,朗声大笑,转而说道:“如此喜庆的日子怎能不设宴!诸位稍等片刻,我这就让后厨做上一桌满汉全席,备上金浆玉醴,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众人齐声应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族长一句话,后厨忙翻天。 与此同时,兽王已死的消息已传遍玄武一族的各个角落。有的人闻言痛哭流涕,有的闻言奔走相告,有的人闻言欢天喜地。 不出意外,各家宴会搞起,注定是一醉方休的一夜。 满月,露天,酒宴。 族长举杯,“诸位,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和平干杯!” 众人碰杯,酣畅淋漓。 余光临族长席坐,此刻被他拉起来。 “这位少侠,就是斩首兽王的英雄!我们玄武一族的英雄!功勋卓越,过多溢美之词我不再赘述。都在杯中,都在酒里!”族长一饮而尽,接着举起余光的手,“让我们高呼英雄之名———余光!” “余光!余光!余光!” 众人嗷着嗓子,由衷感激。 剑一此刻也站了起来,扬起手,同样高呼着余光的名字。 “想当初,余光还是个初出茅庐刚下山的稚嫩少年,谁能想到,如今也是功成名就,成为了响当当的人物。”剑一豪饮,杯中酒水见底便满。 余光罕见地羞红了脸,被如此多的人叫着名字还是头一回,心情既激动又忐忑。 道可盗羡慕地望着余光,尤其见到盛装出席的小翡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余光,心情郁闷,愁绪融在酒里饮入肚中。 “我明明也救了两位千金,怎么就没这待遇?不能比,不能比。” 道可盗长叹一声,与旁边的美女推杯换盏。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道可盗左拥右抱,愁绪只是用来引起美女共鸣的情绪罢了。 这一幕,同样被小翡见到了,当即咬牙切齿。 “亏我还……狗男人,臭男人,坏男人,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小翡恨恨地轻抿酒杯,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尽管她很想畅怀狂饮,不过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父亲面前,矜持还是需要假装的。 再说了,为道可盗吃醋,为道可盗痛饮,那根本不值得。 这有的男人花心,骨子里是改不了的。 一时的深情,一时的情真意切,就真的只是一时。 也许,就连道可盗也没想到,最终他仍然在小翡的心中留下一道印记,只是这道印记在这一刻被抹掉了,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点好感也在这一刻败坏掉了。 “余光少侠,讲两句?” 余光挠挠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说来,如果没有剑兄在,这兽王也斩首不了。” 这倒也不是余光谦虚,如果最初不是剑一让他领传说级任务,他也不会想着找兽王干架。 况且,没有剑一,他也早就死于兽潮。 虽说斩首兽王没费什么劲,可在黑暗空间里的兽潮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两人差点因此丧命。 所以说,这份功劳有剑一一份。 族长自然不会认为光靠余光一个人就能杀死兽王,就算他再多说百来号人,那也是情理之中。 反而,他只说了剑一,可不得让他惊为天人。 “两位少侠缺一不可!来!剑兄,我敬你一杯!” “族长请!” 剑一举杯,对月饮酒。 “让我们高呼剑一之名,为英雄呐喊!” 这下,剑一也享受了余光的待遇。 只不过,剑一没有害羞,没有胆怯,这样的场面他大大小小经历多了。 众人前来敬酒,他没有推脱,一杯接着一杯,喝个尽兴。 “不愧是剑兄!”余光不禁感慨道,看着剑一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的样子,好生佩服。 族长又举杯对道可盗说道:“盗侠,这一杯敬你,感谢你救了老夫的大小千金!” 道可盗恋恋不舍地将手从身旁的侍女背上收回,咳了两声,举杯回应。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来!让我们再次举杯!”族长环顾席上众人,朗声说道。 道可盗脸涨红,也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族长的这一句话。 “我也能拥有众人齐呼姓名的待遇吗?”他心潮澎湃,期待满满。 然而,族长的下一句话崩碎了他所有的期待。 “为和平干杯!” 众人齐声应道:“为和平干杯!” 道可盗垂头丧气地坐下,再次投入温柔乡之中治愈己身。 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 夜渐深,醉意浓,趴在桌上酣睡者被请入卧房,而清醒之人,屈指可数。 没醉的,并不是因为喝的少。 恰恰相反,喝得最多的反而没醉。 人就是这样,想醉的时候偏偏醉不了。 剑一没醉,他也没想醉。 他只是觉得月色太美,不忍心醉,不忍心睡。看着满月,内心也是满满的。 宾客散去,族长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而剑一手中,赫然是一个茶罐。 茶罐里装的,赫然是二两驱邪茶。 这二两驱邪茶自然是族长赠予的,当着众人的面给的,自是无人反对。 “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薛家家主,也该等急了吧!”剑一喃喃自语,一开始他还满怀雄心壮志想入半岛禁地的前三围,没成想发生这么多事,耗费的时间比预期多太多了。 “也罢!这一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薛家寻诅咒之解药,还是赶紧将驱邪茶交给薛家之主。” 想起当初与薛家之主合谋,从老姑婆薛丁语手中拿回,不禁苦笑连连。虽然中间出了许多岔子,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得到了。 “如果那老姑婆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后悔将交给我。其实,她也不想薛家走向没落。” 老姑婆说的那句,“不到薛家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把交还给他们。”正是印证了剑一所说。 “老姑婆,我可没违背诺言,薛家的确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而且我也没将交还给他们。我不过是自作主张来解密诅咒之谜罢了。” 剑一如此自我辩解道,“只是可惜,这次的时间不够,不能好好在半岛禁地探险个够!” “半岛禁地,我还会再来的!” 剑一最后望了一眼皎洁的明月,又看了看满桌的杯盘狼藉,一声长叹后回到自己的客房歇息去了。 翌日,剑一睁开眼,已是午时。 不单指他睡这个时候才起床,基本上玄武一族的人都睡了个懒觉。 那任务处,更是一个人都没接待到。 想来,玄武一族的人都在庆祝兽王已死,和平到来。就算是不喝酒的人,在那一夜都喝上了一口。 会客厅,族长正揉着脑袋,显然昨晚喝的太多导致的头疼。 “族长,我们是来告辞的!” 剑一拱手说道,身后跟着余光和道可盗。 道可盗露出不舍的神情,他还以为他们还能在这呆多两天。毕竟族长说了要大肆庆祝三日,这等难得的时光,可不得多呆几天。 结果,这一大早,就被剑一从床榻拖了下来,说是要离开。 你能想象得到“离开”这两个字对道可盗是多么大的打击吗? 他好不容易放飞自我,不再单恋一枝花,纵横情场,醉生梦死,好不快活,正是人生巅峰时刻,却被告知离开,回到平凡的生活。 太残忍了。 道可盗醒来的懵圈突然遭受雷击,被雷得外焦里嫩,差点向剑一撒娇。不过在看到剑一认真的表情之后,他只能接受这个惨无人道的事实。 于是,他们来请辞了。 “是我们招待不周吗?”族长猛地从座椅站起身,诧异道。 剑一摇摇头,“并非如此,族长可还记得我那位遭受诅咒的朋友,他的时日无多,实在等不起了。” 族长松了一口气,面带遗憾,“抱歉,我早该将驱邪茶赠予你们的。” “族长客气了,我们能理解你的难处,族长的诚意我们都能感受得到。” 族长点点头,挽留道:“吃过饭再走吧!这酒意都还未解不是。” “族长美意我等心领,不过事不宜迟,我等去意已定,这顿饭就留着下次再吃吧!还望到时候族长不会拒绝我们!” 族长眼神一凝,沉声说道:“三位少侠皆是我玄武一族的贵宾,是我玄武一族的英雄,随时欢迎诸位来玄武一族做客!我玄武一族的大门随时为诸位打开,玄武神龟静候诸位。” 第两百二十九章 离开玄武 “我送送你们!” 族长将剑一等人送至门口,作最后的道别。 蘑菇屋里的族人走出房门,注视着他们,熙熙攘攘,直到剑一等人到门外,那些族人仍眺望着,就为了多看他们玄武一族的英雄一眼。 “小女让我告诉诸位,她就不来送你们了。毕竟离别催人泪下,小女也怕哭花了妆让诸位见笑。” 剑一淡淡一笑,“小翡小姐多虑了,便是素颜的小翡小姐,那也是毫无瑕疵,妆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小女若是听到剑一少侠这句话,怕是也要不顾一切送诸位离开。” 三人哑然失笑,“族长笑话我们了。” 族长面色一正,说道:“三位少侠,你们真的不再多呆几天?你看,族人们多热情。” 剑一苦笑摇摇头,他注意到了那一双双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那些目光,炙热,感激,钦佩,饱含浓郁的情感。这些,剑一三人虽然想过,可真当被族人瞻仰的时候,还是为之一震。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是为了传说级任务,是为了驱邪茶,是迫于无奈,是没得选择,那么现在,他们由衷地愿意去斩首兽王,还玄武一族和平,救这些炙热目光的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没有人能逃过真挚目光的灼烧,那是能燃烧你的灵魂,质问你的良心,渴求你的献身的无形压力。 就好似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一般,你若不扛起来,你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剑一三人不敢直视,回避这些目光。 “族长别再说了,能收获玄武一族的友谊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族人们的热情我们感受到了,愿你们安康快乐。” “我们真的不得不走!” 剑一遗憾说道,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 族长叹息道:“也罢,那就祝各位一路顺风!” “玄武神龟!请现身!” 话音刚落,那玄武神龟如一座山丘突然坐落在众人眼前,大地因此而颤抖,众人摇摇晃晃。 族长忽然笑道:“三位少侠机智过人,居然能想到用肉食熏香让玄武神龟张开口,大出老夫的意料。” “说出来不怕族长笑话,我们最初真的以为它是一扇石门。” 族长哑然失笑,“这玄武神龟不动如山,是我们玄武一族的门户,想要来到岛心,就必须通过它。至于那石门,不过是他的伪装。” “族长,据说有人能破开石门,真有此事?”剑一不由问道,对于能用战力使神龟张开嘴之人,他是好奇不已。 族长摇摇头,“非也,不过是神龟见破门毅力之强韧,怀有持之以恒的心,于是张口让他进入罢了。只是在外人看来,那石门像是被他一脚踹开。” 三人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倒也合乎情理。 “按照族长所言,这让玄武神龟开口还有别的方法?” 族长朗声大笑,“自然是有,方法很多,就看你能否找到。譬如说,玄武神龟看你顺眼,你即便不做什么,他也会吞了你,送你一场造化。” “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余光怔了怔,想起自己被神龟反弹碰了一鼻子的灰,郁闷极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好在,没当面让我见到,不然我还不得被打击死。” “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族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有种高深莫测的既视感。 三人的好奇心被勾起,齐声问道:“什么方法?” 只见族长靠近神龟,他那修长又沧桑的手贴近神龟的脖子,指尖轻轻挠,画圈圈。 “族长这是挠痒痒吗?” 三人瞪大了眼睛,便是见到神龟眯着眼,张开了嘴,似乎在笑。 “玄武神龟居然怕痒?” 三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那我们还费那般心思,整半天这是一只怕痒又贪吃的神龟!”道可盗苦笑连连。 “我忽然想到,说不定给神龟洗洗澡,让神龟泡个澡,也能让他张开口。”余光灵光乍现,被这一幕冲击到了。 “三位少侠,快快请进,让玄武神龟送诸位出去。” 三位对视一眼,点点头,爽快地进入神龟的嘴里。 进到神龟的路口之中,三人挥手告别。 “剑一,余光,道可盗,我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 小翡小姐的声音传来,清晰入耳,可以听得出她的声音是哭泣过后的。 三人见到,小翡小姐牵着茵茵的小手,两人同样挥着手跟他们告别。 “放心吧!我们还会回来的……” 三人相视一笑,朗声回应。 那玄武神龟深吸一口气后,于此刻闭上了口。 剑一等人被卷入玄武空间,再次来到这令人眼花缭乱,彩色的空间,已没有刚开始的那种不适,多了一层熟悉的感觉。 三人有经验地端坐在地,闭上了眼睛。 不然久看眩晕,那就不怎么愉快了。 过了好一阵,三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 “快到了!” 果然,彩色空间一阵动荡。 突然,一股内流涌出。 三人没有挣扎,顺着气流卷了出去。这一回,他们可都有所准备,内功运转,轻功于身,身子轻飘飘,随气流飞出。 落在枯竭的湖底,三人心神一阵荡漾。虽然有所准备没摔一屁股灰,可还是被这气流弄得一阵晃荡头晕。 三人还未来得及扫视周边,便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剑一!” 一声惊呼,将三人的视线移了过去。 “雷小姐!” 剑一定睛一看,脸上浮现微笑,可不是雷芸雨嘛。 “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喏,我把树灵拐来了!” 雷芸雨拍了拍肩膀,那树灵老头突然冒了出来。 道可盗脸色不善,哪还不知道这树灵躲在雷徒儿的背后。 “你这个色老头,利索点,赶紧离开我的雷徒儿!” 树灵美滋滋一乐,继而讪讪一笑,“圣女吩咐,莫敢不从,我这不就将圣女带来玄武一族了。” 树灵一跃,便是落在道可盗的肩头。 “能不能给老人家一个面子?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美女还能延年益寿。年轻人,等你老了,就会知道了。” 道可盗对于他落在自己的肩头很抗拒,可是又担心自己这一赶,他又跑到雷徒儿那去了。所以,他还是忍了下来。 “老头子,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可不一样。” 余光闻言,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意思拆穿他。 剑一没机会他们,继续问雷芸雨,“你出来了,松上府怎么办?有人来找麻烦吗?” 雷芸雨撇撇嘴,“说这些做甚,无趣得很,早知道不来找你了。” 剑一挠挠头,“我这不是关心药药嘛!” 雷芸雨见他说起药药,这才没那么气闷,放过了他。 “担心吧!我好说歹说才让那两个家伙看守松上府,安全得很。再说了,好几家联合起来要攻打松上府,都被我震慑滚回自家去了,想来他们还不至于想不开再来松上府讨打。” 剑一咽了口口水,怔怔道:“芸雨,你是不是可以使用圣女的力量?” 剑一虽然不知道雷芸雨口中的那几家是哪几家,不过敢来找松上府的麻烦,那铁定不容小觑。 然而,那几家都是被雷芸雨震慑离去,而不是因为天狗或猫鹰的威慑。也就是说,雷芸雨能发挥出圣女的力量。 不然的话,凭借她自身,凭借她那三脚猫功夫,显然是没法震慑与松上府匹敌的那几家势力。 没想到的是,雷芸雨摇了摇头,“不能!” 剑一愣住了,“那你怎么?” 雷芸雨甜甜一笑,“哪有一飞冲天的武功,不都是遵循渐进的吗?” 剑一点点头,认可这句话。 雷芸雨接着说道:“我虽然不能使出圣女的力量,可她的气息我还是可以模拟出来的。” 剑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当初的雨儿可是长大了。”剑一拍拍她的头,抓了抓她的头发。 雷芸雨嘟着嘴,气呼呼地嚷嚷道:“你弄乱我头发了!” “哈哈!”剑一爽朗一笑,“我们回去吧!” 那玄武神龟并未离开,而是趴在地上,像是在俯首称臣,只是并没有人注意。 而在雷芸雨转身跟着众人离开后,玄武神龟这才抬起头,望向她的背影,喃喃说道:“圣女出现了,天下又要乱了!” 忽然,他又摇摇头,失笑道:“这天下又何时有安定过?” 不过,他这些话是没人听到了。 当雷芸雨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玄武神龟的身影也渐渐隐去。 “快跟我说说,你们在玄武一族都做了些什么?”雷芸雨好奇道。 不想她这句话引起了众人对树灵的批判,原因就是树灵的话让他们先入为主,误以为玄武一族当真高傲自大,不可一世。 树灵咳了两声,略显尴尬,解释道:“我这不也是道听途说的嘛。” “当初,我与老友就是这般闯进的玄武一族,实在是他们那般作风让人很容易误会的嘛。” “这么说,还是他们的不是?你还成了受害者?”众人接着批判道。 “老夫道歉,老夫错了,诸位就饶了我吧!” 第两百三十章 最好的酒 一行人回到松上府,寒暄过后,剑一便是提出辞行。 药药最为不舍,挽留道:“剑大哥,多呆几日吧!你这才回来就要走,那怎么能行?” 剑一狠下心来,宽慰道:“曲终人散,我们的曲暂时唱到这。我此行的目的已达成,接下来是该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药药闻言低着头,泣不成声。 雷芸雨帮他擦眼泪,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剑一下定的决心,下定的主意,没人能改变的。 她虽然不舍,却也知道终有离别之日。 剑一于心不忍,药药终归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知道离别乃是江湖人人都逃不过的定数。 “药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这松上府还要靠你来守护。剑大哥答应你,还会再回来的!” 剑一的一番话让药药止住了哭声,眸里的眼泪如露水始终挂着不落。 松上平夫妇经历过的风霜比药药吃过的盐还多,自然不会哭得伤心欲绝,可眼里的不舍还是掩盖不住。 “剑一少侠,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我们巴不得诸位能在松上府定居,可也知道人各有志,诸位志在四方,松上府与诅咒之城是留不住诸位的。” “话不多说,在下略备薄酒,为诸位践行!” 只见松上平族长双手一拍,仆人将一坛坛酒抬了出来,一共八坛。 这八坛酒还未抬出来,众人已是闻到酒香。 剑一深吸一口气,去意不那么坚定了。 这酒,醇香浓郁,众人肚里的酒虫已被勾得在喉咙耸动,登时口干舌燥。 “松上族长不厚道呀!你这酒早点拿出来,我怎么也要挤出一天的时间喝个够不是?”剑一暗暗说道,而他的手已经开始默默将腰间空空如也的酒袋取下。 松上平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这酒乃是我族独门秘方酝酿出来的葡萄酒,以独特的坚果味风靡诅咒之城,可以说是有价无市。而这八坛,可都是百年陈酿,市面上可是见不着。” 众人垂涎三尺,松上平说了些啥也没在意听,已有人趴在酒坛里闻着酒香。 “我感觉我上辈子就是酒曲!” 那趴在酒坛上的正是剑一,此刻他眼巴巴地看着松上族长。 松上平哑然失笑,朗声说道:“剑一少侠请自便,能喝多少,能带多少,尽管随意!这八坛老陈就当作谢礼了,诸位不要拘束。” 剑一等人闻言,哪还在意什么礼数,哪还在意什么矜持,已是舀起一碗,直接下肚。 “好酒!” 剑一意犹未尽,那坚果的芬芳,多重口味的结合,别提有多爽口。不过,他没有贪碗,而是将空空的酒袋满上。 他咳了两声,“大家可别贪杯,醉得不省人事,我可不管你们。” 余光撇撇嘴,“剑兄,你这不厚道。你这有酒袋,我可没有。过了这村没这店,现在喝多少算多少。” “今朝有酒今朝醉”本是剑一奉行的准则,被余光这一说,他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无奈道:“那我又不是不分你喝不是?” “好嘞!”余光要的就是剑一这句话,他竖起食指,说道:“那我再喝一碗!” 剑一摇头苦笑,任由他去。 余光的酒量他心中也有数,区区两碗还不至于误事。 而猫鹰和天狗,剑一就没法管。 这两个家伙,抱起坛牛饮,感觉顺着脖子流下的酒都要比喝进肚里的都要多,可把剑一心疼死了,直呼浪费可耻。 好在剑一管不着,雷芸雨却不能不管。 她叉腰喝道:“你们两个!哪有你们这样喝法的!给我一碗一碗喝,不这样喝就别喝过。” 猫鹰和天狗见圣女生气,吓得赶紧将酒坛放下,乖乖地用碗舀酒喝。这一边喝还一边观察圣女的神情,生怕她还不满意,大发雷霆。 “酒管够,诸位莫急。我还另外备了六个酒葫芦,供诸位路上解渴解馋。” “哇!”众人举杯,“族长万岁!” 众人再怎么适可而止也是喝了两三碗,心满意足的剑一环视众人,说道:“让我们举杯,敬族长一杯!喝了这碗酒,我们即刻启程!” “敬诸位!一路顺风!” 众人一饮而尽,碗见底,不留酒。 剑一抱拳,“就此告辞!” “告辞!” 松上平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药药望着剑一一群人的背影久久伫立,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仍旧久久地看着。 而树灵伫立在神树的树冠之上,远远地眺望他们离去的身影,喃喃道:“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我是否已经与世长辞了?” 没等树灵老头感伤完,那几个小树灵又在树底下嚷嚷着,“爷爷,爷爷,快下来,快给我们讲故事。” 树灵老头闻言,甩掉忧伤,露出缺牙的笑,“来咯!” 松上惠挽着夫君的手,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夫君,江湖这么大,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四处看看。” 她的眼眸里,有对剑一等人自由的艳羡,也有对江湖世界的向往。 松上平侧眼瞧了瞧她,又看了看药药,说道:“等我们的药药长大了,担当得起松上府族长的职责,我们就一同浪迹天涯。”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让你们过上想要的生活。” 此时的药药坚定地说出这句话,让松上平夫妇相视一笑。 可他却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担起松上府族长的职责不可谓不重,实力与魄力,果敢与担当,以及多种优良品质都不可缺少。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药药在父母的督促下磨练,一日日成长。最终,不负众望,成为松上府新任族长,带领松上府走上新的巅峰。当然,这是后话,不再赘述。 话说剑一等人走出诅咒之城,朝禁地半岛外围纵去,一路上没遇到特大的麻烦。 也是由于猫鹰勤勤恳恳,担当开路先锋,为众人扫除障碍。像那些凶兽,在他手里都过不了一招就被捶飞了。 至于从猫鹰手里溜出的漏网之鱼,也都被天狗干脆利落地杀了。 这就导致剑一加快了步伐,一路畅通无阻,都不必在意半岛禁地的危险。 所谓危机四伏,那也是看情况。有天狗和猫鹰傍身,再大的危机也能解除。 剑一都忍不住羡慕起了雷芸雨,好几次都想对雷芸雨说,“你这两个保镖不如匀我一个,供我差使。” 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不用想都知道,即便雷芸雨答应,以猫鹰和天狗的脾性,都不会答应。即便碍于圣女的命令不得不供他使唤,大概也是阳奉阴违,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捅他一刀。 “无福消遣呀!”剑一摇摇头,彻底绝了这个念想,“还是一个人好,无拘无束,多好。” 这也是因为给他闲的胡思乱想,有猫鹰和天狗在,他的警惕性都降低了,可不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所以说,人不能闲,一闲准出事,准乱想,准没事找事。 一行人赶路,过了几日,猫鹰不出手了,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值得一说的是,他们也遇到了其他人,这说明他们已接近了海岸。 只是遇到的人点头示意就走掉了,并没有想要深入交谈的想法。 “到了!”剑一的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起狗尾巴草,此时见到汪洋大海,兴奋地嚷嚷道,那狗尾巴草都从嘴里掉了出来。 余光正和道可盗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此时听到剑一的惊呼,皆是朝他看去,便是见到那时而平静时而涌动的海面,两人同时露出笑容。 巧的是,岸边正好有个船夫收锚准备启航。 剑一见了,连忙纵身一掠,当即气沉丹田,远远吆喝道:“老翁,等等我们!” 船夫停下手中动作,寻声望去,便是见到风尘仆仆的剑一。 老翁朝他招了招手,“莫急莫急,船还未开!” 少倾,剑一等人上船。 “多谢老翁,这酒,请尝!” 剑一没有吝啬,将酒袋中的酒分享给老翁。 老翁闻到酒香,食指大动。 “你们在半岛禁地居然还留有酒?”老翁惊叹一句,接过酒袋,饮了一口,恍若神仙般。 老翁不住摇头感叹,“好酒,好酒!这酒在我喝过的当中,怎么也能排个第二!” 剑一倒是起了好奇心,“老翁,你口中排第一的酒?” “哈哈!” 老翁朗声一笑,也没有故弄玄虚,“不怕少侠笑话,你这酒已是顶尖,芳醇浓厚。不过嘛,却是比不过我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 这下,可是彻底将剑一的好奇心吊起来了。 就连余光和道可盗的目光也是朝这边望了过来,虽说他们喝过的酒比松上府的酒好的也不下十种,可他们仍然好奇老翁口中最好的酒感到好奇。 老翁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自是与糟糠之妻喝的交杯酒!” 剑一微微愣神,这番回答大出他的意料。 他有想过这酒有可能会是老翁自酿的酒,也有想过会是自己也曾喝过的佳酿,却是没想到会是交杯酒。 剑一不由苦笑,却是深以为然,“老翁所言甚是,这人一辈子喝的最好的酒也只能是交杯酒!” 第两百三十一章 出半岛 “大喜之日,交杯之酒,情浓意浓酒浓。只羡鸳鸯不羡仙,酒不醉人人自醉。” 从老翁那意味深长的神情里,剑一自是看得出老翁过的是那人人艳羡的“执之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生活。 “你这老头子,又在跟外人吹嘘,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害臊!你搁这跟人家小年轻秀恩爱呢?这让那没有另一半的人多膈应。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剑一等人闻言会心一笑,便是见到一老媪,其身穿缟素衣裳,几缕银丝藏于黑发之中,梳理得一丝不乱,脸上略施粉黛,增添多一份和蔼可亲。 老媪嘴上骂骂咧咧,可脸上却是笑魇如花。 雷芸雨忍不住说道:“她年轻的时候一定美极了,没想到被这老翁掳获了芳心,也不知他有什么本领。” 剑一听到她那打抱不平的话,不由苦笑,说道:“这老翁也不简单!再说了,这一翁一媪过的本是羡煞旁人的生活,你又何必挖苦老翁?” 雷芸雨撇撇嘴,意有所指道:“我就这么一说,这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也不知道某人有没有心,连猪都懂得拱他却不懂。” 剑一讪讪一笑,登时吃瘪,不敢搭话。 那老翁傻呵呵地笑着,“你怎么不在船内呆着?外面风凉,可别着凉了。” 说着,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老媪拿出手绢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眸里的柔情似水,摇了摇头,“里头闷,出来透透风,顺便看看你。” “你这是想我了吧?”老翁得意说道。 “可把你得意的!”老媪羞怒道,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剑一等人咳了两声,非礼勿视,转头望向别处。只是他们时不时往回暼了暼,这不就是想跟老翁学两手。 雷芸雨脸上突的升起两片腮红,像是什么都没见到那样撇过头,望着海天一线,陷入无限遐想,幻想着未来某人也能与她这般。 只是转头又见到剑一那副漫不经心样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死木头!” 剑一挠挠头,不明所以,不过没有往心里去,反正雷芸雨总说他是木头脑袋。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故而剑一到了懒得猜的地步,这就导致他成为不解风情的代名词。 剑一顶着木头脑袋,吹着海风,看着浪花朵朵,偶尔饮一两口酒,潇洒自在。 在老翁的掌舵下,这凶猛的海浪被他轻松化解。船体被浪花拍打,波澜不惊。 这一手被剑一看在眼里,便是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刚想跟雷芸雨佐证老翁一点都不简单,本领之大的观点,却是见到她冷冷的脸庞,登时望而却步。 “咳咳,我就不触她霉头了。”剑一嘀咕暗道。 渐渐的,海面重回风平浪静,剑一却皱起眉头,因为他见到海面露出一把把如同大刀的背鳍。 “不好,我们遇到鲨鱼群了!”剑一闷声喝道。 余光和道可盗闻声赶了过来,顺着剑一的目光看向海面,见到那一群鲨鱼的背鳍不禁冷汗冒额。 剑一等人纷纷严阵以待,以防鲨鱼群攻击船体。倒是雷芸雨面不改色,大概是仗着猫鹰和天狗都会飞。 令剑一等人吃惊的是,那老翁不仅没有避让鲨鱼群的意思,反而冲向鲨鱼群。不待剑一警醒他,那老翁猛地朗声大笑,“诸位站稳了,不必惊慌!” “这老翁疯了吧?” 剑一等人心惊不已,默默掏出自己的武器。 然而。更奇怪的是,那老媪神色平静,面不改色,好似习以为常。 不待众人细思,只见那老翁一声怒吼。顿时,风平浪静的海面卷起巨浪,波涛汹涌,风云变色。 极具威胁的鲨鱼群登时作鸟兽散,如同受惊的小鱼四处乱窜。 剑一等人赶忙封闭耳识,即便如此,也被音浪震得心乱颤。 “我就说这老翁不简单!”剑一恨不得跑到雷芸雨的耳边感道,好让她清楚自己的眼力不凡。 好在剑一忍住了,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没想到这老翁平平无奇,居然隐藏得这么深。”余光和道可盗暗暗想道,两人转念一想,胆敢在半岛禁地做这渡船的生意,没有一点能耐那也说不过去。 至于雷芸雨以及她的跟班,脸色不由一变,显然他们没有意料到普普通通的老翁居然有此实力。 “看走眼了呀!” 不过雷芸雨脸色微微一变立马又回归正常,她哪还不知道此时剑一得意得很,巴不得她惊得跳起来好证实他的眼力超凡。 这两人的小心思外人自是不知。 有老翁的一声怒吼开路,大船有惊无险驶过,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老翁,深藏不露呀!” “小场面,小场面……” 连遇到鲨鱼群这种场面都能化险为夷,更别说其他的危机。 不多时,船靠岸。 岸边早已等候许多人,这些人都是等着渡船过半岛禁地的。 众人下了船,挤出人群之中。 余光说道:“剑兄,我想去万家一趟。” “你可是要将五彩斑蛇的蛇胆送到万家去?” 余光点点头,“如果我没有取得蛇胆也就作罢,可万家既然都把出入无阻的令牌如此大方赠予给我,那我也该表示感谢才是。” “应该的!” “剑兄,此事一毕我就赶往薛家。” 剑一摇摇头,“不必,你就在万家等我,我完事后再来找你。” 他眨眼示意道:“万家离御兽教近些。” 余光咳了两声,“那就依剑兄所言!” 然后他便对着众人拱手说道:“诸位,在下先行告退。” 道可盗眼眸一转,“光兄,我陪你去一趟吧。那万家,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余光心喜,“那再好不过,这万家在哪我都不知道,有盗兄在,万事不用愁。” 两人告辞,转眼消失在人群。 剑一望着两人离开后,转头看向雷芸雨,“芸雨,你是要跟着我去薛家吗?” 雷芸雨轻点螓首,冷声道:“当然,那薛家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声我也有耳闻,正要见识见识。再说了,那薛家女子如此之多,你一个小白脸木头脑袋到了薛家还不得掉一层皮。我陪你去,你就感恩戴德吧!” 剑一苦笑,暗道:“得了,除了木头脑袋,又多了一个小白脸。我是怎么招惹到她了?她这回怎么气这么久呢?” “那是,在下何德何能?能有雷小姐相伴,实乃三生有幸。雷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备好马车。” 说着,剑一这就找马夫去了。 雷芸雨望着剑一落荒而逃的样子,摸着抱在怀里的猫鹰,嗔笑道:“德行!” 话说雷芸雨在拥有圣女的记忆后,对于猫鹰和天狗的能力她也是有所了解。因为担心猫鹰和天狗这副模样吓到人,出行不便,便是让他们将身躯变小着。显而易见,这猫鹰变成了肥胖可爱的猫咪,而那天狗便是变成了凶恶的黑狗一条。 于是乎,猫鹰被雷芸雨抱在了怀里,而天狗就只能自己走路了。这一度让天狗感到不公平,甚至提出他也可以变成猫咪,只不过被雷芸雨拒绝了。 剑一并没有走多远,便被一个声音叫住。 “剑一!” “无心云?”剑一惊呼出声。 无心云坐在马车上,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去哪?我载你一程!” 剑一也是满脸笑意,“有劳云兄了,我正愁着在哪找马夫,没想到就遇到了你。可以载我们去一趟薛家吗?” “哈哈!这么说我来的恰是时候?” “你知道我的,我四处漂泊,走到哪算哪?你要去薛家,我搭你过去便是。不过你说的’我们’,可是还有别的人?” “一个女人,这女人你也认识。” “哦?莫不是那位雷小姐!” “正是!云兄稍等片刻,我将她领过来。” 无心云点点头,笑道:“那我可得将私藏的酒拿出来!” 剑一苦笑道:“好呀你!云兄如此厚此薄彼,见色忘义,实在太伤我心了。世风日下,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无心云笑骂道:“我有少过你的那一份吗?哪一次你不是将我的库存清空?你这还倒打一耙,瞧把你能耐的!快去吧你,别让雷小姐等急了。” 剑一点点头,片刻后,两人已坐在马车里,三人喝着酒,讲故事。 “雷小姐,你这一猫一狗从哪拐来的?这猫倒是可爱,至于这狗嘛,怎么跟个凶神恶煞似的?” 天狗闻言,朝无心云露出犬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雷芸雨先是喝止了天狗,然后说道:“他们呀,都是我在半岛禁地捡的!” “这样啊!我是没想到你们会去半岛禁地,若不是梦云去不得,我也想到那半岛禁地逛一逛。快跟我说说你们在半岛禁地探险!”无心云露出好奇的神色。 梦云叫了两声,似乎在诉说着些什么。 无心云摸了摸他,轻声安慰道:“这半岛禁地太过危险,我们呀!真要去,也不是去不了。天下之大,没去过的地方多着呢!何必非去不可?” “我们且听雷小姐的讲述,雷小姐讲故事的功夫你不是也见识过,那叫一个身临其境,妙趣横生,权当我们去过一回。” 第两百三十二章 偶遇无心云 雷芸雨顿感压力之大,“云兄谬赞了,我哪里会讲故事?我不过是将我所见所闻说出来罢了。” “芸雨,你就别自谦了。云兄说的一点没错,听你讲故事让人忍不住代入其中。要我说,那说书先生都没你讲的好。” 剑一给自己的嘴满上一口酒,微微醉意,罕见地夸起她来。 雷芸雨脸上浮起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喝的。“剑一,你别不是醉了开始胡言乱语,哄我开心。” 无心云朗声大笑,“剑兄的酒量你又不是没见过,哪有这么容易醉?” 雷芸雨摇摇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他这人,一遇到好久不见的好朋友,好兄弟,喝酒就喝得猛,喝得猛可就容易醉了。” “雷小姐不愧是剑兄的青梅竹马,可谓是知根知底。”无心云轻声笑道,“不过,即便是醉了,那剑兄也是酒后吐真言。” “真言说对了,不过我可没醉!” “喝醉的人可不会说自己醉了。” 雷芸雨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投降,我讲还不成嘛。要是说的不好,嘿嘿!” 她眼眸狠芒一闪而过,厉声说道:“你们就耐着性子听下去!被我发现开小差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雷芸雨抖了抖衣兜里的霹雳弹。 通过霹雳弹摩擦的声音,具体数量虽然听不出,可绝对不少,起码将两人一马炸飞那完全不成问题。 剑一和无心云的喉咙同时涌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两人感觉好似有一股寒风飘过,寒风刺骨,冰寒入体,如入冰窟。 两人相视苦笑,在心底暗暗说道:“我们是不是吹捧吹过头了?这下不捧场到底可就没法收场了呀!” 无心云当即说道:“雷小姐说笑了,只要你开口,我们怎会开小差?” “那个,我就不用听了吧?毕竟我不都跟你在一块,发生什么我不知道。” 不想雷芸雨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不听就下车,跟车后面跑着!” 那猫鹰和天狗也是一副凶巴巴的神情瞪着剑一,磨牙切齿,若不是被雷芸雨抱着,怕是都要冲上去咬他。 无心云眸里露出异色,暗道:“雷小姐的猫和狗好生灵性,与我家梦云一般。” 剑一见状,讪讪一笑,立马改口,“我不听不成!这两只耳朵生出来,就是为了听你说话。你的话不听,还要这耳朵做甚。” 雷芸雨没好气地说道:“最好是!” 离薛府还有很长一段路程,一路颠簸,马车缓缓而行。而在马车上,时不时传出惊呼声,掌声,哗然声。 若是有一人趴在车顶附耳聆听,便是知道这些声音都是在附和一位女子。原来这位女子还是一位说书先生,每逢说到精彩处,总有两名男子喝彩。 当然,如果长时间停下来,便会发现其中一名男子的喝彩点很突兀。明明平淡无奇的点,他也能大喝一声“好!” 而这人,就是剑一! 此时的他已昏昏欲睡,却只能强忍着听着雷芸雨说故事。因为猫鹰和天狗正盯着他,若是阖上了眼,便是惹来一猫一狗的抓挠。 无心云只觉得好笑,实际上雷芸雨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讲故事的好能手。在说书先生这个行业里,怎么说也能混上一口饭吃。 如果再遇到一些出手阔绰的客人,也会迎来一句,“该赏!” 只是因为雷芸雨所说之事,都是剑一亲身经历过的,自然没怎么听得入耳。一开始剑一还能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为她喝彩,可听久了,在酒的作用下,还是略感疲惫想要酣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雷芸雨一语结章,摆摆手,说道:“我说乏了,接下来的下回再说。” 无心云揶揄道:“雷小姐缺一块醒木,某人听得昏昏欲睡,好不给面子。也就是雷小姐脾气好,换作别的说书先生,可是一醒木拍下,哪还能睡得这么舒服。” 雷芸雨撇撇嘴,“你们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我要是真信了你们的邪,自以为讲故事讲得好跑去当说书先生,那可真是贻笑大方。” 无心云耸耸肩,“雷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好,你看我捧场的时候可有做戏?剑兄酒后乏了,听书易入眠罢了。” 此时剑一早已撑不住,彻彻底底睡着了,鼾声传来,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雷芸雨和无心云相视一笑。 “雷小姐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离薛家还远着,待你们醒来,在下备好酒菜犒劳你们。” 雷芸雨点点头,无心云退了出去。她抱着怀中的猫鹰,抚摸着猫鹰柔顺的毛发,而天狗则是靠在她的脚边,一片祥和,借着微醺的醉意很快就入睡了。 无心云并没有喝酒,因为他知道若是三人都醉了,那可就要祸事了。 他从怀里拿出六孔陶埙,吹出美妙的声音,让熟睡的两人脸上不禁浮出笑容,好似在做着美梦。 而梦云也领会了他的意思,走得更平稳了一些。 夜幕已近,无心云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无心云在跟小二说了些什么,打点好一切,便是将剑一和雷芸雨唤醒。 剑一揉了揉脑袋,“云兄,辛苦你了!” “你们下车,这家客栈我都打点好了,你们吃过饭后就接着回房歇息,我明日再来接你们!” 雷芸雨诧异道:“你不跟我们住这家客栈吗?那你住哪?” 无心云摇摇头,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剑一拉着雷芸雨就走,轻声说道:“云兄睡觉都是在马车上的,不会离开他的梦云。” 雷芸雨闻言登时哑口无言,对无心云的好奇又多了一分。她实在想知道,无心云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与一匹马相依为命,寸步不离? “梦云,梦云,谁在梦云?” 雷芸雨还想向剑一问些什么,剑一却提前说道:“你不必再问,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并不清楚云兄身上发生的事。他不想说,我不会问,你也不要问!” “不问就不问,你凶什么?”雷芸雨狠狠地跺脚,跺在剑一的脚上。 剑一吃痛,却没有吱声,望着雷芸雨走向客栈的身影,喃喃道:“雨儿,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的确知道的不多。虽然不清楚云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身上绝对有一块巨大的伤疤。我又怎么忍心揭开这道伤疤去伤害他呢?” 雷芸雨嘟着嘴,闷声嘟囔着咒骂着,“死剑一,死小七!” 剑一跟了上去,听见雷芸雨的咒骂,识趣地站住了,离她远远的,免得又被踩一脚。 小二见到他们两人,迎了上来。 “两位有请,云少侠已经安排好了。” 两人点点头,被无心云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看看你,有无心云这么体贴,这么细心吗?什么叫做事无巨细,你好好学学!” 雷芸雨又开始数落起了剑一,剑一微微皱眉,很是不喜。 “说够了没有,你再说你就一个人吃完这一桌!” 雷芸雨低着头,委屈地嘟囔着,“又凶我!”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到。 她知道自己过火,惹到他了,再这样下去,可就要真的把人气走了。 她收敛了一些,给剑一夹菜。 “给你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剑一苦笑不得地看着这一碗满满的菜,无可奈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然而,这些还不够。 雷芸雨又是倒茶又是端水,俨然变成小鸟依人的模样。 剑一苦笑摇摇头,“这女人!让人又爱又恨!恨又恨不起来。” “行了行了,别忙活了,你吃你的!” “你不生气了?” 剑一点点头,“快吃吧,吃完我们逛逛街看看夜景!” 雷芸雨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显然没有想到这男人还有这心思。 “开窍了?” 剑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她的脸通红,连忙埋头吃饭,然后又抬起头,说道:“你给猫鹰和天狗喂点吃的吧!” 剑一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暗道:“你不是已经在喂了嘛?” 而猫鹰和天狗抬头看了一眼圣女,感觉圣女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在意,继续埋头干饭。 干饭就要专心,干饭就不能浪费。 “人类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嗯嗯!将军,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感觉我舌头都要被我吃掉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圣女,他们是不可能离开半岛禁地的。所以,人类地地道道的美食他们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吃到。 猫鹰和天狗吃得很快,吃完后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圣女。现在圣女让剑一喂食,他们只好将目光看向剑一。 剑一扯了一条鸡腿正要往嘴里送,可被这两个家伙盯着,哪里还敢吃。 为了不让这两个家伙打架,他只好把另外一条鸡腿也扯了下来。 “喏,一只鸡两条腿,都给了你们了!吃饱了干架才有力气。” 雷芸雨吃得很少,每一样只吃一口,将所有菜式吃了个遍也就吃饱了。基本上,桌上的食物都一大半都是被猫鹰跟天狗吃掉的。 第两百三十三章 夜游 雷芸雨拿起手绢抹了抹嘴,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剑一,她发现这开了窍的木头疙瘩还挺耐看。 “吃饱了?” 猫鹰和天狗抬头看向圣女,便是见到雷芸雨螓首轻点。他们可就急了,由于圣女叮嘱他们不能说话免得吓到人,猫鹰只好跃到她的怀里“瞄瞄”出声,天狗则是瞪大了眼摇头晃脑。 雷芸雨噗嗤一笑,一时之间,剑一看呆了。剑一不是没见过她的笑,只不过这一次的笑迷住了他。至于什么原因,他也没想明白。 雷芸雨的视线在这两个家伙身上,并没有察觉出剑一的异样。她见两个小家伙的反应,哪还不知道这两个贪吃的家伙什么想法,无非就是还没吃够。 “剑一,我们等等他们,让他们把这一桌吃完吧。” 剑一回过神,“哦……哦哦。” “怎么了?”雷芸雨感觉他怪怪的。 “没怎么,让他们吃吧,别浪费了。这夜色很长,不急。” 雷芸雨白了他一眼,微微脸红,“谁急了?我没急!” 剑一哑然失笑,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两人将桌上的食物放入地上的盆,这盆还是小二特意给猫鹰和天狗端来的。两人一边看着猫鹰和天狗狼吞虎咽,一边小酌几杯。酒未斟满第三杯,这一桌的食物就已被他们风卷云残。 一猫一狗打了一个饱嗝,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剑一和雷芸雨相视一笑,这两个家伙怕不是饿死鬼转世。如果不是他们拦着,这两个家伙还想将桌上的碟子舔上一圈。 “走,看夜景去!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嗯!”雷芸雨乖巧应道,与剑一并排而行。 夜色朦胧,街上灯火阑珊。 行人多是情侣,郎才女貌,卿卿我我。 雷芸雨见了既羡慕,又害羞。 不过瞥见剑一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觉得意兴阑珊。 “你看街上一男一女不都是牵着手的吗?我的手是长了刺还是抹了毒你就不能牵一牵吗?亏我还以为你的木头脑袋开了窍!”雷芸雨暗暗想道,越想越气。 “剑一,我的手有点冷。” “你不是抱着猫吗?你看他那毛发多么密,你的手怎么会冷呢?”剑一疑惑道,“要不,我给你买个手套?” “不用了!”雷芸雨有些气馁,冷冷说道。 “好吧。”剑一耸耸肩,没往心里去。 “上辈子他一定是个和尚!”雷芸雨暗暗道:“这辈子不会也想当秃驴吧?” 她隐隐担忧,想着剑一剃发出家,心发慌。 突然,剑一指着湖面的船说道:“我们坐船,夜游西湖,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雷芸雨点点头,自无不可。 两人上了船,赏湖景看人影。微风吹拂,湖边杨柳飘飘,湖面波光粼粼。 雷芸雨拍拍猫鹰,让他跟天狗到别处耍去,难得的二人世界不可能让两只妖兽打扰了。 月色下,银辉洒在雷芸雨的发丝上,透亮柔顺。她的侧脸精致俏丽,肤色白皙,配合上她的笑声吟吟,俨然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令船上的公子为之侧目。 “好美的女子!” 其中一位公子为之神魂颠倒,目不转睛,完全无视身边的那位姿色不错的女子。 那女子醋意大发,小锤锤捶他胸口,娇声说道:“公子,我不许你看别的女人,妾身不比她美吗?” 那公子扇着扇子,暼了一眼她,厉声说道:“胭脂俗粉,本公子腻了!滚,麻溜地滚远点。” 女子羞怒,却是忍住了,她扭捏道:“公子,妾身错了。不如我们下船回房,让妾身好好服侍你。” “我让你滚,别让我说第二遍。莫要碍我事,那位仙子岂是你们这些胭脂俗粉能比的,本公子要换换口味,认识认识那位仙子。” 说着,他折起手中的扇子朝雷芸雨走去。 那女子啐了一口,恼羞成怒,骂咧咧道:“什么玩意?左一口胭脂俗粉,右一口胭脂俗粉,老娘还不伺候了!”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雷芸雨,不禁自惭形秽,暗道:“这是哪位府上的大小姐?当真美若天仙,即便是我家大姐,笙歌楼的第一花魁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她又注意仙子身边的剑客,一身白衣,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她明眸一亮,“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倒是长在我的心坎上了,可惜山鸡配不上凤凰,唯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那位仙子吧!” 她摇摇叹息,不再关注,转而物色船上其他膏粱子弟。 “剑一,我的手好像少了点什么?” 剑一点点头,“嗯,你的猫刚走!” 雷芸雨白眼一翻,顿感心累,“为什么我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我奢望一只牛抬起它的牛蹄来牵我的手,我怕不是个傻子!” “哈哈!” 一阵笑声传来,剑一和雷芸雨望向他。 “这位仙子,你好!与这不解风情的男子聊天实在是无趣,不如与我只谈风月不谈风云。在下夏洛羽,不知仙子芳名?” 剑一微微皱眉,“居然说我不解风情?我闯荡江湖逛青楼的时候你指不定还不知男女有别呢!” 其实,剑一逛青楼不过也是吟诗作对,赏花对月。当然,最重要的是喝酒。 喝酒的时候有女人陪着,那就也有甜味。 青楼之中有一种酒剑一只听过没喝过,那就是进口酒。他又不好意思问青楼女子什么是进口酒,酒本就是进口的,又为何特意叫进口酒,而且酒单上又无进口酒,所以他一直满怀好奇,却迟迟未能喝到。 剑一对这个突然闯入他们二人世界的公子那是相当不爽,可这船又不是他的,他也不能霸道地赶人走。 雷芸雨暼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花花公子,好色之徒,其面部发暗,眼光发黑,头发稀疏,气息虚度,明显是精气耗费过多。 尽管夏洛羽一针见血,可说剑一的不是她可并不高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大骂都没事,可如果是别人打骂自己的孩子那可就如同打骂自己。 “我的夫君只准我自己埋汰,轮不到别人说他的不是!”她的脸微微一红,“咳咳,现在还不是我的夫君。” 夏洛羽可不知道雷芸雨在臆想,在他眼里,雷芸雨是因为害羞才没有回应他。这一点,让他想当兴奋。 “果然,女人都无法拒绝像我这样英俊的男人。不过仙女终究是仙女,不会像那些胭脂俗粉般对我掷果盈车。大概也只有潘安才能懂我的苦恼吧!” 剑一见雷芸雨没有理会他,当即站在雷芸雨面前,挡住夏洛羽的视线。 “抱歉,她并不想理你,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剑一冷声说道,为了芸雨他打算霸道一回。 “你是仙子什么人?仙子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主!你还不会是仙子的奴仆吧?奴仆就要有奴仆的样子,不要做越俎代庖的事!”夏洛羽同样面色一冷,厉声喝道,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盛气凌人。 雷芸雨在听到“我们”的时候就回过神来,而夏洛羽那番话她自然也没有过滤掉。 忽然,她搂起剑一的手,亲昵地说道:“他是我夫君,他当然能代我说话。” 当雷芸雨搂起他的手的时候,剑一感觉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而雷芸雨的肌肤软软的,甚至不经意间她的胸脯都有触碰到他。 剑一深吸一口气,没有反抗,反而佯装趾高气昂的样子冷冷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 夏洛羽脸都紫了,没想到这仙女居然是有主之物。尤其是他的眼睛盯着的地方就是胸脯,那胸脯因为挤压而有所起伏,激得他欲火焚身。 恶从胆边生,他舔了舔嘴唇,阴鸷地说道:“你这头猪居然拱那么好的白菜,当真便宜你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将她赠予给我,否则你会杀了你!” 剑一露出怜悯的神情,“你为什么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就凭我手中的扇!” 话音一落,夏洛羽将手中的扇一挥。 只见扇子卷起一道凌厉的风刃,直逼剑一的咽喉。 剑一淡淡一笑,掌中运起一股风,随手甩了出去。 夏洛羽早有准备,他见到剑一背上的剑就知道他是武林中人。剑一的掌风破掉他的风刃,势气不减,朝他杀去。 他举起扇子,挡住掌风。 突然,扇中飞出暗器,朝剑一的眉心杀去。 剑一面不改色,再度运起掌风,将暗器一一拍落。 “就这种程度的话,你是杀不了我的。” “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吧!” 夏洛羽疾步冲向前,手中的扇宛如一把利剑,刺向剑一的眸子。 雷芸雨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并不担心剑一会死在他的扇下。 剑一一动不动,等着那把扇子靠近。 当夏洛羽离剑一只有三步的时候,剑一出手了,不,他出脚了。 这只脚狠狠一踹,速度飞快,快到夏洛羽没有反应的时间。 夏洛羽连同他的扇子被剑一一脚踹飞,于空中划过一条线。夏洛羽吐出一口血剑后,掉落水中。 “扑通!”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咕噜……” 船上的人闻声赶到,便是见到在水里挣扎的夏洛羽,众人嚷嚷道:“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第三百三十四章 洗脚水 “该!” 那青楼女子闻声走了过来,见到夏洛羽拼命地扑腾,就想拍手称快。 她一个弱女子,别说不会水性,就算是会也不会救他,不仅自己不想救,还想着别人也不要救。 然而,船员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这要是让他死了,往后哪还有人上他们的船。这船上的人非富即贵,追责起来可担当不起,怕是将船赔去也不够。 “扑通”两声,跳下两个人。 可溺水的人失去冷静,双手拍打水花,在恐惧中挣扎,这就让救生的人为难了。如果操作不好,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那两人围着夏洛羽,没有贸然行动,在找合适的时机。 “快救我!我不想死。咕噜咕噜……” 剑一见状,摇摇头,掌中有风,再一掌拍去,直接拍向他的脑袋。 夏洛羽登时就晕厥了,也不再扑腾,这要是没有那两人,他就只能溺水而亡。 湖中两人对视一眼,潜入水里捞起夏洛羽。 捞死人比捞活人简单。 当然,夏洛羽没死,他只是晕厥了。 剑一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想杀他。 原本只是让他落水略施惩戒,没想到他是个旱鸭子。 最终,他还是被救上来了。 当船靠岸时,他也醒了过来。 而剑一离开时暼了他一眼,他不禁哆嗦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冷到。 下船后,剑一和雷芸雨继续逛着街。 雷芸雨的心像小鹿乱撞一般跳得厉害,她的脸又红又烫。想起刚刚搂着剑一的手,还叫他夫君,就感觉整个身体都冒着热气。 “我怎么敢的?我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微冷的手感受到滚烫的脸。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剑一,顿时就感觉心凉半截。 “这家伙居然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还是男人吗?不用对我负责的吗?” 雷芸雨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脑袋嗡嗡的,好似受到了委屈,眼泪在眼眶的打转。 “说到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敢情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呀!” 