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翼》 第一章死亡影一 时近中午,黎杰静静地躺在c市医科大学附一院血液科的病床上,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一直翻江倒海的。死亡的阴影象一张巨大的网,把他整个人罩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床已经空了。今天早上还有人在,可是现在却空了,因为床上的人已经死了。那人患的是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早已病入膏肓,并发了全身多处感染及出血。经过了不长不短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最终还是没有摆脱死神的魔掌,终于在痛苦与绝望中悄然逝去,他才32岁。 一个小时前,那时他的女朋友王丽已经离开了。邻床的病友突然病情加重,一堆医生和护士忙忙碌碌地抢救了好长时间,结果是回天乏术,只好宣布死亡,然后在家属的哭哭啼啼中,尸体很快就运去太平间了,只留下了一张寂静的床。病友的死给了他极其沉重的打击,他当时就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从病友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不久之后的命运。“人的生命有时候太脆弱了。”他这么想。 黎杰是医科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他是一周多以前住院的,住院的原因是高热。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医生是什么药物都用上了,什么手段都使上了,可他的病情就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始终是高热不退。 今天早上,主治医师带了一大帮下级医生习医生前来查房,他一点也不顾及患者和陪护的感受。当着黎杰和女朋友王丽的面,他对着那帮似懂非懂的跟随者侃侃而谈,分析着黎杰的病情。别的什么黎杰都记不住了,但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主治医师当时说,对于这种长期发热的病人,应高度怀疑白血病,并且列举了一大堆的支持点,好像还说目前已有了最说明问题的一个指标,那就是血液中粒细胞数明显高于正常。 主治医生查完房、交代完下一步治疗方案后,就前呼后拥地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黎杰和王丽。 接着就有经治医生前来做骨穿,黎杰知道,骨穿是诊断白血病的金标准。经治医生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伙子。一看到他,黎杰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个成语:乳臭未干。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假装熟练的操作动作,故作高深的语言。这简直让黎杰都为能想出这么贴切词语而佩服自己。太切题了,简直是给这个医生定身量做的专有名词! 王丽因为回避出了病房。黎杰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医生褪下自己的裤子,抖抖索索地在右侧髂后上嵴位置消了毒,打了局麻药,然后拿出一根粗壮的针头,摸索着一把扎了进去。 黎杰只觉得针扎部位火辣辣的极度不爽,但他并没有感到明显的疼痛。仿佛那粗针扎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块从菜市场买来的看起来不爽的别的动物肉。 小医生咬牙切齿地把针搅了几下就拔了出来,然后把针尖在带液体的小瓶子里拔拉了两下,一块绿豆大小的豆腐渣样的东东就漂在液体上了。 小医生在他伤口贴上敷贴,然后拿起那个小瓶子在黎杰面前晃了几下,指着那颗宝贝似的“绿豆”很有成就感地说:“你看,这是骨穿出来的东西,马上送病理科检查,三天后出结果。” 黎杰没有搭话,他的思绪早已不在这里,他的脸已经转向了窗外。时值初冬,窗外的银杏树叶有黄有绿,斑斑驳驳,好像一张时近终年的老人的脸,生涩而落寞。 看到黎杰没有说话,小医生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就无趣地收拾好东西出去了,留下了神情呆滞的黎杰。 过了一会儿,王丽回了病房,她的两眼都是肿的,显然是刚刚哭过。显然,她刚才是跟出去询问主治医生有关自己的病情了,主治医生显然也对她预测了自己病情的最坏结果。 王丽回来后没有再哭,就静静地坐着他的病床边,怔怔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她的嘴唇蠕动着,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每次都欲言又止。她的手伸出来又收回去,收回去又伸出来。反复了几次之后,她终于下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对他说了声:“我先回趟学校。”就匆匆的走了。 王丽的整个动作黎杰都看在眼里,他的心里登时有一种透凉透凉的感觉。王丽的行为明显地向他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在她的眼里,黎杰已经成了一个半死人,半死人是不能期望爱情的,也不可能守住爱情,王丽的这一走,也许永远不会回来。 对于王丽,他真是太了解了。 王丽是财经大学经贸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他们俩是在入学后不久的一次舞会上认识的,黎杰长得高大帅气,王丽长得俏丽脱俗,他们俩成了那天晚上舞会上的金童玉女,经过几轮舞曲后,两人就很熟了,然后就有了往来,然后就发现相互间有很多共同语言,然后就在一年前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恋上爱后,两人感情一直很好。王丽的家庭非常富有,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的,但她在黎杰面前从不耍大小姐的脾气,她对黎杰温柔有加,贤惠得不得了,黎杰对她也爱到了极点。 王丽的胆子非常的小。黎杰曾带她去医科大学人体解剖教室看了一次人体标本,结果她回去后一天一夜没吃任何东西,一看到肉就想吐。后来她纺不再进入解剖楼二十米以内的范围,她说她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想起那尸体的可怕和恶心。作为一个文弱的女孩,这点似乎也可以理解。从此以后,王丽来医科大学时黎杰都不带她往解剖楼那个方向去。 对于非医学人士来说,白血病也许就代表着死亡。现在自己就成了个行将就木的白血病患者,真是因为这一点,王丽心里肯定接受不了他,她多半从现在起就已经把自己联想成了死亡后的尸体标本,上午时说不定她还没有出医院门就已经吐了。 黎杰唯一还存在的一丝希望是看在以往两人感情好的基础上,王丽不会这么轻易就离他而去。但他很快就自我否定了,毕竟他们的爱情还并不成熟,他们以前的所谓爱情也许还停留在感官的享受和朦胧的梦境中,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生离死别,没有什么忠贞不渝。而且王丽以前的生活太过一帆风顺,突然要面对这么严峻的现实危机,她能受得起这个挫折?你能苛求她毫不犹豫、舍生取义、一往无前地战胜它?她毕竟还只是个19岁的小女孩啊。 这个上午黎杰就一直这么想着,这些事那些事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心里没有一丝的平静。黎杰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医生很少对癌症晚期病人直接说明病情,是因为死亡的阴影太可怕了,它足以摧毁任何的意志和心理防线,从而进入崩溃状态,这种状态的直接后果是使病人放弃了任何生的希望,直接进入死亡。 在黎杰的思考中,中午很快就到了。 往常这个时候,王丽早就来了,还会带来他最喜欢吃的饭菜和水果,然后就会坐在病床边喃喃不断地讲着她认为很精彩的故事,要不就用她那樱桃小嘴不停地往他额头上吹气,说是给他退烧。可今天中午王丽却还没有现身,而且连电话也没有一个,难道自己的预感和猜想成了现实? 黎杰的心在慢慢地沉下去,心里闪过一丝绝望,他的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 现在,王丽的行为无疑于火山浇油,让他的心有种烧灼的感觉。“我死了王丽会哭吗?肯定会的,她的情感是那么的丰富,她以前是多么地爱我。但是,她会趴在我的身旁、吻着我的脸颊、牵着我的手哭吗?她也许就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远远地看着我,流着眼泪祝福我早上天堂,她决不会靠近我的,因为她害怕死人,因为她害怕全身溃烂的我身上的肮脏和龌龊。”黎杰这么想着。 他很多次拿起手机来想拨通王丽的号码,但每次都忍住了。他知道王丽如果作出了自己的决定,自己就无法挽回了,这样做反而会破坏心中那份回忆的美好,而且他心中隐隐约约还存有一丝希望,他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王丽真的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没有来得及赶过来,等会还会来的。两人以往感情这么好,她不会这么绝情地说走就走了,至少也要给个说法,有个过渡吧。 黎杰在焦灼和胡思乱想中度日如年。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黎杰的心里顿时充满紧张和希冀,是不是王丽来了?他情不自禁地坐了起来,两眼定定地望着门口。 病房的门轻轻地打开了,门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可惜是一张男人的脸。 黎杰心里一阵失望,但随即又升腾起一丝喜悦。 来的人是程平,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俩是大学同班同学,又都是校足球队的队友,一个中场,一个前锋。两人兴趣相同口味相投,这还在其次,最让黎杰看重的是他的人品,程平的家庭条件非常的优越,但他很少带有纨绔子弟的恶习,虽然有时嘴有点贫,但是待人接物谦虚勤恳,对朋友很有义气,学习积极上进。在这种孤独落寞的时刻,黎杰非常高兴能见到他。 “嗨,哥们,你没睡觉啊,害得我这么蹑手蹑脚的像个小偷,早知这样我就大马金刀地进来了。”程平笑嘻嘻地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装饭的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 “你今天好点没有啊,刚才王丽给我打电话,说她中午临时有点事来不了,她让我给你送中餐,你饿了吗?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萝卜丝鲫鱼汤,来来来,快趁热吃了,我好羡慕你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真是幸福透顶了。”程平嘴巴里不停地说着。 “等会,我现在还不想吃,先放在那里吧。”黎杰有点有气无力地说。 “哎呀,不会吧,老哥你什么时候面对美食能这么谦虚?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程平一边嚷着,一边用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试体温。“嗯,是还在发烧,可你再烧也得吃点东西啊,说不定我这汤胜过灵丹妙药,一喝下去,病就好了。” 黎杰没有理会程平的话,他想了想,对程平说:“你帮我打下王丽的电话,就用你的手机。” “怎么啦,你干吗不用自己的手机打?想蹭我电话费啊,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个月的话费可是要在你的爱情经费里报销的啊。”程平一边笑着说,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王丽的电话。 “嗯,王丽的手机关机了,是不是她在忙什么事,不宜开机?” “哼,她是国家主席还是国务院总理?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她在躲着我呗。”黎杰苦笑着说。 程平安静了下来,看了看他,说:“怎么啦?两口子吵架了?” “要是有吵架那么简单就好了,看来,她是真的被我吓跑了。”黎杰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哀。他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简单地对程平说了,包括主治医生的查房意见,以及王丽之后的表现,再联系到今天中午不再露面这件事,一个典型的现代女“陈世美”就在他口中这么诞生了。 听了黎杰的话,程平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他握住黎杰的手,表情有点严肃地说:“黎杰,你现在不要想得太多,第一,你的病还没有确诊,这只是医生的猜测,退一万步讲,就是真的是白血病,依现在的医疗水平,也还有治的;第二,王丽的事你也许是误会,或许她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去了,我会给你去打听的;第三,如果王丽万一变了心,你也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你想,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女人能做你老婆,陪你一辈子吗?” 程平的话让黎杰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但是他仍然觉得胸臆间充满着酸楚与恐惧。这不只是对绝症的恐惧,还有对人性的恐惧。如果男人与女人的感情能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内就这么土崩瓦解,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真的爱情了,什么责任、善良、诚信、承诺都成了一堆泡沫,这个世界就真的太可怕了。 因为下午重要的课要上,程平陪了他一会,安慰了他一阵就走了。 下午依然没有看到王丽的影子,晚饭是程平和同班女同学汪蓉一起送过来的,因为有汪蓉在,黎杰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但程平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忧郁,程平当然能感觉到,这丝忧郁完全是因为王丽。 黎杰没有打王丽的电话,王丽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两人好像在同时保持着某种默契,只是这种默契对黎杰来说,显得有点残酷。 第二章死亡影二 第二天,全班所有同学都来看他了,只是人虽多,气氛却有点沉闷。a平时在一起玩闹惯了的同学们,此时却一个个显得庄重而凝重,有几个女同学还哭了,给黎杰的感觉是有点象殡仪馆的遗体告别仪式。每个人走时,都无一例外地重重握着他的手,然后是千篇一律的安慰:“好好保重,祝你早日康复。”这种气氛给黎杰的感觉是自己真的要死了,同学们都在与自己进行最后的话别呢。 程平是最后一个走的,关于王丽的事他没有再说什么,黎杰也没有问他。程平给他带来了一大堆有关白血病的资料,都是从网上下载打印出来的,所有资料都装订在一起,还加了一个红色的封皮,上面印着一句话:“祝好朋友黎杰平安健康!” 黎杰从心里感激程平和这些同学们,他们是真心关爱自己的。这让他想起了远在北京的父母亲以及哥哥。自己一直不敢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他们,害怕他们担心。 父亲和哥哥都是军人,要是他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的承受力还强些,母亲就不同了,她有多年的高血压病了,心脏功能也不大好,还要经营一家规模庞大的公司,一天到晚累得不行不行的,一激动,说不准就会出什么事。在正式结果出来之前,黎杰还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住院了。 第三天一早,黎杰依然是高热不退。主治医生又来查房了。今天是骨穿病理检查出结果的日子,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知道病情,黎杰心里紧张得不行不行的,同时也有一种重刑犯等待判决的感觉。是死刑还是无罪释放?答案就要在主治医生那张看起来很不爽的血盆大口里迸出来了。 主治医生却并不急,他慢条斯理地听着住院医师的病史汇报,慢条斯理地翻看着病历本,慢条斯理地询问着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黎杰着急地看着他的嘴,真想用力撕开那玩意儿,把里面的东东尽快地掏出来。 那张嘴终于问到了黎杰最关心的问题:“骨穿报告出来没有?” “还没有,病理科刚才打来电话,说最后结果还需会诊后才能最后认定,估计要等下个星期去了。”那个给黎杰做骨穿的“乳臭未干”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黎杰忍不住想怒吼,想骂娘,想杀人。但他只能把这些憋在心里。如果没死,自己再过两年就要下临床实习了,这些人都将是他的老师,你说他还敢调皮吗? 黎杰实在不想再忍受这种等待的煎熬,这种煎熬真是对人类心理负担极限的挑战啊。他现在真的可以理解电影、小说里面有些人为什么会把能快点死去看成一种奢望、一种恩惠了。在某些情况下,能快点死也是一种幸福、一件快事啊。他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是宣布他马上就死的答案他也认了。 主治医生以后说的什么他就统统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他们在病床前逗留了好一会才走。什么抗生素调整啦,什么物理降温啦一大堆东东,这些话在黎杰听来都成了老尼姑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在医生们的喋喋不休中,黎杰却在考虑接下来几天该怎么过。要不是因为自己发烧、全身无力,黎杰这时真想冲到街上去痛痛快快地逛一圈、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然后随便找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医生们都走了,接着护士们浩浩荡荡地也来查完房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黎杰一个人躺在那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号码,是王丽打来的,黎杰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你还好吗?很抱歉这几天没来陪你,我实在是有事走不开,以后再向你解释吧,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情况还可以吗?”电话里王丽的声音有点软而无力,似乎精神不大好。 “我现在还好呢,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还要等几天。”他平静地回答。 黎杰突然反应过来,王丽的电话只是投石问路,她这几天来内心大概也在挣扎,是舍是留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如果现在自己得的不是绝症,她也许还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否则她就真的会悄然遁去。 看来,自己当初的确是看错人了,但就王丽的性格而言,他也能理解她。作为一个被家人和周围人捧为掌上明珠的女孩,害怕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死去的确在情理之中,你也不能太奢望她能在你临死之前握住你的手,吻着你的嘴唇,喃喃地祝福你早日升上天堂。 黎杰心里一动,突然撒谎道:“哦,主治医生今天说了,我的病恶性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治疗得好的话,五年生存率可以达百分之十五还多。” 电话里王丽一阵沉默,然后说:“黎杰,上天对你我太不公平了,你要好好保重,很抱歉我这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我实在是有事走不开。” “你忙你的吧,没关系的,我还有很多同学,他们会照顾我的,谢谢你了。”黎杰冷冷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的撒谎似乎收到了一种意料之中的效果,他突然有了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在王丽面前他要保持一种绅士风度,他内心里认为自己是个可怜人,但表面上又不这么认为,他不想质问王丽为什么,因为这样就整个承认了自己现在是多么的可怜。惠雄风犹在,这是他现在应该追求的境界。 他再次有了一种暴躁的心态,他需要发泄,所以当新来的实习护士给他扎针没有扎进去时,他不仅粗暴地喝骂了护士,还踢翻了治疗盘,吓得那个小姑娘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直到后来很多医生护士都到场又是解释又是安慰,事情才平息下来。 事后他很后悔自己的粗暴,也感到很无趣。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在那个护士小姑娘的心中留下永远的阴影,让人家为自己承担痛苦是不公平的,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黎杰表面上又恢复了平静。程平等几个同学轮流给他送饭,送东西,王丽没有再出现,也没再打电话,黎杰想起来心里就一阵阵绞痛,但他再也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他只是默默忍受着。 周日一早醒来,黎杰突然觉得整个人格外清爽,精气神都很足似的,头也不痛了。拿起体温计一量,体温竟然正常了。“难道是自己白血病合并的感染得到了控制?”黎杰想“管它呢,自己感觉好就行。” 中午程平送饭来的时候,上午的治疗刚做完。自住院以来,黎杰第一次有了很强的食欲。 “哥们,又给你带来了萝卜丝鲫鱼汤,你好好享受吧。”程平边说边要揭开保温瓶盖。 黎杰手一挡,大声说:“臭屁,打住吧,我喝了这么久的鸟汤了,我的胃今天正式开始抗议,我要出去吃酸菜鱼加宫爆鸡丁加蒜泥白肉,还有冰镇啤酒,要不我绝食。”黎杰精神一好,就感觉自己食指大动,几道平时最喜欢吃的菜才一说出名字,自己就禁不住流口水了。经过这几天痛苦的洗礼,黎杰逐渐在试着改变自己的心态,是啊,人生苦短,自己也许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还整天这么生闷气干吗?去他妈的王丽!去他妈的白血病! “**万岁!哥们,你竟然又惦记起那几道天杀的川菜来了,看来你真的是好了。”程平兴奋而痛苦地大叫。程平是北方人,平时最怕的就是麻辣味,而黎杰却最喜欢吃川菜。黎杰曾经还专门培训过程平吃麻辣味的本事,可惜天性使然,这个家伙一直上不了道。搞到后来,程平已只有求饶的份。他声称,以后和川菜至少要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因为自己一看到川菜就晕菜,就像有些人晕血一样。 “哈哈,老哥,你现在可是在住院,医生护士能让你把那些东西带到病房你来?或者让你出去吃?还冰镇啤酒呢,你拉倒吧。”程平开始给他浇冷水了。 黎杰用手一指他的头,说:“你个猪脑子啊,不会想想办法?难道咱们没生脚,不会偷偷摸摸自己跑出去?” 程平说:“可是,你的病能吃这些东西吗?麻烂了你的肠胃可不是好玩的,嗨,哥们,你不会是想自杀吧。”程平的玩笑一开起来就没了边际,他可不是那种能够随便能控制自己的主儿。 黎杰一怔,心里隐隐有一丝酸楚,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别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来。他打了个京剧中曹孟德式的哈哈,然后说:“自杀你个头,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程平当然拗不过黎杰,最后只好屈从。在程平的掩护之下,黎杰很轻松就溜出了医院的大门,医院毕竟不是监狱,要混出来简直太容易了。 走在街上,黎杰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这十几天来,他的整个活动空间就是那间小小的病房和那张狭窄的病床,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和精神的创伤,他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给禁锢了,现在好了,又能在这街上自由地溜达了,他真有一种鸟儿出笼,虎入深山的感觉。要不是心头经常飘过的有关白血病和王丽的阴影给他带来的情不自禁的痛楚,他简直会认为自己是很幸福的了。 医科大学和附属第一医院是连在一起的。他们在附近找了家以前经常去的川菜馆,这家店子生意很好。 四川人遍地都是,加之他们又对家乡菜有着特殊的偏爱,而且其他省份的人也有不少川菜的“粉丝”所以川菜馆开在哪里都不会生意太差。 店里的服务员认识他们,见到他俩,就满脸堆笑地招呼,并给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上了一壶热腾腾的茉莉花茶。 点的菜依然是老三样,实惠而味美,程平给自己加了一碟泡菜和一份炒青菜。接下来的过程对黎杰来说是充分的享受。吃一口麻辣麻辣的热菜,再喝一口冰爽的啤酒,让他觉得人世间的美好不过如此。程平一直在边上劝他少吃点少喝点,毕竟有这么长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突然进食这么多东西会让人受不了的。但黎杰根本不理这一套。照吃照喝不误。 几瓶酒下肚,黎杰已有了醉意,头晕乎晕乎的,舌头和脑子都已不大听使唤。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他此时再也洒脱不起来了,心中有的只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背叛者的痛恨。恍惚中,他看到了邻桌一个女和一个男的正一边进餐一边说笑,那个女的俨然就是王丽。他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顺手抡起手边的空酒瓶,照准那个男的就甩了过去,然后他就顺势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章虚惊一场 大抵喝醉了的人都有个相同点,那就是逆行性遗忘,就是对自己是怎么醉的以及醉了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没了一丝一毫的印象,不管是闷骚型还是开放型都是如此,黎杰也不例外。当他醒来时,已是晚上9点钟左右,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吃的一块蒜泥白肉上,至于后来的事,他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当程平向他讲述了中午所发生的事后,黎杰才知道这事真闹大了。受伤的那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两口子好不容易抽个周末来饭店浪漫浪漫。没想到男人被黎杰的“飞瓶”砸中了头部,当场就血流如注,送医院清创,医生给他缝了十四针,那个女的当场吓得差点癫痫发作。 于是乎,公安、医院、学校都给惊动了。黎杰当时已是半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程平可就真是受苦了,又是安抚、照顾伤者,又是答公安问,还要接受校学生处领导的盘问,这让他很是焦头烂额。幸好后来来了不少同学,程平才缓过点气来,要不他也非累趴下不可。 当受伤的夫妻俩得知黎杰是白血病患者,又是因为失恋喝醉了酒,故而行为失控的缘故后,倒没怎么为难他,只是毫不客气地从程平那里当场拿走5000元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就宣告既往不咎了。 民不告,官不究,警察看到黎杰一副将死不死的样子,又是重病患者,受害者也得到了安抚,不再追究此事,就通知了学校和医院赶快把病人弄回去了事。 学校却显然不愿放过此事,学生处显然是想杀鸡儆猴,刹住这股动不动就酗酒闹事的歪风,黎杰就不幸成了这只猴。 当天晚上黎杰刚醒来,学生处的王处长以及年级辅导员就来了。他们向黎杰和程平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明确告诉他,学生处会通知他家长来校,届时将严肃处理此事。 黎杰对所谓的严肃处理倒并不太在意,自己都身患绝症了,还在乎其他的?他只是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此时也没有办法了,父母一来,还有不知道的?他只好恳求两位老师先不要把自己的具体病情告诉家里人,以免他们担心。王处长和辅导员商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黎杰不希望父母前来,实际还有一点就是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父母的身份。关于这点,他对王丽和程平都没有说过。 他的父亲是军队高层领导,黎杰在档案里填的却是军事科学院的文职人员。母亲是国内某知名公司董事长,他填的却是个体户。有关父母的身份问题,他现在就学所在的城市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王丽和程平。 他之所以远离北京来此处求学,就是想远离父母的影响,真正地独立起来。本来当年父亲是想要他上军校的,实际上他也喜欢军校,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就是因为怕自己的一切都受到父母的操控。幸好父母都是开明的人,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也就尊重了他自己的选择。 黎杰倒不是认为自己有如此杰出的父母有什么不好,他还是很敬佩自己父母的。他只是看不惯周围的一些人和事,很多人是不学无术,但靠了自己的好父母,什么事情都有人安排。日子依然过得很滋润,也过得昏昏噩噩,一旦父母一走,他们就举步维艰了。 黎杰却不同,在他的信念里,他认为一个人首先要学会真本事,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父母的荫庇当然好,但应有一定的限和度,这样的人生才更有意思。 黎杰也称得上现代流行说法中的所谓“富二代”他母亲经营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资产上10个亿。中国的家族企业还处在初级阶段,传统的做法就是传给子孙嫡系的子孙后代,还很少有传给外人的,这点与欧美等发达国家是不同的,欧美的一些传统老牌的家族企业至今犹在,如福特、洛克菲勒等,可他的名字虽然依然如是,内容却已大大不同的,现在企业的掌门人不再是这些家族嫡传后代。 黎杰认为,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国外已经形成了完善的职业经理人制度和一整套诚信经营的经营体系,这是国内现在所欠缺的,所以国内的家族企业往往是传于一脉,这样做所面临的问题是,有能力的家族接班人财产越滚越大,没能力的继承者只好面临破产和资产重组的命运。 黎杰对经商并不感兴趣,他当初选择了学医,是因为他认为医学是一门真正研究人的学问,是一门严肃、严谨的学科,研究它,可以锻炼一个人的耐心、细心和爱心,培养出一种严谨的工作作风,这种品格,在目前这个浮躁的社会是弥足珍贵的。 他很清楚,自己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能拿手术刀、能看病的医生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父母就他和哥哥两个儿子,母亲的那一大滩子事以后肯定还得靠他和哥哥打理。这个责任他是不想承担也得承担的。 因为他意识到,母亲的企业不只是家族的,同时也是社会的,一个如此规模的大企业,要解决多少劳动就业问题,要养活多少人,要给国家上交多少的税收啊,自己将来不经营好、不管理好行吗?他认为从医学上还是能学到他所需要的东西的,他可以学到严谨、求实、全面、诚信、善良和负责任等美德,这真是他们这一代人所需要的。 事实上,黎杰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还很不成熟,他的思想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清高。对于一个还不到20岁的青年人,我们对他当然也不能要求太高。所以他所有的想法,无论好的还是坏的,成熟的还是幼稚的,我们都应该理解。就像他这次因为不成熟的感情问题而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看起来似乎太过幼稚,但不管是谁,他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个性的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情感,是人就有犯各种各样错误的时候。人如果没有了感情,没有了冲动的个性,那他还是人吗? 况且,表面上他似乎很洒脱,实际上,他对王丽实在是太在意了。 王处长和辅导员老师一走,打人的事暂时算是风平浪静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老师们在时,程平和另外几个同学都在场,现在其他人都走了,只有程平留了下来。出了这事,程平决定今晚留下来陪陪黎杰,他觉得黎杰心理上还有道坎没过,而且在这非常时刻,作为好朋友,程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安慰安慰他,反正边上还有张空床。 下午一大觉睡下来,黎杰现在已完全没有了睡意,让他高兴的事,现在除了一点头晕外,自己其他情况都还好,也没有再发烧。如果没有“白血病”的阴影在,他差点就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程平能留在这里陪他,让他很高兴。 程平跟他扯了很多话题,主要是他们共同感兴趣的东西,包括国际足球和影视明星八卦消息、国际形势和军事格局,他尽量避开“病”和“女朋友”等字眼,以免再给黎杰造成刺激。 第二天醒来时,已快八点了。黎杰只觉得神清气爽的,精神头好得很,烧肯定是不发了。程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摆着他给买的早餐。 黎杰起床来刷了牙洗了脸,又胡乱吃了点早餐,就惴惴不安地等着医师来查房。今天骨穿结果应该出来了,对他“宣判”的时刻也应该到了。 这个宣判不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他都得面对,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决心以一种平和的姿态来对待一切。 “就是白血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他不停地这样安慰自己。 八点钟了,还没看见医生来。九点钟了,还没有看到医生,问护士,护士说不知道,你不要急,等会回来的。 说是要以一种平和的姿态面对一切,可此时黎杰却怎么也平和不起来了。“从床到门是七步,从门到床是七步”要不是身上输着液体,黎杰真想下床来体会一下绞刑架下的报告中那种意境,那种无奈和焦灼。 直到快十点钟了,主治医生才姗姗来迟。后面依然跟着一大帮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黎杰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再次紧张起来。 主治医生依然是慢条斯理地看病历本,慢条斯理地询问着下级医生们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好像一点也不理解黎杰的心情似的。 “这男人怎么像个娘们,要不就是太监,”黎杰恨恨地想“看来男人真的是要当医生就得当外科医生,风风火火爽爽快快刀到病除那才见真功夫。”这是一些高年级和前辈医生们以往给他灌输的思想,此时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病人的骨穿病理报告出来了,我今天上午之所以来迟,是因为我等报告去了,”主治医生终于开口了,说完这一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要引起大家的充分注意,以竖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威。黎杰立马把耳朵竖起,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真的注意起来了,他可真的是全神贯注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立马加快了100倍,还真有点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趋势,如果现在手上有锤子,他真想在胸口锤两锤。 “这个病人不是白血病,而是传单。”主治医生抿了抿嘴,接着说:“传单也叫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它的主要特点是血液中单核细胞明显增多,这点易与白血病混淆,它的症状主要是稽留热,抗生素治疗无效,自然病程2周左右” “哇噻!我没事了!”黎杰突然狂吼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听到这里,他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自己不是白血病,有这一点就够了,他的心里一阵狂喜,又一阵狂怒,这几天的苦闷和担忧,就在这一刻突然得到了解脱,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一把拔下手背上的输液器,一跃跳下床来就想往外冲。 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这些动作仿佛不通过大脑的指挥就一气哈成了。周围的人首先是发呆,继而马上反应过来。那个“乳臭未干”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几个实习医生立马围上来把他按坐在床上。 “你发疯了吗你,好好坐这,别乱动。”小伙子医生对着他猛喊。 黎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的脑海你马上涌现出这几天来所受的委屈。想到了王丽的无情,想到了自己心理所承受的极限负担,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白血病。他明明已经看到了死神之手已经伸出,但现在突然又收回去了,他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并且立马就大哭起来。这是一种狂喜的哭?抑或是一种狂悲的哭?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别人更搞不清楚。 “小伙子,不要激动,这是好事嘛。”主治医生在一边做起了无谓的劝解,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他不能完全理解黎杰此时的心情,只是认为病人听到自己病不重后才喜极而泣的。 他当然不能理解,因为他见惯了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了,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以前的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这时的黎杰真想跳起来狠狠地给他面门上来上一拳,打瞎他的眼睛,打黑他的眼圈,打碎他的门牙,这样才能解恨。但他还是极力忍住了。 是啊,这关他什么事呢?他只是履行一个医生、一个老师的职责,在他面前,病人只是一件事物、一个病例、一具标本,他所说的话也是为了别人好,为了他的学生好,他有错吗?如果说他有错,也只能说他说话时没有考虑周到,这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错啊。 王丽有错吗?她也似乎没有错啊。她只是害怕,她只是不敢想象我黎杰死去时的样子,她只是不想和想象中枯瘦如柴、全身溃烂、濒临死亡的自己交往罢了。这也可以理解啊。 我自己有错吗?我也看不出啊。我只是受了点委屈,听了点让自己高兴的事,想起点难受的事想哭罢了,这也在情理之中啊。 在这万般思绪之中,在大家的劝说之下,黎杰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哭声也渐渐止住。这件事看来也就告一段落了。在这里,我们不能指责他的不坚强。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经历了这样的生死考验,是无论如何也坚强不起来的,不管他是多么优秀的,有着多么坚强的外表。 主治医生带着那帮人走了,他们还有很多的病人要看。临走之前他告诉黎杰今天中午就可以出院了,说现在他的烧退了,继续治疗已没有必要,他会通知学校那边来人接回去的。显然,他也从医院那里听说了昨天他的那档子事,既然病好了,就一刻也不愿意让他再住下去了。 黎杰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医院他已经完完全全呆厌了,再住下去人都会疯了去。他很高兴自己能死里逃生,他觉得医院是死神的客栈,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会得到死神的召唤,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中午的时候程平和另外几个同学来了,是辅导员接到医院的电话后,让他们来接他出院的。他们都已从辅导员那里得知黎杰患的并非白血病,所以非常的高兴。 回到寝室后,黎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寝室里的兄弟们都热烈欢迎他的回来,那种气氛让他觉得自己象一个凯旋的将军,正在荣归故里。 下午母亲打来了电话,她显然已经接到了学校打过去的电话。在电话中,她担忧地问黎杰到底得了什么病,黎杰这时对自己疾病自然敢说实话了,他添油加醋地把这几天自己的经历对母亲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其中有关王丽的部分。母亲平时非常疼爱自己,所以在她面前自己尽可以放肆,以争取同情。 与王丽恋爱的事他以前还没有对父母所说,所以现在就更加不用说了。在严厉的父亲面前,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这样的。母亲听了之后就很痛爱地责备了他,说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她。这种责备对黎杰来说简直是享受,因为他从母亲的话语你听不出一丝真正责难的成份,相反,只有痛爱。 母亲对他喝酒闹事的事似乎并不那么在意,只是问了几个细节问题,然后就说过两天会来这里看看他。她告诉他,父亲现在工作很忙,冬季征兵工作又要开始了,又是各种大会小会的,如果能抽出时间,估计也能过来看看,就是他出来的时候动静太大了,这是他很不愿意的。 晚上朋友们欢迎黎杰光荣出院的晚宴自然是少不了的了,晚宴的地点就放在学校东门的红太阳大酒店。十几个人闹腾了整整大半个晚上,喝光了好几件啤酒,大家都有了醉意。 当大家还想继续喝下去时,程平赶紧用黎杰下午还的那5000元钱抢着买了单就忙着轰大家回去了。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和黎杰刚刚被蛇咬了一次,到现在为止还余波未平,那可真是记忆深刻,印象深刻,要是再出事,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晚上黎杰睡得并不踏实,朦朦胧胧的时睡时醒。 他隐隐约约觉得,他的整个灵魂仿佛正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不停地在现实与梦境之间飘荡。自己潜意识里拼命地想找到绳子的根源之所在,但怎么也找不着。这种感觉让他绝望,让他愤怒,更让他无可奈何。 第四章分手 第二天上午黎杰没课,他本来想睡个懒觉,但很早就收到了王丽的短信,说是听说他出院了,想来见见他。a 看了王丽的短信,黎杰心里一激灵,不由泛起一种别样的滋味。王丽消息这么灵通,至少说明了一点,她还是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并且知道他的情况的。 但是他心里并不感激,那种被背叛、被抛弃的耻辱感一直占据着他的头脑。有些事能够原谅,有些事是不能够原谅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虽然他现在潜意识里还很在意她,还爱着她,而且现在还明白了昨晚自己之所以没有睡好,就是因为她的缘故。但他就是不想再见到她。 对于那种经不起任何的挫折和风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对爱情没有责任感的女人,即使她再漂亮,平时对自己再好,他也很看不起,非常地看不起。 这也许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实际上他是被王丽的行为严重地伤害了自尊心。一个养尊处优的优秀青年,竟然在关键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抛弃,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忍受的。至少在别人面前,他觉得面子上就过不去。 他想不清楚王丽平时在其他方面表现那么优秀,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却显得那么的弱智,甚至可以说是势利。自己一出院,她就又找上来了,难道是又想再续前缘?这算个什么事?这还是王丽吗? 想到这里,黎杰马上给她回了短信,委婉地说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只想休息,不愿意见任何人。 王丽却并不理会他的谎言,她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地发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态,黎杰一次又一次地回绝了。 直到发到第九条的时,黎杰想想反正已经睡不着了,同时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小气了?是不是太没绅士风度了?迄今为止,王丽不是还没有正面地,直接地给过他一个分手的信息吗?这难道不需要做一个面对面的直接的了断?反正这一切又不是他的错,见见她又何妨。想到这里,他就答应了王丽,并把地点定在医科大学的荷花亭。 黎杰慢慢地起床,慢慢地洗漱完了之后,又吃了点早餐,估摸王丽着应该到了,才慢慢地向荷花亭走去。 从住院时算起到现在,黎杰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 现在的路还是那条路,但在他眼里看来却感觉有些生疏了。是啊,冬天来了,平时那些争奇斗艳的花草树木,正逐渐走向没落。在这么个阴天里,寒风轻轻地刮着你的脸,枯黄的树叶静静地无声无息地飘落在你的肩膀上,天空铅色的云重重地压在你的头上,心里挂着一些你不得不烦的事,难道还有比这更寒冷、更肃杀的感觉吗? 荷花亭位于医科大学的东北角,第五教学楼的后面,亭边有一片很大的荷塘,荷塘种着许多的银杏树、桂花树和楠竹。一到春夏季节,这里绿树成荫,繁花似锦,鸟语花香,风景美到了极点。因为一些恋爱中的情侣经常喜欢来这里,所以这里也有个美称,叫“情人谷”以前黎杰和王丽特别喜欢来这里,但是现在,因为季节和心情的缘故,黎杰觉得这里分外的萧条败落。 黎杰有点后悔把见面的地方选在这里。既然两人将要分手,自己为什么还把分手的地点选择在以前曾经留下过最美好回忆的地方?王丽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认为自己选择这里是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一个重归于好的信息?这岂不是违背自己的本意了? 此时黎杰觉得自己和王丽好像在画圈。当时,他们的约会是从这里起步的,现在又要在这里结束了。这个圈的起点是完美无缺的,止点却是千疮百孔。 黎杰首先见到了王丽的车,一辆淡红色的宝马,停在第五教学楼的后面停车坪里。 这让他感到奇怪。王丽平时很少这么张扬,从来没有开车来过这里。 平时上学她喜欢骑自行车,看见过她开车的就黎杰和她的几个最要好的闺中密友。 平时去比较远的郊区她才偶尔开开车,其中还有一大半时间是黎杰在开。今天她为什么要开车来?难道是为了在他面前显示她富有?抑或是摆出一种香车美女的态势、增加自己的吸引力,从而让自己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如果真是这样,你王丽未免也太小看人了,黎杰这么想。 接着他就看到了王丽。 她站在荷塘的一角,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下面套着一件米黄色的短裙,脚上穿着那双紫色的靴子,淡红的长发随意的飘散着,给人一种凌波仙子的感觉。 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黎杰发现她俏丽绝伦的脸显得那么惨白、那么憔悴,没有了往昔那种白里透红,神采飞扬的光彩。 是忧郁,还是悔恨在她脸上留下了如此的沧桑的痕迹?难道她这几天里心灵也受到了如此痛苦的煎熬吗?要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黎杰不愿往深处想。 王丽显然还没有发觉黎杰已经到来,她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里,双眼定定地看着荷塘中片片焦枯的荷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花已凋,也已谢,人复何如? 黎杰走到她身后约10米远的地方,就站住了。也许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王丽一转身就见到了黎杰。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脸上突然露出浅浅的笑。 黎杰站在那里,也怔怔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短路,大脑已经没有了思考的功能。他的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就走了过来,然后就象往常一样的用左手挽住他的右胳膊,然后就牵着他往前走。整个过程真实而自然,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在旁人看来,没有人能看出这是一对即将分手的情侣。 黎杰就这么让王丽牵着往前走,不反抗也不说话,就像一只没有思维、也没有语言功能的动物,跟着自己主人,漫无目的的走。 走到荷塘东北角的一张椅子旁,王丽停了下来,黎杰也跟着停下。这张椅子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坐的地方,平时他们来这里也经常喜欢坐这张椅子,可是今天,这张椅子上已经坐了一对情侣。 “两位同学,打搅你们了,这张椅子是我和我男朋友第一约会坐的地方,今天我们想重温一下旧梦,也许以后我们再也坐不着了,请问你们能把它让给我们吗?”王丽说。 那对情侣看了看他们,理解地点了点头,就起身找其他地方坐去了。 王丽挽着黎杰的胳膊坐了下来,黎杰也跟着坐下。王丽把头偏过来,靠在黎杰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就是沉默。 黎杰没有抗拒,他的心里逐渐静了下来,他在极力地理顺自己的思绪,慢慢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语言功能又慢慢恢复了。 沉默,还是沉默。 “再也没有可能了。”黎杰眼睛定定地盯着远处发黄的银杏树叶,搞不清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王丽说,可以听得出来,他的这话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 肩上的王丽全身一颤,随即又平静下来,然后喃喃地说:“你终于开口了。”她的头依然没有动,眼睛还是那么闭着。 “王丽,你知道我最羡慕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吗?”黎杰若有所思地说。 “不知道,我以前没有听你说过,你能告诉我吗?”王丽轻声说,她的形态和动作都没有变,她平时撒娇就是这副样子,黎杰不禁心里一动。 “我最羡慕的是海鸟的爱情,它们经常是两口子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动不动就几万里的迁移,一路上不知要经过多少的狂风巨浪,可是他们从来都是彼此照顾,不离不弃,你说这样的爱情伟不伟大?”黎杰说。 王丽停了一会,轻声说:“当然伟大,可惜海鸟能做到的,很多人都做不到。”又停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叹息:“象我,就做不到了。”黎杰没有注意到,她在说这话的同时,几颗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无声无息地滴在他的棉衣上。 听了这话,黎杰心里有些恼怒,但他不想发作出来,来这之前,他就已经决定了,自己一定要做到好合好散,一定要保持绅士风度。 黎杰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从感情上来说,他对王丽实在是割舍不下的,这是他的初恋,以前他一直是甜蜜的、幸福的,只是因为最近的变故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从理智上说,他又觉得必须与王丽分开,因为这件事看,王丽并不是那种值得终身厮守的女人。 “黎杰,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吧?”王丽在肩上说。 “你说吧。”黎杰说。 王丽说:“假如当时是我得了白血病,而你是健康的,你会离我而去吗?” 黎杰斩钉截铁地说:“我绝不会离开你,一直到你死去。” “要是我到了癌症晚期,全身溃烂,面目全非,你会嫌弃我吗?”王丽又问。 “我绝不会,在你临死前,我会吻着你的嘴唇,吻着你的手,吻着你的伤口对你说我爱你,直到你升到天堂。”黎杰说。 肩上传来了王丽的抽泣声,她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黎杰心里一阵发酸,也一阵犹豫:“看来她真的是受到触动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要是她这次能道歉,能保证改过自新,我是不是能原谅她了?她毕竟是我以前深爱的人啊。” 黎杰这样想,但潜意识你又有个声音在说:“不,我绝不能容忍这种关键的时候背弃信义的人,她不能做我的妻子,她不配与我共渡此生。” 于是他说:“王丽,可惜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却做不到,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无法挽回了。” 王丽哭得更厉害了,黎杰拿出餐巾纸给她揩了揩。 她抬起泪眼,看着黎杰说:“我知道我们之间已无法挽回了,我也不想挽回了,在我们说再见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你说吧。”黎杰说。 “我还想象以前一样,在你怀里睡一睡,好么?”王丽乞求道。 黎杰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王丽说了一声,就一头倒在黎杰的怀里,并且很快就沉沉睡去,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平时王丽就有这个本事,无论在什么地方,她只要一躺到他怀里,就能很快睡去。 黎杰只有苦笑,他默默地子着她那张惨白憔悴的脸,心里充满爱怜,又充满悲哀,怀里的这个女孩曾经给过他那么多了欢乐,却又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不久以前,两人还是那么快乐地偎依在一起,可惜世事无常,就这么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一切将随雨打风吹去。真是造化弄人啊。 黎杰和王丽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睡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黎杰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远处的银杏叶一张一张地飘落。 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后,王丽终于醒了,当她抬起头时,黎杰才发现,自己的怀里全湿了――那是她的泪水,她在睡梦中也哭了。 她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她怔怔地凝视着他,他也呆呆地望着她。 许久许久,她才说:“你一切都决定了?是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 她惨然一笑,说:“那好吧,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吧,我最后还有一个要求,我能不能再抱你一下?” 他又点了点头。 她展开双臂抱住他,冷不防展开嘴,在他的肩上猛咬了一口,他只感到一阵钻心地痛,但他忍住了,没有叫出来,也没有推开她。 “对不起,我咬了你,你记住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是因为我咬了你。”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说“我还要你记住,到现在为止我还非常爱你,而且今生今世永不再变,非常感谢你曾经给我的快乐,以后每月月亮最圆的时候,我都会在远方想你。” 说完,她放开拥抱他的手,翩然离去。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走向汽车,看着她上了汽车,看着她发动汽车一溜烟地走了,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再回头。 第五章出游一 两天后,母亲过来看他了,父亲没有来,他的事太多,抽不出身来。 自己的心理虽然经历了大起大落,见到母亲,黎杰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倒是母亲,一见面就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宝贝杰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家里一声?要是万一那病是真的,妈妈以后可怎么过啊。”母亲沿用了从小以来一贯的称呼,一边说话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脸的关注。 “你看你看,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营养没有跟上?钱不够花了吗,得,我让小陈再给你打五万元钱过来。” “不不不,妈,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好啵,我的钱够花了,我现在也没事了,就是学校的事麻烦点,不过还不至于开除我吧。”黎杰赶紧说。 “学校的事没关系,你放心吧。”妈妈说。 黎杰担心地说:“喝醉酒还打人,严重违反校纪校规,最轻也是个记大过处分呢。” “没关系,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不用再操心。”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痛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她虽然贵为董事长,平时在公司里权威甚盛,但在儿子面前却恢复了慈母本色,说话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宝贝杰啊,你现在功课也不紧,要不你现在请段时间假,出去旅游一下散散心,好不好?”母亲说。 想起王丽的事,黎杰觉得自己现在确实需要改变一下环境放松放松,于是就答应了母亲。但他同时提出,出去的时间、目的地由自己决定。 母亲刚开始并不同意,她对黎杰的现在的状态很不放心。她看出儿子似乎有点心绪不宁。她想,儿子也许是这次生病伤了元气,这一出去,说不准就出什么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她坚决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 “这样吧,我让你杜姐陪你去,这样你就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了,家里人也放心,你看怎么样?”母亲问。 杜姐是母亲公司的公关部经理,漂亮而又能干,虽然比黎杰大五、六岁,但平时与他很合得来,两人平时都是姐弟相称,有她的照顾,黎杰确实要省不少事。 可黎杰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根本不希望别人跟随,否则会少了很多的乐趣的,所以他坚持要一个人出去,还对母亲说了一大堆的理由,什么杜姐平时的工作很重要,离开后会影响公司日常生活;什么自己已经长大了,得出去自己闯荡闯荡了云云。 母亲不得已,最后只好答应了他,但她同时又提出一个条件,就是黎杰必须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报告当天的动向和情况,这点黎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天下午,黎杰跟着母亲去了趟学校学生处。 走在路上,黎杰心里惴惴不安,吃不准学校会怎么处分他。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一到学生处,王处长竟然对他和母亲非常地热情,完全没有了当天他犯错误后的那种威严和气势。王处长甚至还在母亲面前表扬自己平时学习刻苦,表现突出云云,这让黎杰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个王处长平时在学生面前都是高高在上,自己也基本上不跟他打什么交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黎杰很快就从王处长与母亲的对话中听出了猫腻。王处长一直想从母亲口中套出自己家和校长的关系。这让黎杰很快就明白了母亲在来之前就已经耍了一招,这应该是那招数在起作用了,难怪来之前母亲已成竹在胸。 黎杰曾从母亲口中得知他现在所在城市省份的某重要官员是爸爸的老战友,两人关系很好。以前父母因为尊重自己的意愿,没有把自己在这里上学的消息告诉那个老战友,要不平时早就得到特别关照了。现在母亲显然是动用了这个关系。试想,爸爸的老战友给校长打个电话,校长再给学生处长打个电话,摆平这么点事还不是轻而易举?黎杰现在虽然对母亲的这种举动有些反感,但也是无可奈何。 以母亲的精明,那个王处长还能从她口中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东?所以谈话最后虽然是以一团和气收场了,王处长却还是一脸的疑惑。 黎杰对这种效果还是满意的,至少母亲遵从了自己的意愿,没有在学校方面暴露自己的身份,父亲的那个老战友估计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学习。母亲处理这些事情真是轻车熟路、小菜一碟。 黎杰请假的事也轻而易举地搞定了。 当天晚上,黎杰就送走了对自己依依不舍的母亲。 按母亲的本意,当天晚上是想在本市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请全班同学大撮一顿的,但遭到了黎杰的坚决反对,他害怕母亲从同学那里知道自己与王丽的事,而且那样做也显得太张扬了。 这时正好母亲公司那边有急事等待她回去处理,所以黎杰躲过了这一劫。 送走母亲,黎杰只觉得一身轻松。 接下来就是策划旅游的事了。 他把这件事对几个好朋友一说,大家都羡慕得不行不行的。特别是程平,执意想跟黎杰一起去。黎杰坚决不答应,他说自己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体会一下外面世界的滋味,不需要其他人陪。程平好说歹说没用,也只得作罢。 经过一番思量,黎杰将自己的目的地选定在浙江舟山群岛一带。他对海岛情有独钟,他觉得那是人间最美的地方,也是最能扩广人的胸怀的地方,他曾经游览过很多海岛,但舟山群岛却还没有去过。而且,他外出旅游有个原则,就是每次只玩一个地方,他觉得这样才能了解那个地方,不至于走马观花的,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他报了一个旅游团。然后就简单地准备了一下行装。他还刻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使自己看起来与时下最普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身上不带一丝有钱人家哥们的痕迹。他这样做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幼稚,他只觉得随自己的意就行。 第二天早上,旅行社的车来学校门口接他,他提了个小背包就上了车。他平时出游都不喜欢带很多东西,他觉得出去玩就得一身轻松,如果大包小包地带着,玩也失去了乐趣。 旅行社的安排是坐大巴先去上海,再于上海坐海轮到普陀山,然后周游周边几个岛,再坐船到宁波,然后坐大巴返回,整个行程六天五夜。黎杰觉得这样的安排很轻松,而且与陌生人在一起,他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交流,这样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大巴车接上了旅游团的所有成员后,就出发了。 驶出城市,车窗外是一片秋收后的田野。有的田里又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有的还荒芜着,路边的阔叶树叶已经大部分落了,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枝丫,有一点萧条的感觉。 黎杰初步观察了一下同车的人。这个旅行团连导游一起一共是五十个人,刚好把这大巴坐满。车里大部分是一些夫妻、情侣样的人,基本上是成双结对地坐在一起,还有就是几个朋友一起出游的,他们都有说有笑的,显得非常的愉快。 与黎杰同座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人长得很靓,看装束是一个公司白领。从上车起,她就一直拿着面镜子在脸上不停地涂抹着什么。对黎杰目不斜视的,仿佛他不存在一样,看来也是个单独出游的人。 黎杰的后面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打扮很平常,也闷在那里没说过一句话。不知为什么,黎杰老觉得背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一种发冷的感觉,后来他才明白了,这就是因为后面那个人的缘故。黎杰几次看到他的眼睛,都有这种感觉。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眼球是灰白色的,没有一丝生气,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看不出一丝的情感,突然闪亮一下,又给显出一种杀气,让人不敢再看。黎杰心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地狱使者” 黎杰于是不再去看他。他将背靠在椅子上,微闭着自己的眼睛,一副睡觉的样子,尽量不去感觉那双眼睛的存在。 同座的女孩化完了妆,收起了镜子,然后偷偷地瞄了瞄黎杰,然后又把眼光投向了窗外。 女孩忙完了自己该忙的事,显然就奈不住寂寞了。她转过脸来,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黎杰的手臂,说:“哎,你是学生?哪个学校的?” 黎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说:“c市医科大学的。” “几年级啦?” “三年级。”黎杰回答。 “学校现在好像还没有放假,你怎么就有时间出来旅游?”女孩的问话有点盛气凌人。 “哦,我现在不想读书,打工赚了几个钱,就偷偷跑出来玩玩。”黎杰有点慵懒地说。 “不错吗,上学的时候就开始赚钱了,我叫张娟,w公司人事部经理,一个人偷空出来游游。”女孩说。 “我叫黎杰。”黎杰有点汗颜,自己现在会打屁工赚屁钱啊。 张娟显然是个很外向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她上至国际国家大事,下至鸡毛蒜皮小事一通神侃,黎杰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一路上这个张娟可是和黎杰伴上了,一行人当天到达上海,随即去了吴淞口码头,搭上了当晚七点半去普陀山的游轮。在游轮上,张娟也要求和黎杰同在一个船舱,黎杰只有苦笑的份,他实在有点疲惫了,但张娟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谈话。到了后来,黎杰简直有点佩服她了。这家公司选取她当人事部经理,简直是太合适了。 让黎杰觉得自在点的是那个地狱使者般的男人住到隔壁船舱去了,这让他再也没有了那种如刺麦芒的感觉。躺在上铺,一边听着窗外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一边听着下铺张娟的高谈阔论,黎杰反而觉得心里一片宁静,然后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游轮到达了普陀山码头。 导游把大家带到一家较大的渔家旅馆安顿了下来。普陀岛上的旅馆大多是当地渔民开的客栈,价格实惠而又方便,除了住宿,还经营海鲜餐馆,所以成了游客们的首选。 事有凑巧,黎杰与那位“地狱使者”安排到了一个房间,这也怪不得导游,单身出游的男客也就他们两个了,张娟被安排到了隔壁的另外一个房间,同房的也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单身女游客。 黎杰本来不想与“地狱使者”一间房的,他恨不得自己出钱再单独找个地方住,但想想也就罢了。毕竟这样做是很不礼貌的,而且自己不是出来体验体验生活的么?自己应该学会与各种类型的人相处,这是以后走上社会所必须具备的素质,所以他也就放弃了另找地方的想法。 黎杰试着与“地狱使者”交流,他的话很少,问两句答一句的。经过简短的交谈,黎杰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陈锋,来自北方某省,他是到黎杰学校所在的c市游玩后,再报这个旅行团的。问到职业,他自称为自由职业者,这让黎杰觉得不可信,还有一件让黎杰感到可疑的是这个陈锋所带的行李也极少,这与他长时间旅游的说法不吻合,对于这些事情,黎杰都觉得不便也不想深究。 吃过房东准备的早饭后,大家就开始出发游玩了。跟车导游已经把他们转移给了岛上的导游,新导游对普陀山显然熟得不能再熟了,她给大家讲了讲注意事项,就领着大家出发了。 令黎杰感到诧异的是,陈锋并没有随团一起走,他对导游说喜欢一个人独自走走,反正今天全天都在岛上,只要晚上回来住就行了。导游答应了,他就选了条与大家相反方向的路去了。 走在山间的林荫路上,沐浴着常青树下斑驳的阳光,呼吸着岛上新鲜的空气,黎杰只觉得心旷神怡。普陀山以其神奇、神圣、神秘,成为驰誉中外,它四面环海,风光旖旎,幽幻独特,被誉为“第一人间清净地”其间山石林木、寺塔崖刻、梵音涛声,皆充满佛国神秘色彩。岛上树木丰茂,古樟遍野,鸟语花香,真个是“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张娟又和黎杰走在一起,一路上她的兴致很高,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拍照。大家先是游了普济禅寺,在那里每人烧了几柱香,然后就准备乘车去游法雨禅寺,再游慧济禅寺、紫竹林、回首观音、百步沙。 张娟却对黎杰说:“小黎,这么多人一起走很不爽的,不如我们先沿公路爬上山顶,游了慧济禅寺,再游其他地方,怎么样?” 黎杰已经看过地图,知道从普济禅寺到慧济禅寺有将近四公里的山间公路要爬,从慧济禅寺到法雨禅寺却是一条蜿蜒的石板山路,一路下来,有十几余里的路要走,不知张娟行不行,自己倒真是想爬爬山呢。于是他说:“爬山很费劲的,我是无所谓,不知你吃得消么?” “哈哈,本小姐乃公司头号运动健将,素以马拉松长跑闻名天下,连这点都搞不定?要不咱们来个登山比赛,谁输了谁请吃中饭,怎么样?”张娟大声说。 黎杰笑了笑,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话可说了,就按你的主意办,不过到时候爬不动了可别哭鼻子啊。” “谁哭鼻子就不是好汉。”张娟说“不过你总该发扬发扬绅士风度,帮我背背背包吧。” 黎杰二话没说,背上张娟的背包就走,张娟紧跟在后面。等导游发现他们时,他们已经走得远了。 这条山间公路因为路远,很少有人走,这可能与导游有关,一般导游是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所以黎杰他们在路上只能偶尔遇到几个同他们一样喜欢猎奇的游客。偶尔还有几辆军用卡车经过,掀起一屁股的落叶。在这山上,应该还有一个军队的基地存在,最可能的是海军的雷达站之类的机构,黎杰这么想,生长在部队大院里,他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张娟一路上对拍照似乎特别感兴趣,并且特别喜欢拍海,至于爬山比赛似乎早已抛到了脑后。山间公路上,经常可以见到海,远远看去,还真有点海天一色的味道,海面上还不时开过一两艘军舰,偶尔还可见半露出水面的潜艇。再远处是碧绿的小岛,这个景色浑然一体,人在其中,还真有点画中游的感觉。 两人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黎杰找出地图看了看,地图上表明右边那条路是通往峰顶的,左边那条却没有标出来通往哪里,不过看那山势,应该是通往海边无疑。 张娟这个时候又发奇想,想走左边那条路看看,她说人迹罕至的地方往往是风景最好的地方,而且有路就说明有人走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黎杰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他一方面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一方面又压抑不住年轻人那股好奇之心。他以前出去玩就不大喜欢那种人扎堆的地方,他觉得那些地方已经失去了欣赏自然风景的最大乐趣。 张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理,她对他说:“没关系的,海岛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就是迷路了,也迷不到哪里去,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怕我非礼你?”说完就咯咯地笑起来,并牵起他的手就往左边的路走去。 黎杰只好一脸苦笑地跟在后面,对于这种大胆泼辣的女孩,他几乎毫无办法。王丽是那种文静甜美型的女孩,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对她自己还有办法慢慢应付。但是在张娟这种敢说敢做的女孩面前,自己的思维似乎就有点跟不上节拍了。这大概与自己谨小慎微的性格有关吧,他这样想。 这条路上确实很少有人走,从地上长满的青苔就看得出来,路边的灌木特别的高,密密麻麻的,人很难钻进去。路越走越小,到后来,就变成了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入丛林去了。 到过密林的人,体会最深的是那种令人有点脊背发凉的幽深感,黎杰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勇敢而无所畏惧的人,但此时却有了这种幽深、恐惧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认为这大概就是自己的第六感,因为以前每到有事发生前自己都会有种预感,那种预感就像心灵深处一丝虚幻的影子,就那么一晃而过,想抓住它时,却又不知所踪。 黎杰想劝张娟回头走算了,但他看看她那种情绪高涨的样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不是那种轻易在别人面前示弱的人,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而且,他也不想找什么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所以他现在虽然有了这种感觉,却不能也不想退却。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前面又出现了分岔,一条继续往上延伸,一条却往下走。经过简单的商量,两人选择了往下的那条路,很明显,这条路是往海边走的,两人都想到这种人迹罕至的海边去看看,这种地方最具有自然美,说不定还能捡到精美的贝壳呢。 小路的尽头是一处陡坡,此处位于海岛的一个拐角,视野非常开阔。坡不高,都是麻石重叠而成的,没有什么树木,坡下有一片小小的沙滩。 “走,下去看看!”张娟话没说完就往下爬去,黎杰也就跟着下去了。 这里的海水湛蓝湛蓝的,显得非常的干净。站在沙滩上远远望去,真个是水天一色,如果不是初冬,黎杰真有跳进水里的冲动。 “哇噻,这里的景色真美啊,如果是夏天,这可是裸泳的好所在呢。”张娟站在水边感叹地说。 “哎呀,你该不是暴露狂吧。”黎杰说。 “什么暴露狂啊,说得这么难听,这叫天体运动,国外很流行的,国内也已经有了,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连这个也不知道?”张娟不满地说。 “什么天体运动?我看纯粹是色情!”黎杰说。 “实践上如果你以纯净的心看待天体运动,它就是纯洁的;如果你以不纯净的心看待天体运动,那么它就是色情的,这个你懂吗?”张娟用带点讥讽的语气说。 “我在网上看过一个关于天体运动的帖子,说国外某处有个天体岛,去那里的人不论男女,在进岛前就必须脱的一丝不挂,在岛上,每个人都不能穿衣服,更出格的是,岛上的人不论男女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意挑选异性发生性关系,对方还不能拒绝,否则会受到严惩,你说这也叫天体运动?”黎杰反驳道。 “那是挂羊头卖狗肉,那当然不是天体运动,哎,话要说回来,要是真有这种地方我还真想去看看呢,我可不怕你笑话。”张娟笑着说。 话说到这里,黎杰觉得应该改变话题了:“看来咱们是观点不同,不足同谋啊,你看我们该看的也看了,我们还是往回走了吧。” “不急嘛,休息一会再说。”张娟说完,就在沙滩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还不急啊,这岛上手机信号也不好,导游要是找不到我们,会很着急的。”黎杰说。 “管她呢,我们玩我们的,晚上回住所就行了,要不,看在你陪我的份上,中餐就由我来请你好了。”张娟道。 “咱们不是有约在先吗,爬山谁输了谁请啊。”黎杰说。 “你一个学生有几个钱,算了吧,不管输赢,还是我请你得了,这里的海鲜很多的,中午你就准备大快朵颐吧。”张娟道。 黎杰就不再坚持了,他笑着说:“那你就不怕我吃穷你?” “我好歹也是w公司的一个部门主管,顿把饭还是问题不大的,我们公司下属于着名的g公司,效益很好的,对了,你毕业了倒可以考虑到我们的生物科技部来工作,那是个技术力量雄厚的科研部门,待遇也很好的。”张娟说。 g公司就是自己母亲的公司,黎杰现在才明白过来w公司原来也是其下属部门,说实在的,他对母亲公司的事还一点都摸不着门道,甚至还不知道在c市还有母亲的下属单位,自己在c市上学的事母亲看来也没有向w公司提过,看来母亲的保密工作还做得蛮可以的。 黎杰笑了笑说:“那敢情好啊,就是不知道进不进得去。” 张娟说:“只要你自己有能力,我还是可以帮帮忙的啊。” 黎杰突然心间一动:“这个张娟该不是母亲暗暗派来陪自己的吧。”但是看她的情况又不像,如果是的话她刚才也不会说那些话,而且母亲要派人来也会是派个男的来,不会派这种女孩的。 “那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了,我一定会努力的。”黎杰说。 张娟没有回答黎杰的话,她突然“咦”了一声,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黎杰扭头一看,只见张娟手里拿着个形状和颜色都像石头的东西,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 他接过来仔细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他突然想起了网上曾经见过的某个东东。他赶紧问张娟:“这是哪里来的?” 张娟指了指边上的石头缝,说:“我看这里的沙石很松,就抠了抠,没想到会抠出个这种玩意来,这是什么东西啊?” “坏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黎杰来不及解释什么,揣起那玩意儿,拉起张娟就往上爬。 “你这是怎么啦?”张娟一边爬,一边一脸茫然地问。 第六章出游二 黎杰的害怕是有道理的,刚才张娟手上拿的是一种伪装的摄影器材,他曾经在网上见过其介绍,知道那玩意儿是某国间谍常用的装备。联想到这岛上的军事基地、周围海上的军舰、潜艇,他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就像电影或小说里发生的一样,黎杰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现场,并赶快把这东西交给有关部门。这种敌特活动对国家安全和军队安全危害极大,作为军队子弟,黎杰还是很清楚的,目前手上的设备将是侦破此类案件的重要线索,虽然现在放在自己手里将是很危险的,甚至对自己和张娟的生命都将构成威胁,但黎杰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强烈的爱国心和责任感使他不得不这样,他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能发现这个秘密。 此时黎杰能做的就是带着张娟尽快离开这里,所以他来不及对张娟说什么,只能是牵着她的手飞快地奔跑,张娟却被他的语气和制造的恐怖气氛吓着了,也就只能跟着他跑。 树林间还象来时那么安静,只是让人觉得安静得有点过头,树林里好像连一丝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有的只是两个人奔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音。 “跑!赶快跑!只要到了前面的大路,拦下一辆路过的军车就行了。”黎杰这么想。 所幸在小路上没有碰到其他的人,也没有发生任何事,他们终于跑到了大路上。大路上也很安静,没有看到其他人。 张娟实在是跑不动了,她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赖着再也不走了。 “你这、这到底是怎么啦,说清楚再走吧。”张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更危险。”黎杰神秘地说。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我已经累得不行的了。”张娟有气无力地说。 “哎呀,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因为这里很危险,你知道你刚才捡到的是什么东西吗?是间谍器材!”黎杰着急地说。 张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不不会吧,我我们能碰到间谍?”她结结巴巴地说。 “间谍无处不在,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不杀我们灭口才怪。”黎杰说。 张娟这下可是真的被吓坏了,现在的电视、网络上这类故事太多了,张娟也看过不少,不过平时只是看着娱乐娱乐而已,绝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碰上这种事,现在无意中一不小心给碰上了,那确实是够恐怖的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的话里带着哭声。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并把这东西交给有关部门,我们现在就赶快下山去找军事部门或警察。”黎杰说。 “那那就快走吧。”张娟赶快站了起来,害怕心理导致她体内肾上腺素分泌成倍增加,刚才的疲劳感突然之间不翼而飞了。 于是两人就沿着刚才爬上来的大路一直往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不停地回头看是不是有人追来,还好,没有。 跑了一程后,碰到了一对正往上爬的情侣,看到他们这副末路狂奔、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后面有什么凶猛的野兽追来或什么其他的危险逼近,犹豫了一下后,也掉头跟着他们后面跑。 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张娟他们看到那两人也往下跑,以为他们也发现了什么危险,于是就跑得更快了。 等他们跑到山下时,屁股后面已经有六七人在跟着跑了,有些人比他们跑得还快些,所以他们前面也有三四个人在跑。这些人跑了这么远,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人就是这样,有种从众的心理,看到你们在跑,他也就跟着跑,虽然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跑。 在一处游客比较多的地方,黎杰他们停了下来,其他人也都停下来了。这时,刚才跟着跑的人中才有人走过来,问他们为什么跑,是不是后面有老虎或者狮子追过来了。 黎杰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和张娟跑的原因。他笑了笑,说:“没什么,我们只是在比赛,看谁先跑到山下,谁输了就得请吃中饭。”其他人均晕倒。 黎杰和张娟甩开众人,向一个在路边卖旅游纪念品的老大爷问明了最近一处军事基地的地址,老大爷很详细地给他们指了路。两人紧走慢走来到基地门口,门口的哨兵拦住了他们。他们把情况对哨兵简单地说了说,哨兵很重视,马上进值班室挂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个挂少校军衔的军官来到了营门口,并把他们带了进去。 在基地参谋长的办公室里,参谋长已经等在那里了。看他们进去,就很热情地跟他们握了握手,簿意他们坐下来慢慢说。 黎杰和张娟很详细地向部队首长说明了刚才所发生的事,说完后,黎杰把那玩意儿拿了出来,并递给了那个参谋长。 参谋长拿起那玩意粗粗地看了看,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黎杰和张娟有点发懵,搞不清他为什么会笑。 黎杰说:“这是m国间谍用的照相器材,我在网上看到过其介绍,我想这东西装在岛上那个位置,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知道首长为什么觉得好笑?” 参谋长停止了发笑,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黎杰,和蔼地说:“两位同志警惕性很高,这很值得表扬,但是,这并不是间谍器材,这是我们岛上渔业部门装的du-800型鲨鱼声纳采集器,舟山群岛共装了28处,这只是其中一处,其作用是追踪进入群岛水域的鲨鱼,这东西特异性很高,只对鲨鱼声纳收集有效,军事上毫无意义可言。” 黎杰和张娟差点晕倒。 参谋长又表扬了他们,并安慰了几句,就送他们出了营门。 再走是没有力气了,看看也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两人决定吃了饭再说,于是就去寻找门面光鲜一点的餐馆。 在路上,黎杰充满歉意地对张娟说:“对不起,今天害得你跑得这么辛苦,中餐我请你吃海鲜,算是弥补我的罪过吧。” 张娟“扑哧”一笑,说:“看来你是想当英雄想疯了呢,不过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来还很好玩呢,那么多人不明不白地跟着我们跑,哈哈,这顿饭还是我请你吧,我们的大英雄。” 看到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张娟的心情,黎杰也很高兴。 他们找了家海鲜馆,每人点了两样合自己胃口的菜,还要了瓶红酒,就有滋有味地吃喝起来,还别说,经过刚才的运动,两人还真是胃口大开,基本达到了吃嘛嘛香的境界。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起了一些事情,黎杰才知道,张娟同自己一样,也是刚同恋人分手后出来散心的,她男朋友出了趟国,就迷恋上了一个法国女人,从而抛弃了她。 听黎杰说完王丽的事,张娟说:“黎杰,其实女人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都是水性杨花的,有些女人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会爱得很彻底,她决不会轻易离开你的,你想,当初你女朋友的条件那么好,她能看上你,不嫌弃你,现在她干吗会一夜之间就嫌弃你、抛弃你呢?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黎杰说:“虽然在我们分手的时候没有提起过这事,但是我想我不会误会她的,因为如果真有什么导致我误会她的事,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对我说的,可是当时她什么解释也没有,我想她是默认了。” “黎杰,你现在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什么事都不能说得太绝对,要不,你将来会后悔的。”张娟说。 “我不会后悔的,长这么大了,我还没什么事后悔过。”黎杰说。 “那好吧,但愿你能这样,我们现在就不说这些事了,还是想想下面该怎么玩吧,出来玩就要玩得高兴。”张娟说。 于是两人就都不说话了,埋头吃东西。 接下来就是坐车游玩各处景点。经过刚才长距离的剧烈奔跑,两人都没有力气在走下去了。在紫竹林的时候,两人碰上了旅游团,于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一起走。导游喋喋不休地数落了他们一顿,他们闷头不吭声,就当没有听见。 回到住处,天已经全黑了。大家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在楼下的餐厅吃了晚饭,很多人又出去逛夜市,黎杰和张娟感到很疲劳,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第七章意外事件 陈锋已经回房间了,见到黎杰,还是一脸的漠然,只是向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看电视。 黎杰感到很累,也不太想理会他。他一头扎倒在床上,很夸张地张着“大”字,让四肢充分舒展开来,他觉得这种姿势最放松、最舒服。 休息了一会,黎杰掏出手机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汇报今天的行程,电话中他很夸张地把今天所遇到的事向母亲说了,听得母亲直咂舌。不过母亲从他的谈话中感觉到他的心情还好,也就感到高兴,只是再三嘱咐他要注意安全,黎杰自是满口答应。 关手机时,他无意中见到了王丽的电话号码,不禁想起了今天上午张娟对他说的话,心里不由一动,经过短暂的考虑,他按下了王丽的电话号码。 可是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黎杰有些惆怅地关了手机。 电视里正在直播一场英超比赛,黎杰发现其中一方是他最喜欢的切尔西队,于是也来了兴致,津津有味看起比赛来。 看到陈锋看球的样子,黎杰知道陈锋对足球比赛也很感兴趣。于是试着开口与他谈论一些足球方面的问题。果然,陈锋对这个话题也来了兴趣。虽然他的话依然不多,但总算开口了,有时甚至还主动地说上两句。 黎杰找到了共同话题,不由得与他夸夸其谈了一番,包括电视中每个球星的姓名、年龄、特点、甚至生日都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说到后来,他自己都简直有点佩服自己了。 陈锋的反应却还是淡淡的,但对黎杰的态度却明显好了很多,看他时也不再是那种吃人的眼神了。有一次听黎杰说完某位球星的趣事后,他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只是他脸部的肌肉太过僵直,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球赛中场休媳,黎杰还不想停下好不容易搭上的话题,就把今天上午遇到的事对陈锋说了,陈锋听了,淡然一笑,说:“你的反应是不错的,但是你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什么大错误?”黎杰有点不解地问。 “这个错误就是你们不该这么跑。”陈锋说。 “为什么?如果那是间谍器材,周围可能有他们的人,不跑就可能丢命啊。”黎杰越发疑惑。 “跑才真正会丢命呢。”陈锋揶揄地说:“你想,如果你们的行为真正地影响到了他们的安全,凭你们两个人的能耐,能逃出他们的手心?因为如果那真是间谍的布控点,他们在现场是不会留人的,保护人员一般布置在外围,这个外围很大,可能是这座山,也可能是整个普陀岛,甚至可能是整个舟山群岛,这种器材除了摄像头外,还有个二次存储中心,所以你们虽然拿走了摄像头,由摄像头拍下的你们的照片却早已留下来了,你想,你跑还有什么意义?” 陈锋停了停,接着说:“你们这么一跑,就说明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这才是他们担心的,如果你们真正威胁到了他们,凭着存储的照片,他们很轻易就能找到你们并干掉你们,所以你们的正确做法是,即使你认出了那东西,你也要假装不认识,可以随手把它扔到一边,然后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能在镜头前和你的女朋友做点出格的事更好。” 黎杰立即纠正说:“那个张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昨天才刚刚认识。” 陈锋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是不是女朋友都不重要,我这只是假设,在这件事上,你还犯了个错误,就是判断失误,你以为间谍会在那种地方装摄像头,让你们这种菜鸟能轻易发现?如果你们都能发现,说明这些间谍也太笨,国家安全部门早就可以睡大觉了。” 黎杰没想到,一提起这事,陈锋竟有这么多的话说,而且他在这方面似乎很在行,这不禁让黎杰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于是他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锋淡淡地说:“瞎猜的。”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了,两人的整个注意力又都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上。接下来两人就少有交谈了。陈锋虽然看得很入迷,但整个表情都是波澜不惊。黎杰倒是看的心潮澎湃,可他一个人怎么也疯狂不起来。对这种闷骚型的气氛,黎杰感到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比赛结束后两人就洗澡睡觉了。睡觉前,黎杰看到陈锋从旅游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来,轻轻地放到枕头边,然后拉过被子倒头便睡。 “那是什么宝贝东西值得这么慎重?”黎杰脑海里涌上了这个念头。他想问,又觉得不妥。一阵疲惫袭来,他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旅游团去了桃花岛。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一直在周边的一些岛上转悠。陈锋有时和大家一起走,有时单独行动。与大家在一起时,他还是很少说话,大家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张娟还是经常和黎杰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别人笑话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两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苦笑。因为两人都很清楚:自己此时刚刚从痛苦的失恋中挣扎出来,是不可能拥有或者为对方付出爱情的,现在两人之所以走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旅游团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两人很难插进去,所以临时组成游伴罢了。 黎杰还是按照母亲的要求,每天向她电话汇报自己的行程和见闻。每次打完电话,他都会有意无意地翻到王丽的电话号码,可是每次鼓足勇气拨打时,对方总是关机。这让他又是失望又是轻松,失望的是电话没有接通,轻松的是他不用考虑在电话里怎么跟王丽交流了。 几天下来,大家虽然有些疲惫,但整个行程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大家见识了真正的海天风景,呼吸了真正新鲜的海岛空气。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整个旅行就可以堪称完美了。 事情发生在旅行结束的前一天下午。按照旅行社安排,黎杰他们这个团当晚应抵达宁波市,在市内修整、购物一晚之后再返回c市。所以一行人先从沈家门坐上大巴后,再由渡轮摆渡到宁波。 在摆渡的海轮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按照规定,在海轮上所有乘客必须下车,就在黎杰他们的车上了渡轮,停下来准备下人时,几个人把车门堵住了。 带头的那个人穿着警服。他爬上车来,大声对大家说:“我们是舟山警署的,昨晚法雨寺发生重大文物及香火钱失窃案,我们现在要对出岛游客进行检查,请大家把行李及钱包拿出来接受检查。”然后由两个人把住车门,剩下的五、六个人也爬了上来,不过他们都穿着便服,只是胸前都挂着“执勤证” 车里登时一片慌乱,叫骂声、抗议声响成一片。导游小姐上去理论,却被后面上来的一个人当面打了一拳,顿时血流满面。车里一下安静下来了,很多人都极不情愿地拿出了自己的行李和钱包准备接受检查。 张娟大声抗议道:“你们这是什么检查,我看你们这些警察和强盗也差不多。”穿警服的男子听了这话,满脸凶相地向张娟走过来,一看就是想出手打人。 黎杰刚要站起来,却被后面的人拉了一下。黎杰回头一看,是陈锋,他已经站了起来,并迎上去挡在了那个警察的前面。 “同志,请你出示一下警察证。”陈锋说。 那个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锋,轻蔑地说:“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向你出示证件?” 陈锋不紧不慢地说:“警察法规定,警察执勤时必须出示证件,如果你不出示证件,我们就有权不接受检查,而且,我们还可以因为你刚才打人的行为向你们领导提出控诉。” “控诉个屁!还反了你了!我看你就是小偷,因为你不肯接受检查,兄弟们来呀,把他抓回去接受处理。”那个警察气极败坏地喊,他根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还敢顶撞他,他一把抓住陈锋的胳膊就往外拖,另外几个人马上抢过来帮忙。 陈锋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依然不卑不亢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请你出示证件,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黎杰站起来想去帮陈锋,陈锋嘴一努,示意他坐下不要动。 “去你妈的!”那个警察恼羞成怒,他左手抓住陈锋的胳膊,右手对准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哎哟!”一声惨叫,没有人看清陈锋的动作,那个警察已大叫一声已经倒在地上,左手松开了陈锋,赶紧抓住自己的右肩,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显然,他的右侧肩关节已经脱臼。 另外几个人想上来动手,可是过道太窄,根本不能一下挤过来,挤过来的人又被陈锋一个个打倒在地上。站在车门口的两个人刚想上来,看到这一幕,又赶快退了下去。 “太酷了!”张娟兴奋得直叫。车厢里先是一片安静,接着就是一阵欢腾。 “把这些败类扔下去!”“打残他们!”叫喊声不绝于耳。那些刚才敢怒不敢言的人们就像火山爆发一样,拼命表达自己的愤怒。痛打落水狗本来就是国人的特长,特别是几个带着未婚妻的男人,为了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敢无谓,还真冲出来对着地上的人一阵拳打脚踢。 陈锋马上制止了他们,大家也就安静下来,他现在的威望空前高涨,大家当然都听他的了。 陈锋对大家说:“这些人都是假警察,他们是来抢劫钱财的,哪位同志打下报警电话?” 马上就有四、五个人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这时,守在车门口的两人爬了上来,连连朝大家打躬作揖,并说:“大家误会,大家误会,我们确实是警察,我们不该打人,对不起,对不起,报警就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吧。” “不行,不能放你们走。”人群中有人说。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好吧。”那人说。 “绝对不行,等我们报了警,巡警来了再说,放不放你们是他们的事。”人群中又有人说。 有人已经拨通了110。 “妈拉个巴子,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不是好惹的。”爬上来的跟在后面的那个人突然窜出来,左手一把捞住身边的一个女人,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油光锃亮的手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 “都给老子闪开!在座位上坐好!把钱都拿出来,不然我打死她!”他冲着大家大声喊。 这一下风云突变,很多人都吓懵了,等反应过来时,有人发声喊,大家都闪开趴在了座位上。剩下陈锋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你也给老子退下,你牛,你牛啥,看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老子的子弹厉害!” 陈锋并没有闪开,他摇了摇头,对那人说:“我劝你还是把枪放下,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后悔个*!再不退,老子打死你!”那人歇斯底里地叫道,一边叫一边顺过枪口,对着陈锋就要抠动扳机。 “啪!”地一声枪响,那人就像突然被人撞中头部一样,仰头倒了下去,额头上一股鲜血飞溅而出,被挟持的那个女人一声尖叫,然后赶快趴倒在边上的座位上。 大家抬头看时,只见陈锋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大家都惊呆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杰却看到了整个过程。他看到,当那人试图向陈锋开枪时,陈锋的手里已魔术般地多了一把手枪,并抢先开了枪,子弹刚好命中那人的头部,至于陈锋手里的枪是从哪里来的,陈锋也没有看清楚。 “我有持枪证。”陈锋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大家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然后他就从容地收起枪,簿意大家原位坐好。 刚才被陈锋打倒在地上的人更是吓呆了,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陈锋看住他们,然后让黎杰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来了,忙忙碌碌地清理完现场,然后把车上所有人连同大巴车一起带到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里,自然是一番例行的询问、取证。 陈锋是单独放在一间房询问的,黎杰本来有些担心他,但当看到警察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出来时,黎杰就彻底放心了,同时也大感惊异。 这个陈锋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出来竟然可以随时带着枪?作为一个在部队院子里长大的人,黎杰知道,武器装备是管理很严的,就是警察和一般的军人,也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能带枪,象陈锋这种出来旅游还枪不离身的,只可能是某些秘密部队的特勤人员,而这些人拥有特权,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向任何可疑目标开枪,他们往往拥有超常的心理素质,这点从陈锋刚才出枪的速度和命中目标的准确性也得到了印证。 经过这番折腾,大家错过了当天最后一班渡轮。导游向旅行社电话请示后,决定当晚留在沈家门。 大家在一家号称三星级的宾馆安顿下来。大家现在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刚才发生的事件,陈锋成了焦点人物,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异样,有崇拜的,有疑惑的,也有害怕的。陈锋却还是那副德性,见了谁都爱理不理的,就像刚才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黎杰还是和陈锋在一间房。陈锋对黎杰的态度却好了很多,可能是刚才黎杰在车上的表现给了他好感,他甚至还主动和黎杰说些话。 黎杰尽管对陈锋的身世很感兴趣,但他并没有直接问他什么,他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是解放军的保密条例所规定的。就是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两人洗完澡准备睡觉时,黎杰又看到陈锋拿出了那个黑盒子。黎杰实在忍不住好奇,就问:“锋哥,你下午时掏枪的动作好快啊,你的武器装在这个盒子?” 陈锋看了看他,没有吱声,黎杰想他一定不会说了,就躺下去准备睡觉。 没想到过了一会后,陈锋突然说话了:“你真的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反正明天就要分开了,我告诉你吧,这里面装的是人。” “什么?是人?”黎杰惊奇地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怎么能装在这么小一个盒子里面? “是的,是人,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可惜,他已经化成灰了。”陈锋的语调很低沉,很明显,他在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感情。 黎杰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充分了解军人对战友的感情,但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是安慰?还是好奇地继续追问?他觉得都不妥。 “我想一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是的,我是一个军人。”陈锋接着说:“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带着战友的骨灰出来旅游,我告诉你,我只是帮着他完成一个生前的心愿。” “生前心愿?”黎杰不解地问。 “是的,他生前曾对我说,等有时间了,就到国内的几个着名的景点好好玩玩。有些地方虽然以前也到过,但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根本不可能好好玩。可是不久前,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了,我向领导申请护送他的骨灰回家,顺便带他出来玩玩,我们已经跑了5个景点,这是最后一站,明天我就送他回家了。”陈锋说。 黎杰注意到陈锋用了“我们”这个词,那就是说在他的心目中,他的战友并没有离开他,还和他在一起,这让黎杰的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震撼感,同时也感觉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是一种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感情,他感叹于这些不为人知的默默地用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书写着对自己国家忠诚的人们的纯朴,也感叹于他们只见深厚的战友情谊。 一阵沉默之后,黎杰说:“你的战友是执行任务时牺牲的,难道他不能评为烈士,把骨灰放进烈士陵园吗?” “我们生前的遗书上都写着死后要求回家,叶落归根,那才是我们的最后归属,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共同心愿。”陈锋平静地说。 黎杰不想再问什么,他觉得自己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他知道,这种平静的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惊险的故事,他也知道,陈锋能够出来,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波折,因为象他们这样的军人,除了执行任务,是很难有时间这么悠闲地出来旅游的。 黎杰躺在床上,不禁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来。到现在为止,除了这次感情方面的挫折,自己其他方面还是一帆风顺的,可是自己什么时候珍惜过?平时还时不时地哀叹生活的过于平静,自己哪里知道这种平静对某些人来说,该是一种多大的幸福?就像陈锋他们这些整天与魔鬼和死神打交道的人,要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一天开始一种多大的奢望啊。 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于是他对陈锋说:“锋哥,我想陪你去送战友回家,可以吗?” 陈锋忽地坐了起来,盯了他很久,然后问:“为什么?” 黎杰说:“不为什么,只想表达一下对英雄的尊敬而送他一程,希望你能同意。” 陈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如果是这样,你就一起去吧。” 第八章英雄魂归故里 第二天上午到达宁波后,黎杰和陈锋就向导游以及其他人告别,打算先去杭州,然后再从杭州坐飞机去四川,那是他们的目的地。a张娟得知他们的计划后,本来也想跟着去,但黎杰和陈锋都不同意,她算了算自己假期也快到了,也就没有再坚持。她和黎杰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并约好回c市后再联系,就随团回去了。 两人坐上了当天下午去成都的飞机,一路上比较顺利。两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到成都后,两人一刻也没有停留,马上就上了去川北某县的长途汽车。 第二天一大早,长途汽车到达终点站。两人下车后,随便找了个小摊子吃了碗刀削面,就去了镇上的武装部。 武装部在镇政府里面,此时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没人上班,两人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9点了,才见有人陆陆续续前来上班。 镇武装部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姓陈。 得知两人来意,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告诉他们要去的地方离镇上较远,坐车后还有半个小时的小路要走,而且有点麻烦的是,当地农村有个风俗,如果壮年男子暴死在外面,他们的遗体或骨灰是不能进村的,否则可能引起骚乱,以前还曾出过事,一个在外打工的男人意外死去,想把骨灰运回来,结果村里人不让,他的家里人和村里人发生了争吵,最后引发了斗殴,还因此死了人,所以这点还得跟村里人商量商量,必须征得他们同意,以免引发同样悲剧。 武装部长马上给村支书拨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对他们说:“村支书同意做村里人的工作了,我们等会再去吧,两位吃早饭了没有?要不我带你们先去吃点早饭。” 两人谢绝了武装部长的好意,表示已经吃过了,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黎杰看得出来,这个武装部长对处理这类事基本上是菜鸟级的,没有什么经验,而且很多工作似乎也没有到位。因为他知道,一般部队的烈士遗骸回当地,应该是由县武装部出面,会同镇政府及镇武装部一起处理的。或许是因为现在县武装部没有出面,所以镇武装部也就并不重视,只是当作一般的事件处理。黎杰有点奇怪陈锋为什么不早点通知县里,而是直接来镇上了。是不是上级有意对这种秘密部队的牺牲人员进行低调处理?抑或是等烈士骨灰送回家后再由上级通知县里处理此事?黎杰见陈锋不说,也就不多问,只是心里觉得有点不公平,这样岂不是太对不起烈士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武装部长又拨了几次那个村支书家的电话,结果一直没有人接,于是他说:“村支书可能出去做大家的工作去了,咱们先去,路上见机行事好了。”于是他向镇政府借来一辆老式北京吉普,载上两人就出发了。 走了十分钟还不到,车子就停了下来,老陈带两人下了车。然后就沿一条不大的土路开始步行。 一路上,黎杰发现这地方很穷,路边的田地都很小,显得很贫瘠,好像是沿着山边开出来的,大部分泡着水,有些种着萝卜白菜。路边的房屋也很破旧,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什么行人。 走了将近半小时,老陈告诉他们转过前面那道弯就到了,看到陈锋捧着的骨灰盒,老陈不停地说要他们小心点,不要太张扬,最好是把骨灰盒盖起来,尽量不要让人发现。可是陈锋根本不理会他,依然那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脸的戚容,但依然是那么的平静。 拐过路口,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破旧的房屋。老陈突然大叫一声:“拐了!要出事了!”黎杰和陈锋一看,不远处的前面一片空地上聚集了黑压压一堆人,少说也有上千,场面很是喧闹。 黎杰心里一阵紧张,心想这个老陈这下弄巧成拙了,他一打电话通知村支书,村支书出去一说,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大家不前来阻止才怪呢。他知道风俗的力量在农村是胜过其他任何力量、甚至政府的力量的。当时还不如偷偷地带他们过来,骨灰盒进了家门就好办多了。眼前这一关看来是很难过的了,他甚至有点担心陈锋会使用武力,到时就更不好收场了。 就在黎杰胆战心惊地想着这些问题时,人群里有人发现了他们,大家一下安静下来,然后就慢慢向他们围了过来,他们的眼睛都紧紧地瞪着陈锋手里的骨灰盒。 老陈一下慌了,他一边向大家摆着手一边喊:“大家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王支书!王闻义!快来!” 可是没有人理他,大家继续向他们靠近,靠近,慢慢地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黎杰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忐忑不安来形容,他看了一样陈锋,陈锋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黎杰知道此时的形势是骚乱一触即发,可他并不知道怎么办好,老陈此时显然也不知所措。 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声喊,把黎杰吓了一跳,然后就见眼前的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阿满回家啰!阿满回家啰!阿满回家啰!”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天动地的三声喊,黎杰能看到也能感觉到,这是在场的每个人用尽全力喊出来的,是从他们的心底里喊出来的,这三声喊,饱含着他们的全部感情,有了这招魂的三声喊,天边的游魂都能找到他们的家,找到他们的最终归宿。 黎杰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老陈却整个人愣在那里。 陈锋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但是他的脸抽了一下,只是让人不易察觉。 地上的人们磕了三个头,就站了起来,然后前面的人就自觉地让开了道,簇拥着陈锋他们往前走。 在一座破旧的木屋前,大家停了下来,陈锋他们也跟着停下,然后就见一个中年人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走出门来,走到陈锋面前站定了。 中年人对着骨灰盒低低地说了声:“阿满,你到家了,你妈妈接你来了。”老婆婆就伸出颤抖的双手来,陈锋就把骨灰盒递到了她的手上,老婆婆就接过去,把它放在自己的脸边贴了贴,喃喃地说:“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啊,你终于回来了,咱们进屋吧,咱们进屋吧。”然后就把骨灰盒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转身往家里走去,陈锋赶紧上去,同着中年人一起往家里走去。 村口响起了鞭炮,经久不息。 事后黎杰才知道陈锋的那个战友父亲早去世了,家里只有年迈的母亲。那个中年人是村支书。村支书后来解释说,村里早就收到了部队寄来的烈士通知书,阿满是村里第一个为国家而死的烈士,是村里的骄傲。大家一知道阿满的骨灰盒今天要送回来,就全部自发地集合到这里来迎接了,并按当地的最高礼仪进行迎接。村里已经开过会,阿满妈妈以后的生活都由村里人轮流照顾,她将是全村人的母亲! 当地有土葬的习俗。村里虽然很穷,但还是竭尽全力为阿满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黎杰和陈锋在村里呆了几天,一直陪着他母亲。这几天来,黎杰心里的感动可不是一点半点的,他不仅为全村人的质朴、善良感动,更为阿满母亲的深明大义感动。 陈锋的假期就要到了,他马上就得动身回部队。黎杰却还想留下来呆几天,他想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临走前,陈锋告诉黎杰,阿满母亲的善后工作以后还会专门有人来做的,他只是负责把骨灰盒送回来,同时他还给了黎杰一个电话号码,说以后如果想找他,可以试着打这个电话。 在阿满骨灰下葬的第二天,陈锋就告别了大家,踏上了归途。在他动身离开前,又特意来到阿满的坟前,默默地在那站了将近个把小时。黎杰交代大家都不要去打搅他,因为他知道,这是战友之间、兄弟之间的最后诀别。陈锋他们的工作所包含的危险黎杰是知道的,今天不知明天还在不在,也许这一去,陈锋再也不会有机会回来。这让黎杰心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陈锋一走,黎杰就去找村支书王闻义,他决定以母亲的名义在村里捐一座希望小学。这几天,他对村里的情况有了个初步的了解,知道村里只有两间近乎倒塌的校舍,四个年纪、五十几个孩子就挤在这两间房里,两个民办老师就是本村人,半耕半教的。曾经有师范毕业生来过这里,但是看到这里校舍的条件这么差,就辞职走了。 黎杰在这之前已经和母亲在电话里谈好了这事,母亲很痛快就答应了。现在要做的是与村里人及镇领导尽快协商好,资金是很快能到位的。 黎杰算算自己的假期也快到了,就给程平打了电话,让他去学生处给自己请假,最好是再延长一个月。程平搞这个是老手了,加之校长电话的积威犹在,学生处长很痛快就答应了。 有了时间,黎杰就放下手来搞希望小学的事。对于这件事,村里人和王支书是感激涕零,鼎力支持的,但在镇上却出了点问题。某位镇领导说在我们这里捐希望小学我们很赞成,但是必须把资金放在镇里,由镇政府统筹安排。 黎杰一千个不答应,他知道如果这样做,那笔资金就成了肉包子打狗了。因为他从王支书那里了解到,这么穷一个村,以往从来没有见到过扶贫款,这肯定是不正常的。国家每年都有扶贫款下来,可能是给镇里某些人挪做他用了,现在把建学校的资金放在镇里,很可能就会泡了水去。所以他坚持把钱放在村里,由村里选出专门的代表进行保管支配,直到把学校建起来。 如此一来就费了不少的周折,黎杰成天就在村里和镇里之间跑来跑去,有时候还少不了给某位领导请请客、送送礼。黎杰觉得这真是一种黑色幽默,自己来做好事还得走后门,拉关系。要不是看在烈士和村里乡亲们的份上,按黎杰的以往的性子,早就跑没影了。 等到事情基本办完后,已是将近一个月。黎杰的假期快到了,就打算回学校。走之前,黎杰又向王支书交代了一些事情。他还在支书手里留下了一笔钱,作为阿满母亲以后的生活开支。支书开始不要,说全村供养一个老太太还是没问题的,不能再花黎杰的钱了,后来在黎杰的坚持下,王支书才收下了。 临走之前,黎杰象陈锋一样来到阿满的坟墓前告了别。然后向阿满妈妈及王支书辞行。当晚他就坐上了到成都的汽车。 第九章噩耗 等他到达c市时,已经是第三天后的下午。a程平等同学见到他回来,非常的高兴,当天晚上就在烤鸭店摆了一桌酒席为他洗尘。 经过这次旅行,黎杰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死神的阴影早已离他远去,感情上的伤痕也慢慢修复。目前他要做的就是赶快把功课补上去,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得抓紧时间复习了。 他的心中有时还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丽的影子,特别是她离开那一刹那时的情景,有时他甚至还想马上见到她,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种记忆很快又变得模糊,仿佛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就像孩提时的许多记忆一样,偶尔想起来,马上又淡去了。 医科院校的考试前是最紧张的,对于黎杰来说,考试前的复习显得更加重要,因为耽误的功课太多。现在只有通过加倍的努力才能补回来,所以他现在的整个生活都是泡在书山题海里。手机关了,一切的应酬和外出活动全部停止。这个城市的大学生间流传着一句话:“财大的食堂,师大的妹子,医大的呆子。”黎杰现在算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现在自己不就变成了典型的书呆子了吗? 期末考试一拖就是两个礼拜,最后终于在战战兢兢中结束了,黎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那种喜欢高呼“六十分万岁”的学生,但他此刻却也不得不拼命地追求那个六十分。考试结束后,所有的成绩都出来了,黎杰是有惊无险,全部过关了,这让他万分高兴。看来这下又可以好好地过个寒假,不必为补考之类的事担惊受怕了。 考试一完,黎杰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并给王支书打了电话,王支书高兴地告诉他,希望小学已经万事俱备,只等放完寒假,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了,同时还说,他们村的小学现在成了全镇最漂亮的小学,下学期周围一些村的孩子也将放到这边来上学,有老师们现在也抢着想来这里,现在镇里正在统筹安排呢。 王支书的话让黎杰心里非常高兴。他准备再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抽一些钱寄过去,作为下学期希望小学学生的书籍费,那个地方小旱在是太苦、太可怜了。 这时他又在手机上看到了王丽的电话号码,他忍不住又拨打了,但还是关机。 他突然有一种再见见王丽的冲动,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王丽最后分别时的情景,他突然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他只想再见见她,哪怕一句话不说都行。 有了这个想法,黎杰害怕自己改变主意,于是马上就开始行动。 他一路小跑出了校门,到街上打了辆车,就直接去了财政大学。 财大显然早就放假了,校园里见不到几个人。走在熟悉的路上,黎杰不禁回想起曾经和王丽在一起的情景。曾几何时,他们是这条路上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每次他和王丽手牵手走过这里时,总可听到身边路过的人们低声的议论和由衷的赞叹声,这让黎杰感觉非常好。 可是现在,黎杰却是形单影只地走在这条充满曾经充满阳光的路上,他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天色有点暗,路灯还没有亮,眼前的一切在黎杰眼里都是灰蒙蒙的。 黎杰走得很快,看到这熟悉的环境,他想快点见到王丽的心情更加迫切。他无暇细想自己怎么会突然又有了这种想法,他想也许这是心灵感应。以前他和王丽间也有过这种现象,当他突然迫切地想见到王丽时,王丽也正迫切地想见到他,他们之间甚至有过多次互相在同一时间拨打对方手机而打不通的现象,他想现在也许是这样,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心里对王丽从来就没有割舍下过,前段时间自己对王丽离开觉得无所谓的态度只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王丽也许已经放假回家了,黎杰这样想。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只希望自己敲响王丽的寝室门时,王丽能象往常一样笑嘻嘻地迎出来,然后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一下。 王丽的寝室很快就到了,走廊和寝室里都亮着灯,应该还有人,黎杰压制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上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你们传出一个女生的声音,但不是王丽的声音。 接着门就开了,门后冒出一张女孩的脸,黎杰一看,是王丽的同学小颖。 看到黎杰,小颖就开始发呆,就那么半开着门静静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盯着黎杰的脸,既不说话,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态。 “我找王丽。”黎杰小心地对小颖说。 小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黎杰发现,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小颖的脸颊悄悄地滑落下来。 “小颖你怎么啦,王丽在吗?我找王丽。”黎杰又轻声地问“这个小颖简直有点莫明其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怎么偏偏在我来的时候掉起眼泪来了?”黎杰想。 小颖还是没有回答,但她拉开了门,示意黎杰进去。 一进门,黎杰就看到了王丽的床和桌椅,王丽的东西都还在,看来她还没有回去,黎杰不由心中一喜。 “王丽是不是出去有事了?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是不是已经放寒假了?王丽什么时候收拾东西回家?”黎杰一连串地问小颖。 小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然后哽咽着说:“王丽姐已经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黎杰大吃一惊,问道:“她走哪去了,为什么再也不回来了?” 小颖只是大声哭泣,没有说话。 黎杰追问:“她是不是出国了?她以前好像有过这种打算,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去了吧。” “不是的,王丽姐已经死了,上天堂了。”小颖抽泣着说。 “什么?!”黎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丽姐已经死了,5天前病死的,这是真的。”小颖吃力地重复了一遍。 黎杰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轰”地一声,人差点就晕过去,他双手抓住小颖的肩膀,使劲地摇着,一边摇一边喊:“你骗我!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你别开玩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诅jiu她?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颖只是嘤嘤地哭,任由他摇晃。 黎杰慢慢清醒过来,他已经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王丽是真的不在了,而且也不会再回来,一种极端的悲痛感突然涌向心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小颖,也天昏地暗地哭起来。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段时间,小颖首先抬起头来,止住哭声,轻轻地推开黎杰,把他扶到旁边的床上坐下。然后对他说:“你来的还算及时,我还有一封信要交给你。王丽姐临走之前说了,如果你在寒假前来找他,就把它给你,如果你没来,就让我把它销毁。我明天就要放假回家了,正好你今天来了,我就把它交给你吧。” 黎杰止住哭,接过小颖递过的一个信封。那是一个手工做的很精致的信封,带着彩色的花边,上面留着淡淡的熟悉的香味,黎杰以前也见过,这是王丽的杰作无疑,可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了。 黎杰小心地撕开封口,抽出信来。信纸折成心形,可以看得出来,王丽当时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细致。 黎杰小心地打开,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下去,耳边仿佛传来了王丽温柔的声音。 我最亲爱的杰: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经永别了。 首先我要请你原谅的是我对你隐瞒了真相。我得的是恶性组织细胞增生症,并且已向全身多处转移,这是在你住院的那段时间里明确诊断的。就在医生将你误诊为白血病的那个上午,我也接到了另一家医院医生的电话,我去了之后,他就告诉了我这个答案。之后的几天里,爸妈带我跑了多家医院,得到的结论都一样,就是医学治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我那段时间没来医院陪你的原因。 在此之前我之所以去医院,是因为我感觉到我怀孕了,这在医院已经得到了证实,这都是我们上次一时冲动惹的祸,这我不怪你,我是心甘情愿的,现在我还得感谢你,是你让我在生前让我体验了什么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没想到的是由此会查出这个病来,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这个病就意味着在很短的时间内痛苦的死亡。 在那段时间里,我觉得我的整个人都行将崩溃,我真想把这些告诉你,但我最终没有那样做,一则因为你当时也在住院,如果知道了这事对你的康复没有任何好处;再者就是我的虚荣心所致,我不想你看到我临时时那种病态,从而影响到我在你记忆中的形象。 之后我又考虑了很久,我最终作出了分手的决定,我想这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这样我的死肯定会让你减轻很多痛苦,我不想让我最心爱的人为我过多的痛苦。我知道你当时肯定会答应的,我对你太了解了,我在你住院期间的无言而别肯定也会让你觉得我无情无义,从而作出相同的决定。 我本来是想将这些对你永远瞒下去的,但我想想你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就把事情简单的写下来,放在同学那里,并告诉她如果你在短时间来找我,说明你还惦记着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吧,如果你这学期不来,说明我在你的生活中已经消失,这件事就象我的人一样,让它随风而去了,这样也不至于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杰,我要走了,在这里,我要感谢你这两年来带给我的快乐,感谢你这两年来让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我现在全身都很痛,但最痛的是我的心,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的梦中也全是你的影子,但睁开眼来,却又见不到你,多少次我拿起了电话想让你来,但多少次我都克制住了,因为看到你痛苦我会更痛苦。 杰,我现在就要去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了,我不知道那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很害怕,但我会坚强面对的。临走之前,我祝福你以后永远都幸福。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嫁给你! 永远爱你的丽 x月x日 第十章当兵去 黎杰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王丽寝室的,甚至小颖在后面无数次喊他,他都没有听见。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走路也跌跌撞撞,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在撕裂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只是盲目地向前走着。小颖不放心地跟了出来,在旁边挽着他的手臂,以防止他摔倒。 黎杰现在才明白自己与王丽分手时,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反常了。她为什么开车来?因为她已经没多少力气走路或骑自行车了;她为什么对分手显得那么平静,没有任何的说明和解释?因为她已没必要解释,而且也无从解释了;她为什么临走前还要咬我,还要说那番话?因为她在恨我,恨我不能理解她,而且她要告诉我,要我永远记住她,因为她是爱我的。 可是自己到现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想象,王丽在整个过程中,该忍受了多少的痛苦。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自私、那么过分地在乎自己的感受,如果我能对自己的行为再负责一点,如果我能够充分理解恋人的忠诚,我肯定会去了解事情的真相的,虽然那样对王丽的病情也是于事无补,但至少可以在她离开尘世之前,能偎依在自己的怀里,不留一丝遗憾了。 在黎杰的冥思苦想和深深的自责中,天慢慢地全黑了。稀疏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着地上枯黄的落叶,刺骨的寒风阵阵吹来,两人也不觉得冷,偶尔擦身而过的路人用惊奇的眼神看了一下他们,又匆匆而去。 想哭,已经没了眼泪,黎杰的心慢慢变得麻木和迟钝,他只是机械地走着,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这段时间来,他所受的打击已经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对于二十岁的他来说,这好像有点残忍,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应对的方法,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已经忘了悲伤,忘了悔恨,忘了自责。 小颖却是清醒的,因为她早经过了阵痛期,黎杰的出现只是重新唤起了她的悲痛,但很快就调节好了。现在她担心的是黎杰怎么办,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从黎杰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翻出了他同寝室的李强的电话并拨打了过去,因为手机的电话簿里有标记,所以她知道这是黎杰同寝室的同学。 整个过程黎杰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小颖拉着黎杰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实在是扶不动他了,只好坐下来等黎杰的同学来。黎杰机械地坐下来,一声不吭。 过了不久,李强就和程平急匆匆地赶来了,他们跑得气喘吁吁的,看到黎杰坐在那里,他们才嘘了口气。但很快他们发现,事态比想象的还严重,因为他们从黎杰的眼里看到的只是灰白和空洞,仿佛一双无神的死人的眼,没有痛苦、没有高兴、甚至没有一丝的感情。 小颖简单地向程平和李强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也听得目瞪口呆,接下来就是对黎杰的深深的担心。 小颖离开后,程平和李强在黎杰的身边坐了下来,程平用手轻轻地拍打着黎杰的后背,轻声安慰道:“黎杰,我们知道你很痛苦,但你必须坚持住,渡过这一关。” 黎杰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望着远处,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寝室里,黎杰静静地躺在床上,但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程平站在边上,担心地看着他。 第二天,黎杰还是照样躺着,床边桌上的米饭一点没动,程平和李强都站在边上看着他,满脸忧色。 第三天,张娟来了。她是先前无意中打电话给黎杰,想问问他放寒假没有的,结果程平接了,并告诉她黎杰现在的情况,她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张娟在床边坐下来,温柔地抚了抚黎杰的额头,说道:“黎杰,我是娟姐,比起我们见面时,你瘦多了。”黎杰微微偏了偏脸,直直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顿了顿,接着说:“王丽的病逝,对大家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包括你、她的家人及她的同学,但是你的痛苦与其说是因为她的死,还不如说是因为你的自责,自责自己曾经误解了她,是吗?” 黎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是他这两天来第一次对别人的话作出反应。 张娟接着说:“如果是这样,你就真的对不起王丽了,因为你的这种自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她之所以给你留下这封信,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以解开你心里的某个疙瘩,要不你会一辈子都想这件事,并且一辈子都想不通的,但是如果她知道在她告诉你真相后,你会自责到如此自暴自弃的地步的话,她在九泉之下都会不得安宁的。” 黎杰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你还记得在普陀岛时我们谈过的话吗?其实当时我从你的话中就听出来,王丽一定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那时我就点了一下,说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的,你还记得吗?” 黎杰微微点了点头。 张娟叹了口气,说:“其实王丽之所以隐瞒她自己的情况,并作出分手的姿态,是害怕你知道她的情况后会痛苦,看到你痛苦,她自己会更痛苦的,女人对自己爱的男人都是这样。我当时没有点醒你,就是怕影响了你的心情,你看你现在这样,你周围的人也都难受,如果你是男子汉,就不应该这样啊。” 黎杰的眼泪流得更凶,而且开始抽泣,看来他已被张娟的话打动,重新回到了恢复意识的状态。 张娟穷追猛打:“你还记得陈锋吗?他的战友牺牲了,他不悲伤吗?但他能够克制住自己,因为他知道,战友的血换来的不应该是他的悲伤,而是更好的干好他们应该干好的事。我爷爷也是军人,上战场打过仗,他告诉我,在战场上看到自己的战友牺牲了,活着的战友是来不及悲伤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化悲痛为力量,更狠地消灭敌人。所以说黎杰,我觉得你现在该悲伤的也悲伤过了,作为男人,你应该站起来了。” 黎杰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所有的悲伤的感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渲泄,他身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黎杰已经闯过了这道难关。 当天晚上,张娟请黎杰和几个同学出去吃了一顿,黎杰尽管吃得很少,但毕竟是吃了。吃完饭,又请大家去了一家豪华的练歌房唱了一通歌,黎杰虽然没有唱,但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正在慢慢恢复。 第二天张娟再来找黎杰时,黎杰的精神明显好多了。但他的一番话让她及几个同学目瞪口呆,他告诉大家:“我想休学,暂时离开这个城市,我想去部队锻炼锻炼。” 程平说:“哥们,你可别发羊角风啊,我们都大三了,现在去参军是不是太晚了点?而且,冬季征兵工作也快结束了,你想参军也不一定能成啊,况且这么大的事,你还得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见么?” 黎杰说:“我参军只不过是暂时避开这个环境,现在我是没有心思继续学习的,等我去部队呆上两年,回来后就没事了。而且我以前老认为自己很坚强,可现在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看来我很有必要去部队锻炼锻炼,至于能不能去成,我会尽量努力的,我昨晚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已经被我说服了,至于我老爸,听说我想去当兵,比捡了块金元宝还高兴呢。” 张娟说:“你的想法是不错的,去部队呆呆也好,但你必须做好吃苦的心里准备。” 黎杰道:“我既然去了,就要坚持下来的” 张娟说:“你可不能当逃兵啊。”说到“逃兵”这两字,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既然黎杰已经铁了心了,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在几个人的陪同下,黎杰先去校学生处开证明,王处长对他很客气,二话不说就给他开了。然后就去学校所在的区武装部报名,区武装部部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告诉他征兵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但他可以作为特例处理,然后就拐弯抹角地打听黎杰和市里某某领导的关系。黎杰知道这是老妈在显神通,他不愿多说什么,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领导是什么关系,于是就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了。 接下来两天就是体检、政审,一切都很顺利。政审就在学校学生处,王处长这次是把能形容一个好学生的所有优秀词汇都用上了。接兵部队的军官当场就给他下发了入伍通知书,并告知他第二天到区武装部集合,准备上路去部队,目的地是cd军区某集训大队。 当晚,程平在一家酒店宴请黎杰,算是为他送行,一些留在学校的同学们以及张娟都参加了。尽管程平准备的饭菜档次很高,也很丰富,但席间气氛却有点沉闷,大家都清楚,黎杰这一去就是两年,等两年后回来,他们都毕业走了,这顿也可以说是他们聚在一起的最后晚餐。 喝了一顿闷酒,有几个同学就醉了,酒席很快就散了。张娟看到黎杰虽然表面平静,眼神里却还透着悲伤,她非常了解黎杰此时的心情,于是执意要请他去喝咖啡,黎杰同意了,程平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回学校了。 张娟带黎杰去了一家她常去的咖啡屋,这里的气氛很温馨,他们选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然后点了两杯咖啡。 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好像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张娟打破了沉静:“黎杰,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但是你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黎杰反问:“那么你认为什么事才是值得干的事呢?” 张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参军当然是有意义的事,但是你现在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到了部队,所有的事都与你的学业无关,你又不可能长期呆在部队成为职业军人,等你回来,一切又得从头开始,你这三年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黎杰说:“我现在放弃就是为了将来不放弃,你知道吗?” 张娟说:“对不起,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黎杰道:“部队是个什么地方,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是最能锤炼人的地方,你见过铁匠打铁吗?一块棱角峥嵘,毫无用处的废铁,经过铁匠的锤打和淬火之后,就成了一件有用的工具,部队就象铁匠的工棚。”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的家庭条件其实很好,我也不用操心自己将来的工作,我上大学也可以是来走走过场,我以前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现在才感觉到了自己不仅脆弱,而且根本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目标,我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的事业,什么才是自己的成就,这也许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通病。这一点陈锋给我启发很大,他们那些人虽然长期生活在生死线上,但是,他们过得很充实,有时候痛苦也是一种幸福,一个人怕只怕无欲无求,生活极端空虚。” 张娟笑了笑说:“以前我倒没想到你是在玩王子变蛤蟆的游戏呢。你说得倒有道理,现在很多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真可谓是理想巨大,目标巨大,然而当他们真正地走向社会后,却遭受不得一点的挫折。现在既然你是这种想法,想去部队磨练磨练,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过我还得提醒你,部队的日子,尤其是新兵训练的日子并不好过的,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黎杰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接下来,黎杰又将阿满村里的事告诉了张娟,考虑到自己在部队后的不方便,他就将这件事委托给了张娟。又给王支书打了电话,让他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张娟。张娟欣然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黎杰将寝室里的东西都托付给程平处理后,就去区武装部报到。程平和几个同学以及张娟都去送他。在武装部,黎杰领了冬季作训服、被褥、挎包、水壶等穿戴上,同时领了一个打好的背包背上,胸前挂上大红花,就算装备上了。 上午9点所有新兵集合,总共是一百来人。接兵干部作了简短的训话,就带大家去火车站与全市的其他新兵会合。这时前来送行的人群中响起了哭声,而一支老年腰鼓队却兴高采烈地打起了腰鼓,为这些新兵送行,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黎杰的心里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激动,但他看到张娟和几个同学的眼睛都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和大家拥抱了一下,挥了下手,就走进了有点凌乱的队伍。 接兵干部和武装部人员挡住了送行的人群,并告诉大家为了不影响新兵的情绪,不要再去火车站,送行的人群才逐渐平静下来。 看着黎杰渐渐远去的背影,张娟喃喃地对程平说:“他走了,他走了,希望他这一去能脱胎换骨,希望他一切都好。” 程平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初到部队 军列拉着大家一直向西。 两个小时后,因为离别而充满悲戚的车厢逐渐平静,继而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家都是年轻人,刚才的悲伤只是被送行的亲人所感染,现在时间、空间一换,大家又恢复了年轻的本性。 很多人以前在家很烦父母过分严格的看管,现在出来当兵了,就有种虎出牢笼的感觉。大家现在更加关注的是自己所去部队的情况,于是就有了各种猜测。 黎杰从一上车起,就几乎没有吭声。他微闭双眼,似睡非睡的,甚至懒得看看窗外的风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周围人一看他这样,就没人搭理他。 黎杰的内心并不平静,他在竭力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试图找出未来一段生活的主线,但是越想心里越乱,各种纷繁复杂的想法不停地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时而痛苦,时而甜蜜。 周围的人们开始扎堆,他们要么在一起聊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要么在一起玩牌或分享一些从家里带来的特产零食。 接兵干部看到大家情绪稳定,也就懒得管大家,只要大家不走出自己所在的车厢,就没有关系,毕竟大家刚刚离开家乡,能维持这样的局面就已经不错了。 黎杰吃了一碗方便面,就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自觉不自觉地,他翻出了王丽以往的电话号码。 一丝揪心的痛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地按下了拨打键。 短暂的沉默后,里面传出了语音提示:“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黎杰并不理会,一遍一遍地拨打着相同的号码,他是多么地希望电话里能传出以往那个甜美熟悉的声音啊,可是,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自己最最深爱的女人,已经远离尘世了,留下的,只是又近又遥远的记忆。 列车在飞驰着,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音,黎杰不知道已拨打了多少次电话。他内心里感觉自己不能再这样做,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远离同学、远离父母的孤独让他埋在心底的痛又逐渐迸发,悲痛象井底的泉水,咕咕地涌上心头,他的动作已有点歇斯底里。 黎杰当初他之所以想参军来部队,给自己找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是想到部队磨练,学会应付挫折的能力。实际上,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是想避开让自己痛苦的那个环境,因为“睹物思人”周围的一切会让他发狂的,同时也想以**的痛苦来减轻心里的痛苦,这是他不便也不想明言的。 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事情太过。首先是自己到生与死的边缘走了一遭,然后,他见识到了陈锋和阿满的那种生与死的悲壮分离,然后就是王丽的死,这让他更加出离悲哀。因为年轻,他并没有能力通过自我的心理调节来排遣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黎杰本来想前往一个陌生的环境以改变一下自己的心境,没想到,在离开朋友、离开同学后,这种悲伤感更加强烈,他不知道,他的心境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他内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寻找一种新的发泄途径。 应该说,在此之前,黎杰是一个正直的、充满活力的、怀有一定理想和抱负的人,虽然他还有很多的想法显得很幼稚,但至少他一直在努力去做,这对一个年轻来说已经无可厚非。而现在,经过如此巨大的情感裂变,他象所有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性格悄然发生着改变。他的恢复需要时间。 一天一夜之后,列车终于到达目的地――cc市。 这是s省西部的一个地级市,人口多,却比不上南方省份同级城市的繁荣。西部大开发的脚步,看来还没有远行到这里。 新兵们陆陆陆续续下了车,场面有点混乱。接兵干部和前来接站的干部及士官们喊嘶了喉咙,才把大家按一定顺序集合在一起。 大家被分批带上了路边几辆蒙着罩棚的解放牌大卡车,车上没有凳子,大家都席地而坐。 卡车带着大家驶出市区,驶上一条不大的土质公路,一路上掀起滚滚烟尘。此刻,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只是茫然地看着车后,大家现在都有一样的心思:看这情形,大家所去的地方大概不会怎么样,肯定不是偏僻的山谷就是荒山野岭无疑了。 经过大约1小时左右的行程后,汽车一头扎进一片荒山之中。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开进了一座部队营房。 干部们先下了车,站在车下吆喝着,然后所有的新兵就都下了车。 一下车,所有的新兵们都感到一股威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前来领人的老兵班长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以跨立姿势站着,干部们的吆喝快速而声音低沉。新兵们的心仿佛被某根神经拽着,情不自禁的一阵阵紧缩,这让他们不得不加快了动作的节奏。很快,大家就列好了队。 然后就是点名,分班,各班长把人带回。 黎杰被分在新兵一连二班,班长叫尚至高,是个个子不高的四川人,说话干净利索,动作干练。 二班很快被班长带到宿舍。接下来就是分铺,整理个人物品。 等到大家刚刚忙完,中饭就开始了,大家排队去食堂吃完饭,就陆续回宿舍休息。经过长途的跋涉,大家都感到很累了。 黎杰没什么胃口,拔拉几口米饭后,就不想再吃,所以他是第一个回寝室的。 倒头往床上一躺,黎杰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情不自禁掏出手机来,首先给母亲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又强迫症似的拨打起王丽的号码。 这时尚班长刚好进来,看到黎杰躺在床上,还在拨打手机,禁不住勃然大怒。他一把抢过黎杰的手机,一边叫道:“这样躺在床上象什么?象头猪!赶快起来!条例规定,平时不能躺床上!部队可不是你家里!” 黎杰心里正不好受。一看班长这态度,而且言语侮辱人,心里不由燃起一股无名之火,但他还是硬压下去了。虽然他知道,在部队里,服从上级是军人的天职,不管他是班长还是连长。但是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以势压人的人,父亲曾经说过,尊干爱兵历来是部队的光荣传统,在这里,怎么变味了? 但他从小都是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很少受过什么气,加之这段时间所受的波折,心里本来就心烦意乱之极,所以,他对尚至高的粗暴还是难以接受的。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冷不热地说:“对不起,尚班长,我现在还不知道条例是怎么规定的,因为我今天才来,请你把手机还我,同时,你这样侮辱我,你得向我道歉。”说完,就伸出手去,想拿回手机。 一看黎杰这样,尚班长只气得七窍生烟。他对黎杰说道:“道个屁歉!给脸不要脸的,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学习条令条例,手机暂时没收,由我保管,部队规定,士兵不能拥有手机等通讯工具,等你服役期满,有人会还你手机的。” 这时,班里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寝室了,看到黎杰和班长争吵,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 要是以前,黎杰处理事情的方式肯定不一样,他会顾全大局,给班长一个面子的。而且他也知道,刚到部队就得罪班长,肯定没好果子吃。但他此时根本不想考虑这些,他只觉得心里有某种东东上窜下跳的,需要发泄。 所以,他还是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我现在学不学条令条例≈机要不要你保管,都不是由你尚班长决定的,应该由上级统一规定,所以,你现在必须把手机还给我,而且,你向我道歉也是应该的,否则,我现在就报告连长去,让他来评评理。” 当着班里其他人的面,班长的权威受到如此挑战,而且还是个连新兵都还算不上的角色,尚至高有点气极败坏了。看来不给这个新兵蛋子一点厉害瞧瞧,以后这兵就不好带了。 尚至高是越想越来气,人就是这样,情绪一上来,就有点控制不住了。所以,当黎杰再次向他要手机时,他左手拨开黎杰伸过来的手,右手把手机往地上一甩,那机身顿时就变得粉身碎骨、七零八落了。 黎杰当时有点发懵,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没了,里面的电话号码都没了,在他心里,王丽的影子,还有其他的朋友们,仿佛都随着这手机的破碎彻底逝去,永不回来了。 痛苦再次撕裂了他的心肺,这使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右手一猛地一个直拳过去,狠狠地砸在毫无防备的尚至高的脸上,后者就像一根被撞中的木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鼻子、口里满是鲜红的血。 “打架了!打架了!”看热闹的人群“轰”地一下散了,有人冲出门外大叫起来。好奇是人的天性,这些尚未进行过任何训练的兵们一听有热闹可看“呼啦”一下聚了过来,登时把二班的宿舍挤的水泄不通。 刚到部队就打了班长,这在新兵连甚至整个训练基地都引起了轰动,黎杰这下算是出名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各种议论纷沓而至,整个事件发生所流传的版本也越来越多,其中最经典的一个版本是:黎杰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尚至高是武当门人,两人因为门派问题发生争执而交手,结果少林弟子技高一筹,一招“天外飞龙”将武当弟子击倒云云。 所有这些议论产生的直接后果是黎杰成了基地的焦点人物,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这让他很恼火,甚至上个厕所都不得安宁。 所幸尚至高的伤并无大碍,只是鼻粘膜损伤出血,经过医务室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就没事了。 经过支部党委讨论,基地党委拍板,处理结果很快出来了。黎杰被严重警告一次,并调至五班。班长尚至高因辱骂新兵,处理问题简单粗暴,给予警告处分一次。 对于这个处分,黎杰一点都没有在意,反而让他松了口气。原因是:一来说明自己父亲的身份这里还没有人清楚;二来他怕这件事让父亲知道了。要是那个炮筒子父亲知道了自己的这件臭事,还不把他批个半死? 尚至高心里却很不爽,自己受伤了不说,还要背个处分,并且在新兵们面前面子丢尽。他对黎杰恨得直咬牙,但又无可奈何的,只好寻思着以后怎么找机会补回。 看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所以黎杰多多少少放了点心。 第十二章熔炉里的生铁 黎杰去五班是排长谢鹏飞带去的。a五班班长刘放一看到黎杰,就有点皱眉头,但当着排长的面,他不好说什么,表面上也只好表示欢迎。倒是班里那些人,很有点把他当英雄看待,看到他,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种崇敬的心理充分表露在脸上,隐都隐藏不住。 排长一走,班长刘放就组织班里同志开会,名义上是欢迎会,实际上是对黎杰提出警告。刘放对黎杰说:“你在二班时发生的事,我们已经既往不咎,现在到了五班,可得听我的,我可不是尚班长,你要软我可以软,你要硬我也硬得过你。” 黎杰对刘放的话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依然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刘放看他那副昏昏噩噩的样子,对自己的话好像心不在焉,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心里就有气。但他不像尚至高那么张扬,他心里想:“这兵怎么这么牛啊,你小子走着瞧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对新兵班长来说,树立权威是很重要的,要不那些新兵就没法带了,也难怪刘放看到黎杰这样会生气,这整个就是不把他看在眼里嘛。 这时有其他班长来喊刘放去连部开会,刘放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让大家呆宿舍别出去,他就跑出去了。 班里的同志们就都围拢在黎杰的周围。大家开始纷纷议论。有的对黎杰翘起大拇指说:“哥们,你真厉害,连老兵班长也感教训。”有的说:“你现在可得注意了,小心尚班长对你进行报复。” 一个个子不大,长得象猴子一样的兵凑过来说:“我叫汪丰,来自湖南,我很佩服你,黎哥,但是你可得注意了,据说那个尚班长和我们刘班长是老乡,还是同年兵,当心刘班长给你小鞋穿哦。” 黎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谢谢大家关心,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实际上,我以前的行为是错误的,大家可别学我哦。” “呵呵,敢作敢当才是好汉,犯不着这么自我批评呢。”有人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没有太多的事,一边熟悉环境、政治学习,一边等其他地方的新兵到齐。黎杰的心里创伤依然没有抚平,一到空闲时间,就坐在那里发呆,自己想自己的事,旁边的人也不敢惹他,班长刘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没有什么要收拾他的迹象。 倒是那个汪丰,一天到晚跟在黎杰的后面,有事没事想找黎杰聊聊,但黎杰却很少搭理他,他也并没有觉得无趣,还是一如既往地象个跟屁虫,一副早已把黎杰当兄弟的神态。搞到后来,连黎杰都有点感动了。 汪丰大概也看出了黎杰的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他一直象从黎杰口里套问出来,但黎杰一直不接坨。 一天,汪丰看到黎杰又在那里发呆,就实在忍不住了。他拍拍黎杰的肩膀,说:“哥们,你是不是失恋了?失恋了也犯不着这样啊,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心里一难受就去跑步,跑个5000米8000米的,你就会没事了,这也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据说很灵。” 黎杰一听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因为自己只要一安静下来,心里就没法平静,心里头就老是想起王丽,想象起她临终前的无助与痛苦。他清楚,自己需要发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种发泄的方式。现在汪丰提供的倒是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于是他站起身来,转身就往操场跑。汪丰没想到他说跑就跑,倒是吓了一跳,然后就跟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跑慢点!等等我,我陪你跑啊!”三圈之后,汪丰已差不多虚脱,就停下来了。黎杰还在跑。 十圈之后,黎杰还在跑,而且好像跑得还很轻松。 二十圈后,黎杰才停了下来。 劳累确是一剂治疗心病的良药,长距离奔跑后,黎杰感到大脑缺氧,心里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想法,痛苦好像也减轻了不少。他甚至还转身朝早已累瘫在地的汪丰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这让汪丰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此后,操场上就经常可以看到黎杰跑步的身影。汪丰每次都很“粉丝”地在边上为他加油,有时他也跟着跑跑。旁边的人大部分都看不懂,只好把他们当作另类。说什么话的都有,说得最多是“神经病”之类的用词不同、内容大同小异的流行词汇。 其他的新兵一周之后就基本到齐了,新兵训练也就正式开始。每天的训练科目都差不多:立正、稍息、跨立、齐步走、跑步走、正步走。早晚政治学习加体能锻炼、看新闻联播。营门控制很严,任何新兵都不准外出。 训练的时间安排得很紧,训练节奏非常的快,日常生活也管理很严。连长、指导员每天都会在点名时开动员大会:“同志们!我们的任务是把你们练成铁,练成钢,可是大家时间很紧!任务很重!大家要加油干啊!”这段时间以来,黎杰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整个性情跟以前比,已变化了很多。以往平和、敏感的心态已经荡然无存,人也变得易怒,动不动就想发脾气。他对很多事情都看不惯,对很多事情都有着对立情绪。比如说,基地不准新兵请假外出,包括出去买东西和日常用品,他就想:“这不就是因为基地领导的媳妇在营区内开了个军人服务社,要照顾她们的生意吗? 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连长的一个规定:“以后只要在宿舍外面碰到干部,就得立正站好,要等干部走过去了,你才能动。”这点规定其他连队是没有的。黎杰觉得,这纯粹是干部们的一种虚荣心里在作怪,部队的条例条令里对礼节礼貌是有严格的规定,但也不是这样规定的啊。 这段时间,黎杰已经和汪丰已有了一些交情,黎杰对他虽然搭理仍然很少,但至少有了一些交流。这天,当他再次看到,因为三连的一个排长经过,他们班的战友们不得不第n次停止洗衣服,站起来立正时,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渲泄的主意,他把自己的想法对汪丰说了,汪丰先是惊讶,然后就是窃笑。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接下来就由汪丰出面开始盯梢。盯谁的梢呢?当然是新一连连长的。盯梢是一个耐心细致的活,也显得枯燥无味,但汪丰做起来却很来劲。 当天中午饭后,汪丰看到连长独自一人往厕所方向走,就偷偷地给黎杰打了个手势,黎杰就凑过来,心领神会地和汪丰跟了上去。 连长进了厕所,两人就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连长显然没有发现后面还有两人进来了,也没回头看,就走到便池前,解开裤子很惬意地小便起来。 “连长好!”后面突然传来两声大吼,把他吓了一大跳,惊惶中扭头一看,只见黎杰和汪丰保持立正姿势笔直地站在自己身后,双眼紧盯自己,右手举在眉前,敬着标准的军礼! 连长排废动作刚好达到**,想紧急刹车已来不及了,只好一边小便,一边说:“解散。” “报告!连长还没走开,我们还不能动,这是连长规定的,我们不能违反。”黎杰大声说,语气中很有点列宁和卫兵中卫兵的冷静和坚持原则。 连长只好在尴尬中急急忙忙完成任务、急急忙忙关好前门,又急急忙忙出去了,离开前甚至不敢看两人一眼,留下两个小兵躲在厕所偷笑。 当天晚上,连长就亲自取消了自己的这条规定。 训练慢慢进入白热化。新兵们白天训练很苦,晚上还有没完没了的紧急集合。班长刘放对黎杰的教训就在这个时候偷偷拉开帷幕。 先是内务方面,黎杰成了班里的反面教材。 老实说,黎杰的被子在班里叠得还算可以的,应该在中等偏上的水平,床单也整理得很好,东西也摆放到位了,但被子总归是被子,你叠得再好,也不可能象大理石或者白玉琢成的,要找出其中的瑕疵来,可以说是分分钟的事。所以,每次检查时,黎杰的内务基本上没有合格过。刘班长每次都是相同的动作,被子一掀,重来! 训练方面,要挑出一个新兵的毛病来,就更容易了。什么手臂摆放不到位啦,什么抬腿高度不够啦,什么齐步走时手形不对啦。每次黎杰被挑出毛病来,就得重复练上几十次,别的还没什么,练正步走时那什么“一步两动”之类的动作可是步步掉肉,不练得你两腿发软头脑发呆绝不罢休。 政治学习和班务会,几乎就成了黎杰的批斗会。黎杰打人的事在刘放看来,仿佛成了他永远的污点,大会小会都基本上提到了,汪丰因为和黎杰走得近,也少不了受到牵连。 黎杰对待这一切很有点“冷眼看世界”的味道,他也不再反驳,不管你是对是错。有了这些插曲,他觉得心里的痛苦反而减轻了些,因为他不得不分心来应付这个“可爱”的班长,心里的另一番压力就相应减小了。 排长和连长倒开始对黎杰感兴趣了,因为他的训练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们还不知道,这除了是因为黎杰悟性强、身体底子好外,也离不开刘放班长的“开小灶” 黎杰的训练已可用“发疯”来形容,他的一切业余时间都耗在训练场上了。因为他觉得,有了训练,他的大脑就无暇思考,大脑不思考,就没有悲痛的感觉。所以,他就用训练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 连长和排长不知道内幕,看到这些倒有点乐上心头。有时候甚至连长都亲自上阵指导黎杰训练。这是因为每年新兵训练结束时都有个综合考核,并评出训练标兵。作为评价训练成果的指标之一,训练标兵在其中占很大比重。你连长、排长的成绩从哪里来?就从你所训练的兵来。所以,连长和排长对黎杰是寄予了殷切的期望。 黎杰却不理解干部的这番苦心。他对连长、排长的这种关心并不放在心上,倒是汪丰看出了其中端倪,就把其中的奥秘对黎杰说了,黎杰只是苦笑,心里却并不在意。 直到现在,黎杰的心情还没有调节过来。这次打击对他来说,已经达到了能承受的极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王丽了。 自他成年以来,他就恪守着一种信念,一种做人的基本准则,那就是“诚信”与“责任”这是父亲的老上级一个曾经历经磨难、历经生死的老将军很早以前就对他说的。他时时刻刻铭记在心。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王丽,一个曾经如此爱他又如此被他爱的人,就丧失了起码的责任,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诚信。这是自己人格发生了偏差?抑或是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问题?这是他现在努力想弄懂,而又难以弄懂的问题。这个问题使他困惑,使他绝望,使他无所适从,所以在部队的这段日子里,他就表现出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黎杰。 第十三章兵者诡道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年关将近。a训练虽然依旧紧张,但军营里慢慢多了些节日的气氛。因为这是新兵们在外过的第一个春节,所以训练基地每年都很重视,早早就开始了节日的准备。 红红的灯笼挂起来了,整车整车的食品采购回来了,新兵们的心情因为适应了军营生活也逐渐变得轻松愉快。都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了,新兵们虽然都想念家乡,想念父母,但很多人都已经独立生活惯了,现在有这么多的朋友兄弟在一起,那种思乡的感觉也就淡了许多。 黎杰的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因为再过两天就是王丽的生日了。去年的生日两人是在一起过的。当时已放寒假,黎杰已回北京。但王丽生日这天,黎杰还是坐飞机赶回了c市。那天,王丽开心到了极点。一直到现在,她那天的音容笑貌还浮现在黎杰的眼前。 那天,王丽对黎杰说了一句话:“我希望明年、后年、以后一辈子你都这样给我过生日。”并伸出小指和黎杰拉了勾。 可是现在,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永远离去,自己再也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黎杰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贯彻心灵的那种痛,让他无法平静、无法睡眠,甚至训练这个法宝也不管用了。他再次陷入了悲痛的漩涡难以自拔。他突然想喝酒,在王丽生日那天喝酒。“喝醉了可能就没事了,”他这么想。 军营里是禁酒的,军人服务社也不准卖酒,这是上面的规定。虽然春节即将来临,除夕夜是允许饮用少量啤酒的,届时军需将送酒来,但此时还没到,就是到了,也看管很严,不可能弄出来的。 那么只有出去买酒了,可军营门都不让出的,可以出门的只有干部,干部又不可能给一个新兵从外面带酒回来的。剩下的只有自己出去买回来,怎么办呢? 黎杰当然是有办法的。他找来几个塑料袋,装上热水,藏在腋窝下的衣服里。因为是冬天,冬季作训服里面还套着绒衣,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接下来,黎杰用热水把和脸部和双手跑得通红通红的,然后就跑到刘放那里说:“班长,我发烧了,还头晕,我要去医务室看看。” 刘放把手往他额头一搭,就说:“哦,很烫的!快点去吧,要汪丰陪你一起去。” 汪丰就过来,搀起黎杰就往医务室跑,一脸的焦急表情,黎杰不好说破了自己是装的病,看到汪丰很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又有点过意不去。 训练基地,实际上内部都称训导大队的医务室就一个士官在,唯一的一个军医已经出去进修去了。士官一看黎杰满脸通红,就知道他发热了。他把温度计往黎杰手里一塞,说:“量个体温,放在腋窝下。”黎杰就结果体温计往腋窝下一塞。 不久,体温就量出来了,高烧40c!士官吓坏了,忙对他们说:“烧得很厉害的,我们这处理不了,我给你开个介绍信,快去医院看看。”然后就开了介绍信,并催他快点去看看。 部队的中心医院在cc市中心,和司令部在一起。拿到了介绍信,黎杰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上市里去了。 黎杰向连里请了假,看了外出就医的介绍信,连里很快就准了假,并让汪丰陪同黎杰一起去。 两人出了营门,搭上了一辆过路的去市区的中巴车。颠簸着往市区赶去。 一路上,汪丰还是很担心黎杰的病情。黎杰觉得没有必要再瞒着这个真心关心自己的朋友。他想了想,但并没有把实情告诉汪丰,因为他觉得很不好解释,总不可能把以前自己所有的事一码子全牵出来了吧。 两人在靠近司令部大院不远的地方下了车。中心医院就在司令部大院隔壁。两人来到门诊大厅,汪丰帮黎杰挂了号,就去内科门诊看病。 黎杰之所以真的来医院看病,是为了回去有个交代。看病的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医生对这种想泡医院的新兵病号可谓见多识广,但也并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只是简单地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什么多喝水啦,注意保暖啦等等,然后开了点不痛不痒的感冒药,就让他们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黎杰只觉得一身轻松。汪丰觉得有点奇怪,就问黎杰:“你刚才还烧到40度,现在怎么就没事了呢?”黎杰神秘一笑,说:“也许是一到医院,我害怕打针,一看到医生就吓好了吧。”汪丰还有点将信将疑,还想问下去,黎杰却抢过话题说:“既然来到市里了,我们就去打打牙祭吧,走,我请客!”就拉了汪丰去吃饭,汪丰一听吃好东西,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了,还记得什么刨根问底? 这里满街上都是川菜馆,随便走到一家,都正宗得不得了。对喜欢川菜的黎杰来说,好像到了天堂,只觉得眼花缭乱,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快朵颐的好机会了。 他和汪丰找了家条件稍微好一点,显得很干净的饭馆就走了进去,选了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服务员来点菜,黎杰一口气点了五六道菜,什么酸菜鱼、泰安鱼〔么水煮肉片、夫妻肺片啦,还一人要了一瓶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汪丰对川菜也很爱好,两人吃了个酒足饭饱,还微微有了点醉意。 买单结帐,黎杰又要了几瓶小红星二锅头打包带走,因为出来买酒才是黎杰此行的真正目的。汪丰觉得有点奇怪,问他买这么多酒带回去干什么,现在营区内不是不准喝酒吗。黎杰就解释说:“现在晚上不是很冷吗,酒能驱寒,能治感冒,还是备点在那里好。”汪丰不以为然,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出了餐馆,寒风一吹,酒意就有点上涌,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 汪丰突然想起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在营区内打电话很不方便,而且不是每天都能打的。就是在训导大队外面的镇上,打电话也极不方便,整个镇上还没有程控电话,只有邮电局有台老掉牙的分机电话,打电话时,还要通过不知道设在哪里的总机转出去的。 黎杰就和汪丰选了家看到一家店子前面的桌上摆了几部公用电话,就一起走了过去。 “两位新兵哥哥打电话啊,尽管用吧。”店老板显然也是在这一带混了很久的,看到他们穿着冬季作训服,却没有佩戴任何标志,就知道他们是刚入伍的新兵。 两人一听人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新兵,就知道自己和老兵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心里就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汪丰就不搭不理地上去打电话。 汪丰拨了号码之后,电话里传来忙音,没有接通。他按了重播键,过了一会。里面出来一阵叽哩咕噜的话,汪丰就把电话扣了。想想父母可能不在家,就不想再打了,拉了黎杰转身就想离开。 店老板却走了过来,对汪丰说:“请交电话费用,一共是十八元。” 汪丰觉得有点奇怪,就问:“你们这里电话没打通也要交费?这是不对的哦。” 店老板说:“我可不管你打没打通,反正计费器上显示是这么多。” 汪丰说:“就是打通了,也不会要这么多钱啊,还不到一分钟时间呢,我看你们这是黑店吗,想讹我们,是吗?” 店老板一听“黑店”两个字,就开始冒火:“是黑店又怎么啦!你们两个小新兵想到我这里赖帐?告诉你们,如果今天不把费用交了,就不要想走!”然后就开始打电话叫人来。 看到这里有人吵架,周围就一些人围过来看热闹,人群里议论纷纷。黎杰就听得里面有人说:“这家店子最会宰人了,现在竟然连解放军也宰,太不像话了。” 黎杰本来想要汪丰把钱交了,下宁人算了,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在这瞎闹。但听了群众的议论之后,心里一股无名怒火就上来了,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走到店老板面前,说:“我们是新兵还是老兵,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该我们交的费用,我们一定交,如果你敢讹诈我们,那么我告诉你,没门!我们现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店老板是这一片街区混混的小头目,当然不甘罢休的,就上来拉黎杰的衣袖,黎杰一甩手,店老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店老板恼羞成怒,转身到店里拿了把菜刀就追了出来,还一边大叫:“你们竟然敢到我这里撒野?我砍死你们!”周围群众看到店老板这样,不由一声惊呼,人群就向后退开很远,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圈子里面只剩下了黎杰、汪丰和店老板。 黎杰从小就喜欢散打和拳击,而且从小学起,就作为素质教育的内容开始练习,已经具备了很深的功底,对店老板这种泼妇似的斗殴方法,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汪丰心里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看到黎杰没有退下,他也就不肯退。 店老板看到两人定定地站在那里,并没有给吓跑,自己心里就发了虚。他本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用菜刀把两人吓跑就行了,自己面子上也过得去了,至于钱要不要都不重要了。 没想到现在碰上了两个不怕死的主,站在那里好像并不害怕自己的菜刀,他本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现在碰上硬茬,却不知如何是好了,自己人已跑到了两人面前,刀也已经举起来了,就是不敢砍下去,搞得自己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这时人群外面挤进来几个年轻的混混,大喊:“老大!我们来了,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我们帮你教训他!” 店老板一看来了帮手,一下又提起劲来,他指着黎杰他们说:“就两个新兵蛋子,快来教训他们!” 几个混混一看是两个当兵的,刚开始还犹豫了一下,但一看是两个什么标志也没戴的新兵,而且老大又那么气极败坏,就撸起袖子冲了过来。 黎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场架是免不了要打了。他反应很快,直接就是一个直拳过去,狠狠地砸在店老板的脸上,店老板整个人就飞起来,然后“啪”地仰面摔倒,手中的刀也“咣垱”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就是双手掩面,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周围几个混混这时刚好靠了过来,黎杰把汪丰往身后一拉,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加凌空飞腿,不到一分钟,几个混混全都倒在了地上,哎哎呦呦呻吟不止。 周围群众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就掌声雷动。“解放军太厉害了,今天给我们解气了,打死这帮地痞流氓!”有人大声欢呼。黎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要是给缠上了,不管是混混还是警察,都很麻烦,所以,他选择了逃离现场。 他很侠士地向周围群众抱了抱拳,就牵了汪丰往人群外跑去,人群一边鼓掌,一边自动给他们留出一条路来。 两人在路上搭上了食堂出来买菜的便车。一路上两人都很兴奋,黎杰也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烦闷和痛苦,只觉得这一架打得神清气爽。他们定了攻守同盟,约定了谁也不能不这事说出去。 回到营区,黎杰把酒藏在了围墙下一个隐秘的地方,就和汪丰一起去连部消了假。 第二天一早,就有警察来到营区,后来又来了连部,和连长、指导员在屋里嘀咕了很久。黎杰和汪丰心里很忐忑,知道是调查昨天新兵和流氓打架的事,但一直等警察走了很久,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当天晚上的军人大会上,连长很严肃地讲评了其他事后,就笑着对大家说:“今天竟然有警察来我们这调查,说昨天有新兵和流氓打架,只有一个人动了手,把人家五个全打趴了,那个流氓头子还掉了两颗门牙,后来报了警要求查找凶手。我对警察说,我们这里除了我和几个排长,其他人还没有这样的身手,我们昨天倒有两个兵出去了,但是是出去看病的,且高烧到40度,是不可能打架的,我要他们不要在这里查了,那是白费劲。” 说完后就有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黎杰。然后又骂道:“他妈拉个疤子的,还害得我损失了十八元大洋,警察说,他们从电信局查到,那两个人去人家那打电话,一不小心在前面多按了个0,把电话打到巴西去了,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没文化啊,该交的电话费还是要交的嘛,我们解放军从人道主意出发,就当捐了十八元给某个灾区吧,警察说,虽然很多群众都反应,两个新兵是正当防卫,但打了人,至少还是要出点医药费的嘛,我就对警察说了,既然是正当防卫,又是新兵,当然没什么钱出的了,而且想出也没钱啊,他们完全可以打电话找找那两个人的巴西亲戚寻求一下人道主义援助啊,不是留有电话号码在那吗?巴西可是经济发达国家,人家一动心,说不定还真寄来个万儿八千的,还是美元,比人民币值钱呢。” 连长骂完了就笑了,然后整个新一连的人都笑了。 第十四章不可思议 黎杰知道,大凡部队主官,特别是野战部队的主官都是这个德性。他们认为,你要出去大架,不是不可以,但有几个必要条件:第一,要有理才打,没理不能动手;第二,要打就要打赢,打不赢就不要回来像个娘们那样婆婆妈妈地诉苦“连个流氓混混都搞不赢,还怎么保卫祖国?”这是他们的一贯想法;第三,打完架最好不留任何尾巴,打完就走。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事后黎杰也有点搞不懂自己,入伍前,他碰到这事可能很少会打架,也许会下宁人地把钱给了了事,但这次却毫不犹豫就出手了,这也不能完全归因于自己现在心情差的缘故啊,他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现在正在完成由一个大学生向战士的转变,这种转变是多种多样的,包括思维、动作等等。 经过了打架事件,黎杰开始有点感激和感谢连长排长他们的,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兵的偏袒,进一步感谢他们平时训练中对自己的青睐。爱兵是部队的传统,主官们对自己的兵有时候就是无条件地偏袒。就是班长刘放,平时虽然对自己有成见,但当他知道自己生病发烧时,也还是很着急的。所以,黎杰现在慢慢开始喜欢上自己的这个集体了。要不是心里一直过不了王丽这道坎,他会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很快乐的。 黎杰之所以想在王丽生日那天喝酒,有两个原因:其一,他想释放一下一直以来自己心里的痛苦;其二,他想实现自己去年王丽生日时的承诺今年再给她过生日,而喝酒,是证明自己在给她过生日的最佳方式了,因为现在在新兵连,暂时还找不到其他的表达方式。 王丽的生日很快到了,白天,黎杰还是一如既往地卖命训练。晚上熄灯后,等班长和其他战友都睡熟了,他就偷偷爬起来,披上军大衣出去了。 他藏酒的地方是一口废井的后面,废井上有一间废弃的平房,后面是围墙,平房遮挡住了路上的视线,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人多在这里,只有走到跟前才能发现,而这个地方,平常是很少来人的,这让黎杰觉得很安全。 前两天买的酒还好好地藏在围墙上的一个砖洞里,黎杰把酒都拿了出来。买的酒有点多,他本来想把汪丰喊上的,但想想自己的心事还不能对他说,怕他追问自己什么,就没有喊他了。 黎杰把酒都打开了,然后按照自己想好的程序,先为王丽做了祈祷,祈祷她在天堂过得快乐幸福,然后就按照去年过生日时的形式,进行了开怀畅饮。他在想象着王丽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在想象着王丽正在跟他聊天,他在说着平时自己最喜欢对王丽说的话,他在忏悔着自己后来对王丽的无情和丧失责任心。 他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无知。回忆带来的悲痛象一张无边的网,把他整个罩住了,在网边的一丝缝隙中,他又隐隐觉得,自己现在、包括入伍以来的整个表现和心理状态好像存在着不妥,好像违背了自己入伍的初衷。但这种想法象一点微小的火星,燃起来一点,又很快熄灭了。 此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路上经过,走到离平房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站了一会,然后悄悄地向平房后面摸来。 黎杰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在向他靠近。 等到他惊觉时,那人已经摸到了他的身边,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来者何人,就本能地一拳推了过去。 来人反应很快,一闪就躲开了,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黎杰听出是排长谢鹏飞的声音,就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他回答道:“排长,是我,黎杰。” 谢排长一听是黎杰,就放开了手,他显然是闻到了酒味,就接着问:“狗日的黎杰,熄灯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躲在这里喝酒?部队是禁酒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故意违反?” 黎杰回答道:“对不起,排长,我只是酒瘾上来了,想喝点解解馋。” 谢排长是个细心的人,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黎杰旁边坐下来,说:“狗日的,你莫耍起老子,肯定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不要藏着掖着,跟我说就是了。” 黎杰就不吭声,几滴眼泪“啪嗒”掉在了地上。 谢排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就变得柔和起来,他拍了拍黎杰的肩膀,说:“黎杰,你是大学生兵,军事素质又好,训练又刻苦,你是我们排里最有前途的兵,也是我们的骄傲和希望所在,你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就当我是你兄长好了,实际上从你刚到部队起,我和连长、指导员就看出你心里藏着什么事,我们也不能强行问你,想等你自己说出来,你现在就说了吧,说出来了就轻松了。” 在此之前,黎杰的事出了张娟和几个同学,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其实,黎杰如果和他们在一起,他们知道情况,慢慢开导开导,黎杰的心理创伤恢复起来可能还快些。一到部队,满眼里都是陌生的面孔,黎杰当然不会跟他们去交流,只好自己闷在心里,所以情况反而变得复杂了。 听了谢排长的话,黎杰有了见到亲人,见到可以倾诉的朋友的感觉,多少天来闷在心里的那种悲痛,就像决了堤的水一样,一下释放了出来。他不由得一把抱住排长,放声大哭起来。 谢排长抱住他,拍着他的背,鼓励他说话。黎杰就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自己的排长。 听了黎杰的故事,谢排长心里很是震撼,想不到这个小兵的身上,饱含了如此多的痛苦,他明白,这种痛苦如果不得到释放,得不到开导和解脱,将对黎杰的心理造成重大伤害,甚至毁了他的一生的。 可是谢排长此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开导他,他毕竟也是个才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而且他甚至还没有谈过恋爱,感情上的事,他比黎杰还没有发言权。他现在能作的就是安慰安慰,这种安慰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到了后来,连谢排长都喝了酒,他们俩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谢排长酒量很好,并没有醉,黎杰又有点晕晕乎乎的,但人还清醒,他希望排长别把自己的事对别人说,排长答应了,但要他有什么事多找自己谈谈,别老憋在心里,黎杰答应了。然后谢排长就送他回去睡觉了。 过了几天就到了春节。除夕夜,新兵们狂欢了一夜,还喝了啤酒,这是他们独自在外过的第一个春节,大家都有个共同的感受,就是特别特别地想家,训导大队考虑到这一点,就开放了各连的电话,大家排队给家里打电话,每人给了两分钟时间。 新兵们放了三天假,除了不准出营门,营区内可以自由活动。兵们早上起床搞好内务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有凑在一起打牌的,有去服务社买来小吃凑在一起侃大山的,有去俱乐部打乒乓球、羽毛球的,晚上是地方政府慰问的露天电影。尽管片子很老了,大家也看得津津有味。 谢排长平时是住在连队的,但他自己在营区内还有间单独的房子。放假的时候,除了值班查房,他是可以住在家里的。这三天,谢排长请黎杰到家里去了两次,自己做饭吃。两人说的话明显多了,但谢排长很少戳到黎杰的痛处,只在合适的时候顺便开导开导他。这让黎杰很是感动,他理解排长的一番良苦用心。而且,他感觉到了,排长并没有对其他人说自己的事,包括连长和指导员,这让他感觉到谢排长是个守信的、值得信赖的人。 欢乐轻松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正月初四,新兵们又开始了新的的训练。 此时,队列训练已经告一段落,新兵已经进入战术、军体、射击、投弹等方面的训练。这阶段训练比起队列训练来,虽然少了些枯燥,大家更感兴趣些,却也多了份辛苦。一天下来,往往让人全身酸痛,两眼发涩,衣服裤子也磨坏不少。 黎杰的训练依然很刻苦,但他此时心态已经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他的训练已不只是为了释放某种痛苦,还有一点就是为了谢排长。因为他从心底里感谢谢排长为他所做的一切。连长、排长曾说过,每年新兵训练结束时都有一个综合考核,这种考核不仅是考查新兵,还考查基层干部,士兵的成绩就是干部的成绩,这已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黎杰想在考核中取得好成绩,以报答自己兄弟般的排长。 黎杰知道,新兵和老兵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但他不知道这种差距到底有多大。直到有一天,他才终于清楚了。 那是春节假刚放完,新兵训练重新开始后不久。某师的一个工兵营拉练到训导大队驻地周围,他们在一不远的一处山脚下扎了营。 黎杰他们有次搞义务劳动时曾经经过那个地方,那是一个杂草丛生,乱石成堆的地方,平时人和周围百姓的家畜都很少去那里。 第二天中午,连长突然提出要带新兵们去看看。能出去走走,新兵们当然是求之不得,所以一路上大家心情都很愉快。 一到工兵营驻地,大家整个人就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夜之间,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杂乱无章的空地,现在变得井然有序,整齐的野战帐篷、深深的排水沟、碎石铺成的带着各种美丽图案的小路、不知从哪里移植来的各种奇花异草、功能齐全的野战厨房〕堂、活动室、厕所、医务室、营部、各连连部,甚至还有假山和小桥流水,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和精致,仿佛这是一座修缮已久的军营,让人感到自然而舒服。当时黎杰的感想就四个字:“不可思议。” 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天工兵营开拔后,连里再组织人去看时,空地又恢复了原貌,已经看不出一丝有人曾经来过的痕迹了。 第十五章拉练 工兵营的良好表现对新兵们的触动很大,对连队领导的触动更大。a此时新兵们已经完成了基础科目的训练,接下来是提高的阶段。 针对这一阶段的训练,训导大队根据新一连连部的提议,对训练方案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其主旨逐渐从单兵训练转向了相互协同方面。 单兵方面的测验,黎杰全部是优秀,但他还在狠着心苦练。对于新的训练大纲,黎杰有着自己不同的理解。他认为,只有在单兵素质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协同才有其存在的意义,要不根本不可能达到要求。就像一只球队,你的战术思想再先进,你的配合意识再强,如果你的技术不过关,你是不可能去执行的。一只大学球队能贯彻皇马教练的打法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错,人家工兵营的战斗力是体现在部队的整体协同方面,一个人你就是能力再强,技术再高,也达不到他们现在所表现的高度。但是,人家工兵营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它是一支百分之八十以上由士官组成的老兵部队,他们每个人的技术和能力都是非常强的,这样的部队协同起来,才能体现其超强的战斗力! 黎杰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这只是他个人的观点,他不是主官,主官自有主官的想法和职责。对于上级的安排,黎杰还是听从的,但只要有时间,他就在自己的单兵训练动脑筋。 班长刘放对于黎杰的这种做法却有偏见,他认为这是剑走偏锋,违背了上级的意图,有点追求个人英雄主义之嫌,但他又不好说黎杰什么,因为黎杰在这方面占用的都是空闲时间。与训练大纲在时间上并没有什么冲突。 不久之后,上面传来消息,训导大队所属的基地要举行大型拉练,距离为500公里。部队将采用摩托化与步行结合的方式,途中还有一些相关科目的演练,完全按野战模式进行。 训导大队很快就接到了通知。作为基地底下的一个团级机构,可以组织一个排的新训人员参与,大队干部大部分参加。 一石激起千层浪,新兵们得知这个消息,都沸腾了,因为这是一个叶子悠悠难逢的机会。据干部讲,以前新兵是基本上不参与这种行动的,今年不知上级是动了哪根神经,竟然给了新兵连一些名额,新兵们当然都想参加了。 新一连的官兵刚刚参观过工兵营的拉练,心底里一股股热情之火尚在熊熊燃烧。这个消息无异于火上浇油,使这种火势更加凶猛。不知是哪个班的人带的头,各种请战书、决心书甚至血书随之象雪片般地飞向连部,而这种形式又感染了其他连队,一时间,新训队的各级干部们都焦头烂额,仿佛脑袋都大了一倍。 经过大会小会讨论研究,方案最后敲定,参与拉练的新训人员名额被分配到了各连队,由各连主官挑选推荐,报上面批准。于是连长、指导员和各排排长又连夜开会,初步选定了本连参练的人选。 黎杰和汪丰都很幸运的入选了。黎杰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他现在的心态是成也可,败也不惜。但既然选上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没有从脸上表露出来。汪丰却表现为近乎疯狂的高兴,脸上除了笑就是得意。这次所有的新兵班长都排除在了名单之外,所以五班班长刘放没有入选。 于是所有选定人员名单被上报到了大队部进行汇总,然后又进行重新分配。新训人员被分成了三个班,每班都由排以上干部担任班长,黎杰和汪丰都被分在新二班,班长是原来的排长谢鹏飞。 大队其他参练干部也被编成三个班,与新训队的人员一起组成连部,由训导大队大队长和政委担任连长和指导员。 于是这只高度浓缩的队伍就集中起来进行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还专门进行了野战行军的针对性训练。因为这支队伍代表的是整个训导大队,所以大队长和政委都亲自出马,狠抓训练工作。底下的人哪里还敢马虎? 最让上面不放心的还是新训队的三个班,班长虽然都是富有经验的干部,但新兵们毕竟训练的时日尚短,对于各种野外训练的技能可以说很不熟悉。所以,新训队成了训练的重点,其训练的强度也就可想而知。 以黎杰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承受这样的高强度训练还没觉得什么。对汪丰来说,就有点勉为其难了。但他还是死撑下来了,他现在最盼望的就是拉练能马上开始,这种等待所带来的心理压力远远胜过任何训练所带来的**的疲惫。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训导大队参练人员一早就集中到了操场上,其他人员都赶来送行,操场上登时红旗招展,锣鼓震天。大家就很很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仿佛此去的就是炮火硝烟的战场,大家就是冒死出征的勇士。 黎杰他们先乘车赶到市区的基地司令部,所有参与拉练的人员都要求在这里集结。在司令员进行简短的战前动员后,部队就出发了。 这是一支由一百多辆各型车辆、一千多人组成的部队,行走在路上,很有种浩浩荡荡的感觉。参与这次拉练的大部分为机关和后勤人员,而非正规作战部队,所以并没有金戈铁马的气势,这让汪丰和黎杰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但同时也让他们感觉到,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他们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车队驶出市区,穿过平地,爬上了蜿蜒的盘山公路。到了山顶后,所有人员都下车步行,因为前面是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小镇。按原计划,部队要从这里开始进行徒步行军。 黎杰他们和所有参练的战士佩戴的都是标准步兵装备,徒步行军,对体力和毅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按计划,今天的徒步行军距离是30公里。这对很多初次参加拉练的人员来说,都是个考验。 队伍的最前面是警勤队,作为开路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黎杰他们新训队的三个班就走在第二梯队。 先头部队刚进入小镇,就被镇上的居民发现了。先是有小朋友在喊:“解放军叔叔来了!解放军叔叔来了!”接着就有大人在叫:“来解放军了!来解放军了!”然后就有许多人从家里涌出来,来到了路的两旁。 在这里,黎杰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解放军在当地老百姓中的崇高地位。镇上这些自发聚集起来的老百姓,就真的象以前电影电视中看到的解放战争时期的老百姓一样,从家里搬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慰劳他们。有端碗递水的,有往战士们兜里塞各种土特产的,有个老大娘,还真的抱了一只大母鸡硬往一个战士怀里塞。 警勤队已经快速通过,黎杰他们却给阻在了镇上,他们不断地推诿着路边递过的各种各样的慰劳品,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谢谢了,不用,谢谢了,不用。”一条不长的路,他们通过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这大概是上级领导们没有想到的。 走在路上,黎杰不禁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百姓对部队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呢?是人民子弟兵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吗?是因为解放军是人民子弟兵的缘故吗?这些概念对这些纯朴的百姓来说是不是太抽象了?这地方也没有抗洪抢险、抗冻救灾、抗震救灾之类的啊,部队应该也很少到这里来啊,那到底是卫生呢?”这些问题,黎杰当时并没有想通。直到后来,他问了谢排长,才知道了答案。 这里本来是个交通闭塞、鸟不拉屎、极度贫困的地区。后来部队来了,打通了公路,并对当地居民进行了扶贫援助,当地才慢慢发展起来。于是,老百姓就记住了,给自己带来幸福生活的是解放军,于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要感谢解放军。所以才有今天的一幕。 老百姓真的很纯朴、很知足的。你只要给他做了哪怕一点点实事,他们都会永远记住你、永远感恩于你的。 这样的答案让黎杰多了一些思考,自己现在所在的这支军队,不只是战争意义上的军队,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战争。它还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责任。“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人民子弟”这正是这种责任的体现,人民军队就应该对人民负责,对人民忠诚。这样的军队才会受到人民的爱戴和拥护。 一想起“忠诚”和“责任”这两个词,黎杰就又想起了王丽的死。他此时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前段时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对王丽的所谓忠诚和责任,是不是太过狭隘了?自己对于自己的未来人生目标,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但一想起王丽,黎杰的心里就莫名涌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这使他无法也不敢再想下去。 拉练部队在天将黑时,完成了今天的徒步行进任务。此时天下起了大雨,上级决定部队在一处山脚下一处早已选好的开阔地驻扎下来。 接下来就是搭帐篷、挖厕所、挖排水沟、布置岗哨、定口令。炊事班则搭起了野战厨房,忙着给大家准备晚餐。 黎杰和汪丰所在的班在谢鹏飞排长(此时的班长)带领下,很快就搭好了帐篷,铺好了床,并对帐篷周围进行了清理,然后又按照要求布置了警戒,然后就等着开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慢慢逼来。 第十六章遇险 有时候,某个人的一丁点的疏忽,一丁点的不负责任,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会付出血的代价的。 对于这次拉练,上级部门一直就非常重视。 早在年前,拉练计划刚一出来,训练部就对整个拉练路线进行了仔细的勘查,并对每次露营地进行了仔细的选址和周密的部署。这种拉练毕竟不是战争,只不过是对机关和后勤部门的一次常规演练,保证必要的安全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应该说,安全问题是上级首长们最关心的问题了。 然而,正是因为作训科的某个参谋一时的疏忽和缺乏缜密的考虑,才酿成了这次悲剧。 当时进行这处营地的实地勘查时,是个很好的晴天,这个地方干燥、开阔、还有条小河从旁边经过,确实是个露营的好地方。虽然旁边就是山,而且还有处断崖,但看起来很结实,也没有什么松动的石头,看起来很安全。 带队的作训科长还是不大放心,就让底下的一个参谋爬到山上去看看,并评估一下山脚下会不会有危险。那个参谋经过很长时间的奔波,感觉有点累了,现在又要他爬山,心里就有点不愿意,但又不能违抗命令。就敷衍了事地爬到半山腰看了一下,然后就回来报告说,不会有什么危险。 预案就这么定下来了,作训科长和参谋们就现场绘了图,并对参加拉练的人员进行了统筹安排,而黎杰他们班刚好被安排到了那处断崖下。可以说,黎杰他们的遭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 作训科长和他的参谋们不知道,他们已经犯了两个低级的错误:其一,他们当时没有对山顶进行仔细观察,因为当时山顶就已经出现了裂缝,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其二,他们忽略了天气因素,没有考虑到要是下雨,这地方随时有发生泥石流的危险。 当泥石流发生时,已是深夜,当时正值排长谢鹏飞站岗。上面规定了每三个班安排一个岗哨,当时刚好是黎杰他们班轮岗,而这个时间段,刚好轮到谢鹏飞,他接的是黎杰的班。 这时雨还在下,而且下的还很大。谢鹏飞沿着新训队的营地巡逻了一圈,刚回到本班帐篷,就发现断崖上有小的石子和泥土掉下来,和雨点一起打在帐篷顶上,发出很响的“蓬蓬”声,他当时马上就反应过来:“不好!要发生塌方了!” 他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就往本班帐篷里钻。因为其他班的帐篷离断崖较远,而自己班却刚好处于最危险的地段,所以他就钻了进去。 此时黎杰已经卸下了装备,刚想脱下衣服睡觉。听到排长的喊声,又看到排长钻进了帐篷,就知道发生了危险。 于是他赶紧和排长一起叫醒战友们,并要他们赶快跑出去。 汪丰和其他几个战友在睡眼朦胧中被叫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谢排长和黎杰就大喊:“快往外跑!快往外跑!要塌方了!要塌方了!”然后就把他们拉起来,一个一个往外推。 黎杰和谢排长留在最后撤离,外面雨声、喧闹声一片,显然是其他班的战友们也正在撤离。黎杰和谢排长刚把汪丰推出去,两人正要最后清查一遍帐篷,看是否还剩下人时。突然听到外面大声喊叫:“快跑!上面塌方了!”然后就是一阵轰鸣声,夹着一阵狂风,从头顶传来。 黎杰明白,此时要撤出去已经不可能了,他刚才已经考虑过,塌方的泥土从上面滑下,凭着惯性很有可能偏离崖顶垂直线,而他们的帐篷门刚好在垂直线偏远一点,这一出门,刚好会被压住,第一反应使他拉住正准备往外冲的谢排长,硬往里拖,恰在此时,几棵大树的树干冲破帐篷顶,插在谢排长刚才的位置,然后就是哗哗的泥土掉下的声音,一个巨大的土堆,把他们紧紧地埋在了下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黎杰从昏迷中醒来。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非常的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得心跳的声音。 黎杰动了动身体,发现还可以移动,朦胧中记得谢排长是跟自己一起被压住的,他就伸出手去四处摸索。 他摸到的尽是些树枝干、破碎的帐篷布和泥土,而且周围的空间很小,自己要翻过身来都不容易。 他的脚尖突然触到一个软软的身体,是个人无疑!那肯定是谢排长了,他想着,就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没有动静。