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登仙》 一、庄何 不知子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子与? 斜阳沉落西山,带走了天际最后一抹光,也带走了人间最后一丝热。 一轮弯月亮却在此刻点亮万家灯火,人间草木与亭台相辉映,河川与青山相交错。 但在一片人音与鸡鸣犬吠声间唯有草屋上自饮自酌的白衣少年。 少年一头墨发随意地用发带束起,垂在身后,显得肆意潇洒。 而那少年那一身白净胜雪的长衫衣袖之上绣着绕梁欲飞的凤鸟,胸前则是一只腾云驾雾的巨龙。 其腰间挎着一柄长剑。 他面如冠玉,唇赛点朱,俊秀无比。 “人世灯火三万户,不抵月光得我心。果然月光与美酒方是良配啊。”少年遥遥对着月盘举起白玉酒壶,仰着俊朗的面庞,自顾自地往口中灌着酒水。 在随意地用衣袖擦拭了嘴后,又用醉眼望着月色下的山川江河,少年的心胸不禁生起豪气,口中一番感慨道。 忽而,宛如黑绸布的夜空有着点点璀璨的蓝色光屑亮起,汇聚成一团碧蓝色的光晕后望去如星海降临尘世。 只见那少年揉揉了因醉酒而迷离的双眼,定睛细望,才发觉那是一只只翩跹舞动的蓝蝴蝶。 蓝光晶莹从其通透如玉石般的蝶翼中洒下,在这一刻,荡起了尘世间最令人神往的美景 “一,二,三,四…咦,怎的如此奇异。”少年数着宛若流萤般舞动的蓝蝴蝶,抬手拂衣间才发现袖袍上的金丝凤鸟也不知何时化为了蝴蝶,还在布料之上扇动双翼,荡起了一团团蓝晕,看其姿态仿佛要脱离白衣而振翼而去。 “何为梦?何为实?” 在尘世依旧如梦似幻中,在万家灯火照归人时,遥远的天边外似有仙人在呢喃细语,却在少年耳边乍响,让他听了个真切。惊的他摔罢珍贵的白玉酒壶,不顾身在草屋之顶而猛然站起。 ……… 庄何在桌案前猛地站起,带起的衣袍打翻了一地竹简。只见他口中还喃喃着“何为梦?何为实?”的话语。激起周遭的一番哄笑。 庄何的睡眼略显惺忪,抬头扫视四方才发现是一群身显书生气质的少年,皆是意气风发,捧着竹简。但此刻个个都是看着他脸带笑意。 教经文的夫子也是阔步向着庄何走来,一只手还持着戒尺。 “庄何,怎的又是你,上次课上饮酒,这次又在学堂上瞌睡胡语,简直目无尊长,无规无矩。”白须老者一身布衣,手举戒尺敲下,却被庄何轻飘飘地躲过。 “夫子莫气,倒不是庄何目中无夫子,只是这经文读着实在是太过枯燥乏味,让人心生倦意。 且近几日来来回回都是那几篇,我都背下来了。”庄何对着夫子抛出一个极为谄媚的笑脸,手还轻轻地托起了悬空的戒尺。 庄何一生皮囊本就生的极为好看,肤若凝脂,面如冠玉。此刻他这清朗一笑,白净的脸庞在阳光下生着光辉。 他这一笑,倒是让夫子的气消了大半。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差点让他吹胡子瞪眼。 “再者说,过几日便可让院中长老为我等寻仙根了。寻完仙根便是可以修习宝典踏上仙路修道了。 届时上天入地,焚天蒸海便是一心一念之间。 何处去不得?何物有不得?又何苦读这迂腐的旧书古经文呢。此间玄妙,身为修仙者的夫子怕是比我更加明了。” 庄何轻甩着衣袖,仰面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流动的云彩,满目皆是向往之意。 “你你你,愚蠢,君子无才尚武是为莽夫。”夫子气极,手中本收回的戒尺又是敲出,这一次出尺的手法宛如游龙。 庄何从小习武,身手自是不凡。 只见他侧着身跨步,原本想着如同游鱼一般轻巧地躲开。 却发现那戒尺总是随着他的步子而来,且原本一根戒尺化为了八根,分别点向了他的天灵盖,前额,四肢,手掌,精准地封死了他的一切退路 “哎呦,夫子您下手可真狠,你一位不尘境界的大高手对付我这个小凡人还使这么大的劲。” 庄何被敲的上下直窜,又是引起了学堂上一阵哄笑。 “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弟子知错。”庄何连忙摆手,生怕那桃木制成的戒尺再次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他的嘴上还是嘀咕着:“君子有才不武是书生,百无一用亦是书生。我才不做书生呢。” 不尘境的高手听觉何其敏锐,即便庄何的话细若游蚊也是一清二楚地落到了夫子的耳中。 他又是一阵气极。不过这次倒是未用那戒尺惩戒庄何,反倒是慈眉善目地开口询问。 “书生又怎的百无一用了?一则计谋决胜千里,一封奏折指点江山,端的是一番智取天下。武夫再强,无智也不可万夫敌,书生再弱,有智也可敌万夫。” 夫子顿了顿,又是说道:“再者说,你又怎能知晓过几日自己必怀仙根,要知道,凡人不怀仙根者可是大有人在。人啊,志可有,话却不可说太满。” “夫子,您说的我自是知晓,我也未轻视书生,只不过心向仙途罢了。夫子也无须担心,我可是落梅剑仙庄生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怀仙根。 而且近日我坐如虎伏,行如风动,此乃天仙根出世之大兆啊!”庄何似是觉着口述无趣,还伸手迈腿打了套拳法,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他向着四周的同窗呵呵一笑,俊朗的脸上皆是自豪之色。 所谓仙根是修仙者修行的基础,是其吸纳天地精气的根本。 据传每一个怀有仙根的人前一世都是一名陨落的仙人,他们死后将毕生修为汇入根骨之中便造就了今生的仙根。 而今世的修行则是为了重回仙人果位,再度逍遥人间。 虽说有无仙根都可修行,但是,没有仙根却是不可能踏入仙道的,只能立于人道巅峰。 而那所谓天仙根,便是仙根中最极致的存在。 仙根有三,一为人仙根,最次;二是地仙根,次之;三谓天仙根,最是良品。而这也对应着仙人的三大境界。 人仙,大仙与上仙。 听得庄何提及落梅剑仙庄生的名号,莫说那群浑身充满青春朝气的少年儿们了,便是夫子那苍老褶皱的面庞都是罕见地露出一抹崇敬之色。 那年剑气九万里,日月不出星河隐! 二、剑仙 昔年,居功自傲的镇南王携数十万大军反叛,从乌陵江江南直上,一路拔城略地,雄狮跨过乌陵江,兵戈直指天朝皇城。 只闻皇城一诏,那时尚未得剑仙名号的庄何之父便孤身一人踏着三尺青锋前往乌陵江镇反。 据闻那日,月明星盛,乌陵江江水正寒,滔滔不绝流向远方。庄生一人一剑一青衫独对万马千军金戈甲。 那一夜,没有输赢,那一战,没有尸骨血河。 只因庄生剑出鞘时,人未出而寒芒先动,惊哭了天地鬼神! 三尺的剑剑芒直冲月光,浩荡剑气绞碎了璀璨星河! 庄生剑势如龙在天,剑光如雷在世。 他一挥剑便斩落了星辰数颗,还未起战便生生吓降了镇南王的数十万部众,顷刻间只听得兵戈落地声不绝,顷刻间盖住了乌陵江水滔滔声。 但剑仙出剑,何至于此? 庄生虽只有长剑一柄,却随大道而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止数。 随后,漫天遍地皆是剑,九万里之中只要是活物皆是能看到一柄柄虚幻的剑。 庄生剑气滔天,剑痕锋利割裂虚空,天道亦是惧之。原本当空的明月隐进了天外不敢露面。 星辰也是点点消散不敢留于人间。 最为可怖的是,庄生剑气痕迹凝于天地之间三日不散,惊得太阳三日不敢现身人世。 就这样黑暗笼罩了世间三日。 无日无月,人间无光无热。天地寒冷至冰点。 于是鹅毛般的大雪连绵不绝地下了三日,让梅花误认为寒冬已至,纷纷傲然盛开。 但三日后,庄生剑上的大道之痕消散,太阳重新普照世间之后,梅花又纷纷凋落。 这一战,使得剑仙一夜成名!未出一剑,便逼退数十万兵马,更惊退日月星辰。 于是落梅剑仙这一名号也流传开来。 而其一剑震日月的传说也成就了一桩美谈,如今何人不晓落梅剑仙庄生? ……… 学堂上,朝气蓬勃的少年们与苍老的夫子虽未曾目睹乌陵江上那一式惊天之剑,但也不失其遐想。 “唉,剑仙如天帝在世,动辄剑气浩荡满乾坤,神威盖天,应是当世无敌。此般天妒之才怎的会有你这顽劣的孩子。 若不是当年亲眼看着剑仙怀抱幼小的你踏着无边剑海而来,老夫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夫子捋着花白的胡须,戒尺轻拍着庄何身前梨花木制成的桌案。满脸皆是惋惜之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夫子,您赞扬我父,我自是心喜。但也不必贬低于我吧。我如今虽不及家父半分,但也是年少,谁又能知晓来日我不可继承父亲衣钵呢。”庄何听得夫子前半段话,心中窃喜,但听得后半段话后,不禁开口驳辩。 “那老夫便等着数日后的书院典,一双老眼静观你的表现。到时候未得偿所愿,可莫要哭鼻子。好了,闲话便少说,开始读书罢。” 夫子衣袖轻甩,转身便走。 “那便走着瞧吧,我庄何定能不落父亲威名”庄何藏在白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青筋暴起,似是表现了他的决心。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暖阳下的书院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只见柳絮飘落,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正坐在学堂中内细细诵读经文,传出了阵阵琅琅读书声…… ……… 光阴流转飞快,转眼间天幕便是由碧蓝转为了橘红。火烧般的云彩在天边积了一堆,星月灿烂若隐其中。 “娘,我回来了。” 一户房屋中的烛火被突来的冷风吹的轻轻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一袭白衣,墨发披散的庄何迈着长腿从门槛跨进,他清秀俊朗的脸上皆是兴奋之色。 他开口轻呼着屋内的人。 那是一名正端坐在桌边牵线刺绣的娴静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身束腰罗裙,纤细的腰肢被衣带衬的宛若细柳,放眼望去体态优美非凡。 她闻得庄何那爽朗的声音,便是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白皙秀丽的脸。 女子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但她却已是庄何的娘,柳玉。 柳玉与门外匆匆而来的庄何相视后便是无奈一笑。那一笑似是可以惊艳世间百花。 只见她轻启红唇道:“今日晚归,怕又是哪里疯去了吧。你啊,总是不学好。” “少年自有少年意气,晚归又何妨。与我要告诉您的事来说,万般皆是小事。 娘,您可知过几日便是书院典,那时我便可寻得仙根,追寻父亲的脚步踏上修行之路,而待我成仙之日,便是寻回父亲之时。”庄何说着还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沏了壶茶水。 “仙根…倒是好事”柳玉眼帘微垂,轻飘飘地回了庄何一声,依旧忙活着手中的刺绣。看其模样似是兴致不高。 可庄何倒是未曾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可我终是想不明白,父亲剑仙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敬?这般威名便是在皇城都能有着他的一席之地。 可他为何要将我们母子安置于这样一个人稀地偏的小小村落,还一去十数年毫无音讯。以至于我连他的模样都是不记得了。” “你父亲是豪雄,天下出其右者不过一手之数。这般人物自然有着自己该去的地方,做自己应做之事。”柳玉依旧未曾抬眉,不过口中却是为庄生开解道。 “说的也有道理。虎父无犬子,父亲能一剑退日月,我庄何来日也可只手摘星辰。”庄何举起手中茶盏,衣裳被溅出的茶水打湿,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豪情万丈地仰面感叹。 “一剑退敌又如何,只手摘星又怎样,依旧成不了这个家。 你父亲可从未想过让你成为那顶天立地的高手,他只不过想你做个平凡人罢了。 想来已是十几载了,庄生,你在那边可好…阿何的眉目真的很像你。”柳玉终是抬眼,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面前这已俊朗非凡的少年,她的眼神逐渐迷离,似有水汽涌动。 在遥远的记忆里,那名身着青衫的男子似乎也曾豪情万丈地对她说过这般无二的话……… 三、柳老 古朴村落被群山流水环抱,小小书院便坐落其间。 百花绽放于朝阳之中,柳树枝条随风轻拂。 随着一声如同晨钟暮鼓的钟鸣声响起,原本该传来琅琅读书声的学堂此刻却是人声鼎沸,喧闹嘈杂。 学子们无心撩拨桌案前的竹简,夫子也无意传经授书。众人皆是坐立不得,不时瞅着窗外的浮云与太阳,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一身青衫,腰系玉衣带的庄何则是干脆倚在了窗上。 只见他一头墨发束冠往后微垂,满脸慵懒之色,但眸中却是火热神色。 这番情景使得庄何看上去宛若画中走出的青衫美男。 “书院典启,孔德,将孩子们都带出来吧。”未见其人,只闻其声。苍老而宏大的声音似远似近,在众人耳边响起。 庄何听得此声,未顾得上将青衫下摆撩起便是从窗口翻出。 只见他双膝微曲,双手在地上一撑便是飘然起身,而后他便直奔学堂的院前。 原本院中那似乎干枯的柳树枝干不仅在一片绿光中变得苍劲有力,还在庄何目瞪口呆之中向着天际蜿蜒生长,直至长到百丈方才止下。 那森绿的枝条也根根变得晶莹通透,宛如玉雕一般绝美。 在一阵阵微风的撩动下将整个书院都笼罩在碧光之下。 一道强大无比的气息从柳树中传出,一道雕龙画凤的紫金门户便随着一道灵气的漩涡而凭空显现于那柳树主干处。 一道白眉白须的人影从那紫金门户中跨出,其身着一身绣着细腻树纹的长衫,而那人浑身也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虽说那人白眉白须,但脸却是如婴儿一般稚嫩光洁。所谓鹤发童颜也不过如此。 “你你你,莫不是是树妖成精了?”庄何一声怪叫,踉跄着往后退着。 那人温和一笑,百花都似被感染了一般,纷纷绽出最为美丽的花片,要博得那人惊鸿一瞥。 那人声音温和,落到庄何耳边:“小家伙都已这般高了啊,当年初见你时你可不过一两岁吧,那时你还缩在你父亲怀中抹着眼泪,如今都这般俊朗了。真是光阴难留啊。哈哈哈……” “你见过我父亲?”庄何瞠目,身子都不自觉地前倾。 可是未等那人作答,孔德便是领着诸多少年来到庄何身前。戒尺敲下,疼的庄何捂着头直跳脚。 “庄何,书院无门否?平日教导你们要懂得规矩,通晓礼仪。通通当耳旁风了吗?此次寻仙根,你居最末。” 孔德古板的面上皆是愠怒之色。庄何张口欲驳,却瞥见了那桃木戒尺,顿时没了脾气。 那紫金门户中走出的人瞧得此景,脸上满是笑意。 不过他也未说什么,而是侧过脸对着那些朝气蓬勃付少年开口说道。 “小家伙们,我想你们都知道书院分为文、武两院。但你们可知武院在何地?”那人温和一笑。 见得众人皆是摇头,那人便飘然侧身,露出身后的紫金门户,说道 “武院便藏着这里面。里面自成洞天,如蕴一个小世界,而且里面也不止有着我们文院的弟子,也有其他地域的弟子。” 瞧得少年们的惊呼,又满意地继续说道:“而进武院的根本条件便是身怀仙根,且寻得仙根之后三日便可激出仙根藏有的仙术。 而未进武院的也不必泄气,既然与仙道无缘,便安心待在文院,他日若是进入朝野,也大可有所一番作为。 闲话也不必多说,小家伙们,一个一个上前来吧。只需以手触碑即可。” 那人大袖一挥,一身长衫无风而动。 只见得那宛若参天的柳树枝条疯狂攀升,一粒粒通透的叶芽从其中破出,似那翡翠一般喜人。 无数柳条交织缠绕,而那叶芽也是逆着自然道则生长,渐渐地枝与叶交缠后在诸多少年面前凝聚成了一块碧色的木碑。 少年儿皆是好奇神色,几欲先行,但在孔德的戒尺下还是守着规矩地逐一触碑。 村中书院共三十八名弟子,庄何居末。 “果然仙根难觅啊。”看着那十数个已触碑的弟子,孔德不禁摇头感叹道。 若有仙根出世,木碑将各显不同的异象。 但方才的十数人触之,木碑皆是碧光一闪。这足以表明他们与仙道无缘。 “李峰上前吧。”孔德唤着下一位少年,那被点到的少年身穿布衣,长发披散于脑后,面目略显阴沉。 只见他虎步上前,将手轻轻触在木碑之上,顿时异象纷呈。 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随之视线中有一座歌舞升平的小小宫阙从木碑中飞出,悬于半空散发着无限光辉,宛如一个小太阳。 而伴着龙凤腾飞啼鸣和九天仙女提篮洒落花瓣,一道金色的虹芒大道架在了李峰与宫阙殿门之间。 “入殿吧,仙根出世宫阙显,是为人仙根。那殿内有着你仙根蕴藏的术法。”那白眉白须者淡然地提点道。 “我、我、我有仙根?我能成仙人?”李峰还未从龙凤齐出,宫阙显世的异象带给他的惊讶中走出。 只见他瞠目结舌,嘴张的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 那人点点头,而后不再看他,而是目光掠过他,示意下一个人上前。 李峰这才迈着虎步踏上虹桥,在一干人艳羡的目光中进入殿内,寻求自己的术法。 仙缘难寻,仙根难觅。 三十八人除却庄何已是皆过木碑,期间才堪堪二人身怀仙根,还是最下品的人仙根。 不过虽说是人仙根,却也有无穷无尽的奥秘与神通可以追寻。 终是到了庄何。 只见庄何理了理青衫,昂首迈步向前。为了今日,他还换上了父亲留下的青衫,束起了发冠。 此举之意是为了沾得父亲仙气,求得一个天仙根,惊艳八方。 掌心触碑,枝叶的触感在庄何细嫩的手中散开,一团团青绿的光晕在木碑上荡漾,如同滴水入海,激起阵阵涟漪。 庄何就这样闭上了双目,冥冥之中上天似有感召。 北冥仙池跃起一只腾浪的巨鲲,其出海腾空化为天鹏,扶摇直上千万里,一头扎进了皎洁的月光里。 而后,月光洗下天鹏的羽毛,使其一片一片又掉落人间。 天鹏的全身燃起蓝火,燃尽的血肉点点璀璨,还泛着蓝光,那只鹏鸟一身血肉骨头皆是焚了个干净,化为了无数泛着蓝光的璀璨星点。在天穹下飘散飞舞,宛如自由的精灵。 庄何闭目看到了一切,他觉得那星点万分熟悉,却又忘了何处得见。 “何为梦,何为实。” 仙人呢喃低语,终是让庄何明了了一切! 是梦中的蓝蝴蝶! 庄何猛睁眼,双目中竟掠过一丝蓝芒,隐隐约约似成一只蝴蝶印记。 只是无人可发觉,连那白眉白须的人也是未有所觉。 “这怎么可能?!” 庄何还未从仙人的低语中缓过神来,众人便是响起惊呼。 四、无根 草木历经四季,也有各不相同的人生。春生、夏盛、秋落、东藏。 那木碑由柳条叶芽交缠而成,原本碑上的叶片青翠欲滴,枝条如蛟龙盘旋般苍劲有力,透着历经万古的生气。 但自庄何以手触上后,那树根便狠狠地再次扎地,柳条竟再次如青蛇一样蜿蜒伸长,叶芽粒粒破苞而出,宛如春天来临要释放生机。 白眉白须人刚欲伸手试探,却有一股惊天剑意从庄何体内爆发而出。 剑气三千将笼罩整个书院的柳树枝条条绞了个粉碎,原本繁密的参天之树此刻却落了一地枯枝败叶。 那人低头看手,只见掌心处几条深深的血痕在绿光的照耀下慢慢淡去。 他虽面色不变,但眼中满是惊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凡人所伤。 木碑枝条生长,枝叶繁密之间竟有花朵绽放其上,如同仙山上的雪莲般傲立,似那盛夏的唯一光彩。 而后,不知何处刮起冷风,花叶枯黄败落,逐渐凋零落下枝头。 那柳条也干瘪消瘦逐渐垂下了昂立的劲头。秋风吹,百花败。 木碑自下而上逐渐败落,由翠绿转为枯黄,看上去毫无生机。 那一粒粒苞芽也落到了地面,瞬间腐烂化为养料。冬天来临,万物藏于大地。 虽只一瞬,如经四季。只消一眼,便是云烟千年,万物生万物死本需时光洗礼,却只在睁眼闭目之间死生万遍,宛如梦境。 庄何的手依旧落在木碑之上,他目睹着那木碑经历四季,如梦似幻。心中也是诧异非凡。 于是他开口问道:“夫子,这般景象当属何种仙根?” 那孔德手中戒尺早已落到地上,他捋着白须,心中亦是不解。 只得眼瞅着那高深莫测的白须白眉人,口中念道:“柳老,这般异象乃是天仙根出世?” 仙根出世能够引得这般奇异景象,连孔德都是未曾听闻。 那人面色凝重地摇摇头,白须微颤地飘然落到庄何面前,手拍在他肩头,以大术法感之。 庄何只感觉身上酥酥麻麻的,如有蚁啃。 片刻后,柳老往后飘落,满脸都是惊骇之色,连眼中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 “能够造就这般异象,必是天仙根无误了吧。”庄何胸有成竹,昂首道 不过却见得那柳老双目失神,如同梦呓一般喃喃道:“剑仙之子竟无仙根?怎么可能?!” 柳老声音虽轻,落在庄何耳中却是如同五雷轰顶。 雷霆将其劈了全身麻木,震的他双目无神,全身颤抖地站在原地,连嘴唇开口说话都在颤抖:“老头,你特娘的在说什么?我可是落梅剑仙庄生之子,我会没有仙根?!” 庄何终是反应过来了,像虎扑向前拽住那柳老的衣领,双眼血红地咆哮道:“你若道行太浅,便别来这坑蒙拐骗,什么狗屁仙人,还见过我父亲,你这样的人也配?” 孔德上前,拉住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已然的癫狂的庄何,开口劝道:“庄何暂且冷静,兴许是先前异象惊天,柳老寻仙根出了差错,再寻一次便可。” 孔德乃不尘境大高手,抬手间便是镇压了已然癫狂的庄何,以天地精气为绳索束缚着他,手抚在其额前,安抚着他。 渐渐地,庄何眼中的猩红也是褪去。 “柳老,再试一次罢。” 柳老也似不甘,张开双臂怀抱天地,逐渐升入天边,只见那鹤发童颜的身影也渐渐融入了乾坤之中。 一股似要与天齐高的气势捍动着围绕在小村落的群山,天地间充斥着不世的威压,引得天地精气汇聚形成万丈的光柱通天彻地,上接九天,下引庄何。 “天人合一。这便是天人合一境界啊”庄何双目迷离地盯着那将自己与天地相通的精气之柱,口中喃喃自语道。 ………… “天人合一啊,没想到当年的小柳树也是走到了这一步啊。可惜当年栽下你的人已是不在了。” 倚于门前,那纤细如柳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绣布,满目悲伤地望着窗外那引发天地精气暴乱的万丈光柱。 在其上,她感受到了曾经熟悉的气息。 而后,柳玉咳出一口鲜血,又淡然地以手帕擦去,动作娴熟的似乎做过千百万次。 而在窗外精气暴乱的映衬下,她如一棵狂风中的细柳一般显得格外柔弱与无助。 “阿何,莫怪你爹,莫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他这样做只是想让你平安而已。” ……… 一只巨大而充满生命力的竖眼在云端缓缓睁开,开眼间如有神光掠过。 那双眼似要望穿古今,看破虚妄,观尽一切。 那竖眼神威浩荡,视线在庄何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要将庄何的一切看透。 而后缓缓闭上,最终化为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而那光点又化为一道白眉白须的人影,那人便是柳老。 柳老踏着虚空走下云颠,飘落地面,像是真正的仙人一般出尘。 但是他的脸色确是阴沉至极,他对着孔德和精神萎靡的庄何摇了摇头,并未将话说明,但众人皆是知晓其意。 庄何彻底心如死灰,他只感觉天地在倒悬,四周寂静无声,世间只剩下他一人耳。 孔德再也搀扶不起,只得让他瘫软在地,面色如泥。 遥想庄生一剑分天,剑气可令乾坤倒悬,被天下人奉为剑道绝巅;庄生道法无边,青衫一袭可退敌万千;庄生逍遥世间,只手遮天,是为人中仙。 原本这样一般人物,其子嗣都是天赋卓绝,天生的修仙奇才,他日必能继承父辈衣钵搅动人间无边风云。 但庄何却是连仙根都是未曾拥有,连踏入仙道的资格都是不曾具备,只能在人道徘徊,注定无法再续其父神威。 他日提起,怕是会惹得全天下人耻笑。 庄何瘫软在地,俊朗的脸庞仰着天,随之有着一滴轻泪滑落,洒在枯枝败叶之间。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那泪滴之中腾飞而出的蓝色通透小蝴蝶。 “哈哈哈哈…何为梦,何为实。这便是实,这也是梦。”庄何突然狂笑,发冠摔落在地,发丝凌乱如疯魔。 他留下一句意味不明不白的话语,便踉跄着爬起,跌跌撞撞地向书院外跑去。 留下一干少年窃窃私语和面色微显阴沉的孔德和柳老二人。 “李峰,杜云你二人三日之后再来此地,我自会接引。不过切记,要寻得仙根中的术法。” 柳老面色略微缓和,语气温和地转向李峰二人说道。 