突然,剑一拉起她的手往前跑,“我们过去看看,那里好多人。” 这突兀的牵手把雷芸雨懵住了,她就只好跟了上去,那伤心的情绪瞬间变为嫣然一笑。 原来那一堆人聚集在那里是在看表演,场上的人胸口碎大石,吞剑入肠,跳剑耍坛子,喷火翻跟头,好不精彩。 观众为之喝彩,也不吝啬,赏下铜板与碎银。 雷芸雨见到兴奋之处,想要大赏一番,却发现自己身无长物,当即准备扔下霹雳弹。剑一见状,顿时吓得胆战心惊,连忙将身上的银两给她。 “我只是想把霹雳弹送给他们换钱。”雷芸雨接过银元宝,呆萌地解释道。 “我懂,只是你这霹雳弹不是不安全嘛。再说了,他们也不一定知道这霹雳弹的价值。” 雷芸雨点点头,抛下银元宝后转身就走,没有理会众人的哗然声。 两人紧接着回客栈歇息了,只是回去的时候剑一没有再牵雷芸雨的手,雷芸雨只好抓起猫鹰使劲蹂躏他。 第二日,无心云很早就在客栈门口等着他们,他是在马车上吃的面条。 “两位睡得可还好?” 无心云见到剑一和雷芸雨,放下碗筷,笑嘻嘻地问道。 剑一点点头,笑道:“云兄的安排我无话可说,挑不出一点毛病。” 雷芸雨真诚说道:“就算是搁在家里,也不能享受那么好的待遇。” 昨夜他们回到客栈,床榻被褥什么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洁精美,显然是全新买来没被人用过的,即便是有洁癖的人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就是小二说只剩一间房,这让雷芸雨又期待又害羞。然而,剑一没有将就,说着就要找别家客栈,小二这才说有人临时退了房。 雷芸雨没吭声,全由剑一做主,她自然不会说一间房就够了,只是在心里把剑一的全身上下都骂了一个遍,包括难以启齿的部位。 而沐浴的时候,浴桶花瓣飘香,水温合适,还有婢女服侍,这让雷芸雨享受到了在家的待遇。 然而,她转念一想。 “剑一那岂非也有婢女?” 瞧把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穿衣闯到剑一的房内,便是见到赤裸裸的剑一。 她羞得捂住了眼睛,嚷嚷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又没问你看到了什么?”剑一翻了翻白眼,异常冷静。 当她偷偷透过指缝一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又浮现紧张的神色。原来剑一已穿着好,将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肤,轮廓有形的肌肉线条给遮盖住了,正一脸肃穆地看着她。 雷芸雨尴尬了,“那个,为你沐浴更衣的婢女呢?” “被我赶出去了,我习惯一个人。” 雷芸雨悻悻道:“这样啊。” “怎么了?你需要她们吗?那我把她们找回来。”说着,剑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你好好洗!明天见!” 雷芸雨张开手拦住他,慌张出声,然后转身跑掉。 剑一在等她离开后,摇摇头,噗嗤出声,“这个女流氓!” 雷芸雨回房后,便不再让婢女服侍。 她泡在浴桶里,时不时想起剑一光溜溜的身体,浑身冒热气。 “哎呀……太害羞了!” “我看光了他,我是不是要为他负责呀!” 她用手撑着头,认真地思索。 直到沐浴完后,躺在床上的她依然思索着。 燥热的心也有冷却的时候,深夜之后她已沉沉入睡,睡梦中做了一个好梦。 那个梦,也是燥热的。 所以当早晨见到剑一的时候,雷芸雨的心是虚的,好似担心剑一会知道她做了什么梦。 幸好,无心云来得早,不然的话,跟剑一独处总有种随时会被看穿的感觉。 无心云听到雷芸雨的话,苦笑摇摇头,“雷小姐慎言,区区一家客栈怎么能跟雷府比!要是被雷家主听到了,说不得要将这家客栈收为已有。” 剑一点点头,雷傲天还真有可能做出这事。 “两位请上车,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到薛府。” 剑一其实是发现雷芸雨有点奇怪,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好似不敢与他对视。 不过他也没过问,毕竟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一反常态。 剑一将雷芸雨扶上马车,他没有进去,而是跟无心云在车厢前一人坐一边。 “雷小姐想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吹一曲。”无心云一如既往地拿出六孔陶埙,等着雷芸雨点曲。 “我想听伤感的,催人泪下的。”雷芸雨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剑一和无心云对视一眼,都看出雷芸雨的不对劲。 “好!”无心云没有拒绝。 一曲吹来,淡淡的忧伤于旋律中回旋。 雷芸雨早已潸然泪下,她听得出,曲里的忧伤是那种爱而不得的情绪。 就连剑一,听完这一曲,都不禁弹起眼角的泪。而吹这首曲的无心云,那颤抖的双手都显示出他的心痛。 三人默默无言,无心云也收起了陶埙。 过了许久,雷芸雨说道:“云兄,这首曲可有名字?” “” “好曲子,好名字。” 无心云轻声“嗯”了一声,“这曲子太过忧伤,总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其实我并没有吹好。” “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你们好奇我身上发生的事,不过我还没准备好,希望你们能给我多一点时间。下次再见,或许我就能说出来了。” “云兄不必强求,这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我还是吹首快乐的曲子吧!” 说着,无心云再次拿出陶埙。 欢快的音符在跳动,一扫此前忧伤的情绪。 在悦耳动听的曲子下,马跑得飞快。 到了午时,三人于小溪处停下歇息。 溪水清澈见底,光滑的鹅卵石在水下闪闪发光,鱼儿穿梭其间,自由自在。 剑一双手捧起水喝了一大口,往上游一看,却发现雷芸雨正光着脚在溪水里逗鱼玩。 “雷芸雨!” 剑一生无可恋,闷声吼道。 “怎么了?过来玩呀!” 雷芸雨朝他招手,笑魇如花。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喝了你的洗脚水。” 剑一纵身掠到她身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这怎么能怪我?我又不知道你在喝水。”雷芸雨委屈地摸了摸脑门,随后又噗嗤一笑。 “没事,我才刚下水,我的洗脚水没有那么快流到你那。” “但愿如此!” 剑一郁闷极了,随手揪起溪边的草放在嘴里。嗯,他特意跑上游一点的地方揪的。然后,他找到树荫处于树下躺下。 那位置想当的好,可以看得到雷芸雨。 无心云给梦云喂饱过后,拎着酒走了过来。 “剑兄,雷小姐的洗脚水什么味道?” “我说是甜的你信么?” 无心云略微思索,慎重点头,“我信!” “滚!”剑一白了他一眼。 “你赶走的不是我,赶走的可是酒呀!” 无心云拎着酒在剑一眼前晃,晃得他一把抢了过来。 “现在你可以走了!”剑一洋洋得意地抢来的酒袋在无心云面前晃。 无心云淡淡一笑,“你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酒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抓鱼 剑一脸上浮现的微笑骤然一凝,他打开酒袋一嗅,那淡淡的酒味不过是酒袋残留的,而酒袋内装的赫然是普通的水罢了。 “我就说云兄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让我从你手中抢走酒袋,原来装的是水。”剑一苦笑摇摇头,将酒袋里的水“咕咕”饮了几大口。 无心云瞪大了眼睛,怜悯地看着剑一。 “怎么了?这水不能喝吗?” 剑一见无心云这副表情,又喝了几口,“味道没什么不对呀?” “剑兄,这水是我刚刚在那装的。”无心云指着雷芸雨洗脚的下游的地方,那地方比刚刚剑一喝水的地方还要靠近雷芸雨。 “你怎么不早说!”剑一作呕吐状,万念俱灰。 “哈哈!逗你呢!这水是我在别处装的。喏,给你酒!”无心云朗声大笑,又递出另一个酒袋。 剑一将信将疑,接过酒袋,打开盖子,酒香四溢。于是,他迫不及待地猛灌,好似要将洗脚水给冲散掉。 无心云犹豫不决,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剑一酒的酿造过程。因为这制曲其中的关键步骤就是踩曲,踩曲的大多也是女子,如此说来这酒跟那女子的洗脚水也没什么差别。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免得再对他造成冲击,要是从此不喝酒,那我岂非少了一个酒友。” “再说了,那种菜也要屎尿灌溉,总不能说我们吃菜就是在吃屎喝尿吧。” 无心云说服了自己,从剑一手里夺过酒袋,也学剑一的喝法猛灌自己。 然后,他坐在剑一的旁边,靠着树。 微风吹来,落下飘下,掉落在两人的头发上。两人似乎都没有在意落叶掉在头发上,任由落叶贴在发丝间,倒像是女子的配饰。 无心云习惯地拿出陶埙,吹出乐声,悠扬悦耳,如风如云。 “高山流水千年调白雪阳春万古情。” 剑一一边听着乐声,一边望向雷芸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恬静淡然。 陶埙声远扬,雷芸雨闻声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不禁露出微笑。 不过,并没能让雷芸雨从溪水中走出来。 因为她跟溪水的鱼杠上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肥美的鱼。这条鱼游速很快,也不怕人,从她的脚间游来游去,肆无忌惮。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至极的鱼。” 雷芸雨恨得牙止痒痒,咬牙切齿,琼鼻微皱。一双玉手猛地探入溪水,迅捷一抓,溅起水花,却是没能抓着。 那条鱼从她的脚边溜过,鱼尾一甩,掉了个头,又朝她游来。 雷芸雨咬着嘴唇,“一条鱼也来欺负我?我要让你怀疑鱼生!” 她的手中赫然出现霹雳弹,黝黑的球状物散发出骇人的威茫。 然而那条鱼并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仍然在雷芸雨的脚边游来游去,好似在挑逗。 瞧它那可爱的模样,雷芸雨于心不忍,将霹雳弹收了起来。 “算了,放过你一回,就不让你死得这么惨!而且被霹雳弹炸了,你也不能吃了。” 雷芸雨舔了舔嘴唇,似乎想起此前喝过的鲜美的鱼汤。 “不过嘛,你还是逃不出我的魔爪的!吃我一手擒拿手!” 她的玉手又是一探,丝毫没有擒拿手的影子,那鱼从她的玉掌溜走。 她也不气馁,乐此不疲,即便香汗淋漓。 “哼,让你逃过一劫,这次有进步,已经抓到你的鱼尾了!有本事你还敢回来!” 雷芸雨叉腰喝道,玉手擦了擦额上的香汗。 剑一远远望着,倒也瞧出了怎么一回事,不禁哑然失笑。 “这抓鱼也是有技术要领的,若是不得要领,就是速度再快也无用。这眼睛看到的,跟鱼在水里位置还是有差入的。” 剑一并没有提醒她,就兴趣盎然地远远望着,趣味横生。其实他并不知道雷芸雨抓来抓去抓的都是同一条鱼,不然的话,他一定会看看这条有脾气的鱼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鱼好似听到雷芸雨的挑衅,竟然真的又游了过来。 雷芸雨被气笑了,指着它说道:“好啊你,你可真牛!别急,让本姑娘先想想怎么吃你。香煎鱼爽口入味,水煮鱼口感嫩滑,油炸鱼酥脆可口。哎呀,每种做法都好吃!” 她摸着下巴,越想越饿,然后眼眸露出阴狠的笑容,“没办法了,本姑娘都想吃!鱼头用来做鱼头汤,鱼身用来煎,鱼皮用来炸!” 那条鱼漫不经心地游着,似乎有点无聊,又有点奇怪她怎么不来抓它。 突然,雷芸雨的目光刺向了它。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天鱼抖了一下,冥冥之中感觉一双邪恶的手扑向了它。 然而,它的鱼身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鱼没有眼睑,不然它得闭上眼睛,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被她抓住了!鱼生已经如此艰难,为何还要吃我?刚刚那股气息是什么?为什么会威慑到我不能动弹?”那鱼没有反抗,一改刚刚精气十足的活跃。 其实,雷芸雨刚刚释放出了圣女的气息。 圣女气息一出,万物皆臣服。 区区一条鱼,还想动弹无异于天方夜谭。 事实上,雷芸雨在没有开启圣女的记忆以前是不能控制自身的气息的。所以,隐藏的圣女气息时而深厚时而淡薄,而万物的感知也有限。像上次那条鲫鱼,走上圣光大道,那也是因为它的感知比别的鱼要强。 原本她并没有想释放圣女气息来抓鱼,实在是这条鱼过分了,被逼急的她只好动用此手段。 溪水里,雷芸雨双手抓鱼,将鱼举了起来,喜上眉梢,高兴得大呼小叫,跳了起来,差点滑倒。 “我抓到鱼了!我抓到鱼了!” “剑一,云兄,你们快过来看看,我抓到鱼啦!我们煮鱼吃怎么样?” 剑一第一时间就见到雷芸雨抓到的那条鱼,当即露出微笑,暗道:“还不错!还真让她抓到一条了。” 无心云收起陶埙,站了起来,便是见到那条鱼在雷芸雨手中闪闪发亮,嘴脸不禁弯起幅度。 “这大概就是收获的喜悦吧。” 两人赶了过去,无心云笑道:“剑兄,你可得露一手,我也好久没吃过你的做的菜了,不知道你的厨艺有没有下降。” “这个可以有!”剑一自无不可,乐得将食材烹饪出美食。 那些糟蹋食材,只是将食物弄熟的厨师都会遭到到来自剑一的鄙视。 两人没有慢悠悠走去,而是轻功上脚,疾步横飞。两人几乎同时抵达溪边,近距离看这鱼,算是很大的了,不过却远远不够三个人吃呀。 这个份量,若是给雷芸雨吃,那自然还有剩余。可若是给剑一或是无心云,那就远远不够了。 雷芸雨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想将这条亲手捕捉的鱼吃掉。 她将鱼递给剑一,吩咐道:“剑一,你把这鱼头做成鱼头汤,这鱼身做成煎鱼片,这鱼皮就弄成炸鱼皮。” 剑一摇摇头说道:“做不来,这里没锅没碗,就只能做炭火烤鱼。” 无心云也是苦笑不得,“雷小姐,这鱼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一鱼三吃,这不是为难剑兄嘛。” “好吧。”雷芸雨撇撇嘴,只得委曲求全。 “瞧把你不乐意的,等等你就知道炭火烤鱼也是不错的。” “这鱼太难抓啦!我这才想一鱼三吃。” “哈哈!”剑一和无心云捧腹大笑。 “居然是这原因,还真是鱼得罪到她了。”剑一摇头苦笑。 也不知道如果鱼得知是这个原因要被她分而食之会不会后悔招惹她。 “云兄,这一条鱼不够我们三个吃,拜托你再抓两条回来吧。” 无心云点点头,“这简单!” “才不简单,我抓这条鱼都废了半天劲。” “雷小姐,你就等着吃大餐吧!” 剑一拎着鱼独自走开,这刮鱼鳞,起火,烤架都得由他来。 至于抓鱼的事,剑一并不担心无心云会抓不到。如果他都抓不到鱼,那就只能说明这条小溪只有一条鱼。 “那我得跟着你,看你怎么抓的!”雷芸雨说道。 “瞧我的吧!”无心云拍拍胸口,信誓旦旦。 无心云和雷芸雨往上游走去,这个季节正是汛期,鱼都喜欢逆流而上,上游的鱼会比较多。 “云兄,这里好多鱼!” 无心云闻言一看,鱼都被她这一声吼给吓跑了。 “雷小姐,你是来捣乱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 “嘘!安静。”无心云将食指放在唇上。 雷芸雨点点头,表示明白。 无心云对着溪流吹起陶埙,悦耳安静的曲子响起,有溪水叮咚的声音,有微风拂面的感觉。 那些鱼闻声纷纷聚集了起来,雷芸雨惊得瞪大了眼睛,喉咙涌动了一下。 “这么多鱼,得够我吃好几年了吧。” 突然,无心云收起陶埙,纵身朝溪水掠去,腾于溪水上方,掌中有风,拍向溪水。 那一条条鱼被他拍起,又拍向溪边的草丛。 不多时,那草丛里已有十条鱼跳来跳去。 雷芸雨惊得目瞪口呆,遂又撇撇嘴,“犯规犯规!我是要你抓鱼,你这跟炸鱼有什么区别?” 她却忘了,霹雳弹炸的鱼不能吃,而无心云掌风炸起的鱼不仅能吃,而且还活着,可见他对内力的掌控已到入微的境界。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七杀剑 无心云落在冒出溪水的一块石头上,遂轻轻一跃,于空中旋转翻了个跟头,径直落在雷芸雨面前。 “雷小姐,怎么样?这鱼抓起来还是简单的!” “哼!还行吧!” 雷芸雨撇撇嘴,不是很服气。 两人用一小把草一一将十条鱼拦腰捆上,满载而归。 剑一已起好火,架好架子,那条鱼也已飘出香味。他见到两人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鱼,登时苦笑不已。 “你们是打劫渔夫了吗?这么多鱼,我们这也吃不完吧!” “喵!” “旺!” 猫鹰和天狗同时叫嚷道,似乎在埋怨剑一把他们俩给忘了。猫鹰和天狗在车厢里呆着发困,就没有跟着雷芸雨走下车。不过,当剑一烤起鱼来后,嗅觉灵敏的他们闻到了香味,便是一个激灵,然后寻着香味找来。 他们听到剑一居然担心鱼太多,这就引起他们的不满了。 “哈哈!差点忘了你们。有你们这两个,再多的鱼也吃的完。” 剑一接过鱼,被他一一架在炭火上。 然后,剑一像变戏法那样掏出调味料。 那一条条鱼在剑一手里诱发出迷人的炭香,让人食欲大增。 尤其天狗跟猫鹰,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大快朵颐。然而,剑一不会将半生不熟的食物交出去。 好在,剑一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不多时,那一条条鱼酥香十足,就等着下肚。 “开动吧!”剑一说道。 “呼呼,烫!”雷芸雨第一个拿,却被烫到了手。 “小心烫!” 众人吃起鱼,眯着眼,不约而同露出满足的笑容。 而在不远处的梦云,则是吃着嫩草,那飘香的鱼肉并不能后吸引到他。 酒与炭火烤鱼,别有一番滋味。 众人歇息片刻,又接着上路。 黄昏时分,晚霞红晕,遮掩了半个天空。 临近薛府,远远望去,规模宏大,气魄雄浑。 薛府门前,马车停下。 “剑兄,万事顺利,愿我们下次相遇不会相隔太久。” 剑一点点头,“你也是,一切安好。” “雷小姐,你可得看紧剑兄。剑兄到了这薛府里,可就是香饽饽,那薛家女子一个个如狼似虎,可都想着嫁个如意郎君。” “云兄,你可快走吧!别再揶揄我了。” 雷芸雨神色凝重,显然没有把这当作是玩笑话,“嗯,有我在,她们休想!” “哈哈!”无心云大笑,挥挥手,与梦云云游去也。 门前两门卫,问道:“两位何人?来薛府找谁?” 剑一淡淡笑道:“在下七剑山庄剑一,来找你们薛家家主薛穆杉!” 两门卫闻言一凛,不敢怠慢。 “请两位稍等,我这就通知家主。” 一门卫疾步离去,片刻回来将两人领到会客厅。 薛家家主薛穆杉一脸肃穆,正襟危坐,气色虚弱,双目却炯炯有神。 那薛穆杉见到剑一,当即起身,“剑少侠,可把你等来了!” 他咳了两声,又见到亭亭玉立的雷芸雨,笑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雷盟主的千金雷芸雨小姐了吧!” 雷芸雨点头示意,“见过薛家主!” 她见薛家主气息虚浮,还时不时咳嗽,便是想到那外界的传言,薛家因得罪魔音宗中了诅咒,所生男孩易夭折,体弱多病。 “剑一不惜进入半岛禁地,又不辞辛苦去往诅咒之城,最终到玄武一族那取得的驱邪茶,为的就是驱散附在薛家男子身上的诅咒了吧。” “剑少侠当真厉害,这雷盟主不惜发布寻人贴要寻找的女儿居然被你寻到了。那八位名头响亮的青年才俊可是一无所获,在雷盟主面前被劈头盖脸骂了一番!” 剑一略微感到诧异,“薛家主从何得知?这寻人帖之事雷盟主可没宣扬出来。” “哈哈!雷盟主顾及颜面,不想让江湖人得知自己的爱女在雷府被人掳走,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这么大的事,又哪有不透风的墙,雷盟主想要瞒着天下人,这可不容易。” 雷芸雨撇撇嘴,“我哪是被人掳走?明明是我自己离开的好吗!” 薛家主哑然失笑,“这江湖传言毕竟不可信,三人成虎,雷小姐怎么离开的雷府我所知道的版本就不下三个。好事者自然不会简简单单理解为离家出走。” 剑一说道:“被人掳走虽说有些偏颇,可也不是空穴来风。” “哼!如果不是我甘愿跟着他走,他能无声无息带我走不成!” 雷芸雨将头撇向一边,自顾自地坐下。 薛家主打哈哈道:“雷小姐不必生气,不必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你的安全最重要,若是雷盟主知道你在剑一身边,他也能放心下来。” “才不会呢!爹爹才不会让我出门!”雷芸雨嘟囔着,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看得她那么严,不让她出门,她也不会想着离家出走。 薛家主讪讪一笑,没有再过问雷家的家事。 随即,他面色一正,凝神问道:“剑兄,我拜托你的事可有眉目?那可有得到手?” 剑一点点头,说道:“薛家主,按照你当初的计划,我去营救薛老太婆,你来逼迫我们,让我赢得薛老太婆的信任,好让她把交给我。” “这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我赢得薛老太婆的信任,若是没有赢取薛老太婆的信任,又没套出,那么就靠你来追踪她。” 薛家主沉重的点点头,沉声说道:“不错,问题就在于我没想到薛丁语这个老太婆深不可测,花样之多,居然让他逃出了我的布局,失去了她的踪影。” “若是剑少侠也无所得,大概是老天要灭我薛家。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剑一淡笑道:“上天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会打开一扇窗。” 薛家主黯淡的眸子一亮,“剑少侠,这么说,你将拿到手了?” 剑一点点头,“不过我不能将交给你!” 薛家主面色一冷,“剑少侠为何要反悔?你我平等交易,我已将七杀剑交给你,就是对神剑山庄的信任,剑少侠此次不惜违约也要赌上神剑山庄的声誉吗?” 雷芸雨在一旁听着,她自然是插不上话。从头听到尾,倒也听出了一个所以然。 无非就是他们俩做了一个交易,演了一出好戏。只是这剑一突然反悔是几个意思,雷芸雨并不是很明白。 还有一点,雷芸雨也不是很明白,这薛家主委托的不是让剑一寻找解诅咒之法吗?为何又跟搭上了关系? “难道说剑一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将交还给薛家主,故而想要以诅咒之法代替。”雷芸雨暗暗想道。 至于这七杀剑,雷芸雨也是有所听闻。 天下剑皆出七剑山庄,而七杀剑乃七剑山庄三大铸剑师之一的萧明月所铸剑,并且是萧明月铸的最好的一把剑。 传闻这把剑一出,江湖剑客登门拜访,络绎不绝,倾家荡产也要买下这把剑。 萧剑师对所访剑客皆说了一句,“此剑名为七杀剑,必须斩杀七个大魔头以凶煞之气凝聚破开封印才能唤醒这把剑,发挥出真正属于它的威茫。否则,七杀剑也不过是把普通的剑罢了。” 众剑客大失所望,持七杀剑试用一番,才发现果真如萧剑师所说,这把剑未开封印,与普通的剑一般无二,还不如他们手里的剑。 当然,也有人认为萧剑师是在哗众取宠,编造了一个子虚乌有说法来糊弄他们。 然而,他们又不愿意用还未开封印的七杀剑去杀死七个大魔头。 好在,七杀剑终于等来了他的主人,为七杀剑证名,为萧剑师证名。 那一日,风云变幻,一个断了一臂的人来到了七剑山庄。 那人名为林铮! 林铮在江湖有个响亮的名号,那就是“一剑摧楼左剑客”。这名号,是因为他曾经一剑摧毁了一座十八层的高楼,而左剑客,是因为他左手使剑。 林铮是个左撇子,天下的剑法都是右手的剑法,用于左手的剑法从古至今未曾出现过。至少,对于林铮来说,他找遍天下藏书,未曾寻得。 然而,他没有放弃成为一名剑客。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如此说来,世上的路无数条。 即便没有路,也能走出一条路。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为后世造福的路,一条左撇子也能成为一名剑客的新路。 “我要成为左手剑法的开创者!这一条前无古人的路就由我来走,由我来开创。” 这条路很难走,好在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他从现有的剑法研究,一步一步替换,找到适合左手练剑的法子,创造了一套左手剑法,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 虽然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确实是让他一飞冲天。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并且适合自己的剑法,早已超越许多人。 由于他是左手出剑,大多数人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击败。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剑客,也难以招架他诡异的剑法。 萧明月自然也是知道林铮的名号,只是惊诧于他的断臂。林铮虽然练的是左手剑法,可并不是说他是因为断了右手迫于无奈。只是因为他的惯用左手,他的右手没有左手那么熟练,好控制而已。 “是谁斩断了’一剑摧城左剑客’的右臂?”萧明月见到林铮的第一眼便是为之一震,心颤不已。 第两百三十七章 见薛家主 “萧剑师,还请赐我七杀剑!”林铮单膝跪地,单手插剑入地,双眸凝视着萧剑师。 “七杀剑之事稍后再谈,你这右臂是怎么断的?” 林铮咬牙切齿,目中透出狠色,沉声说道:“我这右臂是被王石所斩,那王石卑鄙无耻,发战书与我于长鹿涯一战,却埋伏十余人。我虽杀出重围,逃出生天,却被他斩落一臂。” 萧剑师眼眸闪过一丝狠芒,叹息道:“王石我也见过一面,却也看得出他的道貌岸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听闻江湖人对他的为人皆感到不耻,你怎么还能不有所防备?” 林铮心中隐隐悔恨,“我以为江湖人对他的评价有所偏颇,是为误会,毕竟他那封战书写的很是恳切,就是为了以武会友。” “江湖险恶,林兄还是着了道!” 林铮恶狠狠地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为此我也付出了右臂的代价。可这断臂之仇不能不报,我无法容忍此等卑鄙小人安然自若地活在这个世上,有他没我!既然我还活着,我就要让他余生都活在恐惧之中。” 林铮最后恳求道:“我知道我与王石的实力相差无几,然而如今我断了右臂,实力下降,再找王石复仇不过是羊入虎口。恳请萧剑师赐予我七杀剑,我愿鞍前马后,若是杀了王石,余生愿奉您为主。” “如果萧剑师不答应,为了报仇,那我就只好加入’万疆红’刺客组织,即便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林铮说到最后,心仿佛死去一般。 萧剑师摇摇头,“不必如此,七杀剑我送你便是!奉我为主,大可不必,我只当玩笑之言。如此奸佞小人,留下江湖也是祸害人间,你若是能杀他,那也算是为江湖铲除一大祸害!” “萧剑师!大恩大德,大仁大义,请受我一拜!奉您为主,绝非戏言,赠剑之恩,足以让我心甘情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林铮起身拱手一拜,心中感激之情喷薄而出。 萧剑师没有再对他说什么,拍拍手掌,喊道:“小石头,把七杀剑拿来吧!” 片刻后,一小小剑童推门入屋。 只见他头顶一撮桃心毛,肥嘟嘟的脸很是可爱,一双灵眸,纯真无邪。他斜抱一柄长剑,略感吃力,剑长三尺三寸,看似普通,既不锋利,也无特点。 然而,林铮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柄剑。 他能感受得到,这是一柄正在沉睡的剑。 只要唤醒这把剑,便是苍穹也可破。 “这柄剑,天生就是我的!”林铮喃喃说道,他的视线再也移不开这柄剑。 若不是从剑童手中夺剑太过无礼,他早就想一把夺过来细细端详。 “萧剑师,听闻前来瞻仰的剑客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人愿持剑杀魔。这些剑客,鼠目寸光,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林铮喜不自胜,傲然说道:“萧剑师,在下感激不尽。为此剑,甘愿为奴!我定不负七杀剑之名!” 萧剑师淡然一笑,“宝剑赠英雄,是因为英雄配得上宝剑!你若为奴,又怎么配得上七杀剑!只有你是你,只有一名真正的剑客,才配持有七杀剑!” “受教了!” 林铮双目清明,脑中宛若一道霹雳袭来,醍醐灌顶。他似有若悟,隐隐觉得一层突破境界的薄膜若隐若现,好像随时一戳就破。 萧剑师从剑童手里接过七杀剑,将其递给林铮,“这七杀剑,你的了!” 林铮再次单膝跪地,双手颤抖地接过七杀剑,“谢剑师!” “去吧!”萧剑师摆摆手,“莫要忘了斩杀七魔头,以魔头之血解印!” “明白!”林铮持剑而退,这一退,便是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 七杀剑之名,名震江湖。 一剑摧楼左剑客,七杀魔头再杀石! 不知多少剑客,追悔莫及,只怪自己眼力低,不识七杀剑之威。 “萧剑师,我回来了!” “你杀了王石,仇已报,怨已了。江湖少了一个祸害,倒也是好事。只是你杀了王石,也是得罪了一些人,你好自为之。”萧剑师淡然说道,谆谆教诲,希望林铮提高警惕不可大意。 林铮低下头颅,“我把七杀剑弄丢了。” “哦?怎么丢了?”萧剑师心如止水,剑丢了并不能在他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我追杀王石,直至长鹿崖。他退至崖边,退无可退。我一剑飞之,那剑刺入王石心脏,随之掉落崖。等我再到崖下,王石已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可那七杀剑却是不见了。” “萧剑师,我对不起你,竟然将七杀剑遗失,我罪该万死。特此前来,求萧剑师赐死!” 萧剑师苦笑摇摇头,“你见我两次,一次求剑,一次求死。不过是一把剑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那把是七杀剑!”林铮眼眶红肿,眼眸瞪的大大的,恨不得自我了断,以赎失剑之罪。 “我将七杀剑赠予你,七杀剑就是你的,你把剑弄丢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不必如此。” 林铮不吱声,显然还处于深深的自责当中。 “七杀剑说到底还是一把剑,厉害的不是剑,厉害的是用剑的人!” 林铮总算是抬起头,“萧剑师……” 萧剑师怀以柔和的目光看着他,的确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萧剑师,让我追随你吧!” 萧剑师淡淡一笑,“可!” 林铮闻言展露笑颜。 … 雷芸雨想起关于七杀剑的江湖秘闻,喃喃说道:“没想到那遗失的七杀剑落在了薛家的手里,不过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剑一怎么能这样?薛家主都把七杀剑归还给了七剑山庄,你怎么能不把薛家之物归还于他呢?”雷芸雨岔岔不平,并没有站在剑一这边,而是替薛家主打抱不平。不过,她并没有贸然出声,因为她潜意识认为剑一应该另有隐情才会反悔。 “有损声誉的事我自是不会做,于我也无用。”剑一好似没有注意到薛家主脸上的冷色,雷芸雨却是如坐针毡,生怕惹急了薛家主,他们可就出不了薛家了。 “那你为何……”薛家主这就不明白了。 “这是薛老太婆主动交予我,让我非薛家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交还给你们。我虽是逢场作戏,可承诺之事我定不会反悔。” 雷芸雨露出了然的神色,暗道:“我就说嘛,剑一反悔是另有隐情。” 薛家主冷声说道:“剑少侠,你不悔她诺,却要悔我诺,孰前孰后,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 雷芸雨在心底已经叛变了,她觉得薛家主说的一点没错。 “薛家主,你要这其实只是为了找到其中关于化解诅咒方法的线索,是吧?” 薛家主点点头,“不错,我要的也只是的原本,书中记录的不过是基础枪诀,拓印本有的是,可只有原本才有暗藏的线索。” “原来如此!”雷芸雨恍然大悟,嘴角微微扬起,她算是明白剑一的意思了。 “如果说我破解了其中的隐藏的线索,而且还找到了化解诅咒之法,那样的话,薛家主,你还需要吗?” 薛家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噎住了,脑袋嗡嗡作响。 “你是说你找到了化解诅咒的方法了吗?”薛家主神情微微激动,难以言状内心的情绪。 剑一淡淡一笑,微微点点头。 “剑少侠!这实在是……你实在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你这让我怎么感激你?若是有第二柄七杀剑,我也一并奉上。” “哈哈,薛家主客气了。” “在下也是机缘巧合发现了里隐藏的线索,依照这线索找到了化解诅咒之法。” 薛家主咳了两声,“剑少侠,不管怎么说。你于薛家有恩,恩情大过天。日后剑少侠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剑一淡然一笑,忽又问道:“薛家主,我见你气色有所好转,可是另寻得良方?” “说到这个,还是多亏了剑少侠!” “哦?” “哈哈!剑少侠可曾在半岛禁地遇到我薛家的女弟子?” 剑一点点头,那群薛家女子各个英姿飒爽,柔情侠骨,确实让他印象深刻。此时,他也想起来了,那群薛家女子因兽潮皆受了伤,说起来还是靠齐神医的药才将她们伤迅速恢复好。 “看来薛家主应该是去过黄花村,想来齐神医没有彻底解决诅咒的问题,不然薛家主的气色会更好一些。”剑一暗暗想道。 果不其然,薛家主说道:“得亏剑少侠告知齐神医的医所,我这才能寻医问病。齐神医医术通神,我这让天下郎中束手无策的病因,齐神医还未见到我,单凭诊脉我府的一位女弟子,就能窥探一二。” “只是我这顽疾,即便是医术通神的齐神医也只能缓解。说到底,这诅咒不能根除,再好的药,再神的医术,也是无济于事。” 剑一了然,薛家男子深受诅咒之苦,甚至已到了灭族的地步,除非找到源头,否则人间的医术是救不了薛家的。 “薛家主受苦了,不过你的苦到此为止。请看!” 只见剑一手里出现一个茶罐,茶罐里装的自然是驱邪茶。打开茶罐,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薛家主眸子一亮,深吸一口气,那茶香扑鼻而来,他只感觉喉咙顺滑,咳嗽的感觉陡然消失。 “这……这是什么茶叶?” 薛家主冲向剑一,双手颤抖地欲要捧起茶罐。 剑一将茶罐放到薛家主手里,说道:“此茶名为驱邪茶,乃化解诅咒的绝妙神茶!” “驱邪茶?驱邪茶!好一个驱邪茶!” 薛家主对着罐口猛地深吸一口,神清气爽,仿佛药到病除。他完全没有怀疑这驱邪茶的功效,因为这茶只是一闻都让他气色有所好转,这要是泡上一壶茶,岂非直接见效。 “仙茶!这是仙茶啊!黄天厚土,我薛家有救了!我薛家有救了!” 薛家主走出房门,仰望天空,张开手臂,像是疯子一般仰天咆哮。 剑一和雷芸雨望着他的背影,听见他的吼叫,心惊不已,他们都能从他的这一声吼中感受到他肩上压力的释放。 “让两位见笑!”薛家主转过身,抹掉眼角的泪珠。 剑一和雷芸雨摇摇头,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又怎么会笑一个肩上有重任的男人。 “剑大侠,再多感激的话老夫就不多说了。老夫略备薄酒,晚宴定完留下来与老夫畅饮一番!” “这些年来,疾病缠身,我已多年未进一滴酒,听闻剑大侠酒量惊人,不知醉为何意,此次可要让老夫见识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薛家主还是小心为好,不可贪杯,毕竟这健康最重要。” “说的是!我太高兴了,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过今晚的酒,剑大侠可逃不了,老夫喝不得,门下的女弟子可不会放过你!” “薛家主放心,没有将你府邸的酒库喝个干净,我就赖着不走了!” “还有我!”雷芸雨叉着腰,“我也赖着不走了!” “哈哈!”剑一与薛家主对视一眼,不由笑出声。 “虎父无犬子,听闻雷盟主的酒量如海,那是喝倒了五湖四海的兄弟也没有一丝醉意,想来雷小姐的酒量必定惊人!” “薛家主谬赞了,家父的酒量闻名江湖不过是虚名,只因没人敢灌他酒,他敬人一杯,别人要将一壶喝尽。这虚名不提也罢!” 剑一和薛家主哑然失笑,都没想到雷芸雨居然把这江湖秘闻说了出来,这也太不见外了。当然,从这也可看得出雷芸雨的性格,就是有一说一,弄虚作假的事从来不做。 薛家主咳了两声,讪讪一笑,“雷小姐快人快语,老夫佩服。不管是不是虚名,那也是雷盟主的实力使然。” “两位在薛府四处逛逛,我让小女带两位参观一番。待下人备好宴席,我再通知两位。” 剑一自无不可,雷芸雨也没有异议。 第两百三十八章 两女对决 “爹爹,什么样的贵客还得我来招待呀?” 不多时,一女子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跃了进来,亲昵地拉着薛穆杉的衣衫,语气六分惊奇,四分疑惑。 “贵客正看着你呢!”薛穆杉苦笑道,面对自家女儿如此跳脱,他也是严肃不起来。 薛思淼闻言,猛地一羞,再一扫视会客厅。 “是你?贼子!”薛思淼扫视到剑一,瞪大了眼珠子惊诧道。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所说的贵客会是剑一。 剑一咳了两声,想起那一次的同床共枕,尴尬地挠挠头,暗道一声,“不妙!” 薛家主见女儿如此反应,不禁感到惊异,“闺女,你们认识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薛思淼刚想发作,正准备动手教训教训剑一,好找回丢失的场子,却是听到父亲的疑问,便是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打个哈哈道:“也没有认识,就是见过一面。” 剑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薛思淼把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要是让薛家主知道了,他怕是不上门提亲都难以收场。 当初,他以七剑山庄的七少爷的身份见过薛家主,发现薛家主并不知道李木的事。两人达成交易之后,他经过打探,发现是薛家母掳走的李木,这才有后续发生的事。 躲到薛思淼的闺房,纯属巧合。 “哦?那你们倒是挺有缘分。既然如此,你就领着剑一和雷小姐到我们薛府随处逛逛吧!记得,知礼数,可不能失礼,让客人笑话。” “知道了爹爹!交给我吧!我会让剑一和雷小姐知道我们薛家的待客之道。” 不知为什么,剑一感觉薛思淼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一股寒流袭来,让他哆嗦了一下。 薛家主点点头,又对剑一和雷小姐说道:“两位,老夫暂且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同龄人话题比较多,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小女。我们晚宴再见!” “薛家主事务繁忙,我等理解。” 薛思淼领着二人到了后花园,花香鸟语,怪石嶙峋,绿叶成荫。 “面具贼子,好久不见。当初一别,让我甚是想念,魂牵梦绕,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薛思淼咬牙切齿,森然说道。 雷芸雨揶揄地看着剑一,醋意油然而生。 “剑一,你把人家薛姑娘怎么得罪了?这不得好好跟人家赔礼道歉。” 剑一讪讪道:“哈哈!那个,误会,都是误会!” “薛小姐你看,我堂堂正人君子,还被薛家主奉为上宾。这当初的事,我给你道歉,还望薛小姐宽宏大量,一笔揭过可好?” 薛思淼嗤之以鼻,却没有争执下去,毕竟这还有一个外人在场。 “一笔揭过也不是不可?不过嘛……” “薛小姐有何吩咐?我一并应下。” “听闻剑一剑大侠乃江湖第一剑客,我的好姐妹们可都想见识见识一番。不知剑一大侠可否露一手,与我的姐妹们比试比试。”薛思淼眉头一挑,战意凛然,她倒是想知道剑一是不是徒有虚名。 “薛家女子枪法自然,手持红缨枪,上战场,不弱于男,巾帼英雄,英勇无畏。与薛家女子比试,是在下的福分,自无不可。”剑一嘴角一扬,略感期待。 雷芸雨闻言,说道:“既然是比试,那我也掺一脚。都说薛家女子的战力占据了天下女子战力的一半,我倒也要看看这话是夸大了还是谬赞了。” 薛思淼将雷芸雨从上到下扫视一番,凝神说道:“这位雷小姐,冒昧问一句,你与雷家什么关系?” “我叫雷芸雨。” “没听过……你在江湖上有名吗?”薛思淼露出疑惑之色,她们薛家女子对外界的事还真是知之甚少。 雷芸雨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了圣女记忆的她不禁感到悲哀,这被人轻视的感觉让人难受。 剑一咳了两声,“这位是雷盟主的千金。” 薛思淼面色一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欢迎之至。不过刀枪不长眼,雷小姐可要有心理准备。” 说实话,她可不认为雷芸雨的实力有多强。 毕竟,除了他们薛家,几乎没有多少人会让自家女儿习武。 当然,雷傲天作为武林盟主,自然会要求自家千金习武。 “呵!就算是雷盟主的千金,想要跟我们薛家女子相比,那也是比不过的!”薛思淼暗暗想道。 雷芸雨傲然说道:“你还是让她们好有心理准备,可别败在我的手上哭哭啼啼!” 薛思淼闻言,冷色道:“雷小姐可不要说大话,我们薛家女子可不会因为你是雷盟主的千金就有所留手。胜负乃兵家常事,我的姐妹们可不会因为落败而哭啼,至于你嘛,可别到时候一招落败就撒赖放泼,哭天抹泪,我们可不会哄女人!” 雷芸雨脸色一僵,冷言冷语,“你们不哭,我就打到你们哭!” “你……”薛思淼怒目圆睁,几欲出手。 二女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剑一在一旁心惊肉跳,却不敢出声。 然而,现在他再不跳出来,她们可就要打起来了。 “那个……” “闭嘴!”二女齐声喝道,把剑一呛住了。 “那我们就比试比试,争一争高下,看看到底谁会哭,如何?”薛思淼盯着雷芸雨说道。 “正有此意!” “此地不适合比拼,随我来!”薛思淼话毕,纵身一掠,速度惊人。 雷芸雨紧随其后,与薛思淼齐头并进。 剑一摇头苦笑,只得跟在二女身后。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二女唇枪舌战不过瘾,不比出一个高低,是不可能停手的! 而且,比拼已经悄然开始了。 譬如现在,二女比的就是轻功,比的就是速度。二女不相上下,谁也不服谁,单凭轻功显然是比不出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比武场,热闹非凡,喝声四起。 即便到了黄昏,众女没有一人收起红缨枪。 众女或比试枪法,或练习枪术,或研习枪阵,不一而同的是众女都是在勤奋修炼。 剑一见了,暗自点头。 “果然,薛家女子的名声如此响亮,与其勤苦习武,热衷修炼密切相关。别看一个人表面风风光光,其实暗地里付出的努力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就连雷芸雨见了,也都暗暗心惊。 这番场景,自家的习武场也能看得到。 关键是,雷府的习武场全都是男人。各个光着膀子,擦着汗,凶悍勤苦。 而薛家的习武场,却全是女子。各个香汗淋漓,单薄衣衫,惊艳异常。 这不,剑一看得目不转睛。 雷芸雨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剑一这才讪讪转移视线,只是眼神时不时往那群女子的胸前望去。 “宛如一片海,波涛汹涌!” 薛思淼来了,众女齐声喝道:“见过小姐!” 薛思淼点点头,指着比武台上的二女说道:“你们先下来,我要与雷盟主的千金大小姐雷芸雨一战!” 众女哗然,眼睛齐刷刷地朝雷芸雨望去。 雷芸雨怡然不惧,被众女盯着,没有露出一丝怯色。众女纷纷暗暗赞许,收起轻视之心。 这一幕,被薛思淼看在眼里,眼神不由变得凝重起来,显然雷芸雨的表现可圈可点。 “我若是小觑她,大意之下还真有可能被她打败!不过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不会再小觑你。任你再强,也要落败在我的夺命十三枪之下!” 薛思淼自信满满,在自己的主场上,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雷芸雨尽管一开始吸引了众女的目光,然而下一瞬,众女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剑一。 毕竟,僧多粥少。 薛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子,所谓女胜男弱,在薛家可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男人的低位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提升到了顶点。 尤其是薛家所生的幼男,那可是被众女呵护长大,母乳从来不缺,断不了! 可惜的是,半路夭折的男婴数不胜数,即便细心呵护,可夭折的风险没有降低一点。 “命啊!” 若是齐神医知道这件事,便是明白其中缘由。因为薛家男子缺乏阳气,而女子阴气过盛,又喂之薛家之女的母乳,自然愈发加重阴气。这也就导致薛家男子因为阳气过低而半路夭折,即便成长起来,阳寿也是不高。 薛家的人不明白这一点,也就造成了她们越是关爱呵护男婴,男婴的生命危机就越多一分。 当然,可不是什么男人在薛家的地位都高。土生土长的薛家男子,自是不用多说,地位凌驾于所有女子之上。 而其他的男人,就得入得了薛家女子的法眼才有资格谈地位,否则连狗都不如。 能入得了薛家女子法眼的,自然是样貌,学识,武力,财力都必须是顶尖的。 恰巧,这些剑一都拥有。 所以,剑一可谓是一块香饽饽。 当众女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剑一的时候,薛思淼就感觉不好了。本想着让薛家女子好好教训他,这下大概变成了好好调教他,或是好好调戏。 “哇!这男子是何人?他是来迎娶我的么?” “醒醒,别做梦了!他是我相公,我们已经睡一起了!” “因为你这一句话,他今晚又得抱着我解释一晚上。” “你们都够了!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剑一右眼皮一直跳,很是不安,这些女人的目光太具侵略性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衣不蔽体,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被她们所窥探。 “我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碎!”薛思淼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欲哭无泪,就好像亲手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 “我的这些姐妹们,怕是要把他嚼得稀碎,连一块骨头都不留给我。” 她把零碎的杂念甩掉,现在最紧要的是眼前的这场比拼。 “我不能输!我要赢得漂漂亮亮!” 二女轻盈盈一跃,好似蝴蝶展翅,然后又美美地落在比武台上。 见薛思淼与雷芸雨比斗即将开始,众女的视线又转回到比武台上。毕竟,男人什么时候看都行,而这场比武没了就没了。 薛思淼竖起红缨枪,风吹红缨飘,飒爽英姿,英气逼人。 她冷冷闻道:“你的武器是什么?” 雷芸雨淡然一笑,“我没有武器。” “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免得说我欺负你!” “不必,我也用枪吧!” 薛思淼眉头一挑,“你也没枪,我薛家的枪,你看上谁的,你就拿去用吧!” 雷芸雨的目光并没看向别处,就盯着薛思淼手里的那把红缨枪,露出俏皮的神情。 众女掩嘴一笑,虽然雷芸雨多多少少有点占自家小姐的便宜,可一口唾沫一口钉,自家小姐说的话那便是板上钉钉,既然看上了自己手中的红缨枪,那也只能拱手相让。 薛思淼眉头一蹙,自然是明白雷芸雨那讥笑的意思。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覆水难收,她并没有后悔。 “雷小姐可是看中我手上这一把?” 不想雷芸雨摇摇头,“并不是!” “我看中的是你身后的那一把!” 薛思淼回头一看,原来是薛佳茵手里的那把枪。 薛佳茵与薛思淼对视一眼,便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见薛佳茵将手中的红缨枪往天上一抛,气势汹汹破苍穹。 众女惊呼出声,缺见红缨枪从天而降,锋利无比的枪尖带着火光落下雷芸雨的头顶。 “想要我的枪,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住!” 雷芸雨不缓不慢地伸出手,并没有抬头看一眼,“谢了!这枪我喜欢!” 枪落地,并没有从雷芸雨的头顶贯穿而下。 因为雷芸雨接住了这从天而降的红缨枪,并且稳稳插入台面,将台面戳出一个深深的洞。 “嘶!”众女深吸一口气,却雷芸雨这手震慑住了。 “好手法!” 剑一眉头一挑,暗道:“这一手原来的雷芸雨可做不到,看来还是圣女出手了。这有点欺负人呀!” 剑一露出苦涩的笑,怜悯地看了薛思淼一眼,如果是圣女出手,那结果毋庸置疑,只是不知薛思淼能逼出圣女几分力。 第两百三十九章 如狼似虎 一叶知秋,薛思淼为之一凛,能接住薛佳茵扔出的枪,其实力可见一斑。 薛思淼原以为自己已经够高看雷芸雨了,没想到雷芸雨又给她上了一课。 “出手吧!”雷芸雨扬起脖颈,朝薛思淼勾了勾手指,挑衅十足。 薛思淼嘴角抽了抽,羞怒恼火,当即横枪冲了上去,在手里旋转起风,然后刺向雷芸雨的脖颈。 雷芸雨一脸笑意,枪一甩,直接让薛思淼的枪偏移了方向。 两人擦身而过,背对背,竖枪站立。 “哇!小姐太飒了!” 薛思淼的迷妹满目星星,虽然这一枪没有取得什么优势,但两女的爆发力让人眼前一亮。枪随身动,曼妙的身材与红缨枪形成完美的曲线对比,张力十足。 当然,更多的人将视线放在雷芸雨身上,因为自家小姐的实力众女了然于心,甚至还有人与她比武过。而雷芸雨,她们始终充满好奇。 “不愧是雷盟主的千金,实力不容小觑。” “我感觉她还没有用尽全力,刚刚大小姐漏了个破绽出来,然而雷小姐明明注意到了却没有反击。”薛佳茵眼力毒辣,于细节之处发现雷芸雨的实力不仅于此。 “那又怎样?大小姐还不是没有用尽全力,说不定是那漏洞还是大小姐故意漏出来的,算她好运没有反击,不然的话反手一枪直接教她做人。” 薛佳茵摇摇头,没有辩解,继续看着场上的二女。 忽然,二女同时转身,又是一枪向前。 两把红缨枪相撞,碰撞出火花。 “喝!再吃我一枪!” “来得好!” 场上二女的位置不断交替,两把红缨枪激烈相撞,撞击声刺耳爆裂。薛思淼不断出招,雷芸雨不断接招,两女不知交手了多少招,也不知交手了几回合,却是精彩绝伦。 众女的视线随着两人的身影时而往右,时而往左,哗然声不断,惊叹声时来。 剑一此刻就混迹在众女之中,各种反应与众女如出一辙。 “圣女玩得好过瘾,见招拆招,也不反击,倒有点像是名师教徒的味道。” 而与剑一有同样想法的便是薛佳茵,此时她的额头沁出冷汗,嘴唇发白,眼眸幽幽。她将自己代入进去,发觉自己也无招可出,因为雷芸雨能看穿她们的每一个招式的薄弱点,然后轻而易举地拆招分解。 这就造成薛思淼的招式雷声大雨点小,看似绚烂,看似花哨,看似凶猛,实则对雷芸雨没有一点威胁,不痛不痒。 “大小姐,你的感受应该更深刻吧!会不会感到很绝望?像不像是憋着一口气闷着出不来?”薛佳茵悲悯地看着薛思淼,替她感到悲哀,“这不是欺负人嘛!” “这雷小姐,明明与我们一般年纪,怎么好像是混迹江湖数年,经验老辣老妖婆?” “快结束吧!我已经没眼看下去了!” 正如薛佳茵所想的那样,薛思淼憋屈极了。 不管她怎么变化招式,怎样出其不意,雷芸雨总能让她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雷芸雨分明在戏弄我!”薛思淼也是反应过来,当即眸子一凝,紧握红缨枪。 “夺命第七枪—望穿!”薛思淼暴射而出,一枪风雪,一枪冰。 雷芸雨眉头微蹙,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一枪袭来,犹如冰凌飞纵,寒气逼人,尖锐刺骨。 “动真格的了?” 雷芸雨沉声一喝,不退反上,横枪于前,内力运转,枪身覆火,与那冰凌冲撞在一起。 “轰!” 冰与火交融,冰碎火灭。 一块冰凌飞出,划过雷芸雨的脸颊,一道血痕现出,溢出血滴。 “哗!”众女见此,皆哗然捂眼。 剑一眉头一皱,隐隐不安。 只见雷芸雨用手抹了抹脸上血痕,诡异一笑,“薛小姐的夺命十三枪倒是练到家了!既然你伤了我,那我也不能不给你点回应。” 薛思淼见冰凌在雷芸雨的脸上划过,不禁感到愧疚,歉意浮在脸上。她们女子爱美,自然不会伤人脸。这要是留下伤疤,毁了容,那便是天大的仇恨。 她也没想到会突生意外,这冰凌被撞碎飞出就是个意外。 她还没来得及道歉,便见雷芸雨气势疯涨,纤手一挥将枪甩出,人影随即暴射弹出,朝她一掌拍来。 枪在前,掌在后。 薛思淼咬咬牙,默念法诀,一道盾影挡在前面。 红缨枪直冲而上,直接破盾。 薛思淼闷声一喝,同样将枪甩出,与破盾而来的枪撞击在一起。 紧接着,她也出一掌,与雷芸雨的一掌对轰。 这一接触雷芸雨的掌心,她就后悔了。 宛如坠入深海,磅礴无底,失控恐惧。 又来雷电交加,让她掌心吃痛。 然后,一股巨大的风浪将她推出,瞬间她就倒飞出去,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大小姐!”众女惊呼道。 就在此时,薛佳茵一跃而起,飞了上去,环抱薛思淼,飘飘落下。 众女齐齐聚上前,纷纷关心道:“大小姐没事吧?” “受了内伤,晕了过去。”薛佳茵诊断道。 “呼~”众女长吁一口气。 突然,跳出一个瓜子脸,流苏齐眉的女子,厉声喝道:“雷小姐,出手过于狠毒了吧!我家大小姐见你受伤,本就收了气息,你还得理不饶人,趁机出手占便宜,还出手如此之重!姐妹们,为大小姐出气!” “敏敏说的没错,为大小姐出气!” 众女纷纷应道,冷目盯着雷芸雨,准备一跃比武台,朝她出手。 剑一见状,缓缓靠近雷芸雨,若是众女出手对付她,他可就不能视而不见。 倒不是怕众女伤了她,就怕雷芸雨拿出霹雳弹,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住手!”薛佳茵猛地喝道。 “你们都给我退下,像什么样子,让外人见了笑话!雷小姐是我们薛家的客人,她与大小姐正常比武,没有违规的地方。” 雷芸雨撇撇嘴,扭了扭脖子,将霹雳弹收了起来,“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们薛家人多就可以不讲理了。” “你说什么?”敏敏冷眼喝道,跃到了比武台。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敏敏竖枪落地,整个比武台为之一震。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们刚刚不是想要以多欺少吗?” “你太嚣张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敏敏怒目视之,横枪而来。 然而,她还没靠近雷芸雨,便被薛佳茵拦了下来。 “退下!不要无理取闹!” “大姐大!她太气人了!必须教训教训她!” “我说给我退下!”薛佳茵闷声说道。 “是!”敏敏瞪了雷芸雨一眼,跳下比武台。 “雷小姐,我这妹妹无礼了,还望不要见怪!” 雷芸雨淡然一笑,“没什么!” 说着,她也跳下比武台,走到剑一旁边。 她仰起头,嫣然一笑,“我厉害吗?” “圣女自然是厉害!” 剑一拿出一块湿手绢,往雷芸雨的血痕一抹,又将手掌贴近她的血痕。 雷芸雨只感觉脸上又温热又痒痒的,当剑一的手掌离开,她摸了摸血痕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常。 “你看出来了?” “嗯!”剑一点点头,“其实,你就算不用圣女的手段,也是可以跟她一战的!” “你这是在怪我?”雷芸雨冷哼一声,“也是,我把她伤了,你心疼了是吧?” “你这哪跟哪?我心疼她干嘛?” “那你就觉得我在惹事生非?” 剑一有点头大,暗道:“谁来救救我呀?” 也许是老天见剑一太难了,特意安排了一个人解救他。 “剑一,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薛家见到你!”薛佳茵走了过来,其身后还跟着一些人,这些人正是在半岛禁地见过剑一的那几人。 她让其他人将大小姐带回房好生照顾,就往剑一这边走来了。要不是大小姐跟雷芸雨比武,她得照看一二,早就想找剑一叙叙旧了。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找剑一比试比试。早在此前得知剑一的事迹,她就起了这心思。 剑一才不管薛佳茵是找他叙旧还是比试,只要有人插话,他就谢天谢地了。他暗暗舒了一口气,满脸笑意,回道:“好久不见!” 雷芸雨瞬间变了脸色,狠狠地剐了一眼剑一,咬牙切齿,暗道:“好啊你,这薛家还没呆多久,这一个两个的女人你全都认识!我跟着你来,怕是碍了你的事吧!” “剑一,你跟薛家的人都很熟嘛!”雷芸雨吃味道。 女人哪能看不出女人的心思。 薛佳茵解释道:“雷小姐说笑了,我与剑少侠也只是在半岛禁地有过两面之缘,并不熟悉。” 雷芸雨闻言,脸色稍稍好转。 她看得出,薛佳茵看剑一的眼神与薛思淼看剑一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她对薛思淼有敌意,也是因为薛思淼看剑一的眼神不对劲。 “说起来,如果不是剑一少侠给的神药,我跟姐妹们可就要在半岛禁地丢了性命。” 剑一摆摆手,“行走江湖,互帮互助,我们若是没帮你们,一头闯进兽潮,后果不堪设想。帮了你们也是帮了我们自己。” 突然,人群中探出一个机灵古怪的脑袋,“剑大哥,余光呢?余光怎么没跟你来?” 众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丫头,还真是对那个余光少年念念不忘!” 剑一看了她一眼,弯着腰,轻声说道:“余光呀!他有他的事,并没有跟我过来。” “哦!”她失落地垂下头,嘀咕道:“他是不是忘了我?怎么可以不来找我呢?” “念念不忘,未必回响!”众女明白,她还小,并不能深刻理解这句话。 “剑一少侠,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并没有认出阁下就是七剑山庄的七少爷,于长鹿涯一剑挥断鹿角的剑客。