他就用自己听起来都感生涩的声音着急地喊:“排长,谢排长,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脚下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声,果然是排长的,黎杰一阵激动,就不停地叫着排长的名字。谢排长终于慢慢清醒过来,然后就听他说:“黎杰,是你吗?” 黎杰轻轻地答应道:“排长,是我,你没事吗?我好像还好,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一样。” “我我的双下肢好像都给压住了,动弹不了,头头有点晕,其他好像还好。”谢排长低声说,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显然他在强行忍着。 黎杰慢慢地把身体尽量蜷缩起来,然后把双脚慢慢往回抽,经过努力,他终于换了个方向,现在,他的头和排长的头凑在一块了。 他又用手四处摸了摸,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塌方的土压下来,还能在这里给两人留下这么个空间,原来有两根树干倾斜着架在头上,树干上还裹着帐篷的碎布,这样泥土就给阻隔在树干以上了,才不至于把两人周围的空间压实。 黎杰又伸手去摸谢排长,才发现排长整个下半身已经被埋在泥土里了,而且压得很实,他的上半身和双手倒是自由的,而且好像并没受什么伤。 黎杰明白,得赶快把排长的下半身从泥土中挖出来,要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他就开始用双手去挖压住排长的泥土。 然而他每挖一点,周围就有新的泥土掉下来,他做的整个都是无用功。这时谢排长已经明白他在干什么了,就扒开他的手,说:“被动这些土,要不周围的土都会调来来,把我们整个都埋住的。” 黎杰说:“不把土扒开,你就不能动了,这样挤压不仅会使你下半身血运出现问题,还会造成挤压综合症,会很危险的,你得赶快把身体拔拉出来才行啊” 谢排长说:“这样会没事的,我的脚下好像也有树干撑着的,没有完全压实,我这样也没什么,可以撑得住的,我们都好好躺着休息吧,尽量不要动,这样可以节省体力和精力,等待外面的支援。” 黎杰一听排长这话,就停止了动作,他们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战友们的营救。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次塌方的面积实在太大,这地方又不适合机械操作,战友们虽然在争分夺秒全力以赴,但单纯用手作业要清除这么多的泥土,决不是一时之工。 泥土下的黎杰和谢鹏飞已不知自己被压了多久,直到现在,他们还听不到一丝来自外面的声音。他们可以确定,来自外面的战友们的营救肯定正在进行,只不过是需要更长的时间罢了。 黎杰知道,排长的情况正在变糟,这从他的讲话的声音就听得出来。谢排长时不时传来阵阵牙齿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阵发性的全身抽搐,这是一种身体痛苦到了极点的抽搐,他正在承受着极其巨大的伤痛,这种伤痛完全有可能导致疼痛性休克,从而危及生命。 黎杰多次想帮排长解放出被压迫的身体,但每次都遭到了他的制止。他只有用语言来安慰排长,以尽量减轻他的痛楚。 黎杰有点奇怪,自己和排长被埋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窒息而死。按道理,周围都是泥土,密封性特别强,而被密封的空间里空气也有限,两人呼吸了这么久,氧气早就用完了的,可现在他并没有窒息的感觉,有的只是口渴,渴的嗓子冒烟、渴得两眼冒火!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慢慢地脱水变瘪,就像一个个漏了气的气球。 黎杰知道,现在水才是两人生存下去的最重要的物质,因为渴,他的肚子里已经感觉不到饿。他伸手抓了把泥土,泥土有点湿,他把泥土放在嘴边,贪婪地用力地吸着,但是没什么用,泥土里根本吸不出水来。饮鸠止渴,这让他心理对水的**更加强烈,他感到更渴了。 他不断地咒骂古人的所谓望梅止渴是个历史上最大的骗局,因为他心里想尽了天下最酸的东西,口里也产生不了一丁点的唾沫。 这时谢排长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微弱:“黎杰,你是不是很口渴?我这里摸到个矿泉水瓶,你看看里面还有水么?如果还有,你就把它喝了。”说完,慢慢地递过一个矿泉水瓶来。 黎杰摸索着接过来,摇了摇,感觉里面还有一点水。他赶紧拧开盖子,把瓶口放到了排长的嘴边,说:“排长,还有点水,你喝了吧。” 排长把瓶子推开了,轻轻地拍了拍黎杰的手背,说:“黎杰,那点水你喝了吧,我喝也是浪费了,我感觉到我已经不行了。” 黎杰说:“排长,你不会有事的,他们很快就会救出咱们,我现在没什么,你受伤了,应该喝点水。” 排长说:“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我不喝你也不会喝的,这样吧,我们每人喝一点点,好吗。”黎杰“嗯”了一声,两人就都分了一小口,瓶子就彻底空了。 安静了一会,排长又低声说:“黎杰,我看来真的不行了,临分别前,我还有几句话对你说。”黎杰就说没事没事你没事的,排长就说你别打断我,黎杰就只好听他说下去。 “黎杰,你上次跟我说了有关你和你女朋友的事,后来我一直在思考,”谢排长语气微弱地说:“你女朋友死后,你心中一直解不开的一个结就是,你误解了她,你认为自己没有对她尽到责任,认为自己背弃了以往对她的承诺,这正是你日后心里痛苦的最根本的根源,是吗?” “你认为,你女朋友如果生病死了,自己能在身边陪伴她直到她离去,虽然你也会悲哀、也会痛苦,但是,你可以经常想她,经常怀念她,你心里不会有任何的内疚、任何的自责,是吗?” “可是,你想过没有?什么才是真正的诚信和责任?你女朋友对你隐瞒她的病情,是因为她爱你,怕你知道情况后着急、痛苦,她做到了对你的诚信和责任,可是你呢?整天愁眉苦脸、痛苦万分、自暴自弃,你说,你是不是违背了她的初衷?”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明白你真正的责任是什么,实际上,真正的责任就是对整个社会负责,对自己的国家负责,对爱你的每一个人负责,最重要的一点,是对你自己的负责。” “自从你女朋友死后,你就自认为自己丧失了对她的责任而自我放弃是更加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对自己负责,另外,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你是一个崇尚诚信的人,你现在答应了我,就要做到,好吗?” 谢排长讲完这些话,仿佛已经精疲力竭,黎杰拿着排长的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一定答应你,排长,这次我们俩都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是吗?” 谢排长喘个口气,说:“会没事的,我真想一辈子做你的排长,做你的兄弟,你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浪费太多的体力了,另外如果你如果实在口渴得受不了,还有一个办法,保留好自己得尿。” 黎杰看到排长很累了,就没有再跟他说话,但他把排长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第十七章磨炼 黎杰逐渐意识模糊。a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他听到了来自外面的声音。然后,头上的泥土被慢慢地清除,一丝久违的光亮,透过横在头顶的树干的缝隙直射进来,一片刺亮。然后,就听到一个战友惊喜的声音:“找到了,他还活着。” “得救了。”黎杰心头一松,顿时昏了过去。 野战救护车上,经过军医的抢救,黎杰终于清醒过来。经过全身体检,大家发现黎杰身体并无大碍,没有外伤,只是严重的脱水。经过短暂的调理,加之黎杰本身身体素质好,恢复起来应该很快。 黎杰醒来最先问到的是谢排长怎么样了。旁边的军医很用沉重的语调告诉他,谢排长已经牺牲了。考虑原因是身体长期挤压导致肾功能衰竭,然后并发多器官衰竭而死。 旁边一个护士说:“谢排长用生命保护了你,知道吗?他是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泥土,要不,你早就给活埋了。”护士说着说着,就落泪了。 “谢排长被挖出时,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坏死,还开始部分腐烂,可以想象,他牺牲时是多么的痛苦,本来,他是可以抽出身体的,但那样做的风险就是周围的泥土落下来,把你们所在的地方填实,为了保护你,他选择了自己痛苦。”一边的军医说着,也开始落泪,能让这些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们落泪的,该是一种多么感动的场景啊。 黎杰整个人就木了,然后又昏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一段时间来,他所经历生死离别太多了:先是自己的所谓白血病,然后是陈锋战友的死,再后就是王丽的死,现在,谢排长又走了。经历得太多,心里反而容易平静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谢排长跟他说的最后一席话。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排长的良苦用心,也解开了自从王丽过世以来自己的心结,他的心中反而有了一丝轻松。 谢排长,我的兄弟,你现在虽然已经离去,但是你的灵魂将永远陪在我身旁。我会记住你的教导,我会照顾你的家人,我会孝顺你的父母,我会好好地走我自己的路,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悲伤,那么我现在就不悲伤,我知道,你希望我抛却一切包袱,那么我现在就轻松地走下去,我会坚强,我会勇敢,我会恪守自己对你的承诺。 外面响起了枪声,是八一式冲锋枪长点射发出的特有的节奏!这是参加拉练的全体人员在为排长的遗体送行。 开枪为你送行,这是对牺牲在战场的烈士的最高礼遇。 黎杰还不能下来行走,他透过救护车的玻璃窗,看着装着排长遗体的车缓缓地驶过列队肃立、脱帽致哀的战友们,消失在路的远端,他艰难地举起了右手,致以一个最崇高的军礼。警勤队的战士们再次抬起枪口,扣响了扳机“哒哒哒,哒哒哒”枪声在遥远的山谷回荡。 黎杰被拉到基地中心医院进行康复治疗,没有参加剩下的拉练。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等拉练部队回来时,他也出院了。 出院时,是新一连连长亲自来接的,谢排长的牺牲,让连长非常伤心,几天不见,仿佛老了很多。 回到训导大队,所有的新兵都在列队迎接他,看到他回来,所有人都肃静地向他敬礼。汪丰和新训一班的几个战友却跑上来,抱着他痛哭。汪丰他们几个是幸运的,他们在生死一发之间脱离了险境,避免了灭顶之灾,这些都是排长和黎杰的功劳。 黎杰拍了拍几个战友的头,算是安慰,他没有哭。他想,他不会再哭了。他向所有的人回了个军礼,就回了寝室。 几天后,基地政治部主任亲自前来传达上级命令,谢鹏飞排长被评为烈士,追记一等功,黎杰记二等功。黎杰将自己的军功章连同排长的一起寄给了排长的父母,并附上长长的一封信,说明了自己永远是他们的儿子,并会在适当的时候前去拜访他们。 此时的黎杰,可以说已在心理上获得了新生,过去的一切烦恼与痛苦都已成过眼云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经过痛苦的多重洗礼,反而容易忘却痛苦,他现在所具有的非凡的心理承载能力,已足够让他面对世界上任何的挫折与艰苦。 黎杰仍时常想起王丽,时常想起谢排长,但他们给他的已不再是痛苦,而是动力,是鞭策和激励。黎杰觉得自己为了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也无畏于任何事。 新兵训练即将结束,黎杰在后阶段的训练中,表现得比以前更加刻苦,他的整个生活仿佛都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他和刘放的关系也慢慢好些了,刘放也不再给他小鞋穿了,这一方面是因为黎杰对刘放渐渐多了份尊重,人也变得很懂事了;再就是黎杰毕竟是功臣,在干部和战士中威名很盛,刘放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新兵的综合考核即将开始,新兵和干部都很紧张。新兵们紧张是因为这次考核关系到自己的分配,干部们紧张是因为这次考核成绩就是他们的成绩,关系到他们的升迁和前途。 黎杰的目标是第一名,他觉得,为了谢排长,自己也应该得第一。但是,他知道这难度很大。 早在综合考核前,各个新兵连的干部就已对其他单位的情况了如指掌,对每个训练尖子特点更是一清二楚。连长私下向黎杰透露,黎杰目前的综合成绩在新兵训练完成后暂列第三,他的最大对手是新三连七班的段兵和新二连5班的李海坚,他们都曾是体院的学生,也是在大学期间应招入伍的,分别在军体与战术以及武装越野与射击方面具有很强的实力。 考核的程序是按科目单独进行,并由基地训练部派来的裁判按评分标准打分的。最后将每个人员的积分进行统计,以得出每个人的综合成绩。 这种考核是实力技能的对决,也是意志与毅力的对决。因为综合考核不同于平时考核,平时考核都是分阶段的,也就是说,每完成一个科目的训练就考核一次,这次是所有的科目都在两天内完成。 考核的过程实际上很平淡,都是一些平时训练的基础科目,大家都按平时的训练中规中矩地做,一天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黎杰的成绩在第一天考核结束后暂列第七位,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的强项几乎都在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却突然下起大雨来,而且越下越大。汪丰和排长就有点为黎杰担心了,因为黎杰的剩下的项目对天气的要求比较高,这样下雨肯定会影响他的成绩的。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黎杰发挥反而更加出色,他的几个项目都拿到了第一名,尤其是射击,他在大雨中打出了10发子弹100环的成绩,使得上面派来的靶场观察员都连连咂舌。 黎杰没有悬念地夺得了综合成绩的第一名,他的两个主要对手分别夺得了第二和第五名。汪丰也发挥得不错,排在了所有新兵的第22位。 黎杰将“训练标兵”和“综合考核第一名”两块奖牌放在连队里谢排长的遗像前,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第二天,新兵授衔仪式开始,黎杰佩戴上了列兵军衔。他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 第二天,所有新兵休息一天,干部们却没有歇着。 因为新兵们马上就要下连队,每个士兵的去处都要落实。一到这个时候,各个单位来要人的骆绎不绝,他们一个个软磨硬泡、挑肥拣瘦的,让新训队干部很是头痛。那些尖子兵还好办,各个单位抢着要,那些情况较差的就难办了,一个个象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谁都不想要。这也可以理解,上面给了每个单位要人的指标,这个指标规定了数量,哪个单位想用差兵来凑这个数?最后没办法,新训队干部只好采取“取一送一”的原则,将那些单位不想要的兵与尖子兵搭配在一起,打包推销,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新训队实际上由两部分人员组成:一部分是训导大队所在基地的受训人员,这部分人比较多,训练后就留在本基地;另一部分是代训人员,本身编制属于驻军第w团,上级为了整合资源,交由基地训导大队代训的,这部分人在这里完成初训后就的回第w团。黎杰和汪丰就属于后者。 黎杰和汪丰这部分人员的关系实际上在训练结束就交给w团了,他们要等回团后才参与分配,所以他们还并不着急。汪丰很想去w团直属侦察连,而黎杰却想去谢排长生前所在的连队,因为谢排长也是刚分配到w团后,就被w团派来训导大队训练新兵的,按规定,他在完成任务后也得回w团。按照惯例,象黎杰这种优秀的兵去哪个岗位都会抢着要的,所以,黎杰对自己能去谢排长的连队还是充满信心的。 新一连连长也是w团来的,而且在老部队也是谢鹏飞的连长,听到黎杰说想去他的连队,他比捡了块金元宝还高兴。因为已经有w团的好几批人来找过他打听黎杰的情况,并明确表示想要黎杰了,他还正为这事担心呢,因为他也想要黎杰。现在既然黎杰表了态想去自己连里,他就觉得事情好办多了,这个兵自己算是要定了。 然后让黎杰没有想到的是,张娟竟然在这个时候千里迢迢地赶来部队看他了。 第十八章三年之约 张娟来之前没有给黎杰打电话,因为黎杰这里根本就很难打通电话。a 为了找到黎杰的所在的部队的,她是很费了一番功夫。但她不愧为公关部长,作为一个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女孩,她总算是做到了。 一路上的千辛万苦她并不在意,她只是很想见到黎杰,而且心里的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自从黎杰去了部队,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黎杰的电话。自己想给黎杰打电话,又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拨打他以前的手机号码,又老是关机。她曾收到过黎杰的一封信和随信寄来的一张银行卡,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的都是有关陈锋的战友阿满村的事,卡里的钱是黎杰委托她分期寄给阿满村村长资助学生的,银行卡密码也随信附着,这样很不安全的,但黎杰还是这样在做,这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黎杰现在确实没有时间,来不及把两者分开寄了。 张娟赶到新一连时,黎杰刚好去卫生队有点事了,不在连里。她就直接找到连长高峰,连长一听是找黎杰的,就赶紧让通讯员去卫生队把黎杰喊回来。 张娟是三个月来营区内出现的第一个年轻女性,而且是漂亮非凡的女孩,消息一传开,这让新训队的那帮见了母蚊子都要追一阵的“和尚们”春心大动。现在刚好又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新兵们有事没事都往连长门口窜,目的就是看一眼漂亮女孩,要是能搭上一句话,那可更是天大的造化了。 黎杰就跟着连长的通讯员回来了。通讯员去叫他的时候表述不清,只是大惊小怪地叫嚷着有漂亮女人来找他。黎杰并不知道是张娟来了,而且,她也没有猜到是张娟来了。 见到张娟,黎杰很惊讶,张娟却看着黎杰有点发懵。她围着黎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后,就笑弯了腰,眼前的黎杰和大学时的黎杰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黎杰皮肤晒得墨黑,整个人显得清瘦清瘦的,理着寸板头,穿着列兵冬训服,一副标准的士兵样子,要不是连长把他叫道跟前,而放在士兵队伍里,张娟是铁定认不出来的。 张娟笑够了,就对连长说:“连长,我找黎杰有点事谈,能不能准他半天假出去一下?” 正在发愣的连长顿时醒悟过来,他忙不迭地说:“可以,可以,你们出去吧,我这就给他外出证,晚上6点半回来报到。” 张娟和黎杰谢了高连长,拿了外出证。就走了,那些个新兵们就跟在后面,没事装作有事的样子。黎杰倒没什么,他知道这些人的德性,张娟却觉得很尴尬的。一直到出了营门,大家才回去了。 两人就往周围的山上走。周围的山都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被,只有裸露的黄土和风化石,显得既荒凉有肃静。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很安静地走了很长一段路。 张娟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她对黎杰说:“阿满村的学校现在情况很好的,我每个月都给村长打电话,并按照你的意思每月把钱寄过去,村长说现在那里学生很多,把外村的都收过去了,老师们也很安心那里工作的。” “哦。”黎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月不见,你的变化蛮大的哦,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张娟又说。 “是吗,我自己倒不觉得呢。”黎杰回答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是啊,你比以前瘦了,黑了,但更加精神了,看起来精干的很啊。”张娟说。 “哦,那可能是训练的原因吧。”黎杰说,还是见招拆招。 张娟就有点生气了,他突然抓住黎杰的手,扳过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说:“哎,黎杰,我怎么感觉你变傻了一样,你怎么见了我就没话可说,没话可问呢?” “我问什么呢,我现在是一个兵,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黎杰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张娟就有点无可奈何,她明白了,自己现在面对的已经是另外一个黎杰,一个已经完全成熟的黎杰,她发现,以往那个充满忧郁、充满悲伤的黎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坚强的黎杰,中国人民解放军列兵黎杰。 “过去了?”张娟无头无脑地问道。 “过去了。”黎杰无头无脑地回答,然后两人就四眼相对,然后就不约而同地笑了。 张娟转过头去,沉默了一会,然后再次牵过黎杰的手说:“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找你吗?” “是啊,你为什么来找我呢?”黎杰有点疑惑地问。 “你猜猜?” “我猜不着,难道是因为我没给你打电话,你又打不通我的电话?” 张娟就看着黎杰的双眼不说话,仿佛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 好一会儿,张娟才说:“我来找你是因为两个原因,首先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马上就要去国外了,法国巴黎,学习三年,我是专程来向你告别的。” “哦,那是喜事啊,恭喜你。”黎杰有点意外地说“那么另一个原因呢?” 张娟沉默了一会,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了似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来当面告诉你,我非常非常地想你。” 就是再白痴、情商再低下的人也听得出来,张娟这句话完完全全是一种**裸的爱情表白,黎杰又何尝不明白? 他怔了怔,停了一会,然后问道:“为什么?” 张娟就反问:“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就非常非常地想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想一个人,我非常非常地牵挂你、担心你,虽然我比你大三岁,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时,有说不出的开心,我觉得我们有着非常好的默契。” 黎杰直率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接受不了任何女孩的,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也非常惹人喜欢,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 “我知道,因为你入伍前曾经对我说过,你的心里只有王丽,你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的,说真的,我好羡慕王丽的,要是我能得到你这样的爱,我死也值得了。” 一提起王丽,黎杰的心里虽然再也没有了痛楚,但思念之情还是难以抑制。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两人就默默地一起向前走,走向了一条更加偏僻的小道,小道边贫瘠的土地仿佛在昭示,这个地方一定很贫穷。 前面的路旁有一座土夯出来的小屋,那是一户山民的家,山民两口子正坐在门口,男的在编筐,女的在补衣服,两口子有说有笑的,看得出他们很快乐,很知足。 黎杰和张娟向小屋走去。两口子看到有人到来,而且有解放军,就很热情地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并邀请他们去屋里坐坐。 张娟就很好奇,很想看看他们家里是什么样子。这里是有名的少数民族聚集地,旁边很多村落住的都是彝族。彝族的火把节在全国都很有名,现在当然看不到火把节,但现在也可近距离地和这个民族接触,这是张娟喜欢做的事情。 张娟就和黎杰走进了这间土屋。房门又矮又小,个子高点的都很难直着身子进去,而且房子没有窗户,里面很黑,只能接着房门投进的余光初步看清里面的格局。房子里空间不大,但摆满了东西,可以说是厨房、卧室、储藏室都设在一处,黎杰和张娟还发现了,房子里竟然还有一头猪,看来,牲畜栏也在一起了。主人很热情地给他们倒了水,用的是那种很大的菜碗装水,里面还隐隐约约可见没洗干净的油花。张娟再也不想久留,水也没喝,就匆匆和两个字告别离开了。 走在路上,张娟陷入了沉思,他对黎杰说:“你说这两口子是不是过得很幸福?” 黎杰肯定地回答道:“应该是的,这从他们两口子脸上的笑容就可看出,这种笑容正是那种开心的、幸福的笑容,这是作不出假的。” 张娟就说:“是的,他们是很幸福的,他们这么贫穷,条件这么差,为什么还过得这么快乐?我想,这是因为他们把生活看得很简单,他们所树立的目标也很单一,很容易达到,只要两口子在一起,有口饭吃,有身衣穿就够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目标一到达,他们就很高兴、很知足。” “想想我们自己,从来都是衣食无忧,钱物不愁,但是我们所树立的目标理想却是很难达到,所以我们整天都都心情复杂的,整天不快乐,难道我们不值得反思吗?” 听了张娟的感慨,黎杰没有说什么话,他心里想:“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目标也并不远大,但我还得实实在在地干事,实实在在地生活,才能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 对于张娟说的关于她来部队看黎杰的两个理由,黎杰并没有其他的回应,张娟也就没再说什么。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说明,她是真的爱上黎杰了。只是黎杰现在心里是铁打的一块,谁也插不进去的。 下午,黎杰和张娟在镇上共进晚餐。餐桌上,张娟建议把希望小学的事暂时托付给程平,因为自己和黎杰现在都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事,黎杰答应了。黎杰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马上回去销假,张娟也得离开了。 临走前,张娟默默地看了黎杰,说:“阿杰,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会接受我,我也不能强求你什么,我有个小小得愿望,不知你能不能答应我?” 黎杰点了点头说:“什么愿望?” “我想在三年后的今天,三月十二日,和你在这里再见上一面,如果那天你没来,就说明你放弃了我,如果我没有来,就说明我也变了心,如果同时都来了,你再给我个答复,好吗?” 黎杰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九章分配 新兵下连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a 每个战士的去向在公布之前是绝对保密的。分配名单存放在训导大队的机要室,只有在名单公布之前,才由机要参谋下发到连长手中。 很多战士实际上对自己的去向已经初步掌握,他们虽然还没接到正式通知,但自己曾经对上级表达过自己的意向,有的还找了各种关系,除了汽车兵等比较热门的技术兵名额有限,比较难进外,其他单位的兵基本上会考虑到兵们的志愿的。 黎杰认为自己去高连长连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除外自己的训练成绩,连长对自己也是青睐有加的,一般来说,只要连队军事主官答应接收,自己也有意向,上级是会同意的。汪丰已从一些渠道了解到,w团侦察连连长也调看过自己的档案,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并且把档案也拿走了,看来自己去那里问题也不会太大。 分配名单是一天早上公布的。那天早上,训导大队提早半小时吹响了起床号。大家经过洗漱、进餐以及简单的整理后,七点钟就集合在了大队的训练操场上。 整个场面是严肃而紧张的,几百号人提着简单的行李,排着整齐的队齐刷刷地站在那里等候宣布,整个操场都很安静,除了偶尔一声咳嗽,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操场的一边整齐地排着十几辆带雨篷的军用卡车,是各单位专门派来迎接新兵的。 新兵们是以连队为单位进行集合的,去向名单由连长宣布,每宣布一名,就登上相应的单位车号。 各连列队完毕,大家站在那里静静地等了一会,就见机要参谋跑向每个新兵连长,将手中的文件分别交到他们的手里,新兵们心里就一阵乱跳,仿佛连长手里抓着的不仅仅是几张纸,而是自己的整个前途。 然后操场上就响起连长们洪亮的宣读声。 “王续兵!”“到!”“指控站!4号车!”“是!”“李隆!”“到!”“雷达站!8号车!” “吴梦庄!”“到!”“w团三营三连二班!11号车!”“是!”“............” “汪丰!”“到!”“w团侦察连!12号车!”“是!”汪丰回答得干脆有力,而且声音中饱含幸运和喜悦。他向站在旁边的黎杰一翘拇指,兴奋地笑了一下,就提了行李快速地朝12号车跑去。 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上了车,站在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黎杰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里虽然微微有点着急,但还是很镇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露。 操场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黎杰。 “黎杰!”“到!w团军需仓库!”“是!”黎杰机械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反应过来了。然后他就看见了高连长的那种惊诧的眼神,然后就看见他把手里那几页纸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已经登上卡车的新兵们也都停止了兴奋的喧闹,操场上登时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黎杰在整个训导大队的名气太大了,现在竟然分去了军需仓库,很多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后大家就看见一个佩戴三级士官军衔的老兵向黎杰走了过去,他拍了拍黎杰的胳膊,说:“我是军需仓库警卫班班长罗振军,是来接你的,跟我走吧。”说完,转身就来提黎杰的行李。 黎杰还在发懵,就听高连长喊道:“慢着!等一下!”然后就走了过来。 罗振军给高连长敬了个礼,高连长回了礼,罗振军就看着高连长等他说话。 “罗班长,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来。”高连长和罗振军认识,他们以前打过不少的交道。 “是!”罗班长应道,就和黎杰一起站在那里等高峰,高峰转身向大队值班室跑去。 大队值班员看到其他新兵都已上车准备开拔,本想下达出发的命令,但他看了看站在那里的黎杰和跑动的高峰的背影,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别的干部也没有说什么,都在静静地等待,黎杰是他们都想要的兵,但都没能要到,现在他们也想知道黎杰为什么会被分去军需仓库。 倒不是军需仓库有什么很不好,只是那地方太闲,又在偏远的山谷,生活枯燥不说,还不能学到什么东西,有兵曾形容那里是“青春垃圾桶”意思是那里是浪费青春的地方。对于黎杰这样的训练尖子兵来说,去那里就更是浪费了。 大家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黎杰的身上,黎杰还是没有表情地站在那里,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想弄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 好一会儿,大家终于看到高连长走出了大队部的大门,一脸的愤怒和沮丧。 大家就都明白了,事情已经定了,已无回天之力。 高连长走到黎杰跟前,拍了拍他的头,遗憾地说:“好兵!好兵啊!他妈的乱弹琴!眼看着要给糟蹋了!”然后又满含歉意地说:“我刚才打电话问了团长,团长说你的事是他的主意,是他亲自点的名,这是命令,已经不可能更改,这是对你新训期间多次违反规定的教训,他还要我转告你,到哪里都是当兵,该干啥就干啥,干啥就要干好。” 黎杰明白,自己刚入伍时的冲动现在终于有了报应,又打班长又酗酒的,幸好自己在营区内喝酒的是给谢排长压下了没报上去,要不事情还远远不止这样的。 高连长的话也算是给了黎杰一个解释,黎杰似乎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他觉得,团长说的话很对,到哪里都是当兵,当什么样的兵都是兵,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就是去守仓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心里就坦然了。他向高连长说了声:“谢谢连长。”然后敬了个礼,提了行李转身就走。罗班长忙抢过他手里的行李,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黎杰又向班长道了谢,然后就跟在后面走。 高连长和前来送行的所有训导大队的官兵们以及卡车上的新兵们都默默地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地往前走。他们的目光里有遗憾、有同情、也有悲壮,操场上的整个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风也好像是静止的,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就这两个活物了。 罗振军将黎杰带到一辆三轮摩托车前,他对黎杰笑了笑,说:“这就是我们的专车了,虽然不气派,但很管用。”然后就将行李放在拖斗里,自己跨了上去,簿意黎杰坐在座上。 值班员看到一切准备就绪,就下达了出发的命令。所有的车辆就按照编号,鱼贯驶出营门,然后又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 多年以后,黎杰在一篇回忆性文章里写道:“新兵连分配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一个最优秀的兵,分到了一个并不优秀的单位,心里的反差是很大的,当时我坐在罗班长的摩托车后座上,穿行在渺无人烟的山谷之间,自己心里有的只是对未来自己军人生涯的思索,那时我就下了决心,我一定好好干,决不放弃自己的信心,决不放弃自己的责任,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一定能发光的。” 军需仓库座落在山谷之中,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向外面世界的简易公路。周围的山上基本没有什么树,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草,显得很荒芜。 仓库由十几间平房组成,周围修了圈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围墙。这个仓库主要存放一些常规轻武器,其他的军需物品还有另外的仓库。这里人迹罕至,而且,从外面进来,还要经过其他部队的驻地,一路上有好几道关卡,所以这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只有一个班的士兵守在这里。 说是一个班,实际上编制只有六人,去年底一个战士复员了,黎杰是前来接替他的。 今天一大早班长就出去接新兵了,其他的兵除了站岗执勤的外,就忙着在家准备中午欢迎新同志到来的饭菜,平时大家是轮流下厨房的,今天可是全体出动了。这里的补给由补给车每周定期发放,昨天补给车刚来过,班长早就考虑到了要来新同志,所以缠着随车的军需干部多要了一些肉食和饮料,早早为迎接新同志做准备。 岗哨听到了摩托车声,就赶紧通知了正在厨房忙碌的其他人,大家都来到大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些锅碗瓢盆作为“乐器”新同志来时大家“奏乐”欢迎,这是班里的传统,与中央电视台每年除夕的春节联欢晚会一样,是不能少的。 摩托车声响了好久了,时高时低的,就是见不到影子,大家都不奇怪,因为这里的路七拐八拐的,长得象羊肠子,经常是老远就能听到声音了,但老久还到不了的。 终于看到罗班长很威风地出现了,罗班长驾驶摩托车的技术很高,在这种路上还开得飞快,有时候碰到不平的小土堆,整个车和人就蹦起来,如果趴在地上拍摄,绝对是飞车的感觉,而且落地的时候还很平稳,绝对不会东倒西歪的,这是很让大家佩服的本事。 摩托车刚到门口停下,一个兵就高喊一声:“奏乐!”然后就锅碗瓢盆一起响,黎杰没有思想准备,倒给吓了一跳,然后就镇静下来,看着大家卖力地敲着,口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心里就有些感动,然后就仔细听那声音,还真听出了点摇滚乐的意思来,曲调好像也有的,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隐约可以猜出是“咱当兵的人” 黎杰下了车,给大家敬了个很标准的军礼。大家就停止了敲打,罗班长就大声介绍说:“这是我们新来的同志,黎杰,大家欢迎。”大家就又开始敲打,口里还嗷嗷叫着,黎杰就朝大家笑。 欢迎仪式一完,就有老兵帮他提起行李,一起跟在班长后面进了宿舍。 宿舍比较大,里面顺长一溜放着三张上下铺的床,对面贴墙放着六张单人桌,还有书柜、杂物柜等,放得都很整齐。最打眼的是,进门的左手边放着枪架,上面挂着几支81式冲锋枪。 大家帮他把东西放好,并打开背包把下铺腾出来的一张床铺上。然后罗班长就介绍:李力,陈军,刘胜利,还有正在外面站岗的陈志杰,黎杰就和他们一一握手。 吃中饭的时候,气氛搞得很热烈,大家以饮料代酒,喝得很痛快,菜也整得很丰盛。黎杰很奇怪几个大男人作出来得菜怎么那么好吃,还很有式样的,刘胜利就很得意地说:“我们四川男人硬是巴适,一个个都是持家的好手,可惜给窝在这山沟沟里头了。”李力就说:“可惜我现在还不能谈恋爱,要不我就跟你谈上了,你肯定会是个好媳妇的。”大家就都笑。 第二十章小隐于山 武器仓库不同于其他物资仓库,这里事并不多。除了岗哨,大家的日常工作就是发放或回收一下一些训练用武器。有时候也做做武器保养,但工作量很轻,每个单位把装备交上来时,基本上都按照规定进行处理了。该擦的枪擦了,该上油的上油了。这个班的主要工作是保卫,外带一些常规的简单保养,如果还管擦枪,那他们只有喊天了,一个连都忙不过来,别说他们六个人了。 黎杰感觉到,这个班是个团结的集体。在这里生活,虽然条件艰苦,但彼此之间关系融洽,大家都在努力保持着一种默契,荒山野岭的就这么几个人,如果大家不彼此照应,彼此依赖,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看守班远离机关和大部队驻地,就这么几个萝卜,上级并没有要求他们按其他连队那样早出操晚点名的。但大家都自觉保持了一种正规连队的作风。大家照常出操,整理内务,自力更生准备早餐,每天还有半个小时的队列训练和战术训练,风雨无阻,然后就是日常工作。晚上政治学习、看新闻时间,还有一小时体能训练,自由活动时间就是看看书,看看电视,偶尔也打打牌,下下棋,还有晚点名。 黎杰还保持着新兵连的习惯,每天都坚持训练,还自己加强了训练的强度。尤其是体能训练,他通常都背上枪和自己的一些装备,在山路上武装越野。班长罗振军却很少参加训练,大家训练时他一般就在边上看看,很少说话。 黎杰有点奇怪,就问班上其他人,大家告诉他,班长以前受过伤,好像是腰部,上级特批了他可以不用训练,至于为什么受的伤,大家都无从知道,黎杰也想想老兵们都不知道,自己就没有必要亲自问班长了。 除了日常训练,黎杰还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仓库里的武器。 他们班里配备的是81式冲锋枪,因为是重点保卫单位,所以配发的是实弹。黎杰对枪的兴趣很大,一有时间,就不停地摆弄他的宝贝。他把枪拆了又装,装了又猜,把每个零件都擦得干干净净,还找来一些兵器杂志,研究国内外各种枪械得构造,有时候为了弄懂一个问题,往往搞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止如此,他还经常进入枪库,对一些存在那里得老式枪械进行了研究,包括56式冲锋枪,56式步枪,54手枪,85狙击步枪等等,只要库里有的,他都会摆弄清楚。搞到后来,他甚至还自画图纸对一些枪械进行改进,还加上了自己得一些设想。当然这些改进只是一些理论上的,在中国这个社会,自己还不可能自行对武器进行加工。 黎杰拆装枪械的时间也越来越快,还经常蒙着眼睛训练拆装。一次。刘胜利偷偷拿着秒表计了下时,结果吓了他一跳,他的速度已经破了团里的记录了。 除了拆装枪,黎杰还对各种枪械的射击从理论上进行了研究。他发现,从精确射击角度讲,标尺的设计还存在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他又从外界因素对射击精度的影响方面进行了仔细的研究,想出了一些改进的方法,他甚至还撰写了一些该方面的论文,并在相关的轻武器专业杂志上发表了。 只有理论当然还不行,还得有实践。黎杰新兵训练时射击成绩为所有新兵中第一,他清楚,这应该归功于他在这方面的天赋,而且还带了很大的运气成份。所以有段时间他就开始练习射击,有时候一瞄就是几个小时,弄得眼睛红的象柿子,眼睑还肿得老大。 班里的其他弟兄们闲暇时都各干各的活,他们平时把黎杰当弟弟看,班里的一些活能不让他干的活尽量不让他干,看他对枪械兴趣很高,又想法给他弄来各种书籍资料。黎杰非常感动,也经常抢干一些活。特别是轮到自己下厨时,他就想方设法提高饭菜的质量,还跟刘胜利学了几道拿手菜,做出来效果还不错。按李力的说法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班里的厨房王朝应该改朝换代了。” 这里通讯不方便,只有跟上级部门联系的内部军线电话,而且没有开通长途。所以黎杰很少打电话回家。只是偶尔跟着老兵们骑着那辆“老铁马”外出办事,才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有时也给程平和阿满村长打打电话了解情况。 妈妈对黎杰目前的情况很担心的,黎杰却很高兴地告诉妈妈,现在自己在这里很好的,他对妈妈说:“我现在可以说是隐居,而且比古人隐居的条件好得多,在这里,我觉得什么名利都不重要,你不会去想你得不到的,也不会去想你会失去什么,很有点道家的人物合一的味道,我有时候甚至就把自己想成道士,在这里修身养性练内丹,这很好的。” 后来黎杰回忆说:“在仓库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到自己戒却了焦虑,戒却了浮躁。那个年代是一个焦虑、浮躁的年代,很多人很浮躁。做事浮躁,感情和婚姻也同样浮躁。人们在忙忙碌碌地工作,忙忙碌碌地潇洒,忙忙碌碌地恋爱、忙忙碌碌地结婚又忙忙碌碌地离婚。理智和冲动已经不能解释所有问题。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恪守着自己有关责任的承诺,这是极为难能可贵的。我当时对训练特别感兴趣,我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当兵就要当个好兵,这也许就是谢排长跟我所说的责任,我既然当兵了就得对兵这个身份负责,争取当个最好的兵。” 罗班长对黎杰来说始终还是个谜。从罗班长的讲话和训练中偶尔一下的表现中,黎杰知道他水平很高。但是他又好像在刻意隐藏着什么。罗班长平时只对班级事务进行管理,对黎杰他们训练的事从来都不说什么。他的理由是上级对他们的训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上面要求的只是做好仓库保卫和武器保养这些本职工作,训练完全是自愿的,所以他不说什么,你们怎么练,练成怎样,好像跟他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管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但黎杰可以感觉到,班长对他的训练还是很关注的。在他训练时,班长有时会在边上站上老半天,有时候想说什么,却又没忍住了没说。黎杰有什么请教他,他有时候会简单地说一说,有时候就会丢下一句话:“自己琢磨去吧。”黎杰发现,班长对他的指点往往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而班长让他去琢磨的往往是些自己能够琢磨出来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对实践的要求比较高,也就是能熟能生巧的。 以下是黎杰和班长很偶然的一段对话: 黎杰:“班长,我听说你以前受过伤,是吗?” 班长:“是啊,第一、第二腰椎压缩性骨折,第三腰椎右侧横突骨折。” 黎杰:“很严重吗?怎么受的伤?” 班长:“很严重还能站在这里吗?不过训练是不行的了,医生说的,我是训练中受的伤。” 黎杰:“你以前应该不在这里啊,这里不可能有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班长:“是的,我以前是在团侦察连,受伤后就来这里养老了。” 黎杰:“班长你认为这里是养老的地方吗? 班长:“我可以,你们却不可以,因为我是没办法。” 黎杰:“你认为我们这么训练值得吗?” 班长:“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认为值得,就是值得的,自己不敢去面对,就放弃好了。” 黎杰:“班长,你认为我现在训练水平怎么样?” 班长:“你很好,人也很刻苦的。” 黎杰:“那么你认为我怎么样才能提高呢?” 班长:“脑子践、经验”间。” 两人接下去就没说什么了。 班长说起自己来这里的经过越是轻描淡写,黎杰就明白,事情越没那么简单。黎杰不想过多地询问什么,他清楚,就是再问下去,班长也不会多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和**,也许这件事是班长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痛,自己没有必要弄得那么清楚了。能知道的自然会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现实哲学,这点黎杰心里很清楚。 时光荏苒,黎杰在这里的生活就这么一直延续下去。他没有过多的想法,就像他自己所说,他的心里很平静,既没有浮躁,也没有焦虑。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对武器库内的所有枪械都熟极而流,他的体能增长到新的高度。还有一些方面的进步是潜移默化的,是他自己感觉不到的。 他还会经常想起王丽和谢排长,但他除了思念,不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会把王丽和排长的死看成一种鞭策自己的动力,他认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自己的责任和信心,放弃自己的理想和生活,永久地沉浸在悲痛之中。 他坚信,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努力干好没一件事,他未来的生活才有希望,自己的生活才有意义。自己现在的认真刻苦不只是为了在某方面取得一点进步,更重要的,自己是在培养一种面对人生的态度。 现在的生活虽然单调而枯燥,但是正是这些单调而枯燥,才能真正锻炼人,它可以使一个人更有耐心,更加稳重。黎杰想:“连这种枯燥和单调都能忍受,还有什么生活不能忍受的呢?” 然而,就在黎杰认为平淡的生活将要这么一直延续下去时,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希望喜欢士兵突击的大大们不要把这里看成草原五班,这是情节发展的需要,也是主人公的亲身经历,如有雷同,纯属虚构。) 第二十章牛刀小试 从来到军需仓库之日起,黎杰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中晚多次查看驻地围墙后面的山崖。a应该说,这是排长的血带给他的深刻教训,自从那次泥石流排长出事后,黎杰每碰到有山崖的地方都会仔细观察,他不想悲剧再一次重演。 军需仓库三面环山,整个就在断崖的包围之下。初来时,黎杰看到这地势,着实吓了一跳,这里要是发生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整个就是一个死地,想跑都跑不了。好在断崖大部分由看似一个整体的大石块组成,发生泥石流和整体崩塌的危险性还比较小。 当年修建仓库时在这里选址,最主要的是考虑到这里易守难攻,保卫工作比较好做。整个仓库只有一条路可以进来,从周围的山崖上要进来是基本上不可能的,这里成了整个路的盲端,除了部队,其他地方人员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所以,也易于对来去人员进行盘查。 这天早上,黎杰又沿着围墙查看了一边山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黎杰做事很细心,他是翻到围墙后面查看的,这样,山崖上的每一个细小变化、每一块落石都能看到。 可是中午的时候,他在围墙外的一处山崖边看到一些断了的树枝和几块掉下的石块,这在早上的时候还没有,现在怎么就有了呢?看那树枝,断端齐整,像是被刀砍断的,你会是谁砍的呢? 黎杰将这件事报告了班长,班长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来查看了现场,也觉得有点蹊跷。这些树枝和石块应该是由山崖上掉下来的,要了解情况只有上崖顶去查看。这处山崖虽然是三处中最低的一处,但人是不可能攀爬上去的,除非上面有攀登绳之类的垂下。要从其他地方绕上山顶还有十几公里路,没有这种山路没有一天的时间是不可能来回的。 现在班里难以抽出人手去处理此事,罗班长只好要求大家加强观察,定时来人巡逻查看,同时要求大家晚上警醒点,一有事情,要随时能够照应。 大家还将武器检查了一遍,并每人准备了两个弹夹的实弹,枪里子弹上膛,只是关了保险,随时准备应付突仿件的发生。 罗班长这么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里周边的部队军需仓库就曾经发生过被抢被盗事件,还牺牲过战士。武器仓库一般人是不敢打主意的,因为一者这种地方防范很严,二者就是得到了枪支弹药,也没有太多经济利益可言,而且对于涉枪的案件,国家追查极严,可以说是决不放过,所以风险太大。 但是罗班长知道,他们驻地所在地是个少数民族聚居区。这个民族的人们对枪支弹药偏爱有加。说起来,这还是一个历史的原因,这个地方少数民族生活贫穷,解放前是“三不管”的地方。于是当地一些地主、土匪之类的就各自拉起人马,扩充自己的势力,划分了各自的地盘。那时候,一种势力大小的衡量主要是看你有多少杆枪,枪多的就势力大,别的人都不敢惹你,不敢把你怎么样,这就造成了大家对枪的崇拜。 解放后,这里的情况得到了改观,政府收缴了这里的大部分枪,但是还有小部分的武器流落到民间难以收回。 任何民族都一样,都有极少数的败类,这里也一样,他们得到了一些武器,就时不时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当地造成很坏的影响,政府虽然多次进行追捕,但因为这里地势复杂,总会出现一些漏网之鱼。 所以,罗班长认为,对武器库加强防范是应该的,说不准那帮人见守卫的人少,就打上这里的主意了。 当晚,守卫班除了大门岗外,还派了流动哨,定时对围墙周边进行巡逻,发现情况,大家立即策应。 出乎意料的是,当天晚上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接下来的一周里,还是没有什么事发生,而且围墙周围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大家心里就慢慢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 第二周后,一切如故。 第三周后,平安正常。 于是大家分析认为,上次发现的石块可能是崖顶的猎人或采药老人之类的不小心弄下来的,这么久了还没事,应该只是虚惊一场。罗班长终于把晚上的流动哨撤了。 黎杰却不愿意放松,他认为,这是正好考验自己毅力的时候。有时候事故往往在不经意间发生,就像上次的泥石流一样,提高警惕不会有错。所以他每天晚上还是不定时地前去查看,不愿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黎杰认为,如果是外人入侵武器库,他们一定会选择最合适的地点和时间。 从入侵地点来看,上次发现树枝’块的那处山崖是最佳选择,因为那里的高度是三处断崖中最低的,山顶还有一些树,虽然稀稀落落,但在树上绑上绳子,人就很容易顺着绳子垂下。而且,断崖上还有一些突出的岩石,可以作为歇脚点,有了绳子,不管是下来还是上去,都难度不会太大。 既然要进来,还要考虑撤退。一旦进来后惊醒守卫人员,枪战在所难免,其他的部队听到枪声就会赶来增援,从大门撤退是不可能的,只有从原路返回,只要上了崖顶,再割断绳子,再多的增援部队也没用。 入侵的时间应该会选在人最容易疲劳的凌晨,这个时间段人的警惕性下降到最低,而且时间应该稍早,因为他们还要考虑撤出去的时间。 根据自己的判断,黎杰选在凌晨一点钟左右去围墙边进行潜伏。他甚至还在该位置设置了潜伏工事和防御工事,并在相应位置设置了陷阱,这是他从军事书籍上学来的,是特种兵常用的手段。 这天晚上,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月光皎洁。虽然已是初夏季节,这里的夜晚却还很有凉意。 不知为什么,黎杰有种预感,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黎杰很相信自己的预感,因为从小就是这样,每当他对某件事有强烈的预感时,这件事通常都会发生。 他静静地趴在自己设置的潜伏工事里,观察着断崖上的动静。崖顶的天空闪烁着几颗星星,月亮已经转到了山崖后,在营区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远处的山头仿佛被一层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薄纱盖住,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 这是一个寂静平和的夜晚,一个老人给小孩讲童话故事的夜晚,一个恋人牵着手呢喃细语的夜晚,但黎杰却感受到了一丝杀气,很强烈的杀气! 崖顶突然传来“扑棱、扑棱”几声响,一群夜鸟被惊起,接着两团东西从上面扔下“哗”地一声被甩直,隐约看出来是两条绳子。 “有情况!”保持高度警惕的黎杰马上反应过来。这时候已来不及回去通知弟兄们,上面的情况不明也不能打草惊蛇,黎杰只好趴在那里静观其变。 他轻轻地打开81步枪的保险,顺过枪口对准上面,并且把随身携带的军用刺刀掏出,放在最就手的位置,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两根绳子一阵剧烈晃动,显然有人正沿着绳子垂下,黎杰的视野被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看不到岩石的上面,他没有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他明白,自己现在还不能行动,这次行动最好能把所有敌人一网打尽,解却这里的后顾之忧。 黎杰的心里很镇静,他有点奇怪,按道理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很紧张的,但他就是镇静,非常地镇静。 岩石上面出现了两团黑影,两个人在岩石上歇了歇,又就着往下爬,他们的背上背着枪,但黑暗中黎杰看不出是什么型号的枪,两个人的身手很敏捷,看来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黎杰很冷静地考虑:“如果我现在开枪,打死这两人很容易,但上面的人肯定会跑掉,如果这两个人下到地面,自己只要把他们放在能够控制的范围之类,应该问题不大。只有等上面的大部分人爬到绳子上了,我再开枪,弟兄们前来增援,地上的敌人跑不掉,绳子上的敌人也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黎杰就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下到地面,他没动声色,也没开枪。两个人一下来就蹲下了,手里顺过枪,不停地东张西望。 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两个人就分别扯了扯绳子,显然是在向上面的人凡么信号。 黎杰还是没有动手,那两个人就猫起身子慢慢开始向两侧移动。两根绳子又开始剧烈晃动起来,看来上面又有人下来了。 突然,两人中的一个突然踏中了黎杰设置的陷阱,只听他闷哼一声,就蹲下去去抱自己的脚,因为怕惊动守卫班的人,他口里想喊却又不敢喊出来,另一个人赶紧跑过去看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 上面又出现了另外两个黑影,黎杰看看时机已经成熟,就准备动手。 “哒!”大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是黎杰熟悉的81杠!接着就听门口的岗哨大喊:“什么人?站住!” “啪!”回答的是另外一声枪响,黎杰听出来了,这是56式半自动步枪特有的声音,全军已在1996年左右全部装备了八一杠,已没人使用56式了,这枪绝对不是自己人放的,看来正面也来敌人了。秘密潜入,两面夹攻,时机配合得很好,战术得当,很有点专业人士的味道,这是些什么人啊,黎杰想不明白了。 大门口站岗的是陈军,对方一抬枪,陈军已经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趴下了,对方的子弹没有打中他,他顺出枪去“哒哒哒”一个短点射打出,外面传来了“啊”地一声,显然有人被击中了。但外面另外又有枪声传来,看来来的不止一个。 罗振军他们听到外面枪响,马上反应过来,抄起枪就往外跑。罗班长很有经验,自己一边带了李力和陈志杰往大门方向冲去,一边让刘胜利往后接应黎杰。 黎杰晚上出去潜伏的事罗振军是知道的,因为看到他意志坚决,就未曾阻止过他,只是要他注意身体。现在事故陡发,罗振军马上意识到围墙那边也会有事,怕黎杰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让刘胜利前去帮忙。 黎杰听到大门口枪响,就不再犹豫,抬手就是一个长点射。他本来怕惊动崖顶敌人,想近身肉搏无声无息解决敌人的,这时他已经明白敌人意图,大门口的敌人只是佯攻,目的是掩护崖顶下来的同伙,现在外面枪声一响,肉搏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黎杰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先下来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一下就给黎杰撂倒了,还在绳上的两人听到黎杰的枪声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在绳子上活动不便,所以还来不及反击,就被黎杰打中,两人象沙袋一样从约三层楼高处掉下,眼见得不能活了。 断崖上又传来两声枪响,子弹打在黎杰身后的围墙上“嘭嘭”作响。黎杰抬头看不到上面的人影,就势往左边一滚,然后一个纵跃闪进防御工事,隐隐看到断崖中间岩石上面有个黑影,他抬枪就打,那人一声惨叫,从岩石上摔下。 这时刘胜利已经赶到,他趴到黎杰身边问情况怎么样,黎杰指了指断崖上面,和垂下的两根绳子,示意他不要作声。 大门口方向,罗班长他们也与对方接上了火,密集的枪声掩盖了黎杰刚才的射击,崖顶的人好像还没觉察到底下有埋伏,又有两人在往下爬。 黎杰和刘胜利一直紧盯着断崖上下来的两人,黎杰看看再上面好像没再下来人了,就示意刘胜利,等这两人下来后,再抓活的,刘胜利点了点头。 绳子上的两人显得有些慌张,一边往下爬一边左顾右盼。黎杰和刘胜利已经悄悄摸到绳子底下,蹲在一块凹进去的地方,等着那两人下来。 大门口的战斗很快结束,罗振军他们很快就控制了局势,正面来的五个敌人四死一伤。伤的那个被抓了俘虏。 罗振军让李力和陈军两个继续警戒,他带了陈志杰就往黎杰他们那跑。 到那一看,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刘胜利正持枪看守着两个反绑着双手的俘虏,黎杰已经不见了。 “黎杰哪里去了?”罗振军着急地问。 刘胜利指了指断崖上垂下的绳索说:“上去了。” 第二十一章事件真相 罗振军看了看绳索,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着急地说:“这小子也是的,他怎么一个人上去了?这太危险了,得赶快上去人接应,陈志杰,这处断崖你曾经爬过的,由你上,把那小子找回来。” “是!”陈志杰将枪大背起来往,然后往身后一甩,抓住绳索很利索地往上爬。 崖顶突然传来一阵八一杠点射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动静。底下的人不由着急万分,生怕黎杰遇到了什么危险。陈志杰也加快了上爬的速度,十几分钟后,他终于爬上了崖顶,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下面的人能做的就是难熬的等待,等待着来自上面的消息。罗振军他们觉得,此时的时间过得真慢,慢得每个人都心里发慌,他们在担心着崖顶战友的命运,在那个未知的地方,还不知藏着怎样的危险,黎杰和陈志杰能应付过来吗? 过了一会,对下面的人来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上面传来一个很大的声音,是陈志杰的! 陈志杰大声喊道:“班长!上面的敌人已经搞定啦!黎杰也很好,他马上下来!我在上面警戒!” 不一会,一个身影就出现在崖壁上,下爬的身法很快,看那身形,是黎杰无疑。 黎杰下到地面,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班长,我下来了,上面有两个敌人,被我消灭了,现在陈志杰在上面警戒,我下来汇报情况。”黎杰对班长说。 罗班长紧紧地抱了黎杰一下,然后说:“上面应该没事了吧,崖顶周围检查过没有?” 黎杰说:“我已经检查过了,后来又和陈志杰一起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了,他们留在上面准备接应的两个人都被干掉了,上面的视野开阔,没有发现逃跑的人员。” 这时候,离这里最近的机步连的一个排的增援人员也赶了过来,他们马上参与了现场的清查、周围的警戒布控以及战场清扫。很快,崖顶的尸体也被吊了下来。通过对俘虏的现场短暂审问,得知他们来的总共是十四人。经过现场清查,有十一人被打死,三人被俘,数目与俘虏的口供对得上,这次进犯的敌人全被消灭。 罗班长就把崖顶的陈志杰撤了下来,至于崖顶剩余问题的处理,等到天亮后也没问题的了。 情况很快汇报上去,第二天一早,就有上级部门来人调查了,地方公安也派来了人协助调查,事情很快弄清楚了。 原来这是近两年来公安机关一直在追捕的一个武装团伙。他们的成员有十数人,这次几乎是倾巢出动了。 这伙人大部分由当地少数民族中的败类组成,也夹杂了一些汉族流氓。他们装备了一些猎枪、半自动步枪和一些刀具,在这一带及邻近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成为了当地人人痛恨却又谈之色变的匪帮。 在国家公安部督促下,当地公安部门早已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多次出动特警、武警对其进行清剿、抓捕,但因为这伙人对当地地形十分熟悉,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所以每次行动虽然有些收获,但并没有触及其根本。 他们这伙人胆大妄为,如果公安、武警人数少,他们就采取武力对抗,如果碰到人数多,他们就潜入深山。为了对抗来自公安、武警越来越强的压力,他们感觉到,手里的武器已无法满足要求,所以,他们一直预谋抢劫部队武器库,以加强自己的火力。 对于这次攻击武器仓库行动,他们早有预谋,并且多次踩点。上次黎杰所看到的断崖下围墙的石块枝,就是他们踩点时留下的痕迹。幸好黎杰他们警惕性比较高,才没让他们得逞。 部队将俘获的三人交由公安机关处理,剩下的事已与黎杰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修缮、打扫了一下营盘,就一切又步入了正规。 在这次战斗中,守护班功劳巨大,不仅保卫了军队装备,还消灭了匪帮,所以受到了军队以及公安部门的一系列奖励、表彰。守护班获得了集体一等功,黎杰获得个人一等功,罗班长个人二等功,其他人员均为个人三等功。 胜利总是令人喜悦的,黎杰虽然对一等功不一等功并不看重,但看到战友们都很高兴,他也就高兴。 大家自力更生,集体在厨房做了一桌好菜,算是庆祝,罗班长也显出了难得的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次事件过后,黎杰感觉到罗班长一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以前他几乎很少说话,现在班长喜欢找自己交谈了。 这天晚餐后,罗班长对黎杰说:“咱们出去散散步,走走吧。”黎杰同意了。 两人就沿着大门前的公路往前走。 班长说:“黎杰,在上次的战斗中,你表现得非常勇敢,也很机智,我倒有个问题问你,你那天共击毙敌人七名,那肯定是你第一次杀人,见了血,你难道不害怕吗?” 黎杰道:“我一直没有感到过害怕,不管在战斗中,还是在事后,我也感到奇怪,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在当兵前,我的胆子可并不大。我记得在大学学解剖时,第一次见到尸体,我都感到害怕,而且接连几天吃不下东西,尤其是肉类,更加不敢吃,一看见肉,我就想起尸体,就会呕吐。” 黎杰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慢慢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到了后来,甚至可以在尸体边吃东西了,特别是那学期临近考试时,我和一些同学经常在空闲时间去解剖教研室复习,我们有时候甚至是左手拿着馒头吃,右手在不停地翻看尸体,那里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很大,对我们来说,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是尸体的味道,但是我们一样地吃得津津有味。” 班长说:“可那只是尸体,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在你眼前被你亲手击毙啊,我问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残忍了?” 黎杰想了想,说:“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内疚,会害怕,会下不了手,会犹豫不决的,但是,自从我自己经历过死亡的威胁,接着我女朋友逝去,接着,亲眼看着我的谢排长在我眼前牺牲,我对生与死的看法就发生了改变,我认为,死亡对于一些人来说,只是解脱,对一些人来说,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罪恶的终止。” 黎杰仿佛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之中:“我女朋友是病死的,在死之前,她非常地痛苦,后来她走了,就彻底解脱了;谢排长是为了救我而死,在他的心目中,我是他的弟兄,他为了我吃了那么大的苦、他为了我最后牺牲,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认为,每个人都是为了责任而活着,反过来说,人活着就肩负着某种责任。“ “在这次战斗中,我之所以并不感到害怕,并不感到内疚,是因为这个过程中我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唯一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一定要消灭这些入侵者,以保护好我们的仓库,保护好我们的兄弟,尽到我自己的责任,对于这些入侵者,我对他们的死并不怜悯,我觉得,他们的死是罪恶的终止,其他的人们来说,是件好事。” 听了黎杰的话,罗振军就停下来定定地看着他,黎杰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罗班长才说:“我还奇怪呢,作为一个新兵,你能有那么稳定的心里素质可真不多见,原来经历过这么多的沧桑,你知道吗,你现在比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老兵都强,不是别的,就是你的心里素质。” 黎杰不好意思地说:“班长过奖了,实际上,我入伍前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在装懂的青年学生,就像很多年轻人一样,志大才疏,却又受不得挫折,现在我懂了,自己实实在在做事,扎扎实实做人才是最主要的,以后在很多方面都需要班长指导,希望班长不要推辞。” 罗班长笑了笑,说:“黎杰你真不错,不居功自傲,还很谦虚的,行,班长我别的没什么,毕竟比你大一把年纪,经验还是有的,作为军人,我也不客套了,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训练!” 黎杰不由喜出望外,他知道,既然班长这么说,他肯定有什么东西可以传授给自己的。他现在觉得,自己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古人说,艺不压身嘛,自己一个新兵蛋子算什么,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第二十二章关于罗班长 这天早上,黎杰刚下了岗,正在洗漱,一辆蒙着雨篷的军用卡车开进营区,停了下来。a “黎杰,黎杰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黎杰一看,竟然是汪丰!汪丰怎么来了?几个月不见,汪丰晒得乌漆巴黑的,人也精瘦了许多。 见到黎杰,汪丰赶紧跑了过来,然后就一把抱住他,亲热得不行不行的,嘴里还不停地说:“兄弟,想死我了,总算见到你了,你现在可不得了了,全团有名的大英雄了啊,比我这个侦察连的小兵强了一百倍。” 黎杰就笑了笑,说:“你也不错啊,训练很刻苦吧,怎么越来越象只猴子了?” 汪丰就放开黎杰,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很夸张地说:“哎哟,看来心情不错嘛,不像刚参军那会,整天凶巴巴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竟然学会开玩笑了,看来仓库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啊,把狼养成羊了。” 黎杰就锤了汪丰一下,汪丰很自然地躲开了,经过侦察连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的长进看来不是一点半点的。 “你来这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不会是真的调过来了吧?”黎杰问汪丰。 “呵呵,你们这里庙大,可不会要我呢,我是跟我们班长来拉训练器材的。”汪丰说。 这时罗班长就和另一个士官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汪丰他们班长。 “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起的罗振军班长,传说中的神人。”那个士官指了指罗振军为汪丰介绍。 “罗班长好!”汪丰敬了个礼,说:“我们对罗班长仰慕已久,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在罗班长面前少贫嘴!”那个士官笑骂了一句汪丰,就转过脸来看黎杰。罗班长就介绍说:“这是我们班的黎杰。”然后指了指士官向黎杰介绍说:“侦察连刘班长。” 黎杰也敬了礼,刘班长回礼,说:“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英雄黎杰啊,哎呀,是块好料,可惜给你罗班长弄过来了,你可得好好锤锤啊,要不我会想办法抢走的,要是给我锤啊,保证锤出只正儿八经的西南老鹰来。” 罗班长就笑:“你小子可别贪心不足啊,你们那好兵够多的了,我这里今年好不容易来了个种,你可不能挖我的墙角啊。” 刘班长也笑着回答道:“罗班长可真是小气天下第二啊,哦,第一当然是夏洛克先生,你放心吧,你的宝贝没有谁能挖走,他可是团头亲自点名放你这的,不过,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哦。” 黎杰听不懂他们的一些话,也不便问起,只好老实地站在那里。罗班长这时冲他一挥手,说:“黎杰,走,一起去帮他们拿东西。”黎杰就跟着去了。 对于武器仓库,黎杰太熟悉了。这里的平房实际上只是伪装,里面装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真正的仓库在平房里的地下室。地下室规模较大,分好几层,每层都有很多的房子,每种武器都归类存放。 黎杰几乎熟悉这里的每间房子,因为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里边。只有少数几间房子他没有去过,他曾经问起过其他人里面装的什么,大家都显得很神秘,没告诉他,只说:“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他们还告诉他,这些房子只有班长有钥匙,也就是说,只有班长才能接触的。 今天,罗班长带他们来的正是这些让黎杰感到神秘的房间。 打开房门走进去一看,黎杰真的是大吃一惊! 里面装的是一些琳琅满目的物品,很多是武器,很多是黎杰不认识的物品,有几样黎杰是认识的,比如夜视成像仪啊、单兵无线通话器啊什么什么的。 黎杰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宝贝,看来这是侦察部队专用装备了,放在这里这么久,自己竟然不知道,保密工作还真做得好啊。 罗班长就根据刘班长提供的清单,给他们发放物品,清点完毕,在场的人都签了字,然后就是搬运装车。 趁着交接间隙,汪丰跟刘班长说要跟老战友说几句话,刘班长同意了,汪丰拉了黎杰就走。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汪丰就问黎杰:“你们罗班长的事你知道吗?” 黎杰听了他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就有些发愣,就盯着汪丰看。 汪丰想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罗班长以前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 黎杰说:“知道啊,他跟我说过,他是从你们侦察连来的,他训练中受伤了,就来这里了。” 汪丰就说:“你知道的也对,也不全对。” 黎杰:“什么意思?” 汪丰:“我也是听一个老兵老乡说的,他以前和罗班长是战友,罗班长当年可是神人。” 他扭头看着黎杰说:“西南啸鹰,你听说过没有?” 黎杰:“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名堂?” 汪丰:“那是咱们军区最神秘、最牛屎的部队,特种兵大队,对外称e部队,绰号西南啸鹰。” 黎杰:“那跟罗班长有什么关系?” 汪丰:“罗班长当年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选入e部队的,你说牛屎不牛屎?你说有没有关系?” 黎杰:“那后来怎么就来这里了呢?” 汪丰就有点得意地说:“关于罗班长的事,你还只有问我才知道,估计全团都没几个人比我清楚的,他的很多事都是不外传的,据说这是团头亲自指示的,听说这也是罗班长自己的意思,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在这里当个管仓库的兵。” 黎杰说:“既然上面不让外传,你就不要说,我也不想听了。” 汪丰是那种知道什么都想一吐为快的人,现在黎杰不让他说这件事,就像一只正在吃食的鸭子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只觉得浑身憋得难受,不得不一吐为快。所以他说:“没关系的,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呢,他可是你班长呢,你知道点你们班长的事有什么错?上级又没有硬性规定不能说,另外,我不找你说我找谁说去?” 黎杰看他那种忍不住的样子,自己都为他难受,这小子要不把这事说出来,不憋出病来才怪呢,就说:“那你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汪丰就点了点头,接着说:“罗班长当年以全军区第一的成绩进入西南啸鹰后,很得教官的赏识,罗班长也很争气,很多成绩都很优异,西南啸鹰在初期训练中,还有个淘汰机制,只有最后过了,才能成为正式队员,大家都认为,以罗班长的成绩,最后过关是十拿九稳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突仿件的处理中,罗班长为了营救两名人质,不慎受伤,没办法,只好回到原部队,侦察连他是不愿呆了,就志愿来到仓库了。” 黎杰说:“我觉得你是故作神秘,你说的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这样保密的啊,干吗不能对人说呢?” 汪丰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很神秘的一件事,到黎杰那里却一点也神秘不起来了,就有点尴尬,但自己想想,好像也确实找不到很神秘的地方一样,是不是自己把事情搞复杂,搞神秘了? 不过汪丰是那种脑子很容易转弯的人,他马上改变了话题:“不管神秘不神秘,你们都不知道这总是真的么,那么我再问你,罗班长最厉害的两样本事是什么?” 这个黎杰还真的不知道,平时班长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表现的,谁知道他的特长是什么? 汪丰就又得意起来:“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吧,是武术和追踪术。” 黎杰很疑惑:“追踪术?那是什么?” “追踪术就是根据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一直追踪到他们的老巢,据说罗班长的追踪术比军犬还厉害,你说牛吧,还有,罗班长的格斗术全团第一,而且,他会点穴功夫呢。”汪丰一副典型的消息灵通人士模样,讲话的语气语调还带点评书的味道。 “点穴?”黎杰更觉悬乎,作为一个西医学生,是不大相信中医的一些理论的,因为就目前的西医来说,还找不到穴道存在的解剖学依据。至于点穴,在黎杰看来,只是武侠小说里胡诌的一个概念,社会生活里面应该是没有的。 汪丰见自己的两条“内部消息”在黎杰这里并没有造成轰动性效果,就有些沮丧。他心里想,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我怀着巨大的热情告诉他这样的重要消息,他哪怕安慰我一下,脸上带点故作惊异的表情也好啊,现在倒好,第一条他听得平平淡淡,好像要瞌睡,第二条他听得迷迷糊糊,要醉不醉,我这么自作多情干什么呀! 不过汪丰并没有死心,他就是想把黎杰震一震,他心里的虚荣就是想表明:我在团部侦察连当兵,总比你在这山窝窝里窝着消息见多识广吧。他实际上也没什么坏的心眼,就是这点虚荣心理,人都一样,有种虚荣心的,这是人之常情,不怪他!你黎杰在新兵连时训练是比我出色,成绩是比我好,但我现在至少比你知道得多么,这是汪丰的想法。 于是他对黎杰说:“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年西南啸鹰又要来我们团里招兵,几年来。罗班长是我们团唯一进入西南啸鹰的兵,可后来又退回来了,西南啸鹰是什么?是兵中之兵,是兵王,代表着中国陆军的最高水平,一个兵能进入这支部队,不仅是个人的荣誉,也是他所在部队的荣誉,所以,今年团里好像下了决心,想再出只啸鹰,放心,谁都有机会参加筛选的,不管你是侦察兵还是炊事兵,黎哥,你也准备去试试吧。” 这时刘班长来喊汪丰,准备回连队去了,黎杰和罗班长一起送他们到门口。 大家挥手告别,汽车开动时,汪丰坐在后车厢内,冲着黎杰张开双臂做老鹰飞翔状,同时还做了个鬼脸。 第二十三章技不 对于西南啸鹰,黎杰虽然听汪丰说得神乎其神,却并没有感性认识,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偶尔问班长,班长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黎杰对解放军保密条例还是学的很好的,不该问的就不问,所以也不刨根究底。 班长对于黎杰的训练,明显地热情了很多。 一天,当黎杰再次去枪库摆弄那些枪枪棍棍时,班长也走了进来。他对黎杰说:“这些玩意儿你玩了这么久了,没啥玩头了,跟我走,我找更好的给你玩去。” 班长带他来到“神秘小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黎杰跟着走了进去。 班长指着满屋子的东东对黎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往玩这些玩意了。” 黎杰惊讶地说:“这行吗,班长,我能玩这些装备吗?” 班长说:“你以为我会随便违反规定吗?这是上面的意思,上面特许你玩呢,你还婆婆妈妈干啥?” 黎杰:“是谁同意我玩的?上面我认识的就我们新兵连的高峰连长,别的谁也不认识啊。” 班长:“这跟你认识不认识没关系,你不要问了,玩就是了,注意,还要玩好点!” 黎杰就不说什么了,自己对这些侦察连的东东还是很感兴趣的,有得玩就行,管他谁同意不同意的呢。 从此以后,黎杰就把空闲时间都花在这些设备上了,班长时不时地过来指点指点。黎杰感觉到,罗班长对这些东西很在行,而且不是一般的在行。举个例子,单兵红外夜视仪的夜间成像参数有12种类别,每个类别又有15个具体参数,夜间实地操作时,班长能在10秒钟之内调好数据,准确地找出一只麻雀的具体位置。 至于其他的装备如单兵无线通话器、微型定时炸弹、步兵定向雷、闪光弹、微型摄像机等等,罗班长玩起来简直都是熟极而流。他不止会使用这些装备,还掌握了防御或规避这些东西的诀窍。 在班长的指导下,黎杰很快掌握了所有库存设装备的使用,在此基础上,他还推陈出新,自己摸索出一些新的使用方法,罗班长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班里其他同志非常配合,在黎杰操作这些玩意时,他们都会自觉地回避,各人去干各人的活,对黎杰,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和照顾,并没有班长对他进行了特殊照顾而对他有什么嫉妒。 一天,黎杰问班长:“班长,听说你很精通追踪术,请问一下什么是追踪术?” 班长瞪了瞪他说:“是不是你听那个小战友胡诌的?精通?谁敢说得上精通?” 班长顿了顿,说:“追踪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可惜现在还没有形成一门专门的学科,还没有成形的理论体系,实际上,它是一门边缘学科,它综合了各种学科的知识:物理的、化学的、生物的、医学的、历史人文的等等。” “目前追踪术虽然还不是一门学科,但世界上还是出了不少这方面的大师级人物,如法国的弗朗西丝、英国的弗莱明,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实干主义和经验主义者。弗朗西丝原来是一个生物学家,他的追踪是从动物身上开始的,他能够熟记几千种动物的毛发、足迹、粪便等最主要的特征,他的记录是步行追踪一条阿尔卑斯山野牛远达三千二百多公里,包括一路之上野牛的拉的大小便以及歇脚之处,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这在他的著作搜牛记里有很详细的描述。” “弗莱明却是伦敦警察局的一名刑警,他对痕迹学很有研究,在此基础上,他通过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实践,最后终于成长成一位追踪大师,他在警察生涯中通过追踪术抓获的罪犯有1800多名。” “实际上追踪术包含了很多方面的技术,如痕迹追踪、气味追踪、社会学追踪,现在还有网上追踪等等,你说要精通这么多技术,谈何容易哦。” 黎杰问:“班长,你的追踪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班长:“我的师傅是我们村子里的一个老人,他那是祖传的技术,我5岁就跟他一起学习,但是只是觉得好玩,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老人无儿无女,是村里的五保户,我父母对他特别照顾,我小时候也经常去他那玩,他后来就开始教我这门技术。” 黎杰:“班长,那你现在的技术高到什么程度了?” 班长:“这种技术没有什么高低标准的,因为,有时候也含了运气的成份在里边,最主要的是要耐心、细致,如果没有这两点,一切都免谈,哎,黎杰,你问我这么多,是不是想学啊,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学起来是很枯燥乏味,也需要灵性的啊。” 黎杰笑了笑,说:“班长,我不止要跟你学追踪术,还要跟你学格斗术,听说你会点穴功?” 罗振军“扑哧”一笑说:“什么点穴功?你武侠小说读多了吧,枉你还是学医的大学生,你还真相信这个?” 黎杰就笑着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各门各派各有武功,贵派的点穴神功我是仰慕已久的了。” 班长大笑,说:“黎杰你也会开玩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木桩一个呢,其实点穴神功是没有的,打穴神功倒是有。”他话刚落音,右手已闪电般地挥出,刚好拂中黎杰左手肘关节内侧,黎杰自觉整个左前臂一麻,竟然不能动弹了。 班长在他肘关节处揉了揉,黎杰立马感到一阵轻松,左前臂也能动了,他对班长不由大为佩服,他惊喜地说:“班长,这还真的是点穴呢,很厉害的啊。” 班长:“其实没有这么悬乎,你是学医的你应该清楚,这肘关节内侧有处尺神经沟,尺神经就从沟里通过,该处受到打击时,神经会短时间内丧失功能,对了,你们医学上好像叫神经失用,这种神经失用的时间短则几秒钟,长则几小时,而且是能够完全恢复的,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关键在于打击时的力量和技巧,所谓解穴也很简单,就是用特殊的手法进行按摩,就能在短时间内促进血液流通,恢复神经功能,并不象武侠小说里面说的,还需要什么内功。” 对于人体的解剖结构,黎杰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毕竟他已经经过了系统解剖的专业学习,还有实际解剖尸体的经验。他知道,人体容易受到打击的神经有多处,如肘部的尺神经、桡神经深支,腕部的正中神经,肩颈部的颈丛、臂丛,臀部的坐骨神经及大腿根部前侧的股神经,骶髂部的臀上皮神经,腘窝的腓总神经,肋下的肋间神经等等。如果掌握了一定的搏击技巧,再加上班长所说的适当的力量,所谓的打穴就并非难事了。 黎杰就坚决要求跟班长学习他的追踪术和格斗术。 黎杰曾经学过拳击和散打,并且有较深的功底,又有丰富的解剖知识,学起格斗来很是轻松。 他发现,班长的格斗术与自己的散打风格完全不同。 自己以前跟教练学散打和拳击时,带了一定的竞技体育成份在里面,比如说哪里哪里不能踢啊,哪里哪里不能打啊,对方倒地后不能再攻击啊什么什么的。而班长的招式刚好相反,讲究的是一招制敌,对阵时专门招呼你的要害部位,一上来就往死里整,而且对敌人倒地后的攻击方法也很讲究,给人的感觉是不让你丧失反抗能力就决不罢休。 班长的“打穴”方法黎杰学起来也很快,这也归功于他的解剖知识,只要认“穴”准就好办,其他的就是个力量和手法的问题,黎杰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剩下的就只是实践和应用了。 本来黎杰认为追踪术很容易学的,无非就是看看脚印啊,看看花草树枝的损坏情况啊什么的嘛。他没想到真学起来却复杂得多。班长拿出一大堆的图片和资料来,让他先记住了几百种鞋印的底纹、鞋形和其他特点,要熟练到光从鞋印就能判断出鞋子的厂家、生产日期”用时间、新旧程度等,接着就是告诉他从鞋印判断这个人的性别、年龄、身高、体重、步态、行走方向、走路习惯甚至性格特点、经济情况和视力情况等等,还有许多其他需要记忆的内容需要观察的内容需要了解的内容。接下来就是各种痕迹的观察和分析,各种气味的判别,各种追踪技巧的使用,还有农村追踪技术、城市追踪技术、山林追踪技术、雪地追踪技术—地追踪技术等等等等,真可谓名目繁多,幸亏黎杰记性好悟性高舍得吃苦还拎得清,要不早就稀里糊涂猴子掰玉米学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了。 到了后来就是实习和见习,黎杰就跟着班长满山乱跑,这下周围山上的野物可真遭了殃,被黎杰和罗班长追得满山乱跑东躲西藏狡兔就是六窟也无容身之地。班里的同志可高兴了,因为黎杰和班长每天都大堆大堆地往厨房运野味,同志们每天都可以大快朵颐象过年一样了。 在班长的调教下,黎杰的各种技术和各项技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天,班长接到团部李参谋的电话,说上面要来人视察,要大家做好准备工作。班长就有点疑惑,这仓库除了平时发放训练器材,长年累月都很少有人,就是来,也只是军需处的干事,犯不着惊动团部的,这是怎么了? 班长再问时,李参谋就很郑重地告诉他,来视察的是团长,而且是团长亲自要求要来的。 团长亲自来这个偏僻的仓库视察,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罗班长一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大家就既有些紧张,又有些糊涂了。 第二十四章比试 罗振军接到电话的第二天,w团团长赵卫红就带了一帮子人来仓库视察了。 经过一天的准备,营地的卫生、内务都整得井井有条。全班人都换洗了衣服,看上去军容风纪严谨,个个精神饱满。 团长的车一到门口,哨兵李力一个标准的持枪礼,其他战士都随班长在一旁列队迎接。 团长一下车,罗振军立即跑步上去敬礼报告:“团长同志,仓库守卫班集合完毕,应到六人,实到五人,门岗一人,请指示,班长罗振军!” 团长还礼:“请稍息!”“是!”“稍息!” 接着就是团长的讲话,内容无非是表扬大家,慰问大家,鼓励大家。 表面文章做了,团长就下了“解散”的口令。 气氛就一下活跃起来,团长身后的一个中尉、一个少尉,还有几个士官就互相笑着敬礼、握手,他们都是侦察连的老战友,好久没见面了,一见面就显得异常的亲热。团部的几个参谋也认识罗振军,虽然没有握手,也笑着冲他点头。 罗振军正在奇怪,这次团长下来视察怎么带了那么多侦察连的人、甚至还有士官呢?以往团长可不是这样的啊。该不会有什么事吗? 团长却径直走到黎杰面前,说:“你就是黎杰,我知道,因为你的照片一直放在我的案头。” 黎杰立正:“谢谢团长关心!” 团长:“谢我干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呢,你上次立了那么大的功,也为我分了忧啊。” 黎杰说:“那是我应该的。” 团长哈哈一笑,说:“不错!小伙子还很谦虚的嘛,当初我点名把你分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你没有什么想法,不记恨我?” 黎杰一愣,说:“上级要我来这,肯定是为了工作的需要,我觉得这里很好。”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我确实想知道,团长当时为什么要亲自安排一个新兵的分配?这可是不合常理的啊。”黎杰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从小接触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首长,他也知道首长们的脾性,他知道这个问题虽然有点冲,有点质问团长的味道,但是团长是决不会生气的,部队就是这样,讲究的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团长果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小子!你在批评我了,不过我先给你卖个关子,暂时不回答这个问题,我现在只是想问你,你当初是新训队的第一名,你现在能排第几?” 黎杰回答道:“大家都在进步,我想现在谁拿第一都不奇怪,但我还是希望我能排第一。” 团长又笑:“呵呵,回答得有点滑头哦,我还真想看看,你现在还到底是不是第一。” 他扭头看了看罗振军,问道:“学得怎么样了?” 罗班长回答道:“我那点把式全教他了,成绩怎样,还请团长考核。” 黎杰登时就明白了,班长当初所说的上面的人,原来就是团长,那么团长当时让班长教我那些玩意,到底是为什么呢?这跟他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罗班长现在也突然明白了:“团长带这么多人来,特别是侦察连的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团长就说:“好的,咱们闲话少说,就在你们这里来个简单地比武,对阵双方:黎杰和侦察连这几个老兵,”他指了指几个士官,接着又说:“比试内容:轻武器射击、主要为多向移动目标射击,武器拆装,徒手格斗,侦察器材使用;裁判:我、程副连长、郝排长、罗振军,好,大家先准备一下。”罗班长就带人准备去了。 黎杰当时就有点发懵,不是因为害怕比试,而是不明白团长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样的比赛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啊。看这架势,团长今天倒好像是专门带人来跟自己比武的,他觉得团长和班长好像都在瞒着自己什么,自己好像被蒙在鼓里了。 比赛的过程我这里就不多加描述了,其实整个过程进行得很快。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比赛,程序也不多,大家又都是高手了,所以比赛起来干净利索。 比赛的成绩一出来,罗班长是大吃一惊,团长更是脸都气绿了。 黎杰以大比分告负! 黎杰输得很惨。轻武器射击多向移动目标是打裁判抛出去的鸡蛋,大家一个一个往不同的方向抛,十个鸡蛋中黎杰脱靶四个,只是勉强及格;武器拆装黎杰的时间竟用了45秒,比平时慢得多,这样的成绩别说破团记录,要进前100名都难;格斗比赛时更恼火,黎杰刚上场,一个不留神就被那个黑脸士官一脚放到,半天没有爬起来。 黎杰就输得这么窝囊! 团长气得差点跳起来骂娘!但他还是忍住了。 罗班长把黎杰拉到一旁,生气地问:“黎杰,你这是搞得什么鬼?”他早就看出来了,黎杰是故意搞砸的。 黎杰很平静地说:“班长,我要知道真相。”罗班长就不知说什么好了,站在那里发呆。 这时团长已经平静下来,他走到黎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他们宿舍方向走,黎杰乖乖地跟在后面,其他人都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地进了房。 房间里,团长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同时也示意黎杰坐在对面的板凳上。他掏出烟来,抽了根递给黎杰,黎杰摆了摆手说:“谢谢团长,我不抽烟的。”团长就自己点上。 团长闷闷地抽了一阵烟,突然问道:“黎杰。你搞得什么鬼?” 团长也看出来了,黎杰是故意搞砸的,他与罗班长问的是同一句话。 黎杰只能哀叹自己的表演太幼稚,不让班长和团长这些老鸟看出来都难。他看得出来,团长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在极力地克制自己。 黎杰明白,自己在团长面前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也没有必要矜持,自己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团长,我想知道真相。”黎杰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真相?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堂堂一个团长,在管你一个小兵的事,要亲自点名把你派到这地方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考查你一个小兵?士兵,你可知道,我对你期望有多大?”他的嗓门明显变粗,一个解放军团长对一个列兵生气,这可是不多见的事,团长可以生气,但他应该生营长、连长的气,而不是士兵,但今天他确实对一个士兵生气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放这里来?难道是真的想故意委屈你?”团长说:“不是的,我把你放这是因为罗班长,是因为你的出色!” 黎杰有一些不懂,疑问写满了一脸。 团长看了看他,接着说:“黎杰,我看得出来你很疑惑,那么你回想一下,在新兵连时,你是一个什么熊样?对的,你当时虽然训练刻苦,军事素质出众,但是你的性情浮躁,心态不稳,性格孤僻,成天好像想着什么心事,你说,当时你能算一个好兵、一个合格的兵吗?” 团长抽了口烟,接着说:“其实,那次拉练出事后,高峰就把你的情况向我作了汇报,他指出了你的许多优点,但也指出了你的很多缺点,我也亲自调查过,认为你虽然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还是一个可造之材,你缺乏的只是时间、经验和磨合。” “我把你放到仓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者这里有罗班长,罗班长是什么人?他是全团最优秀的士兵,而且有过进入西南啸鹰的成功经验,只要你肯学,他就是你最好的教官;二者,仓库这地方偏僻,山高皇帝远嘛,你们生活和训练的自由度都大些,不太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第三,这里人员很少,你不得不学会容忍寂寞,不急不躁,拥有超稳定的心里素质,对于一个优秀的兵非常重要,应该说,你在这里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很多。” “实际上,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的成长,那次突仿件让我觉得自己对你没有看错,你的很多方面都成熟老练了很多,这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从那以后,我就告诉罗班长,让他带你学习侦察连的一些科目,当然,这些都没让你知道。” “黎杰,你是一个聪明人,话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说说,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黎杰回答说:“西南啸鹰?” 团长:“没错!就是为了这个,你总算明白了,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西南啸鹰情有独钟?” 黎杰想起了汪丰的话,就回答说:“就因为西南啸鹰是兵中之兵,是兵王?” 团长没有正面回答黎杰的话,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扔到门边的垃圾桶里。才接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许你就明白了,南方边界战争时期,我当时还是一个步兵连的连长。”团长说话的语速变得很慢,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一天夜里,我们连的营地受到了敌人特工队的袭扰,一时间枪弹乱飞,手榴弹、地雷乱爆,场面非常混乱,战士们反应还算迅速,很快控制住了慌乱,然后开始对敌人进行清剿。” “然而,大家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敌人的踪影,敌人特工队好像在人间蒸发了,而清点人数时才知道,我们有两个班的战士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团长语气变得沉重,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很痛苦,他在缅怀他牺牲的战士们。 “后来,大家在清查战场时,发现了一名因为受伤躲起来的特工,就把他逮住了,那个特工口很紧,什么也不说,而且对我们满怀轻蔑。” “后来,经过我的亲自询问,他才告诉我,说他们这次偷袭我们的特工就两名,另外一名已经逃掉了。” “你猜他后面怎么说?他说他很藐视我们zg军队,他说我们这样的兵根本不配与他们交战,也不配问他话,他说他们一个特工可以顶我们三十个。” 说到这里,团长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又有一丝无奈:“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敌人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们那样的兵确实可以藐视一切,我们也该是拥有一支高素质、精装备、战术灵活的特战部队的时候了,后来我们成立了侦察大队,采取了以特制特的战斗策略,才逐渐扭转了局势,八十年代末,我们才成立了正儿八经的特种部队,西南啸鹰就是我们cd军区的特种大队。” “从西南啸鹰成立的那天起,我就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要把我最优秀的兵送到西南啸鹰去,以实际行动支持我们特种大队的建设。” “可是,现实好像专门跟我在开玩笑,自从我当上w团团长后,就只有罗振军一个人进入了这支部队,而且后来还被退回,现在,全军区的单位都把自己的兵能进入西南啸鹰当作莫大的荣耀。” “黎杰,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所谓真相!你看看,你现在用的什么狗屁成绩回报大家的苦心?还自作聪明,乱搞一气,自以为自己对什么都无所谓,你知道你现在还缺什么吗?是锐气!军人的锐气!还有军人的荣誉!”最后这句话,团长不是用说,而是用喊出来的。 黎杰惭愧地低下了头。 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然后用坚定的眼光看着团长说:“团长,刚才是我的错,我还想再比一次,行吗?” 第二十五章选拔一 八一建军节,所有部队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气氛里,cd军区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新队员的选拔工作却在这一天正式拉开。 选拔的程序很简单:由军区所辖部队凡符合入选条件的单位先进行筛选,综合考核的前五名进入军区候选队,再由军区进行集中考核,取前50名进行特殊考核,最后的录取要看特殊考核的成绩,录取的人数不定。 筛选程序中综合考核的主要是一些量化性指标,如武装越野、轻武器速射、武装泅涉、军事体育、密码速记、侦察器材等等。每一项考核都有具体的分数,最后将每一项分数进行累加,再进行排名。 w团作为一个独立候选单位进行考核,它的前五名可进入军区候选队。团里对于这次考核很重视,团长赵卫红之前已对目标人员进行了一次摸底考核。 侦察连理所当然地唱起了主戏,黎杰是符合报名资格的唯一非侦察连人员。 黎杰发现,在侦察连参加本次筛选的52名报名者中,自己新兵连的战友有三人:汪丰,李海坚以及段兵,后两者当初曾是自己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黎杰相信,现在他俩对自己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最主要的威胁来自老兵们,他们一个个都是老鸟了,至少有一点,他们训练的时间和经验就比自己多得多,所以,要取胜肯定得花一番工夫,但是黎杰并没有太多的担心,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充分的信心,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最佳的状态。 是的,第一的目标是要努力争取的,自己也具备这个实力,但是,决不能让目标和自信成为自己心理的包袱,自己只有轻装上阵,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黎杰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紧张的情绪。 考核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对黎杰来说,一切都很顺利。这次考核已不同于上次的仓库比武,黎杰只要全身心投入了,他的发挥就非常稳定。 汪丰却发挥得不十分理想,他的运气也有点欠佳。在第一个项目武装越野中,他就不慎扭伤了左侧踝关节,等五公里一跑完,左脚已经肿得像个包子。他虽然咬紧牙关坚持了下去,但成绩却大打折扣,最后一统分,他的成绩倒数第一,他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并不悲伤,因为他更关注的是黎杰。他知道凭实力自己只能是个陪衬,所以他更在意自己的朋友。 很多人都在关注着黎杰,罗班长和仓库的战友们甚至包括团长,老连长高峰也特意赶来了,在他心里,黎杰一直是他的兵,他希望黎杰能够成功。 黎杰超强的应变能力,超级稳定的心理素质以及熟练的技能技巧成了他取胜的法宝,也征服了现场所有的教官,他最后战胜了所有的新兵、老兵,总分成绩稳居第一。 看了成绩表,团长的脸笑成了一个柿子,这个结果虽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只有现在真的成为现实了,他才由衷地感到高兴。他现在才有理由相信,自己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有一种预感,黎杰可能马上会实现自己多年来的一个梦想。 团长也是个性情中人,心里一高兴,做的事就没了谱,他竟然从自己家里拿来两瓶茅台酒奖给黎杰,说是让他把酒先存着,等黎杰拿到了西南啸鹰的通知,自己一定来陪他喝这两瓶酒,团长的举动让所有在场的干部和战士都目瞪口呆。 黎杰笑了笑接了酒,然后向团长道谢敬礼,接着他向在场的所有人都敬了礼,他的心情很平静,他只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团长,感谢所有的战友,是他们让自己变得坚强,并茁壮成长。他心里下定决心,在以后的选拔过程中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决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除了黎杰是列兵,其他入选的四人都是士官。因为军区的考核还有一段时间,入选的五个人都没有再回本部,而是留在团部集训。 在这些入选的士官中,有一人对黎杰极其不服,那就是侦察连一班班长文彬。 文彬前两年一直是全团的训练标兵,曾多次拿得全团比武第一名,在这次筛选中,他本来以为第一名非自己莫属,没想到突然杀出黎杰这匹黑马,夺走了本来应该属于他得荣誉,最恼火的是,黎杰还只不过是个新兵蛋子。 在考核中,文彬注意的一直是以前的几个竞争对手,对于黎杰这个从仓库来的新兵,他虽然早有耳闻,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黎杰上次在保卫仓库的战斗中的杰出表现,在w团一直传得沸沸扬扬,但文彬却认为,黎杰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的成份占多数,他碰到的那些匪徒,只不过是些三流角色,而且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要收拾他们太容易了,并不是因为黎杰本事有多高,能力有多大。试想,一个才训练过几个月的新兵蛋子,能高明到哪里去? 文彬一直就不大相信所谓“天赋”他认为,那些能力超常的人都是因为自己刻苦努力的结果,世界上没有成功的捷径,一切都得靠努力和刻苦。 黎杰与文彬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知道训练时随时得带着头脑。他从小就听母亲讲过那个鱼与翅膀的著名寓言:一条鱼儿看到鸟在天上飞,他就想:“我也要能飞就好了。”从此以后,它就立下了远大志向,自己一定要学会飞翔。鱼儿于是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学习过程,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其他鱼儿劝它不要练了,告诉它鱼是不可能象鸟儿一样飞的,再练也是白搭,鱼儿不听,对其他鱼儿说:“只要刻苦了,就没有达不到的。”结果直到有一天它被渔民网住了,它还没有明白过来,它还在遗憾自己从此不能再训练,再飞起来了。所以黎杰从小就明白了,自己绝不做那样没头脑的鱼,自己决不能立那种达不到的志向。 文彬的错误还在于他忽视了,黎杰拥有的不只是天赋和头脑,也有刻苦。一个人如果把这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想不成功都难了。 所以在训练的过程中,文彬对黎杰就不大理睬,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有了成见,看他做什么都会别扭,所以,他认为黎杰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做秀。 黎杰还是一如既往地刻苦,他知道自己的底子和经验,比起这些老兵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之所以能够获得第一,只不过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和有个会耍点小聪明的脑袋。所以,他抓住集训这个机会,不断地向各位老兵请教。文彬对他的谦虚倒是认可,只要黎杰来问,他一般都会尽力回答。 w团团部在一个县城,通讯还算方便,黎杰就抽空给母亲和程平他们打了电话,还亲自跟王村长联系了。得知他们一切都好,他心里也很高兴。训练空隙,他还会经常想起王丽和谢排长,每当想起他们,他的内心就涌现出一种特有的情感,他就觉得他们就在身边督促、监督他。 黎杰对家里隐瞒了自己参加特种兵选拔的事情,只说自己还在仓库。他怕母亲担心,因为作为部队大院的人,母亲也知道特种兵是什么。至于父亲,因为工作太忙,每次自己打电话回家时都不在,所以,黎杰也没有机会跟他说什么。 离军区选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黎杰他们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训练,对他们来说,现在追求的已不是别的,只是精益求精罢了。 黎杰没想到,团长会在这期间亲自前来看他;他更没想到,正是因为团长前来看他,还引发了文彬和他之间一场小小的争斗。 那天晚餐后,大家正在宿舍进行短暂的休息,团长就和几个干部一起来了。 团长慰问了一下大家,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黎杰身上了,他详细地询问了黎杰在这段时间的训练情况,并鼓励他到时好好发挥,并专门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文彬就有些不舒服了,他以往在单位被娇宠惯了,现在突然有一种失宠的感觉,他身上那根骄傲的筋就好像被人抽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愤怒顿时涌向心头。 他走到黎杰身边说:“列兵,你的本事到底在哪里?你到底有没有本事?能不能给我们演示演示,让我们这些老兵也学一招?” 黎杰显然感觉到了文彬言语里的那股挑衅的味道,但现在的黎杰已经早不是新兵时期的黎杰了,他能容忍任何来自战友的挑衅,而且决不会心情浮躁。他就很规矩地回答道:“班长,我只是一个新兵,我没有什么能在班长面前班门弄斧的,我倒非常希望再从班长那多学些什么。” 文彬对黎杰的谦虚并不感冒,他本来是存心来找茬的,于是他说:“那好啊,团里考核的内容你是第一,就让给你了,团里好像还有一项没比的,那就是擒拿格斗,我们俩来比划比划,怎么样?”文彬曾是侦察连格斗冠军,侦察连格斗冠军就相当于团里的格斗冠军,文彬对自己的格斗术还是蛮自信的。 其他几个老兵平时有点看不惯文彬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同时他们心里也想看看黎杰这个新科冠军在格斗方面的能力到底怎么样,他们觉得平时训练时从表面看黎杰的功夫还是很强的,怀着谁赢谁输都没关系的心里优势,又有着好奇心的驱使,大家就极力怂恿黎杰下场比武,一个老兵还随手掏出身上的一包香烟作为赌注,并申明谁赢了烟就归谁所有。 黎杰知道,军营里是个直来直去的地方,而且崇尚强者至上,自己如果再推辞,就显得畏怯了。军队里面就是这样,你能不能赢是技术问题,你敢不敢上是态度问题,如明知敌不过你还敢上,那是虽败犹荣,如果你连上都不敢上,那就不一样了,说明你根本没有对敌的胆量,这在军队里面是最忌讳的。 黎杰就准备上了。 其他几个人就拥着两人走出宿舍来到散打训练场。 文彬先上场,黎杰跟着上去。 黎杰摆的根本不是搏击的标准架式。俗话说:“行家一动手,就知有没有。”文彬一看黎杰的架式就放心了,他根本就不象受过正规的搏击训练,眼神里也没有搏击时所要求的那种杀气,整个就是一副随心所欲、随便应付的样子。 其他人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黎杰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他们害怕黎杰吃亏,心就有点凉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以文彬的性格,不把黎杰打趴下是决不会罢休的。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文彬在第一时间内快速打出一连串组合拳,接着就是一个连环腿,拳风脚风凌厉之极,黎杰左躲右闪,都避开了,文彬看准时机,一个凌空飞腿,直踢黎杰下巴,黎杰右手顺势挥出,拍中了文彬右腿腘窝,文彬双脚落地,自觉右膝一软,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文彬的动作虎虎生风,快如闪电,直看得周围的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但是让大家没弄明白的是,倒下的竟然是文彬!等大家反应过来时,黎杰已经把文彬从地上拉了起来。 边上的几个人就使劲鼓掌,这掌当然是为黎杰而鼓的,他们用掌声表达着对黎杰精湛技艺的赞叹。 在众人的掌声中,文彬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选拔二 中国人民解放军cd军区西南啸鹰的选拔考核,在大家的期盼中如期到来。 整个军区所有部队通过筛选后报上来的人数多达500多人,这500多人被打乱建制编入军区候选队。这次考核的目的就是从这500多人中选出50人来进行特殊考核,考核通过者将进入西南啸鹰新兵训练营,再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淘汰后,将正是成为西南啸鹰的一员。 每个进入军区候选队的人都怀着相同的信念来到这里。他们初选过关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平静,一到这里,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担忧和抑制不住的紧张。这么多人参加选拔,十分之一不到的机率,使几乎每个人都有“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感觉。 这里的气氛弄得非常的紧张,整个候选队被隔离开来。军区警备队的纠察们象狼狗一样忠实地守在候选队宿舍楼的大门口,禁止别的无关人员进去,也禁止里面的人出来。 大家对这样的待遇极度不满,但上面的解释是这样做是为了考场保密,也是为了公正、公平。黎杰感觉到,就是高考,也没有这么严格。 每个人到了这里,都被编了号,不准再使用自己的名字,黎杰的编号是239。 很多人都在想着各种方法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当然就少不了议论交谈,大家都是各部队来的尖子兵,平时都牛皮惯了的,所以语气中都无疑例外地夹带着豪气和傲气。 黎杰选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来,周围的人他都不认识,所以他也没有交谈的**。前来参加选拔的人基本上都是士官,大家看他一个列兵,也就没人找他交谈。 黎杰的心里并没有感到什么紧张。“不就是一场考试么?”他想:“我什么样的考试没经历过?从小学到大学,大大小小考试上百场了,我哪场不是轻松过关?我还在乎这么一场考试吗?” 时间缓慢地过去,就在大家的情绪由紧张转到兴奋,由兴奋转到焦急,又由焦急转到不耐烦的时候,考核开始的命令终于传来。 候选队按照编号被划分为十个组,于是大家被教官以组为单位陆续带出。 考核用的场地分布很广,有平地,有河流,还有小山。整个场地被划分为几个功能区,用于考察不同的科目。 所有应该待考科目在这之前就已经公开,参与选拔的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张表,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个人所参加科目的具体时间地点。 黎杰已经对考核大纲进行了研究,觉得与团里组织的筛选考核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轻武器拆装中新增了蒙眼拆装一项。这倒是黎杰的强项,其他人对这一项也都有过准备,所以大家都没有把它过多地放在心上。 哪知第一个科目就让大家傻了眼。 第一个科目轻武器射击决不同于大家以往的训练。 在以往的训练中,大家都是用本部队所装备的武器进行一练习、二练习或三练习的训练,再进一步就是多向活动靶射击训练,但绝没有象现在这样的。 轻武器射击的靶场设置在一座小山包上,靶场设在山边的一块平地上。沿着小山包挖了一条高低不平的壕沟,在壕沟边缘,设置了多个射击点。也就是说,每个靶的射击点面都不一样的。 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摆放在每个射击点的都不是一支完整的枪,而是一堆零件,也就是说,每个人要射击前都必须把枪组装起来,自己先校正标尺和准星,而这些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这还不要紧,更更要紧的是,每个射击点的枪型还不一样,除了81式冲锋枪,还有56式冲锋枪、56式半自动步枪、95式突击枪、54手枪、64式手枪、77式手枪、92式手枪、最出奇的是竟然还有一支双管霰弹枪和一支m16突击枪。 射击对这些参加选拔的人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难处的,大家都是神枪手了,这一科目考察的主要是武器组装和速射能力。但是这些杂牌武器对很多人的自信心绝对打击很大,因为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会这样,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81式冲锋枪大家是用得烂熟的,都自信决不会出什么稀稀,56式很多人也很熟悉,还不至于让大家为难,95式已经装备了特种部队和部分侦察部队,大家也在此之前借来突击练了练,至于双管霰弹枪和m16,大家就有点勉为其难了。 要知道,这可是考核,要求的是时间和准确度,虽然凭大家的能力,碰到什么枪支都能最终组装出来,但这是考场,考场就是战场,战场要求你有很强的应变能力,试想在战场上要是你装备的武器坏了,你该怎么办?你只有就地取材,就地武装,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是没时间供你去琢磨怎么组装武器的。 黎杰在这个科目上的表现却极为突出,这就得归功于在仓库时的训练了。在那段日子里,黎杰摸透了各种新旧武器的构造、组装,就是霰弹枪和m16,黎杰也专门根据有关资料研究过,虽然没有亲自操作过,但既然构造都很熟悉了,现成的零部件都在那了,光是组装一下还有什么困难? 裁判看到黎杰对各式武器如此熟练,简直是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比赛,而且射击成绩也非常的好,不由惊讶万分,于是经过集体讨论研究决定,给了他一个奇高的分数。 武装越野、武装泅涉都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黎杰发挥得也不错。 这次比赛新增加的科目是战场拍摄。考核的方法是给每个参与者发了张地图,上面标明了拍摄的目标和要求拍摄的内容,地图上地形、地物标识甚详,但整张图都注明了存在一定的误差。本科目的要求是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对所有目标进行拍摄,最后对所拍摄的内容进行综合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后,再写在地图上。这个科目综合考查了大家的识图能力,摄影技术,综合分析能力,操作起来虽然有点复杂,而且没有固定的标准答案,但是考核效果甚佳。 对于这些基础科目的考核,黎杰是成竹在胸,所以完成起来非常轻松,每个裁判都给了他很高的评价。 黎杰不知道,他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一个旁观者的注意。那是一个精干的年轻人,一个穿着数码迷彩作训服的陆军中尉。从黎杰的第一个科目开始,他就始终在关注着他。 基础项目的考核在两天内结束了。所有参与者都集中在宿舍楼等候结果。宿舍楼还象以前一样实行全封闭,依然有大个子的纠察在执勤,不放人出来,也不准无关人员进去。 虽然是全封闭,宿舍楼里面溜达溜达串串门还是允许的。w团入选的几个人在考核完成后就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一些经验。文彬的发挥应该很不错,这从他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傲气上就可以看出,而且,他现在还主动跟黎杰说说话,问一些他考核中所碰到的问题,黎杰虽然感觉到文彬是在试探他的考核成绩,黎杰还是很爽快地作了回答。 w团的另外三个人发挥得都不太理想,他们主要是在轻武器拆装速射和新增的战场拍摄科目上吃了亏,其他科目的成绩还是很好的。黎杰就暗中有些感叹:“看来做什么事还得有运气,光有刻苦是不行的,当然还有一条,努力多学点东西是没错的,没准到什么场合就用上了。 第三天,入选军区候选队的名单马上就要公布了,气氛于是空前紧张,就连黎杰,也微微有些不安,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明白,一个人如果心有所牵,心有所想,心有所欲,就会多了层顾虑,多了层紧张。 所有参加选拔的人员都集合在操场上,大家列着整齐的队伍,保持着严谨的军姿,等候着上级的宣判。 一个上校走向前面的高台,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纸上就写着入选者的名单,很多双眼睛都盯在那张纸上,仿佛那里记录着他们的整个前程,整个梦想。 上校一上台,就以军人特有的率直,避开了所有的官样文章,直接就开始宣读入选者名单。 “239号”!黎杰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编号,他排在第三位,他答了“到”就自动出列,跑步到队列前面的高台下,与先前已到的两个人列队立正站好。 上校每点一次号,就有一人从队列里出来,跑到前面队列来站好。黎杰发现,文彬也入选了,就站在黎杰的后面。黎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还是为他高兴的,他并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而且,文彬毕竟是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团的战友。 上校点名完毕,入选的50个人已经全部列队站好,上校就下去了。 接着军区训练部的部长一个少将走到台上,站在麦克风前对着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军区西南啸鹰特种大队选拔的初步工作已经完成了,我要在这里恭喜这50名入选的同志,也要对其他没有入选的同志说,你们都是强者!”台下是热烈的掌声。 部长接着说:“这50名同志虽然已经初步入选了,但考核还没有结束,马上还有进一步的考核,接下来的考核更将艰苦,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我希望大家都要做好思想准备,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挑战,我预祝大家成功!” 黎杰他们不明白,下一轮的考核将是什么,但他们都有充分的准备和强大的自信心去面对。 第二十七章邂逅 黎杰他们被集中起来,开始准备迎接下一轮的考核。a大家休息了一天,以恢复一下透支的体力和松弛一下绷紧的神经。 没入围的参选人员都回了本部队,w团留在这里的就黎杰、文彬和团部作训科科长三人。作训科科长是负责带队的,他住在招待所,没跟黎杰他们住一起。 黎杰和文彬住一间房,通过这次考核,文彬对黎杰已经改变了态度,因为他现在已经充分相信了黎杰的实力。在部队就是这样,只要你有实力,总会赢得别人尊敬的。 黎杰也大度地接受了文彬的进一步亲近,他觉得,自己现在和文彬已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友了。同在一条战壕里摸爬滚打,又一起经历了大风大浪,不是战友是什么?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是战友就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了,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通过一天的休息,大家的体力和心态都已经得到了恢复,精神状态也很好。就等着下一轮考核的开始。但是让人郁闷的是,大家根本不知道下一步的考核是什么内容,想准备准备,也无从下手。 个别自认为有些神通的人想出去找熟人了解了解情况,一到门口就被纠察挡了回来,上面早就料到了这一招,所以说,黎杰他们虽然已经初选过了,全封闭管理还是不能放松的。 黎杰的列兵军衔在这些人中很抢眼,这次入选的50人中,49人是士官,只有黎杰一人是列兵,大家现在心情放松了,就有些好奇,纷纷打听黎杰的来历。文彬这次成了义务宣讲员,于是黎杰在w团的杰出表现就在这里流传开来。但是让黎杰欣慰的是,他父亲的身份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公开。他暗自有点庆幸,要不是政审的时候学校一览活全包了,而是回家里参加政审,自己的事就瞒不住了。 这天早餐后,上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大家就有点急不可耐。这个地方想找个人问问都不行,因为你根本连干部都找不到,除了门口的几个纠察,就只有这50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这时,一辆小车来到楼下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上尉。上尉对门口的纠察说了几句话,一个纠察就跑上楼来。 “黎杰,谁是黎杰?跟我下来。”纠察在门口喊道。 黎杰就疑惑地跟着纠察走,纠察就把他带到上尉跟前,黎杰一看,自己根本不认识。 上尉问:“是黎杰吗?跟我上车,有人要见你。” 黎杰不知道是谁要见自己,也不便问什么,从上尉的表情和言语中得不到什么信息,只好跟着上车。 小车把黎杰带到一栋大楼前。上尉下车后,带着黎杰就往里走,门口的哨兵敬礼,上尉和黎杰都回了礼。 上尉把黎杰带到二楼一间房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请进。”上尉就推开门进去了,黎杰还站在门口没动,上尉又回转身把他拉了进去。 “首长,黎杰带到了。”上尉报告。 首长挥了挥手,说:“好,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他谈谈。”上尉就出去了,留下黎杰独自站在那。黎杰心中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我喊到这里来干什么?他的眼睛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位首长,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首长是一位少将。 “小杰,还认得我吗?我是你朱叔叔呀!”首长突然对黎杰说。 黎杰吃了一惊,好熟悉的声音啊,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朱叔叔,朱康华叔叔。 “朱叔叔!怎么是你啊!”黎杰情不自禁地叫起来。 朱康华叔叔是爸爸的老部下,在北京时与自己家住一个大院。黎杰从小就和朱叔叔一起玩,所以彼此间熟悉得不得了,也彼此喜欢得不得了。那时朱叔叔老把黎杰带到家里去,不仅陪他玩,还教过他不少东西。两年前,朱叔叔就调离北京到底下单位任职去了,当时黎杰已经到外地上大学去了,从此就没有再见到他。黎杰曾向爸爸打听过朱叔叔的去向,爸爸好像说他是去了什么军区任政治部副主任,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碰到了他。 见到朱叔叔就像见到了爸爸妈妈,黎杰就是再坚强,也抑制不住激动之情了,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实在太多,都是他一个人自己在默默地忍受、默默地承担。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见到了亲人。 情感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控制不住了,黎杰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朱叔叔,就像小时候一样。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军人,一个解放军战士,而朱叔叔是自己的首长;他的脑子里只记得朱叔叔是自己的叔叔、自己的亲人、自己此刻情感上最可靠的依托。朱叔叔也抱住他,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脑勺,这也是他以前和黎杰在一起时最喜欢做的动作。 良久,两人才逐渐从情感的世界中回到现实,情绪也都逐渐平静下来,两人就都坐下。 朱叔叔倒了杯茶递给黎杰,然后问他:“小杰,你不是上大学去了吗?现在真的不上大学,到部队来当兵了啊,我开始还不相信呢,刚才给你爸爸打了电话,才得到了证实,你这是为什么啊。” 对于朱叔叔,黎杰从小就亲近惯了的,有时候甚至感觉比父亲还亲近。所以他什么都能随便说,什么都敢随便说。现在朱叔叔既然问起自己,他就把自己参军的主要经历简单地跟朱叔叔说了,至于参军的原因,他隐去了王丽这一节,而说成是想来部队体验一下生活。 “小杰,你体验部队生活怎么体验到特种兵大队来了?你爸妈怎么还不知道你参加特种兵选拔的事呢?”朱叔叔疑惑地问。 黎杰回答说:“朱叔叔,我现在是这么想的,我既然来到部队,我就是一个士兵,我就要尽到士兵的责任,所以,所有士兵该做的、想做的我都必须得去做,我要做就做个好士兵,况且,我还曾经答应过我的排长,我一定会做个好兵的,我得守住我的诺言,至于爸妈那里,我暂时还没有告诉他们是因为我怕他们担心,而且现在不是八字还没一撇么,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呢。” 黎杰顿了顿,接着有点奇怪地问:“朱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朱叔叔大笑道:“你当兵都当到我眼皮子底下这么久了,我到现在才知道,也可以算是无能了。” 朱叔叔喝了口茶,接着说:“你前面两次立功时,第一次你的材料报到总装去了,没到我们军区来,这是因为你当时还在他们那里军训,你的立功,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看到你的名字我当时还没留意,因为你这个名字同名同姓的太多了;第二次你的材料是上报我们军区了,但我刚好开会去了,没在家,回来后我知道了此事,当时看到你的名字我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本想去查查的,但是一看你的入伍地点写的是hn,我就认为不是你,也就没有再细查” “直到这次你的名字进入了西南啸鹰选拔考核的50人名单,我才下决心查查你的底细,结果这一查不要紧,一查果然是你,我就给你爸爸打了电话核实情况,他告诉我你来我们军区当兵了,所以我就找到了你。” 朱叔叔说完就哈哈大笑道:“小杰,看来咱爷儿俩真是有缘分的,我走到哪,你就跟我到哪里啊。” 黎杰待朱叔叔笑完,就说:“朱叔叔,我现在求你几件事,行么?” 朱叔叔说:“你讲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只要不违反原则的,我都答应你” 黎杰正色说:“朱叔叔,我就希望你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不要把我爸的事告诉别人;第二,不要把我跟你的关系公开;第三,不要把我参选特种部队的事告诉我爸妈;第四,我在部队期间你不要对我进行任何干预,行吗?” 朱叔叔看了看黎杰,也很严肃地说:“想不到我们小杰这么懂事了,你所说的我全部答应,你在部队就按你自己的方式继续下去,我决不干涉,私下里,我是你的长辈,于公,我对你决不会徇任何私情的,小杰,你记住了,部队是个强者生存的地方,你既然在这里,就要让自己变得足够的强大,你刚才关于士兵责任的论述很有道理,我非常赞同,你就按你自己的思路去做吧。” 接着他又笑了笑,说:“你来特种部队的事我幸好只是试探了下你爸,还没有告诉他,要不,你这点我就不能遵守了。” 黎杰说:“谢谢朱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朱叔叔又很动情地拥抱了一下黎杰,说:“小杰,我就住在这院子里,以后等你有轻闲的时间再来我这玩,我让你阿姨给你做做鲁菜吃,另外,你小通弟弟也很想你的。” 黎杰答应了。 临走前,朱叔叔对黎杰说:“接下来的考核会很艰苦,也会有一定危险,你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整个过程中要机智灵活胆大心细,我衷心地希望你也衷心地祝愿你能顺利通过考核,平安地回来,朱叔叔能给你说的就这些,你回去吧,我让林秘书再送送你。” 黎杰站起身来,有点留恋地看了看朱叔叔,然后立正、敬礼。 朱康华也站起来立正、还礼。 看着黎杰出门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的眼眶里突然有点湿润。 黎杰回到宿舍,一帮子人围了过来,向他打听接下来的考核的情况。黎杰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态,但他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什么。他认为那完全没有必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自己确实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解释的? 他的心里一直在考虑接下来的考核会是个什么样子,既然朱叔叔都说了考核会很艰苦,会有危险,那就一定真的是艰苦和危险的。朱叔叔在这次考核前与自己见上一面是否也透露了一个信息:这次考核真的很危险,朱叔叔害怕这也许是跟自己见的最后一面?这点黎杰就不得而知了。 集合的铃声在午餐后突然拉响。大家快速跑到楼下门前的坪地上列队,一个上尉将大家带到一间示教室,并让大家坐下来。 这是一间标准的多媒体教学教室,教室前面挂着屏幕,天花板上挂着镭射,教室里整齐地排着一排排电脑,粗看之下,电脑配置还很高的。 就在大家云里雾里的不知接下来要干什么时,一个上校带着一帮子干部走了进来。 上校在讲台上站好,鹰一样犀利的眼神扫了大家一眼,然后说:“我是西南啸鹰大队长孟云飞,接下来的考核由我们大队负责,诸位听好了,在进入考核程序之前,想退出现在还有机会,告诉大家,这次考核允许的伤亡比例是百分之十,如果正式进入了考核程序,就没了退路,只有勇往直前,一直到胜利或被淘汰!” 大家都面面相觑,百分之十的伤亡比例?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有时候一场真正的战斗下来也达不到这个数,现在一场考核就有这么大的伤亡比例? 大家虽然心怀疑虑,但没有人提出退出来。这时候如果有人退出,那就是可耻的逃兵,大家都是军人中的精英,是没有人愿意当逃兵的。 “好!既然没有人退出,那我宣布,从现在起正式进入考核程序,刘排长,把电脑打开!” 大家只觉得眼前的电脑屏幕突然一闪,电脑就打开了。 第二十八章不过如此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等待捕捉电脑上的每一个细节,但是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次考核是在电脑上进行时,大队长说话了:“等会电脑上会出现一副地图,给大家的时间是5分钟,各位要看好,看仔细,然后记在心里,记住,你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每个人的行进路线和任务也各不相同,不要指望考核时互相询问,互相指点,各位完成地图上任务的规定时间是96小时,现在已经计时开始,96小时后,我们再在地图上标注的集合点回合,过时未到者,淘汰!” 大队长刚讲完话,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典型的军用地图,上面很详细地标着经纬度、比例尺、出发地点,集结地点、待完成的任务、行军路线,各种地形地物也都标注清楚。 看到地图,很多人就放心了。神秘兮兮地搞了这么久,不就是个野外生存训练吗?这种训练以前大部分人都搞过了,并且不止搞过一次了,大家基本上都是从侦察兵上来的,对这种训练可以说已经很有经验了,有些单位甚至在选拔侦察兵时就用的这招,你西南啸鹰也用这招来进行选拔考核,不是有拾人牙慧之嫌吗?就算你在考核过程中再玩什么花招,又能花哨到哪去? 大家心里虽然有点看不起,但还是用心记着。考核虽然简单,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张地图就是这次考核的总纲,虽然操作的过程大家都不惧怕什么,但是如果没有了地图的指导,却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所以从很大程度来说,这次考核的重点和难点就在于在不携带地图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记忆把实地和地图联系起来了。 黎杰将地图很快浏览了一遍,牢牢地记住了最主要的部分,然后才是细节。对于自己的记忆力,他从来都很有信心,当初跟罗班长学追踪术时,那么多的枯燥的东东都记住了,就不用说这么简单的一张地图了,他所担心的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到底会碰到什么样的危险。 从地图上看,考核的地点是在西南某处,应该是在原始森林里边。地图上标注的任务似乎并不复杂,无非是些土工作业啊、情报搜集啊、穿越封锁线啊什么什么的,行军的路线好像也并不难,虽然地图上没有明确标有道路,但可以看出来,那里的山势并不很陡,唯一情况不明的是一处峡谷中的一条小河,但水面好像并不宽,想想办法应该能过。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说有一定危险?难道是因为这里有什么陷阱猛兽?还是因为这里自然条件险恶?仅仅是一场选拔考核,上级为什么要让大家冒百分之十的伤亡风险?所有的这些,黎杰都无法找出答案,也许只有经历了,才有发言权。 5分钟很快过去了,电脑一下关了机,屏幕一下变黑。几个还没完全记住的士官嘀咕了几声,也很快安静下来。 “起立!出门列队,跟我去领装备,然后乘直升机出发!”一个少校发出命令。 大家很快起身出去在门外列好队,然后在少校的带领下跑步去武器库领装备。 大家领的武器装备都一样,单兵携行具系列、凯芙拉头盔、81式冲锋枪、54式手枪≈雷、丛林匕首、单兵夜视仪、微型反步兵地雷、单兵无线通话器、求救信号枪、单兵口粮等等,每个人还各领了一个基数的步枪和手枪子弹。黎杰发现,这些子弹都是实弹,而不是以前战术训练时经常使用的空包弹。 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其分量是可想而知的。在这样高负荷的情况下进行山地行军,其艰苦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黎杰曾在地图上估算了一下,接下来的96小时里,行军路线的直线距离大概在50公里左右,根据表象比例估算,实际距离应该不会少于70公里,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任务,所以从时间上来说,要完成起来也还有一定的难度。 大家快速穿戴好装备,少校就带大家跑步赶到主操场,操场上停着几架陆航黑鹰,螺旋桨已经打开,强烈的气流吹得人有点站立不稳。大家都猫着腰尽量压低重心靠近舱门,分组钻了进去。 直升机载着大家编队飞往西南方向。今天是个阴天,透过机窗,黎杰他们可以看见,机窗下面刚开始是黄绿相间的平原,接着是岩土裸露的荒山,然后就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森林,他们就知道,自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很多人心里就忐忑不安和紧张起来,因为他们还不能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黎杰知道,这次考核实际上就是一次丛林生存、装备使用、心理素质、单兵能力的综合演练,以前自己还没有进行过野外生存方面的专门系统训练,自己毕竟是一个新兵,而且是在仓库成长的,好在罗班长曾经跟他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自己也查阅过相关的资料,所以他好歹心里还有点底。 陆航黑鹰终于减慢了速度,然后就是空中悬停,黎杰隐隐看到机身下有一块平地,再一看周围的地貌,他就想起了脑海里的地图,没错,这里就是他们的投放点! 直升机慢慢地着地,舱门打开了,大家鱼贯跳出机舱,紧接着其他几架直升机也着了地。 按照规定,下机后大家就应该分头行动了,直升机作了片刻停留,等大家都下了后,就起飞离去,轰鸣声和机身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山顶。 站在群山的包围之中,大家心里都有点被遗弃的感觉,紧张和失落感萦绕在很多人的心头,不管你平时是不是牛人,在这大自然的怀抱中,你永远会觉得自己的渺小,我想只要单独在野外带过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那种无助和孤独是永远也难以忘记的。 黎杰根据地图简单判别了一下方向,就向西北方的一条小路插去。黎杰的形象记忆能力特别强,很多东西只要在他眼前过一遍,他就能印在脑海里,包括上面的一些细节。比如说对这张地图的记忆,他的脑海里不单纯是地图上的一些标识,甚至还有电脑屏幕。所以这样一来,只要需要,自己就可以把电脑屏幕包括上面的地图从大脑中调出来。 这里周边的树木并不多,可以看到周围不远处的一些小山包,越过这些山包,才是真正的原始森林,所以这里的能见度还很好的,要不直升机也不会选择在这里着陆了。 这时,黎杰看到了文彬,他正往自己相近方向的一个小山包攀爬。“看来他的路线与自己相近。”黎杰想。 文彬显然也看到了黎杰,他对黎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黎杰也回了他一个,两人就各自笑了笑分头行动了。 摆在黎杰眼前的是一条勉强可以算得上路的小路。这地方虽然人烟稀少,但并不是没有人来,一些采药的、赶山的、抄捷径路过的都有可能来这里,在中国的大地上,只要不是生命禁区,可以说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 黎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小路的方向与自己地图上要求的行进方向大致相同,根据地图,拐过前面的小山包,应该有个小峡谷,然后沿着峡谷往偏北方向大约两公里,有一处“丁”字形的山谷。也就是说,自己只要越过前面的小山包,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出发位置对不对了,根据地图行军就是这样,有时候往往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能在起始点验证自己的判断,可以说是很幸运的了,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今天虽说是阴天,但森林里的湿气很重,加上天气闷热,身上又携带了这么多的东东,行走起来还是很费劲的。黎杰将自己的体力进行了适当的分配,他知道,刚开始是绝对不能高强度行军的,只有慢慢调动身体,让身体慢慢热起来,才能增加运动强度。 所以现在黎杰基本上做的是匀速运动。转过山包,是一段下坡路,坡下果然是一个小峡谷,但被淹没在了郁郁葱葱的大树之中。 黎杰顺着小路一直往下走,很快就钻进了树影之中,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接着就听见了泉水叮咚。一条很小的小溪在谷底流淌,水流清澈,水的流速也很慢,仿佛在从容地踩着千古不变的节奏跳舞。虽然可以听见泉水的声音,但周围却显得更加静谧,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提示着这静谧之中还存在生命。 黎杰拿出指北针大致判别了一下方位,见峡谷刚好是南北走向,他就沿着溪边往北走。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自己的方向看来也对了,一路之上都有明显的地物做参照,如果不出意外,是很难错的了。 一个人这么孤单地在密林里面走,心里就想得更多。他现在非常佩服那些出这道考题的军官们,50个人从这么一片狭小的地域出发,而且要到同一个地方汇合,一开始竟然没有两个人的路是重叠的,可见这些大大们也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的,这肯定是那些西南老鹰们的杰作。 “老鹰”这个词黎杰最早是在仓库时听罗班长和侦察连的那个班长说的,当时自己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这个词在整个军区都是流行通用的,只要听到这个词,不用解释,都知道讲的什么。“哼哼,西南老鹰,好大的名头!现在我来了!”黎杰突然想起了武侠小说里面的一句台词,就禁不住笑了。 溪边连小路也没有,但还算好走,黎杰整个就有种爬山旅游的感觉,要不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装备,黎杰还真象回到了从前,大二的暑假他和几个驴友出去冒险旅游了。那次冒险的地方自然环境与这里相似,但心境却大有差异,那时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天之骄子,现在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列兵;那时是指点江山、高谈阔论,好像天下唯我最大,现在却是摸爬滚打、汗臭熏天背着一身的杀人工具满山乱钻。可是强烈的对比之下,你能说出哪个跟值得哪个更伟大吗?不能!谁都不能! 黎杰又想起了王丽,因为那次冒险旅游王丽也在。“要是王丽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想、怎么说?”黎杰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一定会很惊诧但她一定会支持我的,她虽然很胆小,平时连武打、枪战片都不敢看,但只要我喜欢做的事,她都会喜欢的。”想起旅游,黎杰又想起了那次普陀山之行,想起了张娟。“张娟和王丽完全是两个类型的女人呢,张娟就泼辣的多、胆大得多,她与王丽比,哪个更可爱呢?只怕是各有千秋,”黎杰想:“她现在在国外不知过得怎么样?”他心里突然又有一个问题冒出来:“上次她来部队看我时,提出呢三年后在训导大队边的老地方见面,三年之后,她真的会来吗?”接着他心里又问自己:“到时候我会去吗?” 人一到安静的环境中独处,想起的事就很多很多。黎杰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着,他还想起了谢排长,想起了陈锋、阿满,想起了程平、小颖,还想起了朱叔叔和父母。自从入伍以来,他的心里还没有这么澎湃过,他自己也有点奇怪这是为什么。 黎杰心里不禁有点感谢这个静谧的环境了,它让自己的心灵清澈如水,以前的事历历在目。他发现,自己所谓心灵创伤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他想起的每个人都让他倍感到亲切,这种亲切感就像一支强心针注入了他内心的深处,使他感到很慰贴,所有的疲惫和紧张都灰飞烟灭。 他默默地对着他脑海里说浮现出来的每个人说:“你们都看着我吧!我一定能行的!” 第二十九章初入丛林 在密林里边行走,地上的路不平不要紧,最恼火的是那些藤科植物的茎茎蔓蔓,它们缠绕着一些大树生长,一不小心被它们缠住,就让你寸步难行。 这时候丛林匕首就发挥了重要功能,黎杰右手横持匕首,一旦身体被缠住,就毫不犹豫地斩断长藤,这样行走虽然缓慢,但可以节省很多的体力,黎杰明白,体力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现在还只是长途跋涉的开始,如果一开始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任务就不可能完成,要知道,在这样孤独的行军过程中,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其他人能帮得上忙。 小溪的走向虽然弯弯曲曲,但好在它一直是在峡谷里面穿行,所以黎杰对自己行走的方向并不担心,不过他还是时不时地掏出指北针判别方向,并与地图上的路线对照,没错,一切都很吻合。 小溪边上的两公里路很快走完,前面出现了一个“丁”字形的山谷,黎杰进一步放心了,一切都与地图标识的一样,他的心里不由乐观起来,按这个速度,自己的任务也许能够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完成。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黎杰应该往右边的山谷里走。右边的山谷比刚才走的路地势要平,而且谷底的宽度明显变大,还时不时可以见到一小块平整的草地,就像人工修整过一样,不禁让黎杰想起大学里的足球场。 树林里的野生动物也多了起来,不时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蛇类滑过路边,还可见到野兔、山鸡,但是一直没有碰到大型的野兽。不过黎杰还是警觉起来,他将丛林匕首握在右手,还将手枪的子弹上了膛。要是碰到猛兽攻击,在山谷这样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近身搏斗是在所难免的,此时匕首和手枪显然比冲锋枪更有优势。对于自己的反应,黎杰很有信心,他能够确保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还击,对于2米以外的突然攻击,他都可以从容不迫地应付,包括拔枪射击。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是不能轻易开枪的,这次考核虽然每个人都携带了两个基数的子弹(冲锋枪和手枪各一个基数),但出发前上面就规定了,子弹回去后是要清点的,每少一发子弹就要扣一定的附加分,如果附加分扣到一定的数值,就是你最终完成了任务,也不能通过考核。但是如果到了不得不开枪的时候,黎杰还是会毫不犹豫开枪的。 幸喜一路无事,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黎杰看了下手表,自己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前面的山腰上有个巨大的岩石,这是地图上也标明了的,绕过这块巨石到达山顶,黎杰将在那里完成第一个附加的任务。 黎杰一直有点奇怪的是,这次考核所规定的任务怎么会这么简单,他的第一个任务是挖一个单兵掩体,并要求了一定的长度、宽度和深度,这个对任何一个士兵来说都非难事,消耗的只是部分体力,黎杰感到自己现在的体力非常的充沛,挖个把单兵掩体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是,这次丛林里的考核难道仅仅就是考查你的体力、耐力和丛林生存经验吗?自己所附加的任务,只要找对了地方,都不难完成啊。如果只是考查你找地方和识图能力,那不整个就是在考查军事地形学吗?不对,一定还有什么其他未注明的地方! 黎杰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山顶。山顶上有块不大的平地,平地的一边有一棵山毛榉树,不错,这就是第一个目的地了。 黎杰卸下身上的冲锋枪和单兵生活携行具以及单兵睡具,抽出折叠式单兵军用铲,很快就按规定挖好了单兵掩体。 黎杰收好军用铲,拿起身边的冲锋枪,转身跳进掩体里,架枪试了试,觉得很合适的,心里就有点可惜,觉得自己浪费这么多的体力挖出来的这么好的掩体竟然放在这里没用处,组织考核的那帮人真的是有点变态。此时刚好内急,心想这倒是个极好的五谷轮回之所,解开裤子就在里面解决了问题,然后心里就隐隐有一丝恶作剧后的欣喜:“那帮子人验收时,也许会趴在里面试试的,到时起身一看身上......,嘿嘿。” 黎杰这么想着,心里就觉得很解恨,孤独的人总要想办法放松心情,黎杰想完后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的了。黎杰现在倒并不急着赶路了,他粗算了一下,自己2个多小时走了5公里的山路,48小时就能走80来公里,每天如果休息6小时,4天的休媳间是24小时,剩下的时间除去寻找食物、完成附加任务,自己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并不着急。 黎杰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点饿,早饭吃的那点东西在刚才的强行军催化下已经变成代谢产物随着刚才的“痛快”排出了体外。出繁每人虽然发了野战口粮,但那是不能轻易动的,而且那点粮食实在少得可怜,只有在急需的时候,自己才能进食。 黎杰想到刚才一路之上见到的野味,口里就多了很多口水。人一旦对食物有了感觉,寻找的**就会越来越强烈。黎杰就决定在接下来的行军路上弄点野味作为食物储备,一旦自己需要时,就可以随时拿出来,当然,带的食物也不能太多,否则会无端地消耗自己的体力,试想,你要是打到一头野猪,难道你也把它全背上?那不累死你才怪。 黎杰的运气还真不错,很快就在山下的峡谷中抓到一只野鸡。这里的特点就是山不是很高,但山谷特别多,从稍高一点的山顶上看去,到处都是绿树覆盖的纵横沟壑,而且有山谷就有水,看到山谷,就准能找到小溪。黎杰就在小溪边将野鸡拔了毛,然后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此次出来并没有禁止用火,在领取装备时,每个人在单兵生活携行具里都发现配置了火柴,甚至还有盐巴。出发前首长交代的注意事项里,还专门提到在野外可以生火但要注意用火安全。 黎杰就找了一些枯枝,在靠溪水的平地上挖了个坑,将枯枝放在坑里,然后生上了火。要说在仓库的那段日子里,黎杰还真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厨艺。在野外,黎杰当然没有本事弄出那种令人咬断舌头的可口饭菜,但是,他对食物的初期处理的精通还真不是吹的,他将野鸡砍掉头和屁股,均匀地抹上盐巴,然后用一根长长地树枝穿起来放在火山烧烤,不一会,四周的空气中就到处弥漫着烤鸡身上发出的香味。 野鸡考熟透后,黎杰吃了一半,感觉到肚子很饱了,就将剩下的烤鸡用树叶包了,放进背囊的兜里。食物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黎杰用溪水将火浇灭,再用土将灰烬掩埋了,因为这次考核没有对消除痕迹做特别的要求,所以黎杰也就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理,只要确保用火安全就行了,在这方面浪费体力和时间是很不明智的。 到目前为止,似乎还一切顺利,想象中的那些危险情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难道西南啸鹰的选拔考核真的就只是考查大家的体力和记忆图能力?抑或是一些基础性的科目?黎杰虽然从来不这么认为,但此时也有些疑惑了。 原始森林的天气,说变就变,天很快下起雨来,而且还夹杂着闪电和雷声。这对于丛林行军来说,可不是好事情,下雨的时候,如果全身都湿透了,不止会增加身上的负荷,在深山之中,还会让人感到寒冷,而且路面湿滑,行走起来也会更加困难。 黎杰对这些倒并不担忧,他有所担心的是大树下行走,还有遭到雷击的危险。他还清楚地记得小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其中有一段是邓颖超对周总理卫兵小郭说的话:“雷阵雨的时候,不要站在大树下。”现在整个丛林里都是大树,自己不站在树底下都不行。 另外,山洪也是他有点担心的,一下暴雨,这些山谷中的小溪很快会涨水,这样就随时有山洪爆发的可能,所以他现在行走时尽量避开谷底,而是沿着山腰一带攀行。 黎杰费了好大劲才走到一段相对平坦的坡地,雨稍微小了些,而且雷声似乎也没有了。黎杰现在只能根据现场的地貌和地图对照来寻找前进的路线。 突然,黎杰停了下来,他的心里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确切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心里时隐时现,自己想抓又抓不住,只恨不得从脑海里伸出一只手来把它拉到自己的面前,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对了!是刚才自己走过的一个地方不对劲! 黎杰转过身来,慢慢地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精通追踪术的他自然清楚,这是避免现场二次破坏的最好途径。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在往回走不远的地方,黎杰看到几株小草倒压在泥土中,边上是一些枯叶,一个淡淡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脚印印在上面,要不是黎杰跟罗班长学过追踪术,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脚印刚好在一棵歪斜的大树的树干下方,雨水不能直接淋到,所以没有被冲刷掉,黎杰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不久前刚留下的新鲜脚印。 难道刚才有人从这里走过?是什么人呢?是自己的战友们吗?难道这里是自己与别的战友行军路线的交汇点?黎杰现在还难以作出判断,毕竟他没有看过其他人的地图,并不能肯定这里有与其他人的交汇点。 黎杰决定对脚印进行追踪,在经过不长的一段距离后,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肯定不是自己的战友留下的,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穿的是仿美制陆战丛林靴,我国zj某地生产,这个人还携带了自动武器,向坡地的2点钟方向去了。 黎杰习惯于按照地图确定方向,他的方法是在实地把四个方向弄清楚后,就以自己或其他参照物为中心点,把正北方定为十二点,并以此确定其他的方向,这种方法简单实用,标识准确,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黎杰想了一下,认为自己现在的位置与下一个目标之间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也就是说从这里到下一个目标不一定要走规定的路线,地图上标的只是一个目标到另外一个目标之间的最短路线,上级并没有明确说明必须遵循这条路线。如此一来,自己在适当的距离内完全可以走另外一条路线,只要不绕行太远。 于是黎杰决定避开原来的路线对这个人进行追踪。决定了,就不再犹豫,黎杰定了定神,就沿着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往前追去......。 “啪啪啪!啪啪啪!”前面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了枪声。 第三十章不见影子的敌人 听到枪声,黎杰不由一愣,这个时候会有人在这里开枪,是他没有料到的,从枪声判断,应该是81式冲锋枪的点射,虽然还在下雨,但黎杰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是谁开的枪?为什么要开枪?难道是自己的战友遇到什么危险了?从常理判断,应该不会是战友开枪猎杀野兽取食,因为大家都刚刚出发不久,身上还是有食物的,没有人会这样冒着扣分的风险浪费子弹的,而且就是猎杀野兽,也犯不着这样点射啊,难道是碰到狼群之类的猛兽,才不得已开枪? 黎杰很快将冲锋枪的子弹上了膛,备份弹夹也都转移到了身上的最佳位置,以保证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更换。他已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决定,到枪响的地方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真的是战友遇险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援手的。 枪声很快停了,之后就没有再响。原始森林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很快就停下来了,周围的森林里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得有点可怕,动物们也仿佛被枪声所震慑,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黎杰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周围竟然听不到一点动静,黎杰对自己的听力还是很自信的,这让他感到非常奇怪,枪响之后能保持如此安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要解释这个问题,唯有继续前进,找到事发地点。 刚才黎杰所发现的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很隐蔽,但是在黎杰看来却是非常的清晰,所以他追踪起来毫不费力。那个人行走的方向也是枪响的方向,所以并不影响到黎杰的追踪。 虽然是白天,但森林里的光线很暗,这是山坡向阳的一面,树木长得非常高大,地上铺满了各种枯枝败叶,走在上面软绵绵的。 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不断地向前延伸,黎杰从痕迹上可以判断出,这个人行走得非常轻巧灵便,而且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很熟,选择的路线都是最佳路线,有时候一眼看去前面好像没路了,但只要巧妙的一拐弯,前面又是柳暗花明。 前面的地势逐渐平缓,由岩石和大树围成了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的外面是一处陡坡,底下是绿色覆盖的峡谷,另一侧是一个斜坡,可供人爬上爬下。 平台的中央,很明显的有搏斗留下的痕迹,几个7。62mm弹壳杂乱地散在地上的枯叶里,黎杰捡起来一摸,还有余温,这里应该就是刚才枪响的地方了。 看了地上留下的痕迹,黎杰有点吃惊。从脚印看,现场应该是6个人,一个人穿的是本次考核专门配发的丛林作战靴,应该是自己的战友,另外5个穿的是仿美制陆战丛林靴,与刚才自己所跟踪的人留下的脚印一致,看得出来,这五个人是一伙的。如果真是这样,这肯定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很明显,这5个人有时是分散活动的,有时候又聚在一起。如此看来,他们的这次行动是针对自己战友来的。刚才的枪应该是战友开的,他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开枪的,现在现场找不到他的影子,他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呢?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些人根本就是西南啸鹰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狙击这些参选的菜鸟们,但是这又是哪门子科目的考核?5只老鹰袭击一只菜鸟,菜鸟能敌得过吗?这种袭击有什么意义?黎杰实在难以找到答案,目前要做的就是继续跟踪,找到遇袭的战友,顺便寻找问题的答案。 黎杰猫腰趴到平台边的石头后面,慢慢地伸出头去观察,平台下的峡谷被高大的树木所掩盖,水气形成的浓雾使峡谷的远端一片朦胧,视野太差了!黎杰根本看不到什么情况。 那伙人应该进入峡谷了,这一点黎杰是可以肯定的,遇袭的战友应该也受到了挟持,这一点也是毫无疑问的,从这点来说,战友应该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所幸的是现场也没有发现什么血迹,说明战友也还没有受伤,至少没有受到致命的外伤,这让黎杰稍稍放了点心。 从平台一侧的缓坡下去到峡谷底,大约有50米左右的落差,黎杰小心地攀爬下去。峡谷底的地势相对较为平坦,但是黎杰发现,那伙人并没有沿着谷底走,而是爬上了峡谷另外一侧的山脊,那个方向正好是正西方,远远偏离了自己规定的行军方向。 “追,还是不追?追的话肯定会耽误很多时间,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就不好说了,而且还有危险;不追呢,自己的战友遭遇了袭击,自己不能撒手不管。”黎杰心里想了一下,最后决定一直追下去,就是自己的考核通不过,自己也要追下去,战友的危险不能不管! 这一带的地图在黎杰的脑海里并不很精确,因为这里已经偏离他的路线甚远,所以他并没有刻意去记忆,但他粗粗浏览过,记忆里还有个大概的印象。他记得顺着追踪的方向走,翻过前面的山脊,应该有块相对较大的平地,平地的旁边还应该有处山崖。这里的地势在地图上就是由山谷和山坡组成的,很少有什么平地,在地图上,这应该是一块比较大一点的平地了,所以当时记忆地图时,黎杰曾把这里作为参照点。 树林里阴森森的,黎杰就在高高低低的灌木丛中穿行,这里的树木虽然高大,但并没有影响到黎杰的行进,越往前,人所留下的痕迹就越明显。 不知为什么,黎杰老感觉自己的周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自己并没有发现那双眼睛在哪,他搞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第六感觉,他就是感觉周围有双眼睛!这种感觉让他特别的不爽。 黎杰有时候突然会停下来侧耳听听周围的动静,除了偶尔的风吹树叶的声音或者枯枝落地的声音,他并没有听到别的什么,他有时候想,这是旁边能惊出一只什么野兽出来就好了,哪怕是危险的猛兽也行,那样自己心里的那种如刺麦芒的感觉也许会好些,但是四周偏偏很安静,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死绝了一样!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脊,越过山脊下到山腰,再贴着山腰往前行走一段距离,再往下走,就到了地图上的平地了。 黎杰悄悄地下到平地上,匍匐在一处齐腰深的草丛里。他感觉到,这片平地里一定有蹊跷,所以他没有贸然跟进。他很清楚,如果那伙人将营地设在这里,那么自己就已经进入了别人的防御阵地,如果他们这时候发起攻击,自己将很难抵挡。 现在黎杰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趴在那里等待时机。 周围还是很安静,看不出平地上有什么玄机,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天已经很晚了,要是在北京或c市,这个时候天早就黑了,但这地方的天明显黑得晚些,时近黄昏,这里天亮的程度似乎与上午并没有什么区别,黎杰明白,这是因为经度上的差异。 那种如刺麦芒的感觉还象影子一样地跟着他,这让他心里很不安,甚至说有些恐惧,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恐惧的感觉了,但此时他就是有些恐惧。 这种恐惧并没有让他紧张,反而使他更加警醒。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和意识都处于高度活跃状态,经验告诉他,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反应能力是最强的,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任何攻击做出快速反应。 第一个白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可自己还没有完成预期的任务,黎杰这时候才感觉到时间的紧迫,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能完成任务通过考核固然重要,难道比得上战友的生命吗?军人的责任是什么?军人的责任就是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尽可能地消灭自己的敌人! 而且,很有可能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黎杰观察清楚周围的环境,就决定往平地中心隐蔽行进。 他的目的地是平地对侧的那处山崖,如果这里真有情况,那处山崖最可疑,山崖边是高大的树木,山崖上还有一簇一簇的灌木丛,其间要有隐蔽的山洞口,不抵近是很难发现的。 刚下过雨,地上还很湿,爬行起来有种滑滑的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黎杰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 追踪术在这个时候所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黎杰很庆幸自己以前跟罗班长学了这门技术。黎杰想,团长真是只老谋深算的老麻雀,出了这么个高招把自己放到仓库去,放着那么个罗班长在那,不比什么教官都强吗? 爬着爬着,黎杰突然觉得前面的草有些异样,那丛草比周围的高出了一小截,草并没有倒,也没有枯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名堂?黎杰慢慢地爬到草丛边,右手从身边抽出丛林匕首,顺着草丛的边沿慢慢试探,草丛底下竟然是空的。黎杰用匕首小心地掀起草皮,一个制作精巧的陷阱就在眼前。 陷阱带了连动机关,人只要一踏中,就会被绳子套住脚踝,触动连动机关,整个人就被吊起来,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黎杰心想自己的判断看来没错,自己已进入了别人的防御阵地,他现在必须加倍小心,要不很可能会中别人的暗算。 一路之上,黎杰又清除了几处机关。 这些机关都制作巧妙,制作的人肯定都受过专门的训练。让黎杰奇怪的是,机关虽然很多,布置的地点也很有讲究,但并没有很大的杀伤力,好像只是让人丧失战斗力,并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打算。 黎杰已经到了山崖边上,他不愿意再就这方面多想,他现在最关注的是怎样找到目标,找到尚未谋面的对手,了解事情的真相,必要的时候给出致命的一击。 那伙人留下的痕迹在山崖边消失了。通过仔细观察,黎杰很快发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在一大丛灌木的后面,非常隐蔽,如果没有那些痕迹的引导和细心的查看,洞口很难被发现。 那几个人肯定进入洞里了,洞里的情况不明朗,所以黎杰不敢贸然闯入。让黎杰想不明白的是,这里既然是他们的巢穴,他们为什么不在洞口留下警戒?难道是他们过于自信,以为没有人找得到,抑或是就是找到了,也过不了平地上的机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仅仅是一条通道,洞的其他地方难道还有出口? 不管是哪种情形,黎杰目前能走的路就一条,那就是进入洞里去。 第三十一章第一次手 黎杰觉得自己现在考虑的问题太多,关键时候老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当断不断,其谋自乱”这种犹豫不决有时候会贻误战机,其结果往往是致命的。 黎杰将单兵夜视仪戴上,右手抽出手枪,左手握着丛林匕首,闪身进到洞里。从洞口进去,先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里一片漆黑,但在夜视仪的视野里,黎杰却看得很清楚。 在甬道里,他清除了几个空爆警报装置,这东东体积很小,触发后会爆炸,发出很大的声音,起到报警的作用,但对人体并无多大的伤害。 黎杰行走时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以免惊动洞里的敌人。在走过了一段不长的距离后,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的溶洞呈现在眼前,狭小的空间立马大了许多。 洞的深处隐约传来人讲话的声音,一丝火光从一个侧洞透出,照在洞壁的钟乳石上,显出一丝诡异。 黎杰马上侧身闪进一处石壁的后面,他慢慢地将背上的单兵生活携行背囊取下,轻轻地放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身上只留下弹药携行具及战术背心,这样他就大大减轻了身上的负荷,更便于自己的机动。 黎杰用夜视仪观察了一下洞里的情况,见没有什么异常,就悄悄地向有光的侧洞掩去。 突然,黎杰感到脑后传来一丝风声,有人在后面偷袭!黎杰迅速一个侧倒避过这一击,顺势躺在地上转身一个侧踹,踢向后面偷袭的人。 哪知对手也反应也快,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挡住了黎杰踢来的腿,同时一翻腕,想顺势抓住黎杰的脚踝。 黎杰哪能让他抓住?他的脚一击不中,已在最短的时间内缩回,然后就势一个后滚,人已半蹲起来,右手的手枪微抬,锁定了前来攻击的人。 那人没想到黎杰身手这么灵敏,黎杰的手枪置于胸右侧的最佳击发位置,前面又有左手掩护,自己根本不可能攻击他持枪的手,在这刻不容缓之际,他向后一个倒地,手中一件物事飞快地向黎杰砸来。 黎杰一低头避过迎面袭来的暗器,那暗器撞在洞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听声音石块石头。借着这个机会,对方已快速闪进旁边的一个侧洞,等到黎杰起身追过去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几下攻守快如闪电,但是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百忙之中黎杰注意到,袭击他的人并没有穿制服,也没有戴头盔,身上好像也没有携带其他武器,除了脚上的丛林作战靴,简直是一身猎人的打扮,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黎杰已无暇多想,他知道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洞里的其他人,现在自己要做的只有快速出击,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机会。所以他已顾不得再隐藏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向有光的侧洞冲去。 侧洞的火光在黎杰冲到洞口的一瞬间很快熄灭,黎杰心里一沉,看来对方是些很有作战经验的老手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能做出这么快的反应,使自己在暗处的优势丧失殆尽,真是些可怕的对手。 黎杰冲到洞口,操起冲锋枪对准里面就是一梭子,然后就冲了进去。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有一丝的犹豫,只有勇往直前,先敌开火,才能掌握一点主动,敌人毕竟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自己用冷兵器偷袭已经不可能得手,此时火力突击才是最佳的选择。 洞里已经没有了动静,所有的人好像在一瞬间蒸发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残留着火星的火把被丢在洞的一角,冒着时隐时现的白烟! 夜视仪淡绿色的视野里显现出侧洞的另一个出口,黎杰很快追了进去,他不再观察一路上对手所落下的痕迹,只是一往而前地向前猛追,但他并不莽撞,他一边拼命跑着,一边在冷静地分析着奔行途中观察到的每个细节。有时候,一点点的粗心都会送命,这是他信奉的战场真理。 是啊,战场上只要一秒钟,有时候只要一秒钟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多么残酷的一秒钟啊,但是只要你上了战场,你就得面对,就得面对这样一种残酷! 有枪声的地方就是战场!有敌人的地方就是战场!这是黎杰对战场的理解。战场就有战场的生存原则,在战场上,你不能怀有任何的侥幸,不能有任何的粗心,否则,你会比你的敌人死得更快! 黎杰的奔行速度很快。虽然前方始终没有见到对手的影子,但是黎杰还是拼命在追,他心里想,既然已经跟对手接触,就要死死地咬住他、紧追不舍,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自己这时候任何的犹豫、退缩都会丧失机会。 洞里就像迷宫一样,各种连环洞一个套着一个,黎杰倒不担心会迷失方向,对手们留下的痕迹就是他最好的路标。 野外,几株参天大树下,座落着几座迷彩帐篷,帐篷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天线。 这里正是西南啸鹰特种大队选拔考核指挥所。 其中的一座帐篷里,大队长孟云飞和两个参谋正在盯着电脑屏幕。 这里是gps监视系统的显示终端,屏幕上显示着考核区域的地图和各种各样的红色、黄色、绿色圆点。 每个圆点代表着一个战士,每个战士的位置、运动都反应在上面。 大队长这时在屏幕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个红色的圆点正紧紧地追赶着几个黄色的圆点,一个绿色圆点又紧紧跟在那个红色圆点的后面。 红色圆点代表着参选的战士,黄色圆点代表的是西南啸鹰的老兵,gps显示的位点与现场位点的误差不超过2米,那么从显示器上看,红色圆点和黄色圆点的最大距离没有超过20米,这段距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看着黄色圆点被红色圆点象撵兔子一样往前撵,大队长看不懂了,他抓起通话器,接通了一个绿色圆点:“刘胜!你们那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新兵追着老兵跑?” 通话器里传来一个声音:“报告大队长,我们这组正在进行审俘和逃生训练,不知怎么搞得,被239号发现了我们的踪影,他就牛皮糖一样粘上了我们!” 大队长:“那么连他一块逮住一起受训啊,他怎么逃脱了?” 刘胜:“他自行偏离了路线,所以逮他的那组人把他漏过了,这家伙反应很快,下手很硬,我刚才跟他交了手,还差点中了他的招,我们没法生擒。” 大队长沉吟了一下,问:“239号是谁?” 刘胜:“报告大队长,他叫黎杰。” 大队长:“是不是那个两次立功的列兵?” 刘胜:“是的。” 大队长在帐篷内转了两圈,沉思了一会,然后再次对着话筒说:“免了这小子本科目的的考核,放他走。” 刘胜:“是!大队长!可是现在不是我们不放他走,是他不放我们走,我们已经被他缠住了,再纠缠下去,我们就要露馅了。” 大队长发火了:“妈拉个巴子的,这点事还要老子给你们出主意吗?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就点上一根烟,很惬意地吸了一口,然后笑着对那两个参谋说:“哈哈,今年总算碰到宝贝了,一个鸟新兵,追得5只老鹰满洞子里乱窜,连刘胜那小子都拿他没办法,这样的兵我要定了。” 一个参谋就问:“大队长,你以前不是说过,不管怎么鸟的兵,如果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集结地点,你都不会要吗?” 大队长就有点耍无赖地说:“这兵要不要,我说了算,那个规定算个卵啊,再说了,这么鸟的兵还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集结地点?打死我也不相信!” 两个参谋就相互伸了伸舌头,会意地一笑,再也不做声了。 黎杰还在洞里猛追,他相信,敌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只要自己不松懈,就一定能追上。 这可苦了跟在他后面的刘胜。 刘胜是西南啸鹰大队的分队长,就是那个在基础科目考核时一直关注着黎杰的那个中尉。刘胜去年刚刚毕业于gl陆军学院特战科,一毕业就分配到了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担任分队长,刘胜具有现一代特战军官的典型特点:有知识、懂高科技、具有良好的军人素质且文武双全、智勇过人,因此,深得大队长的赏识。 这次选拔考核一改以往单纯武装越野和野外生存的通常做法,参照了国外特种兵训练的一些新的元素,增加了象地图识记、审俘和逃生等等等新的科目,以便考核这些新队员的综合素质。为了这些科目的考核,今年特意出动了一大批西南啸鹰的老兵,分成若干个组,对每个新队员分开进行考核。在审俘和逃生这一节,其他组进行得都很顺利,没想到,刘胜这一组在黎杰这里碰了钉。 刘胜从一开始就注意上了黎杰。他觉得黎杰有文化、军事素质高、领悟快、反应迅速、机智过人,而且,他还在黎杰身上看到了一种其他人身上很少看到的特质,那就是遇事沉着冷静,坚韧不拔和执着,这些都让他觉得黎杰是个特战队员的极好苗子。 现在黎杰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超高的特战素质,更使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更让他欣喜的是,大队长好像也看到了这一点,这些都让他相信,黎杰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特战队员。 第三十二章西南啸鹰 刘胜现在感到头痛的是,黎杰已经象影子一样缠上了他的队员,几只西南啸鹰部队的老麻雀,就这么被一只刚出道的小兵追得满地跑,说出去是很没面子的,也难怪大队长刚才的语气不善。 要真正攻击黎杰并击毙他,老兵们并不是没有办法的,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特战队员了,有的是杀人的办法,问题是现在不能杀人,但要摆脱这小子的追击,也是很难的。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不管他们怎么拐弯抹角、变相变线,也不管他们怎样埋下地雷布上陷阱,他都能跟上,简直成了附骨之蛆。 刘胜刚开始想留下一个队员阻击,掩护其他队员撤退,但想来想去,觉得留下的人更加难以摆脱黎杰,而且,万一一个不小心中了黎杰的招,那可真的毁了一世英名。如果自己从后面攻击,也许能拖住黎杰,但是自己的队员看到自己受到攻击,是肯定不会离开的,那样也达不到脱离接触的目的。 这次考核前上面规定,在考核结束前,啸鹰老兵们是不能暴露身份的,他们出来,一律穿的是便装,脚下蹬的是仿美制陆战丛林靴,手里拿的是m16突击枪和德国造mb45手枪,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掩饰自己的身份。 所以,刘胜他们也不能过多的跟黎杰纠缠,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黎杰猜测不猜测他们的身份是他的事,但是如果让黎杰拿到了确定他们身份的证据,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刘胜最后只好撒兔子走鹰。 黎杰还在向前追击。突然,他听到边上另一个洞里传来人的声音,奇怪,从踪迹来看那伙人明明是往前去了,怎么这里还会有其他人? 黎杰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个被那伙人抓来的战友,自己刚才追那伙人追得那么紧,他们是没有机会带走被他们带进洞来的战友的。 黎杰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出战友,至于敌人,另外再寻找机会去解决。于是他慢慢地掩进有人的山洞去,在夜视仪的视野里,极快地搜寻着自己的战友。 在洞的一角,黎杰看到了一个人,他被双手双脚捆绑,吊在一块突出的钟乳石上。他仔细看了看那人,竟然是文彬! 洞里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文彬也明显感觉到了洞里进了人。他冲着黎杰得方向大喊了一声:“是谁?” 黎杰轻声说:“文彬,是我,黎杰,我是来救你的。” 听到黎杰的声音,文彬一下子激动得不行,自己在懵懵懂懂中被几个人挟持到了这里,并被吊在这里,正在琢磨着怎么逃出去,没想到突然会来救星,而且,救他的人还是黎杰,自己在这个鬼地方最熟悉的人。 黎杰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很快割断了绑在文彬身上的绳索,把文彬放了下来,他看到文彬的装备被放在洞的一边并没带走,就拿过来让他赶快穿戴上。 “黎杰,这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厉害?”文彬一边穿戴装备,一边问黎杰。 黎杰回答道:“暂时还不大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受过专门的训练,下起手来很狠。” “我正在行军,地上突然冒出几个潜伏的人向我攻击,我只来得及扣动扳机,但并没有打中他们,后来我很快就被他们控制住了,并带到了这里。”文彬说。 “刚才在洞里我也受到攻击了,他们至少应该有五个人,他们的装束很奇怪,看起来象猎人,”黎杰说:“你赶快带好东西,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这里说不定是他们的巢穴,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弄不好会吃亏的,我们得赶快出去,不管这是不是考核的一部分,我们都得报告山上级。” 这时文彬已经穿戴好了,套上夜视仪,他才看清了洞里的情形。 “来,跟我走!”黎杰在前面带路。 文彬就全神戒备跟在后面。沿着刚才的路线,黎杰找到了自己放置背囊的地方,将东西都带上了,就沿着原路出了洞口,还好,他们没有再受到攻击。 外面已经天黑了,天上竟然还挂着闪闪的星星,看来明天是个晴天。 “他妈的这是个什么地方,说下雨就下雨,说晴就晴。”文彬骂道。 黎杰并不关心天气情况,他关心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单兵通话器并没有开通,只是摆设,所以他没有办法向上级报告,也没办法联系上其他的人。 文彬依然愤愤不平:“他妈的,这叫什么考核?这叫草菅人命,刚才在洞里,我真是求救无门,要不是你来救我,说不定就挂了,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毒贩?恐怖分子?他们攻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黎杰没有回答文彬的问话,他在想着什么。 他突然对文彬说:“你敢向我开枪吗?你开两枪看看。” 文彬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吧?我怎么能向你开枪?” 黎杰抬起枪来,对着前面的大树就是一个点射“啪啪啪”枪声在山谷里显得很沉闷,奇怪的是,弹头在黑暗中并没有留下那种曳光的轨迹,而是象汽枪射出去的塑料弹,可以感觉到它出了枪口,撞在树干上,又反弹了回来。 “看吧,这子弹是假的。”黎杰说。 “假的?发放的时候不是说是实弹吗?怎么会变成了假的?”文彬不解地问。 “这是一种高度仿真的战术训练弹,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国内刚开发出来不久的,没想到现在就给我们用上了,我刚才在洞里射击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就是稍微感觉有点不对劲。”黎杰说。 文彬恍然大悟,说:“是的啰,我再开枪时也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只是但是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想什么,他妈的,他们这么欺骗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杰说:“他们还说我们这次考核中会有危险,什么伤亡比例可以允许百分之十?这些实际上都是一种心理战术。” “什么心理战术?”文彬疑惑不解。 “他们隐瞒的实际上不只是我们,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增加危险的真实性。”黎杰说。 文彬还是不解:“黎杰,你说明白点好不好,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 黎杰说:“说来说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敌人都是假的,他们可能就是西南啸鹰?” 文彬彻底糊涂:“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黎杰不答反问:“刚才在他们攻击我们时,你注意到一点没有?他们从不用枪,也没有用其他的冷兵器。” 文彬想了想,说:“好像是这样的,但是这跟西南啸鹰有什么关系?” 黎杰说:“第一,他们并不是要置我们于死地,这点还可以从他们在路上布置的陷阱看出来;第二,他们并不怕我们开枪,所以他们也没有必要使用枪;第三,他们虽然刻意改扮过自己的装束,但改得太统一,要是真正的毒贩或恐怖分子,是不可能这样的;第四:就是再厉害的毒贩或恐怖分子,也不可能有他们这样的身手,有这种身手的,只能是特种部队,所以,我怀疑他们就是西南啸鹰。” “分析得有点道理,但是他们就这样被你一眼看穿了,也说明他们并不怎么高明啊,另外,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呢?”文彬说。 “他们这只是在考核我们,既不是演习,也不是面对真正的敌人,是考核就迟早要公布真正答案的,所以没必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和太多的经费在这上面,毒贩和恐怖分子都是暴发户,是很喜欢露财的,难道为了这次考核中让我们感觉更真实些,上面就给西南啸鹰的每个人都发条拇指粗的金项链,脸盆大的金戒指?有这必要吗?”黎杰说。 文彬就笑,黎杰接着说:“他们抓我们只是某个科目的考核罢了,你以为这次考核就光跑跑路,礼节性地完成一下地图上的几个附加任务就完了吗?那是不是太轻松了点?你算过时间没有啊,从时间上算,那点子事我们不到三天就可完成的。” 文彬说:“这么说来,我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可以安安心心走下去了?” 黎杰说:“在这原始森林里面,各种各样的危险都存在,实际上我们身上有用的武器就一把匕首,枪和子弹当然也还是有用的,可以当鞭炮吓唬野兔呢,如果你不小心点,不被猛兽吃了才怪。” 文彬就说:“说到吃,我肚子还真饿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黎杰也刚好想到这点,他从背囊里拿出那剩下的半边烤野鸡肉,用匕首切成两块,递了一半给文彬。两人找了个干爽舒适点的地方坐下,然后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第三十三章第二次手 既然不是真正的敌人,两人除去了心头的阴霾,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吃了烤野鸡晚餐,喝了点水,两人都准备休息一会。 天上已经升起了月亮,虽然不圆,但很亮,周围点缀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就像钻石一样。月光线透过重重的树叶直射到两人身上,映出一片斑驳的黑白迷彩。周围是各种各样夏天的虫叫,偶尔远处传来一声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叫,所有的这些声音组成了一曲森林交响乐。 森林的夜晚真的很美。 就在这么温馨柔美的夜色里,两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就在这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里这么酣然入睡。月光照着他们年轻的脸,照着他们全身的杀人装备,没有格格不入,只有自然和谐,他们早已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也许只有在睡梦中,他们才能忘却艰难、忘却危险、忘却周围的一切。 两个小时后,黎杰突然醒来,他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文彬,过度疲劳后的短暂休息,是两人觉得精神抖擞,精力充沛。 两人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打算。经过对照,两人发现,他们各自地图上规定的路线中,有很长一段是平行的,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等距离地偏离原来的路线,汇合在一起行动,只要在下一个任务前分开就行了。 两个人一起行走,相互有个照应,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样的夜晚不冷不热,正是行走的好时机,他们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就是趁早赶路争取尽快把任务完成,这样万一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处理起来时间还来得及。这个决定让黎杰想起了一道心里测试题:一篮子的苹果放在那,你是想吃好的还是坏的?黎杰的选择是先吃坏的,再吃好的,他认为这样有个好处,可以给人一种对未来的美好希冀,人们会从心里上认为后来的始终会更好的。 黎杰认为这个比喻并不贴切,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如果尽早完成任务,心里就早安定,剩下的时间将是轻松和美好的。 两人就开始动身赶路,夏天的夜晚在森林里行走,那种感觉是很愉悦的,如果不是在考核,黎杰他们简直会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旅游。 那些没有影子的对手真的没有影子了,也不知他们是睡着了,还是在策划着更大的一个阴谋,不管怎样,黎杰他们行走时都得小心翼翼。 出乎黎杰他们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几个小时的路程都走得很顺利,并没有遇到想象中那些西南老鹰们所布下的重重障碍。西南啸鹰,西南啸鹰到底到哪去了呢? 黎杰心里突然有了种自认为变态的想法,那就是他希望再次碰到西南啸鹰。手中的枪腰上的枪身上的子弹都让他心里升腾起一种原始的渴望,那就是战斗,一场真正的战斗,一场能见血的真正战斗。 真正的战士希望碰到真正强大的对手,真正的战士也需要真正强大的对手,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唤醒你心中那种原始自然的野性,只有真正强大的对手才能使你变得更为强大。而西南啸鹰,正是黎杰此刻心目中渴望碰到的真正对手。 可是对手就是不再出现,黎杰心里有些落寞,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独孤求败般的寂寞高手,他还没有狂妄到那个程度,他也清楚,刚才山洞里的战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并不是自己本事有多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战斗,要是真正的战斗,就是十个黎杰恐怕也没了。 黎杰想,自己是新兵,新兵就是新兵,这个定位是很重要的,作为新兵,不论在作战技能还是作战经验上,与西南啸鹰那帮老麻雀比,差别还是很大的。 是新兵,就需要锻炼;要锻炼,就需要不停地战斗,只有战斗,才能真正锻炼人,锻炼你的军事素质,锻炼你的心理素质,锻炼你的坚强和智慧。 黎杰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实际上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危险可能就存在某次不经意的小小的疏忽中,很多人大风大浪都过了,最后在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就是因为失去了警惕。 可是还是一路无事 对于黎杰的谨慎,文彬认为有点小题大做了。他认为西南啸鹰也是人,是人就需要吃喝拉撒休息睡眠,他们不可能24小时盯着你不放,所以大可不必老这样绷紧神经。 天边露出鱼肚白,启明星在远处的高山顶眨巴着眼睛,天,眼看着就要亮了。 刘胜和他的队员们也睡了一会,他们确实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休息睡眠,但不同于一般人的是,他们的休媳间通常很短暂,恢复起来也很快,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他们有那个本事,在任何场合都能够说睡就睡,说醒就醒,这点,对于特战队员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他们能像你一样按时作息仔细地调节着自己的生物钟晚上十二点种睡早上六点钟醒吗?他们能象你一样晚上打牌看球熬夜第二天就敞开肚皮睡懒觉一觉睡到自然醒吗?你能,但是他们不能,就因为他们是特种兵战士,他们肩负着保卫国家驱除鞑虏振兴中华使你能安心睡懒觉的使命。 刘胜他们感觉到,在山洞那一役中,自己这方是丢了面子的。那个新兵蛋子战斗起来又像牛皮糖又不要命,一旦缠上了,就像附骨之蛆,不粘得你全身发痒骨头发痛就不会放弃。这样的敌人很可怕,也很令人头痛,最后大家只好用丢猪喂虎之计才摆脱他,抓到手的猪都丢了,你说丢不丢面子? 要是真正的战斗那当然好,在那样的熟悉的环境中,刘胜自信他们至少有10种方法可以杀死黎杰,但关键是这并不是真正的战斗,这只是一场考核,对方也是自己的战友和兄弟,你不仅不能杀死他甚至还要尽量避免伤着他,这样一来,几只老鹰被一只小麻雀追得满洞子里乱钻就并不奇怪了,你说这样的差使是不是很窝气? 不过刘胜他们认为,黎杰那种锲而不舍的战斗精神和孤身奋战的勇气是很可取的,而且他们也相信,就是在真正的战斗中,黎杰如果不是碰到象西南啸鹰这样的对手,要伤他还真的很难。在山洞里,他虽然犯了对敌判断上的失误、思想上的轻敌等错误,但是他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毕竟他还只是一个新兵,一个新兵能做到这样,已经很让人惊奇了。 事情虽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考核还是得继续进行下去的。刘胜他们明显地对黎杰充满了兴趣,无意中就把他作为了考查的重点,这种现象好像可以用“枪打出头鸟”的形容,又好像意思上不大贴切,但是不管怎样说,刘胜他们是再一次盯上黎杰了。 黎杰和文彬已经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了,精神的紧张和体力的消耗,使他们有些疲惫。他们决定停下来休息休息。 此时天已经大亮,两人找了个露水少的地方坐下来,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 黎杰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里的地势好像比昨天的略显平坦。他调出脑海里的地图查验了一下,知道翻过靠东边的那座尖头山,就可以到达自己地图上所规定的路线。但他并不急于回到那条路线,自己的下一个附加任务的位置还很远,而且接下来的附加任务也并不多,他还可以同文彬同行不短的路程。 “两个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走好”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周围的灌木丛里,几个鬼魅般的影子悄悄地向他们围过来,黎杰和文彬并没有觉察到,他们正在计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一只枪管悄悄地从一簇浓密的灌木丛中伸出来,慢慢地向他们瞄准。 灌木丛轻轻地抖了一下,一片枯黄的老树叶终于没能坚持住,晃了晃就掉到了地上。 “卧倒!有人!”黎杰一把把文彬推倒在一簇灌木丛后,自己一个左侧翻,就势滚到一块早已看好的石头后面,右手已经顺过冲锋枪枪口,对准了那簇灌木丛。 几个人端着m16突击枪,在黎杰的前面的灌木丛后露出了头。 在黎杰右侧不远的灌木丛后,一个健壮的枪手正站在文彬的背后,一手用手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慢慢地站了起来。 空气登时凝固!近距离的血战将一触即发! 一个脸上涂着大花脸迷彩的枪手站了起来,他右手提着枪,枪口朝地,没有再瞄准黎杰,冲黎杰喊道:“士兵!放下你的枪!要不你的战友就会没命!” 黎杰没有回答他,依然据枪瞄准着前面的敌人。 那人再次喊道:“士兵!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赶快放下枪!要不你的战友会没命的!” 黎杰还是不理他。 “那好!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放下武器,我的人就会开枪。”那人又喊道。 “啪”黎杰抢先开枪了,一颗子弹从81杠的枪口冲出,慢镜头一样撞上那只拿着手枪指着文彬太阳穴的手,那只手微微颤了一下,但是枪并没有脱手。 “啪啪啪”闪电般调过来的81杠枪口瞄准了喊话的人一个短点射,几颗子弹撞在他的胸前,又像撞在墙上的弹子一样四散弹开。 “呵呵,你的枪和子弹都不管用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毫发无损的对手冲黎杰拍了拍胸膛笑道。 “你们西南啸鹰这帮龟儿子!赶快开枪吧!不用这样作弄老子啦!”被制住的文彬暴跳如雷,他一边喊着,一边向后狠狠地一个肘击,但是被后面的人挡住了。 “西南啸鹰?谁说我们是西南啸鹰?”大花脸刘胜说道。 黎杰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依然拿着枪。 “不管你们是不是西南啸鹰,你都没有资格再说话。”黎杰冷冷地说。 “为什么?”刘胜问。 “因为你已经被击毙,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可我还好好地站在这,我好像还没死啊。” “那是因为你是西南啸鹰。” 刘胜盯着黎杰看了好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说:“好吧,不管我是不是西南啸鹰,不管我是死人活人,我只想问你几句话,行吗?” “你问吧,但是不该说的我不会说的。”黎杰说。 刘胜笑了一下,然后问道:“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你碰到刚才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处置?” “一样。”黎杰回答。 刘胜:“要是你的战友真的因为你而死去,你会什么想?” 黎杰:“我会想,我的战友已经完成了自己在战场上的使命了,他该安息了。” 刘胜:“难道你不会感到悲痛吗?” 黎杰:“战场上我不会,但战后我会的。” 刘胜:“什么意思?” 黎杰:“战场上我还要消灭敌人,不能让悲痛糊涂了我的头脑,战后我会怀念我牺牲的战友,并为他们悲痛的。” 刘胜:“还有一个问题问你,刚才如果你放下枪,就真的能救你和你战友的生命,你会那样做吗?” 黎杰:“不会。” 刘胜:“为什么?” 黎杰:“我们是战士,战士在战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刘胜又看了黎杰好一会,才说:“士兵,你的行为和精神征服了我,谢谢你。”然后冲部下一挥手:“撤!” 几个人就在周围的丛林中鬼魅般地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意想不到 这次考核,文彬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他比规定时间整整提前了12个小时。黎杰虽然也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集结地点,但是他的排名在第十八位。 实际上,自从黎杰和文彬与西南啸鹰第二次交手后,西南啸鹰就没有再在他们面前出现,他们象烟雾一样在丛林中消失了。接下来的行进也很顺利,附加任务也很好的完成了。 在完成最后一个附加任务之前,两人又汇合到了一起,这一次倒不是他们故意要汇合的,而是地图上的路线规定的,而且汇合过来的还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其他的人,只不过他们是到得最早的。 最后一个附加任务相对较难,也是危险性最大的。 这个任务是通过火力封锁线,封锁线的距离是50米,要求采用低姿匍匐前进,子弹是实弹,由西南啸鹰特种大队队员发射,一路之上还有不定点爆炸的遥控地雷。 这是一次真正的战火考验,耳听着头上“啾啾”而过的子弹,感受着地雷爆炸时地面产生的剧烈震颤,你会觉得你就是在硝烟弥漫、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你会感觉到你是在与死神同行,因为只要稍稍一抬头,子弹和弹片就会砸在你的头上。 黎杰和文彬都很顺利地过了,而且没有受伤。 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所有的参选队员都汇成了一条路线,黎杰和文彬也就不用分开了。这里的地势已经相当的平坦,虽然还是在森林里面,黎杰他们感到,自己已经走近了森林的边缘。 他们通过的路线实际上只是原始森林的一角,并没有真正深入到森林的腹地,但就是这小小的一角,已让他们不得不感叹自然界的浩大,自己的渺小。 就在这即将走出森林,走向胜利的时刻,他们又碰到了考验,只不过,这个考验并不是上级安排的,而是他们偶然遇上的。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黎杰和文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条河边,这就是地图上标识的那条河,过了这条河,就相当于走出了原始森林,前面的路就已经很平坦了。 河并不很宽,但也不是很窄,因为刚下完雨,河里的水势比较大,水面上不是飘过粗大的枯死的树干,人要是被碰上,是很危险的,河边没有船,要过河,还真的不容易。 就在两人坐在河边稍作修整,然后想办法过河时,他们突然听到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枪响。这枪声既不是81杠,也不是m16发出的,更不是手枪发出的,黎杰听出来了,那是民间常用的那种长管火药枪。 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人的惨叫声,两人提起枪就飞快地朝树林跑去。在一棵大树下,他们看到了惨烈的一幕:一个50来岁的猎人,满脸是血,正和一只同样受了伤的狼在进行激烈的搏斗。 猎人的一只脚明显受了伤,活动起来很是不便,狼的前腹上也血肉模糊,显然是被猎人的枪弹击伤,但狼的进攻依然很顽强。 猎人手上只有一只火药枪,此时火药已经用完,根本不可能再装,此时的枪真的连根烧火棍都不如,猎人只能极力躲闪。 黎杰和文彬端起冲锋枪对着狼就是一阵猛射,他们知道发射的子弹对狼毫无用处,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打死狼,而是把狼吓跑。没想到那只受伤的狼根本不为所动,见到血,它已经疯狂得失去了理智,心中所爆发的暴戾之气已经达到了极限,它根本就忽视了旁人的存在,它还在不停地向猎人撕咬、进攻! 不得已,黎杰只有抽出丛林匕首,快速接近那匹狼,然后看准时机闪电般地切下去,那匹狼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一下就给黎杰开了膛。 被开了膛的狼还在顽强地攻击,直到肚子里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它才慢慢地倒下。 当黎杰和文彬扶起猎人时,猎人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头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左侧小腿也被咬断,一大块肌肉已经被狼咬掉,露出了胫骨骨折的两个断端,一根动脉血管正在呼呼地冒着血,因为失血过多,猎人已经出现了失血性休克的早期症状。 黎杰赶快用手压住正在流血的血管的近端,然后让文彬找来一根藤条把受伤小腿的近端紧紧地绑上,血是暂时止住了。黎杰又找来几根树枝,按猎人下肢的长度比划了一下,用匕首将树枝砍成木棍,然后用藤条绑在猎人的左下肢上,起个简单的固定作用。 黎杰又给猎人喂了些加了点盐巴的水,猎人的精神才好了一些。但是,黎杰明白,如果不马上把猎人送出去就医,他的命恐怕很难保。 经过简单的询问,黎杰他们知道,猎人的家离这里有几十公里,最近的人家离这也有十公里以上,至于最近的医院在哪里,连猎人也不知道。 这里虽然已是原始森林的边缘,这一带也经常有些猎人和采药的人光顾,但猎人并没有同伙,而且这里毕竟人迹罕至,就是还有其他的人,他们一时半会也碰不到,再说,就是碰到了,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啊。 再耽搁下去猎人就很危险了,可是,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运出去呢? 黎杰脑海一闪,突然想出了办法,他从身上掏出了激光求救信号枪。 文彬吃了一惊,抓住黎杰的手问:“黎杰你想干什么?” 黎杰说:“发射求救信号啊,西南啸鹰会有直升机来接的。” 文彬说:“你疯啦!你一发信号枪,就表示你弃权了,你就进不了西南啸鹰大队了。” 黎杰说:“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文彬说:“我们可以轮流把他背出去或者抬出去啊,再说,我们两个人不行也不要紧,后面的战友们马上就会跟上来了,这么多人轮流抬,应该没有问题的,而且,也不至于影响我们的成绩。” 黎杰说:“你知道吗?那根止血带的时间不宜超过1小时,超过2小时肯定会出问题,你觉得我们2小时内能抬出去吗,就是抬出去了,能马上找到医院吗?肯定不能!如果那样的话,他的生命能不能救还不说,他的腿肯定会废了” 文彬想了想,说:“黎杰,你可得想清楚,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容易吗?我们可是w团的希望,我们要是进不了西南啸鹰,团长和w团的战友们会是怎样的失望啊,为了他们,我们能弃权,能放弃这个机会吗?” 黎杰说:“文班长,我已经决定了,为了救人,我选择弃权,我想团长和战友们会理解的,另外,w团不是还有你吗?” 文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黎杰,然后说:“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你发信号后,救援直升机会马上来的,我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也没必要了,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黎杰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有说出来,等他再次抬起头时,文彬已经走了。 黎杰很快发出了求救信号。 西南啸鹰指挥所,孟云飞大队长看着屏幕叫道:“求救信号!查查是谁!救援队马上出发!妈拉个巴子的,眼看就要结束了还拉稀,要是在战场上,我非毙了他不可!” 一架救援直升机带着军医和护士腾空而起! 不一会,前面传来了信息反馈:“报告大队长,求救的239号黎杰!求救的是239号黎杰!” “黎杰?黎杰这小子会求救弃权?妈拉个巴子的,这是怎么回事?”孟云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报告大队长,239号自己没事!他自己没事!他求救是为了救人!为了救一个地方百姓!”通话器里再次传来声音。 “哦,原来如此!他妈的,吓老子一跳,告诉239号,他这不算弃权,可以继续参加考核!可以继续参加考核!”孟云飞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了想,又打开通话器说:“再给我查一查,刚才和239号在一起,后面离开了的是谁!” 救援现场,黎杰和医护人员一起把伤员抬上飞机,医护人员很快给伤员上了急救措施,飞机起飞前,救援队长百忙之中对站在飞机下的黎杰说:“239号,大队长亲自指示,你这次发求救信号不算弃权,你可以继续参加考核,我代表病人谢谢你!我也代表本救援队向你致敬!”说着,救援队长对着黎杰敬了很庄严的军礼! 直升机载着伤员拔地而起,黎杰这时才感觉到自己体力有点透支了,他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恢复恢复体力。他现在并不想急于赶路了,因为他还有的是时间,他并没有因为救援队长的话而感到喜悦,相反,他只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堵得慌,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另外两批战友从丛林里冒出来走到河边,黎杰看了看,都素不相识。他们都有点惊异地看着呆坐在那里的,在忙着准备过河的同时,一个战友跑过来问他:“兄弟怎么啦?