而后,他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心中拥有无限悲意地感慨道:“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剑仙您也是低下了骄傲的头啊,曾经飞扬天下的您也是选择了妥协吗?” 五、如梦 天地之间的景色随人心动,心喜则万物灿烂,心伤则天地具哀。 “什么狗屁高手,小爷我会没有仙根?我可是庄生的儿子啊,都是骗子。” 庄何拖着修长的身体,衣衫凌乱,发丝披散,已然醉的不轻。 他双目充斥着醉意与悲色,俊朗的面庞沾上了几缕发丝,倒是显得邋遢。他走出小村落,只身向着山水间而行。 百花灿烂齐放,村落外的群山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兽吼鸟鸣,落在庄何耳边却刺耳至极。 他狠狠地将手中酒壶扔出,咕咚一声沉入缓缓而流的溪水里。 “聒噪!可惜了我这上好的酒水!” 庄何一步一踉跄地挪到溪旁,原本一身洁净的青衫此刻被酒水打湿。 他就这般仰面躺在溪水边,半个脑袋都浸到了水里。他以手为碗,捞了口溪水灌到嘴中,还喃喃道。 “好酒好酒。” 庄何醉眼迷离,呼吸逐渐均匀。他就这般进入了梦里。 而这般青山绿水竟不知不觉间攀上了无尽蔚蓝,染的天地间如同翻腾着一片汪洋大海。 似有古老的鲲驾着云雾在山水之间长嘶游弋,一只一只蝶翼通透晶莹的蓝蝴蝶从溪中破水而出,纷纷落到庄何的身体上,散为光点。 远远看去,庄何仿佛被一团蓝茧包裹。 ………… “这?这是哪?” 庄何此刻来到了一片充斥着无尽蔚蓝的世界。 这里没有人间该有的一切,空荡荡的只剩云彩流动。他踏着虚空,渺小的像一只蚂蚁。 “是你的梦里。”宏大的声音在这个世界响起,苍老的声音似有无尽的威严。 “梦?”庄何看着这般真实的世界,心中甚是不解。 “你想成为他吗?” 那苍老之声话语刚落,庄何感觉天地便是倒转,自己也是感受到了一阵眩晕,眼前有道白光闪过。 等到视线再清晰之时,天地已是变了模样,不再蔚蓝,而是被黑夜包围,唯有星月璀璨。 而他自己如今则是一袭青衫,脚踩一柄长剑,傲立半空。 庄何扫视八方,却惊讶地发现千万里外的风吹草动都是能收入眼前。 他低头一看,发现身在一条寒风萧瑟的江河之上,风卷落叶沉入河里。 岸边惊涛狂拍,河水飞溅。在一声声怒吼中奔腾不息地流向远方。 而庄何的远方则是黑压压的人头与战马,粗略一看都是有数十万。 那些人皆是持着剑戈,操着弓盾,全身都缩在盔甲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庄生,你一人又能做什么呢?”那立于大军前的将领大声呵斥,手中剑尖直指庄何。 “庄生?我变成了父亲?这是乌陵江一战?”庄何大惊,低头打量着自己。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拥有着力量,体内似有汪洋一般恢宏不绝的力量,连发丝掠过都是能轻易割开虚空。 而自己则是能够抬手间抹灭眼前的一切,心念间可掌控万物。 庄何回过神来,仰面大笑,泪水竟从眼眶滚落。只听他大喝道:“吾有一剑,可斩万仙!” 庄何以双指为剑,剑气满乾坤。 一柄通天的巨剑横在天与地之间,恢宏的气势连天地都在呜呜地哀鸣。 只见那剑刃处泛着寒光,仅是几点亮起的剑光便将周遭的虚空绞的四分五裂,将天空割的像蛛网一般。 庄何横刀立马,以指化剑,长袖拂动,挥起了那横在天地间的长剑,剑身直直地插进天外。 那剑斩过星海,有几颗璀璨的星辰极速闪烁,在天边被劈的四分五裂,轰然地散成无数的碎片坠落。 “接剑!” 庄何如龙吟般怒喝,当年他父亲未曾落下的剑,他庄何现在可是能轻易落下,一剑似要劈开整个世界。 只是白光一闪。世界复原。虚弱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原本全身的力量也是消散不见。 “这便是你想要的?”无尽蔚蓝之间,云彩浮动,那苍老的声音又是响起。 “想要又如何,我连仙根都是不曾怀有,注定只能在人道徘徊,什么一剑斩仙皆与我无缘。”庄何一屁股坐在虚空之中,毫无形象地大口地呼吸,嘴中自嘲地说道。 “无仙根便将平凡一生?那我给你。”一道淡蓝色的匹练重重地轰飞庄何,让他天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庄何疼得咧嘴,从地上爬起,张口欲骂,却是发觉胸口出有一道光芒闪烁,而他自己也感觉浑身经脉似乎有着精气在涌动。 他嘴巴张的大大的,万分震惊道:“这是仙根?!怎么会?” “现在如何,仙根已有?可敌万夫?”那苍老人声似远似近。 庄何挥着拳,感受着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口中回道:“仙根已有,但术法未曾修习,怎可敌万夫。” “术法亦可授之”又是一道匹练挥出。庄何只觉得全身多了些什么。 他一挥掌竟有一条万丈巨龙张牙舞爪地飞出,轰爆了眼前的世界,散落无边的空间碎片。 “术法已有,可敌汝父?” 庄何愣住,与父亲为敌?他从未想过,于是他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才刚踏上仙路,怎么可能……” “不必多言,你无无敌心,注定不敌你父亲,注定活在你父亲威名之下。给你仙根又如何?授之术法又怎样?你无无敌心,便是给你再多,你也无法成为绝顶强者。真正的强者便是无仙根,也怀无敌意。不会就此萎靡,一蹶不振。” “你闭嘴,你怎知我在恐惧。你只不过一个梦罢了。” 庄何大吼,一拳轰出龙凤飞舞,那攻势震荡的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但轰在世界壁之上却只泛起了淡淡涟漪。 “你又怎知这是梦?你又怎知何处是现实?虚幻与梦境你又何时能分清楚?人世一场,说不定只是浮生一梦,只不过活的真切罢了。反之,你梦中的人说不定才是活在现实中。” 那苍老之声竟淡笑开口,话语竟引起了大道共鸣。 “什么梦与现实,我只知梦醒了,我依旧是庄何,一个没有仙根的凡人。”庄何仰面朝天,全身气息迫人,那般模样似乎想与天斗一斗。 “无仙根便难以修行吗?凡人之言耳,那最初的仙人身无仙根又是怎样成仙的呢?也罢,像你这般糊涂,便待你梦醒罢…” ………… “夫子是说阿何未曾来过书院?可他一宿未归,他会去哪里?”柳玉手帕捂住嘴,惊道。 孔德此刻也是毫无头绪,焦头烂额的。 他手捏着桃木戒尺,皱着眉头似在安慰柳玉却又像在安慰自己:“说不定只是心头不舒服,跑去何地喝酒去了,醉倒在外,夫人暂且回家候着吧。” ……… 群山之间,一青衫少年仰面躺在溪边,原本紧闭的眼皮微微颤抖,似要从梦中醒来。 六、狂妄 庄何吐了吐口中灌入的溪水,晃了晃脑袋站起,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无敌心…” 目光所至山河尚在,鸟兽仍鸣,只是原本在庄何眼中扰人的景象,在这一刻,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他那眼中也爆出了一团精光。回想那个古怪的梦境,他似乎明白了此间话语的深意。 他一下子醍醐灌顶,醒悟了过来。 “在最初的修士之前并无仙人陨落身化仙根轮回,他们却也是可得道成仙。那谁说身无仙根便无法立身仙道!只是众生未曾寻得法门罢了。” ……… “李峰,杜云,今日应当是你们二人最后一堂课经文课了,进入武院之后你俩也要切记诗书礼仪。 这是《青云簿》,其上有青云修行之术。 虽说只是人仙根凝成的经文,但还是望你们好好修行。”孔德手持着一卷经文,将其交付给李峰二人。 引得周遭的少年们皆是艳羡不已,口中发出叹呼声。 “谨遵夫子教诲。”李峰二人皆是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让得迂腐的孔德欣慰一笑。又是说道:“你二人仙根中的术法修行的如何?” “已是寻得仙根之灵,飞来剑,且习得术法两式。”李峰手掌抬起,唤出一柄短小的细剑,约有小臂一般长。 仙根中不仅蕴含着仙人前世的修为,其中一些更是会化出仙根之灵,让得这仙根较之其他仙根不同。 但这并不意味着藏有仙根之灵的仙根强与无仙根之灵的仙根。 相反的,仙根之灵只拥有生杀术法,而无修行之术,让其无法吸纳天地精气而提升境界。 而无仙根之灵的仙根则是藏有修行之术,而无生杀大术法。 不过,这仅仅对于人仙根而言。 “我的仙根不曾有仙根之灵,但我已是习得经文《风雨书》,现在已是能掌握一丝风雨之力了,所修精气也是在体内能化为风雨之力。” 杜云摊开掌心,只听见其中有风雨声响起。 “不错。”孔德点点头道:“那这《青云簿》便交由李峰吧,正好你缺这修行之术。明日清晨我再教杜云你几式术法。” “谢夫子。” “且慢,夫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我对这《青云簿》与攻杀术法为皆有兴趣,不知夫子可否传授于我。 毕竟,我也想明日入武院。” 一道清朗的淡笑声从门口传来,只见得俊朗的庄何慵懒地倚靠在那,一袭青衫虽然凌乱不堪,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但依旧掩盖不了他那出尘的气质。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浑身散发着酒气。 “庄何你竟逃了两天的课跑去喝酒,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你可知你娘有多么焦急吗?”孔德眉头紧皱,如同望着一块不可雕的朽木。 “夫子,暂且不论这个,我也想入武院,不知可否通融通融?”庄何依旧淡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连仙根都是不曾怀有,如何能入武院?”夫子依旧眉头紧锁 “武院,武院,不就重在一个武字吗?只要我能力压怀有仙根之人,岂不是证明我有武力?我从小习武,想来也差不了刚怀有仙根的李兄与杜兄多少。” 庄何说道,还对着李峰二人笑道。 “庄何你狂妄!有无仙根就如云泥有别,你一凡人怎么敢大放厥词,声称能力压我与杜云二人。”李峰此刻面色阴郁如水。 杜云虽说在边上沉闷不语,但却是微微点头,赞同李峰的话。 “抱歉了,李兄,杜兄。庄何无意冒犯,只是想为自己博得一线机会。”庄何抱拳,语气中满是歉意。 “你这样是坏了规矩……”孔德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严厉之色, 忽然,他眼睛微眯,顿了顿,又是说道:“但你讲的也不无道理,那便这样,明日你若是能力压李峰二人,那我便破例让你进入这武院。 不过,条件是,他二人联手。你可同意?” “谢夫子。”庄何没有丝毫疑虑,笑着答应道。 “此事便这样定下,下课罢。”孔德收起戒尺,一拂衣袖便是错开庄何跨出了学堂。 众人皆是收拾物件,各自回家。 ………… “柳老,您为何要这样做。庄何虽说是剑仙之子,但他却无仙根,只是个凡人。”孔德立于柳树前,对着眼前着白须白眉的人问道,这人正是柳老。 “正因他是剑仙之子,所以我才会同意他这般所为。况且,我也愁一个理由让庄何进那武院,要知道,其他人可以不进,庄何却不行。”柳老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为何?”孔德不解 “你可知武院何人所创?”柳老目光深邃。 “不是柳老手笔吗?”孔德答 “我可没这般通天之力,可创辟空间。这整个秦王朝能有这般实力的都是凤毛麟角。这武院正是剑仙所为。”柳老笑言曰。 孔德微微皱眉,却又释然。 “早在百年前剑仙便是建下了这武院,由我镇守此间。或许那时他便预料会有今日吧。” 柳老又继续说道:“剑仙一世无敌,纵横八方,飞扬天下,端的是一番潇洒非凡啊,但他也是落的个今日这般妻离子散的田地。你可知为何庄何无仙根?” “孔德不解。” “或许是剑仙所为吧,也许他想让庄何做为凡人度过一生。剑仙会远走十数年不归,只留下庄何在此或许是也有着自己的深意。” “此举为何?” “兴许是皇城那边出手了吧,当今天下何人胆敢与剑仙为敌呢?又有何人能将剑仙逼至这般田地。”柳老长叹道。 “可剑仙为何要这样做呢?皇城又为何要与剑仙为敌。” 孔德焦急地询问,在他眼里,庄生天下无敌,无人可及,自然也无人能够逼迫他。 “我也不知,皇城水太深,强者如云。而剑仙当初创下武院,怕也是剑仙为护妻与子留下的最后一手了。 所以庄何必须进入。也许只有那才能够护住他。”柳老目光深邃望向远方。在远方似有一袭青衫舞剑,剑花绚烂无比。 正当二人脸色凝重之时,庄何却是被柳玉扯住耳朵,狠狠地教训着。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两日不上学堂跑去饮酒,还不归家,你是要愁死娘吗?还与他人约赌,人家有仙根,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娘,我知晓错了,这不是心中郁闷嘛。您暂且松手。” 庄何疼得咧嘴,俊朗白净的脸上五官拧成了一团。 柳玉瞧的有些心疼,便是松了手。 庄何揉着耳朵,嘟囔着:“父亲可是剑仙,我又怎能落了他的威风,若是进不得那武院,以后还怎样找回父亲,一家人团圆呢。” 话虽小声,但却真切地落到了柳玉的耳中。 她的眼中似有泪花翻滚,于是她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庄何,说道:“也罢,父子俩都是一般模样,便随你去吧。只是要小心护好自己。” “放心吧娘亲,我自是知晓。”庄何笑言道,衣袖中队双手紧紧握住,目光深远且坚定地望向远方。 七、比武 清晨,月光仍然悬于西山普照四方。 还未闻得鸡鸣见那日升,便是有两道身影如同北风卷地折杀百草般掠过。 其中一人身形修长,一袭白衣胜雪,腰系一个酒葫芦。看其面目俊朗无比,肤若凝脂,剑眉星目。可不正是庄何吗。 而另一人则是风雨伴身,虽然立于庄何身边,一身素衣着身显得他普通无比,但其气质却是清冷,也是衬得他不凡。这人正是杜云。 二人起了个大早,便是踩着星光拉上孔德来到了书院,要他传授生杀术法。 而这一式名为——从云拳 这一式对于杜云极为适合,他借着风雨之力早早地将此式精髓摸索的七七八八。 攻势之间,精气涌动,灵力汇聚于其身边。倒是有了那几分样子,让那孔德都是微微点头赞许。 不过,对于庄何来说就没有这般简单了。 他没有仙根,无法吸纳天地精气,自然无法感受到这一式的精髓。 只见他徒有其形,毫无其意地练着那“从云”,却丝毫不见天地间泛起灵力的波动。 月光隐下西山,太阳重返人间。朝阳洒在两位认真习武的少年身上,将他们衬的英武非凡。 书院也陆陆续续地有着三两少年结伴而来。 李峰也是如时进入书院。 “时辰已到,庄何,李峰,杜云上前吧。”柳老布衣依旧,紫金门中跨出。 “此番比武是为切磋,点到为止。庄何你只是一凡人,若是支撑不住,认输即可。”柳老有意无意地说道。 庄何淡笑,跨步而出,手中卸下了系于腰间的酒葫芦,轻笑道:“还请李峰兄,杜云兄赐教,让我见识见识仙根之威。” “恭敬不如从命,也让我俩见识见识剑仙之子如何不凡。” 李峰手持飞来剑,衣袍无风自动。杜云则是风雨声伴体,双目有云气流过。 “看剑。”李峰脚尖一跺地,人便冲了出去,只见他单手执剑立劈。 庄何一笑,白衣舞动,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后拉开距离,想要侧身躲过这一剑。 他自知正面自己不可能是两人的对手。 而他自己右手则是紧紧握拳,想要一拳轰向已然欺近身前的李峰。 但剑已近身时,他却瞧见李峰脸上轻蔑的笑容:“躲的了吗?” 庄何才心中一惊,方知不妙。 果然见得那剑身突然软软地垂下,像游蛇一般直直地刺入庄何的左肩。 顿时白衣染血。而李峰也未将剑拔出,而是脚步不绝,将短剑再度生生刺进。 一个照面便是负伤!而庄何竟毫无反抗之力。 庄何被打了个踉跄,右手胡乱挥拳想要轰打李峰,却什么都未打到,反而是肩膀一阵刺痛。 李峰已将剑拔出。 而庄何便趁势翻倒在地,又飞快地滚向旁边以免被李峰再次近身。 “可惜,你的对手可不止一人。”杜云如鬼魅一般闪身至庄何身后,风雨之力使得他能够御风而行,一日行千里。 杜云手起风雨,掌心处有淡淡的灵力波动,只见那风雨交汇化为一道光团,他狠狠地向庄何胸前拍去。 这番动作看的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阵揪心。 庄何此时趴伏在地,眼看着已是躲闪不及,只能无奈起右手以拳应之。 “咔擦!”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整个书院的人都是听得真切。庄何不仅又是被击退了六七步。 而且整只右手也是溅起了朵朵血花,眼瞅着雪白的衣袖被一抹抹鲜血染红。他的脸也是痛苦的扭曲着。 周遭皆是惊呼声,连孔德和柳老都是紧紧地皱着眉头。 庄何踉跄着以左手撑地爬起,肩上有血在流,滴落在地,开出一朵又一朵血花。 但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李峰与杜云二人身上。 二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动用生杀术法,因为在他们看来,根本不需要,修士无需对一凡人动用仙术。庄何也自是知晓。 “你不可能赢。”李峰淡淡开口,手中飞来剑剑身丝毫未沾血。杜云则是抬手,又是一道光团升起,似是带有威胁之意。 “我未赢,也未曾输。你们还未曾动用术法,我也不甘心啊。你们尽全力吧,大不了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庄何右手无力的垂下,左肩淌血,似一幅凄美的画卷。 “那便成全你。鸡鸣” 汹涌的灵力波动从李峰身上爆发,飞来剑身巨颤如同雄鸡啼鸣。 他短剑一挥,一道半月状剑芒随着鸡鸣声狠狠劈向庄何。 “从云。” 杜云则是手中生雾,如同有云生起。 他大跨一步,如同奔雷一般举起右拳轰向庄何,他风雨伴身,身上云雾缭绕。 灵力波动将庄何的衣袍刮的猎猎作响。 庄何眼看着两道不凡的功势袭来,脚尖点地,调动全身的力气动用轻功闪避。 他如一只风暴中的雨燕一般岌岌可危。 李峰二人可不会让他这般轻易闪开,又是两道鸡鸣打出,杜云也是将从云打出,封住了庄何所有退路。 孔德手中戒尺已是松开,时刻准备着将庄何从那三道攻势中救下。柳老满目皆是无奈之色,所谓奇迹总是未曾出现。 众人皆是惋惜,轻轻叹息。在众人眼里这一场比武,将以碾压的姿态结束,庄何自始至终都未有一丝反抗之力。 庄何却是在半空中闭上了眼。 果然,无仙根注定无法修行。自己终归是小瞧了仙根的威力。 但,当那剑气已临体之时,从云拳已到庄何背部之时,孔德已腾空之时。 腾飞于半空的庄何双睛却猛然睁开,他的全身被蔚蓝的光芒包裹! 其双目也被蔚蓝色充斥着,看其眼眸深处有一只轻灵的蓝蝴蝶拍打翅膀飞舞。 光阴似被冻结,鸡鸣剑芒被凝在半空,不得再近庄何之步半步。从云拳也被化为了云气,消散于世间。 庄何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白衣虽染血,但却带有凄厉的美感。 他此时被淡蓝光芒包裹着,显得分外出尘。 “一起上。” 李峰与杜云相视一眼,两者目中皆是有浓浓的诧异之色,而后两人皆是迈步向前,各施术法。 “飞来剑二式,日升” “风雨书,从云” 飞来剑如同一颗耀眼的小太阳,剑数一生十,十柄飞来剑剑剑身皆是腾起赤火,向着庄何斩去。 杜云则是双手皆生云雾,而后由掌心浮动至双臂,风雨大作,云雾升腾。他两拳狠狠地轰出,气贯长虹。 庄何则是蓝光敛体,整个人娴静淡然地立于地面,全身的伤口也不再淌血,似乎被那蓝色的光辉治愈了。 他脸色平静地望着侵袭而来的剑与拳,不急不缓地抬起左掌,而后猛然推出,口中还喃喃道: “一梦经八式,子非鱼” 八、子非鱼 庄何淡然轻语,左掌推出却只有一道轻风拂过,而后却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任何动静。 这一番动作看似玄妙无比,却滑稽至极。 而后,十柄燃着熊熊赤火的“日升”与两道翻腾着云雾的“从云”翻滚着强悍的灵力,以极为强横的姿态凶悍无比地轰在了庄何单薄的身子上。 “噗”一口鲜血吐出,庄何整个人如同稻草人一般飞出,狠狠地摔倒在地。 一袭本就染血的白衣被割的四分五裂,其间可见几道淌着鲜血的伤口。 看他整个人已是昏死过去。 “装神弄鬼。”李峰暗骂道,早知庄何是装神弄鬼,他也不会竭力出手。 “这傻小子在做什么。”孔德之身已是飞出,欲要出手救那庄何。 唯有柳老目光微眯,双目之中有精芒涌动,似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梦还是现实,何时能分清。” 庄何淡然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似天上云雾一般虚无飘渺难以追寻。 李峰闻声一惊,手中飞来剑早已提起,却发现一只流转着云纹的手掌不知何时贴在自己的胸前。 那只手洁白无瑕,骨节分明。流动的云纹印刻其上如梦似幻。只见那手的主人白衣带血,但是俊秀的脸上却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庄何手贴李峰胸前,掌握成拳,轰然推出,瞬间有百只跃出的虚幻锦鲤鱼从其拳间爆出。 天地间灵气翻涌暴乱,精气被狠狠地凝聚在这一拳之中,只见得那拳印势如雷霆,以千钧之力直接李峰将打飞数十步。 杜云还未曾做出反应,李峰便是大口吐血,胸口处衣衫破碎,整个人倒地不起昏死了过去。 “为何…”杜云瞠目。 庄何则是淡淡地甩着手,对着杜云咧嘴一笑:“子非鱼,安知鱼为何乎?子非我,安知其为我也?”庄何有意无意地看了不远处全身淌血的“自己”。 杜云微愣,随着庄何的视线望了过去,却瞬间被惊。“那…那是李峰?!” 那全身淌血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袭布衣,而俊秀的脸庞也变得普通至极,不知何时那原本瘫倒在地上的庄何竟是变成了李峰! “可不止如此。你瞧那刚才被我轰飞的人是谁。”庄何一步一步地走向杜云,脸上笑意不减,左臂抬起指了指另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那是我?!怎么可能?那我是谁”杜云惊怒道。忽 然,他感到全身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柄重锤狠狠在他身上砸落,随后眼前白光一闪视线便是模糊。 前一刻还是昏死在地的李峰已是不见,原本的地上也只剩下大口吐血,踉跄着要爬起的杜云。 “没有什么不可能,是梦还是现实,自有分说。”一抹诡异的笑意浮现在“杜云”的脸上。 他那一张平凡的脸庞突然扭曲起来,五官变得立体且英俊,身上的素衣也被染血的白衣所替代。 杜云竟又变成了庄何!庄何立于原先杜云所在的地方,含笑地看着大口吐血的杜云,以单手作揖,轻笑道:“李兄,杜兄,承让了。” 不过几息之间,原本占尽上风的李峰二人尽是全部落败。 看得书院中的众人是一阵诧异。他们只见得李峰,杜云与庄何不断地幻化着,随后便是李峰二人倒地吐血。 而自始至终庄何只是出了一拳! 孔德花白的胡须被自己捋下几根,老眼睁的大大的,脸上惊色毫不掩盖。 他修行数十年,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局面逆转不过是因为那道蓝色光彩萦绕于庄何身体之后。 庄何便是如同仙王下凡一般,道法无边。 “此场比试到此为止。孔德,为李峰二人疗伤。”柳老脚尖轻点地,袖袍一挥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只一闪身便是将手掌拍到了庄何肩上,一股堪比天道的迫人气息猛然爆发。 院中那棵柳树碧光大盛,其光覆盖了方圆百里。 那半枯柳树之上有着无数生灵的啼鸣吼叫之声响起,甚至似有宏大的道唱之声。 那些少年皆是感到天地在晃荡,地面似在崩裂,纷纷都是站立不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有着一只通天巨目倒悬天际,睁开无情的眼眸,其间有着无边神辉的撒下。 庄何只感觉全身要被撕裂,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是在颤抖。 有着一股强横到极点的灵气汹涌地灌进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以一种极为霸道的方式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似在探寻着什么,仿佛庄何的身躯是自己之物一般。 