小女子斗胆一战,还望不吝赐教!” 剑一眉头一挑,“这是在下的荣幸!谈不上赐教。” “请!” 比武台,剑一与薛佳茵四目相对,台下众女仰头观看。 短短的时间,剑一的名声与事迹也被口口相传,这一下众女望向剑一的目光又增多了一层占有欲。 “大姐大真是的,怎么就非得跟夫君一战?我夫君要是伤到了大姐大,姐妹们可得饶了我跟我的夫君。” “不害臊!你这个女人,口口声声把我夫君说成是自己的!你自己没有吗?” “别吵了,别吵了!我让我夫君把你们都纳妾了还不成嘛。妹妹们,谁帮我揉揉肩我就让她当二房!” 众女嚷嚷着,说着一些令男人碍口识羞的话,各种虎狼之词听得雷芸雨面红耳燥。 “果然!这些女人如狼似虎。我要是不看着剑一,他没有瘦成皮包骨都走不出薛家的大门!” “薛小姐,你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薛佳茵持枪一刺,快如闪电,锋芒凌厉。 剑一眼神一凝,拔剑而出。 剑在手,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气势猛然攀升。 一剑挥出,剑光一闪,与红缨枪撞击在一起。 薛佳茵紧咬嘴唇,手中颤抖的红缨枪差点没握住。她连忙紧了紧,反手一刺,再往胸前一挑。 然而,剑一的下一剑更快。 她只好收枪格挡。 “锵!” 薛佳茵眉头一蹙,倒退一步。 “他的剑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强!” “枪扫落叶,横扫一切!” 只见她把枪往台面狠狠地横甩,枪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剑一嗤笑一声,轻轻一跃,翻了个跟头,躲开了她的这一枪。 “机会来了!” 薛佳茵的气息登时猛涨,内力疯狂运转,握紧手中的枪,大喝一声,“长枪飞龙!” 剑一陡然一惊,只见枪如飞龙,张着龙口向他狠狠吞来。 第两百四十章 薛家晚宴 剑一手掐法诀,剑影浮现,密密麻麻的剑影轰向龙口,“嘭”的一声,剑影与长龙同时湮灭,卷起风浪,冲击波肆虐,让场外的众女不禁倒退一步。 而薛佳茵也被风浪冲击退了三步,待她稳稳站定,瞳孔一缩,因为她发现剑一迎风不动,未退半步。 “不愧是江湖第一剑客!”薛佳茵暗暗赞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挫败。 “既然如此,那我可得趁机讨教才行!” 只见她默念法诀,身影飘忽不定,枪影随行,令人眼花缭乱,找不定她的方位。 “枪影绰绰,一枪可摘星,一枪可坠月!” 在比武台下的众女惊叹连连,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那枪影多如繁星,于繁星中枪尖突现,何其出其不意。 以枪影迷惑,再也以一枪定局。 一枪袭来,直逼剑一眉心。 “无可挑剔的一枪!” 剑一眸里异彩连连,连他都挑不出这一枪的漏洞。这一枪避无可避,只能对拼上去。 “剑斩星辰,剑碎玄月!” 两剑挥出,割裂虚空。 一剑撞击枪尖,一剑撞击枪身。 “结束了!”剑一冷声说道。 那枪从薛佳茵的手中飞出,震得她的手直发麻。还不待她抓回红缨枪,她的脖子赫然架着一把剑。 这把剑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她根本没有发觉,只能说太快了。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一把剑要取她的项上人头无异于探囊取物。 “我输了!” 薛佳茵瞪大了眸子,不甘心地看着剑一。 “我的夫君赢了?太不可思议吧!我夫君赢了大姐大?不愧是我夫君!” “犯花痴一边去!天天夫君夫君的,那是我孩子他爹。” “最烦你们这些乱给孩子认爹的!” 众女一边调侃一边又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没有想到她们的大姐大会输。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由不得她们不信。 这最后的一剑,换作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只能乖乖洗干净脖子等着剑来。但那是因为她们本就不能与剑一对上一剑,而被寄予厚望的她们的大姐大,不指望胜,可也不该败得这么快。 “好可惜,大姐大疏忽大意了,连夺命十三枪都没使出来,就被剑架在脖子上。” “就是,如果大姐大使出夺命十三枪的最后一枪—杀意,那剑一早就被一枪干翻了!” 众女扼腕叹息,纷纷不服气,在她们眼里,剑一定是耍了手段让她们的大姐大没有出手,不然的话,即便枪被击飞也能暂且倒飞出去,不至于被剑一的剑架在脖子上。 “该不会是大姐大被迷住了吧!枪被击飞的时候怎么就愣住了?” 事实上,薛佳茵有苦难言。 她刚刚感觉剑一的那一剑很慢,她完全有时间夺回飞出的枪再来抵挡这一剑。可没想到这一举措,让她败了。 “我的枪影没有迷惑住他,他的剑却把我迷惑住了。他的剑,明明很快,在我眼里却显得很慢,这才是使我落败的原因。”薛佳茵露出苦涩的笑,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剑一淡淡一笑,法诀一掐,剑入鞘中,拱手说道:“侥幸胜出!” 雷芸雨见状,撇撇嘴,嘟囔道:“哼!装模作样,装腔作势。一剑直接了结就是!打那么久,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也不知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她却忘了自己与薛思淼比试的时候,不也是没有速度了结,反而戏耍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薛思淼不小心伤了她的脸,大概那场战斗还会没有意义地持续很久,直到她感到无趣。 薛佳茵缓缓摇头,苦笑道:“剑一少侠说笑了,小女子心服口服,第一剑客之名名副其实。” 剑一还欲说些什么,却听见传话的人说道:“剑一大侠,雷小姐,晚宴已备好,家主有请两位!” 剑一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下与雷芸雨信步朝会客厅走去。 “你夫君跟别的女人离开了,你还赶紧跟上?” “滚你!家主没邀请我,我还能不请自来不成?那雷小姐不过是位陪客罢了!我宽宏大量,忍了!夫君回来,就让他跪一夜!” “哈哈!姐姐戏真多!” 众女嬉戏打闹,宛如一片欢乐的绿色海洋。 “家主置办晚宴,怎么没请大姐大?” 众女正想着,便是发现另一个传话的人又在人群中叫了几个姐妹与会。 “怎么没请?现在不就请着吗?不止大姐大,还请了好几人!” 她们也发现,被请的那几人,都是大姐大麾下的那几位。 会客厅,薛家主正候着。 他的脸色好转了很多,甚至红润了不少。看起来,应该是喝了驱邪茶。 本来薛家母也想出来招待客人的,只是她躺在床上有些疲惫,还有点衣衫不整。 只因驱邪茶对诅咒大大缓解,让他的身体有所恢复。当薛家母泡好茶,给他喝了过后,宛如被下了春药。 望着她扭着细腰,爱意朦胧。 便是将她一把拉倒在床,一展雄风。 这下,可把她折腾坏了,也就不出来见客。 剑一自是不知道这些涟漪之事,他闻到酒香,彻底不淡定了,即刻踱步而来。 嗅到巷子酒,剑一便是想起木兄,以为那巷子酒馆的东家。 “说起来,当初薛家母还劫持过木兄,只是不知道为何薛家母不出来见我。难道她知道是我救走木兄?又因为我救了薛家主,所以才没来见我。”剑一暗暗想道,“也不对,如果薛家知道是我,那薛家主也不会拿巷子酒来招待我。” 其实,剑一并没有记恨薛家,毕竟薛家母也没有虐待木兄,好吃好喝伺候着。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与薛家交易。再来,薛家也受到了应有的报应。 巷子酒馆的东家与柳家合作,把酒水市场占据大半,薛家可谓损失惨重。 “薛家主,这酒可是巷子酒?” 薛家主眉头一挑,朗声笑道:“正是!” “剑少侠可是品酒无数,老夫自愧不如!” 剑一说道:“薛家主身不由已,情理之中。再者,这巷子酒远近闻名,酒香醇厚,喝过一次的人无不难以忘怀。” “哈哈!说的不错,我夫人不让我喝酒,我便以闻酒来解馋。在所有的酒当中,也就巷子酒能解我这馋。” 剑一露出怜悯的神情,难以想象如果不让他喝酒的话,那他的生活该多么无趣。 江湖也就那样,也就酒还可以!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酒罐里!”剑一暗暗想着。 此时,薛思淼也位于席中。 她的嘴唇微微发白,虽然沾了红纸,却还能看出。当然,这也只有女人才能发现。 显然,薛家主并没能看出来。 薛思淼也不会跟薛家主提起比武台发生的事,胜了还好说,败了如何能提? 她正冷冷地与雷芸雨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好似都杀了对方千百遍。 “剑少侠,雷小姐,快快请坐!”薛家主招呼着,满脸笑意。无病一身轻,虽说离康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正在恢复的感觉也是想当不错的。 剑一和雷芸雨闻言就坐。 “两位稍等,我还叫了几人,正是在半岛禁地与剑少侠有过一面之缘。” “甚好。其实,在下刚刚与她们又见过一面了!” “哦?”薛家主撇过头看着薛思淼,“闺女,你怎么把贵客领到习武场去了?” 剑一见薛家主言语有怪罪之意,连忙说道:“薛家主,不怪她,是在下想去看看习武场上薛家女子的英姿飒爽。” 雷芸雨阴冷地剐了一眼剑一,暗暗冷哼道:“你还有脸说出口?为了维护她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可真有你的!” 薛家主缓缓点头,正要说着什么,门外传了一个声音。 “家主!” “哦?佳茵来了!快坐下吧!还有你们,都入座。” 剑一苦笑说道:“我应该等等你们的!” 薛家主朗声大笑,“怪我!我并不知道你们都在习武场,我这才吩咐了两人分别叫你们共进晚宴。” 众人了然。 “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我们薛家再也不用受诅咒之苦了!”薛家主站起来,环视众人说道。 场上的薛家人为之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薛家主。 来宴席的人,聚集了薛家的男子,他们一个个虚弱不堪,骨瘦如柴。此时听到薛家主说的话,便是一个个站起来。 那些个黯淡的眼神好似有了光亮。 他们还正处于而立之年,却好似那些风残烛年的老人一般,生命好似随时会流逝殆尽。 他们本已对生命没有期待,不过苟延残喘,为薛家的一丝血脉在夜里苦苦喘气。本是涟漪之事,却成了对精神的摧残。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一天死在床上! 现在,薛家主对他们说,他们可以摆脱诅咒之裤,他们如何能淡定得住? 甚至还有一人喘着粗气,差点因此咽气。 还好没有,不然,原本能恢复健康,却当场一命呜呼,那可不要太悲催。 就连薛家女子,也是猛地站起身。 若是薛家命脉没了,她们女子嫁了出去,薛家可就真的名存实亡。 故而,她们虽然没有受诅咒之苦,忧愁却不比薛家男子少,尤为更甚。 还有传言,说是她们女子乃罪魁祸首。 此等杀人诛心之语,若不是有薛家母在,怕家主都有可能为此对她们女子开刀。 “薛家主,你说的可是真的?” 所有人都注视着薛家主,他们情绪激动,他们希望薛家主再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 一个人听错有可能,两个人听错也有可能,可所有人听错,那就有可能是薛家主说错了。 薛家主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是真的,我们从此摆脱诅咒之苦!你们看看我,我的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 薛思淼率先点头,露出喜色,她早已发现父亲气色好了起来,然而她并没有朝这方面想。只当齐神医的药有了显著疗效,因为父亲的气色正是因此而有所好转。至于为什么近日又有所复发,现在又好了这么多,她并没有细思。 众人议论纷纷,“还真是,薛家主气色好红润!” 剑一还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好似刚同完房!” 剑一怪味地看了那人一眼,又怪味地看了一眼薛家主。然后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暗道:“还真是!” 薛家主若是知道有人看出这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挖个地洞钻下去。 “你们看,这是什么?” 只见薛家主将驱邪茶的茶罐打开,登时茶香飘散。 薛家女子还没什么反应,然而薛家的男子不由深吸一口气,好似置身于仙境之中,飘飘欲仙。 “好神奇!这是什么茶?仙茶吗?” “我感觉我全身开始有了力气!” “我好像硬……朗起来了!” 所有人朝那人的裤裆望去,平平如也。 “醜~~~” 薛家主咳了两声,说道:“此乃驱邪茶,乃剑一小兄弟在半岛禁地苦苦为我们薛家寻来的仙茶。喝一杯神清气爽,喝两杯心旷神怡,喝三杯沁人心脾。久喝之下,诅咒不足为虑!可谓是化解诅咒之良药。” “薛家主,快快让我们喝一杯!” “好好好!每人都有份!” 薛家主拍拍手,婢女早已泡好一壶茶端来。 泡好的茶香气更盛,在场的薛家女子喉咙都涌动了一下,都想尝尝这茶的神奇之处。不过她们也知道这茶的珍贵之处,让她们喝也是暴殄天物,毕竟这茶对她们的益处不大,可是对受了诅咒的人来说却是如同仙药一般,用来救命脱离苦海的。 那群瘦怏怏的男子颤抖捧着一个杯子,等着婢女将茶壶里的茶水倒入其中。 清香徐来,绿茶盈盈,白气腾腾。 只见他们的手虽然在颤抖,可是杯中的茶水却没有溢出来。 他们猛地一喝,如同吃药一般,甚至还有人舔着杯底。 然而,没有人笑话他们。 喝完之后,他们感觉鼻腔都充斥地茶香。 他们的身体正在悄然浮现生机,脸上也罕见有了红晕,整个人都散发出与此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 “神奇!”薛家女子眸里异彩连连。 “薛家主,再来一杯吧!我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再来一杯,我都可以迎风尿三丈了!” “咦~~”薛家女子猛地羞了脸,尽管她们私底下比谁都要大胆,可在男人面前可都是有些娇羞的一面。 薛家主咳了两声,“注意点影响!” 他使了下眼色,婢女便再给他们续上一杯。 第两百四十一章 薛家母 一壶茶泡了又泡,喝到第五壶已是没什么味道,效果也差了很多,他们仍意犹未尽。 薛家主见状只好说道:“我等等把茶叶分给你们,现在就别让客人看着你们喝茶了。” 闻言,他们不好意思地放下茶杯。 剑一等人摆摆手,表示理解,并不介意。 薛家主举起酒杯,说道:“这杯酒,敬剑一少侠!没有他,我们仍旧在诅咒之中苦苦支撑,看不到希望,更别说喝酒这种奢侈而损伤身体的事那是万万做不得的!” “敬剑一少侠!”薛家子弟举起杯,无论男女,异口同声,齐齐敬之。 剑一回敬,“诸位客气了!薛家否极泰来,我不过是顺手为之!至多是锦上添花罢了。” “非也非也!剑一小兄弟太过谦逊了,这驱邪茶无异于雪中送炭,来得非常及时!” 薛家男子纷纷点头,其中一人泣不成声,“剑一兄弟,你这驱邪茶晚来几日,我怕也用不上了。我这条贱命,你救了,便是你的!从此让我活得像个人,感激不尽!” “言重了!” “让我再敬你一杯!” 剑一赶忙拦住,“打住!莫要贪杯,你这还没恢复好,还是注意点好。” 那人心中触动,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非得拉着剑一拜把子。 薛家主压了压手,说道:“诸位别站着了,都坐下!吃菜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本着对食物最大的尊重,在剑一的示范下,众人风残云卷。 或许是因为摆脱了诅咒,又或许是驱邪茶的作用,原本每餐只吃两三口的薛家男子胃口大开,与剑一一起将桌上的食物乱杀一通。 就连骨头也被啃得一干二净,不过这啃骨头的是天狗和猫鹰。做戏做全套,现在的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猫和狗。 “为了圣女,忍了!” 一切都那么美好! 大概,不那么美好的就是不能让受诅咒的他们肆无忌惮地喝酒。尤其,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一与薛家女子对饮畅怀,而他们就却只能喝上一杯清水。 讽刺的是,猫和狗都喝上了酒,现在正醉倒剑一的椅下。 好在他们还是很欢乐的,虽然他们不能喝酒,可他们有故事听。 有酒就有故事,这句话便是为雷芸雨量身打造出来的。 雷芸雨绘声绘色地讲述她与剑一在半岛禁地的奇遇,冒险。剑一眯着眼,时不时喝上一口酒,享受众人的惊叹声。 不得不说雷芸雨不愧是讲故事的高手,一段段冒险被她讲得险象迭生,引人入胜。听众屏息凝神,沉浸其中,因为陷入险境而困窘,因为劫后余生而长舒一口气。 薛思淼一开始还能气定神闲地盯着,可越听越不对劲。 因为雷芸雨挑衅的眼神时不时往她这瞥,还刻意说一些她与剑一如侠侣的举止,令众女十分艳羡。 可被薛思淼听在耳里,却是异常刺耳。 她恨不得将她与剑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说出来,让雷芸雨嫉妒到疯。 夜深了,醉的人回寝,不醉的人赏月。 剑一醉了,不管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他是醉了。 薛思淼在左,雷芸雨在右。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然而,剑一感觉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能感受到两女不善的目光。 故而,剑一借着醉遁逃得远远的。 见势不妙,趁早逃跑才是上策。 翌日,吃过早点,剑一就准备离开了。 他与雷芸雨到会客厅,便是见到气色愈来愈好的薛家主。 剑一拱手说道:“薛家主,在下这就告辞了!” “这么快?何不多住几日?” “不了!在下还要赶往万家。” 薛家主点点头,“既然如此,老夫就不拦你了!还望剑一少侠有空的时候再来薛家坐坐,到时我定要与你一醉方休!” 剑一爽朗一笑,“那就说定了!” “两位稍等,我这就让人备好马车!这路途遥远,没有马车代步可不行!” “那就多谢了!” 门外,一声娇喝传来。 “剑一,你走怎么没通知我?我要跟你走!”薛思淼撇着嘴,闷声说道。 “胡闹!”薛家主皱着眉头,厉声喝道。 薛思淼奔到薛家主身旁,撒娇道:“爹爹,你让我去嘛!有剑一在,你还不放心吗?他会保护我的!” “不放心!你跟着去就是给人家添乱!”薛家主并没有松口,他自然看得出自家女儿的心思,可剑一身边已经有一个雷芸雨,他当然不希望女儿跟着去做个二房。 “我才不会添乱!爹爹,上一回我不也完美完成任务了吗?” 薛家主眼眸一凝,冷哼道:“你还敢提这件事?若不是你们运气好,碰上了桃花劫!你们都得栽在江湖八怪的手上!” 薛思淼猛地叉腰,咬牙切齿,“桃花劫还不是让八怪逃掉了,他们要是没来,我跟大姐大就能把八怪一网打尽!” “呵!就凭你们两个?你们一开始就被八怪迷晕了八人,剩下你们两个,还想将八怪一网打尽,痴人说梦!”薛家主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不过,这八怪既然惹上了薛家,我不可能轻易就放过他们!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 薛思淼紧握双拳,想起惨死的双胞胎,心中怒火焚身。 “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剑一自然知道“八大怪人”,如果被他遇到了,他会第一时间拔剑,将他们铲除。因为这八怪比魔宗还要狠毒,各宗惨案,毫无人性。 “薛家主,你们说的八怪可是’桃花村失婴迷案’的罪魁祸首?”剑一皱着眉头问道。 薛家主点点头,双手紧握,对八怪恨之入骨。 “这八怪也敢来惹薛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薛家主冷声道:“八怪不足为虑,关键是他们背后的幕后黑手!” 剑一点点头,“这八怪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专做惨绝人寰之事,若是没有幕后黑手的安排,他们做不成这么多惨案!” 雷芸雨嫉恶如仇,对八怪也是切齿痛恨。 “被我找到他们的窝,就拿霹雳弹炸崩他们!” “八怪行踪不定,又有幕后黑手推动,想要一锅端,难!不过,我已经和桃花劫达成共识,消息共享,联合江湖各大门派,决心一举将八怪铲除,将他们的幕后黑手揪出来!”薛家主凝神说道。 众人点点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桃花劫与八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桃花劫掌握了大量八怪的信息,要想铲除八怪,没有桃花劫无异于水中捞月。 “家主,马车备好了!” 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剑一闻言,便是再次拱手,“薛家主,薛小姐,告辞!” 薛思淼还没放弃,走到剑一身旁,贴近剑一的耳朵轻声说道:“剑一,你带我走!不然我就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 剑一额头冒汗,“你怎么能反悔?我已经跟薛佳茵小姐比过一场了!” 薛思淼叉着腰,仰着头,像个白天鹅,“我不管,你就说,你带不带我走?” 剑一苦笑连连,“你父亲不让你跟我,我能怎么办?” 薛思淼狡黠一笑,跑到父亲旁边,“爹爹,剑一说带我走,让你放心!” 剑一愣住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走了?你还真会顺着杆子网上爬!” “那也不行!你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薛家主态度坚决,说一不二。 原本雷芸雨还觉得薛思淼的动力不纯,想要跟剑一走,这不是在打扰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嘛,她当然是反对的不能再反对。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怎么可能让你靠近剑一,给自己找一个情敌?” 当然,她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干涉,因为她知道适得其反。于是,她选择静观其变,结果也正往她所希望的方向走。 然而,当薛家主说出“哪里都不准去”的时候,她的心刺痛了一下。 这句话似曾相识,或者说就是她父亲原原本本说的话。 她站了出来,对着薛家主说道:“薛家主,你不能限制自己女儿的自由!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能让她哪里都不准去!” 这最后六个字,雷芸雨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薛家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冷说道:“我自己的女儿我不让她出门,怎么了?” “你不能!”雷芸雨噎住了,闷红了脸。 “穆杉,你就让她去吧!” 所有人朝门外看去。 “娘!”薛思淼登时变得文文静静,走到她身边。 剑一眉头微皱,内功暗暗运转,暗道:“这就是薛家母了吧!她身上的气息浑厚而凝重!不可小觑!” 雷芸雨不禁倒退一步,因为薛家母盛气凌人,一时之间被她的气势吓住。 不过雷芸雨在退后一步的时候,她就释放了很微弱圣女的气息就抵挡住了。 薛家主为之侧目,淡淡一笑,“这位就是薛盟主的千金吧?倒是比起我这息女强多了!” “娘~~”薛思淼不服气叫了一声。 “你还别不服气!昨天比武你不是输了吗?怎么?还没把你打服气?你呀!输都不知道输在哪!”薛家母摇摇头,叹息道。 薛思淼嘟囔着,“又是谁告的状?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娘亲……” “夫人,你怎么来了?”薛穆杉满目柔情。 “我昨天就该过来的!还不是你……”薛家母剐了他一眼,昨天把她折腾得太厉害了! 薛家主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 其他人置若罔闻,都将头撇向别处,好似这样就可以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这位就是剑一少侠了吧?老身谢过少侠!昨天本该来见,只是被家事耽误了,还望少侠不要见怪!” 剑一摇摇头,“薛家母言重了!” “我薛家男丁零星,体弱多病,深受诅咒之苦。若是一如既往,薛家凋零衰败已成定局。可以说,是剑一少侠给了薛家再次繁荣的机会,便是说再多感谢的话也不为过。” “薛家主把七杀剑交还七剑山庄,我将驱邪茶送给薛家主,寻常交易而已。”剑一并不好大喜功。 薛家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记得交易的应该是吧!要从找到线索,再到半岛禁地寻找解咒之法。剑一少侠做了这么多事,我薛家不过将七杀剑物归原主,哪里抵得了这么大的功!如果你看得上思淼,把她娶回去,怎么样?” 薛思淼猛地羞红了脸,“娘亲怎么这样!人家是女孩子,应该让男方提亲才是!” 雷芸雨闻言一惊,“薛家母,不可!” 第两百四十二章 井底之蛙 薛家母望向她,雷芸雨红着脖子,说道:“剑一早有婚约!” 剑一一怔,没想到雷芸雨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是还没结嘛,退了就是!”薛家母不以为意。 “不可!”雷芸雨焦急地脱口而出,又在心中责怪剑一不赶紧拒绝。 薛家母笑盈盈地看着雷芸雨,“与他有婚约的是你吧?” 雷芸雨点点头,直视薛家母的目光,像是在宣布主权。 “那也无妨!二女共侍一夫。” 雷芸雨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薛家母这么难缠。薛思淼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薛家主则是露出苦涩的笑,但并未反对。 当薛思淼闻言剑一有了婚约,登时心就凉了半截,生出退意,没成想娘亲比她还要执著。 她是完全没想到娘亲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以她们薛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按照她的想法,是不会委屈她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如果是剑一的话?”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又想起那一晚,内心燥热,转而看了一眼雷芸雨,陷入纠结。 剑一冷汗直流,她们每说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惊了一下。 他赶忙说道:“薛家母,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这姻缘之事还是莫强求。” “那是自然,你情我愿的事,我只是帮你们把话说破。” 剑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薛家施压逼婚。再说了,即便他愿意,雷芸雨与薛思淼未必能友好相处。 “如果能的话?”剑一想了想,又瞬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掉。 “等等,我不是想着跟雷家提出退婚吗?”剑一内心流出辛酸的泪,“只是因为雷芸雨不愿回家,这退婚之事才一拖再拖。” “现在好了,一婚未退,又来一婚!”剑一失神片刻,“好在,薛家母只是提一嘴。” 薛家母接着说道:“既然小女想要出门游玩,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这你总不会拒绝吧?” 剑一当即说道:“当然不会!等薛小姐玩累了,我就把她安然无恙送回来。” “那就好,到时可别送回两个就好。” “啊?” “咳咳,剑少侠,那小女就拜托你了!” “好!”剑一点点头,然后想着薛家母那句话的意思。 薛家门口,备好的马车和雇好的车夫正候着。 剑一将雷芸雨和薛思淼扶上马车后,坐在车夫旁,告别过后,便让车夫驱车去往万家。 薛家主目视马车离开,喃喃说道:“夫人,你是想让薛家与七剑山庄联姻?” 薛家母点点头,“薛家衰败已成既定事实,柳家趁势而起,他们还想与陈家联姻,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好在,现在有了驱邪茶,薛家的血脉还能延续。” 她眉目传情,牵起他的手,轻声道:“最重要的,还是夫君的身体愈来愈好了!” “夫人,今晚我可以!” 薛家母靠在薛家主的怀里,轻点螓首,呢喃“嗯”了一声。 “那我给你煮点十全大补汤!” “有劳夫人。” … 马车里,雷芸雨与薛思淼冷冷对视,剑一坐在外面都感到冷。 “少侠,离万家还远着呢!你要不进去坐坐,外面风大,冷!” 剑一摇摇头,苦笑道:“不了!里面会更冷!” “怎么会?” “不信你打开车帘看看!” 车夫满脸疑惑,“车厢遮风挡雨,怎么会……” 车夫掀开车帘的一角,“冷”字未说出口,就被两道寒茫刺目而来,让他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当即将手缩了回来。 “少侠诚不欺我!” 剑一摆摆手,“赶车吧!顺便找到客栈打打尖。” 车夫点点头,“驾”声起,马提速。 “薛小姐可是不服?”雷芸雨率先开口。 “自然是不服,我若是使出夺命十三枪,想赢我,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呵!好大口气。你大可以试试,在我手里过得了一招算你赢!” 两女虽然没有再缄默不语,一开口却针锋相对。剑一和车夫如芒在背,担心两人在车厢里打起来。 剑一咳了两声,说道:“两位还是省点力气用来休息吧!路途遥远,想要比试还得去空旷的地界不是。车厢狭窄,都不能让你们伸展手脚,把车顶掀了,车夫可没地哭去了!” “少侠甚得我心!” 两女收起气势,冷哼一声,各自将头撇向一边,又陷入长久的缄默之中。 过了半刻钟,薛思淼忽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替我说话?” “嗯?” “就是家父让我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家的时候,你怎么会替我说话?” 雷芸雨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不想说。”雷芸雨闷声道:“我见不惯你父亲禁你的足!” “见不惯?”薛思淼怔了怔,“好牵强的理由。” 雷芸雨低着头,喃喃道:“我父亲就是如此,没让我出过门。我从小到大就呆在雷府,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我是逃出来的。” 说着,雷芸雨哽咽了起来。 剑一听到了,陷入沉默与自责。 “我答应过你的,似乎没有做到!” “你应该是等累了吧!对我感到失望,这才不顾一切逃也出来。” “我说过,你是喜鹊,带给人快乐的喜鹊。可你又如何不是金丝雀?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与关在笼子里的喜鹊又有何不同?” “可你还是成长为了喜鹊!即便关在笼里,仍旧为别人带来喜悦。” 薛思淼的心猛地一揪,心生怜爱,坐在雷芸雨的旁边,抚摸她的背,想要给她一些安全感。 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二十年不让她出门,只能呆在家里,她会变成什么样?这与被关在牢狱有何区别? “我大概会疯掉吧!”薛思淼暗暗想道。 实际上,薛家主虽然说了哪里都不准她去。然而,薛思淼明白,这不过是顺口说的气话罢了,为的只是不让她跟剑一走而已。 如果她要出去,仍然可以光明正大走出门。 “你可真勇敢!”薛思淼发自内心真诚地说道。 “如果是我,我都不敢迈出大门一步!” 并非薛思淼矫情,如果被关在笼子二十年,等到笼子门开的那一天,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飞出去。 雷芸雨摇摇头,“你会走出去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你向往的江湖,不是吗?” 薛思淼哑然失笑道:“兴许!谁知道呢?世人皆嘲笑井底之蛙的目光短浅,我却喜欢井底之蛙安逸的感觉,与世无争,在自己的小天地快快乐乐的生存。” “你不觉得不自由吗?” “对于井底之蛙来说,那个井就是它的天地。于天地之中,谈何不自由?如果它没遇到别人,也就能安逸地度过一生!” 雷芸雨的眼神黯淡,“所以我的选择是错的吗?我应该在雷府安然地度过我的一生吗?如果我掐灭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放弃离开雷府,我也会快乐吧!” 薛思淼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是你,因为你有对江湖世界的向往,你就应该勇敢奔向那向往的世界,离开那拘泥你的地方!” “你天生不在井里,大海才是你的归宿!就算再怎么把你关起来,一旦到了大海,海阔任鱼跃!你不是走出了雷府吗?雷小姐,这江湖任你闯呀!”薛思淼眸里露出狡黠的笑容。 剑一听完薛思淼的一番话,深吸一口气,喃喃细语道:“她天生是只喜鹊,笼子关不住的喜鹊。” 车夫在两女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将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车缓缓地驶,怕惊扰了她们。他听到此,隐藏许久的那颗悸动的心在颤抖。 “我又何尝不是被困在囚牢里动弹不得?” 此时,雷芸雨也停止了哽咽,只是脸上的泪痕是那么得让人怜惜。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为她擦拭掉。 薛思淼是个女人,她同样忍不住, 她从怀里掏出了手绢,轻轻为她擦拭。 薛思淼的温柔如水,她温柔的擦拭,那是化解忧伤的良药。 “谢谢!”雷芸雨呢喃道。 “我们姐妹就别客套了!” 剑一和车夫对视一眼,不由感慨,这女人的友谊真是瞬息万变。一开始还相看两厌,转眼就相亲相爱了。 车走着,车厢内嬉笑着。 直到两个时辰后,车厢内的声音才停下来。 剑一掀开车帘往里一瞧,原来她们两人睡着了,相拥而睡,姐妹情深。 剑一微微一笑,这温馨和谐的一幕实在是太美好了。 他退了出去,招呼车夫再慢一些,让她们好好歇息一下。 午时,闷热。 马车驶进树林,微微凉风,将闷热吹散了一些。然而,车厢内还是闷热得很,两女也是醒了过来。 “车夫,到哪了?”雷芸雨的声音从车厢传来。 车夫答道:“路程过半,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青山客栈。” 剑一将水袋递了进去,说道:“你们两个喝点水,现在有点热,你们再忍忍。” “好!” 两女喝了水后,又聊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像是两只喜鹊在乱叫。而且,她们聊天的时候还说得很小声,笑的时候又大声得很。 这让车外的两人心痒痒。 “女人的话题聊不完的吗?” 剑一歪着头,打了一个哈欠。 “少侠,你要不小憩一下。”车夫见剑一疲惫的样子,建议道。 剑一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清醒了。 “恐怕有人不想让我休息!” “这树林哪来的人?”车夫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人影。 “出来吧!再等下去,我们可就要出树林了!” 车夫勒马停车,两女探出头来。 正要他们以为剑一疑心过重,无中生有之时。 忽然,树上掉下一枚类似霹雳弹的东西。 “嘭!” 地面扬起白烟,白烟之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三人。三人手一挥,一堆暗器飞来。暗器五花八门,多种多样,应接不暇。 剑一冷哼一声,拔剑飞起,冲向暗器。 “剑影三千,三千杀!” 只见剑一手中剑龙吟作响,抖动一下便是剑影绰绰。三千剑影轰向暗器,暗器纷纷掉落。 紧接着,剑影继续轰向白烟中的三人。 那三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剑影,让那些剑影穿透而过。 剑一并没有露出笑容,因为那些剑影穿透而过的都是虚影,可见这三人的轻功都是上上乘。 “哈哈!不愧是剑一,这都能发现我们!” 白烟消散,两男一女。 那女人是个胖女人,衣服都装不住她的肚子。她的肚脐明明露在外面,别人却看不见,因为她的肉将肚脐挤压不见了。 她的手上拿着鸡腿,鸡腿上的瘦肉不多,皮倒是厚得很,显然这只鸡是一只肥鸡。 鸡腿上的油滴落在她的肚皮上,她也不在意,那油腻腻的手往肚皮上一拍,油上加油。 剑一肚里一阵翻涌,更是将视线撇向别处,不忍直视。 雷芸雨和薛思淼愣了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肥胖的女人?” 车夫在一旁已经开始呕吐,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甚至觉得地上的呕吐物都要比她来得要可爱,至少不会这么油腻。 而另外两个男人又瘦得跟一条竹竿似的,他们若是站在那个女人的后面,那就完全看不见他们了。 “你们认得我?”剑一忍着恶心,闷声说道。 “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剑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们有何贵干?” “自然是取你项上人头!” 说实话,江湖上要取他项上人头的不少。可基本上,他都认识。而这三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难道是仇家派来的刺客?”剑一暗暗想道。 “我可曾得罪你们?” 那三人摇摇头。 “那就是受他人指使?” 那三人又摇摇头。 “那你们为何取我人头?” “听闻你是江湖第一剑客,杀了你,我们胖大姐便成了这江湖剑客的号令者!你要是识相,就昭告天下,说你败给我们胖大姐,否则我们俩瘦子就杀了你!”那俩瘦子一人一句,跟唱双簧一般,倒是有趣。 第两百四十三章 交手 “原来是为了名。”剑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种情况倒也常见,不过一般都是剑客前来挑战,而这三人,显然都不是剑客。 不是剑客却要来夺江湖第一剑客之名,倒也不是不行,就挺稀奇。 “你们不用剑,就算我把这虚名给你们,别人也不信吧?” 那两个瘦子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胖大姐。胖大姐咧开油腻腻的嘴,“这还不简单,等杀了你,我再佩把剑就是。” 两瘦子露出钦佩的目光,“胖大姐聪明!” 随后他们转而望向剑一,露出一副智商碾压的表情,“听到我们胖大姐说的了吗?你还有何疑问?没有就乖乖昭告天下!” 他们相当自信,觉得剑一是个聪明人,不会自讨苦吃。 剑一摇头苦笑,胖大姐奇怪的脑回路折服了他。 “那你们对天下第一刀客不感兴趣吗?怎么找上了我?” 两瘦子再次对视了一眼,不过这一回他们没有再望向胖大姐,而是对着剑一客气道:“你这建议不错,等天下人都知道胖大姐是江湖第一剑客之后,我们再为胖大姐拿下江湖第一刀客的名号。” “你很不错,要不考虑一下当我们的小跟班?” 剑一当场愣住了,若不是见他们一脸认真的模样,他还以为是开玩笑。雷芸雨和薛思淼噗嗤一笑,她们感觉这场闹剧笑点蛮多的。 “这两个瘦子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从哪来的自信?让剑一当小跟班,这念头也敢想,无知者无畏。” “你们两个笑什么?丑了吧唧的也敢出来吓人?看见我们胖大姐美若天仙的样子自惭形愧了吧?”那俩瘦子听见两女的笑声,面露难色,当即闷声喝道。 雷芸雨和薛思淼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们丑了吧唧?” “她美若天仙?” “你们的审美是癞蛤蟆转世吗?” “有空去洗洗眼睛吧!” 两人笑得不能自理,该说他们自欺欺人好还是自我满足好。 她们两个对自己的美貌不敢妄称天下最美的女人,也不敢说自己的美貌绝无仅有,可说胖大姐美若天仙,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可她们见两瘦子严肃的神情,甚至恼火起来,眼底不禁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然而,她们很快就把这荒诞的想法甩掉。 再怎么,这胖大姐也跟美产生不了一点联系。硬要说是肥美,她们昧着良心也说不出口。肥美称不上,肥腻很到位。 如果她人心灵美,那也大可不必用美若天仙来形容。 那俩瘦子见两女不仅没有因为他们的喝声而停止笑声,反而越笑越大,他们阴鸷的神色愈发阴深。 “够了!你们两个丑八怪人丑不自知,还在那旁若无人地嘲笑。真当我们胖大姐好脾气不计较!胖大姐能忍,我们可忍不了!受死!” 话音刚落,暗器再来,角度刁钻,飞速刺来,寻常人冷不防被这暗器袭击,定要殒命当场。 “小心!” 剑一闷声一喝,再度挥剑,却是迟了,只把后尾的几枚暗器挥落,然而大部分的暗器还是飞向了雷芸雨和薛思淼。 暗器袭来,笑声骤停。 薛思淼率先出手,提枪横扫,扫落一片暗器。雷芸雨刚想出手,猫鹰和天狗便站在她的前,几个跳跃,把刺向雷芸雨的暗器全部打落。 那俩瘦子冷哼一声,还想出手,却被胖大姐拦住了。 “别节外生枝,对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值得生气。” “听胖大姐的!” 胖大姐将视线放在剑一身上,“既然你决定昭告天下,那你也没必要用剑了,把你的剑给我吧!” 剑一摇摇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昭告天下了?虽说这虚名我也看不上,谁想要,自行拿去便是,我也不辩驳。可让我承认输给你们,貌似你们还不够格。” 三人闻言,面色不善。 “这么说,你是要逼我们出手咯?可我跟你说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出手,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剑一摸了摸鼻子,“你们,还真是自信!” “如果你们想要我把这虚名让你们,并且昭告天下,也不是没有办法。” 三人凝神,想知道剑一会提出什么条件。 “胖大姐是吧!你能减减肥吗?也不要求你减成那两个瘦子一样,就跟她们一样就行!我就服输,这江湖第一就是你的了!”剑一指着雷芸雨和薛思淼一本正经地说道。 雷芸雨和薛思淼白了剑一一眼,“强人所难,还拉我们说事,一肚子坏水。” 胖大姐面不改色,而两个瘦子却是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大胆!想让我们胖大姐丑成她们那样,你是何居心?既然你存心想死,成全你便是!” 说着,他们就要出手。 然而,胖大姐抬起肥手,拦住了他们。 “这简单,把那两个女人抓回去,按照我的份量喂养几天,即便达不到我这样,也能有我姿色的百分之一。” 两瘦子恍然大悟,“胖大姐机智!” 剑一憋红了脸,有点怀疑人生,“这胖大姐什么理解能力?”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两百多斤?”剑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句话,用在胖大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瘦子已经朝雷芸雨和薛思淼走去了,看样子是真的要将她们捉回去喂养成迷你版胖大姐。 “剑一,你怎么还拖我们下水?” 剑一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曲解了!” 两女白眼一翻,她们当然明白这不是剑一的本意,只是这胖大姐貌似听不懂人话。也不能说是听不懂,而是切入点有点奇特。 “别反抗!跟着胖大姐,你会懂得什么是美。世人的眼光都是肮脏不堪的,你们是幸运的。既然胖大姐答应喂养你们,你们这样的姿色,只要不自暴自弃,还是有希望的!” 雷芸雨和薛思淼倒退了几步,他们一本正经地讲出这番话,让她们感到害怕。 薛思淼将枪刺出,不让他们靠近。 “休想!” “你为何不把自己喂养成她那样?” 那两个瘦子站定,煞有其事地说道:“男女有别,这女的自然要像胖大姐这般才算得上美,而男的自然要像我们这般青癯才算得上俊美!” 雷芸雨冷笑一声,“可笑至极!” “你们这畸形的谬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与世格格不入,何苦来哉?” 两瘦子阴沉得可怕,“闭嘴!” “不懂爷的美,爷自孤芳自赏!哪轮到你们嚼舌根!” 他们退了回去,走到胖大姐身旁,说道:“胖大姐,那两个女人愚昧至极,喂养无效!” 胖大姐露出了然之色,“也罢,世人总是沉浸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被制定规则的人愚弄而活不出自我。” “既然如此,就不要强求了!” “等我们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再来改变世人庸俗的审美!” 两瘦子目露崇敬之色,恭敬道:“谨听胖大姐号令!” 胖大姐点点头,然后看向剑一,摊摊手,“没办法她们不愿意,既然如此,那我便名正言顺地打败你就是!” 剑一扭了扭脖子,“来吧!” 胖大姐把剩余的鸡肉一口吞下,肥肥的双手一拍,猛地往地上一跺,竟然跃了起来,她闷声吼道:“泰山压顶!重拳出击!” 地震了三震,剑一望着冲上来的肥肉,罕见地露出一丝怯意。 他咬咬牙,“不让她靠近就是!” 只见剑一手掐剑诀,剑化三千,三千剑影连成网,朝胖大姐的重拳覆盖。 剑一瞳孔一缩,便是见到胖大姐的重拳轰在了剑网之上,那张网濒临破碎,支撑不到三息,碎成一片片消散在空气之中。 雷芸雨和薛思淼不由倒退三步,眼眸露出凝重之色,显然胖大姐的重拳足以让她们重视。 气势凶猛,势如破竹,让人心惊胆战。 剑一深吸一口气,剑眉一挑,向后倒飞出去,紧接着挥出三剑。 “一剑来风,一剑破空,一剑碎山!” 三剑一出,卷起风浪,一层比一层凶猛。 然而,剑一仍旧没有停手。 剑光一道还有一道自剑一的手中不断挥出,所有的剑光轰向胖大姐。 胖大姐的招式就只有一招,便是重拳出击。 她的身躯庞大,每走一步都让地上猛的一震,而她出拳的时候,虚空都被她一拳轰碎,刺耳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无论是剑光还是风浪,在她的拳头下都被湮灭。 两瘦子傲然冷笑,“天真!就这?胖大姐,碾碎他!给他一线生机,居然还敢提条件!把他弄死!弄死!” 剑一眉头紧皱,显然胖大姐让他感到头疼。 “人不可貌相,这胖大姐,长得胖身手竟然还如此敏捷!” “糟了!被她靠近了!” 剑一横剑挡之,胖大姐拳风呼来。 剑一连忙把头一歪,拳风刮向耳边,刺耳生疼。 “退!” 剑一人影再一闪,拉开距离。 胖大姐也不追击,双脚猛地一跺,冷声说道:“呵!江湖第一剑客,也不过如此!碰到我胖大姐,还不得乖乖像一只老鼠般逃窜!” 第两百四十四章 败退 剑一摸摸鼻子,戳穿道:“你这是追不上我,想用激将法来激我吗?你看,你如果减了肥那不就能追上我了。” 胖大姐眉头一皱,也没吭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两瘦子纵身一掠,掠到胖大姐身旁,冷视剑一,说道:“妖言惑众!胆敢蛊惑人心。你这厮,必死无疑。” 剑一摇摇头,撇撇嘴,说道:“你们实力也算不错,只是离这所谓的第一还远远不够。我若是把这第一的虚名给你们,你们也活不长,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大言不惭,被我们胖大姐打得落荒而逃,还敢口出狂言。受死!” 说着,两瘦子甩出暗器。 暗器之多,多如牛毛。 剑一长叹一声,“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长剑一甩,身影一闪。 暗器皆空,三人瞳孔骤缩。 他们刚想退,然而却迟了。 剑一的剑贴在了胖大姐的肥脖上,凌厉的剑锋让胖大姐沁出冷汗。 两瘦子惊出一身冷汗,刚刚那一剑太快了。 此时见到他们的胖大姐脖子上贴着冷冷的剑,慌张失色,哆哆嗦嗦道:“剑一大哥,剑一大爷,有话好好说,你这剑悠着点。” 胖大姐不敢动弹,脖子以上皆是汗。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那一剑人间居然有。 天地间,一束光闪过,虚空被割裂。 再出现时,便是稳稳贴在她的脖子,只要稍稍一抹,头颅只得咣咣落地。 剑一不动声色收回剑,冷声道:“我的剑对你们不感兴趣。再说一遍,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走!”胖大姐招呼两瘦子,又对剑一闷声说道:“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剑一淡淡一笑,“如果你瘦下来的话!不然那一剑,你躲不开。” 胖大姐没有回应,领着两瘦子离开。 他们离开的时候,剑一隐隐约约听到两瘦子的话。 “胖大姐,别听剑一的,他没安好心。” 剑一摇摇头,走向雷芸雨他们。 车夫吐完过后有所好转,他看着胖大姐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车夫猛地一拍手,惊呼道。 “他们是胖瘦三刺客!” 雷芸雨和薛思淼露出疑惑之色,“他们很有名吗?” “你们知道’万疆红’刺客组织吗?” 雷芸雨和薛思淼点点头。 “他们曾经是’万疆红’的刺客,这胖瘦三刺客在’万疆红’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凡是他们接手的刺杀任务从来都是无往不利,没有一例失败,可听说他们已经金盆洗水很久,游山玩水去了。” 雷芸雨担忧道:“剑一,可是有人发布了刺杀你的任务?” 剑一眼眸一凝,缓缓摇头,“我也不清楚!” “需要我让父亲打探一下吗?”薛思淼说道。 “不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剑一摆摆手,不以为意。 “如果’万疆红’还没被我杀怕的话,尽管来吧!”剑一冷哼一声,喃喃自语。 “我们接着赶路吧!出了树林,到客栈打个尖。” 两女点点头,腹中空空,也是饿了。 “驾!”车夫挥舞手中的长鞭,马奔跑起来,车也随之颠簸。 出了树林,来到镇上,直奔青山客栈。 “小二,上好酒上好菜!” “好咧,客官,几位?” “四位!” “客官,这边请!” 剑一等人点点头,跟着小二在座上等候。 “客官,稍等片刻,好酒好菜马上好!” 猫鹰和天狗叫嚷了一声,剑一淡笑一声,又对小二说道:“上六人份的量!” 小二点点头,退了下去。 车夫坐立不安,“薛小姐,我还是出去吃吧!” “孙大叔,你就安心坐着,不过是吃一顿饭。” 剑一说道:“张大叔,刚刚因为我,你也是受惊。这顿饭我请,你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 车夫拗不过,目不斜视,静静坐着。 青山客栈客人不多,加上剑一这一桌也才九桌,其中还有三桌的客人吃得差不多了。 剑一旁边那一桌喝得正欢,旁若无人地谈天说地,一顿自我吹嘘过后,又说起了江湖中的趣事。 “最近那’万疆红’出了一桩事!” “怎么?又有人接了不该接的任务?曾经他们就接了刺杀剑一的任务,结果全军覆没,铩羽而归的人不下十位,更多的是当场死在剑下!到最后,剑一不胜其烦,甚至杀上了’万疆红’的大本营,直到他们撤下了任务这才放过他们。” 雷芸雨和薛思淼闻言,明眸望向剑一,似乎在向剑一求证这事的真假。 剑一点点头,轻声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摊摊手,叹息道:“可惜,到最后我还是没找出悬赏我的幕后主使。” 薛思淼白了他一眼,“你想从’万疆红’得知发布悬赏的人,那比覆灭整个’万疆红’还要难!” 剑一耸耸肩,没有反驳,事实上的确如薛思淼所说。当初他杀上万疆红,剑架在万疆红老大的脖子上,逼问悬赏幕后主使,硬是从他嘴里撬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也因此,万疆红名声大噪,根本不愁业务,反而万疆红的刺客接收任务时慎之又慎,免得又惹到不该惹的人。 毕竟,有些人的钱,轮不到他们来挣。 “那时起,在刺客中就流传一句话:有的人从不畏惧刺杀,因为他们会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不是死得无声无息。” 这话一出,三人唏嘘不已。 “说偏了!自那次起,’万疆红’的眼力见高了不少好吧,没有掉钱眼里,再也没惹别的大人物。这一次的事,是’万疆红’内部的事!” “哦?”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起。 那人低声说道:“胖瘦三刺客重出江湖,抢夺他人名号,死在他们手上的江湖豪侠已有三位。” “抢夺名号?难道不是领了悬赏任务吗?该不会是披着抢夺名号的外衣来执行刺杀任务的吧?” “不然!’万疆红’已发布说明,说胖瘦三刺客背叛了’万疆红’,他们已被挂在悬赏榜上。如今,’万疆红’的刺杀也在追杀他们。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胖瘦三刺客在抢夺名号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采用刺杀的手段。你若是甘愿昭告天下,承认败在他们手上,他们也会放你一条命。” “这是改邪归正了?” “哈哈!谁知道呢!” 剑一摸摸鼻子,若有所思,虽然那一桌的人声音放低了很多,然而剑一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他们还真的只是想要名号而已。”薛思淼轻声说道。 雷芸雨轻笑道:“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偏偏来啃剑一这块硬骨头!” “剑一,你不都杀上了’万疆红’吗?他们怎么还敢来招惹你?” 剑一凝神道:“他们大概打的是祸水东移的法子!让我误以为’万疆红’又找我麻烦,好让我找回’万疆红’麻烦,如此搅局,扰乱’万疆红’的视线,倒也是高招。” “那他们怎么没报上名号?”薛思淼疑惑道。 “对呀,要不是孙大叔,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万疆红’的刺客。”雷芸雨也有同样的疑问。 剑一冷笑道:“他们当然不敢自报家门,如果让我知道他们是’万疆红’的刺客,那我可不会留他们一命。” “倒也是!”两女嫣然一笑。 “客官,你们的菜来了!” 小二端着菜失神了一会,被两女的笑容所摄魂。 “客官,这六样菜够吗?不够我再为你们添多几样。” 剑一还没出声,天狗和猫鹰就开始叫唤了。 他自然是明白他们的意思,尽管他觉得这六样菜的份量已经很足了,这每一样菜按照的都是六人的份量,一盘碟子装的满满的,不过他还是决定意思意思,免得天狗和猫鹰闹脾气,反正有他们在也不愁浪费。 “小二,再加三样别的菜吧!” “客官,你确定三样?” 剑一点点头。 “吃吧!别客气!孙大叔,多吃点。” 车夫呆呆地点了点头,双眼看着这一桌的食物,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不禁露出苦涩的笑,暗道:“没想到我这一生还有机会坐在这琳琅满目的一桌的席位上。” 剑一已经顾不上他们了,开动了起来。 雷芸雨和薛思淼吃得很慢,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当然,雷芸雨还有再慢一些,因为她还要给天狗和猫鹰夹菜。 天狗和猫鹰用的是盆,这盆还是剑一有先见之明直接管小二买了下来。 因为担心客栈的人会回收利用,再用来装菜给别的客人吃,那可就不好了。所以,给天狗和猫鹰吃完后,还得把这盆销毁掉。 在剑一吃完一条腿后,便是发现比雷芸雨吃得还要慢的车夫。 此时车夫夹起一棵青菜,小心翼翼地放到碗里,然后就着米饭津津有味地吃着。 剑一轻皱眉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于是,剑一夹起一块肉往他碗里放。 “剑少侠,别!我不吃,我不爱吃肉。” 剑一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一些放在他的碗里。 雷芸雨和薛思淼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往他的碗里夹了几块肉。 车夫无奈地看着他们,看着装的满满的一碗肉。 “我一年吃的肉也没有这一碗里装的多呀!” 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撇过头,擦了擦眼泪。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万家 “我真的不喜欢吃肉!” 天狗和猫鹰诧异地暼了他一眼,感到十分不解,“居然还有人不喜欢吃肉,前世是和尚吗?” 他们摇头晃脑,嘴里嚼着肉,还没咽下去,又将头埋在盆里。 “反正肉到了你碗里,不吃也得吃!”剑一随意道,语气霸道且带有威胁的意味。 车夫的心猛地一酸,感动到落泪,只好点点头,无奈道:“那你们别再夹了,不然我说什么也不吃。” 两女满脸笑意,“你吃就是,这么多,吃不完的。” 天狗和猫鹰再次抬起头,暼了一眼薛思淼,想要嚷嚷,告诉她不要妄下定论,就算再来一桌一模一样的,他们也能装进肚里,然而他们嘴里有肉,也就算了。 干饭人埋头苦干。 剑一赞赏地看了天狗和猫鹰一眼,然后自己也埋头干饭了起来。 至于孙大叔,只好认命,哽咽地将一块块肉往嘴里塞。他吃得局促不安,一口下去这一天就白干了。 “人间难得几回尝,没想到我孙老汉也有一天能把肉当作青菜吃!” 剑一喝得微醺,放下一锭银子,打赏了小二过后,众人继续上路。 马车上,孙大叔牵着缰绳,内心纠结,惴惴不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这样做。 “剑少侠,收好!” 