要帮忙吗?”黎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谢谢”那个战友就笑着离开了。 黎杰坐在那里看着那几个战友在河的两边拉上绳子,一个一个渡过了河,最后一个过河前,还向黎杰招了招手笑了笑。 看着战友们远去的身影和留在河上的晃晃悠悠的绳子,黎杰只觉得无比的孤单、无比的落寞。 这是为什么?是为了文彬的离去吗?是为了他关键时候离开身处险地的战友、关键时候离开需要帮助的战友?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还是战友、这还是兄弟吗? 就在黎杰沉思之际,几个人走到黎杰身后,站住,却没吭声。黎杰虽然还沉浸在自己深深的思考之中,但他还是反应过来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弹簧般地蹦了起来! 站在眼前的竟然是那伙人!那伙跟自己交两次手的对手!他们一个个还是那种奇怪的装扮,都画着奇怪的花脸,睁着鹰一样的眼睛,手里还端着m16突击枪,脸上却看不出表情。 为首的那个花脸走到黎杰面前,看了看他,然后问道:“士兵,需要帮助吗?” 第三十五章尘埃落定 西南啸鹰选拔考核全部结束,考核成绩和入选名单暂未公布,部队进行了短暂的修整。 大家还住在原来的宿舍楼,但门口少了站岗守门的纠察,所有参选人员都可以自由出入。现在是修整期,而且考核已经完成,是去是留实际上已经尘埃落定,只是没有公布而已,大家对自己的成绩都心里有底,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松了考核前的那种紧张心情。 第二天中午,黎杰本来想抽时间去看看朱康华叔叔的,但碰到文彬前来叫他,说w团作训科王科长请请两人共进午餐,黎杰只好跟文彬一起去了。 文彬明显的心情很好,一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样子。也难怪,文彬在整个选拔考核中表现都不错,而且最后的考核还拿了第一,入选西南啸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光是这点,不让他高兴都不行。 黎杰的心情却明显没有文彬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自己入选西南啸鹰也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他与文彬的聊天也是听多说少,文彬以为他耍起了以前的酷脾气,也就没太在意。 两人来到王科长入住的招待所,王科长已经在招待所的门口等他们,看到两人,王科长是一脸的笑容可掬,两人敬了礼,王科长回了礼,然后就很亲切地握着他们的手,说:“两位辛苦了,恭喜你们在这次考核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已经跟团长汇报了,团长非常高兴,要我慰劳慰劳你们,他还说等名单公布了,要亲自为你们送行,走,今天中午我们先找个地方打打牙祭去。” 两人就跟着王科长走。三人走出大院,在街上找了家“玉楼东”湘菜馆,王科长是湖南人,对湘菜情有独钟,文彬和黎杰也还喜欢湘菜,所以三人很容易就达成了默契。 剁椒蒸鱼头≈撕鸡、永州血鸭、东江鱼,王科长很大气地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了几瓶啤酒,看他那架势,很有点功成名就的感觉。他是带队领导,底下人的成绩也是他的成绩,现在黎杰和文彬很争气,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他回去受表彰也是少不了的。所以王科长觉得现在自己做做主慰劳慰劳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 黎杰和文彬平时是不允许喝酒的,现在既然王科长要他们喝,他们也就喝一点,毕竟王科长是领导,是领导就是上级,上级的指示还是要听的,上级的面子也是要给的,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不会喝酒,只是很久没喝而已。 王科长可真是大人大量,这里说的当然只是他的大肚皮和大酒量。几瓶酒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喝的,黎杰和文彬每人只喝了一小杯。 喝了酒自然就要神侃,王科长毕竟是科长,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似乎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至明星八卦作家风流韵事美国攻打伊拉克神经毒气弹原子弹硬气功他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对黎杰和文彬当然也是大大的表扬大大的支持大大的佩服认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千古风流人物古今大英雄非他们俩莫属。 黎杰有点看不起他这种喝酒后的样子,也有点听不惯他这种华而不实但官腔十足的话语,黎杰看出来了,王科长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见了电线杆都要打招呼见了石头都认识见了老鼠都要握下手的老好人,这种老好人虽然不多但是哪里都有包括中国外国甚至宇宙,所以他就不大答腔,甚至根本就连话都不大愿意讲。 文彬的态度却与黎杰截然不同,他跟王科长聊得很投机聊得很投入聊得自信心高度膨胀。他把自己在这次考核中的表现说得天花乱坠,当然他也提到自己被西南啸鹰控制住后是黎杰救出的,但他提这事的重点是为了突出自己坚贞不屈矢志不移的大丈夫风度,他知道自己的被俘并不是什么屈辱因为这是考核的一部分这是上级的安排好像不被俘还不正常不被俘还少了次考验解放前地下党员游击队员武工队员不也经常被俘么? 黎杰对他的讲话本来是想充耳不闻也不发表任何评论的,但文彬后来讲的话却猛烈的撞击了他的某根神经。 他听到文彬对王科长说:“王科长,黎杰在这次考核中犯了个错误,差点就早早出局了。” 王科长一听就有点惊诧:“啊,那是怎么回事?” 文彬说:“黎杰为了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老百姓,竟然在将要完成考核之前使用了代表弃权的信号枪,我劝都劝不住,幸好后来上面没有追究。” 王科长就斜着眼睛看着黎杰,教育道:“小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当时不该不权衡利弊和顾全大局,你知道吗?你们是代表w团参加选拔考核的,你们背负着全团官兵和团领导的希望和荣誉,你们的责任和目标就是通过考核、入选特种大队,如果为了这么点节外生枝的事而放弃责任,你觉得你应该吗?” 黎杰一听这话心里就忍不住有点躁动,但他还是控制住了,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两天为什么自己心里不痛快、不舒服。这种感觉起始还是朦朦胧胧忽远忽近让人捉摸不定的,现在一下变得很清楚,原来自己就是因为救人而选择放弃考核这件事。 他的内心深处实际上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有时候认为自己是对的,有时候又好像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啊,自己作为一个军人,是要听从上级命令的,也是要坚决完成任务履行使命的。这次考核其实也是一种军事行动,在这次军事行动中上级给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军事行动对军人来说任务和责任是高于一切的,自己为了另一件事竟然决定放弃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这种做法到底正不正确呢? 很快另一个想法又充斥在他的心头:“团长和战友们不是把入选西南啸鹰看成一种荣誉吗?我为了救人,为了救一个濒临死亡危在旦夕的人而放弃名利难道不行吗?碰到那种情况,不要说军人,就是普通百姓也不会置之不理的啊,我不选择用信号枪而选择用抬和背出来的方式虽然也是在救人,但伤员的情况允许吗?那跟不救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有这个条件,我为什么不选择最佳的条件呢?” 黎杰的心头充斥着各种的想法,一直以来,他的心里信奉的是诚信和责任,在以往,这种信奉给了他稳定的心境和坚定的力量,但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了,现在已经不是信奉不信奉的问题了,而是什么是责任的问题了,这种概念的模糊导致他内心的矛盾冲突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想不清楚就想不清楚我们也不能强求他什么,毕竟他才20岁。 王科长和文彬看到黎杰的脸上风云变幻阴晴不定,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看到他不吭声,就以为他默认了王科长的批评。 王科长对黎杰这种坦然接受批评不顶嘴不解释的态度相当的满意,他是搞政工的老油条了,觉得不能让黎杰太难堪下不了台,他认为现在有转移话题的必要了。 他就有意无意地和文彬谈起了湘菜,谈起了湖南湘潭某位老大妈发明剁椒鱼头这道菜的经过,谈起了湘菜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的话见解独到风趣幽默旁征博引极尽政工干部铁嘴之能事让文彬佩服不已文彬就很配合的有时笑有时问有时啧啧称奇。 黎杰被完完全全撇在了一边,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觉得自己如果有问题没想清时心里就会觉得很苦,这种心灵的苦甚至比**的苦更为难熬,现在自己正是承受这种苦难煎熬的时候,但他也明白,自己如果能够熬过这种苦难,心灵也就过了一道坎。他记得余秋雨先生曾说过一句话:“我们能熬过苦难,却决不赞美苦难”他却觉得苦难有时候也值得赞美,因为它可以使一个人的心理更加坚强。 吃完饭,已经有点晚了。黎杰和文彬先把王科长送到招待所,再转回宿舍。 在宿舍门口,黎杰他们碰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当时黎杰还没在意,哪知那男孩一看到他就叫:“小杰哥哥你还认识我么,我是小通啊,你到哪去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呢。” 黎杰仔细一看,果然是朱叔叔的儿子小通,两年不见,小通明显长高了,样子也有了点变化,但仔细看还能认出来。 黎杰就一把把小通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就笑道:“小通长得好快啊,转眼就成大男人了,老哥想你想得好苦的。” 小通眼睛就有点红红的,他从黎杰怀里挣出来,看着黎杰说:“小杰哥哥,我也好想你的,我妈要我来叫你晚上去我家吃饭,你现在就跟我走。” 黎杰答应了,他和文彬告了别,就跟小通去了。 小通家住在大院里的军干楼,两人很快就到了,一进门,小通的妈妈邵阿姨就迎了过来,很亲切地拍了拍黎杰的头说:“小杰,两年没见了,你的变化很大的呢,来来,快坐快坐,几天前就听你朱叔叔说你来了,一直就想见见你,没想到你马上又有事离开了,今天终于逮着机会了,你朱叔叔还没下班,他很快就会回来。” 邵阿姨一边说,一边端出点心水果来招呼黎杰吃,黎杰心里感到非常的亲切,思绪又就回到了以前的年代,自己也有了回家的感觉。 小通从小就喜欢和黎杰玩,现在当然也不会放过机会,他不让黎杰坐在客厅,一定要拉他去书房看他玩电脑游戏。 不一会儿,朱叔叔回来了,看到黎杰来了,他显得非常的高兴。他锤了锤黎杰的胸脯,说:“小杰,你这次表现很不错呢,看起来现在精神也蛮好的,没想到,我们的小杰这么快就成长成这么优秀的一个兵了呢。” 黎杰对朱叔叔的表扬不好说什么,只好笑一笑应付过去。接下来爷儿俩就是一通闲聊,他们聊起了分别之后的一些经历,聊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两人都觉得很开心、很投机,弄得小通不停地向老爸抗议,要求老爸快点归还他的小杰哥哥,他要小杰哥哥陪他打游戏。 邵阿姨弄了一桌子的菜,其中还有几道很正宗很有式样的鲁菜,黎杰好久没有吃过鲁菜了,他以前可是经常吃邵阿姨做的鲁菜的,现在与邵阿姨做的鲁菜异地重逢,不由倍感亲切,吃起来也就毫不客气。 饭后,黎杰准备告辞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中餐时候的事,他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朱叔叔,就把自己的困惑对朱叔叔说了。 朱叔叔听了黎杰的话,他想了想,然后很严肃地问黎杰:“小杰,你现在是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了,你知道军人的最高使命是什么吗?” 黎杰想了想,回答道:“为人民服务!” “对了!军人的最高使命是为人民服务!只要是有利于人民的事,你都可以做!都应该做!所以,你救人的做法是对的,你的行为也不是弃权,因为你主观上并没有弃权的打算,你那样做是为了救人,你是在想努力尽到你军人的责任!”朱叔叔的话铿锵有力,震撼着黎杰的心灵。 黎杰彻底明白了!也彻底解脱了!他只觉得一身的轻松。 第二天,入选中国人民解放军cd军区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新队员名单正式公布,在初期入选的五十人中,有九人被淘汰并退回原单位,其中八名是因为在最后考核中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到达集结地点,还有一名是最后一轮考核中的第一名来自w团的文彬。 据说,当王科长为了文彬的事去找孟大队长理论时,孟大队长就说了一句话:“这种见死不救丢弃战友不负责任的逃兵,我坚决不要!” 事后黎杰听到大队长说的这句话时登时有茅塞顿开之感:“原来自己的行为才是对责任的最好诠释啊!” 第三十六章山雨来风满楼 黎杰正式入选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并成为其中的一名新队员。这批新队员的人数是41名,基本与往年新队员的人数一样。但是,成为新队员并不等于成为正式队员,在新队员成为正式队员之前,还要经历三个月的所谓魔鬼训练,在魔鬼训练期间,还有大概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的淘汰率。也就是说,到时候能真正成为正式队员的,也就二、三十人而已,这个人数与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老兵转业和退役的人数也是基本持平的。 离西南啸鹰规定的报到之日还有十几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所有新队员都得回原单位休整,同时要办理好各种需要变更关系的手续。由于新队员还有个淘汰期,被淘汰者都得回原单位,所以大家的档案之类的都暂不调动,只有等过了淘汰阶段之后,才一起办理,现在需要变更的只有伙食关系和津贴、服装关系,这些手续办起来很简单,只要到军需部门填张卡、盖个章,再拿过来就行了。 所有这次入选的新队员回原单位,都可以称得上是衣锦还乡。全军区这么多的单位,这么多的人,能进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可谓凤毛麟角,有时候一个团、甚至一个旅和师都只有那么一个,真可谓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你说荣耀不荣耀?你说哪个单位和主官不重视?就是真有不大重视的单位,也是因为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自己单位根本就找不出这样拔尖的人,或者说自己单位找出来的人就根本不可能胜出,你说,他怎么会重视?他拿什么来重视? 自从新队员和被淘汰队员的名单公布后,黎杰就没有见到文彬的影子,后来问了王科长才知道,文彬已经一个人偷偷地先回团里去了。 黎杰很清楚,文彬的这次落选对他的的打击太大了。大家都没有想到,文彬会落选。在夺得最后一轮考核的第一名后,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进入西南啸鹰是十拿九稳的了,没想到突然节外生枝,他最后竟然给淘汰了。当然他自己认为被淘汰得很冤枉,但不管他自己认为怎么样,被淘汰就是被淘汰,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真是希望越大望越大,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这种从峰顶跌到峰谷得感觉,派到谁的头上都不好受。 黎杰是和王科长一起回w团的,团里派车来接他们了。一路上,王科长对黎杰说了很多话,但是很少提到文彬,从王科长有关文彬的片言只语中黎杰听得出来,王科长对文彬很有意见了,其原因好像是因为文彬害得他挨了孟大队长的克,在西南啸鹰大队大丢了脸面。 当他们到达w团团部门口时,他们才知道这次欢迎会的规格有多高。团长、政委、参谋长几乎所有常委都亲自到团部门口来迎接他们了。黎杰注意到,仓库的罗振军班长也来了。 一进门,他们发现整个团部大院搞得比过年还要喜庆、热闹。团部的门口上方挂着一副红色的横联,上面写着:“欢迎黎杰同志凯旋!”几个金黄色的大字,看那笔迹,很明显是那喜欢舞笔弄墨、附庸风雅的政委亲自写的。团里的威风锣鼓队也前来助阵,一见黎杰下车,就把手里的锣鼓敲得山响!还把走在黎杰后面的王科长大大地吓了一跳!通讯排的女兵们甚至穿起了彩色的裙子,还化着妆,手里拿着花,一副副山花灿烂的模样,一个女班长还在门口给黎杰献了花。 大家把黎杰直接领到团部的机关食堂。黎杰看到,在团首长餐厅里,摆着两大桌酒席,酒席上摆的,应该是这两张桌上曾经摆过的最精彩的菜肴了,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能让任何人食指大动,黎杰甚至在想,团里这是在哪里请的这么好的厨师,凭着食堂的那几个所谓的一级厨师,是整不出这么好的东东的。在其中的一张桌上,还醒目地摆着两瓶酒,两瓶茅台酒,那是团长送给黎杰的,看来罗班长把那两瓶酒带来了。 团长亲自把黎杰按坐在首席位置上,然后和政委、参谋长在边上作陪,罗班长也被安排在了这一桌,其他的都是一些一定级别的部门主官和参谋。 团长首先端起了盛满茅台的酒杯,用战斗的声音大声说道:“大家一起举杯,向我们的列兵黎杰同志祝贺!祝贺他成为西南啸鹰的一员,这是我们w团五年来最大的荣耀!我现在履行我的诺言,亲自敬黎杰同志一杯酒!黎杰同志虽然还只是新队员,还没有拿到正式通知书,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拿到,一定会表现得更好!来!大家一起干了!” 于是大家就都一口都喝完了杯中酒。于是,你就看到了在哪个野战军都难以看到的一幕:一群大大小小的尉校军官频频地向一个列兵轮流敬酒!而且还是那种绝对豪爽的一口干! 黎杰有点机械地接受着大家的敬酒,但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人家喝,他也就跟着喝,人家笑他也就跟着笑。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头脑呆痴了,也不全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最主要的是因为他的头脑里一直在想一些问题。 他想起了文彬,酒席上没见到文彬。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听王科长说文彬已经请探亲假回老家了。这个一度在w团一度辉煌过的战士,这个曾经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好像在大家的意识中消失了,在这里,没有人提起他,甚至连王科长也没有提起他。 黎杰想,真是世事无常啊,成功了,你就风光无限,失败了,你狗屎都不如,没有人关注你成功或失败的过程,世人眼里看到的只是你成功或失败的结果。文彬本来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他在考核中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但是,是什么让他在关键时候那样做?难道仅仅是因为害怕不能通过考核吗?这种害怕的背后还有什么?是名利!是因为他对名利的患得患失,才使他心理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是因为他对名利的过分追求,才使他最终失去了名利! 可是,世人又有几个不重名利的呢? 这些想法让黎杰的心里有些落寞,落寞得只想喝酒。但在这风光无限的酒桌上,他感觉自己也很有些收获,那就是,永远不要让名利蒙蔽了你的双眼!永远不要让名利成了你的包袱! 两瓶酒很快就见底了,另一桌一个头脑灵泛手脚灵便的人又跑出去拿来了两瓶。喝酒一喝得兴起,就很难控制了,大家就都接着喝,喝来喝去,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敬谁的酒了。 就在大家都醉眼朦胧之际,黎杰突然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说:“我提议,大家一起敬我的战友文彬一杯,因为他和我一起战斗过!”说完,一口就喝完了杯中酒! 所有的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们的酒全醒了。 团长好像想起了什么,就低头慢慢地端起了酒杯,紧接着政委也端起了酒杯,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端起了酒杯,大家都一口喝完了杯中酒! 酒席散场后,黎杰没有接受首长们的好意留在团部,他坚决要求随罗班长回仓库,首长们只好答应了。 出了机关食堂的门,黎杰碰到了汪丰,汪丰是听说黎杰回来了,特意过来看他的。 见到黎杰,汪丰显得特别的高兴,又是祝贺又是拥抱的,黎杰看得出来,他的这种高兴是出自真心的。黎杰突然想:“自己救人时要是不是文彬在,而是汪丰在,他会怎样呢?” 黎杰心里又很快给出了答案:“汪丰一定会跟我在一起,不会离开的。”想到这些,黎杰心里就释然了。 黎杰和罗班长回到仓库,班里的同志们自然又是很高兴地热闹了一番。刘胜利拿出了自己四川男人的全部本事,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与班里的战友们一起进餐,黎杰就感觉自在多了,大家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了,吃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讲究,大家虽然是以茶代酒,感觉上却胜过百年香醇,大家就大口喝茶,大口吃肉,甚至连李力用手给他抓过来的一个大鸡腿,黎杰饱着肚子也狼吞虎咽地吃了。 回到班里,黎杰发现自己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做,就是平时该他做的事,大家都不让他动手,都把他的分担了。 平时的训练他依然继续,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班里的同志们日常训练也更加刻苦。罗班长呆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明显增多了,罗班长曾经有过进入西南啸鹰的经历,他给了黎杰很多关于新队员训练方面的指导,使黎杰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空闲时间里,黎杰偶尔也抽时间出去给家里和朋友们打打电话,父母果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特种大队的事,看来朱叔叔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使黎杰感到很欣慰,这种欣慰当然是多方面的,既为朱叔叔的守信,也为自己的独立和进步。 程平他们已经进入大四,学习比以前要紧张得多,大四有了很多临床课,临床课除了上课之外还有医院专科见习,黎杰他们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忙得个不亦乐乎。不过程平对黎杰和张娟交代的事一直很上心,所以每次黎杰给阿满村的王支书打电话时,都能听得出王支书那高兴的话语。 有时候黎杰就想,自己要是当初没来部队,而是一直留在大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还是那样上上课,看看书,吃吃饭,踢踢球,散散步,泡泡妞吗?当然会是那样,理所当然会是那样。现在,自己走出了象牙塔,步入了军营,自己又学会了什么?接下来又要怎么做?有时候,黎杰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很多事是不能光靠想的,更重要的是靠你怎么去做。 在回到仓库的这段日子里,黎杰过得轻松而充实,班里的同志们都把他看成宝贝,每个人都像照顾小弟一样照顾着他,罗班长却更像家长,除了照顾之外还有对他的谆谆教诲。这让黎杰不仅感觉到了家庭的温暖,也让他感到十分的感动。 随着他去西南啸鹰报到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黎杰感觉到周围的战友们一天比一天地紧张,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更大的考验在等着黎杰从而为他紧张吧。黎杰的心里却并没有紧张,他有的只是对于马上就要到来的离别的惆怅! 第三十七章新队员训练 有关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训练科目和流程的训练手册,是属于机密级的,一般人都很难看到,黎杰他们也不例外,但是黎杰看过一些有关国外特种兵训练的文章和网络小说,所以综合起来,对国内的训练也能猜出个大概。 事实上,黎杰在进入西南啸鹰报到的第一天,看到大队训练场上的一些设施,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基本上得到了验证。当然,还有些是表面上看不到的,但想来和网络上介绍的也不会相差甚远的。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大院座落在群山之中,只有几条迷宫似的简易公路通向外界,要是没有熟悉的带路,一般人在这路上很难分辨方向,据说曾经有一个外地的地方司机一不小心闯到这里来了,结果他在这路上开着车转悠了一个晚上,愣是没能走出去,直到后来大队炊事班的人出山买菜,在路上碰到了,才把他带了出来,那司机当时就发了个很经典的感慨:“怕是碰到鬼打墙了”想来这路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才故意这么设计的。 让黎杰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这些新队员报到的当天,他们就被一辆卡车拉到了一处更偏僻的所在。这地方倒不是在什么山谷里,而是在一个山包上,山包的中央有一大块平整的空地,周围依着山势建了一些房子,再用围墙围起来。这里才是特种大队新队员的训练基地。 基地看起来像个雷达站,因为在基地的隔壁,本来就有一个空军的雷达站,那个巨大的白色球形建筑,从远处看都很显眼。 黎杰他们一进入基地,就被完全封闭了。警通分队的兄弟们,立马在门口周围布置了重重岗哨,围墙边上还加派了巡逻哨。在基地外围的一些地方,也布置了一些警戒,这些都让人很有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黎杰却觉得这些都是多余的,在这种鬼地方,没有人想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出去的,因为围墙外面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据说山上还经常有各种野兽出没,你要是跑出去,除非你是神经病,自己想跑到山上去喂狼。 基地里的人不多,留守的好像就一个警通分队,一个炊事班,现在黎杰他们来了,也就是多了几十号人,因为还没正式训练,基地的训练场上也显得冷冷清清的。 就在所有的新队员都以为他们将会孤独地度过一段时光时,两辆卡车又拉来了几十百把号人,一看那装束,就知道是海军陆战队的。 俗话说:“走路看门道,打仗看行头。”一看这些陆战队兄弟们的装备,新队员们心里就痒痒的。也有人觉得奇怪,看这些哥们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出鸟气,应该是些精锐的不行的老鸟了,怎么还来这里受训? 马上就有消息灵通人士出来说明,这些人是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的,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和某海军陆战旅两栖侦察队每年都要互派队员进行轮训。西南啸鹰是特种部队里丛林战的大哥大,两栖侦察队却是海战和水战的顶尖高手,两支部队不断地进行交流,取长补短,有利于大家的共同提高。 两栖侦察队虽然和西南啸鹰的新队员们同在一个基地受训,却并不是在一起训练,他们由西南啸鹰另外配备了一批教官,训练的科目也有所不同的。他们都是一些实战经验丰富、特战素质高超、海上作战一流的老兵了,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学取一些丛林战的经验,主要是战术层面的,与新队员们的要求全面开花还是不同的。 正如黎杰猜想的那样,特种大队的新队员训练实际上全世界的特种兵都是大同小异的。西南啸鹰的新队员训练主要注重几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体能体力的训练,这是每个队员都必须达标的,其训练的内容都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包括武装越野、游泳、障碍、投弹、俯卧撑、单双杠、和各种器械等等;二是各种技能的训练:包括战斗技能、机动技能、渗透技能、侦察技能等等;三是各种知识的学习和训练,包括高科技知识、计算机知识、外军研究、武器知识、语言知识等;四是各种装备的应用;五是专门的丛林战训练;六是心理训练。这些东东看起来就那么几点,但实际操作起来,内容就多得不行不行的。比如光是侦察技能一项,就包含了诸多内容,如观察潜伏、窃听、捕俘、审俘、照相等,必要时还须使用密码通信联络。 这么多的内容要都在这里一一道来,未免太过繁琐,诸位读者大大们看起来也会味同嚼蜡,不仅没什么兴趣,也许还会不是骂娘就是睡觉,躁动点的甚至可能拿起刀子砍人,所以作者为了安全第一,还是少说点为妙。但是因为这毕竟是黎杰亲身经历的一个阶段,所以我在这里简单交待一下还是不很为过的。 在这里,黎杰终于见到了在选拔考核时两次跟自己交过手的那个大花脸,现在他才知道他叫刘胜。 刘胜现在是黎杰他们的分队长。刘分队长虽然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兵,但他与大部分学生兵不一样,在他身上不仅体现出了学生的锐气和活力,还更多地是体现出了一个老兵、一个特战军官的坚韧、机智和刚强。 刘胜自始至终都对黎杰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这黎杰的一举一动,虽然这种关注往往是不被人关注的,但是这种关注黎杰是能感觉到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应该算是亲密战友了,彼此之间已经有着相当的默契。 西南啸鹰的训练对黎杰来说是个全新的考验,因为绝大多数训练科目都是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就拿轻武器这一块来说,以前用的是81杠,现在装备的却是95枪族,常规装备的还有92式手枪,甚至还有其他部队根本还没有看到过的06式微冲。 还有些东东是大家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比如说微波夜视成像仪啊、微波炸弹啊、微型触电式地雷啊什么的。 微波夜视成像仪不同于以往见过的红外成像仪,它的清晰度更大,成像距离更远;微波炸弹是微波子母弹改装来的,后者用于导弹发射,前者却便于单兵携带,一个微型微波炸弹的影响范围通常是方圆两公里,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单兵微波炸弹爆炸,方圆两公里以内的无线通讯都会陷入瘫痪;微型触电式地雷只有大拇指般大小,布下后很难被发现,人一旦踏中,就会在三分钟内处于瘫痪状态,主要用于捕俘等方面。 黎杰对这些东东领悟力相当的强,实际上,他对各种训练科目的领悟力都相当的强,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叫“天赋”的东东。黎杰有时连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训练起来会这么轻松,为什么自己一看到某些东西就有一种天然的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什么东西到了自己手上都那么容易摆弄。 文章写到这里就觉得很枯燥了,就像黎杰他们的训练一样。事实上也是如此,特种兵在外人的眼里是多么的风光n多么的尽显风流啊,可是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训练是多么的苦呢?这种苦不光是**上的,还有精神上的,精神上的苦有时比**上的苦更难以忍受,那种苦主要体现在一个方面,那就是枯燥。 黎杰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极能耐得住这种枯燥的人,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心里已不再浮躁,这种不浮躁使他更能把心思充分地放在训练上,所以,他的成绩在突飞猛进,事实上,应该是说他的各种技术技能都在突飞猛击,成绩只是表面的的一种衡量,还有很多方面是没有办法用什么来衡量的。 黎杰在他后来的回忆性文章里写道:“在西南啸鹰新队员集训的那段日子里,我感觉我自己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当然,我能感觉到的这种变化主要是指自己的整体素质,而不是单纯某一个方面的。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那样的日子是枯燥难熬的,但是,我把那种枯燥也当成了训练科目的一种道具,有了那种道具,我觉得我的心理被锤炼的更加成熟和稳重,我认为,心理的这种变化比其他方面的变化更重要。” 刘胜是心理训练方面的专家,所以,对于黎杰的心理情况。刘胜是很清楚的,他在关注黎杰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关注这方面了。刘胜很清楚地记得他的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优秀的特种兵战士,首先应该是一个心理素质超常稳定战士”刘胜觉得这话很在理,如果心理上过不了关,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特种兵的。特种兵是什么?是杀人机器!而且是最厉害的杀人机器!国家花这么大的精力和这么多的金钱培养你干什么?当然你希望你为国家出力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忠诚,没有铁的纪律,没有孤胆作战的勇气,没有镇静自若的稳定心理,你还是国家利器吗?你会成为搅乱国家的利器的! 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作为一个特种兵要具有超强的个性,甚至还有人认为,越是调皮捣蛋的就越容易成为一个好的特种兵,这种想法是不足取的。部队是个什么地方?部队是个锤人的地方,就是要锤掉你的棱棱角角,让你达到一个共性,只有在共性的基础上,你才能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而部队的共性又是什么呢?只有三个字:纪律性。 刘胜知道,黎杰之所以具有如此稳定的心理素质,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也经历过心理极限的挑战和煎熬,有的人经过大起大落的波动后心理可能变得非常脆弱,有的却往往被锤炼的更加坚强,黎杰显然属于后者。 所以刘胜认为,黎杰的技战术水平提高得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要被选入西南啸鹰,大家在军事素质方面都是呱呱叫的,他们只要经过西南啸鹰的训练,满足执行任务的需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黎杰在心理素质方面的超常的特质,这就不是人人所能有的。 西南啸鹰就这么既在身体方面又在心理方面不断的锤炼着新队员们。刘胜对黎杰的要求好像比对其他队员更严,主要表现在训练中刘胜不仅是以一个特战士兵的素质在要求着黎杰,还在以一个特战军官的素质在要求着黎杰。黎杰的训练是很刻苦的,他倒并没有更多的想法,他就是觉得自己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尽力做得更好一点,正是这种平和的求知欲,成了他持之以恒不断进取的驱动力。 西南啸鹰新队员的训练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训练场上到处是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这些身影不只是新队员们的,还有兄弟部队两栖侦察队的。 部队就是这德性。两支不同的部队,虽然都是从属于军队这个大集体,但各自小集体的荣誉感都是很强的,所以他们在一起时肯定会比着干,西南啸鹰和两栖侦察队也一样较上了劲。 应该说两支部队的想法是不一样的,西南啸鹰虽然是些新队员,但他们认为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就应该表现更出色;而两栖侦察队的队员们却怀有很强的自信心,他们认为自己虽然是来借训的,但自己都是些老队员了,在哪里都是最棒的。 训练之余的空闲时间里,两支不同的部队之间经常会进行一些活动,从联谊晚会到足球赛,从拔河到篮球赛。不管是对抗性的还是非对抗性的,两支不同的部队都在想着法子较劲! 两栖侦察队都是些老鸟了,起初是不大愿意跟西南啸鹰的这些新兵蛋子比拼的,但是架不住人家要跟你拼,你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军营男子汉,都是连头发里都透着血性的,你不应战行吗?部队的荣誉感何在? 两支部队就在这种相互比拼中不断地进步,首长们自然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第三十八章一些鸟事一 西南啸鹰的新队员训练,在外人看来虽然非常沉闷和枯燥,但这时候的生活也并不是一潭死水,一点波澜也没有的。很多事情在黎杰回想起来还是很有趣的。 黎杰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行06式微型冲锋枪射击训练时所发生的一件事。 06式冲锋枪大家以前都没摸过,甚至连见都很少有人见过,毕竟这种枪还没装备部队,所以枪一拿出来,大家就非常感兴趣。 训练的内容主要是微冲射击的第一、二、三练习,还有冲击速射和单手换弹夹训练。微冲的一、二、三练习与95枪的差不多,冲击速射也大同小异。而单手换弹夹动作,却是微冲所特有的,据说这个动作是由中**人发明的,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当时大家每人都已经打完了一个基数的子弹,由于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枪械的射击,而且微冲的瞄准系统设计也与既往黎杰他们所接触过的枪支不一样,很有些特别,大家用起来觉得有点别扭,所以大家这次射击的成绩并不是太理想,不像81杠和95枪,大家都已是摸得很透了,随便操起来射击都能做到人枪合一。 在一个真正的枪手眼里,枪也是有生命的,只有当人对枪的构造及性能有了充分的了解,只有当人把枪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能真正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用枪时才能真正地做到随心所欲。所以,教官让每人拿一支微冲进行练习体会,要求大家不仅要熟悉该枪的构造,还要熟悉该枪的脾气。 故事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当时大家都或坐或站地呆在在靶场的一角自己拿枪操练。由于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大家也就不必要保持什么队形,都是东一堆西一堆的自由组合训练。 不远处是两栖侦察队的兄弟们在进行战场救护训练,大概也到了休媳间,他们也是或站或坐的东堆西一堆,还有人在看着西南小鹰们指指点点的。 教官就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自己面前操练的小鸟们。在训练间隙,教官是允许抽烟的,这里的教官很多都是从真正的战场上下来了,所以基本上都是烟枪,这也是大家可以理解的,战场上的时光是寂寞无聊的,还时刻有生命危险,抽烟就成了军人们的最佳消遣,所以很多以前不抽烟的军人,只要上了战场,基本上都养成了抽烟的习惯。所以大家从战场上下来后,就很难离开香烟了。上面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就很人性化做了这个教官空闲时间可以抽烟的规定。 就在教官正在全神贯注地抽烟时,突然传来“啪”地一声枪响,一个战士手里的枪走火了。 部队打靶训练或擦枪时出现枪走火的事件是屡见不鲜的,一般是在新兵训练时多见,老兵们训练虽然少些,但也并不是没有,就像这些西南小鹰也算是玩枪的老手了,但也保不住不出事。 教官当时就吓傻了,枪一走火就是事故,如果伤到人,就更是重大事故了。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判断出了这是枪走火,第二反应就是赶快查看有没有人受伤。 眼前的景象却使他大吃一惊,因为刚才还或站或坐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新队员们,一下子好像都不见了影,大,只剩下一个战士臂弯里抱着枪,傻愣愣地坐在那。 再看看不远的地方,两栖侦察队的那帮人好像也凭空消失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好像刚才刮过一阵龙卷风,飓风过后,只剩下光秃秃的地面。 那个抱着枪傻坐在那里的战士,看来就是刚才玩枪走火者,而其他的人,一下子都到哪里去了呢? 教官还在惊诧之中,旁边的射击掩体里,周围的草丛里,一边的水沟里慢慢冒出一些头来,然后就慢慢站了起来,都是自己手下的兵!不远处两栖侦察队的兵们也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然后就站起来很惊异地看着这边。 教官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了,他绝对是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的,刚才他的脑海里只有紧张和惊诧,已经没有了思索,现在看到大家都没事,才慢慢回过神来,回过神后他才明白:敢情自己的手下反应比自己快得多,一听到枪声,他们就马上利用周围的地形和地物隐蔽起来了,这反应还真不是一般地快! 然后教官就苦笑着骂道:“他妈拉个xx,都是些鬼怪精啊!打起仗来肯定躲得比兔子还快!哎哎,那个枪走火的兔崽子,还坐在那里凡么呆?赶快再检查一下,看枪里还有没有子弹,你再出事,我非崩了你不可!” 大家看看安全了,就又各忙各的去了,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两栖侦察队的老麻雀们也开始进行下一轮的训练,再没有人看这边,整个场面又热闹起来,只留下教官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黎杰就一边摆弄手中的枪一边想,看来自己的这些战友们还真不是吹的,刚才那一下实际上考验了大家的一些综合能力,包括判断力、反应力、战术动作的运用、战场掩护物的选取还有处事坚决果断的特质等等,从这些方面来看,大家都还真不是一般的优秀! 这件事还让黎杰想起了以前听到过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自家所住的军队大院里一个曾经上过南边战场的叔叔告诉他的。黎杰的那个叔叔那时还是我军某步兵团侦察连的副连长,在一次进攻性战斗中,他带了两个排配合友邻部队进行穿插作战。当时是在夜里,部队在丛林中穿行,行进的速度很快。友邻部队当时是两个营,侦察连当时是走在友邻部队的两侧担任警戒。茫茫夜色中,副连长一眼望去,前面后面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头晃动,丛林里部队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大家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除了脚步声和偶尔金属撞击的声音,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声响,就只见人头晃动。突然前面传来了几声枪响,就在这一瞬间,副连长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在快速行走的人群,一下就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且整条路上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直到后来解除了警报,上面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大家才又冒了出来,又浩浩荡荡地继续前进了。 黎杰想起这个故事是因为这个故事与今天所发生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这件事,黎杰更加明白了,在战场上,机敏的反应是非常重要的。 这里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与两栖侦察队有关的。 前面说过,西南小鹰们在空闲时间是经常和两栖侦察队的队员们开展一些文体活动的,这些活动刚开始还是本着友好交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进行的,没想到到了后来,就慢慢变味了,搞得什么活动都有了互相比拼的味道在里边了。 一个周日,西南小鹰和蛤蟆队(西南啸鹰对两栖侦察队的“尊称”)进行了一场足球赛,结果蛤蟆队技高一筹,以较大比分获胜,小鹰们不服气,认为蛤蟆们犯规太多,要是按照正常的足球比赛规则,蛤蟆们是不可能赢的,小鹰们就要求再进行加赛,在加赛中要严格遵守比赛规则,比赛结果以加赛成绩为准,如果蛤蟆队不同意加赛,也可以进行点球赛,两队互发点球,点球赛谁赢了,谁就是今天的真正赢家。 蛤蟆队当然不同意了,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赢了,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进行加赛或点球赛。至于小鹰们提到的比赛规则,蛤蟆队队长说了句很噎人的话:“我们是部队,又不是真正的球队,对我们来说,球场就是战场,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的规则?打赢就是规则!” 西南小鹰们听了这话,只能干瞪眼,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的。是啊,部队就是部队,打赢才是原则,何况还是号称精锐的特种部队?蛤蟆队的话是没有错的,在战场上就要勇往直前,没有什么太多的规则可以讲的。 西南小鹰们虽然觉得比赛不公平,却也没有办法,输了就是输了,听了蛤蟆队长的话,他们心里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输的不只是一场球赛,而输了是一场真正的战斗,所以退场时,大家心里都怏怏的,一肚子的气好像没地方出。 分队长刘胜一看大家的情绪不对,心想部队的士气不能受到打击,这样下去会影响到训练的,于是他就来到队员们的宿舍里,大家的情绪还有点蔫呼呼的,刘胜就想给大家打打气。 于是就问大家:“今天的比赛大家输得服不服气?”大家就齐声回答:“不服气!” 刘胜又问:“大家觉得今天该不该输?” 大家又齐声回答:“不该输!” 刘胜说:“可是大家今天确实是输了,那该怎么办?” 大部分人就不吭声了,只有黎杰回答说:“输了就要赢回来,” 刘胜说:“是啊,黎杰说得对!输了就要赢回来!可是我们该怎么赢回来呢?大家可得想想办法,动动脑筋!黎杰,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找回这个场子?”刘胜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些,甚至连黑道术语都用上了。 黎杰想了想说:“蛤蟆队长说了,赛场如战场,是没有太多规则可讲的,既然这样,我们要找回这个场子也就没有必要太讲规则。” 刘胜看了看黎杰说:“继续讲下去!” 黎杰看出了分队长的心思,就用略带表演成分的语调说:“蛤蟆队的装备还很牛的,兄弟们见了都有两眼放光的感觉,尤其那张鬼脸,我们这边是没有的,嘿嘿,要是兄弟们都能带上那个,我想大家一定会很帅的。” 黎杰所说的“鬼脸”实际上是两栖侦察队的便携式单兵水下呼吸空气交换器,这玩意看起来像个猪头面具,体积也不大,却是两栖侦察队新装备的最新产品,这种装备里面装有一种新型化学原料,能与水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氧气,再通过其他装置过滤氧气,供人体呼吸使用,戴上这玩意,在水中可以呆上50分钟到一个小时而不需要携带沉重的氧气罐,再次使用时只要更换里面的化学原料就行。 刘胜马上就明白了黎杰的意图,他也觉得是个好办法,但他还是故意问黎杰道:“哦,你在蛤蟆队里是不是有熟人?可不可以借过来大家戴一戴?他们会不会借给你?” 黎杰就说:“那里熟人我是没有的,但办法还是有的,我们可以偷偷摸摸地去借嘛,分队长,你说呢?” 刘胜就笑了,开着玩笑说:“黎杰我看你蛮斯文的,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嘛,怎么也能想出这种招数,去偷人家的东西?” 黎杰就笑着说:“读书人都是这样啊,窃书不能算偷嘛,这叫借呢,这种借不用讲太多的规则,还是很爽快的呢。”黎杰也明白了的意图,他讲起话来就有点贫嘴,他想把空气中浓浓的沉闷气氛冲淡一点。 于是大家就都明白了黎杰的想法,就都哈哈大笑。 第三十九章一些鸟事二 既然确定了找回场子的办法,就得在行动之前制定周密的计划。a军人们已经习惯于把所有的行动都跟战争联系起来,就连一次恶作剧也不例外。 刘胜就对大家说:“行动前和行动中大家注意几点:一、借的东西不能太多,够装备一个班就行,蛤蟆队可比真的蛤蟆厉害得多,借得多就更容易惊动些;二、去借东西的人不能太多,三个人就行,到时按战术编组行动;三、派两个班掩护接应,东西到手后就把行动小组接应回来;四、如果惊动了蛤蟆,不管成不成,都要赶快撤,不能给他们逮住,老鹰给蛤蟆逮住了,那还了得,这个丑可就丢大了;五、凌晨两点行动,大家先好好睡觉,养精蓄锐,到时我来叫大家;六、这次行动由黎杰来指挥。” 大家心里都一一记住了,大家都觉得这次行动很有趣,也很刺激,有点像小时候玩的某个游戏,带了点童心的成分,就都有些兴奋。 黎杰却清醒地认识到,这次行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手可是两栖侦察队。两栖侦察队是些什么人?都是些牛得一塌糊涂鸟得一塌糊涂的人,人家可是靠真本事吃饭的,要偷他们的随身而带的东西真的会有那么容易?这次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当然也还是有的,因为以前还没有过这种先例,兵行诡道,对方就可能不会过多地提防。黎杰既然现在当上了临时总指挥,就要当出个模样,他把这次行动做了详细的安排,然后大家就都倒头睡觉以养足精神。 凌晨两点钟,刘胜准时过来叫醒了大家。刘胜并没有出马,他呆在黎杰他们班的宿舍里等待消息,这次行动完全由新队员们自己组织策划。 这天夜里刚好月黑风高,而两点钟又正是人的生理上最疲劳的时刻,加上黎杰他们的行动又是突然袭击,而且是两栖侦察队意想不到的突然袭击,所以在西南小鹰们看来,胜算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小鹰队与蛤蟆队相隔一个操场,蛤蟆队住在操场南边的几栋平房里,这些平房也用围墙围了起来,因为是训练基地院子里面,所以围墙并没有基地外围的围墙高,有点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味道。围墙靠操场方向设了一道大门,门口亮着一个路灯,是白炽灯,因为这里的电是由隔壁的空军雷达站供应的,雷达站却是自己发的电,发电机功率不太高,所以训练基地除了训练需要外,平时用电是比较节省的,所以路灯的功率不大,光线也比较暗,这也就为在一定程度上为黎杰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围墙的门口有个蛤蟆队的岗哨。黎杰已经观察过了,他们的岗哨是1小时一换,按这个计算,他们的换岗时间应该在2点20。 黎杰亲自带了两个人组成了行动小组,他把接应的两个班摆在了隐蔽而又容易接应的位置。然后他们很就很轻易地越过了警通分队布置在操场中间布置的警戒线和游动哨,这点对已经经过多次渗透训练的黎杰他们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 黎杰他们接近了对方的围墙,并慢慢地游动到了围墙最靠南的一角。都是在一个院子里,黎杰平时早就把这里的地形观察清楚了,他知道这处围墙的后面是蛤蟆队住房的公用厕所,厕所的后面是整个基地的外围围墙,围墙的后面就是山顶的边缘,而这处边缘又刚好是一处断崖,这处断崖虽然不是很高,但很想要,如果没有人在上面接应,是很难上来的。 从黎杰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开始,黎杰就感到既奇怪又困惑,这个基地一直没有见过女人的影子,所有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公的,但是这里的公用厕所却与国际接轨了,也分成了男厕所和女厕所。而黎杰还观察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虽然住在这里的都是男人,却从来没人进过女厕所,有时候哪怕上男厕所要排队,隔壁的女厕所也还是空空的。黎杰当时就想,这或许是人的惯性使然,很多没有修养的男人找不到厕所就经常随地解决排泄问题,有时候甚至是在繁华的城市大街边上。但女厕所是男人最最不屑于光顾的地方,就是脸皮再厚的男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种男人的惯性倒给黎杰他们提供了一个极为安全的场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也是执行任务,执行任务时就是火坑都要往里跳,还在乎女厕所不女厕所?黎杰他们就翻过围墙进了女厕所。 事实证明黎杰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就在他们躲进女厕所后,就听到了隔壁的男厕所有人光顾,要是躲在其他地方,没准就给发现了。 蛤蟆队岗哨换班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隔壁的人也起身离开。黎杰考虑得还是很细的,他让另两个战友依然躲在女厕所里,自己就偷偷地出去观察。因为黎杰明白,自己的摸清刚才上厕所的人是从那间房出来的,而换岗的哨兵又去了那间房。这两间房自己是绝对不能进去的,一进去准给逮着。 厕所这边因为有另外两栋房子挡住了,所以成了门口岗哨的观察死角,岗哨有时来这边巡逻一下,但不可能经常来,这点就非常便于黎杰他们行动了。 黎杰观察清楚了刚才上厕所的人和岗哨换岗人员的房间后,就又折了回去,把情况向另外两人交待清楚了,黎杰考虑到刚上岗的哨兵还刚从睡梦中被叫醒,脑袋子还不大灵光,就决定马上行动。 他们偷偷摸摸潜出厕所,找了后面的一间房子准备下手。 这些房子的房门都没上锁,这倒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为了方便军官查岗,军官们每天晚上都要对士兵宿舍进行不定期查岗的,这也是我们军队的传统。 黎杰他们就悄悄地溜了进去,这间房里刚好住了一个班的士兵,黎杰他们进去时,士兵们正酣然入睡。好像没有人察觉到有人闯进来了。 屋里很黑,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也很难看清什么,黎杰他们一时不知道那些“鬼脸”放在哪里,只好用手慢慢去摸索。“有夜视仪就好了”黎杰想,可惜他们训练时用的夜视仪都锁进装备库了,总不可能为了偷东西而向保管员借么。 黑暗中,一个战友的手不小心摸到了一个蛤蟆队员的脸,那个士兵翻了下身,又嘟噜了一下,不好!他好像马上要被惊醒了! 情急之中,黎杰马上掏出身上携带的战术手电,打开了,对着那个士兵的脸照了照,那个士兵睁了一下朦胧的睡眼,模糊的印象里以为是干部在查房,就转过身去又睡着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警惕性不高,而是因为他们太意想不到,他们完全不可能想到西南小鹰会在输了一场足球赛后出这种损招!是啊,这可是在和平时期,又是在祖国的大后方,外面还有重重的警卫人员,他们只不过是来借训的,通俗地说,他们都是客人,中国的传统美德里面有一点,就是热情好客,他们怎么会想到,主人会来偷客人的东西呢? 就着手电的光,黎杰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鬼脸,那玩意儿因为蛤蟆队员们在这里训练时不常使用,这时候被统一放置在了门后的一个柜子上。 每人提四个,刚好全拿完,黎杰他们很轻易就得了手。出门前,黎杰就把手电关了,外面的哨兵当然得躲着,他可是很清醒的,黎杰他们当然不敢在他面前招摇过市。 黎杰他们从原路返回自己的宿舍,并调回了摆放在隐蔽处接应的两个班。刘胜看到黎杰他们凯旋归来,就放心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西南小鹰赶在蛤蟆队起床前吹响了起床集合号,然后大家就开始跑操,一个班的小鹰统一戴上了“鬼脸”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在经过蛤蟆队的门口时,大家喊起了番号,那声音绝对是气冲斗牛、响彻云霄!士气绝对是高昂到了极点!蛤蟆队的岗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赶紧跑去报告了队长,队长很快出来了,然后就气极败坏地吹响了起床号。 之后的过程就不再详述了,让这帮西南小鹰们永远不能忘记的是他们把那十二个“鬼脸”交还给蛤蟆队时的情景,蛤蟆队的队员们分明感觉到:他们接过的好像不只是一种装备,而是他们被撕破的脸皮,而且分明不止十二张,而是整个全队的。 有了西南小鹰的这个开始,蛤蟆们也就不再沉默,以后的日子里,两个队之间就开始了相互的报复,大家都有攻有守,有赢有输,赢了固然高兴,输了也并不气馁,在这种来来往往攻攻守守又像游戏又像训练又像战争又像恶作剧的互动下,大家的渗透与反渗透、扼守与反扼守、潜伏与反潜伏、搜索与反搜索的能力都得到了长足的提高。 刘胜后来把这种无意中得来的训练方法整理成文,发表在特种大队的内部刊物上,据说大队长看了非常的高兴,还专门在一次会议上表扬了他。但是警通连连长看了之后,脸都变白了,他当场就差点晕倒,还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叹:“天哪,要是都这样整,我的兵还用睡觉吗?” 如果说以上的事件还含有很大的恶作剧成份在里边的话,还有些事就纯粹有点搞笑了。黎杰记得比较清楚的是语言训练课。语言课实际上不是很重要,但也是大家必须学的,训练的内容主要以战场外语为主。这些新入选的队员实际上都是至少有高中以上文化的,有的士官还在部队你自学拿到了大专或本科文凭,英语还是有一定功底的,黎杰更是在大二的下学期通过了国家英语六级考试,所以大家对于那些简单的战场英语还是能够应付自如的。 外语课的教官也是由外语水平比较好的年轻干部兼职的,他看到外语课的时间虽然不是太多,但至少每周都有两节,而课程的内容太少,翻来覆去地就那么一些,大家不仅背得烂熟了,再学下去也就没有太多的意义。外语教官就动员大家学习各地方言,称说不准以后会派上用场。 战友们都来自五湖四海,方言说起来是千奇百怪、南腔北调,于是大家轮流上台当老师,教授大家自己地方的方言,大家顿时来了兴趣,语言课也显得很热闹。 一次,某个管后勤的领导前来视察营地建设情况,刚好碰上大家在上语言课。领导是国内某知名高校mpa学位的获得者,自信外语水平还是很高的,就和视察组的成员们站在后面听了一会。 站在台上的是一位来自湖南平江的士官,他就用平江话和大家交流,平江话是很难懂的方言,就是正宗的湖南人也不一定听得懂,可战友们已经学习过一些,虽然不会说,但已经大部分能懂了,此时平江士官正用方言讲述一个故事,大家就听得津津有味的,还不时爆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 站在后面的领导却听得一头雾水,浑不知士官在说什么,后来实在觉得无趣,就出去了。结果大家都听到了他在教室门口对另一个基地随同人员所发的感慨:“这些兵真不简单,阿拉伯语怎么学得这么好啊!”大家就哈哈大笑,因为那位平江士官在队里年纪最大,大家以后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叫“阿拉伯”了。 第四十章遇险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已经经过了技术训练、战术训练、共同训练等科目的训练,最后还剩下空降训练。 此时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已经圆满完成这里的训练,回原部队去了。西南啸鹰新队员们的也撤离了原基地,把训练场转移到了一处空降兵营地,这是因为特种大队没有专门的伞降设施,就与空降兵进行了资源共享。 空降项目是一个危险性较大的科目,所以一直以来都放在最后。空降对于特种兵来说又非常重要,因为这是提高特种兵机动性和增加渗透能力的科目。 空降分为直升机机降和跳伞两种,后者又包含了各种机型的跳伞。至于机降的一些技术性问题,我想很多读者都是军迷,应该比我清楚,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黎杰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训练,所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直升机机降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掌握些,危险性也相对小些,通过一段时间的苦练,大家很快就掌握了,剩下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问题了。 伞降的危险性更大,技术性更强,而且对天气也很有要求,所以到了最后,大家都全力以赴对付这个科目了。 准备工作是充分的,因为是关系到生命的大事,所以大家都特别认真,不管是跳伞前的技术动作训练还是伞的折叠存放,不管是各种危急情况的处理技术还是伞降后的注意事项,大家都记得很清楚、想得很明白、做得很到位了。 第一次跳伞选在一个晴朗的上午。 训练场,一架小型军用运输机停靠在那里,屁股上张着大嘴,似乎要把大家整个吞掉。 天气是真的好,真可以用晴空万里来形容,可惜新队员们心里却并不是这样,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次跳伞好像是有生以来需要面对的最严酷的一次考验,自己就要从高空跳下,是生是死好像自己都作不了主。 这是一种最无助的状态,因为大家面对的是无法预知结果的一件事,加之训练时教官不停地举出了以前曾经出事的一些情况,教官实际上是在提醒大家要高度注意安全,但也认为地增加了紧张的气氛。 黎杰的表面上是不平静的,他的表情提示着他在想着什么,但是他的内心却并不紧张,他此刻心里想得是跳伞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同时心里还有些激动,他从小就向往那种从天而降的感觉,他觉得天空能给他充分的自由,他甚至心里还经常幻想着一个以前从国外电影里看到的一个细节:当自己操纵着降落伞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时,一个乖巧可爱的小男孩就抱着球跑过来,用大大的眼睛惊奇地看着他,然后就很认真地说:“叔叔你好,欢迎你来到地球。”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想笑,这种笑让他的心里特别的轻松。他发现,笑是一剂最好的药,可以治疗焦虑、郁闷和紧张,一个人只要懂得笑,世上就没有迈不过的坎! 因为是第一次跳伞,所以这次大家都是轻装,每人只装备了一把伞兵刀,这是为了防备伞绳缠绕时用的,至于其他的的装备,都没有带在身上。 跳伞的地点就选在训练场,场地的中央画了个巨大的白色圆圈,圆圈中间还有一个黄点,这是理想的着陆地点,也是跳伞考核常用的方法,用专业术语来说,这叫定点跳伞,这种定点跳伞对天气、风向和跳伞者的技术要求很高,所以跳起来很难,但因为各种天气指数稳定,地面引导明确,又是在平地上,所以也是安全系数最高的一种。 对于初次跳伞者,落地点是不做要求的,并不要求你一定跳在黄点内,拿教官的话说,只要你从飞机上跳下来,不管你落在哪里,只要安全地落在地上,你就是成功的。 黎杰他们登机之前,首先是观看空降兵老兵们的示范,专业的空降兵跳伞确实很牛,只见一架飞机从头上飞过,飞机的屁股后面羊拉屎般迸出一串白色的或彩色的伞球,巨大的惯性拖着他们平行飞越一段距离后逐渐平稳下来,然后就可见一个个大大的圆形伞打开,再接着就可以看到老兵们矫健的身姿,听到他们自信而又愉悦的笑声了。 老兵表演完毕,机场值班员一声令下,新兵就开始登机,大家排成两路纵队,从机屁股后面鱼贯而上。 大家在机舱两边坐好,扣上牵拉绳,飞机就起飞了。 按照预定的程序,飞机先应该飞到三千米的高空,然后一个大盘旋后,接着向机场俯冲,在距离地面1000米左右的高度,机内人员再进行伞降,这个高度是初学者的理想高度,安全系数也是比较高的,所以黎杰他们跳伞就在这个高度。 飞机起飞后,就一直往上升,飞机要绕一个半径约50千米到100千米的一个大圈,才能达到跳伞所要求的参数。在整个上升过程中,飞机都是沿着一条直线飞行的。黎杰他们从机舱的窗户往下看去,只见训练场在逐渐地变小,慢慢地变成了一块豆腐干,然后就在视野里消失了。 飞机刚起飞的时候非常的平稳,此刻却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机窗外面的天空也突然变得阴暗。山区的天气说变就变,军用运输机在半空中突然碰到了不期而至的雨积云! 一股强大地气流冲击着飞机的机翼,远远看去,飞机象一只断了线风筝,在风与云之中挣扎着、翻滚着。 机舱里的人们随着飞机的摇摆而摇摆,随着飞机的翻滚而翻滚,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和渺小,感觉到自己的命悬一线,在大自然的巨大威力面前,不管你是懦夫还是勇士,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名人,没有人能摆脱被凌辱的命运,没有人能够说明谁比谁的命更加高贵。 在这种情况下,飞机已经不可能转弯绕圈,只能尽量保持一条直线航行,这片云的范围很大,飞机向前飞了许久,也没能飞出来。飞行员在极力地控制着飞机的方向舵,让飞机尽量保持平稳,飞机也一直在加速,想尽快摆脱气流的魔爪。 慌乱之中,副驾驶员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舱门开启按钮,飞机的后舱门在一瞬间被悄然打开,强大的负气压刹那间产生巨大的吸力,象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下把正斜靠在舱门上的黎杰拽出了机舱外。 坐在黎杰旁边的刘胜就是反应再快,也不可能拉住黎杰,他眼看着黎杰的身影象一只纸扎的飞机,一眨眼就消失在飞机后面乌黑的云里。 刘胜有着丰富的跳伞经验,他心里非常清楚,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在目前这个高度,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跳伞成功,黎杰此时摔出机外,虽然他携带了伞降装备,他也是九死一生的,且不说黎杰还是个从来没有跳过伞的新兵,就是经验丰富的空降兵老兵,也是很难生还的,而且飞机外面突然而至的低氧和低气压,足以是使黎杰失去意识,从而失去操纵伞降装备的能力。还有一点,就是黎杰还是清醒的,并且能反应过来打开身上的降落伞,但是地面的情况也不明,这对黎杰来说也是极度危险的。 刘胜的整个思索过程实际上是在极短的一瞬间完成的,接踵而来的是心里冒出的另外一个念头:“我得救黎杰,不管外面情况怎么危险,我也得救黎杰,我是分队长,我是他的战友,这是我的责任!” 就在飞行员反应过来舱门已开,按下按钮准备重新关上机舱门的一刹那,刘胜象一只真正的老鹰一样,腾身跳出了机舱外。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大队长孟云飞一直站在空降兵的训练场,两眼望着天空,等待着他的新队员们从天而降。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只要是新队员的伞降训练,他都会到场,并且一直会站在那里看到每一个队员安全落地,他才会离开。在他的眼里,他的兵都是自己的小孩,都是宝贝,所以每当进行高风险科目训练时,他都很不放心,他都会到场亲自指导,他不想让自己的宝贝们有一丁点的闪失。 今天等了这么久还没见那架搭乘着自己的新兵的运输机从天边冒出来,他的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他是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经历过无数艰难的铁打的老兵,他平时已很少有这样的心情,但是,他现在确实是忐忑不安了,他已隐隐约约感觉到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空降兵的一个副团长从机场控制台跑出来,跑到孟大队长的面前,告诉孟大队长说他们刚刚接到了来自那架飞机的消息:飞机在3000多米的高空碰到了复杂气象条件,一个士兵被气流抛出了机舱外,一个分队长为救他也跳出了舱外,目前生死不明,估计生还的可能性很小,飞机现在已经脱离了险境,正在返航之中,是否继续训练,请大队长指示。 孟大队长一听自己的感觉得到了验证,自己的兵真出事了,心里就不只是忐忑,而是心急如焚了。他马上下达了停止训练的命令,要求飞机马上返航着陆,等事情调查清楚,安全隐患排除后再训练,同时马上命令救援搜索队的直升机紧急起飞,前往出事地区搜寻失踪人员,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全力抢救!就是死了,也要找到尸体! 救援直升机马上起飞了,看着飞机远去的影子,孟大队长那张已略显苍老与他实际年龄不符的脸上滴下了几滴晶莹的眼泪。 第四十一章死亡之谷 黎杰在被气流抛出机舱外的一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甚至感觉不到雨积云里浓厚的湿气,他只有种呼吸困难、胸膛似要爆炸而濒死的感觉。近乎自由落体运动的翻滚使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失去了控制,一下涌向头部,一下聚在脚底、一下好像又填塞在身体的一侧。 在晕晕乎乎的下坠过程中,他逐渐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此刻已经在空中了,不是在训练跳伞,而是不小心从飞机上掉下来的!自己处在极度的危险当中,如果不采取必要的措施,自己必死无疑。 他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看了看脚下,雾茫茫的根本看不清地面,抬头看了看头上,主伞好像并没有打开。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教官那张严肃的脸,也浮现出临出发前教官最后一次交待的注意事项时脸上的表情:“大家都记住了!记不住,就是死!”这是教官当时说的原话,教官的话让他清晰地想起了下一步自己应操作的每一个步骤。 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此时此刻如果有谁不紧张,那么只能说他是怪物,但黎杰心里却并不慌乱,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自己下一步应做的动作上。 没有地面作为参照物,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高度,但他从自己的那种缺氧感已经逐渐消失的感觉中判断出,自己离地面应该已经不远了,所以他果断地拉开了备用伞。 备用伞很顺利地打开了,突然出现的浮力把他猛地往上面一拉,一阵剧烈的振荡使他的头再度出现晕眩,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一种渴望已久的“飞”地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现在是真的在“飞”了。要不是周围到处是浓雾,地面上的情况不明也让他感觉到了潜在的巨大危险的话,他的心里应该说是很惬意的了。 浓雾中逐渐淡出来几个山尖的影子,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边都有,而脚下依然是茫茫的空旷,一股很大的气流突然向黎杰冲来,让他的降落伞差点失去控制,他明白,自己现在是漂浮在一个较大的峡谷中了。 透过影影绰绰的雾,黎杰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两边都是悬崖,自己正贴着一边的悬崖慢慢往下落。“不能让降落伞碰到悬崖,要不会很危险的”黎杰心里想着,就把降落伞尽量往远离悬崖的方向拉。 突然,地面上的一棵大树扑面而来,黎杰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已被树枝挂住,继续飘飞的降落伞又产生一股强大的拉力,把他整个人又从树冠中拉出来,他只感觉到左腿传来一阵撕裂心肺的痛,他就想自己肯定受伤了。紧接着,倾斜的降落伞又被另外一棵树挂住,宽大的伞面失去平衡,一下子蔫了下来,整个覆盖在了树顶上,伞绳吊着黎杰往前一甩,狠狠地把他掼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黎杰登时就失去了知觉。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设在空降兵某部训练机场指挥台的临时指挥所里,孟大队长、空降兵某部的领导、还有一些参谋、干事们正在忙碌之中,他们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查看着当地的军用地图。指挥所的通话器里突然传来了前方搜救人员的声音:“老鹰!老鹰!我是068!我是068!搜寻工作碰到困难!搜救区有大雾!无法进行搜寻!遇险人员可能在死亡之谷!遇险人员可能在死亡之谷!” 死亡之谷?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家感觉连呼吸都有点急迫起来,因为大家都清楚,一个人如果孤身陷身于死亡之谷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除了死亡,还有什么? 死亡之谷是一处幽深的峡谷,说是峡谷,是因为其地带狭长,而两边的宽度较小,实际上这个地带两端都被山堵死,两端的山虽然不高,但也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出来的路,所以与其说这里是峡谷,还不如说是天坑更合适。 死亡之谷最危险之处还不是其险要的地势,而在于里面的环境。其内各种毒蛇猛兽横行,毒烟瘴气密布,更恼火的是峡谷虽在森林之中,但是里面根本没有水源,没有水,人在里面就很难生存。至于直升飞机救援,因为里面气候条件复杂,旋风暗流涌动,是根本不可能着陆的。 两年之前,一支生物科考队为了弄清谷内的生物分布,同时也因为对谷内的兽类动物的来源和生存状况产生了兴趣,就专门进入谷内进行科学考查,结果整个科考队10个人在谷内全部遇难,外围人员根据科考队员随身携带的gps定位系统,并通过向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求救,才找到了几具尸体,还几具尸体却已被野兽吃光了,只剩下了零零碎碎的骨骼。西南啸鹰当年参与施救的人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想起当时的情景来都心有余悸。 大家就把目光聚集在地图上的死亡之谷位置,每个人的心变得更加沉重。 孟大队长双眉紧锁,两眼紧紧地瞪着地图,过了一会,他眉毛一扬,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身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西南啸鹰本部。电话里传来了值班的副大队长的声音,孟大队长立即下令,命令特勤分队所有人员携带救生装备紧急出动,在死亡之谷周围的山上进行机降,参与搜救,有特勤一分队绳降进入谷底搜索,其他分队外周布控实施搜索营救,这次搜救的原则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黎杰从昏迷中慢慢醒来,只觉得左侧大腿和两侧胸部一阵钻心的痛,双手、头上还有腹部也有痛的地方,但比起左侧大腿和胸部来要轻许多。 他晃了晃还有点晕乎乎的头,一时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头脑里只记得自己从飞机里面摔出,自己操纵着降落伞下降,后来的事就记不起来了。 黎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明白自己被降落伞绳悬吊在一棵大树上了,大树的树冠很大,此时峡谷里的雾虽然已散开,但树叶很茂密,几乎把这个天空都遮住了,所以能见度也不高,只隐约看得见树后不远的地方好像是山崖,峥嵘地露着长满青苔的岩石。自己背靠着粗大的树干,被悬吊在双脚离地大概有五、六米的地方,树下是各种**的树叶和枯枝,还有一些很深的灌木丛。 黎杰这才知道自己是被降落伞挂在树上后,头碰到树干才昏过去的,他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脑震荡吧,从症状来看很吻合的,既有昏迷又有逆行性遗忘,如果是脑震荡还没事,是完全可以恢复的,就怕颅内出血,那可就麻烦了。 黎杰想自己已经受伤了,但是还不知道伤势到底怎么样,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从树上解放下来,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他右手摸了摸腰间的伞兵刀,幸好还在,就掏了出来。但是他不敢贸然割断绳子,他知道要是贸然割断绳子,自己现在已经受伤了,再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加重损伤才怪。 他转过身想用双手抱住树干,但树干太粗了,根本抱不住,就是抱住了,左下肢和胸部受伤了,一用劲就钻心地痛,在这种情况上也是借不上力的,所以割断绳子顺着树干趴下来的想法看来行不通,只能另想方法了。 他双手拉着头上的降落伞绳试了试,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能用劲,而且降落伞的主体挂在树冠上,好像也很牢固,就决定先往上爬,等爬到离头顶不远的一根较粗的树干上,就坐了上去。 黎杰右脚受力踩在树枝上,双手扶住树干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用伞兵刀在自己的手够得着的尽可能高的位置上割断了伞绳,这样,留在自己身上的就有几段较长的绳子了。他把绳子从自己的腰部位置割断,然后连接成一根较长的绳子,一段捆在树枝上,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他就双手拉住绳子把自己慢慢地吊到地上。 一到地上,他右脚先着地,慢慢地支撑起整个身子,还好,右下肢并没有很痛的感觉,他又把左脚放在地上,试探着慢慢用劲,不行!左侧大腿很痛,他咬紧牙关想坚持一会,一股鲜红的血从左边的裤管里喷涌而出! 黎杰就割断了捆在腰上的绳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侧胸部又震得很痛,黎杰不得不解下了身上的装备,先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 他扒开左边已经被割破的裤腿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大腿的前内侧和后外侧可见两个长达十几公分的伤口,伤口的脂肪往外翻出,露出红润润的肌肉的断端,白色的骨头隐隐可见,前内侧的伤口里,一条粗大血管的断端张着口露在外面,正往外汩汩地冒着血。脱掉身上的衣服再看,只见两侧胸部伞带勒着的地方也肿了起来,用手按去,不仅有剧烈的疼痛,还有骨擦音,看来至少有几根肋骨断了,至于身上其他痛的地方只是擦伤,黎杰倒并不在意。 黎杰知道,肋骨骨折并不太要紧,也无需特殊的处理,目前最主要的是包扎好腿上的伤口并止住血,要不自己肯定会出现失血性休克,这是非常的危险的。 黎杰学过解剖,知道左侧大腿前内侧断了的那根粗大血管是大隐静脉,止血点必须选在伤口的远心一侧,幸好身上带了急救包,他就掏出来打开。 他先把伤口作了简单的消毒,然后在伤口上倒了点止血药。他们所带的止血药叫血盾,是特种兵部队专用的,这种药在地方上还没有出售的,它的止血效果非常的好,特别对于那种毛细血管渗血或小的血管出血,但是对于大血管出血也是没有太多的用处的。 黎杰拿出急救包里的敷料把伤口盖住,又用绷带加压包扎,才止住了那根大血管的出血。在伤口处理的整个过程中黎杰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痛,但他咬紧牙关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他此刻最佩服的是关云长,关云长能刮骨疗伤竟然还没出现疼痛性休克,是真的真的了不起。 等处理完伤口,黎杰已全身冒汗,是累的,也是痛的,他就想躺下休息一会。 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那边传来,黎杰立马警觉起来。 第四十二章与死神同行一 黎杰将伞兵刀拿在右手,右脚落地,左手慢慢撑起身子,靠在树干上。a他想摆出一个利于进攻的姿势,但有些困难。他有点后悔刚才贸然从树上下来了,如果碰到危险,呆在树上还有个缓冲的余地,现在到了地面上,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要应付起来就有点困难了,自己应该先在树上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势,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再下来的,黎杰想,现在自己要再爬上树已经很难了,看来自己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上还不够丰富。 灌木丛又动了一下,看那动静,应该是只体型比较大的野兽,在这种情况下,黎杰明白碰到凶猛的野兽将意味着什么,自己只有简单的武器,下肢运动不灵,胸部深呼吸都痛,要与狼、虎等猛兽对敌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是身上有枪就好了,如果有枪在手并配上实弹,黎杰就很有自信在这个距离内对任何袭击进行反击,而且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射击的准确性也是无庸置疑的。 可惜这次跳伞训练大家只佩带了伞兵刀和急救包等简单装备,不要说枪和子弹,就是食物也没有带。这毕竟是第一次跳伞,上级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才这样做的。而且这次训练只是定点跳,也不可能象二战时期有些盟军空降兵伞降时一样先把武器弹药打包投下,士兵们跳伞下来后再四处找武器袋。 黎杰就全神贯注地盯着灌木丛,心里在思考着万一是野兽该如何应付。 灌木丛动了一下就安静下来,然后就过了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动静。黎杰静静地等了一会,灌木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黎杰就忍不住想过去看看。 他将伞兵刀换到左手并放在左侧腰部的位置以利于在攻击时能最大地发挥自己的力量,右手屈肘放在胸前撑住地面。因为左下肢受伤不方便,他就采用右侧卧位,以低姿匍匐的战术动作爬向灌木丛。 眼前的灌木丛又动了一下,黎杰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在灌木丛后面慢慢地坐起来,深吸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右手猛地一下拔拉开灌木丛,左手的伞兵刀做好了刺过去的准备。 眼前的情景让黎杰大吃一惊!灌木丛后面竟然躺着个人!一个人全身血肉模糊的人! 那个人听到动静,右手动了动,想抬起来,但是没有成功,又颓然地垂下,然后就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的右手竟然握着一把手枪!一把张着机头的五四手枪!黎杰当然不会让他有第二次抬手的机会,一伸手把手枪抢在手里。 那人几乎没有反抗,可以看出来,他已是无力反抗,他微微地侧过头来看了看黎杰,他看到了黎杰的军装和帽徽,死灰般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黎杰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并没有紧张和害怕,反而有一丝欣喜和希望! 那是一张惨白的男人的脸,一张行将死亡的男人的脸! “解放军同志,”那人用微弱的声音对黎杰说:“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我快不行了,我叫阿龙,有件事麻烦你一下好吗?”说着,他抖抖索索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物事,交到黎杰手里,黎杰接过了。 “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一双儿女还幼,老婆跟人跑了,这点东西麻烦你交给他们,要不他们会没办法生活的,”他咳嗽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的左边衣服口袋里有我家的地址和我母亲的名字,我拜托你了,我这下死也瞑目了。” “你是干什么的?干嘛会变成这样?”黎杰问那人。 “我我是王和王和的马仔,不不想干了,逃逃了出来,他派人追杀我,我从悬崖上掉了下来,青龙沟有他们的工厂,你们可以去找他们。”阿龙说完这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闭上眼睛,脸色和嘴唇都越发变得灰白,而且张开口做叹气样呼吸,黎杰知道,他快不行了。 半响,他又微微睁开眼睛,双眼紧盯着头上手掌大的一片天空,喃喃地说:“妈妈,小云,小香,我对不起你们,我先走啦。”说完这话,他又闭上了眼睛,几颗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黎杰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他并没有再问阿龙什么,他不忍心再去打扰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一个正在忏悔的儿子和父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阿龙虽然以前可能干尽坏事,但他死去前,他还能惦记着自己的母亲和儿女,这说明他还没有泯灭人性,至少在亲情面前,他的良心上已经尽到了责任。 阿龙再也没有说话,不断起伏的胸膛也逐渐平静下来,呼吸的声音也逐渐消失,黎杰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散大,变成了一片浑浊的灰白,再摸摸颈动脉,动脉已经没有了搏动,黎杰知道,阿龙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黎杰小心地打开手里的那包塑料袋包着的东西,见里面包着的是三个存折,存折上的名字分别是窦洪云、窦竹香、付桂兰,看来是阿龙母亲和儿女的名字,每个存折里都存了几万块钱。 黎杰从阿龙左边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双手各牵着一个小孩,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虽然营养不良,但长得很可爱。照片的背后,写着一个地址,是一个偏远身份的农村,地址下面还写着存折上的那三个名字,每个名字的下面都有一串数字,看来是存折上的密码。 看到这些,黎杰心里很伤感,这种伤感不仅是为了阿龙的儿女和母亲,也为了自己。此刻,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自己来到部队这么久了,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并没有与他们见面的打算,而且还欺骗了他们,把自己来特种部队的真相隐瞒了,这样做对吗?世界上母爱和父爱是最伟大的、最无私的,这不单纯是一种亲情,而是一种综合的感情,每个人都不能把这种感情亵渎了,黎杰决定,如果这次能平安归去,一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母,他相信,父母知道真相后虽然会担心,但他们会尊重儿子的选择,会支持自己的。 黎杰决定想掩埋一下阿龙的尸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阿龙的尸体带走,如果放在这里不掩埋,尸体肯定会被野兽糟蹋的。黎杰虽然与阿龙素不相识,但既然碰到了这事,他是不会不管的。 黎杰刚才留了不少血,现在稍微有点虚脱的感觉,但他还是想把这件事做完。他用伞兵刀在一个低洼一点的地方挖了个坑,把阿龙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培上土,至于识别标志,黎杰觉得没必要做了,对阿龙这种人,是没有人来悼记他的,就是有人想悼记,这地方大概也是来不了的,所以还不如不留。 在忙的过程中他偶尔会想自己这样浪费体力去埋葬一个死去的坏人是不是不值得,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阿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从他的说话和他手里的枪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黎杰认为,人死了就一样了,不管他生前是恶是善,死人也是有死人的基本权利的,而且从道义上讲,自己这样做也是没错的,人毕竟不是动物,只有动物才对自己同类的尸体漠不关心,甚至还加以摧残。 黎杰忙完这些,感到口干得厉害,肚子到还不觉得怎么饿,他知道这时刚才失血引起的。但是,黎杰身上并没有带水和食物,这可怎么办呢? 根据以往所学过的野外求生知识,黎杰是不敢轻易离开这里的,一者因为自己受了伤,行动不便,而者自己对这周围的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三者部队肯定会派遣救援队,自己没有携带显眼的可以作为求救信号的东西,而缠绕在树上的降落伞就是很好的求救指示物。可惜身上没带火种,要不在树林里生堆火弄出浓烟,那就好了。 黎杰手里虽然有阿龙的手枪,但他刚才取出弹夹看了,里面只有三发子弹,黎杰虽然有过用子弹生火的想法,但他想了想又觉得风险太大。要用子弹生火,就得把子弹的火药倒出来放在干柴上,再开枪引燃火药,实际上这样生火并不保险,要是一下没点着木柴,自己就只剩下一颗子弹,想生火都再也没有机会了,要知道,这个时候这三颗子弹不仅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在救援队靠近时用来作为信号枪使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黎杰是不会只用的。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一想起降落伞,黎杰就禁不住抬头往自己刚才被挂住的那棵树上看,这一看不打紧,他心里只有暗暗叫苦,因为树上的降落伞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被山风吹走了。自己刚才已经把降落伞上的绳子割断,降落伞基本上变成了床单一样的一块白布,树上的风又大,不被吹走才怪。 没了降落伞,就没有了求救信号,黎杰觉得呆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他想,目前最需要的是水源,因为自己现在已经严重脱水,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定就会休克昏倒,到时候就几乎没有生的机会了。 第四十三章与死神同行二 黎杰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困在一个叫做“死亡之谷”的天坑里。a 从地势上看,黎杰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峡谷,而且是一个比较长的峡谷,因为这里两边都是悬崖,两端却是空的。 黎杰知道,是峡谷就应该有水的,这是常识性的问题。但是黎杰不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这个峡谷偏偏就没有水! 黎杰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像没有刚才那样痛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适应了痛觉的刺激,痛阈值提高了的缘故。他再次吃着左下肢受力站起来,现在竟然能站住了,而且伤口好像也没刚才那么痛了。他有点庆幸自己左侧大腿没有骨折,应该只是切割伤,要不左下肢肯定会用不上劲、站立不住的。他知道,这条腿受伤本身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有生命危险的只能是因为出血。 黎杰用伞兵刀砍断了一根较为粗大的灌木枝,经过一番修整,灌木枝变成了手杖。 用手杖拄地行走可以大大改变左下肢的受力力线,所以黎杰行走起来也就没有刚才那么吃劲了,黎杰就拄着手杖沿着峡谷往前走。 峡谷底还算平整,虽然没有路,但人也还能走。峡谷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大树和其他植物,在植物学家眼里,这里也许是个宝库,但是对于行路人来说,这些植物很碍事的。 黎杰觉得自己口更渴了,全身也越发无力,他很想马上找到水,但是,一路之上黎杰就是没有见到水,也没有见到什么可以进食的野果。 更让黎杰奇怪的是,自己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一路上好像连一只野兽也没有见到,这在原始森林里面是极不正常的。黎杰虽然生长在城市,但他从小喜欢旅游,正因为喜欢旅游,所以他很早以前就对丛林植物进行过一些研究,因此他知道森林里面有很多植物是可以储水的,很多植物是可以进食的。 可到目前为止,他一种这样的植物都没有碰到。 黎杰感到,自己已经接近了昏迷的边缘,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脱水!此时,全身的伤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补水。人一旦出现脱水,就会出现一种烦躁和乏力接近极限的濒死感,在没有救治的情况下,他就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那种感觉甚至比溺水淹死更痛苦。 要不是因为黎杰以前超常的体能和顽强的意志,他早就已经倒下了。但是面对伤病的折磨,就是他平时再厉害,再英雄,也难逃死亡威胁的厄运,因为人的体力和忍耐是有限的,超过这个极限,任何人都没办法抵制。 人力有时而穷,黎杰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征服这里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活着。人只有活着,才谈得上其他的,要不,与路边的黄土就没什么区别?所以,黎杰决定马上停下来,他实在不能再消耗太多的体力,而且,他也实在没有更多的体力可以消耗。他必须坐下来,坐地求援,因为他的战友们一定会来救他的。 于是黎杰在一棵大树下再次坐下,他的头很昏,但神志并不迷乱,他的心里有个坚强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走出这个山谷,只有活下去,才能进入西南啸鹰,只有活下去,才能再次见到父母,只有活下去,才能不辜负谢排长、张娟、罗班长等等的嘱托,潜意识里黎杰甚至还想,只有活下去,自己才能把刚才那个阿龙留下的东西交给他的母亲和儿女。 所有这些都是黎杰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一个人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能活了,或者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那他就真的不用活了。 要活下去,现在就必须有水,这是黎杰知道的。黎杰再次想起了新兵拉练时和谢排长被压在土堆下的那个时刻,那时候也缺水啊,而且比现在还缺水啊,现在毕竟还是在森林里面呢,但是那时自己没有受伤,更重要的是,那时身边有谢排长。谢排长虽然不是水,谢排长也没有水,但谢排长有友情,谢排长有关爱,谢排长可以排遣他心中的恐惧和孤独,谢排长可以在一旁鼓励他勇敢地活下去! 现在只有他孤独的一个人,他就必须学会一个人活下去!黎杰吃着用伞兵刀在大树的树皮上割出一条槽,不一会儿,果然有几滴白色的浆液流出,黎杰用舌头舔了舔,很涩,很难入口,但他还是喝了,然后接着又割,又喝。 在等待浆液流出的间隙,黎杰还发现在大树的边上一种阔叶的植物,这种植物不高,茎干呈红色,是分节的,大大的叶子呈绿色,边上带着红色的丝边。黎杰知道这种植物叫酸秆草,是可以进食的,自己以前还吃过,黎杰就拔了一大把,摘掉叶子,剥掉茎皮,把茎秆往口里塞。 经过一番折腾,黎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明显好了些,口渴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但他清楚自己必须还得继续整下去,因为这点液体量还远远不够补充他所丢失的。 然而就在他俯身准备去喝树干上流下的另一处浆液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不对劲,一股阴冷的风从后面刮来,带着腾腾的杀气,不好!碰到袭击了! 就在这电光一闪间,黎杰极快地低下了头,整个人就势躺倒在树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头顶一掠而过“砰”地一声撞在树干上,匆忙之中,黎杰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黎杰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一个翻滚闪到树后,危难之际,体内肾上腺素分泌瞬间成倍增长,所以他的动作迅速之极,同时手中伞兵刀迅速划出,准确地刺中了袭击者的腹部,黎杰这才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敌人竟然是一条狼! 狼被刺中腹部,一声长号之后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又慢慢爬起来想往前走,但是没走几步,又瘫倒了,它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没气了。 黎杰这几下动作突然爆发,而且用力过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此时所能承受的极限,险情一过,心里一放松,整个人也瘫了下来,似乎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手脚都动弹不得。腿上的伤口也因为用力过猛,堵塞的血管口被重新崩开,伤口又流起血来。 黎杰挣扎着想坐起来重新包扎一下伤口,他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周围好像多了几双绿色的眼睛,这些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让他脊背发凉,他感觉到一股更大的杀气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五只狼!黎杰发现自己被五只狼围住了! 也许是黎杰刚才杀狼时的神勇震慑了这些畜生,恶狼们并没有马上向黎杰发起进攻,黎杰倒在地上的时候,实际上是它们极好的进攻机会,但是它们并没有抓住时机发动进攻。 黎杰知道,这倒并不是它们笨,相反,它们这样做更加显示了其聪明。它们已经从黎杰刚才的动作上看出了,这个人虽然非常强悍,但已是强弩之末,不会有力气再坚持多久了,与其冒险进攻,它们还不如坐享其成。 它们显然也看到了黎杰的伤口在流血,于是就干脆在黎杰周围坐下来,从外表看,它们似乎并没有进攻黎杰的企图,但是只要黎杰一动,它们就蠢蠢欲动,并作出马上就要扑上来的姿势,黎杰只好眼睁睁地瞪着它们,不敢稍有动作,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群狼就会发起进攻,它们进攻时可是快若雷霆、急如闪电的,凭着手里的刀和腰间的枪,自己或许可以击毙一两只狼,但绝对是难逃被咬死的厄运的。 可是自己不动弹,腿上的伤口就包扎不了,伤口不包扎,血流不止,自己很快就会休克的,等到自己昏迷了,恶狼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自己杀死吃掉“这畜生真是太狡猾了!”黎杰这样想着,但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真正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感觉到,死神再一次姗姗然向自己走来。 死神已经离他如此之近,但黎杰并没有绝望,他打算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候发起最后的攻击,至少他认为自己还有两成的胜算!因为他手里还有刀和手枪,还有三颗子弹,手中有武器就不能停止战斗!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停止战斗!这是一个战士最起码的信念! 黎杰就这么与五只狼对峙着,他的眼神对望着它们的眼神。狼们已把黎杰看成了盘中餐、口中肉,所以它们并不着急,而是悠闲地坐在那里等待时机,那只头狼更是趴在地上打起了盹,好像根本不把黎杰放在眼里。 就这么对峙着,谁都不急着进攻谁! 就这么对峙着,谁都想杀死谁! 黎杰的血还在流,他已经没有多少血可流! 狼们坐在边上悠闲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块放在盘中的肉饼,剩下的只是就餐前商量好如何分成! 黎杰后来在回忆这段遭遇时说:“我当时并没有紧张,我心里甚至还在想着,如果杀死了狼,狼血该是多好的饮料、狼肉开始多好的大餐啊,我甚至还在想,到底是狼的前腿肉好吃、还是后腿肉好吃呢?” 黎杰的进攻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恶狼也没有想到,黎杰在伤口这样流血、身体这样虚弱的情况下也会如此快地抢先发动进攻,狼们只是战斗者,而不是战术家,它们的词典里并没有“骄兵必败”这个成语。 黎杰就在一瞬间发难,他左手接过本来握在右手的伞兵刀,右手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 “当当当”一个速射,当面的三匹狼当场倒下,在如此短的距离内,黎杰完全有把握射中它们的脑门,紧接着他用力将手中没有了子弹的枪照着头狼扔去,然后右手又持刀在手! 整个进攻的过程黎杰已在脑海里经过多次盘算,所以他一击奏效。剩下的两匹狼很快反应过来,头狼头一偏,躲开了黎杰砸过去的枪,然后一声狂嚎,联合起剩下的另一匹狼向黎杰进攻! 黎杰将右手的刀晰,整个刀尖向上,在左边那匹狼扑过来的一霎那,他将刀狠狠刺出,刀刺中了狼的左眼,受伤的狼哀号一声退下。这时,右边的头狼已经跃到,黎杰毕竟受了伤,腿脚不大灵便,来不及躲闪,一下就被头狼扑到在地。 头狼张开獠牙大嘴,死命地往黎杰的喉咙咬来,黎杰向胸前一低头,用头顶抵住了头狼的下巴,来不及回收的双手同时紧紧地攀住头狼的脖子,头狼的嘴就难以张开。 一个人和一匹狼就这么僵持着,头狼和黎杰两个都不能动,头狼是因为被黎杰顶住了不能动,黎杰是怕放开后遭遇袭击不敢动。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黎杰的血流得更快,手上也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 那匹眼睛被刺的狼已经慢慢缓过神来,他张着獠牙大嘴,睁着一只满露凶光的眼睛,一步一步向黎杰逼来! 情势万分危急! 第四十四章患难见真情 头狼的獠牙很快就要够着黎杰的喉咙了,对黎杰来说,这无疑是死亡之吻。那只受伤的狼也已经走到了黎杰的脚边准备攻击他的下身,此时的黎杰已处于最危险境地,这点已是勿庸置疑,死神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到了他的脚下。 看来,孤独的黎杰马上就要死去,不是死于战场,不是死于敌人的枪口之下,而是死于恶狼的爪下、畜生的嘴下,他的死将没有豪情,没有悲壮,更没有鲜花。而且在他死后,要不了一天,他的尸体将会被吃掉,他的血迹将会被舔干,这里将不会留下他的任何痕迹,他将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这种死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最悲惨,也最窝囊的,但他必须去面对,就因为他是军人n战士。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帮助他,因为他只是密林里的一个孤独的伤员,他的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看来他要不死已经很难,要不死只有也除非有奇迹出现。 奇迹还真的在这一刻出现了,而且还来得毫无征兆。 就在这黎杰仿佛已经看见了死神的手、死神的皱纹和死神脸上狰狞的笑的最危急时刻,脚下的那只受伤的狼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声临死前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再也没了动静了,然后黎杰又听到自己头顶上的那匹头狼发出一声闷哼,一声意识丧失前所特有的闷哼,接着,一股血花就绽放在他的脸上≈上、和身上。头狼顿时象一个被重量级拳手打飞的沙袋,从自己的身上被重重地锤开,巨大的振荡力振痛了他的双臂,振麻了他的双手,还差点使他昏迷过去! 接着黎杰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前面的视野豁然开朗,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身穿丛林迷彩头戴凯芙拉钢盔钢盔上还佩戴着闪闪军徽的解放军军人!在躺在地下的黎杰看来,这个人的个子虽然不是太高,身材并不魁梧,肌肉好像也并不够粗壮,但他在黎杰眼里简直象个天神,一个刚刚从九天下凡刚刚打败了牛魔王打败了二郎神打败了孙悟空赶走了如来佛的天神!天神的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什么降魔刀不是什么方天画戟不是什么青虹剑更不是什么如意金箍棒,而是一段粗大的已被去掉了枝枝桠桠树枝,就象棒球手握住击球棒那样握着,也像高尔夫球选手拿高尔夫球杆那样拿着,他的双眼圆睁,眼神有点像武松有点像鲁智深有点像孙二娘有点像乔峰! 黎杰看清楚了,那个天神竟然是刘胜!自己的分队长刘胜!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啸鹰大队特种兵分队长刘胜!自己的兄弟和战友刘胜!黎杰的意识仿佛有点模糊,搞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做梦,他不清楚为什么刘胜也到这里来了。他想:“我自己不是从飞机上掉下来了么?难道刘胜也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有这么巧吗?茫茫林海,刘胜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恍惚中,黎杰看到刘胜先蹲下身去检查那几头狼的情况,看到那几匹狼都已毙命,就急忙扔掉手中的树枝,跑过来查看黎杰的情况。 黎杰就咧嘴冲他笑了笑,刘胜也咧嘴回敬了他一个笑。 然后黎杰就突地坐起身来,紧紧地热烈地抱住自己的分队长。他的胸腔里饱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饱含着一种亲人久别后突然见面的激动,饱含着一种小弟久经孤独突然见到亲爱的大哥的那种依赖。 是啊,人啊平时往往带着面具,只有在最危险或者最高兴的时刻才能摘掉面具真情流露,这种从内心自然而然流出的情感才是最诚挚、最真实、最动人的。 在过去的日子里,黎杰的内心好像已经磨练得很坚强,但是毕竟他的年龄他的经历他的性格他的经验摆在那里,他只能是人不可能是神是人就有喜怒哀乐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们不是都会唱“再强的人也有权力去疲惫”吗?所以他的这种情感流露是完全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所以黎杰虽然离开刘胜还不到半天,但是他觉得仿佛已经相隔了半个世纪。这是因为在这半天里,他所经历的艰难险阻,他所感受的心路历程,将是他有生以来最为难忘的,所以他也有权力去疲惫。 在黎杰紧紧拥抱刘胜的同时,刘胜也紧紧地拥抱着黎杰,他心里的激动并不亚于黎杰,他的激动不止因为看到了黎杰还活着,还有着另一层的意思。从他为了救黎杰而不顾危险不顾自己的生死腾身跃出机舱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忘却了所有的危险,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黎杰,救出黎杰,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样冒险值不值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价值。 刘胜也经历了黎杰所经历的一些危险,但作为老兵,他很成功地克服了这些危险,他也没有受伤,但是,要在这么大面积的森林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可他的心里一直没有放弃,因为在他心中,黎杰就是他的兄弟,同时他认为,他这样做不仅是因为自己对黎杰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这样做还是自己的责任!现在见到了活着的黎杰现在帮助了活着的黎杰刘胜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肯定了自己的做法看来自己这样做还是很有价值很有意义的,所以他也因为这个激动。 在此之前,刘胜一直在山谷里搜寻,希望能找到黎杰的踪迹和下落,他对死亡之谷是知道的,因为他曾经坐直升机来过这一带,也知道这里在地图上的位置,他还听老兵们说起过关于科考队的故事,所以他知道这个地方的厉害和危险,他只想尽快找到黎杰,脱离险境。同时他也清楚,黎杰应该是降落在这里了。 黎杰刚才的三声枪响惊动了他,等他赶到时,刚好碰到了那惊险的一幕。现在看到黎杰还活着,这当然让他比什么都高兴。 他松开拥抱黎杰的双手,仔细地询问了黎杰的伤势,知道他只是失血过多,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他也就放心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猕猴桃来让黎杰吃,这是他在搜寻黎杰的过程中发现的,他自己已经吃得很饱了。 黎杰得知刘胜已经吃过了,就不再客气,拿起猕猴桃就吃,军人之间兄弟之间是从来不讲客气的,那位那些所谓的客气在他们看来想得那么虚假。真正需要客气的时候是在没有吃没有喝还剩下最后一滴水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的时候,但那种时候的客气在军人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客气,而是关爱和情谊。 猕猴桃这东西虽然还不是太熟,有点硬,吃起来很酸很酸的,但比起树皮浆液来说,好吃上不止一百倍,而且水分充足,此时对黎杰来说,已经胜过任何佳肴美味。 黎杰一边吃,一边把自己的经历对分队长说了,并说明了手里的枪和子弹的来历。刘胜对阿龙临死前所说的“青龙沟”很感兴趣。 青龙沟实际上并不在死亡之谷里,而是与死亡之谷有一山之隔。那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山洞众多、水草丰富,就生存条件来说,不知道比死亡之谷好上多少倍。但是因为携死亡之谷之名,那里也很少有人光顾。 阿龙所说的王和,刘胜也是知道的,早在年前,队里曾收到过省公安厅的协助请求,说国际大毒枭王和在这周围一带活动,公安武警已经多次在这一代调查,但因为地形复杂,情况不明,一直没有结果,所以请求特种大队予以密切关注和协助,军区领导也曾指示,特种大队要密切配合公安武警活动,发现敌情,应立即向上面汇报。 很显然,阿龙说说的这个王和应该就是大毒枭王和了,看来他就盘踞在青龙沟。这小子倒是个人精,他在境内境外各个城市都被警察追得团团转,手下马仔被抓了一大堆,而他每次都化险为夷逃脱,现在竟然选了个这么好的藏身之处,钻到深山沟里来了。 刘胜找到了黎杰刚才用过的手枪,他拿在手上仔细查看了一下,没错,这就是毒枭们常用的武器――仿五四手枪,与以前所抓住的王和的马仔所用的一样,而且还是一个地方制造的。 “这件事只有等出去后再向上级汇报了”刘胜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带着受伤的黎杰走出这死亡之谷,黎杰的伤势虽然不是太重,但拖久了也是很麻烦的,这么大的伤口要是感染了,出现破伤风、败血症之类的并发症也是会危急生命的,只有尽快去医院处理才能让人放心,而且,这死亡之谷里面,还不知隐藏了多少危险呢。 等黎杰吃完东西,精神好一点后,刘胜就搀着黎杰往自己伞降的地点走。刘胜知道,凭着自己和黎杰目前的状态,要靠自身之力走出这死亡之谷是不能的,因为这死亡之谷根本就没有天然的出路,他们能做的事只有一样,就是坐守待援,他也知道,大队一定会派救援队前来搜救的。刘胜比黎杰的经验丰富,降落之时,他虽然也被降落伞挂在树上了,但是他并没有象黎杰那样,割断伞绳后就把降落伞放走了,而是自己脱身后,用伞绳把降落伞牢牢地绑在树顶上了,山风就是想吹也吹不走的。 现在已是下午,山谷的大雾早已散尽,天上也好像没有什么云,头顶的树叶间透进来斑驳的阳光,有点神秘地照射在黎杰和刘胜的身上。这个时候能见度是很好的,要是有直升机前来搜寻,刘胜绑在树顶上的降落伞应该是最好的求救信号。 将近黄昏时分,刘胜和黎杰费了很大劲才回到刘胜降落的地方,树上的降落伞还在,在黄昏阳光的照射下,依然反射着耀眼的淡红色的光。此时天上地下都没有其他动静,只有山风吹过树顶时所发出的“稀稀沙沙”的声音。 就在黎杰和刘胜以为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他们正在忙着准备布置今晚过夜的地方时,左边的山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听到枪声,刘胜不由一阵激动!这枪肯定是前来搜救的战友打的,因为那是典型的95枪发出的声音,而且从那枪声里还传来了一个只有西南啸鹰队员才能听懂的信号:“发现目标!我们来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这声音对黎杰和刘胜来说,无疑是世界上最悦耳的仙乐! 第四十五章医院故事 黎杰和刘胜被直升机直接送往军区医院。 经过初步体检,刘胜身体状况良好,不用任何处理就出院了。 黎杰的伤势初步看来较为严重,x线片检查确诊左侧断了3根肋骨,右侧断了两根肋骨,左侧大腿皮肤肌肉严重切割伤,全身多处皮肤擦伤。所幸肺部没有损伤,左侧股骨也没有骨折。经过抗休克治疗以及伤口清创缝合,胸壁固定,下一步就是住院留观、抗破伤风和抗感染等治疗,这都没什么特殊的。在医院里面,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黎杰参军以来的第二次住院,第一次是在新兵连。 对于住院,黎杰是感触很深的,有时黎杰在想,自己的这个军旅生涯是不是都会与住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如果没有那次所谓的“白血病”事件,自己可能会参军吗?再者,如果没有新兵连时拉练的受伤住院,自己还能摆脱最初入伍时颓废的心境,来到这特种部队吗?现在,自己在即将迈入特种部队的门槛前,又受伤住院了,自己是不是与医院特别有缘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住院的第一天,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孟云飞就亲自来看他了,孟大队长对黎杰这次能获救显得非常的高兴。在病床边,他拍着黎杰的脑袋说:“小伙子,你这次在那么复杂的情况下能基本安全地落地真不简单,要是这是机降训练考核,你几乎可以满分过关了,这样吧,你的机降训练可以暂时不管了,以后再补训去,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不过你的转正考核还是得参加的。” 黎杰对大队长的关心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后来黎杰知道了,在这次事件中,自己最应该感谢的是两个人,除了大队长,还有一个就是刘胜。 在死亡之谷的时候,黎杰还不清楚刘胜是怎么从飞机上下来的,当时他只是有点奇怪刘胜怎么也掉出飞机了,按照常理,他当初坐在飞机上的那个位置是很难掉出飞机的,后来战友们告诉他,刘胜是看到他掉出飞机后自己跳出去的。黎杰当然明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跳出飞机将意味着什么,但是刘胜为了救他竟然那样做了,黎杰心里的感动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脱离了紧张的训练,黎杰觉得住院的日子分外清闲,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打针、睡觉,黎杰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就像他很快就能适应训练生活一样。 队里本来要派个战友来陪护黎杰的,但被黎杰坚决拒绝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生活能够自理了,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其他人的宝贵时间,西南啸鹰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训练都是很多的,而且大家还经常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核,如果考核没有过是要加班加点补训的,所以黎杰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别人。 黎杰的病房里还住了一个地方上的老百姓,那人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也不大愿意说话,黎杰很难与他搭上话的,所以黎杰也就很少说话。 黎杰住的是外五病房,病房在二楼,窗外有几棵大树,黎杰百无聊赖时,就躺在床上数树上的叶子。 还有一件他喜欢做的事就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那些青春亮丽的护士妹妹护士姐姐们象蝴蝶一样在病房里轻盈地穿来穿去,他觉得她们真的很漂亮真的象天使。 黎杰同所有心理正常的其他男性一样,都喜欢看美女,他觉得那既是一种视觉享受也是一种精神享受。 他还记得自己高中时的一段经历,那时他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上海观看美女的最佳地点是在南京路口人民广场地铁站的过道里,于是有一次他到上海旅游时还真的和另一个年轻的男性朋友坐在该处看美女看了三个小时。当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看美女归看美女,只要心里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只要不影响美女不骚扰美女看美女就象看街上路边的花一样是不违法的反而是社会资源自然资源的最大利用。 他以前与王丽恋爱时,也曾经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容貌是女人的名片,男人接触女人,首先是从女人的外表开始,试想,一个男人如果连一个女人的外表都不能接受,他还能与女人更深一步接触吗?王丽当时也很同意他的观点,听了他的话后,她还坐在他的膝盖上用手指捏着他的鼻子说:“我如果是一个丑八怪你黎杰还能看上我,我还真会有点看不起你了。”这当然只是恋人之间的戏谑之语,但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好色”是所有正常男人的正常嗜好,这点是连女人自己也认可的。 但是自从入伍以后,黎杰就象其他驻扎在山沟里的兵一样,过上了和尚般的日子,战友们常说,他们甚至比和尚还苦,因为和尚们一般都住在名山大川,那里还经常有女游客,还经常可以见到美女,而兵们住在山沟沟里,一年到头连只母蚊子都难以见到,就更不要说什么美女了,都是青春年华都是热血儿郎你说难受不难受? 所以,很多山沟沟里的兵特别是那些后勤兵工程兵等等事不多的兵就很向往医院喜欢泡医院因为医院有很多漂亮护士漂亮女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说出去也不丢人现眼因为只要在部队呆过的都知道的。当然,野战部队全训部队特种部队的兵除外,不是他们不想见女人只是因为他们没时间他们连自己的训练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当然没时间想美女了。 应该说,黎杰每天的心情还算可以的,现在伤口已并不太痛,还可以经常见到美女,这是很多战友们喜欢过羡慕过的日子。黎杰现在发现自己的心理与以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快就能很快的适应周围的环境。 对于黎杰这个病号,护士和医生们也是很喜欢的,他每天都显得很安静,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从来不给医务人员添乱子,治疗上也很配合,对医生护士也很尊敬,没有过多的要求。 黎杰现在虽然能够拄拐下地走走了,但医生劝他还是尽量少走,因为过早的负重活动对伤口愈合不好。黎杰很配合,只有在上厕所和洗漱的时候才下床走。 黎杰的经管医生叫秦梅,去年刚从第三军医大学毕业,现在在外五科轮科,因为她比黎杰高两届,黎杰叫她师姐。得知黎杰以前也是学医的,师姐的称呼也让她倍感亲切,秦梅就对他很关照。 秦梅对黎杰休学来部队当兵很不理解,她不知道黎杰以前的感情上的遭遇,也不知道黎杰的心路历程的改变,所以她觉得黎杰当初的决定太过草率,他来部队好像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好像是随心所欲完全凭着个人喜好来到部队的。 她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学医之苦。 她认为,黎杰好不容易熬到大三了,可谓苦海已经有了边,结果突然中断了,来了部队。部队的训练和大学的学习完全是两码事的,象黎杰这种兵又不可能成为长期的职业军人,他最终还是得回去学习本专业的,等他回去时,以前学过的说不定已经忘记了,又得重启炉灶。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在部队学的这些知识,到了以后似乎完全没有用,他现在学习的是怎么杀人,而以后他的职业应该是救人,两者看来是相互矛盾的,而且是矛盾到了极点的。 所以她很尖刻地提出,黎杰这样做是不妥的,于他自己,这是浪费时间和青春,于家,这是浪费金钱,于国家,这是浪费教育资源,于公于私,这都是不划算的,是很不负责任的。 在秦梅面前,黎杰并没有对自己来部队的理由作出过多的说明,他觉得也没有必要说明。他自己认为,如果当初就是不是因为王丽的事情,自己就是真的光凭个人喜好随心所欲来到了部队,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的权力,自己喜欢来部队想要来部队现在已经来到了部队,这就行了,人的价值观是多样的,关键在于你怎么去看,你认为好的,其他人不一定认为好,其他人认为好的,你也不一定看得上。 对于秦梅所认为的自己现在学的知识与将来的职业完全矛盾的说法,黎杰却给予了坚决的反驳,他认为,人的一生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的,你分不清哪些是将来有用的,哪些是将来无用的,人的学习不能老是实用主义,打个比方说,秦梅师姐你不是知道世界上有个美利坚合众国吗?你不是知道木星有好几颗卫星吗?你不是知道世界上还有个奥斯特洛夫斯基吗?你知道的这些难道也与你的生活息息相关对你的生活拥有很大用处?我看不见得!可你不是也知道也去学了吗?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所以,你的想法是一种所谓的生活实用主义,是不一定正确的。 至于现在当兵时所学的知识和技能,我将来也许没用,因为我复员之后,我就是不当医生,我的职业也不可能是杀人的职业。但是我现在学的不光是一种技能,更重要的是学习一种精神,培养一种意志,锻炼一种勇气,完成一种使命,所有这些虽然不能完全指导生活,却是凌驾于生活之上的。 黎杰和秦梅的辩论是一个没有结果的辩论,谁都说服不了谁,因为他们的议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后来他们就不辩论了,每次见面时就说一些疾病上的事和医院学校间的事。 因为黎杰的人缘好,他打饭的事基本上给护士包了。对于行动不便的病人,打饭本来是护工和家属的事,但黎杰的却基本上都是护士在代劳,而且每次他吃完饭后,都有护士前来给他洗碗收拾,虽然他每次都不让她们帮忙,但她们每次都抢着要帮,而且每次还有义正辞严的理由,就是他过早的活动会影响伤口的愈合,没办法,在医院里医生护士的话还是要听的,所以黎杰每次都拗不过她们。 刘胜一有时间就来医院看他。刘胜是分队长是老兵,他能有时间和机会来这里还很正常,队里的其他战友们当然没有这种机会,他们还处于全训阶段,所以他们就是想来也来不成。 刘胜每次来都要给黎杰通报队里的训练情况。听到战友们都进步很快,伞降训练又已经进行了好几次,黎杰就有点着急,刘胜就安慰他,说伞降对黎杰来说应该会掌握很快。 时间慢慢地过去,黎杰度过了最初的感染期,伤口也在逐渐的愈合,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 黎杰眼看就可以出院了,他所在的病区却发生一件让很多人都感触颇深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小女当家 那天晚上,黎杰刚吃完晚饭不久,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秦梅借给他的小说,突然听到外面病房走廊里传来一阵阵喧闹声。a 住了这么久的院,黎杰已经有了经验,他从外面传来的病人的叫声、医生护士急促的脚步声、病人家属的哭叫声就可以判断出,那是病房里新收了危重的急诊病人。 今晚的值班医生刚好是秦梅,黎杰这是知道的,因为他手里的小说也是她晚上接班时刚给他拿来的。 值班对于一个刚刚工作不久的小医生来说,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这种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一个晚上下来,住院病人、急诊病人、会诊病人搞得你团团转,你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坐下来休息休息,身体的劳累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技术,面对各种各样的疾病,面对各种各样的人、面对各种各样的家属质问,你或措手无策、或手忙脚乱、或疲于应付,那种精神上的摧残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黎杰对于医院还是很了解的,甚至在上医科大学前他就了解了。上大学后,因为师哥师姐们的谆谆教诲,他了解得更多。 他知道,医院和部队有点相似,也是个等级很严的地方,有时候下级医生对上级医生也是应该无条件服从的。除非上级医生有明显的纰漏和违反原则的地方你可以用商量的口气对上级医生质疑一下,要不你就只有遵嘱执行的命。 大医院的小医生实际上是很苦的,并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苦,特别对于外科小医生来说更是如此。每天有多少的病人要收治?有多少的住院病人要处理?有多少的文字工作要书写?有多少的上级查房资料要准备?有多少的手术要上台?但是,他们的收入又是处于医生中的最底层的,奖金≈术站台费、点名费、药品回扣、病人红包等等正当的不正当的收入他们都很难靠拢边,所以大医院的小医生也是很值得同情的。 黎杰有时想,象秦梅这种娇弱的女呵不宜从事外科工作的,她的身体条件根本难以承受这种繁重的体力工作,但是她竟然选择了,难道她也是为了对自己的所谓挑战?黎杰曾经问过她,但她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外面的声音有些杂乱,黎杰好像还听到了外五病区总住院医师的声音。有住院总在,秦梅应该轻松些了,至少精神上的压力要小一些,黎杰这样想。秦梅一个小医生,可能连医师执照都还没考,就经常要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应付得了吗? 黎杰对外面的情况并没有过多的理会,他继续看他的小说。 过了一会,一个叫小诺的护士走进来给黎杰量体温,小诺也是平时经常给黎杰打饭洗碗的,黎杰和她很熟了,他就问她:“你们是不是收病人了?外面怎么这么乱?” 小诺就有点气愤地说:“是刚收了个消化道穿孔的急诊病号,病情很严重的,但是病人的家属太不讲理了,秦医生刚才都和他们吵起来了。” 黎杰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医生怎么会和病人家属吵架呢?她对病人的态度一向都是很好的,我以前可从来没见她和谁吵过架啊。” 小诺说:“我刚才在打针,他们具体为什么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在帮着秦医生,都在指责那个急诊病人的家属,我想应该是那个病人家属在无理取闹,才惹怒秦医生的。” 听到小诺这样说,黎杰心里关心秦梅,就想出去看个究竟,他现在虽然伤口还没全好,但已能下床走路了,小诺就扶着他出去。 医生办公室里围了好多人,看样子是些住院病人和病人家属。 黎杰看到,秦梅坐在住院总医师的旁边,一脸的愤然,应该是刚与人超过架。 总住院医师的对面坐着一个妇人,约40岁左右大小年龄,长相还算俏丽,身上的打扮也还时尚前卫,但是黎杰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说法看来是不假的。 黎杰就听那妇人说:“我的事情我自己作主,我就是不想在这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你们能拿我怎么地?” 住院总就很耐心地对她说:“你是她妻子,你不签字,我们就没办法给你丈夫做手术,你丈夫的病现在很危急,不赶紧做手术就会有生命危险,如果尽早做手术,应该还来得及。” 那妇人说:“我知道,你们要我签字是有目的的,那就是要向我要钱,我男人要是死了,你们也好向我要钱,我可没钱给你们,所以这个字我也不签。” 住院总的涵养很好,他对那妇人解释说:“你丈夫住院交的钱是不够,但是现在我们不是谈钱的时候,钱的事我们完全可以以后再谈,我们现在要谈的是尽快救你丈夫的命,从法律上说,家属如果不签字同意手术,我们医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和天大的理由,也不敢给病人动手术,你难道想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丈夫在我们面前死去?可是你丈夫的病只要做了手术,是能得救的啊!”可那妇人就是油盐不进,她对住院总说:“这样好吗,我身上没钱你们也不要问我要钱,我丈夫就是死了,也不怪你们医院,反正这字我今天不会签。” 住院总说:“可是你丈夫的病只要做了手术,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你签了字就相当于救了你丈夫的命啊。” 那妇人说:“我丈夫的命可犯不着我来负这个责任,你说得再多也没用,你们能不能做手术不关我的事,你们医院看着办好了。” 围观的人看到这个妇人这么绝情,这么无赖,就犯了众怒,大家纷纷指责她,指责她的自私,指责她的不负责任。 妇人边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样子是那妇人的女儿,看到这个情景,就泪眼婆娑地摇着她母亲的手说:“妈,你可要救救爸爸啊,爸爸不是对你也很好吗?他现在要死了,你可要救救他呀。” 那妇人猛地甩开小女孩的手,斥责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屁!你给我滚一边去!”然后就站起身来,冲着围观的人说:“我的事不用你们在这里嚼舌头,你们有能耐你们去签!医生,我那死男人救不救由你们,我先走了!”然后就抽身离去,丢下了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丢下了满脸愕然的住院总医师,丢下了愤愤不平的围观人群。 这时值班护士前来报告医生,说病人已经出现休克血压,通过加大输液量等措施,病人血压是回升了,但是估计这种血压维持不了多久,因为病人的情况极不稳定。 住院总就在那里急得团团转,因为他清楚,病人的消化道穿孔如果不及时手术,就会造成腹腔的大面积污染,接着就会出现感染性腹膜炎和一系列的并发症,患者生命就非常危险了,现在患者血压出现下降趋势,再不马上手术就会丧失手术时机,可是病人家属不签字同意,医生总不可能强行把病人拉上手术台啊,这可怎么办呢? 围观的人除了谴责那个离开的妇人,也一筹莫展。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在那里哭泣的小女孩突然走到住院总医生面前“扑通”医生跪下了,然后抱着住院总的腿说:“医生叔叔,我来签字行吗?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赶快给我爸爸动手术行吗?” 住院总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还站在那里呆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他才慌了手脚,赶紧把小女孩从地上抱了起来,嘴里连连说:“好孩子,别这样,别这样,有话我们好好谈,好吗?” 小女孩就站了起来,她泪眼婆娑地说:“叔叔,我是他女儿,我给他签字总行吗,求求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活我爸爸呀,我知道,你们是解放军,你们一定能救活我爸爸的。” 住院总医师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说:“好孩子,你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你还没有长大,你的签字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你明白吗?孩子,要等你长大了,你才能签。” 小女孩显然不明白什么叫法律效应,她就接着问医生:“叔叔,你不是说只要家属签了字就行了吗?我也是家属啊,我爸爸以前老给我签字,什么作业本啦,成绩单啦,学校通知啦等都是他给我签的,我现在就给他签一回字,这总可以吗?” 住院总不知道怎么把这个问题向小女孩交待清楚,他的心里有一丝感动,一丝对亲情的感动,周围的人也感觉出了小女孩的那份不懂事中的特别懂事,也都有些感动,有些人眼睛已经开始湿湿的,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帮她的。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外五科的张主任来了,他是接到之前住院总给他打的电话,从家里赶过来的。 他听了住院总的简短汇报,就对住院总和秦梅说:“你们赶快进行术前准备,其他的事暂时不要管,现在抢救病人是第一位的,我同意手术同意书由患者女儿签字,我也会在上面签字的,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我马上就将这事向院里汇报,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去。” 这时,黎杰由小诺扶着从门口挤了进来,他走到张主任的面前,对他说:“主任,我不是病人家属,我想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也是无效的,但是作为证人,作为医院大公无私积极抢救病人的证人,我想我的签字还是有效的,所以请您允许我也在您的签字后面再签上我的名字,不知道行不行?” 张主任看了看黎杰,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他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于是,外五科病区里就出现了罕见的一幕,几十个人排着队在等着在一张写着自己并不熟悉的名字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这些人中有士兵,有军官,有地方干部,有普通老百姓,他们的签字字迹各异,字体或正或斜,但是他们心里都在认真地书写着相同的两个字:责任。 不久以后,这张特殊的手术同意书摆在了医院值班首长的面前。 很快,患者的术前准备就已完成。 很快,患者就被拉进了手术室。 黎杰见到秦梅,已是第二天早查房的时候,那天她下夜班,查完房后本来就可以回家了的,但是,她并没有马上走,她走之前还和黎杰聊了一会。 她告诉黎杰,昨天晚上那个病人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生命危险。 她还告诉黎杰,那个妇人其实是那个小女孩的后妈,昨晚上有人看见,她离开时是和一个等在医院门口的男人一起走的。 她还告诉黎杰,医院已经决定免除那个患者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这个决定是由医院院长亲自做出的,理由是因为患者有个非常懂事的女儿。 她还告诉黎杰,张主任决定自己掏腰包,资助那个小女孩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 然后,她就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问黎杰:“你当时第一个向主任提出也要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为的是什么?是理解?是同情?还是你以前所说的所谓社会责任?” 黎杰摇了摇头,回答说:“是为了那个小女孩。” 秦梅显然很奇怪,就问他:“就这么简单?” 黎杰笑了笑说:“人有时候就不要太复杂,其实我当初的想法就是想让那小女孩觉得,她小小的身躯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只要她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有人就会对她尽到责任,我的行为不过是对她的行为的鼓励,我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秦梅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然后说:“我想我短时间内不会再与你辩论以前我们曾经辩论过的那个问题了,因为我觉得,你用你的行为为自己做了最好的辩护,你赢了。” 黎杰听了之后,也笑了。 第四十七章最后的试金石 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对黎杰来说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事实上,他在住院到第三周的时候,身上的伤就基本好了。左侧大腿的伤口已经拆线,肋骨骨折处已不再疼痛,复查x线片时已找不到骨折线。 黎杰能恢复得这么快,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认为左侧大腿伤口愈合还不算什么,因为就是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感染,伤口有两周也就愈合了。怎么肋骨骨折也愈合得这么快呢?但他后来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片文章:运动是最好的抗生素,运动是最好的生长素,也就不奇怪了。他记得那篇文章上说过,武术、气功、瑜珈和长跑运动能起到广谱抗生素的作用,而强健的体魄有助于伤口和骨折的愈合,当时他还觉得这种文章是专门拿来赚稿费的,没有什么价值,没想到现在在自己身上验证了。 黎杰出院时是刘胜开车来接他的,秦梅和科里的很多护士都来送他。临走时,秦梅对黎杰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到了,到时我们再讨论另外一个话题。”黎杰就笑着回答说:“你是医生,我倒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医院,我可不希望自己再次住院。”秦梅就回敬道:“想不到一个堂堂的特种兵战士,还这么封建迷信,我也不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特种大队,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比你更惨。” 黎杰随刘胜回到了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大院,此时新队员们已经转移到了这。除黎杰外,其他新队员已经完成了伞降训练,开始进入综合训练阶段。综合训练后就是最后一次淘汰考核。 黎杰到西南啸鹰大队报了下到,就被单独安排到空降兵去进行伞降的补训。这次补训对黎杰来说是非常顺利的,因为他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所以他训练时灵活性比较大,可以自选进入任何一支训练队伍。刚好赶上空降兵部队在举行大练兵活动,所以黎杰跳伞的机会特别多,最多的一回他一天跳了5次。 用不了几天的时间,黎杰就从空降兵的新训队跳到了老兵集训队。这段时间黎杰可真是跳伞跳上了瘾,逮着机会他就往机上钻。在跳伞的过程中,他也充分体会到了那种从天而降、凌云飞翔的感觉。虽然他每次落地时都没有人在下面凑趣对他说:“欢迎你来到地球”但是黎杰的心里每次都有那种仿佛刚从天外归来的感觉。 黎杰的优秀表现赢得了空降兵部队战友们和首长们的好评和尊敬。有个空降兵的首长称赞他说他是个天生的伞兵,甚至还开玩笑说要把他从西南啸鹰挖到空降兵部队。黎杰很快就得到了一枚优秀伞兵勋章,这是空降兵部队专门配发给训练标兵的,黎杰并非空降兵部队编制,按常规来说是不可能得到这枚勋章的,黎杰成了该部队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荣誉成员。 不久以后,黎杰就回到了西南啸鹰大队。 新队员的综合训练是对以往所训练科目的巩固和提高,并将相关内容综合起来加以运用,所以,这个阶段的训练更加注重于实战。 这种综合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可以这样说,这些新队员们虽然还没正式成为西南啸鹰的队员,但他们所进行的训练已是正式队员的训练,在训练中,各种战术组合的运用,各种技能技巧的运用都与正式队员同步,这样训练的目的是:当新队员成为正式队员后,马上就能编入到西南啸鹰的各个班组,马上就能与同班组成员进行协同训练或参与作战,从而缩短了新老队员之间的磨合时间。 新队员的训练期实际上已经超过了预期的三个月,这倒并不违反什么原则,因为这个时间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是大队根据具体情况适时调整的,以往最长的一个训练期甚至达到过5个月。 很多新队员们都在着急地等待着最后的淘汰考核,因为谁的心情都一样,在最后的考核还没有进行之前,谁都没有把握知道自己是去是留。没有人知道下次考核的内容是什么,也许就是个简单的山地越野,也许是一次紧急出动,也许是一次长途奔袭式的拉练,正是因为这些猜想,使大家的心情更加忐忑的,而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等待,也是最难熬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队就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刘胜就劝大家沉住气,不管怎么样,现在大家要做的只能是刻苦训练,大家期盼的那一天是迟早回来的。 对于大队的这种哑谜状态,黎杰的心里是很平静的,他甚至还暗自有点庆幸,正因为这样,自己刚好可以抓紧时间把落下的训练补回来。 大家就在着急中等待着,在等待中着急着,每个人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考核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开始,说不定是今天,说不定是今天半夜,也说不定是明天凌晨,一切都可以没有预兆,到时候只要一个紧急集合的哨音,就可能宣告考核的开始。 这天,大家正在操场训练,一辆警车突然开进了西南啸鹰的大门。大家注意到,平时警车来这里时也是要经过盘查、登记等手续,等警通连的岗哨同意了,才能进来的,而这辆警车好像是直接开进来的,这说明它有这里的特别通行证。 警车直接开往大队部,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穿警察制服,一个穿武警制服,其中一个人向大队部门口的警卫亮了一下证件,就直接进去了。持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特别通行证的人和车是不多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看来将有什么事发生了。 过了不久,果然看见大队部跑出来一个参谋,前来通知黎杰他们所在的新训队分队长以上干部前去开会。 刘胜让黎杰他们继续自己训练,就和另外一个分队长以及中队长跑步去大队部开会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然后就把大家集合起来。 中队长站在队前宣布:“最后考核现在开始!本次考核为配合公安执行一次任务!因为执行任务中使用的是实弹,请大家注意安全!现在马上去装备库领取装备!” 大家就跑步去了装备库,枪械管理员已经打开了库门,大家就按照以前的训练迅速而有序地领取了自己的装备穿戴好,然后又去不远的弹药库领取子弹以及想手雷、催泪弹之类的一些东东。 黎杰发现,这次大家都没有携带平时训练时经常携带的生活携行具,这就说明这次可不是演习或训练,而是动真格的了。因为这样的轻装出击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实战中短途奔袭的常用装束。 中队长带队跑步前往大队直升机场,三架陆航黑鹰已经打开了螺旋桨等在那里了,孟大队长以及张参谋长也在场,在场的还有刚才坐警车进来的那个武警和两个警察。因为离得很近,大家这才看清楚了,那个武警是个上校,与孟大队长军衔一样,两个警察都是一级警督,显然在警察中级别也不低了。 大家就快速分队鱼贯登机,现场的气氛显得很紧张,除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就只能听到值班干部指挥大家登机时声音低沉的喊声以及大家身上的武器偶尔碰撞时发出的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孟大队长、张参谋长以及那个武警和两个警察也上了飞机。他们上的是黎杰所在的那一架直升机。 根据以往训练时的惯例,大家一登机就打开了挂在头盔上的单兵通话器,并将接受频率调节到了公共通话状态以接受命令。 孟大队长在通话器里通报了这次任务:“这次行动的目标是青龙沟,目的是围剿以毒枭王和为首的一帮歹徒,歹徒大约有三十人,拥有ak47、仿五四枪和手雷、地雷等武器,武警和公安兄弟已将歹徒围困,并发起过一波进攻,因歹徒火力猛,没有成功,我们的任务是将其全部消灭,在这次行动中,希望大家发扬机智勇敢、利索果断的战斗作风,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大家注意,这次行动就是最后的考核,考核通过,你们将成为真正的西南啸鹰!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大家的回答声震耳欲聋。 “好!大家抓紧时间检查武器!下机后再进行具体分工!”孟大队长大声说。 大家就紧张有序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弹药情况,然后就掏出油彩盒在脸上化妆。 直升机将机上人员机降在森林里一块地势相对较平的地方,从周围山势和植被来看,黎杰判断出这里应该离不久前自己遇险的“死亡之谷”不远。下机后,两个很对就分别集合,然后就由孟大队长和张参谋长做了详细的分工和部署。 青龙沟实际上是夹在两座高山间的一个山谷,呈东西走向,沟长约5华里,宽约200米。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沟底地势起伏,且有着许多天然的山洞,沟里的植被主要以灌木和藤科植物为主,很少有什么高大的树木,是绝佳的天然隐蔽场所。 以王和为首的歹徒盘踞在沟的东端,那里地势更加复杂,王和手下又明显有懂军事的,在两边谷口布置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交叉火力布置合理不说,还在进攻的必经道路上埋设了地雷,真正的易守难攻。 王和祖籍广西,出生在一个与越南交界的地方,具有中国和越南的双重国籍。他从小耳濡目染了境内外毒贩的各种勾当,觉得那种生活刺激而又富足,所以他从小就向往那种生活。稍大点后,他就拜了当地最大的毒贩李金为师,跟随他学习制贩毒生意,王和为人歹毒,头脑灵活,所以他很得李金的赏识。 等到李金退位后,就正式将位置传给了王和。王和将这一片的毒品生意进行了发扬光大,很快成了这一代实力最强、生意最大的毒枭,他掌控了广西方面百分之五十的大陆毒品进口。 俗话说树大招风,王和的成功引起了同行的嫉恨,于是,各路人马都开始向他发难。王和虽然实力强劲,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境内外警方的介入,他被逼得东奔西跑。境外巴掌大的地方他是呆不住了,只好带了一帮手下潜回境内。在当地马仔的建议下,来到了青龙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青龙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王和在沟内的山洞里储备了足够的粮食,并由手下懂军事的马仔在沟的东西两个口上布置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并对手下人员进行军事化管理和军事训练以加强战术修养。 王和将一部分制毒半成品原料运到沟内,加工成成品再卖出。 警方早已接到了王和潜入境内的线报,一直就准备动手抓他,但是线人只知道王和隐藏的大概位置,而不知道他就藏在青龙沟,加之王和和手下的隐蔽工作出色,所以警方一直没有等到确切的线索。 直到上次王和的手下马仔阿龙出逃时碰到了黎杰,临时前说出了王和的位置,黎杰和刘胜归队后把这件事向上级进行了汇报,上级又和警方进行了沟通,王和他们的行踪才暴露在警方的视线里。 王和的手下当时再追赶阿龙时看到阿龙从悬崖上掉进了死亡之谷,以为他当场就死了,王和他们以为自己的隐藏地点不会泄漏,王和又不愿意放弃苦心经营的老巢,就冒险继续呆在青龙沟,没想到警方一得到西南啸鹰提供的情报,很快就派人把王和他们的行踪锁定了,然后又派兵进行围剿。 在第一波的攻击中,武警担任的先锋突击队与王和的手下进行了交火,因为王和的手下占据了有利地形而且火力强劲,结果武警的攻击受阻,还白白死伤了几位弟兄。 不得已,警方只好求助于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孟大队长在请示了军区领导后,就准备派兵援助,他考虑到新队员们的训练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机会,就决定派出新训队,并把这次战斗作为最后的考核,于是,黎杰他们就被派出来了。 面对这复杂的局势,黎杰他们该如何处置呢? 第四十八章用枪说话一 武警的同志把第一次进攻受挫的具体情况向孟大队长作了汇报,并分析了失败的原因。这次进攻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并不是没有什么作用,至少,警方已把敌人大致的火力分布情况摸清楚了。 根据敌人的火力分布情况,孟大队长和警方一起制定了详细具体的作战方案,方案决定,由西南啸鹰的两个分队担任主攻,武警和公安负责外围的警戒和清剿,以防止有漏网之鱼。 主攻的时间选在晚上,孟大队长的理由是西南啸鹰的队员都配有单兵夜视仪,而且善于夜战近战,敌人是不可能有这些装备的,所以选在夜间进攻对我方更为有利,至于外围的公安武警,虽然没有夜视装备,但因为人数众多,夜间警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此时还是下午,离天黑进攻发起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这就给警方的政策攻心留下了充裕的时间,于是警方的小喇叭就开始广播,广播的内容无非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西南啸鹰和武警分别调了两个狙击手作为战场监视,以防止敌人打冷枪。其他人都在原地就地休息,等待攻击时间的带来。 对于警方的所谓政策攻心,西南啸鹰的新队员们认为是浪费口舌,是毫无用处的。火都交上了,武警这边还死伤了战士,那些歹徒就是再傻,也不会傻到自己扔掉枪出来送死,这种现场广播,就像是裹着裹脚布游泳,完完全全多此一举。 耐心的等候是大家目前需要做的,作战方案既往已经定了,就得严格按照作战方案进行。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近年来在所执行的任务中之所以战无不胜,除了队员们都具有高超的战斗技能和素质外,与其战斗前周密的部署也是分不开的。他们有时候花在部署上的时间甚至还多于战斗本身所用的时间,往往是花了几天进行战前布置,而解决战斗往往就是很短时间内的事。 黎杰躲在一块大石的后面,对眼前的战场作了很详细的观察。 这里靠近青龙沟东端出口的位置,两侧都是高山,山的坡度很多,有的地方甚至到达了九十度,特别是敌人的主要火力点,完完全全就笼罩在一片很大山崖下面的一片狭长的平台上,坡上全是嶙峋的怪石和灌木,偶尔可以见到一棵树,就像那种黄山迎客松一样的挂在崖上。敌人所在的位置大多到岩石后面以及崖上的山洞,从地面到洞口平时是架有木梯的,现在都已经抽空。洞与洞之间看来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这是这一带山洞的共同点,有时候整座山就象一座镂空的雕像,外面有几个出口,而里面似乎连成了一个整体。 黎杰他们的进攻点就选在沟的西侧,这里的地势相对于东侧进沟地点来说,显得更加宽阔,有利于部队的隐蔽和兵力的展开。所以部队的主攻方向选在了这一侧,而另一侧虽然也布置了进攻力量,但那里只是佯攻。 从黎杰他们所隐蔽的位置到敌人的防守带,有一片相对较为宽阔的地带,很明显,敌人早有准备,对这一带已经事先进行了射界清除,而且,这片开阔地还埋了地雷,部队进攻时,首先必须得经过这片开阔地带,那样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刚才武警部队的伤亡,主要就出现在这个地段上。 如果用武装直升机对敌人进行攻击,是不是能奏效呢?黎杰很快就把这种想法否定了。因为武装直升机攻击时,因为其不可能进入沟内,所以必须保持一种垂直的射界,也就是说,其攻击弹道必须类似于轰炸机的着弹轨道,这对直升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就是直升机能够攻击,敌人躲在山洞里,攻击的效果也不会太大。 现在,战斗的关键点是大家通过开阔地带到达洞口下方后,怎样从地面上升到洞口的高度。从地面往上爬是几乎不可能的,那里的地势不利于攀爬作业,而且,人刚爬到半路,一旦上面几颗手雷扔下,大家将成为活靶子,最好的方法看来是从上面绳降,但上面的地方狭小,不可能把部队铺开,这就可能造成突击火力偏弱,攻击力量难以后续的局面,对于这种前后脱节的“添油战法”一向是西南啸鹰所不齿的。 孟大队长的决定是,在狙击手和其他人员的火力掩护下,由两名士兵将多条绳索带上悬崖并固定,然后将绳索的另一端垂下,崖上士兵可以绳降到洞口并堵住洞口,掩护其他战友顺着绳索往上攀爬。这种办法的最关键点是要及时有效地压制住敌人的外围交叉火力,否则,崖上的士兵就将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黎杰和战友小杜被挑选出来,进行崖上的绳降。 这项工作必须赶在攻击发起之前完成,黎杰和小杜就每人携带了十来条绳索,在沟内后退了一段路程,避开敌人的火力射程后,选了一处坡势较缓的地带就准备往上爬。 十来条绳索的重量可不轻,再加上自身装备的重量,要爬上这么高的山崖可不容易。黎杰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自己先携带一根绳索爬到山崖上比较突出的位置,将绳索垂下,再将其他绳索吊上去。这种方法简单有效,他们很快就爬上的崖顶,并潜行到敌人主要火力点洞口的上方,选了几处地方将绳索的一端绑牢,只等进攻开始后再将另一端扔下。 对面崖下一块石头后面的敌人发现了这边崖顶的异常。一个人偷偷地从石头后面冒出头来,架起冲锋枪准备向黎杰他们瞄准。只听“啪”地一声枪响,西南啸鹰的一个狙击手首先开了枪,那人一头栽倒在了石头后面,冲锋枪也被甩在了石头的一旁。 黎杰他们就在崖顶潜伏下来,静静地等着攻击的开始。 不管是什么等待,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远处阳光照射下的山头慢慢地由亮红变成桔红,由桔红再慢慢变成了一个粗犷的轮廓。 天终于慢慢地黑下来了,在刚才的敌人被狙击手干掉之后,敌人的阵地上再没了一丝动静,警方的广播也已经停止了。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和一些昆虫的鸣叫,整个山谷里显得静悄悄的,战场上的安静是紧张可怕的,因为这就预示着可能会有更大的一场风暴。 攻击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三颗绿色的信号弹从沟底升起,青龙沟在一瞬间像炸翻了锅,手雷和被引爆的地雷“轰轰”的爆炸声、各种枪支“劈劈啪啪”的鸣放声登时响成一片。一股隆重的硝烟从谷底冒上来,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点缀在山林间的白色蘑菇。 战士们先以手雷开道,上百颗手雷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扔到了开阔地,引爆了埋在那里的地雷。占据外围制高点的特战队员用rpg直接对着暴露的洞口和火力点进行发射,狙击手沉着地清除了一个又一个敢于冒头的目标。 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第一时间就给打懵了,洞里的拼命往更里钻,洞外的一部分转身往洞里跑,另一部分想作鸟兽散,又找不到出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仍在开枪抵抗,但很快就被狙击手和突击队员们射杀了。 黎杰和小杜在战友们对洞口的第一波攻击停止,底下的战友开始冲锋后的一刹那,利索地将绳索往崖底下扔,然后两人分别抓起其中的一根绳索,飞快地向崖下坠去。 黎杰和小杜一边沿着绳索下坠,一边从夜视镜里观察着底下敌人的情况,此时底下正在冲锋的战友们的射击已经停止,有的已经冲到崖下开始攀爬绳索,只有狙击手还在间断地射击,清除着和威慑着一些妄图开枪抵抗的目标。 黎杰已经坠到了敌人主力火力点洞口前的平台上,黎杰的夜视镜视野里出现两个敌人,正从洞口匍匐着身子爬出来,准备往底下正在攀登的战友的头上扔手雷,敌人从洞里往外扔手雷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因为黎杰他们从崖顶放下的绳索垂在洞口的两侧,也就是说,战友们在崖下的攀爬地点也在洞口的两侧,敌人的手雷很难伤到他们,敌人只有爬出洞口再扔手雷,才能收到他们期望的效果。 黎杰和小杜眼疾手快,手中的枪马上“突突突”开火,两个敌人的手雷还没拉环,就被送上了西天。还有一个敌人刚想从洞口露头,一看到这阵势,被吓得像乌龟一样缩了头,从洞口消失了。 此时崖下的战友眼看着很快就要爬到平台了,黎杰明白,此时一鼓作气地进攻非常重要,这样一者可以不然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二者可以趁着外面敌人退回去的一刹那,快速攻击打乱里面布防敌人的阵脚。 于是黎杰用手势示意小杜留在那里掩护和接应底下往上爬的战友,然后自己很快就冲进了刚才敌人出来的那个山洞。 在山洞的门口不远的地方,黎杰迎面撞上了刚才退回去的那个人,那人显然没想到黎杰这么快会冲进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给黎杰撂倒在地。 黎杰一边往前冲,一边通过单兵通话器不停地向战友们通报洞里着的情况。山洞里的地势错综复杂,黎杰已经多次领教。西南啸鹰专门进行过洞穴作战的训练,所以与上次在洞内与刘胜他们较量时相比,黎杰在技战术方面更加娴熟。 上次黎杰面对的是战友,而这次面对的却是真正的敌人,所以黎杰虽然冲得很快,却更加的谨慎、小心。战场上军人要不怕死,但军人不能随便去死,因为军人只有保存了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前面出现了三个洞内之洞的入口,而且三个入口都有敌人进去时留下的痕迹。这帮人可不像当初洞内被黎杰追赶的西南啸鹰,西南啸鹰走过时留下的痕迹若有若无,如果不是因为黎杰高超的追踪技术,换了别人是很难追踪到的,这帮歹徒都是乌合之众,又加之慌不择路,所以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不要说黎杰,就是没有学过追踪术的普通战士,也能看出很多破绽。 摆在面前的有三个洞,而且每个洞里显然都有敌人,敌人现在已成惊弓之鸟,选择的路线应该是逃跑的路线,那就是说,这些洞都应该是与其他洞穴相通的,不追,就很可能让敌人跑掉,可是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人,那么自己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追呢? 第四十九章用枪说话二 黎杰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敌人留下的痕迹,突然他心里一动。a 靠右边那个洞的入口处有个不大明显的皮鞋的痕迹,而其他的都是那种仿造丛林靴留下的。黎杰心里就想,在这山洞里还穿皮鞋的会是什么人?应该至少是个头目,是用不着整天在森林里跑的,所以他可以穿皮鞋,难道这个人就是毒枭王和?很有这可能! 黎杰就一边往右边的山洞追过去,一边用通话器同外面的战友联系。黎杰对这种通话器是很有信心的,这是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去年刚刚装备的由我国自主研发的新产品,它在洞穴这种特殊的环境中也能正常地发挥功效,这点大家在以前的训练中就多次测试过了,这是以前的单兵通话器所做不到的。 通话器里传来了小杜和其他战友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会合,并有一部分人进洞跟过来了,黎杰就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往右边的洞里去了,并要小杜他们分兵往另两个山洞追。 黎杰就一边观察着那个皮鞋印一边往前追,穿皮鞋的人显然很笨重,又很惊慌,这点黎杰完全可以从他的脚印看得出来,越追,黎杰心中就越坚定地认为这个人就是王和。 前面的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趴在地上正瞄着黎杰追来的方向准备射击,黎杰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他一边跑,一边将冲锋枪的枪口微微压低,连瞄都不瞄就是一个点射,带着曳光的子弹直接就砸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一声闷哼就没了动静。 黎杰从那人身上跳过继续往前追,前面的脚印拐进了左边的岔道,黎杰就紧跟着冲了进去。黎杰觉得,追踪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像刘胜以前取笑他时所说的“牛皮糖”紧紧地粘住你要追踪的目标,让他想甩也甩不掉。 通话器里不时传来战友们通话的声音和射击的声音,从大家的通话中黎杰得知,洞外的敌人已全部被清除,洞里的敌人也绝大部分被清除“安全!”成了此时通话器里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 突然,通话器里传来了孟大队长的声音:“各队员请注意!各队员请注意!1号目标尚未发现!1号目标尚未发现!如果发现最好抓活的!如果发现最好抓活的!” 黎杰知道,这个1号目标就是王和,活王和比死王和当然有用,这是大家都清楚的,因为如果抓到了王和,警方肯定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有关其他毒枭的线索,这对侦破其他的毒品案件是很有帮助的。 前面的洞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些点着的油灯,把洞里照得亮堂堂的。黎杰刚把夜视镜取掉,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一团黑黑的物事从侧面朝他滚来。“是手雷!”这是黎杰的第一反应,他一闪身躲进了山洞的侧壁内,手雷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爆炸,沉闷的声音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所幸的是因为躲得快,他身上并没有受伤。 黎杰知道,现在冲出去是不明智的,手雷爆炸后,敌人的枪口肯定已经瞄准了这里,自己一出去,就会成为敌人的靶子,现在自己已被困在这狭小的侧壁内,失去了先机,看来,战场上是容不得任何的微小失误的。黎杰想,刚才要是自己不忙着摘掉夜视仪,而是观察一下后再去摘,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自己完全有可能在敌人投弹时暴露的一瞬间将其击伤或击毙,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一招制敌的机会,特种兵要的就是一招制敌,不管是用枪还是用刀还是用手,都需要一招制敌,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而让战斗陷入僵持阶段,这是特种兵们最不希望的。 黎杰想了一下,就掏出一颗手雷,拉环后停了一会,然后用手腕的弹力将手雷朝敌人所在的大致位置弹了出去,这个姿势动作幅度小,不容易暴露自己,在洞穴战这样短距离的空间内是很适用的。 “轰”!又是一声闷响,接着就传来人的惨叫声,黎杰抓住这个时机滚出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同时侧身出枪扣动扳机“哒哒哒”子弹射中了前面地上因为被手雷碎片击伤而痛苦得在地上翻滚的敌人的身体。那个身体因为惯性还继续往一边滚了一段距离,接着被一块大的石头挡住,然后没有了动静。 黎杰继续滚到一块石头后面,在确定没有了任何危险后,才慢慢起身站直了身体。他打量了一下灯火辉煌的洞穴里,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他绝对想不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深洞里会摆放着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竟然是钞票,有人民币,也有美元,竟然还有欧元!这些钞票大多没有包装,只是或整齐或凌乱的摆放在那里,给人的感觉是那根本不是钱,而是一堆堆被人遗弃的废纸! 黎杰抑制住了心中对钱的强烈感慨,王和还没抓到,王和才是目前的首要目标。可是,黎杰查看了这个山洞后,发现那个皮鞋脚印到了这里突然消失了。 王和到哪里去了呢?他总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吧。 这时,小杜也跟进来了,他一眼看到了洞里的钱,禁不住大叫起来:“哇噻!发财了发财了!都是王和留下的?” 黎杰点了点头,说:“王和不见了,他应该还躲在这洞里,我们仔细搜一搜,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小杜一听王和还在这里,心里那根弦立马就绷紧了,他立即端起枪来,和黎杰一起沿着洞壁仔细地查看。 这个洞穴并不很大,洞壁由各种形态的钟乳石构成,看起来没有一处是平整的,但是洞壁好像没有地方能藏人,站在洞口,一眼就可以把这个洞里看穿。 小杜掏出匕首,用刀柄在周围的洞壁上敲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空洞的地方,也就是说,王和不可能从另外的洞口逃跑,再把洞口堵上了。可现在黎杰和小杜就是找不到王和,难道他会飞天遁地? 黎杰又仔细查看了地面,地面上并没有皮鞋脚印,但明显有清扫过的痕迹,看来王和也想到了这一点了,他躲起来后,就让手下清除了痕迹。但是让王和没有想到的是,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更验证了黎杰他们的猜想,王和一定还在洞里面! 既然洞壁上没有藏身之处,洞顶也可以一眼看穿,那么王和只有可能藏在地下了,黎杰和小杜又把地上探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新的发现,黎杰就将目光转向了那一堆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用脚悄悄地将那些凌乱堆放的钱趴开,他们果然在洞壁与地面交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口。只是这个洞口太小,还没有老鼠洞大。 黎杰用匕首往洞里探了探,洞里并不深,在十几公分深的地方好像拐了弯。黎杰灵机一动,用匕首在洞壁的油灯上挑了点灯油放在小洞口里,然后点燃了,再往里吹气,灯油燃烧所产生的黑色浓烟就不停地往里灌。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一会,放钱位置的地底下传来了闷声的咳嗽声,下面有人!黎杰和小杜立即后退了一步,据枪瞄准了传来声响的地面。 浓烟继续往小洞里灌,里面的人估计是再也忍不住了,就开启了洞里的机关,地面立即传来一阵扎扎的响声,那些整齐堆放在洞角的钱纷纷倒塌并滑落到了一边,刚才堆钱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只见洞里先是冒出一股黑烟,接着一个身材硕大的胖子突地从洞里坐了起来,他正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不停地咳嗽,另一只手却在不停地揉着眼睛。 黎杰和小杜已经看过了警方所拍的王和的照片,早已把他的形象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现在一看这个人的体型,就知道是王和无疑了。 “不要开枪!洞里有炸弹!”王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冲黎杰和小杜喊,然后他把握成拳头捂住嘴巴的右手慢慢亮了出来,黎杰和小杜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个比拇指略大的黑色金属物件。 黎杰当然认得出来,这是一种弹压型的炸弹引爆遥控装置,操纵者只要一松手,遥控炸弹就会引爆,喜欢看警匪片的朋友都知道,这种装置设计得很缺德,握有这种东东的人就是被击毙了,也还能引爆预先埋设的炸弹,或与敌人同归于尽,或在自己死后还能给别人造成灾难性的破坏,所以对方处理起来特别棘手。 现在黎杰他们就碰到了这种局面。 “这个洞里埋了两百磅烈性炸药,足可以炸塌半边山,有种你们就开枪啊,大不了同归于尽。”王和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从洞里站起身来,他将抓着遥控器的右手背在后面,以防黎杰他们突起发难,这条狡猾的狐狸看来对付警方很有一套。 黎杰和小杜没有发话,依然将枪口瞄准着王和。 “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老子的老窝怎么一下子就被你们端了?你们是西南啸鹰特种兵?”王和双眼瞪着眼前这两个士兵问。他被逼到了这一步,心里反而镇静下来,所以头脑也显得很清醒,他本来是个聪明人,要不他也成不了这么大的气候,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次的对手太不一般,接着又很快联想到了西南啸鹰。 “我们是不是西南啸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快投降,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这里已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你想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小杜对王和说,黎杰却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紧张地考虑着对策。 王和指着黎杰说:“如果不是你,我至少有四成的机会逃出去,他妈的,你这小子是人是鬼?怎么能象鬼附身一样跟着我,甩也甩不掉?” 黎杰还是没有吭声,小杜却笑着说:“你被他缠上了,只有自叹倒霉,他可是有名的鬼见愁,就是鬼被他缠上了也妄想脱身,你王和败在他的手下也没有什么丢脸的,男子汉大丈夫,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赶快把东西给我吧,还有什么啰里八嗦的。” 王和就对着小杜冷笑:“你以为我现在输了吗?错!我现在手里还抓着最厉害的武器,我只要一放手,‘轰’,你们和我将一起化为灰烬,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对付我?我可是烂命一条,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过几次道了的,不象你们,嘿嘿,天下闻名的西南啸鹰,命可值钱得紧,我倒劝你们先把枪放下,否则你们也只有陪我一起去见阎王的份。” 黎杰仿佛才从睡梦中惊醒,听了王和的话,他示意小杜将枪收起,然后对王和说:“你刚才说要不是我紧跟着你,你就有四成逃出去的机会,我就想不通了,这个洞穴可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你凭什么能逃出去?是不是这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秘道?我跟紧了你就来不及打开?” 王和看着黎杰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和我打赌啊,你们只要退出去十分钟,我就有可能逃脱。” 黎杰一脸的不信:“你这话鬼才相信,你要真能逃,早在白天就逃出去了,还要等到现在?这个赌我是敢跟你打的,你要是输了,就得把遥控器交给我们,然后乖乖地跟我们走,你要是赢了,我们可是不放过你都不行。” 王和说:“应该说,在你们发起攻击前,我是确实没有机会逃出去的,因为你们的人太多,包围圈的范围设得太大了,但是在你们发起攻击后,我逃出去就有了机会,只不过你跟得太紧,又凶得象条恶狼,搞得我失去了机会,你们现在既然真想跟我打赌,我就跟你们赌,那么现在请你们退到洞口以外,你们看住洞口就是了,我保证不会从洞口逃走的。” 黎杰就笑着说:“我倒知道你一定会从洞口跑出来的,我还可以跟你赌这个呢。”说完,拉起小杜就往洞外走。 小杜急了,一边挣扎一边说:“你怎么能跟这号人打赌呢?他无论输赢说话都不会算数的。” 黎杰一边毫不让步地继续拖着小杜走一边说:“你没看到他的手里有遥控器?我们奈何不了他的,这打赌还真是个抓他的办法呢。”就听王和在后面说:“是的是的,谁都不想死呢,我说话是一定会算数的。” 小杜就觉得黎杰今天说话做事都太违背常理,很有点东郭先生的味道在里边,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不再挣扎,由着黎杰拖着往前走。 两人刚走出洞外,黎杰就示意小杜把防毒面具戴上,他自己也戴上了。然后小杜就听到身后的洞内“轰轰”两声闷响,一股浓浓的烟雾从洞中冒出,紧接着一个肥胖的身躯从里面冲出来,一头撞在外面的洞壁上,仰面摔倒在地,两手还在不停地擦着双眼的眼泪。 小杜仔细一看,倒在地上的胖子正是王和,真是又惊又喜,他赶忙一脚踩住王和的右手,想把他手里的遥控器抢过来,可是王和的右手里却是空空的。 小杜还在诧异,黎杰已经返身再次进洞,过了不久,他就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小杜这下看清楚了,黎杰手里拿的正是刚才王和拿的那个遥控器! 黎杰就用手铐把王和的双手反铐起来,示意小杜一起把他拖出洞外。小杜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枪斜挎在肩,然后双手抓住王和肥胖的身躯,协助黎杰一起往外拖。 到了洞口外的平台,两人就摘下了防毒面具,洞外的空气真好啊!两人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着探照灯照射下的灯火通明的洞外战场和武警兄弟们打扫战场的忙碌身影,黎杰笑着对瘫倒在地的王和说:“打赌你输了,我说了你一定会从洞口出来的。”王和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泛着鱼白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黎杰。 小杜说:“你用催泪弹轰出这家伙倒是个办法,但是你这样做也太过危险,幸好他的话是假的,他在洞里根本没有埋设炸弹,否则我们两个只有陪着他见阎王。” 黎杰就笑着说:“我倒不认为刚才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因为我刚才拉着你出洞时顺便下了两个蛋在地上,一个是催泪弹,还有一个是微波弹,这东东还真管用,‘轰’地一下,所有的无线信号都失效了,当然还包括这个炸弹遥控器。”说着,黎杰已将手里的遥控器大卸八块,连着卸下来的电池一起,远远地扔到了洞外平台下的灌木丛和石缝里。黎杰知道,变成了零件的遥控器是不可能再发挥其遥控作用的,这就像吃下的公鸡肉块不可能早上再从口里跳出来打鸣一样,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伟大真理。 小杜顿时就有了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但他在佩服黎杰的同时,也没忘了表扬自己:“王和虽然是你黎杰抓的,但我也是也功劳的,我感觉刚才我们和王和谈话时就象在讲相声,你是逗哏,我是捧哏,一逗一捧搞得他云里雾里,要不他也不会同我们打什么鬼赌的,而且,我还发现我很有演员的潜质,刚才你把我往外拖时,要不是我出色的表演,你也很难下出那两个蛋来不让这家伙发觉,呵呵,等我将来退役了,我一定到影视界去发展,保证盖住周润发,气死梁朝伟。” 听了这话,黎杰就笑了,然后,小杜也跟着笑了。 第五十章剑砺于鞘 在这次西南啸鹰新队员的最后考核中,所有人员都表现出色。这是一场实战检验,也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对手虽然不是很强,但至少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这场战斗西南啸鹰取得了完胜,击毙歹徒21人,抓获11人,其中就有大毒枭王和,而队员们无一伤亡。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孟大队长给这次战斗中新队员们的表现所下的最后评语是:没有伤亡,完成任务出色。他的话里实际上还包含了一种潜在的意思,那就是如果出现了伤亡,伤亡人员将被淘汰,因为伤亡情况是考核成绩的最直观体现。 这样就意味着所有的新队员们都将马上成为西南啸鹰的正式队员,这个结果对每个新队员来说都是欢欣鼓舞的。战斗的胜利、拼搏的成功是他们最大的两件喜事,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在战斗归来的第二天,新队员们破例放了一天假,据说入队仪式将在第二天举行。 当天,省公安厅的领导还专程前来感谢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对他们的帮助,并带来了许多慰问品。虽然说军警一家亲,但毕竟特种大队不隶属于警方,人家出兵就是对警方的帮助,是帮助就要感谢。在慰问品中,最最让人瞩目的竟然是两头活肥猪!看来公安的领导们也都是传统的老革命,连慰问仪式也沿袭了解放战争时期地方慰问部队的传统做法,把那种军爱民民拥军的革命传统学足了十成。 当天晚餐,新队员吃着自己挣来的新鲜猪肉,喝着慰问送来的啤酒,沐浴着胜利后的轻松喝喜悦,他们此刻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黎杰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自入伍以来,他觉得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他发现自己心中已经完全抛却了以往埋在心灵深处的阴霾,他认为自己将面临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明天,正式成为西南啸鹰队员后,也许是自己军旅生涯的一个新的转折点,在他看来,以前的一切只是一个量变的过程,明天,就在明天,他的人生将完成质的飞跃。 刘胜在当天晚餐后来找黎杰,想和他一起出去到营区内走一走聊一聊。黎杰哪有不愿意的?对于刘分队长,他是喜欢和衷心佩服的,而且,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他想这也许是自己的心境好造成的,因为以往他很少有这种想说话的冲动,他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里的。 黎杰和刘胜并排走在营区的小路上。此时时近初冬,天气虽然还不算冷,但晚风吹在脸上,还是感觉凉嗖嗖的。树叶已经开始发黄,天上挂着似圆非圆,似缺非缺的月亮,因为有路灯,月光显得不是很明,但它依然越过房顶和树尖投射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又一片不规则的阴影。对于人的心情来说,这种景象没有一点特异性,心情好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样的夜色温馨而舒适,心情差的时候,你却会觉得这样的夜色太过阴沉灰暗。 刘胜和黎杰一路上聊了很多话,有的话题无关紧要,有的却牵涉到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刘胜话里的意思是希望正式入编后黎杰能到他的分队去。新训队在明天举行完正式入队仪式后将被解散,重新分配进入各老兵班。一个班实际上就是一个战斗小组,战斗小组中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和职责。 刘胜觉得黎杰最适合的位置是突击侦察员的位置,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位置实际上就是尖兵中的尖兵,它既不隶属于任何战斗小组,又好像隶属于任何战斗小组,它的岗位职责除了是开路先锋,还起着小组协调的作用,另外还具备分队总预备队员的性质。从功能上讲,实际上就是分队的副分队长。 刘胜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黎杰在单兵技能、观察和心理方面所表现出来的超凡素质。刘胜早就注意到了黎杰,并对黎杰进行了长期的观察,他充分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准确性。 黎杰自己也是很愿意去刘胜的分队的,对于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倒并不太在意。他现在有着充分的自信,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不管在哪个位置,都一定能够干好。这种自信并非狂妄自大,而是来源于他自身的实力。他现在还有点担心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去刘胜分队,他认为这才分配名单公布之前是难以定数的,毕竟,每个队员的去向都是由大队常委亲自定的,大队常委关心的是大局,而不是某个士兵或某个分队长的狭隘的内心感受,到时候大队常委无论把自己分到哪里,自己都会无条件服从。 刘胜就有点神秘地笑了,他对黎杰摊了底牌说他来找黎杰谈话实际上是请示过大队长的,大队长实际上也很关注黎杰,他对刘胜说只要黎杰愿意,黎杰到哪个分队哪个位置都可以的。 黎杰心里对大队长和刘胜还是很感激的,但他口头上还是对刘胜开玩笑说自己在大队长眼里成了万金油,什么病都可以用,什么病都可以治。刘胜就说,他这个万金油可是灵丹妙药型的万金油,是包治百病立竿见影的。两人就在很愉快很轻松的气氛中完成了这次谈话。 第二天,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新队员正式入队仪式在操场上举行,一起举行的还有老队员的退役仪式。这是西南啸鹰作为快速反应部队与全军其他部队不同的地方,其他部队一般是不允许刚入伍的新兵和刚退役的老兵会面的,而特种部队必须时刻保持部队满员,所以在新队员的入队和老队员退役的衔接上有其特殊性。西南啸鹰的传统是老队员退役和新队员入队同时进行。 早上六点半,起床号准时响起,5分钟的洗漱时间后,全体特种大队成员都集合列队进入操场,并按规定的位置站好,静静地等待着仪式举行时刻的到来。 站在队伍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种场合的肃穆和庄严。 上千人的陆军精锐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以中**人特有的最标准的姿态立正站着,清晨的朝晖洒在他们青春的脸上,那一张张脸透露出坚强和刚毅,那一双双眼睛充满着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充满着正义的杀气。整个操场一片肃静,肃静得连晨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能听到。在这种肃静中,军人们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彰显着他们铁的纪律和满身的自信和傲气! 老队员退役仪式首先举行。几十个穿着卸掉了帽徽、领花、军衔等标志,胸前挂着红花的老队员列队跑到了操场的最前面。 可以看出来,他们有的眼睛红肿着,有的脸上还挂着泪,他们显然刚哭过,也可能一夜没有睡。但是他们一样的穿戴整齐,一样的军容严谨,一样的精神抖擞,一样的傲气冲天。因为他们曾经是中国特种兵,中国最精锐的部队,中**队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曾经视敌人如粪土,他们曾经视困难与牺牲如小菜,他们知道战争不相信眼泪,因为他们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 但是现在他们哭了,他们在即将离开部队、即将离开生死与共的战友、即将离开自己早已熟悉的武器的时候哭了。几年来,他们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执行完任务困了累了,这里是他们的港湾;孤独寂寞的时候,周围有他们的好兄弟;老家碰到什么烦心事,这里有组织的关怀。可是现在,一切都可能随风而去,战友虽然还是战友,兄弟虽然还是兄弟,但是从此一别,可能再也见不着面。 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啊,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在这离别的时刻,你说他们该不该哭?你说他们能不能哭?“再强的人也有权力去疲惫”啊,他们都是人不是神,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就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就有哭的权力。 不只是西南啸鹰,全军所有的部队每年都会经历这么一个令人心酸的时刻,这个时刻带给军人们的是永远铭刻在心的记忆,不管是已经离开部队的还是继续留在部队的,都会增强自己对绿色军营的感情。 西南啸鹰的退役老队员们在队伍的最前面列好队,他们已经揩干了脸上的泪痕,他们的心变得坚定,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将是最后一次参加这个钢铁集体的大聚会,他们将是最后一次向军旗敬礼,从此以后,他们将天各一方,从此以后,他们只能将鲜艳威严的军旗挂在心里。 孟大队长站在前台上,用洪亮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下达了“敬礼”的口令,从这简短的两个字中,就可以听出来他心里的极不平静。是啊,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经历一场痛苦的洗礼,送走的每个战士,都是他几年的心血,每送走一个战士,就像挖去他身上的一块血肉,你说他能不心痛吗?但是部队就是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队也需要更换新鲜的血液,虽然他舍不得送走一个战士,虽然他不愿意送走哪怕一个兵,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他知道自己的天职就是执行命令! 在孟大队长的口令声中,所有在场的战士、包括老兵都向军旗举起右手,敬起了庄严的军礼!在退役老兵的心目中,今天的军旗显得更加的鲜艳,他们觉得,军旗上不仅流动着国家的血脉,还洒满了自己的心血和汗水。 孟大队长喊出了“礼毕”的口令,战士们放下右手,依然以立正姿势站好,但是老兵们依然在敬礼。这是他们第一次违抗首长的命令,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违抗首长的命令。因为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此刻对军队这个伟大集体的留念之情无与伦比,他们只想让自己更久地呆在这个集体,哪怕是多留一分钟,哪怕是多留一秒钟,要他们做什么事都愿意。 他们就这么久久地久久地对着军旗敬着礼,所有的战友们就这么久久地久久地看着他们敬礼,孟大队长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润,在场战友们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润,老兵们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湿润。整个操场依然寂静无声,风也停了下来,一切都似乎静止了,时间似乎也静止了,所有的情景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这一刻。 许久许久之后,老兵们才放下了敬礼的手。一个排头兵发出口令:“向首长敬礼!”大家就稍稍转向,面向孟大队长等大队常委敬礼,首长们举手回礼。 “礼毕!向战友们敬礼!”排头兵再次发出口令,老兵们向后转,面向战友们敬礼,大家回礼。 “向右转!跑步走!”排头兵发令,大家就向右转,齐步跑向停在操场边的军用卡车,卡车将马上送他们去火车站,踏上回家的路。 大家就目送着老兵们登上卡车,目送着他们逐渐远去。 操场上又静默了很久很久,大队长才下达了“新队员入队仪式开始”的口令。 如果刚才的老兵退役仪式给了在场的军人们很大的压抑的话,那么现在的仪式给他们带来的却是轻松愉悦。 入队仪式进行得顺利而简单。 新队员们在操场前列好队后,首先跟着政委宣读了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入队誓言。然后由老队员给新队员佩戴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胸条和臂章,再接下来就是大队长亲自给大家授枪。 授枪仪式显得肃穆而庄严,大家轮流上台,先向大队长敬礼,再向台下老队员敬礼,然后接过大队长手中的95突击枪,再向大队长和战友们敬礼。 大队长向每个队员授枪时都会问:“你加入的部队名字是什么?”回答:“西南啸鹰!”“你的责任是什么?”回答:“保卫祖国!保卫和平!”“你的使命是什么?”回答:“为人民服务!” 这些问答都是固定的,是事先演练好了的,但是每个人在回答大队长的亲自询问和接过大队长手中的枪时,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庄严和神圣感。此刻他们不仅为自己是一名西南啸鹰而自豪,还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所担负责任和使命。 授枪仪式结束后,参谋长就当场宣读了新队员的分配名单,然后由各个分队的班长分别领回本班,新训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彻底地解散,整个仪式宣告结束。 黎杰如愿以偿地分到了刘胜分队。他被分到了刘胜分队的一班,当时是班长和刘胜一起来领他过去的。 黎杰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要面对的将是一种崭新的生活,一种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他的内心里对这种生活充满着向往和希冀。 第五十一章西南啸鹰大队的特 黎杰进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他的军衔也由列兵改为上等兵。 西南啸鹰名声在外,只要是部队的或在部队呆过的人,没有不仰慕的。但是真正进了这支部队,心境是又有不同的。这就像人们看电视剧,很多人对电视剧中的角色很仰慕,很想亲自进入其中体验某个角色,但是有朝一日看了该剧演员对演戏过程的具体描述,才知道这个角色原来是这么回事的。 当然,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因为西南啸鹰并不是什么电视剧不是什么花架子,它的威名和荣誉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它的名字饱含着所有成员的鲜血和汗水。虽然从外表看,这支部队与全军的其他部队好像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大门,一样的围墙,一样的早上出操晚上点名,一样的卫兵站岗,但是,如果你能走进它的荣誉室,你能走近它的训练场,你能站在它的士兵宿舍,你能坐在它的指挥中心,你就会觉得,这支部队确实与其他部队不一样,因为它无处不透露着让你情不自禁激动的地方。 黎杰和其他新队员一样,在最初进入西南啸鹰时,他们感觉是那么的神圣和神秘,但是慢慢地,在揭开了其神秘的面纱后,他们才发现,蒙在这层面纱之后的都是人而不是神,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一些有哭有笑有悲有喜的人,但是,正是这些人创造了有关西南啸鹰的无数神话。 西南啸鹰的训练无疑是非常苦的,黎杰他们每天几乎都在重复着那些千篇一律的动作,每天都在进行着一模一样的磨合,训练枯燥而单调,完全没有电影电视里面的那种风光与荣耀。对于这样的训练,老队员都很习惯了,他们每次都把同一个熟练得不行了的动作做得一丝不苟,但是有些新队员却并不习惯,所以他们认为西南啸鹰名不符实,每天都是这么练,而且每天都练相同的动作,这能出战斗力吗?针对新兵的这些想法,孟大队长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虽然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得优秀战士,但你们并不是什么天才,这些东西你们都会,但是你们光会就行吗?一个街头的小混混也会开枪,但他的开枪为什么与你们不一样?你们小时候都学过卖油翁的故事,你们应该从里面悟到点什么。” 还能悟到什么?熟能生巧呗,大家都这么想。大家就一直练,刻苦地练,每个动作一千次一万次地练。直到每个动作从形到意,从意到形都练得熟极而流,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反应和意识都不知不觉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西南啸鹰的训练虽然苦,但比起新训队来,又相对要轻松,而且每个中队每个周末还有两个外出名额,那可是大家最渴望的,因为大家都闷在山沟沟里太久了,他们都希望有机会出去走走,新训队的时候是没有这个机会的,现在虽然名额不多,但总算还有点盼头。 黎杰感觉到现在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他并不在乎周末能不能出去走,他觉得就是呆在队里也是很舒服的。他喜欢找分队长刘胜聊聊天讨论一些问题,他与班里同志们相处得也很好。 与在w团仓库看守班时一样,他是班里年纪最小,资历最浅的,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看。但他觉得这里的生活与看守班比起来要精彩得多。因为看守班的战友除了罗班长外只是在生活上关心着他,而这里的战友们却在训练上也给了他不少的指点和关照,黎杰当然清楚其中的奥秘,现在这个集体已不同于往昔,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拉出去执行任务的集体,在执行任务中,彼此的配合和信任非常重要,这种配合和信任不可能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去寻找灵感,在平时的日常的生活中就要去训练和磨合。 黎杰很喜欢这种气氛,战友们不只是在训练的时候,在平时的日常生活的细节中也很注重友情和信任的培养。黎杰还记得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战友是比情人更亲,比兄弟更密的人。”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很形象很精辟地道出了战友之间的情感模式。 西南啸鹰还有一大特色,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外号这既是战友们之间亲密无间的一种体现,也便于执行任务时呼叫,而且还有一定的保密功效。黎杰也不例外,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一个外号,他的外号叫“牛皮糖”是班里的一个曾经参加过对黎杰的丛林考核的老队员取的,那次黎杰把他们几只老鹰追得团团转,粘得他们差点受不了,当时黎杰的这点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认为这个外号给黎杰真是合适得不得了。 刘胜的外号叫“夺命书生”这是中队长给他取的。这个外号中斯文中透着杀气,虽然有从某香港电视剧中剽窃来之嫌,但这个名字并不是什么注册商标,并非版权所有,翻录必究,所以既然大家觉得用在刘胜身上很合适,也就移花接木送给他了。班里还有一些外号是很搞笑的。譬如说有个战友喜欢放屁,大家就叫他“气枪”还有什么“大炮”啊“大砍刀”啊“老鼠药”什么什么的,每个外号都有其形似或神似的地方,这里就不一而足了。 大家不管在训练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喜欢叫外号。叫到后来叫习惯了,本来的名字反而觉得有点生疏了。让大家对自己的本名有“温故而知新”机会的只有晚点名的时候,但就是在这每天的唯一机会中也有出错的时候,比如有个叫文笃友的战友在晚点名时就被中队长硬生生读成了“文毒药”因为他的绰号就叫“毒药”也是大家平时经常叫的。 西南啸鹰的日常生活应该说与其他的部队没有太大的不同,不同的是因为他们是快反部队,平时24小时处于战备状态,所以要求干什么都快。快速地起床,快速地洗漱,快速地吃饭,甚至上厕所也要快。这可苦了那些以前喜欢占着茅坑长时间拉屎的新队员们,有时候他们大便才拉了一半,集合的哨音就响了,那种手忙脚乱的狼狈是他们难以忍受的。所以后来老队员给他们传授了经验之方,就是每次上大号时都数数,以三十下为一小节,一个小节数完后就马上起来,尽快地收起自己的便意,下一节留到以后再来。这个办法还真管用,久而久之,就变得干净利落了。 这种训练和生活的一体化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大家心里的那根弦总是绷得很紧,到了后来,为了追求快,很多人连上、下楼都不走正道了,有些人上、下楼根本不走楼梯,攀住栏杆攀住窗沿就那么飞檐走壁,有时候就是在没有灯的情况下也这么做,搞得好像人人都神出鬼没了。 大队领导对这些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不但不制止,心里还偷偷地乐。寓训练于日常生活中,这正是训练的最高境界,他们不偷着乐才怪呢。 大家就在这种紧张的训练和日常生活中度过了天又一天,很快,春节就要到了。 这是黎杰在部队过的第二个春节,第一个春节是在新兵连时过的,细细算来,黎杰已经有超过一年以上没有见到过父母和以前的朋友们了。不知为什么。在这中国最传统最受重视的节日来临之际,黎杰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想念他们。 他就找机会给家里打电话,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虽然离大城市不远,但处于保密等规定,打电话也不是太方便的,这还要多亏了刘胜,他毕竟是分队长,是干部,打电话的权力还是有的,所以他有时候就带着黎杰去连长的办公室打长途军线电话,因为黎杰家里是装了军线的。 黎杰不大敢跟父亲说话,所以他一般选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这个时候父亲一般不在家。母亲从来就有睡午觉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刚好是他的梦醒时分,所以黎杰认为这个时间段最好,这个时候打电话既可以用铃声叫醒熟睡的母亲,也可以避免更多地跟父亲说话。 在母亲面前,黎杰永远是妈妈眼里小时候的那个宝贝儿子,黎杰是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在父亲的面前,黎杰是不敢这么放肆的,父亲的严厉从小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黎杰跟母亲也不是什么话都说的,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话不说,都是解放军战士了,连保密条令都没学会还算个鸟兵?所以黎杰认为,自己已经来到西南啸鹰特种部队的情况是坚决不能跟母亲说的,只要一说,母亲准会害怕到了极点,担心到了极点,还会婆婆妈妈心痛不已地交代这交代那的,黎杰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黎杰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西南啸鹰了,但是你越是怕鬼,鬼月越是缠身。就在春节的前一天黎杰给母亲打电话时,母亲竟然说要来看他。 黎杰听了母亲的话不禁吓了一跳,母亲只要一来,自己的事不就露馅了?黎杰在电话中极力劝说母亲不要来部队,他不停地找着各种借口,一会儿说自己现在特别忙,而且处在训练的关键时期,怕母亲来会让自己分心;一会儿又说部队因为训练的需要,现在已经封闭了,探亲人员不能进入云云。但是不管黎杰怎么说,母亲就是油盐不进,她说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现在特别特别想见见他,所以她坚决要来。 一个母亲想见到阔别已久的儿子的想法是无可挑剔无法拒绝的,黎杰最后只好答应了让母亲来部队。黎杰是又想见到母亲,又不想让母亲太担心自己的境况,这可让他怎么办呢? 黎杰在电话中就留了一个心眼,他在电话中没有告诉母亲自己的具体地址,他只告诉了母亲先来到军区大院所在的城市,到时候他到那里去接他,然后找个机会能瞒就瞒。 黎杰并不认为这样瞒着母亲有什么不对,他觉得,这完全是一种善意的欺骗,就像医生瞒着癌症晚期病人的病情一样,都是可以理解的。 黎杰突然想起了朱叔叔,母亲来时,自己完全可以把她带去朱叔叔的住所,有朱叔叔出面,要满足母亲就容易了。 三天后,母亲果然来了,中队也允许他请假外出,让黎杰欣慰的是,朱叔叔果然非常配合黎杰,黎杰和他在母亲面前演了一出双簧戏,硬生生把母亲骗过了,并成功地劝说母亲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了家。 事后,黎杰和朱叔叔对对方的演技都非常佩服,以至于他们都这样认为,只要给对方一个角色,对方都能演好,绝对不会比周润发成龙差。 第五十二章战地潜伏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训练虽然充实而紧张,但也略显枯燥和平淡。多数训练科目都是已经经过多次训练了的,在大家眼里早已没了什么新鲜感。话要说回来,就是本来很新鲜的东东经过几十次、上百次甚至上千次重复后,哪里还会有什么新鲜感所言?他们的训练基本上已经不是在学习某个动作,他们实际上是在培养一种本能,要把一个动作培养成一种本能,不经过千百遍的重复千百遍的思考和磨合是不可能的。 在黎杰的记忆里,在西南啸鹰的训练过程中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事的,比如说在潜伏训练时去偷听大队干部谈恋爱,在设置陷阱和防陷阱训练时各分队相互之间埋设陷阱陷害对方,这些陷阱虽然不会伤害的身体,但也会让中招者难堪。所有这些都只是大家在枯燥平淡的训练中自己找的一点乐子,事情过后大家也就忘记了。 所有这些事在黎杰的脑海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大家就都想发生点什么刺激的事,要是有什么真正的军事行动或演习就好了。毕竟大家这么练来练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练到什么水平了,而且这么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这么练下去一直练到离开部队?那么这样的训练又有什么意义呢? 日子就这么平淡而紧张地过下去。春节假期过后,大队进入了紧张的全训阶段,大家更觉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绷紧自己的神经,很少睡过一个安稳觉。 刘胜从大队某个跟他很要好的参谋那里听到风声,说是他们中队要搞一个战地潜伏训练,训练的具体内容不祥。这个消息对大家的来说是无疑是好消息,因为战场潜伏训练以前也搞过,实际上不单单是潜伏训练,而是一种战场综合素质的演练,而且还需要别的部队参加,所以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说是一场演习。这样的演练对黎杰他们来说正是对枯燥的训练生活的一种调剂,他们觉得这样的训练比单纯的场地训练和周围山上的训练要生动得多。 大家就在着急地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带来,虽然大队迟迟没有动静,但是大家还是不敢放松,因为他们知道,大队往往会在你松弛神经以后来个突然袭击,以考验你的快速反应能力和应付突仿件的能力。这是特种大队训练、演练和演习时用的老套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哪知道,大队这次的演练却一反常规,他们把出发的时间选择在一个大白天,并且在出发前还进行了大张旗鼓的战前动员和宣传。 那天早饭后,黎杰他们分队本来要进行警戒训练的,但是中队长在早饭后很快就吹响了集合哨。然后全中队就被带到了大操场。 大操场上就他们孤零零的一个中队在列队,大队的其他人马并没有来。这点在黎杰他们看来是反常的,因为大操场往往是全大队人马集合的场地,平时各中队和分队的集合是很少来这里的。 黎杰就猜到应该是演练战场潜伏演练就要开始了,因为刘胜说过这次演练只是他们中队的,其他中队进行的是其他科目的训练,这次战场潜伏演练别的中队是不参加的。 黎杰他们平时的训练基本是以分队为单位的,一个中队集中训练同一个科目的情况都很少,这是由特种部队作战时以分队作战为主体的特点决定的,同时也考虑到了训练场地和训练资源的因素在里边,因为特种部队的训练设施费用昂贵,我们的部队还穷,不可能每个分队都有专用的设施,所以只有分开来练。 黎杰他们中队在操场上等了一会,就看见大队参谋长也来到了操场。中队长一番例行公事的报告过后,参谋长就在队列前给大家宣布了这次演练的内容和要求。 这次演练的时间是十天,方法是把整个中队用机降的方式投放在某个区域,然后让大家在该区域潜伏,潜伏的方式不定,可以是分开的,也可以是部分集中的,可以利用当地老百姓,也可以单纯利用当地的地形地物隐蔽。友邻部队的弟兄们将要对该区域进行搜索,大家的任务就是尽量避开其搜索,一直坚持到最后部队集结。中途被搜索队揪出的队员将立即终止演练,由友邻部队带回暂时按战俘看管,一直到演练结束后才送回特种大队。 西南啸鹰的队员们都是鸟惯了的,当然没人希望当这个俘虏,那样会大丢脸面的,不仅是丢自己的脸面,还大丢整个西南啸鹰大队的脸面。 友邻部队的兄弟们平时就不蛮看得惯西南啸鹰队员们的鸟样,都是同一支军队,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凭什么你们就比我们牛逼?凭什么你们就有那么大的名声?为了部队的荣誉,友邻部队是觉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想想,你们平时在我们面前再牛,现在却被我们俘虏了,你们还牛个啥?而且这次演练规定了,只要友邻部队识破了西南啸鹰参演队员的身份,队员们是不能进行反抗的,因为这次演练只是潜伏训练,一旦被发现了踪迹,你的潜伏就算失败了。所以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次西南啸鹰送上门来挨打的机会,他们决定好好敲打敲打这些鸟人。 这种训练实际上就是训练大家在未来的战争中的战场生存能力。特种作战是小规模的隐蔽作战,与大军团作战相比,其隐蔽性、机动灵活性更显重要,而且特种作战大部分是在敌后作战,所以保存自己隐藏自己显得特别的重要。 参谋长刚给黎杰他们训完话,门口就来了十几辆军用卡车,大家一看车牌,就知道都是友邻部队的。 卡车在操场边停了下来,然后车上的人纷纷跳了下来,迅速在操场边列队。然后由干部们带队跑步来到西南啸鹰中队的旁边。 大家一看友邻部队的架势和反应,就知道这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后来各友邻部队的带队干部向西南啸鹰的参谋长作了报告,黎杰他们才知道,这支友邻部队包括了w团侦察连,军区非战争军事行动预备队,甚至还有某基地的火箭发射残骸搜寻队。 大家都知道,这些部队都是军中有名的搜索高手,是石头缝里的一滴水都能搜出来的人。在接下来的演练中,要逃过他们的眼睛可真不容易。不过大家的心里也有些兴奋,就像古代天下无敌的剑客高手突然遇到了可以匹敌的对手,那种渴望决战的心理也是一样的。 一听到w团侦察连也来了,黎杰就用眼角的余光忙着在人群中寻找一个身影。经过一番搜寻,他终于发现了汪丰,汪丰果然来了。在黎杰发现汪丰的同时,汪丰也发现了黎杰,队列中两人不能说话,只好互相挤了挤眼睛,并给了对方一个会意的笑。 一看到汪丰,黎杰心里很高兴,但也有些担心,因为汪丰认识自己,所以自己如果想化妆隐蔽难度就有点大。他又仔细看了看侦察连的其他人,幸好没有再见到认识的人了,以前去过w团仓库与自己比过武的那个汪丰的班长和几个士官都不在,他们也许是复员了,也许是这次没来,不管怎么样,此时认识的人越少越好,他们没有来是黎杰暗自庆幸的。 此时黎杰才明白西南啸鹰大队为什么不让其他的中队来搜索和选择友邻部队,一来友邻部队与西南啸鹰中队的人不熟,这就更加有利于队员们在演练中使用各种手段和方式;二来友邻部队不会给西南啸鹰留任何情面;三来友邻部队刚好也要进行搜索行动的训练,互相交流一下开放一下是互利的行为。 一切准备完毕,西南啸鹰的队员们就去领取装备,这次携带的装备除了带的弹药是训练用弹,其他的都是按战时的装备携带的。这样一来,大家隐蔽潜伏的难度就更大,但是也可以使这次演练更接近于实战。 然后大家就登上了直升机。按照规定,西南啸鹰的人先去演练区域潜伏,搜索队的人将在6小时后出发,他们的方式投放方式也是机降。 直升机就载着整个西南啸鹰中队飞向西南,这次演练的区域并不是什么原始森林,而是有人居住的区域,只是这些区域有些偏僻。这些区域的具体方位和地名只有西南啸鹰大队的中队以上领导和友邻部队的人知道,队员们是不知道的。 飞机飞了一段时间后,就选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降低高度准备机降,队员们鱼贯跳出机舱落到地上,这是一片很深的茅草地,人落地后并没有什么大的振荡。 中队全体人员落地后,直升机就飞走了。大家就按照刚才在直升机上临时制定的方案进行分散隐蔽,在分散前,中队规定了演练结束后部队集结的地点。 刘胜分队决定以战斗小组为单位进行活动,并且规定大家都关闭单兵通话器,进行战时通讯管制。因为他们知道搜索队是携带了电磁搜寻仪器的,只要他们一进行无线电通话,很快就能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既然是潜伏隐蔽,互相之间的通话是没有太多必要的。而且他们之间万一要相互联系,最原始的方式往往是最安全的,因为分队相互之间间隔距离都不大,要联系起来也不是太难。 黎杰他们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他们的降落地点是在一个地势平坦而且没有多少树木的山坡顶上。山顶周围的坡上是一些当地农民开垦的土地,有的地方呈梯形,有的地方就着地势呈斜面形,土地里种植着一些土豆、麦子等农作物。