但是也不仅仅有着坏处,庄何全身的伤势皆是被洗礼冲刷,逐渐好转,被剑刺伤的的左肩也是止住血,右手则是传来了噼里啪啦之声,应是接上了骨头。 忽而,一点神秘蓝光在庄何眼眸深处亮起,似是庄何的本能反应想要抵御这股不属于庄何的强横气息,但可惜柳老实在过于强大,只见那神秘而绚烂的蓝光只是微微闪烁便是熄灭不见。 “依旧身无仙根?怎么可能?”柳老浑身有着气浪爆出,眼眸被无尽金光所渲染。 庄何直接被震的倒退数步,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老探寻无果,也就只好作罢。 收起了神通,敛下了迫人的气息。 但其双目却是依旧死死盯着庄何,像是不肯罢休,似要将他看透。 “柳老,您这下手可是重了。”庄何全身一下子放松,但是嘴角又是溢出一缕血液,他举起衣袖擦拭着,没想到他还有着心情打趣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柳老敛去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而是神色凝重地问道。 他指的自然是庄何先前如天神下凡,以一拳瞬间逆转局面。而且,庄何自始至终都是一名身无仙根的凡人。 “倘若我说,我也是不知,柳老可信?”庄何站起,掸了掸白衣上沾上的草木与灰尘,淡然地说。 “我信,剑仙之子,便有万般可能。”没想到听了庄何之言,柳老的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一丝笑意,看样子竟是释然了。 事实上,他要的并非一个准确的回答,而是一个能让庄何顺理成章入武院的理由。 只有庄何可入武院,那日后自然可知晓庄何身上的秘密。 若是庄何输了比试,那他倒也谈不上多么可惜,毕竟凡人与怀有仙根之人比试,输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现在庄何不仅赢了比试,似乎还怀有着神秘的力量,他反倒更加心喜。 “剑仙之子即使身无仙根也是不坠凡尘。”孔德感叹道,手中有着灵气波动,一丝丝纯粹温和的精气向着李峰的体内注入。 而一旁早已站起的杜云则是捂着胸口,看其惊悚的目光,似乎还未从先前那一幕之中缓过神来。 “正午时分,庄何,李峰和杜云,你三人便随我入武院吧。”柳老不再凝视庄何,而是将目光放向众人,温和地说道。 九、凤歌 “不过望你们切记,武院也是有着武院的规矩和道则,莫以为入了门便是可以松懈。 武院可不比文院这般自在逍遥,其间危机与机遇并存。 先前也是有着你们的师兄师姐,也有其他的书院的弟子入内,有人在这方世界一步登天,修为精进,而今在那广阔的世界游历,早闯出了一番声名。 而有人则是误入禁地,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方世界并非出自我手,而是由更为强大,境界更为高深的强者所建。 其中仙草灵器浑然天成,精气浓郁,灵兽成群,机遇无限。但其中一些禁区却是可怕至极。 落入其中怕是连我也仅是堪堪自保,更护不了你们。希望你们自知。 所以进不进武院,如今我可以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往后便是反悔都难出此界了。” 柳老目光深邃地看着庄何三人,面色略显凝重,他先前所言皆是不虚,连强大如他也是无法在身后的那方空间纵横无敌。 “我心无敌,自是无惧。作为剑仙之子,当一往无前,再续我父之威名。这武院便是我纵横世间的开始。”庄何未曾疑虑,便是依旧嘴角含笑地说道,他看似漫不经心,眼中却带有一往无前的坚定之色。 “身怀仙根,便非凡人。人世虽安,却不如修行界一闯。我愿入武院”李峰捂着胸口,也是无惧。 “我也愿入武院,求得一丝仙缘。”杜云淡淡道。 看着三位目光坚定,毫无怯意的少年的。柳老也是心情愉悦,他捋了捋长须,大声笑道 “一往无前,无畏风雨,这便是少年心性。正午时刻,三人便来此地吧。武院可是多年都不会放人的,临行前好好与父母道别吧,日后相见,怕不知多少年后了。 对了,入得武院,我希望你不要透露自己是剑仙之子,你可明白?” 柳老大袖一挥,头都未扭过来便是抛出这样一句话。而后便是踏着无边草木之海跨进紫金龙凤门,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 “什么?!你击溃了两个身怀仙根的少年?”柳玉的手被针扎了也浑然不知,而是面带惊色地看着面前这温润如玉的少年。 庄何此刻换上了一身修身衣裳,将他的身材衬的更加修长。 他灿烂一笑,在柳玉身旁坐下,将先前比试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柳玉听得庄何略显夸大的陈述,俏丽的脸上似悲也似喜,无人能知晓她此刻的心情如何。 “这便是天意吧。庄生,即便你如此,阿何也是难以泯然于众人。”柳玉心中似悲,脸上却挂着淡淡笑意。 “你无仙根,又如何能与他们相比?”柳玉问道。 “无仙根又如何?世间最初无仙,最初的修士不也无仙根修行?他们最终也是成仙,这说明了什么?无仙根者也是能成仙。 他们能做到,我庄何也可!”庄何豪情万丈地说道。 “你真的很像你父亲啊。”柳玉以手抚上庄何的眉目,眼中含着无限深情:“你性子与你父亲无二,皆是以自我为中心。定下的事便分毫不改。娘自知无法阻你,只盼你能照料好自己。不求你羽化成仙,只求你平安。” 柳玉说完便起身,从房内捧出一柄剑。 “这是少年时便伴着你父亲的剑,名为凤歌。 这也算是他留给你的礼物吧。”柳玉将剑交至庄何的手中,娓娓说道。 庄何心喜,把玩着手中的“凤歌”,简直爱不释手。 凤歌剑长三尺六寸,暗合三百六十个周天。剑宽一寸八分,合天罡半数。剑柄处还镶嵌着一颗火红的玉石,看起来是一件灵宝。 庄何拔剑,锵锵的金铁之声悦耳至极。他细细地看着凤歌,看见了剑身之上雕刻着一老朽和一只展翅腾飞的凤鸟。简直栩栩如生。 仅仅是握着这柄剑,庄何便是感到了一股锋利的剑气在脸下划过,暗暗生疼。 剑身之上偶尔闪烁的寒芒都是蕴涵着凌厉的杀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剑刃处有一二细小的豁口,虽说不细观便是看不出来,但总是少了几分美感。 “好剑!好剑啊!”庄何捧着凤歌,感叹道 “凤歌剑出自皇城一名匠之手,以凤鸟血开刃,或许你日后还能见到这位大师。 你父亲曾以此剑一夜斩杀过数十个同境界的强者,第一次在修行界杀出了一番威名。 不过这一战也损伤了此剑,凤歌的剑灵受到不可逆的重创,沉睡至今。”柳玉抚摸着凤歌,脸上挂有淡淡的微笑,那神情竟与看向庄何时无二。 她顿了顿,又是说道:“不过即便这样,你也无法完全掌控它,只有等你步入王侯境界,说不定才堪堪能掌控。 不过你现如今连仙根都未曾怀有,强行运剑,怕是会遭剑气反噬。所以,此剑,还是待你可修行了之后方可使用。” 人一出生便是凡人,所以天下普通百姓皆是凡境。 所以众生皆是要饮水吃粮食才可维系生命。对于天地精气难有感受。 但凡境也有着高低等阶划分,分为下,中,上阶。 一出生便体弱多病之人便是处于下阶凡境;平平淡淡,无灾无难的人便是中阶凡境;而那些身强体壮,平日便比寻常人强健的人便是上阶凡境。 只不过世人不知,便是将这些人归于身体素质不同。 但下阶或中阶凡境者也是可以靠着平日锻炼达到上阶,习武之人便是最好的例子。而凡境者无论如何上阶也不过这样,再也无法提升。 而凡境之上则是隐凡境,顾名思义,身处当世,隐去平凡。寻得仙根之人自然是达到了这一境界。 不过隐凡境不似凡境只分三阶,而是九阶,靠吐纳天地精气而提升修为。 隐凡之上是为斩红尘,斩红尘境界顾名思义,斩去红尘心,练就仙道之心。斩红尘共九阶。 隐凡之上的境界则是不尘。登临仙路,不染凡尘。不尘境界也分九阶。 不尘之上则是登天路。登天路境界分天路境与叩门境,共八阶。 登天路之上是为天人合一。道法与天合鸣,法蕴乾坤之意,是为天人。天人分三阶。 而天人之上另有三重境界,为羽化,半仙与仙人。 只要是修为达这三大境界,皆是仙道范畴。均可被世人称之为仙,因为其伟力已非人道之力可敌。 便是人皇气运也是难以镇压这三大境界的强者。庄何之父自然也身于这三重境界之中。 而庄何身无仙根,注定无法抵达这三大境界,顶多立于人道巅峰,天人合一境。 而且莫说庄何未有仙根,修行速度无法匹敌有仙根之人。 便是有仙根修行的天才妖孽,正常想要达到王侯境界,也得修行许久。 庄何垂首,眼中光芒不减。依旧坚定地抚着凤歌,口中喃喃道:“放心吧,他日我必让你剑灵苏醒…” 十、入院 少年丰润如玉,眉目如画。长发披散于脑后随风轻舞。 他身着一身白衣看上去宛若谪仙下凡。 少年的腰间系着一柄藏于火红色剑鞘之中的剑,如有炙火蕴含其间。 这俊朗少年便是庄何,他全身的伤势早已在先前被柳老治好,现在正施展着轻功穿行于屋檐草房之间,像一只轻灵的燕鸟。 书院已在近前,李峰二人也是早早地背上行囊,各自提着兵器来到了那棵看似枯老的柳树前。 李峰激动的满脸涨红,兴奋地在打颤。 而平日里略显冷淡的杜云也是激动无比,在书院前来回踱步。 “李兄,杜兄,来的真早。”庄何轻飘飘地落到地面,随后理了理衣裳,含笑地对着李峰二人作揖。 “庄兄也是不晚。”李峰不咸不淡地回道,看模样便知对于先前的是还有着芥蒂。 杜云则是向着庄何回了一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庄何见得二人态度皆是冷淡,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这样抱着胸,静候着紫金龙凤门的再开,柳老的接临。 “许久未回文院,此地倒是未曾改变呢。”碧光摇曳,枝叶纷飞。紫金门户再现,一道清脆如同黄莺啼鸣的声音随着响起。 只见两道修长身影从其间飞出,有着瑞彩相随,金光涌动。宛如飞天仙人一般。 只见其中一人紫衣翩翩,金丝龙凤绣于其上,那是一个眉目紧缩的男子,面目冷峻威严,倒是显得沉稳。他手执画扇,傲视着庄何三人。 而另一人则是一高挑的女子。身姿曼妙,水灵动人。她身着一身淡青色衣裙,使得她那精致娇嫩的脸庞多了几分清纯之意。 “让你们三人等候多时了,柳老因院中突遭急事,无法亲临,便派我俩到此接引你们。 我是你们的师姐沈烟儿,这位呢则是你们的师兄唐川。” 沈烟儿娇俏可人,弯弯睫毛下的眼中似有星辰闪动,她扯了扯唐川的衣袖,毫无架子地向庄何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庄何,见过师姐。” “在下杜云,见过师姐。” “在下李峰,见过师姐。” 庄何三人各是对着沈烟儿二人行应行之礼。 “哦?你便是庄何,听闻你身无仙根,便是能击溃两个有仙根之人?还是个俊朗小生嘛” 沈烟儿蹦跳着来到庄何身前,带起一阵香风。 那秋水美目之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其琼鼻微微皱起,其模样俏皮至极。 看得庄何都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她那清秀的脸。 “侥幸罢了。”庄何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天下侥幸何其多,我等身怀仙根又何尝不是侥幸呢。仙路之上只重结果,不必在意是否侥幸。”一直傲立的唐川此刻淡淡开口。 “师兄所言倒是不无道理。”庄何笑言曰。 “闲话便少说,即刻入院吧。”唐川转过身去,不再多言,直接迈开长腿进入身后的紫金门。 “小唐啊,暂且不急,我可是对这庄何很感兴趣呢。”那沈烟儿拦住唐川,转身对着庄何笑道,只是笑容中不怀好意。 “我倒要看看这无仙根之人如何能击败有仙根之人,小师弟,接我一招。” 那沈烟儿却是暴起发难,手中曲指一弹,便是有着一道淡紫烟霞狠狠挥出,如同九天银河一般直奔庄何轰去。 庄何无言,眼看着那烟霞带着千钧之力飞来,手中不急不缓地动作。 神鸟鸣天,凤歌出鞘!一阵金铁之声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起。 几人只见一柄雪亮的长剑横在庄何身前。那剑身纹着凤凰刻着老朽,一看便知晓并非凡品。 那疾袭而来的烟霞翻滚,裹挟着无边的法力,所过之地,连天地间的精气都是被蒸腾了些许。 只见那一束淡紫光彩向庄何压去,看其能将万物攻破的气势,似要将庄何轰杀。 但庄何沉稳静心,以一剑破万千。 庄何的手中有着蔚蓝层层交叠,如同海浪一般将其手中的凤歌染上蓝色。 只见他手腕轻抖,一朵漂亮的剑花便是挑起,截下那道攻势。 “砰!” 空气中一声脆响,淡紫烟霞消散于天地间,庄何挑出的剑花也是被生生打碎。 不仅如此,他还被两道术法相碰撞形成的气浪震退数步。 “咦,你虽无仙根,却是能施展术法?好生奇怪。”沈烟儿黛眉微弯,疑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师姐,也接我一剑。”庄何感受到手中凤歌在震颤,想要掂量一下这伴随过父亲的剑究竟还剩几分气力可使。 庄何欺身近前,身上有绚烂至极的蓝色蝴蝶光纹亮起,他手中凤歌通灵,有着汪洋般的剑气震荡起来。 长剑当头力劈,凤歌划过空气,竟有凤鸣不绝之音。他直斩沈烟儿眉心,看其模样根本不知怜香惜玉。 “好小子。”沈烟儿倒是未曾想过庄何会主动攻杀向前,心头也是一惊。但是却是本能地抬起手,拂出三十紫气。 紫霞东来!三十道紫气光华耀九天,道道分明,有着冲天的神辉亮起。 庄何全身被蓝纹包裹,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劈斩之势不减,带着怒龙之势将那灿烂圣洁的紫气道道震碎,使得紫辉四散。而后有着剑气落下要绞杀她。 “怎么可能!”沈烟儿眼瞳急剧收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说那三十道紫霞只是随手挥出,但她好歹也是斩红尘境九阶的强者,寻常攻势也可抹杀一个凡人。没想到如今却被庄何这般破开。 她惊愣,一时间竟忘了防御。 “够了。”一只泛着黑芒的手将缭绕着浩荡剑气的凤歌托住,横身拦下了庄何。那人便是唐川。 “抱歉了师姐。”庄何收剑,万分抱歉地说道。 “寻常切磋,点到为止即可。不过此事怪不得你。烟儿你太胡闹了。”唐川沉声呵斥着沈烟儿,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场。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庄何,说道:“这一剑不错。” 唐川说完,还举起了泛着黑芒的手,只见其上有着几点蓝纹在不断蠕动,想要吞噬这黑芒。不过随着唐川手心黑光一闪,那些蓝纹皆是消失不见。 “走吧,莫要误了时辰。”唐川揪起沈烟儿的衣领便走,阔步踏入紫金门中消失不见,庄何三人也跟上。 那将是一片怎样的世界,三人不知,却怀着无限的憧憬与神往。 十一、武界 紫金门户随着几人的冲入而暴然扭曲,有着龙吟凤鸣声响起。 整扇门如同一轮耀日,随着几人消失了许久,光芒才是缓缓淡化。 当双脚在落到地面上时,庄何便是感觉到脑袋被空间扭曲的波动绞的生疼。 但是这时他手中的凤歌却是剧烈震颤,且剑身微微发烫,宛若是有了情绪。 这一变化让他的脑袋顿时恢复了清醒,眼前恢复了清明。 于是他立刻回复了清醒,而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的抬了起来,然后,一片广阔而又陌生的环境,便是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只见眼前山河壮丽辽阔,波澜壮阔宛如一幅山水画卷。 他此时站在一座高山之上,周遭藤树丛生,他居高望远,只见远方有着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树木点缀其间显得秀丽非凡。 山脉脚下还着奔流不息的江川萦绕,曲水流觞。 而温和的阳光则是从一片不低不矮的薄薄云雾中洒下,金辉洒满这片世界,告诉着众人这是一片充满生机的世界。 庄何又放眼身前,浮现出来的则是一地如茵的芳草和芬芳的野花,微风拂过甚至还有着沙沙声响。 泥土的清香和清新的口气充溢着每一个角落。 “好浓郁的天地精气啊。”庄何深吸一口气,立刻有着精纯的精气从他的鼻息中钻进,一时间他竟感受到了全身正被滋养着,经脉被一寸一寸洗刷,每一个毛孔都是舒服地颤抖着。 口鼻轻轻将气流呼出,其中竟是掺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这便是凡人肉体之中的浊气。 庄何万万没有想到这才踏入这世界,其中的精粹的精气便是能洗礼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你一个无仙根之人也是能感受到此地雄浑的精气,我越来越怀疑你是不是习有将仙根隐藏的术法了。”沈烟儿凑过脑袋,满脸讶异的说道。 “也许吧,我是个仙人也说不定呢。”庄何淡笑地打趣道。 “此地被柳老命名为武界,而你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片也不过是武界一隅罢了。 那山之后有着千山万水。而我们所能生活的也不过是武界一小部分,大部分地界皆是被大神通所封印。” 唐川向众人解释着眼前这世界。 “随我来吧。”唐川脚下有着一朵黑色的云彩升起,托付着他离地一尺,将他衬的如同天神一般神武。 沈烟儿展颜一笑,笑颜灿烂的似乎能够掩盖日光的辉煌。她脚尖轻点地,腾身而起如同轻灵的燕鸟,淡青色衣裙如同流动的烟霞。 她轻飘飘地落到唐川身侧,扭头对着庄何三人说道:“此地距书院尚远,便乘小唐的道云赶路吧,路上,我再细细地向你们描述这武界如何。” “那便有劳唐师兄了。”庄何自然是不客气,施展轻功便是落到了那黑云之上,身形矫健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有劳唐师兄。”李峰与杜云二人也是踏到了黑云之上。 唐川驾云腾飞,将蜿蜒的山川河水踩在脚下,与流动的白云雨雾同高。 五人便这般御云而行,其速度可日行千里。 “我曾听柳老说过,武界是一位修为极高,可逍遥于天地间的仙人所创,其中地域广袤无垠,难以追寻其广阔有到底有着多少万里。 而且武界精气充沛汹涌,即便是凡人居住于此都是可延年益寿至少五十年,是一块人人眼馋的宝地。 这样必然是诞生了无数奇珍异兽,其中更是有着几头异兽强大无比。 便是我们所知,都是有几头堪比天人合一境界的凶兽。 若是其联手,怕是连柳老都是难以抗衡。不过幸亏柳老能够掌控武界,所以那些凶兽倒是从未袭击过我们武院。 不过,武界之中也是凶险与机遇并存。 曾经的那位绝世仙人离去之前,似乎留下了无数经文古宝,只得其一,便是能够一步登天。 你们看,那座低矮石山实际上就是一件通灵之宝。” 沈烟儿玉手轻指身下的一座光秃秃石山,引得众人皆是望去。 “这件灵宝,至少是王侯境强者方能彻底掌控的。 先前,也是有过师兄师姐对这石山起了心思,不过,皆是落荒而归,因为同样的有着一头堪比王侯境的凶兽栖息其间。 那异兽,一吼山河动,方圆百里之内生灵皆是爆成血雾,它随意的一口先天兽火吐出,都是能够直接将一条山脉焚烧个干净,端的是可怕无比。 所以你们想要获得在此寻得机缘,也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有几分。”沈烟儿又接着说道。 “且,武界有着绝大多数地域被封印,连柳老也是进不得。所以我们能探寻的地域实际上不过是一隅罢了。”沈烟儿耸耸肩,吐了吐香舌,姿态倒是可爱至极。 “柳老为何能够掌控这武界呢?”庄何询问道。 “柳老既是武院的院长,也是武界的守护者,当年的仙人离去之前便是将这方天地留予他镇守。”沈烟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仙人又是去了何地呢?”李峰忍不住问道。他心有无限好奇。 “我怎知晓,仙人踪迹难寻,我等怎么可能知晓”沈烟儿回道。 “那武院之内又会教授我们什么?”杜云也忍不住开口。 “武院之中,不授经文,不教术法,也不予灵宝,柳老也不会提点你们,所以武院只有柳老一位夫子。 万般皆靠自己。若是真的说起,其最大的用处,就是给新人提供一个安全的居所罢了。”沈烟儿脸色倒是认真起来。 “新人?此话何意?”庄何听得真切,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嘿嘿,你这小子倒是机灵。武院残酷之处便是只护佑新人一年,而后便是会将你们驱逐出去,自寻出路,任你在残酷的武界之中自行生存。 死便是死,生便是生,柳老都不会再理会。”沈烟儿狡黠一笑。 “那师兄师姐皆是被驱逐出院了?”李峰心中微凉,问道。 “托小唐不尘境二阶的福,我俩堪堪能在武界之中自保。不过,也仅是蜗居在你们居住的院舍附近几里罢了。事实上,所有被驱逐出院的师兄师姐都是这样的。”沈烟儿说道。 “且,武院之中的规则可不仅如此,其中更为残酷的我还未曾提及呢……”沈烟儿张口欲说,却被唐川之声打断。 “到了。” 疾行的黑云自上而下,其中有紫火缭绕。众人缓缓落到地面,便是有着建筑落到众人眼前。 “这?便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十二、《一梦经》 李峰盯着近前这寒酸破败的建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莫说是他,连庄何二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闻人声鼎沸,不见楼高起万丈,更不见堂前屋后皆是金木玉石。 有的只是低矮破院一座,带着封尘已久的痕迹。 院门被蚁虫啃食的腐烂,只见它在风中吱呀吱呀地开合着。 木制的围墙则是缺砖少瓦的,从外面都是能看到院中的那一座木屋。 “年久失修罢了,我们曾经住在此地之时,可是比这还有残破。无伤大雅。 武院凭实力定居所,我们文院多年来居于末流,只能住这破败小屋。 若是你们他日能够力压其他书院的弟子,说不定柳老就酌情给你们换屋舍了。”沈烟儿又是想笑又是很无奈。 “进去看看吧。”庄何无奈一笑,迈开长腿便是推开院门进入其中,他推门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那木门会轰然倒地。 院中的情景也是与从院外看着无二。 一片破败景象,满地青石皆是布满裂痕,放在那里的几个打坐用的蒲团也是堆满了枯枝败叶,一幅惨象。 “这武院为何如此寒酸破败。”庄何执凤歌轻敲额头,满是无奈。 “这便是你们来此要经历的第一道考验,以后路还长着呢,可别嫌这嫌那的了,我们想住可还住不了呢。我们便走了,你们暂且开始修行吧。” 沈烟儿扯着唐川便走,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哎,师姐,我们这便算是入了武院了?”李峰喊住沈烟儿,急问道。 “怎么,你这是嫌入院过于简单,还想要什么入院考核吗?”沈烟儿听得有趣,笑道。 “不不不,那倒不是。只是,我们的课程又是怎样?莫不是让我们自行修行一年?”李峰连忙摆手。 “你说的不错,正常修行一年便可,不过可千万不能懈怠哦,要知道修行界可是残酷无比的呢。”沈烟儿回眸一笑,似有千娇百媚生起。 她话止于此,而后拉起唐川便是御空而行,化为一道淡绿色流光消失于天际。 “那我们便收拾收拾吧,早点歇下。”不似那傻愣着的李峰杜云二人,庄何则是提着凤歌将一扇积满灰尘的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李峰收回来目光,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找了一间房间走进。 ………… 月明星稀,禽鸟各自拍翼纷飞,带起了阵阵嘈杂音响,不仅如此,此地的兽吼之声也是不绝。 武界没有万家灯火,有的只是不断绝的自然之声和偶尔天际腾起的火光。 月光从腐烂的窗口溜进,将皎洁的光芒披到了正盘膝而坐的庄何身上,此刻的他正闭着双目,处于入定状态。 事到如今,庄何早已接受了自己身无仙根的现实,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蕴藏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不仅如此他还知晓自己体内应当是有一部经文,名为《一梦经》。 