孙大叔不由分说往剑一手里塞了一两碎银,“虽然不多,可再多我也没有了,还望剑少侠不要嫌少。” 剑一摇头苦笑,看着手上的一两碎银,便是想到这一两银子是这趟行程的雇佣费,当即说道:“孙大叔,你说的是什么话,都说我请客,你怎么还来这套?你这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孙大叔连忙否认,“剑少侠,我小小车夫哪能不给你面子。只是这银两,你还是收下吧,不然这顿饭我吃得不安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 剑一没有再客套,不动声色将银两放入怀中,只是眼底抹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孙大叔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剑少侠,进车厢歇息一下吧!约摸黄昏时分,这万家也是到了。” 剑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孙大叔了。” “应该的!” 车厢,剑一探进头,便是见到两女亲昵地坐在一边,时而笑魇如花,时而同仇敌忾。 两女见到剑一,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你进来干嘛?想要偷听我们的话?” 剑一露出苦涩的笑,“进来休息呗!你们睡过了自然精神抖擞,可我是哈欠连连,困意满满呀!你们继续,当作我不存在就是。” 雷芸雨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这么一个大块头在这摆着,我们哪还能视而无睹地聊天,你睡你的,我们不说便是。” 薛思淼挽着雷芸雨的手,附着雷芸雨的耳边,说道:“剑一肯定不怀好意,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现在进来,他会不会听到我们刚刚聊的话?” “不会!我们压低声音了。” 剑一冷不防说道:“放心,我没听到。” 两女对视,瞪大了眼珠子,羞怒道:“滚蛋,当我们傻吗?你还说你没听到!” 剑一尴尬地咳了两声,暗道:“我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连忙捂着耳朵,像是在补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要睡觉了。” 两女咬牙切齿,没好气地剐了一眼剑一。 然后,她们也没继续聊下去了。 谁知道剑一有没有睡着,是不是在偷听她们说的话? 两女静静地看着剑一,看着看着,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不多时,她们的脸颊都浮现起绯红色。 薛思淼伸出手摸了摸脸,滚烫滚烫的,与雷芸雨对视一眼,便是看到她也是如此。 雷芸雨咬着唇,冷声道:“淼淼,我决不允许自己与他人共侍一夫的,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薛思淼冷哼道:“谁不是呢!若是我夫君敢纳妾,我就一刀割了他!” 两女将头撇向一边,互相冷哼了一声,背对背而坐。 剑一面对车厢,背对两女。 此时,她们不知道的是,剑一将两女说的话听进耳里。当他听见薛思淼所说的话,额头不禁沁出冷汗,大腿哆嗦了一下。 “我还是绝了那个念想吧!”剑一闭上眼,被惊吓住了。 车厢很静,马车很慢。 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剑一就沉沉入睡。 黄昏如约而至,万家近在眼前。 孙大叔将车停下,出声道:“三位,万家到了!” 两女闻言,摇晃剑一的身体。 “到了吗?”剑一揉了揉双眼,睁开眼睛,便是见到两女冷若冰霜的面庞。 “到了!” 剑一咳了两声,整理着装,跟着她们下了车。 “孙大叔,夜色深了,跟我们进万家住一晚吧!”剑一提议道。 两女点点头,他们好歹在车厢里小憩过,可孙大叔是一路没合眼,这怎么能吃得消。 孙大叔摇摇头,眼眸深处露出恐惧,“不了,我还是趁着夜深未森赶回去吧!这万家,我可不敢呆。” “这万家怎么了?” 孙大叔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万家乃是毒药世家,前来的刺客稍有不慎便会中毒身亡。可以说,这地方便是小偷大盗来了也得交代在这。在我们这一行,大家心照不宣,万家的大门是绝对不能迈进去的。” 三人露出了然之色。 孙大叔担心这番话吓住他们,便是宽慰道:“以三位的身份,大可不必提心吊胆,万家还不敢毒害你们。若是不慎中毒,万家手里也有解药。” 剑一拍拍孙大叔的肩膀,不经意间往他的袋里放了些东西,然后抱拳说道:“孙大叔,多谢告知。孙大叔一路小心,我们这就进去了。” “告辞!” 孙大叔点点头,驱着马车原路返回。 剑一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雷芸雨和薛思淼的眼睛,见孙大叔驾着马车走远了,便是问道:“剑一,你往孙大叔衣兜里放了什么?” “不过是把他给我的碎银还回去罢了。说了我请,就是我请。”剑一仰起头,迈入万家大门。 万家没有门卫,因为不需要门卫。 正如孙大叔所说,万家的毒无处不在。若是有人不请自来,那就得看他的命有多硬,能不能抗住毒,便是百毒不侵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两女跟了上去,她们自然无所畏惧。 “剑一,孙大叔要是知道了,怕是还要送回来。”薛思淼推测道,对于孙大叔性格,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也正因为孙大叔的正直善良,诚信可靠,老实敦厚,薛家雇马车的时候会率先想到他。 “不会!”剑一信誓旦旦。 “你不了解孙大叔。”薛思淼微微蹙眉。 “孙大叔便发现了碎银,想要送回来,可这万家的门他也不敢进。所以咯,他是不会回来的。” “有道理!”薛思淼明眸一亮。 然而,雷芸雨却是蹙起眉头,她喃喃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她没有细想,跟着剑一往前走。 黄昏的余晖下,万家给人一种幽深的感觉。 别人的院里种的是花花草草,散发幽香,招引蜜蜂吸引蝴蝶。落花缤纷,绿荫蔽日。 然而,万家却迥然不同。 “啊!”薛思淼惊叫一声,紧接着雷芸雨也跟着惊叫起来。 “怎么了。”剑一回头一看,两女花容失色。 剑一纵身一闪,两女连忙拉着剑一的衣角,好似这样的安全一些。 她们纤手往地上指着,剑一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去,原来这土地上爬着好几条蜈蚣。 “哦……蜈蚣而已,大惊小怪!” “剑一,你可以把蜈蚣踩死吗?太可怕了!” 剑一愣了愣,“不行,这些蜈蚣都是万家饲养的,你弄死这些蜈蚣,万家还不得发飙。” “那你别走太快!这里太诡异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虫子。” 两女心有余悸,对这些小动物感到发毛。 剑一点点头,“你们跟紧我,别惹这些虫子,它们也不会攻击你。” “对了,这些花草也不要碰,有毒!” 雷芸雨和薛思淼瞪大眼,吞了吞口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这些花花草草都有毒?” “没错!这些花草要不就是本身就是毒药,要么就是沾染了毒虫被感染怀毒!” 薛思淼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还好我觉得这些花长得奇奇怪怪没有碰。” 雷芸雨摸了摸头发上的那朵花,“有毒?这花没毒吧?我感觉很好,并没有什么异样呀!” 剑一和薛思淼朝雷芸雨看去,瞳孔一缩。 薛思淼指着雷芸雨的手,惶恐道:“芸雨,你的手!你的手变成蓝色的了!” 剑一皱眉,运起内功,抓起她的手,闷声说道:“你中毒了!” “那怎么办?” 这下,雷芸雨也是不安了起来。 雷芸雨的眼眸闪过银光,气息开始有了变化。天狗和猫鹰心领神会,看样子是需要圣女的能力来解毒了。 “我给你放掉毒血。” 说着,剑一拔下一根头发。 那内力被运转至发丝,此时,发丝如针一般被剑一刺入雷芸雨的指头。 “呀!”雷芸雨吃痛惊呼一声,气息又转了回去。 第两百四十六章 五毒怪虫 剑一握住她的手腕,用内力将蓝色都逼到大拇指处,鲜血自雷芸雨的大拇指溢出来,蓝色的血诡异极了。 因为失血,雷芸雨的嘴唇发白。 剑一不由皱起眉头,“可惜齐神医的药都被药药吃完了,不然的话靠齐神医的百毒解毒丸就足以解毒,大可不必放血。” 雷芸雨摇摇头,“没事!怪我多手,见这花的形状如蝴蝶一般,感觉它漂亮就摘了下来。” 薛思淼运转内功,弹指一挥间,那沾在雷芸雨头发的花便被弹落在地。 “幸好,你没有把这花触碰到头皮。”薛思淼见雷芸雨的发丝沾有蓝色的粉末,皱眉道,“不过你的头发还粘有毒粉末,需要尽快清洗。”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剑一大驾光临,万家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此人瘦骨嶙嶙,宛如大病初愈。 剑一等人转过头,又有两道声音传来,“剑一,你们来啦!” “光兄,盗兄!” 余光和道可盗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剑一等人,最后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薛思淼身上,暗暗想道:“这女人莫非是薛家千金?剑兄好本事,居然把薛家千金也拐了过来。” 他们又见到地上蓝色的血液,“雷小姐,你中毒了?” 剑一点点头,苦笑道:“我已经帮她把毒血逼出来了,不过应该还残留了一些,而且她的头发还粘有毒粉。” 余光和道可盗闻言,当即对着旁边的那人拱手说道:“绝命毒师,还请替雷小姐……” 万梓瞳抬起手,“应该的!” 他纵身一闪,便出现在雷芸雨旁边,手中出现一枚丹药,“雷小姐,吃了这枚丹药,这万家的毒药大部分皆可无视之,包括你现在身中的兰骨毒。” 雷芸雨看了眼剑一,剑一点点头,她接过药丸,闭上眼吞了下去。 吞下药丸,雷芸雨脸上的痛苦之色好转了一些。事实上,雷芸雨一直忍着痛苦,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在剑一逼出毒血后,痛苦减弱了许多,不过仍旧有种疼痛感。 现在,这种疼痛感总算消失了。 “好点了吗?”万梓瞳轻声问道。 雷芸雨点点头,“多谢!” “见过绝命毒师,久仰大名,一直没有机会瞻仰一番!”剑一拱手说道。 万梓瞳洒然一笑,“诸位快快请进,难得我万家来了这么多客人。” 众人跟着万梓瞳进到会客厅。 “此次真的多亏了光兄,若是没有你送来的五彩斑蛇的蛇胆,我恐怕要被这蛇毒带走!’常年打雁,反被雁啄’说的正是我!” 余光摆摆手,“万毒师客气了,你这感谢的话说了不下百遍,在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众人朗声大笑。 万梓瞳话锋一转,便是向两女问道:“不知两位小姐芳名?” 剑一坐在两女中间,介绍道:“我左边这位是雷家千金雷芸雨,我右边这位是薛家千金薛思淼。” 万梓瞳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两女这么大来头,当即施礼道:“见过两位千金小姐!” 两女回礼,“万毒师,客气了!” “我还想着有朝一日去拜访雷家和薛家,没想到万家却先迎来了两家的千金的光顾,可真是沾剑兄的光,诚然是蓬荜生辉。” “绝命毒师,声名远扬,我等早就想来拜访,与剑一没有干系,你可不要再夸他,他指不定怎么得瑟!”雷芸雨拆台道。 剑一苦笑摇摇头,很是无奈。 众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唉~” 突然,万梓瞳长叹一声。 众人诧异地望向他,剑一出声问道:“万毒师为何叹气?” “只怨我身体未恢复完全,不然定要与诸位讨教一番。” 剑一等人摆摆手,“无妨,待万毒师重返巅峰再来比试也不迟。” “也只能如此!”万梓瞳缓缓摇头,深感遗憾。 “诸位在这多休息几日,好让我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剑一刚想说“盛情难却,叨扰了”,却听到余光的声音,“剑兄,不可,待了今晚我们就离开吧。” 不过旁人却没有听到,余光为不可能当着绝命毒师的面说出这番得罪人的话。原来,这是余光的心灵传音。 剑一还跟余光学过这一招,所以并没有感到惊奇,只是有些意外。 “怎么?光兄可是急着去见耿乐?” “不是,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反正你切记不可答应。” “明白!” 剑一面露遗憾地摇摇头,“万毒师,你我相见恨晚,我也想多叨扰几日,可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准备赶往御兽教一趟。” 万梓瞳不疑有他,因为余光也跟他说过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要等人,他们早就准备启程了。 “既然如此,那我备些好酒,算是为诸位践行!” “那就有劳万毒师了!” 众人又对江湖之中的事畅聊了一番,无论大小事,说半岛禁地谁谁谁又入了前十围,说万疆红刺客又杀了谁,说柳家崛起与巷子酒馆联合…… 聊到陈家之时,便是到了饭点。 一桌子的菜很快就上齐。 剑一看见这些菜,便是庆幸拒绝了万毒师的盛情邀请,也明白了余光不惜“心灵传音”也要让他拒绝的原因。 这一桌的菜可以说是相当丰富,丰富到两女一见到就朝门外冲了出去呕吐一番,她们走得很远,美其名曰上厕所。 原来这一碟碟的菜,分别是:爆炒蜈蚣,凉拌蝎子,红烧蜘蛛,干锅蟾蜍以及炖蛇汤,这还只是五毒套餐。 另外一些不知名的虫子,更是令人胆颤。 两女回来,心有余悸。 “这些能吃吗?” “当然!”万毒师欣然道,“这可是人间美味。” 他那毋庸置疑的口吻让人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他那还没吃就回味无穷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如果那些虫子裹上面粉做成包子,甚至能使人信服。 然而,那一只只面目可憎的五毒以及毒虫,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就连猫鹰和天狗,也都提不出食欲,太重口了。他们能生吃鲜肉,却没尝试过吃虫子。 如果不是这样下毒的方式过于明目张胆,像是把他们当作傻子一般,他们还真的就有所怀疑。 当万梓瞳夹起蜈蚣往嘴里塞,那清脆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同时也彻底打消“他这是在下毒”的念头。 雷芸雨和薛思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恶心与恐惧。 “我觉得我一点也不饿。”雷芸雨吞了吞口水说道。 “我已经饱了,我甚至可以随时打一个嗝。”薛思淼与她站在统一战线,坚决不吃。 剑一悄咪咪走到余光和道可盗的旁边,问道:“这几天,你们吃的就是这个?你们吃了?味道怎么样?” 余光摇摇头,叹息道:“没有吃。我连’难以下咽’都做不到,根本不敢把这东西放嘴里。” “蛇汤呢?蛇汤不是挺好的吗?” 当仆人将菜一碟碟端上来的时候,跟他们一一报了菜名。而水煮蛇汤也位列其中,只是那一盅蛇汤没有打开盖子。 在剑一看来,蛇汤又补又鲜美,还不至于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余光绝望地说道:“等你打开盖子后就知道,那不是蛇汤,而是血淋淋的蛇血。” 剑一恍然,旋即又问道:“所以你们这几天都没吃?齐神医给的辟谷丹你还留有?” “辟谷丹早被药药吃完了!至于吃的,全靠盗兄到十里外的人家偷人家的剩饭。”余光的声音有些哽咽,“剑兄,你再不来,我们都打算走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也就是在山上也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饿的时候,我差点就对这些蜈蚣蝎子下口了。” 剑一露出怜悯的神情,“怪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在此生活得如此水深火热。” “可怜盗兄,还陪我来受苦!” 道可盗摆摆手,“别说了,我不在,不堪设想。” “那万毒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饿着吧!”剑一诧异道。 “万毒师也无能为力,这距离别家客栈酒楼也是十里之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万家的毒虫毒药不少,偏偏一只鸡都没有,说什么鸡会吃蜈蚣。” “万毒师还说,’我们都吃得,你们怎么吃不得?’这也的确怪不了他,毕竟人家也是真情款待。” “剑兄,来!坐下来吃。后厨听说我这来了客人,可是加多了几样菜色,份量给的很足呀!”万毒师满脸笑意,热情好客。 剑一连忙摆手拒绝,“万毒师,我们是吃饱才过来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尝一尝嘛,这种人间美味可是万家独有的,别处想吃还吃不着。” 说实话,万毒师的声音极具蛊惑性,竟然说得剑一有所意动。不过在关键时刻,剑一看到那凉拌的蝎子蠕动了一下,瞬间就倒胃了,那是说什么也不敢下口。 “咳咳,万毒师。你慢慢享用,在下就不夺人所好了。” 其实万毒师也明白,要让外人吃他们的最爱,还是强人所难了。虽然他确信,只要让他们吃上一口,就会变得无虫不欢。然而,他们连尝都不敢尝,这让他无计可施,无从下手。 第两百四十七章 等吃 忽然,万毒师生出一计,这一计对别人或许不好使,不过对剑一,那绝对有用。 万毒师露出狡黠的目光,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剑兄,菜不吃,那喝酒吗?” 剑一的喉咙涌动了一下,眼眸一亮,豪迈道:“喝!” 万毒师拍拍手,婢女端来一壶酒,为众人皆倒上一杯。 “别客气,诸位请喝。这酒乃蜈蚣酒,是用蜈蚣浸泡酿造而成。效用良多,强身健体。我先饮为敬。” 说着,万毒师一杯见底。 两女闻言,那是说什么也不敢喝。 至于道可盗和余光,则有些意动,毕竟酒香不会骗人。 “咳咳,蜈蚣酒不合胃口的话,在下这还有蛇酒。” 话毕,婢女又端来一壶酒,酒香迥异。 剑一这下可就再也忍不住了,登时坐下,举起装着蜈蚣酒的杯就是一饮而尽。 “剑兄爽快,剑兄大气!” 万毒师眉头一挑,朗声赞许道。 “这酒劲真大!” 剑一感觉喉咙辣辣的,后劲十足。 道可盗和余光见状,狠下心,将放在眼前的那一杯豪饮落肚。果真如剑一所说,后劲忒大,不一会两人的脸色已变得通红。 “哈哈!”万毒师朗声大笑,“我太高兴了,来万家的客人也不少,可敢喝我万家酒的人却是很少。三位少侠豪迈大气,在下佩服。” “雷小姐,薛小姐,怪我招待不周,万家常年就是这些酒菜,一般人也吃不得,既然如此,我便让下人带你们到客房歇息。”万毒师表示歉意,招呼婢女带她们入客房,又叮嘱道:“对了,夜深了还是不要随意走动,这万家毒虫毒草繁多,稍有不慎可就中毒受苦了。” 两女表示明白,谢过万毒师后就跟着婢女离开了。 待两女离开后,万毒师又想着鼓动剑一等人吃菜。酒都喝了,吃菜还会远吗? “剑兄,盗兄,光兄,这酒烈,别光喝酒,吃菜呀!这酒也是菜中之物酿造而成,不必介怀。”说着,万毒师夹起一只蜈蚣往嘴里嚼,嚼起来嘎嘣脆,蜈蚣的足露出嘴边,随着咀嚼上下摆动。 三人同时咽了口唾沫,却仍旧无法接受,手边的筷子那是迟迟未动,光顾着喝酒。 万毒师也不强求,酒过三巡,那一桌的菜竟然被万毒师一人吃了大半。 别的不说,剑一等人对此心生敬意。 “绝命毒师之名果然不同凡响,不说将万家打造成了毒物的狂欢之地,就说日日与毒物相伴,日日以毒物为食,这就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到的。” 万毒师吃撑了,散了桌,人也散了。 剑一的房间被安排到余光的隔壁,而雷芸雨和薛思淼的房间则在对面。 像是约好了一样,众人聚在剑一的房间。 “剑一,我饿了!” 雷芸雨郁闷地说道,薛思淼在一旁点头。 剑一耸耸肩,“这得靠盗兄,我也没辙,我也饿着。” 两女满怀希翼的目光看向道可盗,道可盗咳了两声,“明白!你们在此稍等片刻。” 只见道可盗夺门而出,轻功运用到极致,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转眼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好巧妙的轻功!”薛思淼不由感慨道。 “那是自然,盗兄的轻功不好,恐怕就要被衙门审判了。”剑一淡淡一笑,随口说道。 薛思淼瞪大了眼睛,雷芸雨解释道,“盗兄的盗是盗贼的盗。” “这……这还挺有意思的哈!” 薛思淼的反应出乎余光的意料,当初他可是瞧不起盗贼,不屑与盗贼为伍。要不是剑一的解释,对道可盗有了初步的了解,心存芥蒂那是在所难免的。 余光道:“薛小姐对于盗兄的身份好像并不反感?” “既然是你们的朋友,那盗兄必然有过人之处,也必然不是大恶大奸之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你们的朋友。所以,我不会感到反感,倒是有点意外。” 余光恍然,“薛小姐如此见识,我自愧不如。” 薛思淼摆摆手,“这都是娘亲告诉我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余光眼眸闪过一丝失落之色,话锋一转,说道:“对了,你们别干等着,坐着吧!盗兄要远去千里之外取来食物,等候的时间不可谓不长。” 雷芸雨一怔,“千里之外?万家真的除了虫子就没别的吃的了?” “我观察过了,这万家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树,皆是毒物。我们不吃虫子的话,真的没东西可吃。”剑一苦笑道。 “我就是死也不吃虫子!”雷芸雨和薛思淼异口同声说道。 其实,剑一是不抗拒吃虫子的,因为他吃过,那是他在第一次外出历练饥寒交迫的时候。在那段时间,他甚至研究出了一套烹饪虫子的流程,可以保留虫子的营养成分。 至于现在,又不是饥寒交迫,没必要将就,饿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等盗兄的好消息!”剑一说完,躺在床上,被褥又软又暖,加之喝了万家的酒醉醺醺,很是惬意。 “要你何用?”两女环抱双手,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余光咧咧嘴,感觉屋内的空气骤低。 “我去望风,盗兄回来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余光见势不妙,赶忙逃跑。 “诶,光兄……”剑一跳了起来,“我也跟你走!” 然而,余光溜得很快,转眼就不见人影。 剑一还想出门,却被两女堵住。 “我们是母老虎吗?怕我们把你吃了还是怎样?” 剑一讪讪一笑,“咳咳,男女共处一室,这不是怕有损你们的声誉嘛!” “这是你的房间,要走也是我们走!” “哼!”两女甩了他一脸,走出房门。 不过,她们没走几步,便又跑了回来。 “怎么了?”剑一摸不着头脑。 “我们觉得你房间的格局很好,想要多呆一会,对吧?芸雨。”薛思淼故作冷静,可还是被剑一看出了点端倪。 雷芸雨拍拍胸口,连忙点头。 剑一噗嗤一笑,“你们该不会是被那些怪虫吓回来了吧?” “笑?你再笑,我们就把那些怪虫抓来活生生放你嘴里!”雷芸雨剐了他一眼,恶狠狠道。 剑一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尽管他怀疑她们并不敢将虫子捉来,不过理智让他放弃了辩驳。 “那你们在这呆着,我出去逛逛!” “不行!”两女齐声道。 “又怎么了?放心吧!这些虫子不会闯进来的,万家在木料的表层涂有防虫的药粉,那些闻到这种药粉都会离得远远的。” 两女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们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他离开。 “跟这个没关系,万毒师不是让我们不要乱走吗?万一中毒可就不好了!” 剑一不以为意,摆摆手,“我不会让毒物靠近我的。” 说着,他人影便是一闪。 “诶……”两女还要说些什么,却让他跑了。 雷芸雨羞怒跺脚,“可恶,让他跑了。” 薛思淼无奈道:“芸雨,那我们还呆在这吗?” “呆,干嘛不呆!他人都走了,这里还不是任我们折腾!” “折腾?”薛思淼浮想联翩。 “想哪去了你!”雷芸雨弹了弹她的脑门,“我是说我们可以在这想干嘛就干嘛。” “想干嘛就干嘛?” 雷芸雨白眼一翻,躺到了剑一的床。 “不理你了!” “别呀!我只是把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雷芸雨嘟着嘴,摸着肚子,“好饿呀!” “我也是!” 剑一并不清楚她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的他纵身一掠,掠到了余光的身边。 “光兄!有何发现?” 余光摇摇头,皱眉道:“总感觉这万家透露出一种诡异,可就是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剑一点点头,神情凝重,“你也感受到了?” “嗯,这种感觉,当你们来的时候,更是强烈了!” “会不会是因为万家的毒虫毒物的干扰?” “不太像!” “别想了,提高警惕便是!” 余光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盗兄是到哪里取的食物?” “千里之外有一家店铺,那家店铺卖的是包子。这几天,我们都是靠包子续命,盗兄把那家包子铺卖剩的包子全买了。还别说,包子的味道真不错。” 剑一见余光回味无穷的样子不禁感到好奇,“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两人朝远处望着,月亮撒下银霜,让漆黑的大地有了些光亮。 夜晚寂静,毒虫也没那么活跃了。 这里见不到萤火虫,大概萤火虫也畏惧这里的毒虫。 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剑一只记得自己打了二十三个哈欠,而余光打了二十二个。 少的这一个是因为剑一刚打完,余光正要打的时候因为剑一的惊呼声憋回去了。 “盗兄回来了!” 剑一指着前方的黑影,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道可盗的速度相当的快。 余光哑然失笑,“没错,是他!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嘴里就是叼着一个包子!” 剑一闻言,细细望去。 “还真是!好家伙,叼着包子也不吃,是为了闻闻味吗?” 第两百四十八章 用毒 剑一和余光朝道可盗挥手,道可盗见状举起手中的裹布,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哇!那家店铺今天卖剩的包子这么多吗?”余光发现裹布貌似比往常大了一圈,沉甸甸的样子可想而知包子的份量绝对足够他们五人吃的了。 余光下意识地没有把天狗和猫鹰算上,否则他就不会感慨包子的份量会多。 突然,剑一感觉背脊发凉,回头望了一下。 “怎么了?”余光疑惑道。 剑一缓缓摇头,“应该是错觉,刚刚感觉好像有人在窥视我们。” 余光朝刚刚剑一望的方向凝视良久,并没有发现异样,可那种诡异的感觉却环绕心头。 两人一无所获,只能归咎于自己的多心,便是将视线放回到道可盗身上。 道可盗此时已将那圆鼓鼓沉甸甸的包裹扛在后背,这副模样倒是挺符合他的身份,剑一和余光会心一笑。不知道,还真的可能会以为道可盗背后的东西是从富贾府邸偷来的金银珠宝。 “桀桀,警惕性还挺强!” 在两人转回头后,剑一所望的那扇门露出一条间隙,一双凌厉的双眸从门缝里发出寒光。 “月黑风高夜,杀人夺命天!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那条门缝缓缓阖上,杀机隐现,却又迅速隐去。 不多时,道可盗的身影越来越靠近,他那叼着的包子也越来越小。 “原来,他是有在吃的!”剑一发现这一点,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在万家,也太憋屈了吧。怎么说余光也给绝命毒师带来了五彩斑蛇的蛇胆,救了绝命毒师的一命,不管怎样也应该特别招待一番才是,让客人饿着外带食物,这事忒不地道。 “吁~~”剑一在道可盗临近的时候发出声音,这声音与叫马停下无异。 “呼~”道可盗把叼在嘴里包子拿下来,喘着粗气,翻了一个白眼给剑一。 余光捂嘴轻笑,“剑兄,你不厚道。” “咳咳,没忍住,这不是怕盗兄没刹住嘛。” “包子扣掉一个!”道可盗狠狠咬了一口包子,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余光摊摊手,“剑兄,爱莫能助,扣掉的包子就给我吧。” 剑一怒道:“休想!” 随后连忙跟上,给道可盗捶背按摩,觍着脸道:“盗兄,玩笑之意,可不能当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这包子,是万万不能扣下的。” 剑一使出了拍齐神医马屁的功夫,真情款款,“盗兄,我对你的景仰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盗兄的心胸之大如天上星宿浩瀚无边,如汪洋大海一望无际,如青青草原广袤无垠……” 道可盗才不会因为剑一的一言两语就收回原话,不过他的脚步却是放缓了许多,听得很仔细。 心情舒畅,闲庭信步。 道可盗走到剑一的房门前,“对了,把雷小姐和薛小姐叫来吧。” 说着,不等剑一回话,就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道可盗就愣住了,目瞪口呆。 剑一刚想说两女就在他的房间呆着,便是见到这香艳的一幕。 只见雷芸雨和薛思淼在床上扭打在一起,衣衫裸漏,雪白的肌肤让人热血喷张。此时,她们的姿势相当暧昧,薛思淼还扭着屁股对着剑一等人,娇嗔呢喃让人心痒难耐。 由于剑一和道可盗的身躯挡着,余光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一幕。 “你们怎么堵着门不走?” 余光推开剑一,看了一眼,呆愣在场,鼻腔一股热流涌出。 听到余光的声音,雷芸雨和薛思淼猛地一惊,面红耳赤,尴尬地不知所措。 她们端庄地整理着装,端正地坐在床沿,与剑一等人面面相觑。 薛思淼咳了两声,“那个,我在给芸雨抓痒。” 剑一怪异地看着她们,“哦,抓痒!哈……” 道可盗松了一口气,“抓痒……再正常不过了,有的部位确实靠自己挠不了。” 道可盗说完,画面好像静止了一般,众人噤若寒蝉。 还是雷芸雨打破沉寂,“那个,余光,你流鼻血了!” 剑一和道可盗朝余光望去,余光惊出一身冷汗,右手背匆忙往鼻子一擦,尴尬得无地自容,而他那鼻沟未被擦干净的血渍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流鼻血的事实。 “我这是上火了!这几天吃盗兄带来的包子,些许上火。”余光连忙解释,众人古怪的目光扫视在他身上使得他语无伦次。 道可盗解围道:“咳咳,大家快来尝尝我买来的包子吧!包子得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桌子,将背后的裹布放在桌子上,然后缓缓解开结。 包子的香味瞬间充盈房间,温热的包子冒着热气,众人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剑一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众人不禁大笑,剑一挠挠头。 “都饿了,大家快吃吧。” 众人也不客气,抓起包子就吃。 雷芸雨多拿了几个,分给天狗和猫鹰吃。他们吃得很快,一口一个。 “味道真不错,这是肉包吗?怎么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一样?”雷芸雨惊疑道。 “的确,这味道不像是猪肉,而且我从来没吃过。”薛思淼感受口中奇特的味道,与雷芸雨的一致。 两女望向道可盗,想知道这包子是什么馅的。 然而,道可盗让她们大失所望。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好奇这包子什么馅,好吃就行。” 两女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怎么就没一点好奇心?你吃不出这味道不一样吗?” 道可盗嚼了嚼,想了想,“呃……貌似有点差别。” “这还要思考?不是有舌头就行吗?什么叫有点差别,差别很大好吗?” 道可盗被批判得体无完肤,缩着头望向余光,“光兄,你吃得出来?” 余光摇摇头,道可盗心中一喜,得瑟道:“你看,这不是我的问题,余光也吃不出来。” 然而,余光下一句没把他气死。 “我以前没吃过包子。” “我大概知道这包子是什么馅的!” 剑一在咬第一口的时候就尝出了包子的馅,他的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按道理来将,已经距离万家千里之外的店铺没可能会是这种馅。 众人朝剑一望去,发现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便是隐隐感到不安。 “什么馅?” “虫子!” 这两个字一出,众人的肚子一阵翻涌。 众人忍着吐意,“剑兄,这事你可不要开玩笑。你怎么知道是虫子?” “因为我以前吃过,所以这味道我记得。” 众人呆若木鸡,仍旧难以相信。 雷芸雨当即掰开包子,细细查看包子里的馅。虽然那馅被剁碎了,然而还是让她发现了端倪。 她看见了虫子的足,很细小,分不清是什么虫子,可以确信的是这馅真的是把虫子剁碎而成的。 这一发现,让她冲出门,一阵呕吐。 接下来,除了剑一,他们一一查看雷芸雨掰开的那包子,可想而知,他们都冲出了门外,呕吐了一番。 而天狗和猫鹰倒是没有吐,毕竟包子也好吃,至于其中的虫子,他们倒不是很在意,眼不见为净。 最为难受的是道可盗和余光,他们挨着饿,不辞辛苦,不远千里,就是为了不吃万家的虫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逃不过。 他们甚至自欺欺人地想着,如果剑一不告诉他们,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反正,他们也在意包子馅是什么。 剑一望着他们呕吐的身影,那种不安的感觉愈来愈盛,那种诡异的感觉也愈来愈明显。 剑一闷声说道:“这里不能呆了,我们趁着夜色赶紧溜走!万家有问题,我们继续呆下去太危险了。” 众人虚脱地看着他,“何出此言?” “我怀疑有一场阴谋在等着我们,这一场阴谋的始作俑者就是万家!万家苦心积虑地想让我们吃五毒吃虫子,定是有所图谋!总之,我们先走为上!” 余光和道可盗自无不可,他们早就想离开万家。而雷芸雨和薛思淼虽然虚脱得不想再走动,可万家给她们的感觉确实不好,所以离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还能提前找到一家客栈。 于是,众人点点头。 “走!” 剑一纵身一闪,天狗和猫鹰跃到他的肩膀,其他人紧跟而上。 因为万家没有守卫,所以他们很顺利就走出了万家大门。 当他们离开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剑一的房间,他看着桌上的包子,又看见草坪上的呕吐物,经过搜查,他发觉剑一等人已经离开。 “你们走的掉吗?没想到吧,即便去了千里之外,那家店铺也是我万家的,吃了我万家的包子,你们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得到你们。” “原本这两个人已经快要掉入我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很快就能为我所用。没想到,又来了三人,打乱了我的计划。” “也罢!那就将你们全部都纳为己用。用毒的最高境界,便是让人离不开你的毒药,然后以此为要挟,让他听命于你。剑一,江湖第一剑客,听命于我绝命毒师,倒是有趣极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不辞而别 剑一等人停在门口,因为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人。 “孙大叔?” 此人闻声转过头,不是孙大叔还是谁! “孙大叔,你怎么回来了?”剑一诧异道,“你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孙大叔的出现完全出乎了剑一的意料,果然人心是最难揣度的。 孙大叔无奈道:“等的就是你们,剑大侠,你怎么又把银两还给我了?” 他伸出手,手里正是剑一偷偷放在他衣兜里的碎银。 剑一嘟囔着,“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薛思淼说道:“孙大叔,你这也太实诚了!这碎银剑一给你,你收下就是。那顿饭,算不了什么。” 孙大叔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对于你们,那顿饭自然没什么大不了。可对于我来说,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钱。给你们这点碎银就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还把这点碎银还给我,那我于心何安?” 剑一面色一正,真诚说道:“孙大叔,我剑一佩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孙大叔摆摆手,“抬举我了,这不过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要。”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孙大叔能保持初心不改,一如既往,这就值得我们佩服。”剑一说道,“既然孙大叔执意如此,那我若是不收下,那就是对您的大不敬了。” 他收下孙大叔的碎银,又掏出银元宝递给孙大叔。 孙大叔一怔,“剑大侠这是何意?” 剑一道:“还请送我们去往御兽教!” “哈哈!好说,只是这银元宝太多了,把碎银给回我就是。” “那不成,这夜里赶路,价钱自然也就高。” 孙大叔苦笑道:“我还是第一回遇到替我们车夫涨价的顾客。” “孙大叔就别跟我们客套了。” “行!诸位上车。” 车轮滚滚,驶向御兽教。 车上,剑一问道:“孙大叔,若是我们今晚不出来,你要等到何时?” “今晚等不到,那就等到明早!天一亮,我吆喝一声就是。怪我没本事,不然万家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众人心生佩服,为了归还银两,不惜在外度一宿。 剑一感到惭愧,早知如此,他就不必将碎银偷偷还去,那是对孙大叔为人的侮辱。孙大叔铁骨铮铮,钱财视之粪土,不屑于不劳而获,不吃嗟来之食。 继而剑一又埋怨地瞪了道可盗一眼,瞪得他莫名其妙。要不是道可盗翻墙出去,不走正门,那他也能早一些发现孙大叔。 若是真让孙大叔候上一夜,那剑一的良心遭到的谴责可就大了。还好,他们没在万家过夜。 夜渐深,马疲惫。幸得寻到一间破庙,生好火后,众人于破庙歇息。虽说简陋,众人抱团取暖,还有这一处遮风避雨之所,倒也能勉强度过寒冷的一夜。 天蒙蒙亮,破庙外,身穿形似蜈蚣的长袍发出“桀桀”的笑声,令人发怵。 破庙内,众人紧皱眉头。 “是谁一大早学什么妖魔鬼怪的笑声?” 众人睡眼惺忪走出破庙外,为之一惊。 “万毒师?” “诸位不告而别,是不是没把我绝命毒师放在眼里?”此刻万毒师孤身一人,着装与在万家迥然不同,不再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露出阴鸷的目光,恶狠狠地说道。 剑一自知礼数不周,讪讪道:“咳咳,万毒师,这是在下的过错。要事在身,恐打扰到万毒师休息,便是不辞而别。” “我不想听这些解释。”万毒师摆摆手,冷声说道。 剑一闷声道:“万毒师欲要如何才肯作罢?” “你们只需奉我为主,一切好说。” 众人闻言,眉头皱起。 这万毒师吃毒物吃傻了吗?若是不知他们的身份倒也情有可原,可明明知道却还说出这番话,那便是来找茬,此事就不可善了! 剑一还未开口,余光就忍无可忍。 “你这狗贼,我不远千里从半岛禁地获得五彩斑蛇的蛇胆,特意给你送来救你一命。可你倒好,招待什么的暂且不说,现在居然想要让我们成为你的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余光说得掷地有声,正义凛然,换作别的人必然愧疚无颜。 然而,万毒师却是仰天大笑。 “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笑话!我堂堂绝命毒师岂能被区区五彩斑蛇的蛇毒毒得半身不遂,这只不过是诱惑你们前来计谋罢了。” “可我们见到你的时候分明就是身中剧毒?” “身为毒师,中个毒怎么了?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让你们在我万家多呆几天呢?”万毒师冷冷说道,尽管余光和道可盗留下的原因不全是因为他。 余光自嘲道:“我还以为我们救了白眼狼,原来是黄鼠狼佯装受伤致使我们掉入陷阱。” 剑一闷声道:“不管是白眼狼还是黄鼠狼,万毒师,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 “你可接得了我一剑?” “你可接得了我一镖?” “你可接得了我一枪?” 剑一,道可盗,薛思淼向前迈一步,气势逼人,凌厉的目光穿透一切,手中的武器抖动了一下,杀意凛然。 余光和雷芸雨虽然没出声,但他们的目光同样犀利,杀意没有少半分。 万毒师退了三步,被他们的气势骇住了。 然而,只是退了三步。 他缓缓摇头,露出怜悯的神情,“江湖第一剑客,声名狼藉的大盗,巾帼女侠薛家千金,你们的一剑一镖一枪,我的确接不住。” “可惜,那是以前。现在嘛,不管你们出几剑出几镖出几枪,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接住!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薛思淼冷哼一声,提枪上前。 “夺命十三枪———寻仇,冤魂不怨为天意,长枪出,君王泣。” 一枪出,锋芒毕露,杀机现。 薛思淼这一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煞气凝聚在枪尖,枪尖旋转画圈,宛如一条蟒蛇蜿蜒盘旋。 万毒师伸出手,嘴里念念有词。 “现在才出手?晚了!”薛思淼气势再涨,在距离万毒师五步远的时候一跃而起,长枪刺出。 剑一等人脸上浮现笑容,已经预想到万毒师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联系等人的笑容逐渐凝固。 只见万毒师伸出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薛思淼的枪,然后用力一甩,薛思淼被甩得倒飞出去,狠狠跌落在地,而红缨枪却留在了万毒师的手中。 “怎么可能?” 所有人惊掉了下巴,难以置信。 剑一眉头深皱,脑海中思索刚刚那场战斗的细节,瞳孔一缩,望向万毒师,眼眸阴沉到了极点。 “薛思淼在跃起来的那一瞬间,气势骤降,猛地衰竭,好似突然间遭受到了重创。怎么会这样?万毒师做了什么?” 雷芸雨纵身一闪,掠到薛思淼旁边,半跪下来,发现她捂着肚子冒着虚汗嘴唇发白很是难受。 于是,她连忙运转若水心法,抚摸薛思淼的肚子,薛思淼这才好转起来。 “淼淼,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最后的时候突然就收起了气势?” 薛思淼咳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我跃起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肚子像是被虫子啃咬,疼得厉害,力气也发不出来了!” “是不是因为我们吃的那个虫包?” “也许是!可也太巧了!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我出枪的时候疼!我怀疑这是万毒师的手段,我们要小心了!” 雷芸雨点点头,若有所思。 万毒师并没有反攻,而是掂了掂薛思淼的红缨枪,讥讽道:“枪是把好枪,就是用枪的人配不上这把枪!” 薛思淼被雷芸雨扶了起来,此时听到这句话,几欲吐血。 “你……休要嚣张!”薛思淼气急败坏,若不是肚子的异样还未完全消解,她便是赤手空拳也要找回场子。 “薛小姐犯不着生气,让我来教训他!”道可盗站了出手,流星镖在手,内功运转,流星镖自他手中飞射而出。 万毒师横枪一挡,流星镖撞击在枪杆上,闪出星火,掉落在地。他长叹一声,“就凭你?这点流星镖用来狩狩猎还差不多,也就能打只兔子,射只小鸟。” 道可盗恼羞成怒,被他的毒舌刺激到了。 “你话说太早了!给我死!” 只见道可盗将流星镖甩入天空,漫天飞舞,多如繁星。 “盗兄动真格了!”余光眨了眨眼,“他不该惹怒盗兄,现在这苦果他就含泪咽下去!” “流星坠落,璀璨光芒,湮灭!化为灰烬!” 道可盗大手一挥,指令流星镖朝万毒师轰落而下。极速坠落,光芒四射,撕裂出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好似成千上万的黄蜂扇动翅膀。 两女抬头望去,头皮发麻。 “这下,这万毒师要被刺成塞子了!” 万毒师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天空,像是在拥抱流星镖。 剑一眼眸凝重,将心神放在道可盗身上,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道可盗胜券在握,却没有掉以轻心。 他沉下心,双手舞动,迫使流星镖在他心神的控制下极速坠落,凶猛异常,卷起风浪。 第两百五十章 忍受痛苦 道可盗见万毒师无动于衷,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如此轻视,当即怒从心来。 “灭!” 一声暴喝,流星镖已十分接近万毒师的脑袋。不出一息,万毒师将会血肉模糊,当场惨死。 两女甚至微闭双目,些许吃不消这等血腥场面。 就在这时,万毒师睁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眼眸闪过一道光,让众人恍惚了一下。 “去!”万毒师厉声喝道,大手一挥,那漫天飞舞的流星镖改变了方向,竟朝着道可盗飞来。 道可盗瞳孔一缩,发现失去了对流星镖的控制,并且想要闪开的时候,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失去了。 “怎么会这样?” 道可盗的内心涌起滔天巨浪,望着铺天盖地的流星镖心灰意冷,死亡无限逼近。再一看万毒师,他的嘴脸微微扬起,那是对他莫大的嘲讽。 “呵!一辈子耍流星镖,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流星镖上。” 道可盗闭上眼睛,连躲闪都无法做到的他就只能接受漫天细雨的流星镖。 “盗兄,快闪开!” 众人见道可盗愣在那,急切吼出。 然而,道可盗仍旧立在那,他的身影在铺天盖地的流星镖面前是如此弱小,随时都要被湮灭。 这时,众人才发现道可盗的异样。 想要出手,却是迟了。 危急时刻,剑一纵身一掠,挡在道可盗前面,三剑挥出。他早有准备,见到道可盗的异样立马站了出来。 “暴风剑影,轰杀,覆灭!” 三剑卷起狂风,与漫天细雨的流星镖冲撞在一起,碰撞出火花,好似电闪雷鸣。 “轰!” 冲撞的余波掀起尘土,尘土飞扬。 狂暴的风浪迷人眼,众人不禁后退几步。 “剑一!”道可盗怔怔地看着剑一的背影,那是多么得伟岸,多么得高大。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活下来了!” “呼!”众人暗松一口气,“还好有剑一!” “这万毒师绝对有问题,我出手的时候肚子一阵绞痛,现在盗兄的流星镖反杀自己!”薛思淼目光幽幽,镇定分析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剑一也看出薛思淼和道可盗的异样绝不是巧合,那么就只可能是万毒师的手段。 万毒师撇撇嘴,“这都没死,命还挺硬!”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吃的那包子早已被我下了毒药。十日后,若是没解药,那你们每逢深夜必受钻心之痛。” “哦,对了,刚刚我催促你们毒发的时间,这日期也就缩短,怕是八日不到你们都能感受到这种疼痛。” “现在奉我为主,做好奴仆的觉悟,我每日给你们解药,你们方可安然无恙。” 众人为之一震,相互对视,“骗人的吧!” 如此耸人听闻的话,让人难以置信。 “痴人说梦!”剑一冷哼一声,登时挥剑劈去,威力巨大,卷起狂风,凌厉剑光煞气凛然。 万毒师瞳孔一缩,仓皇闪躲,惊出一身冷汗。他喘起粗气,“一不注意就没有催促剑一身上的毒,差点阴沟里翻船。” 剑一没有停手,又是一剑挥去。 然而,这一剑的角度偏差过大,离万毒师三尺远。万毒师连躲都没躲,就站在原地,一脸笑意,嘴里念念有词,嘴角微微扬起。 余光面色凝重,沉声说道:“万毒师说的可能是真的,连剑兄都受到了影响。” 其余人的眼力也不差,自然是看出了剑一的失误。而这种失误,出现在剑一身上,那是相当得不可思议。 余光还看出,剑一在挥出这一剑的时候,手颤抖了一下,正因为这个颤抖,挥剑的角度出现偏差。 剑一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陷入沉默。 “现在你们总该相信了吧?我已立于不败之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顺我者,我让他生不如死!”万毒师露出凶狠的表情,戾气十足。 余光身影闪来,与剑一并肩站立。 “剑兄,怎么办?” “解毒之事不必担忧,有齐神医在,我们还不至于受他胁迫。只是我错过了杀他最好的时机,现在他已有防备,麻烦大了。” “可恶!”道可盗自责道:“都怪我,让大家中了毒,如果不是因为我买的包子有问题,哪能轮到他这么嚣张!” “盗兄,话不能这么说,要怪也怪我自作多情落入万家的圈套。”余光摇摇头,规劝道。实际上,他的内心十分苦涩。 一个人的善意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得到好的回报,甚至被恶意对待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点,余光早已体会过一次,没想到这一次也是如此。 江湖险恶,这四个字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为仆了。既然如此,我就感受被毒虫噬咬的恐惧与痛苦吧!” 说着,万毒师嘴里再一次念念有词。 而这一次,众人都听到了他念的词。 “万毒虫,噬血起;听我令,啃噬之!” 话音一落,众人骤然失色。 额头冒冷汗,肚里一阵绞痛,嘴唇发白。 众人蹲下,摁着肚子,缓解疼痛。 然而,于事无补,疼痛愈发剧烈。 “哈哈,怎么样?不好受吧!”万毒师居高临下,俯视众人,看着他们蜷缩在地的样子畅快极了。 “只要朝我跪下来,尊我为主,我便让你的疼痛消失。死亡有那么多种选择,何必选择疼死呢?乖乖跪下,跟着我,让整个江湖都为我们而感到战栗吧!” “做梦!给我死!” 余光蜷缩在地,握拳如石,狠狠捶向肚子,肚子吃痛,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他充血的眼眸盯着万毒师,咬咬牙,猛地站起,拔剑冲向他。 万毒师咧嘴一笑,“哦?挺能耐的嘛,你这么能忍痛吗?” “一剑割喉,给我死!” 余光忍着痛苦,狠狠挥剑。 然而,他的气息紊乱,剑威大大减弱。 万毒师横枪挡之,那一剑之威力殆尽,只使他退后一步。 余光在挥出这一剑过后,见到万毒师轻而易举就抵挡掉,万念俱灰,又被这刺骨的疼痛袭来,登时再也支撑不住倒落在地蜷缩成一团。 “哎哟,没想到你这剑客实力还不错,在如此疼痛之下还能挥出这一剑,委实不错,真是意外之喜,不过我可不会因为这一点就破例原谅你。” “毕竟主人发现狗聪明也是要开心一下,可若是狗对着主人狂吠,那是要受到惩罚的!” 万毒师理所应当地说道,把自己标榜成赏罚分明的君主。 于是,他再度念念有词,眸里带有一丝狠意。 “啊~~” 余光顿时觉得钻心的疼痛猛地更深一层,他痛苦地呻吟,腿不断地抽搐,好似灵魂在被反复抽离。 这声音被众人听在耳里,心如刀绞。 登时,众人奋起反抗。 道可盗再度甩出流星镖,两女怒掌拍出,剑一使出剑影三千。 天狗和猫鹰不知不觉中缓缓靠近万毒师,显然,万毒师并没有将这一猫一狗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们也中了他的毒。 当前,他需要稍稍认真一点的是众人的攻击。如果单是其中一人的攻击他倒可以无视之,可众人的攻击同时而至,他就不能掉以轻心。 万毒师一面念动毒发咒语,一面闪躲。 剑一等人咬起舌尖,以此来让自己清明一些。可万毒师走的是不正面对抗的路子,一味拖延时间,一味闪躲。 如此一来,众人的攻击纷纷落空。 他们连嘲讽的话都说不出,便是再度蜷缩落地。 “一群狗东西,竟然对主子动手!当真是以为我非要你们不成?奴仆遍地都是,我赏识你们,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以怨报德,对我出手,太令人失望了。” 余光抬起头,咬着牙,怒吼道:“到底是谁以怨报德,大家心知肚明。我害了朋友,害了自己,我受此苦楚,权当我自作自受,可我的朋友是无辜的。 余光怒红双眸,站起身来,咆哮道:“你现在,立刻停止念咒,交出解药,就此作罢,我饶你不死,否则,我的剑必将把你碎尸万段,碾成齑粉,挫骨扬灰!” “反了!反了!”万毒师颤抖着食指着余光,恼羞成怒,目眦欲裂。 “以下犯上,罪该万死!我早该想到的,狗急跳墙,狗急咬主人!狗东西就是狗东西,我不好好惩戒,你等就不知厉害!地狱的疼痛,你们痛个死去活来吧!” 万毒师疯狂念咒,众人痛不欲生,五官挤在一起,好似骨头都被抽离出来。 “啊!啊!啊!” 众人哀嚎出声,当真是死去活来。 雷芸雨的眼眸涣散,又重新凝聚。 在她的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响起,“需要我的帮忙吗?” 雷芸雨绝望地看着众人,快要撑不住,想要接受圣女的降临。 就在此时,天狗和猫鹰出手了! 他们俩苦心积虑靠近,就是为了一举杀死毒师。好在,这万毒师的心思都在剑一他们身上,对剑一等人也是特别照顾,而他们两个,便是被忽略了。 虽说痛苦仍在,可比起剑一等人,那明显是轻微了许多。当然,对于天狗来说,比起圣魂殿殿主的最高惩罚,那更是不值一提。 第两百五十一章 兽医 天狗和猫鹰作为圣女的护卫,却让圣女遭受此等痛苦,这是他们的失责。 故而,他们此番必须一举拿下万毒师,将圣女所忍受的痛苦加倍奉还回去。 只见他们闷声一喝,显现原形,一头撞了上去。万毒师登时倒飞出去,五脏六腑受到冲击,一口瘀血吐了出来。 众人顿时感觉疼痛骤然缓解了许多,余光眸里厉色一闪而过。 “好机会!潮汐剑法,千层浪,凶浪起,湮灭!” 余光挥剑,纵身一闪,一剑劈去! 剑一沉声大喝,“御剑术,一剑飞升,落剑斩首。” 万毒师还未落地,便是见到余光挥出的剑光,剑光凌厉,惊得他头皮发麻,他连忙扭动身躯,于空中旋转,躲掉了剑光。 他踉跄落地,身躯还未站稳,便是见到剑一的剑狠狠劈来。 “好快!”他瞳孔骤缩,用尽全力,以极其巧妙的角度躲开这一剑。 他暗松一口气,紧接着恼羞成怒,自省道:“怎么还是大意了?差点被这一猫一狗量成大祸。这俩什么货色,怎么长得如此奇丑无比?关键是,他们的体型怎么还可以变大?” 剑一的那一剑锋芒犀利,穿梭极速,角度刁钻。万毒师躲开这一剑,出乎众人的意料,因为这一剑气势汹汹,角度及其刁钻,即便是余光要躲开这一剑也是要费上不少力气,更不用说万毒师在躲闪接踵而来的攻击之后的状态。 显然,万毒师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剑一挑挑眉,嘴角微微弯起弧度,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因为他发现万毒师躲过这一剑后有所松懈,尽管他重新念起催促毒发的咒语,还特别着重照顾天狗和猫鹰,可被他躲闪掉的剑并没有引起重视。 “结束了!”剑一喃喃道,心念一动,剑归来,瞬间出现在万毒师的脖子上轻轻一抹。 万毒师瞪大了眼,脖子上汩汩流出的鲜血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捂着脖子上的切痕,看见飞向剑一并且沾有他鲜血的那柄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他模糊不清地说出这四个字,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剑一长舒一口气,将剑收入鞘中,安心地躺在地上。 众人痛苦的惨叫声渐弱,当真是劫后余生。 他们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望着清晨的天空,等待疼痛的平复。 晨光被朝霞遮掩,从云缝中穿透而出,微微光芒洒在大地之上。众人眯着眼,温暖而舒适。 整整一刻钟,众人疼痛的叫喊才停止。 “都还好吗?” 剑一站起身,扫视众人,露出苦涩的笑。 此时,众人狼狈不堪。 因为疼痛,众人好似疯了一般自残。 以痛止痛,无奈之举,换来的便是众人惨兮兮的模样。 天狗和猫鹰缩回原来大小,亲昵地用头拱了拱雷芸雨。雷芸雨挠了挠他们的毛茸茸的脑袋,夸赞道:“做得好!” “让圣女感受到疼痛是我们的失责,还请圣女责罚!” 雷芸雨缓缓站起身,将他们抱在怀里,摇摇头,“这不能怪你们,你们功大于过!” 此时,薛思淼起身幽幽地盯着天狗和猫鹰,对着雷芸雨惊恐道:“芸雨,这俩货什么来路?” 天狗和猫鹰冷冷暼了一眼她,她吓得缩了缩头,噤若寒蝉。 雷芸雨淡淡一笑,“他们是我在半岛禁地捡的。” 薛思淼吞了吞口水,“原来如此,半岛禁地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有他们这样的怪……乖宠也很正常。” 其他人哑然失笑,对于薛思淼的反应倒也能理解。 这点插曲算是疼痛后的调剂,众人重点关注的还是万毒师以及解药。 众人来到万毒师的尸体旁,见到他瞪大的眼睛以及脖上的剑痕,仍旧气不打一出来。 “真是便宜你了!”薛思淼愤愤道。 “找解药要紧!”剑一说道。 众人点点头,余光说道:“我来找。” 众人自无不可,余光在万毒师的身上摸索了一番,便是搜刮出几瓶药丸。 “这哪瓶是解药?”薛思淼问道。 众人摇摇头,“这下糟了!” “这几瓶药丸混杂着毒药与解药,又没有标识,看来还是需要齐神医来解我们的毒。”