山坡下是一些水田,还没有播种,有些没水的田里也种着一些青菜、白菜、大蒜苗和土豆等作物。 周围的山上,有的有些松木树和不高的灌木丛,有的长着齐腰深的草或者低矮的花椒树之类的,还有的光秃秃的。看来这些地方是很难藏住人的,就是临时藏住了,也很难熬过那么长的时间。 西南啸鹰其他分队的人已经从周围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实际上这次演练划分的区域绝不只周围看得到的地方,要不这么多人躲在这里,搜索队的人一来,很快就能发现大家的,既然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刘胜他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刘胜就把目光投向了山下不远的地方的一个村子。 那个村子不大,就二三十户人家,房子大多很破烂,但有两座房子是砖瓦结构的,看起来很新,看样子象一所小学校。 不知为什么,黎杰老觉得这里有点眼熟,但是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是在电视里?还是画册中?黎杰脑海里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就是记不起来。 几个下地耕种的农民向他们走来,走到身边的时候,就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们,他们搞不清这些坐直升机下来的穿着奇怪手拿着枪的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解放军,在搞军事训练。”黎杰他们就笑着向农民们解释,并指了指自己头盔上的帽徽和上面的五角星。 几个农民就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农民却双眼紧紧地盯着黎杰,不知在想什么,黎杰没太在意,也没做太多的理会,跟在刘胜后面就想走。 那个农民却突然一把抓住了黎杰的胳膊,用有点颤抖的声音问:“解放军同志,你是不是叫黎杰?” 刘胜和黎杰以及整个分队的人都大吃一惊,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难道还有人认识黎杰?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十三章故地重游 在这个地方竟然有人认识黎杰,而且还能喊出他的名字,这是黎杰他们始料未及的。刘胜以及另外几个战友也大吃一惊。 看到黎杰的脸上充满疑惑,半天没有说话,那个农民自我介绍道:“我是王闻义王支书啊,我们不是早见过面了、还经常通电话吗?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呢?我看你就是小黎,黎杰啊。” 黎杰万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阿满村里的王支书。并不是他不认识王支书,毕竟他以前和王支书有过将近一个月时间的接触,彼此间应该很熟的了。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认出来,是因为黎杰绝对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王支书,而且毕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外表上也有些生疏了。这种心理上的毫无准备和感知上的疏忽很容易就造成了这个结果。现在经王支书自己一说,黎杰马上就认出他来了。 这种认知过程是存在连锁反应的,黎杰由王支书马上就联想到了这里就是曾经和陈锋一起来过的阿满所在的村子,而刚才看到的村子里的学校就是自己捐助的希望小学,难怪刚才自己觉得这个地方怎么似曾相识呢,答案原来是这样的。 黎杰从思索中醒悟过来,就对王支书说:“我确实是黎杰,我刚才还真的一下子没认出您来呢,真对不起了,我没想到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 王支书说:“小黎你去部队当兵的事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了,你后来委托的张娟张姑娘和小程虽然没有来过我们这里,但经常给我们写信、寄钱,我们村里人对你们是非常感激的,大家都盼望见到你们,当面感谢你们,没想到你这么就来了,幸好让我在路上碰到了你,要不我们都不知道呢,现在好了,我马上回去通知乡亲们,让他们都出来欢迎你们。” 黎杰一听王支书要回去通知乡亲们,就吓了一跳,他赶紧拉住王支书说:“王大叔您千万别这样,我们来的事千万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您也尽量别跟村里人说,好吗?” 王支书一听就有些不解:“这是为啥子?你给我们村里这么大的帮助,大家欢迎一下你不也是应该的吗?你可不要推三阻四的,既然到了这里,这件事还得听我的。” 跟王支书一起来的另外几个农民也附和道:“小黎你可是我们村里的大恩人,我们村所有的人都非常感谢你,你不来大家还真的没有机会当面表示感谢,现在你既然来了,大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黎杰就把王支书拉到一边说:“王大叔,您看到我们这身打扮了吧,我们这是在演习,是在执行任务,我们来这的事要尽量避免让人知道,您知道吗?” 王支书说:“我是觉得你们的穿着很奇怪的,又是刀又是枪的,刚才我们几个人看到有直升机在这里停了一下,还母鸡下蛋一样地扔下很多人就走了,而被扔下的人又呼啦一下子就不见了影,我们几个人觉得奇怪,就扛了锄头过来看看,没想到碰上了你,你们这是搞什么演习?” 黎杰想了想说:“我们这是搞的捉迷藏的演习,我们这些人得在你们这一带藏起来,等会还有别的解放军要来,他们会来找我们,如果我们被他们找到,我们就输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躲起来不让他们找到,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我们就很容易暴露,所以尽量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您明白了吗?” 王支书就说:“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们玩的是鬼子进村的游戏,是吗?你们演游击队员,别的人演鬼子,鬼子想抓你们,你们得躲起来,是吗?” 黎杰忙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您的这个比喻很贴切。”他的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些农民伯伯来,他觉得他们才是最好的语言大师,能把别的事与自己熟悉的事联系起来,理解并表达得明明白白。 王支书笑着说:“这个还不简单?你们跟我们走,就到我家藏起来,我保证你们不会被搜出来,呵呵,抗日战争时期游击队员不是经常躲在老百姓家里吗?老百姓是会保护好游击队员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黎杰心里一动,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要躲避友邻部队的搜索,躲在老百姓家里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来这样做并没有违反规则,因为这次演练规定的是不管你采取何种方式,只要你能不被发现就行,那么躲在老百姓家里也是演练所允许的;二者要是隐蔽在野外,食物和水可是很大的问题,而呆在老百姓家里,这件事就好解决,只要演练结束后结一下帐,花了老百姓多少钱给多少钱就行,这并不违反纪律;三者躲在老百姓家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只要老百姓不说出去,自己的行踪不暴露,友邻部队是不可能违反群众纪律,到老百姓家里搜索的。 黎杰不敢擅自做主,就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旁边的刘胜。从刚碰到王支书起到现在,刘胜他们都站在一边没有吭声,黎杰也没有把大家引见给王支书,是因为他们都考虑到了现在既然是演练,就得按战时的规矩,自己的身份、来历等没有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一直是黎杰在出面应付。现在牵涉到下一步行动的问题了,黎杰当然得请示上级,所以刘胜就得出面了。 刘胜刚才心里一直在考虑这事,他觉得依靠老百姓进行隐蔽是个很好的主意。他只是没想到黎杰在这里也会碰上熟人,待他明白了王支书为什么和黎杰熟悉后,他又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意,堂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兵军官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封建迷信,但刘胜心里就是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他想,这说到底只是一种巧合,但是就是巧合也是有其基础的。试想,当初如果不是黎杰在这里做了好事,这里又有谁会认识他?没人认识他,现在有哪有那么容易来的机会? 刘胜就对着黎杰微微点了点头,黎杰心领神会,就对王支书说:“我们这么多人到您家里去,您家里能容得下吗?我们要在这呆上十天呢,您家里吃的东西够吗?” 王支书说:“现在农村就是再穷,吃饱饭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就是在我家呆上个把月,我也供应得起,再说,就是我家吃得东西不够,还有全村呢,可以说,你小黎是我们全村的大客人,你和你的战友到了我们村里,还能让你们饿肚子?” 黎杰说:“那么我们就要给您添麻烦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王大叔,就是我们去你家里的事尽量不要让看到的人说出去才好。” 王支书说:“这件事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的,我听我父亲说过,以前我们村里还藏过受伤的红军呢,那些受伤的红军在我们这呆了三个多月,白匪军来搜查过几次,全村还为此死过几个人,但愣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去过,难道我们现在反而不长进了?” 黎杰他们就跟着王支书回了家,一路上王支书很小心,尽量避免让其他人碰到黎杰他们。有时候就是不小心碰上了,王支书也要专门跟他们交待,告诉他们就是任何人问起,也不要说出去村里来了外人,碰到过的人都答应了。 黎杰他们在王支书家受到了热情接待,看看时近中午了,他妻子就忙着给大家张罗饭菜。王支书就出去了一会,不久就拿了一些旧衣服回来,他对大家说:“你们身上的穿戴太打眼了,要想让人难以发现,还是换下来藏起来好些,我的这些衣服虽然看起来很旧,却是借了好多家才借到的,你们穿上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刘胜正在考虑换装的问题,没想到王支书这就把衣服拿来了,他心里不仅感激,还佩服他的细心,大家就把装备和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藏在一个地方由专人看管,自己换上了王支书借来的衣服。穿上这些衣服,大家虽然还是隐藏不了身上当兵的那种气质,但是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了。 黎杰看看饭菜还没准备好,而且离搜索队前来还有一段时间,就对王支书说想去看看阿满的母亲,刘胜以前听他说起过阿满的故事,就也想一起去看看,于是两人跟着王支书出了门。 王支书家离阿满家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黎杰看到,阿满家的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很干净,阿满妈妈正坐在堂屋里和两个中年妇女闲聊着什么,她的气色很好,穿的衣服也干干净净的。黎杰心里就很感叹,感叹这里村民的淳朴和守信。一年多前自己离开时,王支书和村民们都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好阿满的母亲,并声称阿满的母亲就是全村人的母亲,现在一年多过去了,看来村民们还在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一直在悉心地照顾着这位英雄的母亲。阿满母亲行动不便,又有残疾,她身上的衣服和屋里屋外的卫生自然都是村民们自发打扫的,除此之外,为了排除她的孤独寂寞,还专门有人来陪她聊天,这种照顾真可谓是无微不至的。 看到阿满妈妈,黎杰就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妈妈也好久不见了,天下的妈妈都一样,该是多么地想念自己的儿子啊,他的心里禁不住涌上一阵心酸,然后就禁不住喊了一声:“妈妈,我来看您了。” 阿满妈妈听到这声喊,就整个人都愣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拉住黎杰的手,说:“是是我的阿满回来了?”停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阿满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就想了一下,说:“是小杰?” “小杰”这个称呼是黎杰一年前在这时阿满妈妈经常这么称呼的,黎杰没想到她现在还能记得。现在突然又听到这个称呼,他只觉得一种温馨的心酸感突然传遍了全身,马上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自从入伍以来,他就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心理已经足够坚强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情感的那根弦一经拨动,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阿满的妈妈确定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黎杰后,就示意黎杰坐下,旁边的一个妇女就把自己坐的小板凳让出来,黎杰就坐到了阿满妈妈的面前。 阿满妈妈伸出手来不停地摩挲着黎杰的头,看来她以前也是经常这么摩挲她的阿满的,因为从她摩挲中,黎杰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爱,一种伟大的母爱,还有就是,她对自己已故儿子的深深的思念。 阿满妈妈一边摩挲一边说:“小杰,阿妈听说你也当兵去了,那么你就跟阿满一样是国家的人了,是国家的人就要好好为国家做事,不要让阿妈失望,去年阿满走后,阿妈的心里就把你当做我的阿满,我的儿子了,我现在心里不止想着我的阿满,还牵挂着我的小杰,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你,阿妈心里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去年你走后,村里人对阿妈照顾得非常的好,生活上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的心里平时就只担心着我的小杰了,小杰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阿满妈妈的真情流露,让黎杰和周围的人潸然泪下,黎杰的心里充满了惭愧,他感觉自己平时对这个阿妈过问太少,关心太不够了。 跟着一起来的刘胜以前只听黎杰见过阿满和陈锋的故事,没有想到黎杰在这里还留下了这么多的故事,他此时眼眶也有些发红。刘胜知道黎杰入伍以后的很多事,包括他在保卫仓库的战斗中的英勇表现,他以前的感觉是黎杰对敌人是绝对的无情,现在,他对黎杰的心地善良的一面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看来对敌人的无情和对自己人的善良是并不矛盾的。 黎杰接着就和阿满妈妈谈起了去年分别后的一些事,谈起了以前和当兵后的一些见闻,他从她的口中知道,陈锋在不久前也顺便来过这里看她,只是呆的时间不长,给她留下一些钱就走了。 这时,王支书的妻子来喊黎杰他们回去吃饭,并给阿满妈妈带来了中饭。原来这个月阿满妈妈的饮食由王支书家负责。王支书告诉他,虽然名义上是由他家负责,村里其他人如果家里有好吃的,也会给阿满妈妈留一份送过来的。 黎杰就和阿满妈妈告别,他和刘胜商量后,就向阿妈请示晚上能不能搬过来住在这里,刘胜也说要一起来。两人的考虑是一来可以好好陪陪阿妈说说话,二来王支书家的房子也不大,一下挤进那么多的人也是很困难的。听说他们要来住,阿满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黎杰和刘胜就跟着王支书和他妻子回去吃中饭,那两个中年妇女却继续留下来照顾阿满妈妈进餐。支书家准备的午餐虽然并不丰富,但菜的味道很好,大家吃得很带劲。吃着吃着,刘胜就有点想笑,他觉得这次演练简直完全不是什么军事行动,而是彻头彻尾的一次正宗农家乐休闲。 中饭刚吃完,外面的天空中就传来了直升机特有的轰鸣声,大家赶紧凑到窗户前一看,只见七八架直升机正在天空盘旋,然后依次降低到刚才他们机降的小山顶上,接着就从飞机上跳下一拨又一拨的军人。 看来搜索队的人已经来了,搜索行动就要开始了。 第五十四章敌后武工队 搜索队的人下飞机后,就按照预先的行动方案散开了,他们很快就在演练区域内布置了各种各样的封锁线,每个关键路口都派了人把守。很明显,他们采取的策略是先限制潜伏人员的活动范围,使们失去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机动性,然后再派机动搜索队进行坚壁清野似的搜索,让隐蔽的西南啸鹰队员无处遁形。 黎杰他们所在村子的三个出口也布置了搜索部队的警戒人员,村子里面暂时还没派人进来。看来搜索队并不急着行动,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一者是为了给潜伏人员制造大兵压境的心里压力,并限制他们的活动;再者就是他们知道演练刚刚开始,后面的时间还很长,西南啸鹰队员所带的食物和水是有限的,在潜伏了一定的时间后,他们肯定会出来寻找水和食物,用这种方法等蛇出洞,到时候要逮住他们就容易多了。 他们知道,西南啸鹰的队员们潜伏能力是非常强的,有时候就躲在你的鼻子底下你也不一定知道,搜索部队的人认为:要是一寸土一寸土挨个搜索,自己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因为这次演练区域范围比较大,要是光靠这几百号人,还不知要搜到猴年马月;而且即使搜到了西南啸鹰队员的隐蔽地点,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这可就有点费力不讨好了。 所以搜索队一开始就采用了按兵不动,引蛇出洞,后发制人的策略。他们想通过布置固定岗哨和机动搜索队来限制西南啸鹰队员们的机动性,然后等他们弹尽粮绝忍不住出动的时候再突然出击,争取来个瓮中捉鳖。 对于当地的村子,因为这牵涉到军地纪律和军民关系,他们是不敢轻易惊扰的。所以他们首先考虑的是把村子的进出口控制住,不让西南啸鹰的队员们随便出入。而且这个村子因为所处的地势很特别,它的周围基本上是一些水田和土地,视野很开阔,那里有没有人进出一眼就能看到,几个进出路口处也地势平坦,也很容易控制。只要把村子的几个出入口控制住了,村子里的人就无法潜出,到时候再派遣机动搜索队进村,并在不影响村民生活的情况下对村里进行搜索。 而且搜索部队的人也清楚,西南啸鹰的队员们也不会轻易去打扰当地村民的,因为他们也是解放军,也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就是进村,也不会一直呆在村里的,因为面对同样是解放军的搜索,他们并没有把握保证村民们不泄密,他们应该是不会冒这个险的。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西南啸鹰的黎杰对这里竟会这么熟悉,而且村子里的人竟然也会像以前老百姓掩护游击队一样掩护着西南啸鹰的队员们。 从当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搜索部队都未采取什么行动,他们只是在演练区域内安排部署人员和装备,然后就安营扎寨。 黎杰他们身着便衣,只要搜索队不进村,他们在村子里面的活动就是自由的,但是为了尽量减少与过多的村民碰面接触,他们还是很少出去的,毕竟村子里面还有很多人认识黎杰的。 刘胜也派出了警戒哨,以防止搜索部队突然进村行动。黎杰和刘胜决定早点搬到阿满家去住,其他的队员暂时都留在王支书家里,这样做一来是防止支书家人员太多引起搜索队的注意,二来也是万一暴露了目标后防止被对手被一网打尽。 一到晚上,村子周围的路口和一些秃顶的山坡上就燃起了火堆,还有的地方甚至载歌载舞搞起了篝火晚会,村里的孩子们被吸引过去了,很多大人也跟着跑去看热闹,搜索部队就干脆邀请村民们也去参加,篝火晚会现场的气氛显得很热烈。 刘胜他们只好躲在屋子里苦笑。他们知道,搜索队现在明显在采用一种心理战术,其意在于让他们这些潜伏队员憋不住了自己暴露出来。你想想,他们在欢歌笑语极尽轻松快乐之能事,你却只好躲在某个偏僻的处所没吃没喝的,你的心理能平衡吗?你不会浮躁不安吗?如果你真的有了心理失衡和浮躁不安,就很坚持下去了。大家都是老兵油子了,还能连这个都看不透?而搜索队明知道你也知道他们在激你,也就是要这样做,就是要让你心里不平衡。他们认为,他们这样做哪怕没有达到让西南啸鹰心里失衡或者心理浮躁的目的,能让他们心里难受一下也是值得的,这样他们可能就有更多的机会。 刘胜他们还担心那些看到过他们的村民和小孩会向搜索队暴露他们的行踪,很明显,搜索队搞篝火晚会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拉拢村民和小孩,以从他们口中套取他们想要的情报。刘胜觉得搜索队的这一招太狠了,有点釜底抽薪的感觉。但是王支书却安慰他们说不用担心,因为当时他们进村时是没有碰到小孩的,而碰到过的大人他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听了王支书的话,看到他那么自信,刘胜他们心里虽然还有点惴惴不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篝火晚会搞到十点多才结束,村民们回家后,黎杰他们发现搜索队明显增加了警戒,还加派了流动巡逻队。 夜间搜索队并没有进村,也没有看见他们在周围采取什么行动,看来他们一旦制定了方案,就严格按照方案在执行。刘胜他们夜里睡得虽然并不太安稳,老怕哪个村民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搜索队夜间会突然采取行动,所幸一夜无事,看来王支书所说的话是真的。他们心里就对自己先前对村民们的不信任感到惭愧,这里的村民看来是淳朴的、诚信的,是值得充分信任的,自己不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二天上午,搜索队不仅没采取行动,甚至连巡逻队也撤回去了,他们只在原来布置的哨位上留下几个哨兵做为警戒,其他的人都退回了驻扎的营区帐篷内。看来他们是想休息好了,养精蓄锐以准备下一步行动。 下午,搜索队果然出动了大批人马搜山,演练区域内并没有很高大的山,也没有很茂密的树林,搜索队就像梳子一样梳理这这些山坡和田地。村子里也来了一支流动搜索队,虽然没有进屋,但也基本上把村子里清查了一遍,还不断地询问村民们有没有碰到什么陌生人?家里有没有留宿了解放军?村民们就笑着摇头,有的还开玩笑说:“你们不就是解放军吗,你们要到我家留宿的话我会非常欢迎的。” 王支书和阿满家也清查过了,他们没有进屋,只到屋前屋后看了看,并问了王支书几个问题。搜索队到阿满家时,刘胜在里屋躲了起来,黎杰却干脆坐在凳子上陪着阿满妈妈摆龙门阵,他的手很自然地和阿妈的手握在一起,加之他身着便装,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像母子俩在一起,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什么破绽。 搜索队忙乎了一下午,就撤出去了,野外的搜索队却没有撤回去,继续在打着手电筒搜山,火堆又燃起来了,但没有了篝火晚会,很明显火堆只是为了警戒照明用的,但是还是吸引去了很多小孩。 黎杰他们就躲在屋子里睡大觉,他们的心里也变得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住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还能安稳睡大觉,他们觉得与躲藏在野外的那些兄弟们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在天堂了,他们的心里就暗暗有点为其他的兄弟们担心,觉得要是有机会支援一下他们就好了。 两天过去了,刘胜他们在村子里呆得很安稳,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打发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他们就或下棋或打扑克牌或摆龙门阵,黎杰甚至还去希望小学看了看,并旁听了两节课。大家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以前在队里时,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哪里还会有这么轻松的机会? 搜索队的人白天黑夜地在演练区域内轮换着搜索前进,他们每搜完一处就把防线往前移还不时派流动搜索队对以搜索过的区域重新进行清理,村子里也来过流动搜索队,但是并没有发现黎杰他们的行踪。黎杰他们也不知道搜索队的战果如何,更不知道自己的战友们的情况怎么样。只是每天呆在屋子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支书和那些知情的村民们一直都很热情地招待着他们。 第四天的时候,外出侦察的王支书回来告诉刘胜他们,搜索队的一处补给点遭到袭击,炊事班的人被全部绑了起来,一些可以直接食用的食物被搬了个精光,炊事班的那些人竟然连绑他们的是什么人都没看到,看这手段,应该是西南啸鹰的兄弟们干的。现在搜索队在那个区域增加了搜查的力度,并派出了重兵对那片区域进行重点搜查。搜索队目前的策略很明确,他们并不求一网打尽,只求抓一个算一个,直到抓完为止。 刘胜他们听了这件事后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他们更加为潜伏在外围的弟兄们担心。因为从这件事上他们可以判断出,那些兄弟们可能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要不他们是不会公然袭击炊事班暴露自己的。当然,也可能是那些弟兄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们可能会认为这次演练自己一方反正是暴露的,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部队的番号、人数、装备、潜伏地区,所以只要不违反演练规则,袭击一下补给点什么的补给一下自己也没什么的,毕竟这样做的后果也就是暴露得更多一点罢了,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刘胜他们觉察到了战友们目前的艰难处境,就想做点什么支援一下战友们。几个人就这个问题简单地商量了一下,觉得要是出去给战友们送食物,一来自己也很难找到战友们,二来这样也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是不妥的,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敌人的视线引到这边来,以减轻那边战友的压力,他们想,既然战友们已经主动攻击了,自己也可以使用一下这一招,到时候敌人肯定会把重点放到村子周围来,自己有村里百姓的掩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却可以大大缓解外围战友们的很大压力。 黎杰当天就乔装成王支书的儿子和王支书一起出去侦察了一下,回来后他觉得他们可以把攻击的重点放在村子周围的岗哨身上。黎杰讲出了几点理由:第一,村子周围三处岗哨的人数都很少,每处只有两人;第二,岗哨离村子很近,便于隐蔽接近,而且完成任务后很容易撤退;第三,容易混淆对方的判断和思维,对方很难从岗哨被袭情况分析出我们是进了村子还是出了村子,所以搜索队只会把重点放在村子的周围,不会对我们自己构成太大的威胁。 大家同意了黎杰的观点。就决定当天晚上出击,临出击前,刘胜又完善了一下方案,决定只袭击两处岗哨,留下另一处岗哨不动它。他认为这样做更容易使对方的判断出现混乱,更容易让他们造成这是外围人员进村弄食物的错觉,这点对于保存自己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要弄巧成拙,让对方察觉到他们就躲在村子里,从而暴露了行踪,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晚上的袭击进行得很顺利。刘胜他们派出了两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四个人,分别由两个人对付对方一个人。当然,袭击的前提条件是不能让对手在袭击前发觉自己,而且在袭击成功后要马上撤退,还不能让对方被袭的哨兵觉察到撤退的方向。因为根据规则,如果他们在袭击对方之前先被对方哨兵发现,他们就是行踪败露,就是输了。只有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对手控制住,袭击才算成功的。事实上,黎杰他们也是在对手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很快就把对方控制住了。 第二天,村子周围的局势果然一下子变得紧张,对方从外围抽调来很大一部分兵力进行搜索。村子里也不断有巡逻队进来巡逻,有的还挨家挨户进行盘问,看来搜索队也是急了,因为他们没想到西南啸鹰那帮小子会用这种方式跟他们对抗,他们本来以为对方会根据规则只是逃避,不会对抗的,但是现在就是被人家袭击了,自己还找不到把柄,因为被袭击的人连袭击者的影子都没见到过。这样搜索队就不得不加强了自身的防备,所以他们的机动人员就变得有限了,后来他们不得不对固定岗哨的兵力进行调整、压缩,于是外围西南啸鹰队员们的压力就明显减轻了。 巡逻队来时,黎杰他们就躲在屋里不出来,面对巡逻队的盘问,王支书和家里人很轻易就把他们打发走了。虽然是军事训练,军民关系还是要讲究的,就是怀疑老百姓家里藏了人,搜索队也不敢到老百姓家里去搜,刘胜他们正是抓住了搜索部队的这种心理,才敢这么高枕无忧。 搜索队后来也改变了策略,他们竟然也派出了便衣侦察员进入村里,有的扮装成收破烂的,有的化装成游方郎中,不要说他们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虽然黎杰他们早就识破了他们的真相,但村里的老百姓还真的被他们蒙住了。 这天早晨黎杰看到阿满家的前面一户人家门口站着一个和尚正在化缘,黎杰觉得他的侧影有点熟悉,但一时又判断不出是谁,黎杰就和刘胜躲在窗户后面观察,等那人转过身来的时候,黎杰才看清楚了,这一看不要紧,黎杰差点笑得岔了气,那个剃着光头一身和尚打扮的人竟是汪丰! 搜索队想尽了各种办法,后来甚至连本地派出所查户口的都请过来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有了村里百姓的支持,黎杰他们如鱼得水,舒舒服服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个战地潜伏演练。 第五十五章突如其来的任务 战地潜伏演练结束后,刘胜他们分队又进行了其他一些训练,诸如警戒训练、搜索训练、破袭训练、营救训练等等。这些训练都严格按照训练大纲操作,有些训练虽然很有些难度,但是经过大家的努力,还是很好地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此时已经到了晚春季节,营区内的花草有的已经开败,有的还刚刚盛开,营区内种了很多银杏树,它们的叶子也由黄绿色变成了深绿色。天气慢慢变得炎热,夏天很快又要来了。 时光荏苒,花开花落,一眨眼,黎杰已经来到部队快一年半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了。自从上次战地潜伏训练见到阿满的妈妈后,黎杰就特别地想家,想见到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因为他从阿满妈妈对自己儿子无尽的思念中体会到,儿女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对儿女的牵挂是千古传颂的话题,对于这点,黎杰以前是不怎么能体会得到的,象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总是自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离开父母的庇护去自由地飞翔了,现在,他能理解了。 按照规定,黎杰是可以请探亲假了的,他自己也想请探亲假。他的心里一直牵挂着几件事,有时候只要他有空闲,这些事就会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使他觉得内心空空的,好像自己老欠着人家什么。因为训练的紧张,时间的紧迫,他一直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去把这些事了结。现在训练已经告一段落,他也有了请探亲假的机会,于是他决定在这个假期内把这些事完成,以了了自己的心愿。 黎杰就打了探亲报告,分队长、中队长和大队长都签字同意了。他就一边训练,一边等着离队时间的到来。 这天中午中饭后,黎杰正在收拾行李。同寝室的战友们都在有事没事地跟他开着玩笑,副班长“大卫”(因善于吃而得此绰号)调侃他这次探亲实际上是回去相亲,而且家里有上十个“小芳”等着他去挑;“马粪”却说黎杰这次回去的目的是圆房,因为他的女朋友“小薇”已经等不及他了。黎杰听了就只笑笑,战友们平时就喜欢开点这方面的玩笑作为枯燥生活的调剂,黎杰以前也是从来不搭茬的,现在也一样。 黎杰此刻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的,同时也是充满希冀的,因为1小时后,他就可以离队回家了,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阔别已久的父母,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同学朋友,黎杰心里就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黎杰以前虽然也经常外出走走,以前也是在外地上学,但他从来就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自从请假报告下来后,他就一直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他现在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情感丰富,变得那么心事重重。 突然,他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急促的哨声,是紧急集合!自从正式加入西南啸鹰后,黎杰就很少经历过用吹哨来召集的紧急集合,平时训练时进行的紧急集合多数时候用的是警示灯,现在的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规定是,每当有紧急任务时,只要人还在队里,不管你是请了探亲假还是有别的什么情况,你都得参加。而且黎杰他们分队本周属于值班突击分队,不管怎么样,所有的紧急任务都必须毫无条件地参加的,所以黎杰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正在收拾的行李,和战友们一起按战时装束穿戴好,迅速赶到楼下集合。 整个中队马上集合完毕,中队长什么话也没有说,立即带领大家前往武器库领取装备。然后就往直升机场赶。 黎杰他们惊讶地发现,孟大队长和参谋长已经等在机场,这在以往的中队一级的训练中可是不常见的,大队长和参谋长都表情严肃,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用手势示意大家赶快登机。 登机后,大家才发现自己手里所领取的弹夹里面竟然装的是实弹。这时孟大队长在通话设备指挥系统里面作了简短的指示:“一级战斗准备!注意检查枪械!注意保持通讯畅通!注意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出击!”大家的心里立马紧张起来,看来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战,决不是什么演习或演练。黎杰在正式加入西南啸鹰后,也已经执行过几次简单的任务,但还没有一次气氛有这么紧张的。 直升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是城市中心的一座加油站,现场已经来了很多警察,无数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把加油站围了个水泄不通,警车的外面是几辆消防车和救护车,再外面就是无数的围观的看热闹的群众,巡警们正在忙着疏散着人群。武警也参加了,他们和警察一起躲在警车的外围,据枪瞄准着加油站里面的一座房子的门和窗。现场的警方谈判专家正通过广播向盘踞在加油站里的歹徒进行政策攻心,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黎杰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在距加油站约两百米远的一座小学的操场上降落,马上就有警方人员前来迎接联络。孟大队长就命令大家就地隐蔽待命,同时让前来参加这次行动的两个分队的分队长和中队长连同警方联络人员一起,在操场的边上找了个地方开个简单的会议,以了解现场的具体情况和进行下一步行动的部署。 趁着这段休媳间,黎杰打量了一下这座学校的情况。学校的学生们显然已经被疏散,校园里已经见不到一个老师和学生。黎杰心想警方的行动和处置还是很到位的。学校有一栋六层高的教学楼和一栋两层高的办公楼,整个学校都被三米来高的围墙围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黎杰发现,在教学楼的楼顶上,露出一根长长的枪管,枪口直指着加油站的方向,显然,那里潜伏着一个狙击手,有可能是武警的,也可能是特警的。 黎杰就有点担心,在没有任何伪装保护的情况下,这个狙击手的位置很容易暴露,从这里到加油站的直线距离还没有两百米远,如果歹徒眼力足够好或者有经验,是很容易发现这个潜伏位点的,如果给发现了,这里就不能对歹徒构成任何威胁了。 这时,孟大队长他们已经开完了会,刘胜分队长回队后就把情况向黎杰他们作了个简单的通报,事情原来是这样子的。 今天早上8点钟,本市一家公司的副老总在自己单位的门口,被一个突然冲出的持枪男子开枪打死,歹徒抢了副老总的车,然后就驾车往市外逃跑。此时刚好有一辆巡逻警车经过,警察目睹了歹徒犯罪的经过,但是因为歹徒动作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歹徒已经开车逃跑了。巡警就驾车追赶,并通知指挥中心对歹徒的车进行围追堵截,经过了大半个城市的追堵,终于在这条街上把他死死地咬住了。 所幸的是歹徒的车突然没油开不动了,他就下了车准备另外劫持一辆,但是一时没有捞着机会,看到警方追得急,他就跑到了旁边的这个加油站,并扣住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作为人质,以与警方对峙。 警方就调集人马,包括武警和特警队,对加油站进行了围困,同时发起了两轮攻击想救出人质,于是就与歹徒展开了枪战,歹徒的枪法奇准,而且极有战术修养,警方的进攻不仅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还白白死伤了四个警察,人质也有两人受伤,所以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后来,歹徒将加油站的油库阀门打开了,汽油流满了一地,阻住了警方近距离进攻的路线,并扬言警方如果再攻击他,就引燃汽油炸毁加油站。 情势万分危急,警方清楚,加油站一旦发生爆炸,就像在市中心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方圆一公里内的建筑和人员都将瞬时间被毁灭,这决不是他们所希望发生的。警方于是就一边调来谈判专家与歹徒进行谈判,一边忙着疏散周围的居民和学生。最让警方头痛的是现场围观的看热闹的人群,警方向他们多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其离开根本没有效,他们是驱散了又围上来,驱散了又围上来,给警方的工作增加了很多的难度。 面对歹徒的顽强防守,警方是措手无策,完全失去了攻击的信心和勇气。于是有人认为,歹徒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且目前形势严峻,警方已经没有办法独立解决,应该请示上级,请求派出特种部队进行支援协助,于是西南啸鹰被紧急调动过来了。 孟大队长对他们目前面临的问题进行了分析,认为目前的攻击存在几大难题:首先,最大的难题是歹徒在加油站的地上放满了汽油,这些汽油不仅使歹徒容易引爆加油站,而且给我方的攻击带来极大的危险,任何攻击带来的细小的火花都会使加油站及周围的一切毁于一旦。警方虽然有消防车可以对汽油进行稀释,但是歹徒已经提出过警告,决不允许消防车有任何动作,一旦消防车有动作,他就马上引燃汽油。除非警方有把握在1秒钟内把汽油稀释掉,否则歹徒就有可能引燃汽油,关键是警方现在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们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动用消防车的。 第二,歹徒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而且头脑清楚,机智顽强,心理素质极为稳定。在对峙中,他选择的防守和进攻位置都非常的刁钻,而且据警方说,他的枪法很好,反应很快,在刚才与警方的枪战中基本上是一枪制敌,这就给我方的进攻人员造成了重大的威胁。 第三,歹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警方提出任何要求,大家都不知道他犯罪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一般情况下,歹徒在挟持了人质,受到警方围困后会向警方提出索要交通工具或索要金钱方面的要求,然后想办法离开的。如果歹徒有这种要求倒好办了,只要他脱离了这个危险的堡垒,解决他并救出人质就把握大多了,现在的关键是他根本没有提出过这种要求,甚至到目前为止,除了警告警方不要轻易采取行动外,他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第四,歹徒有人质在手,以他的反应,我方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制服他,人质的性命就有可能受到伤害。 孟大队长最后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场的情况会越来越难以控制,危险性也会越来越大,特别是地上泄漏的汽油越来越多,随时都会有起火爆炸的危险,所以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果断制服歹徒,解除危险。 针对现场情况,孟大队长对攻击行动进行了部署:由刘胜分队担任主攻,负责制服歹徒,救出人质,第二分队担任外围警戒攻击,并派出预备队,以便万一歹徒漏网脱逃,还可以发动第二波攻击。 具体布置是,由狙击手和弩箭手封锁门和窗户,只要歹徒现身,争取在第一时间内将其击毙;如果歹徒不现身,由突击队员用微波热能探测仪找出歹徒在屋内的准确方位,再用穿甲弹进行突然攻击,这样做的风险是穿甲弹在穿墙时可能产生巨大的热能,从而引爆汽油,为了预防这一点,孟大队长决定调来灭火直升机,并在攻击发起的一瞬间协同消防车对现场进行灭火和对汽油的稀释,同时由狙击手用冰弹对油罐泄漏口进行冰冻封堵处理。 这次攻击成功的关键在于各个队员的步调要协同一致,同时要求他们的动作要迅速果断,任何环节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西南啸鹰的队员们就一下散开,按照部署进入了各自的攻击位置,他们的行动迅速而隐蔽,就像一只只动作敏捷而充满杀气的猎豹,看得周围的警察和武警连连咂舌。 黎杰处于最靠近歹徒所藏身的房子的门口的位置,他的任务第一是封锁房门的出口,防止歹徒从门口逃窜;第二是在歹徒被穿甲弹击毙后第一个冲进房子救出人质。他的眼前是满地的汽油,从侧面看,就像一面平放在地的镜子,反射着亮黑的死神之光。他心里知道,只要这些汽油被引燃,周围的一切连同自己都将化为灰烬,但他心里并没有恐惧,也没有过多的紧张,他只是在默默地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每一个动作,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有任何的分神。 二分队的外围狙击手和其他人员也已经布置完毕。一分队队员“炮手”手中的微波探测仪也开始工作“炮手”是这次进攻的突击队员,他的任务是探测出屋内歹徒的具体位置后,通过分析计算,将可视范围的弹着点数据换算成狙击手瞄准器上的坐标数据,再把情况通报给狙击手,便于枪里装着穿甲弹的狙击手精确射击,击毙歹徒。 进攻即将开始,周围一下变得肃静,警方的广播也已经停止了播音,围观的人们和在场的警察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在紧张地等着进攻时刻的到来。 第五十六章意料之外的对手 “目标与人质混在一起,难以确认位置!”单兵通话器里突然传来了“炮手”着急而无奈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一惊。a 确认不了目标的位置就无法发动进攻,无法进攻就解决不了眼前的危机,这是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的道理,而目前除了孟大队长的这个作战方案,其他好像还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周围的警察和群众看到西南啸鹰迟迟没有行动,搞不懂是为什么,于是人群中就开始有了低声的议论,而且议论声慢慢地越来越大。 孟大队长的脑海在紧急地策划着另一套方案。 突然,房子里传出了歹徒的喊话声:“外面来的可是西南啸鹰?你们把六点钟‘点钟、三点钟位置的狙击手撤掉,我想和你们说说话。” 外面的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这个歹徒太厉害了!他是什么人啊,怎么对外面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他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可不是一般的强,他仅仅从外面的动静就知道西南啸鹰已经来了,而且还能准确地说出对他威胁最大的狙击手的位置,这只能说明,他对西南啸鹰也是很了解的。 歹徒一说话,黎杰就觉得这声音很熟的,但是他一时想不起那是谁,他的脑海里在紧急地搜索着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些人,但是满脑的疑惑使他一时找不到头绪。 孟大队长下令撤掉了歹徒所点出位置的狙击手,他知道,这些狙击手的位置既然已被对方发觉,就对对方构不成威胁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他们撤下来,再重新进行部署。 然后孟大队长对着歹徒藏身的位置喊道:“我是西南啸鹰大队长孟云飞,你是那路毛神?有种的给我滚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哦,孟大队长亲自来了,我不能出来迎接,这可失敬了,滚出来我是不敢的,你们西南啸鹰放冷枪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到时候还不被你们当成活靶子,给打成串糖葫芦?孟大队长,我走到这一步,说到底还是拜你所赐呢?”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黎杰心里不由突地跳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发颤,因为他从那个稍带嘶哑的声音中判断出那个人到底是谁了,他有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但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身影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握枪的手在颤抖,同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种被针扎的感觉,他努力想控制住这种感觉想让它不再蔓延,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做到。 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冲着那个人喊道:“文彬文班长,是你吗?我是黎杰!我可以进来和里谈谈吗?我不带武器进来!好吗?”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黎杰你也来了,好好好,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你和我还有什么话说?成王败寇,你是胜者,你已经光荣加入了西南啸鹰,而我失败了,我是综合考核第一名,但是我被淘汰了,我不想和你说什么话!” 黎杰大声说:“文彬,看在我们俩曾经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的份上,让我与你单独谈谈吧,你曾经是我的老师,是我的班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房子里面的文彬很久没作声,刘胜朝黎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黎杰慢慢地走到刘胜的身边,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文彬躲藏的房子, “黎杰你不要进去,你进去会很危险的你知道吗?文彬是个心气狭小的人,上次没有进入西南啸鹰,他认为是你的原因,他已经对你怀恨在心,你一进去,他会乘机对你进行报复,所以你这样做是很不明智的。”刘胜轻声对黎杰说。 黎杰回答道:“文彬是我的老战友,我们既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我想他不会朝我开枪的,我想进去试着劝劝他,看他能不能回心转意,而且,作为朋友,我也确实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要不,我会感到遗憾的。” 这时孟大队长也潜了过来,悄悄地问黎杰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胜向孟大队长汇报说:“躲在里面的是以前参加过我们西南啸鹰选拔的文彬,他来自w团侦察连,他在综合考核中曾夺得第一,但是被淘汰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黎杰想进去同他谈谈,请您指示。” 孟大队长说:“那个文彬我还记得很清楚,他的军事技能和其他方面的素质是没得说的,绝对是个人才,但是他的责任心太差,在考核中他竟然丢下了自己的战友和等待救援的老百姓不管,自顾自地去争那个第一,所以当时我把他淘汰了。他现在走到这一步应该是有原因的,同时也应该是他的品行造成的,黎杰如果有机会进去跟他谈谈,让他自己放下武器投降最好,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同时也要注意不要激惹对方以免对方引爆汽油,否则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黎杰冲孟大队长点了点头,表示他领会大队长的意图了。 这时文彬冲外面喊话同意黎杰进去,黎杰就放下了手中的冲锋枪,同时解下了右边大腿上的手枪,然后慢慢地朝加油站的房子走去。 黎杰进了房门,就看到文彬正蹲在几个人质当中,手中拿着把五四手枪并用枪口指着他,黎杰把双手举起来示意身上没带枪,然后往后抬脚把房门关上了。 刘胜他们看到黎杰把房门关上,心里就非常担心,他们知道这样做对黎杰来说相当于是把自己的退路断了,他自己手里没有武器,又要面对一个穷凶极恶又枪法奇准的歹徒,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但刘胜很快又明白了黎杰这样做的原因:门外的地上全是汽油,歹徒要是开枪是很容易引爆的,现在把门关起来,虽然自己的危险性更大,这个顾虑却要小一些,刘胜不禁佩服黎杰的细心。 文彬却把主要心思放在了黎杰有没有携带武器上,所以对于黎杰的这个很自然的动作,他并没有太多的考虑,也没有太多地放在心上。 黎杰用忧虑重重的声音对文彬说:“文班长,你能不能把这些人质放了,留下我做人质?毕竟他们都是百姓,没见过这种场面,会把他们吓坏的。” 文彬就调侃道:“黎杰就是黎杰啊,始终把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上次考核你也是靠这一招进入西南啸鹰并把我挤走的,可现在这一招对我来说是不管用的。我可没那么笨,我知道你们有多少的狙击手在瞄准着我,在等着用穿甲弹打爆我的头,我如果也有你那种妇人之仁,只怕早就没命了。” 黎杰叹了口气说:“你自有你的看法,可我不敢苟同,我只是认为我们都是军人,是军人就要用军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能不能跟我所说事情的真相。” 一提到事情的真相,文彬就激动起来:“我现在不是什么军人了,因为去年年底就转业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留念部队,可我为什么又不得不离开部队?我刚才说过了,都是拜西南啸鹰所赐,拜那个孟云飞所赐,我综合考核得了第一,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高兴和得意?我在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告诉了我的战友、我的排长和连长甚至我的父母和亲戚,大家也都为我高兴,以为我稳进西南啸鹰无疑,我甚至都做好了回去后请客的准备,没想到最后我竟然被淘汰了,那个孟大队长还当着王科长的面把我羞辱了一顿,你说,我回去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连队继续混下去?” 黎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文彬看了看黎杰,接着说:“去年年底,我就申请了转业,部队本来是要挽留的,但是架不住我的强烈要求,最后还是同意了。我就想转业后在这个城市找份工作好好地生活下去,知道我为什么想在这里生活吗?” 黎杰摇了摇头,文彬就叹了口气,说:“因为这里离我的部队近,我人虽然离开了部队,其实我的潜意识里并不想离开那里,因为我人生最美好的几年都是在那里渡过的,我的心里还时刻牵挂着我的部队,还牵挂着我的战友、我的连长排长、我的兄弟们。” 说道这里,文彬明显动了感情,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也慢慢变得湿润。 文彬接着说:“转业后,按照规定我应该回老家安排工作,但是我不想回去,我就到这个城市来找工作,我只是二级士官,要在这个充满竞争的城市找份自己满意的工作谈何容易?于是我就一家单位一家单位地跑,一家单位一家单位地推销自己,可是没有单位理会我,我并没有放弃,为了能呆下来,我当时真是什么辛苦都不怕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给我介绍了一家公司,说他跟这家公司的副老总很熟,只要给这个副老总一点好处费,给我安排个工作是没问题的。” “我就听信了那个人的话,跟这个副老总见了一面,副老总当时答应得很爽快,说只要给他两万块钱,给我找个保安部副经理的职位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当时身上刚好还剩下两万块钱的转业安置费,就掏出来全给他了,他当时信誓旦旦,说只要等几天,我就可以去上班。” “我就耐心地等啊等啊,可是就是没有等到去上班的通知。我就跑上门去问,哪知那个副老总却说那个职位已经有人了,他要我接着再等下去,我当然不愿再等,就要求他退还我的那两万块钱,副老总不同意退我钱,于是我们就发生了争执,他就喊来十几个保安跟我为难,我把他们放翻了几个跑了出来,钱却最终没有要到。” “回到住处后,我越想越气,心想这钱是肯定要不回来了,再上门也讨不到什么好,我当时身上的钱已经全部花光,要在这个城市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了,我又不愿意找战友们借钱,我的心里就变得绝望,我想这一切都是那个副老总引起的,他让我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想我现在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杀人了,于是,我就想办法弄了把枪,在他上班的途中把他杀了。” 说到这里,文彬心里好像平静了许多,他顿了顿,然后对黎杰说:“你虽然以前跟我有过节,我也曾经恨过你,但你毕竟是我的战友,对于战友,如果他不逼我,我是不会向他开枪的,你现在想知道的情况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第五十七章战友和敌人 听了文彬的话,黎杰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感觉都有,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悲哀,一种刻骨铭心的悲哀。a文彬,这个曾经的战友,这个曾经团里军事素质最优秀的尖子兵,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一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谁应该对他的这种蜕变负责?是社会?好像不蛮象,那么就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实际上从平时与文彬的相处中黎杰就看出来了,文彬在性格上是存在一定缺陷的,他心中的那种完全自我的意识导致了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这在西南啸鹰选拔的最后考核中表现最为突出,为了自己能够取得好成绩并通过考核,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战友的安全和人家的性命,也难怪他即使最后得了第一名,孟大队长也要淘汰他,并对前来说情的王科长大发雷霆了,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对注重协同作战、讲究团队精神、信任战友胜过一切的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弱点和错误。 黎杰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对文彬说:“文班长,我还留下来跟你说几句话好吗?你的遭遇对你来说是有些不公,但是你采取杀人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触犯国家法律,危害公共安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实际上,你如果不想回到老家而想留到这个城市,完全没必要去找这种不能信任的关系,你可以向组织上和战友们求助,也许会有办法的。” 文彬说:“我何尝不想求助于组织和战友?但是,我认为自己是以赌气的方式离开部队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麻烦他们,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达到目的。” 黎杰道:“文班长,你是我们w团的训练标兵,你的身上有很多优点,这些大家都是可以看到的,但是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文彬想了想,又看了看黎杰,然后摇了摇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你说说,我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黎杰叹了口气,说:“你的弱点就是太看重自己,从而忽略了别人,这样所造成的结果是你根本很难相信别人的话,别人也不敢对你信任,我想,这也是西南啸鹰当时淘汰你的主要原因。就你想留本市这件事来说,你的处理方式就很有问题。我想你在转业的时候把你的想法向组织或战友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忙的,集体的力量毕竟大于你个人的能力,比如说,你当初如果早对我说了,我都说不定有能力帮你解决工作问题,因为我母亲所开的公司在这里有分公司,我想在她那里帮你某份工作还是办得到的。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来找我的,因为你和我曾是竞争对手,你会觉得,求助于一个竞争对手是很没面子的。而且,你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求助战友们,你身上没钱了,你完全向大家去借,我想作为战友,大家都会借给你的,可是你觉得自己向他们借钱是麻烦战友们,从而不愿意这样做,实际上这也是你自己的个人想法,你是觉得别人找你借钱是麻烦你才反过来觉得自己向被人借钱是麻烦别人。” 文彬怔怔地发了会呆,然后对黎杰说:“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平时是太看重自己了,但是我一直以来做事和看问题的方法就是这样的,我自己是不可能意识到的。走的时候我也发现,虽然我对部队充满眷恋,虽然我对战友们充满感情,但是我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是我的朋友,却又好像都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虽然与战友们离得很近,但心却好像又离得很远。” 黎杰说:“文班长,我们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眼前得问题。作为曾经的战友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该报的仇也报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坚持错下去,你还是放下手中的枪跟我出去吧,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文彬说:“你以为凭你这么几句话就能劝我出去投降?我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就是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应该出去,让你们的指挥官撤去周围的,放我一条生路才是正经。” 黎杰道:“你觉得他们会放你走吗?他们的职责是什么?你既然已经犯了罪,他们就决不会放过你,就算今天你能逃出去,他们也会一直追捕你,直到抓到你为止,况且你的手里有枪,他们要是放你走了,你对整个社会将构成多大的威胁?他们有这个胆子放你出去吗?” 文彬就说:“我现在对社会构成的威胁也够大的了,因为我只要一引爆汽油,这周围的人和建筑、包括你们将全被毁灭,所以你们放我出去也是有理由的。” 黎杰有点痛心地说:“文班长,你也曾经是军人,是军人就有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管是哪**人,都是不愿意伤害到无辜的老百姓的,哪怕是敌对国的老百姓,他们也是会网开一面的。当然,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鬼子除外,因为他们根本已经不配称做军人,只能称之为禽兽,或者连禽兽都不如的人,所以,我还是要劝说你停止这种冲动,想想你的过去,你的过去可是非常辉煌的。” 文彬用枪口指了指房门,对黎杰说:“你还是走吧,你出去劝周围的人,包括警察和你们西南啸鹰的人都走开,我不想伤害到更多的人。” 黎杰摇了摇头说:“在你放下武器投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因为这也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就是抓到你,同时,文班长,我也是在保护你,我可不想看到我曾经的战友在我的面前被穿甲弹打爆头,因为在我离开后你如果还不投降,外面的人可能会发起攻击。” 文彬情绪显然有点激动:“我是绝不会出去投降的,我是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词典里是没有投降二字的,黎杰你也知道我要是让你们或警察抓住了会面临着什么,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曾经最优秀的侦察兵战士,被铐着双手站在法官面前接受法庭的审判,然后被拉到刑场,跪在地上被那些连九流枪手都算不上的警察打爆头?要是这样,军人的荣誉何在?我的面子何在?所以我就是被你们打死了,我也不会出去投降的。” 黎杰就有点气愤地说:“象你现在这样,还谈什么军人的荣誉?你还配说自己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荣誉是战死沙场,可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人民的敌人,你就算死了,也是什么都不值的,还谈什么面子?你还是赶快放下武器停止杀戮吧。” 黎杰突然变换了语气是因为他知道与文彬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想故意激怒文彬,以便在他情绪不稳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向文彬攻击,文彬肯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就无暇伤害到人质,而且现在房门是关着的,要引爆外面地上的汽油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自己要是出了门,从外面发动攻击危险性就更大了,所以他认为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他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要对文彬发起攻击,再快也是快不过文彬手上的枪的,好在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有防弹衣和头盔的保护,在进攻时只要保护好面门,自己应该是有能力在文彬发动二次攻击之前给他造成杀伤的,他曾经与文彬交过手,熟悉他的攻击路数,他总体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赢面应该占到七成。而且黎杰刚才在说话的同时,还用西南啸鹰特有的手势向外面的战友发出了即将攻击的警示,他想“炮手”手中的微波探测仪应该可以探测到自己发出的信号,然后向战友们通报以配合自己的。 出乎黎杰意料的是,他的话不仅没有让文彬暴跳如雷,反而让文彬刚才还有点激动的情绪安静了下来。他盯着黎杰看了好一会,眼里好像充满了悲戚,也好像充满了无奈,突然,他冲着黎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西南啸鹰的衣服真好看啊,穿在你身上真帅。”然后,他就举起枪来,冲着房子的天花板“啪”地就是一枪。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黎杰的右手臂已经挥出,一柄匕首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文彬的咽喉而去,文彬反应虽快,但还是没有躲开飞刀的袭击,匕首直接钉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鲜血沿着匕首背侧的血槽喷涌而出,强烈的疼痛和突然的大量失血使文彬整个人就象一摊稀泥一样倒了下去,但他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 黎杰在发出飞刀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向前蹿出,他知道自己的飞刀不可能让文彬一刀致命,所以他在攻击发起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文彬还击时的出枪位置和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他要做到一气呵成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等他蹿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出去以后才发现,在本应出现文彬握枪的手的位置上却是空的,自己这一脚竟然踢空了! “坏菜了!”黎杰心里这样想。 黎杰应变奇快!他紧接着就是一个前扑,想把文彬压到身下并夺下他手中的武器。黎杰也清楚,自己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文彬要是开枪,想不打中自己都难,而且自己的面门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保护,文彬只要对着他迎面一枪,自己就不可能逃过这个劫难。 但黎杰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里就一个信念:宁肯自己挨枪也决不能让文彬开枪伤到别人,更不能让他有时间引爆汽油,现在攻击既然已经发起了,就不能给文彬任何机会,自己只要坚持一会,外面的战友马上就会进来接应,就是死了也应该能拖住文彬,不会让他腾出时间的。 没想到重伤后的文彬反应还很快,他往旁边稍稍一滚就避开了黎杰的攻击。黎杰刚想接着攻击,却听到文彬喊了一声:“暂停!”这是以前文彬和黎杰训练时常用的词语,听到这声熟悉的喊,黎杰竟然条件反射似的停了下来。 然后黎杰就看到有点诡异的一幕:文彬的脖子上插着匕首,整个人已经血流满面,他正用左手扶着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匕首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他的右手握着枪,正紧紧地顶在他自己的太阳穴上。 几个人质显然受过反劫持训练,他们正遵循着反劫持的原则不反抗、不对视,不说话,他们都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此时房门被一脚踢开,刘胜带着两个西南啸鹰的队员快速冲了进来并很快就形成了对文彬的包围,但他们看到这一幕后,也停了下来,只是用枪口指着地上的文彬。 文彬突然冲着大家惨然一笑,因为痛苦和满脸的鲜血,他的笑越发显得诡异。他用微弱的声音对黎杰说:“黎杰,我是你的敌人,你可以向我攻击,但你是我的战友,我是不会向你开枪的,不错,你是在履行你们的职责,我不怪你,我的死是罪有应得,我就要走了,有你们送我上路,我的心里很感安慰,我想我可以瞑目了,谢谢你们。” 说完,他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挤出来,混着脸上的血一起掉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摔得粉碎。 悔恨的泪?离别的泪?还是对人世间眷恋的泪? 然后就是一声枪响。 黎杰的心仿佛也被这声枪响击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充满着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疲惫,王丽的死、谢排长的死以及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突然一起涌上心头,他一下瘫倒在地上,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 第五十八章探亲一 在黎杰的记忆里,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a从当兵以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男人,一个男子汉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可是他现在哭了,而且哭得痛快淋漓,哭得莫名其妙。 文彬自杀后,刘胜他们把人质和黎杰都抬出了屋外,抬到了远离加油站的地方,剩下的现场清理打扫工作由警方负责。 医生在现场给黎杰和几个人质作了初步的体检,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有个人质有点虚脱,经过现场的输液和护理,很快就恢复了。 黎杰的身体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他的心里一直就难以平静。文彬留给他的最后一眼印象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以及留在脸上的那丝诡异的笑。以前的有些事,他本来以为完全忘记了,是再也不可能想起来了的,但是正是文彬脸上的那种笑,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黎杰内心的某根神经,从而勾起了他对晚事的无穷回忆。 公安方面的领导和孟大队长一起来看了黎杰,并对黎杰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处理这种事,虽然也重视过程,但更重视结果。不管你采取何种方式,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人质能够安全救出、汽油没有被引爆、歹徒能够伏法就已经够了。 一直到上了直升机,黎杰的心里才慢慢地平静,刘胜和分队的战友们已经知道了黎杰和文彬以前的关系,也能理解黎杰的心情,所以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再谈论起这次行动,黎杰知道战友们是怕他们的谈话会再次刺伤他的心,所以才选择的沉默,对于大家的这种体贴,黎杰的心里不由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因为这次行动,黎杰误了回家的火车,只好把车票改签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当天队里的训练和执勤他还是照常参加,作为快速反应部队就是这样,只要你还呆在部队,哪怕是一天或者一小时,你都时刻处于战备状态,只要有任务,你就得随时出击。 当天晚上,刘胜看到黎杰的心情已经基本平静,就趁着空闲时间专门找他谈了次话。他们的谈话完全是朋友间的聊天,而不是上级和下级之间的训话,谈话的内容很广,牵涉到了以前、现在和将来,刘胜当然也谈到了今天的行动,但他说话很有艺术性,并且在谈话过程中他还随时在观察着黎杰的反应,一直到他看到说话快结束了,黎杰的表情还正常,他的心里才放心了。他知道,黎杰这一关算是过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黎杰很顺利地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黎杰是从不迷信的,也不相信什么宿命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管是宿命论还是巧合,在火车上发生的一件事还是让他碰上,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行动延误了乘车时间,黎杰就不可能坐上这次车,这件事他就不可能碰到。 黎杰坐的是硬卧,他的位置是第十七车厢15号的下铺。跟以前一样,黎杰出行大多坐的火车,因为他喜欢坐火车的那种感觉。他一直觉得坐火车出行有很多好处,既可以从容不迫地观看沿途的风景,又因为火车上环境和时间上的宽松,可以结交一些朋友。母亲是不大同意他坐火车的,因为她觉得坐火车时间太长,而且车上的人鱼龙混杂不大安全,但是父亲在这一点上却与黎杰观点一致。 黎杰上车后,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放好行李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了车,车厢里有些忙乱,但在列车开动前,大家都安顿好了,并各自坐了下来。 因为是铁路交通高峰期,车上的位置都坐满了。黎杰注意到,他的对面下铺是一个警察,他穿着佩戴一级警司警衔的制服,行李不多,就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去北京出差的。对面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情侣样的年轻人,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公司职员。黎杰这边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母子,母亲30多岁,儿子十一二岁,儿子看起来病泱泱的,一上车就爬到上铺睡觉,黎杰本来想把下铺让给那个母亲或小孩的,但是那个母亲却说她儿子喜欢睡上铺,因为上铺没人打搅他睡觉,自己也喜欢中铺,并谢绝了黎杰的好意,黎杰也就作罢。 列车刚开始开动,除了那个小孩,五个人都坐在下铺的位置上。对面情侣中的那个女孩性格非常活泼开朗,从上车后开始,就一直在唧唧喳喳地说话,刚开始是和她男朋友说,后面就逮着谁就和谁搭话,在她的带动下,车厢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根据西南啸鹰的规定,非因公外出是不能穿制服的,就是平时出门也不允许穿带有西南啸鹰标志的衣服,所以黎杰现在身上穿的是便装,只有他随身携带的迷彩背包可以看出他有当兵的痕迹,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会暴露他的身份,因为曾经有战友调侃过,这种包只有两种人带,一种是解放军,还有一种就是民工。 黎杰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像民工,黑黝黝的脸,有点杂乱的寸板头,因为头发比较软就是剪短了也立不起来,所以前面有一小咎头发贴在额头上,身上的便装是刘胜从箱底翻出来的,因为好久没有浆洗了,显得皱皱巴巴的,露在衣服外面的体表都晒得黑黑的,粗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民工。 所以当对面的女孩问起他是干什么的时,他就以民工身份相告,周围的人就都深信不疑。女孩显然对黎杰刚才给那位母亲让座的行为很有好感,就不断地找他谈话,黎杰想想自己反正已经隐瞒了身份,也不担心会被她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就与她攀谈起来。 从女孩的话中黎杰得知她叫阿箐,在cd市一家较大的国营公司任职,这次是与男友阿强一起去北京旅游结婚的。从她的问话中黎杰可以感觉出这是个头脑机敏而且很有思想的女孩,在某些方面甚至有点象王丽。 想起王丽,黎杰心里就一阵发酸,同时也充满了柔情,他想起以前也跟王丽说过想旅游结婚的,王丽当时很高兴地答应了,要是她没死,也许自己和王丽就可以和这对伴侣一样,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阿强却很看不起黎杰这个民工。在黎杰面前,他好像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他也在女友的边上不时和黎杰搭着腔,但是他的话很不友善,他甚至说黎杰根本就不配坐卧铺,他觉得这与黎杰的身份很不相符,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赚了几个血汗钱就学会了坐卧铺享受,这是对家里人的不负责任,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 黎杰对阿强这种略带醋意的指责并没有过多地去辩论反驳,他只是引用了书上的话说在整个人类社会中人人都是平等的,人生下来本来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划分出了所谓的阶级和阶层。然后他就打了比方:假如我们这辆车翻了,我们都不幸遇难,难道你这个白领比我这个民工就死得更高贵些吗?我看不见得。 听了黎杰的话,小箐就格格地笑个不停,然后就不断地感叹中国的国民素质确实提高了,连民工都有这么能言善辩会这么引经据典难倒一个研究生了,同时还开玩笑说阿强平时自诩学识渊博博学多才见识高超现在看来连一个民工都不如,阿强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很大打击,就不再与黎杰说话,而在与小箐的说话中却故意加入了一些所谓富民阶层贵族阶层才能听得懂才能理解透的内容想镇住黎杰,可后来看到黎杰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也就不多说了。 那位母亲却不大和大家谈话,她只是时刻在关注着她睡在上铺的孩子。小箐没话找话和她聊了一会大家才知道,这位母亲来自四川省的德阳市,她的儿子得了一种叫做脑干星形母细胞瘤的重病,她曾带儿子到西南地区最有权威的华西医院诊治过,但华西医院的脑外科专家说因为肿瘤太大且生长位置太特殊,手术起来风险很大,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建议她去北京天坛医院找专家会诊一下,于是她就带着儿子上了这次去北京的列车。 那位母亲的话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后来那个警察提议大家一起打扑克牌打发一下时间,大家也都不接话。于是大家就都各自上床躺着休息。 列车载着大家越过宽阔的成都平原,进入了连绵不绝高山巍峨的秦岭。 时近午夜时分,车厢里除了小箐和阿强还在窃窃私语外,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黎杰也微觉疲劳,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车厢的顶灯已经熄灭,只留下了黯淡的地灯,透过未拉严的车窗窗帘,外面不时滑进隧道两侧的路灯所发出的桔黄色的光,象一把把可以伸缩变形的军刀,重复着出现了又消失,消失又出现了。黎杰耳听着火车行进时所发出的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他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紧急集合的信号,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紧急任务,所以他的心里显得非常的宁静。 朦胧中,他突然觉察出周围好像有什么动静,刚睁开眼,就看见两个黑影扑到了对面下铺的那个警察身上,并把警察紧紧地按住了,借着地灯的光,黎杰看到,那两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刀,一种刀刃很长的砍刀! 黎杰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那两人只是按住警察,并没有用刀砍人的征象,就决定先不做声,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静观其变,但他还是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突然之间,车厢里亮起了很多手电筒发出的光束,然后传来一阵阵吆喝:“大家都躺着别动!抢劫!”然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很显然,这是旅客们发出来的,他们都从梦中惊醒了! 不好!碰上歹徒抢劫了!而且歹徒的人数还不少!他们显然控制住了车厢两边的出口,车厢里面也有不少歹徒,这从手电筒发出的光束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正在一个座位接着一个座位的抢劫旅客们的钱财! 在没弄清歹徒的情况之前,黎杰还不想引起歹徒的注意,所以他还是没有起来,也没有做声。又一个歹徒走了过来,手电筒发出的刺眼光线滑过黎杰的脸庞,照在正在与那两人扭打的警察身上。 那个警察还在睡梦中就被两个歹徒控制住了,反抗显然已经无效,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黎杰看到他被两人反扭住双手,一边一个夹着坐了起来,一个歹徒还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是警察,你们这是干什么?袭警可是大罪,你们知道吗?”警察看到反抗无效,就大声质问道。 “警察先生,不用你说,我们也都知道你是警察,我们这是抢劫,可是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抢警察的,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警察先生你不要再反抗。”第三个歹徒用手电照着警察的脸,嬉皮笑脸地说。 这时小箐、阿强以及那对母子俩也被惊醒了,小箐和阿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坐在那里做不得声,那个男孩却被吓得哭了起来,她母亲就不停地拍打着他进行安慰,她虽是在安慰她儿子不要害怕,但她自己的声音也是发抖的。 那个警察虽然被歹徒控制住了,但他还是一脸的大义凛然:“我不只是要你们不抢劫我,我还要求你们放过这车上的所有人,否则,我决不会停止反抗的,因为这是我作为警察的责任,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放下手中的刀,在尚未酿成大祸之前赶快逃跑吧,我可以承诺现在不抓你们!” 另外两个歹徒就笑着说:“你这个条子还真硬气,可惜你都是自身难保,你还说什么大话?快说,你答不答应不反抗?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就可以放过你一马。” 此时车厢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时传来歹徒的喝叫声和妇女小孩的尖叫声和哭闹声。警察看了看正在对面上铺哭泣的小孩和他吓得发抖的母亲,还有那个还在埋头猛睡的民工黎杰,脸上充满了愤慨、愧疚和无奈。他挣了挣双臂,见歹徒控制得很紧,就对他们说:“我答应你们,但我有个条件,就是要求你们放过我周围的这几个人,作为警察,我现在保护全车厢的人,但我保护一下我周围的几个人还是应该的,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是死也要跟你们拼!” 几个歹徒嘀咕了一阵,就答应了,两个歹徒就放开了那个警察,然后派一个歹徒持刀看住他,不让他起来,另外两人就准备去隔壁抢劫。 哪知这时候变故抖发,后来的那个歹徒手中的手电筒无意中照到了小箐的脸,然后手电筒的光束就停留在他脸上不动了。 “绝色美女,绝色美女啊,这个妞我今晚要定了,美女,你赶快下来跟我走,否则我就砍死你们!”那个歹徒突然凶像毕露,伸出手来就想拉小箐。 那个警察刚想起来,却很快又被另外两个歹徒控制住了,情势一时十分危急。 小箐就一边用脚踢着歹徒伸过来的手,一边用求救的眼光看着阿强。阿强却好像整个人都被吓呆了,坐在那里没有做声。 第五十九章探亲二 歹徒不仅没有抓到小箐,反而被她踢到了手,就有点恼羞成怒。他想更加用更加强硬的态度和动作逼小箐就范,但他看到阿强坐在边上,心里终究有点虚,于是就用刀指着阿强大声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这妞的男朋友?不是的话就给我滚远点,是的话我就砍死你!” 阿强一看到歹徒手里的刀,就慌了神,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不是,是他,是他。”然后他就用手指着还躺在座位上的黎杰。 歹徒到此时才注意到下铺还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又有点奇怪:车厢里和边上动静这么大,这个人竟象没听见似的,还躺在那里不起来,看来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他本来就是傻子,不知道目前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吓晕了。他就用脚踢了踢黎杰的身体,一边踢一边骂道:“你小子倒很会挺尸的!赶快起来!我们抢劫!” 黎杰表面上是在睡觉,实际上他刚才已经已经通过歹徒的声音以及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大致估算出了车厢里歹徒的人数,同时也基本确定了每个人的方位,他刚才一直在静观其变,心里在盘算着怎样把歹徒尽快制服而不伤害到车厢里其他的百姓。他心里想,在这种纷乱喧嚣的复杂情况下,歹徒手里有刀,如果自己冒然发动攻击,是很容易误伤到其他人的,而且车厢的两头都有歹徒,自己分身乏术,一旦制服了这边的歹徒而被另外一边的发现,他们就可能劫持人质,到时候自己就会显得很被动。 这时那个持手电筒的歹徒一边用手电照着他的脸一边用脚踢他,想逼他赶快起来。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马上有了主动攻击的办法。 于是他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一边用手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地坐起来,一边口里嘟嘟哝哝:“你们要讲点公德,不要太吵啦,这样会影响人家睡觉的,我们出来打工也不容易,忍痛花这么多的血汗钱买了张卧铺票想睡个好觉,没想到睡卧铺也有人打扰,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买硬座好了。” 歹徒就有点不耐烦,不过心里又有点好笑,他用手电照着刀在黎杰面前晃了晃,然后对黎杰说:“民工兄弟,请你看清形势,我们这是抢劫,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听话,否则是会要人命的!” 看到刀,黎杰脸上的表情显然好像是被吓了一跳,但是接着就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说:“哦,这种刀是塑料做的吧,老弟可不要随便拿出来吓唬人,不过你的话倒提醒了我,这抢劫倒是个发财的好路径,我们村里的阿财以前也是搞这一行的,听说他弄到了不少的钱,那阵子他可硬是风光呢,只是他有点短命,后来给警察叔叔抓住枪毙了。强盗哥哥,你一个人来抢劫恐怕不行吧,你看我反水入伙行么,我胆子还真不小呢,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干,准比你一个人干强,而且就是被警察打死了也有个垫背的,你看怎么样?” 那歹徒又用手电照了照黎杰那张充满困惑跃跃欲试而又单纯朴实的脸,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就强耐着性子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十几个人,用不着你来入伙了,你沾这个条子兄弟的光,他把你们都保了,我们就不抢你了,你还是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我们手里都有刀,你看,这条子先生都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哦,对了,你还有个美得冒泡的女朋友在这里呢,对不起,我看你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漂亮得我心里发痒,我现在要把她带出去一起娱乐娱乐,顺便教导教导,要不放在你这傻小子这里真是浪费了,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如果再罗嗦,我就请你吃刀片肉。”说着,他又冲黎杰亮了亮手中的刀。 黎杰看到车厢里已经很乱了,就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趁着歹徒朝他亮刀的机会,他坐起身来,一边学着电影里周星驰的腔调说:“她既然是我的女朋友,你谁的主意都可以打,就是不能打她的”一边闪电般地出手,一把夺过了歹徒手中的刀,然后手掌一翻击在歹徒的颈部,歹徒顿时晕厥,一头栽倒在地上。挟持警察的歹徒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黎杰用同样的方法放倒。 黎杰捡起歹徒手里的手电筒,朝外面的走廊照了照,他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其他歹徒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变故,还在继续进行着各自的抢劫,黎杰不想惊动他们,他用手电照走廊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歹徒难以觉察到这边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个警察和小箐他们看到黎杰一招制敌的动作,不由又惊又喜。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民工样的年轻小伙子外表其貌不扬,实际上却身怀绝技。 黎杰知道警察并没有带枪,就将手中的刀交给他用来自卫,然后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跟他简单地说了说,警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他有点担心黎杰,不知道黎杰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行不行,要知道,歹徒可是十好几个人,而且手里都拿着刀,黎杰要是给他们发现了并形成围攻,在车厢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他就是武艺再高强,也是很危险的。 黎杰只简单说了声:“没问题。”就拿起手电起身向车厢里走去,警察就拿着刀跟在他的后边,他的任务是帮助黎杰清理残局,同时掩护后背。 黎杰大摇大摆地朝着车厢里走,其他歹徒看他拿着手电,黑暗之中来不及细辨,就以为他是自己人,所以对他并没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抢劫。 黎杰却一点都不客气,每当碰到拿刀拿电筒的歹徒,他就用手电筒照着他的脸,口里叫声:“抢劫!”趁歹徒一愣神间,当面就是一掌砍去,歹徒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击晕,随后跟来的警察就就势扶住歹徒,摘下他手里的电筒和砍刀,然后把歹徒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警察就把刀拿在自己手里,同时将手电交给周围的乘客并要他们将电筒继续亮着以防止其他歹徒察觉。 黎杰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歹徒们往往是一碰到他就倒,有时候碰上两个歹徒在一起黎杰也是三下两下就打发了,那个警察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还算手脚便利,所以基本上也还能忙活过来。 因为黎杰的攻击又刁又快,几乎没有给歹徒们任何发声示警的机会,又加之其他乘客的鼎力配合,黎杰很快就清理完了车厢一侧的歹徒而没让剩下的歹徒发觉。于是他又掉转身来清理车厢另一侧的歹徒,进展也同样顺利。 当车厢里只剩下封锁一端车厢门的两个歹徒时,车厢里的灯突然全亮了,原来是其他车厢的乘务员和乘警看来增援了,他们打翻了看守被控制住的乘务员的歹徒,并打开了这节车厢的顶灯开关。 车厢里一下变得亮堂,所有的景象都清晰地显露在大家的眼前。剩下的两个歹徒本来还在悠闲地吸着烟、并笑咪咪地看着车厢里自己的同伴们晃着手电不断地进行抢劫。此时灯一亮,眼前的景象却使他们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的同伴们已基本上都躺在了地上,拿着手电筒的却并不是他们熟悉的人,而是一些乘客,其中除了壮年男人,还有些竟是满脸稚气的儿童或者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就像两个木菩萨戳在那里傻乎乎地发呆,他们实在难以置信,他们这个曾经纵横东西南北自称铁路游击队而且惊动了国家公安部的抢劫团伙竟然在不经意间就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只觉得一阵阵强烈的凉意从自己的脊背升起一直蔓延到脑后,凉得脑后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黎杰就走到呆若木鸡的两人面前,笑了笑说:“强盗哥哥们,你们的戏算是唱完了,条子叔叔在等着你们去吃公粮呢,把手里的刀交出来吧,这东西你们玩不起就不要轻易去玩,要不剁了自己的脚还不知道呢。”黎杰一边说着,一边很麻利地夺过了他们手中的刀,递给了跟在后面的警察。 乘警就上来把那两人用手铐铐住了,黎杰和那个乘客警察接下来就帮助乘警和乘务员们处理现场。火车上的手铐不够,乘客们就把自己行李里面的绳索之类的东东贡献了出来,倒在地上的歹徒们被一个个地提拉起来并绑缚住,大家很感奇怪,这些歹徒刚才明明被黎杰打晕倒地了,此刻亮灯后大家才发现,歹徒们实际上并没有丧失意识,他们只是一个个圆睁双眼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歙地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他们的手脚和身体也是不能动弹,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那情形看起来显得有点好笑,也有点怪异。 直到黎杰又在每个人的身上费了一番手脚,被绑缚住或者被铐住的歹徒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并且能够说话。于是他们被集中在一起由两名乘警看管,以等下一站下车后交由铁路公安局处理。 黎杰和那个警察一起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座位,列车长和车厢里的一些其他乘客就紧跟着过来向两人致谢,两人表现得非常的谦虚。列车长坚决要求两人留下姓名和单位以便日后上级通报奖励时找得到人。警察刚开始不大愿意,因为他还在为自己刚才与歹徒的妥协而深深自责,后来实在架不住列车长的死缠烂打,他才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单位。 黎杰却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打工仔,是从四川去北京打工的。列车长当然不相信,他认为黎杰的功夫这么棒,一定不是一般的人。逼到后来,黎杰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报了个假名,自称自己姓唐,叫唐杰,是四川唐门的第二十一代传人,功夫是祖传的,至于通信地址,他就报了阿满所在的村。 列车长并不知道四川唐门是何许角色,她看黎杰确实像个打工仔,而且报起地址来又快又详细,就信以为真,在记下两人的个人资料后,她就兴冲冲地走了,其他乘客跟他们说了一阵感谢的话后,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警察就冲着黎杰竖起拇指并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黎杰报的是假名。立了这么大的功而不留名可真是难能可贵,黎杰的这种崇高的思想境界是令他衷心佩服的。而且这个警察也是部队转业的,他已经看出来了黎杰应该是部队上的人,或者至少是在部队呆过的,既然黎杰自己不愿说出来,他也就不点破。 黎杰也冲着警察会心地笑,他也很佩服这个警察,刚才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这个警察还在想着周围的人,还是那么大义凛然,虽然他与歹徒有过某种妥协,但他是逼于无奈的,他已经尽到了自己作为警察的责任。 黎杰以前读大学时曾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例子,一个警察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为了保护他邻座的学生不被抢去学费而答应歹徒不反抗,结果后来遭到了同车厢某些乘客的谩骂和殴打,但是黎杰就非常的气愤,他认为那个警察并没有什么错,因为警察也是人,他如果手上没有枪,也就没有过人的神通,他能在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尽量减少群众的损失就已经不错了,相反,某些乘客的行为很让人感到可恶,他们在歹徒抢劫时是那么的麻木不仁,如果他们当时都能团结一心,把打警察的劲头用在反抗歹徒上,这个故事也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上铺那个生病的男孩已从刚才的惊吓中平静下来,又躺在上铺睡了。他的母亲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对黎杰和警察千恩万谢,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这两个人,自己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们借来的给儿子治病的救命钱就保不住了,所以她对两人的感激之情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小箐和阿强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她就不再理阿强,因为她觉得阿强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丈夫和一个男人的责任,危急时刻,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阿强刚才为了保全他自己竟然无耻地撇下了她,这样的男人还值得陪伴终生?所以小箐在下一站列车停靠时就独自一个人下了车,并坚决制止了阿强想要跟着下车的企图。临下车前,她对黎杰表示了感谢,同时还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叫化子我也愿意嫁给你,而不愿嫁给那个丧失良心的败类。” 听了这话,黎杰和警察的心里就都禁不住一阵唏嘘。不知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第六十章寸草心报三春晖 火车准时到达北京,黎杰下了车,跟着人流出了车站。他与一同出站的那个警察道别后,就在车站外的广场上打了辆车回家。 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大街,听着出租车司机熟悉的卷舌音,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父母,黎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这是一种远离家乡四处漂泊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乡的心情,虽然他的行囊是空的,但他的心确实踏实的。 黎杰这次回家探亲之前并没有给父母打电话,他想给父母一个惊喜。父亲和母亲的身体都很好的,他倒不担心他们突然见到自己后,会被整出心脏病来。 黎杰的家住在部队大院,黎杰的母亲虽然家财亿万,但出于父亲的坚持,他们家并没有在外面买房子,依然住在部队大院。 部队大院的门口有战士站岗。岗哨不认识黎杰,拦住黎杰要看证件,黎杰很耐心地给他看了,岗哨给他敬了个礼,就让他进了大门,黎杰虽然没有穿军装,但还是回了礼。这一下给了黎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黎杰还记得以前经常跟门卫吵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血气方刚但还不懂事,老以为自己是回家干吗还得老受门卫的约束?所以有时他进门时故意不出示证件门卫不放他进他就与门卫对着干。现在他的感觉已与以往完全不同了,他想这是因为他自己也已是个解放军战士的缘故。 到了自家门口。黎杰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自家的保姆方婶。方婶在黎杰很小的时候就来他们家了,他们家早就把她看成了自己家庭中的一员,黎杰的母亲和父亲因为一直在忙各自的事业,所以黎杰基本上是由方婶带大的,黎杰对方婶的感情很深。 方婶看到黎杰,首先是愣神,直到黎杰叫了句“方婶”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她就惊喜不已地接过黎杰的行李并把他迎进家门。 父母都不在家,家里只有方婶。方婶把黎杰的行李放下后,就要去给黎杰准备吃的东西,黎杰刚在车上吃过饭,现在还不想吃,就要方婶不要忙,等父母回来后大家一起吃就行了,方婶就过来陪着黎杰聊天。 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了汽车喇叭声,黎杰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多年来,母亲都有个习惯,一到家门口就按一长一短两声喇叭,目的是通知家里人自己回来了,小时候黎杰和哥哥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会出门迎接母亲,后来不管黎杰他们兄弟俩在不在,母亲都养成了这个按喇叭的习惯。 黎杰就起身出去迎接母亲,打开大门,黎杰看到母亲已经下了车,母亲一转眼看到了黎杰,也是先愣了会神,然后连车门也来不及关就向黎杰冲了过来,一边跑口里还一边大叫着:“是小杰!真是小杰啊!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早告诉我一声?”说完她已冲到了黎杰面前,并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黎杰差点没被这力量巨大的母爱吓晕,搂他的头是母亲从黎杰小时候起就喜欢做的动作,那时候黎杰还能从母亲的这个动作中体会到她的关怀和温暖,可是现在他的个子已远远高于母亲,她要搂他的头时就不得不把他拉成了弓状,这个动作使他有点重心不稳又不好反抗。 黎杰就大叫:“老妈,你什么时候成西班牙斗牛士啦,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牛啊,我是你的儿子小杰呢。” 母亲就爱怜地拍了一下他的头,随即放开了他,然后笑着说:“我的小牛犊不经意之间就长大啦,我这个斗牛士可制不住你啦,一不小心看到你,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去,把妈妈的车门关好,再赶快回屋去,妈妈可要好好看看你这头小牛犊。” 黎杰就笑嘻嘻地屁颠屁颠地去替母亲关车门,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跟在母亲的后面走回屋里去。黎杰心里有一丝苦笑,但更多的是甜蜜,因为在母亲的眼里,他,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坚强战士、西南啸鹰特种部队的精锐士兵,却永远是只长不大的小羔羊,永远也逃不出母爱这张无边无际的大网。 进到屋里坐下,黎杰和母亲之间又是一阵寒暄。母亲的视线和思维总是喜欢停留在儿子的外表上,于是黎杰的高矮胖瘦以及皮肤颜色成了母亲的最初观察对象和感叹的话题,黎杰的心一边在沐浴着母亲挑剔的目光和话语说带来的温暖,一边在想着另外两个人,因为那两个人也有母亲,那两个人也有亲人,可是他们的母亲和亲人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父亲不久后也回来了。父亲见到黎杰后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高兴,但话语之间还是显得那么严厉。但是黎杰却并不害怕,黎杰很奇怪自己现在见到父亲时心里怎么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惴惴不安,而更多的是一种亲切感。他想“严父慈母”这两个词为什么连在一起的?大概是它们的意思也是密不可分的吧,父亲的严实际上应该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慈,它与母亲的慈应该是相辅相成的。 父亲见到黎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回来啦,是不是仓库兵当得不称心,就自己跑回来啦?”父亲的话虽然问得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和莫名其妙,但黎杰听出来了其中有很大的玩笑成份。 当着父母的面,黎杰再也不怕他们担心自己加入了特种部队,他就有点得意地说:“报告父亲同志,儿子现在早已不是仓库兵,我现在的真实身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啸鹰特种兵大队上等兵!” “西南啸鹰?”听了黎杰的话,父亲和母亲都同时吃了一惊。不同的是,父亲是吃惊中带着疑惑,母亲是吃惊中带着担心。 “对!西南啸鹰!”黎杰肯定地回答道,他的语气中带着自豪,在父母面前,黎杰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任何感情。 “哎呀!我的杰呀,你去特种部队干吗?那可是苦得不能再苦的地方,而且随时还有生命危险,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自己就拿了主意?”母亲一听特种大队头就大了,她在部队大院跟随丈夫呆了这么多年,耳熏目染的都是部队的那点子事,对于特种大队,她太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黎杰心里清楚,父亲是不会反对自己进入特种部队的,相反,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进入特种部队后,他会连高兴会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反对?可母亲是一定会为自己担心的,自己应该尽快打消她对特种部队的顾虑。 黎杰就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我之所以没有向两位同志汇报,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对老爸来说,老爸是上将,我只是上等兵,我们之间级别相差太远,我不能越级上报,越级上报是违反部队组织原则的;第二个原因:对老妈来说,我是战士,老妈是普通老百姓,我如果对你汇报我就是泄密。” 母亲就笑骂道:“什么泄密不泄密的,小杰你一个小屁孩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枪?你知道吗,儿子对母亲隐瞒事实真相是违反家庭组织原则的,这件事是对是错,还得你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来定夺,下面听你老爸发言。”从她的话语中黎杰听出来她的心里明显放松多了,他心里也就放心了。黎杰一直不愿意在电话里将这件事告诉父母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事要当面说才好解决,电话里听到的只是人的声音,看不到人的动作和表情,人的真实想法有时是写在脸上和行为动作上而不是表现在语言中的,所以有时候只有通过面对面的交流才能更加洞悉对方,也只有面对面的交流才能更好地就某个问题做出解释,这一点是黎杰一直信奉的处事准则。 父亲看了看黎杰和他母亲,然后脸上略带笑意说:“我完全赞成黎杰同志加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同时也要对他表示祝贺,他说得对,我是不会插手一个上等兵的事的,黎杰同志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地工作,好好地训练,做一个西南啸鹰的好士兵。” “是!坚决听从首长的指示,我一定能做一个合格的特种兵,同时也请老妈同志理解。”黎杰“啪”地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好,而后向父母亲各敬了一个军礼。 母亲看到木已成舟,而且父子俩又同穿了一条裤子,订立了攻守同盟,自己再反对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她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不断地提醒黎杰在以后的部队生活中一定要小心。 对母亲的话,黎杰自是满口答应。这时方婶已经搞好了饭菜,并招呼大家去吃饭。大家就一起去了餐厅,黎杰看到桌上的菜都是自己以前爱吃的,登时就食指大动,一屁股坐到桌子前吃了起来。此时的黎杰已经完全不象一个优秀的特种兵战士,而象极了一个受尽父母宠爱的邻家男孩。 黎杰的整个心灵完全沉浸在这种家庭团聚的温馨与喜悦中,这是一种与部队生活完全不同的体验和情感,黎杰很喜欢这种气氛,因为这种气氛让他的心无比的宁静。然而,在这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中,黎杰心里突然又隐隐冒出了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情绪的来源象云象雾又象梦,似乎并不明朗,但它又确确实实真实地存在。 到底是什么让黎杰如此不安呢? 第六十一章母亲的泪 在家探亲的日子对黎杰来说是轻松愉悦的。多少年来,他已难得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供自己自由支配的了,他可以静下心来,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他可以充分地享受家人对他的关爱;他可以狼吞虎咽着从小吃惯了的在外地时一直梦绕魂牵的方婶给他做的佳肴美味。 当然,每天早上的五千米体能训练他是没有落下的,在部队练习惯了,现在不练还不能适应,一停下来,他全身就痒痒的觉得特别的难受。所以每天早上大院的起床号吹响时黎杰也按时起床,然后就到大院的操场上跑步。操场上还有其他人在跑操,如警勤队啦、还有大院机关组织的干部队啦什么什么的,他们都按照两列纵队的阵形按照指挥员的口令在跑,只有黎杰是单独的,而且他的速度又很快,像个领跑者,一直跑在所有队伍的前面,所以在操场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母亲基本上呆在家里陪着黎杰。父亲下班后有时间也尽量陪着黎杰说话,父子俩之间的谈话基本上是说教式的,要在以前,黎杰绝对会受不了,但是他很奇怪现在好像能够接受了,而且偶尔还和父亲辩论辩论,并提出一些问题,父亲的态度虽然严厉,但他的话很在理,黎杰发觉自己现在已经不怵那个让他怵了将近二十年的父亲了,这点让他心里特别的开心。 黎杰在沐浴着父爱母爱以及家庭温暖的同时,他还时刻惦记着自己回家探亲之前就已决定的两件事。这两件事也是他打算在探亲假期间办理的,第一件事是去看看谢鹏飞排长的父母,第二件事是去找找死亡之谷碰到的那个阿龙的母亲和儿女,并把阿龙交给他的东西归还给阿龙的母亲。 这第一件事是黎杰自己决定要做的。谢排长牺牲后,黎杰就一直惦记着去看望谢排长的母亲,但是因为训练忙,当时又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训练和考核,而且没有探亲假,所以他一直没有逮着机会。不过不管是在新兵连还是在w团或者西南啸鹰大队,黎杰每个节假日都会给谢妈妈打电话,时不时还寄去一些零用钱,在电话里他一直称呼的是“妈妈”因为在黎杰心里,他早就把谢排长的妈妈当成自己的另外一个妈妈了。现在自己有时间了,黎杰就非常想去看看这个另外的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 第二件事黎杰在回来之前是向上级领导汇报过的。按照常理推断,阿龙当时给黎杰的存折上的钱应该是赃款,依法是应该上缴公安的。黎杰向大队汇报后,大队常委还专门开会讨论过这个问题,并且和地方公安专门协调过,最后常委决定,鉴于阿龙的那笔钱是不是赃款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考虑到阿龙临死前向黎杰透露了青龙沟王和的情况,有立功表现,并且考虑到他高龄母亲和年幼儿女的具体情况,届时将委托黎杰将钱归还交给阿龙的母亲。黎杰对大队常委的这个决定感到很高兴,因为他一直是很同情阿龙的母亲和儿女的,他认为阿龙成为王和的帮凶虽然是有罪的,但是他对母亲和儿女的爱是无罪的,因为大队常委的这个决定是人道的和充满人性的。 黎杰回家见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眷恋之情如此之深,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另外两位母亲,那两位母亲是极其不幸的,因为她们已永远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不管是现在和未来,她们的心里都要承担怎么样一种痛苦啊,这种痛苦对她们这辈子留下的时间来说,应该是无边无际的了。 黎杰把这些事跟父母说了,母亲虽然舍不得儿子这么早就离开自己,但是她是深明大义的,对儿子的这种行为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鼓励,父亲虽然没有多说话,但他对黎杰的想法是很赞许的。 黎杰就决定第二天离家,先去看望谢妈妈,再去找阿龙的母亲。 临行前,母亲亲自开车去车站送黎杰,黎杰看到母亲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写满了恋恋不舍,心里也有点难受,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不想打退堂鼓,他觉得自己不光了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还要尽到一个朋友的责任,一个军人的责任。 黎杰登上了开往湖南长沙的特快列车。谢排长的老家在湖南湘潭一个叫九华的地方。需先坐火车到长沙,在从长沙转坐汽车。 火车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到达长沙。黎杰对长沙很熟悉,熟悉到大街小巷他都知道,他很喜欢长沙这座城市,因为这座城市不仅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还有着各种各样好吃的美食,各种各样好玩的景点,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里可以说得上是美女如云。黎杰认为,判断一个城市的好坏和有没有吸引力,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有两个字就够了,那就是“感觉”如果感觉好,那就是理想中的好城市,如果感觉不好,那座城市就是再繁华,经济再发达,他也不愿意久留的。 出了火车站,黎杰并没有急着去汽车站。他想既然到了长沙,去湘潭也就很快了,所以他觉得反而不用那么匆忙了。他去黄兴路步行街以及解放西路、坡子街等地方转了一圈,自己找地方吃了顿不知是早餐还是中餐的饭,顺带着给谢妈妈买了些东西,才打车去了汽车南站。 黎杰在汽车站上了一辆开往湘潭的中巴车。长沙市区内早已禁止中巴车运营,但在郊区,中巴车因为运营方式灵活,可以随叫随停而且价格便宜,所以还是很有市场的。 中巴车上坐着的大部分是郊区的一些农民,黎杰凭着一张黑黑的脸、一身随随便便的休闲装混在他们中间,别人也很难辨别出他的身份。 黎杰向中巴车司机问明了去湘潭九华的路,司机很热情很详细地回答了他。于是他就在一个叫暮云镇的地方下了车,再租摩托车去了湘江边上的轮渡,然后坐轮渡到了湘江的对岸。 这里已经属于九华的地界,黎杰向一个在路边耕作的老农打听谢妈妈家的住处,因为他以前听谢排长说过,他家就住在离轮渡不远的地方,这一带的人应该知道他家的。 老农果然知道谢妈妈的名字,他与谢妈妈是一个村里的,他也知道谢鹏飞烈士,而且知道谢鹏飞是在部队上救人牺牲的。当他听到黎杰是来看望谢妈妈的,老农就抢着为黎杰带路,黎杰怕累着他,让他指一下路就行了,但老农坚决不肯,他说自己虽然老了,但身子骨还很硬朗,他平时都是坚持在田地里劳作,现在带带路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他还说给烈士的战友带路对他来说也是应该的。 看着老农坚持要带路,黎杰也就不好再推托。看在蹒跚地行走在前面的老农,黎杰的心里不禁想起了那次跟陈锋去阿满家的情景,他的心里很是感慨:看来不管是在天南还是在地北,中国的老百姓都是很纯朴的,也是很懂道理的,他们知道烈士都是为国家、为人民牺牲的,他们就认准一个理,烈士们都是好人,都是值得大家尊敬爱戴的人,为他们做点事是应该的,也是很荣幸的。 老农一边走,一边给黎杰介绍谢排长家里的情况。 谢排长家的情况和阿满家的情况非常的类似,他的父亲早就病逝了,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妹妹。谢排长牺牲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甚至还在读军校时就把有限的一点津贴寄给了家里作为家里的开销和妹妹的学费,工作后,他更是几乎把全部工资都按时寄回家里,自己只留下了很少的一点零用钱。所以谢鹏飞排长在这一带农村里是口碑很好的。 谢排长牺牲后,政府给了一笔抚恤金,谢妈妈用这笔钱还了早些年给谢爸爸治病所借的钱后,抚恤金就所剩无几了。因为家里生活压力太大,谢排长的妹妹就想辍学外出打工以救济家里,谢妈妈坚决不同意,她靠自己柔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庭的生活重担,咬紧牙关赚钱供女儿上学并支撑起整个家庭。村子里包括周围村里的乡亲们都是善良朴实的,他们看到谢家困难就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每年谢家田地里的大活都是乡亲们自发帮忙完成的。 听了老农的介绍,黎杰的心里除了佩服谢妈妈意志的坚强和母爱的伟大之外,还佩服这些伟大的乡亲们,他有点惭愧自己以前对中国的农民了解甚少,光从一些所谓的文学作品和网络消息中就以偏概全地推断出中国农民是狭隘的和自私的。 对于黎杰的突然来访,谢妈妈显然没有太多的思想准备。所以当黎杰站在她面前时,她就一直怔怔地盯着黎杰看了好久,口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坚强的女性曾经历经了多少的苦难,丈夫病逝了,儿子牺牲了,她哭过,曾经悲痛欲绝地哭过,但每次哭完之后,她都擦干眼泪,强忍着悲痛的心情,继续承担着维系这个家庭的责任,这就是中国农民!这就是中国母亲! 现在,面对着黎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谢妈妈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从黎杰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影子,他们身上一样都充满着军人特有的气质,他们身上一样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在母亲的心目中,儿子是永远不会死的,因为她会时刻把儿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记在心里。现在,看着眼前的黎杰,她恍惚中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这就是自己一年来日夜牵挂、梦绕魂牵的儿子。 谢妈妈就这么一直恍惚着,直到黎杰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妈妈”她才仿佛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巨大的母爱之情象泉水一样突然从心底涌现出来,使她忍不住一把抱住黎杰,并且痛快淋漓地哭了起来。 于是黎杰也跟着哭,于是周围闻讯赶来的乡亲们也跟着流泪,于是谢排长的妹妹谢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怯生生地冲着黎杰叫了一声“哥”后,也抱着自己的母亲加入了哭的人的行列。 过了许久,大家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哭声停止之后,谢妈妈才记得把黎杰让进家里。 从屋里的摆设黎杰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贫困的家庭,因为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太像样的家具和电器,但是屋里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也摆得有条有理,从这点黎杰也就可以看得出主人对于生活的态度,这种生活态度是认真的,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 黎杰就在这个家里住了下来。在这里,他体会到了家的另外一种温馨,也体会到了一个母亲的艰辛。谢妈妈和谢芳每天都是很早起床,先去田地里劳作一阵,然后再回家吃早饭。吃完早饭后,谢芳去学校上学,谢妈妈又继续下地劳作。 黎杰就每天早上都跟着她们一起起床下田地,谢妈妈刚开始是坚决不让他去的,但是熬不住他坚持不懈的要求,最后只好同意了。黎杰对于田地里的活是很生疏的,但是他学起来很快,而且经过长期的锻炼,他的体力出奇的好,所以有些活他很快就干起来有模有样了。 不管是干活的时候还是空闲时间,黎杰都要陪着谢妈妈聊天,聊天的内容很广,有关于部队生活的,有关于城市生活的,也有关于农村的一些新闻。聊天的时候,黎杰因为怕谢妈妈伤心,就有意避开了关于谢排长的一些话题,但是谢妈妈聊天时提得最多的反而是自己的儿子,她把儿子以前在家时的一些故事事无巨细地讲给黎杰听,说这些话时,黎杰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忧伤,反而充满着温馨的关爱。 谢芳好像也已经完全接受了黎杰这个陌生的哥哥,她从刚开始时在黎杰面前的腼腆慢慢变得大方和对黎杰充满依恋,哥哥以前是最疼她的,兄妹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很好的,自从哥哥死后,她觉得这段感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变得飘飘渺渺的没了着落,现在黎杰来了,在谢芳的心目中就是哥哥又回来了,她的心里的高兴是无法比拟的,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后,她就屁颠屁颠地跟在黎杰的后面,缠着黎杰问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有学习上的,也有生活中的,对于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黎杰都尽量地给予满意的答复。 日子过得飞快,黎杰很快就在谢家呆了一周了。他清楚自己的时间很有限,因为他的探亲假快到期了,在剩下的时间里他还有事得去办,所以他必须得马上离开了。这一周来,他感觉到这里的生活虽然简单,却是极其温馨的,现在马上要离开,他心里还真有点依依不舍。 谢妈妈母女俩的感觉看来也是一样的,听到黎杰要走了,她们虽然没有挽留,但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悲戚落和对黎杰的那份眷恋,她们的那种面对离别的依依不舍的复杂心情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的。特别是谢芳,在黎杰即将离开的前一天还特意请了一天假没去上学,她想好好地陪陪这个刚刚得到的哥哥,生怕他也会一去不复返。 在黎杰离开的那天早上,谢妈妈和谢芳在他的背包里塞满了土特产,并且一起给黎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看着她们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黎杰的眼睛不由得变得湿润起来。黎杰很感动她们用这种简单纯朴的行动所诠释的那种母爱之情、兄妹之情,他觉得谢妈妈给他的爱与自己母亲给予他的爱是既相同又不同的,相同点在于这两者都是一种真挚伟大的母爱,不同点就是自己妈妈的爱就像熊熊燃烧的大火,是那么的热情和奔放,而谢妈妈给与的爱却象汩汩冒出的泉水,虽然小,却绵绵不断地滋润着自己的心田。 临行前,黎杰把一笔早已准备好的钱偷偷地塞在了谢妈妈卧室里的枕头下,他知道,要是当面给她这么大一笔钱,她是肯定不会收的,也许只有用这种不让她察觉的方式给她,她才难以拒绝。 走的时候,谢妈妈和谢芳都哭了,黎杰没有哭,他心里已经跟自己说过一定要再回来,因为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个家,这里有他的第二个母亲,还有自己的亲妹妹。 坐在车上,黎杰就不断地在追忆着自己在这里所渡过的这难忘的一周,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想:“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另外一个母亲,阿龙的母亲,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六十二章一样的母亲一样的情 黎杰再一次打开了阿龙交给他的那包东西,里面包着三张存折和一张照片,存折上还隐隐留有暗黑色的血迹,那是阿龙临死前留下的。 黎杰再次核对了一下相片上写着的阿龙家的地址,阿龙家在gz省kl市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黎杰对那个地区很陌生,但是黎杰曾经研究过交通地图,他知道从长沙坐火车到kl市大概需要10个小时,下火车后还得转乘很长一段路程的汽车,才能到达阿龙家所在的乡镇。 对于这次阿龙家之行,黎杰曾经也有过犹豫。阿龙毕竟是毒枭王和的马仔,是个助纣为虐的犯罪嫌疑人,也就是说曾经是自己的敌人,自己现在给他完成遗愿,也不知对不对。但是后来黎杰想,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阿龙此事,自己就一定要办到,不管答应的是朋友还是敌人,而且,阿龙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的母亲和儿女,父爱和孝心是无罪的,自己这样做还是值得的。想开了,黎杰的心里也就释然了。 一路无话,经过一路的艰辛跋涉,黎杰在离开长沙第三天的上午终于找到了阿龙家所在的村。 碰巧的是,黎杰在村口碰到一个正在放鹅的小姑娘,一看长相,很像阿龙照片上的女儿窦竹香。黎杰向前一问,果然是她! 听说黎杰是来自己家找奶奶的,小姑娘就主动赶着鹅在前边带路。小姑娘看起来还不到十岁,但她说话做事都显得成熟老练,黎杰觉得她与那个曾经在医院碰到的代母签字的小女孩很相似,她们都过早地体验了人世的艰辛,所以她们身上都有着其他同龄人很少有的那种稳重与干练。 阿龙的家在村子的一角,黎杰到时,一个看起来比小女孩还小的小男孩刚从村子后的山上打柴回来,一捆不大的干枯树枝把他小小的身躯压成了弓状背,身上油腻破烂的衣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幸的童年故事,脸上写着的是一种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的辛酸和憔悴。 见到陌生人,小男孩一把扔掉背上的干柴,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惊恐地溜进了屋里。黎杰知道,这个小男孩就是阿龙的儿子窦洪云了,但是他不知道小男孩为什么这么害怕陌生人。 小女孩在门外喊了一声“奶奶”屋里应了一声,然后一个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出现在了门口,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剥了半截皮的煮熟的红薯。 看到黎杰,老人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就对黎杰说:“你是来找阿龙的吧,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也好久没有音讯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过一阵子再来吧,现在他不在。” 黎杰忙说:“大娘,我是阿龙的熟人,阿龙托我给您带来点东西,要我当面交给您。” 老人一听到“阿龙”两个字,两眼顿时发光,她忙把黎杰往家里让,一边让一边说:“是真的吗?你见到阿龙了?他还好吗?阿龙真的托你带来了东西?” 黎杰装着没听清楚老人的话,没有马上回答老人的问题,他心里在盘算着该不该把阿龙已死的消息告诉他的母亲。同时他心里也有点奇怪,阿龙死后,自己曾把这情况向大队汇报过,大队也曾把情况反应给了公安厅,按道理公安内部应该把阿龙死亡的消息通报给死者所在地的公安机关,再由当地公安机关告诉死者家属的,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阿龙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死亡的消息?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黎杰是无从回答,也无从想象出来的。 黎杰跟着老人和小女孩走进了她们的家门,屋里的情况让他的鼻子有些发酸,这个家太贫穷了,贫穷得没有一点家的感觉,黎杰心里又有点庆幸,他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对阿龙的承诺终于还是来了,他很清楚自己给这个家送来的东西该是何等的雪中送炭。 坐下来后,老人又向黎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问过的问题,黎杰这下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他看了看这个白发苍苍的母亲企盼而急切的目光,心里不由滑过一阵辛酸,一阵悲痛,他决心把阿龙的死继续隐瞒下去,他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年迈的老人,黎杰的心里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自己的儿子是好是坏,母亲对他们的爱是一样的,母亲对他们的牵挂也是一样的。 于是黎杰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用一种欢快轻松的语气对老人说:“我前一段时间见到阿龙了,是他当面托我给您带来东西的,阿龙身体可好着哩,他在那里忙着赚钱没有时间回家,他说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祖孙的。”说完,他就把那包东西交给了阿龙的母亲。 老人交过黎杰递过的东西,看了看,然后就释怀地叹了口气说:“唉,只要阿龙还好,不在外面干坏事就行,我只要还有口气,就会把他的这双儿女带好的,你是阿龙的朋友吧,请你转告他一声,就说他母亲的岁数大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估计快不行了,让他有时间一定要回来一下把小云和小香的事安排好,要不我一走,他们姐弟俩就没人照顾了。” 听了老人的话,黎杰就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发慌,他真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个善良的母亲,但他想了想后还是强行忍住了,他安慰老人道:“阿龙说了,他有时间就一定会回来的,您老人家在家要保重好身体,您会长命百岁的,阿龙交代过,他托我带回来的存折上有一些钱,姐弟俩的留着上学用,给您的钱拿来把生活办好一点,如果有时间,我还会来看您和小云小香的,您现在如果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您就对我说,我尽量帮您办到。” 老人又叹了口气,说:“别的倒没什么,就是阿龙托你带回来的这点钱,放在我手里可不一定保得住呢,镇上的刘疤子最近老带人来我家闹着要找我家阿龙,说他们的一个什么王老板坏事了,都是我家阿龙搞的鬼,他们还说因为这件事他们损失了很多钱,要我家阿龙赔,他们三天两天来我家翻东西,说是看阿龙寄钱或者什么值钱的东西回来了没有,发现了他们就会拿走的。” 黎杰不禁吃了一惊,他猜测那个所谓的王老板应该是毒枭王和,他没想到王和的势力范围会这么大,竟然波及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 黎杰就问:“碰到这样的事你们应该向镇上的派出所报案啊,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老人无奈地说:“我托村里的李主任去派出所说过,李主任回来说派出所的人不管,因为派出所的人认为这是什么民事纠纷,他们也管不了的,李主任猜测说这是因为刘疤子他们的势力太大,派出所的人也不敢管他们,唉,他们这样做可把小云和小香两个娃娃吓坏了。” 黎杰就明白了,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农村,这种事是不会有人来管的,村里的人法律意识淡薄,他们不会认为刘疤子一伙这样做是违法,反而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自然不会挺身而出保护这可怜的祖孙三人。黎杰突然明白小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陌生人了,看来刘疤子一伙已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黎杰除了可怜她们,心里还愤愤不平,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去会会刘疤子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来找阿龙家的麻烦。 既然有了这种想法,黎杰就要深思熟虑。他想,自己如果以阿龙的名义直接打上门去肯定是不妥的,这样做不仅保护不了祖孙三人,反而会给她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因为自己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保护她们,如果与他们结仇太深,自己一走,他们准会卷土重来,到时候结果将更难预料。 如果借用王和手下的名义呢?刘疤子不是提到过王和王老板吗?这至少就说明刘疤子和王和之间应该存在过某方面联系的,自己完全可以利用一下这层关系,假借王和手下的名义去劝说一下他们,这样即使闹翻了打起来自己教训了他们,也不会加深他们对祖孙三人的仇恨。 对于王和黎杰是很熟悉的,因为在上次剿灭王和的战斗胜利之后,黎杰就专门对王和和他的手下的情况进行过研究,王和的手下虽然在那场战斗后就销声匿迹、一蹶不振,但肯定还是有漏网之鱼的。黎杰很清楚王和手下人的一些情况,现在要假冒王和的一个手下不被揭穿,黎杰还是很有自信的。 同时黎杰也想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合适,作为军人,这样擅自行动肯定是不对的。后来黎杰想清楚了就没有了顾虑:这又不是什么军事行动,自己出手只不过是因为一次路见不平罢了,作为特种兵战士,难道你在路上碰到歹徒袭击还得先请示了上级才能决定该不该出手?这样做岂不是太婆婆妈妈太迂腐了?男人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哪来这么多的顾虑?况且,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是没人知道的,完事后自己就撤,不让外人抓到一丝把柄,这对部队来说是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的,当然,要做到这点关键还有一条,就是只许胜不许败!这点黎杰也是有自信的,堂堂一个特种兵,连这山旮旯里的几个混混都搞不定,还混个屁! 黎杰就向老人问了刘疤子他们的一些情况,包括住址、每次来了多少人等等,老人有些说得清楚,有些不知道,老人只知道刘疤子在镇上的繁华地带开了家“有凤茶楼”每次来她家里都是五六人。 黎杰倒不担心在这小小的镇上还会找不到刘疤子一伙,因为他知道刘疤子应该算是这镇上的名人了,只要想办法去问还是问得到的,况且他们还有个茶楼在那,那可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黎杰担心的是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镇上,要是他们去了外地,自己已没有了时间去找他们,那可鞭长莫及了。 第六十三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黎杰向阿龙母亲以及小云小香告了别,就急急去了镇上。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在街上的中心地带,黎杰果然找到了那家“有凤茶楼” “有凤茶楼”是仿古建筑,青砖碧瓦红灯笼的,看起来比周围的建筑都气派,黎杰就直接走了进去。 马上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先生是喝茶呢还是要别的服务呢?我们这里服务很多的,包您满意。”黎杰从服务员的话语中听出了猫腻,他想敢情这里是个淫窝,面对陌生人他们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揽生意,看来这个刘疤子的势力在这里还真不一般! 要说黎杰的表演能力还是很强的,此时他早已换成一副黑社会混混的模样,脸上罩着墨镜,嘴上刁着一根点着的烟,牛皮哄哄地对着服务员说:“你们刘老板在吗?去把他叫出来,告诉他我是王老板的兄弟,我有事要找他!” 服务员不敢怠慢,赶忙把黎杰带到大厅旁边的一间会客室,让座倒茶后就匆匆找刘疤子去了。黎杰不由暗自庆幸来得凑巧,这个刘疤子还在这里。 不一会儿,黎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传来:“王老板那里来的是那位兄弟?刘波我有失远迎了,还望恕罪。”话音刚落,黎杰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黎杰一看这人脸上的疤子,就猜出了这就是刘疤子本人。于是他站起身来,冲着刘疤子一抱拳,说:“兄弟王老板手下胡志和,前来拜会刘老板,事出仓促,失礼之罪,还望海涵。” 刘疤子也冲黎杰拱手行礼,对于威震黑道的王老板的手下,他是不敢怠慢的,现在王老板虽然已经大势已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和的余威犹存,其剩余手下的实力,在刘疤子这个地处偏远地方的小老大看来,也是不容小视的。于是他点头哈腰地对着黎杰说:“岂敢,岂敢,原来是胡兄弟,在下失礼了,不知兄弟来我这井底之地有何贵干?兄弟我可是为了同道可以两肋插刀的,胡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帮忙的。” 黎杰不想跟刘疤子多说什么,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兄弟我是为了阿龙的事前来的,听说刘老板老去阿龙家与他母亲孩子为难,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刘老板也知道,阿龙可是王老板一直罩着的。” 刘疤子听了黎杰的话,就刁斜着眼看着黎杰,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他曾多次听同道说过王和正是因为阿龙才犯事的,现在王和的手下怎么还会为这事来找自己麻烦?于是他对黎杰说:“鄙人孤陋寡闻,但还是知道王老板的不幸是与阿龙有关的,现在王老板业已升天,不知胡兄弟是受谁人委托来做说辞的,阿龙与兄弟我并没有直接过节,但是他既然给王老板造成了不幸,也影响了我发财,我给王老板出出气也是尽我的兄弟之情,是兄弟我应该做的,胡兄弟既然是为此事而来,就应该知道其中的关节,还请细细告知。” 黎杰回答说:“王老板出事后,剩下的兄弟都去了境外,想来跟内地的兄弟少了音讯,以致造成了很多误会,王老板的事实际上与阿龙无关,都是那些平时与阿龙有仇的别有用心的人讹传出来的,我此程来就是专门来向刘老板说明的。” 刘疤子虽然是个小角色,但好歹也是在场面上混的,也见过一些风浪,他如何会不知道黎杰的意思?他见黎杰一味地给阿龙说情,心里的怀疑更甚。 王老板的事阿龙虽然知道得不多,但关于西南啸鹰收拾青龙沟毒枭的报道,在内地报纸上曾一度搞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关于王和出事的原因,在黑道中也曾流传着各种版本,其中虎帮阿三的说法最有代表性,说是由于王和手下阿龙出逃后被警方所获,阿龙供出了王和的藏身之处,才引来了警方的攻击。阿三的说法可信度最高,因为王和出事后,其手下就有人投奔了虎帮,所以其消息也应该是相对准确的。 对于黎杰所说的话,刘疤子是不怀疑都不行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王老板的手下在此事之后已如惊弓之鸟,大部分流亡海外不敢越境一步,即使阿龙是无辜的,他们也是不可能冒着被抓的风险,专门进入内地来为一个人说情的,王老板手下应该还没有这种义气深重的兄弟。 刘疤子虽然已经对黎杰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王老板的余威犹存,他倒也不敢轻易对黎杰下手,他怕万一错伤了人,日后招来无穷的麻烦,那可不是自己这只小镇上的小麻雀能承受得了的,小庙和尚大庙欺,他可不能吃了这眼前亏。但是有一点他是必须弄清楚的,那就是黎杰的真实身份问题,他想如果黎杰真是王老板手下,就不能不卖他这个面子,同时还可乘机和黎杰结交。自己以前费了不少钱财极力巴结阿龙,不就是想攀上王老板这棵大树吗?现在阿龙不管死活,在自己眼里都已毫无价值,以前投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这正是自己带人去阿龙家肇事的原因,但是现在如果攀上了黎杰这棵树,自己也算有失有得,阿龙家的事也就完全可以一笔勾销了。 但是如果黎杰的身份有问题,比如说他只是阿龙的某位一般的朋友,而不是王老板的什么手下或者根本就不是黑道上的人,自己被其三言两语就吓倒了,日后传到江湖上去,他就会脸面无存了,所以这个问题他还是应该慎重的。 于是刘疤子又对黎杰拱了拱手说:“王老板出事后,不知道胡兄弟在哪里发财?胡兄弟竟然冒着被条子抓捕的危险亲自前来为阿龙开脱此事,可见胡兄弟与阿龙的关系非同小可,其大仁大义是很值得在下敬佩的,只是在下以前倒不知道阿龙在江湖上还有这么铁杆的兄弟。” 对于刘疤子对自己的怀疑,黎杰如何不知?刘疤子对自己的结交之意,在黎杰看来也彰显无疑,黎杰完全能够明白这类人的心理,他可不愿再在这里久耗。于是他的语气也变得生硬,他对刘疤子说:“刘老板这样盘根问底的,看来是对我姓胡的来历不放心的紧,刘老板既然是这里的老大,就要像个做大事的人,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到底要怎样,你们才会相信我是王老板的人?” 刘疤子忙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在下倒不是不相信胡兄弟,只是我们这地方庙小,经不起几下折腾,问问兄弟的来历,倒也不会坏了江湖规矩,至于胡兄弟的真实身份,我想也用不着在下在这里瞎琢磨,胡兄弟是从大地方来的人,自然有办法让我们相信你的。” 刘疤子的话让黎杰心里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在黎杰眼里看来,这个刘疤子有点象四川驴子学马叫,他想学真正的黑社会老大的那一套,却又学得不伦不类,不过这小子反应还算快,很快就把自己的将军化解了,反过来还倒将了自己一把。 黎杰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于是他顺着刘疤子的语气说:“兄弟我虽然混在黑社会,却是没有什么黑社会身份证的,我们的帮内暗语也只有我们自家兄弟才能明白,想来你刘老板也是不会懂的,兄弟我现在也不能详细地告诉你,这样吧,我曾经在王老板手下当过保镖,会点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刘老板就爽快点,把兄弟们都喊出来切磋切磋,我们这样就算打赌,如果在下输了,这里的事就跟我无关,我立马走人,如果我赢了,刘老板就得给我个面子,放过阿龙兄弟一家。我们这个打赌就算与王老板或刘老板的面子无关,我们只是单纯地赌这一件事,刘老板看怎么样?” 刘疤子心想这倒还真是一个好办法,一来可以验证黎杰的身份,因为刘疤子知道王老板手下确实有几个身份神秘的武林高手做保镖的;二来不把王老板牵扯在内,事情就好办,要知道,江湖上赌局不管大小都讲究一是一,二是二,黎杰如果输了,是屁话也没得讲的,反过来他要是赢了,刘疤子就可以顺势给黎杰一个面子,还可乘机巴结巴结他的。 刘疤子就冲黎杰点了点头,说:“既然是你胡兄弟划下来的道,在下可不敢不听,好,兄弟这就得罪了。”然后刘疤子就朝他身后的人群里喊道:“阿建!你出来!” 一个个子武高武大,满脸横肉的壮年男子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象铁塔一样站在黎杰的面前,黎杰的个子本来算高了,两个人站在一起一比,这个人却比黎杰还明显高出一截。 黎杰向后退了一步,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大个子,又看了看刘疤子后面的其他人,然后说:“刘老板,这地方是不是太小了?损坏了你的东西可不好办呢?你说是不是到外面宽阔一点的地方去比划?” 刘疤子一看黎杰向后退步,就以为他怕了,他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没事,都是自家兄弟,就在这里玩玩吧,损坏不了多少东西的,就是损坏了,也用不着你胡兄弟赔偿,胡兄弟你放心,我这兄弟下手会很有分寸,不会伤着你的。” 黎杰冲刘疤子笑了笑,说:“那敢情好,兄弟我下手可没分寸了。”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硕大的身影腾空飞起,然后狠狠地砸在墙角的电视柜上,那电视柜显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很快就极不争气地四分五裂垮塌下来,摆在上面的电视机极不情愿地一屁股摔在地上,顷刻间屁股后面就冒出了浓烟,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首熟悉而动听的老歌,电视机一破,歌声一下卡了壳,就好像歌手的喉咙突然一下被人掐住了,让听歌的人心里特别难受。 刘疤子和他的手下们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蒙了,接着他们就看见了被摔倒在地上痛苦成拱桥状的阿建和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满面微笑的黎杰,然后他们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黎杰伸出一根手指冲刘疤子招了招,说:“刘老板,别客气,叫你的手下一起上!”刘疤子就再也沉不住气,他已完全不顾及自己老大的身份,街头小混混之气霎时间毕露无疑,他冲后面的手下挥了挥手,喊了声:“上!”就一马当先冲黎杰撞来。 站在会客室门外的服务员很快就听到会客室内传来一阵阵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象在打沙袋,有的象在敲锣鼓,有的象在弹棉花,还有的现在凿石头,最厉害的声音就是象在杀猪,胆小的女服务员不由得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双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会客室里就安静了下来,好奇的服务员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然后偷偷地伸过头,透过没有关的房门看进去,里面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刚才还整整齐齐富丽堂皇的会客室此刻已经变得要狼藉有多狼藉,电视柜沙发茶几电灯电话电视机空调冰箱饮水机整个都散了架,自刘疤子老板以下多人都或坐或躺在地上哼哼哈哈有气无力。让她觉得最过分的是,刚才进来的那个黑脸小先生却笑嘻嘻地站在半截还没有损坏的镜子前,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梳子正在小心地梳理着那头几近光头的短发。 女服务员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小先生能有这等本事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打倒自己的老板和老板手下那几个平时如狼似虎的帮凶。 “这是怎么啦?”女服务员心里一阵疑惑,她想进去问问那个黑脸小先生,但她心里又有点害怕,不敢进去,所以她只好继续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第六十四章乔装出击一 黎杰探亲期间的两件事都完成得很圆满,等他回到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时,刚好是探亲假到期的前一天。趁着还没销假还有时间,黎杰本来想去w团看看罗振军班长和汪丰的,但他突然想到文彬的事,心里便有点梗得慌,于是他打消了去w团的念头,打算以后再找时间去见他们。 黎杰去中队部销了假,中队长不在,他向指导员汇报了去阿龙家的情况,当然,有关刘疤子的事他是隐瞒了的,他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插曲,自己圆满解决了就行了,犯不着还要惊动上级。 黎杰刚刚回到班里准备整理一下东西,分队长刘胜就来找他了。刘胜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就往大队部跑,班里的战友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问分队长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黎杰被刘胜拉走了。 一路上黎杰有点奇怪,自己刚刚回来还没与刘胜碰面,刘胜怎么就知道了?他拉自己去大队部干什么?难道是自己在阿龙家乡痛揍刘疤子的事被大队长知道了?按理说当时自己是隐藏了身份的,那伙人以及那里的公安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查清自己的来路并直接把消息捅到大队长那啊。黎杰想从刘胜口里套出点什么来,但是刘胜回答他的就一句话:“等会你见到大队长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大队部,刘胜并没有拉黎杰去二楼的大队长办公室,而是直奔一楼右侧最里头的作战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大门,黎杰差点被吓了一跳,会议室里已有很多人在那了,粗看之下,有公安、武警、陆军、空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细看之下,西南啸鹰的大队长、参谋长、作训科长,各级参谋人员以及黎杰他们中队的中队长都在场,还有一些军人看样子象是野战部队和陆航飞行员的军官,公安武警的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但因为服色特别,所以显得特别醒目。 刘胜和黎杰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瞩目,刘胜就牵着黎杰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报告:“大队长同志!一分队队员黎杰带到!请指示!” 孟大队长没有说什么,只是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冲黎杰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前排就坐,黎杰就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上,刘胜在也在他的边上坐了下来。 黎杰心里还在疑惑着,突然听到孟大队长说:“这次任务已经全部部署完毕,大家各自回去准备,集合时间在1个小时以后,黎杰、刘胜和地方联络处的同志留下来,其他人散会。” 其他人就陆续出了会议室,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孟大队长走到黎杰面前对他说:“你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真是好事,听说你维语说得好,说几句给我听听。” 黎杰不知道孟大队长要他讲维语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大队长要求了,他还是讲了几句常用的,孟大队长就看了看边上一个女武警,黎杰看那女武警长得高鼻子蓝眼睛的,就猜想她应该是个维族人或哈萨克族人。孟大队长见那女武警冲他点了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就抬手示意黎杰不要再讲下去,然后他就指着那位女武警对黎杰和刘胜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武警同志叫尼玛,维族,女子特警队分队长,这次行动由你们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具体行动由刘胜指挥,希望你们互相配合,出色完成任务,黎杰刚到还不太清楚,由刘胜将具体任务向他交代一下,现在你们赶紧前去准备。” 刘胜、黎杰和尼玛向孟大队长敬礼告别后,就出了会议室,会议室得门口有个公安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出来了,就带他们去隔壁的作训科办公室领取他们的装备。 黎杰就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平时有任务领取武器装备都是在军需科的装备库,现在怎么会是去作训科呢?黎杰看到刘胜和尼玛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猜想他们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的,黎杰也就不问他们,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一进作训科办公室的门,黎杰就看到靠门边的一张办公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那种狭长的骑兵军刀,有m16突击枪,有美国产pus-a型手枪,还有微型通讯器、望远镜、干粮袋等等等等。最打眼的还是那几身极具少数民族特色的服装,有男装也有女装,穿戴起来应该很象草原牧民,看来也是给他们三人准备的。 到这时黎杰已经猜到,他们的这次任务应该是化装去执行的。黎杰很清楚,乔装执行任务危险性更大,因为既然需要乔装打扮,就意味着他们将要深入敌后或进入敌人内部,如果一旦身份暴露,其危险性是可想而知的。这次到底需要执行什么任务呢?黎杰虽然知道等会刘胜是会跟他说的,但他此时心里还是充满了好奇,是的,他只是好奇,却并没有害怕和紧张。 三人就开始就地换衣服和穿戴装备,公安的同志还有作训科的参谋们就在一边指点,尼玛是维族人,对这些服装很熟悉,不用指点就很快换好了,黎杰和刘胜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楚了这些衣服哪是前面,哪是后面,哪是外面,哪是里面。 好不容易都穿戴整齐了,两人就都互相看了看对方的模样,然后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外表与平常迥异的对方,粗看起来都觉得有点滑稽。 除外身上的武器和其他装备,他们这这时已完全是一套典型的古代鞑靼人的打扮,这个形象黎杰和刘胜以前都曾在电视上或电影上看到过的。他们又细看了一下尼玛,心里都禁不住喝了一声彩,这女警官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少数民族人,加之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这种传统服饰一穿上,就完全衬托出了她那特有的气质和风韵。 三人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携带的装备和武器。按照惯例,他们重点检查了手中武器的性能,武器就是战士的生命,关键时候出现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尼玛只带了一把pus-a手枪和两个弹夹,黎杰和刘胜除了手枪外,每人还带了一支m16突击枪和一把军刀以及各一个基数的子弹,其他的小物件三人也都携带整齐了。 离部队出发还有一段时间,刘胜他们就在作训科办公室里坐下来开了个小会,刘胜把这次任务的大体情况向黎杰通报了一下,然后又提醒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应该注意的一些细节,并把这些细节中应该注意的问题做了详尽的讲解。 黎杰到这时才明白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原来在不久前,xj某自治州的州委副书记在去下面县里检查工作的路上被一伙武装份子劫持,武装份子以此为筹码向政府部门讨价还价,要求释放其在此之前被逮捕的两个同伙,并向政府索要大笔钱财。经过前期的侦察,警方和军方都锁定了人质的藏身之处,鉴于武装份子人多,装备精良又火力强大,且其中还有些人在国外受过特殊训练,所以上级决定调用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一个中队配合武警、边防军联合行动,以尽快救出人质,并消灭这伙武装份子。 在此之前,我方已得到确切情报,武装份子将在今天晚上的某个时间将人质进行转移,前去押解人质的人员的身份、人数和装备以及行走路线我方均已掌握。因为对方警惕性很高,一发现异样就有可能对人质造成伤害,所以指挥部放弃了原来打算强攻武装份子基地救出人质或在人质押解途中进行救援的方案,决定由黎杰他们化装进入基地内部,与基地内部的我方秘密人员配合,一起救出人质,然后再对敌进行毁灭性打击。 在得知了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之后,黎杰刚才留在心中的一些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他与刘胜就某些细节问题又进行了更深一步的讨论。他们知道,特战不同于常规作战,整个过程就像一台正在运转的精密仪器,任何一个点都要衔接得恰到好处,有时候任何细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整个全局的失败,决不能光凭一时之勇猛打猛冲就行的。 集合的时间马上到了,三人跑步进入集合地点,几架直升机停在那,螺旋桨已经开始旋转,黎杰中队的战友们也已经集合完毕,正跑步进入集合点并开始登机。 因为队员们知道这是一次实战任务,所以大家的情绪是高涨的,刘胜分队的队员们看到分队长和黎杰打扮成这副模样,边上还有个美貌的少数民族姑娘作陪,就一边快速行动着一边还同他们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对这种善意的玩笑只要不影响动作上级是不会制止的,相反他们还会觉得这有益于调节气氛,缓解大家大战前心里的紧张情绪。 刘胜他们上了第一架直升机,随他们行动的还有二分队的一个班,刘胜分队由副分队长带队参与大部队的行动。 黎杰他们的直升机就一直向西北方向飞行,其他的直升机在半路上就分开了。两个多小时后黎杰他们到达了机降地点,直升机把他们扔下后就飞走了。 从机降地点到伏击地点还有一段路程,直升机之所以没有直接在伏击地点进行机降,目的是为了避开敌人的侦察哨。这些武装份子既狡猾又很有战斗经验,他们的观察哨布置的范围往往很广,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或隐蔽或转移,这也是当地边防和武警部队一直咬不住他们的原因。 刘胜带着黎杰他们经过一番跋涉,终于在预定时间内到达了伏击地点。这是一个小小的峡谷,一条简易的公路穿过峡谷的中间,两边的山不高,就象一个个的大坟包矗立在那,其实与其说这些是山,还不如说是丘陵。这些山包都是风干地貌,山上没有草和树,在阳光的照射下裸露出刺眼的黄色,峡谷里的简易公路边有一条小水沟,看起来象条河,实际上里面的水是静止的,水边长着一些胡杨树,树叶已经开始部分变黄,这些胡杨树都不高,叶子却很浓密,人藏在里面,很难被发现,西南啸鹰的队员们都经过了伪装训练,要在这里藏身就更容易了。这真是一处打伏击战的好地点,很显然上级部门是经过精心选择的。 现在离预定的战斗时间还早,大家还有充裕的时间进行战斗前的准备,于是大家就从容地选择着各自的单兵隐蔽地点,同时还作了一些实地演练,以求正式行动时减少失误,并能尽快解决战斗。 然后大家就躲在自己的潜伏点休息待命,顺便检查自己的武器弹药,同时进食一些水和干粮补充能量。因为这个地方离武装份子的基地不远,大家现在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也是不敢自由活动的。 按照预先设定的方案,伏击战的第一波攻击由二分队的队员们来完成,他们的任务是在绝对不惊动基地敌人的情况下将伏击点的敌人击毙或活捉。再由刘胜他们冒充被消灭的敌人进入基地,以完成下一步的任务。特种作战就是这样,在行动中大家都有明确的分工,有时候甚至会精细到每一个动作,所以在被伏击的敌人没有被消灭前,黎杰他们是没有什么事做的,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争取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下一轮的战斗中来。 第六十五章乔装出击二 太阳的余晖在遥远的天际慢慢褪去了金黄的颜色,远近的景物逐渐变得昏暗,夜色已经慢慢降临,月亮还没升起,山顶的天上隐约可见几颗并不明亮的星星,整个大地是沉寂的,连小虫的鸣叫都没有,在这浩瀚沙漠的边缘,没有人能体会到江南那种“听取蛙声一片”的意境。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钟,在内地,早已应该是深夜,可这里却刚刚天黑,时区差所带来的天文气象差异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黎杰他们虽然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现在身临其境,还是对这种奇怪的现象倍感惊奇。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他们的精力是旺盛的、体力是充沛的,他们的心里也象旁边小沟里的水一样平静,在西南啸鹰的日子里,他们都学会了怎么样去等待,怎样去忍耐。 无线电静默突然被打破,通话器里传来了设在峡谷边的山头上的狙击手兼瞭望哨发出的“目标出现”的警报,大家的精力一下集中起来,战斗即将打响,大家仿佛觉得空气中也传来了阵阵硝烟的味道。 然后大家就听到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声音虽然小,但在这寂静的黄昏还是传得比较远,马达声逐渐地由远而近,但是始终没有见到汽车的灯光,敢情这些人害怕灯光暴露目标,就谨慎地关闭了汽车灯摸黑行驶,看来他们的警惕性和纪律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汽车已经进入了峡谷,大家从那沉闷的马达回声中就可以判断出来,大家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绷紧了,静静地等待着随时到来的出击。 一团模糊的影子进入了大家的视野,从外形上看,应该是辆敞篷的军用越野车,越野车上除驾驶员外还有两人,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置,还有一个坐在车子的后座上。 越野车行驶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说快得有点狂野,在这种环境和条件下敢把车开得这么快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神人,另一种就是疯子,其他人是不敢这么开车的。 在峡谷中段一个拐角的地方,汽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原来前面的路中央躺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像是从一边的山上滚下来的,刚好挡住了汽车的去路,即使是越野车,要想从石头上开过去也是不可能的。车上的人就开始骂骂咧咧,骂的话虽然是维语有些难懂,但天下骂人的话都是相通的,所以大家也能猜出个大概。 车子的速度虽然放慢了,但并没有完全停下来,驾驶员显然懒得下车来搬走石块,只想从一边慢慢地绕过去,也许他们心中已经感觉到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们是不敢也不想停下车来。 石块自然是西南啸鹰的队员们放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这车子的速度慢下来或停下来,现在见这目的达到了,他们就抓住时机,遽然发起了攻击! 只见几条黑影突然从汽车的周围窜出来,然后象猎豹一样敏捷地爬上了汽车,车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抠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手里已经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的枪就被抢走了,然后他们整个人就像沙袋一样被扔出了车外,此时他们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的骇异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然后他们就被牢牢地控制住了,不仅全身动弹不得,口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看到突袭成功,刘胜、黎杰和尼玛就快速蹿了出去,来到俘虏的身边,他们的动作必须十分地迅速,因为他们的时间很紧迫,留给他们的只有短短的三分钟,而在这三分钟中里,他们不仅要搜查俘虏,还要对俘虏进行审问,以获得有价值利于他们潜入基地的情报。这里离敌人的基地很近,如果时间太久了,就可能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的任务将功败垂成。这三分钟是事先综合各种因素计算好的时间,特战过程中各个环节的配合必须丝丝入扣,是一点马虎不得的。 越野车已在路边停了下来,但并没有熄火,汽车的马达声还在一如既往地轰鸣着,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也是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怀疑,因为在这静夜里汽车的声音传得很远,敌方基地的观察哨说不定早就注意到了,如果汽车声遽然停下来,就很有可能会增加他们心中的疑虑。 三个俘虏中有一个是女的,而且看外形也是维族的,另两人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不象维族,但刚才听他们说的是很流利的维语,所以也应该是与武装份子有很深的渊源的。让黎杰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三人的打扮都几乎与黎杰他们一模一样,包括服饰颜色和武器装备,粗看之下很难觉察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黎杰不得不佩服我方情报人员所获得情报的准确和精细,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发表过多的感慨,目前搜查和审问俘虏是最重要的,他们的时间太有限了。 从俘虏的身上,他们很快就搜出了通行证和介绍信,还有一些身份的证件。然后就是审问俘虏,这几个人刚开始很强硬,什么也不说,但是西南啸鹰的审俘手段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厉害,在队员们的几个极简单的“体罚”动作之后,那三个人就招架不住了,然后他们就竹筒倒豆子般的把刘胜询问的一些问题都说了出来。女的叫巧鲁克,男的分别叫库热西和杰苏尔,他们就是前来提取人质并负责转移的武装人员,接着刘胜他们又问了这个基地的口令和他们接头时的一些暗号,三人也都说了。 黎杰他们来不及多问什么,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多问什么,他们只是拣他们最关心的关键问题问了问,搞清楚了,就很快登上了敌人刚才来时驾驶的越野车。留下西南啸鹰二分队的队员们处理俘虏和按照事先的方案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汽车由刘胜驾驶着,依然熄着灯沿着峡谷间的简易公路向前冲去。黎杰看了看腕上的夜光手表,刚才的整个战斗过程还不到三分钟,按道理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战斗,基地内的敌人是不可能觉察到,接下来的关键是在进入敌人内部后,怎么应付敌人的盘问并取得敌人的信任了。 出了峡谷,前面就是一片绿洲,地势也变得稍为平坦,路边除了胡杨树,还开始出现一些高大一点的树木,黑暗中分辨不出是什么树,只是觉得这些树树干很直,上面树枝分叉较少,隐隐约约有点象白杨。 刘胜将越野车开得疯快,直奔亮着大灯的基地门口而去,汽车掀起的滚滚烟尘在夜幕下隐隐约约形成了一条声势浩大的巨龙,从峡谷的出口一直延伸到车屁股上。 大门口的警卫见到汽车来势凶猛,早已将木质的栅栏拉起来横放在大门前的警戒线上,然后趴在门边的掩体后据枪监视,他们虽然已经接到上面的通知说今晚会有其他基地的车来,但是他们还是非常谨慎,轻易不敢放松,现在看到有车朝基地开来,他们在还没有弄清情况之前,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的。 刘胜猛地一踩刹车,摇摇晃晃地将车停在栅栏前,然后一边用维语大声地喝骂着,一边掏出通行证和介绍信来冲着警卫们一阵乱晃。 在以前的语言训练课上时黎杰多次听说过刘胜说维语,知道他的维语说得可不是一般的好,但是黎杰没想到刘胜能将维语中骂人的话也学得这样烂熟,骂得那些警卫一愣一愣的。 在刘胜即兴表演的同时,黎杰有意无意地将枪口瞄着趴在门口的两个警卫的头,以防万一出现破绽己方的身份被识破后,能够抢在敌人开枪前先打爆他们的头。黎杰他们知道,我方人员早已在基地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有的甚至已经渗透并潜伏到了基地内部,一旦黎杰他们身份暴露,门口的枪声就是执行第二号方案的信号,部队将由暗取改为强攻,所以黎杰他们的这一关特别重要。 两个警卫刚开始被刘胜骂得有点发懵,待清醒过来后,其中的一个警卫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慢慢地向刘胜他们靠拢,另一个依旧趴在那里,用枪瞄着黎杰他们。黎杰心里就暗暗赞叹,这些人不愧在国外受过特殊训练,他们的警惕性和战术素养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那个警卫走到刘胜面前,接过他手里的通行证和介绍信,仔细看了看,接着又看了黎杰和尼玛的通行证,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就挥手示意那个趴在那里的警卫过来一起移开了拦路的栅栏,然后示意刘胜他们进去。 进入大门,里面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院子很大,里面的路修得很平整,路边还摆着一盆盆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花草,平地上整齐地搭着一座座军用帐篷,帐篷有大有小,分别担负着不同的用途,每座帐篷里都亮着电灯,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发的电,因为整个院子里都听不到发电机的轰鸣声,黎杰他们想,发电机也许是埋在那座帐篷的地下。 在黎杰他们眼里看来,这里的整座院子虽然显得庞大而复杂,但都是可移动的,如果有足够的人手和运力,整座院子在一到两小时内就可完全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这就说明,这伙武装分子实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按照事先得到的情报,人质的交接地点应该是在一座挂着“会议室”牌子的帐篷里。黎杰他们并不知道那座帐篷的具体位置,而且院子里到处布满了流动哨和巡逻哨,他们怕引起这些人的怀疑,所以也不敢在院子里乱闯,刘胜只好驾着车子沿着那条大路一直往前走,还好,在拐过几道弯后,他们看到了路边的指示牌上标识着会议室的路线图,所以很顺利地在靠里边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座帐篷。 刘胜将车停下,三人都下了车,黎杰一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10点半,这刚好是事先约定的交接时间,三人就调整了一下心态并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就一起向那座充当会议室的帐篷走去。 帐篷的门口也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他们又检查了一遍黎杰他们三人的证件,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帐篷里亮着两个一百瓦的大灯,灯光把里面照得通亮,帐篷的中间摆着一张长桌,桌子边靠里边的位置围坐着六七个与黎杰他们同样装束的人,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看到黎杰他们进来,里面的人都停止了说话转过脸来看着他们,为首的那个人就站了起来走到刘胜他们面前,看了看他们,然后用维语问了几句暗语,刘胜就按照俘虏交待的内容回答了,同时还把手里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此时他们的心情是紧张的,脖刻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们知道,万一刚才的俘虏耍滑,告诉他们的话是错误的,那么他们的身份将马上暴露,一场血战就无法避免,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他们只有先发制人,才有生存的希望。 好在那个首领听了刘胜的回答、看了介绍信后,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态,相反,他还流露出一脸的喜色,刘胜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回答是正确的,心里的石头才慢慢落了地。 首领对刘胜他们的到来表示出了很大的热情,还逐个地拥抱了他们以表示欢迎。他一边拥抱嘴里还一边地用维语说:“真主保佑你们能平安地来到这个地方,你们真是我们圣战中最杰出的勇士,我代表我的人民向你们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同时也请允许我向你们的首领安古鲁阁下表示最诚挚的问候。” 刘胜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这里的首领阿卜拉提,于是也用维语回答道:“我们的首领安古鲁阁下也给尊敬的阿卜拉提阁下带来了最诚挚的问候,愿真主保佑阁下身体健康,越来越强大,他说我们两个联盟之间的合作是兄弟之间的合作,一定会天长地久,并且足以打败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愿我们两个联盟之间能世代友好下去。” 首领就回答说他们之间一定会世代友好下去的,同时也对安古鲁的问候表示了感谢。然后他就命令门口的卫兵去叫负责看押人质的警卫队长到会议室来,卫兵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等候卫兵队长还需要一段时间,阿卜拉提就邀请刘胜他们在靠近帐篷门口的桌边坐下,接下来阿卜拉提就问了刘胜其他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大部分问的是有关安古鲁首领的一些情况,刘胜很流利地用维语都做了回答,碰到他不知道的,他就故意只向阿卜拉提笑笑却不接口,以示这些问题是保密的不宜向别人说的,阿卜拉提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也就表示理解并且不再追问。 黎杰和尼玛却坐在一边尽量不开口以避免言多必失,他们知道自己越能保持缄默就越不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只有当阿卜拉提问起他们问题时,他们才作简短的回答。 这时,围坐在桌子里边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也站起身,走到尼玛的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然后有一茬没一茬地专门找尼玛说话,尼玛没有办法,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他。 原来,这个人是阿卜拉提手下的一个副首领,名字叫阿拉古提。此人是个十足的色中恶鬼,对女人有着特别的兴趣,他一眼看到尼玛身材高挑丰满,长相清丽脱俗,就忍不住**挠心,他凑上前来跟尼玛套近乎,就是一心想着怎样把尼玛搞到手。尼玛要是他自己的手下,他早就老实不客气了,此刻他是碍着尼玛来自另外一个联盟,才不敢轻易地动手动脚。 阿拉古提此刻的心思旁人哪有看不出来的?阿卜拉提对阿拉古提的这个嗜好更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心里更加清楚阿拉古提的此刻的意图,碍于尼玛是安古鲁的手下、两家刚刚结成友好联盟的面上,他本来想出面制止的,但想了想后又停止了,原来他想隔山观火,看看刘胜他们会怎么处理此事,借以判断安古鲁手下人的能力到底怎么样。安古鲁这次派来执行任务的人应该是他手下的精英,阿卜拉提相信自己完全可以从这些人的表现中看出安古鲁的实力来,这对自己以后怎样处理与安古鲁的关系至关重要。 刘胜和黎杰此刻又何尝看不出阿拉古提的企图?但是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此刻又绝不能节外生枝与阿卜拉提翻脸,他们该怎么办呢? 第六十六章意外重逢 对于阿拉古提的骚扰,尼玛却显得镇定自若,她与阿拉古提谈笑风生的,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快。 看到尼玛的样子,阿拉古提以为鱼儿已经上钩,心中不由大喜若狂,他的语言越发放肆,那张臭嘴也越凑越近,几乎挨上了尼玛的脸庞。 到了这个地步,刘胜他们好像不出面都不行了。刘胜知道,旁边的阿卜拉提和其他人都在观看着己方的反应,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示弱,则不仅得不到敌方人员的理解,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轻视,并且还有可能导致敌人的怀疑,因为安古鲁的部下素以彪悍和桀骜不顺闻名,要让他们承受这种当面的侮辱,肯定不是他们的风格。 刘胜刚要站起来,旁边的黎杰却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暂时不要动,黎杰已经看出,尼玛完全有能力自己摆平此事,她现在在玩的是扮猪吃虎的游戏,她的笑容底下埋藏的是隐隐的杀气,别的人都还没有看出来。 黎杰知道,尼玛年纪轻轻就能在特警队混到分队长的位置,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在此之前,黎杰在与尼玛的谈话中得知,尼玛这个名字虽然是藏族名字,但她却是维族人,这是因为她母亲是维族,她父亲是藏族人,她的血管里流的是中国两个最彪悍的少数民族的血,从她的话语中黎杰可以强烈的感受到,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绝不屈服的性格,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是决不会吃什么亏的。 阿卜拉提的另外几个部下见到副首领的这副样子,就在旁边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自得和淫荡,然而他们还没笑多久,笑容就在他们的脸上僵住了,他们都张大嘴巴,死死地盯着阿拉古提和尼玛,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他们永远也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此时的阿拉古提正乖乖地跪在尼玛的面前,双手捧着下身,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口里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尼玛的脸上却还是那种笑盈盈的表情,甚至比刚才笑得还灿烂,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跪在地上的阿拉古提的头,完全是一副主人安抚自己奴隶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阿拉古提是怎么跪到地上去的,也没有人看清尼玛是怎么出的手,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大家只觉得一晃眼,阿拉古提就已经在地上了。 这下阿卜拉提的手下可受不了了,要知道,在他们眼里,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下跪可是奇耻大辱,这种侮辱比尼玛刚才所受的侮辱更甚,甚至可以让一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这下自己的副首领可是彻底地栽了。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一声怒喝,跳起身来就要掏身上的手枪,可是还没等他们的手枪掏出枪套,却发现自己的手里一下空了,然后他们就发现刘胜和黎杰双双站在自己的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把枪在玩弄。 那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刘胜和黎杰已经走到阿卜拉提的跟前,把抢来的枪都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然后两人依然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一脸笑容地看着那几个丢枪的人。 那几个人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枪已经被刘胜他们抢走了,他们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惊恐,这两个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鬼魅,他们想,两人既然能够在如此快如闪电地夺走他们的枪,也就可以如此快如闪电地夺走他们的命,自己的命都操纵在人家手中,人家想要就可以要走,你说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 阿卜拉提脸上却没有什么特殊异样的表情,但他心里还是非常吃惊的,只是他的城府很深,没有表现出来,他刚才也没有看清刘胜和黎杰的动作,因为他们两人的行动实在太快,而且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等阿卜拉提反应过来时枪已经在刘胜他们手上了,这简直是变戏法,而且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两人处事的果断和彼此间如此默契的配合。阿卜拉提想,自己的手下是绝对找不出这种人的,安古鲁手下竟然有这种人才真让人意想不到,看来自己与他合作是正确的,否则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阿卜拉提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他的手下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阿拉古提此时虽然已经能够抬头但还是跪在那里起不得身,他根本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帐篷里的气氛一时显得十分的尴尬。 好在此时警卫队长前来报到,才打破了帐篷里的沉闷气氛。阿卜拉提乘机一脸阴沉地命令他的手下赶快取回自己的枪,地上的阿拉古提也被手下的人拉了起来,他的脸上已是羞愧难当,连大家的脸都不敢看上一眼,对尼玛挑衅的眼神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警卫队长个子很高,样子长得清瘦而精干。黎杰一看警卫队长的脸,脑袋里不由“轰”地一声,整个人就差点僵住了,他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这个人在他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黎杰有时甚至做梦都梦见他,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人此时此刻会在这里出现。 自从进入西南啸鹰后,黎杰就很少有那种过分的激动和情绪波动,不管面对什么事,他基本上都能平静对待,他一直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此时此刻他心中那种意外的感觉,还真的把他镇呆了。 进来的这个警卫队长竟然是陈锋!那个曾经跟黎杰一起游舟山群岛、一起远赴四川曾经一起住一起吃的陈锋!阿满的战友陈锋! 黎杰早就知道陈锋是秘密部队的成员,也早就知道他一直以来在从事着一些特殊的工作,但黎杰一直没有弄清楚陈锋到底属于那支部队,也绝对没想到陈锋会来阿卜拉提这里当警卫队长!所以他此刻心中的吃惊可绝不是一点半点的。 当然,黎杰的这种情绪的意外波动只是在很短时间内的,别人也难以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他的处变不惊的能力已经不是一般的强了,所以他心里很快镇静下来,心一定,脑子也就特别的灵,黎杰马上就想到了两个字:内线。 是的,陈锋应该就是先前那个自己心里一直佩服得不行的内线了,难怪我方的先前得到的情报是那么的准确精细,也难怪上级对这次行动中内线的接应充满信心,黎杰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陈锋还是那副鸟样,他的两眼好像只会一直平视前方,视野范围之外的东西好像根本与他无关,他的神情依然是那么的淡漠,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提起他的兴趣,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吃惊。 陈锋显然也早就认出了黎杰,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他的眼神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散乱,好像根本不会聚焦在某一个人或某一样东西的身上。 阿卜拉提的手下对这个警卫队长显然也有些忌惮,都不敢对视他那阴郁的目光,他们都悄悄地退在一边不吭声,只是双眼直直地看着阿卜拉提,看他有什么指示和命令。 阿卜拉提却根本不看他们,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陈锋,从他的眼神中黎杰可以看出,阿卜拉提对陈锋是非常器重的,据此黎杰可以判断出陈锋在这里的地位。 从进来起到现在,陈锋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吭声,阿卜拉提似乎以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漠,所以并没有介意,他冲陈锋点了点头,然后说:“武队长,这几个人是安古鲁阁下派来接手人质的,你带几个人一起负责沿途护送一下,送到后就赶快回来,基地的保卫工作离不开你。” 陈锋简单地答了一声“是”也不同黎杰他们打招呼,转身就往帐篷外走去,阿卜拉提冲黎杰他们努了努嘴,黎杰他们就赶紧起身向阿卜拉提道了谢,然后就跟了上去。 走到帐篷外,黎杰才用手语告诉刘胜陈锋是自己人。刘胜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黎杰是怎么判断出来这一点的。他以前听黎杰说起过陈锋,但他并不知道陈锋就是眼前此人,此地不是说话处,黎杰也不便向他明言,只是示意刘胜和尼玛跟着陈锋一起走,他告诉刘胜陈锋是自己人的目的是为了避免等会攻击时自己人之间发生误会,至于其他细节问题,只有等到以后再说了。 走到刘胜他们开来的越野车前,陈锋示意刘胜他们先在车上等着,等一会他就会带人质来,刘胜他们就上了车,并启动了发动机的引擎等候在那里。这时阿卜拉提带着那几个手下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陈锋就带着五个人押着人质从一座帐篷后转了出来,接着有一辆敞篷吉普车开了过来,停在刘胜他们车的后面,显然,这是陈锋手下的护送人员乘坐的。 陈锋将人质押送到刘胜他们车上,他自己却并没有坐上来,而是带着手下人登上了后面那辆吉普车。黎杰本来也想去后面那辆车,以备等会发动攻击时能给陈锋援援手,但陈锋摆摆手制止了他,黎杰只得在前面的车上坐下。 人质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人,手上带着手铐,头发非常的凌乱,脸上也显得有点憔悴,但看来并没有受伤,他此刻的行动还比较灵便,人也显得非常的镇静。经过与先前看过的人质照片对照,黎杰确认此人就是他们要救的人质,于是冲刘胜作了个手势,刘胜心领神会,按着喇叭冲阿卜拉提他们打了个招呼,心里骂了一句:“你们去死吧!”就开动了汽车。 出了基地的大门,刘胜就打开了汽车的大灯,然后风驰电掣地朝前冲去,陈锋的车紧紧地跟在后面。他们刚刚驶进那个峡谷,后面基地方向的天幕上就出现了三颗绿色的信号弹,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九五式冲锋枪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几乎就在同时,后面的吉普车上传来了急促的手枪射击声,刘胜赶紧把车停了下来,他们示意尼玛留在车上保护人质,然后操起冲锋枪就冲后面已经停下来的吉普车扑去。 等两人赶到吉普车前时,才发现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吉普车上的敌人已经被陈锋全部解决。陈锋此时正握着枪站在车上看着黎杰他们,他的脸上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笑,黎杰就跳上车去,紧紧地与陈锋拥抱在一起。 慢慢地,基地方向的枪声也停止了,想来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西南啸鹰的一个中队加上边防军和武警,在不被敌人察觉突然进行闪电式攻击的情况下,要消灭这股处于包围中的敌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尽管这些人中有些曾经受过特种训练。 此时留在车上的尼玛已经打开了人质身上的手铐并告诉他已经获救了,这位坚强的州委副书记刚开始还是一脸迷茫,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等待尼玛再次告诉他实情后,他才如梦方醒,然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趴在尼玛的怀里痛哭起来。 第六十七章青春是什么 战斗结束,我方大获全胜,人质安全得救,基地武装份子自阿卜拉提以下被全歼,我方的代价是一名边防军战士被自己投出的手雷弹片误伤,其他人员均平安。 对黎杰来说,这次战斗的收获是巨大的。首先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考验,要知道,在和平时期,一个战士要得到这种锻炼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许多战士在部队服役两年,操练来操练去的,结果往往连多开一次枪的机会都没有就光荣复员了,留给他们的是无穷的遗憾,所以能在服役期间碰上真正的作战机会,应该说是一个战士一生的荣幸。 黎杰的第二个收获,也可以说是更大的收获,那就是再次遇到了陈锋。 自从阿满村一别,黎杰与陈锋已有多时没有见面。黎杰心里一直惦记着陈锋,通过与陈锋一段之间的相处,陈锋给他的印象太深。自从入伍后,他早已在心目中把陈锋看成了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长,自己也曾吃着打过陈锋留给他的电话,但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不知为什么,每次电话没打通,黎杰心里都会隐隐有一种不祥感,老感觉陈锋会出什么事,因为他知道陈锋工作的危险性,所以他对陈锋的牵挂与日俱增。 这次与陈锋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是黎杰事先没有想到的。人生是有很多偶然,也有很多的际遇,但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有些你熟悉的人一旦分开了,你就是想念他一辈子也可能再也难以相见。所以,黎杰的心里是高兴的,也是庆幸的,他的那份喜悦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从他的行为动作上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陈锋却比黎杰显得更为内敛,但黎杰在与他拥抱时还是感觉到了,陈锋的心里其实也是十分的激动和高兴的。 战斗结束后,黎杰和刘胜他们的时间很有限,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集合地点,这也是西南啸鹰特种作战的一贯传统,战斗结束后,尽快脱离战区,剩下的事留给后续部队来处理。 黎杰虽然对陈锋依依不舍,但他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必须与陈锋告别,临走前,黎杰忍不住问了陈锋一个长久以来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虽然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期待能从陈锋那得到什么答案,他问陈锋:“锋哥,你服役的是哪一支部队?” 陈锋但是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脸上的肌肉只是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然后就定定地看着黎杰,黎杰不知道陈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能说还是在考虑?”黎杰也就定定地看着陈锋,以前黎杰是不敢这样这样做的,但是现在他敢了,而且心里还异常的镇静,他发现,陈锋此刻的眼神里不再是以前的那种空洞,而是充满了各种丰富的感情,有自豪、有希冀,甚至还有一丝柔情。 就在黎杰以为陈锋不会回答了时,没想到陈锋说话了,他用很平缓的语调简短地说了一个词:“死神之翼。” “死神之翼?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支什么部队?”黎杰这样想着,心里不禁充满了疑惑,在陈锋面前他没有必要隐藏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他虽然没有再开口问陈锋什么,疑惑的表情却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陈锋怎能看不出黎杰的心思?于是他接着说:“不该问的不要再问了,好歹你现在已是西南啸鹰,这个道理你是一定能懂的,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死神之翼的,那是因为你自己已是其中的一员。”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并不严厉,还隐隐带着一丝笑容,这是黎杰听到陈锋所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要在以前,他是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而且是在黎杰第二次问话还没开口的时候这么连在一起说,那可更是少之又少,黎杰当然也就明白了陈锋不能直接回答的苦衷。 黎杰不再问也不再说什么,他向陈锋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就跟在刘胜和西南啸鹰其他队员的后面向集合地点跑去,他一边跑,心里却一直在琢磨:“死神之翼,死神之翼,好奇怪的名字,好神秘的部队啊,怎么对西南啸鹰也保密?” 看着黎杰和西南啸鹰匆匆远去的背影,陈锋也情不自禁地举起了手挥了挥,口里轻轻地说了声:“再见。”他挥手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黎杰他们是不可能看得见的,他说“再见”的声音实在太低,黎杰他们也不可能听得清。事实上,陈锋也并没希望黎杰他们能看到能听清,因为这声简短的道别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常有的那种孤独与落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阔别已久的依依惜别的感情,这种感情旁人很难觉察,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得到,他已很久没有了这种感觉,他的嘴里又低低地说了一声:“再见战友们。” 再见战友们!是啊,战友,多么亲切的称呼,陈锋自己都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叫过了,因为他的战斗生涯经常是孤独的,战友只是埋在他心中永远的记忆,此刻尘封在内心深处的那扇大门一旦被打开,一种别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来。在那一刻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只影的,而是自己的周围战友们仿佛无处不在,他们就那么跟着自己一起跳着、笑着、战斗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形象在自己的心目中是那么的生动,生动得足以让他不再感到孤单,生动得足以让他全身充满力量。 回到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后,黎杰的心情比陈锋更不平静。陈锋的突然出现就像一粒石子投进了风平浪静的水池,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的波浪,这些波浪虽然不大,却一个接着一个的连绵不绝。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其中最让他理不清的就是那支神秘的死神之翼部队。 一直以来,黎杰都认为陈锋应该是兄弟特种部队中的一员,自己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属于哪支部队。对所有特种部队来说,对外都是保密而且密级很高的,但是部队相互之间却并没有要求那么严格,毕竟大家都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大家都是兄弟部队,大家平时都在不停地进行交流,所以对于相互之间的特点还是很了解的,而且因为未来战争的需要各个特种部队之间也要求相互了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了解在战争中还谈得上什么相互协同,相互配合? 但是黎杰从陈锋的话语中明显感觉到,陈锋所在的部队好像不止对外,对部队内部好像也是保密的,这就让人有点奇怪了。黎杰心里虽然奇怪,但他只是把这种奇怪埋在心里却并没有刻意去寻求答案,因为他知道,他只是一个上等兵,部队里很多事的知情权都讲究一个级别,他一个上等兵配知道什么?只要知道服从上级指挥只要知道努力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就行。 部队还是一如既往地训练,在那次跨省行动之后,西南啸鹰的日子就好像过得很平静很安稳,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像样的任务。队员们心里都憋得慌,只觉得全身过剩的精力没地方撒,只好用高强度的训练来排遣。在训练间隙,黎杰偶尔也和刘胜说起此事,但是刘胜这个芝麻分队长知道的好像也并不比自己这个上等兵多。黎杰只好把这个问题撇在一边不再去想它,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点黎杰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就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中,黎杰在西南啸鹰特种部队中渡过了一天又一天,如果没有任务,特种部队除了训练外,其他生活好像与一般部队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几乎连作媳间具体到分钟都与普通部队一致。当然留给他们的空闲时间是不会多的,全军所有部队都是这个德性,就是不能让闲着,人一闲着就容易出问题。 期间黎杰收到过程平的来信,在这个网络时代和通讯高度发达的时代,写信的人好像不多了,可能是考虑到黎杰在部队上网不方便,程平还是采用了这种复古的手段给黎杰带来了自己的一些信息。 信中程平说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临床实习阶段了,临床实习很有意思的,他还说自己谈恋爱了,女朋友是附属医院内科的一个护士,与他是一个地方的老乡,两人感情很好的。他还附信还寄来了几张照片,都是近期照的,照片的内容是他与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长得很漂亮,披着红艳艳的长长卷发,感觉有点象波斯猫,两人在不同的背景里摆着不同的造型,程平的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在嘴唇上留了不深不浅两道八字胡,让他看起来有点象就上海的商人。 程平最后在信中说非常希望黎杰能早点回学校来,全班的同学们平时都很想念他的,一有聚会,同学们首先做的事就是遥遥地为他祝福,祝福他在部队健康平安。 程平的来信除了让黎杰心中感受到了老朋友老同学带给他的丝丝温暖外,还给黎杰提了个醒,那就是他的服役期快到了,今年年底,他就将面临着退役。 回想当兵一年多来的历程,黎杰感觉到一切都历历在目。从新兵连到w团仓库到西南啸鹰,一切事情好像都是发生在昨天。他感觉到自己做过很多事,也经历了很多,同时又感觉到自己整个当兵的过程都那么简单。他想不管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当兵的这段经历是终生难忘的,因为自己的青春、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时间的一部分就消费在这,这里虽然没有留下自己的辉煌,留下的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上等兵的一段平凡经历,别的人也许还会说他这是浪费青春,但他经历了就绝不后悔。青春到底是什么?他突然想起一首诗的片段: 青春是什么呢 是秋千上留下的一段回忆 是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 是旧照片上留下的一行泪水 是记忆中的脑海里穿过的红棉袄 青春就是这个样子 慢慢地把许久前做的事变成回忆 而后 是唇角一抹开心的微笑 是啊,青春就是一段经历,不管好坏,都将时刻铭刻在你的心里,直到你老了,你还可以自豪地说:“就那点子事,我都经历过,我都知道了,我不后悔!” 第六十八章抉择 现在摆在黎杰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条是退役,重新回到医科大学上学;第二条是升士官;第三条是考军校提干。 医科大学已经发来了电报,电报是从w团辗转传到黎杰手中的,电报里要求黎杰在第二年夏季入学时间准时回学校报到,否则入伍前保留的学籍作废。 至于选升士官,对黎杰来说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因为整个中队就他一个上等兵,其他的队员已经都是士官,上面特意给了黎杰中队一个士官名额,黎杰各方面的硬件又都合格,这个名额基本上就是给他准备的。 第三条路是考学。黎杰中队总共有三个名额。全中队符合报考条件的人有十名,这三个名额是按照每个队员平时训练和执行任务的综合表现评分进行配给的。黎杰在这十名队员中排第二位,毫无疑问,他也是符合考学资格的。 三个选择同时摆在面前,而且只能选取其中的一个,这对黎杰来说,还是需要考虑的。按照常理,第一个选择对于黎杰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原因是他本来就是医科大学的大学生,并且已经在学校学习了三年,现在当兵期满,再回到原来的学校继续学业好像是水到渠成的。按照常规,黎杰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一条。 问题是黎杰在军队呆了将近两年之后,尤其是在西南啸鹰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集体。他现在已经熟悉并习惯了军队尤其是西南啸鹰的一切。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战友这里的领导这里的训练这里的任务甚至这里的饭菜。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当兵的料,自己天生就适合呆在部队,尤其是特种部队。离开这里回到悠闲浪漫的大学校园对他来说肯定会很不适应。 有时候黎杰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在部队的时间比在学校短,而自己却偏偏更喜欢部队的生活?回想从当兵到现在,部队留给自己的印象除了辛苦还是辛苦,为什么自己却偏偏还要留在这里?难道这里更刺激?好像也说不上啊,难道这里更能体现人生的价值?好像也是扯淡。黎杰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黎杰曾经就自己的去留问过刘胜,要他给自己一个参考意见。刘胜只是感性地认为黎杰还是留在部队好,他的理由是黎杰现在即使回到学校,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包括学业、包括朋友圈,甚至还得重新适应大学的环境。更主要的是他回校后还得面对以往的同学,同学们都已即将毕业,有些可能留在学校附属医院,将来黎杰进入临床实习后,昔日的同学就可能变成自己的老师,这种角色的转变对他心理的影响会很大的。黎杰如果继续留在部队,部队就是一所名牌大学,在这里他依然可以得到很好的锻炼,而且凭他的能力和以往的表现,将来发展还是很有前途的,至少成为一个职业军人没有太大的问题。 刘胜还给黎杰出主意,如果黎杰想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一点,那么他应该选择考军校;如果黎杰不想在部队呆得太长,那么士官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刘胜给这种现象取了个专有名词叫什么“职业周期”他认为黎杰如果考军校,职业周期就长些,如果选择当士官,职业周期就周转得更快。 刘胜说了很多,黎杰真正听进去的话却没两句。他本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在这个人生的关键时刻,黎杰不想太过草率地对自己的未来下结论。是啊,人生的转折点也许会很多,关键在于自己怎么去选择,每个人一生能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自己既然选择了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好在黎杰现在不必急于作出选择,因为不管是退役还是选取士官还是考军校,都还有一段时间,他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训练,继续训练,有一个原则他是很能把握的,那就是,既然决定要干一件事,就一定得把这件事干好,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中队长和指导员也找黎杰谈过话,想看看黎杰的态度,黎杰的答复是还没有想好,中队长和指导员的态度却很明确,他们希望黎杰能留下来,不管是选取士官还是考军校,他们都会支持黎杰的,部队主官对于自己手下的骨干队员,一直是厚爱有加并满怀希望的。