那日所施展的神秘招式“子非鱼”便是出自此经。 不过那只是偶然所得,他却无法掌控那股力量,就宛如身蕴宝藏却无法发掘,让他极为痛苦。 倘若无法将那经文挖掘出来,自己眼下便是无法修行,想要自寻一条修炼之路又何其困难。 一年之后若是被驱逐出院,那他必是死路一条。 庄何心神完全沉浸,一呼一吸之间皆是有着精气如龙般出入,他以心感受着全身,摸索着丹田。 整个人忽然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庄何的丹田之中泛起层层光晕,其中竟真有着一本泛着古老沧桑的经书。 以那图纸为中心牵起了千丝万缕的蔚蓝色光带,而那光带之上又是有着一道一道玄奥的图文。 其中刻着鲲鱼,画着鹏鸟,雕着蓝蝶,印着龙蛇以及无数的图案。只见那光带连接着他的奇经八脉。 “这光带又是什么?”庄何心神微颤着触碰那光带,顿时,其丹田中有着炫目蓝光泛起。 蓝色光晕如同水波一般层层叠叠,似云纹般飘渺难寻。蔚蓝光带如同生灵一般微微颤动,竟然向庄何传达出亲近之意,宛若孩童看见父母一般。 那经文自然翻动,显出三个古朴自然的大字——一梦经 一笔一画似与法则相勾连,有着无限神韵。 那字体苍劲如龙,似以天地法则为笔,乾坤大道为墨所写,泛着强横的灵力波动。 “《一梦经》,这便是我曾经施展过的一梦经!”庄何心中巨喜。 “此经文不仅可铸你仙根,更是可以助你修行。其中生杀术法玄妙堪称世间之最,可是能否悟尽,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苍老的声音隔着似是千万年光阴传来,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身前,好似与天地同音。 “你是我曾经梦中的声音?你到底是谁?这经文是你给我的吗?又为何要助我?”庄何大惊,他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不已经说了吗?,梦罢了。又何必深究。”苍老人声一笑。随后便是任庄何如何叫唤也是不再响起。 而那悬浮于庄何丹田之中的《一梦经》则是一页一页开始翻动。 其中字迹如蚁脚般密集,每一个字都透着大道神韵。庄何则是心神沉浸其间,感受着无边道法。 而庄何依旧如同木雕一般处于入定状态,只是他的丹田与眉心处各有着蓝色纹理亮起,无比炫目。 而他则是在这般情景下,吐纳精气,就这样,月光西斜,庄何的整个房间被蓝色光芒笼罩,宛如深海。 ………… “呼~”庄何微眯着眼,盯着橘红色的朝阳,淡淡地呼出一口浊气。 经过一夜的入定,他此刻心神俱疲。但,忽而他感受到了全身有着奇异的变化。 “这是仙根?!”庄何感觉眉心有着炙热的感觉,天地间的浩荡精气自然而然地汇聚其中,随后游走于其奇经八脉之中,宛如大江大河奔腾。 “昨晚是真的?我拥有了仙根,还踏入了隐凡境?”庄何大喜,运转全身精气,要寻得仙根中的术法。 “果然是《一梦经》。”庄何眼前一亮,他发现其丹田之中有着一部经文悬浮。 “不仅如此,这《一梦经》可不止寻常一部经文这么简单。” 十三、星河锦鲤身 庄何丹田之中的经文页页自行翻开,随着一道莫而又宏大名的诵读声响起,有着似乎从远古时期便封存至今的记忆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 《一梦经》果然绝世,玄妙不比其他经文,一部书中竟是分成了两篇。分为实篇和虚篇。 庄何心神沉浸其中,不肯放过一个小字,他细细品阅和比较着两篇经文。 他才发现这两篇分别对应人世间的实和虚。 实篇又可名为肉身篇,其中万般修炼之道皆为修行躯壳肉体。 实篇以天地精气将皮肉到血液至骨骼层层锤炼,借自然万物练就无上宝体是为实卷的精髓。 虚篇又名为术法篇,主修道法仙术。虚篇之内记载了各类神秘强大的宝术,倘若哪一天虚篇修炼至化境,便可法力无边,各类神通招式不绝。 但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修炼实篇还是虚篇,都可以借此提升境界,这样的话,无论修炼哪一部,都是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样说来,即使专修一篇,待至大成,也是可以羽化成仙。 只是可惜,或许是庄何境界太过低下,他将两篇经文翻至第二页都是看见那古朴自然的泛黄书面上没有一个字,往后翻去也是一个大字都不曾见得。 看样子是等到庄何修为精进之后,之后的经文自然会显现。 不过庄何也是知足,如今的自己现在不仅有了仙根,还怀有这般玄奥的经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更何况,这仙根既有修行之术,又有生杀大法,定然非人仙根可及。所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还是庄何深知的。 “肉身乃万般道法的根源,躯壳容纳法力神通,没了强健的肉体便是道法再过通天也是难以匹敌对手,更何况他日道行变深,没有强悍的肉体,施展仙术时怕是未曾杀敌便是自己爆体而死。”庄何心中想道,已经决定了要先修炼哪一篇了。 “便是你了,实篇!” 庄何以心翻书,顿时有着万丈金光从他丹田中爆出,哗哗的水流声在其奇经八脉之中回响,好一番奇异景象。 锦鲤成群逆江直上,龙门巍峨横跨两岸,只见一匹全身为蓝色鳞片的鲤鱼腾跃而起,在哗然落下的水幕之中中化为人形。 只见那人全身被蓝鳞包裹,连脸上都是泛着光芒。 只见那人神威无敌,周身有着梦幻的蓝鲤相伴,他一脚踏下便是如同天刀一般将江水劈为两半,露出其中江下的泥土沙石, 那人高高跃起,顷刻间便是过了龙门,浑身肉体披上了无限星光,在天地之间闪着神辉,他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无边的气浪爆出。 那人双手扯住龙门便是将两岸分开,龙门坍塌化为两半。 “此篇修行法门是为星河锦鲤身”庄何心神回归,双眼猛然睁开,口中喃喃道。 随后他便是见到一道全身有着星辰流转的鲤鱼虚影从天而来,直直地转进了庄何的体内,而后一切异动皆是消失不见。 破败积尘的屋内平静的好像先前一切都是未曾发生。 但庄何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现在的改变,他眼中欣喜万分,闪烁有神的眼中透着光 “星河锦鲤体,以星河之力为养分,采纳浩荡星辉,一星铸一鳞,一月成一鳍,一日化一鱼尾。三千鳞是为入门。那道鲤鱼虚影便是修行之引,蓝鲤精气。” “好强大的炼体之术啊。大成之后竟是能一跃上九天。”庄何有点痴笑道,沉浸在喜悦当中。 “庄何兄,院外有几位师兄指名道姓要找你。”还未等庄何高兴太久,就听得屋外李峰砰砰砰的敲门之门,力道之大,让庄何生怕自己那腐烂不堪的的屋门被敲破。 “师兄?寻我何故?”为了自己的屋门着想,庄何赶忙起身开门。 “我也不知,不过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来者不善。”李峰皱眉道。 “知道了,我这便去瞧瞧。” ………… 院外。 有着几个身着一样服饰的人傲然而立,有中一两个人身上还染着鲜血,此刻还腾着热气,不过看其谈笑风生的模样,不知是在哪厮杀后染上的血。 其中为首的人扛着一柄比自己大腿还粗还长的铁棍,凶狠地嚷道:“庄何呢?快叫他出来。” “庄何在此,见过师兄。不知师兄所谓何事?”杜云刚欲开口,庄何便是飘然而来,接上了对方的话茬。他全身笼罩在武界的阳光下,显得俊朗无比。 “你便是庄何?模样倒是长的像个小娘皮似的。”为首之人咧嘴一笑,其语气让庄何生厌,他皱着眉刚想开口,就听得那人继续说道。 “闲话就少说了。我虽然不知道柳老为什么会让你这样一个无仙根之人进入武院,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还是以一位师兄的身份奉劝你,还是早点求着柳老放你回到凡界,不然后果自负。” 为首之人将铁棍狠狠跺在地面上,顿时有着虎啸之声响起,一股万兽王者的气息将庄何三人笼罩,他想要以势力压人。 “柳老此举自其用意,难不成你质疑他不成?再者说,我如何行事,也轮不到师兄您指指点点吧?” 庄何顶着威压,往前跨了一步,眼中有着蓝光乍现,抵住了那人迫人的气息。 “我们好意提醒,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武院不比你们那破败文院,这里的水可深多了。” 那为首之人身后有一衣裳染血的人淡笑着,只不过显得血腥味十足。 “这便不劳师兄们操心了。”庄何淡笑。不过他虽然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一幅轻松的模样,但白净的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黄千虎,你们巨鹿书院的人来我们文院做什么?行欺压同门之事?” 天际有一道淡绿流光划来,落在庄何与那被唤做“黄千虎”的人之前,化为一道窈窕的倩影,看其面目正是沈烟儿。 “烟儿,入了这武院,我们好歹也算是你的半师兄吧,这样直呼我的名字不大好吧。”黄千虎收起威压,将铁棍重新扛到肩上,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武院之内,皆以实力为主,无师兄弟之别。这可是柳老说的。更何况凭你那三分实力,还不足以让我们以师兄相称。” 一袭黑衣,腰跨金纹衣带的唐川摇扇而来,面色淡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却令黄千虎等人面色变得凝重。 “十息之内,滚吧,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唐川瞥了黄千虎一行人,淡淡说道,语气之中有着不容他们抗拒的威严。 十四、武神洗礼 “你!你们文院如今只剩下你和沈烟儿二人,你们行事可别太嚣张了!”黄千虎面色大变,有着青筋暴起,显得万分狰狞。 看其模样显然是被唐川的举动气的不轻,连握棍的手都是在颤抖。 但其身后的众人却是赶忙拉住他,口中劝解道,让他不要太过冲动。 看来,众人对于这比他们还小的唐川皆是忌惮不已。 黄千虎深深地吸一口气,面色逐渐趋于平静。 他色厉内荏地说道:“唐川,武神洗礼将启,我们巨鹿书院可是有着一位地仙根的师弟入院,到时候我们整体修为精进,便让你们这破文院彻底翻不了身。 我们走!” 他抛下了句狠话,大手一挥,就此带着一干部众离去。 而唐川则是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给他一个,他依旧云淡风轻地摇着扇。 “你们没事吧。”沈烟儿宛如花丛中的蝴蝶般向庄何跑来,脸色有些焦急地问道,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人。 “无碍。”庄何回道。 “黄千虎这些人竟如此恬不知耻,趁着柳老不在来威胁你们。”沈烟儿打抱不平地说道,玉手握成一个小拳头。 “师姐,这武院之中看上去不似那么平静安详,书院与书院之间也有争斗?”庄何问道。对于先前他们的对话,庄何听出了什么腻歪。 “这武院之中的水可比你们想的深多了,除去我们文院外,还是有着三个书院。分别是巨鹿书院、三德书院和天书院。 而各书院的众人为了造化机缘可是顾不上什么同门情面。”沈烟儿叹了口气,对他们解释道。 “他们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将你吓走,免得你一介凡夫俗子分去将至的武神洗礼。 在他们看来,将那么大的机缘和你分享,这就是天大的浪费。”沈烟儿又继续说道。 而唐川则是面目冷峻地走来,收起扇子,目光如炬地看着庄何,口中却是对着沈烟儿说道:“其实此事也怪不得黄千虎,实际上我也不愿原本属于自己的造化被他人夺去分毫。” “小唐!闭嘴。你怎么对自己的师弟说话的”沈烟儿扯了扯唐川的衣袖,让他别在开口。 原本脸色淡然的唐川拿她没办法,挪开与庄何对视的目光,将视线放向远处。但他口中还是说道:“若他身怀仙根,修行速度可与寻常修士相比,对于他入院我也不会有半分不满。但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还会拖了我们后腿。” “无妨,我倒是想知道这武神洗礼究竟是什么,这武院之中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况。”庄何倒是摆摆手,未曾将庄何的话放在心上。 他又开口道:“那便劳烦师姐为我们解惑了,进院一叙。” 庄何侧身,便是邀请沈烟儿进院。 但沈烟儿却是摆手,开口道:“柳老早已在这院中布下玄阵,已被驱逐出院的人是进不得这院子的,若是强闯,便是会引来滚滚天雷轰顶。这也是黄千虎等人会堵在门口,而不敢进院的原因,在这闲谈便可。” 庄何这才了然,于是不再多言。 “武院实则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最大的规矩便是达到不尘境九阶结业和居住一年便驱逐出院这两大规矩。 所以这般松散的院内也就造成了实力高强的书院欺压实力不济的书院。 但柳老觉着外面的世界比这更为残酷,这样的方法反而可以激励大家修行,所以只要是不危及性命,他也就不会出手多管。 于是在武院之中,经常有着为了机缘而各书院相残之事发生。 先前我们文院的多位师兄师姐也是被三大书院的人联手坑杀而死,虽然被柳老责罚,但其实不痛不痒。 所以如今在这武院之中也就只剩下我们两名文院弟子了。 所以啊,武院可不会讲究什么同门之情。”沈烟儿心中悲痛,她双目通红,眼眸处竟有泪花翻滚。 “这些人太可恶了。”李峰浑身怒的发颤。 “那武神洗礼又是什么?”庄何听了沈烟儿的话,面色也是凝重,没想到在这武界之中不仅要面对自然异兽的威胁,还要面对同门的威胁。 “每年有着新人来,柳老都是会引动庞大的天地精气为其洗礼。 其中蕴涵不仅精气充沛,更是有着大道碎片,对修行之人大有好处。 这可能也是包括我们在内唯一可以在武院得到的好处。 每一次引动的天地都是过于庞大,新人往往难以吸收,所以我们这些老生也是可以借光享受这一洗礼,提升修为。 要知道,经历一次武神洗礼可是能抵过百日修行呢。 想当年我可是直接从隐凡一阶踏入了四阶呢,唐川这家伙也就略微比我强了一点,踏入了五阶。 不过在武院历史上却也是极为不错的成绩。” 沈烟儿面有悲痛,口中继续说道:“所以每一次武神洗礼,都是有人能够完成学业,从武界离去。而若是经过此次洗礼,我也是可以从隐凡踏入不尘境界了,不出三年,便是可以结业了。” “如此说来,这武神洗礼倒是个好东西啊。”李峰开口。 “这仅是对我们老生来说而已,对你们新人可还是有着更大的好处呢。”沈烟儿卖着关子 “什么好处?”庄何问道 “那便是助你们将仙根融入丹田,铸就灵海。” “仙根融入丹田?还有灵海?”庄何三人异口同声地疑惑道。 “你们如今都仙根只是自然浮沉于丹田之中,两者远远分离,关联不大。其所能吸纳保存的精气少之又少。 而所谓灵海便是汇聚天地精气之海,其中可以自行造就精气,化为灵力,也就是我们修士施法时动用的法力,使其能够在体内源源不绝。 即便他日进入天地精气贫瘠之地,也可免受其害。”唐川背着双手道。 “没错,这也是脱离隐凡境,踏入不尘境的最大标志,只有身怀灵海才算得上是不尘境强者。”沈烟儿又补充道。 “那这武神洗礼还真是好处多多啊。”庄何感叹道。 “是啊,武神洗礼所吸纳的精气越多,他日铸就的灵海也是品质越高,所能容纳的精气也就越多,炼化精气的速度也就越快。 虽然武神洗礼每次引动的精气庞大,但总是不够众人分的,所以每次都大有抢夺之意在其中。 这也就是黄千虎为什么会来找你麻烦的原因,实际上所有人都觉得你一介凡人来经受这武神洗礼纯粹就是浪费,这是在抢夺他们的机缘。”沈烟儿扶着额对庄何说道。 “何止是浪费,他们可都觉得你是个废物,没有仙根也敢来插足修行界的事情。”唐川说话直白,倒是丝毫不留情面。 “原来如此。”庄何目光深邃地低语道。 十五、接引星光 庄何目光深邃似海,身着一身如雪白衣,即便是长身站在破败的院前也是不掩出尘之色。 他嘴角勾起,露出了足以令百花羞愧的笑颜,他开口道:“不知柳老何时归来?” 沈烟儿也是被庄何那一笑勾住了心魂,若非唐川执扇敲了敲他的脑袋,恐怕她现在还沉浸其中。 她回了神,赶忙回道:“柳老向来行踪不定,我们也不知晓。” “虽说黄千虎众人不得踏入此院,但你也不可能一年都待在这院中,希望你小心行事,若是怕了,便求柳老送你回凡间吧,毕竟你只是一凡人罢了。”唐川淡淡地说道。 “我庄何可未曾怕过,修行之人在于心中无惧,可一往无前。不是吗?”庄何淡笑道。 “好一个一往无前,倒是小瞧了你,那便希望你能让我刮目相看。”唐川看向庄何的眼中终于是有了一丝赞赏之意。 “会的。”庄何回道。 “走吧,烟儿,我们也有着该做的事情。庄何,要知道,我们也不是每次都能替你解围。 武院四院并立,我们文院岌岌可危。而今日的黄千虎之辈仅是末流。望你们知晓”唐川扯着沈烟儿便走,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庄何眼中闪烁着光芒,凝视着唐川二人离去的背影。 ………… “小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人家。”沈烟儿御空飞行于唐川边上,气鼓鼓地说道。 “你又懂什么?这庄何虽说身无仙根,却是古怪至极,一剑竟是险些伤我。我这样,只是为了激发他的潜力。”唐川敲了敲她的脑袋,淡笑道。 沈烟儿捂着脑袋说道:“唔,那你也不应该直呼人家是废物吧。” “说不定敲打的越狠,反弹的越狠呢?若是他真有男儿血性,说不定会有着令我眼前一亮的表现呢,这也说不准。”唐川淡笑道。 他顿了顿,目光忽而深邃,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而且,若他真的能无仙根修行,并且不弱于我们的脚步,那足以表明他是个天才,这样的话,我们文院也是可兴,毕竟这文院的担子可不轻,我一人难担起。 而多年以来三德与天书院群雄并起,虽说其他人我是无惧,但比起方子错和葛道子二人,我真的差了太多太多。” “方子错,葛道子。”沈烟儿喃喃道,口中满是忌惮。 ………… “想要让我庄何走,可没那么容易。”庄何扫开院中蒲团上的落叶,盘膝坐了上去,口中喃喃道。 “我如今有了仙根,也算是踏入了隐凡境一阶,那我这便开始着手修炼星河锦鲤身。” 庄何眼神火热地舔了舔嘴唇。直起身子,开始手中掐诀,全身经脉有着哗哗水流之声,运转着周天精气。 蓝光骤现,蓝鲤翻身。有着一只小巧的蓝鲤鱼游弋于庄何周身,其背后还有着一幅由光点构成的锦鲤跃江图。 “第一步,接引星光。”庄何抬头望天,虽说现在是白日,星辰的光芒被太阳全部遮蔽而去,但是也正因如此,淡淡的星光才更适合入门。 “星光,来吧。”太阳的无尽光辉下,有着丝丝缕缕的星辉被接引而来,汇成一道细线钻入庄何的右臂皮肤之上。 “嘶。” 仅仅是一瞬间,庄何的右臂就被那看似微弱的星辉烫的的泛起烟雾,仿佛是被烧焦了一般,还有着淡淡的焦味传出。 “好疼。”庄何脸色略微扭曲。 那几乎不可见的星辉钻入其右臂,如同游蛇一般钻进他的体内,四处流窜,将其经脉撞的残破不堪。 “噗”一口鲜血喷出,庄何额上也是有着汗珠滚落。 星辉从天外而来,已经从细线逼成了拇指般粗细,庄何的右臂已是被焦炭覆盖,透过焦层的缝隙能看到其中模糊的血肉。 而钻入庄何体内的星光则是华为了洪水般的精气流淌在其经脉之中,既如同怒龙般将那经脉撞的残破,又是在一瞬间将其修补完好,而且比之前更是坚韧。 滚滚精气流动间隐隐约约似有雷鸣。而且那精气每流过一寸,庄何都是紧紧地咬着牙关,浑身激烈颤抖,看样子是在经受无边的痛苦。 不过,当那些精气流经一个周天之后,一丝丝璀璨的星芒也是悄然侵入了他的血肉之中,而在这星芒的侵入之下,庄何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肉身在点点强化。 “好强。”感受着全身的变化,庄何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因为他不仅能感受到自己肉体的强化,还感受到了丹田之中有着灵气在汇聚,虽然如同水滴般一点一滴的增加,但却是能真切感受到自己修为的增长。 这星河锦鲤身果真不凡,庄何这才刚着手修炼,便是能感受到全身的变化,即便是地仙根凝成的术法也不一定可及。 伴随着剧痛,庄何接引而下的星辉也是越来越强盛,甚至于将庄何的全身都覆盖了进去。 庄何一袭白衣化为飞灰,唯有他的浑身被淡淡的星芒覆盖。 庄何闭目,眼眶出却是有着星光溢出,全身修为和肉体强度都是在暴涨。 ………… 时间已接近晌午,日头的光芒也是达到了最盛,星光也是愈发暗淡。能被接引下来的也是少之又少。 约莫着历经了三百六十个周天后,感觉到了星光的变化,庄何终于是停下了修炼。 端坐在蒲团上的庄何缓缓睁眼,全身赤裸着,在他肌体的每一个毛孔下,都是有着星芒流溢,而后慢慢淡去。 “好强的功法,这才几个时辰,丹田中的灵力便是暴涨了一截,若是再来几个时辰,我便是可以踏入隐凡二阶了。” 庄何感受着全身的变化,微微点头,似是十分满意,暂且不说肉体强度的变化,即便是修为的增长都让他感到十分的欣喜。 要知道昨日他还是个难以修行的无仙根凡人,到了现在不仅有着玄妙的功法,还将修为提升了一大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可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庄兄果真非凡啊,不愧是剑仙之子。” 一道略显艳羡的声音从庄何身后传出,吓了庄何一大跳,他赶忙跳起,双手捂住下身,满脸糗相。 “大家都是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更何况,刚才我们都看完了。”李峰和杜云各坐在一个蒲团上,不怀好意地笑着。 十六、饿了? “你们俩在这看了多久?”庄何老脸通红,竟是有些扭捏的说道。 “从一开始天有星光降临便是在此,差不多看了全程。衣服穿上吧,省的着凉了。” 杜云贴心地递过一件长衫,但语气依旧淡然。 看着庄何三下五除二地飞快穿上衣服,李峰忍不住开口问道:“庄何兄,你不是没有仙根吗?那为什么能修炼如此强大的功法。” 对于庄何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功法,李峰二人自然是没有疑问的。 剑仙之子,家中便是有着千百部修炼经文他们都不会觉得惊讶,但他们却是对庄何为何能修炼这么强大的功法十分有兴趣。 他们可是清晰地感受到庄何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修为拔升了一截,甚至隐隐超过了他们。 “谁说我没有仙根?”庄何系好衣扣,淡笑道,未曾看出丝毫先前窘迫的模样。 他右手一挥,手中有着如梦似幻的精气涌动,左手抬起则是有着蓝鲤鱼游弋,其鳞片上有着星辰点点。 “这是仙根之灵?你不仅有仙根,品质还远超人仙根?怎么回事”看着那一只灵动的蓝鲤鱼,李峰不禁瞪大了双眼。 “我也不知晓,突然就有了。”庄何也没说谎,他确实不知道这仙根是从何而来。 “料想庄何兄自有际遇,我等艳羡不已。”杜云看着那只蓝鲤,心中也是有着羡慕之意,他不禁感叹道。 “武界盛大,其中灵宝仙草等无数,他日你们也自有奇遇。况且,你们本就超越了寻常人,又有何羡慕的呢?”庄何笑道。 “对,我们本就领先了他人一步,没什么好羡慕的。不过现在倒还是一件麻烦事要解决。”李峰难得正经,目光深远地说道。 “真是抱歉,害得你们被牵连,黄千虎之事我自会担下……”庄何面露愧意,心中满是歉意。 庄何话还未曾说完,便是看见那李峰一摆手说道:“四大书院恩怨早已结下,即便没有你他们也是会寻怨上门。 况且我说的不是这件麻烦事,我想说的是我……饿了…” “饿了……?”庄何无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李峰说的麻烦事竟然是这个。 “我们如今也未曾辟谷,昨天一天都是未曾吃饭,当然是饿了。”李峰满脸委屈之色。 杜云走上前,拍了拍庄何的肩膀,很是真诚地说道:“我们毕竟是同窗,有事便一起担着吧。远的先不说,暂且想办法填填肚子吧。” 庄何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确实有一丝饿意,说道:“那我们去打猎吧,正好也能磨练磨练自己。” “好啊,正好我也踏入了隐凡境二阶,正好练练手,那便别耽搁时间了。” 三人一拍即合,丝毫没有耽搁,直奔院外的荒林冲去。 …………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震得四周古丛木一震激烈颤动,有着一只通体漆黑,双爪锋锐的凶虎,目光暴虐的盯向前方,在前方有着一道身影长身而立。 那是一名身着素衣的少年,他面色平静地与那暴虐的凶手对视着,眼中丝毫没有胆怯之意。而在他的周身有淡淡的星辰流转。 砰! 下一刻,凶虎粗壮的四肢一踏地面,地面竟是一震,带起猎猎的破风声,身形猛然扑出。 面对着此等凶悍的攻势,前方那名一直静静而立的庄何也是猛然而动,口中大喊道:“李峰,杜云动手!” 那凶虎虽体型庞大,速度却是极快,它抬起利爪,狠狠地对着庄何拍下,眼看庄何已是避闪不及。 但庄何似乎也未曾想过要闪避,他恰好想试试星河锦鲤身的肉身强度。“可莫要让我失望啊。”庄何心中默念道 只见他掀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双臂有着星光亮起,他抬起手,竟是以肉掌直接抵住了那闪着寒光的利爪。 “吼!”凶虎欲要将爪子收回,却被庄何死死地钳住,怒的它嘴中直吼。 “飞来剑,日升!” 树上有着一道如同鬼魅的身影掠过,十柄燃着赤火的短剑从中爆射而出,直指凶虎的双目。 凶虎猛然甩头,避开了短剑袭向他的双目要害。短剑未曾得手,却是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伤痕,尤其是头部,连一只虎耳都是被削下,鲜血直流。 “可别乱动了啊!快!杜云给他最后一击”庄何猛然发力,全身灵力汹涌,他就如同是战神一般将凶虎狠狠掀翻在地,将地上的枯枝败叶震的直飞。 “从云拳。”风雨之声哗哗作响,只听得穿林打叶声响,杜云出手快如闪电,一拳伴着雨雾精准地砸落在凶虎的头部要害之上。 砰! 强悍的灵力波动席卷四周,随着一声巨响和一股血液喷薄而出,凶虎轰然倒地,一对虎目中的生机悄然消逝。 庄何手被凶虎震的生疼,他使劲地甩了甩双臂,在其掌心处有着星芒缓缓隐去,细细看去还有着几道淡淡的血痕。 “这畜牲,当真是难收拾啊。”李峰毫无形象地走过去踹了踹那凶虎的脑袋,对于先前自己的攻势很不满意。 “庄何,你的肉身好坚韧啊。”杜云走过来,感叹道,先前庄何以肉身之力便是掀翻了凶虎那一幕,着实惊到了他。 其实庄何自己也是微惊,他可未曾想到星河锦鲤身这般强大,这才仅修炼数个时辰便是将肉体修炼至这种地步,可与野兽肉搏。 若是持之以恒地坚持,将全身练出鱼鳞,化出鱼尾,日后仅是凭借一具肉身便是可力压群敌。 “这仅仅是一只半踏入隐凡境一阶的灵兽罢了,不值一提。不敌杜云兄的从云拳,一拳便是将其灭杀之。”庄何谦虚道。 “你们俩可别互相夸赞了,我是真饿了,起火烤肉吧。” 李峰心急的像只猴子,手中飞来剑此刻化为屠刀,剑光闪烁间,那一刻钟前还暴虐的凶虎便被肢解了。 三人明明都是一副文人模样,如今却是人手一块烤肉,嘴角泛着油光地啃着,吃的不亦乐乎。 “庄何兄,剑仙这数十年究竟去了何地呢?”杜云目光炯炯,对于那神威盖世的剑仙,他的心中有着无限的钦佩。 “父亲他……离家十数年,与家中断了音信也是十数年,我亦是不知。 人人敬他是剑仙,人人皆是仰慕他,但在我心里,我既敬他也怨他,我既想成为他一样的人,又不愿和他一般。他亏欠了我娘太多太多。” 庄何放下手中的烤肉,摇摇头,随后垂着头捡起一根树枝撩拨着地上的篝火,声音沙哑低沉,毫无平时的清朗自信。 十七、恐怖金猿 “唉,原来如此。”杜云叹道。 “人间不过这般大小,他日待庄何你修为精深至可傲游天地间之时,自然可寻得你父亲。不必心伤。”李峰大口食肉,看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饿极了。 “说的也是,细想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只可惜此时有肉无酒啊,不可痛饮一壶。哈哈哈哈。”庄何大笑,大有一番豪迈之意。 说起来他也是想饮酒了,如今有肉却无酒,让他馋的心慌。 李峰二人听得这话,也是大笑。三人的情感似乎在一顿烤肉中升温了不少。 “蠢货,谁让你们在此猎杀灵兽的!” 惊怒之声响起,狂风在林间大作,落叶纷纷飞落。 有着一道破风之声从林中传出,一轮血月凶气滔天地飞来,随后三人面前便是有着一个深坑炸开。 那摆在三人身前的篝火烤肉都是被那一道凶煞惊天的血月炸的纷飞。 “谁?!”三人惊怒,赶忙长身而起,全身都是有着灵气翻涌,警惕着暗中的敌手。 “两个隐凡境一阶和一个隐凡境二阶?就凭你们这样的修为怎么敢随意地在武界大荒中猎杀灵兽?” 一个肌体强健如虎豹的男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穿着残破染血的布衣,皮肤呈古铜色,黑发披散。 他看上去是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面色冷峻沾着鲜血。而且他的左臂自然地垂下,看样子是断了。 男子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声音嘶哑低沉地说道:“你们便是今年的新生?哪个书院的?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不要命可别牵连了别人。” “我看你才是疯了吧,平白无故的在做什么。”李峰呵斥道,手中早已唤出飞来剑,一副要向前攻杀的模样。 看样子他对莫名男子打断他大快朵颐十分不满。 “武界大荒之中,有着无数洪荒猛兽横行,凶禽异类遍地,其中更是有着许多你们闻所未闻的的强大异兽。 而它们最厌恶的便是人类的气息,平日里我们都是小心翼翼避之不及,你们怎么敢妄自猎杀。 若是引得群兽暴动,在大荒中游历的师兄弟们都得遭殃。” 莫名男子嘶哑道,眼神凶狠如狼,这是在大荒历练出的血性。 “这…” 庄何话还未曾出口,天际便是有着一道可裂开天地的凶戾巨吼之声响起,生生地将他的思绪打断。 庄何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横空,将整片丛林全部笼罩,挡住了阳光的光辉,天地竟是一瞬间变得阴暗。 那竟是一只高高跃起的猿猴,看模样若是它立身站立定是会与群山齐高。 只见它全身被散发着光辉的金色毛发覆盖,双目有着流动的火焰焚烧着,且全身每一处都是有着极端恐怖的强健肌肉,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让人不禁怀疑它可一拳将天轰塌。 “吼!” 那庞大雄伟的金色猿猴如同陨星一般狠狠砸落在丛林之中,只听见大地震颤,一道万丈深渊在大地凭空出现,深渊断裂处有着一座高大的山岳竟是直接从山脚处被崩断,滚落无数山石。 丛林间则是有着无数参天大树被压断,草木碎石如同飘雪一般纷飞,滚滚气浪将庄何几人震的直接飞出数里之远。 “该死!这畜牲怎会突然折返!”一道极端震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脉,数十道身影化为流光从天际掠过。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快跑吧。”有一女声焦急地说道。 数十道宛如天仙的身影从天际分散飞远,唯留下震怒的金色猿猴。 金色猿猴长身立于林中,一声长啸气吞山河,令得天地动荡。 它极端恐怖,一拳轰出竟是让天地变色,原本碧蓝的天空顿时有着滔天火焰落下,焚成了恐怖的残阳之色。 方圆百里顷刻间化为火海,百里之内野兽哀鸣之声不绝。 “该死,葛师兄竟是真的将主意打到了它的身上去了!此刻柳老不在,若是引得它生怒,所有人都得死啊!” 那断了一臂的男子怒骂一声,全身灵力汇聚,宛若化为疾行的闪电一般向远方跑去,丝毫不敢停留。 庄何三人从地上踉跄爬去,一口气都是不曾缓地逃跑。 他们皆是体内气血翻涌,嘴角溢血,也顾不得辨别方向,只能无头苍蝇般地四处逃窜,唯恐沾染上半分火焰。 金色猿猴身与群山齐高,璀璨的毛发也燃起来滔天赤火,它浑身血气化为实质,汹涌冲天,仅仅那股气势便让天地动荡。 它原本流着火焰的双目此刻皆是血红之色,原本生机盎然的丛林与山脉此刻化为火海,其中野兽不是化为焦炭就是全部匍匐颤抖,连逃跑之意都生不起来。 “人类,死!” 金色猿猴口吐人言,一只泛着无限霞光的巨手伸出竟是横空放大,其上的灵力波动浩瀚无涯,汹涌澎湃的气息似是能镇杀一切生灵。 “砰砰砰” 那金色巨爪甚至远在天外,却都是听见接连几声,原本几道已在数里之外的人影皆是华为血雾,连骨茬都是不留。 在天降的焚天火焰之中被烧的连灰都不剩。 “这猿猴好生恐怖。”庄何被猿猴一声怒喝震的全身毛孔渗血,口中亦有鲜血喷出,而李峰与杜云二人早以和他走散,不知所踪。 “葛道子!我必杀你!他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一道怒喝之声响彻天边,其中的恨意与杀意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方子错,你真当以为人门势众我便是会被你吓跑?你也太天真了吧。 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这倒插一脚,若非你帮我引走这金猿,我也难有机会来寻这机缘。” 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远远地立在千里之外的山巅,其声音却是真切地传了千里,且字字清晰可闻。 “如果你还有命活下来的话,我便等着那一天。只是到时候我若获得了这机缘,你又还能与我对抗吗?”那白衣人影飘然离去。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那被唤作方子错的人怒的声音发颤。巨怒的声音在天际久久无法消散。 十八、兽乱 庄何此刻已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撒命狂奔,全身星辰流转帮自己治愈伤势。 他一边狂跑,一边心里咒骂着:“靠,出来打个猎竟碰到这种倒霉事。” 庄何都不敢扭头看向远在百里外的那尊恐怖金猿,生怕好奇心害死了猫,没留意晚跑了一步就被波及,到时候死的可就太憋屈了。 还是未曾开始正式修行,还是刚踏入武界便是被这般凶兽随意一击烧死。 若是传出剑仙之子死的这般憋屈,可太让人耻笑了。 不过似乎是庄何太过弱小了,以至于从头至尾都未曾引起金猿的注意,倒是一道针对性的攻击都未曾往他的方向袭来,仅是余波阵阵袭来而已。 不过仅是攻势余波也是让得庄何够呛,需要拼尽全力抵抗,而苍穹之上落下的每一道焚天焰火都足以让他死个三四次。 这也让他连逃跑都是得小心翼翼的。 而那金色猿猴依旧神威盖天,沐浴于滔天火光之间宛若下世的神祇,焰火焚烧万物,将百里丛林化为滚烫的流动岩浆。 而它那双未曾褪去猩红的双眼表明它还在暴怒之中。 金猿一双健壮的双臂狠狠捶地,一道道滚烫的火柱从地面溅起,喷薄而出化为火柱。又是有着数道人影连灰都不剩地死去。 “分散跑!”天际那被唤作方子错的人声再次传出。 “该死的人类,竟敢犯我领地!意欲抢我仙草,该死啊该死!”金猿通灵性,一声咆哮声可传千里。 “万般生灵听我号令,将境中一切人类扫平!” 那金猿吼啸,如同君王下凡一般号令现下活着的一切生灵臣民。 吼啸阵阵掀翻了整片广阔无垠的大荒,其音隆隆如同雷声,神威不可言语说明。 只见得半边苍穹皆是碎裂,一边被焰火烧融,一边又是飞速愈合。 君王一令天地动,古兽山头咆哮,凶禽翼击长空,如同洪流般的野兽群从八荒之中不断地涌出,天际也有着巨禽搏击,这这片天地当真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麒麟踏祥云,蛟龙腾细浪,天马沐金海,神鹰长啼鸣。 各种平日难以得见的凶禽猛兽不绝地出现,如同最忠诚的子民一般听从君王的号召。 而此刻铺天盖地,整片山林之中密密麻麻的泛着不同灵力波动的凶兽像轰流一般席卷着这丛林山脉,只要是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便是会遭到暴戾的攻击。 庄何自然也是逃不过。 庄何此刻遭受致命危机,心中是欲哭不能,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催动全身可以使上的力,撒着丫子狂奔。 只见他全身星辰更加璀璨,如同真的流转一片星海。 他浑身肌体发光,背后有着通透的蓝鲤鱼虚影跃起,如梦似幻,其速度一下子提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也得亏他先前趁着群兽还未曾暴乱便是逃之夭夭了,此刻甩了兽潮数百里,一时半会倒是未曾被追上。 眼瞅着有着猛禽振翼之声逼近,庄何也是如灵猿一般,飞快攀向一座山崖,掀开藤蔓,钻入了一个隐秘的石洞中。 庄何匍匐在石洞之中,拼命地屏住了呼吸,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气息外泄。 透过密布藤蔓的缝隙,庄何看到了无数的凶兽咆哮而过,数量达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且每一头灵兽都比先前庄何三人猎杀的凶虎强了太多太多,任何一只都可以轻易地将庄何撕碎数次。 “可恶啊,这些不令人省心的师兄师姐没事招惹什么灵兽。”庄何心中怨气升起,有着无比的愤怒之意,就差指着先前那些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先前自己猎杀凶虎,啃吃烤肉的情景了。 …………… “孽畜,我和你们拼了!”一个人飞身至庄何藏身的石洞前,眼看着逃不得了。 便是猛一转身,双眼血红地怒喊道。 那人全身抽出长剑,身上斩红尘境界的气息席卷八方,全身有着绚烂的电芒噼里啪啦作响。他直冲兽群,心怀死志。 “噗。” 一只浑身被金羽覆盖的猛禽如同箭矢一般疾袭而来,锐利的爪子泛着寒芒。 仅是一爪子,便是将那人的身子连剑截成两半,喷涌的血液四溅,引得周遭的凶兽一阵骚动。 ………… 庄何屏息,在亲眼目睹了这样一位全身散发着斩红尘境界气息的师兄被一爪撕碎之后,他便是未敢太过流露情绪,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是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被发觉。 足足过了数个时辰,眼看着天都暗了下来,星月都半遮面了。洞外的兽群才终于是慢慢平息。 不过仍有不知名的野兽吼声在遥远处此起彼伏,格外的不平静。 庄何整个人龟缩在石洞之中,修长的身子微屈,他听着外面的不平静,心里也是欲哭不能。 他着实没想到来到武界的第二个晚上会这样度过,过的这样憋屈。 终于,洞外的兽啸声慢慢平息,肉眼看去已是许久没有野兽路过,庄何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攀下石崖,撒丫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今夜星月灿烂,将黑夜点缀的宛如白夜,原本有着雅致的庄何此刻却无心欣赏。 他踩着铺地的月光,灵巧地向着另一片看似安全的地域跑去。 又是跑了半个时辰,庄何累的差点瘫倒。他缩在一堆乱石山崖之中,不敢点火,怕招引来兽群的注意。 “唉,不知道李峰和杜云二人怎样。”庄何被夜冻的直搓手。他想起失散的李峰二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担忧。 “今晚夜还长,此地看上去倒是挺安全的,那便着手修炼吧,今晚星月璀璨,最是适合修炼星河锦鲤身。”庄何心中想到,即刻正身端坐,开始接引天上的星光。 丝丝缕缕星光入体,这次的光辉比清晨时刻的强盛太多,以至于庄何全身烧的皮绞肉绽,散发出淡淡定肉香味,连其天灵盖上都有着烟雾冒出。 不过,蓝光泛起,蓝鲤鱼跃出,庄何悄然进入入定状态。 在这阴风怒号的大荒之夜,庄何是唯一一点光。 十九、逃亡 乱石山崖下的那蓝光犹如大晃中的一点烛火,随着阴风摇曳,虽然微小的看似随时会熄灭,但却始终点亮了一方世界。 庄何额上青筋暴起,脸像是被蒸熟了一般通红,还冒着热气。 而他正身端坐,全身星辰伴体,蓝鲤灵动地游弋在其四周。 而在他脑后有着一幅鲤鱼图案,鱼鳞被星点构成。 此时庄何的经脉之中已被星辉占据,怒龙汹涌却会带来温柔,在游走完一个周天后便会渗下星辉使其肉身更加强健。 而其丹田之中的灵力也是如滴水般缓缓汇聚。 “轰!” 庄何忽然全身一颤,体内有着破裂之声响起,闭着的眼睛猛睁,透着欣喜之意。 借着今晚这辽阔天地间的盛大星辉,他竟是用了一个时辰便突破到了隐凡境二阶。 “隐凡境二阶,若是经历一次武神洗礼,那想来便是可以突破至五阶了,到时候凝聚出鱼鳞,便是面对寻常六阶强者都可抗之。 真不愧是《一梦经》啊,其中修炼经文果真不凡。”庄何舔了舔嘴唇,眼神火热。 庄何又是闭目,再次进入入定状态。 …………… 阳光自乱石的缝隙之中倾洒到地面上,被分割成温暖的光斑,而此刻盘膝而坐的庄何,也是在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眸,在他睁眼的一瞬间,眸间有着一道蓝芒悄然划过。 庄何抬手感受全身的力量,不仅体内灵气充盈,而且肉体似乎也有着爆炸性的力量。他不禁长身而起,打了一套拳法。 庄何撇开双腿,拉起架势,虎虎生风地打着拳,一拳一拳挥出竟有着破风声响起。 但他似乎并不满意,径直走到一颗需两人合抱的大树前,一拳猛然轰出。 “砰!”一声清脆的声响,木屑四溅,只见那大树竟是一拳被轰的稀碎,直接轰然倒地。 “这肉体之威已经堪比隐凡境二阶强者的一击术法之威了。”庄何双目充满欣喜,看着眼前倒地的树木,他感觉此刻自己的肉体堪比宝器,拳脚皆可杀敌。 “而且力量似乎也增长了不少啊。”庄何心想着,直接在叶片纷纷飞落中将边上的一颗树拔了出来。 “星河锦鲤身果然不凡!”庄何心喜的难以言表,只能如此感叹道。 ………… 庄何如同灵巧地猿猴一般不断地穿行于丛林与山脉之间,尽可能地躲避兽啸之声传出的地域。 但是期间也是有好几次险些与兽群擦肩,落入死亡之网中,像他这般实力,随便遇到三两只凶兽都是能将他致死。 他每日只能勉强行进数里,而且还不知晓方向是否正确,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行进,毕竟来时便是仓促至极,未曾辨别方向,但好事是眼下自己还活着。 “又是一个人死在了兽群之下。”庄何拈起地上的一块染血的布片,看着眼前的纷乱。 千里之中的树木都是折断在地的,烂叶残枝掉了一地。大小各不相同的乱石砸落其间,放眼望的更远,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象。 庄何此时看着眼前萧条的场面,竟有一种末世之中有幸存活下来的错觉。 这已经是他在兽潮肆虐中侥幸逃避的第三天了。 这才进院四天,便是有着三天在逃难,简直令人无语。但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逃下去,逃到兽潮平息, 但眼下那兽群的规模不仅未曾缩小,反而是逐渐扩大,声势浩大。 既然兽潮平息遥望不及,那只能待的柳老平祸,或是自己走回书院了。 “不好。”庄何猛然发现远处有着一只翱翔九天的巨鸟御风而来,它带着呼啸八方的风雷之声俯冲而下。 庄何猛然向着远处的山脉之中跑去,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但庄何的速度又怎能与这巨鸟相比,即便他踏入了隐凡境二阶,那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只见那巨鸟身上有着一片绚丽的翎羽脱落,而后便是凶戾出手。 看那羽毛之上竟有着无边剑气,翎羽横天竟是直接将数座山崖割的粉碎,将原本就光秃秃的地域抹除的更加干净,还在地上留下一道数十密深的裂渊。 庄何大口吐血,右腿之上仅是被翎羽上的剑气擦过便是鲜血直流,险些露出其中的白骨。 但是他却趁着地上烟尘弥漫之际,身体直直地滚落下了那道深渊之中,紧紧地屏住呼吸,缩紧全身,一动都不敢动。 那巨鸟在半空盘旋了三周后便是远去。 庄何此刻咬着牙,额头上因为剧痛而有着大滴汗珠滚落,他原本俊朗清秀的脸上此刻皆是苍白之色,他强忍着痛苦运转起灵气来止血。 就这样静静地仰面躺着调养了一个多时辰,他脸上终于是有了血色,腿上的鲜血也不在喷涌直流。 “该死的臭鸟仗着自己实力高深便是欺负人,待的他日我修为精进,必定要先宰了你。”庄何十分记仇地咬着牙。 庄何全身有着星辰点点,蓝鲤翻跃。他觉着以寻常灵气疗伤过于浪费时间了,于是便运转起了星河锦鲤身,想要借更多的星辉来治愈伤势。 星光从天而来,带来无限的光热,在其腿部伤口处有着丝丝蓝光亮起,汹涌的星辉虽加剧了庄何的疼痛,却也真的让他的伤势治愈的更快了。 庄何挣扎着站起,摇摇晃晃地从裂渊中攀出,踉跄地向着山脉中走进,那里相对更加安全一点。 庄何采了些果子,直接是找了个山洞钻入,两天都是未曾踏出半步,只是静静地养着伤,提升着修为。而他也是在这两天这般疯狂消耗灵力的时候悄然踏入了隐凡境三阶。 “这兽潮规模为何越来越大?不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这兽潮每日都是汹涌无比,规模逐渐扩大,甚至有着大荒之外的凶兽加入,这让庄何心中越发不安。在书院外,像他这般弱小的实力,每多待一刻都是危险重重。 “星河锦鲤身可借星光之力,可以在星月灿烂之夜提升速度,那我便今晚行动,争取早日逃回书院。” 庄何下定主意,坚定地眼中有着光芒闪烁,似是九天星辰般明亮。 二十、偶遇 深夜里,有着各类野兽咆哮鸣叫之声此起彼伏,将武界大荒衬的格外的不平静。 天幕之上星月暗淡,有着恐怖的阴气弥漫,荒山野岭间树木摇动,如厉鬼在张牙舞爪。 一道宛如鬼魅的身影似猿猴般灵巧地在丛林与山脉间穿行,其全身有着无限星辰流转。 庄何几乎脚沾不地,已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细细听去他的全身竟是有着哗哗水流之声响彻。 庄何心中郁闷,感觉最近诸事不顺,不提刚入武院便是碰到这致命的危机,便是今晚的暗淡星夜都让他感到郁闷至极。 他未曾想到前几日月夜那么绚烂,而今晚得天色竟是这般不好,星月暗淡,他运转星河锦鲤身都是无法借得多少力。 夜色下的荒山野岭显得更加恐怖幽静,但遥望天际外透红的天幕表明着金猿依旧疯狂,群蹄践踏使得地动山摇。沙沙的叶落声下偶尔有着黑影一闪而过。 庄何双臂发光,一拳轰出,将眼前一只体型宛如猎狗的巨鼠打翻在地,这是一只一只隐凡境二阶的灵兽,像它这样实力的灵兽连兽潮都是没资格加入,即便加入,也是会被瞬间踏死。 这也造成了零零散散的隐凡境低阶灵兽徘徊在兽潮之外,让庄何随时可能遭遇。 不过这倒也是有着好处,只要庄何不遇到大规模的兽潮,便是可以安然逃脱。 庄何拳流神辉,蓝芒乍现,一拳将巨鼠轰倒在地滚落几圈后便是向远处掠去,不再纠缠。 一是不愿浪费时间,二是不愿将其斩杀,以免留下血腥味引得群兽注意。 大荒之中的群兽在暴动,那尊如同神明般的金猿号令着所有,几乎方圆数百里都在他滔天的烈焰中化为了灰烬,只见得焦炭在纷飞,岩浆在流动,苍穹被越来越大块的橘红色占据。 庄何在惊恐之中奔逃,在一片烟尘弥漫中寻找着可隐藏的角落,他感到大地震荡的厉害,应是兽潮又临近了。 突然,庄何的脚步猛然一顿,他神色一凝,竟看到了几道身影,其中一人看上去还分外眼熟。 “你!隐凡境?” 那男女几人也是撞见了庄何,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其中一人诧异说道。 庄何此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丝毫都看不出来平日里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一身杜云给的布衣被撕的裂开了一条条口子,浑身还沾满了尘土,就像是山里跑出来的野人一般。 不过那几人的形象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看上去似乎疲惫不堪,神情憔悴的。 “你就是前几日那个在林中猎杀灵兽的新生?没想到竟是能在兽潮肆虐中活到现在,本事还真不小。你是哪个书院的?”那身着兽皮的男子认出了庄何,一双凶狠的双目透出诧异之色。 他此时精神抖擞,双臂看上去无碍。应该是之前已被接上了。 “哦?这便是刚入院的新生,竟是踏入了隐凡境三阶,天赋倒是不错,只不过还是太弱了。”