余光苦笑道。 薛思淼认同道:“齐神医医术超神,解毒不过寻常小事。”她话锋一转,“可此地距离黄花村千里,恐怕我们还没赶到齐神医那就要毒发痛死。” 道可盗点点头,“说的不错,而且由于绝命毒师催促了我们身上的毒,怕是今晚我们就要再次感受这种疼痛。” 众人陷入沉默,这种疼痛他们可不想再来一次。痛如蚀骨,疼如剥骨,疼痛若有十级,这种疼痛超越十级。 剑一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指望齐神医了。” “那可如何是好?”雷芸雨皱眉沉思,她当然不必过多担忧,反正迫不得已便让圣女逼出毒物,可其他人就算让圣女降临也束手无策。 毕竟圣女的能力有限,能逼出自身的毒物那是因为对自身的了解。至于其他人,圣女可逼不出。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解毒还得需要神医。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治病救人是医生的专业,可不是圣女能比的。 “不会真的要我们忍痛赶往黄花村吧?”薛思淼惶恐不安,生怕痛死在路上。 “我们身中剧毒,还是绝命毒师的绝密毒药,一般的神医恐怕都无能为力,还能有人的医术能和齐神医媲美吗?就算是有,还必须离我们近一些,不然还不如找齐神医!”道可盗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众人点点头,道可盗说的话是事实。 剑一说道:“盗兄说的有理,只是忽略了一点。” “哦?” “如果我们没有解药,那么,除了找齐神医的的确确别无他法。我至今还未发现有一人的医术能超越得了齐神医。不过,你们别忘了。这一堆玉瓶之中,有一瓶会是毒药,而其他的,要么是毒药要么是别的解药。” “如此一来,只要有点本事的郎中,或是沉浸毒药的毒师,就可以帮我们将毒药挑选出来,剩下的便是解药。” 道可盗眼眸一亮,“若是再遇到医术高超一点的神医,甚至可以帮我们准确挑选出我们所需要的解药。” 剑一打了一个响指,“不错!” 众人转忧为喜,“那太好了!” “那我们赶紧找郎中去!我可不想等到深夜呻吟。”余光迫不及待地说道。 两女的脸突的羞红,她们想到刚刚的娇声,便是羞的低下头,不敢看其他人的脸。 剑一咳了两声,摸摸鼻子,怪尴尬的。 道可盗古怪地看了余光一眼,若不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他都想跟他深入探讨一番。 “光兄,不急!” 剑一正色说道:“说来也巧,那御兽教就有一位神医,他的医术在某些方面那是比齐神医还要厉害。” “哦?”众人诧异地看向剑一。 “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御兽教有什么神医?”薛思淼满目疑惑,要知道,他们薛家当初为了化解诅咒,那可是寻遍江湖上有名有号的神医。 至于齐神医这条漏网之鱼还是因为他太过低调,隐匿村落,声名不显,这才使得他们薛家错漏。 可御兽教在江湖的地位非比寻常,一举一动引人瞩目。若是有神医在,别人或许不知,却瞒不过薛家。 “难道御兽教还把他们的神医藏起来不成?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薛思淼暗暗想道,“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我可是听说御兽教的教主身受剧毒,若是有神医在,那教主的毒早解了!江湖怎么会流传出御兽教的教主中毒的消息?” 余光淡笑一声,想起耿乐,想起那一身红色的女孩,想起那个一颦一笑都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他柔声道:“薛小姐,你这消息还是很久以前得知的吧!现在御兽教教主中的毒已经解了!” “你怎么知道?”薛思淼皱眉,“难道御兽教真的来了一位神医?” “御兽教有没有神医我不知道,不过御兽教教主的毒已被七瑶花所解,那采摘七瑶花的人与我们在半岛禁地碰过面。” 薛思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能看出御兽教教主的毒需要七瑶花来解毒的也确实是位神医,就是不知道这位神医是不是常驻御兽教。” 剑一苦笑说道:“你们想岔了!” “我说的这位神医是一位兽医!” “呃……”余光和薛思淼噎住了。 两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御兽教养殖凶兽,自然少不了牧兽人,也少不了给凶兽治疗的兽医。 薛思淼苦笑道:“怪不得剑一说,在某些方面的医术比齐神医的医术还要了得。术业有专攻,御兽教的兽医的的确确是江湖最顶尖的存在。” 雷芸雨翻了翻白眼,“剑一,你让兽医来医我们,是把我们当作兽类吗?你确定兽医替我们解毒过后,我们还是人吗?” 剑一摸了摸鼻子,“我们不是让兽医来给我们解毒,只是让他识别玉瓶中的药物罢了。再说了,兽医所掌握的不仅仅是关于兽类的疾病,对于人,他们也是有所研究的。医术同源,大同小异。” 第两百五十二章 临近御兽教 雷芸雨悲观道:“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剑一没有再做过多解释,毕竟不是什么人病了都会找兽医医治。恰巧,剑一就是这么随性,被兽医视为香饽饽,小白鼠。 剑一还记得兽医对他的评价:如兽类的体质,如兽类的血性。 余光小心翼翼地将玉瓶全都收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御兽教找剑兄说的那位兽医吧!” 众人点点头,将孙大叔从破庙里叫了出来。 孙大叔探出头,心有余悸。 “绝命毒师呢?” “孙大叔,放心吧!绝命毒师死在我们的手上了,死得不能再死!”薛思淼朝他招招手,顺便踹了踹万毒师的尸体。 孙大叔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他刚刚透过破庙的墙缝,看见众人被绝命毒师蹂躏,不由胆战心惊,感觉自己也逃脱不了绝命毒师的狠手。 他倒不觉得成为万毒师的奴仆有什么不好,就是担心自己对于万毒师来说没有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可能就被万毒师随手杀了。 在他看来,绝命毒师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绝不会大发慈悲让他安然无恙离去。 到后面,众人狼狈的样子让他不忍直视。他恨不得也能出一份力,与众人共同作战。只是他不会一点武功,怕是忙没帮上,反倒让众人分了神。 他躲在墙角里,抱着头,听着众人痛苦的声音,心如芒刺,感同身受。他的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却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后来,局势急转直下,众人反败为胜,他却没有看见。直到众人叫唤他,他才敢冒出头来。 “死了?”孙大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可绝命毒师的尸体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胆战心惊地缓缓靠近,便是见到倒在地上的绝命毒师脖子上的剑痕,这才确信绝命毒师死绝了,不由拍手称快。 “孙大叔,差点连累了你,还请继续搭我们到御兽教!” 孙大叔羞愧道:“惭愧惭愧,小人手无缚鸡之力,与诸位并肩作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晓得躲在墙角。此时再称小人为大叔,实在不妥。” 剑一摆摆手,沉声说道:“孙大叔不是江湖中人,因我们而卷入其中,这是我们的过错,孙大叔不必自责。” 众人点点头,赞同剑一所言。 “孙大叔,你的为人我们钦佩。因为我们,你还差点遭受到这无妄之灾,应该感到惭愧的是我们。” 孙大叔抹了抹眼泪,大手一挥,“上车!” 众人相视一笑,踩过绝命毒师的尸体,在他的衣衫上流下脚印,随后登上马车。 一夜过去,老马精力充肺,背着众人缓缓前行。 马车不大,有些拥挤。一战过后,疲惫感袭来,众人不禁阖上眼,马车的颠簸也没能惊醒他们。 午时,马车驶入小镇。 众人来到一家面馆,草草吃了过后继续上路。 小镇也有客栈,不过剑一考虑到孙大叔的脾性,便还是决定在面馆填饱肚子。 小镇的人口不多,走在街上的不过寥寥几人。 剑一等人没有停留,穿过小镇,进入树林。 “诸位,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御兽教。” “可算是快到了!”众人伸了伸懒腰,两女掀开珠帘,入目一片绿色,还见到了一些动物。 “这是什么?好可爱,好像兔子,可也太大只了!” 天狗和猫鹰听到雷芸雨的惊呼声,耳朵动了动,纷纷钻到雷芸雨的怀里,显然他们吃起了醋。 孙大叔说道:“这片树林也归御兽教管辖,你们可不要伤害这里的动物,这里的动物可都是御兽教养殖的,每一只都有可能成长为御兽教的本命兽,他们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们本命兽的人。” 剑一坐在老位置,微微感到诧异,“孙大叔见识渊博!” “谈不上什么渊博,我不过是搭客,一来二往自然也就有所了解。曾经有人来这狩猎,还当场起火烤肉,这一下可把御兽教的人刺激得不行,把那人剥光了衣服游行示众。” 道可盗探出头,“那人是位姑娘吗?” 剑一白了他一眼,“你还想看不成?” 孙大叔咳了两声,“自然是男的!如果是姑娘,也不会当场起火烤肉。” 道可盗摇摇头,“那可不一定!” 雷芸雨嚷嚷道:“盗师傅,有你这么编排徒儿的吗?” “咳咳,我没说你,你别对号入座。” 雷芸雨在车厢内翻了翻白眼,“那你倒说说,还有谁?” 道可盗顿时哑口无言,众人轰然大笑。 “呀!小兔子蹦上来了!” 只见雷芸雨怀里突然出现一只兔子,把猫鹰和天狗挤了下去。 这是一只小兔子,从车厢的珠帘跃了进来。 薛思淼从珠帘望去,发现那只巨型兔子朝他们奔来,气势汹汹。 “芸雨,快把它扔出去,它妈妈追上来了!” 雷芸雨爱不释手,摸着小兔子的绒毛,眯着眼,很是享受,全然不理会天狗和猫鹰委屈的目光。 此时听到薛思淼的惊呼声,探出头一看,可把她吓坏了。 “真的是!怎么办?它快要追上来了!好像很凶的样子。它不会以为是把掳走的小兔子吧?” “孙大叔,再快一点!后面有只大兔子追来啦!” 孙大叔往后面一看,那只兔子把太阳都遮挡住了,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挥鞭,大喝,“驾!” 薛思淼慌张道:“芸雨,你把小兔子扔出去,它应该就不追了!” “不行,这样扔出去不就把小兔子扔伤了!” “雷小姐,可不能扔!”孙大叔额头冒汗,“御兽教的人可不要惹,这小兔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就善不了了。” “那可怎么办?”薛思淼时不时探出头去,那只巨大的兔子宛如凶神恶煞,一点也不可爱,红色的眼睛像是被鲜血浸然而成。 尽管她刚刚路过的时候也觉得她可爱,可现在这副模样,那是要把他们撕碎成纸片。 虽然她也能理解自己的孩子跑了哪个母亲还能冷静下来,但这是误会呀,这小兔子分明是自己蹦上来的。 “我们可没动手!” “小兔子,你跟你妈妈说一下,让她别追了,好吗?”薛思淼决定从兔宝宝这边入手,挤出她自认为最友好的笑容,怎么也得混个脸熟,不然兔宝宝跟妈妈打小报告怎么办? 然而兔宝宝并没有理会她,显然她也听不懂她的话。 薛思淼挤眉弄眼,想要引起兔宝宝的关注,可就是没能成功。 “心累的感觉,难道我不可爱吗?”薛思淼嘟着嘴,娇声说道,“兔宝宝怎么没能跟我产生共鸣?芸雨,兔宝宝跟你那么亲,都不理我!” 雷芸雨弹了一下薛思淼的脑袋,“喏,给你抱!” 说着,雷芸雨就把兔宝宝抵了出去。 兔宝宝好似在笑,似乎觉得雷芸雨在跟她玩游戏,喜欢这种腾空的感觉。 等到薛思淼接过来的时候,兔宝宝就开始挣扎起来。薛思淼束手无措,露出苦瓜脸,无奈之下只好递了回去。 余光和道可盗苦笑摇摇头,突来横祸,这也太令人无语了。 他们也看了一眼那只巨型兔子,那两颗兔牙齿锋利无比,感觉如果被这只兔子追上,大概会像红萝卜一样被啃掉吧! 老马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他也感受到了危险,可还是没有这只兔子跑得快,当然这也是因为老马拉着车厢,车厢还坐着几个人。 如果把车厢卸了,老马也不能丢了老脸。 巨兔越靠越近,每踏出一步,感觉大地都震了一下。 剑一皱眉,“孙大叔,停下来吧!” 孙大叔犹豫道:“剑大侠,你谨慎出手,可别一不留神就把它杀了!” 剑一点点头,“我明白!” 剑一还记得自己吃的蛋,受过的苦。 当初,那御兽教的人一窝蜂地来追杀他,那感觉别提有多酸爽。 海陆空,就没有他能躲藏的。 到最后,还是搬出七剑山庄,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说起来,临近御兽教,剑一还是挺紧张的。 毕竟当初那事,御兽教指不定还没忘。 要是一见到他,就把他赶了出来,那岂不是尴尬了。尴尬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他担心御兽教的人还没有完全泄愤,再来一次追杀,他可吃不消。 “吁~~”马车停下,众人下车。 雷芸雨抱着兔宝宝,与巨兔面对面,剑一等人随时准备出手。 孙大叔还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下手注意轻重,打晕即可,可不要断胳膊断腿的,更不能失手杀了。” 余光和道可盗表示谨记在心,孙大叔这才退至众人身后。 然而,现实却是让他们虚惊一场。 他们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等着他们,巨兔追的这么狠,出手应该毫不留情,像是啃胡萝卜那样将他们啃掉。 尤其是剑一,他可是见识过御兽教的凶兽,那可都不是好惹。 “喏,给你!”雷芸雨将兔宝宝举起来,递了就去。 巨兔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貌似没有刚刚的那种怒气。 不过,剑一等人没有掉以轻心。 若是巨兔朝他们攻击,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打算以凌厉的手段敲晕巨兔。 第两百五十三章 再见耿乐 可惜,他们注定无需动手,巨兔不给机会。 只见兔宝宝在雷芸雨的手上胡乱动弹,似乎在比划些什么,然后兔妈妈转身就跑了。 剑一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兔妈妈不要兔宝宝了?” 就连孙大叔也无法理解,“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巨兔不应该像疯了一样把兔宝宝抢夺回来吗?还是说,她觉得我们人多不好惹,决定找帮手?” 雷芸雨在风中凌乱,举着兔宝宝怪累的。 她瞪着兔宝宝,“你跟你妈妈比划啥了?” 兔宝宝露出兔牙,笑了起来。 “还笑?你妈妈不要你了还笑?” 剑一见状,将剑收回鞘中。 “继续上路吧!这小兔子等见到御兽教的人再还回去就是。” 雷芸雨点点头,自无不可。 众人回到车厢,继续前行。 车厢内,兔宝宝作为萌宠,深受两女喜爱。可怜的猫鹰和天狗,被打入后宫,挤在角落。 于树林中约莫行进两个时辰,便是到了御兽教。 “诸位,御兽教到了!”孙大叔朗声说道。 众人下车,舒展身子,抬头望去。 石门立在一百零八层台阶之上,每层台阶乃青砖堆积而成。 “诸位,万事顺利!” “孙大叔一路平安!” 剑一等人在孙大叔走后,登上台阶。 剑一已不是第一次来御兽教,在他眼里,变化不大。可其他人是第一次来,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台阶两旁皆是粗壮的大树,树上的猴子倒挂金钩地看向他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怕生人,胆大的甚至跟在众人后面,学着众人的动作,有模有样。 “余光,你后面跟着一只猴子,它在学你走路。”薛思淼被猴子逗笑,噗嗤出声,遂附在余光耳边,悄悄说道。 余光闻言一怔,转头看去,那群猴子被吓得跃回树上,还挑衅地对着余光做鬼脸。 众人见状,哑然失笑。 余光恶狠狠地朝那群猴子等去,拔出剑,龙吟作响,把他们吓得纷纷退散。 众人摇摇头,继续登起阶梯。登至一半,众人气喘吁吁。 “这阶梯看起来不多,登起来真累!”两女香汗淋漓,胸前两抹勾勒出轮廓。 “这才一半,调整气息,接着上!”剑一轻声说道。 两女点点头,不再抱怨,微微运转心法,调整呼吸,凌波微步,轻功登梯。 不多时,众人登顶,便是见到那高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御兽教。 石门后面,殿宇楼阁,云雾缭绕。 绿树成荫,百花齐放。 满天飞的飞禽自由翱翔,满地跑的走兽横冲直撞。 不过,在众人以为此地必是空气清新,花香芬芳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却是眉头一皱,捂住鼻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还不等剑一解释,众人便是见到飞禽掠过,掉下一坨液体与固体混杂的东西。 “我知道是什么味道了!”薛思淼吞了吞口水,一言难尽。 “我们也知道了!”众人捂脸,一副被自己打败的表情,难以言状。 剑一苦笑摇摇头,御兽教这地方说好听点是御兽圣地,说难听的便是飞禽走兽市场。这各类飞禽走兽的排泄物,自身的气味,以及他们掉落的毛发,那真的是让人有苦难言。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石门下,站在两位门卫。 剑一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是耿乐的朋友,特地来御兽教见她。” 那两门卫窃窃私语,“我怎么感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可就是记不起来。” 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让剑一听到了。他不禁有点紧张,暗道:“时隔这么多年,不会两个门卫都记得我吧?” “咳咳,你说你们是我们御兽教圣女的朋友?” “正是!我等与耿乐小姐再半岛禁地相识。” 两门卫闻言一惊,当下不敢怠慢。 从剑一这话当中,他们便知道此人没有说谎。毕竟,知道御兽教圣女去过半岛禁地的人除了他们御兽教的人外基本上没有别人。 再者说,胆敢闯进半岛禁地的人都不容小觑,他们的态度自然要放端正。不然,惹火了这群不计后果的人,有的是苦头等着他们。 他们可是听说,正经人都不会进半岛禁地。大多数进半岛禁地的人都是在江湖上惹上杀身之祸,无奈之下才到半岛禁地避风头。 “不知阁下大名?我们好向圣女通报?” “余光!”剑一脸不红心不跳,大义凛然地说出余光的名字。 余光诧异地看了一眼剑一,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大概能想到剑一为什么不敢说出本名。 众人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古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他们两人,不会是那个吧?这就开始不分彼此,共用名字了吗?” 其中一位门外不疑有他,对着众人拱手说道:“诸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向圣女通报!” 众人点点头。 道可盗碰了碰旁边的雷芸雨,揶揄道:“雷徒儿,御兽教有圣女,你则是圣魂殿的圣女,两圣女见面,我等着看你们的好戏。” 雷雨女白了一眼他,“我才不屑圣女的称号,谁爱要谁要!再说了,御兽教的圣女与圣魂殿的圣女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好吗?” 天狗和猫鹰叫了一声,鄙视地看着道可盗。 “居然敢拿我们圣魂殿跟御兽教相提并论,荒谬绝伦!荒诞不经!” 道可盗尴尬地咳了两声,挠挠头,“也是哈!确实不能比。” 他想起那圣魂殿的殿主,手眼通天,神通广大,不能以常人来衡量。 不多时,门卫回来了。 “圣女有请,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他走进御兽教,进入其中,这才大开眼界。他们发现御兽教的弟子皆有纹身,而且他们的本命兽也跟在身边。 雷芸雨一度被他们身上的纹身所吸引,或是纹在额头,或是纹在脖颈,或是纹在肩膀…… “好漂亮!” 薛思淼点点头赞同道:“如果可以,我也想纹,纹一只蝴蝶。” 她盯着一位女弟子,看着她脖子上的蝴蝶,太惊艳了,尤其在她那白皙的肌肤衬托下,那只蝴蝶好似活了过来,是那样的神奇,那样的美丽。 女人对于美的事物总是无法抵抗。 雷芸雨好奇道:“你会纹在哪里?跟她一样纹在脖子上吗?” 薛思淼摇摇头,“不,纹在脖子上太明显了。要是被我娘知道,可不把我打死。我要纹,就纹在……”薛思淼附在雷芸雨耳边轻声说道。 当薛思淼说完,雷芸雨的耳根都红了。 “芸雨,要不你跟我一起纹一个?” 雷芸雨咬着嘴唇,犹豫不决,“我再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看你也喜欢,喜欢的事情就去做,你如果怕被人发现,跟我一起纹在那个地方就是。” 雷芸雨从耳根红到脖子,“你不害臊!” 薛思淼噗嗤一笑,“要不我们互相纹?” “不跟你说了!” 雷芸雨羞得不行,连忙跟上剑一等人。 薛思淼这丫头,很有薛家女子的风范,完全不知羞为何物!虽然雷芸雨也是大大咧咧,在性格上跟薛家女子一般,都是女中豪杰,豪情万丈,但一些难言之隐的方面雷芸雨还是很保守,不会像薛思淼这般口无遮拦。 好在薛思淼在男人面前还是比较矜持,不然雷芸雨招架不住也无处躲藏。 众人跟着门卫转了几个弯,也见了许多飞禽走兽,诸如一些凶猛异常的狮虎,一些娇小可爱的猪兔,一些邪恶诡异的蛇蝎…… 剑一的身影缓缓退至众人中间,见到某些人还特意遮住脸。他不得不以防万一,若是被当初追杀他的那些人见到他,那可不那么美好了。 小心翼翼的同时,剑一又打起偷蛋的主意。 “我这一次一定不被你们发现,有盗兄在,一定能悄悄的,出其不意的,让人发现不出来。” “咳咳,决定了!跟盗兄好好策划一番。这一回怎么说也要吃个尽兴。” 剑一想到最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狡诈的笑容,还好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然,这笑容见了可是要起鸡皮疙瘩。 众人走到深处,一座格局巧妙的琼楼玉宇出现在众人眼前。楼上,一位红衣女子正吹着笛子。笛声悠扬,悠扬飘荡,绵延回响,优美的笛声如潺潺流水,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 “好美的女子!”两女见了,不由惊叹道。 那一身红衣下的曼妙身材,可是要让天下的女子都自惭形愧。两女虽不至于自惭形愧,可若是站在她身边,就不得不昂首挺胸才能与之争艳。 而她那脖子上的蟒蛇,更是增添了诡异与惊艳。说实话,两女见了这蟒蛇,是有些犯怵,可是好胜心让她们敢于直视。 “耿乐!”余光默默注视着她,喃喃道。 这日思夜想的女子就在楼上,她是那么得美,那么得让人魂牵梦绕。 余光恨不得一下子出现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她吹笛。他甚至嫉妒起那条蟒蛇,如果可以,他愿意成为耿乐的本命兽,同生共死,同哭同笑,护她周全。 第两百五十四章 拘谨的余光 “圣女,你的朋友们都带到了!” 耿乐并没有回话,继续吹着笛子,门卫识趣,躬身退了下去。 等到门卫离开,耿乐才停下笛声,嫣然一笑,轻声道:“剑一,余光,你们好!时隔多日,我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两位,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御兽教找我,却没想到你们这一来就带了这么多朋友。” 剑一朗声笑道:“耿小姐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剑大侠说笑了。” “诸位快快请进,我给你们泡好了茶。” 众人上楼,近距离见到耿乐,着实被她的美艳所惊。 “真乃世间奇女子。” 耿乐大方说道:“诸位请坐,请喝茶。” 众人应声坐下,除了余光,余光傻呆呆地盯着耿乐,迟迟未坐。 耿乐轻咳两声,脸颊泛红,轻声说道:“余光少侠,请坐!” 余光还处在神游之中,没有听到耿乐的话。 道可盗扯了扯余光,这才使他反应过来。 “什么?” 耿乐暗骂道:“真是呆瓜!” 不过表面还是温文尔雅的姿态,给他倒上一杯茶,柔声道:“请坐,这是你的茶!” 道可盗都没眼看下去了,两女自然也瞧出余光的心思,至于剑一,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余光这副状态了。 “别的女人你倒是游刃有余,一遇到耿乐,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又拘谨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呢!”剑一暗暗腹诽道。 “哦,好……谢……谢!”余光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的磕磕碰碰。 两女噗嗤一笑,被余光逗乐了。 众人望向她们,雷芸雨佯装生气,拍了拍薛思淼,“都怪你,说什么笑话逗我笑,多没礼貌。” 薛思淼瞬间秒懂,配合雷芸雨化解尴尬,“咳咳,不好意思,我的过错。” 耿乐不以为意,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不必拘束。” “我还不知道新朋友们的名字,余光少侠,不准备给我介绍一下吗?”耿乐一脸笑意地看着余光,意味深长。 余光怔了怔,并没有想到耿乐会让他来介绍。 众人眸里异彩连连,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见余光愣愣的样子,又暗自替他着急,却又不能做什么。 如此看来,余光这个懵懂少年想要掳获耿乐的芳心,任重道远啊! 余光站起身,走到雷芸雨旁边,腼腆道:“这位是雷芸雨雷小姐。” 雷芸雨站起身,“见过耿小姐,我很喜欢你的纹身。” “谢谢,雷小姐客气了。”耿乐不自在地遮了遮脸上泛着红光的蛇影,看着雷芸雨真诚的目光,一时间竟判断不出雷芸雨是真的喜欢还是讥讽。 毕竟,她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脸上的刺青,更准备的说,应该是讨厌。 这刺青,在她看来,那是毁了她的脸,普通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因为她脸上的刺青退避三舍。 即便是那些风流的公子,在见到她身影的时候,或许会远远望一眼就马不停蹄赶来,可在见到她的脸的时候,又会马不停蹄地跑开。 那是她遇到过最难受的事。 所以,当雷芸雨说喜欢她脸上的刺青的时候,她会更倾向于讥讽,只是她把这恼怒的情绪很好地掩盖下来。 若是误会了她,反倒成了自己自讨没趣。 余光并没有察觉出耿乐的异样,往前走一步,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薛思淼薛小姐。” 薛思淼蹦了起来,情绪激动,“耿小姐,我真的真的特别喜欢你的纹身,你们这有没有帮别人纹身的人,我也想纹一个。” 耿乐噗嗤一笑,这一笑,便把刚刚的纠结,刚刚的恼怒,全都释怀了,原来她们真的是喜欢。 “这刺青,是我们与本命兽链接的地方。如果你们有御兽的想法,那可要加入我们御兽教。” 薛思淼垂下头,为难起来。如果非要如此,那她只能放弃。将刺青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还能瞒着别人,可若是加入御兽教,那是要被母亲大人责罚,薛家家法伺候的。 她嘟着嘴,“就不能不御兽吗?我就单纯喜欢你们身上的刺青,我觉得很美。” 耿乐美眸一闪,瞬间觉得这两个女子眉清目秀,心善人美。 她话锋一转,“其实也不一定要入我们御兽教才能有这刺青,如果只是要纹个身,不需要与本命兽形成链接回路的话,这倒简单,我都可以给你们纹。” 两女明眸露出喜色,“当真!” 耿乐点点头,美眸灵动,一脸笑意。 “太好了!” 两女兴奋异常,与耿乐亲昵起来,“耿姐姐,你人真好!” 此时,余光走到道可盗身旁,两人望着她们三个女人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顿时尴尬了。 “那个盗兄,我还需要介绍你吗?” 道可盗翻了翻白眼,摆摆手,“免了!” 这一会,剑一等人只能干瞪眼。 耿乐注意到雷芸雨手中抱着的兔宝宝,好奇道:“小雨,你这兔宝宝是我御兽教的吧?怎么到了你手里,你想跟它签订契约,让它成为你的本命兽吗?” 天狗和猫鹰听到本命兽,登时朝耿乐吼了起来,而耿乐脖子上的蟒蛇吐出信子,与他们针锋相对。 雷芸雨喝道:“安静!” 天狗和猫鹰委屈地摇着尾巴,在雷芸雨的脚边用身体拱着,像是在诉说委屈。 雷芸雨蹲下来,“我没想让这兔子当本命兽。” 天狗和猫鹰闻言喜出望外,委屈一冲二散。 耿乐也安抚起蟒蛇,“这是客人,友善点,别闹事!” 薛思淼解释道:“这兔宝宝是在我们来御兽教的路上窜进来的,它的妈妈还疯狂朝我们追来,当我把兔宝宝还给她的时候,她却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雷芸雨点点头,表示薛思淼说的不错。 耿乐陷入沉思,“也许,是你身上的气息吸引了它。如此说来,你与这兔宝宝的契合程度很高,如果让它成为你的本命兽,成功率会很高。” 兔宝宝抬起头,瞪着大眼珠子,盯着雷芸雨,好似在期待雷芸雨的答复。 而天狗和猫鹰则是狠狠地瞪了耿乐一眼,继而竖起耳朵,将视线放在雷芸雨身上,紧张不安,不由担心起来,暗道:“这御兽教的圣女打的什么主意,一直在怂恿我们的圣女让这只小兔子成为本命兽,简直是痴人说梦。也不想想,这只兔子,它配吗?我们都不配,它还能把我们比下去不成?” 雷芸雨摇摇头,“我没有加入御兽教的想法。” 耿乐失望地叹息道:“那真是可惜了!” 兔宝宝也垂下头,似乎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成为雷芸雨的本命兽。它失望地往雷芸雨的怀里钻了钻,好似在寻求安慰。 雷芸雨抚摸着它的毛发,尽管抱歉,可她还是要表明出来。她知道兔宝宝能听懂她的话,长痛不如短痛,痛痛快快说出来,免得到最后失望透顶。 剑一自顾自地为余光和道可盗倒起茶来,虽然他更想倒酒,只可惜没有。 “以茶代酒,干一杯!” 三人喝起茶来的姿势都跟喝酒一般,让两女一阵无语。 耿乐连忙接过剑一手中的茶壶,为三人的茶杯倒满茶水,“瞧我,与两位姐妹交谈甚欢,相见恨晚,一时间竟忽略了你们,招待不周,实在过意不去。” 余光忙道:“耿小姐不必在意我们,你把我们当作空气就是!” 剑一和道可盗幽幽地暼了余光一眼,腹诽道:“交友不慎,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你才是空气,你全家都是空气。” 耿乐噗嗤一笑,自然不可能真的把他们当作空气一般。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余光挠挠头,“我忘了什么了吗?” “喏,你身边这位大侠,不介绍介绍?”耿乐朝道可盗努努嘴。 “他呀!不重要。” 道可盗狠狠地踩了余光一脚,余光吃痛却忍住没叫出来,涨红了眼,咬牙说道:“你不是说免了吗?” 耿乐捂嘴轻笑,暗道:“真是木头脑袋!” 道可盗站起身,拱手说道:“在下道可盗,见过耿乐小姐。我这余光兄弟别看他现在憨憨的,平时可机灵着,你可别被他骗了!” “是吗?”耿乐上下细细打量余光,直把余光看得心虚发汗。 余光擦了擦汗,说道:“耿小姐,别听盗兄瞎说。我这人就一副面孔,不像他,他可是千面老妖。” 道可盗这就不乐意了,“什么千面老妖?光兄,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是污蔑!” 剑一在一旁一愣一愣的,“他们两个什么情况?” 这两人,就在耿乐面前吵了起来,差点还要动起手来,还是剑一前来拉架。 “你们两个够了!这不是让耿姑娘瞧笑话吗?” 将两人拉开后,剑一尴尬道:“让耿小姐见笑了,他们平时也不这样。” 耿乐捂嘴轻笑,“没事!这样才好,把这里当自己家。你看余光少侠现在,不也没那么拘谨了吗?” 剑一点点头,“耿小姐不拘小节,也是爽快之人,能结识耿小姐,三生有幸。” 雷芸雨撇撇嘴,“就你这小嘴会说,也不见得这样对我说过。” 耿乐摆摆手,对剑一的恭维之词不以为意,“诸位,来吃点我们御兽教的果子。这果子,你们在别处可是吃不着的。” 第两百五十五章 兽医 熟络之后,众人也不跟耿乐客气,拿起果子就吃,一盘子的果子很快就被众人消灭干净。 嘴里没有东西,嘴却还一直动着。 众人谈天说地,说江湖说趣事说个不停。 有了道可盗的插科打诨,余光也没那么拘谨了,偶尔也能跟耿乐说了一两句。 余光鼓起勇气,关心道:“耿小姐,那七瑶花是否有用?你父亲的毒是否解了?” 耿乐点点头,“有劳挂念,我父亲已经恢复安康!说到这个,小女感激不尽,若非当初遇到二位,我大概还在半岛禁地像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余光心中暗喜,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不如等会我带诸位见一见家父,家父听说七瑶花是在你们的帮助下获得的,便是想要好好答谢你们,见一见这慷慨相助的侠义之士。” 余光先是喜上眉梢,又忽然犹豫,暗道:“这么快就见岳父?我这身装扮过于潦草,怕是要被耿乐的父亲看轻。不行,现在绝对不行,时候不对。” 余光还没说拒绝的话,剑一就惊出一身冷汗,这耿乐不认得他也很正常,毕竟耿乐可是圣女,追杀他这个煎蛋的贼人自然不需要她出手,可御兽教的教主那是见过他的呀! 这要是御兽教的教主仍然记得他,还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那他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上门的砧板肉,到时剑一就是有再大的本事那也插翅难飞。 想到此处,他连忙说道:“咳咳,耿教主日理万机,诸事繁忙,我等不过宵小之辈,何必劳烦他老人家于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你跟教主说一声,能帮上他的忙我等十分荣幸就是。” 众人怪异地看着剑一,大家知根知底,自然知道剑一此时一反常态。一般来说,剑一是不会拒绝。当然,不会拒绝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有酒喝。 众人也看得出剑一貌似对御兽教的教主有所芥蒂,并不想见御兽教教主,就是不知道其中原因。 耿乐摇摇头,“剑大侠客套了,诸位都是江湖义士,青年才俊,便是没有七瑶花这事,家父也乐得见你们,你就不要再推迟了。” “这……”剑一抹了抹汗,想着可以找什么借口。 余光还以为剑一的这番话可以打消耿乐的这个心思,没想到耿乐如此执著。 “这下糟了!我该找什么推辞的理由?” 余光陷入沉思。 “你们不吱声,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我这就让后厨准备准备,给诸位设宴,好酒好菜少不了你们。” 剑一听到有酒喝,干脆就不想了。 “大不了再被追杀,我端着酒坛喝着酒,你们随便追,追到算我输!” 然而,余光可不答应,他灵机一动,“哎呀,我怎么忘了那事!我们可是身中剧毒,一到深夜可是要苦不堪言的呀!” 余光嘴角微微扬起,闷声道:“不行!” 耿乐眉头一蹙,“为何不行?” 众人也是朝余光望去,“这一个剑一,一个余光,怎么都反对见御兽教教主?莫非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余光闷声道:“我们中了毒,绝命毒师的毒!” 剑一明眸一亮,暗暗赞许道:“这倒是个好借口,只是可惜了我的酒!” 众人相视苦笑,“我们怎么忘了这一茬?” 耿乐半信半疑,望向雷芸雨和薛思淼,比起这几个男人的嘴,她更愿意相信女人。 两女朝她点点头,“光兄说的不错,我们的确中了绝命毒师的毒。” 耿乐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这可怎么办?你们来晚了几天,由于家父的毒在七瑶花的作用下已消解得差不多,御兽教聘请来的神医也都遣散回去了。现在,御兽教是一位大夫都没有。” “你们中了毒,这晚宴自然是不能再弄了,现在最紧要的是给诸位把神医请回来。”耿乐思量着,自言自语。 她猛地一拍掌,“我这就快马加鞭,给你们请神医为你们解毒。” 说着,耿乐就要一跃飞下楼。 余光连忙拉住她的手,众人惊呼出声。 耿乐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挣脱出来,脸猛地羞红,白里透红,娇艳欲滴。 “你干嘛拉着我?这么多人看着!”耿乐瞪着余光说道,语气不善,微微恼怒。 “你们中的毒如果真的是绝命毒师炼制的毒药,那后果就严重了。绝命毒师的毒药不会一下子要人性命,可毒发之时,那真的是痛不欲生,往往没有人能承受得起那种折磨。我急着给你们找神医解毒呢!你拉着我干嘛!” 余光讪讪一笑,松开手,“你别急呀!听我说完。” 众人沉默不语,没有出声,就一副看戏的姿态,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光咳了两声,“解药我们有!” 耿乐闻言松了一口气,遂又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搁这逗我玩呢!有解药那还算什么事!还是说你们因为中毒不宜饮酒?” 余光摆摆手,“与这无关!” 他将包裹里的玉瓶一一拿出来,“那绝命毒师给我下了毒,威胁我们给他当奴仆,我们不从,他还对我们出手。侥幸之下,我们杀了他,从他身上搜出这些毒药跟解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分辨不出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而解我们身上的毒又是哪一瓶?” “你们杀了绝命毒师?” 耿乐睁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 “绝命毒师作恶多端,凭借无声无色就给他人种下毒药的手段,可是笼络了一批江湖高手。在江湖中,搅动风云掀起腥风血雨的绝少不了他。” “最为神奇的是,他笼络的那一批高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笼络一批,而原来的那些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有人猜测,那是绝命毒师给他们下的毒毒发了。” “这样的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你们杀了?”耿乐狐疑地扫视众人,然后盯着余光,最后又用余光暼了一眼雷芸雨和薛思淼。 众人给她的反应不约而同,可都显示这事是真的。 “如果绝命毒师的死讯传了出去,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片哗然。若是江湖知道绝命毒师是死在诸位的手上,诸位就等着名声大噪吧!” 耿乐说完深吸一口气,还处于震惊当中。 剑一沉声说道:“还请耿小姐保密,这事除了你以为我们就还有一位车夫知道。那绝命毒师也是托大,自以为给我们下了毒药就可以将我们一举拿下,便是独自前来,结果却没有如她所愿,反倒是丢了性命。” “名声不过是累赘,既会使一些人感激我们,也会使万家的人找我们麻烦。宣扬出去,弊大于利,不必多此一举。” 耿乐了然,“小女明白,我不会多嘴。” 她重新看向那一桌的玉瓶,随手拿了一瓶,端详了一番,又打开瓶口嗅了嗅,眉头轻蹙,“无色无味,真不愧是绝命毒师炼制的毒药。 她把每个玉瓶都端详了一遍,长叹一声,“确实难以分辨,术业有专攻,还是得找神医辨别一番。” “诸位,我先安置你们,随后我再派人去把神医请回来。只是请神医回来的这段时间,你们身上的毒可是会复发?若是毒发,那可怎么办?” 耿乐神情凝重,感受十分忧虑,虽然中毒的不是她,可剑一等人也算是她的朋友,她自当尽心尽力。 众人心中一暖,都能从耿乐的急切中感受到她对她们深切的关心。 尤其是余光,他的眸里全是耿乐。 耿乐对他的关心让他喜不自胜,即便这关心是无差别的,不是特别对待的。 “耿小姐不必多虑,我们来御兽教之前就已想到办法。” “哦?可有需要我的地方?” 余光挠挠头,“这自然是需要的!” “但说无妨!” “还请耿小姐请你们御兽教的兽医前来!” “兽医?”耿乐瞪大了眼睛,“你确定是兽医?” 余光郑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兽医!” 耿乐噗嗤一笑,“兽医?我御兽教的兽医倒是不少,可以说,这天下的兽医我御兽教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尤其是我御兽教的赵神医,在兽医这方面,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在飞禽走兽身上,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赵神医都能手到病除。” 耿乐幽幽地看着众人,“关键是,赵神医可是兽医,那是给兽医病,兽与人那是天差地别。给人看病,赵神医那是从来没有过。” 剑一缓缓摇头,沉声说道:“耿小姐,此言差矣!兽与人虽有差别,可差别并不是很大。毕竟有的人比禽兽还要禽兽,而有的兽却是比人还要善。” 耿乐明眸一亮,被剑一这番话震到了。 “剑大侠此言醍醐灌顶,是我草率了!” 她柔和的目光望向卷在脖子上的蟒蛇,那是她的本命兽,也是她相依为命的朋友。 那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比亲人还要信任,完全不必担心背叛的朋友。 剑一接着说道:“况且,谁说赵神医没给人看过病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 当初的事 耿乐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剑大侠与赵神医相识?” 剑一干咳两声,“泛泛之交,我对赵神医的医生仰慕已久,曾经也找过他为家父的坐骑医病。恰巧,那时我染上了怪病,被病痛折磨。而赵神医一时技痒,突发奇想,为我治病,得幸于赵神医的医术,我才恢复如初。” 耿乐恍然大悟,“没想到剑少侠与赵神医还有这一段往事,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去赵神医!若是赵神医束手无策,我们也好寻求其他的神医。” 众人自无不可,跟着耿乐前往赵神医的住处, 赵神医每日与飞禽走兽打交道,住的地方自然离养殖场不远。 为了保证飞禽走兽的兽性,御兽教将他们圈养在大山之中,并且不干预他们的成长,弱肉强食,淘汰孬种。 毕竟,御兽教要挑选优良的兽类成为本命兽。一般来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食肉性凶兽或是战斗力强的猛兽。当然,也会有人挑选功能性类的飞禽,载人飞翔不是梦。 凶兽之间的战斗往往是两败俱伤,如果靠自我痊愈,所需时间就太久了。这个时候,兽医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有兽医在,他们能很快恢复健康。 当然,兽医最伟大的时刻是处理瘟疫。 瘟疫出现,没有一只凶兽能逃脱。 若是没有兽医在,基本上是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如果有兽医,他就能将他们从死亡中拉出来,重获新生。 众人越过山,进入到一片桦树林。 树林之中有间小木屋,小木屋的烟囱冒着烟,袅袅白烟徐徐升至天空消失不见。 一股药味飘来,有的人感觉熏臭,有的人感觉奇香扑鼻。 不管感觉如何,众人猜出这间木屋就是赵神医的居所。 木屋外还有几个木笼子,木笼子里关着一只彪悍的狮子。 “狮子受伤了!” 狮子受的伤很明显,因为它的腿被包扎着。 “赵叔,乐儿来找你来啦!” 耿乐远远地叫嚷起来。 木屋走出一人,这人头发潦草,满脸草木灰。他拿着一个木扇子,冒出头来,又急冲冲回去。 他的声音传来出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还带来这么多人,都是你的朋友吗?” “赵叔,瞧你这话说的,敢情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平时我不也时常来看望你,给你带点心,怕你忙的忘了吃还给你准备盒饭。我的好心都被你当作驴肝肺,就知道埋汰我。我就不能带我朋友过来闲逛闲逛吗?”耿乐走进木屋,对着赵神医吧啦吧啦起来。 赵神医席地而坐,对着炉子摇扇扇火,苦笑道:“这哪能呀?圣女你就是把我这屋子烧了,我都不吱一声,更何况是带朋友过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之至。” “这还差不多!”耿乐撇撇嘴。 “见过赵神医!”众人拱手向赵神医施礼,恭敬之至,毕竟他们的毒能不能解,全靠赵神医了。 赵神医摆摆手,“不必多礼!你们看看哪里能坐,随便坐吧!这床,这地板,这木桩,你们都可以坐。我这也没有椅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众人相视苦笑,“这赵神医还真是不拘小节!” 剑一轻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赵神医一点也没变,还真是难得!” 赵神医听声音似曾相识,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他抬头一看,见到剑一,瞬间展露出笑容。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敢来御兽教了!没想到呀,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怎么?御兽教已经没人认得你了吗?你居然还能来我这,不可思议。” 剑一刚刚已经说过他与赵神医相识,众人此时也没有感到诧异。 大概感到奇怪的点便是赵神医所说的,“你怎么敢来御兽教?” “难道说剑一对御兽教做了天怒人怨的事?”雷芸雨和薛思淼暗暗想道。 耿乐直接问了出来,“赵叔,剑少侠为何不敢来我御兽教?我御兽教可是好客得很,尤其是剑少侠这样的青年才俊,家父更是乐得见上一面,他可是惜才得很。” 赵神医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嘛,剑一可是个例外。如果教主见到他,不把他剥下一层皮都是仁慈的了。” 耿乐转头看向剑一,“所以,你刚刚不想见家父的那番话不过是推辞,你是害怕见到他?” 剑一摸了摸鼻子,郁闷道:“赵兽医,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一见面就把我老底给扒了。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你,杀人不见血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赵神医没好气说道,“你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不成?” 剑一长叹一声,“耿小姐,我也不是有意瞒你。我事先说明,耿小姐,如果你要赶我走,你说一声,我立刻就走,不劳你赶人。” 耿乐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你让我缓缓。” 耿乐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剑一,毅然决然说道:“你说吧!” 余光暗自觉得好笑,当初剑一还怂恿他一起来御兽教偷兽蛋,想拉他下水,幸好那时没答应。不然,上了剑一的贼船,十有八九要翻船。 剑一讪讪一笑,尴尬道:“咳咳,也就是偷了一颗你们御兽教的蛋,然后被我煎来吃。” 说到这里,剑一面色一正,解释道:“耿小姐,那次绝对是意外,我不是有意的。我若是知道那是兽蛋,是用来孵化兽宝宝的,我绝无可能拿来吃。” 道可盗若有所思,“兽蛋?这玩意值钱吗?我要不要出手偷只蛋来玩玩?” 剑一望着耿乐一脸严肃的表情,又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耿小姐,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不吃蛋了!” 他瘪着嘴,露出一副哭啼啼的样子,委屈巴巴道:“耿小姐,你是世界上最最善良的人,你就放过我,别揭发我了吧?我可不想被你们御兽教再追杀一次。” 众人愣了愣,“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剑一是有多饿才忍不住吃兽蛋?难道御兽教还能让饿着你吗?” 众人还以为耿乐应该会怒上心头,狠狠地斥责剑一一番,然而,众人都没想到耿乐的反应与他们想象的截然相反。 只见耿乐突然噗嗤一笑,“原来那个让御兽教追杀了半个江湖的人就是你呀!” 剑一无奈地点点头,“笑吧!反正当初也被江湖当成笑料传遍了。” “我就说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时我还被娘亲管的严严的,只能在闺房刺绣。记得那个时候,我坐在窗前看着一窝蜂的人冲出去,可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就在想,是什么人能让御兽教这般动荡,一定是个非比寻常,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之人。” 耿乐哑然失笑,“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就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我只记得娘亲跟我提起过,说是七剑山庄的人在我们御兽教做了一件坏事。” “至于是什么坏事,娘亲没跟我说,也不让我追问。到后来,我听说那人被追杀了半个月之久,还是七剑山庄的庄主出面,赔了我们御兽教万两黄金,这才将此事翻过篇。”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望向剑一。 道可盗更是将刚刚那个偷蛋的念头瞬间掐掉,如果他偷蛋被发现了,被御兽教追杀,他可没有七剑山庄的家底这么深厚用来赔偿。 “万两黄金,这我得偷个八辈子吧?”道可盗吞了吞口水,暗道:“如果我被捉到了,只可能把偷来的兽蛋归还,这要是像剑一这样把蛋吃了,那我只有拿命偿还。不值得,不值得……” 剑一挠挠头,“都是往事,耿小姐不追究我已经是我的福分了,哪还担得起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谁说我不追究了?”耿乐柳眉一挑。 剑一噎住了,“耿小姐还是要赶我走?” 余光连忙劝阻道:“耿小姐,不可!剑兄中了绝命毒师的毒,若是没有解药,一到深夜,那可是要受百般折磨,地狱之苦,痛不欲生。” 听到绝命毒师这个称号,赵神医眸里狠芒一闪而过。 此时雷芸雨和薛思淼也站了出来,她们一人挽着耿乐的一只手,柔声道:“乐姐姐,好姐姐,你别生气,这事都过了多久了?不早翻篇了吗?七剑山庄也付出了代价,你就别再追责他了,好吗?” 耿乐暗自觉得好笑,挣脱出两女的手,“我说我追究他,但没有要赶走他呀!我要是把他赶走了,我这还怎么找他算账?” 两女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把剑一赶走,留他下来解毒,一切好说。” 剑一挠挠头,“耿小姐的意思是?你不会是要把我吃的蛋吐出来吧?” 耿乐翻了一个白眼给他,雷芸雨和薛思淼更是露出鄙夷的神情。 “剑一,你好恶心!” 剑一咳了两声,讪讪道:“我就是打个比喻,想知道耿小姐需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当初的那件事。” 耿乐美眸一转,“这事不着急!我既不会让你把蛋吐出来,也不会让你赔个蛋。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现在,还是让赵神医给你看看,这绝命毒师的毒怎么解?” 第两百五十八章 危险的信号 “耿小姐仁义!” 剑一暗自松了一口气,算是逃过一劫。 “赵叔,你快给他们看看!他们中了绝命毒师下的毒,据说一到深夜毒发后异常疼痛。” 赵神医点点头,又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我这炉子缺个人扇火……” “赵神医,我来!”余光自告奋勇,“先给他们看,我不要紧。” 说着,余光从赵神医手里接过扇子,扇起炉火来。虽然手法拙劣,扇起阵阵白烟,还呛了他一鼻子,别人想接过来,却被他拒绝,只能由着他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余光这是在向耿乐献殷勤。然而耿乐不仅没瞧出他的心思,反而觉得他碍手碍脚。 赵神医将众人领入药房,药房的墙壁都被药柜环绕,药柜里散发出各类的药材香。 众人大开眼界。 “这世上的药可真多!”道可盗感慨道。 剑一等人倒没有感到多大震撼,毕竟齐神医那里的药材比这里还要多。 药房除了这些药柜,就还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赵神医坐在椅子上,扫视众人,眉头微皱,暗道:“他们的脸色逐渐发白,嘴唇发紫,看来是快要复发的时间了。” “咳咳,你们谁先来?” 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致认为让剑一先上。谁让他提议的看兽医! 剑一耸耸肩,“黄昏来了,深夜还会远吗?到时绝命毒师的下的毒开始发作,疼痛得死去活来你们可别后悔。” “废话真多,快去吧你!”雷芸雨白了他一眼,顺势踹了他一脚。 剑一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 然后,薛思淼又趁他没站稳,狠狠地按在了另一个椅子上。 面对赵神医,想起当初的惨淡时光,怂了。 剑一逃避赵神医那炙热的目光,然后咽了咽口水,缓缓站了起来,“要不?还是先给猫鹰和天狗看看吧!他们两个都是兽类,赵神医也能药到毒除,是不是?” 天狗和猫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剑一,若不是圣女叮嘱过不让他们说话,不然他们非得骂一骂剑一。 “好事不想着我们,这以身试险的事就想让我们来?” 赵神医冷眼一瞥,“给我回来!” 薛思淼再一次把他按在椅子上,“别想跑,你就乖乖地让赵神医查看一番。” “伸出手来!” 剑一只得认命坐下,在赵神医犀利的目光下如坐针毡,乖乖将手放在桌子上。 他知道,赵神医这是要诊脉。 诊脉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诊脉后的治疗。 赵神医的治疗,那真的是阵仗大。 曾经,剑一就被赵神医用火烤过,用冰水浇过,用针灸扎成刺猬过,用鞭子鞭打过。 这一套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虐待。 剑一也深深怀疑过,若不是赵神医的那些方法都使得他的疼痛有了好转,他才不愿意被这般折磨。 当赵神医的手指轻轻触碰剑一的脉搏处,剑一的手颤抖了一下。 “别紧张,放轻松。” 剑一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死就死吧!总不能真的等到毒发的时候再来解毒。” 众人与剑一的心情一样,都是紧张的。如果赵神医解不了这毒,恐怕他们今晚都要在鬼哭狼嚎中度过这一晚。 即便耿乐请别的神医,时间上也是赶不及了。就算是请来了,也不一定能解得了这毒。 可以说,众人已经将所有的希翼都寄予在赵神医身上。 只见赵神医的手触摸在剑一的脉搏上,眉头一挑,暗道:“剑一的内功又深厚了很多,看来平日里他依旧那么用功。” 他沉下心,查看剑一心跳的节奏与频次,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啧啧,这毒有点意思。” 赵神医的手收回,“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舌苔。” 剑一张开嘴,赵神医望了一眼,“可以了!” “赵叔,怎么样?这毒好解吗?” 赵神医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好解!这可是绝命毒师炼制的毒药,哪是一般的毒可以相比。” 此时,道可盗说道:“赵神医,这是我们从绝命毒师身上搜刮出来的药瓶,您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解我们毒的解药?” 在赵神医给剑一诊脉的时候,道可盗就想起这些药瓶还在余光身上。于是,他就悄悄退出药房,从余光手里拿来这些药瓶。 值得一提的是,余光扇火扇上瘾了,乐此不疲。而且,他也渐渐掌握了技巧,没有再被呛到,尽管这些技巧都是一脸的烟熏换来的。 “你们是怎么从他身上得到的这些?” 赵神医明眸一闪,一边将那些药瓶一一查看,一边问道。 道可盗嘴角微微扬起,“自然是从死人身上搜刮出来的!” “你们是说,绝命毒师被你们杀了?” 赵神医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道可盗,露出惊诧的神情,难以置信。 道可盗点点头。 赵神医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苦笑道:“祸害遗千年,我是真没想到我会在我有生之年等来这一天,看来老天爷终究是不会放过这些恶人的。” “等到绝命毒师的死讯传遍江湖,想来江湖人都会拍手称快。” 剑一正色道:“还请赵神医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赵神医点点头,“我懂!” “只是恐怕他的死讯将会不胫而走!” 剑一点点头,也明白赵神医说的不错,这种事根本是瞒不住的。 “只希望不要传得那么快。” “赵神医,这些药瓶有我们的解药吗?”道可盗见赵神医查看完后,急切问道。 赵神医凝神摇摇头,“并没有!这里全都是毒药!” 众人瞳孔一缩,异口同声重复道:“全是毒药?” “不错,全部都是毒药!想来绝命毒师的解药不会随身带。” 众人咬牙切齿,“我们天真的以为解药会被他随身带着,看来是想当然了。” 耿乐低下头,叹息一声,“这样看来,我只能抓紧时间请回那些神医。” 说着,耿乐抬腿就要走。 “圣女别急!