部队里面还有一种很牢固且很带感**彩的关系就是老上级或老部下的关系,为什么这种关系那么铁有时候甚至超越亲情超越其他一切关系?这与老上级对老部下的看重、老上级对老部下的知遇之恩是分不开的。 就在黎杰为是去是留的问题一时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w团仓库的罗振军班长突然前来看他了。许久不见,罗班长好像老了许多,两边的鬓角也开始变得花白,这与他的年龄是很不相称的。罗班长告诉黎杰他今年已经打算转业,因为他的老伤经常发作已无法在部队继续干下去。罗班长说他已经找过领导领导也已经同意了到时候只要自己打份报告就一定能批下来的,自己也该回家找个老婆生个儿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 黎杰注意到,罗班长说这话时是故作轻松故作若无其事的,但是他的脸上却写满了落寞写满了悲伤也写满了无奈。黎杰对罗班长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罗班长对部队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伤痛如果不是因为怕拖累部队愧对部队,罗班长是绝对不想自己离开部队的,毕竟部队不是敬老院不是托儿所更不是收容站,而是一个随时可能拉出去战斗随时可能千里跋涉随时可能面对敌人的武装集体,在这样一个武装集体里,身体不好是绝对不行的。 罗班长对黎杰这个徒弟是寄以厚望寄以深深的情感的,所以在他即将离开部队之前特意过来看看黎杰,在他的心目中,黎杰不仅是他的徒弟他的战友他的朋友,而且更是他精神的寄托,因为黎杰帮他圆了自己的梦,一个西南啸鹰特种部队的梦,他早已把黎杰看成是自己的化身,只要黎杰进入西南啸鹰还留在西南啸鹰,就等于自己也进入了西南啸鹰也留在了西南啸鹰。对于一个老兵的这种情怀,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但是黎杰能理解,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黎杰。 罗班长带着一丝依依惜别之情离去,留给黎杰的是深深的惋惜。黎杰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在战斗中或训练中只要自己精力集中,心里就能变得宁静如水,变得无比的镇静;但是一旦闲下来,自己心里又变得波澜起伏多愁善感。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是好是坏,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心里就是在波澜起伏再多愁善感,自己也是不会再冲动行事的了,因为他已经学会了理智。 罗班长除了来看看黎杰,还给黎杰带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当初直接寄到了w团仓库,再由罗班长带过来的。 黎杰一看信封,就知道这信是张娟从法国巴黎寄来的,这倒大大出乎黎杰的意料,因为他和张娟曾经约定过,在这几年里是互不联系的,没想到张娟突然会来信。 张娟在信中只是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她的一些近况,说她现在过得一切都好,学业也完成得很顺利,只是很想自己的祖国很想自己的家也很想黎杰,同时嘱咐黎杰不要忘记了那个三年之约。 对于张娟,黎杰是一直充满着一种复杂的情感的。最初见到张娟,是在一个去浙江舟山群岛的旅游团里,那时自己刚刚与王丽分手,张娟也是因为刚刚失恋,所以单独出游,可以说,当时他们互相间只是把对方当作一个游伴,并没有任何的其他感情。那次旅程虽然让他们都很感愉快,但并没有演绎成什么一见钟情的故事。 后来直到黎杰知道王丽病逝,伤心痛苦得不能自拔时,张娟才再一次出现,并努力地劝说黎杰要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在那时,黎杰的心里或许是短时间内突然出现了感情的真空,或许是因为他充分地体会到了张娟的那种女性的关怀所带给他的心灵的慰籍,他的心里对张娟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感的依恋,这种依恋其实并不强烈,与当时自己对王丽的怀念之情相比,这种依恋有时甚至还根本感觉不到。 但是张娟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情感呢?当初旅游时,她好像对自己并没有特别的表白啊,难道是因为后来见到自己为王丽的死感到如此的悲痛从而同情自己,然后由同情转为感情?那岂不是有点像笑傲江湖里任盈盈在绿竹巷时对令狐冲的那种感情?感情真是个捉摸不定的东西啊,有时那么复杂,有时又那么简单。 黎杰的内心很不平静,但是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表面上却是平静的,队员们严格地按照作媳间一如既往地出操,一如既往地训练,一如既往地政治学习,一如既往地做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这种平静在某一天突然被打破了,上面传来消息,总部的一位首长要来大队视察。西南啸鹰平时也接待过大大小小的领导,但基本上都是本军区或兄弟军区的,总部首长直接来一个团级单位视察的情况还是很少的,所以上到军区下到特种大队常委都很重视。 特种部队毕竟也是部队,部队的那一套还是一样要搞的,这倒并不是单纯的所谓形式主义,更重要的是一种礼节礼貌。所以在首长到来之前,全大队都特意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搞内务和环境卫生。 然后全大队就到操场集合,列队等待总部首长的到来,这种全大队集合的情况对西南啸鹰来说并不多见,一般只在重大日子里比如老兵退役新兵正式入队的情况下才有的。黎杰他们并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什么首长,对他们这些士兵来说,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一点,他们要做的就是服从自己直接上级的指挥,站好军姿,拿出良好的军人姿态和士气,争取做根最好最直的电线杆。 几辆挂着军区大院车牌的小车开进了西南啸鹰大院,然后在操场边停下,车里的人陆陆续续下来,自动集中到其中一辆小车的周围。大家注意到,从这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佩戴着上将军衔的将军。 一时间操场边将星闪烁,一块块将军军衔肩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大家簇拥着上将向主席台走来,孟大队长面对全体队员一声高喊:“立正!”然后向右转,跑步迎向首长,立正,敬礼,报告:“首长同志!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全体队员集合完毕!请指示!大队长孟云飞!” 首长回礼,对孟大队长说道:“请稍息!”孟大队长答声:“是!”然后跑到队列前的正中央,发出了“稍息”的口令。 黎杰在见到首长的脸和听到他的声音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全蒙了,来的这个首长竟是自己的父亲! 第六十九章上将的故事 黎杰绝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西南啸鹰视察。 黎杰搞不清父亲此次前来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是真的要来视察部队?还是奔自己来的?如果是奔自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想让自己继续留在部队?还是劝说自己转业?父亲是一贯支持自己呆在部队的,但是母亲却不是这样,她希望黎杰能尽快脱下军装,尽快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特种部队,父亲此次前来是带着母亲的意志吗? 黎杰自从上大学以来,就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份,入伍以后更是这样,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父亲的福荫在社会上闯荡。好在在西南啸鹰特种大队里,知道这个上将就是自己父亲的人不会很多,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没有。自己刚入伍时,是从大学里直接来的,加之有人打过招呼,所有的政审一切从简,自己大学档案里的那些并不是很真实的资料就足以应付了。 进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前,还有一轮政审,而且是由军区政治部出面,但是在此之前黎杰已经向朱康华叔叔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希望朱叔叔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朱叔叔当时亲口答应了,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亲自出面,瞒住这点子事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大队一级的领导不知道这档子事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且大队常委们就是知道了,如果有朱叔叔的嘱咐,他们要装作不知道也是很容易的,这些人都是搞行政工作的老油子了,自然知道掌握分寸,况且他们这样做还可以一举两得,一来尊重了上级领导及黎杰本人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的意图,二来也便于大队的干部们开展工作,毕竟如果过多的人知道了本大队有一个高官的子弟,难保会有一些不良动机的人前来拉关系套近乎,这对黎杰本人和整个大队工作的开展都是很有影响的。 黎杰的心情尽管不太平静,甚至说有点忐忑,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尽到一个士兵的职责,以最好的军人姿态,以最饱满的战斗热情,站在战士的行列里迎接首长的检验。 黎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众人的陪护下走向阅兵台,然后向着台下的将士们敬礼。作为一个老兵,他的仪表仪态以致敬礼的姿势都是非常标准的,以前在家时,黎杰很少看到父亲以军人的身份出现,在家里,他更多的身份只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心血来潮时,他也会系着围裙跑到厨房里做几道全家人都喜欢吃的拿手菜,也会把黎杰抱在膝盖上左右摇摆,也会拿捏着他那并不优美的嗓音,唱上一段智取威虎山。但是现在,他确确实实是一个标准的军人,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 上将的犀利眼神扫过全场所有的士兵的脸,黎杰能感受到,父亲的目光里除了平时惯有的严厉,也充满着自己熟悉的那种慈爱,这种慈爱在黎杰的脑海里是记忆深刻,从小时候起,父亲在黎杰和哥哥的面前都是这种表情。 一直到黎杰长大后,父亲的眼里就多了些严厉,虽然这种严厉只是在教育上的,但这还是让黎杰觉得,父子之间好像还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所谓的代沟。代沟成了父子关系的杀手,因为“代沟”黎杰老觉得自己和父亲合不上拍,所以有时候他甚至不敢也不愿直接面对自己的父亲,青春的叛逆让黎杰感觉到,父亲以往的慈爱已成往事,随风而去不再回来。 但是现在,黎杰在父亲的眼神里又看到了那种久违的慈爱,那种慈爱能够融化任何冰冻的心里,使之感受到春天般的的温暖,那种慈爱,也足以让黎杰回忆起孩童时的记忆。站在人群中,黎杰能感受到父亲的目光好几次扫过了自己的脸,迎着这种目光黎杰每次心里都很激动,以为父亲已经看到了自己,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在这么个巨大的迷彩方阵里,父亲是不可能辨认出自己的。同时他也清楚了,父亲的这种慈爱并不是单纯针对自己的,在父亲的眼里,操场上所有的战士都是自己的“儿子”他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给所这些“儿子”们。 上将在阅兵台上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同志们!我代表总部前来看望你们,你们是一支光荣的部队!一支英雄的部队!保卫祖国是你们的神圣职责!英勇不屈是你们的本色!请你们记住一个口号,那就是‘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到!” 操场上首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是雷鸣般的掌声。就在那一刻,黎杰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自豪感,这种自豪感不仅仅是因为父亲,而且还因为自己是这支伟大的军队中的一员。 首长讲完话后,部队就全体解散各自回到了宿舍,因为首长的下一步就要去士兵宿舍转转,宿舍里不能没有人。部队首长下基层视察的目的有时候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军事训练方面,营房建设、训练条件、武器装备、人员的思想动态等等都是视察的内容。 黎杰和班里的其他人回到寝室,班里的内务卫生刚刚搞过,现在还保持得很好的,没有必要重来。大家就耐心地呆在宿舍里等待首长的前来。 士兵们对将军永远充满尊敬和好奇,尤其是对上将,很多战士除了在电视和电影上,一辈子都没当面见过这么大的官,现在闲来没事,所以班里自然而然开始了对这位前来视察的上将的讨论。 副班长“大卫”很有把握地说:“这位首长的身世我很清楚,以前在解放军报上见过他的介绍,他参加过79年的对越自卫还击战,当时他是一名副军长,曾经亲自带领一个师进行穿插作战,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且他的学历很高的,是博士研究生出身,据说还去美国西点军校留过学,这在当时部队师以上军事干部是绝无仅有的,现在能升到上将也毫不稀奇。” “大炮”马上反驳:“大卫班副的话有点经不起推敲,只怕有些放屁,79年的时候国内刚刚恢复高考不久,那时何来的博士研究生?我看这首长八成是侦察兵出身,要不他怎么会对我们特种大队这么感兴趣?” “老鼠药”晃了晃他那不大的头,故作神秘地说:“诸位战友,上将的身世属国家机密,你们是不可能知道的,不知道就不要瞎猜,大家这么争来争去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我们这里有人对这位首长的身世清楚得很,只要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大家就都很好奇地问:“谁?” “老鼠药”就眯了眯小眼睛,笑咪咪地瞪着黎杰说:“我们的‘牛皮糖’先生。” 黎杰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我的身世被他们知道了?应该不会啊。”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旁边的“马粪”说话了,他调侃“老鼠药”道:“是啊,按照‘老鼠药’先生的逻辑,我们的‘牛皮糖’同志姓黎,上将同志也姓黎,两位同志是家门,是家门就是亲戚,是亲戚就应该知道的。” 大家就哈哈大笑,黎杰心里一松,也就跟着哈哈大笑,他也清楚了“老鼠药”是在调侃自己。 “老鼠药”看到自己的心思被“马粪”戳穿,但又不想马上认输,就装出一副无赖得不行的样子故意问黎杰道:“‘牛皮糖’先生,既然‘马粪’先生也同意我的话,那我的话一定是真的了,你就给大家解解馋,给我们透露一点你这个家门上将的一点内幕消息吧,我们将不胜感谢。” 黎杰一直站在边上饶有兴趣地听着大家对自己的父亲的谈论,本来他不想掺和进去的,不过他觉得大家的谈话很意思的,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孩子气的想法,他也想同大家一起谈谈自己这个首长父亲,于是他对大家说:“我对这个首长的了解确实比大家多,就因为他是我的家门,我知道60年代中印边界战争时他是一名营长,印度的那个什么准将就是他带兵俘获的,当时他还在战斗中负过伤,左边的耳朵被敌人的子弹打掉过一块,不过他自己把掉下的耳朵捡起来带了回去,后来军医给他缝合上了,耳朵竟然又长好了,现在他的左边耳朵上还留了道疤,这一点整个特种大队估计只有我知道的。” 大家都以为他也是在吹牛,就没有还在意,大家还想继续谈论下去,门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大家就看见上将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起立!”班长“爆破筒”发出口令,全班人员迅速立正站好,班长正要上前报告,上将却招了招手示意不必了,跟在后面的孟大队长就喊了声:“稍息!” 上将很亲切地一个一个跟大家握手,还不停地询问大家一些问题,得到答复后他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拍拍这个战士的肩。 上将走到黎杰面前,黎杰向父亲兼首长立正敬礼,首长立正回礼,却并没有握他的手,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询问。 旁边的人搞不懂首长在黎杰面前这么站着到底是要干什么,就静静地呆在那里不吭声。大队参谋长就凑上去给首长介绍:“首长同志,这是我们大队上等兵黎杰,是大学生兵。” 首长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黎杰道:“上等兵同志,你的服役期快满了,你自己作何打算?是退役回去读书,还是继续留下来?” 面对父亲的提问,黎杰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只好说:“请首长同志给个建议,我留下好还是退役好?” 旁边不明内幕的人听到黎杰这么跟上将说话,不由大吃一惊,以反问句回答首长的反问句,这可不是一个士兵能做的,有人就想:“条令条例都学过这么多遍了,士兵在首长面前是要注意礼节礼貌的,何况还是一个上将?这个兵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以这种语气跟一个上将说话?下来后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上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对黎杰说:“你是我的兵,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来,我可不想变成光杆司令。” 黎杰明白了父亲的意图,看来父亲是想让他继续留在部队,黎杰想了想,然后说:“我的父亲希望我留下,可是我的母亲却希望我离开部队回去继续完成学业,首长同志,请问我该听谁的?” 旁边的人越发觉得黎杰简直是在胡来,竟用这种问题来问上将?大家心里都不免有些忐忑,但看到大队长和政委表情平静,也就抑制住了那种甚至想揍黎杰一顿的冲动,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事情的发展。 上将并没有生气,他用很平静的语气对黎杰说:“士兵,我想听的是你自己的意见,而不是你父母的,你已经长大成年了,自己的主意是最重要的。” 黎杰道:“从家庭的角度来说,我想我应该回去完成学业,从国家的角度来说,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继续留在部队,因为‘保家卫国’是对‘为国效力’的最直观的诠释,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如果全凭自己的个人喜好的话,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这两种选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两种我都喜欢,但是我不知道我将来在哪方面更能干出成绩。” 上将道:“士兵,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就是到现在为止,你对自己的去留还没有做出最后抉择,你这样深思熟虑自然没有错,在这种人生的十字路口,慎重一点当然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最终你还是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想你父亲的希望没有错,你应该继续留在部队,因为‘有国才有家’的道理你是明白的。你知道美国西点军校的座右铭是什么吗?只有六个字:责任、荣誉、国家,可见,‘国家’的概念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弥足重要的。” 上将接着说:“至于你是否能在自己选择的那条道路上干出成绩,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或许就明白了,故事是这样的:苏珊是美国证券业界的一个风云人物,但是她出身于中国台北的一个音乐世家,而且她从小就受到了很好的音乐启蒙教育,非常喜欢音乐,但她却阴差阳错地选择了工商管理专业并且最后成为了美国证劵业的绝对权威。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她是这么说的:‘老实说,至今为止,我仍不喜欢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如果能够让我重新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音乐。但我知道那只能是一个美好的‘假如’了,我只能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因为我在那个位置上,那里有我应尽的职责,我必须认真对待,不管喜欢不喜欢,那都是我自己必须面对的,都没有理由草草应付,都必须尽心尽力,尽职尽责,那不仅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有责任感可以创造奇迹。’后来,有一位叫艾尔森的美国著名心理学博士对世界100名各个领域中杰出人士做了问卷调查,结果让他十分惊讶—其中61名杰出人士承认,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并不是他们内心最喜欢做的,至少不是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这就验证了一个道理:责任感能创造出奇迹。” 黎杰当然能听懂父亲话里的含义,他冲上将点了点头,说:“首长同志,我想我能明白您的意思,我现在决定了,我听我父亲的,继续留在部队为自己的国家尽一点绵薄之力,同时也努力争取能干出一点成绩来,我想我父亲是能说服我母亲的,谢谢您的指点。” 上将就冲黎杰笑了,笑容中饱含慈爱与期盼。黎杰也笑了,笑容里充满着尊敬和理解。 首长走后“老鼠药”冲黎杰竖起大拇指道:“牛皮糖,你好酷哦,竟然能让首长跟你说这么多话。”“马粪”却冲上来一把抓住黎杰不放,口里说:“我刚才特意注意了一下,首长的左边耳朵上真的有个疤耶,牛皮糖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首长真的跟你是什么亲戚?” 黎杰就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我也是昨晚胡乱做梦梦到他了,所以我才知道的,你们也做做梦试试看,说不定也能梦见他呢。” 班里的战友们都一头雾水,挠着头皮半天作不得声。 第七十章不明就里 见过父亲后,黎杰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继续留在部队! 父亲所说的话中,对他触动最大的是关于那个西点军校的座右铭:责任、荣誉、国家,是啊,就这短短的六个字,几乎囊括了全世界所有军人的精髓和灵魂,军人的责任、军人的荣誉、为国尽忠的军人情结,无不使黎杰想起来就热血沸腾!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继续留在部队的信念。a 继续留在部队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选升士官,另一条是考取军校。黎杰选择了第二条,也就是考学,而且在选报专业上,他决定完全背离原来大学的医学专业,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改行,那就是选报陆院特种作战专业,争取毕业出来后成为一名职业特战军官。 分队长刘胜作为黎杰的直接上级和很好的朋友,是极力支持黎杰考学的,而且对他所报的专业也很感满意,他给黎杰带来了一大堆的文化复习资料供他复习,黎杰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利用空闲时间抓紧补习文化课。 考军校的文化课就难度而言最多也就是高中毕业的水平,对于黎杰来说,那是没有多大难度可言的,但是黎杰还是认真地进行着准备,他就是那种性格的人,什么事情不干就不干,一干就要争取干得很好,在还没考试之前,哪怕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他还是不断地努力着,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如果还没有亲身经历,那就不可能有十成的把握,就得力争准备充分。信心归信心,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应该同一事情的不同阶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文化学习归文化学习,更重要的事还是训练。特战训练是一个长期的持续的过程,如果你真从事了这门职业,你是不能中断的,,因为你的训练一旦停止了训练,从生理上讲你就会面临着很多的问题,包括体能方面,身体各器官的协同等等方面的,而且为了适应未来战争的要求,随着特战武器设备的不断改进,特战的科目也在不断的更新,一个新的科目的学习和掌握是需要时间,也需要不断地刻苦训练的。 在此期间,黎杰他们分队也执行过大大小小的一些任务,好在这些任务并不复杂,完成的时间也不用很长,而且完成得也很顺利,所以对黎杰的学习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在这段时间里,黎杰也给母亲打过几次电话,母亲对于黎杰继续留在部队本来是颇有微辞的,但现在看到黎杰已经作了选择,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毕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知道,个人感情只是个人感情,有些事情是要靠理性思维来解决问题的,黎杰明白,母亲态度的转变与父亲的劝说肯定也有关系,要不,光靠自己的几个电话是不可能让她这么快接受自己的这个决定的。黎杰一直想在电话里跟父亲说点什么,但是父亲的工作太忙,每次打电话时父亲都不在家,至于父亲办公室的电话,黎杰是打死也不敢打的,因为父亲早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定了个规矩,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除非是天塌下来了,要不就不能打他办公室电话,因为他办公室的电话是值班电话,私事和公事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朱叔叔和阿姨以及他们的儿子小通也来看过黎杰。上次父亲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时朱叔叔是陪同一起来的,当时因为人太多,朱叔叔没有跟黎杰多说什么话,而父亲当时也有很多话不便明言,这次他给黎杰带来了父亲的口信,父亲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希望他继续留在部队,至于是选升士官还是考学,由黎杰自己决定,父亲的理由是,部队就是一所很好的大学,学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比一般的大学少,而特种大队更是大学中的重点,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能给人以很好的锤炼。 一切似乎都进展得很顺利,黎杰从心理上和知识上,都做好了考军校的准备,而情况似乎也对黎杰极为有利,在整个中队符合考学的十个人中,黎杰是条件最好的一个,无论是在硬件、软件上还是在战友们的口碑中,黎杰都占有绝对的优势,所以在中队筛选出来的上报大队的三个考学人员名单中,黎杰当仁不让地排在了第一位。 看来黎杰上军校已成定局,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这一切。班里的战友们甚至已同他开起了玩笑,按苏联的军衔制度喊起了他“准尉”每当战友们这样喊时,黎杰也并不反对,就只是笑,这并不是黎杰不谦虚,他知道自己只要去参加考试,考上军校应该是没问题的,别的没什么,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然而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黎杰还在他的小天地里沾沾自喜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时,国际形势和国内形势却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西方国家中的一些**势力看不来中国的发展壮大,也意识到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和国际地位的日益提高会影响到他们所谓“世界警察”的地位,更主要的是中国一贯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对于西方列强的拉拢、威胁往往是嗤之以鼻。于是一个惯于在国际社会中主持公道、并且逐渐成为发展中国家中拥有绝对实力和绝对威望的排头兵的中国迅速崛起引起了某些西方国家的恐慌。 于是在某超级大国利用某个傀儡机构一顿胡说八道之后,其麾下的一些走狗国就跳梁小丑般地冒出来,公开指责中国这也不对那也不合他们的口味,国内外一些**的恐怖势力一看机会来了,也都蠢蠢欲动,他们一边公开叫嚣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内对国内的各个大中城市的重要目标进行大规模地自杀性恐怖袭击,一边抓紧时间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中国的情报部门当然不是吃干饭的,说到底,新中国的军队本来就是靠游击战和间谍战起家的,对于情报战更是师父中的师父了,搞起来当然是一套一套的,轻车熟路得很。于是在政府和军方的授意和安排下,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很快就铺向了全球的各个角落,并且开始了快速而有效的运转,一时间,国安部门,军情部门,总参b部、c部,小虎队等等机构的人员都在短时间内发动起来,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整个情报网经过如此有机的结合,短时间内就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于是国内和全世界范围的有关恐怖组织的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向了国家和军方的决策部门。 黎杰所在的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本来就是快速反应部队,一直处于战备状态,此时更是绷紧了神经,全大队所有的探亲假和干部公休假都被取消,一些与军事行动无关的活动也不再开展,大队接到上级命令,要求他们24小时处于紧急戒备状态,以便接到出击指令之后,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黎杰他们的军校入学考试时间也被无限期延后,选升士官的工作也暂缓实行。全大队在国内一流反恐专家的指导下,大张旗鼓进行了专门的反恐训练,特种作战与反恐作战毕竟是两码事,特种大队虽然平时也进行反恐作战训练,但训练的深度和广度都不够,有些方面反而不如警方的特警反恐突击队专业,现在既然军方也把反恐工作放在了第一位,特种大队有针对性地加大反恐方面的训练强度是很显得很有必要了。事实上不只是是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几乎全国的所有特种部队包括海军陆战队都被紧急动员了起来,他们目前训练的科目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打击和防范恐怖袭击。 很多事情都有出乎意料的地方,因为考学和选升士官时间的后移,黎杰选择留在军队的两条道路已被卡死,他继续留在部队的希望似乎变得缥缈起来。所幸的西南啸鹰的老队员退役工作也推迟进行了,黎杰倒不用担心自己会马上离开部队,然而就在黎杰以为自己将要以超期服役的黑名单性质继续呆在西南啸鹰时,特殊时期却给了黎杰一个特殊的机遇,在没有经历军校学习阶段的情况下,黎杰被破格提了干,并被授予少尉军衔,具体职务是刘胜分队的副分队长。特种大队的分队平时是没有副分队长编制的,只有在战时才有。提干命令以前所未有的快捷方式很快就下来了,和黎杰一起提干的还有另外几名士兵,这次士兵提干的数量之多也创下了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很显然,特种大队正在进行着只有战争状态下才有的编制体制调整。 各种迹象好像都在预示着西南啸鹰特种大队马上将经历一场真正的战争,这场战争虽然是针对国内的某些**组织的,但因为这些组织都有自己的武装,而且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国外**势力的支持和援助,其武装力量的训练和武器装备都是比较先进的,其战斗力也不容小视,所以即使是西南啸鹰这种国内一流的特种部队也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决不能仓促应战,否则自己是会吃亏的。 这些武装势力的存在是与国家法律相违背的,同时也遭到了国内人民和全世界正义人士和国家的谴责,是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的,所以他们基本上是集散在中国人烟稀少幅员辽阔的西部地区,西南啸鹰扼守着祖国西部进入中心繁华地区的咽喉地带,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防范和打击这些恐怖武装的中坚力量,也成了国家和军队执行反恐任务的战略突击队。 黎杰他们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演练都是按照实战要求进行的,他们训练时要求携带实战时的全套装备,穿防弹衣,战术演练射击用的也都是实弹,大家都真实地体验到了战场上那种枪林弹雨子弹横飞的场景,所幸的是大家的军事素质和战场意识都很强,在训练中并没有人受伤。 黎杰的训练更加刻苦,此时他已经是干部,是职业军人,身份的转变带来了心态的变化,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军队里的一个匆匆过客,而是军队真正的主人,军队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成了自己的家,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家庭中神圣的一员,自己强大家庭才能强大,这是黎杰的信念,也是他刻苦努力进行训练的动力源泉。 训练的科目扩宽了许多,而且每个科目的训练都抠得很细,细得让人觉得有点过于苛刻,但是特种大队的队员们都清楚,这种“细”正是实战中所要求的,所以他们训练起来也是不厌其烦,并没有什么太过的想法和怨言。 让人有点捉摸不透的事是,这段时间里孟大队长、政委、参谋长老是走马灯似的往黎杰他们分队跑,而且每次跑过来都要在分队里呆上一段时间仔细地观看黎杰他们的训练,有时候他们甚至在训练时突然要求大家更换训练科目,别人可能没有觉察到,黎杰和刘胜倒是看出来了,首长们是在考查他们在处突中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各种作战技能综合运用的能力。要说大队长他们来光是为了考查每个分队的作战能力大家都还能理解,关键是除了刘胜分队,其他的分队和中队大队长他们却很少去,这就让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有什么重大任务要交给刘胜分队,大队长他们需要确定刘胜分队是否具备了执行的能力才频频光顾考查他们? 黎杰他们就在训练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在和平时期能执行重大军事任务,是每个军人梦寐以求的,因为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碰上了只能说你走了狗屎运。大家都知道,一支出色的军队不是光靠训练就能出来的,最主要是靠打出来的,只有打,才能磨砺自己的部队;只有打,才能检验自己训练的情况水平到底怎么样;只有打,不管是输是赢,才能积累起战斗的经验,再反过来指导平时的训练。虽说理论出自实践,但是理论也要经得起实践的检验,所以每支部队都在争取着这种难得的机会来检验和打磨一下自己。 自从黎杰提干后,黎杰就和刘胜搬到了一起,住在分队的值班室里。刘胜是干部,在大队院里还有间单身宿舍,平时不忙有时间还是回去住一住的,但自从黎杰搬来后,刘胜就很少回去了,他一天到晚和黎杰泡在一起,不仅交换着队里工作的一些意见,也不停地交流着各自训练中的经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了。 这天早餐后,黎杰和刘胜正在分队值班室商量着队里的一些事情。大队作训科的张参谋突然跑来通知他俩赶快去大队部开会,大队长和其他常委都等在那里了,要他们动作越快越好。 黎杰和刘胜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相互对视了一下后就跟在张参谋后面匆匆忙忙往大队部跑去,一路上他们一边跑一边沾沾自喜地想:“看来盼望已久的任务马上就要来了。” 然而就在他们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地跟在张参谋后面跑到大队部跑到大队长办公室而不是大队会议室时,他们才感觉到情势有点不对。 因为要是在往常战前会议布置任务时,肯定是在会议室而不是在大队长办公室,而且开会的也绝不可能就他们两人。更让他们感到奇怪的事,张参谋一把他们俩带到大队长办公室就神情肃穆一言不发地关好门出去了,只留下了他俩,一个中尉和一个少尉呆呆地站在那里面对着大队的五大常委。接着他们就觉察到了,屋里除了五大常委外,还多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大校,那个大校看样子很年轻,甚至比大队常委里面年龄最小的参谋长还年轻,黎杰和刘胜用狐疑的眼光看他时,他也正在仔细地打量着黎杰和刘胜。 黎杰的眼神与大校的眼神一接触,心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这哪是人的眼神啊,这眼神灰暗而空洞,没有一丝的感**彩,隐隐还透着一丝杀气,这种杀气如果不是黎杰他们这种富有经验的特种兵,一般人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黎杰心里隐隐觉得,这种眼神自己以前应该在哪里见过,好像很熟悉的,但是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了。 “这个大校到底是什么人?喊我们来有什么任务?”黎杰和刘胜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但是在问题没有明朗之前,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想出其答案。 第七十一章未知的世界 一走进大队长办公室,刘胜和黎杰就觉得里面的气氛有些特殊,说是紧张吧,大家又都是脸上表情轻松,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轻松吧,大家一个个又都象闷葫芦一样大眼瞪着小眼,一声不吭。a 等到张参谋出去并带上门后,孟大队长首先打破了沉静,他指着黎杰和刘胜对那个大大校介绍道:“这是特种大队一分队分队长刘胜和副分队长黎杰,自从接到你们的来函后,我们大队常委就专门亲自对他们进行观察和考查,我想,他们俩完全符合你们的要求,他们就是你们想要的人。” 自从刘胜和黎杰进门后,大校的眼睛就一直在瞪着他们,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此刻听到孟大队长的介绍,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孟大队长和大队常委们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走过来分别握了下黎杰和刘胜的手,然后说:“我是北京来的,叫我黄教官就行了,你们两个回去准备一下,带上简单的个人物品,着冬常服,10分钟后我们出发。” 大校的话搞得黎杰和刘胜两个云里雾里的,因为他们从大校的话中既听不出是去哪,也听不出是去干什么。他们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都没有动,他俩都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孟大队长,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补充说明。 孟大队长看了看他俩,嘴角突然裂出一丝笑容,黎杰和刘胜平时很少看到孟大队长笑过,此时倒给他的笑吓了一跳,因为孟大队长的笑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惨到不止让他们觉得全身都在鸡皮疙瘩,而且还让他们觉得,如果现在身边有地缝,他俩都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幸好孟大队长的笑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被人用抹布抹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到了当初。接着就传来了他那略带沙哑又充满磁性的声音:“我的脸上又没长花,你们这两个王八羔子老瞅着我的脸干吗?首长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还愣在这里干啥?赶快回去收拾东西!你们这可是去北京见大世面呢,怎么这会看起来象两个土包子似的?” 大队长的话虽然没有说明他俩将去干什么,但至少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北京。尽管他们心里有着一连串的疑问:“要我们去北京干什么?怎么就我们两个去?”什么什么的,但他们却不愿再问什么,都是堂堂的西南啸鹰特战军官、老兵油子了,这点常识还是懂的,他们知道,有些问题说不定连大队长自己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跟他们说的。问那个大校?得了吧,就他那牛逼样,看了都让人觉得不舒服,还有鬼心思去问他话?而且你问了他会回答你?问了也是白搭! 黎杰和刘胜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回宿舍收拾行李。因为时间紧迫,两人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宿舍的,一路之上,不知有多少双诧异的眼睛在看着他们匆匆而过的身影,偶尔也有熟悉的战友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没有理会。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在其他战友的眼里,他们永远是那么的从容不迫,永远是那么的镇定自若,可是现在他们是怎么了? 黎杰和刘胜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知为什么,自从见过那个大校的眼神之后,他们老觉得那种感觉已经被深深地刻在心里了,想忘也忘不掉,大校那死灰般毫无生气却又令人心寒的眼神仿佛是一道无可抗拒的命令,让他想不遵从都难,这就奇了怪了,一个简单的眼神怎么会让一直以来无所畏惧的黎杰和刘胜有这种感觉呢? 宿舍很快就到了,两人就忙着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首先是换衣服,大校规定了是冬常服。西南啸鹰特种大队队员几乎一年四季都穿的都是作训服,就是平时有限的外出时间里也是这样,很少穿冬常服戴大盖帽的机会,所以这些东东都压了箱底,好在黎杰和刘胜的个人物品并不多,要找出来也并不大费事。 两人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嘴巴也没闲着。刘胜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黎杰说:“那个黄教官不知是什么来路,从他的举止、神态和语言来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刘胜的话说出了黎杰心中的同感,从见到黄教官的第一眼起,黎杰心里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刘胜也这样说,那么他们以前一定是见过的了,而且应该是一起见到的,但是那会是哪呢? 刘胜见黎杰没有搭话,就看了看处于沉思中的黎杰,接着说:“我刚见到黄教官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最开始我以为是我军校时的老师,因为在我的记忆里,老师们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但是仔细想来,却又不像,因为军校时的老师我基本上都很熟悉,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能与黄教官对得上号,那么肯定是我参加工作后,也就是进入西南啸鹰后才见过的了,但是我一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黎杰回答道:“我也好像见到过他,但是也想不起是在哪里,照这样推理下去,我们应该是一起见到的,我们平时都呆在大队,很少出门,只有执行任务时,我们才有机会一起出去,那么,我们应该是在执行任务时见到过的了。” 刘胜道:“你的推理很有道理,那么,我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时见到过他呢?” 黎杰脑海里把自己加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后所参加的重大行动很快地过了一遍,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他问刘胜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消灭阿卜拉提基地组织的那次行动中见到的那个人吗?他叫陈锋,当时他担任阿卜拉提的警卫队长,是我们的内应,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刘胜想了一下,突然兴奋地说:“对了!是陈锋,就是他!我记得他还跟你说起过什么死神之翼部队,当时你我都不知道死神之翼到底是支什么部队。现在想来,黄教官的身上满是陈锋的影子,他们无论举止、言谈、眼神都非常相似,这么说来,我们以前其实并没见过黄教官,只是因为黄教官与陈锋过于神似,而陈锋又在我们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我们误以为曾见过黄教官。” 黎杰有点无奈地说:“这么说来,这个黄教官也应该是死亡之翼部队的成员了,他这次来难道是要把我们拉入死亡之翼部队?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对这支部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搞清楚啊。” 刘胜有点兴奋地说:“管它是什么部队呢,只要是部队就行,据我猜测,这支部队应该是介于特种部队与间谍之间的一支特别行动队,因为陈锋的行动就说明了这一点,我想,加入这样的部队会更具有挑战性。” 黎杰却并不大感冒,他说:“我们见过的陈锋和黄教官,怎么都是一样的德性?对人爱理不理,眼神总想吃人,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其他成员是不是这样子的,如果都是这样,我们一旦加入后也变成了这样,我倒觉得没有什么很大的意思。” 刘胜道:“其实也不能这样看问题,相反,这恰恰说明了这支部队存在的真正意义,你想想,一个长期生活在紧张刺激中的人会有事没事跟你唠唠叨叨吗?一个时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刻分析着周围的环境和形势以便战斗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有利位置的人会跟你虚假客套吗?不会的!而且他们应该都是武艺精湛聪明过人忠实诚信智勇双全万里挑一的军人,要不,他们也不可能经常选择单独行动单兵作战,你听说过战争之神克劳塞维茨说过的一句话吗?‘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思考上,这种敌人是最可怕的’,他们应该也是这样的人,而且我想他们的冷漠只是表面上的,他们的内心应该一样的丰富多彩,这从陈锋带着他战友的骨灰盒旅游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同时我也想,他们都应该为自己是这支部队的一员而感到光荣与自豪的。” 黎杰想想刘胜所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这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人就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两人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无非是一些洗漱用品和两件换洗衣服,武器装备都留在队里,大校并没有要求他们带走,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刘胜本来还想去分队把工作交代一下再走的,黎杰就劝他说这事孟大队长肯定会安排好的两人还是赶时间要紧刘胜也就放弃了。于是两人又像刚才那样拿起行李闷着头往大队部跑,路上碰到的战友们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纷纷让开定定地站在路边看着他俩兔子似地很快跑进了大队部里。 他们刚赶到大队长办公室,大校规定的十分钟时间就到了。黄大校二话没说,跟孟大队长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冲黎杰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然后转身就走,黎杰和刘胜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孟大队长和其他大队常委们就簇拥着他们三人出了大队部大门送行。此时黎杰和刘胜他们两人的境况是很尴尬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要不要跟大队长他们敬礼告别,也不知道自己此去是临时性的还是不再回来,所有这些现在还不知道问谁去,所以还是一个未知数。 黄大校带来的车就停在大队部门口的停车坪里,挂的是本军区的牌照,司机是个二级士官,也是本军区的,看来大校同志是先到军区司令部,再从军区司令部下来的。 大校上了车,簿意黎杰和刘胜也上去,两人这才转身冲孟大队长和常委们敬了礼,大队长和常委们回礼,两人从大队长他们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有点失望地转身上了车。 车子发动了,一溜烟超前窜去,很快就把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大门甩在了后面,然后奔上了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一路之上,黄大校一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吭一声,黎杰他们不便问什么,只好干坐在后面面面相觑。 汽车开到机场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却并没有熄火,黄大校掏出一个绿色证件给入口处守卫看了一下,守卫就打开了大门让车子开了进去。 汽车一直开到一架客机的机翼下才停下来,大校先下了车,黎杰和刘胜也跟着下去,大校要他们先在那里等一会,他一个人沿着舷梯先上了飞机,不一会儿,他又下来了,并告诉司机将车开回去,然后他就带着黎杰和刘胜再次登上了飞机。 飞机里还没上其他乘客,空姐就将他们三人安排在右边靠后的位置。黎杰和刘胜注意到,大校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出示机票,看来三人都是免费乘机的了。 过了一会儿,其他乘客才陆陆续续登机,很快客舱里就坐满了,三人稳稳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其他拿机票的乘客来他们那里找位置,看来这三个位置是早就预留好了的。 飞机冲天而起,逐渐消失在蔼蔼的白云里,它将载着脑海里满是疑问的刘胜和黎杰飞向远方,飞向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里。 第七十二章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三个小时后,黎杰他们乘坐的飞机准时降落在北京机场。a黎杰他们一下飞机,就有辆挂某总部军牌的小车开到他们面前,把三人接上了车。 小车穿过热闹繁华、人群熙攘的街道,驶进了万寿路的一座大院。一下车,黎杰才发现,这个地方自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为这里竟是自己家里所住大院的隔壁。 大校带着两人走进一座小红楼,一个少校迎了过来,向大校敬礼。大校冲少校点了点头,然后对黎杰和刘胜说:“你俩跟他去,听他安排。”然后就不再管他们,自管自走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少校明显是搞行政的老油子了,很明显有大机关的干部作风,而且态度也比黄大校和蔼热情得多,他冲黎杰和刘胜笑了笑,说:“两位是从西南啸鹰来的吧,一路上辛苦了,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处。”说完,就领头在前面走。 黎杰和刘胜跟在少校的后面爬上三楼,这里有点象筒子楼,一排一排的都是单个的房间。少校把他俩领到最里面的一间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让他们进去,然后说:“我姓刘,喊我刘参谋就行了,你们有事可以找我,记住,这里作媳间与你们在部队时部队一样,别忘记了吃饭的时间,食堂在一楼靠东边的最里边,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呆在宿舍里,在宿舍里你们干什么都可以,没有经过同意不能出去,也不能跟外面联系,也就是说,你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栋楼里,两位身上不知有没有带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如果有,请交给我保管。” 黎杰和刘胜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少校点了点头说:“那好,你们先休息,我的房间在上楼梯右边的第一间,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帮助的,尽管来问我就是了,我可是二十四小时为你们服务。”少校说完就出去了,留下黎杰和刘胜站在空旷旷的房子里发呆。 两人看了看宿舍里,房间里就一张床,上下铺的那种,一张桌子,一个壁柜,一个书柜,书柜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书籍,房里还有两张凳子,房顶上挂着一把老式吊扇,其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床上倒是铺了床单和被褥,被子叠成正宗的四方块,传单也抹得很平展,真有点蚊子上去打滑,苍蝇上去劈叉的感觉,这里一看就是部队宿舍,可能是专门培训用的学员宿舍或者机关干部们临时午休的地方,应该不是长期住人的。 黎杰和刘胜从最初的发呆中反应过来,就忙着收拾自己带来的简单行李,他们把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一股脑都塞进了壁柜里,洗漱用品没地方放,因为房间里根本没有厕所,所以只好按照西南啸鹰的规矩整齐的排放在桌子上。然后两人就分了铺,黎杰睡的上铺,刘胜睡下铺。 简单的收拾之后,黎杰走到窗户前,透过窗户玻璃,黎杰看到外面有两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此时树叶已经基本落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因为离得近,两棵树的树枝交织在一起成网状,有点象农家院落里编织的篱笆和栅栏。树的外面是围墙,围墙不高,刚到法国梧桐的第一个分叉处,透过树枝编成的栅栏,黎杰惊喜地发现,这里竟然可以看到自己的家! 黎杰的家在隔壁的院子里,离围墙不到200米的距离,在大院的将军楼中,刚好又最靠近东边,在围墙和黎杰家之间,又恰好是一片草地,从黎杰和刘胜现在所在房子的窗户看出去,除了那两棵法国梧桐,视线几乎没有什么阻挡,所以黎杰能够很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家,就连自家阳台上母亲最喜欢的那盆君子兰,黎杰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黎杰百感交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只是觉得,四年前离开这里去南方上大学时,自己还是踌躇满志、满怀豪情,然而现实与理想毕竟是两码事,虽说这四年来,自己在外面学了不少的东西,而且现在也已在外面完整地画了一个圈回到了这里,但是黎杰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这里。 此时,黎杰正好看到自家保姆方婶开门出来倒垃圾,方婶是黎杰最亲近的人之一,在他的内心里,方婶已同自己的家人一样,有时在梦里黎杰都会想起她和她做的菜,现在突然见到她,黎杰心里的激动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方婶的眼睛好像老往这边瞟,仿佛看到了自己似的,这更让黎杰兴奋莫名,他真想冲她大喊以引起她的注意,但是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一来黎杰这样喊方婶不一定能听得到,要让她听到,喊声非掀翻天不可,到时候不把整个部队大院吵翻才怪;二来那个刘参谋刚才才说过,他们得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这是部队的纪律,是非遵守不可的。 黎杰就那么无可奈何地看着方婶倒完垃圾,一颠一颠地进屋里去了,她的动作是黎杰从小见惯了的,此时看来,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的亲切,简直让黎杰有了种回家的感觉,但是黎杰心里很快又惆怅起来,近在咫尺而又无法相见,这让黎杰充分理解了古人“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那种辛酸和无奈。 刘胜看到黎杰站在窗口看着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也凑过来往窗外看,刘胜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北京,对这里部队大院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当然也就更不知道黎杰的家就在眼前了,所以刘胜能看到的只是窗外的那些静止的景观,不可能有黎杰看到的景物那样生动和充满感**彩。 刘胜就问:“这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了这么久,难道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不成?” 黎杰不想把自己家就在对面这个情况告诉刘胜,就笑了笑掩饰说:“新大陆没发现,老大陆倒是发现了一个,我看传说中的总部大院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好像还比不上我们西南啸鹰大院里的景色优美,你看,这窗户外除了两棵法国梧桐,连一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一点也不象我们西南啸鹰院子里树木茂盛、草木成林。” 刘胜道:“黎杰你什么时候也注意起风景来了?这院子里出彩的地方恐怕不是几棵大树,几块草皮了,这里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最高决策机构之一,不管它风景怎么样,地位可是摆在那里的。” 黎杰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转移刘胜的注意力,现在见目的达到了,就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他心里也很快平静下来,他现在已经很懂得怎样去调节自己的心态,他想现在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而且离家就还这么近,就把这当成家里好了,这样一来不管这段时间日子会过得怎样枯燥,有了家人和刘胜这个老朋友的陪伴,过起来总会轻松一点的。 黎杰和刘胜就不再谈论总部大院的情况,也不去讨论黄教官把他们扔在这里的目的,他们尽量把话题转移到一些轻松的问题上,间或还讲讲笑话和一些奇闻逸事,气氛显得轻松而自然和谐。 然后就是看书,房里的书架上书籍不少,而且种类繁多,政治思想方面的、休闲旅游方面的、古典文学方面、散文小说方面的都有,这对黎杰和刘胜来说可是一大福音,两人都很喜欢看书,但平时又没有太多的时间看书,现在能闲下来,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书读读,两人都显得特别的高兴和满足。 接下来的几天里,黎杰和刘胜就过上了这种悠闲散漫的日子,因为上面规定不能出这栋楼的门,吃喝拉撒都在这栋楼里,训练是没有场地的,所以两人连早操和体能训练都免了。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要一下改变是很难的,两人在因为没有锻炼而心痒痒的无所适从时就在宿舍里做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以及引体向上等基本训练,以缓解心头的那种想跑出去进行武装越野翻越障碍等等训练的**。 有时候黎杰也站在窗户前往自家楼房看,他经常看见自己的父亲母亲行色匆匆地进门出门,看来他们的工作非常的繁忙。可怜的父母,他们在如此忙碌的工作之余,心中应该一直在想念着自己的儿子,可是现在儿子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黎杰对于母亲的身体是很担忧的,母亲的身体不是太好,现在工作还这么忙碌,黎杰看到,每次她回家时总是显得那么的疲惫,有时甚至连走起路来都好像有气无力,每当这时黎杰就有点内疚,内疚自己不能去帮帮她。母亲原本打算好了,黎杰大学毕业后就回去帮她,并说她的工作迟早是需要黎杰去接手的,迟接手不如早接手好,这样能更快一点上路,但是没想到黎杰竟然来部队当了兵,而且现在还成了职业军人,这一变故对母亲来说是有很大打击的,也让黎杰内心里更加的内疚,但是他还从来没有放弃过继续留在部队的打算。 实际上黎杰要想偷偷摸摸回家一趟也是很容易的,他只要顺着窗户外的树枝攀上那棵大树,然后翻过围墙穿过草地就行,以黎杰现在的身手来说要做到这点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只要刘胜配合,还完全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但是黎杰并没有这样做,黎杰想,既然上面有了规定不能出去就不要出去,命令就是命令,是一定要遵守的,他黎杰已不再是那种沉不住气容易冲动不计后果的人了,而是堂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特战军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每个军人都应该知道的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这几天里,小红楼里不断地有人住进来,他们都与黎杰和刘胜一样,只提着一点简单的行李,或一个、或两个的,看来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部队,而且,应该都是来自特种部队。 大家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很少互相攀谈,这也是那个少校的规定,既然有了这个规定,大家也就凛然遵守,反正每间房都有两人在住,有两个人在一起,互相能说说话也就够了。 所有住在这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有时候在楼道上碰到了,就相互看看,大家都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就是一脸的疑惑。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小红楼里没有再住进来人,看来该来的人都来了,但是上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有一个人沉不住气,就去刘参谋房里想问明情况,结果刘参谋一反平常温文尔雅的常态,扯开喉咙把那人臭骂了一顿,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了。 第七十三章故作神秘 小红楼的日子对黎杰和刘胜来说,并不是特别的难熬,他们现在已经变得特别的容易满足,也特别能耐得住枯燥与寂寞,只要有书看,有天聊就行,日子就好打发,虽然平时训练惯了,现在一闲下来全身的肌肉就有点发酸发胀,但是只要到门框上做几百个引体向上、在床上做几百个仰卧起坐、再到地上做上几百个俯卧撑,一切就都很快恢复如初了。这里的伙食也不错,每天都大鱼大肉蔬菜水果应有尽有,而且味道鲜美营养搭配合理显然是经过营养师精心地调配经特级厨师亲自掌勺摆弄出来的,总体标准比起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是上级不准出去的规定过于苛刻,让大家有点被软禁的感觉的话,这里简直赛过度假村、疗养院了。 黎杰的日子比起其他人来似乎还要过得更好些,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的家就在一墙之隔的大院里,而且是在自己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虽然有家门不能进,甚至还存在着看见家人却不能喊叫不能打招呼的无奈,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黎杰他这也是回家了,既然是在家里,心灵就有了归宿,心里就有了依靠,心情也就特别容易平静。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自己呆在这里是为了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干什么,大家表面上都很悠闲,每天一副无所事事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从来没有停止考虑过,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希望能尽早得到有关自己去向的哪怕一丁点信息,但是那个鬼精的刘参谋却一直守口如瓶,保密工作做得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好。 刘参谋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一副书生意气温文尔雅的样子,而且还温文尔雅得非常自然,一点也不象是在故意做作。只要大家不去找他打听触及他神经的有关问题,他对大家还是很客气的,虽然这种客气是大机关的办事人员特有的,里面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多人都难以参透,但是至少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有时候他甚至还会来宿舍和大家闲聊(他现在是领导他有这个特权别的人是规定不准窜门的),但是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用什么语言技巧,也不管你怎样拉关系套近乎自称在总部认识谁谁谁谁谁谁是你的朋友,你就是不能从他口里套出哪怕一点儿线索。一时时间大家就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就有了种与世隔绝好像找不到组织的感觉,当兵久了的人的组织观念都是很强的,找不到组织的那种空洞和失落的感觉对他们来说比其他人来的更强烈。 就在很多人都快沉不住气了时,组织终于出现了。 这天上午,大家正象往常一样呆在宿舍里,继续着这段时间以来千篇一律的主题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集合哨声。 大家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集合哨了,此时虽然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遽然听到,大家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毕竟都是久经训练久历战阵的老兵了,而且还是特种部队的老兵,堂堂的特战军官,身上的每根神经和每块肌肉都形成了强大条件反射,能在接收到条件刺激后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充分地调动起来,所以听到哨音后几乎没有一个人愣神,潜伏在大家体内的那股强烈的彪悍之气遽然爆发“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场景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哨声就是命令!于是小红楼里因为一段时间的悠闲而显得有点慵懒的人们都在刹那间都恢复了以往的那种迅捷与灵便,他们或跑楼梯或翻窗户或爬墙角,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很快赶到了楼下集合,特种部队就是特种部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脑海里都在绷紧着某根弦都在充分彰显着自己军中骄子的个性。 大家下楼后才发现,哨子是刘参谋吹的,而且楼下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刘参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刘参谋身上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温文尔雅和和蔼,而是显得异常的彪悍和精干,他身上的每个细胞仿佛都透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军人所特有的那种气质和风度。敢情刘参谋平时的那种书生意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此刻他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 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列好队并准备聆听刘参谋的讲话,大家被闲置在这里这么久了,很有种被人遗忘的感觉,所以心里就有点憋得慌,都盼望着这样的日子能赶快到头就好,上级费劲心思把大家从各地抽调到这里来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也绝对不是单单让大家前来体验一下小红楼的生活的,上级调他们来应该是有任务的,现在应该希望来了,上面布置的任务应该下来了,否则刘参谋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让大家集合的,有任务就好,不管是危险的还是轻松的,普通的还是刺激的,只要是执行任务,总比不死不活不痛不痒地吊在这里强。 可是刘参谋整好队点过人数后,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从他平淡的语气和波澜不惊的表情里,大家也找不到一丝能让自己激动的线索和迹象,就在大家心里有点失望,以为自己只是空欢喜一场时,一辆军用卡车快速开了过来,并在队列的旁边嘎然停下。 这只是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卡车,车身的有些地方的油漆甚至已经脱落,而且还蒙着雨篷,虽然是挂着军队的牌子,却怎么看也不像是派大用场的。但是就是这辆普普通通的军用卡车,给小红楼里的人带来的却是无限的希望。 刘参谋就指挥大家上车,他也跟着上了车,不过是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大家上车后,后面的雨帘就放了下来。 卡车里光线很暗,只有雨篷边上的缝隙里能透进一点光,朦朦胧胧中,只看得见里面人头攒动,每个人的五官面目都是无法分清楚的。车厢里还有很大的一股腐烂的蔬菜味,看来这车是部队大院里面的食堂平时买菜用的。 虽然车厢里的条件很差,现在大家却根本感觉不到,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其他方面了,一方面他们的心里是激动的,因为自己此行的目的一直是个谜,此时谜底终于就要揭开了。同时大家心里又有点不安和焦灼,这种焦灼有点象春运期间呆在火车站的候车室等已经晚点的火车,明明知道火车一定回来,却不知道到底会什么时候来,来了之后自己能否挤上?在谜底揭开之前,离真相越近,就越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越浮想联翩,心里的底气就越不足,就越能感觉到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于是很多人的心里就有点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车厢里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种忐忑,却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的。 毫无疑问,此时车厢里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似乎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很有道理的。这次小红楼里来的都是干部,而且很明显都是特种部队抽调来的清一色的中尉或者少尉,按照黎杰和刘胜之前的猜测,上级抽调这些人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组建一个什么军官突击队之类的去执行某项特殊的任务,但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像了,既然是突击队,队员之间应该越熟悉越好,因为只有非常熟悉了,行动中或战斗中才能保持良好的默契,才能够更好的配合,但是现在上级却不仅不促成他们相互熟悉,而且还要阻止他们相互交流甚至说话,这让人猜不透上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有一点让人疑惑的是,这么些干部都被掖着藏着塞进一辆运菜的大卡车为的是什么?看这架势肯定是为了保密,包括让大家只能呆在小红楼里而不准出去大概也是为了这个,但是一般来说在这具有相当的级别军内高官如云的部队大院里,好像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需要这样故作神秘的啊,但是现在偏偏要这样,这是什么级别的保密行动啊? 由于被捂在车厢里看不到外面,大家只能凭着汽车的颠簸程度和转弯情况以及自己的感觉来辨别汽车行进的方向和汽车行走道路的路况。黎杰因为以前跟罗振军班长学过城市追踪术,而且他对北京的道路又非常的熟悉,所以他基本上能判别出汽车是开往什么方向,并且通过综合分析,汽车的目的地是哪里他也得出了结论,不过得出的这个结论让他的心里暗暗有些吃惊,但是他口里却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的平静。 汽车在驶过无数条大道,转过无数个街口,经过无数个山坡下坡、并经过几道岗哨的检查后,终于停了下来并熄了火,蒙在后面的雨帘紧接着被打开,一束束敞亮的灯光突然照进车厢,照在大家的脸上,让大家觉得有些晃眼,大家这时才明白过来,汽车把他们带到的地方并不是在室外,而是在一个规模很大而且大白天还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刘参谋指挥大家下了车,并在车厢后列好队,大卡车就开走了。大家这才注意到,这间大厅并不是一间简单的大厅,这里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室内训练场,各种设施和器材琳琅满目的但又摆放有序,大家都是识货的主,都看得出来这里的设施和器材都非常的先进,有些器材甚至在特种部队也是不常见的,还有一些器材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世界一流的高科技产品,象快速智能多姿射击靶位啦、仿真三维实战模拟战场啦什么什么的,却是国内自主研制的在其他国家都看不到的顶尖科技产品。 只是有件事情让大家觉得有点奇怪,那就是这里的器材和设备虽然让人眼花缭乱,训练场上却并没有什么人在训练,因为没有人,所以空旷的大厅里显得非常的冷清。 就在大家都在充满疑虑和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东东时,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并朝他们走来,黎杰和刘胜定睛一看,却是那个去部队接自己来北京后、然后失踪了的大校,也就是黄教官。黄教官走近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大家点点头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冲刘参谋招了招手,示意他带大家跟他走,然后转身就往墙角的一处楼梯口走去。 大家都列队跟在刘参谋的后面,走到楼梯口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处往下走的楼梯,楼梯很宽很长,坡度却并不太陡,看样子是通往下面地下室的。 黎杰他们就沿着楼梯往下走,楼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平时商场里下地下停车场的楼梯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等到他们完全下了楼梯之后,他们心里却陡然有了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因为这个地下室不止大,还远比上面的大厅要复杂,粗粗看去,整个地下室被摆设成了各式各样的典型街景,有学校的校门,有银行,有地铁路口,有娱乐场所,有酒吧,甚至还有交警岗亭,每个布景上还刻划着各种各样外人看不懂的标志和符号,很显然,这也是一个特殊的室内训练场,从这里所布置的街头实景来看,应该是按照城市巷战之类的训练模式摆放的。 大家在这里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跟着黄教官和刘参谋走,最后大家被带进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里的设施也很先进,各种各样的设备都有。 会议室的前排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了,大家初看了一下军衔,不禁吓了一跳,端坐在中间的竟是个上将,而坐在上将旁边的,有两个中将和一个少将。 刘参谋按照军校学员上课前的那一套先整队安排位置报告完毕后,才让大家坐下,黎杰注意到,接受刘参谋报告的是那个少将,刘参谋在报告情况时并没有直呼其职务,而是喊的军衔,这就让大家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头的雾水,搞不清自己面对的是谁,自己到底是在哪,接下来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这个谜底,是大家一直期待着解开的。 第七十四章幽灵的影子 一支20人不到的由年轻的低级别军官组成的队伍竟然会惊动这么多将军,甚至还有上将,这简直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也是黎杰和刘胜他们意想不到的,他们预感到将有什么大事发生,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大事。a 大家坐定之后,首先是那个少将开始讲话:“同志们!你们都是从各地特种部队抽调上来的精英中的精英,而且你们都通过了我们的审查,你们以前的经历告诉我们,你们不仅军事素质过硬、战斗能力超群、心理素质稳定、文化程度较高应能力超强、单独作战能力出众、应变能力极强,而且有着对军队和国家的绝对热爱,有着对党和人民的绝对忠诚,你们是充满活力的战士,你们有着为祖国为人民随时献身的热忱和决心,所以,党和国家将赋予你们神圣的任务和使命。” 讲到这里,少将的情绪有点激动,他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大家,又接着说:“目前,我们国家的主要任务是改革开放,发展社会生产力,国家正在全力抓经济建设,稳定、和平、改革和发展是我们永恒的主题,但是,近几年来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给全球的**势力带了了巨大的恐慌,于是,他们在国外的一些媒体上公开叫嚣,要对中国采取新一轮的攻势,以阻止中国的发展,而且为了达到目的将不择手段,甚至包括恐怖袭击。同志们!目前的国际形势都对我们很不利,我们都是共和**人,我们是国家的钢铁长城和坚强堡垒,维护祖国的和平、安全和稳定是我们的神圣责任!” 少将的讲话并没有新意,坐在台下的军人们在原部队时就已经不止一次听过这种报告了,但是此时听来,少将这番话给他们带来的感触好像比以往要深,他们脑海中的某根神经在这一刻好像被触动了,脑海中某个模糊的想法的影子在这根神经的拨动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少将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告诉大家,大家此次北京之行的谜底马上就要揭开了。果然,只听得少将接着说:“同志们,你们现在来到这里,心中可能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疑虑,心中还在怀疑着为什么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那么,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们答案,从此以后,你们将是我们e部队的一员,从此以后,你们将时刻冲击在战斗的第一线。” “什么是e部队?”少将扫了一下大家的脸,然后说:“你们虽然是来自全国各地鼎鼎有名的特种部队,你们的部队外号虽然各种各样,有西北雪狼,西南啸鹰,东北猛虎,还有利剑、海浪、海鹰什么什么的,但是,我相信你们很少有人听说过e部队,为什么?因为这是一支具有最高密级的部队,是由zyjw直接掌控的一支利剑,你们知道它的外号叫什么吗?它的外号叫死亡之翼!也有人叫它幽灵部队!这些外号是敌人取的,但是其他敌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取这些外号的敌人早就下了地狱,已经不可能把这个外号传播出来。” 台下的黎杰和刘胜听到少将口中迸出的“死亡之翼”这个词,他们的“轰”地响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们果然是被拉来了“死亡之翼”! 黎杰的脑海里霎那间晃过了陈锋的形象,那张冷酷而缺乏生动的脸突然间让黎杰感觉到了其中的温情,这种感觉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从此成了战友,他们的喜怒哀乐、甚至生死从此都维系在了一块! 接下来,少将对e部队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说明和描述,因为大家已是其中的一员,所以就不存在保密不保密了。 从少将的说明和描述中,黎杰他们对e部队总算有了了解。 e部队也称死神之翼、幽灵部队,直接对zyjw负责,而且只听从zyjw的命令和指挥,是从全军部队特别是特种部队中选拔出来的,它的选拔程序非常严密苛刻,从政治思想状态,家庭背景情况,社会关系情况,以及个人军事素质、心理状况、文化水平应能力战经验甚至智商等等方面都有详尽的考查程序,而且在考查过程中不会惊动本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这样一来,考查的都是个人本色。 一旦考查通过,你就直接进入e部队,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这与特种大队选拔时不同,根本不存在这样那样的淘汰机制。 正式成员首先要经过两个月左右的综合训练。综合训练的内容很多,不只是特种部队的那套,还有间谍战、公共安全等方面的,甚至还有表演课什么什么的,粗看起来很有点象大杂烩,实际上却是自成系统,实用性非常强的。 综合训练合格后,就开始执行任务,执行任务的形式多样。通常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预备队性质的,还有一种是作为行动队性质的。 前者的具体方式是:在没有重大事件和突仿件发生的情况下,作为总部在国内的战略战术部队秘密投放于事故多发地区、敏感地区以及国家重点关注地区,对这些地区的各种情况进行监测,以获取情报,直接向总部汇报,便于总部对当地情况进行统筹分析,以预防大事要事的发生。如果一旦事件发生,每个队员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他们可以在先不报告总部的情况下,根据具体情况对事务自行进行灵活处理,事务处理完毕后再出具详细的事务处理报告表交由总部审查。在此过程中,每个队员都具有特殊的权力,他们可以采取断然措施单独进行行动,也可以直接要求当地公安、武警、驻军进行配合,以更好地完成任务。 后者是在事件发生后,当地部门还来不及反应或者没有能力进行处理的情况下,e部队成员接受总部的直接派遣,秘密潜入事件发生地区,酌情对事件进行处理。队员们的身份可以多样,他们的行动也完全由自己安排,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处理好事件并防止事件进一步扩大。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支受到党和国家高度信任的部队,并且完全代表着军方最高决策层的意志,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行为代表的完全不是个人,而是代表着国家和人民。 从执行任务的形式上看,这是一支介于特种部队与间谍组织之间的部队,但是又与特种部队和间谍战不同,因为死神之翼部队既不象间谍组织那样形成了各级人员的网状结构,各种信息需严格按照一级一级上传的方式进行传递,而且在没有上级的命令下就不能擅自行动;同时也不象特种部队那样只是在事件发生后,集体进入该地区进行暴力处理。它的每个成员的自主灵活性更强,权力也相对更大。 从执行任务的方式来看,死神之翼部队也有它的特点。一般情况下,它都是视任务的轻重,以1-5人为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同时各个战斗单位之间又有紧密的联系,每个战斗单位之间可以独立执行任务,也可以和其他战斗单位联合起来。战斗单位是高度机动的,他们可以在接到上级的指令或其他成员的支援申请后,征用国内一切可以利用的交通工具到达目的地。 总之,在黎杰他们看来,死神之翼部队是一支完全有别于国内其他部队的特殊部队,它就像一个秘密游荡在风口浪尖的幽灵,让人看不到它的影子,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却随时准备着终结一切。 从少将的谈话中,黎杰他们还了解到,他们这一批通过死神之翼部队审查的18人,实际上只是死神之翼的扩编人员,死神之翼的队伍并不庞大,其对人员数量的要求是少而精,虽然其高度的机动性可以基本上弥补人手不足的现状,但是为了应付近段时间来国际形势的风云突变,这种人手不够的矛盾就表现出来了,所以对部队进行适当的扩编还是很有必要的。 少将的讲话让黎杰他们对死神之翼部队的整个轮廓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只能让他们有个大致了解,死神之翼的独特的作战模式和组织方式,决不是少将一时半会能说得清的,也决不是大家一时半会能办得到的。只有经过了训练、经过了实战,这种感性认识阶段才能真正地得到升华,部队也才能真正意义上地转化成战斗力。 少将讲话完毕后,中将和上将都讲了话,他们的讲话都没有官样文章,都是实实在在的教导和说明,上将的讲话更是代表了军方最高统帅部的意思,起到了给大家鼓舞士气和增加信心的作用。 将军们的讲话完毕后,黄大校就带领大家宣誓:“我将牢记使命,恪守忠诚,英勇顽强,不辱使命,敢于牺牲,保守秘密,永不背弃!” 宣誓声给大家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血沸腾,从此刻起他们就已清楚,自己已经不再完全是自己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和使命,有理由使他们抛弃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前面如果是刀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爬上去,前面如果是火海,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所有的艰难困苦,他们都将视作无物,所有的险峰深壑,他们都将一步一步翻越。名利对他们来说已毫无意义,因为生命都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就是紧张的训练,这种训练完全是一个温故而知新的过程,特种作战的那一套,大家都很熟,只要巩固一下就行了,所以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其他方面,尤其是死神之翼部队作战方式的掌握和熟悉方面。 黎杰和刘胜感觉到,这里的训练与特种大队的训练大不相同,时间上虽然紧张,但气氛却是非常轻松的,有时候,教官甚至还刻意制造出那么一种氛围,以让大家感觉到好像这不是在训练,而是真正地生活和战斗在现实中。 这里的训练设施和器材也让大家大开眼界,很多东东都是大家以前没有见到过或者虽然见到过了却没有使用过的,所以大家对这些东东都很感兴趣,这种强烈的兴趣感带来的好处是使大家对这些器材和设施熟悉和掌握起来事半功倍。 让黎杰没有想到的是,在此期间,他又一次见到了陈锋。陈锋这次是以实战教官的身份出现的,他的主要任务是给新成员们讲解一些典型战例和实战中应该注意的一些问题。 陈锋见到黎杰时也很高兴,这种高兴虽然并没有溢于言表但是还是可以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的,他甚至还主动地笑了一下只是笑得过于僵硬差点没把黎杰吓一跳但黎杰还是非常的感动,也让黎杰清楚了陈锋其实并不是天生的冷酷,他平时的模样只是生性使然习惯使然环境使然。 时间在紧张的训练中似乎过得比平常要快,为期两月的训练很快就要结束了,训练结束时没有考试没有考核因为实战就是你的考试实战就是你的考核考核,这种考试考核一旦不及格,你付出的代价将是巨大的,甚至有可能是生命。上级自从把你召到这里并宣布你正式成为死神之翼部队的一员起就开始表示出对你的绝对信任,他们相信你已经圆满地完成了训练任务相信你一切都掌握的很好相信你在将来会干得很出色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考试考核来衡量你的能力。上级的这种信任让大家的感觉很好,因为大家也和上级一样知道能力并不是考出来的,而是干出来的。 训练结束时有个授枪仪式,这个授枪仪式不仅仅是一个仪式,对每个队员来说,还有更为实在的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这还得从队员们配备的手枪说起。死神之翼部队成员配备的并不是一般的92式手枪,这种枪虽然也属于92枪族,却经过了特殊的改造,每把枪上都带有特别的指纹识别码,这种识别码只能识别持枪者本人的指纹和身份,只有在指纹和身份都对号的情况下,枪才是枪,才有发射子弹的功能,如果不是持枪者本人,抠动扳机时就会产生高达两万伏的瞬时电压,能很快让击发者晕厥,而且这种识别码已经设定就不可能更改,要更改它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把这把枪毁灭! 因为每把枪都有其特定的主人,枪和主人是一体的,所以说,枪就是主人的身份,而由军方最高机关首长也就是国家元首签署的持枪证就是主人的特别身份识别证。 所以授枪仪式不仅是授予了每个队员枪,同时还授予了他们权力和义务,从此以后,他们的命运就和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当黎杰接过自己的枪和持枪证时,心中的那种自豪感和使命感异乎寻常地强烈,同时他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要面对的将是怎样一种生活呢? 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也许只有真正地去经历了,才能真正地回答出这道问题。 摆在黎杰他们面前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已经成为死神之翼的黎杰,将如何去面对? (本卷结束,后事下卷分解,寻求大家的支持,收藏+推荐+评论能给予作者信心和勇气,期待着在大家的热情支持下把故事讲完。) 第七十五章毒蛇出 初夏的一天,夜幕刚刚降临,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月亮还没有出来。a 中南某省sc市市郊的黑龙山已经被夜色笼罩,衬着晚霞的最后一丝光亮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其粗犷的轮廓,仿佛一只黑色的巨大怪兽静卧在那里,在满天星光的点缀下,神秘而肃穆。 黑龙山的山腰上,缠绕着一条环山公路,公路不宽,经过的很多地方都地势险要,公路两边几乎全被密密麻麻的灌木和大树包裹,就是在晴朗的天气里,乘坐直升飞机掠过山顶的人们也很难发现这条公路的存在。 在将近山顶的位置,沿着环山公路右侧一条大约20来米的岔道进去,有一道大门,透过大门的铁栅栏,隐约看到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栋平房,平房一律红砖青瓦,窗户上装满了粗大的铁条,都所有的房屋都被5米来高的围墙圈着,围墙上面张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门内左侧是一个岗亭,里面站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这里戒备森严,正是驻sc解放军某团的弹药库。 仓库值班室内,警卫排副排长祝军正守在电话机旁,心不在焉地看着前一天的报纸。排长兼仓库主任刘光胜回湖北老家探亲去了,这里的工作暂时由祝军主持。 山里初夏的夜晚空气非常的清新,天气既不冷也不热,凉风习习地吹着,就像少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人的脸,让人觉得非常的惬意。 唯一让小祝觉得有点不安的是,司机小宋开着排里那辆东风牌大卡车下山运大米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小宋是上午10点钟出去的,按平时的习惯,下午5点钟左右就回来了,可是今天却很奇怪,一直到快晚上8点了还没有动静,祝军刚才打了小宋的手机几次,但均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这小宋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回来迟了也不打个电话?该不会又是找战友或同乡玩去了忘记回来的时间了吧?他妈的这样目无组织目无纪律性回来一定要狠狠克克他。”祝军一边看着窗外树梢上的点点繁星,一边恨恨地想。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祝军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小宋的手机号码。祝军赶紧抓起话筒,根本不听对方解释,就开始用恶狠狠的语气大声质问道:“你小子死哪去了?现在到底在哪里?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 让祝军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讲过话后,电话里却并没有传来小宋的回答声,电话肯定是通的,电话里电波发出的噪音和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可以说明这一点,但是对方就是不吭声,祝军搞不清小宋这是怎么了,怎么打通了电话也不说话呢? 一阵静谧之后,对方终于说话了,听声音却不是小宋,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z团弹药库吗?我是省军区事故调查科的王参谋,你们的车在黑龙山环山公路1公里路碑处出事了,赶快组织人员过来处理现场!” 一听这话,祝军只觉得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顿时一片空白,话筒也不知不觉地从手中掉落,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但是等他再接电话时电话已经挂了。 祝军来不及多想什么了,他想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到事故现场,了解事情的真相并抢救伤员,于是他连电话都来不及放好就飞快地冲出值班室,一边跑一边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子,然后大声喊:“所有人员都轻装集合!快!快!快!” 顷刻间,从几个房间里冲出一个个身着夏季作训服的战士,迅速跑到祝军面前列好队。不到30秒钟,大家已经集合完毕。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战士们按照平时的训练有条不紊地列队完毕,然后就静静地站在那等待副排长的指示。 “环山公路1公里处发生突仿件,我们的车出事了,一班刘叶、王共和两人留下协助哨兵警戒,其余人员全部前往事故现场,一班长带3人随我坐车先走,其他人由二班长带队跑步跟来,向右转!跑步走!”祝军极快地发出命令。 整个警卫排能动用的车就两辆,一辆为东风牌卡车,平时主要负责排里的后勤保障,已经由小宋开下山去了,还有一辆是老式军用吉普车,按照中**队现在的编制,一般的步兵部队在连级单位才配备吉普车,弹药库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才配了这么一辆。这时候一班长已经把车开了过来,祝军和几个战士跳了上去,车子一溜烟开出了营门。 坐在车上,祝军的脑子开始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出了这件事情中的蹊跷:为什么我们的车出了事,我们自己都还不知道,省军区事故调查科怎么就提前知道了?是谁报上去的呢?是交警吗?假设就是交警,他们为什么不通知连队,就直接报了省军区?调查科的王参谋怎么要用小宋的手机打电话?环山公路1公里处地势相对平缓,路况也很好,是整个环山路最不容易出事的地方,小宋怎么偏偏会在那里出事呢? 祝军在想这些问题,脑海里有个什么念头突然模模糊糊地闪了一下,眼看要清晰了又一下没抓住,等到再想时,他的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 从营区到出事地点只有4公里,因为事情紧急,一班长又将吉普车开得飞快,所以祝军他们很快就到了。 环山公路1公里处是一段缓坡,有一个角度不大的拐角,路面较宽,平整的水泥路面,路况很好,右边靠山,左边为高约6米左右的一道陡坡,坡上长者一小丛灌木,坡下是一片废弃的菜地。坡下的菜地里,四轮朝天躺着一辆卡车,车的前灯还开着,两道光柱斜照在灌木和小树的树干上,显出一丝诡异。 令祝军感到奇怪的是,整个出事现场空无一人,既没有交警也没有省军区的人,空气里除了汽车发动机发出的有气无力的不规则喘息声外,没有其他动静。 祝军和战士们来不及多想,就一跃下了吉普车,然后沿着路边的陡坡快速滑下,很快冲到卡车旁。 祝军首先看了一眼车牌号,没错,正是排里的那辆卡车!这时一班长早已冲到驾驶室旁,想尽快知道小宋的情况,可是他惊讶地发现驾驶室左侧的门是开的,驾驶室里竟然空无一人!小宋到哪里去了呢? “副排长,小宋不在车内!”一班长大声向祝军报告。祝军赶紧跑过去。 “大家分头行动,赶快四处找找!注意搜索要仔细,重点排查树林和灌木丛!”祝军高声命令,他高度怀疑卡车翻车时小宋可能被甩出了驾驶室,掉在哪处树丛或灌木丛里。 几个战士一下闪开,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常备的小型强光手电筒开始搜索。 过了不久,突听一个战士喊道:“找到了!小宋在这里!”大家就停止了搜索,一下围拢过去,祝军也赶快跑过去查看。 手电光的照射下,只见小宋躺在菜地边一道用来储水的深沟里,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没有了任何的动静。祝军俯下身,按照战场急救训练所学的方法触了触小宋的颈动脉,已经没有了搏动!又扒开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小宋双侧瞳孔已经散大!看来小宋已经牺牲了。 “小宋!小宋!”周围的战士围着小宋猛喊,声音悲怆而充满关切。 “不要喊了,他可能不行了。”祝军悲声说“一班长,你和小靳快给他实施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我打120,对了,将他搬到离汽车远点的地方,大家都站开,防止汽车爆炸!”说完,祝军掏出手机打了电话。部队对手机管理较严,全排只有排长、副排长以及专职司机小宋准带手机。 直到这时,祝军才猛然觉察到,刚才那个电话太蹊跷了,刚才是谁打的电话呢?这个人为什么不在现场呢?是他发现了这起事故,打完电话又走了吗?这不可能啊,要是真是省军区事故调查科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走的,他为什么要自称是调查科的王参谋?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排长啊排长,为什么你一探亲就出了这种事呢,我现在该怎么办呢?祝军从六神无主中逐渐冷静下来,对了,得赶快向上级汇报,同时还得报警。 这时二班长带着其他人也赶到了。看到翻倒的卡车以及躺在地上正在抢救的小宋,大家不由一阵惊呼。“大家都呆在公路上,尽量离卡车远点!不要破坏现场!”祝军高声命令。战士们一下子都围到了已经搬到公路上的小宋周围,人群中隐约传来几个低低的哭泣声。 祝军赶快用手机向连部报告了这里的情况,连里又迅速向团部汇报。很快,祝军就接到了团里的直接指示:尽力抢救伤员,保护好现场,团里已与市公安局联系,部队原地待命。 这时120急救车开了过来,急救人员将小宋抬上救护车,祝军派两个战士跟车去了医院。听着救护车的警笛声逐渐远去,祝军才稍稍松了口气。在等待交警到来的时间里,他又给远在湖北老家的刘光胜排长打了电话,刘排长在电话里急得不行不行的,当即就准备连夜赶车回来。 不久以后,市公安局刑警队及交警就赶到了,紧接着连长、团部政治处陈干事、万副团长以及省军区事故调查科张科长也来了。祝军让一班长协助刑警队进行现场探查工作,自己把却把情况向自己的上级领导作了详细的汇报。军区事故调查科张科长非常肯定地认为那个电话一定是其他人冒打的,因为省军区事故调查科六个人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姓王的参谋,而且六人中有三人已于昨日去外地出差了,副科长白天已去团里开会,家里只有张科长和另一个女参谋。是根本不可能先赶到现场打了电话再回去的。 这时,刑警人员在卡车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台手机,手机已经摔破,经祝军辨认,正是小宋的手机。技术人员经过现场探查后得出初步结论,小宋是被他人从车后拖斗内拖出,再转移到他后来所躺的位置的,从现场足迹来看,应该是三个人,卡车拖斗内有大量的血迹,一侧雨篷布上还有喷射状血迹,据此可以认定,拖斗里才是小宋被谋害的第一现场,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无疑。小宋是下山运粮食的,可是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货物。团政治处陈干事一个电话打到团部食堂,结果那边回话说小宋根本就没有去过。 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小宋在送医院去之前就已死亡。据医生以及法医判断,小宋的死因系被他人割断左侧颈动脉后流血休克所致。致命的伤口只有一处,也就是说,凶手只用了一刀就将小宋杀害了,由此可以看出,凶手不仅心狠手辣,而且部位和力度都把握得极为准确,很可能系职业杀手所为。 交警通过现场勘查也得出了结论:出事卡车车况良好,制动系统无任何问题,从痕迹上看,翻车前卡车没有采取过任何制动措施,出事前的行车路线非常凑巧,该路段只有从此处冲下才可能使汽车完全翻转,如果汽车从其他位置冲下,要么只能侧翻,要么就根本不会翻车。 事情越发复杂,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要对这么一个年轻的士兵下毒手呢?是谋财害命?绝对不可能;情杀?可能性也不大;是小宋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被人报复?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目前还找不到这方面的一点线索,而且一般的犯罪份子是不敢对军人下毒手的。小宋是上午10点左右出去的,按常规他应该直接去团部食堂,可他没有去,他是不是一开始就被凶手劫持或者杀害了?现在看来,祝军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应该是凶手打来的,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他的目的是什么?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头脑里萦绕。 战士们中间传来一阵阵哭泣声。显然,小宋死亡的消息已经被战士们知道了。一个战友就这么离他们而去了,他们悲痛是可想而知的,祝军的心中也充满了悲伤,忍不住就流下泪来。他的心中不断地自责:我为什么不多派一个人同去呢。以往下山的时候大部分是两个人一起去的,可这段时间有几个兵去士官学校学习,排里人员很紧,而且前两次小宋也是一个人去的,这次他也坚持说一个人去没问题,怎么今天偏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我怎么向他的家里人以及战士们交代啊? 俗话说,悲痛使人清醒,自责中的祝军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先前老抓不住的念头突然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他忍不住大叫一声:“不好!”然后来不及与连长及其他人打招呼,一个箭步蹿到吉普车旁,冲着战士们大喊:“全体集合!一班长快上车!二班长把其他人赶快带回!要快!”话刚说完,他已跳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一班长和几个战士很快反应过来,快速钻进车里。吉普车在环山公路上以最快的速度向半山腰驶去,留下现场一班人员站在哪里目瞪口呆。 “副排长,发生什么事了。”一班长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祝军铁青的脸,忍不住问道。 “但愿还来得及,快点啊,快点啊。”祝军一边推打着方向盘,一边喊着,好像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回答一班长。他整个人仿佛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眼睛里流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那么冷、那么硬、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营房很快到了,门口的路灯闪着橘黄色的光,映出一片斑驳的树影。大门敞开着,吉普车一溜烟钻了进去。 “刘叶!李山!”车还没停稳,祝军已经跳下车。他一边喊,一边跑。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阵静默,一阵让人全身发冷的静默。祝军的喉咙已经叫得嘶哑,可他就是听不到回答。 这个时候,他是多么想听到有人答“到”啊,无论声音大小,无论有无士气,他都不苛求,只要有声音就行! 不久之后,他终于听到了回答声,只是回答他的是一班长的一声带着哭声的喊叫:“排长!快到值班室来!” 一听声音,祝军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值班室的门口,只见一班长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定定地看着值班室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入了定的僧人。 祝军情不自禁地朝房内看去,他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三个血人。 “排长,他们他们。他们全死了!”站在旁边的一班长喃喃地说,这声音在祝军听来,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 祝军只觉得全身血液慢慢变冷、变硬,突然,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双膝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十六章犹抱琵琶半遮面 sc市公安局四楼,局会议室。有关黑龙山案件的案情分析会正在紧张地进行。与会的有市公安局长龙强、政委谢林,省厅八处处长严国茂,驻军z团政委厉伟安等警方和军方主要领导,市公安局各处室 军区保卫处的主任、副主任们也都参加了,整个会议室可谓是座无虚席。 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的沉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悲伤的味道,在场各位领导的脸要多冷有多冷,整个会议室除了会议主持人以及发言者的讲话之外,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抽烟、甚至没有人咳嗽。 毕竟案情太重大了,他们头上所承受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部队军火仓库遭劫,四名战士被害,这是自建国以来国内史无前例的袭击军警大案,在全国乃至世界上都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更为严重的是,本案**丢失81式自动步枪10支、54手枪10支、步枪子弹1万发≈枪子弹4200发、军用手榴弹14个、军用烈性炸药50千克、引爆装置3个。整个火力强度相当于两个铁道游击队。而且从现场情况来看,这伙罪犯穷凶极恶,做事不计后果,这么多的武器弹药落在他们手里,对整个社会所造成的危害是可想而知的。 也许还有朋友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发生的那起部队枪支被抢案。当时某部队的一名哨兵被杀,一支54式手枪被抢,接着某某体工大队哨兵被袭击,一名士兵被打死,一名士兵重伤,一个手枪枪套被抢,案犯抢劫枪支后,在社会上疯狂作案,先后杀死多人,抢劫多次,虽然最后罪犯难逃法网,但这件事至今还让很多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同时也给部队造成了很大影响,从那以后,很多部队的哨兵都不敢带枪上岗,因为害怕被抢,你说这让部队的兄弟们多憋气啊。现在被抢的军火就远不止一把手枪、一个枪套那么简单,大家心中的那份不安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国外已经有几家媒体对这件事进行了报道,也不知它们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有些国外**的媒体特别是m国之音借题发挥,它们刻意把这件事渲染成一起重大的政治事件,并乘机在政治上大肆攻击和歪曲中国,一时之间国际国内谣言四起,言称中国某地军队发生骚乱,相互之间发生火拼,造成多名官兵死伤,事态的发展已不受政府控制云云,这种谣言目的明确用意险恶,就是想让中国民众恐慌让中国社会大乱从而为中国经济的发展以及中国的强大制造障碍造成影响。虽然它们的这种手段并不高明,但老是这么唧唧歪歪也确实让人心烦。 而且话要说回来,这么多的军火在犯罪分子手里所造成的巨大破坏力也确实足以让天下大乱,所以对中国政府来说,尽快破案、尽快追回丢失的军火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要破这么大一个案子,光靠一个sc市公安局恐怕有点勉为其难,动员全省、甚至全国公安的力量协同破案就越发显得重要了。 所以在公安部以及军方高层派出的人员还没到来之前,省里已经对破案的前期工作进行了部署。 会议正在按照预定的程序如火如荼地进行,坐在台下第三排右边的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洋一边听着与会者的发言,脑海里却在紧张地思考着。 在这次会议举行之前,市局刑警队实际上已经举行过一次小规模的案情分析会,并且对这个案子的案情进行了汇总,张洋心里很清楚,那次会上提出的几个问题不是光靠开几个会就能解答的,还需要进一步进行扎扎实实的调查。 张洋觉得,目前需要弄清楚的几个问题是:第一,从作案动机来看,这伙罪犯目的明确,就是要搞到军火,那么他们搞这么多军火的目的是什么呢?第二,在做案过程中,这伙人杀人手法老到,可是杀人方法简单,隐隐有一种恃强凌弱,也就是说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味道,而且作案后也不刻意去销毁作案痕迹,好像是故意在向警方示威,他们到底是一伙什么人?难道sc市最近又兴起一个什么黑社会暴力组织,警方还没有掌握?第三,如果这伙人是流窜作案,他们又为什么对黑龙山部队军火库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第四,他们抢到武器后,是留在本市呢还是直接偷运出去了?案发后,警方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黑龙山的所有出入口,并出动公安、武警、部队1000多人对黑龙山进行了两遍地毯式的搜索,可是一无所获。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么多的武器装备如果不通过交通工具,要在短时间内运出去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留在本市境内,又会藏在哪些地方?黑龙山环山公路只有东西两个出口,东出口是车祸发生地,罪犯不可能走这一出口,如果借助交通工具,他们只有绕过山顶再走西出口,可是出西出口后只有一条约3公里长的干道通319国道,通过走访沿途群众及住户,案发后至警方封锁道路前该公路根本没有交通工具通行过。难道他们真的会飞天遁地? 张洋觉得,案发现场留下的线索虽然很多,但是按照警方以往的思维方式,这些线索对他们来说又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要想从这些线索寻找突破口,好像根本就无从下手。 目前警方能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老一套行事:尽快成立专案组,继续封锁本市甚至本省的各个出口,对车站、机场、码头进行重点盘查,同时加大路上巡逻的力度,特警作为高度机动力量随时待命。这种方案虽然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因为成本过于巨大,但是能有效地把破案范围局限在一定范围内,有这么一个效果就已经足够了。 会议在张洋的期待中终于开完了,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这里的气氛就活跃多了,虽然这个案子给了大家很大压力,但是刑警队就是刑警队,再大的压力也不能把他们击垮,刑警们都懂得怎么调节自己的心态,他们都知道,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保持良好的心态对紧张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还没上战场自己就先倒下了,你还干什么干? 看到张洋回来,他的部下们就都围了过来,侦察员周蔷顺势递上一碗泡好的方便面,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头儿,请用餐,看来今天又得加班了,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好消息还得靠我们自己干出来,至于这会嘛,可是高山上倒马桶――臭气冲天,没有太多实在的东西,那就不多说了。小蔷算你说对了,从现在开始到破案前,大家就以这里为家了,你们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我不管,反正谁都不准请假。关键时候谁要给我拉稀,我就让你回家卖红薯去。”张洋说完,一把抢过方便面,夸张地吸了口气,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惨了惨了,我的男朋友又要泡汤了。这些罪犯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找他们算帐!”周蔷哀叹一声说。 “蔷姑娘的男朋友问题我帮他解决,肥水不流外人田,市政府那个金强有什么好吗,就是官大一点,人帅一点,钱多一点,要说男朋友嘛,还是我这块金子最合适。”侦察员小金油腔滑调地说。 “找你还不如找北门口那个卖臭豆腐的老汉。”周蔷臭小金,刑警队员们一阵阵哄笑。刑警队的姑娘小伙们都这样,平时工作的时候卖命,消遣起来嘴就没遮拦了。 “起立!局长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哈哈,局长刚开完会呢,你是说我金局长”小金平时开玩笑惯了,以为又是谁在开玩笑,可话没说完,已发现龙局长从门口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高个陌生男人。 “哈,气氛不错吧,你们刑警队碰到什么喜事了?”龙局长这时已没了刚才在台上讲话时的严肃,脸上满是和蔼的笑。龙强是老刑警出身,拿他自己的话来说,刑警队是他的娘家,有事没事总爱来转转。 “局长好!”大家忙起立笑着问好,他们都很敬佩他们的局长,想当年龙局长还是刑警队龙队长时,那可绝对是一员猛将,也是一个让部下服气的好汉子。在他的带领下,刑警队不知破了多少大案要案,给刑警队大大地挣了脸。 “局长,我们刑警队碰上天大的喜事了,张队今天晚上要请我们打牙祭,您也是来吧,我们盛情地邀请您作为特邀嘉宾参加,只是饭菜的量不多,品种也比较单一,只有方-便-面。”周蔷没大没小的说。 “好啊,张洋可是出名的吝啬鬼,这次能让他放放血已是破天荒了,你们尽可以放开肚量吃,一定要吃得他血本无归才算完成任务。”龙局长笑哈哈地说,绝对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现在有些领导老想靠冷酷树立自己在部下的威信,那是无能的表现,那只能让部下畏惧你而不是服你,如果你有真本事,无论你在部下面前扮不扮酷,他们都会敬爱你。 张洋笑着说:“如果能请来龙局与我们一起进餐,那可是我们刑警队莫大的荣幸,只是我们这里的碗筷不够,还得请龙局自带吃饭的行头才行。” 龙局长就哈哈大笑,大家也跟着笑。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同志。”带大家笑够了,龙局长话锋一转:“这是黎杰同志,今后就是你们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大家欢迎!”说完一闪身,露出了身后那位高个男人。 黎杰双脚跟一并“啪”地向大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家这才看清楚了,这黎杰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高1米8出头,脸庞黑黝黝的,两眼炯炯有神,穿一身合身的警服,佩一级警司衔,一脸的英武帅气。 “我叫黎杰,请大家指教!”他的声音十分洪亮,说话简短而干练。大家就热烈鼓掌,只有一中队队长阳再生的鼓掌显得很勉强。 “张洋,到你办公室去一下。”龙局长说着,拉着黎杰转身进了旁边刑警队长办公室。张洋跟着走了进去,大家一下散开,回到了各自的办公桌。局长找队长单独谈话,大家不宜再听,这是纪律。 龙局长看了看张洋和黎杰,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张洋,黎杰同志是从北京借调过来的,主要任务是协助你破获目前这起大案,你一定要配合好,在你们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你要听他的!” “是!”张洋一愣,口里应了一声,心里涌出一丝不快。“局长怎么了?为什么要我听一个新来的?到底他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龙强是什么鸟啊,张洋的这点心思还瞒得过他?他们名为上下级,实际上是师徒关系。张洋刚来刑警队时,龙强还是中队长,张洋完全是由他带出来的。“张洋你心里别瞎琢磨了,有关黎杰同志的身份问题你不得过多打听,目前你所知道的就是全部,这是命令!如果你敢闹情绪,我拿你是问!”龙强的态度非常严肃,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哎哟妈呀,怎么给我配来这么一个爷啊,这人是什么背景啊,以往分来新同志,龙局来个电话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今天这位爷不仅由局长单独亲自带着来,局长还当面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乖乖不得了了!”想是这么想,张洋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局长,你的命令我无条件服从,放心,我们会配合好的,但是我有句话还是要问你,原定的副大队长人选是一中队队长阳再生,马上就要下命令了,你现在怎么又给我配来一个副大队长啊?” 原来刑警大队自从原来的副大队长林富贵退休后,一年多来一直没有副大队长,前不久局党委已经开会讨论了副大队长人选,阳再生入选基本上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只是还没有下命令,谁知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难道这事就这么黄了?张洋当然有点不服气了。 龙局长一听这话,眉毛一拧。张洋一见就知道坏菜了,局长要发火了。巴黎的标志性建筑是埃菲尔铁塔,上海的是东方明珠,而龙局长发火前的却是拧眉毛。 果然,龙局发火了:“你张洋少给我罗里吧嗦,哪有这么多的屁话?告诉你,案子没破之前,只有降职没有升职,你张洋这个大队长干不干得下去还难说呢,你还在关心这副大队长的官职,咹?破不了案,我撤你没商量!”龙局的“咹”字声音拖得很长,拖得张洋心里直发慌。 黎杰刚才呆在边上一直没吭声,此时发话了:“龙局长,张大队长这么问实际上也是为了工作,我这一来,阳队长是肯定会有想法的,张大队长一定能做好解释工作的。请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好的。”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切入正题。”龙局长停止了发火“张洋,局里已经成立了负责此案的专案组,局里已经下了文件,由王副局长任组长,你任副组长,组员主要由你们刑警队队员组成。黎杰同志以后的工作具有独立性,不用考勤,不用向你汇报,他有什么要求你一定要积极配合,同时,给他配一个助手,最好是女的,哦,对了,我看周蔷就很合适,我看就她了。” 龙局的布置让张洋觉得很是高深莫测,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敢什么也不想再问,他只有无条件地答应着。今天的事让张洋觉得很邪门,不止这个黎杰邪门,连带着龙局也邪门了。堂堂一个局长,竟对一个下属如此看重,甚至连他的搭档也要亲自指派。自sc市公安局开门营业以来,还从没听说有过先例,这只怕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更让张洋高深莫测的是,当龙局长布置完任务,最后问黎杰还有什么要求时,黎杰竟说:“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您不要再叫我黎杰同志,叫我黎杰就行了。”得,连经典革命战争故事片里面的台词都给套用上了。 第七十七章搭档的秘密 黎杰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刑警队的宁静。a不管是张洋还是普通侦察员,对黎杰这个人都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这倒不完全是因为大家的好奇心太强,最主要是因为黎杰的出现太过神秘。 就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竟然在警队面临着最艰巨任务的时候来到队里,上面的安排肯定有目的,要么他有什么过硬的本领,要么他有过硬的关系。而且他出场的声势也非同凡响,不仅由堂堂的局长亲自带来报到,还一来就轻而易举地坐上了刑警队副大队长的位置,就因为他是北京调来的就这么牛皮?这恐怕很难让人信服,而且要让大家不感到奇怪都难。 所以黎杰来了还不到半天,局里已是传言四起,有的说他是省委某黎姓高级领导的公子;有点说他是龙局家的亲戚;有的说他是公安部特勤人员,是专门调来破案的。这些说法都有鼻子有眼的,好像都很有根据,但是很多地方又自相矛盾,还有一点解释不通的就是黎杰的警衔,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就挂上了一司了?难道他在十六岁以前就参加工作了? 黎杰看起来对这些传言并不感冒,听到议论后他只是微微一笑,既不回答解释,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其他表情。 对黎杰的到来最不感冒的恐怕是一中队中队长阳再生了。 黎杰一到,就占据了他很长时间来志在必得的副大队长的位置,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中的那种失落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虽然张洋在向他传达龙局长的意见时就想着法子安慰他,他表面上也很平静,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他整个下午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抽烟,虽然大家笑时他也跟着笑,只是他笑的时候表情太过难看,那张老鼠啃过似的麻皮脸上也看不出其中有一丁点笑的成份。所以当黎杰出来和大家握手见面时他也是虚与应付。黎杰当然知道阳再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装作一幅根本不知内情的样子,这种事情是没办法也不用他去解释的。 刑警队里的其他人对黎杰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这是因为,一来他们和黎杰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冲突,二来干刑警的和军人在性格上有着很多共同点,其中有一点就是把战友的情谊看得很重,黎杰既然来了,就是战友了,以后就会血里来火里去,摸爬滚打在一起的了,而且多一个战友就多一份力量,刑警队一直是一个团结的战斗集体,同事们相互之间搞好关系是很重要的。 其中最高兴的当然要数周蔷了,周蔷是那种外向得不能再外向的女孩了,不管对什么人都是“见面熟”的,平时三教九流她都喜欢主动去搭讪而且一搭上讪就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得到把人家搞得云里雾里的为止,一般的人刚开始不知情看她是个警察人长得非常漂亮就很乐于跟她谈天说地但是直到后来才知道她谈功的太过厉害就想着法子躲开但是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得等她谈得不想谈了她才肯罢休的,所以队里的人平时都尽量避免跟她多谈有什么事就干脆果断地说完然后赶紧闪人,后来周蔷在队里实在找不到谈话对象了才开始慢慢有所收敛她总不至于经常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吧,但她的那种有话没处说的郁闷之情还是可想而知的。 现在黎杰的到来无疑给她带了希望,一种久违的谈话的**又在她的心中熊熊燃起,但是这次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外表酷酷的黎杰初次见面就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给他留个好印象才行,她可以看出来黎杰并不是个喜欢多说话的人,要是初次见面自己就在他耳边画眉鸟般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的话,可能不出两天就会让他厌烦,到时候自己很可能马上就失去当他搭档的资格。 周蔷只是喜欢说话而并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她的脑子非常的灵泛,人也聪明得紧,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黎杰的来历非同一般,她的好奇心虽然很强虽然很想知道黎杰的秘密,但她这次竟然忍住了没有过多的找黎杰搭讪,她知道这是不明智的,而且从他口里也掏不出什么来的。她想:“既然我是龙局亲自指定他的搭档,以后工作时会经常在一起的,凭我所能,经常在一起还怕套不出他的秘密?” 周蔷想是这样想,心里到底还是对自己没有多大的信心,所以她还是利用黎杰不在的短暂时间里偷偷地上公安部的局域网查了一下。不过网上的资料让她有点失望,因为网上所显示的有关黎杰的信息与局里其他人的好像没有什么两样:黎杰,男,某年某月某日生,现年23岁,籍贯山东青岛,父母是普通工人,有一个还在上大学妹妹,他自己北京某公安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北京市公安局三处,一直在那工作至今。 网上有关黎杰的资料很不详细,象个人简历什么的就明显是删减了的,周蔷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端倪,更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破绽。既然看不来什么就不再看,周蔷想,不管怎么样,黎杰虽然是副大队长人又长得酷酷的但再怎样也是初来乍到也还是新人,是新人就有很多不熟悉的人和地方就得仰仗自己就能满足自己好为人师的**,有这一点就行了,管他是何方神圣呢!反正是自己人! 周蔷自我调节心态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她很快就从失望中恢复过来,所以当黎杰再次出现在她和大家的视野里时,她就跑上去兴高采烈地挽住他的手臂大声宣布:“黎副大队长是我的新搭档也就是我的新哥们了,以后你们谁都不准欺负他!谁欺负他我把谁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大家就大笑就不约而同地同周蔷开着各种玩笑,办公室里的气氛空前的热烈。有的说:“要是市政府的金秘书欺负我们黎副你该怎么办?难道你会把金秘书的头拧下来让我们踢吗?”还有的说:“幸好黎副只是你的搭档不是你的男朋友,要不还不知道会被你保护成什么样子,只怕是永无出头之日的了。” 对于周蔷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以及同事们善意的调侃和玩笑黎杰唯有苦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周蔷却不甘示弱,都是口舌场中修炼多年的妖精级人物了还怕你们这个,所以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舌战群雄。 就在这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刻,电话铃响了,大家立即安静下来,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有这么一起大案摆在刑警队面前,大家要做的事还很多。大家这么放松一下就行了,可不宜闹得太久。 电话是治安大队的周大队长打给张洋的。周大队长告诉张洋全市所有的娱乐场所、宾馆、酒店的清查工作已经完成,除抓获了十来对**嫌疑人和几个涉毒人员外,其他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一点关于黑龙山枪案的线索。全市外来流动人口清查工作也正由治安大队和各派出所联合施行,因为sc市流动人口过多而且过于复杂,清查工作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所以还没有最后结果。 “一无所获是正常现象,”放下电话后张洋就想:“如果你们这样就能把罪犯揪出来,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砸中没钱人也太稀奇了。”看来目前最主要的工作是赶紧明确一下下一步工作的思路和操作方法,要想尽快破案,老这么摸着盲象的屁股过河是不行的。在案情分析会结束后,一个初步行动方案就已经在张洋的脑海形成了,现在要做的是怎样进行理顺,以便在将要召开的专案组会议上向王副局长汇报并最终形成决议。 张洋就把黎杰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对黎杰说了说以征求他的意见。张洋这样做完全是形式上的,他可没指望黎杰能提出什么中肯的意见和建议,毕竟黎杰初来乍到的,对情况还不是太了解,对案情也不可能知道得太多,要不是因为龙局长先前得嘱咐,张洋肯定连找黎杰商量这一步也省了。 果然,听了张洋的想法后黎杰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说:“张大队对情况比较熟悉,那就按你的想法把方案报上去吧,我还想亲自到现场去看一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现场是张洋亲自带人去看过的,那里是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的了,黎杰的话让张洋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快,使他感觉到黎杰好像对他还不够信任不够放心似的,但是张洋转念一想:“既然龙局让我听他的,恐怕自有其中的道理,他要去就去吧,反正他也是为了工作,只要能有助于破案就行,或许他有什么不同的侦查方法,能在现场找到新的线索也不一定。” 张洋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自己想通了心中也就释然了,于是他们俩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后,决定由张洋根据刚才的想法起草一下上报专案组的发言稿,黎杰带周蔷再去勘查一下现场。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黎杰回到大办公室,招手示意周蔷跟着他,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自顾自地往门外走,等待周蔷完全反应过来后,黎杰早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周蔷有点气极败坏地追了出去,她一边追一边喊:“咳、咳、哥们,等一等我,我们这是去哪?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们既然是搭档,你有什么事总得跟我商量一下才够意思吧。” 听到周蔷的话,黎杰突然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等到周蔷上来后,黎杰转身用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周蔷同志,虽然我们是搭档,但是别忘了我是你的副大队长,是你的上级,所以工作上的事还得听我的,我的想法也没有必要向你汇报,而且,在我们一起工作之前,我还有几点需要向你交代:第一,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我们的工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跟工作无关的事不要拿到工作时间来说;第二,忘记你自己的性别,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分,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姐脾气,否则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认同;第三,不管我们在哪里,你都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位置,包括你的男朋友、甚至张大队和龙局;第四,在外面行动时,你必须时刻与我在一起,形影不离,并且完全听从我的吩咐,听明白没有?这几点你能做到就做,做不到就请你回去继续坐你的办公室” 周蔷在黎杰这里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相反,她好像更加来了兴致,毕竟新来的酷酷的黎副一下就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这不止让她兴奋莫名,同时心里还有一种暗暗的得意。 于是她用夸张的口吻故作严肃地对黎杰说:“黎副同志,我们虽然是搭档,但是我的年纪比你大些,按道理你应该喊我姐姐,而且我是土生土长的sc人,是地主,也是sc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老同志了,所以我的有些话你这个新来的同志还是要听的,同时你说的话我有些是做不到的,我现在必须给你指出来,比如说你要我与你形影不离就做不到,难道你上厕所、洗澡我也陪着你?所以请你对你的搭档态度要诚恳一些” 周蔷的话让黎杰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不便公开发作,但他办法还是有的,于是黎杰微微一笑,对周蔷说:“你年龄也比我大不了几天,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姑娘,就不要在我面前摆大姐的架子了,上级就是上级,工作上的事你该服从的就得服从,而且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生,应该清楚形影不离这个成语还不止这么一种解释,这次你就当自己被绑架了吧,干得了你就干,干不了我换人。” 周蔷听到黎杰说自己是小姑娘,心里就有一丝甜蜜蜜的高兴,每个成年的女人都喜欢男人说自己年纪小,因为年纪小就代表着年轻,年轻则代表着青春永驻。但是当她听到黎杰要换人后,心里就有点着急了,她冲着黎杰大声说:“哎呀呀,哥们!你不会真这么早就让我下岗吧,我以后听你的还不行吗?你这一换人,我可是上岗不到半天就下了岗,我将颜面何存?我岂不辜负了局长大人的厚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把我这么一开,局长大人岂不就惨了?要知道,我可是他亲自点的将啊。” “局长怎么会惨了呢”黎杰有点好奇,就禁不住问道。 周蔷心里就有点得意洋洋,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局长大人平时就以眼光准、会看人用人著称,并且号称局中伯乐,我这么快就下岗了,说明我这匹千里马实在不怎么样,我不怎么样,那个伯乐的所谓慧眼恐怕也值得斟酌,如此一来,局长大人恐怕会千古英名毁于一旦,你想想,堂堂的局长大人,不慧眼识人能行吗?啧啧,这下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黎杰再想严肃,此时听到周蔷的一番歪理,也忍不住笑起来,但是笑归笑,必要的原则还是要讲的。于是黎杰换了种轻松的语气说:“你这女千里马还真是歪理多,为了工作,我可不管伯乐惨不惨,我现在需要的是你对我问题的答复,请你再次告诉我,那几点你能不能办到?” “黎副大队长,你的那几点我保证做到!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看你能不能做到?”周蔷突然一脸的严肃。 “什么条件?”黎杰略带好奇地问。 “我的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能再喊我周蔷同志,直接喊我周蔷就行,你能做到吗?”周蔷有点调皮地说,她的语气完全是模仿黎杰回答龙局的所谓最后一个要求时的语气。 黎杰一脸的无奈,只好答应道:“好的,我也保证做到。” 周蔷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好的哥们,咱们算是扯平了,咱们现在走吧。” 第七十八章北京方式 读到这里,也许大家心里早已明白,这个警察黎杰就是本故事的主人公,原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现死神之翼部队成员,黎杰之所以来到sc市当警察,完全是受军方总部的特别委派。 发生在sc市的这起抢劫军火库大案早在第一时间内就惊动了政府和军方高层,国安部和军方情报部门通过对案情的仔细分析,敏感地捕捉到了这起大案后面所隐藏着的某种不祥的信息,他们认为,这起案件绝不止杀死几个军人、抢劫一批武器弹药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一起更大的案件、一个更大阴谋的起始阶段。 军方和国安部的情报部门马上将工作的重点转入了该地区,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很快就在以sc市为中心、直径为500公里的圆形区域内铺开,于是,各种各样有关该地区的有价值没价值的情报就源源不断地涌向总部情报分析中心,总部通过对这些情报去伪存真去枝留干等综合分析,很快将重点关注的视线锁定在sc市、以及周围的wh市、hz市、nc市、gz市。 情报综合分析的结果显示:就在不久前,一伙身份尚不能确定的境外人员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和不同的途径秘密潜入了该地区。本来安全部门对任何进入境内的人员都有一段时间的监控管制的,这些人刚开始也在安全部门的监管视线之内,但他们一进入该地区,就完全摆脱了安全部门的监控视线,一下变得不知所踪。事实说明,这些人不仅具有丰富的反追踪、反谍战经验,而且他们进入该地区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前还不明朗。 情况紧急,事关重大,军方总部不敢怠慢,于是总部直属的死神之翼特别行动侦查部队也被派了出来,黎杰、刘胜等新队员作为死神之翼的最新战术机动力量,在总部来不及抽调老队员的情况下,首先被派往了该地区。 在前来sc市之前,黎杰到底以一种什么身份在sc市出现还很费了上级一番脑筋。最后选定了警察这个角色,是因为上级考虑到这种身份既便于黎杰大张旗鼓地在该地进行调查,又便于部队对当地警方资源进行共享而不引起外界的怀疑。至于刘胜他们,却是以另外的身份在sc市或其他重点关注城市中出现,这里暂时按下不表,以后再做具体介绍。 于是黎杰就以警察的身份第一次在sc市公安局亮相,于是黎杰一去就坐上了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位置,于是黎杰的档案里除了年龄、性别外,外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确切的资料,于是黎杰23岁不到就挂上了一级警司的警衔。这些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的东东现在似乎变得合情合理了,黎杰自己更是感觉不到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有身份、地位就象电影、电视里面饰演的角色,都是空中楼阁,当任务完成后,自己将迅速脱离现在的这个角色,他现在这样做只是为了工作的需要,因为他的根根本不在这里。 给黎杰指派一个搭档,其实是上级的要求,目的是便于黎杰更好的开展工作。黎杰自己的意思是不需要搭档的,他更喜欢单独行动,因为这样行动起来就方便些,就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方式行事,也不用分出神来照顾那个所谓搭档。 在给黎杰选派搭档之前,sc市公安局龙局长曾将周蔷的情况向黎杰做了详细的介绍并征求了黎杰的意见,从龙局介绍的有关周蔷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是作为他搭档的最好人选,所以当时黎杰就同意了。 通过后面的接触,黎杰感觉到,周蔷除了嘴巴多一点外,其它方面确实是非常优秀的,她大方、聪慧、对刑侦工作充满热爱等等,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周蔷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sc市的情况非常熟悉,这多黎杰将要开展的工作来说是帮助很大的。 黎杰开始有点欣赏起这个年轻的女警来。她不但人长得漂亮,气质好,而且据了解,她还是省政府某高级官员家的千金,当初黎杰还怕周蔷是娇生惯养的女孩,相处起来会有困难,但是现在看来,她一点也没有“官小姐”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子,这不仅说明她的聪明,还说明她具有良好的修养。据龙局长说,她还有胆大心细、多才多艺等许多优点,唯一与缺点搭得上边的是她喜欢开玩笑,不过这点在黎杰看来,是无伤大局的。 好在黎杰和周蔷在走廊上的一番交谈并没有引起其他的同事的注意,要不很可能会流传出去并发展壮大成为来本局近年来的经典笑话之一。两人来到公安局门前的停车坪上,周蔷发现,黎杰竟然有自己的专用车,是一辆墨绿色的三菱吉普,挂的是sc市牌照,看牌照好像是私家车,这辆车周蔷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想不起局里谁曾有过这种车。 黎杰先上车,并在车上换了便装,才招呼周蔷上车,接着黎杰就将车开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并往黑龙山的方向开去。 “搭档同志,我们现在向你通报一下,我们这是在前往黑龙山的路上,去的目的是再一次查看现场,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但是如果你饿了,车上备有上好的矿泉水和饼干,欢迎你按需取用。”这次是黎杰主动说的话。 “我刚才吃了点方便面,现在还不饿,不想再吃东西,趁天还没黑,我们快点走吧。”周蔷突然变得淑女起来,她这次没有多说话,她平时虽然喜欢咋咋呼呼的,但是心思还是很缜密的,现在她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男朋友金强,金强是市政府秘书,人很优秀,他们现在正处于热恋期,如果不用加班,他下班前准会给周蔷打电话要求共进晚餐。眼下就要到下班时间了,金强的电话估计也会来了,可是自己还要去黑龙山办案,还是和一个年轻的异性单独在一起,不知道金强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吃醋,这个醋罐子打破就麻烦了,周蔷不知道到时怎么应付才好了。 不过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爱情需要信任,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一切由他去吧,自己实话实说,反正sc市出了这么大的事金强也是知道的,他也应该清楚自己的女朋友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加班是在所难免的。 在周蔷的指点下,黎杰很快将车开到了黑龙山环山公路一公里路碑处。这两天天气晴好,车祸的痕迹还在。黎杰只下车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他并没有象福尔摩斯那样仔细查看现场。周围的灌木已被刑警队仔仔细细地梳过无数遍,不可能还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黎杰连看都懒得看,就再次跳上了汽车。 “这就是你们北京警察勘探现场的方式?”周蔷调侃道。 “高手啊,真正的高手。”黎杰喃喃自语。 “什么高手不高手的?你在表扬我们刑警队呢还是表扬罪犯?”周蔷嘻笑道。 黎杰微微一笑,看了看表,并没有回答。“注意啦!”他刚说完,突然将车子启动,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上冲去,周蔷只感觉一股大力猛地向后一拉,狠狠地撞在了靠背上,她奋力调整了一下姿势才坐稳。 “哎呀妈呀!哥们你慢点好不好啊,这公路很险的,你不熟悉路况,这样开车不翻才怪呢!”周蔷叫道。 要说黎杰的开车技术还真牛,周蔷平时在电视里面也看过什么汽车拉力赛呀、越野赛呀之类的东东,也许那是平面图的效果,给她的感觉就象玩玩具车,现在身临其境,除了刺激还是刺激。刚开始她还有点担心,继而就是莫名的兴奋。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纽约街头的飙车一族的镜头,竟然不知不觉地产生了钻出汽车天窗狂呼乱叫一通的冲动。 幸好黎杰及时将汽车停了下来,前面就到z团仓库了。黎杰看了看表,下了车,周蔷也跟了下去。黎杰站在路口看了看,没有说话。这时军营大门旁冲出两个战士,胸前挂着八一式自动步枪,向他们大声质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证件!” 周蔷忙叫道:“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在这办案!” 两个战士走到他们跟前,向他们举手敬礼。黎杰和周蔷掏出证件递了过去,一个战士接过后仔细看了看,另一个在旁边警戒。战士看完后将证件一起递到周蔷手里,又敬了礼,就跑回去了。 周蔷找出黎杰的证件递还给他,说:“他们现在的警惕性倒很高的,要早这样,也不会出那么大的事了。” “没用的。”黎杰明显在沉思,讲话的声音都透着思考。 周蔷没听清楚,指了指军营,对黎杰说:“要不要进去看看?”黎杰说:“你将车开进去,呆在里面,我到周围转转看。” “不!我想跟着你!”周蔷摇了摇头说“这地方你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安全,我要和你在一起。” 黎杰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感动,这姑娘很为别人着想、很有情义的。他找周蔷做搭档,一是考虑到需要一个熟悉当地环境的向导,再就是与女同志搭档在很多地方便于掩饰身份,比如说咖啡厅啊、娱乐场所啊什么的,这些地方要是两个满脸杀气的大男人一进去就会引起别人注意,要是一男一女、情侣啊什么的就不大引人注目了,至于人身安全,黎杰并不担心,他有自信能保护自己和搭档的安全。没想到周蔷这么关心他,他是真的感动了。 黎杰脸上并没有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他语气有点生硬地说:“不行,你就呆在里面,等会我回来找你,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出来走动,这是命令!” 周蔷没有再说什么,她又何尝不知道黎杰是为了她着想?这地方刚刚发生过大案,那么多的军火丢失没找到下落,不排除还留在山上的可能,也就是说,犯罪分子还很有可能回来,要是发生遭遇战,那情况是相当危险的。周蔷何等的聪明,这点当然能够想到。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快回来。”周蔷眼角隐隐有一丝泪光“你要小心点。”周蔷一改平时的豪爽,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声音也变得很小。 不管是军人还是警察,大凡只要是战斗在一起的,彼此间都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彼此间都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生死之交。我们从无数的文学作品中看到,有些人刚刚面对战斗时都很害怕,但是如果周围有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倒下了,那他就什么也不怕了,就会一心只想着为战友报仇。这种感情,没有当过兵或者没有当过警察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放心,这山上就是有老虎,我也抓只回来给你当猫玩。”黎杰的语气显得很轻松,他当然不能让一个女孩为他担心。 目送着周蔷将车开进了军营,黎杰一闪就消失在树林中,动作快捷如狸猫。 周蔷将车停在值班室门口,排长刘光胜闻讯赶了过来。这个小个子军人满脸的憔悴,可以想象得出,这段时间他顶受了多少的压力。四个战友牺牲,大量武器弹药失窃,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作为指挥员,当时自己虽然不在场,但他心里仍深深的自责。祝军已就地复员,新的副排长还没到位,现在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了。 周蔷由刘排长陪着在营区内转了一圈,就回到值班室等黎杰回来。她心里记挂着黎杰,非常担心他的安全。她刚才特意留意了一下黎杰的警官证,发现竟是崭新的sc市公安局的证件。黎杰今天下午才来警队,显而易见证件是早就准备好的,包括刑警队副大队长的头衔也是早就挂上了的。公安局证件办的工作效率几时这么高过?看来这个人的来历真的不简单。 大约一个小时后,黎杰回来了,周蔷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黎杰显得很平静,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不知有没有收获。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营房里的大致结构,就招呼周蔷上了车。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周蔷看了看苍茫的夜色,问道。 “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吃大餐去!”黎杰的话似答非答。 第七十九章南洋大酒店 sc市中山路,南洋大酒店,门前车水马龙,停车坪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西式风格的大门两旁挂着一连串中式风格的红色灯笼,不断变化着色彩的霓虹灯昭示着这里的繁华与生意兴隆。a 黎杰将汽车开进了酒店的停车坪,在保安的引导下停好,就和周蔷一起下了车。 “你真请我来南洋吃饭啊,是不是最近发大财了啊,这可是sc市最豪华的酒店呢,我可要提醒你,身上的钱要是不够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你那点工资在这可吃不了两顿的,我身上可是没带一分钱的哦,到时候你可别只要面子不要朋友,把本小姐扔在这里抵押饭钱,要那样的话这顿饭我倒宁愿不吃。”周蔷显然没想到黎杰会在这种豪华场所请她吃饭,所以心里很有些惊讶,她怕黎杰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好心提醒他说。 “一个女孩的小胃还吃不穷我,再说了,把你抵押在这又不是不行,人家酒店老板高兴还来不及呢,因为如果你在这里工作,就凭你的长相和才干,肯定是整个sc市最好的迎宾小姐,那时候全sc市的食客说不定都会奔你而来,这酒店不被挤破门槛才怪。”黎杰开玩笑地说,同时还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蔷一听黎杰的话很明显是在称赞自己长得漂亮,就芳心窃喜,但口里却说:“我还以为你是木桩一个呢,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不过身为堂堂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说话可别油腔滑调,否则你的光辉形象会在本小姐的心目中大打折扣的。” 黎杰不禁笑了笑,就不再说什么了,他自己也隐隐觉得和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同事这么开玩笑好像有些不妥,很容易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本来他也不是那种非常喜欢开玩笑的人,只是他感觉在周蔷面前自己好像很轻松很放得开,开玩笑的话就随口说了出来,看来以后还得注意点。于是他也就管不得什么绅士不绅士了,转身就带头往酒店的门口走去,周蔷满脸得意且喜气洋洋地跟在后面。 在酒店的门口,他们突然意外地碰到了刑警队一中队长阳再生,他正埋着头匆匆地往外走,也不知道他是已经吃完了饭要离开呢还是来这办什么事的,反正他就闷头往外走,手里也没有拿任何东西,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阳再生一抬头就看到了黎杰和周蔷,脸上也明显充满了意外,他禁不住停下脚步,冲黎杰和周蔷点了点头打招呼道:“李副,小蔷,你们也来这里啦,是来办案还是来吃饭啊?”他的问话很客气,语气也很平缓,光从这点,看不出他对黎杰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和怨恨,大家都是明白人,阳再生虽然因为升职的事对黎杰心存芥蒂,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现在黎杰是自己的上级。 黎杰还没有回答,周蔷就已经抢先说话了:“我们是来这里吃饭的,阳队吃饭了没有?李副大队今天请我客,你也跟我们一起吃吧,队里还有谁在这?有的话就叫他们一起上,黎老板今天是初来乍到才肯大放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以后要他请客恐怕就要多费一点周折了,我们先剁他一刀再说?” 阳再生连连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已吃过饭了,一个朋友从外地来并且住在这里,我抽时间来看看他,刚才已经一起吃完饭了,我现在得马上就回局里去,你们俩慢慢吃吧。”说完,阳再生又冲黎杰点了点头告别,然后就转身走了。 周蔷也就没有强留,她平时就不大看得起阳再生,她觉得阳中队长这个人工作能力是有的,就是太过小心眼,有点缺乏男子汉的气概,同时升官的**也太过强烈,老在领导面前可着劲儿巴结,还喜欢打点小报告什么的,这种人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难受,队里喜欢他的人好像不多。 自碰到阳再生起,黎杰只是同他点头招呼了一下,却一直没有开口,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蔷以为是因为自己擅做主张喊阳再生吃饭而让黎杰不高兴了,就故意嘟起嘴巴说:“不会吧,哥们,你不高兴啦,不会这么小气吧,对自己的革命同志,我这样招呼是出于礼貌,再说了,阳队就是一起吃饭,你出的咪咪也多不了多少的,你总不会因为这件事怪我吧。” 黎杰没有马上接话,等了一会,他才说:“只要你们吃得下,我请你们吃头大象都可以,放心吧,身为新时代的新青年,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着恼呢,我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所以把你们冷落了,对不起了。” 周蔷笑道:“我说呢,我周蔷的搭档怎么会这样小肚鸡肠?不好意思,我刚才错怪你了,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冰释前嫌了,我们就赶快进去吧,进去迟了恐怕抢不到位置了。”说完,挽起黎杰的手臂就往里走。 这时周蔷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周蔷只好放开黎杰的手臂接了电话,电话是她的男朋友金强打来的,金强问她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来接她一起共进晚餐。周蔷怕金强误会,就撒了个谎说自己和一帮朋友在外面吃饭,现在不在办公室,而且吃完饭后还要加班,今天晚上恐怕没时间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对周蔷这种善良的谎言黎杰唯有苦笑,他不能也不好说她什么,他知道女孩的心事是善变的,没有那个男人能够琢磨透,她想怎么说怎么做都有她自己充足的理由,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孩进行这方面的说教无疑是最不明智的。 两人就上了三楼,南洋大酒店餐厅就在三楼,这里大厅的面积非常大,而且客人非常的多,熙熙攘攘的有点象在超市或菜市场,显得非常的红火热闹。两人进来后,也没有服务员前来招呼,两人就自己找座位,好不容易在大厅的一角找到了一张小桌子,小桌子边刚好还有两个空位,两人就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服务员过来倒了茶,然后递上菜单,周蔷选了两样平时喜欢吃的海鲜和一道汤菜,黎杰随便点了一道炒菜,两杯果汁,然后就坐在位置上等着上菜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时有几个人也走了进来,在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下,就近在门口选了张桌子坐下。周蔷无意中与其中一个的眼光碰了一下,自觉那人的眼中喷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周蔷不由得得脊背一冷。 “门口那几个人怕是有点不对头。”周蔷低声队黎杰道“他们看起来怎么那么凶?我看不是好人。”黎杰微笑道:“你永远也不要以貌取人,好人脸上不会写好,坏人脸上也不会写坏字,哟,菜来了,吃吧。” 两人正在进餐,餐厅的广播突然响了:“市公安局的黎杰先生请到前台来一下,有您的电话!”周蔷大吃一惊,道:“什么人这么神啊,你走到哪电话就跟到哪?这人既然对你这么清楚,为什么不打你的手机呢?” 黎杰道:“你坐在这等我回来,不要随意走动,我接完电话马上回来,嗯,这个电话只怕有点蹊跷。”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周蔷问。 “不必了,不就一个电话吗?还用得着要你陪着?”黎杰答道。 黎杰去了之后很快就回来了,一坐下就开始吃东西,一声不啃的。周蔷忍不住问道:“谁的电话啊?” 黎杰喝了一口汤,才慢吞吞地道:“不知道是谁的,我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会是谁呢,难道是阳再生?只有他知道我们在这啊,会不会是刑警队有事?他为什么不打我的手机?他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啊。”周蔷猜测道。 “不管它,不就一个电话么?我们吃我们的,这菜可是花了我不少钱的呢,你不吃完就不准走。”黎杰开玩笑道。 看到黎杰一脸的轻松,周蔷心里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好的,我一定吃完,刑警队里吃海鲜的人还没有找到比我更厉害的,在这方面我可是稳坐头把交椅多年了,你是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等会看我吃完,你肯定不服都不行了。”周蔷一脸的得意。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门口,刚才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黎杰进餐跟打仗一样,很快就吃完了,周蔷也不得不吃快点。于是她一边吃,口里还一边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哥们你真是用心险恶,自己故意吃得很快就逼得我也不得不快吃,在快吃的情况下,我的食量通常只有平常的三分之一左右,你省钱也不要这样省啊,而且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却是这么一副气吞山河的吃相,看起来好像也很不雅观,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吃饭的时候通常被认为是最丑的,每个女孩子都很在乎自己的吃相?你是故意这样想看我出洋相?” 黎杰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用低低的声音对她说:“等会不管有什么事发生,你都不要乱动。”他说这话时一脸的严肃,语气也显得特别生硬,与刚才进餐时完全是判若两人,不过他的神情还是那么镇静自若。 周蔷就懵了,就不吭声了,她猜不到等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黎杰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会这样呢?她预感到了黎杰已经发现了什么情况,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想象不出来。所以她的心里稍稍有些紧张。 周蔷外表虽然好像有点大大咧咧,但内心还是很细的,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黎杰和自己从黑龙山回到市区一直到吃饭的整个过程,周蔷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黎杰故意安排的,包括来南洋大酒店吃饭也是这样,因为在此之前黎杰并没有问过她去哪里吃饭,而是直接开车就过来了,如果真的是为了吃饭而吃饭,黎杰不可能应该会就吃饭的地点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啊,而且,南洋大酒店离黑龙山并不近,从黑龙山来这里就算开车也不是很方便,sc市内吃饭的地方太多了,各种档次的餐馆酒店四处林立,以黎杰的为人处事态度,他不可能这么舍近求远的,难道黎杰在山上发现了什么线索,与南洋大酒店有关? 因为黎杰有言在先,不该问的不要问,所以周蔷也不便于问什么,只好一切任其自然。 走出酒店大门,来到停车坪。黎杰从身上掏出个打火机样的小黑盒子对着自己的车晃了晃,才打开车门上车。周蔷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她也不再问什么。她明白,现在自己应该做的就是沉默。 车子穿过中山路转上解放路,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几个交警正在指挥交通。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后面插上来,与黎杰的车并排而行。在临近路口时,面包车向右一拐,顶在他车的前面停了下来。 黎杰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停住,却坐在驾驶位置上没有动,周蔷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被面包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围住,其中一个光头用粗大的手掌拍着前挡风玻璃大叫:“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快下来!”几个也交警走了过来。 黎杰不动声色,一个交警过来敲了敲玻璃窗道:“请下车,出示证件。” 黎杰对周蔷低声道:“呆在车内,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周蔷点了点头。黎杰拉开车门钻了出去。 黎杰一下车,就向对方亮出了警察证:“我是警察,正在执行任务,咱们是自己人,望兄弟通融一下放行。” 交警中的一个接过黎杰手中的证件看了看,又递还给他,然后说:“原来是市局刑警队的黎副大队长啊,多有得罪了,不过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刑警队有个黎副大队,看你的证件也很新的,是不是假的?假冒警察可是不小的罪,我们虽然是交警,但是我们碰上了这种事也还是要管的,我看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是真是假,一到警局就知道了。” 黎杰说:“我是刑警队新来的,所以大家不认识我,其实是不是真的你们只要打电话一查就知道了,兄弟我这就拨打市局值班室电话请各位确认一下,我还有急事,就不陪诸位了。”说完,黎杰就拿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然后递给其中的一个交警。 那个交警却并没有接黎杰的手机,他冲黎杰摆了摆手说:“电话里有很多事说不清,我看你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也要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黎杰说:“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为难我呢,这样吧,我打电话叫我们刑警队的兄弟们来一趟,就算给我作证,你们看怎么样?” 几个人没有马上搭话,都面面相觑的,可以看出来,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好。 黎杰看着他们笑了笑,突然莫名其妙地说:“各位兄弟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哦,只是为什么都要戴在左手小指上呢,兄弟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能否请兄弟们指点一二?” 几个人又互相看了看,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其中的一个突然恼羞成怒,跳起来冲着黎杰骂道:“我们是警察,在执行公务,你他妈是李鬼碰上李逵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啰嗦了,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赶快跟我们走,要不,有你好看的。” 黎杰并没有生气,就笑,只是笑容有些诡异,直看得那几个人脊背发凉心里发毛,他们摸不准黎杰为什么笑,在笑什么,他们就觉得黎杰的这种笑让他们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几个人情知情势有些不妙,就掏出腰上的警棍朝黎杰围了过来,他们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越对他们不利,他们就想速战速决,好赶快抽身离开。 黎杰冲他们摇了摇头,说:“我劝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要不吃亏的可是你们,我还要提醒你们,既然冒充交警,就要冒充得专业一点,不要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露了馅,你们还是回去吧,初次见面,我也不为难你们,请你们代我向你们杜望笙分舵主问好。” 第八十章不畏浮云遮望眼 那几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敲破头也想不清楚,就黎杰这么一个初来乍到sc市的小警察,到底是怎么识破他们身份的,而且竟然还会知道杜望笙分舵主?他们本来自以为自己的乔装非常到位,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没想到刚一照面还没交手,身份就已经被黎杰揭穿,所以心中的那种恐惧感是无可形容的,他们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警察太过可怕,而且身上还充满着某种令人恐怖的神秘。a 其实黎杰早在车上时就已看出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最初令黎杰对这几个人产生怀疑的是,在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自己怎么会突然遭到这么多的交警的“照顾”?而且这些交警好像并不清楚交警执勤规则或者根本不习惯交警执勤规则,他们在要求对方出示证件之前竟然不会敬礼!然后黎杰就注意到了这几个人左手小指上的戒指,正是从这枚小小的戒指上,黎杰才一下就猜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在来sc市之前,黎杰曾经学习和研究过有关sc市黑帮的一些情况。 现在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包括中国都有黑帮的存在,这是毋庸否认的事实,而且这些黑帮越来越集团化、越来越产业化,对某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形势乃至政治所产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这是现代社会公开或半公开的秘密,所以我们在这里也就毋庸隐瞒某些观点。 死神之翼部队手中所拥有的情报是从汇集总部的各种情报中提炼出来的,其准确性和时效性堪称一流,而且死神之翼部队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每次执行任务前部队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全将要执行任务所在地点的情报,并组织相关人员加以学习和分析。 正是从这些情报学习中黎杰了解到:sc市黑帮主要有以杜望笙为分舵主的青龙帮和以付燕萍为首的银友会,两派几乎占据了sc市黑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江山。杜望笙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城南,付燕萍的势力范围却在城北,两派势力在各自势力范围内的餐饮、娱乐、农副产品供应等方面都各有自己的实业,他们在sc市的实力也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正因为这种势力均衡的存在,两派才会相安无事。 黎杰为什么能从一枚小小的戒指猜测出那几个人就是青龙帮的呢?这是因为他曾经了解到,青龙帮帮众在入帮之时必须亲手砍下自己的左小指以表对帮会的忠心,为了不影响美观和引起外人的注意,帮众们在砍下手指后往往由帮会出钱给他们装上假指,由于假指与剩下的手指残端之间的连接部不可能毫无痕迹,帮众就用戴戒指这一方式加以掩饰。青龙帮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在效仿美国的三k党,因为美国三k党在很久以前就有相同的帮规了。在世界知名的黑社会派系中,还有许多存在着这种以摧残人的身体为入帮“投名状”的帮规,像日本的山口组,就有所有会员必须纹身的规定。 黎杰对青龙帮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心里也暗暗吃惊。 黎杰心里清楚得很,青龙帮的这几个人的所有行为都是针对自己、并且是早有预谋、刻意而为的。 为什么自己今天刚到sc市公安局报到,青龙帮就开始注意上了自己,并且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们为什么要故意为难自己?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抑或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使自己以后少管他们帮里的事?这些都是黎杰目前需要弄清楚的问题。 黎杰本想逮住这几个人问个究竟,但想想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很清楚,青龙帮帮规极严,如果有帮众胆敢出卖本帮秘密,定会受到严惩,轻则断肢少腿终身残废,重则严刑致死甚至株连家人,所以这般人就是逮住了也问不出什么的,而且这样的小喽罗在帮中地位低下,所知的情况极其有限,所以并没有什么价值。 再说青龙帮的那几个人听到黎杰识破了他们的身份,惊讶和恐惧之余,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还是把黎杰围在中间不放他走,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看样子是在请示他的上级。 黎杰就气定神闲地站在一群手拿凶器的青龙帮帮众中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打电话,看起来他并没有要动手或者要逃跑的意思,对周围的这些人他也是一副熟视无睹的神态,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与黎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围住他的那几个人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格外的紧张,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猫着腰,双手不断地摩挲着手里的凶器,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黎杰,以防黎杰突然出手。这帮人本是狂妄之徒,平时打架时都是胆大包天、凶狠歹毒,要是对付一般人,他们早就放开手脚,嗷嗷而上了。可惜今天碰到的是黎杰,黎杰刚才的话语和气势把他们彻底镇住了,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小头目打完手机,脸上的那种暴戾之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对自己的几个手下挥了挥手,大声喝叫道:“你们都给我滚开!”然后就一脸谄笑地对黎杰说:“黎大队长,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兄弟们是误会了,认错了对象,今日因为还有事,兄弟我就不奉陪了,改日我们一定负荆请罪。” 黎杰挥了挥手,大度地说:“既然是误会,就怪不得大家了,你们走吧,我今天还有事,就不治你们了,请你给杜舵主捎个话,说我改日一定去拜访他。” 小头目连续点头称是,连说:“多有冒犯,多有冒犯。”黎杰又正言道:“我今天虽然放你们走,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冒充军警胡作非为了,假冒军警可是犯罪,否则下次逮住你们,我一定不轻饶!” 小头目又连说了几声“不敢、不敢”就带着几个人上面包车走了,黎杰注意到,他们走时脸上虽然挂着谄笑,但是眼神里面隐隐透出一股凶光,整个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来他们的撤退只是因为上面的要求,他们骨子里面那种好斗的本色是改不了的。 黎杰转身走向自己的汽车,这时路口已经堵了好多车,司机们都急得不行不行的,都在不停地按喇叭催促黎杰他们的车快点走。 黎杰刚要坐回车上,却见两辆警车“呜啊呜啊”地拉着警报器从对面逆道冲来,警车在黎杰的车前面停下,车门打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车上跳了下来,黎杰发现为首的正是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洋,黎杰心里就明白了,这大概是周蔷的杰作了。 张洋一边向黎杰走来,一边关切地问:“黎副你们没事吗,那些歹徒呢?他们是什么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黎杰道:“没事了,可能是青龙帮的几个小毛贼,见我是警察,就跑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们茬,后来他们说是因为误会。” 张洋愤然说:“误会?哪有这么多误会啊,青龙帮在sc市的眼线是很准的,他们很少发生过误会,我看他们是早有预谋的,要不他们怎么会把你们出行的时间、路线掐得这么准?这个青龙帮,在sc为非作歹多年了,局里早就想铲除这颗毒瘤,但是报告上去后,上面就是不批,甚至还教训局领导,说什么看问题缺乏大局观啦,不会抓主要矛盾啦,还说现在全市都在集中力量搞经济建设,青龙帮虽然带有一定的黑社会性质,但是主流是好的,他们也是合法纳税人,对市里的财政收入也是贡献很大的,至于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与它的主流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只要注意约束和引导就行,不一定要把他们全盘端,我看这纯属放屁!因为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黎杰说:“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一到sc他们就盯上了我,按照常理,我今天还是第一天上班,他们是不可能这么快就了解我的,就是在公安局内部,到现在为止估计也没多少人知道刑警队来了我这么号人,真是奇怪这青龙帮是怎么知道的?” 张洋道:“这个倒并不奇怪,因为以前也有过先例,青龙帮的人对我们警局几个关键部门以及领导层的变更一直很关注,所以我们的人事变动有时候他们甚至比我们自己内部的人还要清楚,这样吧黎副,既然这次你和周蔷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件事我们慢慢再查,你们以后还是要小心点,青龙帮这帮王八羔子一旦缠上你了,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如果一旦有事发生,你们就尽快和我们联系,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的。” 黎杰道:“谢谢张大队提醒,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队里有什么事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这段时间我在队里呆的时间可能会短些,具体原因等事情有头绪了我再跟你说,这点还得请你原谅。” 张洋心里虽然有点不大痛快,但口里却说:“龙局都说了,你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干涉,队里的事我还得听你的呢,我怎么敢说你什么?你用不着向我请示的。” 黎杰用歉意的语气诚恳地说:“张大队,实际上你可能曲解龙局的意思了,他的本意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在队里的时间相对会少些,我的行动相对来说要独立一些,他怕队里其他同志有意见,所以口头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你张大队才是队里名副其实的一把手,队里的事由你全面主持,任何时候我都是协助你工作的,所以在队里的时候我理所当然还得听你的,我想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尽快破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必要产生分歧。” 听了黎杰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张洋心里暖洋洋的,他觉得黎杰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为人处世倒是很老练的。 龙局的话张洋也不是不清楚,就是当时听起来让张洋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当时对龙局长说这话还是有点意见的,只是口里不敢当着龙局的面说出来。他想:“凭什么让我这么一个老资格的刑警大队大队长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副手的?万一这个愣头小子没听懂你龙局的话,不知天高地厚顺着杆子往上爬想骑到我的头上,队里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到时候看你龙局怎么收场?你龙局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再把那句话收回去吧。” 现在既然黎杰自己把这话说明白了,就相对于替张洋解开了心里的这个结,他心中的那份喜悦顿时溢于言表。张洋其实也并不是个非常看重所谓权力的人,但他明白一个道理,一山容不得二虎,任何一个部门,如果权力不能得到集中,就有可能造成意见不统一,老打口水仗的局面,而且还可能形成不同的势力派别,对工作的开展是极其不利的,说这是国人的劣根性也好,说这是个人的私心杂念也好,反正张洋是这么想的,而且他的这种想法好像也很有道理。 这时周蔷也早已下了车,并且站在黎杰的身旁。张洋就向两人告别,并且再次叮嘱他们要特别小心,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两人再次向张大队的关心表示了感谢。于是张洋就带着其他警察离开了。 黎杰带着周蔷上了自己的车,并发动了车子,汽车向前冲去,很快就汇入了滚滚车流中。 车上,黎杰沉默不语,周蔷忍受不了这种沉寂的气氛,就开口问黎杰:“搭档,刚才你好像还在车上的时候就知道那几个交警是假冒的了,你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难道他们的脸上刻了什么字?”周蔷显然还没有从刚才事件的余悸中完全缓过神来,所以她讲话时虽然想强装轻松,但听起来还是有点涩涩的显得很不自然,连平时惯用的“哥们”两个字也换成了“搭档” 黎杰的心思却好像并没有放在这件事上,周蔷问他时,他怔了一下才好像突然缓过神来,但他还是回答了,他说:“很简单,就因为他们再要我出示证件时没有敬礼,真警察不会这样的,因为这是警察执勤时最起码的礼节。” 周蔷顿时有了种恍然大悟之感,她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黎杰的细心。但还没等她从这种佩服中韵过神来,就又听到黎杰教训的话语:“张大队是你打电话喊过来的吧,你以为这是黑社会打群架,两个人打不过就喊其他兄弟来帮忙啊,以后在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可不许这样。” 周蔷心中的那种委屈是可想而知的,她不由得嘟着嘴道:“人家不过是害怕你出事才这样做的呢,你又不让我下车,那么多人拿着凶器凶巴巴地围着你,我看了都感到害怕,我只好打电话求援啦,要是早知道他们见到你后会像碰到煞神一样跑掉,我也不会打那个电话了。” 黎杰当然明白周蔷这样做也是为了他这个所谓的搭档,心里就有些感动,于是他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下次记住了,如果需要你打电话,事先我会向你交待的,否则你呆在那里看热闹就是了,再说了,就那几个毛则,就是真交起手来,教训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黎杰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周蔷宽心,可并不是自吹自擂。果然,周蔷听了黎杰的话后一下又来了兴致,她拍了拍黎杰粗壮的手臂,欢声道:“你是不是很能打?不错不错,你的肌肉还是很结实的,看样子不是在吹牛,什么时候能见识一下就好了,哥们,我问你一下,像刚才那种货色,你一个人到底能弄翻几个?” 黎杰笑了笑说:“如果不被他们弄翻的话,我有把握能把他们全部弄倒,而且就是再来十个估计问题也不会太大。” 周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就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哥们,你是在故意撮我,跟我玩文字游戏啊,什么叫‘如果不被他们弄翻,就能把他们全部弄倒’?不被他们弄翻,你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要弄倒他们还不简单?本姑娘虽然是纤纤一弱女子,也自信能做得到。” 黎杰见周蔷笑了,知道她已经从刚才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就不再谈这事。他突然话锋一转,问周蔷道:“你男朋友是市政府的?你们交往有多久了?” 周蔷没想到黎杰会突然问道自己的男朋友,而且她感觉到在这种场合好像不太适合聊起这个话题,但对于黎杰的问题,她还是乐意回答的,好在她性格爽朗,而且应变奇快,所以她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我男朋友叫金强,是市政府秘书处的,我们是经人介绍,在一年前认识的,哎,怎么啦哥们,本姑娘可是名花有主了,你难道还想动歪脑筋不成?你要动歪脑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办三件事。” 黎杰好奇地问:“哪三件事?” 周蔷笑道:“这三件事其实很简单,第一,必须征得本姑娘的同意;第二,必须征得本姑娘男友的同意;第三,必须征得本姑娘男友的介绍人同意。” 黎杰问道:“贵男友的介绍人是谁啊?” 周蔷答道:“本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政委谢林。” 黎杰夸张地感叹道:“天哪,这难道不比登天还难嘛?” 周蔷就哈哈大笑:“在感情这东东面前,知难而退也不失男儿本色,你就认命吧!” 黎杰就不再说什么了,周蔷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车里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汽车拐出中山路,拐入沿江路,然后夹杂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一直往北走去。 周蔷不禁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难道今晚真的还要通宵加班不成?” 黎杰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很熟悉,就不必多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八十一章雾茫茫 市郊某高档小区,一座欧式风格的独立别墅矗立在湖边的绿荫中。 别墅的一半建在陆地上,另一半建在水中。此时天已全黑,天上散布着稀稀落落的星星,月亮还没出来,在别墅临近湖水的露台上,一盏高功率的探照灯已经打开,灯光把别墅周围波光粼粼的湖面照得通亮。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露台上栏杆边悠闲地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甩杆垂钓,他的身边还笔直地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手下。 这里的鱼儿好像很容易上钩,中年男人刚甩杆不久,就发现了鱼儿在咬钩,于是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高脚酒杯,双手忙不迭地收杆,眼看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青鱼慢慢地露出了水面,男人突然猛地一提杆,只见那青鱼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啪”地一声掉在露台的地板上,一个手下连忙冲了上去,俯身下去一手按住还在地面弹跳的青鱼,一手取下了鱼嘴上的钩子,然后双手抓住鱼身来到中年男人的身旁,中年男人接过鱼儿看了看,突然猛地一扬手,将手中的鱼远远抛出,只听水面上“啪”地一声,然后就传来鱼儿划水“哗哗”声,中年男人就仰天哈哈大笑。 另一个手下赶紧端来一盆清水,让中年男人净了手,然后又递上干净毛巾揩干,男人就又接着重复着刚才甩杆钓鱼的动作,整个流程熟练洒脱,可以看出来,中年男人很喜欢这种游戏,而且绝对不止一次这样玩过了。 中年男人正玩得兴起,一辆乳白色的面包车开过来停在别墅边,几个人从车上麻利地跳下来,然后进了别墅外面的院子。 西装手下中的一个走到露台的栏杆边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来走到中年男人身边说:“大哥,三皮他们来了,要不要他们上来?”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头来,他把手中还剩半杯红酒的高脚酒杯往湖面上一扔,然后骂道:“妈拉个巴子的!简直是一群废物!让他们在楼下的客厅等着,我等会就去!” 西装手下的一个赶紧下楼招呼去了,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又钓了一会鱼,然后慢吞吞地洗手擦手并抽了根烟,然后才在另外一个手下的陪同下很有风度地踱着方步走下楼去。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青龙帮分舵主杜望笙,sc市黑帮的一面旗帜。 杜望笙实际上来sc市青龙帮分舵掌舵并没有多久,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工夫。杜望笙入道的时间实际上也不是很长,到年底才满五年,刚入道时,他只是风月坛旗下的一名小喽罗,后在一次与银友会的火拼中崭露头角,并凭着心狠手辣、足智多谋逐渐赢得各级头目的欣赏和信任,结果不到四年时间,就积功升迁为青龙帮sc市分舵分舵主。 杜望笙刚刚入主sc分舵时,青龙帮在这里的势力还远远赶不上银友会,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起眼。杜望笙一来,接连就是几个大动作,黑道白道并举,逐渐把银友会在城南的势力驱逐出去,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青龙帮就在sc市形成了与以付燕萍为首的银友会南北对峙分庭抗礼的局面,杜望笙的才干也更加得到了帮中元老们的赏识,并成为青龙帮副帮主最具竞争力的候选人之一,其在青龙帮的前途无可限量。 所以现在的杜望笙野心很大,他一门心思想着怎样才能为青龙帮再立新功。他甚至还在帮内制定了一个三年规划,三年规划的目标是一统sc市乃至全省的黑势力。 吞并计划的第一个目标是城北的银友会,这是因为不仅青龙帮与银友会积怨很深,银友会一直就是青龙帮在sc发展的最大拦路虎,而且只要把银友会在sc的势力铲除掉,sc市的其他黑恶势力就微不足道了,青龙帮在sc一统天下的格局就基本形成了。 此时的杜望笙却遇到了一件烦心事,这件烦心事是一个新来的小警察带给他的,这个小警察就是黎杰。杜望笙之所以在这么晚的时间里把今天参与围攻黎杰行动的几个手下叫道自己的隐秘地点来,就是为了了解黎杰这个人,弄清楚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杜望笙刚刚走到楼梯口,楼下客厅里的几个人已经站了起来,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里是惶惶不安的,因为眼前的这个分舵主平时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恐怖。他的心狠手辣在全帮是最出名的,不止对外人,就是对下属,他下起手来也是意想不到的狠毒,手下们如果稍有疏忽或不恭,就有可能遭遇到一场意想不到的横祸。 杜望笙下楼,几个手下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大哥。” 杜望笙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旁边一个手下手脚麻利地递过一杯刚泡好的茶,杜望笙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然后才招手示意大家坐下。 “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把情况详细说说。”杜望笙将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脸面朝上,瞅也懒得瞅大家一眼。 小头目三皮把屁股往前面挪了挪,以尽量靠近分舵主。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跟分舵主说话时尽量压低声音,他知道分舵主尽管自己的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是不喜欢别人的嗓门大,手下人说话的声音要是比他还大,立马就会招来一顿痛扁,这一点可是疏忽不得的。 “报告大哥,情况是这样子的,今天下午我们接到大哥的电话后,就化装成交警很快跑到中山路口等候,在路口,我们给酒店餐饮部打了电话,以确定黎杰还在那里。黎杰和那个姓周的小妞从南洋大酒店出来后,就直奔我们而来,我们把他们的车拦下了,就想把他引下车来,劫持到别的地方收拾,没想到我们还没动手,身份就被他一下识破了,他甚至还说出了大哥您的名字,我们想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公开跟警察为难是不可取的,于是我就给您打电话请示,后来在您的指示下我们就停止了这次行动。”三皮用低沉的语气说。 杜望笙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呢?都是一群饭桶!” 三皮一时不敢做声,但他想了想后,还是说:“大哥,我不知道这句话该说不该说,我要说的是这个小警察太厉害了,我说这个既不是推卸责任,也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说只是我个人实实在在的感受。” 杜望笙终于睁开了眼,他坐直身子,眯着眼睛看着三皮说:“你们是从哪里看出他的厉害的?” 三皮回答道:“我们的化装大哥也是知道的,平时是扮什么象什么,这次我们虽然化得很匆忙,因为我们行动前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但是这扮警察对我们来说应该已是轻车熟路的事了,我们自信还很难找到破绽,可是那个小警察不仅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是假冒的交警,而且还知道我们是青龙帮的,这点还没什么,只能说明他观察仔细,而且对我们青龙帮特别了解。” 说到这里,三皮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怖,他停下来定了定神,才接着说:“更厉害的是,我们这么多弟兄手持警棍围着他,他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而且从他的站位来看,我们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进攻空隙,从这点来说,他的拳脚功夫到底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是他的眼光和判断力是相当可怕的。” 杜望笙问:“难道你觉得你们连一点取胜的把握都没有吗?要是多加几个弟兄呢?” 三皮说:“我觉得还是比较困难,除非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兄弟们一拥而上制住他,让他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这点兄弟们恐怕很难做到,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这个小警察刚到sc市,看来对我们青龙帮还构不成什么威胁,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为难呢?” 杜望笙骂道:“你肩上扛着的是个猪脑子啊,也不动动脑筋想想问题,为了这么一个小警察,我们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在里边。你想,这个黎杰在这节骨眼上从北京调到这里难道是来游山玩水的?当然不是!他名义上是从北京调来专门调查军火库一案的,实际上高层专门派来sc清场的,我们青龙帮也许就在清理之列,你以为他今天去南洋大酒店仅仅是为了吃饭吗?不是的,他是盯上了这里,南洋大酒店是什么?是我们青龙帮在sc市的根本地之一,那个地方要是出事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你们这帮猪猡还蒙在鼓里不知深浅!” 杜望笙平时在部下面前从来不会说这么多的话,今天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说出来了,难道是他的心中也预感到了某种危机正在逼近? 青龙帮之所以能在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生存下来并逐渐发展壮大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有一个完善的情报网和一个强大的智囊团,这两个机构的主要职能是搜集各方面的情报并对情报加以分析,以确定与这些因素是否会对青龙帮的安危构成威胁。黎杰一到sc市公安局报到,青龙帮就已经捕捉到了这个情报,情报很快上传总部智囊团,智囊团在最短的时间内对黎杰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并且很快作出了风险评估:不能完全排除是专门针对青龙帮而来,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监测。 总部的这个结论很快就反馈到了sc市分舵,分舵主杜望笙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作出了反应,他偷偷派出人员对黎杰的行踪进行了监测,由此看来,青龙帮的办事效率是何等的惊人。 黎杰一去南洋大酒店,马上就引起了杜望笙的警觉,他刚开始时也弄不清黎杰前往南洋大酒店吃饭到底是巧合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于是他决定派三皮等人前去堵截黎杰并一试其深浅,三皮等人的无功而返让杜望笙的心里有些惴惴,也有些懊恼,因为这次行动肯定是失败的,在这次行动中,己方不仅没有摸到对方的底,还打草惊蛇惊动了对方,于是他特意把三皮他们叫来了解详情。 最开始杜望笙对三皮他们这次行动失手的判断是还是有偏差的,因为他认为,这次行动虽然失败,既没有摸到对方的底也打草惊了蛇,但这可能只是一种巧合,或许真的只是因为黎杰的观察仔细和以往对青龙帮有所了解,毕竟一个警察对一个黑帮有所了解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而且双方都没有动手,三皮他们也是黎杰主动放走的,行动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至于给警方留下什么藉口。 但是刚才三皮当面跟他说的话无异于晴天的一个惊雷,让他隐隐觉得心中的某个想法似乎已经得到了印证。这个想法到底是什么呢?他的脑海中也只有模模糊糊一个影子,他想竭力想清楚,但是内心里又害怕去想。 经过短暂的思索,他终于有了一个想法,于是他对三皮他们说:“黎杰的事暂时放在一边,你们几个人暂时也不要再去惹他,这段时间你们最好少出门,等我把这件事摆平了你们再出去。” 三皮他们不知道杜望笙葫芦里装得是什么药,但是又不好问什么,只好对杜望笙的话唯唯应允。 第八十二章市政府的灯光 黎杰将车开到一处大门口停下来,周蔷一看,这地方果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为这里是市政府。a 门口站岗的武警走上前来敬礼,黎杰向他出示了证件,武警仔细看过之后将证件退还,然后再次敬礼放行。 黎杰开着车在市政府大院内绕了几个弯,然后在1号楼前停下来。他将车熄了火,然后打开车门对周蔷说:“目的地到了,我们下车吧。” 从到达市政府门口的那一刻起,周蔷就一直没有吭声,这显然与她的性格不符,主要是因为她不知道黎杰带她来这干什么,此刻,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哎,搭档,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咯,市政府的人现在都下班了,我们还来这里干啥?来当义务保安?当保安好像也用不着咱们啊。” 黎杰笑了笑说:“我来这里是想找负责市政府保卫工作的武警中队长有点事的,因为你是我的搭档,我也就假公济私顺便带你来会会你的金龟婿,今天他盛情邀请你共进晚餐,可你没去,你今晚不见见他,担心他生你气哦。” 周蔷嘴巴一翘“哼”了一声说:“就他那德性,还敢生我气?当心我休了他!再说了,他这个时候也早就下班回家了,我到这里哪能见到他?哥们,你该不会变糊涂了吧。” 黎杰又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就独自下了车,关上驾驶室的车门后,也不管周蔷下不下车,就掉头朝1号楼旁边的一栋两层的楼房走去,周蔷知道,市政府武警守卫中队的营房就在那里。 周蔷不得已也只得下车,她无暇考虑黎杰怎么会对市政府大院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她心里想的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黎杰只是自顾自地往小楼方向走,并没有要她跟上的意思,既然黎杰没有这个意思,她就不好跟上去,这是他们事先的约定,黎杰这个人在周蔷眼里总有点神秘兮兮的,虽然她喜欢跟他开玩笑,但是只要是工作方面的事,她还是必须对他言听计从不能违背的,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这点周蔷心里很清楚。 周蔷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好,跟上黎杰一起走显然不合适,呆在这里等黎杰出来她又不甘心,她可不是个喜欢独处的人,要她在这么寂静的地方呆上一段时间简直比什么都难受。于是她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1号楼的七楼,因为金强他们秘书处的办公室在那。 出乎周蔷意料的是,七楼还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而且那刚好是金强的办公室。周蔷心里有点吃惊,刚才和黎杰在南洋大酒店吃饭时,金强给她打过电话,电话里金强只是邀请周蔷一起吃晚饭,可并没有说今天晚上会在办公室加班,而且按照以往惯例,金强只要请她吃晚饭,一般晚上都不会有事,可是今天是怎么啦? 周蔷本想拨打金强的手机问个究竟,但想想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决定亲自上去看看金强是不是真的在办公室,要是在,也好给他个惊喜,要是不在,自己反正呆在这里没事,就当是健身锻炼,上楼去散散步。 周蔷看看黎杰,已经不见了背影,看来他已经进小楼去了。她就懒得跟他再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往1号楼走去。 1号楼是市政府的神经中枢,也是全市政府机关的指挥中枢,所以门口也有武警站岗。周蔷是这里的老主顾了,又穿着警服,这里的很多门岗都认识她,所以武警战士也没看她的证件,对她敬了个礼就放她进去了。 周蔷直接上了电梯,并按下了去七楼的按钮。不知道为什么,周蔷在电梯的时老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心里头梗着什么东西,想疏通也也疏通不了,这东西具体是什么,却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电梯很快到达七楼,周蔷走出电梯,然后顺着走廊往右拐,直奔金强的办公室。 这里办公室的房间门都没有门窗,每间房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走在走廊上很难判断出房里是否亮着灯,但是如果房间里亮着灯,透过门底下的微小缝隙,经过仔细观察后还是能看得出来,周蔷就直接走到金强的办公室门口,她首先并没有敲门,而是拧了一下门的把手,可是门却已经锁上了,拧不开,周蔷就敲响了房门。 可是周蔷敲了半天的房门后,房间里并没有丝毫的反应,周蔷就俯下身靠近门底的缝隙观察,房间里却是黑的,根本就没有亮灯。 周蔷顿时一下就懵了,刚才自己在楼上是明明看见金强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怎么等自己上来后,灯却灭了呢?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抑或是自己看错房间了?按道理自己对这里那么熟悉了,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周蔷就又俯身看了看临近几间房的门下缝隙,都没有发现房间里有亮灯的迹象。周蔷还不死心,又返身下楼来到车旁自己刚才站的位置抬头往上看,奇怪!整个1号楼除了三楼两间房和一楼警卫值班室的灯亮着外,其它房间的窗户都是黑乎乎的,显然并没有亮灯。 周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刚才明明看见七楼金强的办公室亮着灯,现在怎么就灭了呢?就算是自己看错房间了,也不至于连楼层也搞错啊,三楼和七楼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啵,而且金强的办公室是七楼靠东边的第二间,自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怎么今晚偏偏就搞错了呢? 周蔷是那种不碰南墙不回头的女孩,心里窝不了什么事,碰到什么事都想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晚碰到这种奇怪的事她当然不想放过,于是她又走到门口问站岗的武警战士:“同志,你知道今晚1号楼里除了值班的外,还有其他人加班吗?” 武警战士很又礼貌地回答:“对不起,我们的职责只是负责查看进楼人员的证件,并没有人员登记制度,而且我是半小时前才上哨的,在我上哨以后到现在,只有警官能出入了这栋大楼,在此之前的情况我也并不清楚。” 周蔷见从武警战士那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不再问。她谢谢了那个小战士,就又回到汽车旁,并掏出手机开始拨打金强的电话。 电话里语音提示暂时无法接通,周蔷心里就有点急躁,就开始不断地拨打金强的手机,可是每次结果都一样。 这时候黎杰从那栋小楼里走了出来,旁边还陪着一个武警中尉,看来是市政府武警护卫中队的中队长,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近黎杰的车旁,看起来两人好像很熟悉、而且关系好像还不一般。 黎杰抬眼看到周蔷满脸着急的模样,就问:“嗨,搭档,见到你的金龟婿没有?是金龟婿不理你了吧,要不怎么会急成这样?” 黎杰的话犹如火上浇油,让周蔷的心里更加的焦躁,她跺着脚说:“这个天杀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名堂,刚才明明看到他的办公室亮着灯,可是等我一上去灯却灭了,现在打他手机又打不通,难道他是生气了故意躲着我?或者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有了新欢?本姑娘在这里纺,这两点中只要有一点是真的,我就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看到周蔷脸上恶狠狠的表情,黎杰很有点于心不忍,就不再开玩笑,他安慰周蔷道:“你男朋友的办公室里亮灯也许是你看错了,他或许真的有什么事去了,在sc市打不通手机也是正常现象,因为这里移动电话的盲点太多,你放心吧,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他就会主动打电话跟你解释的。” 