一个女子面上有着兴趣之色,她微微挑眉地说道。 “兴许是我命比较大。兽潮又要来了,无事便告辞了。”庄何没有透露自己的出处,警惕地挪动着脚步。 话语说完就扭头跑走。他对这些其他书院的人一丝好感都没有。 野兽吼叫,铁蹄踏地之声已是近在耳边了,庄何可不敢在此和他们耗费时间。 “走?走去哪?方圆百里之内都是兽群,你能跑的了吗?”有人出言讥讽道。 “不劳各位师兄师姐操心了。”庄何又是鬼魅般地窜出,钻入丛林之中,不愿与其纠缠。 “不懂礼仪的家伙。”其中一人盯着庄何的背影。 “不知道他是天书院还是巨鹿书院的,竟能在这短短几日踏入隐凡境三阶。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怕是对我们书院不利。” 那浑身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说道。显然他们来自于三德书院。 很显然,他们从未想过庄何会是来自那破败衰落的文院。 “胡一郎师兄的意思是?” “葛师兄他们这次真的将那金猿惹怒了,看样子其怒火与兽潮是数天都是平息不了的了,这般情况下葬下几个胆大妄为的弟子很正常。”胡一郎声音如夜枭般嘶哑难听。 一人听了一笑,主动开口请缨地说道,声音有些许阴柔 “那便请胡一郎师兄放心,我虽修行不及各位,但对付一个隐凡境三阶的小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此事我定能办妥。” 那人说完便是全身在黑暗中隐去,消失于丛林之间。 “我们也快跑吧,兽潮快要接近了。”而余下的众人看向远处纷纷倒塌的树木,也是赶忙催动灵力远跑。 ………… 庄何半弓着身子狂跑,尽可能让自己在黑夜中不那么扎眼。 他此刻心里有极强的危机感,全身气力都使在了双腿上,不知为何他感到了浓浓的威胁,而这不是来自兽潮,而是来自,人! 各大书院几乎都是仇家,他总觉得刚才的那些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庄何一头扎进深山中,在密林中不断奔跑,恨不得立刻冲到兽潮边缘,想要远离身后的众人。 “倒是挺机灵,跑的还挺快。”一声阴柔的话语从庄何四面八方传来,像是鬼怪的低语。 “不好,真的追来了!”庄何瞳孔一阵收缩,心中一片冰冷。没想到自己的预料成真了。 庄何心中极怒,自己只是和他们碰上了一面,便是被盯上,要被追杀。 一道可怖的闪电从林海之中劈落,那人十分果断,即便声势浩大会引来兽群,也是果断出手,施展术法,轰杀庄何。 庄何躲闪不及,只能以后背硬生扛雷击。 顿时庄何衣衫炸开,背部皮开肉绽。他脸色当即变大变,只感觉有一股剧痛在全身蔓延。 但是他还是踉跄了一下,转身挥出一拳,一道碧蓝色的拳印含恨而出。 而庄何自己则是毫不停留地窜远。 二十一、追杀 蓝色的拳印势沉力大,在半空中掠过都有着破风声响起,但打进阴影之中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丝毫涟漪都是未曾荡起便是被吞下。 星河锦鲤身乃是无上的炼体之术,运转时全身有星辰流动,蓝鲤伴身。 尤其是庄何此时已到了隐凡境三阶,运转时速度极快,时间不长,他已是在数里之外。 庄何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出门太过仓促,竟是忘记带上凤歌,不然的话,凭借凤歌和星河锦鲤身之力,他便是对上隐凡境六阶的强者都可有一战之力。 不过现在他肠子悔青了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逃过追杀吧。 “那拳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威力,你是没吃饭吗?”阴柔之声响起,一道黑影全身缭绕着电芒地从地面猛然冲起,如同一只拦路虎一般直直地横在庄何的前路。 “可恶!” 庄何眼看着躲不过,于是咬着牙,心一横。就这样闷着头,全身有着星辰与蓝光泛起,如同惊天蛮牛一般直接一头扎了上去。 “嘿,有趣。” 那人一只手背在身后显得分外随意,而另一只手则是伸出极速放大,如同磨盘一般厚重,还未临近便是压的庄何心悸不已,以至于有些缓不过气来。 庄何身上蓝光骤然大盛,有着宛如烈阳般急剧闪烁的星辰点缀其上,蓝鲤精气急剧流转,他竟是直接一头将那磨盘大的巴掌撞的粉碎。 “怎么可能…”那人双眼睁的大大的,满是不信。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庄何便是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之上。 庄何的肉身经过星辉的洗礼后变得何其强悍,如同一只人型暴龙一般蛮横地冲了上去,那人只觉得天地一片倒悬,而后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庄何都不曾去看一眼那人的情况如何,便是趁着这个机会,踏着大步,疯狂地向丛林外跑去。 “该死啊。”那人瞬间爬起,身如飓风般席卷四周,直接手中一划便是有着几道金色的电芒撕裂长空,如同一条条金蛇在狂舞。 电光炽热,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一下子将一座低矮的小土崖击穿,沙石四射,崩飞到各处。 “星辉来!”庄何带着死志转身,全身血气腾起,原本暗淡的星幕中有着星辉落下,将庄何笼罩。 这一拳轰出,有着神光无限,如同千军万马碾过长空,轰隆隆之声让得四周的森林都是不断地颤动。有着许许多多树叶落下。 但是即便是这样神威盖天,那也不是那几道金色电芒的敌手,那金色闪电灵气波动如同汪洋般汹涌,直接将那拳印击穿,随便重重地轰杀在庄何身上。 “噗。” 庄何大口喷血,已是遭到重创,只见他的全身都是有着电芒噼里啪啦地缭绕,久久不能散去。 他趴在地上宛如死去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隐凡境三阶竟是能趁着我不备而撞伤我,你倒是有点手段。但你注定活不过今晚。”那人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张阴柔而又苍白的脸,语气中满是杀意。 那人手举五指微曲,化为爪印,其上缭绕着威势滔天的电弧。 爪印轰然落下,一冲而过,就要取庄何性命。 但是此刻惊变生起! 本是躺着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弹的庄何竟是身如蛟龙,一下子冲起,其背后有着蓝色光晕如同涟漪般荡漾着,缓缓扩大,竟是远远望去,竟像是长出了一对蓝色蝶翼。 世界仿佛安静了,落叶凝在半空不在落下,远处喧嚣的兽吼声不再,连大地也不再震动。 尘世间仿佛唯剩被蓝晕包裹的庄何以及想要顶礼膜拜的神秘人。 庄何原本生机都快要溃散的双瞳有着如梦似幻的蓝蝴蝶飞舞,使得他的眼中重新有了神采。 他如同呢喃轻语一般地说道:“一梦经八式,子非鱼。” 如同远古的召唤,似是祭典的礼唱,又同当世的道喝。 在这一声轻喃后,庄何的身影竟如幻化一般,分出数十上百道,每一道都拍打着蝶翼悬在半空。蓝色流光无限,将这一方小小天地渲染的如同蔚蓝海底一般。 “小小隐凡境装神弄鬼,死!” 那人心惊,身有千百道充斥着杀意的雷霆乍现。他一手捏印,口中轻叱,顿时有着一方乌云浮现,散下无边雷光将所有庄何覆盖。 那雷云威满世间,雷光璀璨如同千百万条银蛇舞动,一切所触及到的事物都是化为飞灰。 数百道庄何的身影先是瞬间龟裂,而后连声惨叫都是未能发出便是灰飞烟灭,没有一道能逃过。 银光交替不绝,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扎眼。引得无数的灵兽注意,兽潮竟是瞬间暴动,直冲这个方向。 “该死。”那人也是注意到了此招声势过于宏大,引来了兽群的注意。于是便要闪身逃亡。 “虚虚实实,何处是我,你又真的知晓吗。”庄何之声幽幽响起,似乎无处不在。“我既在这,也不在这。” 一双蝶翼横空,宛如最璀璨最通透的玉石雕刻一般,其上有着流动的蓝色光芒泛起。但蝶翼边缘却锋利如同天刀,似乎可斩裂世间一切。 那蝶翼之刀压下,神华冲天。 那人双臂架起,其上有着汹涌的想要挡住那一刀,却发现那看上去锋利的蝶翼刀竟是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掠过。 那么真实的一刀竟是虚影! “什么东西!”那人怒骂,以无边雷光护体,以防庄何偷袭。 “何为实,何为虚。你我皆是亦不是。”庄何的声音又是在此刻突兀响起,他长身立于虚空,全身有着蓝色光华亮起,背后一对蝶翼绚烂无比。 庄何本就俊秀非凡,此刻无尽蔚蓝环身更是将他衬得如同谪仙一般出尘,即便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也不影响他此刻身上显现出那种不染一丝烟火气的气质。 只见他轻飘飘的将一只手抬起,淡笑地指了指那人。 顿时有着惊诧之声响起:“这,怎么可能?!” 二十二、蓝蝶再现 那人顺着庄何的目光看向自己,发现地上不知何时躺了一具断成两截的尸体。 一眼看过去其嘴角还是在一张一合地喷吐着鲜血,似要说什么话。我其断口上还有着鲜血喷涌而出,看其断裂面竟是光滑如镜。 “这是我?怎么可能?!”那人惊怒,全身的雷光不受控制地向四面八方轰打而去,但其中几道击在悬空的庄何身上,却是直直地透过去,仿佛那是一道虚影。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啊。”庄何仰面长叹一声,全身竟有道韵浮现。 那人感到腰腹处一阵剧痛,随后便是重重地趴倒在地,他感到全身一阵阵地发寒,察觉到了自己的生机在不断流失,而他仰面看天,竟又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长身立于眼前,脸上有着怪异不已的笑容,那个“自己”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自己。 一张面孔蠕动着随后幻化为庄何的俊朗脸庞。 而原本半空中的庄何则是化为了蔚蓝色的流萤消散于天地之间。 “子非鱼,鱼亦非子,两者皆是不知。”庄何看着前一刻还神威无比,手掌雷霆的黑影之人,念着古怪的话语,像是念经一般。 那人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嘴角有着血沫溢出。 临死之前,他终于是感到了这少年的恐怖,但他也终是未想明白自己一个斩红尘境界的大高手为什么会栽在这样一个隐凡境三阶的小子手上,也想不明白那诡异的蓝蝴蝶和虚影倒地是怎么一回事。 “胡师兄……定……会………为我…报仇…” 带着许许多多的疑问,也随着体内鲜血的不断流失,那人眼中的生机终于是消散,只是他临死前依旧嘴唇颤抖地说出这样句话。 庄何双眸被蔚蓝渲染,眼角处有着流光溢出。在其眼睛的最深处有着美丽的蓝蝴蝶翩翩飞舞。 他一身褴褛的衣裳,立身于死尸前。 只见他全身的蓝光收敛,背后的蝶翼一阵光芒大盛后便化为流萤消散,而他那出尘的气质也消失不见。 一种浓浓的疲惫之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眼前的天地在倒转,眼前的树木竟然在扭着身子舞动,星星也极速地眨眼。 无力感充斥全身,眼皮沉重地合起,庄何便这样直挺挺地倒下,躺在血泊之中昏倒了过去。 只是他昏倒之前,有着一只半个手掌大小的蓝蝴蝶翩翩飞来,落在庄何的眉心处。轻轻地振动着玉石般的蝶翼,缓缓地将一股股精气注入其体内,将庄何的伤势治愈。 黑夜并不安详,阴风依旧摇拽着枝叶。黑夜中唯有一点微小的蓝光如同永恒。 …………… 地崩山摧,树木尽折,大地开裂,群蹄震山林,万禽击长空。 无尽的火光随着兽潮的脚步而来,地面震动,群山摇晃。 数只脚踏不知绵延千百里金光的灵兽嘶吼而来,散发着无尽的威压,它们各一爪子便是将一座山脉截断,端的是可怕无比。 而它们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各类禽鸟野兽,什么远古便遗留下的种群,什么血脉变异的兽类,都是倾巢出动。而且兽潮中的每一只都散发着惊人的灵气波动。 并且它们似乎都通灵,目标十分明确。先前瞧得银光交替,雷霆万钧之声,便是疾驰地直奔该地,要灭杀先前感受到的人类气息。 庄何此刻躺在血泊之中,唯有一道淡淡的蓝色光罩将其盖住,在这声破天惊,风卷残云的声势下,显得如同狂风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般羸弱不堪。 群兽如潮水般涌来,皆是踏着毁灭的步子走来,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火光四溅,一派荒凉的景象。 只见天际处金光之道上那几只领头的灵兽仰天一啸,四足踏着金光大道向着庄何跑来,而且欲要喷出一道先天兽火焚死庄何。 各类禽兽飞鸟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庄何围住,只要领头的灵兽一声令下,便会将其踏为肉泥,或是一道攻击飞去,将其抹灭个干净。 忽然,那几头领头之兽的兽目之中都是有着浓浓的惊惧之色流出,像是人类一般有了情绪。 它们仿佛看到了兽中君主一般,被吓的直颤抖,那副反应甚至比看见之前那欲要战天斗地的金猿还要强烈。 “呜!” 领头的几只灵兽呜咽地嚎叫一声,丝毫没有先前的威势。并且扑通一声屈下前足,竟然如同人类一般顶礼膜拜。 随后便是转身,头也不回地领着兽群向着远处奔逃,像是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大恐怖一般。 兽群如潮水般来,也如潮水般去,其间的转变也不过是过了数十息罢了。 而庄何此刻还在昏迷之中,浑然不知前一刻自己还被千百万只灵兽包围。只剩下永恒蔚蓝的蝴蝶在振翼。 …………… 弯月垂下西山不再尘世流转,金光重新普照大地,阳光再次降临世间。 在一片死寂和荒凉中,倒在血泊中的庄何终于颤抖着睁开了眼。 庄何感到脑袋生疼,全身经脉像是寸寸断裂了一般,灵气无法从中运转,而仙根也是无法吸纳精气,连丹田处也无法汇聚灵气。他此刻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平凡至极。 他摇晃了几下宛如灌铅的脑袋,用手拍了拍,挣扎着起身。他一抬眼便是看见了那具全身都冰凉的尸体。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真的属于我吗?竟然如此厉害。”庄何看着自己的手心,回想起昨晚点情景,满是诧异。 但他也是顾不得那么多,而是抬头扫视了四周,才发现身处的这片丛林早已被夷为平地,大地都被践踏的凹凸不平。许是昨晚兽潮在此肆虐。 也许是昨晚自己晕倒了,野兽们误以为他是具尸体才放过了自己。想来也是十分幸运的。 庄何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挪动着身体,向着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去。 他心里这样想着,心中感到了自己的幸运。 但是下一刻他的眼中又是有着无边怒火升腾,几乎要从眼中喷涌而出。 “那几个该死的,我们无冤无仇竟是派人追杀我,我无论你们身什么境界,来自哪座书院,来日我必杀你们………” 二十三、赶路 庄何全身破烂,面目沾染着尘土和血迹。他就这样一路穿过荒地与山林。 他看见了有些折断的树干上还燃着熊熊的火光,火星四溅。而地上则是化为了一片焦土。 入眼之处皆是一片被野兽肆虐的惨烈景象。大地一片疮痍。 此刻庄何身轻如燕,灵巧如灵猴,他脚尖点在树上,整个人便腾飞出去,而后又落在另一颗树上。 不时还窜到了地面,在天上地下来去自如。 他自从昏迷中醒来后便是疾速逃窜,丝毫不敢停留,现在已经狂奔倒了数百里之外了。他生怕被那几人发觉自己的同伙被杀,或者兽群突然袭来。 不过好在他还是幸运的,一路上也是未曾遭遇什么大危机。期间虽然偶尔碰到觅食的弱小灵兽,他也只是悄然绕开,不做纠缠。 “呼。看样子是没有走错。” 沉闷的咆哮如同雷霆乍响,迫人的息席卷九重天,在无边火焰中那个庞大的身影探出一只大爪子,铺天盖地,它轻轻一抓便是有着数条山岭被崩塌,化为熔岩。 整片天地都爆发着无量光芒,地动山摇,热气滚滚,炎浪阵阵,红色的光芒灼人肌肤。 庄何此刻立身在一座不高不低的小山崖之上,正好能窥得金猿那至强的神威,它落地的百里之内几乎全部被焰火覆盖,全都被焚为了火海。 “又是见得了这恐怖的猿猴,看样子方向倒是没走错。” 方向倒是没错,而且由于这猿猴的原因,兽潮也是不敢靠近这边,这里反而显得更加安全了。 只是现在如何安全地绕开猿猴倒是一个十分令庄何头疼的问题。 那猿猴随意一击便是石破天惊,伴着滚滚熔岩与火焰浪涛,那汪洋般的滔天赤火浪潮席卷八方,以庄何的实力仅仅是沾染上一丝便是会顷刻间化为飞灰。 “也没办法了,大不了再多跑个几百里。若是被发现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庄何一咬牙,全身灵气暴动,在原地留下残影,飞身而出。 昨晚经历了一次绝命追杀,庄何从中收获到的也不仅仅全是坏处。 先前他本是打算先在大荒中再滞留几天,寻得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将身上的伤势治好,但当他感受自己的体内时竟然是发现全身的经脉上有着丝丝缕缕的蓝芒蠕动,似乎是在强化他的经脉,使之更加坚韧。 而且观望丹田,其中汇聚的灵力又是拔升了一截,竟是让他达到了隐凡境四阶。 这一修炼速度若是说出去,简直可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仅仅是入院不到十天,庄何便是能达到这种程度,就是放眼整个武院的历史,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少的可怜。 也不知道《一梦经》过于不凡,还是说庄何本身就在修炼之路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妖孽天赋。 若是后者的话,庄何本身却又是没有仙根的,倒是让人奇怪。 但庄何自己也不在意其中过程,他只在意结果,既然自己并无大碍,那也就不需要在危机四伏的大荒滞留了。而且现如今自己修为能够飞速精进,便是极好的事情。 庄何脸迎着热浪,俊秀的脸被滚烫的气浪的蒸的通红。 只见他全身星辰点点,而细细看去,似乎有着一层淡淡的蓝色皮肤在他的右臂泛出,显得十分怪异。 他绕着一个大圈,尽可能地避开金猿,不让自己引起它的注意。而那金猿也是未曾感受到他,庄何现在竟有点觉得修为低也不是什么坏事。 ……………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度过了两三天,庄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精神崩溃了,谁知道他时刻提防着那金猿需要耗费多少精力,他就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是会引得他一阵惊惧。 满眼的血丝,头发也凌乱的像个鸡窝一样,原本俊秀的脸庞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当他远远地在山崖之上望到那座被群山环抱的低矮破败小院时,他的鼻尖发酸,竟大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不过此刻的小木院也是形势不妙,密密麻麻的围的水泄不通,放眼望去皆是各类的凶兽。在那声势滔天的兽群下,那小木院简直显得像细柳一样弱不禁风。 不过也好在有着一层淡淡的柔和光芒将整座笼罩,形成了最强大的光罩,将那铺天盖地的兽潮死死地抵在外面,守护着那一方小小的院落。 而此刻那破败院前也是有着两道人影焦急地在踱步,在密密麻麻的兽群之前,他们显得格外无助。 一道腰若细柳,面容姣好,正是沈烟儿;而另一道则是身着黑衣,有着不怒自威的气质,那正是唐川。而此刻他们都是面带焦急之色,连一向淡然的唐川也是如此。 “他们简直疯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这焚天猿身上去。而柳老此刻又是未归,无人能够制衡这凶兽啊。”沈烟儿美目中皆是忧虑之色。 “凭着这书院的光幕,应该是能支撑到柳老归来,到时候一切就会迎刃而解,莫急。”唐川安抚着沈烟儿。 不过倒是不见李峰和杜云二人道身影,不知道是未归还是如何。 “不妙啊,连书院都是被兽潮包围了。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李峰二人怎么样了。”庄何匍匐在地,面带忧色。 不过,正当庄何担忧之时,天际突然有着一道白衣身影跃出,速度极快宛如天上的陨星划过,而全身有着浓浓的灵气涌动。 不过那白衣身影口中有着血喷出,已然是受了不轻的伤。而其飞掠远去之时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庄何的脸上。才几次呼吸间他是便从文院的木屋上空划过。 正好是让唐川和沈烟儿两人看的真切。 “葛道子?!他想做什么?!”唐川惊怒,不知那人此举为何。 庄何瞧得那人眼熟至极,才想起来那是前几日在山巅被一道极怒男声称为“葛道子”的人。 “吼!” 还未等唐川寻思明白,一道如同天雷滚滚而来的怒吼之声便生生地将众人思绪打断。 一道火光滔天,璀璨宛如烈阳的光团带着尾焰而来。那光团足有两个文院大小,炽热盛大,滚烫气浪席卷八方。 任谁也没想到那焚天猿会突然对着文院出手! 二十四、古阵 那沐浴无边烈焰的焚天猿含怒一击,滔天烈焰化为浪潮,那一道掩盖天地的神火之下不知有多少凶禽猛兽成为劫灰,连惨叫一声都发不出来。 那道滔天神火还未临近文院,那院前的广阔土地便是化为了滚滚熔岩,闪着鲜红赤光地流动。 而那围堵院前的兽潮也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不好!”唐川大喊一声,将沈烟儿拉到身后,全身有着黑色灵气缭绕,在身前汇聚成了一道护体之光。 那神火携有焚山蒸海之能,滚烫的气浪便是能将周遭一切化为虚无。 想要抵抗这一道惊天攻势,唯有依仗身前这一道淡淡的如同薄纸的光罩。 若是连这光罩都是抵挡不住,那唐川的护体之光便是再强上百倍也是无济于事的,两个人顷刻间就得化为虚无。 虽然唐川也是深知这一点,但他还是本能地做了。 神火汹涌,其上光华刺目,连溅出的几点火星也是恐怕无比。 眼前场面宛如末世到来,眼前只剩下血红一片,极度的高温虽被光罩削弱了不少,但是依旧有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轰!” 那神火重重地轰击在那光罩之上,连天地都是在震动,余波直接将临近的数条山岭崩碎。 顷刻间有着有着风云暴起,震耳欲聋的响声接连传出,如同磨牙声一般让人全身不适。 但那光罩也是不凡,其上有着霞光冲天,云雾弥漫,电与火交织,宛如九天上降下的仙雷重重地轰击在了其上。 但是最后,光罩上通体有着光芒大盛,将眼前一切渲染成金色,使得眼前的山地化为金色的海洋。 那淡淡光罩之上,竟有着至强的符文流转,缭绕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字符,瞬间爆发出无量金光。 其光辉甚至隐隐有将焚天猿占据半壁天穹的火焰压制下去的味道。 神火燃尽,光罩犹存,似乎化为了火海与焦土之间的永恒。 沈烟儿提到嗓子眼的心都放了下去,松了一口气,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总算是抗了过去。”唐川也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小院竟蕴藏着这般强大的力量。”庄何在远处看的心惊,额上有着汗珠滚落。 “死!” 但那焚天猿却是更加暴躁,双目彻底化为猩红,有着点点血水从其中淌下。 顿时其庞大得可以盖天的躯体又是膨胀几圈,直达万丈,几近通天。 其浑身散发着金辉的毛发都是化为流火,点点落在地面,在大地上留下了无数个深深地坑洞。 那猿猴彻底化为火猿。 体型庞大可通天的火猿震怒,满身火光滔天,离火在燃烧,它如同人一般立身而起,张大巨口,喷出炽盛霞光,将那石峰都燃成了岩浆,席卷十方。 