我只说这毒难解,并没有说解不了。你口中的那些神医就是请来给教主解毒的那一堆庸医吧!以他们的医术,这毒,他们解不了,还不如我。” “教主中的毒我一眼就能看出,只是苦于无七瑶花,我这才没出声。我也试图从别的渠道取得七瑶花,只是这七瑶花太过稀缺,我也是一筹莫展。” “好在教主福泽深厚,圣女孝心可嘉,勇闯半岛禁地寻得七瑶花,因此解了教主的毒。这一段佳话,在江湖上也是时常被人提起,都说生女当如耿乐。”赵神医说到此处,也是露出笑容。耿乐的孝心与善意,他可是深有感触。 耿乐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赵叔快别这么说,这都是身为女儿应该做的。再说了,这七瑶花还是在剑一和余光的帮助下得到的,他们功不可没。如此,他们中了绝命毒师的毒,我责无旁贷。赵叔,全靠你了!” 赵神医闻言,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圣女,你放心,交给我吧!绝命毒师人都死了,他的毒还能难得到我不成。” 众人松了一口气,见到赵神医有信心,他们的脑海也感觉有了定海神针在。 “剑一,请随我来!” 剑一跟着赵神医又往里进了一间房间,这间房间就有个床。 众人也跟着走进去,然后赵神医又对剑一说道:“躺在床上吧!对了,把上衣脱掉。” 三女突然就愣住了,“脱衣服?” “我要不要出去呀?”薛思淼暗暗想道,“不管了,雷芸雨不出我就不出。” 她不知道,雷芸雨想的是,“耿乐不出我就不出。” 而耿乐想的刚好形成一个闭关,于是她们三女就干愣着,似乎有所期待。 剑一等了一会,发现三女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无奈开口道:“你们确定要看我脱衣服吗?” “谁要看你呀?讨厌!” 三女红着脸,退出门外。 道可盗指了指自己,“我就不用出了吧?” 剑一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自顾自地脱掉上衣,躺在床上。 只见他那如凝脂的躯体裸露在空气当中,道可盗不禁舔了舔嘴唇。 “这姿色,怕是青楼的头牌也比不过吧!” 道可盗目不转睛,见剑一望来,又佯装望向别处。 “接着!” 剑一将脱了的衣服朝道可盗扔去,道可盗随手接过,便是闻到香气。 “这味道……女人香?” 道可盗瞪大了眼,揉了揉鼻子,屏气凝神。 “剑兄,我还是出去等着吧!” “随你!” 剑一躺在床上,闭上双目,躺尸一般,才不理会道可盗的心理活动。 他听到赵神医正在鼓弄他的针灸,便是感觉皮肤在发麻,好似针灸已经扎了进来。 道可盗拎着剑一的衣衫,悄悄退了出去。 因为他发现剑一脱了上衣的模样太过诱惑了,肌肤如雪,精致的肌肉线条,完美的轮廓,都使得他怦然心动。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所以,他必须在陷入其中的时候退出来。 “不然的话,我可能会……” 道可盗甩了头,甩掉那危险的想法。 第两百五十九章 癖好 门外,三女面面相觑。 “我可没想看,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雷芸雨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也是!”薛思淼和耿乐连忙说道,好似晚点回应就成了女流氓。 尴尬的气氛在三女之间弥漫,致使他们都不敢相互对视,眼神往别处瞥去,似乎担心对方会透过心灵的窗户看穿自己的心思。 开门声响起,三女同时望去。 见到道可盗出来,三女皆感到诧异。 “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们不都是男人嘛,剑一还不让你看了?”雷芸雨撇撇嘴,揶揄道,不满的情绪迫使她的语气除了调侃之外还有讽刺。 事实是,他不满的对象是剑一。 谁让剑一把她赶出来? “弄得我好像特别想看他光溜溜的身体似的,有什么可看的呀?我又不是没看过!”雷芸雨暗暗想道,她想起小时候她突然闯进剑一的浴室,还恬不知耻地跳入剑一的浴桶,非要跟他一起沐浴,便是在此时脸上浮起娇羞的绯红。 “好吧,其实是挺想看的!我这不是,想看看长大后的变化嘛。”雷芸雨仍在浮想联翩,还劝慰自己道:“想想的话,也没人知道,我就不嘴硬了吧!” 道可盗可不知道雷芸雨在想什么,他耸耸肩,“我嫌里面闷的慌,出来透透气。” 他当然不可能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不然一定会被她们讥笑。 然而,三女虽然没讥讽,却也暗暗腹诽道:“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不知饿汉饥。” 当然,她们装出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不敢表露出内心深处有一颗女流氓的心。 薛思淼发现道可盗手中的衣服,便是问道:“这衣服是剑一的?” 道可盗点点头,顺手将衣服扔了出去,说道:“你帮忙拿着,我去光兄那看看。” 薛思淼慌忙接过衣服,与此同时,三女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 因为当道可盗将衣服扔过来的时候,刮起一道有香味的风,这种香味正是剑一身上的味道。 “哎呀,竟然被薛思淼先得手了!”雷芸雨暗道一声可惜,竟然被薛思淼先下手为强。 道可盗也不理会她们,从她们身边掠过,真的就找余光去了。 三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应该做些什么,就这样呆愣着,关键是还没地方坐。 “咳咳,乐乐姐,要不我们也出去走走吧!这里确实闷的慌。”薛思淼忽然说道。 “你们说,这赵神医也真是的,这偌大的木屋连张椅子都没有,木笼子倒是一堆。”雷芸雨撇撇嘴,埋怨道。 耿乐解释道:“其实,也怨不得赵叔。毕竟,他这里一般也没什么人来。即便是谁的本命兽病了,赵叔也能很快医好,都不给人站累的机会。若是遇到棘手的疾病,则是把本命兽留下,让人过一天再来。所以,赵叔就一直没安置椅子,全是用来关兽的笼子。” “原来如此!”雷芸雨了然之后,也能理解。 “听你的,我们也别在这呆着了,出去走走!” 三女走出药房,跟余光和道可盗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至于剑一,他就没那么愉快了。 此时,剑一的身旁点燃了油灯,而他的身上已扎满了银针,当真就成了刺猬。 赵神医说道:“我先将你身上的毒逼在中指,然后再将毒血放掉。” 剑一没有睁开眼,认命道:“赵叔,我这身体就交给你,随你怎么折腾。” 赵神医眉头一挑,“你倒是挺上道!” 说着,赵神医又往剑一的腹部上扎了一针。 剑一苦笑,暗道:“我不上道能行吗?” “你这肌肤当真是女人都会妒忌!男人看了都会心动,怪不得你那兄弟都不愿意搁在这看着。”赵神医不由赞叹道。 “我不怕他动心,我怕你动心。” “切,你这细皮嫩肉的我看不上,我喜欢的都是毛发旺盛的。” 剑一瞪大了眼,咽了咽口水,感觉像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暗道:“你这癖好,有点特别。” “现在,我已经将毒都逼到你的中指上了!” 剑一躺着,虽然不能完全看见自己身上扎的银针,可通过刺痛感也能感受到自己现在应该跟刺猬一样。 “不得不说,绝命毒师炼制的毒药还是很厉害的。这毒也不知道什么名,实在是太狡猾了。我堵住一处,他还能找到别的路,堵得他无路可走,他却能从薄弱处冲出来。”赵神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太不容易了,可把我累死。” “赵叔,辛苦你了!” 赵神医摆摆手,“这算啥,你们还有这么多人,今晚有的忙咯。也不清楚这毒具体发作的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将你们全部人的毒解掉。” 剑一神情凝重,不由替其他人担心起来,赵神医也是有了紧迫感。他虽然预知到解这毒的棘手,可真正实施起来却没想这毒比想象之中的还要难缠,花费的时长太长了。 赵神医沉重道:“很有可能,当我将你们一一针灸,最后一人将会受到毒发之苦。” “尤其是你们之中还有两位姑娘,我就不可能像你这样直接脱衣上手,而是要通过飞针的手段,那样的话,所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毫无疑问,必定是要有一人会受到毒发的痛苦。” 剑一沉默不语,知道赵神医说的是事实。 如果他提前知道的话,他会将自己留到最后。然而,众人对赵神医的医术并不是很放心,便是让他身先士卒。 现在,他反倒是最安全的一个。 而其他人,随时可能会毒发吃痛。 风险与机遇并存。 剑一只能为他们之中的一人默哀了。 “这人会是光兄还是盗兄呢?”剑一暗暗想道。虽说女子的忍痛能力强,可无论是余光还是道可盗,都不可能再让薛思淼或雷芸雨受毒发之苦。 赵神医明白剑一不可能替他们做决定,便是说道:“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谁留到最后。” 剑一眨了眨眼,“嗯”了一声。 赵神医离开,来到大厅,见到余光扇着风没有偷懒,甚感欣慰。 余光和道可盗听到脚步声,转头见到赵神医,当即问道:“赵神医,剑兄怎么样?这毒能解吗?” 赵神医点点头,“这毒能解!” 两人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那就好!” “只是……现在出现一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赵神医,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两人又开始紧张起来。 “圣女她们人呢?” “出去了!” “好,我去把她们找回来,这问题我还是当着你们全部人的面再说吧!” 道可盗感受到赵神医所说问题的严重性,顿时说道:“赵神医,你歇着,找人的事我来,您稍等片刻。” 赵神医点点头,没有拒绝。 道可盗纵身一掠,转眼就消失不见,只剩还在摇摇晃晃的门证明刚刚有人出去过。 出了门,环视四周,便是见到三女的身影。 她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带着兔宝宝、天狗和猫鹰在落叶堆中玩耍。 道可盗眼神呆滞了一会,落叶纷飞,三女的头发飞扬,盈盈的笑声令人会心一笑。 没有太过时间欣赏这美如画的场景,道可盗一边飞纵而去,一边朗声唤道:“雷徒儿,薛小姐,耿小姐,你们快回来!赵神医有事跟我们说。” 三女闻言转头望去,见到道可盗急切的样子,她们也眉头微蹙,收起笑声。 “剑一不会出事了吧?”雷芸雨担心道。 “这毒赵神医也束手无策吗?”薛思淼喃喃道。 “我们要对赵叔有信心,赵叔说能解毒就是能解。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赵叔有什么话对我们说。” 三女点点头,朝道可盗纵身掠去。 兔宝宝跃到天狗背上,天狗和猫鹰紧跟而上。 碰面之时,道可盗没有做过多解释,闷声喝道:“走!” 当众人出现在大厅,气氛逐渐变得沉闷起来,他们见到赵神医紧锁眉头,便是生出不好的感觉,甚至想到剑一是不是有可能毒发了。 “赵叔,发生什么事了?”耿乐焦急问道。 赵神医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说起。 雷芸雨说道:“赵神医,旦说无妨,我们承受得起。” 众人露出坚韧的神色,纷纷说道:“赵神医,旦说无妨!” 赵神医深吸一口气,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众人听完,短暂地陷入沉默之中。 雷芸雨第一个开口说道:“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这简单,我最后便是!区区疼痛,我皱一下眉头算我输!就算是让我疼一晚,那也不算什么!” 众人皱眉,当然是因为雷芸雨说的话不符实。那种疼痛,他们又不是没感受过。哪是人可以忍得了的,别说一晚,便是一刻钟,那也是要了人半条命。 天狗和猫鹰朝雷芸雨叫了起来,差点就要开口说话,“不可!” 然而,雷芸雨朝他们瞪了一眼,他们便又缩起脑袋。 “不行!芸雨,这事还得我来!我比你能忍!”薛思淼跟她抢了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争?” 余光和道可盗瞬间感到头大,他们当然不会让两女排在最后。 第两百六十章 解毒 在两女你争我抢的时候,余光和道可盗也在悄悄地争夺起来。 “光兄,这事让我来吧!是时候让我的形象高大起来了!” “盗兄,你的形象就一直很高大!不了解你的人你不必理会,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的正义与善良。” 道可盗面色得意,接着说道:“诶,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就得我来。别的不说,在忍痛这方面,我还是挺有经验的。” 余光干咳两声,暗道:“哪有人还有这种经验?你难道还有受虐体质不成?” “盗兄,别跟我争了,再拖延下去,怕是我们两个都得受这毒发之痛。我的体质可是被齐神医改造过的,不仅百毒不侵,而且受了伤恢复力也是惊人的。” 此时,赵神医被这番场景惊呆了。 他喃喃道:“这又不是好事,怎么还抢起来了?” 耿乐为此感伤,大家舍已为人,没有人推却,都想着疼痛自己来忍,而不忍心让同伴来受这种痛。 她虽然不清楚那是怎样的疼痛,可绝命毒师的毒她是有所耳闻的,那种痛真的没人能忍,甚至有人为了解药不惜杀妻灭子。 再这样耽搁下去,就大事不妙了。 赵神医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他咳了两声,“诸位,你们决定了么?” “我来!”他们四人异口同声说道。 “就知道会这样。”赵神医露出苦涩的笑。 “你们这样不行呀!争来抢去,没有意义,反而耽误了解毒。” 余光见状,嘴角微微一扬,露出狡黠的笑容,站了出来,“既然如此,为了公平,我们抽签好了!” “你们同意吗?” “这主意好!”赵神医赞同道。 其他人也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众人,只得同意,毕竟他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等不到其他人放弃。 “那用什么来抽签呢?” 只见余光四处望了望,找了一块木头,这木头自然是赵神医用来编木笼剩下的边角料。 余光将边角料一抛,拔剑挥起,电光火石之间,那木块竟然被切割成一模一样的细条。 众目睽睽之下,余光将三条细木折了一半,只剩一条细木是长条的。 此刻,那四根细木被余光抓在手里,说道:“抓到最长的那条就留到最后。” 众人明眸一闪,这方式倒也还算公平。 “那就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雷芸雨、薛思淼和道可盗分明从中抽出一根,他们三人的木条都是被折过的,显然这最后的一人就是余光。 两女略感失落,拍了拍余光的肩膀,“希望你能扛住!” 余光苦笑,“希望吧!” 道可盗撇撇嘴,“你这小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光兄,你这,何苦呢?” 他叹息一声,却没有选择揭发他。 真要把真相说出来,大家又要吵起来。 没必要,留给赵神医的时间不多了。 赵神医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谁要第二个解毒。” 在众人犹豫的时候,雷芸雨直接说道:“我来!” 没有人有异议。 于是,雷芸雨顺理成章成了第二个。 “我需要像剑一那样脱掉上衣吗?” 雷芸雨忽然想起这件事,羞红了脸,又犹豫了起来。 薛思淼也竖起耳朵,如果让她们脱衣服,她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赵神医淡淡一笑,“放心吧!我用飞针即可,不必触碰你们。你们换上我特制的衣服,虽然比较单薄,可还是能蔽体的。” 两女长吁一口气。 虽然她们信任赵神医的医德,但还是不能接受,在心理层面过这一关太难了。 别说她们还未出阁,就算是出了阁的妇女也是不能接受的。 “跟我来!” 雷芸雨跟着赵神医来到另一间房,赵神医将他特制的上衣交给雷芸雨。 “穿好后,你就过来,我先去了!” 雷芸雨点点头。 赵神医回到剑一身旁,见到剑一的中指指尖发黑,那是毒积聚在那。 “剑一,现在我准备放毒血!毒血放完后,再吃上我炼制的清毒丸和补血丸,这毒就算是解完了!” 剑一点点头,问道:“决定谁留到最后了吗?” “余光!” “嗯,跟我想的一样。” 赵神医端来一个木盆,放置在剑一右手的下方。 他又拿出一枚银针,往那淤黑的指尖一扎。 剑一额头冒汗,感觉指尖一阵绞痛。 赵神医将银针拔出,瞬间,那淤黑的血汩汩流出,滴落在木盆上,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恶臭。 雷芸雨穿好衣服后,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吧!” 雷芸雨咬咬牙,走了进去,连忙捂住鼻子。 “怎么这么臭?” “剑一的毒血!” 雷芸雨走近一看,便是见到剑一指尖流出淤黑的血,小小的木盆已装了一层的黑血,恶臭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剑一的嘴唇发白,额头疯狂冒冷汗。他紧闭牙口,眉头深皱,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 雷芸雨一想到等等自己也要这般,冷汗不禁冒了出来。她咬咬牙,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她拿出手绢,帮剑一擦擦额头的汗。 剑一身上扎满的银针触目惊心,在他那雪白的肌肤衬托之下,有种凌厉美。 雷芸雨甚至想触摸剑一的肌肤,不过她没这个胆子,最关键的是,万一影响了治疗,出了岔子,那就麻烦了。 见剑一这副模样,她不禁感到心疼。 她的手绢已经被剑一的汗给浸湿,好在淤黑的血已经放完了,剑一的状态逐渐好转。 “这两个药丸给他喂下去。” 赵神医从两个药瓶中分别倒出一枚药丸,一枚红色一枚绿色。 雷芸雨点点头,接过赵神医的药丸。 她的手将药丸放入剑一的嘴里,自然不免触碰到他的嘴唇。触碰的一瞬间,她的手颤抖了一下,仿佛触电一般,脑子陡然空白一片,什么想法念头全都清空。 当剑一的嘴唇动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剑一虚弱地喃喃道:“水~~” 这两枚药丸进嘴,真“苦”不堪言。 “水!哦,我忘了!” 雷芸雨稀里糊涂的,而赵神医已经端来一碗水递给她。 “喏……给你水。” “谢谢…” 雷芸雨接过碗,没有勺子,俯视躺着的剑一,正在思考给怎么给他喂水。 忽然,她喝了一口水,猛地低着朝剑一的嘴里灌了进去。 剑一的嘴唇触碰到水,又触碰到柔软的东西。他一时间没有过多思考,贪婪地喝起水来,顺便把药丸吞了进去。 雷芸雨呢喃出声,因为剑一吮吸的时候将她的舌头也吸住了。 她羞红了脸,挣脱出来,抬起头,发现赵神医正怔怔地看着他们,而他的手里正拎着一个勺子。 她哪还不知道,她着急过头了。 “那个,我以为没有勺子。”她挽了挽头发,尴尬地解释道。 “雷小姐,不必多言,我懂,我都懂!” “你懂什么呀?”雷芸雨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若不是等会赵神医要为她解毒针灸,她都想夺门而出。 吃了两枚药丸的剑一,气色恢复得不错。 他睁开眼睛,有气无声地说道:“我要水!” 听到水,雷芸雨又想起刚刚涟漪的画面。 她连忙从赵神医手里夺过勺子,勺了一勺水喂给剑一,“水来了!” 剑一喃喃说道:“这感觉怎么跟刚刚不一样。” “喝你的吧!都是水,有什么不一样!” 雷芸雨闹了一个脸红,闷声说道。 “当然不一样吧!勺子哪有那种触感。”赵神医撇撇嘴,艳羡不已。 雷芸雨狠狠地剐了一眼赵神医,吓得他噤若寒蝉。 一碗水喂完过后,雷芸雨轻声道:“还要喝吗?” 剑一摇摇头,阖上眼。 “雷小姐,我们开始吧!” “我躺在床上吗?好像位置不够!” 赵神医被噎住了,见到她那还有种期待的眼神,嘀咕道:“这哪是不够?这一点位置都没有,好吗?我看你是想躺在剑一怀里吧?” 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 他咳了两声,说道:“不用,你坐在椅子上就好。” “你那失落的表情怎么回事?”赵神医怀疑人生,“你是想压在剑一身上让那些银针扎死他吗?” “什么仇什么怨?” “红颜祸水呀!剑一,你可长点心吧!” 在赵神医还处于自我怀疑的时候,雷芸雨已经端正坐好,见到赵神医脸色阴晴不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便是叫了他几声。 “赵神医……赵大叔……赵兽医……” “嗯?”赵神医回过神来,“哦,好,你坐着别动!我将银针飞向你的时候,你也不要闪躲。不然的话,若是扎到死穴,那可就糟糕了!” 雷芸雨神情凝重,点点头,“赵神医尽管动手,我一声不吭,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那倒也不必!放轻松就好。” 赵神医坐在雷芸雨的对面,银针则挂在他的两臂的袖子上。 “准备好了吗?” 雷芸雨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只见赵神医双手舞动,那一枚枚银针自他手中飞出,精确地扎在雷芸雨的穴位之中。在这单薄的衣衫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团团黑点正在移动,像是在逃窜。 赵神医不断出手,不断围堵那些黑点,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将黑点赶往雷芸雨的拇指。 第两百六十一章 神医助手 赵神医全神贯注,心神高度集中,银针扎在雷芸雨身上愈来愈多,渐渐的,雷芸雨也变成了一只刺猬。 不得不说,这毒太过狡猾,在雷芸雨身上到处乱窜,以至于雷芸雨身上的银针越扎越多,不次于剑一。 雷芸雨谨听赵神医的话,不敢乱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一只刺猬,这种感觉又新奇又奇怪。 当银针都扎满雷芸雨全身的时候,剑一终于醒了过来。气色红润,心情舒畅。 “赵叔,我可以把银针拔下来了吗?” 剑一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问道。 “你恢复过来了?银针你自己拔吧,我没空!”赵神医没有回头,又往雷芸雨身上扎了一枚。 剑一吐出一口浊气,将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放回针灸袋中。每拔出一枚银针,气血就通了一处,神清气爽。 当所有银针都拔下来后,他内视己身,体内的毒素被清空,内力好似因为毒素的清理变得精纯了一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祸福相依,倒是不错。” 剑一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将视线移到雷芸雨身上,不禁咽了咽口水。 “平时不显山不显水,没想到规模如此宏大。” “往哪里看呢!”雷芸雨恶狠狠剐了剑一一眼,闷声喝道。若不是身上扎着银针,她非得揪起他的耳朵不可。 剑一讪讪一笑,“咳,没……我数一数你身上扎了多少银针罢了。” “是嘛,你数清楚了吗?” “没,要不,我重新数数!”剑一挠挠头,略显尴尬。 “呸!无聊!”雷芸雨白了他一眼。 “呼~~”赵神医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雷小姐,我已经把你身上的毒都逼到了你的大拇指之上。现在你可以动了,你可以看一看,你的大拇指已经发黑,那是毒积聚在了上面。” 雷芸雨低头看向大拇指,果然,大拇指黑得发紫。 “现在这毒还不稳定,静置一段时间后,我们再把毒血放掉。” 雷芸雨茫然地点点头,现在只能听从安排。 “剑一,你好好照顾雷小姐,我这就叫薛小姐进来。” “赵叔,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刚刚给芸雨施针就耗费了大量心神,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剑一劝说道,他看得出赵神医的心神疲惫,连续给两人施针,强度太高了。 “不了,我得抓紧时间!兴许我再快一点,就都能帮你们所有人的毒给解掉。” 剑一抱拳,郑重其事,“赵叔辛苦了!” 赵神医摆摆手,走出房门。 剑一的目光在赵神医离开后转回雷芸雨,“你要不要喝水?” 雷芸雨“嗯”了一声,耳根却是红了起来。 “我来喂你!” 也不等雷芸雨答应,剑一就把勺子往她嘴里塞,她只得张嘴。 喝完过后,她发现那个勺子是她刚刚用来喂剑一的,瞬间就涨红了脸,滚烫滚烫的。 “你这是发烧了吗?” 剑一拿手贴了贴她的额头,“你的脸挺烫的,你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吗?会不会头晕?” “你再不走开,我可能会烫死在这!”雷芸雨感觉自己的呼吸不畅,心跳得很快,燥热不安。 剑一闻言,退后几步。 “是不是房间太闷热了?我把窗户打开吧。” 剑一一顿忙活,直到赵神医回来他才消停会。 “赵叔,雷芸雨的脸有些发烫,有没有问题?”剑一急切问道。 赵神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替雷芸雨诊脉了一番,“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此时,薛思淼也走了进来,她同样穿上了特制的衣服。那傲人的身材无与伦比,窈窕淑女,好似含苞待放的花仙子。 剑一目不转睛地看着,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鼻腔中似乎有股热流要涌出来。他连忙吸了吸鼻子,运起内功将那股热流压制住。 雷芸雨见状,咬牙切齿,“真该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薛思淼没好气道:“再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剑一摸摸鼻子,“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赵神医将他叫住。 “赵叔,怎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我可得争分夺秒,现在我就给薛小姐施针,给雷小姐放毒血的事就交给你了!” 剑一点头,拿了枚银针扎入雷芸雨的大拇指,银针拔出,淤黑的血流出,滴落在那个木盆上。 而赵神医如法炮制,给薛思淼施展飞针。由于与这毒作战两次,也有了经验,应对起来相对轻松了一些。只不过由于精力耗费过大,所以速度反而比之前迟缓。 剑一也是察觉出这一点,然而他并不能做什么。 不多时,雷芸雨的毒血也放干净了。 虚弱的她好似随时都要倒地,剑一连忙将她扶到床上歇息。她的呼吸平缓,眼睛也疲惫地阖了起来。 剑一的动作很温柔,小心翼翼。 他倒没有很担心,这些症状他刚刚都有。 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以及那两枚药丸。 赵神医早已把那两枚药丸在给薛思淼施针之前就交给了剑一,所以剑一在倒好水过后就给雷芸雨喂上了药。 然而,喂药的时候出了问题。 因为药丸对于她的喉咙来说,的确是有点大。雷芸雨那如天鹅颈的脖子,太过细了。 “芸雨,你要把药丸吞下去。”剑一轻声细语说道。 雷芸雨没有回应,她甚至都不能把药丸咬碎。 剑一思索片刻,便是把药丸从她的口中拿出来。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嘴唇,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细思,将药丸拿出来后,内功运转,随手一捏,化为粉末,落在勺上,兑了点水,再次给她喂了下去。 “苦!”雷芸雨呢喃出声,眉头微蹙。 “良药苦口,喝完它!” 雷芸雨闻言,只好蹙着眉头把药喝完,然后就沉沉地睡着。 见她睡得安稳,剑一把目光望向赵神医。 赵神医的手有些颤抖,每一枚针间隔的时间需要三息。 “这样下去不行!毒没解好,赵叔都要累垮了。” 剑一心生一计,走到赵神医的身边,说道:“赵叔,让我来吧!你说穴位,我来飞针。” 薛思淼也是瞧出赵神医的状态不佳,赞同道:“赵叔,按剑一说的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可以?”赵神医半信半疑。 剑一淡淡一笑,“试试看,薛小姐都不怕!” 薛思淼撇撇嘴,“我有的选吗?” “这样,如果有你不知道的穴位,你就咳一声,我接着补上!” “行!”剑一点头。 “这一阵我来,力道你感知一下,别过大也别过轻!” “明白!” 赵神医沉下心,“气海穴!” “气海穴”念出的同时,赵神医发出一枚银针,这枚银针稳稳当当地击中气海穴,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个黑点想要冲出气海穴的时候瞬间被堵住了。 剑一感知其中力道,见到黑点被堵,暗暗赞叹一声,这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 然而,这毒的确狡猾,气海穴走不通,便朝关元穴走去。 瞧准时机,赵神医当即喝道:“剑一,关元穴!” “明白!”剑一凝神出手,一枚银针自他手中飞去,快如闪电,只见黑点再次被堵。 薛思淼闷声轻哼,剑一尴尬挠挠头。 赵神医再次喝道:“不要分心,力道重了点,好在无大碍。注意,下一个云门穴!” “好!”剑一回应道,遂果断出手,而这一次,薛思淼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很好!再来,接下来是……” 随着时间推移,剑一的力道愈来愈准,银针挥出的速度也愈来愈快,而且间隔的时间也是愈来愈短。 很快,薛思淼全身上下已布满银针,她的大拇指也已变得黝黑。 “成功了!”赵神医长吁一口气,露出笑容,虽说不用他动手,可仍然需要他关注黑点的移动,只能说心神耗费得比原来要少一些。 剑一也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需要全神贯注,容不得一丝松懈,若是出了差错,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我想喝水!” 就在此时,雷芸雨虚弱地开口说道。 剑一闻言,连忙端来水给她喂去。 喝了水,雷芸雨开始恢复过来,重获新生。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剑一轻声问道,见她如此虚弱的一面,心生怜惜。 雷芸雨点点头,“好多了!淼淼呢?她怎么样了?” 剑一还未回答,薛思淼的话传了过来,“不好,一点都不好,他刚刚给我扎着针,一听到你渴,直接走人把我给忘了。在我生死攸关的时刻,他都惦记着你!” “好大的醋意呀!淼淼!” “哼!” 剑一哑然失笑,“说什么话?这不是给你把针都扎好了,把毒都给你逼到指尖了么!接下来,你只需等待片刻,放了毒血,吃了赵叔给的药就可以了。我哪能不顾你的安危呀!” 薛思淼翻了个白眼给他,“解释就是掩饰!” 赵神医愣了愣,“好家伙,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 剑一咳了两声,“赵叔,我说错了吗?” “一点没错!薛小姐,虽然他没有良心,可说的话的确是事实。” 第两百六十二章 揭穿 “赵叔,你别帮他说话!”薛思淼冷哼一声,心怀愤恨,恨得牙痒痒。 赵神医给剑一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然后吩咐道:“薛小姐,你在此静坐一刻钟,好生歇息,莫要触碰到银针。雷小姐,你身上的银针可以拔出来了,你自己拔也行或者让剑一帮忙。剑一,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必须把其余人的毒都解掉,不然等到毒发可就难熬了!” 剑一点点头,拱手恭敬道:“有劳赵叔!” 赵神医摆摆手,疾步走出门。 当赵神医关上门,一间房间里,两女一男,并且两个女人穿的都是单薄的衣服。那么,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一定也会有一些声音传出来。 是的! 声音是雷芸雨发出来的,听得薛思淼面红耳赤。 “芸雨,你羞不羞?不就拔个银针,你能不能别发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薛思淼忍无可忍,再也憋不住,闷声说道。 薛思淼说了剑一想说的,尤其他还是拔针的那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说实话,他都佩服自己的定力,换作别的男人早就把她扑倒了。 雷芸雨瞪着旺旺的大眼睛,委屈说道:“你以为我想的吗?轮到你,你试试!我看你能不能忍住不出声。” 薛思淼捂住耳朵,没好气道:“行!你继续叫唤,我封闭耳识。你最好再叫得大声点,让屋外的人都听见。” 雷雨女咬咬牙,“你让我叫,我偏不叫。” 剑一暗暗呼出一口气,他的心情上下起伏,好在最后雷芸雨并没有再叫了。 他还真担心雷芸雨一直这样叫下去,要是被外人听到了,岂不是误会了他玷污了雷芸雨的清白。 没有了干扰的娇声喘气,剑一拔针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没过多久,雷芸雨身上的银针全部拔落。 “你运转内功调理一下,很快就能恢复完好。” “嗯!”雷芸雨应了一声,运转若水心法,气息蓬勃,一扫虚弱与疲惫。 见到雷芸雨身上的银针都拔了出来,薛思淼说道:“剑一,我渴了,我要喝水。” 剑一正要起步去端水,却被雷芸雨拦住了。 “我来!” 雷芸雨夺走剑一手中的碗和勺子,“我恢复好了,让我来喂她吧!” 剑一自无不可,而薛思淼则是忿忿不平。 “把你那路人皆知的小心思收起来!乖,张嘴,我来喂你。”雷芸雨表面温柔似水,暗中却又有股狠劲。 “要不是我身上扎着银针,我非要跟你打一架不可!”薛思淼撇撇嘴,露出怨恨的神色。 “你喝不喝?喝就张嘴,不喝就渴死你!” 两女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好似随时会爆发出一场打斗,让一旁的剑一看得心惊肉跳。 薛思淼还是理智占据上分,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她十分不利,若是起了冲突,遭罪的会是她,便是收起气势,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嘴。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虽然她是女的,可丝毫不影响她暂避锋芒。 雷芸雨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真要弄得不可开交,反倒是她的不对。她得意一笑,却是没有再为难薛思淼,一勺一勺喂起水来。 窗口吹进凉风,天色已黑。 两女单薄的衣衫感受到丝丝凉意,都默契地不说话。事实上,她们已经不再有毒发的风险。然而,剩下的余光和道可盗还有天狗和猫鹰,他们仍然处于危险之中,随时可能毒发受苦。 剑一走到窗前,望向夜空,漆黑的夜空悬挂着一轮明月。十五的月亮圆又圆,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使得寂静的夜晚添了一份凉意。月光很亮,她的光芒将周边的星星掩盖住了。 “但愿毒发的时间再晚一点,但愿余光能熬得住。虽说他的身体已经被齐神医改造过,相当于一个移动的药库。可是,绝命毒师在催促毒发的时候,余光痛苦的声音不必任何人轻。” 剑一神情凝重,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毒发时间,天色愈暗则情况愈危机。 “赵叔怎么还没回来?” 剑一正要出门找赵神医去,却是听到敲门声。 “进来吧!” 此时,赵神医走了进来,他双手抱着天狗和猫鹰。 天狗和猫鹰见到雷芸雨,便是兴奋地叫了起来。 “盗兄呢?不是应该轮到盗兄解毒了吗?” 赵神医苦笑道:“就因为这事,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怎么回事?” “他们就为了谁在轮到最后又起了争执,道可盗非说余光作弊,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不肯让他最后解毒。” “作弊?余光怎么作弊了?”两女不解,“这不挺公平的么?” 赵神医摇头苦笑,“还真是余光作弊了。他那四根木条都是半截的!所以,他才故意让你们先抽,就是因为不管谁先抽都是半截的,那么轮到最后的就只能是他!” 两女为之一震,喃喃道:“余光……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这样岂不是置我们于不义的境地!” 剑一咧咧嘴,“哈哈!这事倒像是盗兄能做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让余光给学去了!” 雷芸雨见到剑一没心没肺地笑出来,登时骂道:“剑一!你还能笑出来?他们是不是你兄弟?这要是毒发身亡了,我看你都没地哭去!” 就连薛思淼也义愤填膺地将愤懑发泄在剑一身上,“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坏心眼一堆的废渣!就应该让你留到最后,让绝命毒师的毒来毒害你,让你感受痛不欲生的痛苦。” 两女咬牙切齿,好似这一切的过错都是剑一造成的。剑一瞬间噤若寒蝉,露出苦涩而又尴尬的笑。 “我只是调侃一下!” “调侃也不行!”也不知异口同声说道,也不知她们之间的默契是何时养成的。似乎当她们同仇敌忾的时候,这种默契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剑一只得投降认错,“我的错!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批判我,而是抓紧时间解毒吧!” 两女冷哼一声,暂时放过了他。 雷芸雨转而看向赵神医,“赵叔,不管怎样,他们之中总得有个人先治疗吧!”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然后呢?”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让这两只先解毒,他们争论不休,现在正打起架来,非要分个胜负。你们说,这叫什么事?” 两女眉头深蹙,剑一已纵身窜出门,留下一句话。 “赵叔,就先拜托你把猫鹰和天狗的毒解好!我去看看他们两个!” 两女面面相觑,薛思淼说道:“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你的毒血还没放掉!别急,放心吧,有剑一在,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赵神医走过来,“薛小姐,你躺在床上,我给你把毒血放掉。” 薛思淼点点头,眸里尽是担忧的神色,“男人都是一根筋,打架能解决问题吗?纯粹是浪费时间,耽误解毒。” 雷芸雨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赵叔,麻烦你了!”薛思淼小心翼翼躺在床上,身上扎满的银针因为她的走动而缓缓抖动,看得她是心惊肉跳,担心银针掉落,那可就前功尽弃。 实际上,她完全没必要担心,只要不是剧烈的振动都不至于让银针脱落。 赵神医神情肃然,银针割破薛思淼的大拇指,纤手微微颤抖,指尖渗出黑血,滴落在木盆里。 那木盆腥臭,黑色的血液具有腐蚀性,红木居然变成了黑色。 “雷小姐,帮我拿个新的木盆,这个木盆要处理掉才行。” 雷芸雨点点头,两木盆换好。 “这旧的木盆要怎么处理?” “这毒如此厉害,怕是怎么清洗也无法清洗干净,还是将它掩埋在土里好了!”赵神医如此说道。 “明白!我这就去把木盆掩埋了吧!这味道,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雷芸雨端着木盆离开,在经过天狗和猫鹰的时候又蹲下来轻声叮嘱道:“你们可要听赵神医的话,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尽快把你们体内的毒给化解掉。” 天狗和猫鹰点点头,很是乖巧。 雷芸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赵神医,所以这一幕也被赵神医看在眼里。他感到十分诧异,因为他看得出天狗和猫鹰都不是她的本命兽,然而天狗和猫鹰竟然如同本命兽一般,相当听话。 “太不可思议了!雷小姐简直天生是我御兽教的人!这等天赋,若不入我御兽教,分明是暴殄天物呀!解毒过后,我一定要启禀教主,让雷小姐入我御兽教。”赵神医在雷芸雨走后仍然处于震惊之中,呆愣了好一会。 殊不知他这番表现被天狗和猫鹰看在眼里,尽是鄙夷。 “你御兽教还想拥有我圣魂殿的圣女?痴心妄想!” 赵神医可看不出天狗和猫鹰的心理活动,他将天狗和猫鹰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闷声说道:“呆着,别动!” 紧接着,他就去找笼子去了。 当他将天狗和猫鹰囚困在木笼里,发现他们还真的就一动不动,很是听话。 “我给这么多飞禽走兽看过病,就属你们这么淡定不闹腾,难得难得!” 赵神医甚感欣慰,想让雷芸雨入教的心思又深了一分。 第两百六十三章 冷眼旁观 给飞禽走兽看病才是赵神医身为兽医的本职工作,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而当赵神医开始给天狗和猫鹰解毒的时候,雷芸雨端着木盆走出屋外,月光下,她四处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剑一等人。 “唉……也不知他们跑哪里打架?” 雷芸雨挖好坑,将黑血连同木盆一起埋在地下。 忽然,她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 “莫非是他们?” 她决定前去一探,当下纵身一掠,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影。 声音传来的地方,尘土飞扬,隐隐约约能看出四道人影。 “剑一!”雷芸雨叫了一声。 那人闻声转头,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的话,怎么知道你光看着他们打架,也不劝劝?” 雷芸雨一肚子气,对着剑一闷声说道。 “与其劝着不让他们动手谁也不服谁,不如让他们酣畅淋漓打一场!” “说得倒轻巧,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在乎。他们要是打着打着毒发了怎么办?” “我这不是在一旁看着嘛!”剑一耸耸肩,不以为意。 “你顶个屁用!”雷芸雨叉腰怒道。 见剑一不加以阻拦反而冷眼旁观,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耿乐站在剑一旁边,听着他们针锋相对的对话,硬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待他们吵完,她才有机会说话。 “雷小姐,其实我们劝过了!只不过他们两个跟头倔驴似的,劝不动!” 雷芸雨撇撇嘴,“你们劝不动,瞧我的吧!” 此时,道可盗流星镖出手,不间断的流星镖自他手中射出,漫天飞舞的流星镖朝余光轰炸而去,气势猛然。 而余光,嘴角微微扬起,二话不说,一剑挥去。 “轰!” 剑光与流星镖碰撞在一起,火星闪烁,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雷芸雨冲向前,焦急地嚷嚷道。 两人闻言,暂时收起气势,停下手。 “雷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搞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架?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雷芸雨一顿怒斥,丝毫不留情面。 “雷徒儿,你说说,余光这事做的地道不地道?说好的公平抽签,他倒好,在我面前出老千,把我的脸打得“啪啪”响,我堂堂盗圣,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人!” 雷芸雨点点头,与道可盗站在同一战线,说道:“余光,这事你的确做的不对,我们什么关系,怎么还整弄虚作假的那套?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毒发身亡了,你这让我们怎么在泉下见你?” “呸呸呸!”余光越听越不对劲,“雷小姐,我又不是自取灭亡,我只是想把优先解毒权让给你们罢了,我自信我能扛住毒发的疼痛。” 雷芸雨面色一缓,感动之余却又继续斥责道:“谁给你的自信?在面对绝命毒师的时候,我们哪个人不是承受着极端的绞痛?又有谁扛得住?余光,你这样做,让我们于心难安!” 余光暗自叹了一声,低下头,嘀咕道:“唉,怎么就被盗兄发现了?我明明做得如此隐蔽。现在好了,东窗事发,我是百口莫辩。” 道可盗见余光被说的哑口无言,拍手叫好,“就是,雷徒儿说得好!余光!你这样做,置我们于何地?让我们于心何安?” 余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咬牙,暗道:“还不是你!你不出声会死吗?安安静静地解毒,又不要你做什么,闭嘴都做不到,烦死了。” 雷芸雨见道可盗落井下石,没好气说道:“盗师傅,你也没好哪里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早早发现余光出老千,却不当场发作告诉我们。等我和薛思淼解毒的时候,你这才跟余光翻牌。我知道你们看我们是女子,让着我们,可你这般做法,与余光何异?” 道可盗自知理亏,登时闷不做声。 剑一和耿乐相视一笑,没想到雷芸雨几句话就说得他们惭愧无地。 “雷小姐,我承认我没做好!事已至此,便是让我最后解毒吧!” 道可盗眉头一挑,“不行!” “盗兄,我敬重你!别的我也不跟你争,这最后解毒的必须是我!” “光兄,我也把话撂在这!别的我可以让给你,可这最后解毒的我偏不让!” 耿乐抚额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说他们废这劲争来抢去的干嘛。” 剑一沉吟片刻,说道:“光兄认为大家中的这毒是因为他,他当然要把自己放在最后,不然他心中的那个坎永远过不去。而盗兄,则是因为余光在他的面前耍手段,自然是与他作对到底。” 耿乐若有所思,“就怕他们这样争来抢去,反倒是耽误了解毒的最佳时间!” “谁说不是呢?”剑一耸耸肩,“大概等到毒发的时候,他们就能消停了!” “你这话有本事跟雷小姐说!” 剑一咳了两声,乖乖闭上嘴。 雷芸雨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头大,如果他们再这样吵下去,恐怕他们两个都逃不了毒发。 “别吵了!”雷芸雨怒吼一声。 道可盗和余光感觉脑海中平地惊雷,顿时哑然失色。 他们胆怯地望向雷芸雨,咽了咽口水。 雷芸雨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这样争论不休没有意义,不如这样,你们两个再抽一次签,我保证绝对的公平,怎么样?” 道可盗和余光对视一眼,虽说他们想借此一较高下,不过显然雷芸雨不会让他们如意。 余光皱了皱鼻子,“我没意见!” “光兄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道可盗露出狡黠的笑容,暗道:“这一回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跟我玩这套,你还是嫩了点。” “雷小姐想用什么方法抽?”余光问道,“可是用我那法子?这里树枝繁多,倒是可以利用。” 道可盗不屑一笑,暗道:“光兄,这同样的手段你以为你还能成功第二次?要不是我想着让雷徒儿和薛小姐优先解毒,我早就揭穿你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凭我的眼力,你还能比得过我?” 然而,雷芸雨摇了摇头。 “你那方法如果不作弊的话,多人确实适用,倒也公平。现在你们只有两人,若是同时看出半截的那根,你们又要打起来了。” 余光顿时吃瘪,雷芸雨讲的倒也合乎情理。 道可盗就好奇了,在想雷徒儿会用什么法子公平选出这最后一人。 “雷徒儿,为师虽然没交给你什么,也不求你偏心于我。只要你不偏心于余光,就是对我莫大的帮助。”道可盗暗暗想道。 剑一和耿乐缓缓走来,便是见到雷芸雨正在沉吟思索。 他们也没打扰她,就这么静静看着。 “有了!”雷芸雨嫣然一笑,只看她一跃而起,纤手触碰到树枝,便是抓了一把树叶。 “这树叶有何用?”众人不禁暗暗想道。 那一把绿叶在黑夜之中并不显眼,雷芸雨从那一把绿叶之中挑出一片,在那一片叶子中挖出一个兔子的形状。 耿乐美眸闪烁,“芸雨,你的手可真巧!” 雷芸雨吐了吐舌头,“你也可以,如果你想学,一教你指定就学会了!” 然而,到这时,道可盗和余光仍然不知道雷芸雨在做什么,这挖出一个兔子形状的叶子有何深意? 借着月光,雷芸雨将那片叶子拿在手中,然后在道可盗和余光两人面前晃了晃。 见到他们两个疑惑的神情,她莞尔一笑,不再卖关子,“等会我会将这一把树叶抛向空中,你们谁能在这一把树叶当中将这兔子形状的叶子抓在手中,那么谁就轮到最后,如何?” 余光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有点意思!” 道可盗则是耸耸肩,“各凭本事,愿赌服输。光兄,别等我抓住这片叶子,你还想耍赖。” 余光撇撇嘴,“谁耍赖谁是小狗!” 耿乐捂嘴轻笑,“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那句话说的没错,男人至死是少年。” 剑一也露出兴趣浓厚的神情,想要参与其中,不过嘛,并不是只有争抢才算参与其中嘛。 就如同雷芸雨,她将那一把叶子扔向天空,不也是参与其中吗? 于是乎,剑一轻轻踮脚,冲天而上,同样抓了把叶子下来。 “你这是干嘛?”众人齐齐望向他。 剑一尴尬地挠挠头,“我来给你们添多点叶子,给你们增加点难度。” 雷芸雨翻了个白眼给他,“火上浇油你倒是厉害,让你劝架你就在一旁观战!” 剑一讪讪一笑,“哈哈,那我就不参和了。” 说着,剑一就准备将那一把叶子甩掉。 “等等!摘都摘了!这点叶子,也确实没难度,多点叶子也好。” 她这话一说完,耿乐也跳起来抓了一把。 “你也来?”雷芸雨抚额苦笑。 “闲着也是闲着。” “盗兄,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嗯,我们像是被耍的猴子。” 余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们准备好了吗?”雷芸雨沉声说道,“剑一,耿乐,当我喊到一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把叶子往上抛。” 只见雷芸雨已经将那片特殊的叶子混入那一堆叶片之中,气沉丹田,内功运转,随时准备将手中的叶片甩飞。 第两百六十四章 毒发 余光和道可盗凝神盯着雷芸雨的那只纤手,运转内功,微微弯曲膝盖,重心向下移,双脚有力,随时一跃而起。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道可盗的手里拿捏着一片绿叶,他的手指正在暗暗揉搓着它。 剑一与耿乐兴趣盎然,掌中凝聚内力,叶片自他们手中有了无限可能。 “三,二,一!” 话音一落,三人将叶片往上一抛,瞬间那些叶片纷纷飞起。突然,一阵微风吹来,叶片又随风飘动。此时,道可盗手一扬,摸了摸后脑勺,神色淡然。 “好美!”耿乐望着月光下随风飘荡的叶片,就像是群蝶纷飞,美不胜收,不禁感慨道。 余光和道可盗镇定自若,并没有直接跃起抢夺。他们的双眸在滚动,显然是在寻找那一片兔子形状镂空的叶子。 不得不说,剑一参和进来给他们增添了不少难度。 叶片很多,天色又暗。 他们只能接着月光扫掠,难度不可谓不大。 “找到了!”余光嘴角扬起,脚一蹬,冲天而起,伸手抓起一片叶子。 “嘿嘿!我也找到了。”道可盗露出狡黠的笑容,身影一闪,便是也抓起了一片叶子。 两人翩翩落下,束手而立。 “怎么会有两片?”耿乐诧异道。 “定是其中一人看错,我可是只镂空一片叶子。”雷芸雨信誓旦旦道。 剑一没有发表看法,只是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在余光和道可盗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陷入沉思。 他确信,他们两人抓的叶子都是兔子镂空状。而雷芸雨又的确只挖了一片,显然这多出的一片便是道可盗和余光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的杰作。 “那么是谁抓错呢?”耿乐表现出相当大的好奇心,她刚刚也尝试来寻找那片镂空的叶子,可惜失败了。 “在短短的几息时间,居然能从那么多叶片当中发现那独特的一片,真是好眼力。” “而且,从他们跃起的姿态可以看出,他们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妙。” 耿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恨不得把他们纳入御兽教麾下。 不过,由于此前在半岛禁地的碰壁,她觉得希望不大。 说实话,这情形跟雷芸雨想象之中的不一样。按照她的想法,要么他们其中一人眼力高超,直接将那片镂空绿叶收入囊中;要么就是他们同时发现,然后比拼轻功凭本事抢夺。 现实却是,他们并没有发生抢夺,而是一人抓了一片绿叶。 雷芸雨并没有剑一的眼力,也看不出他们两人谁抓住了她所雕镂的叶片。 “让我看看!你们谁抢到了那片兔叶子?” 余光率先摊出手,只见他手上的绿叶赫然是兔子镂空的那片。 雷芸雨眉头微蹙,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露出微笑,“盗师傅,看来是余光赢了!” 道可盗不仅没有失落,反而露出微笑,“雷徒儿,你这结论下的有点快,你就不看看我手上的这一片吗?” 余光撇撇嘴,闷声道:“盗兄,你可别耍赖!雷小姐就挖了一片,这一片绝无仅有,还能有假?” “你手中那片,不看也罢。” “是吗?那你看一看?” 只见道可盗摊出手,那片绿叶赫然也有镂空,镂空的形状赫然就是只兔子。 “怎么可能?”余光倒退两步,难以置信。 雷芸雨接过道可盗手中那片,细细端详。 “什么情况?见鬼了吗?”耿乐瞪大双眸,吞了吞口水,惊呆了。 余光面色几番变化,阴晴不定。他深吸一口气,怒道:“盗兄,你作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把这兔子形状的绿叶挖多了一片。” 耿乐露出了然之色,“也只能如此!我就说,大自然再鬼斧神工,毛毛虫再能啃咬,也不能真的出现镂空的兔子吧!” 道可盗不慌不忙,也没有急眼,而是很坦然地承认了,“不错,确实是我做的!兵不厌诈,我不过是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雷芸雨在细细端详道可盗的那片绿叶之后,沉声说道:“这是我的那片叶子!” 怪不得她刚刚在观察余光的那片绿叶的时候会有所迟疑,就是觉得与自己挖刻出来的细节有些许差入。 现在见到道可盗手中的这片,正是印证的她刚刚的想法。 余光脸都黑了,“盗兄耍赖,不算!” “怎么不算?你自己看走眼了还赖我不成!” 雷芸雨站了出来,说道:“盗师傅赢了!余光,你还是抓紧时间到赵神医那解毒,再拖下去,你们俩都得承受一夜的毒发一个痛!” 剑一沉声说道:“余光,芸雨说的不错,时候不早了,天越来越暗,寒气愈来愈重,再拖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早点解毒,说不定你们两个都不必忍痛。” 耿乐也来劝说道:“余光,就剩你们两人的毒没解,没必要争个前后。你们的本意是保护彼此,若是因此耽误了解毒的最佳时机,反而是得不偿失。” 余光垂下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 他抬起脚,朝木屋走出。 然而,他没走出第三步就站定在那,久久不动。 剑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 令众人意外的是,当剑一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膀,他就倒了下去。 “扑通!” “怎么了?”众人连忙靠近余光,心中隐隐不安。 “扑通!”又一个倒地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望去,“道可盗也倒下了!” 雷芸雨见众人都在余光这,她连忙走近道可盗。 “盗师傅,你怎么了?” 只见他们两人蜷缩在地,冷汗直流,咬着牙齿直哆嗦,痛苦的呻吟声令人听得胆战心惊。 “毒发了!快,快把他们送到赵神医那!”剑一当即判断出余光是因为绝命毒师的毒发作,显然,道可盗则是如此。 “没想到真的一语成畿!”剑一暗暗说道。 雷芸雨也反应过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内心也好似开始绞痛。那种痛,刻骨铭心。 “耿乐,芸雨,余光轻一点,他就交给你们了!盗兄交给我。”剑一吩咐道。 说着,剑一已将道可盗背在背上。 两女面面相觑,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余光背在背上。虽说余光相对来说比较清瘦,可这重量到底是比女生重。 耿乐咬咬牙,“我来背!” 雷芸雨点点头,帮忙将余光挪到耿乐的背上。 道可盗在痛苦之中,听到剑一的安排,想要从剑一的身上挣脱出来,却是没有力气。 他咬着牙,流出两滴泪水。 “剑一,我恨你!” 然而,他连恨的力气都没有,疼痛使得他想要昏厥过去,又因为太疼了而无法晕厥。 此时,他们两人才发觉他们是如此得弱智。 “曾经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完全可以避免这地狱级别的疼痛,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直到疼痛来临的时候,我才发觉我是个智障。” 剑一加足马力,内功疯狂运转,没有一丝留手,速度飞快,卷起一地尘土。 因为他能感受到道可盗的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好似一道鞭子抽打在他身上。 “嘭!” 剑一冲撞到门上,门应声而落。 “赵叔!快!毒发作了!盗兄疼痛得不能自理!”剑一焦急说道。 “把他放到床上!”赵神医吩咐道。 剑一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置在床。 道可盗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脸色苍白得令人发寒,一阵一阵地颤抖。 剑一眉头深皱,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薛思淼站在剑一旁边,心如刀割,“我可以做什么吗?” “我需要热水!” “好的!”薛思淼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忙碌起来。 “赵叔!还是让我来施针吧!对了,余光的毒也发作了,耿小姐和雷小姐等等也会将他送来。” 赵神医的心一沉,“没想到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能再撑一会。” “剑一,让你施针没问题。不过,由于他们的毒正发作着,你想要静静地扎针就不可能了。” “一定要稳准狠!可以说,他们身上的毒正是暴躁的时候,稍有差错,很有可能就要了他们的命!” 剑一沉重地点点头,“明白!” “水来了!” 薛思淼手机端着木盆,木盆里装着热水。 “先给他擦拭一下上身。” 薛思淼没有矫情,将手帕浸湿过后就开始给道可盗擦拭上身。经过擦拭,道可盗感觉清爽了一些,疼痛也得到了缓转。 木盆里的清水很快就变得混浊起来,因为道可盗皮肤的表面分泌出一些肮脏的东西,像是某种毒素,有股腥臭的味道。 “赵叔!你快出来,余光快不行了!他已经开始口吐黑沫,白眼都翻出来了。” “快把他放到床上,呃……放地上吧!”赵神医发现他的房间只有一张床。 “他的状态很不好!”赵神医不由感到棘手,“吃枚解毒药顶一顶吧,虽然没什么用!” 耿乐咬着嘴唇,心疼不已,见到余光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起来,更是心急如焚。 她又见到薛思淼在给道可盗擦拭身子,不禁问道:“这……有用吗?” 薛思淼点点头,“聊胜于无,可以清理一下他表面分泌出的毒素。” 耿乐点点头,转头走出去,看样子是要亲自动手给余光擦拭一番。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一心两用 望着耿乐在给余光擦拭上身,赵神医呆愣片刻。他没有想太多,只能归咎于圣女心善,救人心切。 不得不说,经过温水擦拭,余光的状态好转了一些。 “剑一,我们开始施针吧!” “先给谁施针?”剑一为难道。 “同时!”赵神医沉重地说道:“你给道可盗施针,我来给余光施。” “这……很难吧?我倒没有什么,可赵神医你要一心两用。” 赵神医摆摆手,不容置疑,“开始!” 剑一点点头,沉下心,盯着气若游丝的道可盗。 “气海穴!”赵神医说完,剑一和他几乎同时出手,然而剑一扎的是气海穴,赵神医扎的却是关元穴! 剑一暼了一眼,还以为自己扎错了。 赵神医警醒道:“不要分心,我说哪里你就扎哪里,不用管我!” “一心两用,登峰造极,绝了!” 剑一不禁佩服,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他甚至不怀疑,如果赵神医学剑的话,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令敌人闻风丧胆。 耿乐等人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屏气凝神,就是担心会打扰到赵神医和剑一。而天狗和猫鹰则趴在雷芸雨的脚上,他们的毒虽然解了却导致他们虚弱得很。 剑一和赵神医不断出手,银针每扎一针,余光和道可盗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一下,显然他们承受着恐怖的痛苦。 实际上,他们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动弹,就是担心影响到施针的准度。好在剑一不负众望,没有出现差错。 剑一不愧是剑一。 很快,剑一就找准了节奏,施针的速度愈来愈快。而赵神医频频报穴位,手中的银针扎在与口中穴位完全不同的地方。 一般的大夫,早就捉襟见肘,赵神医却是有条不紊,应付自如。 耿乐的嘴微微张开,露出讶异的神色。 “没想到赵叔还有这本事!赵叔要是早露出这一手,又何苦为父亲遍地寻医?那些个庸医,没一个比得上赵叔。” 窗户没有关,微风吹来,三女紧了紧衣服。 可剑一和赵神医没有分神,他们的状态很好,因为他们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道可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已经没有痛苦的呻吟声,只是脸色仍然是苍白的。 余光也是如此,不过他的情况要稍微严重一些。这事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料,按照他的想法,经过齐神医的治疗改造,他的自愈力增强,百毒不侵,怎么这一次就不灵了? 他却不知,若是一般的毒,那自然对他毫无用处,自身的抵抗力足以将毒化解,排出体外。 可绝命毒师给他们下的毒,却不是一般的毒,足以攻破余光自身的抵抗力。 这一破防,那就是毁天灭地的伤害。 故而,这毒发作,使得余光命悬一线。 换作一般人,疼痛难忍不说,哪还有精力强撑,早就一命呜呼了。 也就是余光,与毒魔作斗争的同时,还能忍住疼痛让自己一动不动。 赵神医也发现了这一点,在他扎针的时候,就感觉到这毒的强横,让他不得不加强扎针的力道。 道可盗和余光两人身上已扎满了银针,他们的手指头臃肿而黢黑。不是一根,而是十根手指头都是这般。 是的。 当这毒发作的时候,一根手指已经不足以围困住毒素。 “还有三针!”赵神医咬咬牙,在最后时刻,仍然不敢松懈。 “剑一,你那最后一针,千万不能失误!” 剑一双眸凝神,点点头,两指一弹,银针射出,扎入最后一道穴位。 乾坤已定,道可盗体内毒素尽皆驱往手指头。 “太好了!”三女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们看向余光,却又再次蹙起眉头。 对比两人,她们也是发现了其中的规矩。 “余光还有两针!” 赵神医接着弹射出一针,三女的心悬了起来。到了最后关头,这最为重要的一针,成功与否全看这一针。 赵神医罕见地紧张起来,手指微颤。 长时间的全神贯注,耗费了他大量的精气神。又因为持续的扎针,体力也耗费不少。他不是习武中人,比不上剑一,更别说剑一都感觉心力交瘁,何况是他。 所有人都在关注赵神医,都在关注他这最后一针。 他出手了,如平常一样,没有多余的动作。 剑一明眸一亮,心定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这一针很稳,没有一点瑕疵。 道理都是相通的。 当你面对一个棘手的敌人,你可以紧张,但绝对不能慌张。即便是控制不住的慌张,也要强装镇定。 出手时,必定不能因为情绪而影响动作。 做好这一些,不能说能赢,起码是有赢的希望。很多时候,往往是心态决定结果。 “呼~”赵神医长吁一口气,发现余光的状态好转,毒素也都聚集在手指头。谨慎起见,他又查看了一番有没有漏网之鱼。 “两人都脱离危险了!”赵神医转头对众人说道。 三女忍不住哽咽抽泣,喜极而泣,太不容易了。如此步步惊心的场面,看得她们是心惊肉跳。 道可盗和余光见到这一幕,虚弱地露出微笑。大难不死,上天垂怜。 突然,赵神医的身子一软,就要摔倒在地。 耿乐眼疾手快,扶起了他。 “赵叔,你没事吧?” 赵神医摆摆手,“没事,我就是太累了。” “赵叔,喝水!” 薛思淼端来温水,递给他。 “谢谢! “人老了不中用了!” 赵神医往水里撒了点枸杞,喝了起来。 歇了一会,他才缓过劲来。 “放毒血吧!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来放!放完一根毒血,再服用这枚补血丹。” “赵叔,我来!你再多休息你会。” 剑一点点头表示明白,便是接过药丸,拔剑在他们的左手的大拇指上一划。 毒血流出,散发恶臭。 三女捂着鼻子,“这味道比我们的重多了!” 可怜的道可盗和余光,连捂住鼻子的力气也没有,被这恶臭熏得快要晕厥。 所有人都往开了窗的地方靠近,呼吸窗外新鲜的空气。就连剑一也不例外,划了两剑过后就退至窗口。 “这毒药到底是怎么炼制而成的?怎么如此恶臭?这味道就像是腐尸发酵!” “咳咳,剩下的事交给你们,我先出去了!”赵神医说完,人已退到门外。 “赵叔,等等我!” 紧接着,在剑一目瞪口呆之下,全都走光了,包括天狗和猫鹰。 “你们……”剑一几欲吐血,“你们太不讲义气了!” “剑一,我们挤在窗口影响你呼吸。这窗口就留给你享用吧,不用客气。”雷芸雨露出“我们这是为你好”的笑容,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毫无人性!”剑一捂住鼻子,闷声说道。 众人见到余光和道可盗脱离了危险,也都恢复了本性,玩笑也开了起来。 余光和道可盗见到剑一吃瘪,也想发笑,可脸上的肌肉就是没有力气。他们虚弱得连笑都做不到,好在这是暂时的。如果一个人连笑都做不到,那么他该有多么得可悲! 毒血流完还需要一段时间,剑一索性搬了把椅子放在窗下。他坐在椅子上探出头,望向夜空,星光点缀,明月悬挂。 “这么美的夜晚,我却不能与佳人赏月,反而是呆在房间里陪两个病怏怏的病人。悲哀,真是悲哀。” “也罢!做人就是要知足常乐,怎么说也有一轮明月给我赏,那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呢?” “再说了!现在这间房间里,还有两个人连赏月都做不到。” 余光和道可盗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剑一这副嘴脸,实在是令人讨厌。他们更想闭上的是耳朵,可惜他们做不到。 “如果世上还有比剑一的嘴脸更讨厌的东西,那就是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话!实在是气人!”这一刻,他们两人想着,待他们恢复安康过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剑一的嘴巴塞住。 “我知道你们想把我的嘴巴塞住,可惜你们做不到。你们不仅做不到,还只能乖乖地听我说话。我只希望你们能开开口,骂骂我也好,我太无聊了。”剑一还在叨叨个不停,虽然他没有看向余光和道可盗,而是望向明月,可说的话却是说给他们听。 “我们倒是想骂,只不过我们连开口都无法做到。现在,睁开双眼闭上双眼,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事。”余光和道可盗在心里说道。 “哦?毒血可算流完了。吃上这枚补血丹,接着来放!” 剑一直接把一枚补血丹塞进余光的嘴里,也不顾手上的口水,又直接拿出一枚补血丹塞进道可盗的嘴里。 道可盗闭上眼,心如死灰。 他想把补血丹吐出来,他的舌头能动,努努力还是能把补血丹推出来的。 然而,没有意义。 因为沾有余光的口水补血丹进了他的嘴,再吐出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剑一,我与你不共戴天!”道可盗瞪大了眼睛,他也只能把眼睛瞪得最大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第两百六十七章 将计就计 剑一视而不见,还很嫌弃地说道:“咦……你们的口水都是黑色的,这毒可真厉害!” 他洗了洗手,给他们划开另一道继续放毒血,然后,又回到窗前的椅子,望着明月喋喋不休。 余光和道可盗实在是忍无可忍,尤其是余光,他刚刚瞥见道可盗吃了他的口水,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谁知道等等剑一会不会先喂给道可盗? 他不敢往下想,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呕吐出来。 如果一碟菜摆在眼前,众人拿着筷子夹菜吃,不可避免会吃到对方的口水。 可这种情况毕竟不是直接接触,而剑一刚刚那种做法,分明就是一根被人舔过的手指又塞到另一个人的嘴里。 这也太不卫生,太令人恶心了。 所以,余光想要说话。 从未有过如此想要开口的诉求。 他要让剑一闭上臭嘴,安静一点。 他要让剑一别直接拿手塞进他的嘴里。 他要能把补血丹吞进去,而不是这样含着,让苦味充斥口腔。 然而,他的这些诉求,他的这些想法,剑一可都听不见。 窗外,银霜满地,泼墨般的夜空让剑一如痴如醉。夜晚的寂静,让人不忍打破,剑一终于安静下来了。 突然,一道声音平底惊雷! “你给我安静下来!” 剑一脑袋轰鸣,转头望去,呆愣道:“我没说话呀!” 余光也愣了愣,“呃……我能说话了?” “我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幸好,只说了这句。”余光暗暗说道,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盗兄,你能说话了吗?” 道可盗想要摇摇头,发现做不到,便只好眨了眨眼睛。 剑一叹息道:“看来只是光兄恢复得快一些。” 余光干咳两声,刚刚那声怒吼让他略显尴尬,至于自己能率先开口说话,只能归咎于自己的恢复力强。 剑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不是有点吵?吵到你们休息了吗?” 道可盗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你说呢?”余光没好气道。 “哈哈,明白!我这就闭嘴。” 一时间,三人不出声,万籁俱寂。 其中,一人无法出声,一人不想出声,一人不敢出声。 在这寂静的环境下,余光凭借强大的恢复力,率先行动自如,令道可盗十分艳羡。 这一点,可以从道可盗的眼神中看出。也只能从他的眼神看出,因为他只有眼睛能动。 悲催的道可盗至少有一点能安慰到他,那就是,当剑一伸出罪恶的右手欲要放进他们嘴里的时候,余光果断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剑一讪讪缩回手,“我都没嫌弃你们,你们反倒是嫌弃起我来。” 夜渐深,期间,赵神医和三女也来看望过,虽然只是很短暂的停留。 当剑一犯困的时候,道可盗总算是恢复如常,他们两人的毒血也放完了。 道可盗仍然虚弱得不想动弹,有气无力,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就是余光的活蹦乱跳。 这一幕,落在赵神医眼里,顿时惊为天人。 若不是耿乐拦着,他都想剖开他来研究研究。好在余光也没有瞒着,如数家珍地说出这身恢复力的来源,这才打消掉他如狼似虎的目光。 待道可盗摆脱虚弱,众人便是向赵神医告退,而耿乐也要给众人安排住宿。 “赵叔,真是辛苦你了!为了给他们解毒,耗费了你大量的心神。” 众人拱手感谢道:“赵叔,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赵神医摆摆手,“你们杀死了绝命毒师,那是为民除害,还江湖一片祥和。我替你们解毒,那是顺天意得民意。再说了,我虽然是兽医,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了!很晚了,你们快快离开,我这小木屋因为你们的毒,都变得臭气熏天,我今夜在这里是睡不了了。” 耿乐讪讪道:“赵叔,那我留下来帮你打扫下卫生。” “省省吧!你们早一刻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赵神医埋汰道。 众人几乎是被赵神医推着出去。 “嘭!”门关起,众人露出苦涩的笑。 “诸位,我想你们现在是又累又饿!吃点东西过后,我再来给你们安排客房歇息,如何?” 余光愧疚道:“耿小姐,过了饭点,让你陪我们饿肚子,实在过意不去。” 耿乐摇摇头,“跟诸位共饮共食才尽兴!明月在上,朋友桌前,人生一大乐事。” “既是如此,我们不醉不归!” 林间笑声起,人影匆匆,惊得鸟纷飞。 楼阁,一桌美食,几坛酒。 月色下,众人推杯换盏。 “诸位,敬你们!忍常人难忍之痛,诸位都是好汉!” “耿小姐!这还得多谢你!” 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耿乐喝酒的时候仍然端庄优雅,长袖遮挡,美眸一转,酒水见底。 “我什么都没做,这才是我最惭愧的!” “耿小姐做的够多了,你总不能替我们承受痛苦!” “我倒还真想!”耿乐又饮了一杯,脸上浮现出绯红。 余光借着醉意,闷声道:“耿小姐,切不可这么想,我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这话一出,耿乐的脸更红了。 众人满脸笑意,见到余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不是腼腆得一句也说不完整,不禁感慨人是会成长的。 耿乐没有回他,“来,诸位,我们接着喝,不喝个尽兴,我可不让你们回去。” 风寒酒暖,几多风雨几多愁。 不多时,众人都喝趴下了,除了耿乐和余光。 耿乐不了解剑一等人倒酒量,余光哪还能不了解。剑一等人能骗得了耿乐,却骗不了余光。 余光自然不会戳穿他们,毕竟他们的心思还不是为了撮合自己。 这可是月老牵来的红线,他要是真的还抓不住机会,那他就是个傻瓜。 “咦……你们怎么都趴下了?这点酒量,怎么闯荡江湖?你们不行!快起来喝!喝……”耿乐挨个摇晃,想把他们叫醒,继续陪自己喝。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耿乐又怎么可能叫得醒他们。 “耿小姐,我来陪你喝!”余光举起杯子碰上,一饮而尽。 “余光,你很好!我们喝,他们都不行,你很行!” 余光朗声大笑,“说的好,我行!他们都不行!” 剑一闻言,按耐不住,想要抬起头破口大骂,却被道可盗按住,“剑兄,忍了!” “耿小姐,不如我们移步春风亭,那里的月色格外美。在那饮酒,定是别有一番风味。”余光蛊惑道。 “可!” 说着,耿乐抱着酒坛,倩影摇摆,移步春风亭。 余光待耿乐走后,轻咳两声,“谢了!诸位!” 话音刚落,他便是疾步赶至雷芸雨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他们走后,趴在桌上的众人醒了过来,纷纷站起身,望着他们的并肩而行的背影,露出带有深意的笑容。 剑一却恨得牙直痒痒,“余光这小子趁机讥讽我们,不够意思。” “剑兄,忍忍,成人之美,也是一桩善事。” 剑一咬咬牙,点点头,“他这都拿不下的话,他就是个傻瓜。” 雷芸雨撇撇嘴,“这里就有一个傻瓜。” “别管他们了,我们接着喝,还好耿小姐没把这些酒都端走。” 薛思淼古怪地说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乐姐姐不知道我们在装醉吧?” 剑一一怔,“你是说耿小姐是在将计就计?” 薛思淼耸耸肩,“猜测罢了,谁知道呢?” 然而,越是这样,剑一就越觉得耿乐知道他们在装醉。 剑一再度望向余光的背影,担忧道:“光兄,自求多福!” 然后,剑一就笑嘻嘻地抱起酒坛! “来!我们喝!” “不是我说什么,如果有酒,我便是毒发一夜,我也可以笑着熬下去!” 这番话,迎来了众人的白眼。 尤其是道可盗,他可是被这毒折磨了两次。 那种疼痛,他发誓如果再来一次,他宁愿去死。 当然,如果想要活下去,那么其中一个理由便是酒。酒的力量有时就是这么强大,让人焕发新生,半醒半醉半浮生。 当剑一等人推杯换盏又几轮,畅所欲言,壮志凌云,吟诗作赋的时候,余光和耿乐便是到了春风亭。 时节不是春,秋风吹来,落叶纷飞。 落叶落在耿乐的头上,余光缓缓靠近,耿乐愣住。 她的心跳很快,紧张起来,瞬间清醒,脑袋却一片空空。 “他想要做什么?” 余光抬起手,往她的头发上放去。 “我应该拍开他的手吗?” 在犹豫的时候,余光拨掉了她头上的落叶。 “落叶掉在你头上了。” “哦?谢谢。” 耿乐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眼底又闪过一丝失望。 “你看,这月亮,多美!”余光指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说道,“在我住的大山里,月亮很大,却是寂寞的。这里的月亮,看上去小了一些,可我却感觉不那么寂寞了。” “你住在大山里,没有朋友吗?” 余光摇摇头,“没有朋友,就只有师傅他老人家陪我!我下山来,大山里就剩下他老人家一个人,也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很寂寞?” 第两百六十八章 转性 耿乐怔怔地看着余光,看着他那双落寞的眼睛,不由有些心疼,她的目光渐渐柔和。 突然,余光回避开她柔和的目光,转身抬头再次望向明月。 “你师傅他老人家说不定也正望着这月亮,你们看的月亮是同一个呀。”耿乐轻声说道。 “真的吗?”余光回过头,又看见耿乐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神,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耿乐重重地点了点头,却见到余光张开了双手抱了过来。她没有抗拒,当余光抱紧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那蓬勃跳动的心,她的心也不由为之悸动。 “你们快看!他们抱在一起了!”雷芸雨指着春风亭的方向,忽的嚷嚷了起来。 众人居高临下,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纷纷露出姨母笑。 “余光这小子,可以呀!”剑一明眸一亮,嘴角咧开。 “那是,比某人不知强了多少倍!”雷芸雨撇撇嘴,嘀咕道。 “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干杯!” 众人举杯,碰杯畅饮。 月圆之夜,酣醉而归。 翌日,众人相聚墨绿亭。 墨绿亭于湖水中央,湖水墨绿如画。 鲤鱼跃出水面,肆意摆尾。 微风拂来,水波荡漾。 芬芳的气味随风飘来,让人心旷神怡,这是远处的芳草园散发出来的花香。 空中盘旋飞鸟神兽,偶尔于亭顶宝石停歇。 亭中,众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将视线放在余光和耿乐两人之间。 记得昨晚,众人摇摇晃晃归宿。 而余光和耿乐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真当他们醉得不省人事。 两女拉着耿乐揶揄道:“乐姐姐,昨晚你睡得可好?” 薛思淼更是大胆,“乐姐姐,男人的滋味如何?” 雷芸雨也不示弱,“乐姐姐,跟我说说,昨晚是不是折腾得厉害?” “你们想什么呢?我可是未出阁的女子,你们都把我看作青楼女子了不成?” 两女瞪大眼,反倒是率先害臊,“乐姐姐,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只是问你这跟男人独自喝酒的趣味。” 耿乐噎住了,拍打起两女,“你们诓我!” 耿乐没被两女放过,余光自然也不会被放过,而且,余光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只见剑一对着余光冷声道:“余光,你说谁不行来着?” 余光不禁退了一步,苦笑道:“剑兄,对不住了!你行,你们都行,我不行!” “光兄,你确定你不行?耿小姐昨晚验货了吗?” 余光不由一愣,笑骂道:“验你个大头鬼!” 听到“大头鬼”三字,剑一明眸又一亮,略有深意地看着余光。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朗声大笑,“闺女,怎么家里来了客人也不通知我?” 众人人面色一正,起身朝那人望去,“这莫非就是御兽教的教主?” 别的人正瞻仰教主的英明神武,而剑一却是拔腿就跑。 然而,剑一还没掠出一个身位,便是被御兽教教主叫住。 “剑少侠,我又不是牛鬼魔神,怎么一见着我就跑?” 剑一顿住,拱手苦笑道:“剑一见过教主!” 教主点点头,朝众人压压手,“诸位请坐,来者是客,不必客气!” “见过教主!”众人拱手说道。 “都坐!都坐!”教主又压压手,众人这才入坐。 剑一坐立不安,即便教主没有发作。 教主于耿乐旁坐下,把余光不情愿地顶了过去。 两女暗自觉得好笑,“这见了老丈人的余光又怂得像是老鼠见到猫。” “闺女,还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们?” 耿乐嫣然一笑,“这不得给父亲大人先斟满茶。” “这茶可以不斟,可诸位青年才俊不能不让我认识认识。” “教主客气了!” 耿乐起身,将众人一一介绍。 教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听到雷芸雨和薛思淼的时候,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直到耿乐介绍剑一的时候,他抬起手,“剑一就不用介绍了!试问江湖第一剑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剑一只得苦笑,“教主谬赞了!” “不知庄主身体可好?” “多谢教主关心,家父身体很好!” 教主点点头,遂又目光炯炯地看向余光和道可盗。根据他们的介绍,余光和道可盗皆无门无派。对于求贤若渴的他来说,这两人的吸引力无疑比其他人还有巨大。 “余光小兄弟,不知你觉得我御兽教如何?” 余光怔了怔,沉吟片刻,说道:“御兽教气势磅礴,紫气浩荡,景色宜人,凶兽走禽无数,让世人为之向往。” 教主转而又望向道可盗,再次问道:“大盗,不知你觉得我御兽教如何?” 道可盗深吸一口气,幽幽说道:“御兽教底蕴十足,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若轻,我虽只呆了两日,便是御兽教能跻身江湖前列是有其道理的,从教主中也能窥探一二。” 教主闻言,朗声大笑,频频点头。 对于他们两人的答复,很是满意。 “那不知两位加入我御兽教,如何?” 余光和道可盗对视一眼,暗道:“原来在这等着我们。” 余光沉声说道:“教主,御兽教好是好,不过在下自由散漫惯了!若是加入御兽教,违反了教规,反倒是给教主添麻烦。在下多谢教主美意,至于此事还是日后再提,兴许我心定下来,想要找宗门当靠山,我定优先考虑御兽教。” 教主面不改色,“不知道可盗意下如何?” 道可盗摇头苦笑,“在下与光兄的想法一致,我不过是名不入流的小盗,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何德何能承蒙受爱?” “这么说,两位都是拒绝我?”教主眸里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怒意忍而不发。 然而,余光和道可盗并没有在此事退却。 他们点点头,露出歉意,拱手说道:“多谢教主厚爱,我们真的不适合入教。” “好!你们很好!”教主怒极而笑,站起身,拂袖而去。 余光和道可盗再次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不由苦笑不已。 耿乐尴尬一笑,“两位见笑了,别看我们御兽教表面风光,现在却是面临着人才零落的场面,故而家父求贤若渴,一遇到青年才俊便是邀请加入我御兽教。” “理解!”余光和道可盗长吁一口气,心中却是隐隐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很微妙。 他们不知从何而来? 然而,剑一却是清楚地感受到当教主离去的时候,有一丝杀意。 虽然很微妙,可还是被剑一捕捉到了。 “呼……” “看来,御兽教还是不能久留!” 剑一揉了揉眉心,虽然教主没有明确对他露出杀意,可他还是不能赌教主的心胸开阔。 耿乐眉头微蹙,暗道:“到底是谁告诉了家父?” 她没有细思,“兴许是奴仆多嘴!” “诸位,不如我们前往赵叔家坐一坐!我这大蟒不知为何今早起来的时候有些萎靡,我想让赵叔看一看。” 众人点点头。 “也好,我们还没好好感谢一下赵叔,也没有跟他喝上一杯,这实在是一件憾事。” “你想见赵叔是假,想喝酒才是真!” 剑一咳了两声,“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给点面子,不要说出来。” 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移步,重走昨日的路。 路是一样的路,人是一样的人。 可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兴许是白天与夜晚的区别。兴许是人没有了毒的威胁。不管如何,众人来到了小木屋。 小木屋外的木笼子空空如也。 那只受伤的凶兽,应该是被赵神医治好了。 耿乐敲门,“赵叔,我们来了!” 无人回应,再敲。 还是无人回应。 “赵叔不会是出门了吧?”耿乐疑惑道。 “圣女!诸位!你们又来我这陋室做甚?我可不想见到你们!” 突然,一道声音从众人的后面响起。 众人回头望去,赫然是赵神医。 想来赵神医一大早就出门了。 众人尴尬笑笑,貌似赵神医都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恐惧。 “赵叔,我的大蟒病了!你快给他看看!” “哦?大蟒病了?”赵神医诧异道。 耿乐点点头,“也不知怎么的?一大早大蟒就食欲不振,萎靡至极,没有一点生气。” “这可不容易!大蟒很久都没生过病了,这一病,可能把之前的一些隐疾都催发了。” 耿乐轻轻地抚摸大蟒,“我可怜的大蟒,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大蟒睁了睁眼,好似在说,“这并不是你的错。” 然而,他很快就把眼阖了起来。 “都进来吧!” 众人进屋,纷纷露出惊奇的目光。 原来,小小的木屋里,多了好几张椅子。 而那些木笼,都不见了。 “赵叔,你怎么弄了这么多椅子?居然,还有一张桌子,我的天啊!赵叔,你转性了吗?”耿乐惊讶道,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 “昨晚,让你们一众人没有地方坐,我的心也是会感到愧疚的好吗?” “赵叔,那你的那些木笼呢?” “都被我搬到屋后去了!我准备再多建一个木屋用来存放我的笼子。以后,这间木屋就可以作为会客房。” 第两百六十九章 寻剑 “不过,我想,以后这间木屋也不怎么用得上了。毕竟我这里除了你,也没有多少人会来。”赵神医耸耸肩,声音有些落寞。 “赵叔……”耿乐轻声叫道,替他感到心疼,实际上她也不常来。 常年以来,这间木屋就他一人。 赵神医洒然一笑,摆摆手,“提这些做甚,现在椅子也有了,诸位快快入座,说起来,你们还是我这间木屋里的第一批客人。” “赵叔,你这可有酒?”剑一试探问道。 因为齐神医不喝酒,所以剑一忽然想到赵神医有可能也不喝酒。 然而,剑一仍然存在一丝侥幸的念头。 “不喝酒的人他不一定不备酒,就像是不喝茶的人不一定不备茶。” “我这当然有酒!”赵神医神秘一笑,“我这闻不到酒味,那是因为你们绝对找不到我藏酒的地方。” 众人苦笑摇摇头,把酒藏那么深,难道还怕人偷喝不成。 耿乐郁闷道:“赵叔,这一回你可得让我尝尝你的酒,我求了你好几回了!要我说,你能把你的酒给来诊的御兽师喝上一口,你这木屋一定会热闹许多。” 赵神医直摇头,“那不行!你这是要了我的命!” 众人哑然失笑。 “诸位稍等片刻,我这就搬一坛酒过来!” “一坛怎么够?” “多了没有,爱喝不喝!”赵神医吹鼻子瞪眼,甩头就走。 耿乐耸耸肩,“我为你们争取过了,没办法,我们能从他手里喝上一坛已经是破天荒。” 剑一舔了舔嘴唇,“我倒是好奇,赵叔藏着掖着不让你喝,抠抠搜搜的酒到底有多好喝?” “我也很期待。” 众人静候。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酒给盼来了。 只见赵神医抱着一坛酒,说是抱其实是端,说是坛却也不是坛,因为这一坛实在是小了点。 酒坛还粘着泥土,想来应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怪不得没有一丝酒味飘出来,埋在土里确实是个好法子。 “赵叔也太孤寒了吧!” “我能说什么?有的喝总算是好的,起码能让我尝上一口,往后就不必纠缠赵叔祈求他怜悯我。”耿乐对此感到绝望却不失望,有总比没有好。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神医将酒坛放在桌上。 “赵叔,快开封!我已经等不及了。” 剑一迫不及待,他闻到了酒香,也闻到了泥土的芬芳。 “剑一,喝酒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赵神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莫说一个问题,只要给我酒喝,你就是有成百上千个问题要问我,我也能回答你。” 赵神医意味深长地说道:“世人都知这江湖第一剑客嗜酒如命。为了酒,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了剑,他也可以连命都不要。剑一,这话,你认不认可?” 剑一点点头,“倒也不能说不认可,那我就算是认可吧!” “那么,我就想知道,若是要你在剑和酒当中挑一个的话,你会选择剑还是选择酒?” “挑一个?” “对!如果你选择剑,那么你下半辈子再也不能碰酒,如果你选择酒,那么你下半辈子就再也不能碰剑。” 众人望向剑一,都想知道剑一会怎么回答,因为这问题的确是很为难人。 这问题就像是妻子让老公抉择,当她和他妈妈掉进湖里,让他去救,他会选择救谁? 剑一陷入沉默,似乎在沉思,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这问题,如果在没有酒的情况下问,那么他一定会选择剑。因为你没有酒,那么他的回答与否都不能使得他有酒喝。 而他的剑,没有离开过他的身。 剑有灵,如果让剑寒了心,那么,他也不配拥有这把剑。 关键是,现在有酒。 如果回答了选择剑,那么剑一完全不怀疑,赵神医会让他一滴酒也喝不到。 “剑一,你挑好了吗?” 剑一点点头,“我选择酒!” 这话一出,剑一的剑不住地颤抖,龙吟作响,一剑冲天。 众人抬头望去,那剑飞向远方,越来越小,变成一道星光,消失不见,没有复返。 “这……” 众人吞了吞口水,被这一幕惊慑到了。 “剑有灵,他这是离家出走吗?”雷芸雨忽然想到了自己,喃喃道,“剑本身被困在剑鞘之中,他是否也渴望自由?” 余光捂着额头,“剑兄,你怎么可以当着你的剑说出一句话。” 剑一脸色阴晴不定,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懊悔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剑居然这么冲动。 赵神医面露古怪之色,哑然道:“这剑如此有灵?” “剑少侠,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好奇地随口一问。没想到这竟然让你的剑离开了?” 剑一握着剑鞘,望着剑飞去的方向,神色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赵叔,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 “诸位,我先行一步,去寻我的剑去了!”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纵身一掠,窜飞出去。 “这酒……还喝吗?” 众人吞了吞口水,摆摆手,“抱歉,赵叔,这酒下次再喝吧!” “剑一,等等我,我们陪你!” 片刻间,人影散去,只剩下余光。 “耿小姐,没想到这一次相聚才两日。” “你也要走吗?”耿乐眸里泪花,让人心疼不已。 一时间,人都走光了。 她不禁感到失落与孤独。 余光点点头,“我想陪剑一去寻他的剑!”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他们去寻剑,有你没你,不也一样。你就留下来,在御兽教等他们,等剑一找回剑了,自会回来。” “剑一还没喝上赵叔的酒,他怎么也会回来的,不是吗?” 余光犹豫不决,看着梨花带雨的耿乐,手足无措。 耿乐又继续说到:“如果剑一连自己的剑都找不回来,你觉得你去有什么用吗?” 余光长叹一声,“那好!如果过了几天,剑兄还没回来,那我就要去找他了。” 耿乐突然止住泪水,点点头。 “这酒……你们还喝吗?”余光摇摇头,“还是等剑兄回来再喝吧!” “他心里还记挂着剑一。” “我必须在这段时间把余光留住!”耿乐暗暗想道,她眸光闪动,灵光一闪,蛊惑道:“余光,跟我来!我带你去我御兽教最神秘的地方。” 余光望向众人离开的方向,直到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见。听到耿乐的话,余光也好奇起来,跟着耿乐离开林子。 “这叫什么事?”赵神医看着桌上的酒,“也罢,他们不喝,我喝!” “可惜呀可惜,他们都没那福份。” 话说剑一等人疾步冲出御兽教,便是被教主安排的斥候发现了。 “教主,他们都离开御兽教了,除了那位余光少年。” “余光?他怎么没跟着剑一离开。” “启禀教主,是圣女让他留下来的!” 教主点点头,闷声问道:“他们怎么突然离开了?” “此事也离奇,那剑一的剑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一飞冲天,消失得无影无踪,剑一为了寻剑便是匆忙离开。而他的那些朋友,也都跟着离开了。至于余光,在圣女的劝说下留了下来。” 教主摸着下巴,暗道:“剑一的那把剑就是七剑山庄庄主的配剑吧,只是后来传到了剑一手。那把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萧明月萧剑师铸造的。” “剑有灵,自主飞天,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关键,这剑是在剑一手上飞走的,确实离奇。” “上一次放过了他,那是看在庄主的面子上。这一次,可是要把御兽教的面子拿回来!让五兽将出手吧!” 斥候点点头,身影忽的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剑一出了御兽教,一路狂奔。 一刻钟过后,剑一站定,喘着粗气。 “我的剑,你在哪?” 眺望远方,心念感应,却是失去踪迹。 “剑一!”众人赶来,见到剑一颓废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起。 “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是被酒冲昏了头脑!” 剑一闷声怒喝,一拳捶入大地,将大地印上了拳印。 “剑一,别自责了!当前是把剑找到要紧!” “雷徒儿说的对,一把剑冲天飞起,不可能不会被人注意,我们沿着方向寻找,一定会有所收获。” 剑一端起剑鞘,空空如也的剑鞘。 “你不会等太久,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的。” 说完,剑一将剑鞘挂回背部。 “余光呢?他还在御兽教吗?”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眉头皱起。 薛思淼说道:“我冲出来的时候,余光还在跟耿乐说话。” “这么说来,余光没出来。” “应该是被耿乐拦下了。” “那怎么办?我们要回去找他吗?” 剑一撇撇嘴,“不用管他,反正我们还会回来!” “说的也是!指不定我们回来,他们都有孩子了。”道可盗揶揄道。 “说什么呢!你这是在咒剑一一年后才把剑寻回来吗?”雷芸雨瞪了他一眼。 道可盗讪讪一笑,“哈哈,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当真呀!有我们帮助寻剑,一定会很快找回来。” “希望如此!”剑一喃喃道。 第两百七十章 五兽将 “对了,芸雨!你的那只猫和那只狗呢?”薛思淼诧异道。 “呃……”雷芸雨挠挠头,“他们……不会也没跟过来吧?” 小木屋内,那一坛就已经开封。 赵神医嗅着酒香,陷入迷醉之中。 突然,一声猫叫跟狗叫将他惊醒。 “我的酒!” 赵神医尖叫起来,状若癫狂。 酒倒了! 被天狗和猫鹰撞倒,然后他们用舌头贪婪着舔着。 “好香的酒,好喝的酒。” 天狗和猫鹰打了一个酒嗝,晕晕乎乎地东倒西歪。 “你们!居然把我的酒给毁了!天杀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喝的酒,存放了这么久,我连一滴都没喝到,就被你们这样毁了!” 赵神医气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雷芸雨自然不会知道天狗和猫鹰为了喝酒,并没有跟着她离开。 她不仅没有担心他们,反倒是觉得自己获得了自由。 “别管他们了!他们本事大着呢!” “我们还是开始寻找剑一的剑吧!” 可怜的天狗和猫鹰,就这样被雷芸雨忘掉在脑后。 走上寻剑的他们,并不顺利。 没有了剑的剑一,宛若没有了灵魂。 没有灵魂的人,宛如行尸走肉,空有躯壳。 如果不是信念的支撑,剑一很有可能就会颓废下去。一个人如果颓废一直颓废下去,那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好在,没有人会看着剑一颓废。 他的剑鞘不允许,他的朋友不允许。 一行人在赶路,赶了三日的路。走在前头的人是道可盗,剑一紧跟其后,两女落在最后并肩而行。 至于领头的人为什么不是剑一?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拆穿。 事实证明,一把剑穿梭空中,还是能引起多数人的注意。 剑一等人按图索骥,根据路人的所见所闻,开启了寻剑之行。 期间,剑一也尝试过运转御剑术。然而,依然是没能感应到。 “兴许是距离太远!”剑一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穿过丛林,便是到了荒漠之地。 剑一心有所感,“会不会是在这?” 他扫视四周,凝神感应,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这里……有可能掉落在这里了!” 几日的一无所获让剑一都快失去了耐心,甚至他都怀疑是不是被他人都拾,不然怎么会一路感应都没有反应。 “有杀气!”道可盗一声怒吼。 众人一激灵,而剑一也随之一震,双眸凝聚骇然的杀意。 “何人在那里?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出来一见!”道可盗随手甩出流星镖,击起沙丘一阵尘土。 剑一将手放在后面,欲要拔剑,却意识到剑没了。他暗暗收回手,运转内功,内力暴涨。 剑一刚刚是因为全身心投入感知他的剑,这才没有感知到杀气。在道可盗警醒过后,他立马就感受到杀气腾腾,杀机隐现。 只见小沙丘跳出五人,这五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座下分别是狮虎豹狼狈。 剑一眉头一挑,“五兽将?” “嘿嘿,你小子是何人?剑一都没发现我们,你居然发现了,倒是有点本事!” 道可盗冷声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对那些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贼人有些特殊的感应!” “好小子!你成功地惹怒了我们!”那五人怒发冲冠,座下骑呲牙咧嘴,凶猛异常。 “惹怒你们又如何?你们是何人?我与诸位陌不相识,尔等为何在这埋伏我们?” 那五人惊诧道:“你居然不认识我们?” “我该认识你们吗?” “我等乃御兽教的五兽将!叱咤风云,纵横四海,威名赫赫,吓到你了吧?” 两女对视一眼。 薛思淼对雷芸雨嘀咕问道道:“你知道五兽将吗?” 雷芸雨摇摇头,“我也没听过,很出名吗?” “看上去应该挺厉害的吧!” “嗯,既然是御兽教的人,那应该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 “不过,看他们这副模样,貌似来者不善呀!”薛思淼忧心忡忡。 雷芸雨赞同地点点头,“敢惹我们,我们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两女小声嘀咕,便是见到道可盗摇摇头,冷冷道:“也就那样,没什么厉害的!” 五兽将鼻孔出气,被气笑了,“没想到这江湖之中还有人比我们还要嚣张,还要猖狂,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剑一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问道:“五兽将,你们有何意图?莫不是教主命令你们来找我麻烦的?” “剑一不愧是剑一,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不错,我们就是来找你麻烦的,识相的话快快束手就擒。” “想当年,你们出动整个御兽教的人也没把我擒到手。这些年过去了,你们凭什么觉得能让我束手就擒?就凭你们这上不了台面的五兽将吗?”剑一撇撇嘴,目露不屑。 五兽将怒羞成怒,鼻孔出气,怒喝道:“剑一!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你若是剑在手,我们这话你就当是放屁。可现在,你没有剑,还敢说这话,我们可不会把你当屁放了。死在我们手上,算你死得其所。” 剑一耸耸肩,“你们大可以试试!” “闲杂人等,退下吧!免得伤及无辜,可别怪我等无情。” 两女指了指自己,“你们是在说我们吗?” “说的就是你们,我们五兽将不屑于打女人!刀枪无眼,你们快快闪开。” 雷芸雨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呢?你不打女人!我偏要打你们。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不要还手。” 薛思淼噗嗤一笑,“对呀,你们可千万不要出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堂堂御兽教五兽将,可不要成为小人哟!” 五兽将感觉嘴里吃了一只苍蝇,吞下去恶心,吐出来怕人看见。 五兽将中的狈将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们不出手便不出手,只要你敢朝我们出手,我保证让你追悔莫及。” 薛思淼皱起眉头,“不可大意,男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当然,成王败寇,小人胜了也是王!” “既然你们都不退!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话音一落,五兽将出手。 只见五兽将从兽骑跃起,内功运转,凝聚于口腔,张嘴怒吼。 五人施展兽吼功的功夫,或狮吼,或虎吼,或豹吼…… 冲击波迎面而来,狂风卷起沙尘,狂暴的力量冲击而来。 沙尘漫漫,震耳欲聋。 剑一等人倒退数步,在地上擦出一条长长的线才站住。他们的脸被冲击波冲撞得鬼脸乱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五兽将飘然落地,傲然地看着他们。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了!” 五兽将疾步冲了上来,宛如五头凶狠的猛兽,气势汹汹,踏起阵阵尘土,大地随之震动。 五兽将朝剑一撞去! 剑一振臂一喝,双手一推。 内力涌动,附于手上,随着双手一推,与五兽将冲撞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冲击波肆虐。 道可盗和两女被冲击波波及,倒飞而出。 剑一与五兽将在碰撞的那一刻分散,也随之倒飞而出。 剑一嘴角溢出血,气血喷发。 五兽将的喉咙涌动,喷出一口血雨。 这一碰撞,双方都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 沙尘落地,所有人杀意凛然。 “好一个五兽将,以多欺少,五人一齐对付一人,把御兽教的脸面都丢光了!”雷芸雨冷哼道。 五兽将面色一变,很是难看。 “少废话,你们都得死!” “我们不打女人!可我们的本命兽可是不管男女,都杀!” “杀”字一出,五兽跃起,兽嘴大开,咬向两女。 “雷徒儿,小心!” 道可盗站了出来,流星镖出手,阵盘扔去。 顿时,阵盘被激发,阵法起。 “困兽阵!绞杀!” 道可盗眸里寒芒一闪,双手掐诀,杀戮涌动。 顷刻间,阵内流星镖穿梭其间。 几声兽吼凄冽。 大阵动荡,大地抖动。 “你以为?凭这样的阵法就能困住我们的本命兽吗?未免太瞧不起我御兽教五大兽王。” “给我冲破他!” 五兽咆哮,凶猛地撞击在阵法上。 道可盗眉头紧皱,咬牙坚持,“给我困住他们,流星镖给我绞杀!” “砰砰砰!” 阵法遭到猛烈撞击,摇摇欲碎。 “噗……”道可盗捂着胸口,吐出一口瘀血。 “嘭!” 阵法随之破碎,五兽冲了出来。 “盗师傅!”雷芸雨纵身一掠,霹雳弹出手,朝五兽轰炸而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灰烟袅袅,焦烤味飘来。 “盗师傅,你没事吧?”雷芸雨扶起道可盗,全切问道。 道可盗摇摇头,“我没事!” “小心!” 道可盗一把将雷芸雨推开,自己也倒飞出去。 “嘭!” 五兽撞击在地面,大地裂开,地面崩碎。 五兽将双目凝神,“这是……霹雳弹?” “你是何人?怎么会有武林盟主才会有的霹雳弹?” 雷芸雨撇撇嘴,“怎么?你们御兽教的教主没告诉你们我是谁吗?” “你们所说的武林盟主正是小女的家父,识相的,就此离去,我既往不咎。” 五兽将瞳孔一缩,一时间惶恐不安。 “呵!我等若是真的离去,你状告一手,武林盟主也饶不了我们五兽将!” “你们放心,我守口如瓶!说放过你们,就放过你们。”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只有死人才不会告状!雷小姐,很不幸!如果你没有暴露出霹雳弹,或许我们还会放你一命,可既然你是雷傲天之女,抱歉,你只能死了!甚至,比起剑一,我们想要杀你的杀意更甚一分。” 第两百七十一章 无剑 雷芸雨冷冷道:“看来,五枚霹雳弹还没能让你们恐惧。既然五枚不够,那就十枚百枚!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吃我几枚霹雳弹。” 五兽将眸里闪过一丝阴鸷,“你当霹雳弹是大白菜不成,说扔就扔,还十枚百枚,吓唬谁呢!” “狮王兽,虎王兽,豹王兽……给我杀!” 雷芸雨柳眉微蹙,见到五兽不要命地冲上前来,不禁恼怒。 她的纤手捏起拳头,“既然你们想死,那就别怪我无情。” 只见霹雳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圆圆的黑球散发出骇人的威茫。 “霹雳弹,炸死他们!” 十枚霹雳弹被扔了出去,在接触到狮王兽的时候瞬间被引爆。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狂轰乱炸,激起浓浓黑烟,火焰烧焦了五兽的毛发,将五兽炸得倒飞出去。 “怎么样?”雷芸雨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拳头,又将手中的霹雳弹扬了起来,“你们要试试吗?我保证把你们炸成渣,让你们爹妈都不认得!” 五兽将怒目而视,眼皮跳了跳,显然霹雳弹的威力震慑到了他们。 薛思淼双眸冒金星,“霹雳弹这么厉害?不行!我得管芸雨要几枚来玩玩,这也太有意思了!” 剑一苦笑摇摇头,“我还以为芸雨觉醒了圣女的能力后,就把霹雳弹给忘了。没想到,这一次,她又把霹雳弹耍了起来。还是那种不要钱的耍,耍得人眼皮直跳。” 道可盗擦了擦嘴角的血,见此一幕,不禁哑然失笑。 “不愧是我的雷徒儿!” 道可盗与有荣焉,扬眉吐气。 五兽满地打滚才把火焰熄灭,见到雷芸雨手中的霹雳弹吓得缩了缩头,心有余悸。 五兽将见状,心生退意。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退无可退。 五兽将对视一眼,“只能这样了!” 他们狠下心,咬咬牙,闷声道:“五兽合体,碾碎他们!” 雷芸雨讶异道:“你们还敢来?” 五兽甩了甩他们烧焦的毛发,后腿踢起尘土,看上去是要朝雷芸雨冲撞而来。 “雷徒儿,五兽将不顾一切也要将你杀死,连他们心爱的本命兽也不疼惜,想借五兽的身体抵抗你的霹雳弹,而他们本人跟着其后,准备给你来个致命一击。” 雷芸雨点点头,她也看出了五兽将的后手,显然他们这一次是要全力以赴。不仅如此,他们还想玩偷袭。 “可恶!” 雷芸雨于心不忍,手中的霹雳弹迟迟没有扔向他们,并非内力不足,也并非体力不够,纯粹是心疼五兽狼狈的模样。 &你们可真狠心!& “我不能再朝五兽扔霹雳弹了,再扔下去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死。” “五兽将的本命兽死了便死了,只是对他们战力的减弱,根本不会让他们感到心疼,根本打退不了他们。” 正纠结着的雷芸雨已经失去了出手的最佳时机,仍在犹豫不决。 然而,五兽将可不会有妇人之仁,怎么会错过来之不易的机会。 五声怒吼,五兽联动。 声如滚雷,狂扑而来。 不仅如此,五兽将紧跟其后,内力涌动,掌风酝酿,不顾情面,下的就是死手。 “雷徒儿!跑!”道可盗见雷芸雨无动于衷,仍在犹豫之中,赶紧将其唤醒,大声喊道。 雷芸雨闻声打了一激灵,见到扑面而来的五兽,顿时花容失色。 “糟了!”道可盗欲要推开她,却发现两头猛兽冲向了他。 剑一正要出手,却见到薛思淼率先冲了出去。 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雷芸雨身上,打着从雷芸雨那怎么骗来霹雳弹的主意。没想到,怎么把霹雳弹骗来的方法没想到,却发现雷芸雨走神了。 不得不说,也只有她能在这种时候走神。 这种天赋异禀,也属实是常人没有的。 薛思淼纵身一掠,站在雷芸雨前方,长枪一挑,与三头兽王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芸雨,小心!”薛思淼喊道,“那五个王八蛋出手了!” “等我们收拾完她,再来收拾你!” 五兽将怒骂一声,出手犀利,不管不顾,朝雷芸雨拍去。 厚实的手掌,呼起飓风,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 “嘿!没有本命兽来抵抗,你们还敢朝我出手?真是不知死活!”雷芸雨怒极反笑,又是十枚霹雳弹出现在手中,此刻没有一丝犹豫便是扔了出去。 五兽将被吓得失魂落魄,连忙躲闪。 然而,他们对霹雳弹的了解太少了。 “你们以为我的霹雳弹是你们能躲得掉的吗?啧啧,你们,还是被炸成渣好了,也不能一下子把你们都炸死!毕竟,你们死了,你们的本命兽也会死。” “我可不像你们,伤及无辜。” “爆!” 雷芸雨皓齿轻启,纤手掐诀,意念一动。 那被扔出去的霹雳弹登时炸开,白光刺目,骇人的能量像是破茧而出,狂暴肆虐,席卷一切。 五兽将已经是躲开了一些,然而,那狂暴的能量才不会放过他们。 无差别地朝他们涌去,致使他们气血涌动,倒飞而出,喷出血雾。 “小样!” 雷芸雨攥紧拳头,振臂一挥。 道可盗正与两头兽王周旋作战,而薛思淼则是与另外三头兽王激烈地战斗。 流星镖坠落,长枪挥舞。 五大兽王兽驱摆动,身手敏捷。 可谓是打得难分难解,有进有退。 突然,道可盗和薛思淼都失去了作战的对手。 原来,在五兽将倒飞出去的时候,五兽没有片刻恋战,连忙一跃而起,接住了他们。 就在这时,剑一可算是出手了。 只见剑一连拍五掌,掌风呼啸,带着湮灭的气息朝五兽将的胸口轰去。 “快给我挡住他!挡住!”五兽将撕心裂肺,惶恐惊惧,焦急吼道。 五兽没有一丝犹豫,不但没有闪开,反而朝剑一扑了上去。 “嘭!” 五兽分别中了剑一的一掌,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惨烈的冲击。皮开肉绽,本身遍体鳞伤的他们受了这一掌,顿时晕死过去,不知死活。 “好狠的五兽将!”薛思淼吐出一口浊气,忧伤地看了一眼晕死的五兽,“希望你们下辈子不要再做别人的本命兽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与本命兽同甘共苦。” “像他们,不过是利用你们,根本没有把你们的安危放在心上。只要他们有利于他们的,即便是把你们湮灭,他们也在所不惜。” 雷芸雨愤恨不休,指着他们怒骂道:“无耻!你们不得好死!为了自己,你们让自己的本命兽替你们去死。你们根本不配拥有本命兽,你们根本不配成为御兽教的人。” 剑一也是一脸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好在他及时收手,没有全力一掌轰了下去。不然,这五兽必死无疑。 剑一冷眼鄙视道:“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这些年来,还以为你们会有多大的进步,没想到实力没有长进多少,心却是黑了这么多。” “真是让人痴笑。” 五兽将气火攻心,被剑一等人说得面色一变再变,“你们……你们……” “噗~~”五兽将吐出血雾,阴鸷地盯着剑一等人。 “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赢定了?” 五兽将阴郁地看着剑一等人,阴冷说道:“剑一,你话说早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们进步了多少,那我们就让你见识见识。只可惜,我们出手这一招,你们就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至于你们说的本命兽。呵!区区本命兽,不就是一只替死鬼罢了!他们进阶太慢,早已被我们甩在身后不知多远。现如今,也只是一个代步的工具罢了。现在,被剑一打个残废,已是无用!” 说着,五兽将朝五兽一掌轰去。 五兽的腿颤抖了一下,一命呜呼。 补刀的一掌,彻底将五兽打死。 “嘿嘿,现在总算是死得干干净净。死了正好,我们可以重新挑选一只实力更强的本命兽。”五兽将发出无情的笑容,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剑一等人见到这一幕,呆若木鸡,浑身发抖。 怒火冲击着他们,悲哀充斥着他们。 “五兽将,你们必须死!” “五兽将,你们必死无疑!” 剑一怒了,雷芸雨怒了。 道可盗怒了,薛思淼怒了。 他们的怒火,代表的是御兽教的怒火。 他们的怒火,代表的是江湖人的怒火。 相信每一个御兽教的人见到五兽将这样的做法,都会唾弃他们;也相信每一个江湖人见到五兽将亲手杀死自己的本命兽,都会指责他们。 “哈哈!你们居然会为我们的本命兽发怒,真是荒谬!” “到底是谁生谁死还犹未可知!” “受死吧!你们!” 只见五兽将气势狂飙,面色涨红,内力喷薄而出。狂暴的煞气凝聚出一道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影,令人惊悚万分。 剑一等人皱起眉头,皆感到了生命的威胁,显然五兽将的这一招不可小觑。 可想而知,这一招应该就是五兽将的底牌。 