黎杰刚才说金强今晚会主动打电话跟周蔷解释,不是说明金强知道周蔷来过市政府而他却故意避开她不见吗?金强为什么要这样?黎杰还知道些什么?周蔷并没有听出黎杰话里的这层意思来,她只是把他的话当成了一种不痛不痒安慰的话,因为人一急就容易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容易缺乏思考。 周蔷虽然对黎杰的安慰话不以为然,但她并不是个蛮不讲理不看场合的人,她看到还有武警中队长这个外人在场,就不再说什么了。 黎杰就和武警中队长告别,中队长很热情地和黎杰握手,并向周蔷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回小楼里去了,黎杰就招呼周蔷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周蔷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她的心里不知是担心还是恼怒,反正她老在想着金强的事,一想到平时金强有什么事不能与她相见时总会给自己发短信或打电话,而这次竟然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周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黎杰当然明白周蔷心里的感受,因为他知道,大凡恋爱中的男女,都或多或少会有这种“恋爱综合症”黎杰以前在上大学谈恋爱时,也曾经有过相同的症状,只是因为他是男人,表面上很少表露出来罢了。 于是黎杰就不断讲笑话想安慰安慰周蔷,有了心事的周蔷却并不接坨,结果讲笑话的人牙都笑痛了,听笑话的人却始终无动于衷,黎杰只好无可奈何地住了口,他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送周蔷回去。 这时周蔷的手机突然响了,周蔷看了看号码,刚才还略显晦暗的脸上登时一片神采飞扬,黎杰一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金强来电话了。 周蔷并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得意地看着手机连叫了五声,才按下了接听键,黎杰在边上看着,只有摇头苦笑,他心里的感叹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女人啊,真是个奇怪的感情动物,刚才因为男朋友还急成那样,现在男朋友来电话了,她倒变得慢条斯理了,看来女人这种动物是千万不能得罪的,要不这一报还一报也来得太快了。” 但是女人就是女人,虽然她们有时候表面上伪装得那么的从容不迫,但是只要一说话,她们心里的想法就变得毫无掩饰,周蔷接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那种故作从容的表演露馅了:“金强你现在到底在哪?刚才是不是躲在办公室里故意不见我?什么?你和几个朋友在黄雀楼喝茶?我也想过来,不嘛,我就想过来,对的,现在就过来,好的,呆会见!” 放下电话,周蔷的脸上的那种阴霾一扫而光,一下就充满了阳光,她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她甚至还甩了个响指,然后对黎杰说:“哥们,只好劳你的驾送我再回市政府一趟了,市政府后门那有个黄雀楼,我男朋友在那里喝茶,黄雀楼的环境和品位都不错的,为了答谢你这个称职的司机,我盛情邀请你也一起去吧,顺便也见识见识一下本姑娘的眼光,看看我的那个准金龟婿到底是什么一副模样。” 黎杰一脸委屈地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可比不过你那个千好万好的男朋友,我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而且我这个电灯泡是不是也太亮了?” 周蔷一脸的不屑说:“切!我们市公安局刑警队一直一来都是sc市超级男人的集散地,你好歹也是我们的副大队长,应该是sc市的男人代表之一,连这种场合也不敢去亮相,岂不太扫我们刑警队的脸面?你放心,你去了也当不了灯泡的,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大家一起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也是好的,你刚来sc市,还没有自己的朋友圈,这种场合还是可以去参加参加的,记住,朋友是靠交出来的,要不是好哥们,我还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呢。” 黎杰就故意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好吧,那我就去吧,反正今晚我们也早到下班时间了,我就让你牵着鼻子走好了。” 第八十三章神龙不见首尾 市政府的后门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街道,这里不是城市主干道,但因为临近政府部门,所以也显得繁华热闹。a 在街道一边正对市政府后门的位置,有一座外表规模不小且装修豪华的茶楼,霓虹彩灯映射出它的名字:黄雀楼,这里就是黎杰和周蔷要来的地方。 黎杰将车停靠在茶楼前的路边,因为这地方寸土寸金,所以没有专门的停车场。 茶楼的服务员跑上前来抢着打开车门,周蔷抢先下了车,并走到门口给金强打电话,黎杰接着下了车并锁好车门,然后走到周蔷身边看着她打电话。 不一会儿,金强就跑下来迎接他们了。金强看起来二十**岁,长得高大英俊,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脖子上打着领带,戴一付金丝眼镜,显得斯文而有涵养。 金强很亲热地和周蔷拥抱了一下,然后就向站在周蔷身边的黎杰伸出了手:“是黎副大队长吧,电话里听小蔷说过,真是幸会啊。” 黎杰也伸手与金强握了握,然后笑着说:“我刚到sc市,就久仰金秘书的大名,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着,真是三生有幸了,我们公安的工作以后还得靠市领导和金秘书多多支持,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站在旁边的周蔷笑嘻嘻地说:“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假惺惺地客套些什么?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犯不着这么客客气气的,要不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太拘束太难受了?阿强你定的包厢在哪,不要站在门口说话了,快带我们上去吧。” 金强就一脸无奈地对黎杰说:“黎副你看,你的这个手下性子也太急了,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兄弟我以后还得托你的福才行,要不将来我在家里只有刷马桶跪搓衣板的份了!” 周蔷一听就急了,她垫起脚跟敲了一下金强的头说:“好你个阿强,什么时候学会在我的领导面前告状了?告诉你阿强,你这样告状也没有用,因为黎副大队长不只是我的上级,还是我的哥们,现在婚都没结你就怕这个怕那个了,结婚以后那还了得?我才不稀罕你跪不跪搓衣板呢,sc市肯为我跪搓衣板的男人多到哪去了。” 黎杰就笑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金领导自己的家务事看来还得自己断了,金领导在外面是好领导,在家里也会是好领导的,还用得着刷马桶跪搓衣板?我看是周蔷同志太过吹毛求疵了。” 周蔷就说:“好了好了,不说这回事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结成同盟了,我还说什么呢,阿强,我们上去喝茶吧。” 金强就在前面带路,把黎杰和周蔷引进了二楼一间叫做“青山绿水”的包厢,包厢里却并没有其他人,显得空荡荡的。三人在茶桌边坐定,服务员小姐就上来让大家点了茶。 “哎,你不是说还有几个朋友在一起喝茶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周蔷问。 “刚才我是和地税局的几个朋友在这喝茶聊点事情,事情刚刚聊完,他们听说你要来,就先走了。”金强回答。 周蔷不依不饶地问:“这么说来,我倒成了恐龙,我不该来的?我一来就把你的朋友们都吓跑了呢,那么刚才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喝茶吗?怎么后来又打得通了?” 金强说:“sc市的移动通讯情况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信号时隐时现的,整个一个前列腺肥大,让人很不痛快,所以有时打不通电话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金强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周蔷从金强的回答中似乎找不出什么岔子来,就又问起了金强办公室的灯光一事。 金强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双手捧起周蔷的脸,看了她眼睛好一会,才说:“小蔷,是不是你的身体哪个方面有问题以致出现了幻觉?找个时间我们到医院去看看,今天下午我给你打完电话后就离开办公室到七彩食尚酒楼吃饭去了,吃完饭又和地税局的几个朋友来这里喝茶聊天,我办公室里肯定是没有人的,所以不可能有什么亮灯、熄灯。” 说这话时,金强的态度非常的诚恳,以致于不让人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周蔷自然也相信了,她就不好意思再胡搅蛮缠这个问题,但是女人终归是女人,她又开始在另外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金强任性。 黎杰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就成了真正的特大型灯泡,很有点不合时宜了,于是就起身告辞准备离去,周蔷是不用他送回家的了,因为金强自己也有车。 周蔷和金强执意挽留黎杰在一起坐一会再走,尤其是周蔷,挽留之意更加强烈,因为黎杰是她邀请来的,现在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了,所以还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挽留来挽留去,黎杰还是执意要走,周蔷和金强只得罢了。 临走时黎杰告诉周蔷:“明天上午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用不着那么早就去上班,有事的时候我会打你电话的。” 周蔷有点奇怪地说:“在这种关键时期,别人都上班而我却在家休息恐怕有点不合适吧,是不是你对我今天的表现不满意,故意放我长假?” 黎杰道:“你不要误会了,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啊我怎么会对你不满意呢?我让你上午休锨感觉到你今天太累了,应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我们明天上午没有多少事要做,有些事我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把两个人都耗在那。” 在与工作有关的事上,周蔷不好在黎杰面前任性,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只好向黎杰表示感谢,感谢他对自己的爱护和关心。 第二天早上,周蔷还是去了刑警队办公室。都是标准的上班一族,早上准时上班都已经养成惯性了,现在队里的任务又那么的紧张,刑警队里几乎所以的同事们都在加班加点,要周蔷闲坐在家里休息,她能坐得住吗?而且,就昨天那点子破事也叫辛苦?她周蔷既然有能耐呆在刑警队,难道她是泥捏的,经不起一点折腾? 刑警队呆在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在忙碌,黎杰却没有来上班,周蔷打他手机,他的手机已经关机。周蔷就去问张洋黎杰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来上班,张洋也说不知道,并同周蔷开玩笑说你好歹也是刑警队的老同志了怎么连个搭档都守不住这下好了人家是新同志人家初来乍到的是需要照顾的你这样把人家丢了不仅于你周蔷面子上过不去于整个刑警队也是脸上无光同时人家可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把人家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这可是刑警队的一大损失而且丢了东西丢了人都要赔的。 周蔷没有办法,她猜测张洋可能知道黎杰的去向,但他既然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让他说,对于张洋这种喜欢坚持原则的马列主义老先生她是不敢过多纠缠的而且就是纠缠也不可能收到什么良好的效果的,所以她只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周蔷看着周围人都忙忙碌碌的身影,自己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干些什么好,心里就有些郁闷,百无聊赖之际,她只好帮着其他同事做点内勤方面的事情。 将近中午的时候,黎杰突然回了一趟办公室,看到周蔷在,他没感到吃惊,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说自己还有点事需要去做。黎杰并没告诉周蔷他到底还有什么事要做,只是说他一个人单独去做就行了,他要周蔷呆在办公室或者回家休息都行,周蔷当然有些不情愿,她对黎杰说自己也想跟着他一起去,这当然遭到了黎杰的坚决反对,周蔷没办法,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黎杰在办公室吃了个盒饭中餐,然后呆在张洋的办公室里和张洋嘀咕了一阵子就出去了,整个是神龙既不见首、也不见尾,留下周蔷这个搭档孤零零地呆在办公室里发呆。 到了下午,周蔷还是没有得到黎杰的任何音信,黎杰既不打电话来,打他电话也关机。周蔷不禁莫明其妙地有点为黎杰担心起来。她想起了昨天黎杰在街上遭到青龙帮围攻的事情,这样的事今天会不会重新上演?要是今天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黎杰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又怎么应付?他会不会真的有危险? 周蔷不禁有点后悔自己起来,后悔自己上午没有不顾黎杰的反对死缠烂打地跟着他,她想自己真要那样黎杰也应该不会坚持到底反对自己跟着他的的,对自己的磨工,周蔷还是非常的自信的。同时她心里也有点埋怨黎杰,埋怨他根本不顾战友之情搭档之谊,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下来不管。 就在周蔷怨天尤人的时候,一中队长阳再生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城南分局刑警队打来的,电话里说他们那边的丰宁派出所辖区内发生一起入室抢劫强奸案,分局刑警队已经对案件进行了初步调查,因为作案现场和被害人身上存在许多的疑点他们想不明白,所以他们需要市局刑警大队抽调一名技术人员进行支援。 阳再生放下电话骂骂咧咧地去了张洋办公室向他请示,对于底下分局的这种求助电话,按照惯例他们必须是马上作出反应的,所以接到电话后阳再生心里虽然有点不愿意有点不舒服,但是他还是不敢怠慢的。 不一会儿,阳再生就从张洋的办公室出来了,他走到周蔷身边并告诉她赶紧去张大办公室因为张大有事要找她谈谈,周蔷答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张洋告诉周蔷因为刑警队现在把主要精力放在枪案上所以人手太紧暂时抽不出其他人来,而周蔷今天下午好像没什么事,所以队里决定派她前往城南分局支援一下,此去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可能就一个下午就行了。 周蔷心里虽然不大愿意但万事以大局为重所以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向张大队告辞出来后就找阳再生要了案发地的详细地址,然后就离开办公室,并去车库开了一辆警车直接就去了案发地点。 第八十四章劫持 案发地点位于城南区丰宁大道31号香雅小区,当周蔷到达这里时,已是下午16点钟,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小区内的大路上很少看得到行人。 这是一个在sc市算得上中档偏上的小区,小区内到处都是亭台水榭、假山竹林,一派鸟语花香、绿树成荫的意境,环境非常优美。小区内还实行人车分流,并设有专门的商业街,处处体现出以人为本的设计风格。 周蔷将车开进小区,并根据路边的指示牌找到了案发地点第八栋的第三单元,第八单元刚好位于小区内车道的旁边,车子可以直接开到楼下。 周蔷看到路边停了一台警车,就想自己所料没错,城南分局的人已经等在这里了,自己直接来这里而不是先去分局的决定是正确的,市局、城南分局以及案发地点三点的位置在地图上看刚好呈一个等腰三角形,要是先去城南分局再来案发地点,就要在路上浪费很多的时间,这点在周蔷看来是不可取的。 周蔷将车警靠着先到的警车停下,就熄火开门下了车。 让周蔷感到有点奇怪的是,第八栋第三单元的门是紧闭的,而且周围除了不远处有个穿小区保安制服拿着对讲机的人外,整个就见不到其他人。周蔷想这似乎有点不大符合逻辑,要是有警察在这里办案,哪有这么大门紧闭这么清净的?中国老百姓大多有喜欢看热闹的习性,平时哪里有点事发生看到警察在场,看热闹的人早就蜂拥而至了,办案警察还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警力来维持秩序才行,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是这个小区的人素质高些、怕影响警察办案而故意自动回避?抑或是警察已经办完案走了、只留下了一两个留守人员? 就在周蔷有点疑惑不解时,那个小区保安模样的人朝她走了过来,周蔷迎了上去刚想向他打听有关这里入室抢劫强奸案的一些情况,那个保安却先说话了。 他指了指先前的那辆警车对她说:“警察同志,这辆警车在这里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车门也没上锁,我觉得有点蹊跷,你能看看这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周蔷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那辆警车,没错,车牌号是城南分局的,至于是不是丰宁派出所的车周蔷一下还看不出来。 那个保安又指了指车的后门说:“那道门根本就没上锁,我试着打开过,但因为我只是一个保安,没有权力查看车内是否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所以我只好遵照我们保安队长的指示在这旁边守着,以防止其他人员靠近,你是警察,能不能麻烦你看看里面的东西?也省得我老守在这里,连走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周蔷答应了,然后就在那个保安的陪同下走到那辆车旁,伸出手去准备去开车门。 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周蔷的手刚刚触及车门拉手还没用劲的一瞬间,车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绷开的车门把她整个身子撞了踉跄以致于差点摔倒,那个保安好像要上来扶她,但是在搭上她手的一刹那却突然从后面把她拦腰抱住补劲把她按进车内,车内还有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死死地把她的身体按趴在车内的地板上,另一个却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一手用劲封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来。 保安就腾出手来使劲把她的双臂扭到背后,然后再掏出绳子把她的双手反绑起来,在车内另一个人的帮助下,再用胶带把她的嘴巴粘上了,以防止她张嘴喊叫。 三个人把周蔷抬进车内,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坐在中间,那个保安先用黑布把她的眼睛蒙上,然后跳到驾驶员的位置发动了汽车。 整个绑架过程不到两分钟,当时周围又没有其他人,整个车道上静悄悄的,周蔷又来不及求救就被控制住了,所以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周蔷被劫持了,更没人知道她将被带往哪里。 周蔷被外派出去后,刑警大队因为工作重点在枪案上,而且大家工作都很忙,除了张洋外,都顾不上去关心别人去了哪里。而张洋却想周蔷这是去下级单位,这在以往是常有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一直没有想起要跟她联系,因此在周蔷被劫持了几个小时以后,整个sc市公安系统都还被蒙在鼓里。 当张洋想起要问问周蔷有关城南分局的那个案子的情况时,已是晚上八点左右。 当时张洋正和几个中队长一起在他的办公室里商量有关枪案侦破的最新进展,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电话是金强打来的,金强跟张洋很熟,所以经常拨打张洋的电话来找周蔷。金强在电话里说他从下午下班时起就一直在拨打周蔷的手机,可是老拨不通,他问张洋今晚周蔷是不是在办公室加班,她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手机关机的习惯。 张洋这才想起周蔷出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回过电话,难道是那边的案子碰到了什么困难?周蔷一直脱不开身?他就也试着拨打周蔷的电话,但是语音提示依然是关机。 张洋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知道周蔷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关机的,刑警大队要求每个干警的手机要24小时都保持通畅,张洋知道周蔷平时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早晚都要检查手机的电量情况,而且她有两块备用电板,一块用完了很快就可换上另外一块,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停机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 张洋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拨打了城南分局刑警队的电话,城南分局的答复似乎验证了他的预感,因为他们说城南分局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接到过这类案子,他们又专门给丰宁派出所打电话证实了一下,丰宁派出所的民警也是相同的答复。 张洋这下有点慌了,心想看来周蔷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下午那个自称是城南分局打来的电话肯定是假的,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而周蔷可能不幸钻进这个圈套里面去了。 这时刚好一中队长阳再生在张洋办公室,下午那个城南分局的求助电话就是他接的,张洋就询问他有关那个电话的一些情况,阳再生回答说:“下午我确实接到过城南分局的电话,我当时还留意了一下来电显示上对方的电话号码,对方是用手机打的,我还问过他是谁,他说他是丰宁派出所新来的民警,姓朱,这个电话他是按分局刑警队的指示打的,我以前知道今年年初丰宁派出所确实从hz调来过一个姓朱的人,叫朱子豪,我就没再问什么了,放下电话后我紧接着就向张大队你把整个情况都作了汇报,后面的事张大队就应该都知道了。” 后面的事都是张洋自己亲自布置的,他当然知道的,所以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让阳再生把电话里假称的那个地址复述了一遍,然后想了想说:“我和阳中队带两个干警到丰宁大道的香雅小区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周蔷的什么线索,其他的人坚守各自的工作岗位,不得擅离职守。” 几个中队长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张洋带了阳再生和另外两个警察就驾车直奔香雅小区,他们的心情是非常焦急的,所以车开得很快,自己的同事突然失踪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凶是吉,说他们心里不着急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在车上的时候,张洋给黎杰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接通了,张洋在电话里告诉了黎杰周蔷失踪了这一情况,黎杰语言里也显得有点着急,并说他马上就会赶到这边来。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张洋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在小区内第八栋前的车道边停着一辆警车,张洋他们下车看了看,正是周蔷下午办案时开过来的那辆车,车子被孤零零地扔在那里,散发着一种人走车空的悲哀。 从停着的警车上张洋他们当然找不到出什么有关周蔷失踪情况的线索。阳再生就叫一个手下去找来了小区物业保安部的经理,保安部经理带他们去了小区监控室苍图调出今天下午小区这一区域内的监控录像,但是好像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他们发现从这里到小区门口的监控电子眼都被破坏了。 经理又叫来了那一时间段在门口值班的那名保安了解情况,保安回忆说今天下午小区内一共进过两辆警车,先来的一辆上面坐着几个男的,他们好像都没穿警服,后来的警车上坐着的一名女警,她好像对小区内的情况不熟,还在离门口不远的指示牌前停过车查看路线,小区门口保安对进出小区的车一般都是要登记的,但是特种车辆除外,这两辆警车的车牌号他们就没有登记。保安还回忆起来先进去的那辆警车是大概是下午4点20左右出的小区门,出门后就沿着丰宁大道往西去了,出来时车上有些什么人他没看清楚,但开车的司机他还有点印象,好像是个穿制服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制服,他又说不清楚了。 周蔷看来已被先来的警车上的那几个男人劫持无疑了,但是大家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劫持周蔷?在sc市还有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公然劫持一名警察?张洋他们见从保安那里已得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就又回到周蔷停车的地方想找住在周围的群众了解了解情况,但是这样的收效也甚微,因为周围当时没有一个人在场。 这时黎杰也开着车赶来了,在听张洋他们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以及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后,黎杰反而镇静下来了,他安慰张洋说:“张大队你放心吧,周蔷不会有事的,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的。” 张洋他们被黎杰说得一头雾水,他们搞不清黎杰怎么会这么有把握。张洋虽然心存疑虑,但他听到黎杰既然说得这么肯定,没办法也就只好把心稍稍放下来一点,但他又不好问黎杰具体的情况,他知道自己就是问了黎杰也不会说的,到时候可不要自讨没趣,于是他就同黎杰开玩笑说:“看来还是黎副神机妙算啊,这件事该不会是你和周蔷联合起来搞的一个娱乐节目吧,你们是想搞这么一个节目来松弛一下同志们绷得紧紧的神经?要真是这样我不仅会很放心,而且还要感谢你呢,因为那样至少能说明周蔷确实没事,也就用不着我们这样操心了。” 黎杰似乎根本就没在意张洋的这段玩笑话,因为他的整个思绪都好像不在这里了,他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但张洋他们都看出来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里好像包含着某种令人捉摸不定的成份,这种神秘的成份说明了什么呢?是胸有成竹?还是斩钉截铁?看来除了黎杰自己,其他人是没谁弄得清楚的了。 第八十五章军令状 张洋和黎杰回到市局刑警大队办公室时已是深夜,办公室里依然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好像与白天上班时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是非常时期,黑龙山枪案已成为警局工作的重中之重,局里几乎所有的人员都在围着它连轴转,因为上级规定,如果此案一日不破,全市所有的警察都将取消休假取消补休直到案件侦破的那一天,无论是上级、还是底下的普通老百姓都给了警察们前所未有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心安理得地呆在家里或其他地方休息的,所以大家深更半夜了还呆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也就不奇怪了。a 张洋他们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周蔷的男朋友金强。 金强显然已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他脸上焦躁的表情说明了这一点。 黎杰发现,昨日见到时还风流倜傥的金秘书一夜之间好像变得憔悴异常了,头上的头发不再是油光可鉴一尘不染,脸上的皱纹好像明显增多了,原来笔挺的西装也有点皱巴巴的,领带松了一般随便很随便地套在脖子上,衬衣的上面两粒扣子都已揭开,一边领子很夸张地翻在西装领子的外面。金秘书此时的形象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相当一级的政府公务员,倒有点象个落魄的商人。 见到黎杰和张洋进来,本来坐在周蔷办公桌旁的金强就急切地站起来迎向黎杰他们。 “小蔷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现在有她的消息了吗?她到底是去哪里了?”金强一照面就是一连串的发问,可以看出来,他对周蔷失踪的事已有所了解,所以他问的都是一些关键性的问题。 张洋双手一摊,有点无奈地说:“经过侦查我们基本确定周蔷是被绑架了,但是案发现场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绑架她的人的身份,而且这些人绑架她的目的我们也还不清楚,因为绑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任何人提出任何要求,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一边扩大侦查范围寻找线索,一边耐心地等,我想绑匪应该快给我们来电话了,只要他们一来电话,我们就能相机行事。” 张洋对黎杰刚才说过话还心怀疑惑,所以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金强,从某种意义上说,张洋这样做也是对的,现在要是把话说满了,到时候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实现,周蔷万一真的有了个什么意外,那岂不是自己抬起手来打自己的脸?由此造成的后果谁来负责? 金强对张洋的话可是相当的不满意,认为张洋这么说只是在敷衍自己,人一急,就什么都不顾了,金强此刻一急,也就不由自主地撕下了平时表现在公众面前那种温文尔雅的面具,用一种近乎威胁的口吻说:“张大队、黎副大队你们应该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周蔷的身份你们也知道,抛开她是我的女朋友这一层关系不说,她可是省里高级领导的千金,我在这也并不是说她是省领导家的女儿就怎么样,我只是认为既然被害人身份这么特殊,绑匪这样做就很可能不单纯是刑事犯罪,还有可能怀有什么政治目的,市领导已经知道了此事,并指示要高度重视尽快破了这个案子,千万不能让人质有任何的损伤。现在周蔷的父母还不知道此事,市领导的意思是在周蔷被解救出来前,要尽量避免让她家里人知道此事,以免引起她父母的担心,当然要是绑匪给她父母打电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总之,你们现在要做的是集中精力尽快破案,要不,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洋对金强的这番言辞虽然觉得颇不以为然,但他认为金强说的有一点还是没错的,那就是要尽快找到周蔷的下落并把她救出来。张洋这样认为倒不是把问题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来考虑的,他的考虑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情份,他认为周蔷是个警察又是自己的同事兼部下自己就有解救她保护她的责任。 所以张洋对金强说:“金秘书,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周蔷既是我们的同事,又是我们的战友,就是没有市领导的批示,就是她不是省领导的女儿,我们也一样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并并把她救出来的,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什么很有价值的线索,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就好像无从下手,但是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的。” 金强从张洋的话里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某些话持有异议,心里就更加不快,他阴沉着脸对张洋说:“张洋同志,作为老党员,你应该有点政治敏感性,要善于从更高的高度看待问题,我不想看你们开什么空头支票,市政府领导也不想的,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工作重点是什么,但周蔷失踪这个案子你们也是应该引起重视的,我建议你们马上抽调人手组成专案组,两个案件一起抓,两手都要硬。” 金强的话里明显带有命令的语气,而且很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这让张洋听起来很不舒服,因为按照行政级别来算,金强在张洋眼里看来还只能算是个小萝卜头,但他一直在市领导身边工作,身上多多少少沾了点领导同志的“仙气”在底下单位说起话做起事来就自成套路,所以他敢在行政级别比他高的张洋面前这么说话,张洋也是拿他没办法的。于是张洋觉得金强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这时旁边的黎杰接过话茬说:“金秘书,你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其实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也想早点把周蔷救出来,请你和市领导们放心,通过前期侦查后我们判断,周蔷现在虽然遭到了劫持,但她不会有什么事的,现在我们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大家还是抓紧时间做自己的事要紧,到时候我们刑警队自然会就这件事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待的。” 黎杰的话让金强吃了一惊,因为黎杰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对这一事件的圆满解决显得非常乐观自信,这与张洋的那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是不同的,金强就搞不懂了,刑警队里正副大队长怎么会传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 金强怔了一下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未免在黎杰和张洋面前显得太过失态,领导身边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使他很清楚这种失态是会有损自己的威严的,现在要保持自己威严,就得掩饰这种失态,并从气势上彻底压倒对方。 于是他马上换了一种更加严厉的语气对黎杰说:“黎杰同志,请恕我直言,你虽然是市局刑警大队长副大队长,但毕竟年龄不大,工作经验不多,可能还不大明白这类案件的复杂性,实际上这种绑架案处理起来比其它案件还要难,因为人质已经受到歹徒操控,只要处置起来稍有不当,人质就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这绝不是靠我们想当然或一时之勇就能解决好的,黎杰同志,对你的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我很欣赏,但是刑侦工作也是要讲科学的,你刚才说周蔷不会有事的,那么我要问你,你的依据是什么?你这样说是安慰我和市领导呢还是在立军令状呢?” 金强说这话时语气很不友善,气势也咄咄逼人,与昨晚在黄雀楼喝茶时的温文尔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黎杰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金强,说:“金秘书,我虽然年纪不大,工作经验不多,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方式,并且我知道要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我的话并不是安慰什么人,因为市政府领导我至今还不认识,也不敢去高攀,你金秘书如果是我朋友,也用不着我用这种话去安慰,还有一点我要提醒金秘书的是,我们工作上只对我们的直接领导也就是公安局领导负责,所以我们没有义务向金秘书汇报工作上的进展,而且在案件还没有侦破之前,有关案件的所有情况都处于保密状态,我劝金秘书也不要过多地过问。” 黎杰不软不硬的一席话,把金强噎得半死,他的那张原本英俊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嘴巴虽然一张一歙的却发不出声来。 良久,金强才缓过点神来,他用颤抖的声音对黎杰和张洋说:“好,好,好,我再也不会找你们谈话了,我会直接去找你们龙局长谈的。” 黎杰耸了一下肩膀,双手一摊表示无所谓,金强就气冲冲地走了,张洋本来还想和金强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金强这个样子,也就只得作罢了。 张洋用略带埋怨的口吻对黎杰说:“金秘书好歹也是市政府的人,在市长面前也是很吃得开的,而且是周蔷的男朋友,我们这样说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黎杰说:“我倒没有考虑这么多,我只是想,管他是什么红人黑人呢,只要他干扰到呢我们的工作,我们就应该这样快速断了他的念头,这种人我知道,你要是纵容他,他就会不知天高地厚,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到时候我们刑警大队的什么事他都要过问,我们岂不都成他的打工仔了?打工仔就打工仔,这点还不要紧,关键的是要是那样,我们的工作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张洋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当然有道理,但是有些事情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才行的,因为他毕竟来自领导机关,说句不好听的话,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呵呵,所以将就点就将就点吧,有些事不要太认真了,太认真了自己会吃亏的。” 黎杰就笑着说:“刚才金秘书不都说了么,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可不怕会吃什么亏,而且我还年轻,一般的亏还真吃得起,所以张大队不用替我担心什么,张大队当然不一样,我认为你这样谨慎稳重是对的,因为你是刑警大队大当家的,你考虑得更多的是全局,你唱唱白脸还是应该的,但是刑警大队里有唱白脸的就得有唱红脸的,要不我们刑警大队还不被别人欺负惨了?以后这个角色就由我来担当吧,任何一幕戏剧,缺了一个角色是不行的。” 张洋心里对黎杰所说的话虽然有点不以为然,但仔细想想之后自己也好像找不到什么有分量的话来反驳,于是只好开玩笑说:“我们演戏归演戏,还得防着点背后被狗咬才行啊,其实只要我们把工作干好,狗就是有什么屁也放不出来了。” 黎杰道:“是啊,我们只要把事做好了,狗就是放出什么屁来也要它原样憋回去,它就是觉得屁憋在肚子里难受,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自己消化掉算了。” 黎杰说完两人就哈哈大笑,空气留下的阴霾刹那间一扫而空。 张洋看到气氛很好,就趁机对黎杰说:“我们开玩笑归开玩笑,正事还是要抓紧做的,你刚才几次说过周蔷会没事的,会很快救回来的,你对这事到底有几成把握?难道你那里有什么最新的线索?” 一听张洋说到正事,黎杰就变得严肃起来,他用诚恳的语气对张洋说:“张大队,这并不是我故意要隐瞒什么,有些事我现在还确实不好对你说,这样吧,你把周蔷的事完全交给我,你就专心地去办你的其他的事去,我现在立下军令状,明天晚上十二点钟之前也是我没把周蔷带到这里来见你,我任凭你处置,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都行。” 第八十六章未雨绸缪 如果说黎杰先前所说的话还很隐晦,似乎还有些底气不足的话,而现在黎杰却说得那么清清楚楚,那么极其自信、那么斩钉截铁,而且好像已经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势。张洋不知道黎杰到底是乳臭未干经验不足呢,还是太过狂妄,反正在他以前多年的刑侦工作中还没有碰到有敢这么立军令状的,所以黎杰的话多少让他有点目瞪口呆,张洋也试图想从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中理出一点破案的头绪来,可是他就是想烂了脑壳也是白搭,因为现场留下的有用的线索太过有限。 张洋更想不清的黎杰到底会用什么招数把神秘失踪而又毫无线索可寻的周蔷找回来。虽然张洋对黎杰还不大了解,但他知道黎杰在这种事上绝对不会开玩笑的,不要说黎杰,队里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平时最吊儿郎当最油嘴滑舌的人,在这种事上也不会开玩笑的,因为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一个自己同志自己战友的生命。 所以尽管这个动作略显多余和突唐,张洋还是瞪着黎杰的脸和眼睛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以此确定黎杰确实是认真的。 张洋看到的是一张表情严肃的脸,这张脸上没有任何嘻笑的成份,同时这张脸上还充满着神秘的自信,自信得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张洋只好勉勉强强相信了黎杰的话,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说:“黎杰同志,这个案子的重要性、特殊性以及复杂性你都应该知道,它不仅关系到我们自己一个同志的生命安全,也关系到我们警队得荣誉,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一直还是迷雾重重,绑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我们及周蔷家属提出任何要求,也就是说,歹徒的作案动机还不明确,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这类案件破起来是会很费周折的,而且因为受害人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这个案子我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这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事,你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劝你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黎杰内心里十分感谢张洋对他的提醒,他也知道,这个案子要是按照一般的程序操作,要破起来还真是难上加难,张洋这样提醒他,是怕他因为年轻而经验不足或者太过刚愎自用,张洋这样说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所以他非常客气地回答了张洋的话:“张大队的意思我明白,请放心,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这样说的,我并不是个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人,我更不会拿自己同志的生命开玩笑的。” 张洋想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如此了,再说下去倒显得自己对副手太不信任了,于是他就又问黎杰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稍微放心些了,你还有什么需要队里帮忙、配合的?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还需要人的话,队里的同志随便由你选,我保证他们都会配合你的,包括我自己在内。” 黎杰刚要回答张洋的话,龙局长却突然来了,在他的屁股后面,赫然还跟着金强,很明显,龙局长是听了金强的什么言语后才来刑警大队的。 看到龙局长,张洋心里就有些发慌,心里暗暗说事情要糟,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周蔷失踪这一情况向龙局长汇报,刑警大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一局之长竟然还不知道,这不是他张洋的失职还会是谁的失职?现在局长抢在他上报之前先来了,他张洋当然就显得非常的被动了。 果然,龙局长第一句话就责备张洋说:“你们刑警大队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藏着掖着不向我汇报?你这个大队长是怎么当的?要不是金秘书亲自来找我并向我说明了情况,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听金秘书说,你们刑警大队对这件事很不重视,这是怎么回事?” 张洋赶紧回答说:“我和黎杰同志正在研究这件事呢,周蔷是我们自己的同志,我们肯定是很重视的,我本来打算把关系理顺后再向局长汇报,没想到局长亲自跑过来了,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张洋此时并没有在局长面前把黎杰顶出来,是因为他不想让黎杰独自一个人去承受压力和承担责任。黎杰刚才虽然显得对解决这事很有把握,但张洋终究还是不大放心,他想要是万一黎杰失败了,要是黎杰之前所说的话没有传出去还好办,那就只是刑警大队内部的事,所有的后果可以由整个刑警大队来承担;然后黎杰的话要是在此之前让局领导知道了,那就变成黎杰自告奋勇去抢任务了,失败的责任当然会大部分由他自己承担。 龙局长显然不知道张洋心里还有这个小九九,他接着张洋的话茬说:“等你张洋理顺了关系再上报,那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听金秘书说黎杰同志对这件事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不知是不是真的?”张洋不由暗暗叫苦,心里埋怨黎杰刚才在金秘书面前不该跨下海口,搞得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早让局长知道了,因为从龙局的话中谁都听得出来。龙局后面的话显然是向黎杰发问的。 不待黎杰回答龙局长的问话,旁边的金强却抢先发了言:“黎杰同志,你刚才说你能确定周蔷不会有事,而且有把握把周蔷救回来,不知是不是真的?现在龙局长在这,他可是你的直接领导,应该不存在保密的问题,你是不是可以向他当面汇报?是不是需要我回避?” 金强的话语里隐隐含有一丝得意,很明显他这是在将黎杰的军,也是在故意让黎杰难堪。他心里清楚龙局长是不会让他回避的,因为他毕竟是上级机关来的人,象龙局长这种老谋深算的老鸟,是不会在表面上公开得罪他的,这样一来,黎杰要是当面向龙局长汇报,他金强也一样听到了,那么黎杰刚才说的所谓保密的话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如果黎杰不汇报,就是当面违抗直接上级的命令,这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给他吃的。 哪知黎杰并不理会金强这一套,他很干脆地说:“我现在向龙局长说的话不存在任何保密的成份,金秘书大可不必回避,想怎么听就怎么听,龙局,对周蔷失踪案我独特的看法是没有的,那是金秘书搞抬我了,但是我在短时间内找到她的下落并把她救出来还是有把握的,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我,由我全权负责,其他任何人不得干涉,在这里我愿意立下军令状,明天晚上十二点钟之前要是不把周蔷带到局里,就任由局长处置。” 龙局长很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然后对金强说:“你看你看,我的手下怎么老是这副德性,一开始就把自己的退路封死了呢,金秘书,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我的看法是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还不答应他就显得我太不近情理了,也显得我这个局长太不了解部下了,是不是?” 龙局长不待金强回答,又转头对黎杰说:“哎呀黎杰同志,你可要记住,你是立了军令状的哦,军中无戏言,你要是失败了,我可真的会挥泪斩马谡的啊,好吧,看你这么自信,我就相信你了,从现在开始我就答应你了,这个案子就由你全权负责,我保证任何人都不会来干涉你,你也有权对任何人保持沉默,包括我本人,你要做的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周蔷安全地带回来。” 龙局长的话表面上是在向黎杰施压,实际上是在给黎杰一个信息,那就是说你黎杰只要对我一个人负责就行,其他人不管是市政府的还是省政府的要是问你什么,你都可以不加理会,这点很很明显是针对金强的,只是没有明确说出来。 金强顿时就陷入了尴尬的境界,他搬来龙局长本来是想给黎杰一个教训的,没想到不但自己的目的没达到,反而给黎杰请来了一口尚方宝剑,龙局长的话等于封了他的嘴,告诉他不得再对周蔷一案进行过问。 黎杰可不理会金强的尴尬,他对着龙局“啪”地一个敬礼,然后就兴奋地说了声“谢谢”黎杰的这声“谢谢”让金强倍觉别扭,老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人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张洋当然也明白黎杰的意思,他知道黎杰这也是在给他开脱责任,也是想让他从这件事中脱离出来一心一意地干其他的事,张洋心里就有些感激,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战友就是战友,有些东西有时候不一定要用言辞表达出来的,大家相互之间有默契就行。 张洋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黎杰,就捅了捅他,然后故意大声说:“既然局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你有什么条件赶紧向局长提出来,我想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龙局长就哈哈大笑,并对旁边哭丧着脸的金强说:“你看你看,这刑警大队平时我是不大敢多来的,因为每次来都会被他们扒层皮,我看他们不把我扒得最后只剩下几块老骨头是不会放过我的,今天既然被你金秘书拉来了,你可得为我老头子解解围。” 金秘书只有苦笑,脸上的表情有点象霜打的茄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龙局长不想再刺他了,就对黎杰说:“好吧,为了破案,你黎副大队长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当着市政府领导秘书的面,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是会答应的。” 黎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龙局,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再给我找个临时搭档,最好是治安大队的,当然,还要是女的。” 龙局长又哈哈大笑起来,并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异性的吸引力还是大些啊,不过我们局里女的虽多,象周蔷那么漂亮的却再也找不到了,治安大队更是婆婆妈妈们的天下,要找个姑娘出来都很难,不过你这个条件我还是答应了,你看是你自己去挑呢还是我给你陪送?” 龙局长也是刑警出身,性格豪爽之极,在部下面前开起玩笑来也是不着边际,按道理他在金强面前以及周蔷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是不该开这玩笑的,但是说他不注意场合也好,说他没有修养也好,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想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他可不在乎这些。还有一点就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充分相信黎杰能把周蔷找回来的,所以他犯不着因为周蔷失踪而导致悲痛得笑不出来,至于金强的感受,龙局就更不在乎了,金强虽然是周蔷的男朋友,但龙局内心里并不喜欢金强这个人,很多单位都有个传统习惯,喜欢把来自其他单位的配偶们称作本单位的女婿或媳妇,不知怎么的,对于金强这个“女婿”龙局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反感,老觉得亲近不起来,所以他老有种预感,就是觉得这对情侣将来是肯定不会成的。按道理他一个局长不应该这样,但龙局就喜欢这样,别人你管得着吗? 黎杰结果龙局长的话说:“这点我就不为难局长了,只要她有空,局长在治安大队随便给我找个女的都行。” 龙局长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们暂时先说到这,就不要耽误了正事,我马上会给你派人来的,在办案的过程中你们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另外枪案也要抓紧时间办。”龙局长说完就走了,金强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也就跟着走了。 不一会,治安大队抽调来的人就到了,局长亲自出马,办事效率果然是非同小可。 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名字叫陈婷,是治安大队的老同志了,张洋是认识的。陈婷以前是搞外勤的,去年才改的内勤,工作上是很有经验的。 黎杰对这个临时搭档很满意,现在万事已经具备,黎杰就决定开始行动了。 第八十七章新皇城歌舞厅 sc市松坡中路,一条不大不小的街,外表看虽然不起眼,却是sc市最繁华的休闲娱乐中心,这里聚集了各种各样的酒吧、洗脚城、ktv歌舞城、宾馆、桑拿中心、茶楼、洗浴场所等等等,这里不仅在sc市名声响亮,就是在周围的一些省市也小有名气,一到周末或节假日,四面八方的人们就会汇集到这里,他们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或猎奇,或寻求刺激,或彻底放松休闲。 现在虽然已是午夜,松坡中路却依然流光溢彩,到处是一片灯的海洋,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摩肩接踵,各种娱乐场所里人满为患,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一定会以为还是刚刚入夜,根本想不到应该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松坡中路西段有一家ktv歌舞厅叫做新皇城,新皇城歌舞厅外表虽然不是特别起眼,但在松坡中路的所有歌舞厅中却人气最旺,出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所谓商界政界精英,新皇城还有一个别称叫“男人乐园”之所以这样叫,据说是因为sc市最漂亮的坐台小姐都聚集在这里,而且这里老板的后台硬,门路广,黑道白道都能走通,所以在这里干什么都十分安全,这点在业内业外都是公开的秘密。 在新皇城歌舞厅一间叫西江月的包厢里,几个男人每人搂着个小姐正在鬼哭狼嚎地唱着卡拉ok,超大声快节奏的音乐震耳欲聋,刺激着在场男男女女们的神经,一时间包厢里肉欲横流,有搂抱在一起跳舞的,有相拥在一块接吻的,也有双手不老实乱摸乱动的,场面非常yin乱。 这几个人正是青龙帮sc市分舵杜望笙的手下,为首的就是那个小头目三皮。三皮他们在围攻黎杰的行动失败后,被杜望笙臭骂了一顿,并规定短时间内不准抛头露面。几个人在外面混惯了的,都是屁股坐不稳的主,要他们呆在家里不出门还不等于要他们的命?好在杜舵主所规定的不准抛头露面并不是不让他们出门,只是要他们不要去执行任务,这样一来,杜舵主的话就相当于放了他们的假。 几个人一闲下来,就想着怎么出去娱乐娱乐,泡妞是他们平时娱乐的主要内容,此时此刻也不例外,一想起泡妞他们自然就想起了新皇城歌舞厅,这是因为新皇城不仅在美女的数量和质量上在sc市内大名鼎鼎,更重要的是新皇城本身就是青龙帮的产业,这里的经理还是三皮的表哥,有了表哥的关照,三皮在这里的消费基本上是全免的,所以今天晚上他们在一个小店子里胡乱地喝了一通酒后,就急不可待地来了这里。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在酒精和音乐的刺激下,几个人一见到女人后,很快就忘乎所以,他们都是以前在一起玩惯了的,也不懂什么顾忌和羞耻,兴致一起,他们就在包厢里胡天胡帝地乱搞起来。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微弱的光线下,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三皮他们正玩得兴起,一时之间也没注意,以为进来的只是服务生,对于服务生,他们是从不避讳的。 没想到包厢里疯狂的音乐突然一下就停了,顶上的大灯也突然亮了,雪亮的灯光照着他们每个人的脸,晃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来,然后就听到一声大喊:“我们是警察!都呆在原地不要动!”接着就传来了照相机的咔嚓声,很明显是警察在采证。 这声喊就像晴天霹雳,震得几个人心里发懵。三皮他们在新皇城玩过这么多次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这里被警察查过,而且这里是sc市公认的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敢到这里来找茬子的,今天是怎么啦?是哪里的警察胆大包天敢到这里来检查? 三皮定下神来,才慢慢看清楚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那两人都穿着警服,一个女的,一个男的,女的他不认识,那个男的却让他大吃一惊,因为那赫然正是黎杰! 三皮之所以吃惊,是没想到黎杰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他知道黎杰是刑警大队的,决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出来抓什么嫖客,**是治安大队管的事,黎杰堂堂一个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是不会这样客串的,他来这里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前来办案,而且是专门奔他三皮来的。 三皮猜不出黎杰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今天晚上出来时,他们一路上一直都很谨慎,新皇城的包厢是打电话找表哥预定的,他们在住地旁边的店子里喝完酒后就直奔这里,然后就一头扎进包厢里再没出过门,整个过程都还算隐蔽,没有什么会引起警察注意的地方。可是黎杰怎么就能一下找到呢? 三皮只是心里有些吃惊,却并不害怕,尤其是当他看到黎杰他们只有两人,而且其中还是女警时,他很快就镇静下来,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三皮判断出,今晚的检查决不是警方的集中行动,只不过是自己不凑巧撞在了枪口上,只要不是警方集中行动就好办,自己总有机会脱身的。 想到这里三皮就站起来,他衣服也不穿,就赤身**地径直走到黎杰和陈婷面前,故意用吃惊的眼光打量着黎杰说:“哎呦!这不是黎副大队长吗?失敬失敬!兄弟没想到的是你也喜欢来这种地方,还喜欢带个漂亮成熟的女同事相陪!很不好意思,这个包厢兄弟我早已包下来了,我看你们是走错了地方,是不是今晚新皇城的所有包厢都客满了你们找不到位置?要是那样也没关系,你们就进来一起玩好了,你们的酒水和包厢费算我请客,黎副有女同事相陪,请小姐的费用倒给我省了,所以也花不了我几个钱,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要好心提醒两位,下次来这种乌七八糟的场所时不要再穿警服,要不也太显张扬了,要是被警务督察或者纪委的人看到了无端又惹麻烦。” 黎杰对三皮的话无动于衷,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看着三皮冷冰冰地说:“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是警察,在执行任务,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要动,以配合我们检查。” 这种场合三皮可见得多了,他见黎杰并没有什么镇得住人的好办法,讲来讲去就这几句色厉内荏的话,胆子就越发大了,他继续嬉皮笑脸地对黎杰说:“黎副,我看你在sc混得并不怎么样啊,怎么才来这上班还不到两天,就由刑警大队调到治安大队、改行管这些男男女女得混帐事情了?是不是得罪什么领导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啊,因为毕竟你还太年轻,还有很多事不懂的,我们好歹也算认识,我也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兄弟我就在这里给你传授点做人的经验吧,其中有一条就是,做人做事都不要太绝,要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像今天这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就算没看见,犯不着这么较真。” 黎杰面无表情地说:“不要再罗唆!赶紧退回去把衣服穿好!我也要告诉你一句话,你们作奸犯科,我决不姑息!” 见黎杰这样不通情理,三皮不由火冒三丈,气势也一下嚣张起来,他指着黎杰的鼻子说:“我敬你,你才是个警察,我不敬你,你他妈狗屁都不是,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买你账怎么啦?你抓我啊,抓了我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到派出所关个一两天,罚点款就出来了,你还能吃了我?兄弟们,这个条子不蛮懂事,而且身上有点痒痒,我们一起上,看来今天不给他老人家挠挠痒痒我们是脱不开身的了。”说完,右手一拳就照黎杰的面门砸来。 黎杰“唰”地就是一脚过去,三皮的拳离黎杰的面门还有很远,不料自己的肚子却早被踢中,他的整个人就象一个被踢起的皮球,往后弹起来飞行一段距离后一下砸在茶几上,茶几上的酒水饮料四处飞溅,沙发上、周围人身上以及地板上顿时一片狼藉。 其余的人见到自己的头目被踢倒,就发一声喊,想一拥而上向黎杰发难。黎杰却并不慌张,他并没有拉开什么架式,也没有什么主动出击的意思,而是悠闲地地站在那里,双手自然下垂,一副准备挨打的模样。 等到对方逼得近了,黎杰才出手还击。他还击时并不用手,只是用脚踢,只见他来一个踢一个,来一双踢一双,每踢出一脚都没落空,一时间只听得包厢里一片鬼哭狼嚎,有被踢中的人痛苦的惨叫声、有小姐的尖叫声,有家具破裂散架时发出的“咔嚓”声,这些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发出来,并且交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连世界上最高明的音乐大师也谱写不出的独特的交响乐。 “交响乐”过后,包厢里一片安静。 三皮几个已经倒在地上,全部动弹不得,因为心里的恐惧,口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都呆呆地看着巍然不动站在那里的黎杰,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陈婷却是另外一副表情,她张着嘴,两眼定定地看着包厢里的一幕,好像还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的惊讶是可想而知的。 包厢里的折腾声引起了门口服务员的注意,服务员马上用对讲机报告了总台,总台马上通知了保安队,新皇城的保安队反应还算迅速,十几个人很快赶到了西江月包厢的门口,并且迅速把包厢门封堵起来。 保安队长对处理这类事件很有经验,他先让其他人呆在外面,并交待他们不要放任何人出来,自己只带了一个手下进入包厢里查看动静。 眼前的一幕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只见包厢的门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看样子是在执行公务,地上却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白花花的人影,包厢的东西大部分被毁坏,地上、墙上、音响上到处都散布着茶水、饮料、啤酒泡沫、水果沙拉、还有各种小吃,整个一个杂货铺菜市场的氛围。 保安队长还算明智,看到有警察在场,他就知道这事好像有点不妙,恐怖不是自己所能处理得了的,所以他看了一眼就很快退了出去,并且赶快打手机通知了经理。 经理刚好在这一层的楼上巡查,一听到这里出事了就心急火燎地赶来了,西江月包厢是他亲自给自己的表弟三皮定的,他当然知道这里出事了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表弟的为人,所以心里本来就对他很担心的,而且他也知道杜舵主昨天就规定了三皮他们这几天不要出门,自己让表弟来新皇城是担了风险的,现在表弟果然出事了,问题就有点棘手了。 刚才保安队长在手机里只说西江月包厢出事了,却并没有说出什么事,经理还以为是表弟跟其他顾客起了冲突,把其他人打了什么的,在刚才赶来的路上他心里还在念叨表弟千万不要下手太重千万不要出人命单单把人打了凭自己的能力还摆得平要是出人命就不好办了因为来这里的顾客都是有一定身份的,现在赶到现场才知道不是表弟打了人而是表弟被人打了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看到有警察在场多少让他有点吃惊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警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怎么进来的他们进来时肯定会被手下人发现手下人肯定会通知他的而他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音讯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在经理的眼里这两个警察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觉得要是警察打的人事情就更好办而且自己的老板在政府上层都有关系要搞定两个小警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经理一看情况对自己有利就想先发制人,他先大声质问黎杰他们道:“你们俩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到我们这来闹事?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黎杰根本不直接回答经理的提问,而是用审讯的口吻对经理说:“警察办案!你是什么人?把姓名、职务都报上来!” 旁边的保安队长赶紧凑过来介绍说:“这是我们新皇城歌舞厅许经理。” 黎杰根本不给许经理抢先说话的机会,他紧接着说:“你是这里的经理?那好,我现在通知你,你们新皇城涉嫌收留组织妇女*,并且提供吸毒场所,你们将面临停业整顿,还有这几个人,在你们经营场所内**,还涉嫌袭警,我将通知治安大队带走,你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也难逃其咎,你也跟他们一起去,以配合调查。” 经理本来想先在气势上压住黎杰,接下来再谈其他问题,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两句,倒先给黎杰压制住了,心里的那种不爽是可想而知的。他想自己今天在手下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现在不找回来将来还怎么在这混?所以他的口气马上变得强硬起来:“你是哪里来的警察,还懂不懂规矩?谁让你来我们这里检查的?你难道还不知道新皇城是谁的地盘?” 黎杰冷笑道:“我可不管这是谁的地盘,我是警察,哪里有违法乱纪我就管哪里!至于我受谁的派遣来这检查,你根本无权知道,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你做好去警局的准备就行了。” 许经理被黎杰噎住了作不得声,就改变了话题说:“好,你既然是警察,你就懂得什么叫文明执法,那么我现在要问你,这几个客人只是*,你抓他们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打他们?而且把他们打成这样?还有,你说要控告我们这里提供吸毒场所,那不是瞎说吗,我们这里是不允许吸毒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黎杰说:“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先袭警,这个问题不需要你来问,到警局后自然能说清楚的,我打他们下手很轻,他们并没有受伤,很快就没事了的,至于吸毒问题,我会给你证据的。” 黎杰说完,就走到倒在地上的三皮他们身边,并在每个人的身上拍了一下,刚才还动弹不得的几个人马上动弹起来。黎杰走到沙发边,拿起三皮的上衣掏摸了一下,很快就掏出一个小纸包来,黎杰举起小纸包对许经理说:“这里就是他们身上带的毒品,不信你验验?他们吸毒的证据确凿,想跑也跑不掉的。” 许经理只好杵在那里发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青龙帮的对策 一夜之间,sc市城南区域内有将近二十家休闲娱乐场所被查封,上百人因为**或者吸毒被派出所羁押,这件事在公安局内部引起了很大轰动。夜已经很深了,还有很多人打电话给市公安局的龙局长想问问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治安大队和市局所属各分局的头头们,一直到各派出所的羁留室爆满了还没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他们这样着急和怀疑是有原因的,因为以往碰上这种比较大的行动,市局都要着急大家开会进行统一部署的,就是没开会,至少也有个电话通知,这次怎么事先就没有一点动静?他们都想打电话给龙局长弄清其中原因,可打电话的人都发现,龙局长的电话要么占线、要么关机,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与他联系上的。 眼看着城南各派出所的羁押人员已是人满为患,各位头头们都焦头烂额到了极点,在联系不上龙局长的情况下,他们立马派人对此事进行了深入调查,并追踪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很快查清楚了,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市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黎杰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大家都猜不透黎杰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搞不清楚这是不是龙局长的主意。龙局长和其他局领导始终联系不上,想问也没地方问,黎杰依然在我行我素,大家虽然着急,却也没办法,只好积极配合他行动。上级单位在执行任务,下级单位不配合是不行的,有的基层领导想找黎副大队长问个究竟,可黎杰是新来的,没人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就是市局刑警大队值班室也没留他的号码,有的人想找黎杰当面问一问,无奈黎杰的行踪飘忽不定,要想在外面碰上他,真可谓难上加难,于是大家就只有干着急的份。 一时之间,整个城南区域内的基层警察们都忙了个不亦乐乎,这一带的娱乐场所更是被闹得个鸡犬不宁,很多地方不得不早早关了门。 比基层公安的领导们更着急的人当然还有青龙帮的分舵主杜望笙。因为黎杰所查封的近二十家娱乐场所几乎都是青龙帮旗下的产业,青龙帮的帮众也有许多在这次清查行动中被逮,就这么一次行动,青龙帮的损伤是无法估量的。 青龙帮sc分舵设在清源大厦15楼的总部内此时也是一派鸡飞狗跳的情景,青龙帮因为有自己的实业,所以对外的公开名称是清源文化娱乐集团公司,总部在市区内设有专门的办公地点,是青龙帮各分部平时的公开集会场所,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青龙帮在社会上能真正意义上见得了光的部分。 分舵主兼集团公司总经理杜望笙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喝茶,一边接电话,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透露出他内心的心神不宁,每一个报忧的电话或消息都让他脸上的肌肉一跳,也让他心里有一种被刮了一坨肉的感觉。 警方的这次行动动作之快头之猛让杜望笙始料未及,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自己安插在警方和政府部门的情报系统好像通通失了灵,在这次警方的专项行动之前,自己竟然没有收到有关这次行动片言只语的信息,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除了警方的行动给青龙帮造成的巨大损失外,这一点更让他郁闷。 青龙帮分布在各处的大大小小的头目们都被召集起来一起商量对策,总部会议室里的气氛十分紧张。这一点谁都可以理解,因为今晚一夜之间风云突变,青龙帮在sc市的势力受到了警方空前猛烈的打击,而且警方好像好没有收手的意思,这种行动还有继续下去的迹象,照这样下去,青龙帮在sc市的势力将面临全面崩溃的灭顶之灾,大家都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人都有一种大祸临头得感觉。所以会议室里虽然坐满了人,却很少有人发言,大家都只闷头坐在那里抽烟。 “他妈的!这个黎杰到底是哪路神仙,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照理说,条子们一听到青龙帮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的,可是这条疯狗为什么偏偏专捡我们青龙帮咬?他到底有什么靠山敢这么做?对这种不识相的人,老子恨不得马上带人去做掉他!”一个小头目愤愤然说,会议室里这种沉闷的气氛终于让他忍无可忍,他就第一个站起来说话,力图打破空气中的这种沉寂。 “你他妈猪脑子?连三皮都栽在他手下了,就你那德性,还能做得了他?赶快闭上你的鸟嘴滚一边去!这么多大佬在这,轮得到你出头吗?”小头目的顶头上司忍不住骂道,他害怕杜舵主听到这话后,真采纳了这个建议,到时候把任务交给他,那岂不是引火上身?所以赶快把手下人的话堵住了。 “其实刚才那个小弟兄所说的主意也不是不行,关键是看派什么人、采用什么方式去执行,他黎杰就一个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我不信就搞不定他,再说,我们还有枪啊,他拳脚功夫再厉害,能敌得过子弹吗?”另外一个头目说。 话题一经打开,就收不住嘴,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起来,集中的话题无非是能不能做掉黎杰,怎样去做掉黎杰的问题。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讨论自然是没有结果的,但是每个人又不得不去讨论,因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对帮里事务的关心,而且杜舵主好像也喜欢大家这样:大家一通议论之后,争得面红耳赤的,谁都不服谁,到时候他杜舵主登高一呼,力挽狂澜,一下敲定主意,这才充分显示出他中流砥柱的作用,大家都知道,杜舵主可不是个喜欢发扬民主的人,他的心中此时多半早有主意,杜舵主幕后还是有一般智囊团似的人物的,这些人轻易不会出场,而且他们操纵着青龙帮的整个情报网,具有极强的决策能力,很多事都是靠他们综合分析各种情报后制定主意的,只不过因为他们不出面,所以这些主意摇身一变,就变成杜舵主个人的了。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杜望笙走进了会议室,杜舵主每次开会时进场的时机都把握得很准,几乎每次都是在大家争论到了一定程度但还没有得出定论,但是再也不能继续争论下去了的时候出现。 杜舵主刚在前面主席台上的桌边坐下,他身边的保镖就敲了敲桌面,以提醒大家杜舵主已经到场,大家该安静下来了。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杜舵主的身上,大家就都停止了讨论,眼睛都直直地瞪着杜舵主,等待他作重要讲话。 杜舵主照例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才说:“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们青龙帮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劫难,我们旗下的很多产业都被警方查封了,这次大劫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如果我们不积极采取对策,我们的势力在sc市将很难继续生存发展,银友会很可能乘机占据我们的地盘,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很明显,警方的这次行动是专门针对我们青龙帮的,而指挥这次行动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所说的疯狗黎杰。” 杜舵主停了一下,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才接着说:“这个黎杰是何许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是刚从北京市公安局三处调过来的,现任sc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档案上显示他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以往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辉煌业绩,这点正是他身上的可疑和神秘之处,因为他此次调来sc,名义上是协助调查枪案的,但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警察,到处都是一抓一大把的,千里迢迢从北京调过来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所以我看这个理由有点不靠本,我们的人已经跟他有过接触,这个人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他是冲着我们青龙帮来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刚好应验了我的预感,我刚才想过,我们青龙帮与他往日无冤,他为什么偏偏会缠上我们呢?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恐怕就是他把事情弄错了,他可能认为我们青龙帮与枪案有染。” 一个小头目叫道:“这岂不是让我们青龙帮给人家背黑锅吗?这口黑锅太大,我们是背不起的,我看我们得马上想办法把这事澄清,这么大的事我们青龙帮当然犯不着给人家扛着,要不我们会有灭顶之灾的。” 大家虽然觉得小头目不该擅自打断杜舵主的话,但是心里还是认为他说的话是对的,于是每个人都有种脊背发凉、如坐针毡的感觉,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所以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呵斥小头目的无礼。 杜舵主看了小头目一眼,也许是小头目刚才的话暗合他意,所以他的眼神显示他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微的赞许,但他并没说他什么,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也许有弟兄会说,既然这个黎杰给我们青龙帮造成了这么大的灾难,我们干吗不想办法做掉他?这个主意本来是好的,因为只要他黎杰一死,我们青龙帮就少了个找茬的人,今晚的这类事情也许就会不再发生,我们刚开始也是有这个想法,并且还派人去正面接触试探过,但是我后来还是改变主意了,我认为,这个人目前是做不得的。” 说到这里,杜望笙故意停下来喝了口茶卖个关子,底下就有人凑趣地问道:“杜舵主高瞻远瞩,所想的是不会错的,但您的话这么高深莫测,弟兄们一时之间还听不懂,搞不清其中的原因,能否请杜舵主指教一二?” 杜望笙就接着说:“其实大家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大家想,这个黎杰,还么年轻轻轻的,一来就坐上了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位置,他凭的什么?而且据我们的内线说,黎杰一来,龙局长就显出了异乎寻常的重视,并且还给了他自由行动的特权,而且还规定,就连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张洋有时候也得听他的,你们想想,黎杰要是一般的普通人,会得到龙局长的这种特权吗?实际上光就他在关键时期从北京调过来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他的不简单,北京是什么地方?卧虎藏龙之地,sc市发生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会调一般人来?所以我认为黎杰这是在演一出扮猪吃虎的戏。” “当然这一点还不是我们现在不能做他的理由,我们考虑现在不能做他的主要理由是,北京方面既然把他调到sc市来,就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北京都会知道的。他今晚踢了我们这么多的场子,其实是在向我们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北京方面也掌握了我们青龙帮在sc市的一些情况,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刚来sc市就能准确地找到我们青龙帮的产业在哪里,他的这些情报肯定在北京的时候就已得到了,这就说明北京方面对我们sc市青龙帮分舵还是有研究的,黎杰踢这些场子的目的是为了告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是在这个时候做掉他,其后果是什么大家想也想象得出来,黎杰是在跟青龙帮有过节之后才死的,北京方面肯定能够查出来这是我们青龙帮所为,要是北京方面施压或者亲自针对我们青龙帮进行行动,到时候我们在省里里的保护伞要罩住我们恐怕就难上加难,所以我们现在做掉他很不明智。” 末了杜望笙又加了一句:“就是真要做掉他,你们又真能做得到吗?我看你们这些人中间恐怕很难找到一个作他的对手。” 底下一片死寂,没有人接这个腔,在场的人中虽然还没有一个人领教过黎杰的厉害,领教过黎杰厉害的帮众此时都被关在警察局里,大家都没有关于黎杰厉害的感性认识,但既然杜舵主都这么说了,这个黎杰就真的是很厉害的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冒这个头站出来主动要求去找黎杰挑战,因为那样无疑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来赌气。 过了一会,底下才有人问:“杜舵主的话很有道理,是不会错的,属下们都深感佩服,但是我还有一句话要问舵主,既然我们现在不能拿黎杰怎么样,要是黎杰一味地跟我们纠缠下去,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杜舵主说:“只有傻子才被动挨打,我们都不是傻子,我们是鼎鼎大名的青龙帮,还能一味的被动挨打?但是要想不被动挨打,我想出的办法目前还只有一个,那就是由我出面,当面和他谈谈。” 底下人问:“黎杰会和我们谈吗?是您过去找他谈还是让他过来?您要是过去又显得太屈尊了,而且有一定危险,要是让他过来,他可能会疑心我们摆下了鸿门宴,又怕他不敢来,这样下去怎么能谈得成呢?” 杜望笙高深莫测地说:“警察也一样能和我们合作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想黎杰肯定也会和我和谈的,关于这一点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埋下了伏笔,而且要谈就要让他过来谈,他也一定会过来谈的,这一点我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部下们都被镇住了,都呆呆地看着杜望笙没有说话,一副似信非信但很佩服的模样,他们想不出杜舵主会用什么高招来促使黎杰听他的话。 看着部下们脸上惊讶且敬佩的表情,杜望笙心里不禁洋洋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知道自己在部下面前越显得神秘就越有威严,越有威严大家就越听他的,这也是他统治部下的常用偏方,说到底,这个偏方就是千方百计制造这么一种良性循环。 第八十九章神秘的蒙面人 sc市城南城北交界处的七一大道,靠北的路边有家青云酒店。 与市内的其他大酒店相比,青云酒店无论在外观上还是在人气上都毫不起眼,来这里住宿进餐的顾客并不是很多,所以这里更多的是作为商务楼或写字楼出租。 青云酒店7楼的701室,周蔷就被关押在这里。 701室是一个有两间房的套间,外面一间是会客室,里面一间是卧室,周蔷被关押在里面的卧室里,外面一间则住着两男一女三个看管人员。 周蔷虽然有一只手被手铐靠在床沿上,但是可以看出来,她在这里并没有受到虐待,她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看电视、看书、睡觉、甚至还有mp4可以听音乐,她的身旁还摆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和饮料矿泉水,看来这些也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腕上的手铐和外面房间里的那几个看管人员,周蔷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被绑架了,倒更像是一个周末无事来酒店度假放松一下的慵懒的白领丽人。 周蔷被绑架后,就直接从香雅小区被带到了这里,由于当时她的双眼被蒙住了,绑架她的歹徒又驾车在街上兜了好多圈才来到这里,进了房间后,周蔷又发现这个套间的卧室是没有窗户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所以周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不过她从屋外隐隐约约传来的汽车声中可以判断出来这是在市区内。 周蔷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就想过要自救,但她发现看管很紧,自己几乎没有一点机会,所以就暂时先放弃了,好在歹徒们目前好像对她还没有什么恶意,而且生活上对她好像还蛮不错,除了必备的东西以及娱乐设施外,歹徒还考虑周全地专门给她安排了个女看守,自己有事可以找女看守,两个男看守很少进卧室的门,这样就避免了很多尴尬和不安。周蔷也曾找那个女看守谈过,想从她那了解点信息或做通她思想工作让她帮助自己逃出去,可那个女看守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外,根本就不搭周蔷的茬,周蔷问得急了,女看守就说她自己也是被劫持来的,也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不能自救,周蔷就只好听之任之,她知道,自己的同事们此刻肯定正在为营救她而努力,自己目前要做的是怎么保存好自己,自己没有反抗能力就先不要反抗,要不可能更快地找来杀身之祸,作为警察,这点她还是懂的。 目前最让周蔷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歹徒既然绑架了自己,怎么还会这么善待自己?这些歹徒是什么人?他们绑架自己是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这些问题当然不是周蔷一下能想清楚的,想不清楚她就干脆停下来不想,干脆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周蔷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周蔷觉得很困了,就关了电视准备上床睡觉,刚才女看守已经进来服侍自己洗过澡了,全身的衣服也已经得到了换洗,原来身上穿的那身警服也被女看守洗干净烘干了,并仔仔细细地迭起来装在在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子里。现在她感觉到全身都很清爽,疲惫之余,心里也好像突然之间没有了什么负担,就想好好地躺下来睡个觉。 门外的会客室里还不时传出电视的声音,看来看守她的歹徒们还没有睡,周蔷只好闷头苦笑,心想这些歹徒们做事也太认真,而且也太不用脑子,自己这个样子还能逃跑?他们把门从里面一反锁,就大可以放心大胆地休息了,何苦这样劳神费力? 周蔷还没躺下,卧室的门却开了,女看守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手铐,然后问她道:“小姐,你是不是想睡觉了?睡觉前要不要上洗手间什么的?到时候要是我也睡着了,怕你喊不应我,想上洗手间的话还是早点上了的好。” 周蔷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去,你去睡你的吧,我晚上没有起床的习惯。” 女看守点了点头就出去了,不过她出去的时候却没有把门带上,周蔷暗想这个女人还很细心的,这样敞开门的话,自己在房里只要弄出一点动静,外面的人都能听到,这样自己要想趁外面的人睡熟了挣开手铐逃跑,可能性也就更小了。 此刻外面会客室的电视机已经关掉,因为门是敞开的,所以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只听一个男的说:“他妈的,老子今晚约好了本来要和四哥出去风流一把的,没想到临时接到这差使,那事眼看着就泡汤了,这样清汤寡味地睡觉真没意思,要是找个美女抱着睡就好了。” 另一个男的开玩笑说:“这里有现成的两个美女在这,可惜你一个都不敢动,眼前的这个小颖妹是霸王哥的马子,你动她的话霸王哥不扒了你的皮才怪,除非小颖妹自己发骚,主动要求跟你睡觉并且不把这事说出来,小颖妹,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哥哥们可是标准的猛男,有些功夫可是很上档次的,你要是愿意的话保证让你爽歪歪。” 那个女看守小颖妹就笑骂道:“你们真是两只喜欢讨骂的狗,你们两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副什么德性,就凭你们两个也沾得上本美女的边?告诉你们,我就是真的想发骚,宁肯找条狗也不会找你们这两个蠢货。” 两个男的就嘿嘿发笑,先前那个男的又说:“小颖妹你不要得意,要论长相,里面那个女警可比你漂亮多了,而且屁股是屁股、胸部是胸部的,身材好得不得了,这样的女人才是极品,要是把她全身的衣服剥光了抱在怀里睡觉,那才叫爽呢,你小颖妹苗条是苗条,可也显得太骨感了,抱起来可能会感觉象抱个骷髅,一点都不舒服。” 小颖妹说:“你有胆量就到里面抱那个女警睡觉去,要真那样,老大不把你阉了才怪。” 另一个男的就问:“里面那个小妞到底是什么人?老大把她弄来干什么?摸也摸不得,碰也碰不得,还要可着劲儿服侍她,我怎么感觉我们这不是在绑架,倒象是专门出去找了个老娘回来?唉,我们这种苦难日子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完?小颖妹你是我们这里消息最灵通的,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点消息?” 小颖妹说:“这个女警据说是什么鹰眼的什么人,老大弄她来之前还是经过鹰眼同意的,至于弄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上面规定了,我们不能动她一根毫毛。” 周蔷一直在注意听他们的谈话,当那个小颖妹说到什么“鹰眼”时,周蔷就有点摸不着头脑“鹰眼”是什么人?自己认识的人中好像并没有叫这个外号的啊,而且小颖妹说自己的被绑架是经过鹰眼同意的,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鹰眼到底是什么东东? 周蔷虽然满腹狐疑,但也知道自己这样凭空想象是想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所以干脆就不想了,让她感到放心的是,刚才那个小颖妹说了他们的老大好像有规定,不让他们伤害自己,所以睡觉应该是高枕无忧的了。 周蔷就躺下了,耳听着一个男的又说:“这个鹰眼也不是什么好东东,竟然怂恿别人来绑架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人肯定不够朋友,以后就是认识了,也还是远远躲开的为妙,要不什么时候给他卖了还不知道,兄弟,里面那个小妞的主意就不要打了,外面这个小颖妹也是碰不得的,你如果实在闷得慌,刚才不是有小妞打电话来问我们需不需要特殊服务吗?你就叫一个来得了,大哥规定了我们不许出这间房的门,我们不出去就是了,你就在这里搞,我和小颖妹在一边给你加油。” 周蔷不想再听他们说这些无聊的话,刚要闭上眼睛睡觉,会客室通往走廊的门突然响起了敲击声,同时门外还隐隐约约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周蔷就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 外面的三人显然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在敲门,其中一个男看守就开玩笑说:“难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里的坐台小姐送货上门了?待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说完,就起身去开房门。周蔷因为好奇,也睁开眼睛往外看,因为卧室的门刚好对着会客室通往走廊的门,所以周蔷就是躺在这里也看得很清楚。 小颖妹刚要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看守的动作太快,他甚至连从猫眼往外观察那一步都免了,就直接把房门打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门外就突然飞进一只脚来,那个开门的男看守毫无防备,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踢中了,周蔷看到,他的整个人就像被踢中的皮球一样往后面飞起来,然后周蔷就听到了沉闷的碰撞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周蔷还来不及吃惊,就看到门外一下闯进来几个蒙面人,这些蒙面人显然训练有素,而且动作快到了极点,他们一进屋,就迅速占据了房内的有利位置,剩下的那个男看守和那个小颖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就已经被这控制住了。 其中的一个蒙面人闯进了周蔷所在的卧室,在确定房里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对已经坐了起来的周蔷说:“周警官,我们是来救你的,请不要惊慌。”然后就走到她身边,也没看他用钥匙,只是用手扭了扭,周蔷腕上的手铐就开了。 那个蒙面人简短地交代了一下:“赶快起来,把东西都带上,跟我们走。”就出了房门。周蔷就赶快起来,并且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衣物,带上了就往外走。 三个看守已被蒙面人押出门去了,刚才的那个蒙面人正在会客室通往走廊的门口接应她,待周蔷走出门后,他就返身把房门带上了。然后就拉着她从下了楼,下楼的时候走的是楼梯口,并没有走电梯,周蔷看到,蒙面人是以交替掩护的队形撤退的。 楼梯口是与酒店的后门直接相通的,周蔷他们下楼后并没有走酒店的大厅,而是直接从后门出了楼,所以并没有惊动前台的服务员小姐。 出了酒店的后门,周蔷发现外面停着一辆越野车和一辆面包车,三个看守被几个蒙面人押上了后面的那辆面包车,而周蔷却被带她出来的那个蒙面人拉上了前面的那辆越野车。 整个过程周蔷都很配合。虽然她还没弄清楚这些蒙面人到底是好是坏n不是真的来救自己的,但周蔷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在整个行动中动作迅速、配合娴熟、而且气势慑人,不要说一般的黑帮根本不可能做到,就是特警,跟他们比起来也会逊色不少,而且周蔷从他们的身上仿佛还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虽然自己也说不上这种气息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很亲切,所以从潜意识里她已经相信了这帮人确实是来救自己的。 还有一点周蔷也明白,就算这些人是坏人,自己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只有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走,在这种情况下,不配合或者反抗都是很愚蠢的。 周蔷一上车,两辆车就很快启动了,车子一出青云酒店的门口,就马上分道扬镳,面包车开往城东,越野车却往城南方向开。 周蔷坐在去城南方向的越野车里,这辆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那个拉他上车的蒙面人了,让周蔷郁闷的是,那个司机也蒙着面。 在车子冲过几条街,拐过几道弯后,遗留在车里的紧张气氛才慢慢松弛下来,这时那个蒙面人才对周蔷说:“周小姐,我正式宣布,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周蔷心里也为自己重获自由而高兴,但她心中更多的还是疑虑。她禁不住问那个蒙面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让我见一下庐山真面目?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那?” 蒙面人没有回答周蔷的话,而是笑对司机说:“看来小黎并没有骗我们,这位周小姐可真是位千嘴观音,小黎以前是个闷菩萨,在这位千嘴观音的调教下,嘴皮子也应该有些长进了。” 司机也笑了,他一边将车开得飞快,一边说:“小黎同志有了这位周小姐的调教,不成为我们中间第一大话篓子才怪,周小姐你这么冰雪聪明,很多问题是不问也能明白的,一问当然就更明白了,不过你今天运气差,碰上了我们两个不爱讲话的,所以你从我们嘴里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有些事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现在问也无益。” 周蔷还想说什么,汽车已经开到了市公安局门口,蒙面人先下了车,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周蔷也请下了车,并对她说:“我们今天就只送你到这里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还有人,天就快亮了,你就不要回家了,就呆办公室好了,天亮后记得向你的领导和同事们问好。” 不等周蔷回答,蒙面人已经上了车并关了车门,司机按了声喇叭,算是跟周蔷打招呼告别,然后将车飞快地开走了。 看着越野车远去的背影,周蔷感觉到自己就像作了一场梦。 第九十章会谈 在七一大道东段的立交桥旁边,有一家叫“甘长顺”的面馆,这家面馆一年四季24小时营业,周围那些公司、企业值夜班的人员有时候晚上饿了,都喜欢到这里来吃上一碗香辣滚烫的牛肉面。 夜已经很深了,面馆的生意还很火爆,大厅里的十几张桌子旁几乎都坐了人,黎杰和陈婷也在这里。 黎杰和陈婷今天晚上已经一口气跑了二十来家娱乐场所,黎杰还好,依然体力充沛精神焕发的,陈婷可就惨了,她以前哪里经历过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消耗?所以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加之现在又是休息睡眠的最佳时间,所以身上的那种疲惫感已让她头脑都有点昏昏沉沉了。黎杰还是很体谅人的,就带陈婷来这里吃点宵夜提提神。 餐桌上,陈婷问黎杰:“黎副,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你要跟青龙帮过不去?要知道,青龙帮可是sc市的地头蛇,上面还有人罩着,只要没有大的过错,警方以前都是尽量不去惹它的,今天晚上我们这样做,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黎杰回答道:“如果青龙帮的人都能够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话,我们当然不会去惹它,我们还会保护他们的正当生意,但是他们如果要暗地里作奸犯科的话,不管上面有什么人罩着,我都会去教训教训他们,我们这样做肯定会有意义的,你走着瞧好了。” 陈婷说:“难道周蔷真的是被青龙帮绑架了?他们绑架她的目的何在?” 黎杰不想在陈婷面前多说,所以他的回答尽量避开了事情的真相,他说:“周蔷应该是被青龙帮绑架了,至于绑架她的目的我现在也说不清,也许是周蔷以前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 陈婷不解地问:“周蔷以前和我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搞内勤的,她怎么会得罪青龙帮呢?” 黎杰说:“她以前是不是得罪过青龙帮,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我只是想在sc市敢向警察下手的黑社会,只有青龙帮和银友会,比较起来,青龙帮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些。” 陈婷听到黎杰说他也只是在猜测,就知道从黎杰口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她就停止了这个话题。但她埋头吃了一会面后,又好奇地问:“听说你在龙局那里立下了军令状,要在24小时之内找到周蔷并把她救出来,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把握?今天晚上我一直呆在你身边,怎么没看到你想办法去找周蔷,而是专门跟青龙帮的娱乐场所过不去,难道周蔷就躲在这些娱乐场所里?我们这样做只是逼迫青龙帮把她放出来?” 黎杰笑了笑说:“周蔷是不是躲在这些娱乐场所里面,我也不知道,不过周蔷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就是不去救她,她自己说不定也能跑出来的,我们这样捣鼓一下,青龙帮就知道我们警方已经注意上他们了,就不敢对周蔷怎么样,也就更利于她跑出来。” 陈婷对黎杰的这个主意大不以为然,她认为黎杰这样做不仅不能掩护周蔷跑出来,还有可能让对方对周蔷看管得更紧。而且要是万一周蔷不是被青龙帮绑架的,黎杰这样做就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并且没来由地得罪了青龙帮,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陈婷心里想是这么想,但是口里却没说出来。在与黎杰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她能感觉到黎杰头脑的灵便和做事的老练,她猜想黎杰在这个问题的认识上绝对不会这样肤浅,他也许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没有对她说。 不说就不说吧,这一点陈婷对黎杰还是充分理解的,因为陈婷想自己只是他的一个临时搭档,黎杰当时之所以当时找上她,说穿了就是因为她是个女的,一起去查封青龙帮的娱乐场所时显得方便些,过了今晚,娱乐场所查封完了,两人说不定也就散了,自己还了解那么多干嘛?工作中能够点醒点醒他,自己作为临时搭档的义务也就尽到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那可不是她陈婷去考虑的事了。 但有一点还是陈婷很关心的,她问黎杰道:“我们今晚还继续清查下去吗?现在娱乐场所几乎都关门了,想清查也找不到地方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杰笑着说:“清查行动就暂时告一段落吧,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专心致志地坐在这里吃面,然后等候某个人向我们下请帖。” 陈婷奇怪地问:“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向我们下请帖?” 黎杰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他看了看手表,又补充了一句说:“应该快了。” 陈婷就不再问,两人就专心致志地埋头吃面。 这时面馆的一个服务员走到黎杰身边,暗地里递给黎杰一张纸条,没说一句话就走开了。 黎杰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要想知道周小姐下落,速去南洋大酒店1103房找杜老板,请记住,同行人员除了你身边的陈女士,不准带其他闲人。” 陈婷也凑过来看了一样纸条上的内容,然后问黎杰:“这就是你所说的请帖?” 黎杰笑着说:“是啊,这个请帖虽然略显寒酸,但是请客的主人的身份可尊贵得很,我们还是赶紧去吧,去迟了主人会生气的。” 于是两人就风卷残云地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面条,然后买单走人。 两人驱车很快赶到了南洋大酒店,门口的服务员一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就迎了上来:“请问是黎警官和陈警官吗?两位请随我来。”两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服务生的话,然后就跟着服务生上了电梯。 电梯并没有在11楼停下,而是直接上了17楼。服务生带着两人来到1708号房间门口,然后有节奏地敲响了房门。 站在房门口陈婷心里就有点打鼓,她搞不清楚自己和黎杰要见的到底是什么人,她看出来了,这人对外界还是防范很严的,这一点从房间号码上就看出来了,刚才的纸条告诉她和黎杰的是去1103房,现在却换成了1708房,这明显是故意的,两人要是没有诚意,来的路上通知其他警察来酒店抓人,铁定会扑空的,而现在全程都有服务生相陪,要想偷偷摸摸发出信息通知其他人是不可能的了。 房门开了,里面闪出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跟在黎杰和陈婷的后边,黎杰就带着陈婷神态自若地进了房门。 1708房是一个套间,外面有一个很大的会客室,这里的家具电器样样齐全,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与其说这里是宾馆,还不如说是家里装修豪华的客厅。 会客室正对门口高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很大的写字台,写字台的后面坐着一个40来岁穿着休闲带着墨镜气宇轩昂的男人,黎杰他们进门时,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用居高临下的眼光不停地打量着两人。 黎杰径直走到写字台的对面坐下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要主动跟那个男人握手的意思,陈婷却在离写字台较远的墙角的沙发上坐下来,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幕。 房里安静了好一会,那个男人忍不住说话了:“真不愧市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扮起酷来果然是一套一套的。” 黎杰回敬道:“真不愧青龙帮sc分舵的分舵主,端起架子来能把天戳个窟窿。” 黎杰的话一出口,不止陈婷吓了一跳,就连杜望笙自己也暗暗吃惊,他没想到黎杰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身份。 杜望笙摘下墨镜,直眼瞪着黎杰说:“黎杰,男,x年7月生,现年23岁,父亲是军人,母亲开了家商店,本人警校毕业后直接进北京市公安局三处工作,工作期间表现一般,成绩一般,现调任sc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黎杰气定神闲地看着杜望笙的眼睛说:“杜望笙,原名杜远杰,男,x年6月13日生,现年42岁,山东日照人,父亲是热水瓶厂工人,母亲在其12岁时因肝癌过世,其本人高中文化,日照二中毕业,高考以相差3分的成绩落榜后,开始在社会上混,先后从事过泥工、图书管理员、卖报员、菜贩子等职业,30岁时因为卖菜与另一同行发生口角,用刀捅伤对方致重伤而被判入狱6年,入狱期间表现一般、成绩一般,4次因打架而被关禁闭,一次因越狱未成功而加刑半年,出狱后经狱友介绍进入青龙帮,最早在风月坛底下当差因为心狠手辣、足智多谋逐渐在帮会中冒尖,并在4年的时间里累功升为分舵主。” 如果说杜望笙刚才还只是吃惊的话,现在却可以说是骇然了。虽然他也知道黎杰会对自己进行调查了解,却没想到竟然会了解仔细到这个程度,可以说,就是青龙帮里,也找不到人能如此清楚自己的底细。 第一回合毫无疑问是杜望笙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第九十一章意料之中 杜望笙象只斗败的公鸡,一下蔫了气。 杜望笙试图改变自己的谈话策略,就站了起来,换上了一副笑脸,冲着黎杰友好地伸出右手说:“黎大队长果然名不虚传,兄弟我算是服你了,刚才在下多有怠慢,还望黎大队长海涵。”杜望笙果然是只老狐狸,从前倨到后恭,脸上的表情以及语气的转变都不留一点交接的痕迹。 黎杰并没有站起来,但还是伸出右手同他拉了拉,然后说:“哪里哪里,杜舵主才不简单呢,敝人刚到sc市,就给你盯上了,还莫明其妙地奉上了几件大礼,杜舵主再这样下去,我一个小小的警察可是消受不起啊。” 杜望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黎大队讲的所谓大礼是指那天堵车一事吧,那是兄弟几个不成器的手下一时误会,所以冒犯了贵客,那几个蠢蛋一回来,兄弟我就狠狠地教训了他们,并规定了从此以后要对黎大队长退避三舍,黎大队大人大量,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黎杰笑了笑说:“素闻杜舵主御下有方,手下怎么也会有这种人?杜舵主那几个手下也太不争气,不仅记性很差,而且还不蛮服杜舵主的管,不久前我在新皇城又碰到了他们,他们竟然忘记了杜舵主的谆谆教诲,又想冲敝人下毒手,不得已,我只好代舵主出手教训了一下他们,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杜望笙如何会听不出黎杰的话中之话?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不可能不看到尴尬,但杜望笙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惯了,早已把脸皮修炼得厚如城墙,他就佯装不知一脸惊讶地道:“哦,还有这事?鄙人惭愧,底下出了这种事竟然还不知道,回头我再查查,对这些人我一定会进行严惩,黎大队能亲自出手教训教训他们,我可是求之不得,在这里我还要对黎大队表示万分感谢,只望他们没有弄脏了黎大队的手,那黎大队可就得不偿失了。” 黎杰不愿再跟杜望笙在这件事上啰嗦下去,他知道,如果就这样谈下去,杜望笙完全可以跟自己假惺惺地谈上一天,而且自己从他那里还得不到实质性的东西,这样谈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黎杰就直截了当地对杜望笙说:“我们本来在街上执行任务,杜舵主却深更半夜把我们请到这里来,不知是何用意?恐怖不是要我们来这里跟你扯谈的吧。” 杜望笙本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刚才只是因为另有目的,才假惺惺地跟黎杰转弯抹角扯了好一阵子,现在他见黎杰这样说,也就不再绕圈子。 于是杜望笙就清了清嗓子,然后对黎杰说:“既然黎大队这么爽快,我们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如果鄙人没看错的话,黎大队今晚的行动好像是专门针对敝帮的,那么我要请教黎大队,你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是想一来就在青龙帮堂前扬刀立威呢还是想借此机会横扫青龙帮?” 黎杰说:“杜舵主言重了,青龙帮在sc市可是呼风唤雨的势力,就凭我一个小小的副大队长,会拿起鸡蛋碰石头?这样也能动得了青龙帮的根本?不过有一点杜舵主没猜错,我的这次行动是有针对性的,而且也是针对杜舵主你,不过这种行动对杜舵主来说简直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哂,杜舵主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对我这样做的目的应该很清楚了,敝人除了一点点的私人恩怨外还有两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目的:第一个目的是为了救出我的搭档周蔷,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我想借此找个机会和杜舵主谈谈。” 杜望笙说:“恕在下无能,到现在为止也没看出黎大队的这次行动和你刚才说的两个目的有什么联系,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黎大队救不救周警官与我们青龙帮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周警官的下落根本不是我们青龙帮知道的,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第二,黎大队要和我谈谈其实很好办,只要每天上午去清源大厦的办公室找鄙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鄙人基本上都在,黎大队如果说是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大动干戈,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因为今晚的事对黎大队来说,只是一次小小的行动,而对我们青龙帮来说,却是巨大的经济损失。难道黎大队的真实目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其实有什么话黎大队都可以当面说出来,作为分舵主,本帮sc市还是我说了算,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黎大队有什么要求我还是可以答应的。” 黎杰说:“我是诚心想跟杜舵主谈谈,杜舵主用不着这样跟我打埋伏,周蔷的失踪是不是与杜舵主有关,杜舵主的心里清楚得很,有件事我还要告诉杜舵主,这次出来之前,我可是在我们局长面前立了军令状的,我答应了我们局长,一定在24小时内把周蔷找出来,所以我心里有点急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有太多的耐心去等别人,没办法,我只好采用这种非常规的手段把杜舵主请出来,冒犯了杜舵主原非我的本意,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杜舵主好,所以这点还得请杜舵主海涵。” 杜望笙讪笑道:“黎大队,我再次跟你说明,周警官的失踪跟我们青龙帮无关,这个黑锅我是不会给别人背的,要知道,在sc市内,在道上混的可不止我们青龙帮一家,而且青龙帮现在逐渐走上正轨,黑道上的事插手的也少了,我们也绝不敢跟警察作对,黎大队的判断是否有误?是不是还得好好调查调查?这点还得请你考虑周全,黎大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为了洗刷清楚背上的这口黑锅,本帮一定不会推却。” 黎杰说:“杜舵主的意思是,周蔷的失踪是其他帮派所为?可是sc市除了青龙帮,就只有银友会实力最为强劲了,难道这件事是银友会所为?” 杜望笙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是不是周警官私下里与银友会有什么过节?银友会才有意找她的茬?” 黎杰冷笑道:“看来跟杜舵主谈话并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因为杜舵主根本就没有一点诚意,好吧,既然杜舵主不太在乎手下人的性命,那么我就把这笔帐算在银友会头上算了,就当是付燕萍的手下所为吧,付燕萍我没见过面,也根本没有什么交情,不像你杜舵主,我们见过面后好歹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对付付燕萍的手下我就不用讲什么客气了,为了解救人质,我也犯不着跟他们啰嗦,直接击毙就是了,嘿嘿,青云酒店,有人认为那里很隐蔽,我却认为那里并不很保险。” 一听“青云酒店”四个字,杜望笙不由大吃一惊,脸顿时变得刷白。杜望笙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黎杰话中的含义了,杜望笙想,看来这个人什么都清楚的了,这个黎杰到底是不是人?是神仙还是鬼魅? 杜望笙毕竟是青龙帮的一方老大,见机行事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了的,在经历了最初一瞬间的惊慌之后,他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他的脑筋飞速地运转,紧张地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杜望笙想,黎杰很明显早就知道周蔷在哪里了,但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救她出来,还要采取这种方式逼迫自己与他会谈,而且在会谈的最初还不马上点破这件事?难道是为了在真正意义上刺激一下自己、抑或是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要知道,杜望笙派人绑架周蔷,本来是想作为要挟黎杰的一大伏笔的。这样做一来可以把黎杰的视线从其他方面调过来,并且适当的时候可以作为逼迫黎杰与他会谈,以了解黎杰有没有针对青龙帮的真正意图;二来杜望笙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把绑架周蔷的事嫁祸给银友会,那样的话黎杰这条疯狗肯定够银友会难受一阵子的,自己再在合适的时间内假装把周蔷从银友会手里救出来,这样的话黎杰也许就不好意思再找青龙帮的麻烦了。 杜望笙本来以为这是个相当高明的主意,他对亲信们说起此事时也是不无得意,亲信们也直佩服他聪明绝顶,没想到的是,黎杰老早就把事情搞清楚了,而且看样子不是一般的清楚,只怕自己的所有意图都在他的猜测之中了,这样的话自己就相当被动了。好在黎杰并没有直接把话挑明,而是相当隐晦地提了他个醒,杜望笙暂时还不知道黎杰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有台阶就下,就杆子就爬”本来就是他杜望笙的特长,这种机会杜望笙当然是不会放过的。 于是杜望笙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笑着说:“没想到黎大队这么年轻,却这么博闻强记,刚到sc市不久,就把这里的情况摸得个烂熟,我们sc市确实有个青云酒店,就在七一大道上,黎大队既然够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想来那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就好在安静,黎大队如果有什么外地来的朋友想到那里开个房的话,我倒可以帮得上忙,因为那里虽然不是我的地盘,那里的经理我却认识。” 黎杰对杜望笙这种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相当佩服的,他也听出了杜望笙话中隐含的意思,那就是如果黎杰够朋友,不把这事说出去的话,自己以后会知恩图报的。 黎杰就笑着对杜望笙说:“我的昨天曾在青云酒店住过,我想跟她联系,手机却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既然杜舵主在那里有熟人,就麻烦你打个电话帮我问问,看我的那个朋友还在不在,哦,对了,她昨天是住在701房间的。” 杜望笙一听黎杰说到“701”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本来也想问问那边的情况,就示意一个手下到隔壁房间打电话。 不一会儿,那个手下就打完电话出来了,他脸上的神色相当的紧张,在杜望笙耳边轻声地说了一会,杜望笙点了点头,就示意他退到一边。 杜望笙用不大自然的声调对黎杰说:“刚才我们打通电话了,我那个熟人说,你的朋友已经不在那了,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想来是回家去了,不过黎大队,你的朋友不大厚道,走的时候还拐跑了酒店的几个服务生,你朋友是不是也想搞酒店业,这次是专门去挖墙角的?看到那几个服务生好就把他们带走了?” 黎杰说:“我那朋友才不会搞什么酒店呢,很贪玩倒是真的,那几个服务也许是被她带到哪里玩去了,杜舵主请放心,你的熟人如果想要他们回来的话我给她打个电话就行了,我的话她一定听,她会让他们回去的。” 黎杰和杜望笙的话虽然都很隐晦,但双方都能听懂对方的意思,这件事谈到这里就好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杜望笙和黎杰都知道周蔷已经被救走了。唯一不同的是,黎杰知道周蔷是被谁救走的,而杜望笙却不可能知道,他本来想问黎杰,但想想黎杰是肯定不会说的,所以他虽然心里存了老大一个疑问,却也只得罢了。 杜望笙心里虽然已经服了黎杰,却窝了好大一团火,因为他觉得自己在黎杰面前好像处处受制,什么事办起来都不顺,他心里当然不想善罢甘休,但苦于一时找不到对付黎杰的办法。 “现在就把这小子干掉,岂不一了百了?”这个想法在杜望笙脑海里一闪,但他很快又否定掉了,他又想起了刚才在众头目碰头会上自己的想法,现在觉得这个想法更行不通了,因为他又重新权衡了一下,他觉得就凭自己这几个人干不干得掉黎杰暂且不说,还有就是刚才在青云酒店救出周蔷的那股神秘的力量,那股力量太可怕了,刚才杜望笙听手下汇报时说一直到打电话时为止,酒店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周蔷是怎么给救走的,至于什么时候救走的,就更不知道了,这还不说,酒店里不止周蔷被不明不白地救走了,就连三个看守,也全都莫名其妙地失了踪。从黎杰的口里杜望笙可以判断出来,自己的手下肯定是被救周蔷的人带走了,青云酒店虽不是青龙帮的地盘,但自己在那里眼线密布,是什么人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么多人全部带走而不留一丝痕迹?杜望笙一想起这事就脊背发凉。 黎杰现在毫无疑问成了杜望笙心目中最令他头痛的人,看着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对面的黎杰,杜望笙连哭的想法都有了。 第九十二章协议 不过杜望笙毕竟是聪明人,他从黎杰的话语中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黎杰好像并没有跟自己为难的意思,至少现在是这样。a 杜望笙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就干脆不说话,他知道,黎杰肯定还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这种事自己先问是不合适的,只有等黎杰自己说出来。 果然,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黎杰说话了:“杜舵主近来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其实你的的意思我心里很明白,你们无非就是关心我此行前来sc市的目的,关心我前来是不是跟青龙帮有关,有一点我黎杰在这里明确告诉你杜舵主,我此行的目的确实跟青龙帮毫无关系,我主要是为了黑龙山枪案而来的,杜舵主应该知道,黑龙山枪案现在在国内国外已经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是路人皆知的,尽快破案是我们警方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们现在是无暇顾及青龙帮的。” 杜望笙说:“感谢黎大队能坦诚相告,对黎大队的话我是很相信的,我在这里也要明确告诉黎大队,我们青龙帮与这起枪案是毫无关系的。” 黎杰笑了笑,说:“青龙帮在黑道上虽然名气很大,但也并不是什么臭名昭著,我们知道,你们近年来有很多方面正在逐渐转型,在逐渐转到正道上来,要不你杜舵主也不敢公开在清源大厦设置办公地点了,对于这一点,整个社会都是很欢迎的,而且通过前期调查,我们警方也相信你们跟枪案无关。” 杜望笙仿佛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但他还是用疑惑的口吻问道:“刚才黎大队所说的想跟我谈谈,难道就谈这些?” 黎杰说:“当然不是,我跟杜舵主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来寻求青龙帮的合作的。” 杜望笙惊讶地说:“警方想找我们青龙帮合作?这岂不是天方夜谭?而且我们青龙帮好像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啊。” 黎杰说:“杜舵主这是过谦了,青龙帮在sc市的情报网是最完善的,已经远远超过了警方,这点别人或许不知道,我黎杰还是知道的,我们警方正是想在这一方面与你们寻求合作,我在这里跟杜舵主讲实话,我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赶时间,并不是我们没有能力构建自己强大的情报网,而且还有一点,青龙帮和银友会相斗了这么多年,彼此都已相当的熟悉,青龙帮手里有关银友会的情报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也是我们与青龙帮谋求合作的原因之一,不知道杜舵主答不答应?” 杜望笙听黎杰说到了点子上,就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他清楚,两者之间要真正相互合作,就得有值得对方利用的一点,对于青龙帮的情报网,杜望笙一直一来都是引以自豪的。但他心里还是很犹豫,他担心的是如果在这方面与警方合作,警方就很有可能完全掌握青龙帮在sc的情报系统,将来警方一旦要对付青龙帮,青龙帮将陷入极度被动之中,这一点是需要认真考虑的。 黎杰好像看穿了杜望笙的心思,又接着说:“警方要你们合作,只是想共享你们所获得的情报,并不是要你们把情报系统的人员及机构完全公开,所以你们情报系统的安全性是不用担心的。” 杜望笙一时还犹豫不决,但他不想在黎杰面前表现出来,就找了个借口说:“这件事鄙人还作不了主,还得向帮主请示,所以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给黎大队答复。”他想了想,又说:“有一点还是要向黎大队问明的,还请黎大队给个答复,鄙人到时候也好向上面交待,那就是说我们既然是合作,警方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黎杰笑着说:“杜老板不愧生意人,做什么事都讲究精打细算的,关于警方的回报,我在这里可以表个态,只要青龙帮所作所为不触犯警方的底线,警方就不会来为难你们,而且还有一点我要告诉杜舵主,鄙人要关注的下一个重点目标刚好是你们的宿敌银友会。” 杜望笙一听到黎杰说要对付银友会,心中就忍不住窃喜。他之前之所以要派人绑架周蔷,目的就是想把黎杰的视线引向银友会,没想到这件事刚刚开始,就已经破产,杜望笙刚才还一直在为这事耿耿于怀,心里沮丧这番力气白费了。黎杰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对付银友会,可是杜望笙始料未及的,他还有什么不会答应的? 银友会与青龙帮的积怨由来已久,是别人想化解也化解不了的。 杜望笙初来sc市时,处处受到银友会的打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可以说冒了九死一生的风险,才在sc市为青龙帮争得了半壁江山,江山是打下了,但杜望笙自己也成了强弩之末,再进一步都比较困难了。 这段时间一来,杜望笙一直再考虑的一件事就是怎样才能把银友会剩下的势力驱逐出sc,他知道这件事真要成功,可谓是难上加难。因为他知道,银友会在sc的势力并不比青龙帮分舵差,而且银友会在sc已经经营多年,基础远比青龙帮打得牢固,有的方面甚至还可以说是根深蒂固。而且杜望笙还担心一点,当初银友会在自己的进攻面前好像很沉得住气,并没有拼死反击,而是稳固退缩防守,银友会这样做是不是另有所图?难道它现在能忍得一时之气,是为了以后更强地崛起? 这段时间来,杜望笙感觉到银友会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付燕萍好像正在笼络一切可以合作的力量,大有向青龙帮发动全面进攻的态势。杜望笙现在表面上好像很风光,在部下面前也显得踌躇满志的,但一个人静下来时,却仿佛总有一双无形的手牵拉着他的心脏,把他的整个人拉向某个恐怖地带,使他老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现在黎杰竟然主动提出来两手对付银友会,对杜望笙来说就像黑暗之中发现一丝亮光,危难之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还会有什么不答应的?这是关系到青龙帮sc分舵生死存亡的大事,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情报系统是不是很安全了。 所以杜望笙也不问黎杰为什么要对付银友会,一口就把这事应承了下来,至于上面是否答应,其实只是刚才杜望笙的一个借口,他杜望笙的话,到现在为止上面还没有反对过,在这件事上,杜望笙也是为了本帮的利益,所以他相信只要他提出来,上面就一定会答应的。 和谈基本成功,青龙帮与警方合作的大基调已定,接下来只是一些细节问题的商量,那就非常好办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杜望笙就叫手下去开了一瓶xo,几个人一边在房间里举杯畅饮,一边谈论有关方面的细节问题。 周蔷走进刑警大队办公室时,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很多的同事正在加班,同事们见到她安全回来,那种高兴劲就没法提了,但同时也感到十分惊诧,诧异于她怎么能一个人跑回来,大家就都围上来嘘寒问暖,同时也想知道她被绑架和脱险的一些详细经历。 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洋此时也还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因为已经劳累了大半个晚上,当周蔷回来时,他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 外面大办公室里传来了周蔷的声音,张洋一下就醒了,而且马上意识到周蔷已经安全获救了,于是心里一阵狂喜,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走出自己办公室的门去迎见周蔷。 周蔷一见到自己的大队长,就像年幼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心里的那种委屈一下涌上头来,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下扑到张洋的怀里,肆无忌惮地痛哭起来。 张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他很能理解周蔷此刻的心情。任何一个女孩碰到这种事都是一场噩梦,即使周蔷是警察也不例外,所幸的是这件事现在终于过去了,周蔷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至于这件事给周蔷心里造成的创伤,张洋相信她能很快抹平的,她哭过之后也许就没事了。 周蔷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止住哭,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张洋的怀抱,旁边的同事递过一杯茶,周蔷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就向大家讲述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听完周蔷的讲述,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既弄不清楚绑架周蔷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救她的什么人,整个事件在大家脑海中就像一团雾水,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了一点影子,却又根本看不真切。 不过有一点张洋是确定的,就是在救周蔷的人中,肯定有黎杰认识的,因为周蔷刚才说过,在救她的人中有人当她的面提起过黎杰。 张洋就想,难怪黎杰敢在局长面前立下军令状,看来整个事件都早就在他的掌控之内了。张洋虽然不知道黎杰是怎么破这个案的,但从这件事中他看出来了,还有一些身份神秘的人在帮着黎杰,这是些什么人呢? 张洋知道如果黎杰不告诉他,自己可能永远也想不出来,于是他就不再想了。张洋是个豁达的人,他对黎杰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神秘”并没有不高兴,心里反而为有黎杰这样的战友而感到由衷的欣慰,因为张洋觉得,黎杰这个新来的战友神秘是神秘,但他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那种对工作热情执着的态度和对同事的极强的亲和力,都让张洋这个老刑警折服。 张洋想,不管这个案件黎杰是怎么破的,只要周蔷能安安全全地回来就行,周蔷回来了就是大喜事,所以他一边安抚周蔷,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一边就想着向龙局长汇报,龙局长说过,只要得到有关周蔷的任何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向他汇报的。 张洋就拨打了龙局的手机,龙局长在听取了张洋的汇报后,语气里虽然也显得很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张洋想象中的那种诧异,看来龙局对这个结果已是意料之中的。打完电话,张洋心里不由笑骂道:“龙局这个老狐狸,看来他早就看出黎杰在这件事上是稳操胜劵的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可惜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久以后,天就亮了。 拂晓时分,本是睡觉的最好时间,尤其对劳累了一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但周蔷此刻却毫无睡意,她的心中还在反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鹰眼”到底是谁? 从那三个看守的话中周蔷知道,那个“鹰眼”一定是自己熟悉的人,那么他会是谁呢?自己的同事?朋友?同学?甚至长辈?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周蔷的眼前掠过,但是周蔷根本没有办法确定“鹰眼”是其中任何一位。 这些想法让周蔷身心都十分疲惫,但是又睡不着觉,周蔷又想起了黎杰,她心里知道,自己的被救,肯定是黎杰亲自安排的,可是黎杰现在又在哪里呢?周蔷拨打了他的手机,但他的手机好像永远都是关机,这次也不例外。 到了这时,周蔷才想起来还没给金强打电话,周蔷也觉得奇怪,自己获救后的第一件事就应该会给他打电话的,因为金强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女孩碰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在第一时间内想办法告诉自己的男朋友,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或者说无意识的心理依赖,自己怎么会就忘了呢?周蔷想,金强知道自己被绑架后,心里肯定会很着急,也许通晚通晚都没睡觉,一直在等候她的消息,自己现在回来了,应该让他早点知道才对。于是周蔷就拿起手机来准备拨打,但她想了想后又把手机放下了,不知为什么,周蔷心里突然对金强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放心,感觉上好像金强就是那个“鹰眼”一样。 周蔷就想,惨了,我完了,我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了?精神病中不是有一种叫什么迫害妄想吗?我现在这样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害怕一切的症状是不是跟那种病很相符? 就在周蔷胡思乱想之时,金强倒先给她打电话来了,电话里金强告诉周蔷,他是刚才打了张洋的手机后,才知道周蔷已经获救了的,电话里金强的声音显得很着急,并责备她为什么获救这么久了也不给他打电话,还得他干着急了这么久的时间。 周蔷说话的语气却很平静,电话里金强要求马上与她见面,她也断然回绝了,她的推辞是自己很累了,想先好好休息休息。 放下电话后不久,周蔷倒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第九十三章原来是你 黎杰带着陈婷离开南洋大酒店时,天已经亮了。 经过一夜的奔波劳累,加上刚才与青龙帮接触时所受的惊吓,陈婷显然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一上车,她整个人就瘫软在座位上,不吭一声,显得极为疲惫。黎杰心里很有点内疚,后悔刚才自己有点考虑不周全,不该让一个女同志跟着自己去冒这个险,想想这个临时搭档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先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黎杰自己却没有休息,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没有一点睡意,人也不觉得困,依然精神抖擞的。这是他在西南啸鹰时长期训练的结果,他以前曾有过三天三夜没合眼还能坚持武装越野训练的记录,有时候就是真的觉得累了,良好的身体素质也让他恢复起来非常快,他只要靠在哪里眯一会眼,马上就可以做到头脑清醒睡意全无。 黎杰在车上换了便装,然后一个人将车开到江边。临江的路边有几间平房,看来象是沿江改造时留下来还没来得及拆掉的工棚,在这几间平房里开了一家专供早餐的米粉店,这家米粉店外表看来极不显眼,但是生意却极好,很多人早起后都喜欢先在沿江风光带晨练,晨练一段时间之后,再来这里吃上一碗香喷喷的米粉作早餐。 黎杰也要了一碗米粉,然后坐在外边的桌子上一边慢慢地吃,一边欣赏着沿江的美景。 这一带靠近码头,所以江边停泊着许多的船,这些船有大有小、有公家的有私人的,每只船上好像都住了人,住在船上的这些人大部分是为了守船,也有一些是专业的船民,一年四季举家都呆在船上的。 此刻因为时间尚早,大部分船还靠在岸边没有出江,船民们也大多没有早起的习惯,他们往往是前一天晚上忙碌到深夜后,早上再美美地睡上一个懒觉,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开始忙碌新的一天的工作。 黎杰一边吃米粉,一边看着这些停放有序但排列却并不整齐的船只,以及不远处水上派出所的大船上飘扬的国旗,心里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戴着草帽的人一边清理着沿江风光带上的垃圾,一边朝黎杰这个方向走来。 清洁工走到离黎杰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黎杰看了那人一眼,脸上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就加快速度吃完了碗中剩下的米粉,然后起身付了钱,转身就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那个清洁工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就若无其事地紧跟在黎杰的后面。 黎杰打开车门上了车,停了一会之后才开启发动机,就在汽车将要启动的一瞬间,车的后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迅速钻了进来并关上车门。 那人一上车就冲黎杰说:“又是一个晚上没合眼吧,我们也是呢,我是不是来早了点?搞得你连顿早餐都吃不赢。” 黎杰笑着说:“这顿早餐确实吃得不爽,我进餐向来是神速的,象刚才那样慢条斯理地装文雅,还哪来的食欲?怎么样?发现什么新情况没有?” 来的这个人就是刘胜,黎杰的老战友刘胜。 当黎杰领命前来sc市公安局报到时,刘胜也秘密地来到了这里。黎杰是堂而皇之地以北京市公安局三处借调警察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而刘胜来这里后却不止一个身份,就这几天里,他已更换了好几个职业,一会儿是清洁工,一会儿是送报员,一会儿又是酒店服务生。 至于那些与黎杰和刘胜一起参训的死神之翼部队新成员们,也分别以不同的身份秘密散布在了sc市及周边的几个城市,他们之间的联络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可以说,最原始的和最先进的都用上了,正是在这种旁人不知情的相互联系中,死神之翼的队员们构成了一个既相对独立又有机统一的整体,这个统一体就像一张铺开的大网,洒上了以sc市为中心的广大区域内,从而从点、线、面上控制住了这一地区。 因为sc市是这次事件的中心地区,所以负责这一区域的黎杰和刘胜自然就成了这次行动中的两颗最重要的棋子,所有这一地区国安、军情、反谍、小虎队等部门或行动组的几乎所有有用的情报他们都可以随时查收,而死神之翼队员之间却实行情报共享,任何一个点发现新的线索,其他所有点都能及时得到消息,在这种点线面有机统一体的覆盖下,很难有漏网之鱼。 在来sc之前的战前讨论会上,黎杰向上级领导提出了一种新的作战模式构想。他认为,在死神之翼部队成员人数有限、而行动规模比较大的情况下,如果依然按照死神之翼部队以往的“无事分散、有事集中”的作战模式执行,很可能会影响到行动的速度和质量,还有可能陷入手脚难以兼顾的尴尬从而影响部队的机动。 他认为,在sc市这一行动中就很有可能碰上这种情况,部队这次面对的是一支强大的敌对力量,而部队每个成员所在的点又比较分散,虽然部队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全部集中,但集中的前提是某个点上的成员必须紧紧抓住敌情不放,否则自身目标暴露了不说,敌人还能轻易逃出己方的视线。 在这种情况下,死神之翼部队完全可以借助其他部队的力量,构建一个独立机动的战斗体,这个战斗体由特种部队组成,其主要职能就是战斗,而不必分心去进行侦查,这个战斗体平时可放置于中心点,其他点一旦有事,马上就可以前往协助,这样死神之翼的布控面更广,打击力更强。 黎杰的这一建议得到了上级的认可,经过慎重考虑,上级决定抽调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原来刘胜和黎杰所辖的分队充当这个战斗体,上级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基于几个方面的考虑:第一,刘胜和黎杰所在的地区是重点监控区域,战斗很可能发生在那里,刘胜和黎杰对自己原来的老部队情况熟悉,有利于尽快形成战斗力;第二,西南啸鹰在对付西部恐怖势力方面具有经验的丰富,所以首选其组成这个战斗体是必然的。 西南啸鹰一分队就这样作为死神之翼的一个附加体随“老首长”刘胜和黎杰来到了sc市,周蔷的获救就是他们的杰作。 说到周蔷的获救,这里还有一点要补充,那就是军情部的那帮老鸟们在其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事情说来也凑巧,青龙帮那几个绑匪一出动,就已经纳入了军情人员的视线,军情人员随即对其进行布控,结果无意中发现了周蔷被绑,所以周蔷的下落黎杰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也就不奇怪了。除了这件事,三皮他们的落脚点如此快就被黎杰找到其实也是军情部老哥们的功劳。 死神之翼部队一到sc市,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有关黑龙山枪案的线索,也越来越多地被他们掌握。黎杰的身份是警察,他就充分利用自身的有利条件,除了与当地警方加强合作外,当地一切对破案有利的其他势力,也在他考虑利用的范围内,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有黎杰前面的寻求与青龙帮合作这一幕。 自从来到sc市后,黎杰和刘胜虽然暗中联系不少,还是见面却还是第一次,本来死神之翼部队的作战手册规定,在作战行动中,除了在“有事集中”的情况下队员们可以聚集在一起外,其他情况下都是要尽量少见面的,但是规定归规定,队员们还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自行安排调配的,在目前这种纷繁复杂的局势面前,有些问题不是靠暗中交流就能解决问题的,面对面交流似乎更有利于相互协商,所以黎杰和刘胜才决定见一次面。 这是两人去死神之翼部队后第一次以乔装隐蔽的方式执行任务,面对的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工作方式以及陌生的人,两人以前又很少分开过,平时相互想念对方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他们虽然才三天没见面,却好像隔了三个月、三年。 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两人无疑心里都是很激动的,但是他们都压抑住了各自的情感,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两人见面后,经过简短地寒暄,黎杰直接就开始询问刘胜有关工作的一些情况。 刘胜告诉黎杰道:“今天凌晨6点钟军情部的王处长发来情报,说明了他们发现的一些最新情况,情报中说那伙潜入sc市的境外人员身份已经基本查清,但是他们现在在sc市的隐蔽地点,却还没有弄清楚,他们建议我们扩大活动范围,除了sc市,其他周边城市和卫星城镇都要加强监控。” 黎杰问道:“那么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刘胜回答道:“军情部已经确定,本次潜入sc市的境外人员共有34人,为首的一人叫奇诺尔,原名达德洛夫斯基,现年48岁,白俄罗斯人,前苏联kgb所辖北高加索野狼突击队二分队分队长,苏联解体后,北高加索野狼突击队随之解散,达德洛夫斯基也从军队退役,随后流浪到法国,在法国,达德洛夫改了个法国名叫奇诺尔,并加入了当时名气最大力最强的利欧雇佣军团,在那里累功升为利欧雇佣军东方独立纵队队长。” 黎杰说:“看来这次我们的对手是个很有份量的人物啊,而且来的人好像还不少,抵得上一个特种作战中队了。” 刘胜说:“是啊,这伙人还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做西北狼突击队,西北狼突击队中除了这个奇诺尔,其余的33人也不是一般人物,他们大都在境外受过至少一年以上的训,有的还在境外特种部队中服过役,光由奇诺尔带来的雇佣军骨干力量,就有7人之多,其中不仅有电脑专家、武器专家、爆破专家、心理战专家,甚至还有随军牧师。” 黎杰说:“这支西北狼的战斗力肯定是不容忽视的,警察和武警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看来我们得赶在警方得到线索之前尽快出手,不让会徒增他们的伤亡。” 刘胜说:“是啊,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目前这伙人潜伏在哪里我们还不清楚,还有一点,他们这次潜入的目的是什么呢?有什么事值得他们这样不惜血本动用这么强大的力量?” 黎杰说:“西北狼的这次潜入,很明显是想进行一次规模较大的恐怖行动,至于行动的具体目标是什么,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准确的线索,还需尽快弄清楚,有一种方案我看是可以采纳的,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可以分两步同时走,一方面,想办法尽快弄清西北狼这次行动的袭击目标并加以保护;另一方面,赶在敌人行动前,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并将之消灭,考虑到人手不够的问题,我们把重点放在第二方面的工作上。目前警方虽然已经对整个sc市及周边区域进行过清查,但是这种清查在这些具有丰富的潜伏经验的老狼们面前,简直是形同没有,所以我们不能让警方的清查干扰了视野,在警方行动的基础上,我们还得想办法圈划出重点区域,决不能漏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 刘胜当然赞同黎杰的这套方案,但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表态,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他在想:“要是我是这伙人,我会藏在哪里最合适?” 汽车不知不觉已经驶出了市区,黎杰看着前面绿树掩盖下的黑龙山,胸有成竹地说:“这是我们进入死神之翼部队后的第一战,我们的口号和承诺是首战必胜,只要我们努力,我想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刘胜虽然面色凝重,但他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九十四章演戏 当黎杰回到市公安局时,已是上午10点。a 在去刑警大队办公室的路上,黎杰碰到了局办的干事小路,黎杰刚来报到时与小路打过交道,所以相互认识。 小路一见到黎杰,神态就变得异常的紧张,他赶紧把黎杰拉到一边,悄声对黎杰说:“黎副,你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市政府的金秘书正在找你呢,看样子他的来意不善,龙局长推说局里跟你联系不上,想把他顶回去,没想到你现在回来了,我看你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避他一下为妙。” 黎杰微笑着说:“这就奇怪了,我跟金秘书虽然说不上是朋友,但好歹也见过一次面,也算是认识,而且她女朋友周蔷还是我的搭档,我跟他也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干嘛会跟我过不去?路干事,你是不是搞错?” 小路着急地说:“没错,他肯定是来找你麻烦的,因为他刚才去龙局长那里时,我看到了他手里带来的文件,文件是由市政府专门针对你发的,其内容我虽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也了解了大概,主要意思是责成局里追查你黎副昨晚违反组织原则,在没有请示上级领导的情况下擅自举行大规模清查娱乐场所行动中的乱纪行为。” 黎杰奇道:“应该不会吧,难道我们公安局有什么行动还得请示市政府?这是个常识性的问题,市政府的人不会不懂的,是不是路干事你看错了,这好办,我去会会金秘书就知道真相了。”黎杰说完,就继续朝刑警大队的办公室走去。 路干事见阻不住黎杰,就急得差点跳起来,但他也没有办法,以他的级别他又不能命令黎杰退回去,所以只好神情沮丧地跟在后面。 此时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喧闹非凡,很明显是有人在吵架。 黎杰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周蔷气愤的声音:“市政府的文件就很了不起?就是省政府、中央的文件也要依据事实么?你金强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到我们公安局来招摇过市,我告诉你,黎副是我的搭档,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他那样做也完全是为了破案所需,我跟你说,不管是谁,就是市长省长,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故意跟黎副为难,也要说服我,先过我这一关。” 接着就听见金强说:“小蔷,当着龙局长和公安局这么多领导的面,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我这也是公事公办,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周蔷大声说:“我们龙局长都说了,黎副的行动自由是经过局里同意的,所以他的这次行动也相当于是局里默许的,那么你所说的‘擅自行动’的罪名就站不住脚,你还在这里纠缠什么?我看这文件根本就是你金强的个人意见,说你是携私报复也好,说你是另有所图也好,总之我都看不惯,你一个市政府的小小的秘书,凭什么在我们局领导面前指手画脚、狐假虎威的?” 金强显然被周蔷的话噎住了,一时作不得声。旁边的龙局长及时地制止了周蔷,不让她再说下去,以免让金强难堪,这时黎杰刚好走进门来。 张洋最先看到黎杰,因为他站的位置正对门口,张洋就赶紧向黎杰使眼色,想趁金强发现他之前先让他退回去避开一会,可是黎杰却偏偏好像没有看见。 黎杰先向龙局敬了个礼,叫了声“龙局好”再跟张洋和周蔷点头打了个招呼,才对金强说:“原来金秘书也在这,怪不得我们刑警大队这么热闹,金秘书来我们刑警大队是为了公事呢还是为了私事?为了公事的话其实你去龙局办公室就行了,犯不着到我们刑警大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如果是为了私事,那么作为朋友,我要劝你一句,小蔷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肯定还没有从其中缓过神来,那么金秘书最好对她顺从着点,不要轻易惹她生气,要不以后可能给她造成心理障碍,从医学上说,这叫心理引导,对于曾经当过人质的受害人,都需要经过这一步的,这是我们做警察的人都知道的常识问题,我怕金秘书不太清楚,所以好意给你提个醒。” 金强给黎杰的一番话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这次到公安局来会与以往不同,会处处会受到掣肘,以前来公安局时,大家对他都很客气,这次来之前他本来以为黎杰是个刚到sc市公安局的新人,是不可能有什么人护着他的,没想到现在会面临这种局面。 不过金强在政府部门混得惯了,已是洞庭湖的老麻雀,控制局面的能力也是很强的,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头脑也一下变得灵活清晰起来,他知道,在公安局有这么多级别比他高的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与他们辩论是不明智的,自己只有紧紧抓住黎杰这个目标不放,才有可能改变目前这种一人对多人的被动局面,变成一人对一人,这样自己才有可能取胜。 于是金强并没有理会黎杰的话,而是直接迎向黎杰并把那份市政府的文件递给他说:“黎杰同志,我是受市政府的委派专门来处理你的事情的,市政府已经调查过,在昨天晚上的行动中,你存在着明显的违规行为,这是市政府为此专门下达的文件,请你过目,并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黎杰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递还给金强说:“这份文件的文字功底不错,看来是金秘书的手笔,这份文件还告诉我们一点,就是我们的市政府不愧上级机关,办事的效率是很快的,今天凌晨刚刚结束的事,市政府就已经进行了调查并通过了讨论并很快形成了文件,从这点看其效率至少比我们公安局破案快几倍,这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在这里我们应该请金秘书介绍介绍他们的工作经验。” 金秘书严肃地说:“黎杰同志,市政府的文件就是市里领导的决议,是容不得怀疑和拿来开玩笑的,所以目前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做好调查,在这里我要告诉你,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还要请你端正态度。” 黎杰也严肃地说:“金强同志,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你们这样做是违反组织程序的,作为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察,我是否违纪首先应该是由市局督查处调查,然后提交市纪委备案审查,市纪委复查核实后,再形成处理意见,报请市政府批准,所以市政府只要到时候签字就行,是用不着这样提早介入的,所以,我现在完全可以不接受你金秘书的调查询问。” 这时旁边的龙局长插话说:“黎杰同志,有关你在昨晚的行动中是否违纪一事,我会责成市局督查处进行调查的,小路,你马上将我的意思告诉督查处刘之武,让他抓紧备案调查一下。” 黎杰很恭敬地答了一声:“是!”就不吭声了。小路却回答龙局说:“局长,刘处长去北京开会去了,要后天才回来。” 龙局发火道:“你小路平时很灵泛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死脑筋了?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啊!你告诉他,就说这件事市领导很重视,我也是要亲自跟踪过问的,让他回来后要亲自主持这件事,要争取尽早给市领导一个交待,唉,刘之武这个人,能力是有的,就是有时候放不开手脚,有点婆婆妈妈的,怕得罪人,小路你在电话中告诉他,就说我说了,黎杰是我们市局有一定级别的干部,他不亲自查是玩不下去的,让他不要把这事推给别人,要亲自查!他要没查好,我撤他的职!” 龙局长的这一番演戏金强如何看不出来?他心想:“你龙局长明明知道刘之武去北京开会了要两天后才回来,你还要他亲自去查,还不准他推给其他人查,这不是摆明了为黎杰开脱吗?” 金强明知龙局这是在护着黎杰,却也没办法,而且黎杰的说法也没错,这小子年纪这么轻,想不到会这么机灵,而且是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连市政府都不买账的人,金强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是黄了。他本想当场就给尚副市长打电话说明这里情况的,尚副市长是管政法这一块的,也是平时护着金强的人,金强只要打电话,他肯定会出面的,但金强想了想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无异于当面告龙局长他们的状,他金强现在就是火气再大,也是不敢跟龙局长对着干的。 金强就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对龙局长说:“既然龙局长对这件事这么重视,我回去就向上级汇报,文件的事就暂时放在一边,希望市局得出调查结果后,尽早向市政府汇报,市领导是想尽早得知情况的。” 说完这话,他不再理黎杰,而是对周蔷说:“小蔷,你的气色很不好,刚好龙局长和张大队长都在这,我看你今天还是向他们请个假回去休息休息吧,你得尽快从这件事中恢复过来才行。” 龙局长和张洋都点了点头,张洋说:“周蔷你今天就回去休息吧,这假我准了就行了,用不着龙局长点头的,呵呵,龙局你说是吗?” 龙局长笑骂了一声:“就你张洋鬼精,为了自己做人情,把我都推到一边了,你门里的事你说了算,还问我干什么?” 周蔷故意不理金强,她冲着龙局长和张洋说:“感谢龙局和张大队的关心,我刚才已经休息了一会,现在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龙局,你平时老教导我们说,男人说的话是铁板钉钉的是事,是决不能反悔的,我还要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知你会不会反悔?” 龙局长哈哈大笑说:“想不到我的话不光能教育男人,还能启发女人啊,你说吧,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绕圈子说的?” 周蔷说:“龙局长以前亲自选派我做黎副的搭档,我因为意外事件没有尽到搭档的责任,现在黎副回来了,我也申请重新归队,重新和黎副搭档,不知龙局答应不答应?” 龙局长很夸张地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说:“哎呀丫头,你可不要吓唬我老年人,老年人心脏不好很容易吓出毛病的,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摘星星采月亮的贪心要求呢,原来就这破事啊,你本来就是黎副的搭档啊,我又没有撤换你,所以你现在理所当然还是黎副的搭档。” 听了龙局长的话,周蔷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她谢谢了龙局长,然后转头对愣在一边的金强说:“你听到了吗?我们局长都说了,我现在又恢复工作了,我和搭档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我们警察可不象你们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自己想下班休息就能下班休息的,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不要打我电话,我很忙的,等这个案子破了,我会来找你的,鹰眼先生。”后面这句“鹰眼先生”是周蔷说到最后时心里一动临时加上去的,目的是为了试探一下金强是不是那个什么鹰眼先生。 金强听了这话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表情,他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没说什么话就一脸悻悻地走了。 金强一走,龙局安慰周蔷和黎杰他们几句,就走了,他们一走,办公室里聚在一起的人向刚刚露面不久的黎副打了个招呼后,就自动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周蔷一看众人都走开了,就冲黎杰道谢道:“搭档,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呢。” 黎杰学着周蔷的口吻笑道:“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还用谢吗?” 周蔷突然一拳擂向黎杰道:“你既然拿我当兄弟,你怎么还有那么多事瞒着我?从实招来,救我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黎杰岂能让她打着?他轻轻一闪就躲开了,然后笑着对周蔷说:“我在街上听到人们在传说,市公安局的美女警官周小姐,明着是被人绑架了,实际上是为了破案故意深入匪窟,最后周小姐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把所有匪徒放倒,并且全部抓了起来,如此神勇的周小姐,还要别人去救?” 周蔷知道黎杰不会告诉她的,他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欠他一份人情而故意这么说的,心里就非常的感动,但是这种感动她只是埋在心底,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她认为,自己与黎杰既然是生死之交的战友,表面上还这样感谢那样感动也就未免太俗了,真正的生死之交不是光看语言,还要看行动的。 于是她就停止了打闹,然后学着电视剧里面的镜头很严肃地拍了拍黎杰的肩膀说:“兄弟,本小姐既然已经名声在外,就不瞒你了,我本是峨嵋派第18代传人,武功还是很高的,那几个毛贼都是下三流的角色,打发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兄弟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本小姐就是赴汤蹈火也要罩着你的。” 周蔷不伦不类故意做作的一番话,逗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五章感情那东东 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要干的,办公室里的人们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a黎杰叫周蔷在刑警大队办公室等一会,并告诉她说等会还有任务,他先去去局里的资料室查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黎杰一说到工作上的事,周蔷就不再任性,这时候简直乖得像个非常听话的孩子,黎杰不要她跟着去,她也就不跟着去,她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办公室里,等待黎杰回来。 在周蔷眼里,黎杰永远是很忙碌的,因为每次他回刑警大队,都只是匆匆一露面,然后马上就没有了踪影。这让周围人感觉到他好像根本就不是刑警大队得一员,而只是办公室里的一个过客,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周蔷虽然知道黎杰是在忙,却又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说他在忙枪案吧,有关枪案得事他从来不跟队里的人说,甚至跟张洋大队长也没什么商量讨论,就是她这个搭档,他要做什么也从来不提早通知她,这多少让周蔷心里有种失落感。 但是失落归失落,周蔷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他毕竟是自己的上级,而且龙局长也曾说过,就是张洋大队长,有时候都得听他的,正职服从副职,这在市局的历史上是没有过,这个黎杰也不知是什么来头,难道他在上面有什么了不起的过硬关系? 还有一点是周蔷以前还不能理解的,这一点就是黎杰现在的工作方式这好像与她以前所熟知的刑侦工作大相径庭。刑侦工作嘛,无非是勘查现场、走访群众、排查摸底、案情讨论、顺藤摸瓜时出击,可黎杰好像根本就不喜欢这一套,他很多事都喜欢单断独行,这在外人看来就显得很神秘。 周蔷有时候甚至认为黎杰这样做只是故作,自己只是看在他是自己搭档的面子上,才没有讥讽他。但是自从黎杰用那种神秘的方式把她救出来后,她才知道自己以前错怪黎杰了,她认为,别的什么都不说,光凭他背后的那支救他的可怕力量,他就是想故作神秘也是有资本的,何况他好像根本不是在故意做作,只不过是他的工作方式不一样。而且,黎杰也许真的是再做一些不让外人知道的事,这些事不是每个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周蔷在办公室里等了还不到一会,黎杰就回来了。周蔷发现,黎杰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轻松,一副劳有所获的样子,周蔷虽然不知道他是去资料室干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出来,黎杰这一趟应该是没有白跑。 黎杰走到周蔷面前,语气轻松但很关切地问她道:“搭档同志,现在感觉怎么样?精神和体力都恢复过来没有?绑架案应该没有给你造成心理障碍吧,现在你就跟我出去一趟,身体上能吃得消么?” 周蔷自信地点了点头说:“我现在不是很安全了吗?那点小事算什么?我都差点忘记了,你别看我是女的,我的体能还是很出色的,有时候哪怕劳累过度了,恢复起来也非常的快,现在我感觉全身精力充沛,好像没有什么吃不消的。” 黎杰提醒她道:“这次要去的地方比较远,是70公里以外的hz市,而且今天一到那就马上回来,路上会比较辛苦的。” 周蔷说:“就是700公里也没问题,只要你吃得消,我也就吃得消。”周蔷今天敏感地捕捉到黎杰与以往的一个不同点,就是提早把要去的地方告诉了她,周蔷虽然不知道他们将去hz市干什么,但她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死缠烂打地去追问。 黎杰去张洋的办公室告了个别,就带着周蔷出发了。 在黎杰的车上,周蔷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保持了沉默,不再像以往那样的唧唧喳喳,她的沉默好像是为了思考什么问题,或许是因为在专心思考问题,所以她的眼神显得有点迷离,脸上也没有了平时那种充满张狂的神采飞扬。 黎杰对周蔷今天的表现大感奇怪,所以他忍不住问道:“哎,搭档,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小喇叭停止广播啦?难道被绑架一事真的把你吓着了,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周蔷摇了摇头,有点心不在焉地说:“没有呢,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才懒得想它了呢。” “那么你在想什么?是国际大事还是在想sc有什么东西最好吃,想带我去开开眼界?想国际大事我可帮不了你的忙,如果是想什么好吃的东西的话,只要你说出来,我倒可以请你客。”黎杰想逗周蔷说说话,就诱之以物,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周蔷心中一定藏着什么事,而且不是什么让她舒心的事,这种事如果憋在心里久了不说出来的话,她的情绪就不可能得到释放,这对她的身心健康是极为不利的。 周蔷没有马上说话,她将头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两眼微闭,依然是一副神游天外、不堪重负的模样,过了一会,她才睁开眼睛看着黎杰幽幽地说:“搭档,你谈过恋爱了没有?你知道恋爱的滋味吗?” 黎杰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周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马上回答。 周蔷等了一会,见黎杰还没有说话,就不再看他,她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闭了会眼睛,才接着说:“看你年纪这么小,当警察也是科班出身,基本上是书呆子一个,情商可能为零,所以肯定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唉,你肯定是不懂的,问你也是白搭。” 黎杰不禁好奇地问:“你问我这话到底是为了了解什么东东啊,你说说看,也许我能给你答疑解惑呢。” 周蔷偏头看了黎杰一眼,满脸苦涩地说:“那好,我问你,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黎杰奇道:“你不是正在和金秘书谈恋爱吗?你自己的感觉难道还说不出来?” 周蔷说:“是的,我们名义上是在恋爱,但我感觉上总是怪怪的,我听别的女伴说过,真正相爱的人,是会时刻想着对方”刻把对方放在心里的,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自己眼里都会有特定的意义,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会刻苦铭心地思念着对方,只想着早点在一起,而且恋爱的人之间还会有一种特有的心灵感应,当一方想着另一方时,另一方也肯定在想着这一方,还有一点,就是当一方遭受挫折时,最早想到的也应该是对方,因为她或他从骨子里认为,对方是自己最坚强的依靠,是能为自己排忧解难的,可是这些感觉我都没有,我倒感觉我们有点像小时候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他无聊的时候会找我、他想人陪着吃饭的时候会找我、他需要人陪着出去应酬的时候会找我,如果不是这样,他肯定是想不起要找我的,而我,反过来好像也跟他一样。” 黎杰看周蔷说得很认真,就知道她不是在说笑,但是他又想不起用什么话来回答周蔷。对于感情这东西,黎杰虽然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体验,但是他认为那只是他个人的观点和思想,感情这东东,是应该有其特质的,就像人的指纹,不同的人都不一样。一直一来黎杰都认为,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就是感情,因为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很简单地去喜欢就是了;但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也是感情,因为如果你爱一个人,你要考虑的因素又很多,这些都不是一下子能说得清楚的。 周蔷谈到的这个话题对黎杰来说也是个敏感而让他不知所措的话题,所以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一本正经。过了一会待心中的思绪稍稍平静一会之后,黎杰才对周蔷说:“其实有些事情每个人的体会、每个人的观点都会不一样的,人家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爱情这东西说起来很简单,莎士比亚曾经说过,所谓爱情就是时刻想念着对方、并且时刻准备为对方付出,我想你们如果相互能做到这点就够了,其他的不要考虑得太多,现在既然你提起这事,那么我这里有个简单的测试题,我问你,你昨晚被绑架的时候,你最想念的人是谁?是不是你的男朋友金强?” 周蔷脸上突然有些发红,她想据实说“我被绑架时最想念的是你这个搭档,我希望你快点来救我”但在此情此景下,周蔷就是再放得开,这句话也说不出口。所以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很奇怪,当时别的人我想到了很多,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同事和其他一些朋友,可就是没有想到过金强,最后想到了,也是因为看守们说的一句话。”说完这话,周蔷的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黯然。 黎杰正在专心地开车,没有注意到周蔷脸上表情的变化,但周蔷所说的话他都听得很清楚。于是他问道:“你是听了什么话,才想到金强的?” 周蔷没有回答黎杰的话,而是突然问道:“搭档,我有句话要问你,你可不要隐瞒我,你知道鹰眼是谁吗?” 黎杰又给吓了一跳,这是黎杰从周蔷的嘴里第二次听到“鹰眼”这个词了,第一次是在刑警大队办公室里金强走的时候,当时这个词好像是从周蔷嘴里随口蹦出来的,现在她又正儿八经地提出来了,黎杰也搞不清楚周蔷对那个“鹰眼”究竟了解多少了。 黎杰停顿了一下,才说:“关于鹰眼的确实身份,我在这里也不能瞎说,搭档,有句话我要对你说,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我很佩服也很羡慕你有那种极为开朗的性格,其实开朗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它不仅带给自己快乐、让自己充满自信和阳光般的风采,也让周围的人心情舒畅,我想你在这件事上暂时不要考虑得太过,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还有就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经过时间来考验的,只有经过了时间考验,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维系起来才能更长久。” 周蔷没有注意到,黎杰说这番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时,满脸都是同情,没有人知道他在同情什么。 周蔷显然听懂了黎杰的话,她的脸上隐然有点点的泪光,沉默了一会,她才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说:“谢谢你搭档,我都知道了。” 黎杰就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的话周蔷的情绪就会失控了,于是他也选择了保持沉默,他知道,有时候沉默也能缓解某种情绪的,这是心理学上一个已经研究得很透彻的课题了。 车内暂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两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久之后,黎杰最先从自己的思维中恢复过来,他抓住机会终于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跟周蔷聊一些轻松的事和人,周蔷对这个搭档的良苦用心当然知道,所以她显得很配合,她的心情也很快从那种无尽的失落中解放出来了。 汽车在平坦宽阔的国道上行驶,除了铁路,这是通往临近的hz市的交通主道,这条路的路况很好,因为一路之上都地势平坦,没有什么山峰丘陵,虽然要经过两条大河,但河上的桥都是新修的,老桥已经光荣退役,新桥修得很宽,都是八车道,车流量又不大,黎杰感觉在这样的路上开车很舒服,但是他却反而改变了以前喜欢飙车的习惯,将车开得很慢。 周蔷平时虽然好像有点大大咧咧,但是她一旦把心思放在工作中,她就是个很细心的人。一路之上周蔷发现,黎杰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国道两边的地形地物,尤其是那些路边有土包或大的地物导致视野受阻的地方,黎杰甚至会停下车来跑过去四处看看。 周蔷没有多问什么,黎杰交给她的任务是在他交给她的那张地图上作出标记。这些标记画起来很简单,记起来却很复杂,很多都是周蔷看不懂的,她也不问黎杰什么,只是按照黎杰的口授操作就是了。因为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多次,沿途的地名和地势已经记得烂熟,有些地方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其特点,所以黎杰每到一处地方,她都能在地图上找出来。这样一来,这项工作对她来说就显得太轻松了。 从sc市到hz市,途中要经过两座桥,对这两座桥,黎杰似乎要更注意一点。他在每座桥的桥上桥下都要下车观察一段时间,看来他已经把这两座桥的长度、宽度、桥墩数量等等方面的特征性数据甚至整个桥的外形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了。 两人一到hz市的入城口,黎杰就将车掉了头,看来他不打算进城了。这时也是中午时分,是进餐的时间了,周蔷肚子有点饿了,她还没说,黎杰已经很体贴地将车开到了路边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餐馆旁。 两人在这草草地把中餐问题解决了,其间周蔷又接到了金强的电话,金强在电话里问她在哪里,说要请她共进中餐,周蔷随口说自己现在在hz市,正在吃中餐,一时回不来,要他不要等了,金强也就无可奈何地挂了机。 吃完饭,两人就马不停蹄地开车往sc市赶,这次因为没有中途停车,所以速度快多了,不到一个小时,sc市就到了。 第九十六章桂花坳案 黎杰和周蔷都没想到,就在他们往返与sc市与hz市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市局刑警大队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当黎杰和周蔷刚从hz市回来,还没到达市公安局的大门,就碰见市局大院里冲出几辆拉着凄厉警报的警车,最先的那辆车上,赫然坐着龙局长和张洋,紧跟后面的还有一辆米黄色的面包车,车里坐满了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特警,整个车队的最后,甚至还有一辆车身上涂着“省人民医院急救”字样的救护车。 因为车窗玻璃没有关,张洋在车里一眼就看见了黎杰和周蔷两人,就将车停了停,然后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冲着他俩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带着车队风驰电骋地开走了。 黎杰猛地一打方向盘,汽车在大门口掉了个头,然后紧紧地跟上了张洋的车队。 看着前面救护车的屁股,周蔷疑惑地问黎杰:“哪里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连龙局长和救护车都亲自出动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受伤了吧?” 黎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心里也充满了疑问。他知道如果连武装特警都出动了,那肯定是出大案了,而且基本上是涉枪的大案,这种大案很可能会有人员伤亡,至于救护车,一种可能是为了抢救已经受伤的伤员,还有一种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受伤而事先所做的准备,它的出动目前还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 黎杰很快判断出车队行驶的方向是黑龙山,黎杰就想,难道出事的地点又在黑龙山?按道理应该不可能啊? 黎杰这样想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知道,黑龙山是枪案发生的中心区域,那里目前不仅是警方的重点布控地区,还有国安部、军情部以及其他的情报部门的人员潜伏在那,要是那里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肯定应该收到情况通报的,情报人员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自己或刘胜,而自己与刘胜也会在接到情报后的最短时间内通知对方的,自己的消息没有滞后于警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警方自己内部出了问题;另一种可能就是刘胜已经接到了情报人员的通报,但是他被别的什么事缚住了手脚,还没来得及把情况告诉自己。 黎杰想这些疑问显然不是一下子能解开的,现在就是主动跟刘胜联系询问情况,没有太多的意义。好在现场看样子马上就要到了,到了现场,就什么都清楚了。于是黎杰就不再想别的。 不久以后,车队就到了黑龙山南麓一处叫桂花坳的地方。 对于桂花坳,虽然黎杰只是在地图上看到个这个名字具体情况还不熟悉,周蔷和其他sc人却是很清楚的。这桂花坳三面环山,因为满山遍野都是桂花树而得名,这里风景优美、景色秀丽,一到秋天,整个山坳都飘荡着诱人的桂花香味,而且到处还挂满农家人自己种的各种各样的果实。周围的一些农民看中了这里得天独厚的地势和环境,就在山坳里修了一些样式别致的院落搞起了农家乐,所以这里是城里人节假日出来度假休闲的好地方。 大家注意到,桂花坳的北侧刚好是黑龙山,上次枪案发生的地点就在那里,枪案现场离这桂花坳很近,直线距离看起来还不到两公里,想不到几天之后,这里又会有一起案件发生。 张洋领着车队在一片桔园的边上停下来,大家都迅速下了车,黎杰带着周蔷快速走到了张洋和龙局他们身边并跟他们打了招呼。这时黎杰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干警正站在路边迎接他们。 此时龙局长的脸色非常难看,完全没有了以往常挂脸上的那种和蔼与幽默,黎杰甚至还感觉到,龙局长的表情里除了愤怒,还隐隐夹杂着沉重的悲哀。 龙局长的问话简短而又严厉,充分显示了他做事的雷厉风行,他问那个警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阳再生呢?阳再生在哪?” 黎杰一听“阳再生”这个名字,不由心里一凛,接着他就听到那个警察哽咽着说:“报告局长,今天中午我们接到线报,说这里发现了枪案的线索,阳中队就带了我们几个兄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没想到我们在前面的桔园边上遭到了枪手伏击,好几个兄弟都中了枪,有三个兄弟好像不行了,你们快去救救他们吧,阳中队在桔园那边守着呢。” 那个警察一边说,一边往桔园中间的一条小路指了指,然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整个人双脚一软,就一头扎在地上昏了过去,龙局长身旁的两个医务人员迅速跑向前,俯身去检查他的伤情。 龙局长命令道:“留下两个人抬伤员去救护车,由医务人员尽量抢救,特警注意周围警戒,其他人都跟我来。”说完就一头钻进桔园里,张洋和黎杰他们紧紧跟在后面。 在桔园尽头崖壁下的一片空地上,大家见到了极为惨烈的一幕:市局刑警大队一中队的几个弟兄,正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他们的身上、脸上、以及周围的草地上都沾满了血迹,有个警员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但人却已经一动也不动了,还有两个人正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口里还在低声地呻吟着,看来他们痛得连叫都没了力气,而一中队中队长阳再生,却正跪在一个倒在地上的同事身旁,双手捧着那个看来已经死去的同事的脸发呆。 技术科的人赶紧赶过来给现场拍了照,同时散布在现场的四周去寻找现场遗留下来的有用的线索,其他人就协同医护人员一起抓紧时间现场救治伤员。 阳再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大家的到来,他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呆在那里没有动,他的脸色黯然双目无神,好像还没从最初的恐惧和悲痛中缓过神来,他的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你们都不行了,我的兄弟们都不行了。” 大家快速把现场勘查了一遍,很快确定了倒在地上的警员中有两人重伤,三人已经死亡。于是大家先把两个经过初步救治的伤员抬上了救护车,再用白布把死者的尸体盖上,等待殡仪馆的车来拉走,两个人过去把阳再生拉起来扶到一边坐下,其中一个人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这次市局刑警大队一中队损伤惨重,有两人受了重伤,一人轻伤,三人当场死亡,只有中队长阳再生一人好发无损。 现场笼罩着一股浓厚的悲痛气氛,看着躺在地上白布盖着的尸体,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有很多人都哭出了声来,尤其是周蔷和技术科的另外一个女警察,更是哭得一塌糊涂。是啊!都是自己的同事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此时一下没了,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的音容相貌,他们的妻子从此失去了丈夫,他们的儿女从此失去了父亲,想起这些来大家心里哪有不悲痛欲绝的? 龙局长心里的那种悲愤也是可想而知的,但他毕竟是一局之长,整个局势还得由他来控制,所以他最早稳定住了自己得情绪。他本想和张洋去找阳再生,让阳再生详细说明一下情况,但阳再生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悲痛和恐惧之中,整个人好像傻了,嘴巴里也好像不会说话,要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看来也是白搭,龙局长他们没办法,只好一边指挥大家清理现场,一边等待阳再生回过神来。 黎杰也很快从最初的悲愤中冷静下来,他走到一个死者的身旁,掀起白布看了看死者身上的伤口,然后捡起死者身旁掉在地上的手枪,并拉开枪栓看了看。 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黎杰一把接住,放在鼻孔旁边嗅了嗅,子弹上并没有那种隆重的硝烟味,只有枪油和金属混合在一起的那种特有的清香,看来子弹在此之前已经上了膛,但是手枪并没有击发过,黎杰又看了看枪管,枪管里没有留下刚刚击发过的痕迹,也验证了这一点。 黎杰由此判断,死者他们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人一枪击中要害的,但是在被击中前,他们竟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就是手里紧握着已经子弹上膛的手枪,也来不及抠动扳机,那么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黎杰进一步对敌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进行了查看以及分析,结果得出来的结论让他暗暗吃惊,因为黎杰发现,当时向阳再生他们开枪的就只有一个人,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枪打死打伤这么多的警察、而警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黎杰曾经跟随罗班长学习过追踪术,经过几年的磨练,他的追踪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所以黎杰对自己的现场勘查和分析判断的能力是有绝对自信的,他知道自己得出的结论不会有错的。而且通过现场的痕迹他还发现,对手在开枪时采用的是低姿速射,并且根本没有腾挪闪避,这就说明对手开枪的速度奇快,同时对自己的枪法又绝对自信。这样的对手会是什么人呢? 黎杰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对手开枪后现场留下的弹壳。这些弹壳都是7。62mm的子弹击发后留下的,数量一共是六颗,都集中在敌人突然起来开枪的位置。 从弹壳的特点和其留下的痕迹可以判断,敌人这次使用的是54式手枪,54手枪的最大容弹量是九颗子弹,就算对手只用了弹夹而最初枪膛内没有装子弹,那么他手里的枪中也应该有八颗子弹,现场受伤中枪的警察是六人,黎杰刚才看过了,不管是死的还是伤的,他们都只中了一枪,这就是说,中枪警察的数量与弹壳的数量刚好吻合,这也就说明,敌人在现场总共开了六枪。 八枪里面只开了六枪,而现场还有阳再生一人没有中枪,对手是有意放过阳再生不开枪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什么他不向阳再生开枪? 黎杰心里虽然存了这个疑问,但他对谁也没有说出来。其实黎杰在此之前早就怀疑阳再生与青龙帮有染呢,只是一直充分找到充分的证据说明这一点。黎杰曾经向军情部提出过对阳再生进行监控,但是自从黎杰来到sc市后,阳再生这个人就一直表现得小心翼翼,在警局里既不冒尖,也不落后,一直表现得平平淡淡,军情部对他的监控目前也没发现他的任何问题。 阳再生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表现得这么积极?是为了争功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但是黎杰认为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阳再生对手下几个兄弟死伤后所表现出来的悲痛之情是发自内心的。别的东西都可以掺假,悲痛这种情感所表现出来的东东却是最实在的,是绝对不可能掺假的,要是真的掺了假,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看着对手留下的痕迹一直往丛林里面延伸,黎杰就决定追踪下去,以期求得更多的有用线索。黎杰注意到,从对手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对手非常的狂妄,毫不把警方放在眼里,这样一来,他在从林里也许会留下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也许对案情的侦破很有帮助。 黎杰就把自己的想法向局长作了汇报,龙局长同意了,并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同时很关心地询问他要不要多派几个人一起去,黎杰认为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事,就婉言谢绝了。 黎杰本来想只是一个人去的,但是周蔷却死缠烂打地一定要跟着他,黎杰看在她是自己搭档的面子上,没办法就只好同意了。 第九十七章狐狸的尾巴 黎杰带着周蔷绕过崖壁,一头扎进了旁边浓密的灌木丛。 这里的灌木丛大部分比人还高,因为没有路,人在里面行走非常的困难,不过万事有利就有弊,黎杰他们行走起来虽然艰难些,但对手留下来的痕迹也更加清楚,有的痕迹显然经过刻意掩饰,但在黎杰眼里看来,这些痕迹越掩饰就越明显,简直与高速公路上的路标没有什么区别。 出乎意料的是,黎杰他们追踪了还不到200米,前面却出现了一处无可逾越的断崖,痕迹一到这里就失去了踪迹。 黎杰抬头看看断崖,断崖上光秃秃的,全是那种青色的石灰石,上面别说树,就连一棵草都很难找到,断崖的顶端悬在外边,就像乡下房屋的屋檐,人要攀爬是完全不可能的。 黎杰他们的追踪之路到了这里看来已经到了尽头,再追下去似乎已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黎杰却没有选择放弃,他想对手除非是隐形人,要不就不可能完全遁形,既然不可能遁形,黎杰就有把握把他找出来。 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细致的搜寻,黎杰终于在一处非常高大浓密的灌木丛后面找到了一个洞口。 从外表看,这是一个五六十年代修就的防空洞,因为时日已久,这里又人迹罕至,所以可能渐渐给人遗忘了,这从洞口石块上的青苔就可以看得出来。防空洞的洞口原来一定是给铁栅栏门锁上了的,但是现在门却打开了,洞口也有人来过留下的崭新痕迹,看来最近一定有人来过这。 黎杰示意周蔷隐蔽在洞口一侧的灌木丛里,自己拔出枪来,悄悄地接近了洞口,他在洞口停下来仔细听了听,洞里没有任何动静。 黎杰从车上取下带来的背囊里掏出战术强光手电筒,刚想按亮闪身进去,但他想了想后,还是停了下来。 黎杰想,小心驶得万年船,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黎杰也不敢怠慢,他从背囊里取出一枚闪光弹,拉开环后一把投进洞里,然后很快背转身闪到一边。 洞里“嘭”地一声响,闪光弹爆炸了,一股强烈的白光从洞口冒出来又慢慢暗淡下去,黎杰抓住这个时机快速闯进洞里。 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防空洞里的情景一览无余,洞里面积并不大,大概也就百来平米的一个大厅,但洞顶比较高,所以显得空间比较大,周围洞壁都用石头墙加固了,洞顶上也残存了许多防潮用的塑料薄膜,毫无疑问是专门经过了防潮处理的,所以洞里显得非常干爽,看样子这洞是准备战时储存粮食用的, 洞里的景象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有点诡异,但此时洞里已经空无一人!黎杰经过仔细搜索后,发现防空洞的一角堆放了一些已经砸碎的木板,从地上的碎片以及上面残留的文字可以确认,这些木板是装载军用武器弹药的木箱残骸,可是那些武器弹药却不见了。 接下来黎杰对这些武器弹药箱残骸进行了仔细的核对,没错,上面的编号以及所装载的武器弹药的种类量都与黑龙山被抢的相吻合,很明显,当时黑龙山军火库被袭击后,所有被抢的武器弹药都曾藏匿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这里偷偷运出去了。 黎杰心里就有些奇怪:当初枪案一发生,警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对黑龙山周围的区域进行了严密的封锁盘查,那么,敌人是怎么把这么多的东西偷运出去的呢,这批武器弹药是否还藏在黑龙山?如果还在,它们又被藏在哪里呢?如果不在了,又被运到哪里去了呢? 虽然黎杰心中还有那么多的疑问,但这样一来,今天的袭警案在黎杰脑海里的思路就异常清晰了:今天中午时分,不知是什么人向警方谎报桂花坳发现了枪案线索,要求警方前往调查,阳再生接到线报后,就带领一中队的一些人赶到现场,没想到在这里突然遭到了歹徒的袭击,结果造成警方三死三伤。 根据现在已经发现的线索黎杰可以猜测,这次歹徒伏击警察的目的就是想把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那么,敌人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所有这些,都是黎杰和警方目前必须弄清的问题。只不过要想现在一下子弄清楚,看起来好像还不可能。 当黎杰和周蔷从防空洞里出来回到原来的出发点时,龙局长和其他人已经走了,地上的尸体也已运走,张洋和特警队却还留在那里等待着接应他们。 张洋见到黎杰和周蔷安全回来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但是他除了惦记着黎杰和周蔷的人身安全外,还很关心黎杰他们的这番追踪是否有什么新的线索发现。 黎杰就将防空洞的情况告诉了张洋,张洋听后也觉得毫无头绪,这些线索除了说明对手在这里呆过外,不能说明其他任何问题。看来在这里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张洋和黎杰就决定撤退。 当黎杰他们回到市里时,市里已是华灯初上。 因为昨晚和今天整个白天都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大家都感觉到有些疲惫,尤其是周蔷,还在车上时就开始两眼皮打架,看来再不休息就坚持不下去了。黎杰决定先送周蔷回家,自己再回落脚点休息休息。 黎杰、周蔷在中山路口和张洋他们告了别。黎杰就开车送周蔷回家,路上,黎杰告诫周蔷,要她好好呆在家里休息,如果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最好不要出来,就是她的男朋友金强打电话也不例外。周蔷见黎杰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现在对黎杰也充分地信任,她居然没问黎杰为什么,就点头答应了。 黎杰内心里对这个搭档很感愧疚,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事不能对她讲,尤其是有关金强的事。 金强是什么人黎杰他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只不过为了以后的工作,现在还不便于揭穿他。黎杰很清楚金强的真实身份对周蔷来说意味着什么,除了伤害还会有什么别的吗? 现实有时候是残酷的,黎杰年纪还小,但在他的人生观中却已经有了这么一条,这一点当然也是源于他自己已经经历的生活。 在这短短的三年里,黎杰经历得实在太多了,首先是自己刻骨铭心恋着的恋人的死去,然后就是谢排长的牺牲,接着就是老战友文彬的蜕变,所有的这些,对黎杰来说都是一个沉重得打击,他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也在这一次次的心理挫折中发生着变化。 现在他所见到的周蔷和金强的恋情,使他对人的情感方面的复杂性又有了进一步清楚的认识。一直以来,黎杰都始终认为人的感情应该是最纯洁的,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和亲情,既然纯洁,就不能搀合有其他东东。但是,黎杰第一次碰到了那种善于利用感情的人,这个人就是金强。 从目前自己掌握的情况来分析,金强之所以与周蔷觉朋友,是因为她看上了周蔷身上所具备的特殊价值,她的父亲是省里的高级领导,她自己在市公安局工作,所有这些,不管金强是混在黑道还是混在白道,对他来说都是很有帮助的。所幸的是周蔷虽然表面上是在和金强恋爱,但她好像还不是陷得很深,这点今天上午黎杰在去hz市的路上就试探过周蔷了,但是不管陷得深还是陷得浅,其最后结果总归会对周蔷造成伤害,只是伤害的程度有不同罢了。 在这短短的几天的相处中,黎杰看出来了周蔷是个美丽、善良、诚实、纯朴、开朗的女人。因为她的纯朴和开朗,所以在与外人交往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戒心,这也是她容易上别人当的地方,金强正是利用了她这一点,才轻轻易易地跟她搭上了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蔷身上的悲剧性基本上是源于她性格上的某些缺点,周蔷虽然人很聪明,但毕竟还年轻,社会经验又不足,自己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对很多事还缺乏辨别力和免疫力。 当初黎杰之所以选择和周蔷搭档实际上完全是一种巧合,黎杰当时选择搭档的标准其实很简单,第一,要求是女的,这是为了以后工作中某些场合的需要,男搭档他是不缺的,还有刘胜他们很多人;第二,最好是土生土长的sc人,要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的熟,至于其他的,黎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而周蔷是龙局亲自安排来的,并且绝对符合黎杰的选择标准,所以黎杰也就没有什么异议。要是他一开始就清楚金强的详细情况,要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周蔷是金强的女朋友,周蔷就是再符合条件,黎杰也不会选的她了,因为他知道以后的结果对周蔷来说会显得太残酷,同时也会更加增加周蔷内心的痛苦。 黎杰曾想过是否更换搭档,但是仔细考虑后,黎杰又觉得还是不换为妙,因为这样做一来会打草惊蛇,引起金强和其幕后人的怀疑;二来周蔷可以在工作中慢慢自行揭开事实的真相,这对她的打击可能比突然告诉她真相还要小些;还有一点就是有些事自己平时可以对她放放风,也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黎杰为周蔷的事考虑得很多,周蔷却还是懵懂无知,但是她对金强的怀疑还是有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怀疑金强是那个“鹰眼”只是她还没有找到直接得证据。黎杰当然不会告诉她金强就是“鹰眼”但他当时的话里已暗暗提示过周蔷了。 黎杰把周蔷送回了家,就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宾馆。他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休息,张洋却打电话来了,电话中他告诉黎杰,技术科已对桂花坳袭警现场遗留的弹壳进行了痕迹分析,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警方确认歹徒用的枪支和子弹都是黑龙山枪案中被盗枪支弹药的一部分。 黎杰想:“狐狸终于又露出尾巴了,但是狐狸这尾巴完全是可以不露的,现在偏偏主动露出来了,这是露给谁看的?” 黎杰还在想着这事,刘胜又紧接着发来了联络信号,刘胜说那个奇诺尔的藏身之地已经有线索了,他可能藏匿于城北的某个地方,这个地方与银友会有着莫大关联。 当黎杰问起桂花坳一事时,刘胜解释说,当时监控桂花坳一带的国安人员因为发现了奇诺尔的一些线索,就通告了他,为了抓住这条线索,刘胜就会同国安人员进行了联合行动,因为人手有限,结果桂花坳一带就在短时间内形成了监控真空,而事情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世界上真有这么多的巧事吗?黎杰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八章三杀令 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把黎杰从睡梦中惊醒,黎杰神经一下绷紧了“呼”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他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座钟,时间是凌晨4点。 黎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打电话的人是青龙帮sc分舵主杜望笙,黎杰心里不禁有点疑惑,杜望笙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 黎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杜望笙急促的声音:“黎大队,我是杜望笙,请你现在马上到清源大厦来一下,我这里有重要的情况要告诉你。” 黎杰问:“出什么事了?” 杜望笙显然很着急,讲话的语气除了紧张,还带着明显的恐惧,他回答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在这里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能让一个平时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黑帮老大感到紧张和恐惧的事可不会很多,黎杰就知道杜望笙那里肯定出大事了,他来不及多想,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带好武器装备,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跑下楼去上了汽车。 当黎杰赶到清源大厦时,杜望笙正带着几个手下站在大门口迎接。黎杰一下车,就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与以前不一样,这里的气氛显得异常的紧张。 杜望笙此时好像再也没有心思去戴那个温文尔雅的假面具,除了紧张,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惊恐,他的几个手下也神情紧张。他们把杜望笙围在中间,拉开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架式,两只眼睛却在不停地东张西望,好像周围随时会有什么人会扑上来,把杜望笙置于死地。 见到黎杰,杜望笙就像见到了救星,忙不迭地跑上来跟黎杰握手。杜望笙一移动,几个手下也跟着前移,那情景在不明就里的旁人看来,还真有点众星捧月的味道。 黎杰跟杜望笙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心里既感吃惊又感好笑。令他吃惊的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杜望笙害怕成这样;让他好笑的是杜望笙这个混世魔王害怕时的样子实在太没绅士风度。 杜望笙和众保镖把黎杰领到清源大厦的6楼,6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小型会客室,看样子是青龙帮的下属们等候会见舵主时用的。 杜望笙把黎杰带进会客室,他的手下则不再跟进,而是训练有素地迅速散布在电梯口、楼梯门、以及会客室门口加以警戒,黎杰一眼就看出来了,杜望笙的这几个贴身的手下身上都带着枪,只是因为碍于自己这个警察在场,所以才没有公开拿在手上。 黎杰此刻无暇顾及杜望笙的手下身上是否带了枪,他更关注的是杜望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一进会客室的门就急切地问道:“杜舵主这么早就把我叫过来,到底有何见教?” 杜望笙先招呼黎杰坐下,又命手下人上茶,然后才极显谦卑地说:“无事不敢惊动大驾,敝帮今日凌晨出了件大事,此事应与银友会有关,本帮曾经答应了与警方合作共同对付银友会,所以鄙人在得知消息后就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了黎大队,希望黎大队能从这件事上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说完,杜望笙就拍了拍手。 掌声过后,会客室的门口突然又出现了几个人。 黎杰定睛一看,只见这几个人头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一边耳朵都被绷带包住了,因为绷带包得紧,一侧的眼睛被头皮牵拉得斜向一边,所以形象显得非常的滑稽可笑。 杜望笙朝这几个人招了招手,几个人就依次进到房间里来,并在杜望笙和黎杰面前一字排好,黎杰注意到,这几个人眼睛里面透出的满是惊恐,因为害怕,他们站在那里,双腿还在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黎杰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就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杜望笙。 杜望笙苦笑了一下,然后向黎杰解释道:“黎大队,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什么都不瞒你了,这几个人都是我们青龙帮安插在银友会的卧底,而且已经安插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给我提供银友会的情报,不知怎么的,竟然一下子全部给银友会发现了,今天凌晨,付燕萍突然来了个集中行动,把他们全部都抓了起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每人割掉一只耳朵,然后放了回来。” 黎杰“哦”了一声,一时没有马上说话,他心中的那种惊讶之情登时溢于言表。黎杰心里清楚,银友会绝不是今天凌晨才发现青龙帮的卧底的,应该在这之前他们早就发现了,只是以前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说不定还一直在利用青龙帮的这些卧底。大家都知道,间谍要是被对方发现并利用了,事情是相当可怕的,因为这些间谍不仅不可能再传回来真正有用的情报,有些情报甚至还是对方故布疑阵有意涉露出来的虚假的东东,这样的虚假情报不仅没用,有时候甚至会给己方带来灭顶之灾。 黎杰沉思了好一会,才问杜望笙道:“杜舵主知不知道银友会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卧底的?你们青龙帮在银友会的所有卧底此次是不是给一锅端了?” 杜望笙略显得意地说:“银友会要把我在他们那里安插的人一锅端还没有那么容易,这次被发现的还只是一部分,这点我就没有必要在这里隐瞒黎大队了,至于银友会是怎么发现这几人的,我们也搞不清楚。” 黎杰又问道:“银友会能把青龙帮的卧底集中起来进行清除,说明他们早就发现了,银友会在发现了青龙帮的卧底后,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清除,说明他们认为青龙帮的这些卧底还有利用价值,可是他们迟不动手早不动手,偏偏今天凌晨动手,这是为什么?” 杜望笙回答说:“这也许是银友会将要针对青龙帮有所动作的一个信号,我的这几个手下回来时还带来了银友会的一份通告,黎大队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杜望笙递给黎杰一张纸。 