那光罩之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璀璨到了极致之后被彻底冲散。整片苍穹都是有着流火坠落而下,将武界化为了一片火海。 火焰漫天翻涌,无数生灵嚎啸着死去。 神火化为一道细线,闪电般划过天际。那淡淡光罩看似坚不可摧,却并未泛起一丝波澜,便是在唐川和沈烟儿两人惊愕的目光下,轰然爆裂…… 望着那最后的庇护消失,唐川和沈烟儿都是呆凝了下来,任由点点飞灰飘落在身体上,一股极端恐怖的温度,让得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沈烟儿甚至都是闭上了双眼。 “三千阵,阵启。” 就在两人都绝望之际,似有一声幽幽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随之有着一道仅仅可将破败小院笼罩的奇异法阵交织而出,其上有着苍老而浑厚的气息。 而随后四面八方有着铺天盖地的精气滚滚涌进这古老大阵之中,瞬间大阵光芒大作,一股恐怖威压犹如从远古便沉睡至今的巨龙一般,悄然苏醒。 沈烟儿和唐川此刻立身于大阵之中,已然缓过神来,他们面色凝重地看着这天地之间最为璀璨的阵法,在其上有着撼动天地的浩瀚能量。 焚天之火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摧枯拉朽地将虚空烧的粉碎。但那似乎可以毁灭一切的火团落入古阵之中,却是再也无法摧毁任何事物。 甚至在古阵之中的唐川二人都是无法感受到原先的那股极端温度,周身恢复了清凉。 “散” 一字轻落,那似乎可以毁灭万物的火团,却是在那唐川二人身前几丈,噶然而止。 随后,古阵之中甚至都是没有泛起半点的能量波动,然而,那如同末日凶手的火光却是寸寸崩溃,最后砰的一声,化为漫天光点,从天而降。 “这……”唐川二人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三千阵,一剑……” 那人声再起,无数的精气铺天盖地的掠进大阵之中,只见得那大阵之中,竟然有着灵力如同汪洋般流淌,甚至是发出了宛如雷鸣般的低沉巨响。 在无限霞光之中,神辉弥漫,乾坤在呜呜悲鸣。连漫天的云朵都是在这浩瀚如海的能量中被震散。被离火占据的半边苍穹直接被精纯的能量冲散。 随之,一柄崩裂天宇的神剑在天地间缓缓浮现,剑气浩荡无边。那柄长剑不过数百丈,与那火猿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渺小。 但是,几乎在武界之中所有的人的灵魂都如同被割裂了一般,像是落入了无边剑窟,需受着万剑穿身之刑。 庄何此刻也是浑身如同被剑割裂,几乎疼得颤抖。 而灵兽们灵智相对于人类来说较低,但此刻也是全身狠狠地战栗。这股神威足以灭杀一切。 那火猿眼中也是有着猩红消去,恢复了些许清明,但是却依旧癫狂如疯魔,只见它长身而起,双足狠狠地捶打前胸,溅落下无边火焰,烧的虚空扭曲,近乎坍塌。 它竟是战意无边,欲与此剑一战! “开天!” 人声再起,绵延万里的剑气在武界绽放,神剑发光璀璨,凌厉之势,将武界割裂的残破,无尽空间被剑气切的粉碎,界壁之外是无尽深邃的虚空! 二十五、归院 剑气浩荡无边,那柄似乎可以扰乱诸天的神剑在庄何等人的凝视下缓缓挥动,随之一道璀璨到无边剑芒洞穿一切,直斩那火猿。 那宛如银月般透着寒气的剑芒蕴涵着无尽杀意,所过之处空间几乎全被撕裂,只留下黝黑的空洞。 而那火猿也非坐以待毙,只见它浑身毛发火光大盛,一双前足竟是直接崩碎开来,化为滚滚精气被其一口吞入。 随之它后足狠狠地跺在大地之上,在天崩地裂的动摇声下,直接将地面撕裂出一道万丈深渊。 深渊之中,无数股赤红的岩浆如同喷泉一般,冲上天际,最后化为岩浆巨浪,狠狠地向那剑芒拍去。 如同惊涛卷起骇浪,又如同瀚海拍天,乾坤都是在颤抖,天地都是一下子被撕开一道口子,将可以吸入的东西尽数吞下。 两道恐怖无比的攻势碰撞瞬间引其了无比可怕的风暴,卷袭着八方,剑芒与巨浪冲撞之间,风云震动,天际处有着雷霆闪烁,仿佛天地,都在为这等碰撞而颤抖。 数千丈的空间在交汇处爆裂成了一片黑暗的虚无。 而火猿的庞大无比的身躯则是被余波震的连连倒退,直接退了数百里,其间也不知道踏死了多少灵兽,直到撞崩了数座高山才勉强停下。 而且它全身都是有着裂痕,其中有着大滴血液滚落。 看其样子是伤的不轻。 那天际处那熔岩巨浪被剑气绞的升腾起无数的白雾,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而那剑芒也是寸寸粉碎,化为光点落入古阵之中。 那凶悍无比,神威盖世的火猿竟在这一惊天碰撞中被击退了。 庄何也被瞬间掀飞,只不过他挣扎着地上爬起,看的这旷世一剑,眼中有着无限神往。 “这古阵好强,这一击堪比仙人一击,连柳老都是比之不及。”唐川看着线条纹路交织,还悬浮在他们头上的古阵,感叹道。 “这古阵应是已经离去的仙人所布置的吧,当真绝世啊,真身不至,仅是一道阵法便是如此惊天。真不知道仙人真身降临又是多么强大。”沈烟儿也是眉目闪着激动的光芒,雀跃地说道,至少现在看来他们是得救了。 那火猿不甘,庞大的身体痛苦地挣扎着要站起,但却只是将广阔的森林抹平了而已。 “嗷呜!” 那焚天猿身上火光褪去,熊熊燃烧的焰火重新化为了金色毛发,原本与天地齐肩的体型也是恢复了正常的大小,不过也是与群山齐高。 焚天猿怪叫一声,随后庞大的身躯竟然安静地倚靠在山崖,再也没有了动作,就好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庄何瞅着眼下是机会,便是飞快地窜出,脚下犹如蓝鲤踏着溪水,迅速地朝着那被古阵覆盖的书院跑去。 庄何看着书院距离近,走着却远,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不过也幸亏那金猿在这期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依旧倚靠着山崖。 “啊!庄何!你竟然还活着!”沈烟儿喜笑,一把拽过蓬头垢面,浑身沾满血迹和泥土的庄何,细细地打量。 唐川也是缓缓走来,盯着庄何的眼中有着一丝波澜,他开口说道:“你身上有了仙根,而且短短几天便是踏入了隐凡境四阶?你倒是藏的很深。” 庄何虽衣衫褴褛,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但是全身灵气波动却是比之前强盛了不少,以至于唐川都是有些惊讶。 “历经生死危机,为了活下去,只能拼命。”庄何一笑,与先前相比却是难看至极,因为那一身血痕与泥土着实影响形象。他又是开口问道:“师兄师姐,李峰和杜云二人回来了吗?” “他们两日之前便是回来了,李峰尚好,只不过杜云情况却是不好。”沈烟儿皱眉,眼中有着火气升腾。 “杜云怎么了?”庄何忙问道。 “在逃亡之际,他被巨鹿书院的新人联手打伤了。”唐川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庄何,说道,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是有着些火气。 “可恶!以后遇到巨鹿书院的人,我定要为他报仇。”庄何捏紧双拳,他想起之前被人追杀的情景,如今对于另三座书院只有厌恶之意。 “现在你大怒也无用,回去换套衣衫吧,你这般模样与乞儿一般无二。”沈烟儿看着逐渐凝重的气氛,为了缓解一下,不禁开口打趣道。 庄何也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于是向两人告辞,转身便向着书院里面走去。唯留下了唐川与沈烟儿二人在院外。 “那该死的葛道子,先前从我们文院顶上飞去,应该是想借金猿之手灭了我们文院。”唐川目光森冷,一语道出先前葛道子那一举动的目的。 “这该死的葛道子,修行上有天赋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心机都是如此深沉,连方子错都是差点被他坑杀。现在又想彻底灭杀我们文院。”沈烟儿也是附和道。 “若非我晚他两年修行,他又何至于如此嚣张。”唐川紧握双拳,似乎在恨自己技不如人。 沈烟儿娇小白嫩的玉手悄然覆上唐川青筋暴起的双手,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齐放地说道 “待你两年以后定是能超越他,虽然我们文院现在居于末流,但现在不是有人给我们带来了振兴的希望了吗?虽然会伤你心,但是庄何可是比刚入院的你强多了。”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便是有了仙根,而且在这短短不到十天便是能踏入隐凡境四阶,天赋确实比我强。倒是个奇迹。兴许是我先前敲打的好吧。”唐川淡然一笑,他笑起来倒是极为俊朗的。 “也许吧。都是唐师兄的功劳”沈烟儿娇俏地笑着,握着唐川的手握更紧了。 两个人就这般站在破败院前,手牵着手,凝视着破败的院门。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在先前的生死危机中变得更加深了。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疮痍,焦土之上还泛着点点赤色的火光,烟雾缭绕直上云霄,飞灰在焦炭中飘舞……… ………… 庄何此刻简单地梳洗了一番,露出了原本英俊清秀的脸庞,又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整个人又恢复了先前的飘然出尘。 他整理完毕便是推门而出,赶向杜云的房间。 吱呀一声推开那破旧的木门,入眼的便是躺在床上的杜云和坐在边上打坐的李峰。 二十六、柳老归来 庄何?!你还活着!”李峰听得声响便是跃身而起,瞪大双眼道。 “差点就死在兽潮之中了,杜云还好吗?”庄何看向床上那脸色苍白的杜云,眉头紧缩道。 说到这个李峰脸色就变了,一拳重重地锤在地上,双眼血红,情绪丝毫控制不住地说道;“那天分散后,我们就遇到了巨鹿书院的人,他们仗着人多,想要联手将我们斩杀。若不是最后唐川师兄赶到,吓退了他们,你怕是连见都见不到我们了。” 庄何也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凤歌,咬着牙地说道:“各大书院之间可还真是不存一丝同门情面,无冤无仇便是互相残杀。” 庄何面色凝重地将自己在大荒中遭遇追杀的事情说了出来,连全身起的异变也是说了出来,毕竟李峰他们也是知晓的。 “没想到你也遭到了追杀。”李峰听了庄何的话,也是一阵心惊。 不过他也没想到庄何在一位斩红尘境界的追杀下还能活着归来。 “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将他们斩杀剑下。”庄何手中的凤歌似乎有着灵性,竟然像是附和他一般地颤抖着。 李峰则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声音低沉地说:“虽说那些人禽兽不如,但是他们的实力确实很强,那个巨鹿书院地仙根的弟子强势无比,我和杜云两人联手都是挡不下他一击,若非是他,杜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李峰瞥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杜云,眼中有种无力感。 “地仙根又如何,修行之人不就在于一往无前吗?”庄何手拍在李峰的肩上,淡然地说道。 庄何似乎永远自信淡然,除了寻仙根时有失态后,其他时候便是永远耀眼的模样,就这样,也渐渐地感染了李峰。 “再者说,我也不一定比他差。”庄何全身灵气汹涌,强盛的波动让李峰一惊。 “你!隐凡境四阶,怎么可能?”李峰声音拔高了三度。 但是他又立马捂住了嘴,生怕吵醒了杜云。他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可能,这才几天,你就踏入了四阶。” “生死危机的数天,要活命就得拼命啊。”庄何感叹道。 “唉,我才堪堪踏入隐凡境二阶啊,没想到才入武院数天你就已是将我和杜云超过了。”李峰背着手,黯然神伤。 两个人就这样立身房内,谈论着这几天的经历。 …………… 此时,大荒却不平静! 只见那焚天猿猛然站起,带起一阵地动山摇,它全身浴火,一双堪比小山岭的前足蠕动着重新生长而出。 它昂首一啸,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顿时席卷八荒。 而后天际外有着一缕缕雾霭蒸腾而起,山中景物模糊不清,仿佛一片混沌,洪荒猛兽的嘶吼声突然止住了,死一般的宁寂。 浓重的混沌雾气包裹着一只飞禽,令人看不清其真身,可它散发出的慑人气息却震动了天上地下,群山万壑都在摇动,飞禽走兽皆趴伏在地,战战兢兢,向这里叩首。 而在大荒的另一个方位,有着瑞霞沸腾,原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裂开一道又一道千丈深渊。 一只全身被仙光笼罩的天马践踏着天与地,其威势无与伦比,上抵仙界,下通九幽。如有仙王巡视九天一般,带起了尘世不该有的仙辉。 “竟是混沌雀和天神马……武界几大霸主级灵兽竟是来了其三………不知此阵可否抵挡。”唐川看着头顶那声势不显的古阵,面有凝重之色。 混沌雀自武界开辟之时便是存在,诞生于空间初辟的混沌之气中,其轻轻振翼便是能腾起最原始最混沌的灵气,一片翎羽便可压塌万座大山。 而天神马则是体内蕴有一丝仙人的血脉,一生下来便是天生的仙种,其战力通天,奔跑时四足有银光燃烧,与诸天大道相合。一蹄可震裂天地。 “怎么回事。”庄何和李峰二人听得动静,也是飞速跨出小院,与唐川二人一同立身院外。 “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啊。”沈烟儿将详情和庄何几人说道了一番。 三大霸主级别的灵兽原本各有领地,在自己的领土中称王,几乎各不干涉,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而现在却是能够集聚一地,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混沌雀浑身缭绕原始气息,浓厚的雾气将其真身全部包裹,使人无法窥得其真身究竟如何恐怖,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泄下便是压塌了数座山岳。 天神马则是全身银光熊熊燃烧,四足矫健修长,其浑身有着符文发光,通体璀璨如火,似火光占据半边天穹。它的强大令群兽战栗,灵魂都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焚天猿则是火光冲天,双目猩红,带着一步一火海,两步焚天地的气势走来,其庞大的身躯则是占据了另半边天穹。 三大凶兽联合逼近,令得天地都是变色,周天皆是昏黄橘红之色。宛如末日。 “够了,孽畜。” 突然,一道璀璨到了极点,几乎的可以照亮天地的碧绿亮光冲起,只见一颗高可参天的古树挤满整片天地,条条枝叶如神玉雕琢而成,通体晶莹,散发出灿烂霞光,洞穿了天与地。 柳树枝叶如同群蛇般乱舞,又如同秩序之链一般,每一次抽打在虚空中都是会将其撕裂一道口子。 柳树散发的神光直接将三大凶兽逼退百里。 而在无量霞光中,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从天际缓缓踏下,他白眉白须,自有一番风骨,他大袖一挥,借着天地之力,生生地将三只凶兽压制。 这人正是数日不见行踪的柳老。 此刻的柳老周身被绿霞包裹,浑身有着大道痕迹浮现,其全身充满着生气,宛如生命之神。 只不过其脸色阴沉,嘴角溢着一缕血丝。 “孽畜,滚回去。” 柳老白发疯狂飘舞,眸子中有着绿芒绚烂,其战气化为实质,轰的一声探出一只无边巨手,覆压千百余里。 柳老归来,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二十七、祸乱平息 巨手之上符文疯狂涌现,天地灵气瞬间暴乱,只见巨掌手心处有着光雾滔天,碧绿的光芒如海般将武界淹没。 “砰砰砰!” 巨手挥动,一巴掌便是将三大凶兽全部扇落在地,任它气势滔天,任它战力无边,一掌之下,众生平等。 “吼!” 焚天猿在地上疯狂挣扎着,先前本就被神剑剑气割的龟裂的身躯又是破碎,此刻无力地咆哮着。 而混沌雀则是从雾气缭绕之中被打出,此刻趴伏在地,不断扇动着羽翼想要飞起身,却是徒劳。 天神马本如神明般圣洁,不染红尘气息,但此刻却是浑身沾血,气息萎靡。 柳老此刻宛如发怒的老狮子,全身碧光大盛,神光照耀九天,像是神明下凡而来,其光芒之盛已将先前末世般的天穹全部照亮。 “还不退下!” 柳老神威滔天,举手投足间宛如一尊含怒战神,他飘身向前逼近,脚下一步生一道莲,玄妙之意如同仙王在出行。 “吼吼” 但那焚天猿不甘,口中发出嗷嗷怪叫。 柳老似乎听懂了那焚天猿的怪叫,眉头紧缩,全身气息宛如潮水般收敛。 只见他心念一动,便是见得其身后占据整片天地的参天大树光芒大盛,一根晶莹剔透的枝条无限延伸,直指大荒深处。 “轰!” 而在大荒数百里外,一座幽远的深山直接被那看似纤细柔软的柳条洞穿,传出一声响亮的爆炸之声,碎石纷飞,崩坏一切。 而不到一息时间那柳条便是宛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犹如了穿梭空间,其上还结结实实地绑着一道白衣身影。看其模样可不正是葛道子吗? “葛道子,将炎仙草归还。” 柳老声在天际之间回荡,宛如与大道合鸣,语气间不容不容人拒绝。 葛道子此刻被绑在柳条之上,全身都笼罩在柳老的惊天威压之下。他无奈一笑,只得从口中吐出一棵仙草。 只见那药草浑身沐浴在火光之中,火光分为红橙蓝紫四色,显得怪异非凡。而且那药草之上也有着一张娇俏女子的面孔,看上去浑然天成,不是后天雕刻上去的。 更惊异的是,那炎仙草药香远飘千里,庄何等人仅是嗅得便是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灵气流转都快上了几分。而且身体里似乎有着暗伤被慢慢治愈。 柳老随意一指,那沐浴在四色火光中的仙草便是直直地向焚天猿落去。 那焚天猿前一刻还凶悍无比,这一刻竟如人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药力非凡的药草,生怕生了什么变故,如此看来,还有点可爱的模样。 而后,柳老直接做以手托天的动作,以大法力直接将三大凶兽送走。 “武界有灵,尽听吾令”。 柳老面庞威严的仰面,双臂张开似要拥抱整个世界。然后他大手一挥,只见得混沌之光席卷而开,再接着,所有人都是惊骇地见到,那被先前大战所撕裂的残破不堪的武界,竟然是在此时缓缓的愈合。 柳老散发出混沌之光比之混沌雀强了太多太多,竟真有一番鸿蒙开天辟地之前的味道,那最原始的气息笼罩了四方,宛如来到了天地初开前。 不过几次呼吸,原本残破的武界便是修补完毕,宛如未曾被撕裂一般。 柳老又是手一挥,瞬间有着碧绿色的光雨落下,点点地渗到焦土与火海之中,碧光闪过,满目疮痍皆是被抚平,大地的裂痕也是缓缓愈合。 天地间回响着隆隆的声响。 而大地上此刻也是有着无数草木破土而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 不过数息,一片生机盎然的密林又是重新生长而出,在微风中响着沙沙之声。 而且大荒中又是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兽吼之声,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死寂无声。 “这就是神迹啊,这哪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啊。”庄何吞了口口水,感叹道,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唐川几人也是目不转睛,看的发愣。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柳老这般出手。 “葛道子,你倒是好胆啊,竟敢把手伸到天人合一境的凶兽身上去!”柳老敛了神通,在一片祥云拥蔟下缓缓落下,他一手甩出,那依旧存于天地间的参天巨柳便是柳条一甩,将葛道子重重地甩到其身前,震的他大口吐血。 “你可知晓你的贪欲害死了多少同门师兄弟吗?!”柳老的白须都在颤,如同怒龙在咆哮。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先前他刚回武界之时便是感受到了数十个人的气息消散于天地间。 虽然武界中死伤一直存在,但是一下子逝去了这么多有仙姿的弟子,他也是十分痛心的。 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却是在短短几日之内化为了灰烬,连尸骨都是未曾留下,修行界虽残酷,却仍是有着温情与温度的啊。 柳老眼角都是崩开,有着血水淌下,一想到那化为飞灰的数十名弟子,他的心便是再抽搐,让他痛心疾首。 “武界之内,各凭本事,这不是柳老您说的吗?”葛道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竟是丝毫没有愧意。 “好一个各凭本事!葛道子,我要你偿命!”远处一道沐浴着黄金光芒的人影冲天而起,一绝云气,刹那间便是来到了葛道子近前,只见那人肌体发光,手持一柄巨剑,直直地劈落而下。 “够了!”柳老怒声,抬手便镇压那宛如黄金战神的人,将其甩到一边,也用那皎洁通透犹如玉石雕刻而成的柳条捆绑起来。 “方子错,要怪就只能怪你技不如人了。哈哈哈。”那葛道子似疯魔,竟然还笑出了声。 “看来平日里我真是太惯着你们四大书院了,以至于你们这般目无规矩。这武院也是该变天了。”柳老怒视葛道子与方子错二人。 随后他便是大袖一挥,带着葛道子与方子错二人向着天外飞去。只是无人能看到,他挥袖离去之时,嘴角溢出了一丝触目惊心的血迹。 …………… “呼,这持续数天的大劫难,终是平息了啊。”李峰大大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从那种紧绷的状态中松软了下来。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听柳老先前的意思,武院可能要大变啊。”庄何则是在一旁皱着眉。 “劫难过了便是好事,这几天经历了多次生死危机,我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沈烟儿透着五指看向明媚的阳光,从来没有觉着这太阳如此可爱。 “武院再变也是之后的事,你们这几天也莫要松懈。”唐川则是转身对着庄何说道。 “既然柳老已归,那么武神洗礼或许也将在数日之后举行。你们要做好准备。至于杜云,你们便请柳老为其治伤吧,不然他的伤势怕是赶不上这一次的洗礼。”沈烟儿提醒道。 “武神洗礼每一次的天地精气有限,但是每一位新人弟子都是可得到最庞大的份额。这样的机会只有这样一次,希望你们能多吸收一分,将修为多提升一分,这样我们对抗其他书院也更有利。”唐川眼神深邃,对于他们或者说是对于庄何寄予厚望。 二十八、切磋 其实不用唐川多言,庄何也是知晓的。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文院来说,这一次的武神洗礼都是格外的重要。 经此一祸,庄何深切地明白了,要想在残酷的修行界活下去乃至于活的好,就需要强大的实力,不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更何况,他还需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去追寻自己父亲的脚步。 父亲是剑仙,一剑退日月,那么想要紧随他的脚步,必然是要踏上仙道的。所以这一次的武神洗礼对他而言是格外的重要。 而对于文院来说,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文院当下式微,在四大书院中一向居于末流,虽名头上是一书院,但实则在庄何几人未到之前,只有唐川与沈烟儿二人罢了,书院之名名存实亡。 