不得不说,这底牌,还是挺彪悍的。 然而,又有何惧? 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剑一等人怒火再起。 “不管你的底牌有多少,也不管你的底牌有多厉害,你们这群不仁不义,没有人性,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都必须死!” “桀桀!” 五兽将发出诡异的笑声,令人胆战心惊。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们所谓的人性有多么得厉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胜了,自然是你们不仁不义,你们没有人性。江湖人最喜欢听的故事,我可以编十来个,将你们说成是畜牲都没有一点问题。” 剑一冷哼一声,“可惜,你们胜不了。我们也不会编故事。只会将事实说出来。你想想,你们御兽教还愿不愿意认你!恐怕,到时候,你们五兽将会被认作是叛徒,教主也不承认是他派你们出来,说不定说辞便是你们早已被扫地出门。” 五兽将的笑容逐渐凝固,因为剑一说的话没有一丝不对。准确的说,事实很可能就是剑一所描述的那样。 “你所说的不过是建立在我们五兽将一败涂地的情况之下。人都死了,这些身前事身后名又有何关系?” “你们想的倒是挺开!” “不是我们想的开,而是我们根本没想过我们会输!你们,受死吧!” 只见那煞气人影浮于空中,像是鬼魅一般,朝着剑一等人冲了上来。 好在现在是白天,不是黑夜,不然众人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此时有人能灵魂出窍,说不定还能跟这个煞气人影交流一下病情。 众人虽然毛骨悚然,不过还是能直视这煞气人影。 光直视自然是驱散不了。 剑一运起内功,掌力破空,扇动几道风刃割裂而去。雷芸雨手掐雷诀,霹雳弹扔了出去,于空中爆裂开来。 而道可盗也没干愣着,阵盘扔出两个,将两个煞气人影困住。薛思淼俏声一喝,长枪一出,枪尖划出闪电,雷鸣般叱咤击去。 可以说,剑一等人大约都是对付煞气鬼魅的法子,确有奇效。 那五道煞气人影有被困住的,有被撕裂开的,有被炸成红烟的,有被击穿的。 众人露出笑容,“不过如此,还以为是什么奇招!纯粹是吓人的玩意。” “五兽将,你们这招还是等着死去的时候用吧!活着的时候,尽量在晚上用好吗?去吓吓胆小鬼还成。”雷芸雨讥讽笑道。 五兽将面不改色,“别高兴的太早!” 雷芸雨一怔,“都这样了,你们还嘴硬?” 然而,下一刻,雷芸雨就噎住了。 因为那五道煞气人影重新凝聚而成,就连被道可盗困住的那两道,居然自身散开,飘出阵外后又凝聚成形。 众人吞了吞口水,“这什么鬼玩意?不是……你是什么鬼?这是鬼吧?” “我说了,你们别高兴太早!”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恐惧了!” “我们不仅要让你们死,还要让你们在恐惧中死!” 剑一等人毛骨悚然,不禁向后倒退几步。 “煞影,鬼傅之术,恐惧捆绑!” 五兽将手影绰绰,法诀掐起。 五道煞气人影忽的改变形态,凝聚成一条类似蟒蛇的绳索,极速朝剑一等人捆绑而来。 “闪!” 众人纷纷逃散开来,若是聚集在一块,很有可能被一锅端了。 在这个时候,唯有极佳的轻功才能躲过这些鬼魅般绳索的捆绑。 不必多说,剑一和道可盗应付自如。 那些绳索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剑一和道可盗的轻功。那些绳索的再灵巧,也灵巧不过剑一和道可盗的身法。 然而,雷芸雨和薛思淼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这些绳索竟然追不上剑一和道可盗,便是直接放弃,五道绳索朝雷芸雨和薛思淼围捆而去。 显然,雷芸雨和薛思淼的轻功还不算顶尖。 速度虽有,灵巧不足。 只见雷芸雨和薛思淼被五花大绑,正缓慢移动,朝五兽将运来。 剑一和道可盗皱起眉头,“不好,雷芸雨和薛思淼落在了他们手上了。” “桀桀桀,让我看看你们两个的小嘴是什么做的,怎么说的话就那么惹人厌?怎么就让人开心不起来呢?” “哦?我的天?你们貌似已经没有精气神再开口说话了吧!这很正常,我们这煞气绳索会汲取你们的生机和内力,将你们的能量转化给我们。你们越是没有精神,我们就愈发得兴奋!” “桀桀桀!”五兽将再次发出邪恶的笑声。 剑一和道可盗对视一眼,“出手!晚了可就糟了!” 剑一纵身一掠,全力一击,单手出拳,破开虚空,击起雷鸣,轰向五兽将。 五兽将连忙退开,单拳落在地上。 击裂地面,碎石崩地,卷起尘土飞扬。 道可盗疾步一闪,一手拉一人,两手拉两人。拉住两人,连忙退开,几乎是剑一单拳落地的时候就拉住两人。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被拳风吹开。 碎石被击飞,道可盗用身体挡住碎石。 道可盗吃痛,眉头紧皱,“剑兄,你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还用尽全力,可把我砸苦了。” 他忍着,将两女拉出攻击范围外。 不过,那煞气绳索仍然捆着两女,两女气息奄奄,没有一点生气,脸上也没有一点血气。 道可盗尝试扯断那些绳索,却发现他越是扯动,雷芸雨和薛思淼的脸色就越差,甚至还难受地呻吟出声,听得他内心揪起。 “怎么办?” 道可盗的额头冒出冷汗,见到雷芸雨和薛思淼的气色越来越差,气息只剩一息,好像随时都会窒息而亡,不由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剑一过来了。 “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我只要一扯她们身上的绳索,她们就痛苦得不行。我现在已经不敢扯了,就怕一不小心她们就撑不住。” 剑一点点头,触摸那些绳索,煞气凛然,不由缩回手,像是被闪电击中。 “用我们刚刚的手法,让雷击将这些绳索击断。” 道可盗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人真的是越着急越糊涂。” 剑一很想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说不定只是你。”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现在还不知这方法有没有用。 幸运的是,这方法的确有用。 只见那些煞气被击散,又想重新凝聚。 于是乎,他们两人的动作加快许多。 绳索寸寸断开,两女脱困而出。 然而,她们的气色没有好转。 道可盗给她们输入内力,吊住她们的一口气。只是,现在的她们再也容不得一丝损伤。 “剑兄,你来照看她们。五兽将就交给我吧!” 剑一摇摇头,“不,让我来!” “可是,你的剑……” “我的剑,他回来了!” “你的剑,在这附近?”道可盗闻言一喜,心中宛如有一道定海神针存在。 “交给我!她们,就交给你了!” 道可盗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她们受到一丝伤害。” 剑一点点头,气势高涨,瞬间出现在五兽将眼前。 那五道煞气人影浮现在他们眼前,散发诡异而骇人的气息。 “你们再怎么过分,其实我都没有想要杀死你们。即便你们杀死本命兽,那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也没有资格过问。然而,你们不该,你们不该伤害她们。” “尤其是雷芸雨,我答应过她,会好好保护她。而你们,再一次让我的诺言失允。” “所以,你们,以死谢罪吧!” 剑一的语气森然,如果配上他的剑,那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 可惜的是,他手里没有剑。 没有剑的剑一,说实话,没有那么恐怖。 至少,在五兽将眼里,剑一的这番话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恐惧,反而觉得他是色厉内荏。 “剑一,你是在开玩笑吗?让我们以死谢罪,你凭什么?凭你的一张嘴吗?你这张嘴,最多骗骗女人!我们五兽将,可不吃你这一套。” “凭我的剑!” “你的剑?”五兽将的心猛地一跳,人的名树的影,听到剑一口中的“剑”字,仍然忍不住胆颤。 他们不禁恼羞成怒,为自己的怯懦恼怒。 “你的剑已经丢了!你的凭借已经没了!剑一,你认清现实!别说是你想要守护的那两个女人,就是你自己,都得死!”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剑一冷冷道,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五兽将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内心很是不安。 不过,他们再次确定剑一的手中没有剑。 于是,他们狠下心。 “煞影!湮灭生机,给我杀了他!” 五兽将睚眦俱裂,大手一挥,煞影飘来,杀意凛然。 剑一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笑容。 五兽将凛然,不由提高警惕。 “杀!杀!杀!” 煞影煞气汹汹,如同鬼魅扑了上去。 “你们的胆子很大,你们就带着你们的胆子到地狱里去吧!” “剑一!你还装!你没有剑!就不要再装了!给我死!给我死!” 五兽将怒吼道,宛若将胆里的血都吐了出来。 第两百七十二章 剑现 随着五兽将的怒吼,煞影鬼魅张开血口,朝剑一啃咬而来。 剑一无动于衷,那煞影鬼魅还未靠近,剑一好似被鬼魅上了身。 五兽将咧开嘴,仿佛见到了剑一被煞影上身惨死的模样。 “让你装!我让你装!” 五兽将状若疯狂,好似剑一是他们的杀父愁人一般。 然而,剑一冷眼视之。在煞影逼近的时候,他淡然地说了一声,“剑!来!” 二字一出,天地变色。 一切都好像变了,一切又好像没变。 一声龙吟,一把剑。 五兽将的心跳停止了,他们瞪大了眼睛。 头颅掉落,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们只是听到了一把剑刺破空气的声音,尖锐而骇人。 然后,下一秒,他们的头颅离开了脖子。 他们看见了自己的脖子汩汩流血,宛若喷泉一般,而那煞影,瞬间消散,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剑一望着在天空自由自在翱翔的剑,露出柔和的笑容。 “回来吧!” 那剑转了一个弯,朝剑一直直落下。 旁的人若是见到这一幕,甚至怀疑这剑要把剑一给杀了。 剑一纹丝不动,脸上挂着微笑。 道可盗甚至想叫一声,提醒剑一小心一点,担心剑会噬主。 不过,当他看见剑一那自信而淡然的笑容过后,他就不再多此一举。 他信剑一信过他自己。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的确是多此一举。 剑稳稳当当地入鞘,完美贴合。 可惜这一幕,那五兽将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想来他们到死也不明白,剑怎么会突然出现。 就正如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剑会突然消失不见。因为教主只跟他们说了剑一的剑没了,让他们将剑一绑回来,生死勿论。 至于剑一的剑怎么会没,他们想不明白,也不敢去问。 五兽将死得很快,快到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快到他们还没有感受到疼痛。 剑一拔出剑,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对。你知道的,你就是我的命。也许没有酒,我会活的很难受,活的不快乐。可是没有你,我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一切,就如同没有了灵魂。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走在江湖中,没有你,等同于我的性命被他人拿捏在手里。你,就是我的命!” 如果剑有泪,他应该会落泪。 然而,剑不会流泪。 剑一的剑也不能流泪,他在震动,在颤抖。 剑一抚摸着剑身,说道:“我懂,你没怪我。你只是在赌气,我们好好的吧!” 说着,剑一将剑收回鞘中。 “剑一!你的剑回来了?”雷芸雨等人朝剑一走了过来。 剑一点点头,“你们还好吗?感觉如何?” 雷芸雨说道:“没什么大碍,就好像沉沉地睡了一觉。” 薛思淼点头说道:“嗯,就感觉睡得很沉,想醒却醒不过来。” “你们的心真大!”道可盗感慨道,“你们还记得昏迷前的事吗?” 雷芸雨挠挠头,“不就是被那条奇奇怪怪的绳索绑住了么?然后,我就感觉很疲惫,提不起劲,然后就睡着了。” 薛思淼点点头,“就是呀!难道那五兽将对我们做了什么?” 两女想到这一点,便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呼~~”两女暗暗松了一口气。 道可盗苦笑摇摇头,“你们呀!想到哪里去了。就算你们落在他们手上,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碰你们一根指头。” “只是,你们刚刚差点就死去了。” “也许,这样的死法,你们会感到轻松。可我和剑一,却被你们的状态吓个半死。” 两女垂下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剑一摆摆手,“一切的事都因我而起,该抱歉的是我!” “你们就别抱歉来,抱歉去了。你们没事,剑一的剑也回来了,皆大欢喜。” “对了,余光还在御兽教。他会不会有事?”薛思淼忽然说道,对此感到忧心忡忡。 剑一深吸一口气,“难说!教主求贤若渴,很大程度上更希望余光加入御兽教。然而,余光不顾一切拒绝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囚禁。尽管耿乐会阻止教主,可有没有用还很难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 剑一点点头,“当然,我还要找御兽教教主的麻烦,真当我是怕了他不成。这一次的帐,我要好好给他算清楚。” “走!” 众人纵身一掠,离开此地,没有五兽将放在心上,他们并没有替他们收拾尸体的打算。 像他们那样的人,最好曝尸荒野,被猛兽吃掉,被蝇虫叮食。 “五兽将死了!不可思议!没想到剑一的剑又回来了。” “御兽教教主放出的消息最终害了五兽将,他以为他放出消息过后就会引来剑一的仇家前来,却没有想到我们才没如此轻易就上了他的当。” “御兽教教主的失算,其实很正常。” “他对剑一的了解太浅了。” “他以为,当初御兽教追杀剑一,剑一没有反击,一味逃跑是怕了他们御兽教。却不知道,剑一完全可以不跑,完全无惧他们。” “说来说去,还是七剑山庄庄主的服软给了他们错觉。” 那沙丘下,一众人唏嘘不已。 他们拍拍胸口,“好在我们没有冲动,不然就死在剑一的剑下,那可不要太冤了。” “谁说不是呢!我差点就想出手,幸好忍住了。” “我跟五兽将的虎将交过手,我都还不如他,上去不过是白死一场。” “那你还来凑什么热闹?” “咳咳,就是想看看没有剑的剑一实力被削弱了多少。” 这些人谈论得热火朝天,也对剑一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显而易见,没有剑的剑一实力的确有所减弱。如果仇家想要杀剑一,唯一的机会就是偷走剑一的剑。当然,单单偷走剑那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剑一还能靠御剑术将剑收回,所以,不单止要把剑偷走,还要藏在很远的地方,最好用巨石压住,关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 大概,剑一也没有想到,根据这一战,更多人打起了偷走他的剑的主意。 他们也不想一想,剑一的剑是怎么不见的? 从来剑不离身的剑一怎么可能让剑离开自己呢? “诸位,在这里的想来都是收到御兽教的消息前来观战的。排除凑热闹的人,毋庸置疑,大多都是与剑一有仇,恨不得他死在五兽将手上。” “当然,如果是死在我们自己手上,那就更好了。” 此时,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站了起来,扫视众人,说出这番话。 见到众人咬牙切齿,对他的一番话感到认同,他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诸位侠客,我现在有一计,需要我们团结一心,定可以将剑一杀死,不知诸位想不想听一听。” “你讲便是!若此计可行,我等听你号令也不是不行!”此人膀大腰粗,力大如牛,看上去就是莽汉一个。 不过他说道掷地有声,如雷鸣,如鼓击,引来了一众人的认同。 “说的对,你讲便是!我们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五兽将的死相。剑一不死,我等心难安。” 又一人站出来说道,此人双眉似闪电,眸里有光,对剑一的恨意滔天。 “没想到剑一居然有这么多仇家,太好了!当初你把我踹下水,如今我就要了你的命!原本以为五兽将可以将你杀死,也省的我动手。只能说你命硬,这都没把你弄死。五兽将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如此好的机会让给他们,他们都没有把握住机会。” “错过这次机会,就再难杀死你。”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嘛,又不一样了。没想到你的仇家如此之多,以至于你不死都对不起上天安排你众多的仇家聚集在这里。” “当然,这群人没有主心骨那就是乌合之众。” “而我,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若是雷芸雨在这,便是知道这号召众人的公子是谁。 不错,此人就是夏洛羽。 自从夏洛羽掉落水后成为笑柄,他就开始打探剑一的信息,想要报这落水之仇。 然而,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吓一跳。 这剑一的名头,可不要太多。 每一个名头,都是他所不能匹及的。 他灭了报仇雪恨的心思,只要往后不再遇到剑一,就已经是烧高香拜大佛祈祷的结果。 或许是上天垂怜,居然让他知道了剑一大战五兽将的消息,而且剑一还失去了他的剑,最关键的是,剑一的仇家也都来。 这一下,可把他高兴坏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剑一,你死不死!” 夏洛羽就带着这样的心思,来到这里。 只可惜,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剑一的剑又回来了,剑一的剑仿佛悬在他们的脑袋之上。只要他愿意,那把剑就会刺穿他们的头颅。 夏洛羽太不甘心了,对剑一恨之入骨的他,却没有报仇的实力。 “我没有实力,可是别人有呀!杀人的最高境界,便是兵不血刃。” “这不就是我最喜欢做的事。只不过,平时的我喜欢花钱杀人。钱到底不是万能的,你的悬赏没人接,你的悬赏金额超出了我的预算。”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剑一,你的仇家这么多,他们将成为我手上的利刃。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了你。” 夏洛羽暗暗想着,笑容愈发狰狞。 “这位公子,你有什么妙计还不快快说来,若是诓我们,那我们可不会饶了你。” 夏洛羽回过神,凝神说道,“诸位侠客,尔等皆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侠。要我说,能成为江湖第一剑客的仇家,那都不是一般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缓缓点头,这奉承的话听再多也不觉得腻。 夏洛羽晓得过犹不及,再不把计划说出来,这群乌合之众可就要散了。以他弱小的实力,恐怕这些人都不会听他的话。 就只能靠脑子,不说让众人臣服,怎么也要让众人按照计划行事,灭了剑一的威风,取他项上人头。 “诸位稍安勿躁,容我慢慢说来。” “刚刚我们也见识到了,剑一没有剑的时候,五兽将打得剑一一众人等落花流水,甚至那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差点香消玉损。” 众人缓缓点头,这一点他们都见识到了。 当然,剑一还是比较难缠的。 即便是没有剑,五兽将也没能打得他无力招架。显然,如果剑一想要逃的话,还是能逃掉的。 而五兽将也很聪明,将两女控制住。 不够聪明的是,五兽将把人逼得太紧了。或者说,不够果断,若是直接将两女扼杀,那也不至于白死一场,也没能让剑一悔恨,痛苦。 夏洛羽接着说道:“然而,当剑一的剑回来的时候。强大如五兽将的五人,在那一瞬间人头落地,当场惨死。” “我想,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人能接住那一剑吧?” 众人再次点头,神色凝重。虽然他们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那一剑当真恐怖! 即便他们没有直面那一剑,可还是能感受到那一剑的凌厉与恐怖。 真的就是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一剑出,日月无光;一剑收,天地变色。 “江湖第一剑客,当真无愧!” 众人心中憋着一口气,直到承认这第一名之实,心中这口气才吁了下来。 “他认第二的话,何人敢认第一!” “当初长鹿涯挥的那一剑,就奠定了这第一剑客之名百年之内不会易主。” “有这样的一个人是剑客,既是剑客的大幸,又是剑客的不幸。幸运的是,有这么一个强大如斯的人是剑客,身为剑客的他们如有荣焉。行走江湖的时候,因为你是剑客的身份,旁的人都会高看你一眼。不幸的是,有这么一个剑客巅峰的人在头顶,高山仰止,让人望而生畏。” “意志不坚定的人,大概就会放弃剑道。好高骛远的人,大概就会半途而废。当然,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只能说,身为剑客,需要承受的更多一些。这种承受,是无形之中的。” 夏洛羽扫视众人,见到无一人反对,暗暗道:“剑一,你人不在,威名由在。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跟你有仇,可现在却没有一人敢说能接住你的一剑,即便是说大话也不敢。” 说实话,他跟是嫉妒。 嫉妒剑一比他长得好看,嫉妒剑一身边的美女漂亮,嫉妒剑一的实力比他强得太多。 嫉妒使人丑陋,嫉妒使人变形,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夏洛羽此时就是这样,他对众人的反应很不满意,恼羞成怒。 他忍住了,没法发作。 一旦发作,所有的计划胎死腹中。 所以,他必须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是而已。 夏洛羽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所以,我们想要复仇,想要将剑一杀死。那么,就只有将剑一的剑毁了,就只能让剑一没法用剑。” “道理我们都懂!问题是,如何毁掉剑一的剑?如何让剑一没法用剑?” “如果我们有这个本事,那还在这发愁干嘛。” “不得不说,五兽将浪费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谁说不是呢!”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事的难度不亚于登天。 夏洛羽压了压手,“不要喧哗,听我讲!” 众人倒也听话,想知道他能有什么妙招,可以让剑一失去他的剑。 “你们知不知道,剑一的剑是怎么丢的?他的剑为什么会消失了一段时间?” 众人摇摇头,显然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他们只听说了传言,传言却没有说明缘由。 “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我也不知道!” “啾!” 众人鄙视地暼了他一眼,“废人说废话,你这是当我们好耍,是不是?” “你这厮,浪费我们时间,不得好死!” “就是!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傻缺!” “报上名来,我等不把你挫骨扬灰!” 一时之间,夏洛羽犯了众怒。 夏洛羽被吓得缩了缩头,“我只是开个玩笑。” 夏洛羽讪讪一笑,“诸位别急,我这不是看气氛有些沉闷调节一下。” “我虽然不知道这具体的原因,可御兽教的教主知道,毕竟这传言都是从他那传出来的。” “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要找御兽教的教主一趟?” 夏洛羽点点头,“不仅如此,剑一现在也在找御兽教教主。剑一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放过他。” “既有其一,何不能有其二?诸位想想看,这剑能离开剑一一次,是不是就是说还能离开第二次。” 众人若有所思,“理是这么个理!” “关键是,剑一已经比我们先行一步。我们如何能从御兽教教主那得知剑一丢失剑的缘由?” 夏洛羽的嘴角微微扬起,“这就需要我们的通力协作了。” 重头戏来了,众人竖耳聆听。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拦截剑一等人,也不需要与他交锋,只要拖延时间即可。” 第两百七十三章 乌合之众 “这另一路,就是提前到御兽教那打探出剑一丢失剑的缘由。”夏洛羽说完,众人缓缓点头。 不过,这也不能称之为妙计吧。 虽说众人都没往这方面想,主要是剑一那一剑之威让他们都不再有侥幸的心理,可这计谋确实算不上好深,只要冷静下来都能想到这一点。 想以此让众人听他号令,那是痴心妄想。 可这简单的计谋,如果没有强大的执行力,那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夏洛羽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只要我们找到御兽教教主,添油加醋地把剑一的愤怒告诉他,想来御兽教教主除了把事情做绝别无他法。既然决定与剑一交恶,那便是不死不休。” 他见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添一把火,“见御兽教教主就由我来,其他的事交给你们,如何?” “不知这位公子大名?” “在下夏洛羽!” “羽兄!就依你所言。”那位莽汉大手一挥,他脑子简单,只要能给剑一找麻烦,他就乐此不疲。 “诸位,我觉得羽公子的计谋挺好!你们觉得怎么样?有谁还有妙计,快快说来,我莽夫一个,不会动脑子,只要你的计谋够好,我就听你的!” 众人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听羽兄号令!” 夏洛羽暗喜,“这莽汉看起来莽莽撞撞的,没想到这么推崇我,真乃天助我也。” “那好!我来安排一下。” 只见他将众人分出三支队伍,人数最多的自然是拦截剑一等人的那队,那队以莽汉为首,而人数最少的便是以夏洛羽为首的那支。 别看夏洛羽率领的人少,那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一个顶俩。再者说,与御兽教教主碰面,带再多的人也没用。 更何况,他们是去挑拨离间,并不是去打架,要那么多人也没用。 “诸位,各自行动!散!” 说着三路人马,消失在原地。 五兽将的尸体仍旧暴露在荒野,在众人散去后,秃鹫在上空盘旋。突然,秃鹫猛冲下来,叼起一块血肉。 剑一等人穿梭在丛林中,绿叶划过他们的身体,却没能留住他们。 虽然是来时的路,走过的路,但对于剑一来说,仍旧是未知的路。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没有人知道,剑一也不想知道。 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条路都是新路。 既然如此,何必为未知的明天忧虑,又何必为未知的路熟记。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管天南还是地北,走到哪算哪。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跟着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剑一变得开始不能只顾着自己,他还要顺应别人,还要跟着别人走路,走别人走过的路。 人总是会变的! 至于这是好还是坏? 剑一不清楚,也不准备弄清楚。 丛林是绿色的,虽然是秋天,可丛林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像秋天。 领头的是道可盗,两女紧跟其后,落到最后的是剑一。 剑一的心情不错,因为他的剑回来了。 剑一的心情不错,因为天气也很不错。 总的来说,也没什么什么事情能够毁坏他的好心情。 “即便有一群人堵着我,说要跟我谈心,还想跟我动手,我也不会不开心。”剑一咧开嘴角,时不时拔出剑挥一挥。 一剑,在一片落叶中划出个美女的头像,然后随风飘走。 一剑,劈在了蜘蛛网上,救下了还未被蜘蛛吃掉的蝴蝶。 一剑,挥在了树上的黑影处。 “哎哟!”一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连带着树上的微微泛黄的叶片飘落下来。 “什么人?” 剑一等人站定,道可盗跟两女回头。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我只听说过树会长猴,没想到树还能长人。” “喂!你是树人吗?”雷芸雨没由头地来了一句,直把那人问懵逼了。 薛思淼噗嗤一笑,那样子美极了。 然而,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人并不觉得美,他觉得这是对他的讥讽。 “都出来吧!” 那人闷声一喝,丛林中冒出一堆人,树上也跳下许多人。 剑一等人吞了吞口水,瞪大了眼睛。 “这么大阵仗?” “这么多猴子?呸!这么多树人?呸!这么多人?” 雷芸雨一时间语无伦次,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人,倒没有不安。 在她看来,这群人就是乌合之众。 没有一人能给她一点危险的感觉。 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有趣。 “你们不会觉得你们人多就可以找我们麻烦吧?”雷芸雨冷声说道,“还是说你们想尝尝霹雳弹的威力?” 只见雷芸雨的手缝间的霹雳弹像是变戏法一般,一会出现一会消失。没有规律,一切随心。 那群人额头冒汗,不由倒退一步。 实际上,他们并不认得霹雳弹。 原来,他们只听说过霹雳弹的威名,从来没见识过霹雳弹的厉害。 可在此之前,他们可是见到霹雳弹把五兽炸得惨兮兮的样子。 可想而知,他们见到雷芸雨手里还有霹雳弹的时候有多惊诧与惧怕,他们的心都好似忘记了跳动。 “咳咳,雷小姐,不要冲动,我们没有恶意。就只是来跟你聊聊天,说说话,问问路。”那位从树上掉下来的莽汉咳了两声,好声好气地说道。 雷芸雨见状,收起霹雳弹。 她撇撇嘴,“没意思,还以为能一次性炸个过瘾。” 众人汗颜,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冲动,不然被这霹雳弹一炸,怕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吧?那可比五兽将还有惨。” “她的霹雳弹怎么就用不完呢?五兽将都差点把她们两女弄死了,结果你告诉我雷小姐还有霹雳弹?” “就是!不是说霹雳弹很珍贵,雷府都没有多少吗?” 雷芸雨没有理会他们的嘀嘀咕咕,冷声说道:“你们让开!不管你们有什么意图,我们都没兴趣奉陪。” 那一群人朝莽汉望去,雷芸雨显然也看出这莽汉是话事人。 “你有意见吗?” 霹雳弹又出现在雷芸雨的指缝之间,在那位莽汉前散发出可怖的气息。 莽汉讪讪一笑,眼皮狂跳。 “雷小姐说笑了,我怎么敢有意见。” 雷芸雨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带着你的人走吧!” “那个,雷小姐,我能耽误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莽汉吞吞吐吐,让雷芸雨忍耐到了极限。 好在,那莽汉总算是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让雷芸雨没想到的是,这莽莽撞撞的莽夫要找的居然是剑一。 只见他对着剑一沉声说道:“剑一,你还记得我吗?” 此时的剑一正低头着观察蚂蚁搬家。 “看来明天会有大雨!”剑一喃喃说道。 他发现心情一好,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发现了世界奇妙的地方。 平时那些不会引起注意的地方,在这个时候都有值得关注的点。 就譬如丛林里的蚂蚁,原来的他根本不会留意到它们。现在,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得有意思。 比起那群不速之客,对于剑一来说,蚂蚁显然来得更有意思。 “这些小东西,举起的东西比它们大这么多,重这么多,它们搬的还挺快,还挺轻松。勤劳能干的小蚂蚁,倒也在自己的世界里快活自在。”剑一摸着下巴,脸都快贴近泥土。 他的呼吸吹到蚂蚁,让那些蚂蚁好似在面对飓风,摇摇晃晃,差点迷失了方向。 剑一露出笑容,自得其乐,全神贯注。 听到莽夫的话,他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继续看着那群蚂蚁。 “我应该认得你吗?我们见过吗?”剑一无视掉他,又莫名其妙地诧异道。 莽夫几欲吐血,众人脸色一变,皆阴鸷地盯着剑一。剑一却是没有一点反应,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心情。 被人无视的感觉很难受,尤其是当这人是自己的仇人。 仇恨有时候跟爱情很相似。 你以为的仇恨应该是彼此都有,却没想到,仇恨也有自作多情。 你恨他,然而他却对你没有恨。 准确地说,他根本不记得你。 就好像,你根本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存在过。 而你,只是被无意之中伤害的傻瓜而已。 “你当然应该记得我,你当然是见过我的!”莽夫幽幽地看着他,像是被无情抛弃的女人,声音幽怨而悲伤。 雷芸雨和薛思淼听到这声音,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剑一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而且,其他人的表情为什么也是这样? “难道剑一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最为关键的是,他怎么对男人始乱终弃?” “我就知道,剑一很有可能对女人不感兴趣?” 两女望向剑一的表情开始有些幽怨。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记得你。没事的话,别打扰我,我正在看蚂蚁呢!如果你也想看的话,跟我一起来看蚂蚁吧!还挺有意思的。”剑一一本正经地说道,情感真挚却又不那么让人可信。 莽夫更是恼羞成怒,愤怒的他一脚将那堆蚂蚁踹得到处都是。 剑一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那么的冷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剑一眸里寒光一闪而过,让众人不禁倒退一步,连那莽夫也不例外。 不过,莽夫鼓起勇气,往回迈了一步。 他阴沉沉地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还不如一只蚂蚁?你能无视我,却又对一堆蚂蚁那么重视。剑一,你侮辱人也要适可而止!” 两女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的古怪神色。 “我怎么听出了一股醋意浓浓的感觉?” “你的感觉没错,我也听出来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剑一这个负心汉,绝对是在无意之中伤害了这个痴情的男人。” 雷芸雨重重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根本目前的局势,很难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这些人中,唯有道可盗还是冷静的。 “这些人一定有所图谋,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难道真的只是与剑一有过冲突或是有过误会的人吗?” “如果只是这样,怎么会来这么一堆人?” 不过一时之间,道可盗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群人,他也一一观察过,的的确确没有一人能对他们产生威胁。即便是那个莽夫,也不能入他们的眼,最多也就是废废手指罢了。 对于道可盗来说,朝莽夫射出一个流星镖都嫌浪费。故而,道可盗没有出声,置身事外,只是像个旁观者在一旁观看着。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混入其中,成为声讨剑一中的一份子。 他高度警惕着,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道可盗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扫视,“或许有人想要扮猪吃老虎。” “哼!你以为你能逃过我的法眼吗?” “开玩笑!我可是隐匿的祖师爷,在我面前,妖魔鬼怪无处遁形。” 经过他再三确认,在这一群人之中,的确最厉害的就是那个莽夫。其他人,不值一提。大多数都只是耍路数的江湖小道,至多也就一两个会点花架子的。在这其中,居然没有一人有内功,就连那莽夫,也不过刚到这门槛。 “就你们这群人,跑到山头当山大王都可能抢不到一个好的山头。学什么跟别人出来闯荡江湖,好好做个小贩子不香吗?老婆热炕头的,不美吗?”道可盗叹息一声,替他们感到悲哀。 “怎么想的?你们真的招惹过剑一吗?” “你们确定不是来送死的?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吗?想着死在剑一的手上有点名气?”道可盗十分不解,怀疑道:“你们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我可没钱,别来碰瓷我就行!” “嗯!你们做的对,去碰瓷剑一吧!他有钱,他好讹。” 第两百七十四章 牛气冲天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比一只蚂蚁来得重要?”剑一感觉这莽夫指定有点问题,居然想着跟蚂蚁争风吃醋。 莽夫怒火攻心,“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重视的蚂蚁全部杀死!”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莽夫在蚂蚁窝踩踏起来。 “老大威武,让蚂蚁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雷芸雨和薛思淼古怪地看着这一幕,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堂堂一个莽夫,身高马大,膀大腰粗,这么一个大块头,居然在踩蚂蚁。 “莫非他以为这样就能惹怒剑一?” 剑一的心情很好,他以为,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然而,他却大大低估某些人的愚蠢。 譬如这个莽夫,就使得他心情不那么美丽。 踩死蚂蚁,这种蠢事,本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可他还是恼怒了。 不知是在怒莽夫是个蠢货,还是在怒好好的心情被蠢货给弄得不爽了。 本来冷着一张脸的剑一,突然被那蠢货逗笑了。 只见莽夫一脚踩中蚂蚁窝,又不断用双脚狠狠地踩。不知道的,还以为蚂蚁跟他有什么深愁大恨。 接下来,他就悲剧了。 他面色一变,咬牙强忍,似乎很痛苦。 终于,他忍不住了。 “痛!” 他跳了起来,疯狂地拍自己的小腿,抖动自己的裤子。 两女噗嗤一笑,“这叫什么?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不管是什么,我可算是见识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薛思淼说道:“你是说那莽夫是个奇人?” “不!我是说他是个蠢货,奇蠢无比。” 剑一摇头苦笑,望着跳脚的莽夫越跳越远。 那群小弟便是朝他追赶而去,“老大!等等我们!” 这场闹剧就此落幕,留下剑一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这叫什么事?” 道可盗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这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闹剧吗?” 道可盗想了想,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被这群人这么一弄,剑一也没有心思观察蚂蚁了。 “怪事年年有,江湖最不少。” 剑一自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两女心更大,这样的事除了给她们添了点乐子,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众人接着上路,来到一家客栈,打算歇一晚。却是发现,那一群人居然出现在此处。 最为奇怪的是,当然他们询问店小二还有没有客房的时候,店小二说没有。 正当剑一等人准备离去,前往另一家时,那店小二说有人退房了。 如此巧合的事自然也引起了剑一的注意,道可盗更是准备将莽夫擒拿,不说严刑拷打,怎么也要让他把他们在搞什么猫腻问出来。 剑一拦住了他,“无妨,给我们住,我们就住下,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就是。” 道可盗点点头,自无不可。 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剑一等人一晚上没有等来麻烦。 这下,就连剑一也想不明白。 “或许,只是巧合吧?” 雷芸雨则是关心另一个问题,“剑一,那莽夫你真的不认识?以前没有见过吗?” 剑一摇摇头,“你也以为我是在无视他?其实不是,我的确没见过他。以他这样的样貌,我想我还不至于会忘记。” 薛思淼眨巴眨巴眼睛,“可我觉得那莽夫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对你的恨意并不浅。剑一,有没有可能你在无意之中伤害过他,而你却不知道?” 剑一耸耸肩,“你都说我不知道,那我怎么会知道?” 众人马不停蹄赶路,然后就发现那群人如影随形。于是乎,剑一等人的脚步慢了一些,他们就是想看看那群人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他们到底是没等来那群人的动静。 那群人就这么静静跟着,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就差摆明告诉剑一等人“我们在跟着你们,你们小心一点”。 道可盗对于这点无话可说,如果是他教出的徒弟,那他可能把他们都赶出师门,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没眼看。 鬼鬼祟祟的那群人,乐此不疲,好似把这当作是一场游戏。 “老大,你这方法真管用,他们果然不敢走快了。” 莽夫仰起头,傲然说道:“那是,我早就琢磨透他们了。只要我们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就会发现我们。” “发现我们不要紧,以他们谨小慎微的性格,他们必然放慢步伐,等着我们出手。” “可是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偏偏什么也不做。以至于他们愈发不安,更不会想着赶路。” 说完,莽夫缓缓转过身,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让侧脸对着一众小弟。 因为他觉得他的侧脸乃颜值巅峰,以这样的姿态接受小弟们的景仰,受之无愧。 小弟们果然配合,一个个露出钦佩的神情。 突然,剑一出现在其中。 “老大,那他们会不会突然倒转过来找我们?” 莽夫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淡然说道:“怎么可能?如果他们倒转过来,那我们就逃!” “那你们赶快逃吧!” 莽夫面色一变,转头一看,发现小弟们正惊悚地看着一个人。随后他看向那个人,他的表情也变得惊悚起来。 “剑一!” 他指着剑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吞吞吐吐说道:“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们跟了我们这么久,我现在才出现,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 “我们才没跟着你们!”莽夫睁眼说瞎话,掷地有声。 剑一冷笑一声,“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莽夫吞了吞口水,“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剑一点点头,“不错。事实上,你分析得很对!” 莽夫欲哭无泪,“剑大侠,你别当真!我说笑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我想知道,你们这样跟着我们,企图做什么?” “咳咳!剑大侠,我们哪有什么企图?” “这路这么宽,我们不过是顺道而走!” 莽夫还有话要说,却只能闭上嘴,喉咙不敢涌动。因为剑一拔出了他的剑,因为莽夫的脖子上已经架起了一把剑。 如果这把剑是别人的剑,他还有侥幸的心理。可这把剑是剑一的剑,而且他压根没看出剑一是怎么出手的。 不知不觉,这把剑就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不觉,这把剑好似凭空出现。 太快了! 不只是莽夫觉得快,那群小弟也觉得快。 这么快的剑,世上无一人能躲过。 如果剑一愿意,现在,莽夫的头颅已经应声而落。如果剑一愿意,他们这群人都会死在他的剑下。 “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吗?” 莽夫胆战心惊地“嗯”了一声。 “很好!” 剑一收起剑,满意地点点头。 “如实招来!” “不然,我这把剑可就不会在你的脖子上架上第二次。” 莽夫吓得差点屁股尿流,他当然知道剑一的剑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如果他不如实招来,可想而知,他的性命到此截止了,他的小弟们也没有了老大哥。 一众小弟缩着脑袋,颤颤悠悠地看着莽夫。 莽夫很不争气地流出一行眼泪,至于另一只眼睛为什么没有流泪?这就不得而知。 “小弟们!老大哥只能如实说了,希望大家不要怪我!” 小弟们皆流出一行眼泪,“老大哥,这不怪你!你只管把真想告诉剑一。我们的仇,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那根本不能算是仇,剑一不过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三人与周围格格不入。 因为这三人没有落泪,因为这三人赫然就是两女及道可盗。 道可盗愣住了,“这群人怎么流眼泪都只流一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是怎么做到的?” 道可盗的关注点有点奇特。 其实,两女关注的地方也是这一点。 这只能说,是这群人奇特,而不是他们的关注点奇特。 说实话,剑一也想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惜不合时宜,只好作罢。 “老大哥对不起你们!我们好聚好散,以后老大哥就不是你们的老大哥了。” “老大,你一日是我们的老大就永远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只听你的!” 众小弟纷纷以表忠心。 剑一有些不耐,因为这样弄得他好像是个坏人。 “废话少讲!你再不说,我把你们都杀了!” 此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 莽夫登时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事无巨细,就是怕剑一不满意,拿他们开刀。 道可盗和两女听完,不禁向剑一发出疑问,“剑一,你有这么多仇人?他们,都是你的仇人?” 剑一苦笑道:“我的仇人是不少,可他们算什么仇人?我见都没见过。” 道可盗在人群中指了一人,厉声问道:“说!你与剑一有什么仇什么怨?” 那人吞了吞口水,脚直哆嗦。 “我……我……” “结结巴巴!你再不说,我的流星镖可就在你的喉咙,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 “你只管说,剑一并不会因此而仇视你,夺走你的小命。” 那人不由望向剑一,剑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实话,他也想知道,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他是他们的仇人。 得到剑一的示意,那人这才敢说话。 “其实,我们都是养虫子为生的农户。” “本来,这虫子养来也赚不到什么钱。不过有了万家之后,他们将我们饲养的虫子以高价买走,我们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 “可,剑一!他把万毒师杀了!这万家所需要的虫子就少了许多。于是乎,我们这些农户手里就多出许多虫子。这些虫子,别的人也不要,就只能烂在我们的手里。” 道可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没想到我们杀了这祸害江湖的万毒师,却也让农户损失了他们的利益。” 剑一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视他为仇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怪不得,怪不得!”两女恍然大悟,突然之间,他们觉得这群人没做错,剑一反倒是错了。 不过,又想到那万毒师给他们下的毒药。那种痛,实在是让他们痛恨,以至于对这群人的可怜又转化为冷漠。 雷芸雨冷漠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杀了这罪不容诛的万毒师,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罢了!居然还找我们麻烦!” “我们杀了万毒师,你们不过是损失了些收入,可我们呢!被万毒师的毒侵害,受蚀骨之痛。” “你们为了你们的利益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万毒师作恶多端,用毒害了多少人?而你们,作为虫子的供应者,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你们,是那些枉死冤死的人的背后杀人犯!你们是杀人犯!” 众人闻言,喘不过气来! “我们是杀人犯?” 众人倒退几步,差点就瘫坐在地,头晕乎乎的。 他们也知道雷芸雨说的不错,这钱赚的不干净。 虽然人不是他们杀的,虽然毒不是他们炼制,虽然毒虫不是他们饲养的。 这么多虽然,可到底逃不出他们将虫子卖给了万家的事实。 尽管将虫子卖给毒师不是错,就正如将刀卖给屠夫一般。 屠夫拿刀是用来杀猪还是用来砍人,这都跟卖刀的没关系。 可一个有良知的人,会不会因为屠夫杀人的那把刀是由他卖给屠夫的而感到悔恨?这不得而知,或许应该说因人而异。 一个拥有道德洁癖的人,他可能会时常忧郁。因为世间的不美好,世间的不公平,都好似与他有干系。 就好比,一个坏人,他会过的很开心。因为道德约束不了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没有人制裁他,他会成为一只恶魔。 而做一个好人,那就太难了! 谁人敢说自己是个好人? 谁人敢说自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即便你做的一件事自以为是好事,可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件怪事。 如果,你活着碍着别人,你是不是要去死? 显然,这是不对的! 我们做人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我们要有良知,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不求做一个高尚的人,起码做一个还不错的人。 这一群人,不过是一群想争取自身利益的人。谁敢说他们做的有错呢? 至少,剑一不会说。 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万毒师必须死! 而这群人,不就是因为养的虫子没去处嘛。 “你们,是因为没人收你们虫子才来找我麻烦的吗?” 众人咽了咽口水,惶恐道:“小人不敢!我们哪敢找剑大侠的麻烦!” “我们只是听说剑大侠落难,于是乎便来查看一下消息的真实。如果是真的,万家便答应我们这一次养的虫子全部买来。” “剑大侠!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老大哥吧!我们只是受了他人蛊惑。” 剑一缓缓点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了解!你们的虫子,我全部买下!不仅如此,我还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他需要这些虫子。到时候,你们就将你们饲养的虫子卖给他即可!至于万家!呵!死了一个万梓瞳,居然还不安分,真是嫌我七剑山庄冷寂太久了,是吧?” 众人听到前面那番话,喜出望外,而后那句,便是如入冰窟。 不过,那是针对万家的。 他们这群农户,想到以后还有买家,不愁家中养的虫子没去处,便是欣喜若狂。 “剑大侠万岁,剑大侠万岁!” 众人欢呼起来,莽夫也欢呼起来。 猛男落泪。 道可盗和两女见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众人欢呼落幕。 莽夫连忙警醒道:“剑大侠,你们千万不要去御兽教!他们正等着你们落网!还有,剑大侠,你的剑可得看护好。” 剑一点点头,冷笑一声,“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对了,你说我见过你?我怎么想不起来?” 莽夫淡淡一笑,“您贵人多忘事!记不起小人也没关系。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有一天能入剑大侠的眼。” 突然,剑一从怀中拿出一本武功秘籍。 他随手递给莽夫,说道:“我见你寻到内功的门槛,也是有天赋之人。这本的内功心法就赠予你,望你勤苦修炼。有朝一日,能在江湖上听到你的名字。” 莽夫接过,感激涕零。 “剑大侠!不!剑师傅!请受我一拜!” 剑一摇摇头,“我不是你师傅!这武功秘籍就当你捡的!” 他望着那群小弟艳羡的目光,从怀里掏了掏。小弟露出渴望的目光,希望能被剑一相中。 道可盗和两女吞了吞口水,怀疑剑一那衣兜里装了一个书架,书架上全是武功秘籍。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因为剑一并没有再掏出一份武功秘籍。 “咳咳,不好意思!已经没了!” 众人晕倒,“你没你还掏?” “你们也可以尝试着修炼,最好是让……这位莽夫?略有小成之后再来教你们。” “习武有门槛,不可强求。若是没有天赋,趁早放弃。寻求属于自己的道,那才是最好的归宿。” 众小弟拱手恭敬道:“是!” 剑一摆摆手,“你们散去吧!” 众小弟散去,那莽夫留到最后。 “剑师傅!我不叫莽夫,我有名字!我叫袁野!” “记下了!莽夫。” 莽夫无奈叹息一声,“剑师傅,我一定会让袁野这个名字响彻整个江湖。我会让江湖人知道,我有这番成就,全靠剑师傅成全。” “这些虚名,我早已看淡!” “对了,你去找这个人,说是我让你找他的,他就会来买你们的虫子。” 只见剑一递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莽夫见到这三个字,瞳孔一缩。 “多谢师傅,徒儿告退!” 随着莽夫退下,这个地方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两女揶揄道:“剑一,你这还收了一个这么大块头的徒儿,可真厉害!” 剑一摇摇头,“他不是我徒弟!” “可你也没让他改口呀?” “他的嘴长在他的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可管不着。” 雷芸雨幽幽道:“可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 剑一咳了两声,“哪有?你看错了!” “我就算是高兴,也是为了不被他们尾随而高兴!” “你就嘴硬吧!”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夏洛羽这个名字很熟悉?” 雷芸雨想了想,“没印象!” 剑一点点头,“好吧!没印象就算了!这个人,号召这么多人来找我麻烦,倒也算有点本事。就是不知道,他跟我又有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