黎杰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是一份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文件,文件的最上方用硕大的黑体字打印着“三杀令”三个大字,大字后面是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黎杰再接着细看,只见文件上那三个字后面写道:“因青龙帮不顾江湖道义,长期打压本帮,恶意霸占本帮地盘,本帮与其已有不共戴天之仇。本帮帮主在此通告所有青龙帮众:自本绝杀令公示之日起,银友会对青龙帮有三杀:第一,入侵本帮地盘者杀!第二,探查本帮秘密者杀!第三,冒犯本帮帮众者杀!望各青龙帮众凛遵此令,珍惜生命,若有所违,必遭严惩,届时莫谓言之不预也。”后面的落款是“银友会”最后表明了发布日期。 看完之后,黎杰心里清楚,这个所谓的三杀令不仅仅是银友会向青龙帮帮众提出的警告,更准确地说这分明是银友会向青龙帮发起的挑战书,看来银友会向青龙帮的全面进攻就要开始了。 此时黎杰心里产生了一些疑问,那就是银友会大半年来在青龙帮面前都是忍气吞声,一直在努力维持着与青龙帮势力均衡南北对峙的局面,现在为什么突然想要打破这种平衡?而且会选在这么个特殊时期? 黎杰想了想,问杜望笙道:“杜舵主对这个三杀令有什么想法?你们青龙帮打算怎么回应?” 杜望笙说:“银友会的这个三杀令摆明了是想趁警方疲于应付枪案、抽不出力量来介入的情况下向敝帮挑战,敝帮还从来没有惧怕过银友会,所以是绝不会示弱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青龙帮积极应战就是了。” 黎杰又问:“杜舵主认为,青龙帮要是和银友会开战,胜算有多少?” 杜望笙“嘿嘿”笑了笑,说:“大约有六成吧。” 黎杰说:“这是杜舵主的保守估计吗?” 杜望笙不好意思地说:“保守估计是五五开,呵呵。” 黎杰也笑了笑,说:“既然杜舵主认为双方胜负是五五开,这架就打不起来了,杜舵主也就用不着这么紧张,我看你还是说实话吧。” 杜望笙无可奈何地说:“黎大队不愧为这方面的行家,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行家面前不说假话,我在这里也就不隐瞒了,青龙帮此刻要是真的跟银友会开战,胜算最多只有4成。” 黎杰问:“杜舵主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 杜望笙一把拉过被银友会割掉耳朵的几人中的一个,对他说:“肚子腾,你跟黎大队长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 那个叫肚子腾的卧底也许是因为惊吓过度,看来还没有从耳朵被割一事中缓过神来,所以说话的时候两腿还有点哆嗦,他面朝着杜望笙,眼睛却看着黎杰说:“昨天中午我和付燕萍手下的一个头目喝酒,这个头目是付燕萍的亲信,对银友会和付燕萍的事消息特别灵通,他喝醉酒后曾对我们几个赔他喝酒的人说:‘青龙帮这次要倒霉了,sc市这块地盘马上就会是银友会的天下了’,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就用激将法激他:‘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大哥这样说肯定是在吹牛,谁都知道,银友会半年以前还是青龙帮的手下败将,现在银友会竭尽全力,才与青龙帮拼得个势均力敌,银友会要想一通sc天下,恐怕还要下番功夫’,那个头目受不起激,就说:‘我要是在吹牛,我就是龟孙子,银友会现在有了强大的外援,已不同于往昔,外援里面甚至还有外国人,这是我亲眼见到的,青龙帮以前之所以横行,所恃的无非是青龙突击队,我看青龙突击队在这帮人的手里只怕是糯米团一坨,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我还想问下去,那个头目却已经警觉,就不再说了。” 肚子腾虽然惊吓过度但还口齿清楚说话流利,黎杰听得清清楚楚。 黎杰一听银友会的外援里还有外国人,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受了激将法的银友会头目所看到的外国人,也许就是那个奇诺尔了。 肚子腾所说的青龙突击队,黎杰也是清楚的,那实际上是由杜望笙亲自组建和指挥的一支敢死队,曾为青龙帮的对外扩张立下过“赫赫战功”这支敢死队大概由15人到20人组成,拥有一些制式的枪械和大量的自制火枪、炸药,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一般的警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黎杰接着问杜望笙:“除了肚子腾刚才所说的,杜舵主还有什么其他根据能说明青龙帮现在只有四成胜算吗?” 杜望笙回答说:“要说四成胜算只怕都有些抬高了,实际上有三成半就已经阿弥佗佛了。” 黎杰说:“杜舵主今天怎么老说丧气话?” 杜望笙神色黯然地说:“黎大队说对了,我杜某人以前确实是很少说丧气话的,今天却不得不说了,因为刚才黎大队听到过的我的那个青龙突击队,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就已经被全部缴械了,而且所有队员都全部受了伤,现在正分散在全市的十来家医院住院,他们受的伤都一样,右手的手筋被挑断了。” 黎杰大吃一惊,问:“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杜望笙说回答道:“昨日下午我接到肚子腾的情报后,就知道银友会可能在近期内会向青龙帮发难,昨晚我就把青龙突击队的队员们召集在一起,准备应付银友会的进攻,没想到突击队集合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就遭到了偷袭。” 黎杰问:“偷袭者是什么人?杜舵主可曾看出来了?” 杜望笙说:“我当时不在现场,后来受了伤的突击队队长对我说,当时前来袭击的只有三人,他们都带了枪,却并没用枪,他们每人只是用了一把匕首,就挑断了在场的所有突击队员的手筋,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队长说,那三人简直不是人,而是令人恐怖的鬼魅。” 杜望笙说这话时,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就好像他正在当时的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令人惊怵的一幕。 第九十九章声东击西 市局刑警大队一中队民警遇袭,三死三伤,损失惨重;青龙帮青龙突击队刚一照面,就几乎全军覆灭,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黎杰认为,在sc市,还没有其他势力有这个能耐,毫无疑问,这些都是西北狼所为,所有这些情况都表明:西北狼终于出洞了。 狐狸既然已经露出了尾巴,有经验的猎手就一定能抓住它,黎杰和刘胜等人对这点很有自信。但是,摆在他们前面的道路却并不平坦,目前还有许多问题在困扰着他们,这是他们在本次“狩猎”的过程中必须弄清楚的。 目前他们需要弄清楚的首要问题就是西北狼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袭警和袭击青龙帮敢死队,对西北狼本身的任务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直接关联的。西北狼费尽心思来到sc市,难道就是为了对付一个并不起眼的黑帮和打死几个警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样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得不偿失,因为他们这样一来就毫无意义地暴露了自己,从常理上来说,这是不可取的,尤其对于西北狼这种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的军事组织,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还有一点让黎杰他们看到奇怪的是,西北狼好像在刻意把警方的视线引向银友会,这也是黎杰他们暂时没有想通的。黎杰他们从外线情报已经获知,奇诺尔的藏身之处与银友会有莫大关联,这就是说,银友会与西北狼已经联结在一起了,按照黑帮的办事规则,两个不同的派别要相互合作,就应该有其合作的利益基础,那么,西北狼和银友会的合作基础是什么呢?他们既然已经联结在一起了,西北狼为什么还要故意暴露银友会?这不是在挖银友会的墙角同时也就是挖自己的墙角吗? 如此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无论是西北狼还是银友会,应该都是在玩一个阴谋,那么,这个阴谋是什么呢? 目前有一点是黎杰他们已经确定了的,那就是黑龙山枪案肯定系西北狼所为,最近的几起案件都为这一观点提供了有力的佐证,而来自国安、军情等部门的许多情报,也都印证了这一点。那么西北狼为什么一下子要弄这么多的武器弹药?难道仅仅是为了对抗警方和其他黑帮?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应该还有更大的目标。 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洋现在很恼火,黑龙山枪案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可是sc市警方却还没有找到什么跟枪案有关的有价值的线索,相反,这段时间以来警方还遭遇到了一系列焦头烂额的事,先是周蔷遭到了绑架,接着就是阳再生中队的遇袭。张洋虽然还搞不清楚sc来了什么西北狼,但是出于一个老刑警的经验和本能,他也觉察出了事情有点不妙,警方这次面对的好像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对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警方虽然一直想封锁有关周蔷被绑架和刑警队遇袭这两起事件的消息,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事还是给神通广大的新闻记者知道了。sc晚报这家sc市最畅销的报纸以新闻的形式对这两起事件进行了报道,于是整个sc市都轰动了,一时之间,老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有讥讽警方无能的,有谴责歹徒太过凶残的,有为破案出主意的,很多人还专门打电话来询问案件侦破的进展情况,局办和刑警大队的电话成了热线差点被打爆,整个市公安局登时被闹得沸沸扬扬鸡飞狗跳。 来自社会的和上级的压力越来越大,警方也遇到了空前的信任危机。不得已,他们只好加大了行动的力度。于是,sc市周边各地区的剩余警力几乎全部被抽调到sc市,在省公安厅的协调下,分多路多种方式进行了联合行动,黑龙山地区、sc市区及周围的宾馆、旅社、休闲场所、网吧、流动人口集中区都成了重点排查的对象,就连片警、协警、居委会等都被发动起来,负责对各自管辖的区域进行人口排查,整个联合行动看起来有点象抗战时期小日本的坚壁清野,sc市顿时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忙乱之中。 西北狼是精通潜伏的专家,而警方又根本不知道sc现在来了个西北狼。所以在警方这种毫无头绪的忙乱中,西北狼理所当然不会让警方有所收获,警方动静越大,他们反而隐藏得越深,一时间,西北狼好像在sc市销声匿迹了。 警方的这种大动作自身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却带给了死神之翼部队的队员们新的启示:警方现在几乎把全省的力量都集中到了这里,sc市周边的一些城市就实力空虚,难道这就是西北狼的目的?难道他们的目标不在sc市,而是在sc市周围的哪个地方?西北狼在sc市疯狂作案只是为了调动警方的注意力、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这里来,而他们好在周边的地方行动? 既然有了这个疑问,黎杰他们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于是他们就调出一部分力量,加大了对周围一些城市的研究和监控力度。 死神之翼部队在来sc前实际上已经对其周边城市进行了初步的研究,当时得出的结论是:sc市是省会城市,周围的城市只是一些卫星城,这些卫星城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地位,都与省会城市相差甚远,目前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恐怖组织袭击的重要目标,部队工作的重点对象应该放在sc。 但是目前形势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以黎杰他们适时地调整了一下工作方向也正是为了顺应这种变化。 黎杰就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离sc最近的hz市。 hz市位于sc市的东南方向,其政治地位及经济地位虽然比不上sc,但它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而且是贯通全国南北的交通枢纽,所以其战略位置却远比sc重要。 黎杰和周蔷已经对连通sc市和hz市的国道沿途进行过仔细的勘查。 黎杰当初之所以要那样做,倒并不是他当时就考虑到了hz有可能成为西北狼袭击的目标,而是怀疑黑龙山被抢的武器弹药很有可能从那个方向运出sc境外去。因为他曾经仔细调查过市局资料室的有关hz市的一些资料。那些资料显示:hz市方向是黑龙山枪案发生后,警方部署力量最为薄弱的地带,原因是当初警方考虑到自身力量有限,警力部署不可能全面开花而要确定重点方向,sc市警方认为那个方向离hz市近,国道是那个方向唯一一条能逃往外界的大道,hz市警方的力量又非常强大,hz市警方只要把道路一卡,国道就成了死胡同,任何人要想从那里逃走都会徒劳无功,所以抢枪案犯要想逃遁,也绝不可能选择那个方向。 黎杰通过查找资料还得知,随着hz市经济的快速发展,其区域内犯罪率也在逐年增高,尤其在近两年内,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和涉枪案件更是陡涨,去年,hz市还很不幸地被评为全省治安最差的城市,国家公安部还给予了黄色警告,所以有的媒体还这样评论,说hz市是本省的“罪犯之都”是最值得罪犯去冒险的城市。 看过相关资料后,黎杰当时的想法却与sc市警方原来的想法截然不同,警方认为枪案案犯不可能从该方向逃走,而黎杰却认为,如果案犯要想逃出sc,那么从该方向逃遁的可能性很大,其理由是:这伙罪犯非常狡猾,而且胆子非常大,他们通常能揣摩出警方的心理,并在警方最大意的地方寻找破绽。他们通常会采用逆向思维,认为最危险的方向就是最安全的方向。还有一点就是案发地黑龙山与该方向的出城口距离很近,而且交通特别发达,在警方还没有作出反应前,如果案犯想逃出sc,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案犯当初会不会马上逃出sc,黎杰认为,案犯既然已经把sc市作为他们的落脚点,那么这里肯定有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这么多人要找到一处安全的隐藏之地很不容易,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他们应该不会马上逃跑,桂花坳防空洞里的木箱残骸就是这方面的佐证。 那么西北狼为什么会对藏在桂花坳防空洞里的东西进行转移呢,这一点应该是警方的功劳。枪案发生后,sc市警方反应还算迅速,在很短时间内就对全市进行了封锁,随即就进行了地毯式地清查,应该说,警方的这些行动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收获,但对案犯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西北狼在此之前显然犯了个判断上的错误,那就是他们事先没有想到警方做事竟然会这么兢兢业业,在这种情况下手里拥有这么多的武器弹药无疑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后来他们不得不考虑转移。 转移后的隐藏地点会在哪里呢?黎杰认为这样的地点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安全,第二个条件应该是方便转移,既方便运进去,也便于必要时能快捷地取回。 现在黎杰再一次关注hz市的情况,可以说是西北狼的袭击行动给他提醒,同时也是因为他心中的那种强烈的预感,他预感到这个区域很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有时候黎杰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这种预感的,因为他以前也经常有这种预感,而且大部分预感都应验了。 要想进一步了解hz市的情况,黎杰就必须对涉及hz市的所有情报进一步进行的分析。 情报分析是一项极为耗费脑力的劳动,它不仅要求分析人员非常的细致和有耐心,同时也要求他们有灵活和善于思考的头脑。好在黎杰以前对此进行过专门的训练,并且这也是一名死神之翼部队军人必须具备的基本功,所以黎杰干起来也就轻车熟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他终于从与hz市有关的几百条情报中筛选出了十条。 这十条情报目前看来都是有价值的,但是具体哪一条能用得上,还需要进一步去甄别和求证,但要甄别和求证这些情报,决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黎杰就想,hz市可能出事毕竟只是自己的一种预感和假设,这种假设要是成立,自己的工作还有意义,可是要是这种假设不成立呢,自己岂不是在做无用功?所以自己的思路决不能拘泥于这一点,其他的工作也应当要重视的。 黎杰当然知道,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怎样找到西北狼,其他的工作几乎都是围绕这个重点的,现在只要找到了西北狼的所在并把他们从**上消灭掉,那么他们的具体行动目标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第一百章隔阂 周蔷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了,她看了看白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座钟,时针刚好指向8点。 卧室外面已经没了动静,看来爸妈都上班去了,家里的保姆肖姨这个时候一般出去买菜去了,不会呆在家里的,就是还在家里,如果她看到周蔷还在睡觉,也不会弄出大的声响来打搅她的。 周蔷有点晕晕乎乎地起了床,歪歪斜斜地走到窗前并一把拉开了窗帘,周蔷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倏地射了进来,落在卧室的地板上,让她的眼睛都差点睁不开。看来外面的天气很好,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周蔷慢慢打开了玻璃窗,窗外的清风徐徐地吹进来,拂过她秀美的脸,让她感到了一丝凉意,也让她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间变得异常清醒。 要在往常,周蔷睡饱了懒觉之后通常心情都会特别得好,觉得自己特别的精力充沛,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而且直到现在还觉得全身乏力。几天来的经历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有时候突然变得异常的清晰,有时候又突然间变得异常遥远。 除了感情,还有什么能让周蔷的心情如此起伏不定? 此刻,金强的影子老在她的眼前浮现,想起金强,周蔷的心里就像有一只无形的爪子,在不停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想,金强,这个自己交往了1年多的男朋友,竟然会是那个出卖了自己的“鹰眼”先生?如果真是这样,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能出卖,那么男女之间还有什么真正值得信赖的感情?那么世界上还有哪种感情是最保险的? 周蔷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去卧室的卫生间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出来准备换了衣服后再去单位走一圈。 昨天黎杰送周蔷回家时曾要周蔷今天好好呆在家里休息,可以不用去上班,但周蔷一觉醒来后就再也不可能继续睡下去,这是她多年来已经养成的习惯。况且从昨晚到现在,周蔷已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睡眠时间也应该完全足够了。想着同事们都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地加班忙碌,而自己却在家睡懒觉,周蔷的心里就非常不安,屁股也好像被削尖,想坐也坐不住了。 就在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周蔷拿起一看,是黎杰打来的。自刚到sc市之日起,黎杰就没有主动给周蔷打过电话,今天可是盘古开天地以来来的头一遭,周蔷简直有点受宠若惊,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了黎杰略带沙哑的声音:“搭档,昨晚休息得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知为什么,周蔷一听到黎杰的声音,就有种想趴在他的肩头上大哭一场的感觉,好像心里所有的委屈,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得到彻底的释放。 周蔷和黎杰相识也不过几天的时间,周蔷的年龄比黎杰大,而且黎杰的态度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可是周蔷第一次见到黎杰,就感到非常的熟悉,好像是多年以前就已经见过面的老朋友了,每次和黎杰在一起时,周蔷总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不可抗拒的魅力。 黎杰身上好像有种天然的亲和力,即使他平时老喜欢板着脸,周蔷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心里是热的。而且在黎杰面前,周蔷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的年纪比他大,黎杰的成熟与稳重,跟她自己比好像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在黎杰面前,周蔷完全可以象在家里一样随心所欲地放松,同时也有种想撒娇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在金强面前却没有。 周蔷稳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避免说话时发出哽咽的声来。她知道黎杰现在的事很多,他是因为关心,才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自己在他面前尽量不要失态,自己要是说话的时候太过激动,黎杰在电话的另一头肯定会不知所措,周蔷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她知道那样做是有失礼貌的。 于是周蔷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时惯用的语气回答说:“搭档,多谢你还记得我,我现在感觉很好的,怎么样?你也休息好了吗?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劳驾我出马?” 黎杰笑着说:“我昨天晚上总算睡了囫囵觉,精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打你电话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你这是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呢还是心里不高兴?” 周蔷心里不由一怔,心想我的心思黎杰是怎么知道的?但她随即就明白过来了:自己刚才虽然在强装笑脸地跟黎杰说话,但黎杰还是从她语气的细微变化中听出来了她的情绪很不好。 周蔷内心里很为黎杰的细心和体贴感动,笼罩在她心头的那种让人捉摸不定的阴霾,也好像突然一下被这种感动驱散了,于是周蔷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所以周蔷尽量用欢快的语气掩饰道:“呵呵,你只是我的搭档,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是不舒服呢还是不高兴?生活总是美好的,我干嘛要不高兴?没什么,我只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所以说起话来有点不得劲,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今天有没有我的任务?” 黎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是啊,爱因斯坦都说过:‘只要你有一件合理的事去做,你的生活就会显得特别美好,’我们都有那么多合理的事需要去做,生活怎么会不美好呢,不过生活再美好,身体还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今天就先好好在家里呆着,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我现在在外面,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 周蔷答应了,黎杰没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周蔷的心里微觉失落,看着电话发了好一会呆。他想,黎杰老要自己在家呆着不要出去,不知是什么意思,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的话中有话。但经黎杰一说,周蔷还是打消了刚才想出去走一下的念头,她从内心里信任了黎杰,她觉得黎杰肯定是为了她好才这样规劝的,自己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周蔷还没打定主意接下来干什么,手机却又响了,手机铃声把正在沉思的周蔷吓了一跳,然而惊吓过后就是一阵惊喜,她以为电话又是黎杰打来的。是不是黎杰刚才有什么话忘了对自己说,现在再打过来补充一下?想到这里,她连号码也没看,就忙不迭地接听了。 周蔷这次猜错了,打电话是金强而不是黎杰,金强在电话里说:“我刚才打你电话一直占线,怎么这么早就电话不断啊,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快出来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平时金强说话就这样,一直比较霸道,不容周蔷有太多商量的余地。 接完电话,周蔷并没有马上作出反应,而是坐在那里沉思。周蔷本就不想出去,而且她又想起昨天黎杰跟她交待过的话,当时黎杰说要她尽量不要出门,哪怕是金强也不例外。当时周蔷听得似懂非懂却又迷迷糊糊,她一直不知道黎杰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在她听来,黎杰当时说这话时好像话中有话,有些话好像还不便于说出来。那么,现在自己是听黎杰的?还是听金强的呢? 周蔷还在犹豫,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周蔷过去打开门,只见金强已经站在了她家的门口。这让周蔷很感意外,因为金强以前除了上门来看望拜访她父母,平时找她时是从不会来她家里的,今天还真是个例外。 金强看到周蔷愣不拉叽地站在半开的门里看着他,既不出来,也不让他进去,就笑着说:“你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因为这次受了惊吓,脑袋失忆了、想不起什么东西啦,别发呆了,快走吧。” 金强的话让周蔷很快缓过神来,她看了看金强的脸,金强的脸上还是她平时熟悉的那种笑,表情显得愉悦而轻松,再看看他身上,他今天还刻意穿上了以前周蔷给他买的那件枣红色的衣服。金强整个人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显得帅气而有教养。 周蔷刚才还在生金强的气,现在金强真真实实地站到了眼前,她一看到他的样子,心很快就软了。周蔷虽然聪明,但她毕竟年轻,而且情感面前,女人往往是感性多于理性,她内心的这种善变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不管怎么说,金强毕竟是周蔷的男朋友,而且他们已经相处了一年多了。周蔷尽管现在对金强很生气,但其理由毕竟都是她自己的猜测和别人那里的道听途说,他们还从来没有面对面地交流过,这些东东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金强是不是“鹰眼”先生,他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周蔷相信,只要自己耐心地盘问下去,金强应该是不会隐瞒自己的。 想到这里,周蔷不再犹豫,她想今天反正自己没事,就决定跟金强出去,她想瞅准机会跟金强好好谈一谈,她心中还有很多问题太渴望知道真相了,有些问题金强那里肯定能找到答案。 于是周蔷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就跟着金强下了楼,金强的车就停在楼下,两人上了车。 金强对周蔷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刚刚起床,肯定还没吃早餐,听说金汇大酒店新近引进了韩式早茶,生意很火爆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今天早上我们都有时间,就去看一看尝一尝,你说怎么样?” 周蔷说:“随你吧,你今天怎么不上班,有空来陪我吃早餐?” 金强笑着说:“今天我的事不多,所以特意请了一天假来陪你,这几天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很心痛,不陪你散散心,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对于男人所说的关心的话,女人是从来不会排斥的,周蔷也不例外,所以周蔷也就不说什么了,任由金强开车拉到了金汇大酒店。 来金汇大酒店餐饮部吃早茶的人很多,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却也说得上生意兴隆。sc人就是好吃,一听到哪里出了道什么新的特色菜或者哪里新开了家什么有特色的酒楼,大家都会闻风而动,紧赶慢赶地抢着去品尝,很有种“闻香下马、知味停车”的架势,韩式早茶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吃的东东,但闻名而来的人还真不少。 周蔷和金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因为今天不用上班,时间上很宽松,所以两人并不急,找服务员随便点了些东西后,就开始慢慢吃起来。 刚开始周蔷和黎杰都不说话,只是埋头苦吃东西,所以气氛有点沉闷,这种沉闷气氛在两人之间是从来没有过的,要在以前,心性开朗的周蔷早就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了,可是今天,她也选择了沉默。 周蔷的心里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样把问题婉转地提出来,这也是周蔷第一次在金强面前说话的时候刻意保持了矜持,周蔷心里很清楚,两个人之间只有出现了隔阂,说起话来才会这样拘谨,也许,自己和金强都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黄金时间已经过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畅所欲言了。 第一百零一章报复一 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洋很着急,现在整个市局刑警大队里成了一团大稀泥,一种既悲伤又无奈的气氛笼罩在大家的头上,让大家好像看不到出头之日,现在形势好像更进一步恶化了,黑龙山枪案的进展微乎其微不说,一中队长阳再生也不见了。 张洋有点后悔在桂花坳袭警案发生后的当天把阳再生放回了家。按照以往的惯例,刑警大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主要责任人的阳再生是应该一直呆在队里协助调查的。但当时张洋因为看到阳再生的情绪很不好,似乎是有点悲伤过度,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就让两个手下把他送回去了,他希望阳再生在家里人的照顾下,能很快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毕竟每个人在最疲惫的时候都会想家的,只有家,才是一个人回归宁静的港湾。 在阳再生回家之前,张洋就特别交待了,第二天一早一定要来办公室。因为关于这个案件,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弄清楚,阳再生作为当事人之一,是最直接也最管用的线索,张洋之所以让他先回家,完全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 哪知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阳再生却并没有来办公室,张洋给他打电话,他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又提示关机。当时张洋还没有太在意,以为阳再生只是因为劳累过度睡过头了,就没有接着再打。但是一直快到中午了,阳再生还没有露面,张洋再打电话时,还是打不通。 这下张洋有点着急了,就派了两个人去阳再生的家看看,哪知阳再生家里是铁将军把门。 张洋派去的两个人毕竟是刑警,头脑还算灵泛,就敲开阳再生邻居家的门打听了一下,邻居说一大早就看到阳再生出去了,是穿便装出去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再问他妻子和儿子是不是上班和上课去了时,邻居却回答说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的妻子和儿子了。 两个人就有点奇怪,他们想,自己每天都跟阳再生在一起上班,还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段时间妻子儿子要去外地或去哪里旅游去啊?阳再生只有这一处房子,既然他的妻子儿子没出去,那么邻居们怎么会见不到呢? 阳再生的妻儿以前老爱去市公安局玩,所以刑警大队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具体在哪里上班上学,一班人都不清楚,张洋派去的两人就打电话回局里查明了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就读学校的详细地址,然后分两路去这两个地方了解情况。 调查的结果让两人大吃一惊,阳再生妻子单位的负责人说她已经好久没来上班了,到底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对单位里的任何人说,包括她平时在单位里玩得很好的朋友,也跟她失去了联系;阳再生儿子学校的班主任也说其儿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学校上课了,老师和同学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想联系家里人也联系不上。 两人回到刑警大队向张洋一汇报,张洋心里不由一阵恐慌,出于一个老刑警的本能,他马上就意识到阳再生肯定出事了,而且出事的很可能不止他一个人,还包括他的妻子和儿子。 张洋马上就这件事向龙局长做了汇报,龙局长一听非常重视,马上指定了鲍副局长作为调查这件事的负责人,全力调查此事。 鲍副局长以前是分管刑侦工作这一块的,后来去北京学习去了,昨天才从北京回来,今天早上才回局里报到。他一接到龙局长的指示,一刻也不敢怠慢,马上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刑警大队以及整个市公安局本来为了黑龙山枪案和桂花坳袭警案的事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现在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阳再生的事又来插上这么一杠子,一时间,张洋只觉得手上的工作千头万绪,自己不知从哪里入手,你说如何让他不心烦意乱? 阳再生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城北一家西餐厅的一个角落里,要了一份牛肉和一杯果汁正慢慢地吃。 他嘴里虽然在吃,但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大门左边一张桌子边坐着的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四十来岁,最特征性的标志是唇上留着一小撮仁丹胡子;那个女的二十几岁,长得非常漂亮,与那个男人关系亲密,看来是他的女朋友。 阳再生认识那个男人,并且知道他的外号叫“喜鹊” 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男人却取了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外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 “喜鹊”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他是银友会里的一名骨干成员,平时喜欢吃、喝、嫖、赌,有时候甚至还杀人,可以说是无恶不作,阳再生之所以认识“喜鹊”是因为他是自己与银友会的联络人。 阳再生一看到“喜鹊”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至今让他撕心裂肺的晚上。 那还是在黑龙山枪案发生之前。 那天晚上阳再生下班有些迟,他刚踏进家门,就被几个人控制住了,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被绑在卧室里,当时在那伙袭击他和家人的人中,为首的就是这个“喜鹊” “喜鹊”当时之所以带人袭击他以及他的家人,是因为他们一来知道阳再生是青龙帮安插在警方的内线,二来是要胁迫他作为“双重间谍”为银友会服务。 阳再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暗地里加入青龙帮了,他之所以入帮是因为他没有经得起金钱的诱惑。 阳再生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很有限,但他在每天的工作和办案的过程中,经常会面对的又都是灯红酒绿的生活,那样的生活让他有些痴迷和向往,也使他的心里就产生了极端的不平衡。 他经常想,自己整天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工作,为什么过的却是这种窘迫的生活,而有的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是,生活却偏偏过得那么骄奢淫逸,这种心理的不平衡导致了他对金钱看法的完全改变,人也变得贪婪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一旦有了贪恋,要变坏起来就很容易得很,青龙帮的杜望笙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只用了十万块钱就轻轻易易地把他收买了。 对青龙帮来说,阳再生绝对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给青龙帮提供了很多很有价值的情报,其中还包括警方所掌握的有关银友会的一些情况。当然,这些情报都是坐地划价的,阳再生自然能从中获取不少的好处。 就这样,阳再生一边当着警察拿着国家的工资,一边却暗中在为黑帮当着差,在他眼里,法律所赋予他的权力成了他牟利的有力武器,他也慢慢开始了对法律产生了藐视。他深信,法律只不过是莎士比亚笔下所说的稻草人,鸟儿见惯了以后,真的会在它的顶上休息甚至拉屎而不再对它害怕的。 阳再生对青龙帮的“杰出贡献”使银友会对他同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银友会也想把他争取过来。不过银友会显然没有青龙帮那么厚道,他们不是用金钱来收买他,而是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胁迫。 银友会毕竟是女人当家嘛,所以他们的观点是,金钱帐当然会算得精些,钱嘛能省一分就是一分,能做无本买卖当然更好。 于是就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 银友会把阳再生和其家人控制住后,就要求阳再生以后要听从银友会的安排,随时向银友会提供警方和青龙帮两方面的情报。阳再生起初比较硬气,拒不服从“喜鹊”就让手下人当着阳再生的面对他的妻儿进行虐待和殴打。 妻子儿子是阳再生的命根子,为了他们,阳再生什么事都能做,于是他就屈从了。 银友会还不放心,不仅让阳再生签了份“合作协议”还把他的妻子儿子带走了,临走前“喜鹊”还威胁阳再生说:“你的妻子儿子暂时由我们银友会保管一个月,这一个月是你的考查期,一个月内,你必须完成我们交给你的所有任务,否则,你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 阳再生没有办法,自己虽然是警察,但这件事也不敢告诉其他同事,所以他只好一边为银友会效力,一边暗地里私自调查妻子、儿子的情况,无奈银友会的人做事非常谨慎,所以他的调查毫无用处。 阳再生别的什么没有调查到“喜鹊”的活动区域却弄得非常清楚了,因为在“喜鹊”成为他和银友会的联络人后,阳再生就多次对他进行过调查和跟踪,想从他的身上得到自己妻儿隐藏地点的一些线索,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无功的,但是“喜鹊”的落脚地点以及其他行踪阳再生却查清楚了。 昨天有关桂花坳的“线报”就是“喜鹊”给他提供的“喜鹊”当时还明确指示,要阳再生不要告诉上级,自己带几个人去看看,阳再生当时不知“喜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听了他的话,带几个人去了。 没想到后来却发生那么大的一件事,他的手下竟然遭到了袭击,而且造成了惨重的伤亡,这时阳再生才明白过来,自己只是银友会为了某个目的抛出的诱饵“喜鹊”和银友会欺骗了他。 战友的牺牲极大地刺激了阳再生,在现场时,他的那种心痛欲裂的悲伤之情是真情流露,丝毫没有装模作样。这件事让阳再生不得不再一次回过头来审视自己过去。 阳再生是个典型的b型性格的人,大凡这种性格的人,考虑问题时都喜欢钻死胡同,阳再生也不例外。所以他经过一夜的思考后,虽然“潘然醒悟”了,而且还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有效的解决办法,但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从一个错误走向另一个错误,而且是走向另外一个错误的极端,因为他所想出来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报复! 为了报复,他决定放弃自己的妻子儿子!为了报复,他决定放弃自己的朋友同事!为了报复,他甚至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今天早上阳再生早早就起了床,开始做着行动前的准备,他把自己的手枪精心地擦拭了一遍,以往他利用打靶和抓捕行动的机会还偷偷积攒了很多子弹,这时候他把这些子弹都拿了出来,并一颗一颗地进行了检查,检查完子弹之后,他又把几个手枪的备用弹夹装得满满的。 然后他在厨房里自己动手做了顿平时一家人最喜欢吃的早餐,并特意做了三个人的量。进餐时他还专门在妻子儿子平时坐的位置上放置了一付碗筷,好像他们就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共进早餐,他一边吃一边回忆起家里平时的温馨,等吃完饭时他已是泪流满面。他清楚,这也许是他对自己最亲爱的人的最后吊唁,以后,他也许再也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了。 吃完早餐,阳再生特意换上了一套平时最爱穿的便服,带好了枪支弹药,然后打开了门,出门时,他忍不住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以前曾经为之奋斗的家,最后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妻子和儿子的照片,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那一刻,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决裂。 “喜鹊”是阳再生选择的第一个目标,这是因为阳再生不仅对“喜鹊”特别地憎恨,认为他是自己最大的仇人,是造成目前这种悲惨局面的罪魁祸首,而且,他对“喜鹊”的情况特别地熟悉。所以,清楚了“喜鹊”活动规律的阳再生就选择了在这家西餐厅守株待兔,现在,兔子已经来了。 “喜鹊”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已经注意上了他。因为阳再生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西餐厅里人又很多,所以“喜鹊”并没有发现阳再生也在这里,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他的女朋友身上了。两个人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哈哈大笑,周围的人存不存在好像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阳再生摸了摸腰上的枪,金属的质感和凉意让他的头脑异常地兴奋。看到“喜鹊”和他的女朋友如此亲密的模样,心想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却还不知道被他们关在哪里受罪,阳再生就觉得怒火中烧,这股怒火使他恨不得走过去一枪打爆“喜鹊”的头,但想了想后他还是忍住了。因为阳再生在“喜鹊”的身上还寄托了最后一丝希望,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从“喜鹊”的身上找到妻儿的线索。 第一百零二章报复二 西餐厅里人很多,不利于下手,阳再生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喜鹊”吃完饭以后跟踪出去,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才动手。a “喜鹊”终于吃完东西起身了,他买完单后,就女朋友手牵手地出去了,阳再生也赶紧买了单跟了出去。 “喜鹊“动作很快,等阳再生出门时“喜鹊”已经上了他自己的车,并且正在发动汽车,因为阳再生自己没有车,只要“喜鹊”的车子一动,阳再生就很难再追上。于是他灵机一动,一边加快脚步追赶过去,一边拨打了“喜鹊”的手机,他知道,自己的电话“喜鹊”是肯定会接的,而且“喜鹊”还有个习惯,就是接电话时从来不开车。 不出阳再生所料“喜鹊”的电话一通,他的车子虽然发动了,却还停在那儿,阳再生一边在电话里跟他聊,一边很快地跑到了他的车后,并且拉开后门坐了上去。 “喜鹊”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冷冰冰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他回头一看,刚好看到阳再生那张狰狞的脸“喜鹊”大吃一惊,手一松,手机掉在了车内的地板上。 “喜鹊”的女朋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看到这种情形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都吓呆了,过了一会,才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阳再生一枪柄砸在女人的脑袋上,女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那声尖叫也嘎然而止,没留任何尾声,就像被人从中间一把拧断了一样。 “开车!”阳再生命令道,他知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久留之地,自己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离开这里。 “喜鹊”只好听从,慢慢地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并开上了停车场前面的大道。 “我的老婆孩子关在哪?快说!”看到汽车已经汇入了大道上的车流中,别人已经不可能注意了时,阳再生就用手里的枪戳了戳“喜鹊”的太阳穴说。 “喜鹊”一听阳再生向他询问老婆孩子的下落,心里一下就放松了,因为他认为,阳再生肯定是为了救自己的老婆孩子、狗急跳墙了才这样做的,自己手里的这个砝码极够份量,阳再生在没有救出老婆孩子前,不会拿他怎么样,自己的生命应该是无忧的。 于是“喜鹊”又很快恢复了那张无赖的嘴脸,他甚至还吹了声口哨,才嬉皮笑脸地说:“阳队长,你好歹也是在道上混的,还是刑警大队的中队长,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你这样对待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作为老兄,我要规劝你一句,凭你个人的力量是救不出你的老婆孩子的,不要白费劲了,你还是把枪收起来,担心走火,我也既往不咎,我们还是象以前那样,愉快的合作吧。” 阳再生嘴角抽了抽,阴沉着脸说:“这么说来,你是不会说的了?” “喜鹊”似乎觉察出了阳再生的口气与以往有所不同,他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接着用一种有恃无恐的腔调说:“你老婆孩子关在哪是由付老大亲自安排的,你要找到他们只有去问付老大才知道,你放心,你老婆孩子现在还好好的,你只要跟我们好好配合,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的,麻烦你不要老用枪指着我,我好怕怕的。” 阳再生沉声说:“这么说来,你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是吗?好,这个问题我就不问你了,我现在接着问你下一个问题,昨天桂花坳的假情报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你的假情报害死了我多少兄弟?” “喜鹊”一听阳再生提到这事,而且他的语气很不善,心里也开始微微有些害怕,他回头看了一下阳再生那张冷冰冰的脸,沉思了一会,才貌似老实地说:“这件事是由老大亲自安排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怪不得我,我只是个传话筒而已。” 阳再生说:“那么你知道付燕萍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喜鹊”回答道:“老大的用意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底下人谁敢去打听啊,我可没吃豹子胆,你有种就当面问老大去。” 阳再生道:“那好,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付燕萍。” “喜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阳再生说:“嗨,阳再生!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难道你真的是吃了豹子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真的连老婆孩子的命也不要了?我不会带你去的,你要去就让别人带你去!” 阳再生不愿再多说话,他用手指了指路边,示意“喜鹊”靠边停车。 “喜鹊”以为阳再生从自己这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想下车离开,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盼望这尊瘟神走得越快越好,于是赶紧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来。 “喜鹊”的这次判断是绝对错误的,阳再生并没有要下车离开的意思,他“啪”地一拉枪栓将子弹上了膛,然后冷冰冰地说:“‘喜鹊’,人造孽犹可免,自造孽不可活,你在阴曹地府里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我也是没办法,因为我要为我的老婆孩子以及兄弟们报仇。” “喜鹊”已经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妙,就想打开车门逃跑,阳再生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枪,瞄准他的后脑勺抠动了扳机。 枪声在车厢内有限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的沉闷,震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喜鹊”一头栽倒在座椅上,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力掀起的鲜血和颅骨碎片洒满了前车窗。 大道上到处是车,很多车还鸣着喇叭,发出刺耳的嘈杂声,而人行道上的人很少,偶尔有几人经过,也一个个神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停在路边的这辆车,加之汽车的车窗玻璃又关得严严的,所以没有人听到这声枪响,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里发生了血案。 阳再生将“喜鹊”的尸体拉到后座,那个女的还在昏迷状态,就仍然留在原来的位置上,阳再生也不管司机位置上有没有血污,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并发动了汽车。 虽然是在城区,阳再生一路上还是将汽车开得飞快,复仇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他的脑海里不时晃动着老婆孩子和那几个牺牲了的同事的影子,他已没有能力控制自己了,冲动之余,作为警察的阳再生也很清楚,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自己只有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为止。 阳再生将车开到了隆兴大酒店的门口,他知道这里是银友会的场子。 酒店的保安习惯性地走上前来为客人开车门,但是当他走近了后,一眼就看到了溅在车窗上的血污,保安不知道车内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胆子很大,就想打开车门来看个究竟。 阳再生知道这里的保安都是银友会的打手,所以下起手来就毫不客气,车门一打开,他对准那个保安抬手就是一枪。 这么近的距离内子弹想打飞都难,那个保安胸部中了一枪,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另一个保安听到枪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站在门口往这边张望,突然看到阳再生手握着枪满身血污地钻出车来,保安整个人都吓呆了,等他反应过来想往酒店里面跑时,阳再生手中的枪早响了,那个保安后背中了一枪,一头栽倒在地上。 阳再生提着枪闯进酒店的大厅,总台的两个女服务员一声尖叫之后,反应很快地趴到了柜台后的地上,坐在大厅沙发上抽烟闲聊的几个客人见到这情景,也吓得作鸟兽散了。 阳再生懒得理他们,他径直走到大厅右侧的电梯间,坐上电梯去了九楼。 银友会不像青龙帮那样有自己公开的办公地点,付燕萍的住所是保密的,而且是狡兔多窟,她具体住在哪,除了她的两个亲信,不要说警方,就是她其他的手下也不知道。 但是阳再生知道,隆兴大酒店的九楼有银友会的联络点,付燕萍最信任的亲信之一、酒店经理王延平平时就在这里上班,找到王延平就有可能找到付燕萍。 还有一点,这里也是银友会的大本营之一,阳再生的妻子孩子很有可能被关押在这里,这也是他在枪杀“喜鹊”后直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里的原因之一。 电梯刚到五楼就停下了,阳再生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就知道是酒店保安在堵截自己。阳再生赶紧闪在电梯的一侧,等待那些保安冲进来。 电梯门开了,两个保安正缩头缩脑地往电梯内张望,阳再生毫不犹豫地朝两人开了枪,一个保安被打中了,倒在电梯的门口,另一个保安反应很快地把头缩回去了,然后拔腿就往远处跑。 阳再生追出电梯,很轻松就把他击倒了。 电梯的门被保安的尸体卡住了,一时关不上,阳再生不再管这些,他想着五楼离九楼也没多远了,就决定从安全出口爬楼梯上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防止王延平从楼梯逃跑,二来坐电梯上去目标太明显,这样做自己可以会被困在电梯内或受到袭击,而爬楼梯就避免了这一点。 阳再生爬到八楼,刚好碰到一个保安手持双管猎枪往下面冲,保安因为跑的速度快,差点和阳再生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停下来后,几乎是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保安吓了一跳,想抢先开枪,无奈猎枪的枪管太长,一时顺不过来,阳再生毫不客气,将手枪顶在保安的左胸开了枪。 八楼楼梯的拐角处还有个保安,手里也拿着双管猎枪,他看到自己的同伙被阳再生放倒了,心急之下来不及瞄准,朝这个方向连续放了两枪。 阳再生本能地闪避了一下,但是没能完全躲过,几颗霰弹钻进他左上臂的肉里,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 阳再生杀红了眼,已经完全不顾这些了,他迎着那个保安手中猎枪的枪口就往上冲,保安忘记了猎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还在手忙脚乱地抠动扳机,阳再生迎面就是一枪,保安头部中弹,他的脸部被这种近距离的射击所带来的巨大威力撕扯得面目全非。 爬上九楼,王延平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口的正对面,阳再生心里一喜,冲上去就想去开门,门却从里面反锁上了,一时打不开,阳再生退了两步,准备往前冲用肩膀撞开门,门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过木质的门板,击中了阳再生的左肩,左肩顿时一阵钻心的痛。 阳再生赶紧闪到一边,防止里面再开枪,他摸了摸伤口,还好,伤口只是破了一点皮,而且没怎么流血,因为门板的遮挡,子弹的威力已经大为减弱,所以他只受了轻伤。 房内又开了几枪,幸好阳再生闪开了,所以没有再伤着他。阳再生不敢再去撞门,就躲在门口的墙壁后朝门锁开了两枪,然后赶紧换了个新弹夹。 门外的人不敢进去,房里的人不敢出来,两边一时形成了对峙之势。 阳再生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这样的对峙对自己很不利,过不了一会,银友会的援兵就会源源而至,自己想打银友会一个猝不及防的想法就要落空。 阳再生正在想着怎样才能快速冲进去,走廊的东侧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手里提着枪正朝他这方向慢慢走来。 阳再生想,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的除了银友会的不会有其他人,阳再生就想先发制人,举起枪来就朝那人射击。 那人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躲闪动作,阳再生射出的子弹却落了空,阳再生心中一急,闷着头就是一阵猛射,可是等他把枪中的子弹打完了后定睛一看,那个人却好像并没有被击中,还在悠闲自如地往前走。 阳再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魅?心惊之余,他赶紧掏出备用弹夹来准备换上。 “噗”地一声枪响,那人开枪了,阳再生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手心一阵灼痛,手里的枪再也把持不住,一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看着那人越走越近,阳再生心中绝望地喊:“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第一百零三章鹰眼先生 金汇大酒店餐饮部。 周蔷和金强的韩式早茶已喝得将近尾声。 周蔷看了看正在埋头苦干吃东西的金强,心里非常矛盾,她既想知道金强身份的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毕竟,金强是她已经交往了一年多的男朋友,虽然他们平时的感情并没有达到那种如胶似漆的地步,但周蔷是个随遇而安的女孩,按照古时的说法,就是习惯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她对这份感情还是很珍惜的,她害怕自己关于金强身份的猜想如果得到了验证,自己会没有勇气去面对。 周蔷平时是个很开朗的人,而且不喜欢拘泥于小节,但是在感情面前,她与其他女孩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有患得患失,一样有女孩常有的那种矜持,这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 但是周蔷很清楚自己这次随金强出来的目的,她的目的就是想要金强亲口说出来他是不是那个鹰眼先生。所以,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犹豫之后,周蔷终于鼓足了勇气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强,我有一句话想问你,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请你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你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鹰眼先生?”周蔷问。 听到周蔷的话,金强停止了吃东西,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周蔷,又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现在是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周蔷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金强说:“是不是你那个搭档黎杰对你说的我是什么鹰眼先生?” 周蔷说:“黎副大队长从来没有说过,他从不在背后对人家评头论足,这是我自己猜的。” 金强道:“你凭什么这么瞎猜?你怎么不猜黎杰就是鹰眼?张洋就是鹰眼?” 周蔷说:“我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凭我的感觉,你就是鹰眼,黎副和张大队都不可能是。” 金强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那么你是相信你自己的感觉,而不相信我的话啰?” 周蔷苦笑道:“有时候人的感觉可能比眼睛和耳朵更可靠。” 金强无语,定定地看着周蔷,过了一会,他才说:“小蔷,我们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而相信那个黎杰的?你和他才认识了多久?你对他了解吗?” 周蔷道:“金强,我要再重申一遍,我的话都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也是我自己的猜测,绝不是听别人说的,另外,关于黎杰,我要告诉你的是,虽然我们相识不久,我对他了解也不多,但我对他绝对信任,这也是我的感觉。” 金强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周蔷说:“要判断一个人说的话可靠不可靠其实很简单,只要看他的说话时的眼神和做事的细节就行了,黎杰虽然有时候显得有点神秘,但他说话做事都光明磊落,让我想不信任他都不行。” 金强冷笑道:“你是因为黎杰救了你,心里对他产生了感激或者说某种感情,才这么说的吧,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按照周蔷的性格,以往要是金强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肯定早就勃然大怒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她听了金强说这话后,却并没有动怒,相反,她还来了个缄口不语。 周蔷不说话,在金强看来就是默认了,金强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心里也禁不住勃然大怒,但金强的城府很深,所以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周蔷看出了金强的心思,但她并不愿意去做过多的解释,因为突然间周蔷觉得,金强在她面前公然说这话简直是太卑鄙了。 黎杰是救过她,她对黎杰也充满感激,这一点都没错,但是金强竟然在黎杰救过周蔷这一事上大做文章,而且把问题牵扯到了男女感情的方面来了,这就不一样了。周蔷虽然性格开朗,但她对待感情还是很专一的,她绝不会在还没有决定放弃金强的情况下,转而对别的男人动感情。感情和感激完全是两码事,她对黎杰只能说是心怀好感而且非常感激,这与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挂不上什么钩。金强这样说周蔷无异于在骂她一个女人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崇拜金钱、爱慕虚荣、人尽可夫,为了到达自己的目的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难道我周蔷是这样一种女人? 周蔷一直在沉思,并没有开口说话。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周蔷不说话,金强一时之间也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他就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并狠狠地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在餐厅里升腾起来,然后袅袅地向四处飘开,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中有人闻不惯烟味,禁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对金强说:“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是不能抽烟的。”金强忙说了一声:“哦,对不起,我不知道。”就很绅士地把烟掐灭了。 服务员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开了。 金强对周蔷说:“这里人太多了,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再谈吧。” 周蔷一听金强说的话有道理,而且她在这里也呆厌了,也想换个环境,就点了点头。 金强的车一直开往城北方向。 车上,金强问周蔷道:“你对我是不是鹰眼真的很在意吗?即使我是鹰眼,只要我真心爱你,对你来说也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我们又何必为了这个问题纠缠不清呢?” 周蔷道:“如果你是鹰眼,我们还会在一起?一个出卖我的人会真心待我吗?你以为我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金强没有说话,一边开车一边做沉思状。 周蔷看了看车外,问道:“你这是带我去哪?” 金强过了好一会,才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回答说:“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我是不是鹰眼,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小车紧紧地跟在金强车的后面,开车的人是黎杰。 黎杰跟踪金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早上一离开杜望笙的老窝,黎杰就接到了有关金强行踪的线报,线报说金强一早就离开家找周蔷去了。 对于周蔷这个搭档,黎杰是永远都不放心的,他知道,周蔷单纯、善良的性格很容易让她上当受骗,尤其在金强这种人面前。 金强,这个黎杰早已查清了底细的鹰眼先生,是黎杰他们一直关注的目标。 经过调查黎杰他们得知,金强和阳再生一样,也是青龙帮和银友会的双重卧底,不同的是,阳再生加入银友会是被逼的,而金强却是自愿的。金强在青龙帮和银友会的绰号一样,都叫鹰眼,这个绰号是金强自己给自己取的。 金强同时加入青龙帮和银友会,当然也是为了金钱。金强是那种头脑灵泛极其自负在社会上又很能混的人,他当然不会满足于市政府秘书这个无势无钱的角色,前面已经说了,人一旦有了贪恋,聪明的人会变成超聪明,换句话来说,就是聪明得过了头。这种超聪明比愚蠢更可怕。 金强还有一个秘密,是青龙帮和银友会都不曾想到也难以知道的,那就是他和境外的某个特别得机构也有着紧密的联系。 黎杰他们之所以知道金强的这一层身份,是经过广泛而详细的调查得来的。通过调查黎杰得知,金强每年都要在西北地区呆一段时间,他去西北名义上是旅游,而且一切都是公开的,并且还有其固定的“驴友”陪同一起去,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金强的主要任务是与境外的这个机构取得联系,并当面交流一些问题。 黎杰猜测,这次西北狼之所以潜入内地,很可能与境外的这个特殊机构有关,既然与这个机构有关,金强就毫无疑问在里面扮演了一定的角色。现在西北狼与银友会有联系,这一点已经很明显了,那么西北狼和银友会之间的这根线,也很有可能是金强搭上的。如此一来,金强的身上肯定会携带着西北狼的某些信息,所以金强现在成了黎杰他们的监控重点。 黎杰很清楚金强是个危险人物,所以他在接到线报后的第一时间里给周蔷打了电话,隐晦地告诉她不要听从金强的话跟他出去,而要她好好呆在家里休息。黎杰的第六感告诉他,周蔷这次要是跟着金强出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这一点黎杰是不便对周蔷明说的。 打完电话后,黎杰还不放心。他知道,周蔷这人太没主见,在金强的劝说下,她很有可能不会听自己的话而跟着金强出去的,所以黎杰又亲自驾车来到周蔷家的楼下查看,结果刚好碰到金强带着周蔷上了车,黎杰就一路跟踪上了。 在金汇大酒店时,黎杰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金强的身上装上了窃听器,所以金强跟周蔷的谈话他都听到了。黎杰一听金强在车上对周蔷所说的话,就知道事情要糟,周蔷这次肯定又碰上危险了,但是黎杰确信,金强目前暂时还不会把周蔷怎么样,自己只要不让他们脱离视线,他自信还是有能力保护周蔷的,为了安全起见,黎杰又进一步做了其他部署。 看着便携式军用城市电子地图上代表着金强汽车的光点在市内的大街小巷不停地移动,而且定位误差不超过一米,黎杰很有自信能把金强和周蔷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而不至于把目标丢失,于是黎杰决定暂时不惊动他们,他想看看金强下一步到底会怎么做。 金强的车在城北的隆兴大酒店停下来,他带着周蔷走进酒店大厅。 周蔷问:“你带我来这干嘛?难道你的朋友住在这?” 金强说:“隆兴大酒店的经理王延平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带你去见见他,他会有很多话对你说的。”周蔷就没说什么了。 一个保安走过来,问金强道:“金秘书是来找我们王总的吧,这会他正在十楼的会议室开会。”金强说:“你带我去见见他。”保安点头答应了,并走在前面带路。 周蔷发现,这里的保安好像都认识金强,一路上见到的每个保安都向他点头微笑打招呼,脸上还满是巴结的神态。 周蔷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金强以前经常组织市政府的会议,隆兴大酒店很有可能是会议的定点酒店,金强对这很熟也是应该的,所以周蔷也就毫无戒心地跟在金强后面上了电梯。 电梯在十楼停下,保安领他们去了会议室,但是会议室里却空无一人。 金强问保安:“你不是说王总在这里开会吗?怎么没见到他人?” 保安:“可能是会开完了,大家都回办公室去了,我去九楼王总的办公室看看,请金秘书在这呆会,王总在的话我就给您通报一下。” 金强点头答应了。 保安去了很久了,还没见回来,王总也一直没有音讯,金强就有点坐不住了,他对周蔷说:“你一个人在这呆会,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上回来。” 周蔷说:“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不在不就得了,干嘛这样跑上跑下的?” 金强说:“这鬼地方手机信号很不好,只有内线专用电话才打得出去,而且王总是基本上不用手机的,打电话也是白打,还不如自己跑一趟。”金强说完,就走出了会议室。 金强刚走不久,就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小个子男人,跟在后面的是两个保安,其中一个保安就是刚才领周蔷他们上来的那人。 小个子男人看了看周蔷,笑着说:“我是王延平,金秘书的好朋友,想不到弟妹长得这么漂亮水灵,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蔷对王延平说话时的神态很反感,但想想他是金强的朋友,脸上也就没有表露出来。她对王延平说:“金强刚才出去找你去了,你们在路上没有碰到吗?” 王延平诡秘地一笑,说:“刚才我在楼下碰到他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声,说他临时有事先走了,要你在这里玩两天,到时候他会来接你的,就算他到时有事来不了,你的搭档黎杰也会来的。” 周蔷一听这话,什么都明白了,她颤声问王延平:“金强就是鹰眼?” 王延平哈哈一笑,说:“弟妹脑筋还很好使的,凡事都能够十猜九中,但是你还是有一点猜错了,其实我们平时不叫他鹰眼,也不叫他金强,我们叫他金堂主。” 第一百零四章世事如此夫复何求 黎杰将车停在隆兴大酒店前面的街道边,透过车窗玻璃,从这里可以看到酒店大门的全景,而金强的车子,就停在离大门不远的停车坪里。 金强和周蔷已经进去一会了,黎杰却并不急着进去,他把车窗玻璃都摇起来,然后放了一曲轻松的老歌慢慢欣赏,听歌是他大学时期的一大爱好,他觉得听好的歌能让人很快放松,在部队训练期间因为没有条件,他的这个爱好就打了折扣,现在,他又重新拾起来了。 黎杰很清楚金强带着周蔷来到这里的目的。 这几天来,或许是因为黎杰的调查逐渐接近了事情的核心部分,黎杰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金强的很大不安。金强似乎已经意识到,情况正在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再这样发展下去,他金强就没有了任何机会,金强不是个一般人,他当然不会这样毫无作为就坐以待毙的。 怎样才能阻止黎杰下一步的行动?第一是转移他的注意力;第二是把他从**上完全消除,这似乎是目前金强最为推崇的两点。但是金强清楚,面对黎杰这样的人,这两点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必须抓住黎杰的弱点想个万全之计,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才有希望。 黎杰的弱点是什么?金强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周蔷。要是周蔷再一次神秘失踪,黎杰会怎么样?金强想,按照黎杰的性格,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的。自己只要把周蔷藏在一个稳妥的所在,并借助于银友会及其盟友的力量严加看守防范,就能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至于周蔷,他金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看看已到中餐时间了,金强和周蔷还没有出来。隆兴大酒店很明显安装了无线电干扰装置,黎杰装在金强身上的窃听器,一到隆兴大酒店就被屏蔽了,所以黎杰听不到金强在里面的谈话声,但与窃听器连在一起的跟踪器却仍在工作,电子地图显示,金强还在隆兴大酒店里面,而且所处的位置也几乎没有变。 过了不久,金强出来了,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周蔷并没有跟着出来,黎杰知道,周蔷又出事了。 黎杰就想进酒店去看看,但他知道,隆兴大酒店的每个角落都装了监视器,自己只要在里面一出现,立即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自己的名字肯定已经上了银友会的黑名单,而且音容相貌也肯定银友会的人所掌握,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所以现在要在对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闯进去,只有通过乔装打扮。 黎杰的车上带有全套的改装器具,可以在短时间变换成十种以上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性别的人,他改装的技术也非常娴熟,所以不一会,黎杰就不再是以前的黎杰,而是变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板级人物,这个人物是黎杰化装的固定模版,无论是外形还是语言神态都经过了刻意的模仿演练,一般人很难看出破绽。现在黎杰就是面对面与周蔷站在一起,周蔷也很难辨认出来。 黎杰又找出了以前早就准备好的护照以及其他证明身份的材料,于是黎杰摇身一变,很快就成了刚刚从澳洲回来探亲的归国华侨。 这时金强已经开车走了,黎杰将车重新换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停靠,然后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下了车。 带上早已准备好了的行李箱,黎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的大厅并来到前台,两个保安自他进入大厅起,就不停地在他身边晃悠,很明显对他的到来有点不放心。 “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忙吗?”前台小姐甜甜地问,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还有房间吗?要好一点的,最好是顶楼。”黎杰一边掏出护照一边用大舌头的普通话问,他知道酒店的办公地点在九楼和十楼,而这栋楼总共才十二层,住在上面两层更方便自己观察和行动。 “十二楼还有一个豪华套房,先生要不要?”服务员查看了一下电脑后说。 “行,我要了,住得高看得远嘛,这下我就可以好好地欣赏一下sc市的市景了。”黎杰回答道。 服务员接过黎杰的护照看了看,然后说:“先生刚从澳洲回来?” 黎杰说:“是啊,我已经快十年没有回来过了,这次回来,给我感触很深,祖国的变化真大啊。” 服务员小姐一边给黎杰办理住宿手续,一边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保安听了他们的对话后,放心地走开了。 办好手续,黎杰拖着行李箱上了十二楼。一路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监视器所在的位置,发现这里的确戒备森严,监视范围几乎没留什么死角,而且保安的巡逻非常的频繁,看来银友会的警惕性很高。 黎杰打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将门反锁好,然后放下行李后,并用检测仪快速检查了一下房间,还好,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窃听和窃视装置。 黎杰快速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套黑色行动服,并携带好武器和其他装备,然后来到厕所,爬上洗漱台,揭开了天花板上的空洞维修通道入口的盖板,攀了上去。 对于这种使用中央空调的酒店的内部结构,黎杰在部队受训时早就讲究透了,他知道,这里的每间房都会有这样一个入口,从这个入口进去,顺着空调管道就几乎可以达到酒店的每个角落,这种通道是供维修工人平时清洗和维修管道用的,通道平时很少用,一般人也注意不到,所以里面不可能装监视器。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有人进了通道,很容易弄出很大的声响从而被别人发现,所以酒店的保安部门一般情况下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进去。 黎杰经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在通道里爬行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他在里面不仅行动快捷,而且根本不可能弄出什么音响来被别人觉察到。 黎杰顺着管道爬到十一楼,在这里他停下来仔细聆听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只有几个普通的房客谈话聊天的声音。因为通道与走廊及每间房是相通的,而且与下面只给了薄薄的一层吊顶,所以在上面听房间里的人讲话,就像站在走廊上听别人在开着门的房间里讲话一样,听起来非常的清晰。 黎杰又来到十楼,这里的情况与上面却完全不同,他首先就听到了会议室方向传来了周蔷的声音,黎杰悄悄地爬近会议室,以便自己听得更清楚。 只听周蔷说:“你们不要太嚣张,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警察迟早都会找上门的,公然绑架警察是什么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去告诉你们老板,就说如果现在放我走,我就既往不咎,只追查那个金强的责任,否则到时候你们都罪责难逃。”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油腔滑调地说:“警察美女,你可不要生气啊,我们可不敢无缘无故放你走,这样吧,你的那个男朋友反正扔下你不管了,你可以和我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好上,等你成了我们的嫂夫人或弟夫人,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你走了,你看看吧,我们这些兄弟一个个帅气十足,哪个配你都是没问题的,至于你的警察同事们,你就不要指望他们来了,等他们一来,你可能小孩都生下来了。”接着就是一阵淫荡的笑。 周蔷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你们都去死吧!”就不再说话。 黎杰正要爬过去看个究竟,突然听到旁边的一间房里传来了小孩的哭声,黎杰心里一动,慢慢爬到那间房的玄观上面,掏出身上的匕首,轻轻地撬开一条缝,然后双眼凑近了向里看去。 只见房里坐着一个少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少妇显然是小男孩的母亲,另外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在看着他们。少妇面黄肌瘦还泪水涟涟的,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小男孩却正趴在母亲的大腿上哭。 黎杰一时猜不透这母子俩是什么人,但一看这情势,他就知道他们也是银友会手里的人质。 黎杰正在那里思考问题,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接着就是女人的尖叫声,从声音的大小来黎杰判断,枪声和叫声应该来自一楼的大厅,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搞不清是什么人开的枪。 这时九楼十楼的警报声响了起来,看来是一楼银友会的人看到有人敌人入侵,就百忙之中拉响了警报器。楼上的保安顿时一阵忙乱,他们纷纷操起武器往楼下赶,看守周蔷的保安和看守那母子俩的保安也都出来了,走廊上顿时到处是脚步声和枪栓拉动的声音。 保安们训练有素地分成了三路,一路下楼去堵截对手,一路守住了楼梯口,还有一路则看住了电梯。黎杰透过天花板上的缝隙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让他疑惑的是,下面来的不知是什么人,怎么敢在银友会的老窝里随便开枪?因为还没弄清情况,黎杰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过了不久,下面又传来了枪响,接着,就传来了双方互相对射的枪声,从枪声黎杰判断出,下面射击的有两种枪,一种明显是霰弹猎枪,还有一种则是制式的警用手枪。 黎杰黎杰听到枪声越来越近,就决定再下一层楼观察。黎杰刚到九楼,枪声已在九楼响起,然后他就看见了全身血污的阳再生。 阳再生被那个鬼魅般的人影击飞了手中的枪,整个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好傻站在那里眼看着那个人提着枪一步一步逼近。走得近了,阳再生就看清楚了,这个人正是不久前在桂花坳成功地袭击他和他的手下,打死打伤多名警察的那人。 阳再生只觉得全身一软,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突然泄了,这个人的身手他已经见过,并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他明白,在这个人面前,别说自己现在手里已经没了武器,就是有武器,也根本不可能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有了这个想法,阳再生的整个精神都跨了,再没有了战斗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此时他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也开始火辣辣地痛,而且痛得几乎让他难以忍受。 那人已经走到了阳再生面前,却并没有马上举枪射击,他的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残忍,就像个稳操胜劵的猎手,想看看已经到手的猎物怎样在自己的眼前挣扎,仿佛只有这种猎物的挣扎,才能带给他无穷的乐趣。 “你的老婆孩子,其实就在楼上。”那人在阳再生面前站了好一会,口中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这话时,他的口气让人感觉到冷得象冰渣,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残忍的笑。 阳再生没有说话,但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可以想象的,懊悔、沮丧、痛苦,还搀合着悲哀,无一不说明他已经到了情感崩溃的边缘。 那人看了一会阳再生脸上的表情,满意兼得意地笑了笑,才慢慢地举起了枪,他的眼睛还在定定地盯着阳再生的脸,好像还在等着看他脸上临死前那种惊恐、绝望的表情。在他看来,仿佛刚才的那一幕还只是一部电影的前缀,最精彩的部分应该是接下来的正剧。 阳再生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他的心中并没有那人期待出现的那种绝望和恐惧,相反,他的内心还相当的平静,那种波澜起伏之后的平静。是啊,该高兴的已经高兴过了,该悲痛的已经悲痛过了,该后悔的也已经后悔过了,自己早已意料到了的时期就要来了,死亡是什么?死亡是一种绝对的解脱,一种对精神和**的双重解脱,所以,死亡并不可怕! 他心中唯一有点不甘心的是,老婆孩子就在咫尺之隔,自己却不能见上最后一面,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但是世事如此,夫复何求? 第一百零五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就在那人举起枪对准阳再生就要抠动扳机的一刹那,黎杰终于出手了。a 黎杰从拔枪到瞄准到抠动扳机的整个过程绝对不到半秒钟,但那人还是反应过来了。一个杀手,对危险的到来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感觉到了黎杰所带来的杀气,所以就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那人一个侧翻倒地躲过了黎杰射向他的子弹。 黎杰一旦取得了先手,就不会再给对手任何还手的机会,他一边向着那人连续开枪,一边踢开天花板跳到了地上。 那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腾跃着躲避子弹,他的枪就在手里,而且枪口就指着黎杰所在的方向,但是他根本来不及开枪,黎杰的枪口就像一条嗅觉灵敏的赤练蛇,紧紧地缠着他的身体不放,只要他稍有迟疑和闪失,子弹就有可能射穿他的身体,射爆他的头颅。 阳再生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他已经不知道怎样去躲避怎样去逃跑。黎杰一边开枪一边逐渐靠近了他,并一脚把他揣翻在地上。 黎杰的火力虽然制止了那人的开枪,但却并没有伤着他,这对黎杰来说,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他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 但是黎杰心里惊讶,那人的心里却更惊讶,作为一个顶级杀手,对方连开了几枪,自己不仅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而且连还一枪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并且老觉得脊背上发凉,他感觉到了黎杰身上的那股强烈的杀气,那种杀气是仿佛是战无不胜的,让他没有了还击的勇气,所以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逃离这块是非之地,而且逃得越远越好。 黎杰的一个弹夹打完了,趁着黎杰换弹夹的短暂一瞬间,那人快捷地蹿上了上十楼的楼梯,这时楼梯上刚好钻出一个保安来,保安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阳再生,就准备举枪射击,但是他的枪还没举起来,就被黎杰一枪打中了眉心。 那人的动作迅速之极,黎杰这么缓得一缓,他就已经逃出了黎杰的视线,黎杰当然不能让他逃脱,他来不及管阳再生,紧接着就追上楼去。 十楼楼梯口埋伏的保安的位置黎杰早就看清楚了,所以两个保安刚刚冒头,就被黎杰打成了血葫芦,紧接着封锁电梯口的三个保安,也被黎杰在极短的时间解决了。黎杰对敌的一向原则就是,战斗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毫不手软。对这些手持武器妄图对抗的保安,既然他已经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人,下起手来手下绝不留情。 那人显然已被黎杰打怕,气势上已经落了下风,已经毫无恋战之心,所以当黎杰追上十楼时,他并没有依据有利地形和人多势众的保安负隅顽抗,相反,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躲得没了踪影。 黎杰判断,对手肯定还躲在十楼。因为刚才对手虽然跑得很快,但自己的追击也不慢,在这种追击下,他绝没有可能躲开自己的视线往更高一层楼跑,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消失了,只可能是躲在十楼的某个房间里。 黎杰就沿着十楼的走廊快速搜索了一遍,最后把视线锁定在电梯口正对面的1005房。至于关押周蔷的十楼会议室,黎杰现在根本还没有时间去管,他知道,如果此时放弃搜寻那个危险的对手任由他躲在身边而忙着去查看周蔷是否安全显然是很不明智的,那样只会增加这里所有人的危险,况且刚才阳再生在楼下开枪时,看守周蔷的保安已经冲出来了,会议室里只有周蔷一个人在,作为警察,周蔷在这种情况下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只要在里面反锁上会议室的门,然后等待外面的救援,她就是安全的。 1005房是黎杰刚才在天花板上看到的关押那个少妇和小孩的房间,黎杰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少妇和小孩就是阳再生的老婆孩子。 黎杰想,刚才阳再生在楼下开枪时,看守其老婆孩子的保安应该已经出了房门,保安那样仓促地冲出来,是想不到关门的,而以阳再生老婆孩子的应变能力,他们也不可能自己把门关上,门应该是打开或虚掩的,但是黎杰现在发现,1005房的门是紧闭的,这就说明,房间里刚才一定又进去了人,这个人出了刚才那个枪手,还会有谁? 这时阳再生也一摇一摆地上来了,他左边的胳膊上以及右手上都在流血,但是他并没有管,他的手里没有拿枪,是空的。他的眼睛一直在瞪着黎杰,却没有开口说话。 黎杰从阳再生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黎杰明白了,阳再生是想通过自己找到老婆和孩子的下落,因为刚才那个人说过,他的老婆和孩子就在十楼。 黎杰完全可以理解,阳再生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他的精神已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正是由于他心中对自己亲人的这种情感,才使他面前支撑了下来,所以,他现在想在第一时间内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完全是人之常情。 黎杰朝1005房努了努嘴,示意他的老婆孩子就在里边,阳再生冲黎杰感激地点了点头,就朝1005房的门口走去,却被黎杰用手势制止住了。 黎杰轻声告诉阳再生,刚才的那个枪手也很可能躲在里面,他的老婆孩子很可能已经成了对方的人质,这时候如果贸然闯进去,不仅对他自己,对他老婆孩子来说也将会是非常危险的。 听了黎杰的话,阳再生的心里好像在滴血。他想,自己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了,妻子儿子此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阳再生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儿子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有机会,可是此刻机会虽然有了,妻子儿子就那么真真实实地存在,而且还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他却不敢去见他们,这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啊? 阳再生在一旁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而黎杰却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他想,现在从正面冲进去是非常危险的,那样无疑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那么怎样才能既保证自己和人质的安全又能消灭对手呢? 黎杰本想在对手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爬上天花板,然后趁对手不防备突然发起攻击,但他转念一想又决定放弃,因为他知道,现在面对的对手实在太强,而且警惕性极高,刚才自己从天花板上突然发起的攻击就失败了,现在对方对天花板肯定已经特别注意,万事可一不可二,自己如果再故伎重演,只能是重蹈覆辙的命运。 黎杰心里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对手太过凶狠和狡诈,对酒店的环境就特别熟悉,如果时间拖得过长,那么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黎杰第一次在战斗中出现了犹豫,只不过他的犹豫是有原因的,如果只是他自己而不用考虑人质,他早就冲进去了,根本就不会想这么多的。 黎杰着急,阳再生更急。 眼前的情势已让阳再生的情绪有点失控,加上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而他的心里又在强烈的惦记着亲人的安危,这又让他有点丧失理智,这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使他的头脑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思考的功能,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近乎偏执狂的心态,就是想凭自己的能力赶紧救出自己的妻子儿子。 这种心态使他不顾一切,他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把保安丢下的枪,对着房间的门锁开了一枪,然后就像下山猛虎一样朝房门撞去。 “啪啦”一声巨响,房门整个被他撞得飞了起来,阳再生还没站稳,房里“啪“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部,阳再生就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木桩,一头栽倒在地。 事已至此,黎杰不再犹豫,他用了个非常规的战术动作,右脚往走廊的墙上一蹬,然后整个身体腾空飞起,在接近门口的时候,身体已经匍匐在地,接着往前的惯性,整个人就像滑板一样贴着地面滑进门去,在进门的一刹那,他的右手已经出枪,枪口快速移向视线所及的范围。 那人躲在一张沙发后面,他的前面,挡着阳再生的老婆和小孩。看到黎杰进来,他本想开枪,但他显然没想到黎杰会以这种方式进来,因为他的枪口瞄准的是房门门锁的位置,那个位置通常是人心脏的位置,一击就能致命,对于黎杰,他已忌惮之极,如果不抢先开枪,他根本没有机会赢,这点他是清楚的。 黎杰的的进门方式打乱了那人的企图,他要想重新调节枪口的方向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发现黎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情急之中他反应奇快,手中的枪迅速平移两公分,枪口刚好顶住了小孩的后脑。 就差了那么0。1秒,黎杰没有开枪。 那人也没有开枪。 两人一时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女人和小孩被吓懵了,都没有吱声,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静。 过了一会,那人说话了,他对黎杰说:“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猫头鹰夜叫时的那种颤音,让人觉得极为不爽。 “sc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黎杰。”黎杰回答道,他的话里也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一个市公安局就能出你这样的人,那么,干我们这一行的都不要活了。”那人说,显然他不相信黎杰说的话。 “警察队伍里藏龙卧虎,是你永远想不到的,从你的身手看,也绝不是一般人,我本来还很佩服你的,可是你现在却拿一个小孩来当挡箭牌,未免也太**份了,这很让我看不起你。”黎杰刺他道。 那人脸上红了红,有点恼羞成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对黎杰说:“做事不择手段者才能成大器,这是古人说的,古人就是古人,我认为他们说得很对,我可不在乎自己的脸面,我在乎的是成败,你姓黎的想要脸面就要去吧,随你怎么要都行,不过,不管卑鄙也好下流也罢,现在局面好像控制在我手里,你黎副大队长好像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黎杰笑了笑说:“你是西北狼的人吧,你的这一招是你们队长奇诺尔教的呢?还是你自学成才?难道西北狼的人个个都是这么下流卑鄙?” 那人听黎杰提起西北狼,心里吃了一惊,但他还是极力掩饰住了内心的不安,他对黎杰说:“阁下倒是见多识广,但光是见多识广是没有什么用的,还要识时务才行,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公平的,比如说现在,你们警察条条框框很多,什么保护人质的生命安全是处置绑架事件的第一要素啦什么什么的,而我却没有什么约束,想杀人就杀人,这对你来说,就很不公平,现在还有一件更加不公平的事,那就是我要你放下枪,不知道你原不愿意听。” 黎杰说:“你认为我会听吗?” 那人哈哈一笑,说:“你会听的。”说着,握枪的右手一发力,小孩因为吃痛,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孩的哭声唤醒了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阳再生,他抬起头来,用尽力气喊了一声:“豆豆,阿榕。” “豆豆”和“阿榕”是阳再生平时对小孩和妻子的称呼,阳再生刚才冲进来时,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没看清他是什么人就趴下了,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倒在地上的是自己的爸爸和丈夫,他们的情绪一下失了控,小孩拼命在那人怀里挣扎,女人却什么也不管了,一下扑到阳再生面前把他搂在怀里直哭。 那人左手搂住小孩的脖子一使劲,小孩就再也哭不出来,而且因为痛,也不再敢用力挣扎。那人残酷地笑着说:“多么令人心痛的场面啊,黎大队长难道是铁石心肠?也不可怜可怜他们母子俩?也不可怜可怜那个即将牺牲的同事?” 第一百零六章命悬一线 在这种情况下,黎杰绝没把握在小很到伤害之前先开枪击毙对手,因为对手的实力也非常强大,反应也特别快。a黎杰就是出枪速度再快,也需要一个从瞄准到抠动扳机的过程,而对方只要轻轻一扣扳机,小孩就马上没命,凭对手的能力,这一点完全可以做到。 “豆豆!”躺在地上的阳再生撕心裂肺地喊着儿子的名字,看着儿子处于如此险境,他心中的那种绝望与悲痛是可想而知的。 可以这么说,儿子和妻子就是阳再生生活的全部,他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可是现在,眼看着儿子命悬一线,马上就可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现实的残酷使他只有干着急,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阳再生努力想从妻子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但是他失败了,胸口的枪伤已使他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这时候他不要说爬起来,就是想动一下,也几乎不可能。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目光投向黎杰,黎杰发现,阳再生的眼里充满了乞求和期盼。黎杰何尝不知道阳再生此刻的心思?他是想让自己赶紧开枪,他见识过自己的枪法了,确信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一枪击毙歹徒,并把他的儿子安全地救出来,可是,他哪里知道黎杰心中的难处? “黎副大队长,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下枪吧,看到你有枪在手,我就忍不住全身发抖,一发抖,枪就容易走火,枪一走火,可爱的豆豆小朋友可就没命了,你要是把枪放下了,我的身边没有了威胁,我们就各走各的路,我绝不会伤害小孩,也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的。”那人说着,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 看到阳再生这副样子,那人就知道黎杰一定会听他的话的,所以他的口气变得肆无忌惮,还充满了调侃。为了给黎杰制造心理压力,他还把勒住小孩脖子的手松了松,以便小孩能哭出声来。 儿子的哭声让阳再生心如刀绞,也让他充分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和尴尬,他清楚,目前只有黎杰能救自己的儿子了,但他害怕黎杰真的会听从对方的话把枪放下,就着急地提醒黎杰道:“他这种人是不择手段、没有信誉可言的,你不能放下枪,你一放下枪,我们几个人就都得死,你只要有枪在手,他就不敢开枪的。” 那人冷笑一声,突然“嘭”地开了一枪,随着枪响,小孩的哭声嘎然而止。 枪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特别是阳再生,更是被惊得魂飞天外,他以为自己的儿子被打死了。但是黎杰却看得很清楚,那人是枪口贴着小孩的头皮开的枪,小孩只是受了惊吓,却并没有受伤,他显然被吓懵了,所以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黎杰持枪紧盯着那人,那人也挑衅地看着黎杰,两人的目光相持了好一会,黎杰才万般无奈地说:“算你狠,我输了。” 说完,他把手中的警用手枪往地上一扔,然后继续瞪着眼睛看着对手。 那人好像还不放心,显然,黎杰刚才的凌厉攻击,让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于是他又对黎杰说:“请你把地上的枪踢过来。” 黎杰一声不吭地照办了。 那人把黎杰的枪踩在脚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 阳再生彻底绝望了,但他毫无办法,只有在心里暗骂黎杰愚昧无知,这么样就轻信了对方的话。因为他很清楚,黎杰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果然,那人因为知道自己已经稳操胜劵,就越发变得肆无忌惮,他狞笑着对着黎杰说:“黎副大队长,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这么快就把枪给我了。其实,凭你的本事,只要你不顾及这个小孩的小命,本来是很容易就可以杀了我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惜呀,你就是再厉害,对我却也毫无办法,因为你是警察。做警察有什么好?做警察不仅要假仁假义,而且做起事来也总是缚手缚脚,这是很要命的。现在怎么着?现在可不是你来杀我,而是我要杀你了,我杀了你,你在阎王爷那里也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不该做警察吧!” 黎杰笑道:“我做警察,是因为我想代表正义去铲除你们这些邪恶,所以,我就算死了,也是代表正义而死,是没什么值得埋怨的,而你就不同,你要是死了,会遗臭万年的,而且还有一点,你确信你能杀得了我吗?” 那人有点恼羞成怒,他冲着黎杰叫道:“死就是死,哪有什么正义和邪恶之分?你想死很容易,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完,他就顺过手枪的枪口,对准黎杰扣动了扳机。 阳再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啪”地一声枪响,紧接着就传来了有人身体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然后就良久没有了音响。等阳再生睁开眼睛再看时,才惊讶地发现,刚才中枪倒下的并不是黎杰,而是他的对手! 只见黎杰半蹲在那里,他的手里已经魔术般地多了把手枪一把崭新的九二式改良手枪,此时,那暗蓝色的枪管口还在冒着白烟。 0。05秒!黎杰的开枪速度比对手快了就0。05秒!而这0。05秒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多么残酷的0。05秒! 原来黎杰一直在瞪着对手,盘算着自己出枪的最佳时机,他的计算非常的精确。对方把枪口从小孩的头部转移到自己身上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这只是短短地一瞬间,在生活中很多时候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对黎杰来说,有这点时间他就够了,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等待了很久。所以就在对手的枪口刚刚离开小孩的头部的那一瞬间,黎杰也开始出枪,他的枪就藏在右手衣袖的袖口,尽管对手的出枪距离短,黎杰还是后发先至,早于对手先开了枪。 那个人没有想到黎杰身上还有第二支枪,而且是死神之翼部队配发给每个成员的那种用惯了的带指纹驱动的新枪,同时,他更想不到黎杰具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反应力和判断力,能在这百忙之中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间隙开枪。 从此以后,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想到了。 阳再生的儿子被那人倒地时顺势带倒了,此刻正躺在地上哭。黎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从地上拉起小孩并把他带到阳再生的面前。 阳再生一把搂过儿子,心中一时悲喜交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阳再生的妻子抱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哭得更伤心。 黎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抱头痛哭的一家三人,心里头也充满了伤感。黎杰虽然经历了数次的情感磨练,心理素质已经相当的稳定,可以说基本达到了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人的感情的。 阳再生本来就受了重伤,此时因为激动过度,伤口的血流得更快,但他全然不顾这些,此刻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就只有他的两个亲人,而他的两个亲人,也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喜悦里,只顾在那里抱头痛哭,浑然忘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还在流血。 对于阳再生,黎杰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心里既不齿于他为了自身的贪恋什么坏事都做,又感慨于他还没有丧失最后一点良知,能为了一个丈夫、父亲和战友的责任敢于去死。 黎杰觉得,阳再生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他想不死都不行了,就是目前不因为重伤死去,不久以后也逃脱不了法律的严惩。 当然,黎杰现在是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流血而死的。所以他不得不强行分开抱成一团的三人,然后给阳再生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止血。女人和孩子这才意识到阳再生已经受了重伤正在流血,他们就很配合地坐在一旁,一边焦急地看着黎杰忙碌,一边无声地抽泣。 黎杰包扎完毕,就掏出电话,分别拨打了120和110,然后就默默地往外走去。 黎杰的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周蔷,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周蔷不会有事,但是没有当面见到,心里毕竟还是不放心。至于阳再生这里,目前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这些,他已经尽到责任了。阳再生是不是该伏法,好像不是他说了算的事,他也不想管这事,反正阳再生已受了伤,是不可能逃跑的,其他警察一来,自然会把他的事处理好的。 看到黎杰要走,阳再生好像着了急,他很费劲地喊黎杰道:“黎副大队长,请你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黎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阳再生。 阳再生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交给他老婆说:“这包东西放在我身上不安全,请你收好了,回家后再看,现在外面很安全,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事要跟黎副大队长谈谈,豆豆,你们是我的宝贝,我永远爱你们。” 女人很听阳再生的话,但她并没有听出丈夫的话外之音,她心里虽然对丈夫依依不舍,但还是带着孩子出去了。 阳再生深情地看着老婆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才对黎杰说:“没想到临死之前我还能见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而且他们都很安全,我已经非常知足,黎副,自从你来到队里,我就一直把你当成了敌人,没想到最后救我们的竟然会是你,我在这里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我现在有一件事想求你,这也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黎杰道:“我之所以能救你们,只不过是巧合,我只是偶然碰到而已,既然碰到了,这就是我的责任,用不着什么感谢不感谢,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的就快说,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阳再生惨然一笑,对黎杰说:“我求你再给我脑袋上来一枪,以让我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解脱。” 黎杰问:“为什么?” 阳再生道:“黎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用不着瞒你了,我是银友会与青龙帮的双重卧底,这几年来,我做了不少对不起警局、对不起弟兄们的事,一中队几个弟兄的死,也与我有很大关系,我的老婆孩子,也因为我的贪念而陷入了危险的境界,并差点送了命,我现在真可谓是罪孽深重,今天,我又杀了不少人,我知道自己已是罪责难逃,就是现在不死,将来也难逃法律的制裁,一个死刑是免不了的。作为从警多年的老兵,我当然不愿意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上刑场枪毙,与其将来那样含辱而死,还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地死去,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能再给我一枪。” 黎杰道:“世间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要不,到时候想后悔也没有用了,这一枪我是不会开的,你自己犯下的错应该由你自己来承担,同时,我还有一句话想劝你,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没关系,还要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 阳再生突然间变得泣不成声,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黎杰说:“是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本来三口之家,凭着夫妻俩个的工资要吃饱穿暖也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去爱慕虚荣、贪图享受?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豆豆要是将来知道他爸爸是被枪毙的,心里该有多悲痛啊。” 黎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觉得阳再生可恨、可气又可怜。 黎杰没再接话,而是扭头往门外走去。阳再生的老婆孩子正等在门口,黎杰一言不发,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前走,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是跟着走好还是进门去看看阳再生。 门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是那种双管猎枪发出来的。 黎杰当然知道这枪是谁开的,打死的会是谁,因为他刚才看到,阳再生身边就有这么一把猎枪,但他没有回头! 第一百零七章情非得已 黎杰和周蔷一起走出隆兴大酒店,两人都心情沉重。a 大批的警察和医务人员已经赶来,他们都各司其职忙着各自的事,没有人理会他俩。 酒店的门口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路人,看着从酒店内抬出的一具具尸体,他们脸上的神色各种各样,或冷漠,或兴奋,有的甚至还在为自己能看到这样的大场面而兴高采烈。 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无非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在另外许多人的心里,却反应各不相同。黎杰是既惊诧于自己所面对的敌手的强大,又为阳再生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而感叹,周蔷呢,此刻表现得更多的是对金强出卖自己的愤慨。而其他人呢?阳再生的老婆孩子呢?他们的想法会是什么? 因为各自怀着心事,黎杰和周蔷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直到上了黎杰的车,周蔷才抢先说话。她问黎杰道:“搭档,我和金强的行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黎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但是更确切地说,我是在跟踪金强,你只是在无意中介入了。” 周蔷道:“这么说来,你早就怀疑金强就是那个鹰眼先生了?” 黎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周蔷:“那么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呢?” 黎杰道:“因为我还不想打草惊蛇,还想从他身上找到有关枪案的线索。” 周蔷道:“我一直被这样蒙在鼓里,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诱饵?” 黎杰看了看周蔷,眼睛里有些同情。 他当然能理解周蔷此刻有这样的想法,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是周蔷这种聪明而又敏感的女孩。但是事已至此,黎杰也没办法,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言辞来安慰周蔷,他只能在内心里对她的遭遇表示深深地同情,而且还不能让她从自己表情上看出有这种同情来。 有些话是黎杰现在还不好说的,但是有些话他现在又不得不说出来,他很清楚,对于周蔷这种女孩,刻意去掩饰什么是很不明智的,那样只会加重她的疑心,从而使她的内心的疑惑再也无法得到解脱。 所以他很诚恳地对周蔷说:“你的说法也许是对的,但是,从头至尾我们都无意于拿你去当什么诱饵,只是到了后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已经在扮演一个诱饵的角色了,这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情势所迫,我们也无法正面提醒你,这点还得请你原谅。” 周蔷就不说话了,她不禁回想起了黎杰以前曾经跟她说过话。黎杰几次都提醒她要她呆在家里不出去,而且不要听信任何其他人的话,包括金强的,但是每次她都没有听进去。现在她明白了,黎杰的话实际上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只是她没有听从罢了,如此一来,这方面出的问题就只能怪自己,完全怪不得黎杰了。 周蔷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变得缥缈起来,这种感觉的出现与其说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责怪的对象,还不如说是因为金强的背叛。想到这段时间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种强烈的委屈和伤感之情突然涌向周蔷的心头,她情不自禁地一头扎进黎杰的怀里,嚎啕痛哭起来。 黎杰同情地拍打着周蔷的背部,却并没有劝说和制止她而是让她躺在他的怀里继续哭,他很理解周蔷此刻的心情。任何一个女人,不管平时有多坚强多开朗多强势,在感情面前,她永远是脆弱的。他知道,周蔷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发泄,发泄完了,她也就好了。 过了许久,周蔷才止住哭,她泪眼婆娑地从黎杰的怀里抬起头来,满眼企盼地看着黎杰说:“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金强现在在哪里,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黎杰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他虽然能找到金强,但要他现在就答应周蔷的这个请求是绝对不可能的,周蔷目前关注的只是她一些个人恩怨,而他黎杰,关注的东西却要更多,他就是再同情她再想帮她,也要以大局为重,于是他安慰周蔷道:“我现在虽然还不能带你去见他,但我答应你,就在不久以后,我一定让会你见到他的。” 周蔷揩干眼泪听话地点了点头。刚才她之所以想去找金强,只是想与金强就感情的事当面做个了断,毕竟,她和他之间有过一年多的恋爱,有些话她想当面问问他,当面跟他说清楚。但是,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发泄,她在内心里实际上已经把段感情做了最后的了结,现在她觉得,见不见面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已经没有太多的必要了。 sc市城北市郊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院落。 这个院落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的农家院落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它那两扇厚重的防盗门和四周砌得高高的围墙,而且那门一年四季都紧闭着。 这座院落的周围没住其他农户,看起来这里似乎也很少有邻居前来串门,所以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但是只要走进大门,人们就会惊讶于里面的别有洞天,会有一种仿佛走进了豪华别墅的感觉。因为里面的装修摆设极其豪华,设计也精巧别致,与它寒酸的外表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不知道内幕的人根本不可能清楚,这里实际上是银友会的大本营与指挥部,帮主付燕萍平时大部分时间就住在这里。 因为这里地势极为偏僻,外面的人又很少来到这里,就是本地人,对院子里的情况也毫不知晓,而付燕萍平时来这里时,身边又只带几个最为亲信的贴身保镖,所以青龙帮和警察尽管四处寻找,也很难发现付燕萍的这个藏身之所。 此刻,付燕萍就呆在这里。 付燕萍看起来刚刚四十出头,因为保养的好,她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依然风韵犹存,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特有的气质,如果不知底细的人见了,肯定猜不出她那黑帮老大的真实身份,而会认为她是一个极具魄力的女企业家。 与付燕萍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黄头发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就是西北狼的头目奇诺尔。 隆兴大酒店事件对整个银友会乃至西北狼来说都震动巨大,在这一事件中,银友会自风云堂主王延平以下十余人殒命,而西北狼的头号杀手“飞鹰”也在这一事件中见了阎王,这不由付燕萍和奇诺尔不震惊,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 所以,在隆兴大酒店事件发生后,付燕萍与奇诺尔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里进行了紧急会晤,目的是对这件事进行磋商。 “这个黎杰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查清楚了吗?”奇诺尔问,他的汉语说得很好,如果不看面目光听声音,你根本猜不出来他是一个外国人。 付燕萍回答道:“黎杰一到sc市,鹰眼就向我做了汇报,我们当时马上就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他只是从北京调来的一个普通警察,并没有其他什么背景的。” 奇诺尔又问:“他有过当兵特别是特种兵的经历吗?” 付燕萍道:“没有,他的简历显示,他是直接从警校毕业的。” 奇诺尔一脸的不相信,他对付燕萍说:“你们的调查结果很难让人置信,我认为,这个黎杰的来历很不一般,而且,他以前肯定在特种部队受过训。” 付燕萍不解地问:“奇诺尔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奇诺尔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他回答道:“能逼得我的手下第一杀手飞鹰落荒而逃而不得不靠挟持人质求生的警察,我至今还没碰到过,能不伤害飞鹰手里的人质而把飞鹰击毙的警察,我连想都不敢想。” 付燕萍道:“警方把他从北京调过来,是不是就是看中了他特别能打这点?” 奇诺尔沉思了一会,才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猜测,从北京调来sc的,应该不止黎杰一人,而是一帮子人,其中只有黎杰是公开露面的,而在黎杰身后,还有一股令人恐怖的力量。” 付燕萍问:“何以见得?” 奇诺尔道:“黎杰一到sc,不光是青龙帮被扰乱了阵脚,同时我也感觉到,我们的行动好像很有点缚手缚脚的,我们好几个动作的意图都被他识破了,你不觉得,黎杰一个人的能量是不是也太大了?” 听了奇诺尔的话,付燕萍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一丝凉意慢慢地从脚跟升起来,然后直透自己的脊背,这种感觉让她内心里有点抑制不住的惶恐,又有点心烦意乱。 过了好一会,付燕萍才缓过神来,她再次问奇诺尔道:“如此说来,黎杰肯定不是一般的警察了,你们西北狼来sc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连这帮人都给惹出来了?奇诺尔先生是否愿意以实情相告?” 奇诺尔嘴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秘的笑,他对付燕萍说:“我和贵帮的鹰眼先生不是早就跟付帮主说过了吗,我们西北狼此次前来,一来是接受了鹰眼的劝说,想帮助贵帮驱逐青龙帮,一统sc市黑道的江山;二来我们也是为了钱财,在协助贵帮一统江湖之后,我们要求占有贵帮从青龙帮手里夺过的产业里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付帮主应该不会反口吧。” 付燕萍说:“如果真如奇诺尔先生所说,我是不会反悔的,怕只怕你们西北狼还有其他什么想法,我们银友会无端被你们拉下水而置于险地,那么我们银友会就会万劫不复了。” 奇诺尔佯笑道:“久闻付帮主乃内地黑帮之女中豪杰,没想到也这么胆小,我们西北狼是初次踏入内地来到sc,对sc市的情况一概不熟,这里又是银友会的地盘,而且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离开了银友会的帮忙,西北狼什么都不是,我们还有什么事能瞒住付帮主?” 付燕萍道:“既然奇诺尔先生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眼前的这一关怎么过,奇诺尔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奇诺尔笑道:“要对付黎杰这种人很简单,只要把他从**上彻底消灭掉就行了。” 付燕萍不放心地说:“西北狼的第一杀手都被他轻易干掉了,要想从**上消灭黎杰谈何容易?奇先生手下还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 奇诺尔道:“西北狼不就是损失了一个杀手嘛,还有两个、三个、四个呢,他黎杰又是人而不是神,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一个人对付不了,我就不相信几个人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他,这件事我自会安排,就不用付帮主操心了。” 第一百零八章不期而遇 黎杰把周蔷送到家。 周蔷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但她目前的情况还不适合出去执行公务。周蔷的父母都在家,有了父母的照顾,她应该不会问题了,黎杰也就放心了。 黎杰本想回趟市局刑警大队,但想想因为隆兴酒店的事现在那里肯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此时刘胜恰好发来了约见信号,看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商量和沟通,黎杰就决定先去见刘胜。 见面的地点在市郊沿江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区,这里没有围墙,没有保安,没有物业,甚至连一条像样的大路也没有。但是这地方虽然不起眼,却很热闹,此时天已全黑,路边林立的商店和小吃饭馆都灯火通明的,生意看起来都极好,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照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显得与这里的气氛很不相称。 黎杰想,也许正是因为这里的偏僻与不引人注意,而且闲杂流动人口多,刘胜才把会面地点选在这里。 刘胜这次的打扮像个落魄的生意人,他穿着劣质的西装衬衣,打着条冒牌的金利来领带,背着个地摊上买来的喜来登皮包。黎杰一见到他这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就开始笑。 刘胜却不以为意,而且还牛皮吹得咚咚响:“本老板以前可是身家过亿的大老板,只是最近生意有点不顺,手头有点紧,一时抽不出钱来买身好行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黎同志一介公务员来,我还算有钱的主。”说完这话,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黎杰掀了掀刘胜身上的西装,开玩笑说:“比尔盖茨向来以节俭出名,看刘老板这身打扮,一定是在效仿他的为人,这点很让我黎同志佩服,刘老板现在请我来肯定不是想扯乱弹,而是有什么事想吩咐小弟的,这次是不是接了宗什么大单,想让我这个穷公务员也来分杯羹?” 刘胜拍了拍黎杰的背,笑着说:“黎同志如果想做生意,好生意自然会送上门来的,你今天不就做了单漂亮的大生意吗?现在我们不谈生意上的事,只谈交情,黎同志请跟我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两人这样的一番故意做作,并不纯粹是为了好玩,还可以借谈话这个机会观察一下周围的人和环境,以确定确实没有什么人在跟踪。 周围的人虽然很多,但大家互相似乎都漠不关心,都在各做各的事,各走各的路,两人并没有发现可疑人。 刘胜就把黎杰带到一处偏僻所在。 这里黎杰以前还从来没有来过,小区里虽然热闹,这里却也很少有人来,很给人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这是一栋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区中最不起眼的房子,房子不高,只有五层,刘胜指了指第一单元的门笑着对黎杰说:“这里整个一单元的五层楼都是我刘老板的了,呵呵,买几栋别墅的大钱没有了,买这房子的这点小钱还是有的,黎同志不妨进去见识见识?” 黎杰就进去了,楼道里没有路灯,看不清什么,但黎杰一进单元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似乎有什么人埋伏在黑暗的楼道里,随时准备向他下手,黎杰全身的细胞在第一时间内立即戒备起来。 不知为什么,刘胜却没有马上跟着进来,黎杰刚想转身看看刘胜在哪,他身后的单元门却自行关闭了。 黑暗中,黎杰感觉到有一股凌厉之极拳风正向自己袭来,饶是他反应极快,迅速地偏头躲过了拳头的正面,他的左脸还是被拳头的侧面擦了一下,虽然没有受伤流血,却感觉生痛。 黎杰来不及吃惊,就开始迅速反击,本来先发制人和得势不饶人是黎杰在战斗中的一贯作风,但是现在让黎杰不得不吃惊的是,自己的敌手竟然也采取了同样的打法,而且在对方的紧密进攻下,自己好像竭尽全力也很难有机会扳回已经失去的先机!但是对方要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看起来好像也很难。 黑暗中两人虽然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影,但是都出手极快并且落点很准,只是因为两人都躲闪迅速而且能凭借风声来判断对方的位置所在和攻击方向,所以都没有受伤。 这几下兔起鹘落,黎杰和对手很快就交手十几个回合,两人好像谁也奈何不了谁,战斗一时陷入了僵持状态。 这点显然不是黎杰所希望的,对于战斗,他追求的是穷追猛打和速战速决,他可不愿意和对方这么纠缠下去。 他想到了用枪,对!用枪是速战速决的最佳途径,而且自己衣袖里就藏着一把枪,要顺出来非常的容易。 黎杰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一个侧翻倒在地上。对方在黑暗中一下失去了攻击点,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也经验丰富,一跳也退出了黎杰的攻击区域。 敌退我进,就这么缓得一缓,黎杰已经变被动为主动,他哪能错过这种机会?他在快速滚进的同时,已是出枪在手,就在接近敌人的一瞬间,他的双脚和左手同时借力,一个鱼跃翻身而起,右手同时迅速出枪,枪口一下顶住对手的前胸! 几乎就在同时,黎杰感觉到自己的前胸也被对方用枪顶住了! 黑暗中,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那里,谁都没有开枪,整个过程由动至静,中间几乎没有任何过渡! 胸前冷冰冰的枪口让黎杰此刻的大脑异常清醒,他很快清楚,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对的,这个黑暗中的对手一定是自己人。 黎杰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第一,如果对方想置自己于死地,早就应该用枪了,犯不着跟自己拳来脚往的,这样风险太大;第二,这里是刘胜的地盘,对于刘胜,黎杰是绝对信任的,他绝不可能在任何情况下出卖自己,以刘胜的谨慎,也就不可能让敌人埋伏在这楼道里。 这也是黎杰之所以用枪顶住对手而不提早开枪的原因,黎杰要开枪,早在出枪的同时就已经开了,他决不会轻易用枪去顶敌人的胸口,因为在黎杰看来,那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那是一种极不用脑子的用枪方法,是黎杰最不屑于取的。 于是黑暗中黎杰先放下枪,然后拨拉开对方的枪口冷冷地说:“我是黎杰,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是谁,都犯不着跟我开这种玩笑,因为这样的玩笑是要命的,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跟亡命之徒差不多。” 这时楼道里的灯突然全亮了,刘胜带着一帮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把黎杰和那人围在中间,黎杰定睛看时,才发现来的人是西南啸鹰一中队的那些老战友。 黎杰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打量自己刚才黑暗中所碰到的对手,刘胜已经笑嘻嘻地先说话了:“黎同志,你快看看你的对手是谁,你与他比起来,不知道谁强谁弱?” 黎杰此时才有机会去看清对手的庐山真面目,他首先看到了一张冷酷而棱角分明的脸,然后是一双黎杰永远也忘不了的死灰般毫无生气的眼睛,这个人不是陈锋还会是谁? 黎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陈锋,一种久别后重逢的喜悦从他的心底油然升起,一时之间让他激动不已,以致于久久不能说话。 阿卜拉提一战结束之后,黎杰和陈锋只是匆匆一聚,谈了不到两句话就分开了,之后黎杰就没有再见过到陈锋。在黎杰的心目中,陈锋不仅是他的战友,而且是他的兄长v傅,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他进入部队的领路人。在平时的闲暇时间里,黎杰心里老惦记着陈锋,老为他的安危担心,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里见面了,黎杰心中的那种狂喜是可想而知的。 看得出来,陈锋心中也很激动,但他努力压制住了,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黎杰以前从没见过的笑容,但这丝笑容只是在陈锋的脸上一闪,就没了踪影。 黎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抱住陈锋使劲晃了晃,两滴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陈锋的背上。 陈锋也抱住黎杰,此刻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意与黎杰是相通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他终于又体会到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静静地用心去体会着。 刘胜和特战队员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俩,他们也同样沉浸在一种相同的感觉之中。 过了良久,陈锋才开口对黎杰说了第一句话:“你很棒,我没看走眼。”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刘胜和其他人才把两人分开,然后把两人拥进了楼道最里面一间较大的房间,这间房内摆满了各种设备,看起来有点像指挥所。 刘胜告诉黎杰,陈锋是刚完成了另外一个任务后,由上级专门派过来增援这边的老队员之一,毕竟,现在在这边执行任务的死神之翼部队还都是一些新队员,在经验和实战能力上,都还有些欠缺,适当增派些老队员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锋此次来,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西北狼的这次行动目的已经基本搞清楚了。 第一百零九章调查 大家将目光聚焦在大比例hz市军用地图上,在地图上的右上角,有一个红五星代码,那里是gz市市郊的一个军用机场,陈锋从总部带来的情报表明,这个军用机场就是西北狼本次行动最有可能选择的攻击目标。a 总部的推测是有依据的。 这个军用机场停驻着空s师的十余架苏-31机型的飞机,这是目前中**队装备的最先进的飞机,三天后,这些飞机将集体升空,进行一次远程护航演习,这是一次实弹演习,护航的对象是一架挂有核弹的tu-16远程轰炸机。 情况表明,西北狼正是看中了这架tu-16上的核弹。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世界上任何一个恐怖组织来说,都是极具诱惑力的,西北狼也不例外。 目前,国际形势极为复杂,各种自然灾害、政治事件、经济事件层出不穷,国际环境对我国极为不利,不少**势力借此机会蠢蠢欲动,妄图东山再起。西北狼的幕后老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正图谋策划一起引起世界轰动的恐怖事件,以造成国内和整个世界的恐慌,从而达到扰乱中国国内团结安定局面,阻碍中国经济发展的目的。 什么样的恐怖最能引起轰动?当然非核弹袭击莫属了。 而且,西北狼要想从内地获得核弹,虽然难度极大,但是并非没有机会。 直接从军队抢劫核弹,这主意听起来简直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正是因为人们的这种心理,从而在思想上就很容易产生了麻痹,防范相对来说也就会相对放松,而西北狼此刻只要抓住这种机会倾力出击,就很有可能一击成功! 在总部关于西北狼潜入内地人员的名单中,有几个曾经驾驶过战斗机具有驾驶经验的退役飞行员,正是这一点,才引起了军方情报部门的注意,情报部经过换位模拟演练分析后认为,在目前机场这种防范条件下,西北狼完全有能力在飞机悬挂核弹后停靠机场这一时间内,通过突然袭击突入机场并控制住这架飞机。 西北狼的地面火力只要坚持五分钟,其飞行员就可以登上并发动这架飞机,飞机只要一升空,核弹就基本上已经控制在了西北狼的手里。以西北狼现有的人员和火力,要坚持五分钟是不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地面的高性能战机在短时间内能升空拦截,我方也一定会投鼠忌器,因为核弹一旦在已然升空的飞机上被西北狼操纵,要引爆起来就非常容易,核弹只要一爆炸,不管是在何时何地,都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和国际影响,恐怖事件就已酿成,西北狼此行的目的就已达到。 况且,谁也难以保证西北狼在对tu-16轰炸机进行控制时,不会乘机破坏其他飞机,并阻止其他飞机升空。 陈锋带来的情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后怕。因为他们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西北狼竟会有这么一个宏伟而恶毒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就西北狼的能力来说,又极有可能成功。试想,要是一枚核弹在中国内地某个城市爆炸,其后果该是多么灾难性的啊。 陈锋、刘胜和黎杰虽然感到震惊,但他们同时又感到庆幸,他们庆幸能够在灾难发生之前就预先知道了敌人的这个阴谋。既然知道了,他们自信还是有能力去预防的,所以他们无暇多想,紧接着就对下一步的工作进行了紧张的部署。 现在机场的保卫工作是不用他们操很多心的,因为空军总部已经把详细情况通报给了驻机场的空s师,同时又命令他们竭尽全力加强机场保卫。空s师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是和平年代,他们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在接到命令后,在很短时间内就调集了大量警卫部队,对整个机场周围进行了立体式的防卫。 后院既然已经很难起火,黎杰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出动出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西北狼,在他们对机场采取行动之前,把它彻底地消灭掉。 他们这样考虑是有道理的,毕竟,西北狼是一支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准特种部队,他们火力强大、训练有素而且具有极高的战术涵养,如果在外围未能清除的情况下让他们接近机场,或者部署全部兵力在机场周围进行消极防御,都将是一种极大的冒险。对于死神之翼特种部队和军方总部来说,这都将是不可取的。 除了这个原因,黎杰和刘胜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借助本次行动为自己增长一次宝贵的实战经验。 因为他们毕竟刚刚加入死神之翼部队,加入死神之翼部队就意味着即使在和平时期,也会有血雨腥风枪枪见血的战场,任何一支骁勇善战的部队,任何一个所向披靡的铁血战士,如果不经过艰苦的磨炼和实战的洗礼,是不可能达到这一境界的。西北狼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对手,所以,对于刘胜和黎杰这些极其渴望通过战斗来提高自己实战水平的死神之翼新队员来说,这可真是个叶子悠悠难逢的好机会。 总部并没有给陈锋和黎杰他们制定具体的行动方案,具体行动方案完全由黎杰他们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制定,并随时进行修订,所以黎杰他们处理起这类问题来,就显得相当的灵活,部署起来也相当的快。 所以黎杰从进刘胜的这个指挥部到出来,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出了楼道门,黎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有点混浊,空气里还夹杂着各种炒菜和油炸食品的味道,那是小区里面那些小摊小贩们弄出来的,一切都那么具体。黎杰走进熙熙攘攘像在赶夜市的人群,观察着周围这些摩肩接踵的人们,才体会到生活原来也是这么具体的。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黎杰一看号码,是张洋打来的。 张洋在电话里说:“黎副大队长,你尽快回趟局里,局里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黎杰想想自己原本就要回趟局里的,现在去了,也不会影响下一步的工作,就答应了,但是他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张洋刚才在电话里跟他说话时,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黎杰一时又说不上来。 黎杰清楚,要不是确实有什么事,张洋是轻易不会给黎杰打电话的,所以他虽然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爬上车就飞快地往市局赶。 市局刑警大队的大办公室里依然显得很忙碌,黎杰径直走进张洋的小办公室,小办公室里不止张洋一个人,龙局长也在,还有两个挂着两毛三的警衔的同行却是黎杰以前没有见过的。 见到黎杰进了办公室,那两个人就径直迎向他,并逐一跟他握了握手,其中一个人自我介绍道:“我们是省厅督察处的,我姓黄,你可以叫我黄处长。”又指了指另外那个人说:“他是刘副处长。” 龙局长和张洋也走了过来,龙局长对黎杰说:“黄处长和刘副处长是受省厅和尚副市长委派前来调查你在隆兴大酒店一案中的一些问题的,介绍信我已经看过了,你要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黄处长和刘副处长我也是第一次见面,我在他们面前也为你说不了什么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龙局长说完,就一脸愤愤地往外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骂:“妈拉个巴子的,有些人就是无聊,老喜欢拿自己人开刀,有本事到外面去使啊,到我局里来逞什么能?” 龙局长的牢骚话很明显是针对黄处长和刘副处长,但两人就当没听见。刘副处长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文件递给黎杰道:“这两份文件刚才龙局长和张大队长已经看过了,一份是尚副市长签发给省公安厅的,一份是省公安厅根据尚副市长的指示签发给我们十处的,请你也过一下目,目的是要让你明白,我们这是在秉公办事。” 黎杰冷漠地说:“既然龙局和张大都看过了,我看就没有什么必要了,而且我是当事人,这两份文件给当事人看好像是不合适的,两位处长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 刘副处长脸上有些尴尬,他赶紧缩回拿文件的手,一时不知所措,黄处长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刘副处长是看在你是市局具有一定级别而且有职务的人才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你口服心服,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论级别和资历我们都比你高,也称得上是你的上级,你对我们保持应有的尊重还是应该的。” 黎杰道:“既然是秉公办事,就犯不着论这论那的,两位处长就直说吧,上面对隆兴酒店一案是怎么定性的?我的过错又在哪里?” 黄处长说:“对隆兴大酒店一案的定性还没出来,但有一点上面是明确的,隆兴一案是由于市局警员阳再生携私报复引发的,而且开枪打死酒店保安多名,严重扰乱公共秩序,这是一起骇人听闻的恶性刑事案件,而黎副大队长也不慎卷入其中,一个嫌疑人的罪名是洗不脱的。” 黎杰道:“既然是这样,两位准备怎样对我进行调查?” 刘副处长刚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神来,他抢过话题恨恨地说:“我代表省厅宣布,从现在起暂停你的一切职务,你本人跟我们去省厅接受调查。” 黎杰道:“现在就走?” 两人点了点头道:“现在就走。” 黎杰笑道:“要戴手铐吗?”说完就伸出双手,一副他们想铐就铐的样子。张洋在一旁急得直冲黎杰使眼色,黎杰笑嘻嘻的假装没看到。 刘副处长犹豫了一下,掏出手铐来给黎杰戴上,黎杰能打的威名已经远播,他们心里不怵他是假的。 于是黄处长和刘副处长一边一个夹着黎杰就往外走,张洋在旁边想拦又不敢拦,只好急匆匆地跑去找龙局。 张洋跑到龙局办公室时,龙局正坐在那里悠闲地看报喝茶,与刚才在刑警大队办公室时那愤愤然的样子完全是两样。 听了张洋关于黎杰已经被两人带走的汇报,龙局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洋说:“他们想带走就让他们带走吧,你放心,这小子肯定吃不了亏的。” 第一百一十章遇险 黄处长和刘副处长将黎杰押上车,这是一辆警车,停在市局的停车坪里,在经过警车后面时,黎杰特意看了一下牌照,没错,车牌号是省公安厅的。a 黄处长坐在司机的位置上驾驶汽车,而刘副处长则陪同戴着手铐的黎杰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他的任务是看住黎杰。 汽车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沿着大门前的黄河路一直朝西驶去。 警车马不停蹄地过了三叉街、牛马庙,然后到了两路口。两路口是雨山路和青口路的分界点,这两条路是南北走向,如果是去省公安厅,按道理应该右拐上雨山路,再过两个借口就到了,至于市政府,就根本不在这一方向。可警车却偏偏左拐上了青口路,而且是一路狂飙,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黎杰看了看外面的街景,禁不住问道:“sc市我可是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不熟,两位处长这是带我去哪?” 刘副处长瞪眼看了看黎杰,他的目光与黎杰的双眼一接触,很快就躲开了,但他并没有说话,表情里却明显带着一种无措。黄处长显然不愿车里保持着这种沉闷的气氛,就回过头来回答道:“我们这是带你去见尚副市长,尚副市长此刻不在市政府,而是在龙溪度假村休假。” 黎杰耸了耸双肩,调侃道:“领导同志真忙啊,一年到头难得休一次假,就是休假也要办公,这可真是我的不对了,让领导为我操这种心。” 刘副处长捅了捅他腰部,不耐烦地说:“你岂止让领导操心?我们为你操的心还少?你不要说话了,我讨厌听到你说话的声音。” 黎杰好像很听话,真的就缄默不语了。 汽车慢慢脱离了车水马龙的市区,一直开往河西方向,黎杰并不知道龙溪度假村的具体位置,但他知道龙溪就在河西,黎杰想,看样子两人并没有骗他,大家确实是在去龙溪的方向。 刘副处长看到黎杰那副神态自若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俩人把他拉往哪的样子,心里就非常有气,但是有气也没办法,现在还不能拿黎杰怎么样,所以他只好忍气吞声地坐在那里,黎杰特别能打已是名声在外,刘副处长心里还是很怵他的,现在刘副处长已是别无所求,只要黎杰听话配合就行。 汽车驶上一条偏僻的山间小路。在车灯的照射下,黎杰发现,这条路虽然不宽,刚好够两辆小车擦身而过,却是一条平整的水泥路,路的两边都是碗口粗的杉木树,挤得密密麻麻的,看样子是人工栽种的,可以看出来,有人在这个地方很下了番工夫。 黎杰立马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因为他虽然没有去过龙溪度假村,但是sc市及周围地区的详细地图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对于去龙溪的路,他心里还是有数的,现在选择的这条路,决然不是去龙溪的,而是通往龙溪邻近的一处叫老鹰坡的所在,可以说,这是一条绝路。现在,黄刘两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往这条绝路上带呢?答案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妄图想谋害自己。 黎杰心里想到了这一层,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依然将头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双目微闭,似乎在闭目养神,但他的眼睛和耳朵却一刻也没有休息,始终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两人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都在他的关注之内。 前面的路越来越偏僻,路边的树木也慢慢变得稀疏,路上不时有野兔一类的小野物横穿而过,路边昆虫的鸣叫声也逐渐多了起来,看来,老鹰坡就快到了。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黄处长突然转过头来,冲着刘副处长微微点了点。 黄的这个动作虽然还算隐蔽,却早被黎杰看在眼里,黎杰明白,这肯定是黄刘两人之间约定的某种传递信息的暗号,看来,他们针对自己马上就要有什么动作了。黎杰全身的每个细胞顿时被全部调动起来,支配细胞的每根神经也马上进入紧急动员状态。 形势看起来好像对黎杰很不利,因为他不仅在人数上处于劣势,而且他的腕上还戴着手铐,一旦交手,他的行动将受到很大的牵制。但是黎杰心里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这种手铐对他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要脱离手铐的羁绊,对黎杰来说并不比从腕上摘下一块手表更难。 正如黎杰所料,在汽车进入前面一个弯道,车身出现倾斜的一刹那,刘副处长突然动手了。他原本插在衣服兜里的右手此时突然抽了出来,而且手上不是空的,还多了一把手枪,他的动作极快,迅速调转枪口对准黎杰就要扣动扳机,他的下手之果断老练,决不是一般的警察能做到的。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黎杰要躲过这致命的一枪可是难上加难,好在黎杰反应更快。车里空间有限,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极短,黎杰迅速一拧身,绕开他的的枪口,整个人就逼到了姓刘的怀里,还没等姓刘的来得及扣动扳机,黎杰的右肘已飞快地击出,正好击中姓刘的右肩,他手里的枪受不住这种激烈的震荡,再也把持不住,一下脱了手,撞在车窗玻璃上,然后反弹回来。 在撞击的过程中,黎杰的双手已迅速从手铐中解放出来,只见他右手一翻腕,反弹回来的手枪已被他操在手里。 黎杰将手枪枪口对准了刘副处长的头部,左手从腰部迅速拔出自己的枪来顶在姓黄的后脑勺上,他的整个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而且娴熟之极,黄刘两人还没缓过神,就已经受制于人。 黎杰一脸轻松地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见见你们老大,你们在半路上就开始对我下手,是不是也太不够意思了?不过,就凭你们这两把刷子,想打我的主意好像也没那么容易,我劝你们还是带我去见见付燕萍或者奇诺尔,有了他们的帮忙,你们要杀死我,或许还有成功的希望。” 姓黄的没有做声,还像先前一样镇定自若地开着车,没人看得出来他的这种镇静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许,他心里正在忙着寻找某种应付目前形势的对策? 姓刘的却一脸死灰,他色厉内荏地对黎杰说:“我们可是正在执行公务、负责押解你去见上级的警务人员,你这样做可是公开造反,你考虑过后果的严重性吗?” 黎杰道:“你们放心,要是你们真是警察,所有的后果我都会负责的,可惜的是,你们只不过是付燕萍和奇诺尔任命的警察,所以,我就好像没有对任何后果负责的必要了。” 刘副处长颤声问道:“难道你已经看出了我们的身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黎杰笑了笑说:“嘿嘿,这么问一下就自乱阵脚,就沉不住气了,还怎么成大事呢?要看出你们的身份还不容易?你们要冒充警务督察,就得冒充得专业一点,其实在市局时,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你们的身份是假的,你们最先露出的破绽是在不厌其烦地向龙局长和我出示那两份文件,并解释两份文件的内容,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向我们说明你们督察的身份是真的,殊不知你们越解释我们就越怀疑。” 刘问:“还有吗?” 黎杰道:“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对龙局长和张大队长的态度,他们可是我的上级,你们要想从他们面前把我带走,你们该怎么做?这点如果将来你们还有机会,就去问问其他的警务督察,我相信问了他们后你们就知道了。” 刘问:“难道龙局长也看出了我们是假的?” 黎杰道:“俗话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的猎手,你们这套把戏还能瞒得过老谋深算的龙局长?你们的真实身份实际上就是他龙局长告诉我的。” 刘问:“龙局长在你面前并没有说我们什么啊,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黎杰笑着说:“龙局长不止用行动告诉了我,还对我当面说了,只不过是你们既没有看出来,也没有听出来罢了。” 刘一脸的不解。 黎杰看了看他,接着说:“龙局长平时是最爱护和纵容部下的,这一点早就名声在外了,相信你们的头也是知道这一情况的,但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扔下即将被你们带走调查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不管就拂袖而去,这合常理吗?而且临走时还说什么来着?他说你们两人他也不熟悉,他说不上话,要我好自为之,你们也不用脑子想想,他堂堂一个市公安局局长,哪有不认识省厅的督察处处长的?就算是你们是新来的,你们刚调来时就应该前来跟他见过面了,这是公安系统人事变动必走的程序,要不你们以后开展工作?可是他竟然说不认识你们,这点不就明摆着在说你们是假的吗?” 刘问:“既然姓龙的当时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他为什么不把我们抓起来,还要把你叫回来让我们带走?” 黎杰道:“龙局可是希望我从你们身上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呢,或者说,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他抓你们这两个喽啰有什么意思?” 刘说:“他肯定知道你跟我们走是很危险的,但他并没有想办法帮你,他这样做可不是爱护你,而是在利用你,拿你来冒险。” 黎杰道:“这是龙局对我的充分信任,因为他知道我的能力,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非常好,是你们这帮人体会不到的。” 姓刘的禁不住骂了一句:“这条老狐狸。” 前面开车的“黄处长”突然转过头来道:“你就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你打算怎样处置我们?你以为你已经掌控了整个局势?” 黎杰笑道:“我是不是掌控了局势我也不好说,我只知道如果你们不配合,我就能开枪打死你们,而你们对我对毫无办法,至于怎么处置你们,我已经想好了,我还指望你们能在付燕萍或者奇诺尔面前给我引见引见,他们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我还想同他们一起喝杯酒,然后让他们在我的衣袖上签个字呢。” “黄处长”冷笑道:“你这是在做梦!要我们带你去见他们不可能,要我带你去见阎王我倒会答应!” 他的话音刚落,就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突然间迅速提速,像发了疯一样一直往前面冲去,借着车灯远光的照射,黎杰隐隐发现小路前面的不远处是一处悬崖,那里看来就是老鹰坡了。 “老黄,你这是干什么?快停下来,前面就是鹰嘴口,你这样开,我们都会没命的!”“刘副处长”一看这架势,一时还不知道老黄是什么意思,就冲着他着急地大喊。 “黄处长”扭过头来狞笑着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我还想活命?你难道忘记了临行之前首领是怎么对我们说的吗?首领说,我们的任务就是让这姓黎的小子死!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我们都得杀了他,哪怕是同归于尽!” 姓刘的一听这话,登时满脸绝望,他大喊道:“我还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和老婆孩子!老黄,求求你了,千万别这样做,要杀这姓黎的,以后还有其他机会!” 老黄不听、也不再回答姓刘的话,汽车箭一般地冲悬崖奔去。 此时黎杰已经明白了姓黄的意图,知道他这是狗急跳墙,想把汽车开下悬崖,三个人同归于尽,以达到杀死自己的目的。 黎杰显然没有想到姓黄的会怎么不怕死,会来上这么一手,但是危情虽然就在眼前,黎杰却仍旧是镇定自若,对于这种突仿件的应付,他一向都是成竹在胸的。 只见黎杰迅速收起枪,在汽车将要冲下悬崖的一刹那,他的左手迅速打开了车门,右手拎住姓刘的衣领,看准了路边的一片草地,牵拉着他一跃而出! 只听得“啪、啪”两声,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惯性使他们在地上接连翻了好几个滚,才慢慢停下来。 借着眼角的余光黎杰发现,奔驰的汽车连同驾驶室里的那个“黄处长”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扎进了前面的山谷里,随着失去控制的汽车在空中的翻滚,晃动的车灯发出的光柱慌乱地划过天际,在黑暗中留下了一道独特的轨迹,然后随着“轰”地一声巨响,一切都归于沉静,周围也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黎杰慢慢爬起来。他首先摸了摸全身,手上好像没有出血,也没有感到身上哪里特别的痛,看来自己并没有受伤。于是他从身上掏出强光手电筒来,按下了按钮,周围顿时一片光明。 在一颗杉木树旁,黎杰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刘副处长”黎杰对他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发现他只是右边脸部和右肘部擦破了点皮,并没有受什么重伤,看来他这幅死狗般的模样是给吓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线索 黎杰看到“刘副处长”没受什么重伤,不会有什么大事,就任由他继续躺在地上,不再去管他。a黎杰清楚,对于这种“病人”最佳的治疗方式就是不去动他,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卧休息后,自然就会恢复如初的。 尽管这样,黎杰还是把姓刘的身上搜了一遍,以确定他的身上再没有了别的武器,这种谨慎小心有时候是很必要的,否则,将带给自己更多的危险。 然后黎杰按灭了手中的强光电筒,在路边的一棵杉木树旁坐下来,想先歇一口气。刚才从车上跳下虽然没有消耗他太多的体力,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有些疲惫,这种疲惫完全来自内心,与体力消耗无关。 黄刘两人开来的汽车已经掉下悬崖,这里离市区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程,要靠步行回去是不明智的,但是黎杰并不忙着打电话回警局或刘胜那里喊车前来接应。 今晚的事情来的有点突然,很明显,这是西北狼和银友会开始对自己下手了,黎杰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同时,他觉得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现在他很清楚,自己在对刚才那件事的处置上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就是太过轻敌。这种轻敌思想使自己陷入了非常的被动的局面,要不是因为反应快,很可能已经给自己造成了灭顶之灾。 从另外一个层面上说,黎杰还进一步认识到,他此次面对的决不是一般的敌人,而是一群凶残、狡猾、不怕死且经过专门训练、具有极高战斗素养的老兵,这群人就是西北狼,这点已经没有什么疑问。黎杰觉得,他们的外号里虽然带了“狼”字,但是如果说他们就是狼,未免太小看了他们,因为他们比狼更凶狠更可怕!刚才那个姓黄的表现,就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一般人想到这里,心里都难免会有些后怕或气馁的,但是黎杰却没有。 黎杰心里不但没有害怕和气馁,反而燃起了一股更盛的斗志,对手越强,他求胜的**就更强烈,这是他自当兵以来就已经具有了的特质,这种特质毫无疑问是因为长期的艰苦训练培养出来的。对于西北狼,黎杰经常这样想,莎士比亚不是说过吗?棋逢对手,胜利才更光荣!遇上西北狼这样的对手,对自己和整个死神之翼新训队来说不仅是考验和挑战,还是一个良好的机遇,这种机遇所带给自己的经验是无价的。 黎杰正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刚才的来路上突然隐隐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发动机的声音很低沉,不仔细听就很难听到,应该是开车的人为了不引人注意,故意这么做的。 看来是有人偷偷摸摸的开车掩过来了,黎杰抬头看了看,见夜幕中依然黑乎乎的,并没有出现汽车车灯所发出的光柱,黎杰就知道是谁来了,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复杂环境下能这样摸黑开车的,除了死神之翼部队的人,其他人是很难办到的,那么来的人除了是自己死神之翼部队的战友,还会有谁呢? 一辆suv在黎杰的身边停下来,却并没有熄火,也没有打开车灯。黑暗中一个人从车上跳下,快速来到黎杰的身边,然后张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你还好吗?” 问话的人是刘胜,黎杰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暖意,他清楚,刘胜一定是在得知自己被人带走后,怕自己出事,一直在暗中跟着以便保护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真的出事了,他是不会露面的。黎杰很感动于这种战友之间的生死情谊,它不一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很多的时候,它都表现在这种幕后的默默关心。 在刘胜这样的生死战友面前,黎杰没有必要把这种感动之情流露出来,也没必要有什么“感谢”之类客套话,因为,他们之间的这种感动经常是相互的。所以,黎杰用很平静的声调回答道:“没事,我还好,对方是西北狼派来的,死了一个,还留下一个活口。” 刘胜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只要黎杰没事,他心里就放心了。他没有跟黎杰过多地寒暄,而是走到依然躺在地上的“刘副处长”面前,蹲下身去看了看。 姓刘的此刻已经慢慢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他意识到身边来了人,就睁开眼睛,然后慢慢地爬起来坐在地上。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只是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不是黎杰,但是却是黎杰的朋友无疑,他刚才一直在迷糊的惊愕中,根本不知道刘胜是怎么来的,所以现在他心里暗暗感到吃惊:难道黎杰在此之前早就有所预料,预先在这个地方埋伏了什么人? 姓刘的对这些事情一时还弄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是明白的,那就是自己的命是黎杰救的,要不是黎杰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从车上拉下来,他早就已经随姓黄的一起掉下悬崖粉身碎骨了。所以,他的内心里对黎杰充满了感激。 刘胜看到他已然清醒,就开玩笑说:“副处长先生比处长先生可灵泛多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一条命在总是好的嘛,可惜的是,你想活,别人却不一定愿意让你活,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姓刘的无言以对,同时又惊讶于刘胜怎么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直钻到自己心里了。确实,在首领面前接受此次任务的时候,他虽然知道黎杰是个硬茬子,这件事办起来很棘手,但是并没有谁对他说过一定要去死,更没有人告诉过他还要去与黎杰同归于尽,所以刚才在车上当姓黄的想把汽车开下悬崖时,他就有了种被欺骗的感觉。 刘胜看到姓刘的不说话,就接着问道:“我老实告诉你,你现在已无退路可走,只有跟我们警方合作,才是你最佳的出路,下面你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刘副处长”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愿意说,依然是三缄其口。 刘胜笑了笑说:“既然你自己不愿意说,那么我来替你说吧,刘孟杰,男,38岁,大学学历,银友会风云堂副堂主,付燕萍手下第一快枪手,银友会元老级人物,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刘孟杰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问我干什么?” 刘胜看到刘孟杰的心理防线已被摧毁,就紧追不舍地问:“那个姓黄的呢?他是什么人?” 刘孟杰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选取合作,于是他回答道:“姓黄的原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西北狼奇诺尔手下的一名打手,此次任务是由奇诺尔亲自布置的,目的是刺杀黎杰黎副大队长。” 此时黎杰也从杉木树旁站起身走了过来,刘孟杰说的话他也全听到了,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奇诺尔的名字从银友会的人的嘴里说出来,这不由他不感到兴奋,因为这至少印证了一点,那就是西北狼与银友会的合作是确实存在的。 接下来,刘胜和黎杰就一些问题询问了刘孟杰,两人的问话很有技巧,这些问题里面有些是两人知道的,有些是两人不知道而又想知道的,这些问题夹杂在一起问,姓刘的要是在说谎,他们马上就能听出来。 刘孟杰作为银友会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层干部”对本帮的事知道很多,但他虽然算得上银友会的元老级人物,却并不是付燕萍的绝对亲信,所以对于与西北狼合作一事,他知道的也很有限。看来,付燕萍和奇诺尔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出色,对这件事隐瞒得很紧。 所以,黎杰和刘胜问来问去,从刘孟杰口里也没有得到什么很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付燕萍平时常驻的地方,刘孟杰也不知道,但是刘孟杰所说的还是有一点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那就是姓刘孟杰曾经多次听到付燕萍的亲信提到过船。 听到这个船字,黎杰的心头豁然一亮,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以前在沿江大道的米粉店旁看船时的情景。此时正值捕鱼季节,江上的渔船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而且这些渔船管理有点混乱,同时也没有固定的作媳间,加之市局底下只有一个水上派出所,而且派出所的警力非常有限,所以对水上流动人口的管理存在很多的纰漏,这一点,会不会让西北狼和银友会抓住契机? 同时,黎杰还想到了一点,从sc市到hz市,不仅有陆路,还有水路想通,既然西北狼的目标在hz市,选择从水路走就一样的便捷,而且因为警方在水上的警力分布有限,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拦截检查,就是碰到拦截,因为沿案地形复杂,他们也可以随时上岸隐藏,所以对于西北狼来说,就显得更为安全,那么,西北狼会不会就隐藏在水上,而且选择从水上出击? 刘胜对这一点的看法也是相同的,两人撇开刘孟杰,在一边经过简单的协商,决定将寻找西北狼藏身之所的重点转移到水路上来,这件事由刘胜负责通知到死神之翼部队的其他队员和军情、国安部门等方面的人员。 还有一点两人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现在既然银友会与西北狼勾结的证据已经确凿,那么,向银友会下手的机会就已成熟了。他们认为,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剿灭了银友会,一来可以使西北狼在sc市失去依附之所,二来可以打草惊蛇,让西北狼自己暴露出来。 两人商量妥当,就决定分手行动。 刘胜开车走了,留下了黎杰和刘孟杰。刘孟杰对刘胜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用处,所以他们决定由黎杰带回交由公安局处理。 刘胜走后,黎杰立即打电话给张洋,把事情简单地向他通报了一下,张洋表示,他将立即亲自带人来迎接黎杰。 第一百一十二章明线暗线 刘孟杰的反水,对警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喜讯,他的供词对黎杰和刘胜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对警方的破案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突破,至此,西北狼第一次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死神之翼之所以没有与警方施行情报共享是有原因的,一来出于保密的需要,因为死神之翼是作为一个独立体在开展工作,队员相互之间可以绝对信任,不存在任何泄密的可能,而警方却因为人数众多,内部情况相对复杂,局势相对来说也很难控制;二来警方以前的工作也并非在浪费时间,警方的很多行动对刘胜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 对于银友会来说,刘孟杰的被捕所带来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因为警方正是从刘的供词中可以了解到,银友会与西北狼有染,既然银友会与西北狼有染,而西北狼又与黑龙山枪案有关,那么银友会与黑龙山枪案也肯定脱不了干系,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推理,正因为简单,所以大家都很容易理解。 警方的这种推理逻辑看起来虽然很简单,但是却实用性很强,而银友会一旦被警方扣上了这顶嫌疑的帽子,付燕萍就是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逃脱被重点调查和打击的厄运。 警方的行动方式一向是墨守成规而且简单的,他们的很多工作都会按照既定的思维和程序开展,这次对银友会也不例外,既然已经把银友会定为嫌疑对象,警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调查工作的重点放到银友会这方面来。 所以,警方的这种墨守成规虽然简单,但是对银友会来说是却非常难受的。警方同志们在破案方面虽然路子不多,但是一旦找到了路子,那些老一套的方法还是很有用处的,就拿清查流动人口来说,那种地毯式地拉网清查在外人看来虽然显得不怎么聪明,但是,实效性却很强,届时几乎每个警察每个居委会每个联防队甚至每个老头老太太都被动员了起来,这种人民战争所带来的巨大威力是任何犯罪嫌疑人都惧怕的。 西北狼虽然已经进入了sc市警方的视线,但是警方对它却毫无办法,一来是因为西北狼的人几乎都是潜伏隐蔽方面的专家,警方的这点逐户清查的伎俩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值一哂,他们几乎可以找到几十种应付的办法;二来西北狼战斗力极强,警方的那点战斗力在他们看来简直连四流都算不上,就是万一与警方不期而遇从而发生短兵相接,他们也完全有把握轻而易举地杀出重围。这也是死神之翼不愿意把西北狼的情况告诉警方的理由之一。 在确定了银友会与西北狼的关系后,警方对西北狼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要对付银友会这种本地土生土长的黑社会,办法却是一套一套的,而且警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能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于是,sc市公安局在向上级部门汇报了相关情况后,在上级部门的协调指挥下,一个剿灭银友会的战斗计划马上就进入了紧张的部署之中。 警方的这次行动完全不同于以往,一切都是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龙局长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只有他同另外两个市局以上领导以及其他寥寥数人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部署和时间。 黎杰似乎是第一次穿戴整齐并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到市局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上班,这点不止黎杰的同事们,就连张洋也感到奇怪。 他们这种奇怪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黎杰自从来到警队起,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单独行动,在警局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自由散漫惯了的,而且很多时候干起事来又显得很神秘,但是现在看他那架式,应该是想亲自参加这次剿灭银友会的行动了,张洋怎么也想不到会黎杰对这次行动会这么重视。 黎杰之所以重视这次行动,自然有理由的,因为这次行动实际上就是他向龙局长提议后发起的,这也是黎杰来市局后向龙局长提出的第三个要求。龙局长对黎杰的话好像非常听从,前面两个要求都满足了黎杰,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张洋他们不能理解黎杰为什么会对这次行动如此重视,而黎杰自己却是很清楚这次行动的重要意义的。这次行动实际上是黎杰和刘胜先前所计划的整个行动方案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只不过这个环节不是由死神之翼特别行动队来执行,而是由警方大马金刀地公开出面,龙局对黎杰他们的行动方案是无条件支持的。 黎杰他们之所以让警方来执行这次任务,当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们觉得,由警方出面,给人的感觉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这就可以避免让其他人猜测到警方这次行动的真正意图,这样一来就既没有暴露刘胜他们,也达到了打草惊蛇的目的,而死神之翼部队也可以在暗中窥视,只要西北狼一露面,就可乘机咬住它的尾巴。这一明一暗两条线同时施行,应该是有一定效果的。 黎杰之所以亲自参加这次公开行动,是因为他知道西北狼的厉害,警方对银友会进行清剿,西北狼很有可能会因为兔死狐悲的感觉而会出手相助,而警方对西北狼根本不了解,不知道对方为何方神圣,如果在行动中一旦与西北狼遭遇,警方肯定会吃大亏。出于一种责任感,黎杰觉得自己也应该出手支援。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警方就等着下手的最佳机会。 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警方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出击机会的,机会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早上黎杰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青龙帮杜望笙打来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情报相告,要黎杰到南洋大酒店去一趟,黎杰爽快地答应了,杜望笙现在已是落水狗一条,就是想咬人,也没了这个胆量和能力,黎杰已用不着怎么去防备他了。 黎杰很快赶到了南洋大酒店,南洋大酒店的门童保安服务员什么的都是青龙帮的耳目,他们显然已经得到过杜老板的交待,所以看到黎杰来了,都显得十分的殷勤,一个保安诚惶诚恐地把黎杰领到了十楼,在十楼的一间客房里,黎杰见到了杜望笙。 也就几天不见,黎杰发现杜望笙比上次见面时明显消瘦了许多,人也显得非常憔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意气风发和春风得意,可以想象,银友会给杜望笙所造成的压力该有多大。 看到黎杰,杜望笙显得很的高兴,他非常客气地给黎杰让了座,还亲自泡了杯茶并端到了黎杰的眼前。 “黎副大队长,敝人这次劳驾你大驾前来大驾前来,是想当面告诉你有关付燕萍的一个重要情况,这是敝帮潜伏在银友会的一个卧底刚刚送来的情报中说的,消息绝对可靠,就是不知这个情报对警方有没有用。”杜望笙说到这里就故意卖关子不说了,以期引起黎杰的注意,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在黎杰面前邀功的。 黎杰看到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的黑道老大此刻是惠虎威倒,竟然要如此低声下气地在自己面前邀功,心里就不禁有些感叹。 黎杰直截了当地道:“杜舵主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你就直说好了,不要多费口舌去绕弯子,这可不是杜舵主以往的一贯作风。” 黎杰的话让杜望笙多少有些尴尬,但这种尴尬在他脸上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不留丝毫痕迹,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说:“黎副大队长真是爽快人,看来我这说话喜欢兜圈子的老毛病得改了,现在我就直说吧,我得到的情报是,付燕萍明天上午将以畅想集团董事长的名义在军天宾馆举办一个大型生日宴会,并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参加,届时将有百分之**十的银友会头目到场,黎副大队长如果想捣毁银友会并抓到付燕萍,这将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黎杰有点不信地问道:“付燕萍会在这个时候公开举行这样的宴会?她该不会是发神经了吧?” 杜望笙面露喜色,因为他从黎杰的话语里已经得到了印证,那就是警方马上就要对银友会采取重大行动了,所以他的脸上又有一丝幸灾乐祸。但是在黎杰面前他又不敢过于放肆,所以竭力压制住心中的狂喜,装作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说:“黎副大队长这点就不知道了吧,付燕萍虽然是银友会老大,但她有一点与我杜望笙类似,就是她还有一个对外的公开身份畅想集团董事长,这个身份当然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但是不知道付燕萍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很多人都认同了她这个所谓的合法身份,其中甚至还包括公检法以及政府部门的一些公务员。付燕萍举办这种生日宴会是有恃无恐的,以前也曾经举办过,而且上下都有很多人为她撑腰捧场,在这种场合里,是没有人敢去也不会去打她的主意的,警察是不会去,而我们青龙帮却是不敢去。” 黎杰问:“付燕萍举办这种宴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庆祝她的生日?” 杜望笙道:“庆祝生日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主要是为了答谢银友会会众和各界支持银友会的人士,据说,凡是应邀前去参加这种宴会的人,几乎都会得到付燕萍亲手赠送的一份厚礼,其中甚至还包括钱。同时,付燕萍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加深会众及其友好人士相互之间的联络,以增进感情。” 黎杰又问:“付燕萍每年都举办这样的宴会吗?以往是不是都在这个日期?” 杜望笙道:“这种宴会以往付燕萍每年都举办,但是每次举办的名目都不一样,有时是生日宴会,有事是新项目剪彩等等什么的,日期也不一致,都是付燕萍根据具体情况临时决定的。” 黎杰道:“你想一想,今年付燕萍为什么会把举办宴会的日期选在明天呢?” 杜望笙道:“我认为除了上面说的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付燕萍想借此机会立威,想向外界说明银友会的实力很强,以告诫想打银友会主意的人赶快悬崖勒马。” 黎杰道:“向谁立威?” 杜望笙回答:“向青龙帮甚至警察立威,对于其他小的帮派和合作伙伴,银友会这样做却是为了显示它的实力,以争取那些还在中间徘徊举棋不定到底去依附谁的人能够站在自己的一边来。” 黎杰想想杜望笙说的很有道理,他猜想付燕萍也许真的是因为现在有西北狼在为她撑腰而故意向其他势力立威,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在杜望笙面前表露出来。他顿了顿之后,接着问道:“如果警察想在这个时候去找付燕萍的麻烦,她会怎么办?” 杜望笙摇了摇头道:“在付燕萍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不她就不会这么做了,可惜啊,她没想到现在已经不同于从前了,光是黎副大队长,就够她喝一壶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赴宴 军天大酒店位于sc市炎帝路33号,是sc市少数的几家五星级大酒店之一。a这里最出名的是它的餐饮业,各种菜式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可谓汇集了全国各大著名菜系的精髓。尤其是这里的海鲜,在周围几个内陆省份都赫赫有名。sc市有句顺口溜,叫“住在南洋、吃在军天”其餐饮在社会上之闻名可见一斑。所以一到周末,周围一些地区甚至外省爱好美食的豪门大款、高官显客们往往会不辞艰辛,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吃。 正因为出名,所以以往不管是早晨、中午、还是在晚上,军天大酒店二楼的餐饮部都会人流潮涌、热闹非凡,但是今天却有些例外。时近中午了,军天的门口虽然挂着各式豪华宫廷彩灯,停车坪与外面街道的交界处甚至还用气球鲜花扎着一道气势宏伟流光溢彩的彩门,停车坪上却空荡荡的,没有停靠一辆车。酒店的门口和大厅里也看不到有几个人走动,除了大门口和停车坪上游荡着的十来个身着统一的黑色西装红色领带的年轻人在四处游荡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进出。 这种情景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住在附近的人们都觉得非常奇怪,他们搞不清楚军天大酒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奇怪的情景一直维持到了中午十二点。十二点一到,酒店里突然冲出两排身着礼仪队制服的人来,一看他们那架式,旁人就知道他们是专业的礼仪队员,军天大酒店以往没有专门配置礼仪队,看来是专门从市礼仪队请来的。 礼仪队员们训练有素地分别跑到酒店门前停车坪两边的花坛旁。立定!向右看齐!向前看!然后在同一时间揭开了先前蒙在花坛边的两排彩色篷布,两排整齐的礼炮突然显现在人们的眼前。 为首的礼仪队长看了看左腕的手表,然后跑步来到停车坪的中央,站在那里朝酒店门前马路的北边翘首远望,看来他们是在恭候什么贵客的到来。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声音:“嘉宾即将到达酒店,赶快做好迎接准备!” 礼仪队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一辆超豪华奔驰车闯进了视野,后面还跟着长龙般的一个庞大的车队,每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都贴着一个硕大的“寿”字,字呈红色,而且统一贴在车的同一位置,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礼仪队长赶紧跑到停车坪入口彩门的位置,远远地对着为首那辆车行举手礼。此时周围的马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辆其他车,看来是给什么人挡住了。整条路上就只这个车队在行驶,显得肃穆神秘而气派十足,周围的行人都禁不住驻足观望。 就在为首的汽车进入彩门的一刹那,礼仪队长突然举起左手做了干净利索的手势,先前那两排整装待命的礼仪队员们就一齐拉响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炮,一时间只听得万炮齐鸣,震耳欲聋,观望的人们都禁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礼炮一响,酒店自总经理以下的所有员工都快步来到大门口,并迅速排成整齐的两队,做好了迎接来宾的准备。 四十二声礼炮一过,车队刚好全部进入酒店停车坪并停好。为首的奔驰车停在酒店门口的正中位置,车队的其他车整齐地分列两旁。只是所有的车子虽然已经停好,却没有一个人下车,车上所有的人也都没说话,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礼炮的喧闹过后,停车场上显得异常静谧。 酒店总经理赶紧跑到为首的那辆奔驰车旁,躬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时间似乎在这里停顿了一会,车门里没有任何动静,不知内情的路人们都屏住呼吸,翘首观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过了一会,车门内才伸出一条穿着镶着钻石的高跟鞋的嫩白而修长的腿来,然后,一个穿着浓妆艳服的女人整个从车内钻了出来。只见她穿着一件以大红色为主体镶着藏青色边的旗袍,两腕上缠着纯鸡血红玳瑁配钻石手链,头发高高盘起,斜插着一朵金黄色金质向日葵花,两个超大的白金耳环在两边肩上晃悠晃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眩目的光,她的脸上显然虽然化过妆,但显得娴静而自然,整个人从外表看,无处不透露出高贵而典雅的迷人气质。 这个女人就是银友会帮主、畅想集团董事长付燕萍。 付燕萍一下车,其他车的车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里面的人都纷纷下车,定睛看时,个个都是帅哥靓女,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行动井然有序,大家都簇拥到付燕萍的身后,跟随着她往酒店内走。 人群在酒店总经理的带领下刚到大厅门口,酒店的员工们一边齐声喊着“祝付女士生日快乐!福如东海!永远年轻!”之类的祝福话,一边纷纷往大家头上洒着鲜花喷着彩带,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停车坪上的礼炮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一百响,取的是长命百岁的寓意。 礼炮过后,付燕萍他们早已进入酒店,门前的马路上也热闹起来,前来为付董事长四十二大寿祝寿的客人们就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他们开着各种各样的公车私车普通车名牌车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整个军天大酒店一时人群熙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这就是付燕萍为庆祝自己生日而举办的超豪华盛宴的开始。 此时,张洋正陪着sc市公安局龙局长和省厅王副厅长、刑警总队杨队长等一行领导们坐镇在离军天大酒店一街之隔的前线指挥部,他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来自前方的消息。 军天大酒店的门里门外都布置了警方的眼线,正在密切关注着付燕萍的行踪和酒宴的进展并随时向指挥部汇报,总指挥龙局长和其他领导们正在根据这些汇报商讨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在距军天大酒店大约两公里远的市粮食局的大院里,停靠着十几辆蒙着雨篷的墨绿色军车,军车里坐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和公安特警,这些战士和特警是此次围剿银友会行动的主力军,他们在这里已经潜伏了大半个晚上和整整一个上午,因为怕泄密,他们自从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没下车,吃喝拉撒都在车上。他们在紧张地等待着上级的命令,只要指挥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马上奔赴围捕付燕萍的最前线。 警方对这次行动极为重视,考虑得也极为周到,车上的这些武警和特警,清一色都是从外地调来的,本地警方除了几个高层领导和张洋、黎杰参与外,其他人都不知情。 警方这样做是不无道理的,因为银友会以及很多黑帮的触角已经触伸到了sc市的各个地方,其中就包括警局和政府部门。以往就有过这样的教训,有时候警方针对某一帮会的扫黑会议还没结束,相关的帮会就已经知道了会议的内容,在这种情况下,每次行动几乎都是无功而返。这次,警方充分吸取了这种教训,对整个行动实施了严格保密。 黎杰也参加了付燕萍的这次盛宴,不过他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参加的,而且也不在被邀请之列,他是陪同杜望笙一起去的。另外,他参加这次宴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付燕萍祝寿,他的主要任务是盯住付燕萍,不让她跑掉,同时适时发出行动指令,还有一个任务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去探明西北狼的人这次有没有来。 杜望笙是在今天上午10点钟左右才接到付燕萍的邀请函的,付燕萍之所以邀请老冤家杜望笙,是因为她的整个宴会都是为了作秀并向其他同道立威,杜望笙是他的老对手了,要是他不到场岂不是一种缺憾?杜望笙从接到邀请到参加宴会,间隔时间也就短短的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杜望笙是没办法针对付燕萍进行有威胁的行动部署的,而且在这种大场合,付燕萍相信杜望笙也不敢胡来,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对杜望笙的到来是不是会对自身构成人身安全的威胁有什么担心。 黎杰早就料到付燕萍会邀请杜望笙赴宴,当时杜望笙还不相信,直到他接到了付燕萍送来的请帖,他才实实在在相信了,心里不由对黎杰佩服的紧,但是他一直对付燕萍邀请自己的用意惊疑未定,刚开始他还害怕付燕萍这是针对自己的鸿门宴,所以有点不敢去,直到后来听了黎杰的分析,杜望笙才没有推辞。 黎杰参加付燕萍生日宴的身份是杜望笙的马仔,黎杰的易容术一流,稍微装扮一下,别人就难以识别。不要说银友会那些对黎杰并不太熟悉的人,就是张洋这样的熟人,如果不当面说明,也很难认出化过装的黎杰来。 就在付燕萍进入军天大酒店后,黎杰跟着杜望笙也大摇大摆地进去了,银友会设在门口的岗哨虽然清查很严,但是大名鼎鼎的青龙帮杜舵主来了,他们还是不敢怎么样的,对于杜舵主的贴身马仔,他们也不敢阻拦,所以,黎杰和杜望笙很容易就进去了。 两人进了酒店,才发现今天的军天酒店布置得极尽豪华,很有点清宫皇庭的风格。宴会的场面也很大,这里平时只有二楼才有餐厅,今天却明显把餐厅面积扩大了,一楼大厅和二楼的走廊上都摆满了餐桌,看来今天被邀请的来客肯定不少。 杜望笙和黎杰进去时,付燕萍正站在大厅里迎接前来道贺的嘉宾。 看到杜望笙进来,付燕萍一脸的热情,她远远就冲杜望笙连连拱手,口里还充满感激地说:“杜舵主大驾光临,小女子也感脸上有光,请杜舵主楼上正席就坐,席后小女子还想跟杜舵主促膝长谈。” 杜望笙一看付燕萍对自己的态度这样热情,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他跟付燕萍寒暄了几句,说了些祝福的话,就带着黎杰随着迎宾人员上了二楼。 不久以后,宾客就已基本到齐,大家都已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并已坐定。黎杰抬眼望去,只见整个宴会大厅人头攒动,到来的人还真不少。这时外面再次响起礼炮声,原本喧嚣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礼炮声过后,付燕萍在一男一女两名马仔的陪同下,款款走向主席台,台下的人们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付燕萍走到主席台上,朝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的掌声更为热烈,还伴随着各种呐喊声和尖叫声。 付燕萍微笑着冲大家招了招手,台下一下安静下来,接着,付燕萍就开始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的内容无非是感谢领导、感谢朋友、感谢各位来宾之类的。付燕萍在台上举止优雅,语言甜美,给台下很多人的感觉是“我见犹怜”浑不像一个叱诧风云的黑社会老大。 黎杰趁着付燕萍讲话的间隙,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周围的人大部分在如醉如痴地聆听着付燕萍的讲话,黎杰从他们的着装和外表上就能大致猜出他们的身份,他猜测,这些人的职业应该多种多样,有政府部门的、有商人、有在道上混的,其中最打眼的是那些穿着公检法部门制服的人员。 西北狼的人看来并没有来,他们也不可能来了,黎杰想,奇诺尔这条老狐狸真是狡猾,他把付燕萍摆了一道,顶在了最前面,自己却躲在后面观察,付燕萍虽然也不简单,但是肯定是斗不过奇诺尔这条老狐狸的了。 黎杰看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就想向指挥部发出行动指令。 只要指令一发,黎杰马上就会按照既定的程序执行下一步任务,其中就包括抓住付燕萍,同时也要保护杜望笙以避免他受到误伤。 就在这时,付燕萍手下的一个马仔突然冲进宴会厅,跑上主席台,在付燕萍的耳边低语了一会,付燕萍顿时满脸的喜色。 她冲大家抱了抱拳,然后清声说道:“又一个贵客到了,小女子前去迎接一下,马上就回来,失陪之罪还盼海涵。”说完就匆匆走了? 是什么样的贵客值得宴会主人扔下众多嘉宾不管前去迎接?人群里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意外收获 过了不久,付燕萍陪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约莫五十来岁,一身休闲打扮,他踱着方步走在付燕萍等一帮人的前面,显得很有气质,看他那架式应该是在政府部门当官的,而且是个不小的官。台下人不由自主地都用惊疑的眼光瞪着他。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个男人,禁不住低声惊呼:“尚副市长也来了!”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崇敬和自豪。尚副市长是本市实权派人物,能跟他一起共进午餐,可是件很荣幸的事,即使是这么多人一起共进午餐。 黎杰虽然没有见过尚副市长,但是在北京时见过他的相片,黎杰看相片识人一般过目不忘,所以一看到现场版的尚副市长,黎杰马上就认出了他。 黎杰在此之前之所以要看尚副市长相片,倒不是当时就开始怀疑他与银友会有关。死神之翼部队的规矩:在去某地执行任务前,当地重要的党政军领导的基本情况都必须事先了解清楚,这样更便于以后开展工作,尚副市长就在sc市政府重要领导的名单之列,想不到他还真的与银友会有瓜葛,还这样明目张胆的来为付燕萍捧场,这就说明他与付燕萍的关系还不一般,这个发现对黎杰他们来说,可是个意外之喜。 黎杰马上将这个情况用隐蔽的方式向指挥部作了汇报。然后继续对现场进行监控,同时等待指挥部的讨论结果,毕竟,要动这么一个大人物,还是要经过一番斟酌的,如果不动这个人,那么他又定然会出面阻止这次行动,那么这次行动又有可能会泡汤。这些都需要全盘考虑。 这时尚副市长已经走到了主席台前,在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就站在那里,既没有想在早已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的意思,也不再往主席台上走。台下人还没明白尚副市长这是什么意思,付燕萍已心领神会,她快步走到主席台中央,冲着众人说:“尚市长百忙之中能抽时间来参加这次宴会,真是小女子的荣幸,下面欢迎尚市长给我们讲两句。”说完,她就带头鼓掌,底下人也就跟着鼓掌,掌声登时相当热烈。 尚副市长这才从容地走上主席台,他一边走一边礼节性地轻轻拍了拍手掌以回应大家的掌声,直到走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他才站定,然后很有风度地冲台下人拱了拱手,台下的掌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尚副市长要发表重要讲话了。 尚副市长清了清嗓子,很气派地扫视了一下台下自己的这些臣民,然后才开口说话: “朋友们!今天是畅想集团董事长付燕萍女士的四十二岁华诞,我代表市委政府和我个人,向她表示衷心地祝贺!祝她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鼓掌,台下跟着鼓掌)。 “付燕萍女士是我市商界的传奇人物,在短短的几年里,她依靠自己的超常能力,经过自身的努力拼搏,在娱乐业、房地产业、物流业等许多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创造了极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并成为我市遵纪守法、闻名经商的楷模!对这样的女强人,我们市委市政府将毫无条件地继续持!”(鼓掌)。 尚副市长的讲话滔滔不绝,对付燕萍极尽赞美之能事。在尚副市长的嘴里,付燕萍成了遵纪守法的典范,本市近年来最成功的女商人,充满爱心的女慈善家,全市乃至全省的三八红旗手,众多的头衔和光环戴在了她的头上,给人的感觉是她付燕萍只是个万人敬仰的成功人士,而与黑社会根本无关。 尚副市长在一通睿智而幽默的点评中结束,台下人报以热烈而持久的掌声,付燕萍更是感激涕零激动万分,她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尚副市长献了个吻面礼,全场气氛在此刻达到了**。 接下来付燕萍又针对尚副市长的讲话致了热情洋溢且充满谦虚的答谢辞,宴会才正式开始,随着一道道名菜的上桌,客人们进餐渐入佳境,宴会大厅里尽显酒醉肉香、歌舞升平的和谐气氛。 一些人本来还为前来参加这次宴会而感到惴惴不安,现在看到尚副市长都来了,还发表了公开讲话,他们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了地,有了尚副市长撑腰,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心境一宽,当然就要开怀畅饮。 这边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平和景象,指挥部那边却陷入了一片纷繁忙乱之中。 尚副市长的到席打乱了龙局长他们的部署。尚副市长是市委常委、全国人大代表,而且是市公安局的直管领导,不是光凭他前来参加一个黑社会老大的生日宴会这一点就能定他的罪的,要对这样一个人动手,如果没有掌握他确切的犯罪证据、并征得上级部门同意的话,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 龙局长他们就此事进行了紧急磋商,并将情况向上级领导做了简短的汇报,对于这种突变,上级部门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给与答复。于是有人就想到一招:由上级部门出面,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把尚副市长调离宴会现场,然后再针对现场进行行动。这一招初看好像很可行,但是龙局长他们很快就把这个方案否定了,原因是,时间来不及了,等尚副市长接到有事的通知离开现场,酒席基本上已经到了头,很多人可能都会随着尚副市长的离去而离开。 还有一点,这样做很容易打草惊蛇,尚副市长中途突然离席,不引起付燕萍和其他人猜疑才怪!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情况变得异常紧急,眼看着宴会上很多人都已酒足饭饱,再不动手,很多目标马上就会溜走。 黎杰看到指挥部迟迟没有什么回音,心里也有些着急,于是他主动与指挥部进行了联络,这才知道了龙局长他们所面临的尴尬和困境。 黎杰想想按照常规的办法解决这问题肯定来不及了,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了一个应对的办法。 黎杰把这个想法跟指挥部说了,龙局长他们经过紧急磋商,刚开始不同意,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做对黎杰来说风险太大,后来经过黎杰的再三请求,指挥部最后才同意了。 于是两方面就一些行动的衔接点进行了协调,并达成了一致意见,然后龙局长果断地下令:“行动开始!” 指挥部的命令通过电波传送到参加行动的每个人员的耳朵里。于是各路人马都迅速出动。埋伏在粮食局的装有武警和特警的车队风驰电掣地驶出了粮食局的大门,在第一个分岔口上,车队井然有序地按照以前的部署分多路开进,从大范围上对军天大酒店形成了合围之势。 此时军天大酒店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一些临时有事的人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只是碍于付燕萍还在陪着尚副市长喝酒聊天,他们不好去跟付燕萍告辞,才磨磨蹭蹭地留了下来,但是可以看出来,如果只要有一个人走出宴会厅,这些人就会跟着离去。 宴会大厅里散布着警方的一些眼线,这些眼线所在的位置黎杰是知道的,而且在来这里之前黎杰已跟他们有过交流,彼此之间都已经熟悉了,于是黎杰用隐蔽的方式通知他们,现在他们的行动目标已经发生了转移,抓捕付燕萍将成为他们的主要任务,而自己的任务也有所变化,这些人自然都心领神会了。 黎杰又和杜望笙进行了简短的密谈,因为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杜望笙配合。杜望笙刚开始还前怕豺狼后怕虎,害怕银友会将来对其进行报复,所以不敢答应,后来黎杰对他晓以利害,这才勉强答应了。 杜望笙没有和尚副市长同桌,这是付燕萍的刻意安排,她不想让杜望笙与尚副市长接触过多,以免杜望笙在尚副市长脑海里留下太深的印象,这将不利于银友会将来的发展。 于是黎杰把杜望笙拉起身来,两人一起往尚副市长和付燕萍所在的席位走去。 尚副市长因为喝了点酒,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但是很明显地他还没醉,此时他与付燕萍正在密切地交谈,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付燕萍的右手,右手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神态和蔼而亲切。而付燕萍显然有点受宠若惊,她任由尚副市长握着她的手,颈背部微躬,两眼微垂,似乎在洗耳恭听,又似乎在欣赏着尚副市长不断掀动着的嘴唇。 杜望笙和黎杰来到尚副市长的身后,尚、付两人竟然没有察觉到。杜望笙拍了拍尚副市长的肩膀,故意用几乎整个宴会大厅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问道:“尚副市长,我上次给了你一百万的酬金,我拜托你的事怎么还没给我搞定?那事我不要你帮忙了,我自己能搞定,你赶紧退回我那一百万!” 杜望笙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本来人声嘈杂的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翘首往这边观望。 人群里有人认出杜望笙,就把他青龙帮分舵主的身份低声告诉了周围人,周围人再传下去,用不了一会,很多人都知道了杜望笙的身份,大家想杜望笙怎么会与副市长干上了?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看热闹是平常人的天性,于是大家都静下来静事态的发展。 尚副市长的脸顿时红上加红,他知道杜望笙的大名,但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此刻并没有认出杜望笙来。 现在尚副市长见到一个陌生人在这种场合如此质问自己,自己心里先已没了底,因为他平时受过的贿赂也太多了,自己也记不清了,所以心里就禁不住开始发慌,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 此时付燕萍已经缓过神来,她站起身,挡在尚副市长面前对杜望笙说:“杜舵主,尚市长是我请来的嘉宾,你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谈,等宴会散了,我请尚市长专门给你留个时间来谈。”