而这一次武神洗礼,若是庄何几人能够争的口气,力压三大书院的弟子,虽不至于说振兴文院,但也可以勉强与其他书院抗礼,不至于处处被欺压。 所以说,这一次的武神洗礼,意义非凡。 庄何点点头,干净深邃的眼眸中如同闪烁着星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接下来的几天,武界之内一直是一派祥和的模样,风轻云淡,阳光正好。 柳老自那天一掌击退三大凶兽后便是再未出现,就好像从未归来一般。但是武界内的众人都是很心安。 而其他三大书院也未曾传来什么动静,就这样时间安然地流逝着。 庄何这几天这几天都在安心地修炼星河锦鲤身,这所谓的炼体之术不仅仅那么简单,倒更像是一篇修炼功法,不断地让庄何修为精进。 此刻他正盘膝坐在院内的蒲团上,接引着天上的星光,只见得丝丝缕缕如同丝线的星辉弥漫于庄何周身,随即渗入他的肌体当中,让他的身体无时无刻地在蜕变。 噼里啪啦的声响传出,庄何的肌肤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般直接被烧焦,但也是被星辉烙得通红。在九天星辰的协助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块玄铁,不断地被锤炼强健着。 “哗啦啦” 随着庄何炼体的渐入佳境,漫天星辉竟然化为了大江大河直接从庄何的天灵盖上灌入,而庄何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愈增。 就这样又过了数个时辰,庄何的全身都被璀璨星辉包裹,他就宛如立身于星河之中,耀眼而夺目。 直到华灯初上,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庄何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在其眼眸中,有着一片小小的浩瀚星空在流转。 而随着他的闭眼后又睁开,那片绚烂的星空才缓缓隐去。 “一片鱼鳞。” 庄何看向右臂,在右臂之上竟然有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蓝色鱼鳞,看上去光滑如镜,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七彩的光芒。 而且细细看去,竟然有着一颗星辰在微微闪烁。 庄何此刻只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他轻轻地扭动全身,竟然是有骨骼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声:“李峰,出来与我切磋切磋。” 李峰闻声而来,从破旧的小木屋中走出,眼中也是有着雀跃之色。 他最近几日刚好才踏入隐凡境三阶,也是想练练手。 “嘿嘿,我们可说好,入院前那天你使用的古怪招式可不得再用。”李峰嘿嘿一笑,真是怕了庄何的“子非鱼” “那是自然,说实话那天的招式我到现在都无法掌控。”庄何倒也想用子非鱼,但是他自己也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掌控那一招式。 “那便来吧。”李峰清朗一啸,飞来剑闪烁着灿烂霞光,直接从周身环绕而出,如同游蛇一般。 庄何则是直奔而出,坚硬的青石地板竟是直接崩裂,只见他浑身肌体发光,犹如一尊战神。 “鸡鸣。” 飞来剑身有着雄鸡啼鸣,只见刀芒璀璨,如同一轮弯月,带着凌厉之势狠狠地劈斩而去。 庄何无惧,全身星辰护体,他发丝飞扬,直接挥出一掌。 在李峰惊愕的目光下,伴随一阵咔擦声响,那璀璨的刀芒竟是寸寸崩碎,化为银光消散于天地间。 “可别愣着。”庄何轻笑,口中吐出一片蔚蓝神光,如同小溪一般要将李峰淹没。 “日升!”李峰似是有些慌了神,全身灵力澎湃,只见他以手指剑,顿时有着十五柄飞来剑燃着赤火而出,宛如一颗颗燃着烈焰的小太阳。 日升随着李峰实力的增长,能幻化出的剑数也是越来越多,他日李峰若是能踏入仙道,一念之间天上地下都可存有飞来剑。 十五柄燃着火焰的剑向前冲击,宛如十五道火线一般,引得天地之间的温度都是高上了不少。 飞剑呼啸,其上的火焰直接将庄何吐出的蔚蓝神光蒸腾而去,直扑庄何。 “哈哈哈。看我一拳破万法。”庄何无惧,以肉身抗着高温,右手闪着如梦似幻的光晕,如同磨盘一般呼啸轰出。 “叮叮叮。” 数柄锋利无比的飞来剑撞上庄何的肉体,却是响起了金铁之声,而后直接崩碎,只见火星四溅,却不曾在庄何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庄何拳出如龙,其上有着汪洋般的蓝光掠过,直接将剩下的几柄飞来剑轰碎,他就宛如一头人形凶兽一般。 眼看着庄何逼近,李峰顿时身体向后退去,手中飞来剑放大了几圈,顿时庄何感到有一股剑气在四周弥漫。 “庄何,最近新习会了一式杀招,你可接好了。” “千寻塔!” 剑气如花,浩荡无边,只见得数十柄虚幻的飞来剑在空中交织盘旋,如同有灵一般布成了一座高塔。 塔高五层,皆由剑气所化,只见那剑塔凌厉无边,直接将庄何镇压而下,塔底还有着剑芒在闪烁,欲要将庄何绞杀。 “那我也要认真了。” 庄何肃穆,收起了笑意。只见他眼中星辰流转,伴随着哗哗水流声响,他右臂抬起有着鲤鱼的虚影摇尾而出。 起手,挥拳! “此招名为——鲤逆江河!” 二十九、初次交手 庄何全身被星辰覆盖,将他衬的英武非凡。他右臂有着一匹蓝鲤摇尾而出,缭绕其周身。 轰的一声暴鸣声响,空气都被打断震颤,在一片如梦似幻的蓝光里,有着一匹逆着江河而搏浪而前的鲤鱼腾着细浪,闪烁着光霞掠过。 “砰砰砰” 那五层高塔恢宏,剑气与剑气相碰撞之间还有着金铁之声响起。 但在蓝鲤的摆尾下却被轰得粉碎,一层层地坍塌,随后只剩下漫天遍地的灵气光点。 “这!怎么可能。” 李峰彻底愣住,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攻势这么轻易地就被化解。 “你输了啊。”庄何如同鬼魅般闪身到了李峰身后,一只手搭在其肩膀处,而后幽幽地开口。 “怎么这么轻易就输了。” 李峰到现在都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这么轻易被破解。而且庄何自始至终也只出了一招罢了。 看庄何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还留有很大余力。 其实庄何也是很惊异于自己肉身的强大,几乎可以说是刀枪不入了。 先前飞来剑携着赤火而来,刺在他身上,也不过是让他有些许刺痛感,却是连皮肤都是未曾刺破。 而且他还感觉全身神力澎湃,有着可只手扛千斤鼎之力,一拳一脚间都是有着灵气缭绕,成为了最绝佳的生杀宝具。 最后那一招“鲤逆江河”其实也不过是他唤出了蕴藏在了体内的蓝鲤精气,可未曾想这一拳之威,却是生生地将李峰的攻势轰散。 “不打了,不打了。这怎么打。”李峰一屁股瘫倒在地,一脸的生无可恋。 庄何淡淡地笑着,倒是未曾说什么。他目光深邃,还在品味着先前那一场短暂的交手。 ……………… “武院弟子,皆到武神山集合。” 天际传来宛如沧海一声波涛震荡的声响,荡气回肠。惊的群鸟跃起,万兽奔腾。群山之间都有着淡淡的声响传来。 随之一道通天碧光从云颠而来,光芒之盛直接将庄何二人笼罩,二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便是脚踏虚空而起,感觉到了天地在倒悬,脚下的景物在变幻。 碧色光柱收缩,如同穿越千万年时空一般将庄何二人带至了另一个全新的环境。 庄何脚刚着地,头脑便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视线扫过,只见原本的破烂陈旧的木院变化为了一座巨大的演武场,其四周被一座座高大的建筑所包围。 天穹出,有着一道道碧光似乎自九天而来,上接天地,下接演武场。汹涌的灵气波动如同汪洋般作响。 随着碧光而来的则是一道道人影,不过几息演武场上便是有着数十上百道人影出现了。顷刻间,演武场上人声鼎沸,变得喧闹起来。 “都听师兄们说文院衰弱,却没想到如此不堪,竟只剩下区区二人。”顿时有着数道目光交织到庄何二人身上,一阵不和谐的讥讽声丝毫不加掩盖地传到了庄何耳边。 “不止二人,一共是三人。只不过其中一人前几日被打伤了,如今可能还没醒呢。而且还听说那二人中还有一个没有仙根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武院的。”有人笑道 “谁知道呢,没有仙根只不过是个废物罢了,难以跟上我们的脚步。” 李峰听得群嘲,顿时坐不住了,想要驳斥他们。但是却被庄何一手拉住。 “他们人多,我们与他们对抗实属不明智。”庄何微微摇头,嘴唇轻动地说道。 李峰瞧得四周面带讥讽的人群,也只好作罢。 庄何则是拉着李峰走到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毫不在意地闭上眼睛,倚靠在演武场的墙壁之上,不去看那些人,也不去听那些声音。 演武场的人越来越多,此刻已经能达到上百人了,全身散发着强悍波动的强者也越来越多。 人群逐渐变得喧闹沸腾,其他三大书院的人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没过多久,演武场中央的人群中有人走出,瞧得他们的服饰倒是看不出来是那座书院的弟子,不过个个都散发着不弱的气息波动。他们径直朝着庄何走来。 “你叫庄何是吗?听说你是个废物。”来者面容俊秀,头发束成高冠,一副俊秀小生的模样。 他灿烂一笑,露出一排齐整而又洁白的牙齿。虽然这一副卖相极好,但是他一开口便是丝毫不留情面。 “是你!”李峰情绪暴动,双目泛起血红,飞来剑一下子环绕于身,一副要与其动手的模样。 李峰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是谁,是巨鹿书院那一个身怀地仙根的新弟子,也就是他差点将杜云打死。 “竟然是一下子没看到你啊,真是抱歉。上次没把你打死,真是可惜了。不过过了这么多天,你倒还是这般差劲。”那人略微偏过脑袋,瞥了一眼李峰,淡然地说道,连一个正眼都是未曾给他。 “我叫庄何是不错,但是废物,你怕是叫错人了。”庄何双眼缓缓睁开,依旧倚在墙壁上,随意地说道。 那人细细地扫视了庄何一眼,而后又是灿烂一笑地说道:“原先我也认为你是个没有仙根废物,但是现在看样子确实是叫错人了。但是不碍事,真的把你废掉便是了。” 庄何眼中略微波动,他没想到仅仅是一眼,自己的深浅就被对方看出来了,果真是个难缠的人物。 但是也就是一瞬间,庄何就收敛好了情绪。抬头凝视着那人的双眼,丝毫不弱于下风地说道:“你若有信心便试试吧。” “哈哈哈哈…好啊。”轰然一声,庄何立身处的地板有着裂痕浮现,那人全身有着淡淡的金色翎羽飘落,只见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是向前伸来,那副姿态桀骜至极。 庄何手中星辰流转,宛如一片璀璨星空在手,他就这样悍然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在两人交手处响起,庄何只感觉手上有着万钧气力在死死地压住自己。竟 是令得他的指骨略微作响。其上还传来一阵阵锋利的气息,虽然被星辰阻挡,但还是令他不舒服。 两人双掌触之即分,脸上各有神情。庄何依旧是一脸淡然,但是那人却是略显诧异:“你修有炼体之术?” 庄何不作声,只是神色略微凝重地盯着自己这位对手。 “你们在找我们文院弟子的麻烦,我便将你们的腿尽数打断。虽然有办法可以接上,但想必那种痛苦并不好受。” 一句淡淡的声音从那人的背后传来,却宛如苏醒的巨龙一般带着恐怖的威压。 三十、整合四大书院 李峰偏过头看去,只见得唐川携着沈烟儿飘然而来。唐川依旧一袭黑衣,依旧那般淡然地摇着扇,但说出口的话却是霸道无比。 他仅仅是站在那,便是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身黑衣,带有不容许他人侵犯的威压。 “我们走吧。”那人倒也干脆,瞧得唐川来人,眼看着自己势薄了,便要带着几人便是准备起身离去,丝毫不留恋什么。 “叶甫,走什么?戏还未演完,角儿就要下场了?” 未曾想,一只手直接是将叶甫拦住,不让他走。只见那人面色冷冽,脸上有着三道狰狞的疤痕,应该是与灵兽相搏时留下的伤痕。 “唐川,你如今倒是好大的脸面,动辄便是要打断腿。我巨鹿书院的弟子可轮不到你说教。” “陆不修,你巨鹿书院管教不严,犯我文院弟子,我代为管教一番,让他们吃点苦头又有何不可?”唐川摇着扇子而来,直接是横在了庄何与叶甫之间。 “自然是可以,但是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天地响起一阵宏大的礼唱之声,只见那陆不修脑后有着仙环浮现,有着飘渺的云雾在其周身升腾,他就宛如一尊下凡的神明,不染凡间烟火气。 陆不修气势磅礴,强盛的威压直接是要将庄何几人笼罩进去。 只是他那狰狞的刀疤让他看上去有点不和谐。 “有句话是为先斩后奏,如何?”唐川拂袖,一步踏出便是风云动荡! 什么礼唱之声通通被一阵祭祀之声压下!只见其周身黑色云气升腾,发丝根根晶莹,却染上了幽冷的紫色火焰,他就犹如来自九幽的君主,掌控着世间生死。 唐川两步踏出,地动山摇,陆不修那圣洁的仙环直接被震碎,原本向着庄何席卷而来的气息直接是反卷倒回其体内。 陆不修在唐川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是脸色大变,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灵气都被震散,全身经脉在颤抖,在他灵海之中有着狂浪生起。 “噗。” 陆不修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吐出,原本应该赤红的鲜血此刻却带着诡异的紫色。 唐川步步势沉,连演武场的四壁都是直接崩碎,他一步一个脚印,在地上留下熊熊的紫火,与平日相比,他此刻更像一个九幽而来的判官。 唐川声势滔天,引得演武场的所有人注视。 “没想到破败衰落的文院倒是出了号人物,那年没有连你一起坑杀倒是失算了,不过你命倒是挺大,先前引得焚天猿都是没能杀了你。”一人飘身而来,一袭白衣翩翩倒是显得分外出尘。 “葛道子,你也想插一手?”唐川眼瞳连同眼白都是呈现诡异的紫黑色,让人看不出看不出其情绪波动。但是看到他那顿住的脚步便是能感受到他那股浓浓的忌惮之意。 “葛道子。”沈烟儿气的浑身都是发颤,她又是想起来那年被坑杀的师兄师姐。 “放心,我对你们文院和巨鹿书院的事情不敢兴趣,只是过来凑个热闹。”葛道子摆了摆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的对手可在那里呢。” 众人顺着葛道子的视线扭头,只见远处有着一道浑身笼罩在金色神辉中的人影,面目肃穆庄重。其手上还持着一柄战戈,看上去宛若一尊战神,他肌体通透发光,犹如黄金浇筑一般。 此人正是天书院方子错。 “不过你这九幽步之威倒是愈发强大了呢。或许来日便要向你讨教讨教。”葛道子抛下这样一句话,便是轻飘飘地远去。 瞧得葛道子离去,唐川才松了绷紧的全身。目光又重新转到了陆不修身上。 “滚吧。” 唐川语气森冷,其中蕴藏的寒意连空气都似乎要被凝结。 “可莫以为我们巨鹿书院好欺负,我们几位师兄可还未到呢。”陆不修大口咳血。 唐川浑身沐浴紫火之中,而后又是一步踏出,陆不修顿时倒飞数十步,顺着青石地板拭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他日必定上门讨教,只不过不是现在。带上你的人滚吧。”唐川全身紫火敛入体内,眼瞳转向正常的模样。而后他扭头不再看陆不修,自顾自地走到庄何身前。 “你倒是没落下我们文院的威风。”唐川淡淡地开口,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庄何却是耸了耸肩,倒是没话再说,只不过他是知晓的,在先前和叶甫的交手中,他是落了下风的。 叶甫一掌拍下,不仅能与他分庭抗礼,而且还能有余力一探庄何的虚实,这一点庄何是完全做不到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踏入了隐凡境四阶,便是能与叶甫抗衡,现在看来,似乎叶甫的修炼速度不弱于他啊,人仙根与地仙根虽说只差一字,但真的是如同云泥之别啊 不过庄何倒也不惧,虽说叶甫身怀地仙根,但是他也有着神秘无比的仙根,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级的仙根。不过能够蕴藏有《一梦经》这般玄妙的经文,怕是品级不低。 “真是个很强的对手啊。”庄何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随陆不修远去的叶甫,正巧他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在虚空碰撞。 叶甫灿烂一笑,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显得诡异非凡。 “肃静。” 柳老缓缓飘落在演武场中央,一棵棵枝叶繁茂的柳树从地上拔地而出,将他的身体托付而起,使其能够俯视众人。 柳老声音低沉,却如惊雷般将所有喧闹之声压了下去,原本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寂静。 “自武院创办以来,我都推行自由修行,弱肉强食的法则。让你们自行修炼,早早体会修行界的残酷,好让你们他日结业后能够早早适应,不至于日后被欺。 但是!这并却不代表我放纵你们可以欺压同门!不代表我放纵你们互相残杀。四大书院虽来自不同的地域,但不代表你们可不择手段地抢夺机缘而相互残害。 此次三德书院和天书院为了炎仙草而互相坑杀,惹怒焚天猿,造成武界之内生灵涂炭,我们的弟子更是死去了数十位。这对于我们整个武院都是莫大的损失。” 柳老悲愤,白须都是在颤抖。他脚下的柳条也似乎有着灵性,在不断地摇曳着,还有着柳絮如同飞雪般纷纷凋落。 “所以,从今日起,我准备,整合四大书院!四大书院并为一书院。” 三十一、可有资格? “整合四大书院?不行!” 柳老话语刚落,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只听得突然嘈杂的人群中有着声响。 “四大书院自武院以来便是形同仇家,其中恩怨可谓是世仇,这番突然要整合四大书院,是万万不可能的。” “整合四大书院让四个书院的弟子反而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更易滋生事端。怕是不妥。” “对,大家都安于四大书院的格局了,怎么能妄自改动呢。” 一时间,群情激愤,人群中爆发出极端恐怖的声响,几乎都是高喊着四大书院不可合并的话。 “唐师兄,四大书院合并一事你怎么看?”庄何皱眉,走到若有所思的唐川身旁,开口问道。 唐川此刻陷入深思之中,连手中的扇子都是忘了摇,显然他也是被柳老的决定惊到了 “四大书院整合不是好事也并非坏事,其实对于我们这些老人来说影响不大,最重要的是你们这些新人。先看柳老如何决议吧。” 庄何听了则是缓缓点了点头。 方子错持着战戈,傲然而立,周身皆是熊熊金光,他肌体光芒大盛,宛如战神。他开口道:“我天书院不同意四大书院合并。” 葛道子一袭白衣,飘然上前作揖道:“四大书院合并并非小事,还望柳老三思。” 方子错沐浴滔天金光之内,其真面目难以窥得,但却能看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葛道子。未曾想,他们二人在这件事上竟是能意见统一。 “放肆!” 柳老白发怒的倒竖,只见一脚跺在柳条之上,全身碧光遮天,一股恐怖到极端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将演武场上的所有人笼罩。 瞬间听得扑通扑通之声,几乎绝大多数人都是承受不住这威严而扑倒在地。 “四大书院一日不合并,同门相残之事便一日不绝。无论你们作何想法,今日四大书院都得合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更何况,我也未曾与你们商议。” 柳老似那一头发怒的老狮子,其威严无人可触。 众人则是见柳老心意已决,便不再开口阻挠。柳老也就缓缓收了那股至强的威压,众人才得以从地上爬起,而后再无异议。 “四大书院从今往后便合并为武院,院舍就在武神山之上。不过规矩如先前一般,新生可居武院一年,随后便是要被驱逐出院,自寻出路。其中生死有命,任凭本事。 这一年之内,你们新生皆是需要到这院舍之内修行,也可在此演武场互相切磋,但是点到为止即可。 而你们居住的屋舍也在这武神山之上。 这武神山共高四千余丈丈,愈接近山巅,天地精气便愈是精粹浓厚,对于修炼也是更有益处。 可以说在山巅修行一日可抵山脚修炼七日。 所以在山巅与山脚之下修炼谓是云泥之别。 按照原本的安排,文院实力最弱,居住于山脚;巨鹿书院居所再上一千丈;三德书院再升一千丈;天书院实力最强,居于院舍下百丈。可有异议?” “自然是有的,这安排我不服。” 原本略微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人群中一片寂静之声。 此刻落针之声都可闻。没有人能想到,在经历了柳老强盛的威压之后,还有人敢顶撞他。 庄何从人群中迈出,一双宛如宝石般闪烁着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柳老,怡然不惧。 连沈烟儿都是吓了一跳,娇俏的小脸上满是讶异之色,小嘴张的大大的。 唐川则是怡然自得,摇着扇子,但是头却微微点了点,似乎是赞赏庄何的做法。 “哦?你不服?那你想如何呢?”柳老瞅得庄何挺身而出,倒是来了兴致。 “文院居于末流不错,但也只是曾经。如今安排后辈的居所,为何要按前辈们的实力而定?”庄何话音不大,却是真切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哈哈哈哈,倒是说的有道理,是老夫想的不周到了。”柳老目光如炬,盯着庄何,而后又说道:“那你想如何安排呢?” “以武定居所。”庄何昂首,迎上了柳老的目光。 “哈哈哈哈,以武定居所?就凭你一个无仙根的废物,一个被打残的弟子和一个资质平庸的弟子?”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笑庄何的不自量力和愚蠢。 “你们说谁资质平庸呢!。”李峰被奚落了一番,向着人群呵斥道。哪知引来了更多人的嘲笑。 “你们是被焚天猿之火烫坏了脑子?神志不清了?”黄千虎依旧扛着一根巨棍,在人群之中笑的肆意。 “这小子竟然没死啊…看来有人办事不利还栽了自己。”胡一郎目光森冷,声音嘶哑地说道。 “就凭我们,有问题吗?” 庄何右手轻轻抬起,顿时有着一道如梦似幻的蓝色光团亮起。 与此同时只见他全身有着蓝晕荡起,如同有着染料一般将他晕染成了蔚蓝色。 只见庄何眼眸深处有着一只细小而又绚丽的蓝蝴蝶在振翼飞舞,但是无人可见。 这一刻他宛如演武场的中心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庄何则是云淡风轻的立身,一袭白衣无风自动,将他原本就俊秀的脸庞带上一丝出尘之意。 “仙根?!他不是一个没有仙根的废人吗?怎么回事?”黄千虎握紧了肩上扛着的巨棍,眼中讶异。 “这仙根?似乎其上泛出的波动似乎远超人仙根,怕又是出了一个地仙根。”有人窃窃私语。 “有意思,真想把你的腿打断。”叶甫凝视着庄何,一排白牙露出显得英俊无比,他笑得灿烂无比。 “可不止如此。” 感受到了众人的反应,庄何只是淡然一笑,全身笼罩在蓝晕之中。 他修长的腿向前一迈,顿时有着一股强盛的灵气波动汹涌爆发,点点星辰宛如碎钻一般点缀在其周身,一匹蓝鲤乘着灵力化为的江河摇尾而出,游弋在庄何背后。 “隐凡境四阶?!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刚入院几天的新人啊。”喧闹声一下爆发,惊讶之声不绝。 葛道子双手环抱,脸上带着淡笑。连方子错也是微微侧目。 “现在,我这新生可有资格?” 庄何一人立身场中,环视人群,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