付燕萍也不知道杜望笙与尚副市长之间是否有瓜葛,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出来打圆场。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识时务 尚副市长是个聪明人,他一听到付燕萍称呼眼前这个凶神恶煞又似乎不知天高地厚汉子为“杜舵主”就这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青龙帮sc市分舵分舵主杜望笙了。a 尚副市长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份,心里反而安定下来,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场合,杜望笙是不敢有什么过激行为,从而对自己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的。 而且还有一点,虽然以前青龙帮曾经派人来拉拢过尚副市长,但是尚副市长却并没有理会,而且对于青龙帮送来的所谓“好处”尚副市长也是置之不理,这一点是他现在很感庆幸的。这倒不是尚副市长真的自命清高卓尔不群,而是因为当时他已是银友会的保护伞,考虑到银友会与青龙帮从来都是死敌,自己如果接受了青龙帮的好处,就很难在二者之间谋求平衡,况且银友会所开的价码远远超出了青龙帮的,所以尚副市长才那样做的,要尚副市长舍车保卒,那显然是不明智的。 所以此时在杜望笙面前,尚副市长才充分体会到了那种“心底无私天地宽”的轻松,自己没有接受过杜望笙的好处,就不用害怕他的这种泼皮撒赖,这事就是传了出去,上级部门前来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相反,他还可以利用这件事做点文章,为自己树立起一个“廉洁奉公、两袖清风、不畏黑恶势力”的副市长的光辉形象。 尚副市长此时已经认定,杜望笙这是在对自己进行挑衅,这种挑衅多半是出于对自己没有接受他的贿赂的不满。对于这种挑衅,尚副市长从来都不会害怕,而且至少有十几种应付的办法,此刻,他已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尚副市长装作一脸疑惑根本不知道杜望笙是什么人的样子,两眼瞪着杜望笙的脸,慢慢地站起身来,他跟比自己职位低的人说话时,不止在语气语调上,就是在肢体语言上,也喜欢居高临下,如果他坐着跟杜望笙讲话,就需抬头看着杜望笙,这一点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的。 杜望笙虽然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是很见过一些世面的,但此刻在副市长大人这种威严的眼神的逼视下,还是有点心虚,于是目光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起来。 尚副市长要的就是杜望笙的这种效果,因为对方显得越猥琐,自己就显得越正义,他抓住杜望笙气怯的这个机会,用压倒一切的气势严厉地质问杜望笙道:“你这个同志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我与你素不相识,干嘛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无事生非?我告诉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你这样诬蔑领导、无中生有,我希望你能拿出证据来,否则,你要承担一切后果!” 周围人一听尚副市长称呼杜望笙为“同志”心里就忍不住想发笑,但是都极力压制住了,就连付燕萍,嘴角的肌肉也在不停抽动,显然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好把这种笑意使劲憋回心里,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爽,她又怕尚副市长看出来,只好悄悄转过头去,让嘴角那点再也憋不回去的表情尽情且无声地释放出来。 一些人看到尚副市长言之凿凿义正辞严正义凛然,而杜望笙却站在那里目光游离不知所措,心里就猜测尚副市长说的也许是真的,但是参加宴会的这些人一大半是黑帮份子,他们对政府官员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站出来为尚副市长仗义执言,只是坐在那里看热闹,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想起要离开了。 形势看来对尚副市长有利“得民心者得天下”尚副市长既然赢得了周围人的心,他就铁定会得到大家道义上的支持,看来是吃不了亏丢不了脸的了,既然尚副市长不至于在自己的宴会上丢脸,付燕萍就难得出来当和事佬,她心里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希望杜望笙和尚副市长进一步闹大闹僵,而且闹得越僵越大越好,这样对银友会就越有利。 杜望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应付尚副市长的质问,只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黎杰。 黎杰笑了笑,然后挤到杜望笙的前面,大声对尚副市长说:“尚副市长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今年的五月初五端午节,我可是奉我们杜舵主之命,在市政府七楼703房你的办公室里将钱亲手放到你手里的,现在尚副市长当着我们老大的面竟然不承认,我们老大肯定会认为我没有把这事办好,把钱私吞了,我回去不死也会脱层皮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尚副市长也要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底下人,可不能把这事一口否定就完了。” 尚副市长一听黎杰这赃栽得有鼻子有眼的,周围人只怕有三成相信这是真的了,心里就火冒三丈,他本想马上爆发出来,但他明白,自己在众人面前越是失态,就越显得没风度,人家就会越相信这是真的。同时他又想:“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碰到鬼了不成?我又没招惹青龙帮,青龙帮的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怎么老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黎杰一看尚副市长不说话,就又来了个火上浇油,他换成一副傻不拉唧的样子转头对杜望笙说:“老大,上次你交给我的任务我真的完成得很好,尚副市长当时确实是把那一百万块钱全收了,而且当时他还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会帮助我们青龙帮对付银友会的,没想到他现在会改口,你回去后可不能责怪我,我们帮里的那套刑罚我可受不了。我想尚副市长今天在这里不承认这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里是银友会付老大的生日宴会,要是在私下里尚副市长肯定会说真话的,不信你另外约个时间问问他,他一定不会冤枉我的。” 青龙帮的刑罚之酷烈天下闻名,众人看到黎杰这副老实之极害怕之极的样子,十成中倒相信了六成,就连付燕萍,也开始有点猜疑起来。 尚副市长一听黎杰这话,看到众人以及付燕萍投来的狐疑的目光,饶是他涵养再好,修行再高,也禁不住勃然大怒,他心里明白,此时必须表明一个态度,一个非常强硬的态度,才能消除众人特别是付燕萍心中的嫌疑。 于是尚副市长不愿意再跟黎杰和杜望笙罗嗦,他转头对跟来的秘书说:“小宋,你马上给市公安局龙局长打电话,就是这里发现了黑社会份子,让他亲自带人来一趟。”小宋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并且掏出电话就开始翻号码。 尚副市长又对付燕萍道:“付董事长,你把你手下的保安叫几个过来,看住这两人,他们可是危险份子,如果让他们逃脱了,我唯你是问。” 付燕萍一见尚副市长竟然让人报警,心里对他的那份嫌疑就自然而然地消除掉了,要是他真的收了杜望笙的好处,他是断然不敢报警的。但是付燕萍心里又有了一个难处,那就是她虽然跟杜望笙有仇,却不愿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拿他为难,因为这是一个起码的江湖道义问题,如果杜望笙今天在这里出了事,青龙帮的人会找自己拼命不说,其他同道也一定会谴责和责怪自己的无能和背弃信义。 尚副市长看到付燕萍虽然答应了,却迟迟不见行动,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就很有些不满,他不断地催促付燕萍,让她赶快叫保安来。 付燕萍没办法,只好一边派人去叫保安,一边朝杜黎两人连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俩抓住机会赶紧逃跑,无奈杜黎两人不知道是给这阵势吓呆了还是真的傻,竟然没有领会付燕萍的意图,依然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副典型的呆瓜模样。 付燕萍只好出言提醒道:“杜舵主,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向尚市长道个歉就赶快离开,尚市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你们承认自己说错了话,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否则,我也没办法,尚市长的话我是不得不听的,到那时,就休怪小妹不讲江湖道义,我可不是存心找你们麻烦,这是你们自找的。” 杜望笙好像听从了付燕萍的劝告,扭头就想往外走,尚副市长本意也不想把事闹大,因为那样做对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只要两人离开,又加之有付燕萍在旁边替两人说好话,尚副市长也不至于丢了脸面,很容易找个台阶就下了,他很识时务,也不会拿杜黎两人怎么样的。 无奈杜望笙旁边的那个黑不溜秋的手下马仔却着实不蛮懂事,看到杜望笙要走,他竟然急得不成样子,一把又把杜望笙给拉了回来,甚至还没大没小地冲杜望笙狂吼:“杜舵主,你今天不把这事和尚市长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我知道一回家你就会给我动家法,我倪小山可受不了那份罪,也不想给别人背这个黑锅!” 众人看到杜望笙堂堂一个青龙帮舵主,手下人竟是这副模样,不禁连连摇头,他们都已经看出尚副市长和付燕萍在有意让着他们,但是杜望笙的手下也太不识时务,竟然给脸不要脸,硬要往火坑里跳。有的人就想,青龙帮的杜舵主大名在外,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没想到也是这样名不符实。哼哼,青龙帮,也不过如此! 眼看着付燕萍手下的保安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冲门外冲进来,手里不是拿着铁棍就是拿着刀子,众人都不禁为杜黎两人捏了一把汗。 第一百一十六章绑架 见到付燕萍手下的保安冲进宴会大厅,尚副市长心中大定。 眼见着杜望笙和黎杰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发呆,尚副市长就想对这两个极不懂味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犯自己的家伙说点什么,政府官员当久了,训人和被人训已是司空见惯了的,尤其是训人,可以说是当官的一门必修功课,这门功课一天不做,就像馋嘴的人一天不吃肉一样,心里憋得慌。再说了,对尚副市长来说,此时训人还有几个好处,一来可以重新树立起自己至高无上的威信,二来可以在付燕萍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彻底打消青龙帮这两人刚才所说的话给付燕萍带来的疑虑。 但是有一点他忘记了,训人也是一门艺术,讲究的是时机和尺度,否则训人者不仅得不到好处,而且还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要知道,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所以尚副市长完全没想到,就在他挪开椅子准备以长者兼领导的身份对黎杰和杜望笙进行“促膝长谈”的一瞬间,杜望笙身边那个长得黑乎乎的不通时务的手下竟会突然发难,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欺近尚副市长,然后身体一闪已绕到了其身后,一伸左手,顺势搂住尚副市长的脖子,右手在尚副市长右侧腰部一摸,掏出一把手枪来,尚副市长还想挣扎,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太阳穴上。 付燕萍手下的那帮保安的速度很快,此时刚好跑到黎杰和尚副市长他们跟前。保安们本来已经盘算好了,只要一靠近杜望笙和黎杰,就不由分说迅捷出手,先把两人打趴再说。保安们都是打架打惯了的人,很知道些打架的哲学,他们知道架场如战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能手软,否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平时高高在上风度翩翩似乎无人敢冒犯的尚副市长,此刻竟会突然被人制住,而且被制住之后的狼狈模样似乎也与一个小瘪三一样没什么大的区别,然而不管他是小瘪三还是大市长,对方可以冒犯,保安们却是万万不敢的,所以百忙之中他们都来了个急刹车,才终于在离对方大概1米左右的距离上停住了。只是他们虽然把黎杰、杜望笙以及尚副市长他们围在了中央,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一个保安可能是反应迟钝了点,也可能是用力过猛,一下子冲过了头,结果被黎杰飞起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就向后飞了起来。 付燕萍虽是女流之辈,但危险当前她却表现得相当机灵,她一见尚副市长受制,就迅速向后撤身转到安全地带,躲在了一班保安的后面。 眼前的对峙局面已经形成,黎杰虽然人少,但手里捏着尚副市长这条大鱼做人质,保安虽然人多,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黎杰此时显然无意于保持这种势力均衡的对峙,因为这种对峙对他来说会极为不利,所以他表现得相当烦躁不安,他一边紧紧搂住尚副市长的脖子往门口退,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枪,并冲着保安和周围众人大喊道:“你们都给我滚开!不然我就开枪了!反正是死路一条!打死一个我就可以保本!打死两个我就稳赚!” 在这种情况下,黎杰要全身而退本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黎杰此时除了带走尚副市长,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吸引在场人的注意力,所以他只有装,黎杰现在的这些表现自然都是装出来的,而且因为他的表演过于逼真,所以并没有受到众人的怀疑。众人都被他的淫威所吓倒,黎杰所到之处,人们都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杜望笙只好一脸土色地跟在黎杰的后面,此刻他的心里真是苦不堪言,他没想到黎杰会来这一手,竟然在这种场合公开绑架一名副市长,而且是以自己手下马仔的名义去绑架的。这无异于对外宣称,青龙帮已经与政府公开对立,与政府对立的通俗说法就是造反,看来青龙帮以后在sc市的日子不会好混的了。杜望笙现在是后悔得要命,后悔自己不该带黎杰来,青龙帮这次可被黎杰这小子害惨了! 杜望笙心里在暗暗叫苦,殊不知有人心里比他更苦,这个苦命人就是尚副市长。 此刻尚副市长的脖子被黎杰紧紧地搂住,稍一挣扎就呼吸困难,这让他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只好被黎杰拖着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着走,尚副市长这种**上的痛苦还在其次,他心中的那种担心和悔恨才是最主要的。 尚副市长此刻担心的最多的是,自己被青龙帮绑架,丢了面子还在其次,除此之外,恐怕还有生命之虞。要是堂堂一个副市长死于一个黑社会老大的生日宴会上,那简直就成了普天之下的一大笑柄。 还有一点倒不是让尚副市长担心,而是让他感到深深的后悔,那就是此次来自己为什么要带枪。 尚副市长作为主管全市政法工作的副市长,虽然没有持枪证,但是带把枪防防身也没什么,就是让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说,即使说了最多也只是影响不好而已。 然而最要命的是这枪竟然让黎杰发现了,并且很快就被他夺了去,在这个层面上说,这无异于是助纣为虐,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头。尚副市长想,黎杰现在手里要是没有枪,是很难绑架得了自己的,在这种场合里,付燕萍的手下完全有能力在不伤害他这个人质的情况下把他抢出去,不过现在再怎么想也都晚了。 尚副市长就这样被黎杰拖着往外走,付燕萍手下的保安一边紧紧地跟着,一边挥眈眈地与黎杰对峙,但是对峙归对峙,他们谁也不敢往前冲,谁也不敢往后退。 尚副市长的秘书刚才一直在按照领导的要求拨打报警电话,对他来说,领导的话就是圣旨,不管何时何地,即使是领导已经被绑架了,也是要坚决执行的,至于其他的事,一切都可以暂缓。 刚才就在他拨通了龙局长的电话时,恰巧尚副市长被绑架了,于是他赶紧在第一时间里将最新情况通报给了龙局长,在得到了龙局长马上带人过来的答复后,秘书才挂了机,然后紧紧地跟在众人的后面,想伺机救出自己的主子。 秘书的身上也带了枪,他的枪来源和尚副市长一样,也是公安局的某位领导主动给他配的。有了枪胆子就壮,况且他以前也受过射击训练,在这种人多嘈杂的混乱局面下,他很有自信在这样的近距离内一枪击毙绑架副市长的这个歹徒。 于是他偷偷摸摸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并且特意绕过那群保安来到黎杰的后面,内行人一看就明白,在这个方位开枪,是极不容易被黎杰发现的。 殊不知,黎杰虽然外表颇显慌乱,实际上却镇定非常,混乱之中,他一直在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周围的动静,周围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引起他的注意,除此之外,黎杰还有几个重点观察目标,秘书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一举一动黎杰都已尽收眼底。 所以就在秘书举起枪想向黎杰瞄准的一刹那,黎杰已先发制人。他突然转身,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正好击中秘书手中枪的枪管,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这是金属互相撞击时发出的声音,秘书只觉得右手虎口一阵剧痛,然后才发现手中的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同时,枪管上弹出的子弹斜斜地擦过他右边的眼角,子弹虽然没有直接伤到他,却打碎了他鼻梁上那副略显夸张的大框眼镜,碎裂的镜片溅起的一块小玻璃片飞速地划过他的额头,他额头上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秘书用手摸了摸额头,猛然感觉到一丝钻心的痛,放下手看时,满手都是鲜红的血,秘书以为自己已被子弹击中,大叫一声往后便倒,登时被吓昏过去! 这声枪响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它不止吓昏了那个秘书,也吓懵了整个宴会大厅里除了黎杰外的其他人。混乱之中不知谁发了声喊:“妈呀!开枪了!快趴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叮铃咚咙”的乱响,这种响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安静下来,此时放眼望去,只见大厅里除了寥寥数人外,其他人都已趴下,尤其是围在黎杰周围的保安们,他们不止趴下了,还身手敏捷地滚开到了一些桌子、椅子的下面、后面躲藏起来。 付燕萍不知是因为给吓傻了反应慢了,还是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黎杰无暇去理会付燕萍,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赶紧带着尚副市长和杜望笙离开。趁着众人都在愣神这个机会,他放开了搂住尚副市长脖子的左手,右手用枪顶着其后背就往外闯。此时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付燕萍手下的这些保安虽然并不可怕,但是他们人多,人多了就有如百足之虫,要是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被缠上,处理起来也相当的棘手。 所幸的是一路畅通无阻,出了保安控制的那个圈子,外围的人自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也没有人出来阻拦黎杰他们,守护门口的保安已早入内,门口在唱空城计,所以黎杰一行三人轻而易举就出了宴会大厅,并登上了黎杰先前开来的停在离酒店门口不远处的汽车。 付燕萍的手下显然还在发愣,没有一个人跟着追出来。 黎杰把极不情愿的尚副市长塞进车的后座,然后打开前门坐到了司机位置,杜望笙看到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自己已无力回天,只好也钻进后座,负责看守着尚副市长。 这时,一辆警车带着几辆墨绿色的军用卡车悄无声息地从不远的岔路口转过来,尚副市长看到了,以为是龙局长带人来救自己了,心里不由升腾起新的希望,他刚想打开车门跳下去,不料车门已被黎杰反锁。 黎杰回头笑道:“尚副市长不要着急,回头还会和他们见面的。”说完,还没等尚副市长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黎杰已飞快地启动了汽车,然后风驰电掣地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留给尚副市长的,是深深的遗憾。 第一百一十七章毁灭 当龙局长和张洋他们带着武警、特警冲进军天大酒店时,宴会厅的地上还趴着许多人,这些人都被黎杰吓破了胆,至今还没回过神来的人。a 武警很快占据了所有的出口,然后特警就开始上去抓人,只要是来参加宴会的,除了警方派出的眼线,都无一例外地被戴上了手铐,然后带回公安局进行审查。 在付燕萍宴请的这些宾客中间,有一些是政府部门公务员,还有的甚至根本就是公检法部门的执法人员,相互之间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碰上这种大的行动,什么香火关系、裙带关系都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因为在此次行动前,上面就有指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认识什么高官,只要你来到这里,你就是今天的阶下囚,你就得接受审查。况且,现在自己面对的武警、特警,都是生面孔,就是想拉关系,也无从拉起。一个自称在法院工作的人因为喝了点酒牛皮哄哄的存心不配合警方工作,还叫嚣着要将抓他的人绳之以法,结果被特警一脚揣翻在地,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地戴上手铐,然后被武警架走。 付燕萍手下的那些人中,虽然一个个号称银友会的骨干,但是有几个见过这种场面?他们当场就给吓懵了。有的身上甚至也带了枪,但是在周围这么多武警的逼视下,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只好一个个乖乖就擒。 在武警冲进来的那一刻,付燕萍本想趁乱溜走,无奈警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付燕萍又穿着旗袍高跟鞋逃命的时候还要讲究风度,所以根本跑不快,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群中早已盯住她的便衣警察给逮住了。 是役,银友会自帮主付燕萍以下几乎全部头目被擒,同时,有42名公务员在此次行动中被抓,后来经过审查,发现其中有36人与银友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众多方面充当着银友会的保护伞,这些人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这些都是后话。 至此,sc市最大的黑帮之一,大名鼎鼎的银友会被警方连根铲除。 银友会帮主付燕萍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一天内经历如此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同时也为自己亲信了西北狼奇诺尔的话举办这次生日宴会悔恨不已,但是等她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西北狼摆了一道后为时已晚,所有的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付燕萍苦心经营多年、本想抓住机会发展壮大的银友会,在短短的一个中午就没了,而且没得这么彻底没得永世不得翻身,饶是付燕萍再厉害再女强人,也经受不起这种巨大的打击,她的整个人霎时间被彻底击垮,所以就在警察将她送到公安局并押下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精神失常,这个曾经在sc市风流不可一世的女强人,从此以后就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至于曾经高高在上的尚副市长,此刻自然也风光不在。当军天大酒店的行动刚刚结束,尚副市长还在黎杰他们的羁押之中时,检察院派出的专案组已快速介入调查。有了银友会被捕人员的供词,有了其他知情人员的交代,检方的工作效率奇快,有关尚副市长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敛收巨额贿赂的材料很快被整出来。树倒猢狲散,看到尚副市长这棵大树将倒,其麾下许多人纷纷倒戈,纷纷投案自首,争取戴罪立功,并提供了各种各样的证据,尚副市长一案很快被做成铁案,根本没有任何翻供的可能。 所以后来当黎杰在得知一切已经办妥、然后将尚副市长带至检察院门口时,尚副市长还被蒙在鼓里。 当尚副市长被黎杰这个恶客扔下车时,检察院的门口正聚集着一群人,这些人都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 眼看着黎杰丢下自己后开着车扬长而去,而面前的这些人竟然无动于衷,尚副市长不由气极败坏地朝着他们大喊:“我是尚副市长!刚才那人是绑架我的绑匪!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知道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绑架了?你们还不赶快去追!” 按理说看到一个副市长这么雷霆震怒,底下人不诚惶诚恐雷厉风行地去执行才怪,可是奇怪的是,眼下这群人明明是检察院的人,都穿着检察员的制服,可是他们对一个副市长的咆哮和亲自指示竟然根本不加理睬,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尚副市长更怒,他用极其严厉的声调对他们说:“成天明在吗?赶快去叫成天明出来!” 成天明是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尚副市长是其直接领导,尚副市长想:“好你个成天明,你手下的这些人我指挥不动,我还指挥不了你成天明不成?”同时尚副市长又暗暗有点后悔,后悔刚才自己不该自讨没趣,去直接指挥成天明的这些手下,这样不仅丢了自己面子,还违反了不要越级指挥的官场规则。 尚副市长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这样声色俱厉地叫了很久了,这些人竟然还是纹丝不动,他想直接给成天明打电话,无奈在车上时自己的手机已被青龙帮的那两个家伙搜出来扔掉了,他想向这些人借手机,想想刚才自己又把关系搞得这么僵,所以又不好开口,一时之间,尚副市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人群中一个人走向前来,对尚副市长说:“我们成检察长不在院里,你也用不着打电话了,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尚副市长。” 尚副市长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那人反唇相讥道:“尚副市长身为副市长,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只听自己直接领导的话吗?而且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们这些人来这里,不是来欢迎你尚副市长前来检查工作的,而是来拘捕你的。” 尚副市长大吃一惊,道:“我堂堂一个副市长,市委常委,你们有什么资格逮捕我?”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们逮捕的不是副市长委常委,我们逮捕的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尚副市长道:“我犯了什么罪?” 那个检查官道:“你自己犯的事自己清楚,不用我们多说了,你想想,你是副市长委常委,要是你没问题,我们敢冒犯你吗?” 尚副市长心里有点发慌,明白自己的事终于犯了,这一天也终于来了,但他还是不甘心,他色厉内荏地对那个检查官道:“我是不是犯了罪,是要讲证据的,你们如果抓错了人,到时候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们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检查官淡淡地说:“我们任何人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这一点不用你来教我们,请你放心,这个责任我们会负的,这是逮捕令,请你跟我们走。” 尚副市长一见到逮捕令,就知道万事玩完了,但他还是垂死挣扎:“刚才那个带我来的人是绑匪,你们不去逮他,却来逮捕我这个副市长,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们,我可以告你们不作为。” 检查官笑道:“尚副市长,我也可以告诉你,刚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绑匪,他是公安局的警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个人你也许还认识,他从北京调来并升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时,他的档案或许还从你手里过过,只是他今天化了装,你根本没认出来。” 尚副市长心里一怔,道:“那个人是市公安局的黎杰?” 检查官点了点头,说:“是的,那个人就是市局刑警大队的黎副大队长,我们之所以来门口迎接你,就是他打电话告诉我们的,要不,我们要找到你,还真得费不少劲呢。” 尚副市长彻底蔫了。 黎杰开车奔驰在前往省政府宿舍的路上,他的心情是轻松的。围剿银友会取得了完美的效果,sc市目前最大的一股黑恶势力已经土崩瓦解,以杜望笙为首的青龙帮已经势微,而且因为银友会的前车之鉴,他们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正义的威力,不会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为非作歹为所欲为的了,听杜望笙的口气,他已对行走黑道心灰意懒,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很可能对青龙帮sc市分舵进行整改,从其从黑白并举逐渐转移到做生意的正道上来。黎杰想,不管杜望笙的话可信不可信,只要他有这个想法,对sc市的老百姓来说就是一大福音。至于其他小股黑道势力和银友会麾下的残余力量,因为经受不起警方的威慑,都土崩瓦解各奔东西了。 让黎杰感到轻松的还有一点,刚才刘胜打来电话,说陈锋已经找到了西北狼潜身的踪迹。如此看来,剿灭银友会的这一招没有做错,既打了草有惊了蛇。 尽管回过头来看,黎杰觉得付燕萍这样莫明其妙地举办这次生日宴会很可能是因为西北狼的撺掇,而西北狼之所以这样撺掇是想把银友会抛出来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西北狼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来个乾坤大挪移,付燕萍不慎中计,可以说西北狼的这一步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是,这一点也正说明了西北狼已经沉不住气,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而且,随着hz市机场演习时间的接近,西北狼的活动会越来越频繁,在这种频繁的活动中要抓住狼的尾巴,对黎杰他们来说已变得越来越容易。黎杰想,西北狼覆灭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自己作为死神之翼部队成员的第一战,肯定会取得圆满的结局。 黎杰现在之所以去省政府宿舍,是因为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搭档周蔷。 尽管周蔷作为黎杰的搭档时日尚短,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蔷这个搭档对黎杰来说基本上一个摆设,没有太大的用处和太多的功能,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黎杰觉得自己和周蔷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而这种默契到底是什么,黎杰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现在,他急着赶去见周蔷,就是因为另一个人的事,而这个人的事肯定也是周蔷所关心的。 这个人就是金强。 黎杰觉得,金强的事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同时黎杰也觉得,金强的事自己该给周蔷一个交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再次见到周蔷时,黎杰不由大吃一惊。a他没想到,也就两天没见,周蔷竟会憔悴如斯。 只见她脸色灰暗,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得像个棕树蔸,身上随便套了身特警作训服,又没戴肩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神采飞扬。 “搭档,你这是怎么啦?才二十多岁的人,怎么成了八十几岁的模样?”黎杰想帮她提起神来,就开玩笑道。 周蔷有气无力地说:“人逢喜事精神才爽,这段时间来,我尽碰到倒霉事,还不就成这模样了,我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像个熟烂了的柿子?” 黎杰笑道:“柿子熟烂了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说明它已经成熟了,至于喜事和倒霉事,我看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喜事不一定就让人喜,倒霉事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关键是看你的心境。古人不是说过魔由心生嘛吗,心情好了,魔也就去了。” 周蔷勉强笑了笑,说:“古人的话尽是屁话,我不相信他们,世界上的所谓魔鬼,就是从他们的口里造出来的,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也是他们胡编乱造搞出来的。” 黎杰道:“我们的周姑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愤世嫉俗了,不过周姑娘的话过激是过激了一点,听起来却很入耳,我也认为,很多古人都不是什么东西。” 周蔷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脸上的苦瓜皱纹也较前舒展,她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着黎杰道:“黎副,你今天的风格好像变了啊,刚见到你时,你说话可是很霸道的呢,今天说话怎么顺上我的口风了?” 黎杰一脸无奈地说:“谁叫我是你的搭档呢,搭档不是光拿来口头上说的,还要注意处处看对方的脸色行事呢,谁叫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我就得安慰安慰你啊。” 周蔷怔了怔,一时没有说话,黎杰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耳熟,她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以前听金强多次说过类似的话的,只是没想到的是,当初在自己面前说这话的人,现在已经成了自己心中最大的恶梦。 看到周蔷不吭声,黎杰知道了她的心中所想,心里不由对她充满了同情。他知道周蔷是因为金强的事才变成现在这样才变得郁郁寡欢的,心中就禁不住想仰天长叹:感情这东西真的太伤人了! 周蔷沉默了一会,才开始说话,她的语气已相当的平静,她对黎杰说:“黎副,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非常感谢你,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黎杰点了点头。 周蔷道:“听说银友会被连窝端掉了,付燕萍也疯了,那么我问你,金强有什么消息吗?” 黎杰看了看周蔷,见她正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叹了口气,才道:“我就是因为金强的事,才来找你的。” 周蔷用疑惑的眼光看着黎杰,没有吭声。 黎杰道:“两天前我答应过你不久以后一定让你见到金强的,现在,我来兑现我对你的承诺。” 周蔷道:“金强一直没有脱离过你的视线?现在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黎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心里觉得自己的这个所谓兑现承诺对周蔷来说实在是很残酷,它将勾唤起周蔷心中所有的痛苦,但是他相信,解铃还须系铃人,周蔷只有经历了整个过程包括最后的结局,才能更容易摆脱金强在她内心所留下的全部阴影。所以,黎杰自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了周蔷的未来,自己不得不这样做。 周蔷再次沉默,她低下头来看着地面,眼圈慢慢红了,可以想象得出,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怎样激烈的挣扎。黎杰清楚,虽然周蔷的心里此时对金强更多的是怨恨,但是女人应该是情感最为丰富的动物,周蔷和金强之间毕竟有过这么长时间的一段恋情,不管这段恋情的质量如何,只要是恋爱了,就有值得留念的地方。现在金强已经到了接近毁灭的边缘,周蔷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会,周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归于平静。她抬头看着黎杰,用一种极其坚定的语气对他说:“你就是不带我去,我也会跟着去的,我想亲眼看到金强那个王八蛋的最后下场。” 黎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汽车混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慢慢地朝前拱去,两人都若有所思,不再说话,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 周蔷好像有点魂不守舍,她的视线游离不定地飘往车窗外。 今天是周末,路上上班的人不多,但是因为天气晴好,出来玩的人却很多,所以街上仍像往常一样交通拥堵,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不过周末还是有周末的好处的,那就是大家都不用急着赶时间,所以车行人行虽然缓慢,却也缓慢得十分悠闲。 在一个十字路口,车流刚好碰上红灯,黎杰将车停下来等红灯。 透过车窗玻璃周蔷看到,在旁边的非机动车道上,交警正好拦住了一对骑自行车违章的老年夫妇。夫妇俩都已头发花白,看来岁数都已不小,丈夫显然对市区内自行车不能搭人的规定不甚了了,正指手画脚地跟拦住他们的交警理论,交警虽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却并没有生气,他正笑嘻嘻地跟那丈夫解释些什么,而妻子却站在丈夫的后面扶着自行车,安然地看着丈夫和交警争吵,既不上来帮丈夫的忙,也不把丈夫劝开。 周蔷就禁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对黎杰说:“我要是那个交警,就不会去干涉那老两口,而是让他们继续走。” 黎杰显然也看到了路边发生的这一幕,听了周蔷的话,他展颜一笑,转头对着周蔷说:“我倒是觉得那个交警没有错,因为他的职责是维护交通安全,骑自行车搭人是很危险的,这也是城市交通法规明令禁止的,何况还是老年人骑车搭人?所以他出来制止是应该的,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否则,他就是不作为。” 周蔷道:“交警是没错,但是他不懂得通融,这老两口懂不懂交通法规我不说,光是他们那种相濡以沫的模样就很让我羡慕。” 听她语气,黎杰明白周蔷肯定是从老两口那里又联想到了她自己与金强的事,看来周蔷心中的这个结,不是一下两下就能解开的,于是他安慰周蔷道:“像这样相濡以沫的老夫妻世上多得很,你爸妈、我爸妈都是,他们能够这样互相搀扶互相照顾一直牵手到老确实值得我们年轻人称羡,实际上要做到这点并不难,不管是恋人也好夫妻也罢,只要时刻做到心中有对方,一切为对方,两人之间的感情就能牢不可破,这一点只要我们都用心去做,我相信我们这代人也一定也能做到。” 周蔷道:“你的说法一点都没错,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要两个人都同心,如果我做到了,而对方却做不到或者干脆就不想去做,那还不是白搭。” 黎杰笑道:“这样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你周大小姐?再说了,周大小姐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要是万一不小心碰上了,也不打紧,一脚蹬掉就是了。” 周蔷情绪明显好了些,她望着黎杰道:“没想到你还是感情专家,还很会安慰人的,初见你时,我还以为你是根大木头呢,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情商还很高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以你男人的眼光来看,我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样?” 黎杰笑道:“坦率地讲,以我老木的眼光看,你应该是一棵银杏树。” 周蔷疑惑道:“什么老木?什么银杏树?” 黎杰哈哈一笑,道:“你说我像根大木头,所以在下谦称为老木,我尊称你为银杏树,就是说你已基本上称得上是国宝级人物了。” 周蔷知道自己上了恶当,禁不住捶打了一下黎杰,然后笑道:“你还熊猫级人物呢。”周蔷一笑,车内的气氛登时缓和了许多。 黎杰很清楚这种玩笑不能开得太多,适可而止就行了,否则结果会适得其反。他想,趁着现在周蔷的心情有所缓和,有些事是该与她谈谈的时候了。 于是他正色道:“周蔷,我们现在既是同事又是朋友,很多事都可以开诚布公地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听了也不要生气,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判断,我认为,金强未必是真的喜欢你,他跟你谈恋爱,可能是在利用你。” 周蔷并没有生气,脸上也没有异样的表情,她淡淡地说:“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其实呆在家里休息的这两天里,我也对我们之间以前的事进行了反思,反思的结果是,与你的分析和判断没有什么两样。 黎杰顿时舒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接着说:“我不明白金强为什么会这样做,竟然会这样对待你们之间的这段美好感情。地球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聪明、美丽、善良、性情开朗,拿句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你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女人中的极品了,可惜啊,有些人就是瞎了眼,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和欣赏。” 明知道黎杰的话里有很多的水份,周蔷还是心情大好,她禁不住“格格”笑道:“我自己都想不到我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好,简直成了完美无缺的人,但是这话既然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极为谦虚地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了,不过搭档先生,你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什么‘人无完人’,以我聪明人的理解,它的意思应该是说是人就会有缺点的,那么,你能告诉我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周蔷这话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的,黎杰的回答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当然不是什么完人,你的缺点还很多的,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善良,主要表现在什么事都喜欢往好的方面想,而且是不管好话坏话,都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还有一点,你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的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的内心里在对待感情方面却表现得过于细腻,你要是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地全身心投入,这样做的自己后果就是有时候会完全丧失辨别力。” 周蔷奇道:“你会看相?怎么说得这么准?” 黎杰还是一脸的正经:“在下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黎半仙,堂堂一位半仙,连这点子屁事都算不准,还不自己砸了自己的字号?” 周蔷大笑,她拍了拍“黎半仙”的肩膀,脸上满是夸大了的称羡:“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门过得硬的手艺,将来吃穿是不用愁的了,不过你既然这么会算,还不赶快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发大财,什么时候会娶老婆?” 黎杰见周蔷心情变好,也暗暗为她高兴,看来,她的心灵已经基本上从以前的阴霾中解放出来了。这个时候,就是再开玩笑,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的了。于是他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本半仙已经给自己算过了,这辈子升官发财是没指望了,至于娶老婆,我这只死耗子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碰上哪只瞎猫,这点连我半仙都算不准,看来也是没戏的了。” 周蔷笑得前仰后翻,笑声中她对黎杰说:“你看我这只瞎猫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你这只死耗子?” 黎杰吓了一跳,赶紧两眼正视前方专心开车不敢再吱声,车子混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一直超前驶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黎杰将车开到市政府门口停了下来,两人一起下车,周蔷看了周围一眼,有点惊讶地问黎杰:“你不是说带我去见金强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黎杰回答道:“我就是为了让你见到金强,才带你来这的。” 周蔷奇道:“金强已经彻底暴露,尚副市长也已经被抓,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他还会来这里上班?” 黎杰有点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答非所问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周蔷没听明白黎杰话中的含义,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就看见一个武警中尉带了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走了过来,那个武警中尉周蔷以前和黎杰一起来市政府时曾经见过,周蔷知道他是黎杰的熟人。 武警中尉是个热情人,他先冲周蔷笑着点了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才同黎杰互相敬礼、握手。 黎杰顾不得寒暄,抢先问道:“这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武警中尉回答道:“目标于十三点十分进的办公大楼,先后进出过三间办公室,现在还呆在七楼尚副市长的办公室里没有出来,目标的警惕性很高,很可能已对我们的监控行动有所察觉,不过,这里的一切还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黎杰略一思索之后,接着又问:“外围的安排怎么样?” 武警中尉回答道:“每个口子都派了两人以上把守,一号位,五号位还安排了阻击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问题。” 黎杰道:“你所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武警中尉道:“目标自杀,或者跳楼。” 黎杰不再问什么,他马上发出命令:“留下两位战士分别把守一楼电梯口和楼梯口,其他人分成两队,一队随我坐电梯,一队随老陈从楼梯上,周蔷跟在我身后,不得擅自行动,大家检查一下武器,注意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周蔷发现,与刚才相比,此时的黎杰神情肃穆得像是重新换了一个人,他的命令也让人不得不凛然遵从、半点也不敢违背。他的身上仿佛突然显露出来那种只有远古战士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才有的那种特有原始的冷酷,这种冷酷让周蔷心里禁不住怦怦直跳,因为她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警察身上曾经有过这样一种气质,这种气质也决不是一般的警察所能拥有的,而且即使是世界上最出名的演员,也根本无法克隆、模范,除非他也曾经是个经历过血与火考验、与死神亲吻过的铁血军人! 周蔷来不及想得更多,黎杰已经带着一个战士进了电梯,在这种情况下,周蔷不敢耽搁,只好赶紧跟上。武警中尉老陈带着其他的几个战士也快速冲进楼梯口,沿着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留守的两个战士则快速闪到一旁,以一个极其漂亮的战术动作倒地匍匐后,分别持枪瞄准了电梯口和楼梯口。 因为是周末,办公大楼里没有其他人来上班,大厅里和走廊里都静悄悄的,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也能听到,大家听得更多的应该是自己的心跳声。 电梯的速度很快,七楼很快到了,黎杰抢先出了电梯门,同时示意周蔷和那个战士先呆在电梯里别动,那个战士赶紧将周蔷拔拉到身后,自己用脚别住电梯门不让它关上,然后举枪瞄准电梯右边的走廊,那里是尚副市长办公室的方向。 黎杰却片刻也没停留,他快速冲到尚副市长办公室的门口,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然后房内就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 枪声让刚刚爬到七楼的武警中尉以及周蔷他们大吃一惊,他们不知道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刚才那枪是谁开的,更不知道黎杰有没有碰到埋伏有没有遇到危险,内心的担忧促使老陈他们加快了奔跑的步伐,而周蔷再也顾不得黎杰刚才要她留在原地不要动的吩咐,堵住电梯门的那个战士还没反应过来,她已快捷地闪身跨出电梯并跟在了老陈的身后朝枪响的地方跑去。 老陈和周蔷很快抢进了尚副市长的办公室,跟着上楼的几个战士中有两个也跟着冲了进去,剩下的则留在走廊里负责外围警戒。 一进办公室,周蔷和老陈一眼就看见了黎杰,只见他右手提着枪,正神清气闲地站在那儿,而金强却一脸绝望地瘫坐在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显然是被吓呆了,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这种情形让周蔷他们心中大定。 原来,当黎杰刚才踹开门进来时,金强正坐在尚副市长平时常坐的位置上发呆,老陈所料未错,金强在进入办公大楼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已被警方盯上了,然后又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慌乱之中,金强想起了奇诺尔,他想自己为西北狼作了那么多事,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奇诺尔一定会派人来接应自己的,没想到当金强跟奇诺尔联系时,奇诺尔根本不理他的茬,话没说两句,奇诺尔随便找个理由就把电话挂掉了,金强这时候才知道,没有了银友会和付燕萍,自己已毫无利用价值,已经被西北狼像死狗一样的抛弃了。 对金强来说这个时候已是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金强在尚副市长的办公室里做了精心的布置和准备,以求孤注一掷,看有没有机会最后逃走。等一切准备完成后,他就忐忑不安地坐在办公桌后,等待警察的到来。 看到黎杰冲进来,金强刚要举起手中的两样东西说点什么,因为他知道,警察为了抓活口取证,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开枪的,就是要开枪,也是要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的,这样一来,从警察冲进房到开枪,肯定会有一个时间差,有了这个时间差,金强就完全有机会向警方说明情况并提出条件。 但是,让金强想不到的是,当先冲进房内的竟然会是黎杰,而且他的动作竟会那么快,让金强更没想到的是,黎杰竟然会不听他的任何解释,毫不犹豫就抢先开了枪。 枪声响起时,金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手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握在左手的东东就已被打成了十几块碎片,一眨眼就已经报废得一塌糊涂,而握在右手的手枪也被黎杰射出的子弹在刹那间击飞,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去了,一时之间,他的双手什么也没留下,留给他的只有心中无比的郁闷和恐惧。 黎杰在确定金强已经不会再对己方构成威胁后,就收起了枪,然后对着刚刚冲进来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老陈和周蔷他们轻松一笑,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金强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在办公室的门口已经安置了足够的炸弹,本想在你们进门后,就装模作样地跟你们说几句场面话,等你们都凑齐了,再把你们都炸飞,如果这一步能成功,我也许还有可能逃过你们的追捕,退一步来讲,万一就是炸不死你们被你们缠住了不放,我也还有时间可以开枪自杀,反正都是死,我是绝不想落在你们手里去接受什么狗屁审判的。” “没想到你姓黎的也太狠了,门还完全进,就先把我的引爆器打废了,接着又把我的枪打飞,现在我只能接受自己心中最不愿意接受的这个现实了。从你的身手难看,我看你不是普通的警察、或者根本就不是警察,难道你真的就像奇诺尔所说的那样,是特种兵出身?或者是国家某个秘密部队的成员?” 黎杰道:“我是什么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伪装,也逃脱不了正义的惩罚。” 金强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就是你在厉害,也休想抓到我,如果我不从机场折回来取点东西,再过半小时,我就已坐上了飞往境外的飞机,没想到一回市政府,就进入了你们的视线,我连这办公大楼也出不去了,就更不用说去机场了。” 黎杰道:“你这次从机场折回来,是因为你太贪,想取走存放在尚副市长办公室里的部分钱财,所以你在这里被抓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其实你也不用太后悔,因为你就是不回来,在机场也一样会被我们逮住,你乘坐的那个1708航班我们早就布置好了人。” 金强一听黎杰的话,整个人就彻底蔫了,他不由仰天长叹道:“也是合该我姓金的倒霉,让我碰上了姓黎的这个煞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黎杰冷冷地说:“人就是这样,算来算去总归会算到他自己,像你这种人,天底下所有人都会是你的煞星,你就是今天不碰到我,明天也会碰到其他人。” 金强无话可说,只好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向后一仰,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从周蔷进门的那一刻起,金强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就当房内根本没有这个人,周蔷知道,金强这是以为愧对自己,才选择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回避的。周蔷心中虽然对金强有着无比的愤恨,但是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豪情万丈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心里还是有些心酸。 金强想选择回避,周蔷却并不愿意选择回避,有些事她是要向金强当面问清楚的。于是她走到金强的对面,隔着办公桌,周蔷死死地瞪着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金强,有句话我想当面问你,请你对我说实话,你以前难道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吗?” 听到周蔷的声音,金强睁开眼来,但他只看了周蔷一眼,又赶紧闭上了。对于这句电影电视里的经典台词,金强好像无从答起,他想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然后才说:“我是想喜欢你,但我又不敢喜欢你,我之所以想喜欢你,是因为你作为女人的一面,你聪明美丽善良,你很能吸引男人。我不敢喜欢你,是因为你过于强势,包括你的家庭,你的地位,那是我无法逾越的,所以作为男人,我在你面前感到无比的自卑,一个男人如果在一个女人面前有了这种极其自卑的心理,就根本不可能去正常地爱她,这是我个人的观点,你赞不赞同都无所谓。” 周蔷道:“在你的心目中,难道女人身外的那些东西就显得那么重要、以至于你把它们看得比女人本身都要重要?” 金强道:“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以前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她只是一个来自小县城的普通女子,长得也并不算很漂亮,但我却刻苦铭心地爱着她,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呵护她、照顾她,但她后来还是把我蹬了,她蹬我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职小薪微的小秘书,你知道吗?这点对我的震动该有多大?痛定思痛,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世上真的会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我相信所有的爱情其实就是一种交易,一种感情与权钱的交易,这种交易是需要资本的,所以后来,我就想着办法捞钱,想着办法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想着办法往上爬。” 周蔷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和女人不一定完全一样吗?” 金强道:“女人和女人表面上虽然不一样,但是本质是一样的,她们只是表面上打着不同的幌子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这种爱好权钱的企图罢了。” 周蔷道:“难怪你会走到这一步,因为平常你的眼睛里看到的就只是所有事物的阴暗面,而看不到它们阳光的一面,看来你的心也不可避免地被事物的这些阴暗面同化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金强还想说什么,周蔷制止住了他,不让他再说下去,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已经成了过去式,存不存在跟自己已毫无关系。 周蔷从老陈那里要来手铐,然后走到金强面前,毫不犹豫地把他的双手铐上了。 第一百二十章决策 金强的落网,对黎杰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因为金强只不过是西北狼与银友会之间的一根联系纽带,银友会已被剿灭,这根纽带的一端已断,剩下的一截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而且,金强在被捕之前曾经跟奇诺尔联系过,奇诺尔肯定已经得悉金强被抓这个事实,奇诺尔是个精明人,而且考虑周全,以前在与金强接触时也一直都小心翼翼,金强就是向警方反水,也很难供出有关西北狼的哪怕一点有用线索,就是有一些线索,也早就会被奇诺尔掐断了。要不,金强也不会被西北狼抛弃了。 所以。黎杰在逮住金强后,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就直接交给了警方处理。 黎杰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银友会的被剿灭和金强的被捕,而是是陈锋和刘胜那里有关西北狼的消息,他清楚,那才是消灭和打击西北狼的关键之所在。 现在时间已经非常的紧迫,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来临,明天就是空军演习的日子,己方与西北狼之间的生死决战,很可能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进行。现在西北狼的行动企图已经弄清,人员构成也已掌握,行动时间也知道得**不离十,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决定战斗胜利的因素对我方都有利,现在对我方最为不利的因素是敌在暗我在明,在这种情况下,我方既然已经抓住了兔子的尾巴,就要一鼓作气,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整只兔子揪出来,只要揪出来了,兔子就休想跑掉。 黎杰不想在金强这一事上过多的耽误时间,所以他把金强交给武警和周蔷,交待他们直接送去市局刑警大队后,就离开了市政府,临走时周蔷也想跟着黎杰去,但是黎杰考虑到接下来的任务危险太大,就婉言拒绝了。 离开周蔷他们,黎杰马上和刘胜取得了联系。 刘胜他们那边刚好发现了新情况,要黎杰赶快过去,见面地点还在上次那个老地方。 为了尽快到达目的地,黎杰就选了条最近的路,驾车一路狂飚而去,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黎杰车上没有装警报器,交警又不知道黎杰是那路神仙,黎杰的车速度太快,他们想围追堵截,又摸不着边,交警只好徒添叹息。 还是以前那个小区,还是以前那栋楼,情况已今非昔比,黎杰和刘胜他们已经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黎杰将车直接开到楼下,西南啸鹰的一名警戒队员打开楼门让他进去。 二楼的临时指挥部里聚集了许多人,陈锋却不在,这群人里多了一些新面孔,有些黎杰以前见过,有些没见过,黎杰清楚,他们是国安和军情部门的人。 大家都是军人出身,都知道在这种场合没有必要客套,刘胜甚至没有给黎杰介绍一下这些新面孔,一开始就直奔主题。 刘胜打开了桌上的投射仪,白色的墙面上立刻出现了一张高清晰度的电子军用地图,刘胜点开地图上hz市郊一块带有机场标致的地方,一副硕大的机场实地照片登时显现在大家眼前。 按照军衔和级别,刘胜并不是现场所有的人中最高的,但是因为他是死神之翼部队的成员,是各方面信息和情报的汇总者,也是上级指定的现场指挥官,所以,这次会议自然而然地就由他来主持。 刘胜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对着大家作了个简单的开场白: “这是空s师军用机场的现场照片,机场的具体情况大家都已清楚,我在这里就不做过多的描述,我们综合了各方面的情报,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该机场就是本次西北狼的主要袭击对象。” 在场的人都已清楚了这点,此时刘胜再次说出来,大家都没有太多的惊讶,现场也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讲话议论,都在静静地等着倾听下文。 “最新情况表明,在sc市警方将注意力转移到银友会的身上并对其进行清剿时,西北狼已乘机全部撤离sc市,并进入hz市一带,他们的具体撤离方式不明。” “我们刚刚接到情报,就在不久前,我方在离机场不远的塔子山一带发现了西北狼的踪迹,空军警卫部队在那里与之交火,我方损失惨重,一共有三名战士阵亡。敌方具体人数不明,但从火力配备情况猜测,应该不会少于十人。” 刘胜说完这些,就将指示光标定在了照片上左下角塔子山所在的位置上,并且继续介绍下去: “塔子山,又名元宝山,位于机场的西南角,它与流经机场东北角的清水河遥遥相对,在地图上构成了一个极像金元宝的形状,而军用机场则刚好位于二者的正中间。” “塔子山面积约50公顷,相对高度42米,是当地老百姓的一处苗圃,苗圃里种栽的基本上是一些城市绿化用的花草树木,其中树木占绝大部分,且以松柏树和银杏树居多,这些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而且种植密度极大,人一躲进里面,就很难找到,还有就是这里的地势较高,站在山顶上,可以看清机场的全貌,所以这里是机场周围最适合人员隐蔽并发动突袭的地方。” “大坟包的这个特点早就引起了我方的注意,军方已经把这个地方作为重点清查的地方和主要防御方向,现在,空s师师直部队正在对塔子山进行拉网式搜索,搜索的结果如何,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得知。” “自前天中午12点钟始,空s师已动用一个营的兵力对整个机场周围进行了大范围的封锁,在整个封锁区域内,人员只许出不许进,而塔子山就在军方封锁线区域内。” “除了大范围的封锁线之外,自外往内军方还设置了两道小区域封锁线,这两道封锁由反特能力较强的师部直属侦察部队担任,事实证明,这两道小区域封锁线发挥了重要作用,西北狼的具体身份就是在他们越过第一道封锁线并向第二道封锁线发起冲击后才确定的,因为西北狼中有两人在这里被击毙,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物品使他们的身份暴露无疑。” “现在,空s师警卫部队的作战意图已很明确,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西北狼驱逐出警戒圈,不让敌方靠近机场,已确保机场的安全,如果西北狼进入警戒圈内并在某一区域发动攻击,他们将全力予以阻击,而且这些警卫部队具有高度机动性,如果单方面的阻击力量不够,其他方向的部队可以在短时间内进行快速增援。” “如果西北狼被逐出了警戒圈,那么空军警卫部队将不再追击,剩下的消灭西北狼的任务,就要落在我们身上了。” “目前我们要弄清楚的主要有以下几个问题:第一,西北狼的主攻方向会选在哪里?是不是就是塔子山方向?第二,西北狼将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作战,是集中火力强攻呢?还是分散之后单兵作战?第三,西北狼今天在塔子山突然露面,他们的这种行动无异于自我暴露,他们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现在离空军演习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留给我们时间已经很紧,所以,我们必须根据最新情况尽快拟定一个行动计划,下面,给大家10分钟的提问和讨论时间,大家有什么疑问和看法,都可以提出来。” 说到这里,刘胜停了下来,簿意提问和讨论时间马上开始,于是会场上慢慢开始出现一些低低的议论声。 刚才刘胜在介绍有关情况时,黎杰一直在仔细地听。但是他除了在听之外,还一边在瞪着地图思考着什么问题。 看到刘胜此刻已经讲完,黎杰就禁不住问刘胜道:“塔子山到机场的距离有多远?” 听到黎杰提问,周围人一下安静下来,他们都看着刘胜,等待他作出回答,可以看出来,大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很关注。 刘胜回答道:“如果沿途没有火力阻击一路顺利的话,那么从塔子山到机场的车程时间是5分钟,刚好与机场到清水河边的车程时间一样,这个时间是我去现场亲自测出来的。” 黎杰又问:“如果西北狼从塔子山方向发动攻击,其他方向人员增援需要多长时间?” 刘胜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跟空军方交流过了,他们给我的答案是,连级规模的增援时间为7分钟,排班级规模增援时间为5分钟。” 黎杰:“他们的战术机动部队最快的增援时间呢?” 刘胜:“4分钟。” 黎杰没有再问什么,他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地图,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除了黎杰,与会的其他人中也有一些人提了一些问题,刘胜都给予了答复,还有一些人则提出了一些建议和设想,刘胜都很认真地听着,但是不置可否。 刘胜所规定的10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提问和讨论时间已到此为止,这种提问和讨论再继续下去,会议就显得过于冗长了,此时,指挥员就必须在综合大家意志的基础上,尽快做出自己的决策,而要做出这个决策,这对刘胜这个年轻的指挥员来说,无疑是一种考验。 整个行动除了是对刘胜的考验,对这些作为战斗主体的年轻的死神之翼队员和特战队员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但是,除了考验,这更是一种责任,年轻不是他们的放弃自己职责的借口,他们心中都有着坚强的信念和必胜的信心,前面就是有艰难险阻再荆棘密布,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刘胜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策。 刘胜的这个决策是基于黎杰的分析做出来的。 这些年轻的战士们,他们能成功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西北狼的谋 在清水河靠近机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沼泽地,沼泽地实际上就在清水河原来的河床内。 这里原来是一片农田,因为清水河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长大水,而清水河的这一段又是洪水泛滥成灾的高发区域,所以这片农田经常被水淹。后来政府进行水利改造,就把这里的河堤往后倒移了将近一公里,在那里修建了新的大堤,于是原有的河堤和农田逐渐被洪水吞噬,从而形成了目前的这片沼泽地。 由于原有的地势不平,所以这片沼泽地也并不是一马平川,沼泽地中间的地势高低起伏,还有许多高出水面的小土包,这些小土包就像汪洋中一个个孤立的小岛。这些小岛把沼泽地划成了一片片纵横交错的水网。沼泽地里生长着许多芦苇和芦笋,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如果人和稍小一点的船只躲在里面,经过这里的人和船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 现在,在沼泽地的深处,却正藏着两只船。 从外表看,这两只船并不很大,而且怎么看都有点像公园湖面上飘浮着的那种游玩用的画舫,但是船舱里面的空间却较大,而且整个船舱被分隔成一格一格的,每一格都摆着一张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躺在上面特别舒服。 这两条船实际上就是西北狼奇诺尔的临时指挥部,奇诺尔极其手下已经隐藏在这两条船上多时了。 黎杰当初的预感没有错,黑龙山枪案发生后,西北狼就基本上躲藏在了水上,至于陆上,只在少数人在有任务的时候上去走走,其中包括数次派人上岸协助银友会或者独立作案以引开警方的视线,西北狼非常谨慎小心,而且他们都是潜伏、隐蔽的专家,他们决不想让自己的行踪过早的暴露,所以以死神之翼部队和国安、军情人员之能,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 在此之前,西北狼一直是以银友会合作者的姿态出现的。当初金强把西北狼引荐给银友会时,其时银友会正被青龙帮打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付燕萍喜出望外,以为自己来了强援,银友会完全可以利用西北狼超强的势力,借机收复失地,甚至还有机会直捣黄龙,彻底消灭杜望笙。 付燕萍野心太大,一心想吞并青龙帮,一统sc市江湖,西北狼正是她可以利用的力量,所以她就减轻了对西北狼的防备,所以在西北狼执行任务的最后时刻将要来临时,银友会不仅被西北狼拉下水,成为掩护西北狼潜伏的一颗棋子,而且还被西北狼摆了一道,银友会全军覆灭,付燕萍也弄了个身败名裂。 借此机会,西北狼率领西北狼从水路撤离sc市,进入hz市郊军用机场一带,因为警方水上力量薄弱,所以西北狼很容易就避开了警方的所谓封锁线。 至于刘胜他们,虽然也曾关注过水面上的情况,但是因为西北狼之前的所有形迹都是在陆地上暴露出来的,而且刘胜他们通过调查,得知银友会在水上没有任何势力可供西北狼借用,所以他们也疏忽了,没有把水上作为关注的重点,同时,也因为西北狼的隐蔽手段实在高明,所以没有人能够在水面上发现西北狼的踪迹。 就在刘胜和黎杰他们开会的同时,在隐蔽在沼泽地里的其一条船上,奇诺尔也正召集了西北狼行动队的几乎所有成员在开会,他们开会的议题与刘胜他们十分相似,也集中在了三个主要问题上:第一,主攻方向的选择;第二,是否分散或集中兵力强攻;第三,采取何种方式进行渗透。 主攻方向的选择对奇诺尔来说是极为关键的,因为它直接关系到西北狼本次任务的成败。对于这个问题。大家的看法不一,奇诺尔手下的头号军师艾尔肯力主把主攻方向放在塔子山,他的理由很充分,其中最主要理由是塔子山便于整个西北狼行动队的潜伏,并且与机场之间距离极短,只要一鼓作气突破警卫部队的防线,西北狼就能轻而易举地到达机场并完成任务,如果选择其他方向主攻,则很难有这种条件。 奇诺尔手下二号杀手霍加则提出质疑:“我们今天已经对机场警卫部队的布防情况进行过摸底,而且摸底时攻击的方向就在塔子山,结果怎么样?结果是我们不仅被对方发现了,而且还死了两个兄弟,事实证明,解放军在这个方向上的防御力量很强,我看,我们明天的主攻方向不宜选在这里。” 艾尔肯对霍加的这种质疑不屑一顾,他争辩道:“我们今天之所以对机场的布防进行试探,是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并不是今天就要把机场攻下来,今天就是攻下了机场,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你难道还想攻下机场然后据守机场,最后让解放军把飞机和核弹自动送上门来?所以,我们在攻击时并没有竭尽全力,而且我们只出动了十来个兄弟,也就是我们力量的三分之一。” “至于被对方发现,那是我们故意这么做的,要想不让他们发现其实也很容易,我们今天在进入对方的第一层防线时,对方还不是毫无察觉?至于我们死亡的两个兄弟,包括先前死掉的飞鹰先生和飞熊先生,穆罕默德会保佑他们的,而且,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在座的各位又何尝没做这种随时去死的准备?” 霍加只是个杀手,对排兵布阵并不里手,对整个行动也没有什么成形的设想,所以现在看到艾尔肯说了这么一大堆,就知道自己驳不倒他,所以也就不再吱声。 艾尔肯和霍加的争论很有代表性,西北狼内部在主攻方向的问题上主要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从塔子山方向主攻,其理由与艾尔肯基本一样;另一派则主张从河边直接发起进攻,理由是从河边进攻,地势更加平坦,己方冲击力更强,而且今天的试探已经打草惊蛇,警卫部队已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塔子山方向,要想再从这个方向突破,似乎是难上加难。 两派各执己辞,一时争执不下,奇诺尔看看争来争去争不出什么结果来,就决定先放过这个问题,留到最后再说。 第二个问题是兵力是否集中的问题,这各问题以前也曾经有过很大分歧,但是经过今天一役之后,这些意见基本得到了统一。今天一役,西北狼已经试探出机场警卫部队的部署情况和战斗力。 大家都很清楚,在军方如此严密的防守面前,分散兵力无疑是自取灭亡,单兵作战已毫无意义。因为单兵作战虽然目标不大,有利于潜伏,但是在这种严密防卫下,要想分散潜入机场而不被发现不发生交火已基本上不可能,只要分散的兵力被发现并发生交火,很容易就能被对手逐个消灭,而且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退一步说,就是单兵逐个进入机场,机场内还有其他警卫部队,这些警卫部队战斗力显然会比负责外围警戒的更强。在机场这个范围内,要躲过警卫部队的眼睛是不可能的,既然躲不过,就只有被发现的命。所以只要西北狼一进入机场,就不再存在谁明谁暗的问题,剩下的只有谁弱谁强,在这种情况下,西北狼的散兵们要想跟以逸待劳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机场警卫部队pk,就无异于以卵击石,其结局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西北狼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集中所有兵力,以猛烈的火力进行一点突破,然后快速插到机场,以西北狼的战斗力,如果它能在对手摸不清方向突然发动袭击,还是很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要进入了机场且控制住了飞机并以之作为要挟,西北狼才有可能既完成了任务,又能全身而退。 至于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渗透的方式问题,虽然也在本次开会讨论的范围之内,却并非讨论的重点,因为那个问题只是个战术配合的问题,这些战术性问题都是西北狼平时训练时早就提出来过并有过针对性训练的,所以已没有太多的难度可言。 西北狼的讨论自然也得不出什么具体结果来,奇诺尔也不期望能得出什么具体结果,他之所以安排这次讨论会,是想听听部下们还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但是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 对西北狼来说,剩下的时间也已不多,因为那决定命运的一战明天就要到来,应该说,现在已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己方却连行动的方案都没拟定出来,这对西北狼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奇诺尔除了失望,却并没有着急,因为,他心中早就有了一个方案,而且这个方案他自认为是可行的。 到了这个时候,再讨论下去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意义,奇诺尔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清楚,是该自己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了。 于是奇诺尔制止住了讨论,船舱里马上安静下来。 奇诺尔满脸忧郁地说:“大家所说的都有道理,真主会保佑你们的。但是,真正行动方案只有一个,我们不可能全部采纳全部建议,如果这个方案失败,大家已全按真主的旨意前去报到了,所以我认为根本没有制定备选方案的必要。” “现在,由我来做作后决议,我打算将大家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从塔子山发起攻击,另一部分则选择河边。” 奇诺尔好像是把手下两派的意见各取了一半,很有点中庸之道之嫌。其手下以为奇诺尔是黔驴技穷才这样做的,心中就有些打鼓,他们想如果主官都变得如此茫然不知所措,己方还有什么机会可言? 接下来,奇诺尔把自己的决议对部下们进行了详尽的解释和说明,之后,他又对这次行动进行了具体的部署,手下们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不禁对奇诺尔佩服得五体投地,言语之中也极尽赞美之能事。 在这些赞美声中,奇诺尔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他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苦苦地思索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人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仔细看时,这个人影竟是黎杰。 想到黎杰,奇诺尔不禁想:“这个黎杰真是一个谜,难道他真的在那次车祸中与飞熊同归于尽了?他会不会没有死,明天来这里跟自己为难呢?” 想到这里,奇诺尔心里不禁烦闷之极。 第一百二十二章请君入瓮 凌晨5:30分,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启明星还在山顶上不知疲倦地眨着眼睛。hz市郊军用机场的起床号在这个时候吹响了。 今天的起床号比往常整整早吹响了1小时。这个时间正是最好睡觉的时候。要在往常,战士们还沉浸在睡梦中,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大家不得不早起准备,因为再过两个半小时,也就是上午8点钟,战机实弹演习就要正式开始,大家早起的这一个小时时间,都将用于为演习做准备。 一切都在按照战时的准备程序进行。战士们起床后,没有了以往的内务时间,也没有了早点名、早操和专门的早餐时间,甚至连洗漱的时间都没有。大家一起床,就直接进入了演习状态:战机加油、导弹挂机、各种武器和操作系统的检查调试等等。这些工作是战士们平时做惯了,但是平时是平时,在现在这种战争状态下,尤其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还是显得繁琐而忙乱。 演习开始的具体时间是空军总部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确定好的,x年x月x日上午8点,这个时间是不容轻易更改的。因为演习就像一盘棋,每个棋子之间都有联系,一个棋子出现问题,整个棋局都将改变。每个演习就像一场真正的战斗,有时候整个过程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再简单的演习都要耗费无数人的心血和精力。尤其是今天这种规模比较大的演习,牵涉面非常广,各个环节都必须紧密相连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演习的失败,所以,在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每个预定的时间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否则将损失巨大。 其实早在几天前,自从西北狼将在演习这一天袭击军用机场的消息得到确认后,就有国安的以及其他部门的一些人建议将演习时间稍作改动,他们的理由是,万一西北狼攻击得手,那么这次演习所冒的风险也未免太大,这种风险也不是不可避免,只要把演习开始时间提早或推迟哪怕一个小时都行,如果提早一个小时,军方就完全有能力在西北狼发起攻击前将参与演习的战机升空;如果推迟一个小时,军方则可以适时地抛出诱饵,在演习正式开始前将西北狼消灭干净。 他们认为,这种改动只是时间上的微小调整,可操作性很强,上面也完全能理解。 结果,提出这个建议的这些人被这次演习的最高指挥官臭骂了一通,最高指挥官是个具有非常老道的飞行和战斗经验的铁血将军,骂起人来却没有一点艺术性,而且根本不留情面。指挥官骂人的原话都有人记下来了,据说,指挥官当时是这样骂的:“妈拉个巴子!老子管了上万号人,还怕它什么狗屁西北狼?难道老子的人都吃干饭的?要是碰上真正的战争呢,难道我们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也像乌龟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不要跟我废话了!演习开始时间绝不更改!我会告诉我的手下,如果连这区区几十号毛贼都对付不了,说明大家要不是裤裆里没蛋,要不就是裤裆里有蛋也没卵用,那么大家都不要当兵了,要么集体回家卖红薯!要么集体自杀!”指挥官的话让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多少有点悻悻然,而所有的机场守卫者听了这话后却士气空前高涨,同时也倍感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的重大,他们都下定决心,纺要做机场最好的守卫者,坚决捍卫自己作为军人的尊严! 于是演习时间并没有变,一切都按计划照常进行。 正在进行战前准备的军用机场无疑是非常忙乱的。 但是,与机场的忙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机场的周围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就连凉凉的晨风都透露出少有的悠闲和宁静,而那些平时喜欢唱歌的昆虫们此刻也停止了鸣叫,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候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没有人能感觉到,这里马上将会发生一起惨烈的战斗! 此时,机场周围的小山上、草丛中、甚至水沟里,到处都潜伏着身着丛林迷彩服的士兵,他们睁着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密切地关注机场四周的动静。 这些士兵正是机场的空军警卫部队,他们已经在这里潜伏了整整一个晚上,已经忍受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蛇虫叮咬睡魔折腾,但是依然精神抖擞,他们之所以能忍受这种近乎残酷的苦楚,是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坚决捍卫机场!坚决消灭来犯之敌!做一个无畏的战士!永远无愧于“中国人民解放军”这个光荣的称号! 起床号响了,周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机场在忙碌,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这是一场智慧与意志的比拼! 黎杰和刘胜都是一身空军警卫部队士兵的打扮,穿着丛林迷彩服、携带着普通士兵常带的武器装备。他们此时并没有潜伏下来,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不仅没有隐蔽,竟然还明目张胆地斜靠在两辆停在清水河边的敞篷班用吉普的轮胎上呼呼大睡,看那架式,好像是八辈子没睡过觉了似的,似乎没有什么声音能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跟他俩在一起的,还有空s师一个排的侦察部队。这个排的侦察部队是随着黎杰和刘胜两人来河边巡逻的,实际上,所谓巡逻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任务是在战斗打响后密切配合黎刘两人的下一步行动。 黎杰和刘胜睡得很香,他们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关心,就连机场的起床号响起,两人都不做理会,依然靠在那里呼呼大睡。 一行人除了黎杰和刘胜,还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和这种情况下如此熟睡,空军侦察部队的排长和战士们当然更不可能睡得着,因为都已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也知道西北狼随时可能从任何方向向机场发起攻击,随着演习开始时间的越来越近,西北狼攻击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心里不敢有一刻的放松,生怕一旦放松了,敌人进攻时自己就会措手不及。 尽管在此之前黎杰和刘胜要大家也好好休息休息,但是随着空气中大战将至的气氛越来越浓,战士们的心里除了有些着急,更有些紧张。心事是睡眠的最大敌人,有了让自己操心的事,就没有人能睡好的,既然睡不着,他们就自觉地散布在河堤上警戒。 此刻,这位排长和他手下的战士们的紧张心态却与刘胜和黎杰两人的悠闲自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天边开始出现一片片美丽炫目的朝霞,太阳就要出来了。黎杰和刘胜两人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他们睁开眼睛看了看表,此时已是早上7点过10分。 两人虽然醒了却似乎并不急着起来,他们依然坐在地上各自的位置上一动也没动,过了一会,才不约而同地一起挺直身子并伸了个懒腰,然后相互对视着笑了笑。 排长看到两人都醒了,就心急火燎地跑过来说:“两位刚才睡觉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观察这一带,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现在机场的准备工作就要完成,我和塔子山的警卫队刚刚联系过了,他们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事情是不是有点奇怪?难道是我们的判断有误,西北狼的进攻根本不在这两个方向上?” 刘胜和黎杰同时站起身来。经过充分的休息之后,两人显得精力异常的旺盛。 黎杰对大家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1号目标什么时候安装完毕,战斗就会在什么时候打响,大家注意了,不管哪里枪响,你们都将马上撤离这里并赶去增援,我们两个留在最后掩护,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再理会我们。” 黎杰的话音刚落,塔子山方向突然一声巨响,像是炸弹爆炸的发出的声音,然后紧接着又传来了炒豆般的枪声。 大家仔细一听,这枪声有81式冲锋枪发出来的,也有95式枪族发出来的,不仅有步枪声,还间杂着手枪声,间或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看来机场警卫部队也和西北狼交上了火,而且从枪声判断,进攻方的人还不少。 刘胜大叫一声:“赶快前去增援!”那个排长顿时反应过来,他赶紧集合好自己的队伍,然后分乘两辆敞篷卡车,朝塔子山方向飞驰而去,把刘胜和黎杰落在了原地。 枪声一响,奇诺尔从河边隐藏的草丛中探出头来,刚好看到河堤上巡逻的军人们登上了两辆卡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了两个负责警戒的士兵。奇诺尔不知道,这两个士兵正是黎杰和刘胜。 一些似乎都在按照奇诺尔的设想的局面在发展:奇诺尔将主要兵力放在了河边,而艾尔肯带领的少量人马此刻在塔子山方向发动的只是佯攻,他们虽然人少,但是为了迷惑解放军守卫部队,他们都手持双枪同时开枪,这样一来,远处的人如果光从枪声判断,就很难估算出西北狼参与进攻的到底有多少人,就是估算起来,人数好像也增加了一倍。 现在,艾尔肯的佯攻已经奏效,河边的守卫部队已被引开,只留下了两个小兵在这里警戒,看来,这个方向的守卫已经兵力空虚了。 看到刘胜和黎杰身边的两辆吉普车,奇诺尔心中大喜过望,心想有了它们,自己的部队机动性将更强,冲击机场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了,至于解决眼前这两个小兵,对奇诺尔的手下来说,可是轻而易举是事了。 奇诺尔示意手下杀手霍加先去干掉吉普车旁的那两人,霍加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过去用刀解决,不想那两个人警惕性很高,霍加躬着腰走了还不到两步,就已被对方发现了。 无奈,霍加只得用枪,还不待对方举枪,霍加抢先开了枪“啪啪”两声枪响过后,只见那两人都一齐栽倒在地,然后沿着河堤的陡坡滚入河里不见了。 此时,远处的枪声正酣,霍加的这两声枪响混在其间显得微不足道,并没有惊动其他方向的守军。 第一百二十三章中计 看到霍加得手,两个守卫士兵被消灭,奇诺尔大喜过望。a他冲手下们一挥手,喊了声:“跟我上!”就一马当先跑向停在河堤上的两辆敞篷军用吉普车,手下人也纷纷从隐蔽的地方爬起来,跟着奇诺尔往河堤上冲。 河堤上空荡荡的,没有了其他的守军。 奇诺尔抢先跳上一辆吉普车,他的动作敏捷之极,看他的身手,一点也不像年近五十的人。 奇诺尔上车后,就命令手下人都上车,霍加带了一帮人上了另一辆车,其他人都上了奇诺尔所在的车。 好在这两辆吉普车的空间较大,西北狼的队员们以前又经受过多人搭车的专门训练,只要有一个踏脚的地方,就能搭乘一个人,大家或坐在座位上,或攀在车门两边的脚踏板上,或搭在尾厢边的挡泥板上,两辆车搭满人后,就像两只全身长满了刺的大刺猬。 军情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奇诺尔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非常有限,要是给守军发现了西北狼声东击西的企图,在西北狼到达机场之前将其围住阻击,那么,西北狼根本无力应付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正规守备部队,西北狼要想取胜,只有通过这种出其不意的奇袭,而根本不具备打阵地战的能力。只要一进入阵地战,西北狼冲击机场的希望就非常渺茫,而且随时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 从河边到机场,如果是跑步急行军,时间大概是16分钟左右,而坐车,车程不会超过5分钟!这点奇诺尔虽然没有经过实地勘测,但是凭借经验他可以计算出来,所以说,这两辆吉普车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他的冲击时间因此整整缩短了十来分钟,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十分钟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所以,奇诺尔一上车,就开动吉普车全速朝机场冲去! 奇诺尔和霍加所在的汽车的背影刚刚消失,黎杰和刘胜就从河边的水草中冒出头来,他们身手敏捷地爬上河堤的陡坡,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两人看着汽车远去留下的尾尘,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现在的邋遢样子,刘胜和黎杰忍不住哈哈大笑。 黎杰脱掉外面满是泥泞的士兵服,看了看套在里面的防弹衣,然后指着防弹衣上胸前的一个黑点对刘胜说:“西北狼的杀手还真的名不虚传,幸好这个杀手喜欢打心脏,不喜欢打头部,否则我们不得不躲闪,还真的难以演得这样逼真。” 刘胜用手揉着左侧前胸的位置,满脸都是夸张的痛苦。他眯着眼,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说:“这西北狼这帮子人看来是被m国佬训练出来的,他们的特种部队杀人时的传统习惯就是直接瞄准心脏射击,你别说,心脏被击中的感觉还真的不好,我还只是心前区隔着这种号称防弹功能天下第一的防弹衣被子弹撞了一下,感觉都这样难受,要是心脏被直接击中,那还了得?” 黎杰笑道:“要是心脏被直接命中,你就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因为你已经挂了。”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迅速脱下身上脏乱的衣服,并迅速跑到河堤一侧的一丛灌木后,掀开了几重伪装网,一辆与被西北狼抢走的相同型号的吉普车顿时呈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从车上快速取下早就准备好的武器装备,并迅速披挂上,此时,他们的装扮已与在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时的装扮一致。 黎杰抱起自己熟悉的95式改良突击步枪,拉开枪栓将子弹上膛,然后吻了吻枪身道:“老伙计,好久没与你见面了,怪想你的,咱哥俩今天再次重逢,一定要演出一出好戏,戏演得好不好,今天就看你的了。” 刘胜一边将带有击发器的烈性定时炸弹挂上95式步枪上附加的榴弹发射装置,一边笑道:“你的这个老伙计还是不要轻易开口的好,它一开口,就有人会遭殃。” 说完,也不待黎杰回话,刘胜端起枪一口气跑到刚才奇诺尔他们上堤的地方,手搭凉蓬朝河中看了看。 清水河刚好在这里拐了个弯,在拐弯处离岸不远的地方,是一排排茂密的芦苇丛。刘胜举起枪,按不同的角度朝芦苇丛中开了两枪,两颗定时炸弹就像被人用手抛出去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一先一后砸在了芦苇里,芦苇里传来了重物撞击木板所发出来的沉闷的两声响。 黎杰笑道:“你的礼物已经送出,人家可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边的事该差不多了吧,我们可以撵狼去了,快点上车吧。” 说完,黎杰一跃上了吉普车并且发动了,刘胜紧跟着也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黎杰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握着冲锋枪,吉普车“噗”地一声响,屁股上冒出一股浓烟,然后沿着西北狼刚才的去路朝前冲去。 西北狼的冲击一路顺利,路上偶尔能听到枪声,但是枪声零星,而且好像不是朝西北狼开的,对西北狼一点也不构成威胁,看样子,那是机场守卫部队留守警戒的哨兵看到有人冲来,就朝天开枪以示警告。既然没有威胁,西北狼就并不开枪回击,而是闷着头往前冲,等到他们的车真正冲到眼前时,那些哨兵们却根本不敢与西北狼接火,早就兔子似的跑得没了踪影。 看到这种情形,奇诺尔的心里就有点欣慰和得意,因为他很清楚,军方之所以在这一带的防卫变得这么空虚,军师艾尔肯率领的那一小股人马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是因为他们,这个方向的防守力量才被吸引过去了,看来当初自己的这一步棋走对了,这种声东击西的计谋已初见成效。 眼看着距离机场越来越近,机场上战机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而己方尚未受到什么像样的阻击,胜利就在眼前,奇诺尔的心里不由狂喜。 塔子山方向的枪声还在一如既往地爆响,而且听起来枪声还在原地,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看来,艾尔肯的小分队与守军打了个势均力敌,奇诺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艾尔肯他们坚持的时间越久,对奇诺尔这边就越有利。 两辆吉普车在奇诺尔和霍加的驾驶下在略显坎坷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一直往前冲。眼前还有最后一道土坡,过了那道土坡,前面就是一马平川,从那里到机场,已经无险可守,看来攻下机场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然而就在此时,奇诺尔的第六感突然告诉他,事情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他一下又想不出来。 奇诺尔正在努力想着,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一下涌了上来,对了!艾尔肯他们的攻击也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按道理邻近的守军增援部队应该到了,为什么枪声不多不少还是那个老样子?难道增援部队到了之后,却袖手旁观并不急于开枪回击?这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啊。还有一点就是出发前奇诺尔曾与艾尔肯约定,如果艾尔肯一旦与守军交上火,就一边打一边后退,这样将更利于引开守军,可是现在枪声却在原地方不变,难道艾尔肯的小分队中了埋伏,后路已给切断,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同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河堤上的情景。刚才枪声响时,守军在仓皇中撤退,但他们为什么要坐卡车离开而非吉普车?军情如火,就是吉普车栽不下这么多人,也大可以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让一部分人先出发啊,要知道,吉普车在这种路况下机动性可要比卡车快得多啊。况且,河堤上只有两个留守士兵,要留两辆车在那干什么呢? 在奇诺尔看来,这些问题按照常理都无从解释,如果硬要解释,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早已明白了西北狼的企图,对方这样做只是在故意给西北狼送菜,或者干脆点说,这根本就是对方设置的一个圈套! 这些念头在奇诺尔脑海里只是电光一闪的事,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也是他反应奇快,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身边可能潜伏着某种危险。 那么,这种危险来自于哪?它究竟会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河堤的方向传来两声巨响,奇诺尔的一个手下回头一看,不由大声惊呼:“惨了!我们的船给炸了!” 事情来得太突兀,奇诺尔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全身一激灵,来不及做过多考虑,突然将车停住,并大叫一声:“赶快下车!”然后一个鱼跃跳出了驾驶室,落在路边的草地上,又接连打了几个滚,才在一个土堆后停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两团浓烟夹杂着刺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气浪形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把两辆吉普车连同一些人的残骸猛烈掀起,然后又纷纷散落四方。 这个混乱且恐怖的场面让奇诺尔目瞪口呆而又无可奈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部分手下在这次爆炸中化为灰烬。“车上装有定时炸弹!上当了!彻底上当了!”奇诺尔心里禁不住惨呼。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并且躲过了这次浩劫的西北狼队员加上奇诺尔和霍加已剩下不到十人!剩下的这些人都是西北狼中的绝对精英,他们在经历了这场浩劫后,并没有过多的恐慌,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已经中了埋伏无疑,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将是什么。所以他们在确定爆炸所带来的危险已经过去后,第一反应就是尽快按照早已训练好的防御队形闪开并选择有利的地形隐蔽好,以对抗随即而来的攻击。 除了远方传来的枪声,四周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静,没有人叫喊,没有人说话,甚至连鸟叫声也没有了。但是,在这种静谧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杀机,这点,只要在现场的人,谁都能感觉得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网打尽 因为安静,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停顿,只是对奇诺尔来说,这种时间的停顿显得过于短暂,在这短暂的时间停顿过后,他们生命的终结点也即将来临。 就在残存的西北狼队员们都在惊疑不定的时候,他们所潜伏的那块小凹地的四周突然露出许多的枪口,枪声遽然响起,西北狼虽然抢先开枪,但是,来自周围的火力实在太猛,在雨点一般倾泻的子弹的压制下,他们趴在地上根本抬不起头来。 前面的土坡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呐喊,紧接着,一团团冒着白烟的手雷蝗虫一样地从土坡后砸过来,然后铺天盖地地落在小凹地上。 三秒钟!就在短短的三秒钟之内,飞出的手雷接二连三地爆炸,整个小凹地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一片死亡的火海,在这片火海里,没有人能够逃脱死亡的厄运,西北狼也不例外。有人看到手雷飞来,就下意识地爬起来想躲开,结果被子弹打成了蜂窝;有人因为要躲避子弹,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结果身上同时被数颗手雷砸中,刹那间整个人都化为灰烬! 饶是西北狼队员一个个身怀绝技手段高超,碰上这种对手人数数倍于己的硬碰硬的阵地战,他们也毫无办法,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干等着挨打的份。 奇诺尔老奸巨猾,就在汽车爆炸过后时间仿佛停顿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事情要糟,丰富的实战经验让他在对方攻击之前早就作出了准确的判断,所以在枪响前的一刹那,他以一个非常规的低姿翻滚动作躲进了简易公路旁边的一条排水沟里,然后沿着沟底迅速向前爬行,在手雷爆炸引起的浓烟掩护下,又偷偷潜入排水沟一端连通的一个蓄水池内。 这个蓄水池虽然不大,却很深,人站在里面,水已没顶。奇诺尔情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突出解放军的包围圈已经决无可能,现场找地方隐蔽躲开眼前一劫才是以后逃脱的关键,奇诺尔身上带有专用的水下隐藏潜伏呼吸器,人躲在水下,水面上几乎不露任何痕迹,而且因为位置低,子弹和周围手雷爆炸溅起的弹片很难伤到人,所以,奇诺尔选择了事先早就看好了的这个蓄水池作为藏身地点。 好在解放军投掷的手雷位置准确,基本上都落在了西北狼隐藏的区域内,蓄水池虽然离现场很近,但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在这个臭气熏天的死水潭里藏身,而且奇诺尔的行动非常隐蔽,没有人发现他刚才的行踪,所以手雷并没有往这个蓄水池里投,奇诺尔由此躲过了解放军的这一波攻击。 等到黎杰和刘胜驾车赶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陈锋正带着西南啸鹰特种分队的队员们和部分来自空s师侦察部队的战士们在打扫战场。陈锋手里拿着份印有本次潜入内地的西北狼人员详细情况的名册,他对战场上的每一具尸体都进行了确认和核对,清查结果显示,奇诺尔不在其内。 按照常理判断,刘胜他们认为奇诺尔应该会在这个方向出现的,只要是在这里出现,奇诺尔就决无机会逃脱,对于这点,刘胜他们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可是现在现场却找不到奇诺尔的任何踪迹,难道他耍了个花枪,在这次西北狼的最后一击中根本就没有露面而是躲在幕后指挥?抑或是最后他把露面的地方选择在塔子山方向而非这里? 塔子山方向的枪声还在爆响,很显然,那里的战斗还没结束。刘胜他们经过简短的商量,决定先等一等,等塔子山方向的战斗结束后,战果统计出来了,再看情况。 刘胜他们这边枪声一停,塔子山的防守部队就知道这里的战斗已经胜利结束,在得到确认后,隐蔽防守的部队“呼啦”一下现身,把艾尔肯的人马团团围住,四下里一阵猛冲猛打,西北狼的人再牛皮,也无法顶住,很快就全部报销,艾尔肯也受了重伤,自杀不成,被解放军活捉了。 塔子山那边的情况很快就通报到了刘胜他们这,那边现场清查也没有发现奇诺尔,根据被俘人员的交代,奇诺尔应该在这边出现。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奇诺尔难道会遁地术不成?他会躲在哪呢?”刘胜一边咒骂,一边安排人重新把现场梳了一边,包括那个蓄水池,也用长树干四处捅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奇诺尔的踪迹。 “奇诺尔该不会躲在船上没有出来,被我们刚才送上的两件礼物报销了吧?”刘胜提出疑问。 黎杰摇了摇头,说:“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根据奇诺尔的性格和以往的习惯来看,每次战斗时他都冲在前,肯定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刘胜笑道:“他还不会做缩头乌龟?现在他的头就缩得很厉害,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着,你的追踪术不是很管用吗,现在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 黎杰无可奈何地说:“现场已被手雷和子弹以及大家的脚印搞得一团糟,在这种情况下,再高明的追踪术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可以说,没个半天到一天的功夫,要想找到有用的跟踪线索都不可能,就更不用说找到奇诺尔了。” 刘胜道:“奇诺尔就是逃走了,也一定逃不远,我们是不是该扩大一下搜索范围?” 黎杰道:“我看意义不大,奇诺尔虽然不是狼,却比狼还精,以前我们尚且难以找到他,就更不用说现在了。” 两人说话时,陈锋并没有站在旁边,他一个人在四周不声不响地溜达,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黎杰和刘胜知道陈锋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喜欢跟人交往,就没有理会他。 陈锋并不在乎别人理不理会他,他转悠了一圈后,突然走到一个战士面前,向他要了一个手雷,然后来到蓄水池边,拉掉手雷的保险栓和拉环就往水里扔。 只听“轰”地一声闷响,手雷在水池内爆炸了,蓄水池内的水在冲击波的激荡下喷涌而起,形成了一股高大的水柱。 陈锋在扔手雷之前就已经观察过,自己这样做绝对不会伤到周围的人,所以并没有提醒大家注意,而周围的人包括刘胜和黎杰在内,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了陈锋扔手雷的动作,所以,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和水柱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有些战士还以为受到了攻击,一骨碌就趴到了地上,结果被溅起的水花淋成了落汤鸡。 等到溅起的水柱全部落地后,大家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刚才还是满满的蓄水池,里面的水还剩了不到一半,在蓄水池的一个角落里,龟缩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全身包括手和脸都被黑乎乎的淤泥盖住了,如果不仔细看,还很难分辨出这是一个人来。 这个人显然被刚才的手雷爆炸震懵了,呆在水池里半天没动弹,直到两个战士过去把他拉了上来,他才吐出嘴里的污水,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黎杰和刘胜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奇诺尔!那人的面目虽然已被淤泥掩盖,但是真实面目两人从其他方面还是可以判断出来。 看到奇诺尔这副样子,两人心里既叹服他的见机之快行事之果断,又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他们都没有笑出来。 对于奇诺尔这样的对手,黎杰和刘胜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就是再滑稽,自己也不该去嘲笑他,也没有资格去嘲笑他,因为虽然从道义和法律上来说,奇诺尔所做的一切都让人不齿,但是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作为一个退伍老兵,他又无可非议地可以赢得自己这些后辈们的尊重。 看到奇诺尔全身沾满淤泥地站在那里,两手空空地并没有枪,而且是一副萎靡不振弱不禁风的样子,几个不明底细且充满好奇的战士就像走过去看个究竟,结果被陈锋拦住了。 奇诺尔慢慢回过神来,他张眼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荷枪实弹挥眈眈的士兵,又看了看陈锋和黎杰刘胜,三人都在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已是插翅难飞,他的眼睛里不由充满了绝望。 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地转了一圈,最后定在黎杰他们身上。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军人或者警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奇诺尔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说话的声调虽然有些怪,但是大家都能听明白。 刘胜笑了笑,回答道:“你是不是死也想明白自己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下?那么我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都一样,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奇诺尔摇了摇头,道:“能把我奇诺尔逼到这一步的人还不多,所以你们就是不告诉我真实身份,我也猜得出来,只是现在说不说出来都不重要了。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但是我不觉得丢脸,因为我是败在你们手里,我们雇佣兵内部有句行话,说的是‘永远不要去中国大陆惹是生非,否则你会死得很惨,因为那里有中国特种兵’,可惜我没有听进这句话,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的话刚说完,也没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一股白烟。 黎杰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大喊一声:“大家快趴下!”然后一个后倒倒在地上,紧接着几个后滚翻往后避开,同时顺势把两个还站在那里发愣的战士拖倒在地,刘胜和陈锋以及其他战士也纷纷散开卧倒。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奇诺尔藏在身上炸弹爆炸了,他的整个身躯像是被突然肢解了,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久久没有吭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谁是英雄 硝烟散尽,远处的枪声也早已停止,整个战场一片死寂。a 过了好一会,黎杰和刘胜才从他们的藏身之处爬了起来,其他战士也跟着起身,接下来,大家开始忙着清点人数、打扫战场、核对敌方尸体、清点己方的和敌方留下的枪支弹药,后续工作繁琐而忙乱。 刘胜打开手中的花名册,在奇诺尔的名字后画了个大大的叉,然后看着名单上的一长溜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现在这个叉在这张纸上的意义已经变得明确而简单,它意味着其相对应的某个人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与刘胜的慵懒而放松相比,黎杰此刻的表情是严肃的,自从来到sc市后,刘胜还很少见他这么严肃过,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没有过。 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间拥有了这种严肃的表情? 周围人都在各忙各的事,很少有人注意到黎杰。 黎杰连身上的灰尘和泥土也没有,就满身泥泞地来到奇诺尔刚才自杀的地方。此时整个战场已经尘埃落定,那个地方只剩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那是强力炸弹爆炸后留下的唯一痕迹,别的什么也没有留下了。 黎杰看了看那个坑,心里暗自庆幸,因为从爆炸的强度和波及的范围来判断,黎杰想,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在自己躲避的同时,尽早提醒战友们躲避,后果将难以预料,自己和刚才距离奇诺尔最近的几个战友很可能也躺在了这里。 于是黎杰就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坑,表情有点像是在思考问题,也像是在发呆。 刘胜走了过去,拍了拍黎杰的肩膀,但是没有说话。黎杰也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作为亲密战友,他们彼此都有了极佳的默契,彼此都清楚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突然,两人都同时举起右手,向着坑的方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下旁边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张目看着他俩,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或茫然、或赞同的表情。 “他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切,就理应得到军人的礼待,他是个好军人。”黎杰放下敬礼的手,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刘胜说话。 “是的,虽然从道义上说,他是个坏人,但是纯粹从军人的角度来说,他是好样的。”刘胜也放下了右手,接过黎杰的话说。 “好军人是值得尊敬的,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有朝一日我如果碰到了这种情况,我的选择也会和他一样。”黎杰道。 “军人的最高荣誉就是战死沙场,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我相信每个真正的军人都会这样做的。”刘胜道。 黎杰不再说话,他的思绪飞向了远方。 陈锋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 他的眼神里已看不到刚才的那种杀气,也不是黎杰第一次见到时的那种空洞,相反,黎杰和刘胜现在都感受到了,他的眼神里隐隐含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温情,那是一种对战友和对兄弟特有的温情。 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刘胜觉得是该转变话题的时候,于是他笑着问陈锋道:“锋哥,奇诺尔的藏身之处我们已经查过多次了,但是我们每次都没发现他的行踪,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陈锋不苟言笑地回答道:“排除。” 刘胜不解,用征询的眼光看着他。 陈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其他地方都不可能藏身,只有这个水坑。” 刘胜不禁哑然,他感叹道:“通过这次实战,我们新训队员们虽然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我感觉得到,我们离老队员们的差距还很远啊,以后还请前辈们多多指点。” 陈锋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 刘胜还想说点什么,机场突然方向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一架架战鹰拔地而起,排着整齐的编队掠过头顶的天空,消失在远方的天幕中。 大家看看表,空军演习的时间已经到了! 然后机场周围就传来了欢呼声,欢呼声惊天动地,有如埋伏了千军万马,那是守卫部队看到演习如期正常进行后,为了抒发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发出来的,因为他们胜利了! 黑龙山枪案得到了完美侦破,鉴于此案在社会上所造成的巨大影响和恐慌,公安系统在破案后的第一时间内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公众通报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提心吊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巨石,消除了一直压在心头的恐慌和担心,剩下的事就是弹冠相庆。 得到黑龙山一案已经成功侦破的消媳,周蔷正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吃中饭,当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市公安局的新闻发布会,周蔷是从电视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周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上班了,周蔷本来不想休息的,但是大队长张洋甚至龙局长在这一件事上都态度强硬,顶住了她死缠烂打要求上班的要求,坚决要求她在家休息,对于上级的指示,周蔷不敢不听,只好一直乖乖地呆在家里。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调养,周蔷身体上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恢复,至于精神上的创伤,虽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修复的,但对于生性乐观的周蔷来说,要完全恢复似乎也是指日可待。 得到破案的消息后,周蔷首先给张洋打了电话,以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她本想向张洋问问黎杰的情况,但张洋很忙,只告诉她破案的消锨真的,就把电话挂了,周蔷又给黎杰打电话,电话里的语音提示还是关机。 这下周蔷在家里再也呆不住了,她三下两下把碗里剩下的饭拔拉完,也不顾父母的反对和劝告,急匆匆地出了家门就往市局赶。 虽然已是中餐时间,市局刑警大队还是显得热闹而繁忙,这么大一件案子,还有很多善后工作需要处理,决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加之尚副市长被拘留后,政府和公安局内部也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林林总总的事加在一起,足以让大家焦头烂额。不过大家虽然很忙,脸上却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因为成功破了案,多日的劳累和担心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好日子终于有了盼头,所以这段时间来一直挂在脸上的阴翳都一扫而光。 周蔷的心情是喜悦而焦躁的,她跟一路之上碰到的许多同事都只打了个招呼,来不及跟他们多谈,就直奔大队长张洋的办公室。 张洋办公室是空的,张洋和黎杰都不在,周蔷猜想他们是陪龙局长参加记者招待会去了,就想留在张洋办公室里等,但是坐了一会之后,她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周蔷想,从时间上算来张洋他们也该回来了,该不会都去龙局长办公室了吧?周蔷就动了直接去局长办公室里找他们的念头。她想,反正龙局长是父亲的老部下,而且直到现在,和父亲的关系还特别好,平时龙局长对自己也很好的,所以自己并不怵他,而且现在案子破了,龙局长的心情也应该很好的,在这种情况下去找他,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周蔷拿定了主意,就出了刑警大队的门直奔局长办公室。 周蔷所料没错,龙局长和张洋他们已经回来了,并且都在局长办公室。龙局长的心情看起来也确实不错,正在和张洋有说有笑地说着记者招待会上的事。但是,周蔷单单就是没有见到黎杰。 看到周蔷来了,龙局长就笑着跟她开玩笑道:“小蔷,你今天也来上班啦,该不会是听到枪案破了,赶着来抢功劳的吧,你放心,不管你这几天来不来上班,你的那份功劳是不会落下的,你如果还没好利索,就继续呆在家里休息两天吧。” 周蔷回答道:“感谢龙局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您虽然神机妙算,但这次却猜错了,我来找您可不是来抢功劳的,而是来找我的搭档黎副大队的,他难道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他现在在哪?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周蔷的一连串问话让龙局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黎杰去哪里了龙局自然知道,而且整个市局的人中也只有他知道,但他却不能说出来,他的心头不由闪过一丝忧郁。 看到龙局没有回答,周蔷就急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颤抖,而且还带着明显的哭音,她紧追着龙局问道:“黎副是不是出事了?他是受伤了吗?伤得严不严重?现在住在哪家医院?” 听到周蔷这样问话,龙局心里就不止忧郁,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了。他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笑着对周蔷说:“傻丫头,你那搭档并没有受伤,我不久前还见到他了,活蹦乱跳的,比谁都精神,他之所以没跟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临时有事去了,呵呵,再说了,我们周蔷同志是何许人?她的搭档还会出事?你不用担心,当你再次见到黎副时,他还是你以前那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搭档,身上绝对没有少一根毫毛。” 听了龙局的话,周蔷不由笑了,因为她知道,龙局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 但是她忽略了,龙局的话中有话,龙局的话只是告诉她黎杰没有受伤,却并没说明周蔷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黎杰。 周蔷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黎杰?是一天后?一月后?一年后?十年后?还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两天后,黑龙山一案有功人员和单位表彰大会在市公安局礼堂召开。这次表彰会创下了sc市的三个记录,一是从案件侦破到表彰大会召开两者之间时间最短,二是受奖面积最广受奖人数最多,三是前来采访的记者人数最多范围最广。政府和警方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民众尽快知道枪案已破,以尽快消除此案对整个社会甚至整个国家造成的不良影响。 周蔷之所以也去参加这次表彰大会,主要是想在会上见到黎杰,因为她认为,黎杰作为警方在侦破本案中的最大功臣,一定会在大会上露面的。在刚刚过去的两天里,周蔷无论通过什么途径,也打听不到黎杰的哪怕一丁点消息,这让她多少有点心急如焚,她只想早一点见到他。 一到会场,周蔷就急着寻找黎杰,但是因为与会的人太多,既有警方的和军方的,还有地方的,会场里到处人头攒动,在这种情况下,要找一个人简直难如上青天,所以周蔷在找了一阵没找到后,就干脆坐下来不再去白忙乎了,她想等着黎杰自己露面。 但是,一直到大会主持人宣读完受表彰的单位和个人的所有名单,周蔷也没有听到黎杰的名字,周蔷自己和张洋以及龙局的名字倒是听到了,但是就是没有黎杰的,而且一直到每个单位和个人轮流上台领奖完毕,周蔷也没有看到黎杰露面。 黎杰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军人的荣誉 周蔷在表彰大会的会场到处寻找黎杰,此刻黎杰却和刘胜等战友们一起,正坐在飞回北京的专机上。 专机上坐的都是死神之翼新训队的队员,西南啸鹰特种大队一分队的队员们已经从另外一条路线归队,作为老队员的陈锋,因为有其他任务,也没有随同大部队回京。 首战告捷,这对刚刚进入死神之翼部队的队员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鼓舞,所以机舱里的气氛相当的活跃。借着坐飞机这个空闲的机会,队员们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对这次行动进行自发的讨论和总结。 这是他们进入死神之翼部队后的第一次实战,而且采取的是一种全新的实战模式,这种模式大家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是完全陌生的,这次刚刚接触和实施,有许多地方还难免不尽如人意,所以,大家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 黎杰和刘胜却坐在机舱的一角,并没有参与讨论。他们表面上似乎很平静,但他们的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在广阔的意识空间内纵横驰骋。 透过飞机的舷窗,黎杰可以看到外面翻滚的云海和碧玉般的蓝天,他想,要是在地面上,该是下雨的天气。可是在这天上,却是一个地面上难以见到的艳阳天,太阳光没有任何遮拦,直爆爆地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在这种一半阴一半晴的天气下,人的脑海里很容易产生许多遐想。 刘胜看了看坐在旁边做沉思状的黎杰,首先说话,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现在已经完全离开sc市,进入了另一个省的上空,你有什么想法?是不是还在想你那位心爱的姑娘?心里有点舍不得?” 刘胜的话把黎杰从沉思中唤醒,脑海中奔腾的思绪也嘎然而止,聚焦到了刘胜的话题上来。他习惯而自然地敲了刘胜的胳膊一下,然后笑着回敬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的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你才在想什么心爱的姑娘呢,在恋爱方面,我可是过来人,不像你,正当情窦猛开的年龄,有着累死牛的旺盛精力,心里对女孩们充满着非同寻常的神秘向往,所以整天把姑娘这个词挂在嘴边。” 刘胜和黎杰是平时闹惯了的,在他们眼里,这样打闹一下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所以他们互相对对方所说的任何话都不以为忤。况且,他们都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军营里,有关女孩的话题自然是大家清闲时亘古不变的永恒话题,这点只要在军营呆过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你不要狡辩,我观察过了,你的那个警花搭档肯定是看上你了,她这个时侯说不定还在为你的不辞而别悄然离去伤心流泪呢。”刘胜一副满有把握的样子说。 “笑话,我那搭档虽是警察,可人家是金枝玉叶,年龄也比我大,她会看上我这个黑不拉叽的愣头青?我看你比我还自作多情,还有一点,我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可不是出来谈恋爱的,你身为死神之翼部队成员,难道连这个也不懂?”黎杰反唇相讥。 刘胜道:“作为死神之翼部队成员是不能谈恋爱,但是,作为解放军军官,你是可以谈恋爱的啊,你要是看上了某位姑娘,想跟她谈恋爱,你完全可以离开死神之翼部队,回到原来的老部队去,死神之翼可是一个进来不容易,离开却很自由的地方,爱情是神圣而伟大的,为了爱情,你甚至可以脱下这身军装,到地方去发展啊,以你的家庭背景和自身能力,肯定比呆在部队强。” 黎杰正色道:“世界上的职业有许许多多种,有的职业很来钱,有的职业很有权,还有的职业能给人的精神带来轻松愉悦,而军人这种职业最为特殊,它既不能赚钱,也很难有什么大权,而且还非常艰苦、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是怀着赚钱争权或者享乐的目的来部队,那就大错特错了。” “以我的家庭背景而言,我在父母的荫蔽下一定会过得很舒服,但是这种舒服只是物质上的,一个人就是物质再丰富,如果精神空虚,活着也没多大意思,所以我认为,人活着除了物质外,还要有一种精神,这种精神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我认为,那就是人的信念和责任感。” “当初我之所以放弃大学学业选择来部队,口头上说是为了锻炼自己,实际上那只是一种表面高尚的借口,鉴于当时的特殊情况,我内心里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在逃避,逃避那个给我带来痛苦的环境,逃避某种自己已经熟悉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逃避自己的某种心情。但是自从我进入部队后,部队生活的耳濡目染让我逐渐明白过来,什么才是真正有意义的生活,在部队里,我不仅能锻炼自己的体魄、陶冶自己的情操立自己的理想,坚定自己的信念,而且我还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会觉得我不再是我自己的了,而是公众的,我会为整个国家或者说整个民族的利益而奋斗,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觉得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这种充实是精神上的,不能拿物质来衡量。” “现在,我既然来到了部队,尤其是死神之翼部队这种最能体现军人价值的部队,我是不会轻言离开的,所以虽然谈恋爱是人的一种天性,但是为了我的工作,我宁愿压制这种天性,再说我和周蔷之间只是一种工作上的关系,我们之间要谈上恋爱决无可能,你以后不要拿这件事来开玩笑了。” 黎杰好久没有这么高谈阔论过了,此时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吐露出来,就像打出了一个憋了很久的喷嚏,不由得神清气爽。 刘胜笑道:“没想到我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你发了这么多的感慨,我看你真的是做政委的料,继续努力吧,以后我们大队政委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哎,没办法,你那女搭档的事我就不再在你面前提起了,要不又被你那充满浩然正气的话压得抬不起头来,实际上你刚才说的是正经话,我也有同感,不过我们这里既然谈起正经话来,那么我就有一句正经话问你,你是怎么看待荣誉的?” 黎杰看了看刘胜,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行动虽然圆满成功,我们却没有获得任何表彰和奖励,我怎么看待这件事?” 刘胜微笑道:“是的,因为据我所知,今天的这个时候,正是黑龙山枪案表彰大会召开的时候,在这次行动中,你的功劳可谓不小,要是在地方或者别的非保密部队,给你个一等功都不为过,可是现在你不仅悄然离开了,而且我可以猜测得出来,你的名字甚至都不会在大会受表彰人员的名单中出现,这种辛苦归自己,功劳给人家的做法,难道不会让你心中有种失衡感吗?” 黎杰间短地回答道:“没有。” 刘胜接着道:“从小学到大学,我们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力争荣誉,就是在原来的部队,我们听到的最多的话也是什么保持荣誉,为部队为集体为个人争荣誉之类的话,可以说,我们从小形成的价值观里,最重要的还是所谓荣誉,可是现在,却要你放弃荣誉,你不觉得与以前的价值观背道而驰吗?” 黎杰道:“每个人对所谓荣誉的看法都不一样,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这种做法并没有与以前的荣誉观有什么冲突,相反,我觉得是对以前那种荣誉观的升华,因为我们的看待问题的着眼点不同?” 刘胜道:“作何解释?” 黎杰道:“我问你一句话,外国人看了中国的长城后发出感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刘胜笑道:“这倒难不倒我,因为我以前看过一篇有关这个问题的报道,他们说得最多的是:‘中国人真伟大!’” 黎杰道:“没错,他们是这么说的。” 刘胜道:“这又说明什么呢?” 黎杰:“大家都知道,中国的长城是经历过很多的朝代很多的帝王之后才达到现有的规模的,在历代修建长城的过程中,不管是帝王还是大臣,都有很多有功之人,当时也肯定获得过不少的荣誉,但是,现在还有人记得他们?外国人看了长城,也只会夸奖中国这个国家、中华民族这个民族,有谁还记得那些既往的所谓有功之臣?可见,个人的所谓荣誉都如过眼烟云,随着历史脚步的前移,一切都会雨打风吹去,只有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荣誉,是永恒的,是让世世代代的人牢记在心的。” 刘胜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死神之翼部队是保密单位,现在虽然默默无闻,任何事情都不能与外人道,但是我们是为国家做事,我们的功劳不管是不是为世人所知,我们只要认真去做了,这就是我们的荣誉?” 黎杰道:“没错,我们默默无闻地耕耘,收获的是整个国家和所有人们的安宁,这就是我们军人的荣誉,所以我认为,国家的荣誉是最高荣誉,军人的最高荣誉是维护国家的荣誉。” 刘胜笑道:“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认识?” 黎杰道:“缘于自己的思考和父亲从小的说教,以前我父亲曾经给我讲过一件事,让我至今印象深刻,我想这件事跟我们目前的话题好像搭得上边。” 刘胜问:“什么事?” 黎杰回答道:“他说他的一个老部下,那时候好像是师长了,可是正是这个师长,当兵头三年却根本没看到过枪,就更不用说摸枪了。” 刘胜奇道:“当了兵连枪都没看到过?他这是当的哪门子的兵?” 黎杰道:“他当的是工程兵,当时全国都处于深挖洞、广积粮的火热时期,那个师长刚从地方应征入伍,连新兵训练阶段都免了,就直接给拉到西北的某座大山里挖洞,结果这洞一挖就是三年,这挖洞的三年里,除了锄头和镐之类的,自然见不到枪。跟他情况一样的,当时远远不止他一人,而是有将近二十万人,光是这里就有二十万人,那么全国又有多少万这样的人呢?他们都把三年的青春耗费在这种枯燥的劳作中,他们的这种劳作甚至不能为世人所知,他们一辈子都默默无闻,又得到过什么荣誉?但是你又能说他们没有得到荣誉吗?” 刘胜不得不服,他撸了撸头发,笑着说:“这个辩题到此为止,以你胜利告终,好啦,我现在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了,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准确回答。” 黎杰也笑道:“但问无妨。” 刘胜道:“你猜我下飞机回宿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黎杰回答道:“睡觉。” 刘胜道:“回答错误,应该是理发,你看我这头发,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理,真有点像长毛和尚了,作为年轻人,这样做太不应该,尤其是未婚男士,自己的仪容外表还是要时刻注意的。” 说完,刘胜笑了,黎杰也跟着笑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三月十二 黎杰他们搭乘的专机在北京机场降落,黄大校和刘参谋早就在机场等候了,他们还各自带来了司机和一辆面包车,是专门用来接大家的。 大家在飞机上时就已被要求换上便装,并戴上了统一的太阳帽,太阳帽上还印有“阳光旅行社”的字样,大家身上的装备除了配发的手枪外,其他都由专人保管和运送,整群人的装束在外人看来就像个从外地来京的旅游团,看来,这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大家都落得一身轻松,一下飞机,也没有整队什么的,就在黄刘两位“长官”的带领下,直奔机场员工绿色通道的出口。 两辆面包车就停在绿色通道的出口处,刘参谋将众人分成两组,并招呼大家迅速登车。 大家都注意到,这两辆面包车从外表看与其他面包车好像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挂的都是地方牌照,窗户的玻璃上还都贴着深色的膜纸,从外面看,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所以也不会引起他人太多的注意。但是上车后大家很快发现,这车里面的设施绝非普通面包车可比,而且车里车外所用的质材都是防弹的。 黄刘两位分乘了两辆车,刚开始,他们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都是严肃的,而且他们的动作和语言似乎也在刻意向大家渲染某种神秘和紧张的元素,这就让大家有点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后回到大本营,以往从来没有过相似的经历,是不是死神之翼部队执行完任务回来后,前来迎接的上级都是这个德性?这还真不好说,所以,大家就都在心事重重的状态下保持沉默,都在想着接下来是不是又会有什么事发生,刚才飞机上的那种因为凯旋而变得轻松和愉悦的气氛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一下子就荡然无存,车上的气氛登时显得凝重。 还有一点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汽车并没有把大家拉回万寿路的军队大院也就是原来出发的地方,而是直接拉到了苇子坑一带一个不大起眼的宾馆。这所宾馆也是部队开的,这从宾馆的名称和大门上的标志就可以看得出来,只不过是这宾馆生意看起来不是太好,很少看到有人进出,就是偶尔看到几个客人,也都是一些穿制服的军人,看来这宾馆是平时专供来队探亲的家属居住的,而且因为地处偏僻或者部队的什么特殊规定,所以地方上前来光顾的人很少。 好在宾馆的外表虽然不怎么样,里面的设施却很齐全,感觉上并不亚于地方上号称的所谓“三星级”宾馆,一进大门,大厅内无论家具摆设还是墙壁的色彩搭配以及室内房间的格局,都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黄刘两位“长官”的脸色此时也好像开始多云转晴了,说话时甚至脸上偶尔还可见到微微的笑靥,这让大家的心情又开始有些轻松起来,心里就越发觉得这里的环境很好。 两位“长官”给大家分配好房间,然后交待大家赶快把手头简单的行李放好,再集中到101房间开会,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房间是每两人一间,黎杰和刘胜分在一起,在进寝室放东西的时候,刘胜无奈地对黎杰说:“你看那两位教官的脸!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惹恼了两位活菩萨,我们虽是得胜回朝,却不幸热脸碰上了冷屁股,满腔的热情愣是给搞没了,两位教官是不是刚好进入了心里低潮期?还是他们因为什么事挨了勊后,故意把那种郁闷的心情转嫁到我们身上?那个黄教官平时就是冰冰脸还好说,刘参谋以前可是整日乐呵呵地整日一副与民同乐的样子今天怎么也拉长了个驴脸感觉像个猪尿泡?唉,看来我们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了,他们连喘口气的机会也不会给我们的了,我的美发计划也要泡汤了。” 黎杰一边清理床铺摆放东西一边笑道:“我们刘大队长的一贯作风是吃苦耐劳,什么时候也学会发牢骚了?我的看法却恰恰与你相反,我看那两人的冷屁股都是装出来的,他们是看不惯我们这些新蛋子们仅仅取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就如此趾高气扬,他们这样做是故意想杀杀我们的威风,风雨过去很快就能见到彩虹,你放心吧,你的美发计划肯定能如期进行,而且,我还对我们接下来能过上几天轻松日子充满乐观和信心。” 刘胜心里对黎杰的话很有点不以为然,他认为黎杰的话是鬼话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黎杰已经收拾好东西出去了,刘胜也只好跟着出去。 101房间是个大的套间,也是本宾馆内的“总统套房”看起来虽然不够豪华,但坐在里面来倒也觉得大气,正是因为其大气,二十来号人装在里面,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所以现在成了临时会议室兼指挥所。 人都到齐后,黄教官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讲话,他的讲话开门见山,一点也不绕弯子:“本次黑龙山枪案任务已划上了圆满的句号,这次任务对你们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它既宣告了你们新训期的结束,又宣告了你们新生活的开始,从此以后,你们就是真正的死神之翼部队老兵了,你们将承担更为危险,更为艰巨的任务。” 说到这里,黄教官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但是,他的表情依然严肃,他看了看大家,然后接着说:“本次任务虽然完成得并不漂亮,但总算完成了,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还有许多经验教训需要总结,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因为你们都亲自参加了,你们自己最有发言权,我们没有专门给你们安排总结的时间,今天开会,主要是要向大家交待一件事,那就是,接下来的5天时间将完全由你们自己支配,你们可以外出旅游、回家探亲、走亲访友,你们的行动将完全自由,当然,结婚生子是不允许的。”说到这里,黄教官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大家也都跟着哄堂大笑。 黄教官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刘参谋,示意他做些补充。 刘参谋也早已收起了刚才那故作严肃的面孔,脸上再现了以往的那种温文尔雅的笑,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过黄教官的话题说道:“上级之所以给大家五天的假期,除了是对大家这次出色完成任务的奖赏,更主要的是想向大家宣告,对你们来说,一个旧的阶段已经结束了,一个新的阶段即将开始。休假期间,首先要请大家记住的是,你们都是死神之翼部队的成员,绝对保密是你们要做到的基本一点,至于具体怎么做,那是大家自己的事,上级对大家也绝对信任,其次,在休假期间,大家的行动完全自由,这也是上级对大家绝对信任,这是来死神之翼部队后大家第一次休假,希望大家不要辜负了这种信任,再次,请大家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大家赶快归队,大家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按时归队,归队汇合的地点如果没有特别说明,那么就还在这里。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下面请大家前来领取休假期间的费用。” 会议在一片友好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回到宿舍,黎杰就开始埋头收拾东西,全然不理会站在边上用有点惊奇和敬佩的眼光看着他的刘胜。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就是把刚刚拿出来的日常用品又重新收回他那个随身带的不大的包里。 刘胜从背后擂了黎杰一拳,然后用近乎崇拜的语气对黎杰说:“好小子,没想到这事还真被你说对了,我们真的有几天轻松日子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内部消息不成?” 黎杰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我能有什么内部消息?我的内部消息都是从你那得来的,脑子,关键是要用脑子,有了脑子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胜笑道:“我的脑子可越来越没你的好使了,不服你还真不行了,脑子先生,接下来的五天你打算怎么过?去夏威夷度假呢还是去月球探险?” 黎杰做沉思状,看那表情,似乎在想什么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问题,他突然转身问刘胜道:“今天是三月十一号?” 刘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黎杰,过了一会,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三月十一日啊,你连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是不是日子越过越糊涂了?” 黎杰没有理会刘胜,提起包就往外走。 刘胜不知道黎杰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神不龙通,他一把拉住黎杰的手臂,并把他按坐在床上,然后鼓着眼睛瞪着他说:“这个日期跟你的出行有什么关系?老实交代你这是准备去哪?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这个老朋友?该不会是跟什么女孩约好了去会面吧?” 黎杰原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刻突然变得释然,他笑着对刘胜说:“你说得没错,我这就是跟女孩约会去,只是这个约会的时间提前得太久,早在三年前就约好了,三年前的三月十二日,我和一个女孩约好了三天后的同一天在相同的地点见面,我一直记着这个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因为明天就是三月十二日了。” “你说的是那个女孩张娟?”刘胜以前听黎杰讲过张娟和王丽的故事,所以马上就猜到了。 黎杰点了点头。 刘胜的脸上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他想了想,问黎杰道:“你此去的目的是什么?是答应她的请求吗?如果你不想答应她,我看你就犯不着去了。” 黎杰回答道:“不要说我现在情况特殊,一切都身不由主,就是情况允许,我也不会答应她什么,因为我和她之间只是朋友,三年以前我从她身上找不到什么其他的感觉,三年以后也一样,你说得没错,我原本也不想去的,因为我怕到时候要执行任务没有时间去,我想这件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好了,当初我们约定的时候也说过的,要是一方没去,就当放弃好了。现在我有时间了,我觉得应该还是去一趟,至少,我和她还是好朋友,我觉得我应该给她个交待。” 刘胜道:“三年是个不长也不短的时间,也是一个足够让一切物是人非的时间,你能记得这个时间,张娟还记得吗?你能确定她也会去吗?你不是说她已经去了法国巴黎吗?一时半会之间她能赶回来?她要不去,你岂非是白白浪费时间后精力?” 黎杰淡然道:“她去不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去了。” 刘胜知道黎杰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绝不会更改,所以他也就不再劝阻,他看了看表,反过来催促黎杰道:“你要在一天之内赶到那个偏远的地方还真不容易,你真要去,那可要抓紧时间了。” 黎杰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对那个地方很熟,刚才我已经估算过了,除去一些意外因素的影响,我应该可以比约定时间早一个小时到那。” 刘胜当然知道黎杰判断的准确性,所以他只好无奈地说:“算你牛!我辩论辩不过你,算数也没有你内行,但是作为好朋友,我不会妒忌你,我只会祝你一路顺风。” 黎杰回头笑道:“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倒是有点妒忌我自己了,我会一路顺利的,谢谢你的祝福。”说完,他就直奔机场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赴约 黎杰的估算一点也没有错,在经过一番坐飞机乘火车转汽车加步行的长途跋涉之后,他提前将近两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他在新兵连训练时的那个教导大队的营地旁。在营地附近有一个不大起眼的小山包,那里是当年他和张娟见面后散步时约好了三年后在见面的地方。 三年了,这里的景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山上依然荒芜,田地仍旧贫瘠,小河还是干涸,就连上次黎杰和张娟一起参观过的那对贫困着并幸福着的老彝胞的土夯房子也还是那副模样。时间在这里仿佛已经停滞定格,定格成一副一成不变的永恒画面,定格得让人不得不感叹这里的物是人非。 站在小山包上极目四望,黎杰首先看到了基地教导大队那略显破旧的营房,营房也还是新兵连的老样子,黎杰看在眼里,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他尘封了三年的记忆之门也突然被打开,他的脑海不禁中闪过一个个战友鲜明的形象:高连长,谢排长,尚至高班长,刘放班长,还有汪丰等等等等,这些战友们有的牺牲了,有的不知道去了哪,但是他们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了黎杰的脑海里,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恍惚中,黎杰只觉得这些兄弟们依然还在自己的左右,大家一起训练、一起执勤、一起出操。 一小队战士经过黎杰的身边,看样子是些刚刚出完公差正在归队途中的新兵,他们看到黎杰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沉思,就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黎杰从沉思中醒来,他看着眼前这些陌生而熟悉的身影,看着他们稚气未脱却饱经风霜的脸,心中突然莫名涌起一股冲动,他真想跑过去和他们每个人拥抱,就像拥抱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亲友甚至自己的情人,但是超常的理智促使他克制住了这种想法,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喜欢冲动的小兵了,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冲那些带着疑惑且年轻的脸笑了笑,并轻声而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我是以前这里出去的兵,现在回来看看。” 站在队列左侧的带队的班长原本没有太注意黎杰,已经走过去了,但黎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还是给他听到了,他扭头看了黎杰一眼,突然下达了“立定”的口令。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向老兵敬礼!”班长的口令响亮而清晰。 “唰”地一声,战士们面向黎杰举起了右手,敬礼的动作整齐而充满朝气。 黎杰不由自主地举起右手回礼。 “礼毕!向右转!齐步走!”班长再次下令,战士们依照口令放下右手,然后向右转身,然后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了,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土堆后。 就这么简单而平常的一个军礼,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老兵”称呼,没有多余的语言,没有过多的交流,没有虚假的客套,时间也只是一瞬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但是,正是这种内心真挚感情的自然流露,对黎杰心灵的触动却不是一点半点的,此时,他的心里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很显然,那个班长看他穿着便服,就把他当作以往从这里退伍的老兵看待了。退伍老兵因为对部队的无限眷恋而找个机会回老部队看看是常有的事,而这些老兵也往往最能赢得老部队新兵们的极度尊重,这种尊重虽然有时候从外表上看不出来,而且新兵们表达的方式也各不相同,但是,它却实实在在扎根在大家的心底。 现在,黎杰也有幸体验退伍老兵们的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虽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虚荣,却能让他心里觉得非常的爽。同时,这也让他深深地感觉到,对于部队这个大家庭,每个只要在里面呆过的人,都永远把自己的灵魂留在了那里,不管以后身在何方,不管以后做何工作,他都会对那里梦绕魂牵。 黎杰这样思考着感叹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了,可是来路上还没看到张娟的影子。 黎杰心里并不着急,因为他早已作好了张娟不会赴约的思想准备。他想,不管张娟来不来,自己都会在这里等过这一天,在黎杰心中,这一天的概念里当然也包括了整个晚上,他把终止时间定格在了明天早上八点,如此算来,如果张娟没来,黎杰将在这里呆上十几个小时,对习惯了潜伏训练的黎杰来说,这十几个小时根本算不了什么,况且,潜伏训练时要求一个人躲在那里一动不动,现在至少还可以四处走走,相比而言,这已经是天堂里的生活了,这样的心态使他有足够的耐心在这里等下去。 于是他找了块体积较大表面稍显平整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因为二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而且一路上需要赶时间,所以他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进食,此刻清闲下来,他终于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幸好他身上还带着些干粮,那是他今天下汽车时从路边小摊上顺便买的,此刻刚好拿出来就着山包上小路边的溪水吃。 时间像个顽皮的孩子那样不听话,你让它快时,它偏偏很慢,你让它慢时,它又过得非常的快,黎杰此时对时间的感觉就是这样时快时慢。因为经度的原因,这里的黑夜来的格外早些,所以黎杰在盼望中早早迎来了黄昏,可是直到此时,张娟还没有出现。 这一带是高原地带,而且现在正时值初春,所以这里的夜晚更显春寒料峭。天上挂着一轮圆月,高原的月光因为少了大气层的遮掩,显得分外的皎洁,也平添了一丝丝凉意。黎杰虽然穿着棉衣,也还是觉得有点冷,但因为他体质健壮,而且觉得身上冷时就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所以也尽能坚持得住。 月色中,黎杰突然发现小山包下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身影,他们正迎着夜晚的凉风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黎杰心里一喜,以为是张娟来了,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来的人中肯定没有张娟,因为无论是身材的轮廓还是行走的步态,两人中都没有一个跟张娟像。 走近后黎杰才发现,来的人是一对彝胞夫妇,而且黎杰一眼认出来了,这对夫妇就是黎杰和张娟曾经见过的那一对,他们就住在小山包上可以见到的那座土夯的房子里,黎杰和张娟曾经去他们的家参观过。 这对夫妇显然对黎杰也还有印象,他们一走到黎杰身旁,就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并说起了三年前见过他的事,他们说的虽是彝语,但是黎杰都能听懂,因为黎杰以前专门学过彝语,而且还能用彝语跟他们进行对话。 黎杰对这对彝胞夫妇隔了这么久还能记得自己感到非常的吃惊,他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他们的记忆力,同时黎杰的心里也有些激动,因为他来这里大半天了,现在总算遇上熟人了。 那对彝族夫妇首先是盛情邀请黎杰到他们家里去做客,他们说外面的天气太冷,呆在这里会受凉感冒的,他们家里还备有热饭菜,欢迎黎杰前去进餐。 黎杰婉言拒绝了夫妇俩的好意,并对他们的盛情表示衷心的感谢,他表示他将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明天早晨。 那对夫妇中的丈夫突然问黎杰道:“你是不是在这里等人?等以前那个跟你一起到过我们家的女人?” 黎杰非常惊诧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丈夫道:“她半年前也来过这里,现在再不会来了。” 黎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内心里又隐隐觉得这是真的,他不禁追问道:“半年前你们见过她?你怎么知道今天她不会来了?” 丈夫回答道:“半年前的一天,我们看到一个姑娘独自一人在这里转悠,而且一转悠就是大半天,我们就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那个姑娘认出了我俩,说曾经和你去过我家,她现在是来这里找你的,可你一直没有来见她,她说的话我们不蛮听得懂,有点文绉绉的,我们都弄不大明白,我们的话大概她也听不懂多少,所以我们之间话讲得不是太多,后来,她掏出纸和笔来写了一封信留在我们手里,说是今年的三月十二日这天如果有个男人来这里等人,等到夜深了还没走,就把信交给他,若是那人没有来或者来一下就走了,那么就让我们把那封信烧掉,当时她还跟我们详细地描述了你的模样。” 那个妻子抢过话题道:“今天一早我们就在留意你来没来,你一来,我们就认出了你,但是我们没有马上来见你,因为我们必须按照那个姑娘的吩咐做,这点还得请你原谅。” 黎杰满怀钦佩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真是好人,请问,那封信还在你们手上吗?” 妻子说:“是的,信还放在我们家里,你现在就跟我们去取吧。” 于是黎杰就跟着夫妻俩来到他们家里,丈夫招呼黎杰坐在火盆边取暖,妻子则想先去给黎杰准备饭菜,结果被黎杰坚决拒绝了,现在,他只想尽快见到张娟留给他的那封信。 妻子只好先去拿信,信很快取来了,虽然没有信封,就单独的一张纸,而且已经过去半年了,但是那封信依然保存得很好,由此可见这对夫妇的良苦用心。 展开信纸,出现在黎杰眼前的是一行行娟秀的字,黎杰一看字迹,就知道那正是张娟的,只见信上写道: 阿杰: 很想见到你,但每次都见不到你,这么长时间来,我得不到你的一点音信,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我曾经给你所在的部队写过信,却从来没有受到过你的回信,所以现在我连信也不敢写了,因为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写。 这次我有机会回了趟国,终于忍不住提前来到了我们之前约定见面的地方,我不指望现在能在这里见到你,但是,我知道这里曾经留下过你的气息,我别无奢望,能来这里闻闻你的气息也就心满意足了。 三年之约,当年说出来虽然很浪漫很好玩,但是现在我才感觉到,这样一个时间对一个处于相思中的女人是多么的漫长,我想我是很难撑下去的了,阿杰,女人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经常厮守在一起,这点,你能理解么? 我真傻,当年你去部队前前来征询我的意见时,我没有劝阻你,当时我认为,你去部队只是为了散散心,部队生活不适合你,过不了多久,你会主动离开那里的,但是上次我来看你时,我才知道我当初的想法错了,因为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已经迷上了部队,你不会轻言离开的了,即使为了爱情,为了家庭。 请原谅我要说我不喜欢我的伴侣一直呆在部队,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女人,适应不了军属那种离多聚少的日子,也没有许多军嫂那样的高尚情操,我只是希望过上一种简简单单的生活。 这两年多来,我在国外过得还算不错,当然,这只是说物质方面,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自己开办经营的中国餐馆也效益很好,但是,我特别渴望有一种正常的家庭生活,而你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侣,只要你能脱下军装,回到平常社会中来,不管你愿意呆在国内还是前来国外,我都愿意永远追随你,我都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 也许我说爱你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就是要这样说,而且说过了也不后悔。明年的三月十二日,是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请原谅我要失约了,原因很简单,我怕到时候会遭到你的拒绝,那种当面的拒绝是我接受不了的,所以我宁愿采取现在这种交谈方式,这种方式至少有两个好处,一者可以免却遭受拒绝后的尴尬,二来只有你来了,你才能知道我的真正意图,如果你没有来,就无需续写下文了。 我会在国外一直等候你的消息,一直等到我认为不再需要等候的那一刻止,如果你前去赴约了,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如果你愿意接受我,请在网络上联系我,我的邮箱是xxxx。 草草几笔,难以全言,祝你健康快乐! x年x月x日 张娟 看完张娟的信,黎杰心里莫名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失望,也隐隐有一种释然后的放松,他没有吃那对热情的彝族夫妇专门给他准备的热饭热菜,也不顾他们的极力挽留,就向两口子告辞离开了,临离开前,他掏出一千元钱来偷偷塞在了那个丈夫的口袋里,算是对这对朴实忠厚的夫妇的一点酬谢。 黎杰走出土夯房,再次来到小山包上。此时已月上中天,周围的夜空蔚蓝而深沉,加上点点繁星的衬托,高原的夜空显得出奇的美。黎杰眺望着远处只剩下稀疏路灯的基地教导大队的营房,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刹那间,一股清爽的凉风直抒胸臆,使他的脑海里一片清明。 黎杰突然想起了古人朱熹的一句话:“思诚为修身之本,而明善又为思诚之本”是啊,自己既然明白了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一如既往地干下去就是了。(第三卷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真正的任务 黎杰的赴约之旅很快就结束了,第三天的下午,他就回到了北京。a 黎杰原本还想去阿满村看看的,自从张娟出国后,阿满村的事就一直由大学同学程平在打理,程平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黎杰对他从来都是放心的,他之所以想回去看看,是因为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过阿满的母亲和村支书了。 不久前在sc市见到陈锋时,黎杰还和陈锋聊起过这里的事,陈锋是有时间就来这里转转的,从陈锋口中,黎杰得知阿满的母亲身体不是太好,这个年龄段的老人,说有事马上就会有事,能多见一眼就多见一眼,陈锋的话勾起了黎杰心中的某种情感,所以他很想回来看看。 但是黎杰最终没能成行,因为他在刚刚完成基地教导队旁的小山包之行后,立马就接到了来自死神之翼部队的召唤令,上级命令他最迟在第二天天黑前回到北京,至于具体是什么事,上级并没有说明,黎杰也没有仔细问,他也不需要问。 接到命令后,黎杰一刻也不敢怠慢,就急匆匆地往回赶。由于这里地处偏僻,交通极不发达,很难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黎杰不得已去了教导队寻求帮助,教导队领导二话没说,用自己的专车把黎杰送到了xc市火车站,黎杰搭乘火车到达km后,在km机场又没有碰到合适的回京航班,最后是搭乘运输机回的北京。 在北京机场,黄大校亲自开车来接黎杰,至于刘参谋,这次却没见踪影,黄大校这次开来接黎杰的车也不再是卡车,而是一辆挂着地方牌照的奥迪小车,小车的牌号也极不打眼,是放在车流中很容易让人忽略的那种。 黄大校在机场出口把黎杰接上车后,一路就很少说话,只是闷声开车,黎杰也就不多说话,也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在车上时黎杰发现,黄大校这次并没有直接把他拉回苇子坑的那家宾馆,而是把车开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此时的黎杰对任何事都处变不惊,他知道,黄大校这样做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去打听,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所以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只是抓紧时间稍事休憩。 汽车驶上了开往密云方向的高速公路,在1213号公碑处有一处高速公路服务站,黄大校不声不响地将车开进了服务站。黎杰注意到,该服务站房子虽然不多,却是依山而建,越过服务站的房顶,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后上和山上郁郁葱葱的常绿树。 就在黎杰以为汽车将要停在这里时,黄大校却将车开进了服务站左侧一间外表看起来象停车房的房子,让黎杰没想到的是,这间停车房的后墙也是升降门,他们的车子一进去,后面的升降门就自动打开,展现在黎杰眼前的,是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和一条平坦的水泥大道,汽车一驶上水泥大道,后面的升降门又自动关上了,然后,山洞的两侧突然亮起了灯,雪亮的灯光登时把洞内照得灯火通明。 汽车沿着山洞内的水泥道一直朝前走,在通过了几道哨卡,拐过了几道弯,开进了大约500米左右之后,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井。 当汽车开到天井的中央时,黎杰粗粗地观察了一下:只见天井呈不规则的四边形,周围都是人工开凿的峭壁,足有六七十米高,峭壁上每5到10米就可见到一个小洞口,小洞口都用铁门封住了,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装有什么东西,天井的顶上张着一张巨大的伪装网,把整个天井都覆盖住了,天井的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地面光滑而平整,看样子这个天井是人工开凿的,然而让黎杰看到奇怪的是,偌大的天井里根本就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因为没有人说明,黎杰也不知道这天井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汽车一刻也没停留,就拐进了天井右侧的一个小洞口,在经过小洞口门时黎杰注意到,这里说是洞口,实际上只是洞口上开的一道小门,整个封堵洞口的大门要是打开,其宽度足足可以并排行驶六辆以上的卡车。 汽车进入小洞口后,展现在黎杰眼前的却是一个硕大的洞厅,洞厅的面积与外面的天井比起来,又不知大了多少倍,其高度也有二三十米,里面停靠着许许多多的大型卡车、导弹发射架、各种各样的装甲车、起重车以及很多黎杰叫不出名的装备,黎杰一时之间想不出这些大型的装备是怎么通过刚才进来时相对狭小的洞口运进来的,看来自己和黄大校刚才走的只是通向这里的小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一定还有更大的入口和出口。 直到此时,黎杰才根据这些设备判断出来这里原来是我军的一个秘密导弹发射基地,但是他不知道黄大校现在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黎杰想,难道自己接下来的任务会跟导弹发射有关? 直到下车前,黄大校才跟黎杰说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等会你将见到军队2号首长,你的任务将由他亲自分派,请你做好思想准备。” “军队2号首长亲自给我分派任务?”听了黄大校的话,黎杰心里不由一愣,尽管在来这的路上黎杰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接下来任务的重要性,但是他没想到这任务会重要到这个地步,由共和国的第二号军事首脑分派的任务当然不是开玩笑的,那将会是什么任务呢?黎杰心里不禁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有一丝丝紧张。 接下来的行程虽然让黎杰感到略显繁琐,但他却并不感到稀奇。黄大校带着他一直在迷宫般的甬道内行走,沿途布满了各种明哨暗哨明门暗门,需要经过证件查验密码输入语音输入指纹比对角膜比对才能通过,这些黄大校都很熟练地完成了,看来,黄大校已经不止一次来这里了,他应该是这里的老常客。 最后两人到达一处甬道的尽头就停了下来,甬道尽头有一扇特大号的铁门,门口没有悬挂任何标志,一个铁面少校带着两个荷枪实弹全身披挂的士兵站在那里警卫。 看到黎杰和黄大校到来,少校先是面无表情地向两人敬礼,然后查验了两人的证件,最后才打开门放两人进去。 门内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大厅,大厅内光线很暗,四周墙壁上悬挂着一排排硕大的超薄液晶显示器,显示器已经全部打开,正闪播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图案,大厅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的桌子,黎杰粗看了一下,桌子上除了电脑外,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侦查和指挥设施,一大群人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看来,这是一个大型的多功能作战室。 黄大校并没有在大厅里停下来,而是带着黎杰拐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型会议室,会议室里早已有几个人等在那,看到两人进来,几个人冲他们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黎杰定睛一看,那几个人竟然是清一色的少将! 靠门口的一个少将示意黎杰他们在桌子边坐下,并笑着对他们说:“你们辛苦了,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们稍微等一会,2号首长马上就到。” 黎杰和黄大校轻声答了一声“是”就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此时的黄大校突然一改刚才那种沉默寡言的模样,趁着等候的这个间隙,他向黎杰介绍道:“这里是我军一处战略核导弹秘密发射基地,也是总部的一个会议中心,几乎所有的海外非战争军事行动任务,都是在这里分派的,这类任务的分派有个特点,就是没有任何的书面记录和语音记录,都是面对面交待,在这里,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你的这次任务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现在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你就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所以你应该有思想准备。” 黎杰点了点头,他刚想再进一步询问点什么,小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赫然就是黎杰以前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军部2号首长。 大家都站起来迎接首长,首长招手示意大家坐下,大家就又都坐下来,只剩下黎杰没有坐,因为他看到首长正径直朝他走来。 “黎杰同志,你好!”首长主动向黎杰伸出右手,和蔼地说,感觉就像父亲一样,黎杰心里一热,赶紧敬礼,然后再和首长握手。 首长讲话直接而爽快,他对黎杰说:“我们让你到这里来,是想让你去执行一次艰巨的任务,这是一次海外任务,大家认为你很合适。” 黎杰立正:“谢谢首长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首长笑了笑说:“你任务还不知道是什么,就能保证完成?我看你信心蛮足的嘛,但是,有些任务光有信心是不行的,还得有聪明的头脑,随时应变的能力,坚强的意志和不怕死的精神才能完成啊。” 首长的话看似玩笑,实则带有批评的口吻,但黎杰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尴尬和不妥,他也笑了笑,然后回答道:“报告首长,**说过,没有信心,就不能干革命。” 首长哈哈大笑道:“你的反应果然够机灵的了!一个毛头小伙子,竟然跟我谈**语录?**还说过,不能吃辣椒,就不能干革命,这个你记得么?” 首长一笑,会议室里刚才还略显沉闷的气氛登时变得轻松,黎杰的心里也彻底放松了。 借此时机,首长开始向黎杰交待任务,此刻,首长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刚才的那种和蔼可亲,而是突然之间变得非常严肃。黎杰认真地听着,慢慢地,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一股热血开始在他的内心沸腾,他的眼神里开始显露出对这次任务的期待和渴望。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第一百三十章空降 上级给黎杰的任务布置得很细,细到任务中每个细小的环节都有详细的交待。a 一切都在隐秘的情况下进行,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整个白天黎杰都被要求呆在这个秘密的基地里接受短暂而实用的针对性训练,训练的内容很多,主要是针对执行任务中可能碰到的一些突发情况进行训练,教官们都是一些处理相关问题的专家,他们对这些情况进行了细致而逼真的模拟,并让黎杰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的办法,最后再由专家们对这些解决办法的可行性进行分析和评估,以寻找一种最优解决办法。 黎杰的表现让专家们非常满意,在整个训练过程中,黎杰不仅表现得头脑灵活反应迅速,而且还具有极佳的创新意识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这种特质对圆满完成任务非常重要,正因为黎杰具备这种特质,所以专家们对黎杰充满了信心。 训练结束后,黎杰在会议室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息,然后就在黄大校的帮助下一起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准备工作进行得很细致,黎杰的全身衣服和装备、甚至内衣裤都被要求换上了美式的,包括水壶和牙刷都是美军配置的那种,他的身份证明也被留下了,随身携带得证件换成了美军士兵证,当然是美籍华裔的那种,印在士兵证上的是个英文名字,叫麦肯,这个名字在美国是个极为普通的名字,普通得就像中国的“李明”什么的,士兵证上所印的服役部队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队第四团第一营第六连,职务为中士。 尽管黎杰全身的东西包括日常用品差不多都换了,但是,他的那支改良92式手枪还是被允许留下了。 黎杰很清楚这都是为了执行任务的需要,所以对上级要求他这样做他完全能理解。直到出发前,黎杰的脑海里还一直回荡着2号首长所交待的最后几句话:“黎杰同志,你将代表整个国家出征,你肩负的是祖国交给你的重任,你获得的荣誉将是中**队的荣誉,但是,如果你牺牲了,你只能作为国家的无名英雄消失在异国他乡,烈士名册上将不会出现你的名字,如果你被俘,你的最佳选择就是死亡,因为在敌人那里,你绝对不能暴露你中**人的身份,只有死亡,才能让你保守这个秘密,记住了,祖国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但是,祖国只能在你心中。” 首长的话让黎杰胸中心潮澎湃,黎杰知道,这次行动不同于以往自己已经经历过其他行动,不管天时地利人和,都对自己不利,在这样的战场,自己所冒的风险极大,甚至可以说,死亡的机率比不是还大,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面对死亡,自己完全可以做到义无反顾,面对艰险,所有中**人都必须做到义无反顾,这就是军人的价值,这也是军人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晚上7时,天井的上空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内行人一听就知道,那声音是直升机发出来的。此时,覆盖在天井上的伪装网徐徐拉开,不一会,一条粗大的绳梯从天而降,落在天井的中央,显然,绳梯从直升机上放下来的。 黎杰携带着简单的必需装备从侧洞中冲出来,在众人的子下,抓住绳梯就往上爬。黎杰身边的风在呼呼作响,机翼旋转产生的风所引起的巨大涡流把绳梯吹得左右摇晃,但是,他却爬得很稳,扎实的基本功、强健的体魄以及心中坚强的信念也让他摒弃一切杂念,心里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 爬上直升机后,黎杰才发现刘参谋也在上边,另外就是飞行员,再没有其他人了。 直升机上的绳梯慢慢回收,透过薄薄的夜幕,黎杰看到,下面的伪装网又被重新拉上,那个巨大的天井的口逐渐消失,从如此近距离的空中看去,也丝毫看不出破绽。 黎杰同刘参谋打了个招呼,刘参谋冲黎杰笑了笑,两人都没再说话,黎杰心里清楚,刘参谋是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的,刘参谋也知道黎杰此时的心情,所以两人都在刻意保持某种默契,都选择了沉默。 直升机在茫茫的夜空中航行,除了驾驶舱里闪烁的仪表和地面上偶尔闪过的昏黄的灯光,在黎杰他们眼里,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完全浑然一体了。 直升机一直向东,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航行后,地面上的灯光逐渐消失,直升机飞到了海上,直升机前方的夜空偶尔闪过一排光柱,那是夜航海船上的探照灯发出来的。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航行,前面的海上突然出现一个硕大而明亮的光点,机载电台里也传来了蜂鸣音,声音按照一长三短的节奏反复鸣叫,飞行员打开了直升机的照地灯,然后扭头告诉黎杰道:“目的地即将达到,请做好空降准备。” 黎杰简短地答了声“是”后,就着手准备,此时直升机已经达到那个明亮光点的上空并悬停在那。在直升机上探照灯的照射下,黎杰清楚地看到,海面有一艘大型驱逐舰正在航行,舰桥上悬挂着一面硕大的美国国旗,至于那个光点,则是舰艇前甲板上直升机着陆区的指示灯发出的光。 “海面风向西北!风力五级!直升机航速40节!与舰艇相对速度为零!机舱距地面高度2米!适合机降!”飞行员大声报出相应参数,直升机在这种航行中的舰艇上着陆是一个高难度的科目,其飞行参数要求绝对精确,飞行员必须具有丰富的飞行经验和极好的心里素质才能完成。 黎杰站起身来,朝刘参谋敬了个礼,然后朝舱门走去,刘参谋抢上前来,与黎杰拥抱告别,刘参谋是知道黎杰参加这次行动的少数人之一,他很清楚黎杰此去将意味着什么,所以在黎杰即将出舱的那一刻,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用这种军队内的非常规方式与自己的战友道别。 黎杰拍了拍刘参谋的肩,刘参谋松开了双臂,黎杰转身来到舱门口,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跳出了舱外。 因为直升机离地面不高,黎杰落地后,双脚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 黎杰离机后,直升机猛地一个拔高,在一定的高度上绕着军舰飞了一圈,然后掉头离去,机身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幕中。 一直到直升机的身影消失后,黎杰才慢慢站起身来打量周围的情况,这是军舰上前炮台前一个专用的直升机升降台,周围空荡荡的,灯光下,几个美国水兵正靠着甲板边上的栏杆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用若无其事的眼光瞪着黎杰。 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美海军军官在一个少校和一个上尉的陪同下来到黎杰面前,黎杰朝敬礼,上校和另外两个美军军官回礼,上校握了握黎杰的手,用英语说:“我是海军陆战队第四团团长杜克上校,欢迎麦肯中士来到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团第一营第六连!” 黎杰的英语水平很高,与美国人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他用英语回应道:“谢谢,我很荣幸能来到这里并在未来的日子里与诸位并肩作战。” 杜克上校想要给黎杰介绍了随同他来的两位陪同人员,黎杰已经主动在跟那两位握手打招呼了:“非常高兴见到两位,劳伦斯营长和马克特连长。”那个少校和那个上尉一边和黎杰握手,一边用惊异的眼光看着黎杰,他们不知道今天下午黎杰在中**队秘密基地训练时就已熟悉了他们档案里的所有情况和照片,所以惊讶于黎杰能在上军舰的第一时间内就能认识他们。 杜克上校诙谐地说:“看来麦肯中士是我们这的老兵了,对我们这很多情况都了解得很清楚,这样也好,我就省得给麦肯中士介绍了,要知道,我平时最讨厌的事就是给别人介绍别人。” 黎杰就笑了,那个营长和连长也跟着一起笑了。 劳伦斯营长对杜克上校说:“上校,我想我们该先给麦肯中士安排一下住处再聊其他的,你先回办公室吧,他的事由我们来负责,麦肯中士隶属于三排三班,现在我们就带他去那里报到,你如果还有什么事想找他谈,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他来见你就行了。” 杜克上校同意了劳伦斯的提议,他赞许地拍了拍黎杰的肩膀就离开了。 上校和上尉带着黎杰来到军舰的d区,这里是海军陆战队的住宿区。黎杰惊讶于老美军队里的娱乐设施怎么会这么齐全,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同时他们在这里的表现好像也显得过于慵懒和悠闲,拿中**队内部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一点兵的样子。”这与中**队的内务条令和所提倡的传统的吃苦耐劳精神好像有点不一样。 三排三班的宿舍在d区的44号,宿舍的每个门号是个由三间房加一个公用区域组成的套间,每间房内摆着三张单人床,分别住着三个士兵,美国海军陆战队一个班的编制一般是救人,所以一个班刚好住一个套间。 上校和上尉带着黎杰刚刚走到44号房的门口,门内突然冲出一个大块头的黑人来,他没想到门口来了人,整个人刹不住车,一头撞在刚好迎上的黎杰身上。 以黎杰的反应来说他本来是可以轻易躲开的,但是他却并没有躲闪,而是气沉丹田硬生生把那个黑人顶住了,黑人冲出时的巨大惯性并没有把黎杰冲倒,一番撞击后,只见黎杰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倒是那个黑人因为身体突然受阻,脚下顿时乱了方寸,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被黎杰一把扶住了。 “维克特!你怎么总是这么鲁莽?幸好麦肯中士把你挡住了,要不营长就遭殃了,不被你撞伤才怪。”上尉马克特连长训斥道。 “麦肯中士你没事吧?”劳伦斯少校关切地问黎杰。 “没事!”黎杰摔了摔胳膊踢了踢腿,整个动作轻松自如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没事就好,来麦肯中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就是你的班长维克特上士。”劳伦斯少校指着那个黑人对黎杰说。 “我是麦肯,很高兴认识你,维克特班长。”黎杰敬礼。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麦肯。”维克特一脸茫然心不在焉地道,他的心里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这个个子虽然不算矮但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东方人被自己撞中后怎么会没事而我怎么会差点摔倒? 第一百三十一章新战友 黎杰被安排到与维克特一室,与黎杰和维克特同室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叫马提斯。 马提斯来自智利海军陆战队,智利与美国长期以来都有军事上的秘密交流,马提斯是由智利军方委派到美国学习的。实际上,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曾派员到美国海军陆战队学习,以获取和平时期国内难以获得的实战经验,马提斯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才主动选择参加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队,因为该远征队曾在2003年3月份的伊拉克战争中立下显赫战功,而且在战争期间呆在伊拉克的时间最长,可以说在实战方面极具经验。 最主要的是,第三远征队属下的第四团这次将再次重返伊拉克执行任务。既然有如此良机,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军队当然不会放过,它们以军事交流的名义纷纷派员前来取经,并指名要求所派人员加入第三远征队并随第四团被派往海外执行任务,美国国会针对这个问题还专门进行了开会讨论,讨论的结果是,各国此举对美国来说有益无害,故允许这些军人参加其海外军事行动,但是美方有个条件,这些外**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国际争端。 各**方正为这个问题头痛,现在美方竟然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大家真是求之不得,于是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美方的条件中讲的是对外要隐藏自己的国籍和身份,在军方内部,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就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了,所以黎杰一到宿舍,就知道了马提斯是智利人。 维克特班长把黎杰带到宿舍安排好位置后,就急匆匆地跑出去办其他事去了,而劳伦斯与马克特也因为有其他事,所以比维克特走得还早,宿舍里只剩下了黎杰和马提斯。 对黎杰的到来,马提斯显得很热情,他一边帮着黎杰整理床铺,一边忙着作自我介绍,马提斯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让黎杰听起来觉得很悦耳,黎杰想自己与他交流应该很顺利,不会有什么语言上的障碍。 最后,马提斯问黎杰道:“我知道你叫麦肯,因为我听见维克特班长刚才这样喊你,麦肯,你来自哪里?日本还是韩国?” 黎杰笑了笑说:“为什么你们美洲或者欧洲人一看到东方人就认为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呢?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既不是韩国人也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 “哇!中国?伟大而神秘的国度!可惜我对它知之甚少,但是我知道中国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一支世界无敌的军队,中**队难道也需要派人来向美利坚合众国学习吗?”马提斯先是夸张地高声大叫,然后又不解地问黎杰。 黎杰笑着说:“和平时期,中**队从来都是谦虚而刻苦的,我们不仅要向美国学习,还要向全世界所有强大的军队学习,我知道,智利海军也很强大,我们也曾多次派遣人员去贵军学习取经过。” 马提斯先是点了点头,算是对黎杰前面所说话的肯定,然后又摇了摇头,很显然,他对黎杰后面所说的话有点不相信,他问道:“中国海军真的派人到智利海军来学习过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黎杰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个马提斯也太当单纯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军事交流很多情况下都是半公开的或者干脆就是秘密进行的,这岂是马提斯这种下级军官所能知道的?如果马提斯不喜欢读书看报听新闻,就更不可能知道的了。 黎杰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口里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反问马提斯道:“你知道‘埃斯梅拉达’号吗?” 马提斯点了点头说:“‘埃斯梅拉达’号是我国海军的一艘训练用帆船,也是世界上第二大帆船,我当然知道。” 黎杰道:“‘埃斯梅拉达’号帆船,号称当今世界上第二大帆船,1954年6月服役,舰长113米、舰宽13。1米、吃水7米,桅高48。5米、排水量3673吨,航速11节,舰上有4根高达48。5米的桅杆,可悬挂29面巨帆。每年的5月到12月,智利海军院校应届毕业的学员们都要在‘埃斯梅拉达’号帆船上进行为期7个月的环球航行训练,按照惯例,沿途都要邀请一些友好国家各派一名海军学员参加,我们中国几乎每年都派人参加了该舰的远航,并且从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马提斯一脸钦佩地对黎杰说:“没想到你对我们智利海军了解这么多,而且数字还记得这么准确,我对你表示由衷地感谢和敬佩,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黎杰点了点头。 接下来,黎杰向马提斯打听了本班的一些情况,马提斯告诉黎杰,三班除了班长维克特上士和另外两个下士是美国人外,其他成员都来自不同的国家,有墨西哥的、法国的、英国的,还有一个是印度的,再加上马提斯和黎杰,刚好是九人,整个一个国际混成班。 马提斯还告诉黎杰,班长维克特上士虽然性子有点鲁莽,但还算得上忠厚老实,对手下人也能做到关怀备至,但是本班的另外两个美国人威廉姆斯和杰克却不是这样,他们不仅脾气暴躁,而且狡猾自私,还有一点就是看不起外籍军人,现在,本班的其他外籍军人除了马提斯外,基本上都受到过那两个美国人的侮辱,有的甚至还受到过殴打,马提斯之所以能幸免,是因为他跟班长住在一起,有班长维克特罩着,两人才不敢怎么样,马提斯提醒黎杰对那两个美国人要提防一些。 黎杰对这种同班战友之间窝里斗的想象非常反感,所以他对马提斯所聊起的这个话题根本不敢兴趣。 于是黎杰故意把话题岔开,开始询问马提斯一些有关本舰航行的情况,马提斯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闭,他告诉黎杰,该舰在海上已经航行了一个星期,按照原计划,剩下的航程还有四天。四天以后,该舰将与游弋在还望地区的“小鹰”号航母战斗群的舰艇会合。 至于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队第四团,在军舰汇合后将在那里搭乘舰载飞机离舰,其目的地是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以南的拉希德机场一带。 黎杰知道,拉希德一带是伊拉克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但是现在那里却局势混乱,武装抢匪横行,各政治集团武装派系林立。 现在驻守在那一带的是美海军陆战队第一远征队的第五团,第五团号称“老虎团”是美军王牌中的王牌,在当初的攻伊战争中战功卓著。但是就是这支美军的王牌部队,也不堪这些武装匪徒的骚扰,几个月下来“老虎团”成了“烂稀泥”部队不仅损失惨重,而且还疲惫不堪。 尽管美军对该地区进行了自攻伊战争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但是收效甚微,该地区依然是烂摊子一堆,特别是近段时期来,不断有国家政要和军队高官在该地区遇袭,更有甚者,一些国际援助机构的工作人员和参与伊拉克重建的技术工程人员和工人也成了匪徒袭击的对象,他们要么被绑架,要么被杀害,现在很多人谈起这个地区都谈虎色变,如果控制该地区的美国人再不采取有效行动,对整个伊拉克的战后重建工作都将极为不利。 所以,第四团与其说是前去换防,还不如说是前往增援,因为不管怎样,第五团也得等这一带匪徒肃清后才能回撤,否则,由美国人幕后操纵的本来就摇摆不定的伊拉克政局将岌岌可危。 黎杰问了马提斯一些问题,听了他的回答后,就知道这个智利人知道的情况还远没有自己知道的多,于是黎杰也就不再问马提斯什么。他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好了,就想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舰上的环境,马提斯听了黎杰的想法后,就自告奋勇地要求当黎杰的向导,说要亲自带他出去走走,黎杰求之不得,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哪知两人还没出宿舍门,维克特就回来了,他看到两人要出去,就拦住他们说:“现在时间已经很晚,再过半个小时,舰上就要吹熄灯号了,麦肯想出去熟悉环境,明天再出去不迟,我先带你去见见班里的其他人,给你作作介绍,顺便举行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这是我们班里的传统。” 说完,维克特就掉头出了宿舍门,黎杰和马提斯也只好跟着出去,在出门的时候,马提斯拉了拉黎杰,轻声地提醒他道:“等会威廉姆斯和杰克要是挑衅你,你千万要忍气吞声,否则,他们以后不会放过你的,在他们的地盘上,你奈何不了他们,而且要论打架,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他们都是拳击高手。” 黎杰看了看马提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较量 三排三班的所有成员在d区44号宿舍的公用房间内进行了集合。 全班连班长维克特在内一共九人,维克特站指挥员位置,其他八人分成两排站队,每队四人。 “各位,我要给大家介绍我们班的一位新成员,他是今天晚上才来到我们中间的,他叫麦肯,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将一起并肩作战,对他的到来,我们应该予以热烈的欢迎!”维克特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后,就带头鼓掌。 黎杰向前迈出一步,向后转,敬礼,动作标准、利落而优美。 “很高兴见到大家,我叫麦肯,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黎杰自报家门。 众人的掌声更加热烈,尤其是马提斯,一边鼓掌还一边尖叫,似乎光鼓掌还不能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之前黎杰听马提斯介绍过本班成员来自几个不同的国家,所以他借这个机会粗略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这些新战友们,但是,他很难从外形上很难判断出他们的具体国籍。就连那两个喜欢欺负人的美国下士,黎杰此时也看不出来,因为眼前的这些人对他的到来似乎都表现得很热情,看不出有丝毫的敌意。 维克特把班上的每个人都逐一介绍给了黎杰,英国人叫斯托克,法国人叫埃瓦斯,墨西哥人叫罗兰,维克特每介绍一个,黎杰就上去握手。对于这种东方人的见面礼,大家都见多识广了,所以都能接受。 最后还剩下一黑一白两人,黎杰猜想这两个就是美国人威廉姆斯和杰克了。见到他俩的外形,黎杰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出一个词来:巨汉! 这两个人也太高大健壮了,他们都有将近两米的个头,体重估计也都超过了两百磅,黎杰心里甚至想,这两个人不留在国内打nba而跑到海外来打仗,简直太浪费了! 此时两人脸上都是笑嘻嘻的,他们对黎杰的到来似乎也很高兴,并没有马提斯之前说的那种喜欢欺负人的感觉。但是,透过他们的眼神,黎杰老觉得他们的神情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的笑容里总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当维克特介绍到那个黑人威廉姆斯,黎杰正要走过去和他握手时,身后的马提斯突然发出一阵阵干咳声,黎杰并没有回头看,但他知道这是马提斯在提醒自己注要意提防这个威廉姆斯。 此时威廉姆斯已经伸出手来,黎杰再次抬头看了看威廉姆斯的脸,只见他的脸上带着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坏笑,黎杰没有见过狼的笑容,但他猜想,当狼遇到羊是脸上打开也是这种表情。 黎杰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与威廉姆斯的手相握!两手刚一接触,双方右上肢的所有肌纤维就立即绷得铁紧,一场角力大赛在这一瞬间立马开始了。 只不过这场角力大赛来得快,结束得也快,也就是在黎杰与其他人握手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威廉姆斯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而黎杰整个人却气定神闲,光是看双方的脸色,这场角力赛就胜负立判,威廉姆斯显然吃了暗亏,而且输得一塌糊涂。 黎杰右手食指一个小小的内扣动作让本想继续纠缠下去的威廉姆斯不得不放开了本已疼痛难忍现在又麻木如过电的右手,黎杰顺势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威廉姆斯,跟着维克特走到了杰克面前,留下了威廉姆斯一个人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发呆。 杰克已经看出来威廉姆斯显然在黎杰那里吃了亏,但是他又没搞清楚威廉姆斯这亏吃在哪里,心里就有点紧张, 黎杰的整个表现极其自然,维克特上士的性格又粗犷鲁莽,所以刚才他并没有看出来黎杰和威廉姆斯是在较量,更没想到威廉姆斯在这次较量中吃了点小亏。 维克特对威廉姆斯今天晚上没有主动欺负新来人员感到有点奇怪,同时又感到相当的满意。以往,威廉姆斯和杰克老喜欢在这种见面会上对新来的外籍军人来个下马威,搞得他这个班长下不了台,而且多次劝说不听,这让他很伤脑筋,今天晚上,威廉姆斯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欺负人,维克特班长之前还有些紧张,老担心在这次见面会上又会发生点什么事,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威廉姆斯的这种进步让维克特班长很感欣慰。 所以,当他把黎杰引领到杰克面前时,心情已经相当的放松了,因为他知道,杰克和威廉姆斯平常就像同穿一条裤子,而且杰克老是唯威廉姆斯的马首是瞻,如果威廉姆斯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杰克这里也会风平浪静的,这是维克特根据他俩以往的表现总结出来的规律。 杰克却心思细腻而且观察仔细,从威廉姆斯的脸部表情上他已判断出威廉姆斯刚才肯定吃了暗亏。他的心里就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威廉姆斯的手劲之大在整个连队都是很出名的,自己根本不能望其项背,现在连威廉姆斯都在黎杰面前都吃了亏,如果自己再用这招就显得愚不可及,不仅讨不了好去,而且很有可能吃得亏更大,看来,自己只有改变战术,才有可能占点便宜。 杰克心里虽然有点虚,但他平时狂妄惯了,是个不碰南墙不回头的人,而且他看到黎杰个子虽然较高,却是典型的东方人的身材,这种身材显示不出什么力量,所以这多少让他的心里还有点自信,他认为,黎杰只不过是手劲大,凑巧赢了威廉姆斯,自己如果换了自己擅长的另外一种方式攻他个出其不意,自己取胜的把握将很大。 所以当黎杰站在他面前时,杰克换上一副平时难得一见的笑脸热情地对黎杰说:“你好,中国人,很高兴见到你,我的祖父曾经去过中国,回来后经常跟我说发生在中国的一些事,这些事很让我好奇,也让我对这个国家充满向往,可是遗憾的是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我想我将来一定会去的,现在,我很荣幸能在这里碰到中国人,我不想用握手,而是想用我们美国的见面方式来欢迎你,我想给你一个热烈的拥抱,以表达我对你诚挚的友谊。” 黎杰笑吟吟地回答道:“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叫‘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对于热爱中国、热爱和平的外国朋友,我们的国家永远会敞开大门欢迎他们,我们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入乡随俗’,现在我既然来到了贵**舰,我完全尊重你们美国人的意见,因为无论是用握手还是用拥抱方式见面,意义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为了表达友谊,而不是表达敌意。”说完,他就主动伸出双臂,准备与杰克拥抱。 这下可急坏了站在队列里的马提斯。 马提斯知道,杰克绝不是真心想和黎杰拥抱,而是想借此机会给黎杰一个下马威。因为大家都知道杰克除了是个拳击高手外,还是个出色的摔跤手,在摔跤方面,就连身材高大壮实如牛的维克特班长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更不要说身材略显单薄的黎杰了。杰克平时摔跤时下手很重,被他摔倒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黎杰要是中了招,肯定会受伤,这是马提斯最担心的,马提斯与黎杰初次见面,就对这个中国人充满了好感,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马提斯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在这种场合受伤出丑,此刻他看到黎杰即将上了杰克的当想上去拥抱,心里就急得什么似的。 所以,马提斯再也顾不得是否会被班长训斥或者将来会被杰克和威廉姆斯报复,挺身跨出队列想插到两人之间分开黎杰和杰克,但是,马提斯的动作毕竟迟了点,就在他刚刚跨出队列时,黎杰已和杰克拥抱到了一起,马提斯心里只好暗暗叫苦,他一边为黎杰祈祷,一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维克特,希望班长能在黎杰遇到危险时能即时制止杰克的这种无礼行径。 其实黎杰早就看出了杰克的企图,他只是表面上还装作不知道罢了,心里却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杰克显然没料到黎杰是在玩这种扮猪吃虎的游戏,他看到黎杰脸上笑嘻嘻的好像对自己的意图毫不知晓,心里亦沾沾自喜的,看来,这次较量他赢定了。 直到黎杰和杰克拥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马提斯才发现自己刚才对黎杰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因为他发现,杰克和黎杰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表情:杰克那张经常充满坏笑的脸此刻却变成了苦笑,由苦笑继而又变成了呲牙咧嘴,脸色也逐渐变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形象就像刚刚从母体内产出的婴儿,在还没有发出第一声啼哭之前,整个肺部没有扩张,还不会呼吸,外界的空气还找不到进出肺的途径,人就被憋成了这幅样子。而黎杰却显得轻松自如,他的右手紧紧地抱住杰克的腰部,左手还在轻轻地拍打着杰克的颈背,那样子就像一个刚刚哺乳完儿子的母亲,怕奶汁呛着了自己的儿子,用这种拍打来促使奶汁快快进入孩子的胃内。 原来,杰克在和黎杰甫一接触的一刹那,就想来个突然发力把黎杰摔倒,谁知道他的那招绝招“斜风摆柳”还来不及使出来,自己的腰部却突然传来一阵酸麻,继而全身就再也使不出一点劲道,甚至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杰克知道自己这是被黎杰制住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黎杰用的是什么招数,他虽然竭尽全力想改变自己的这个颓势,但是任他怎样腾挪,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全身动弹不得。 就在杰克脑海里出现那种濒死感心里近乎绝望时,黎杰突然松开了抱住杰克的手,然后整个人向后闪开,脱离了杰克的攻击范围,然后很绅士地冲杰克点了点头。 在黎杰松手的一瞬间,杰克只觉得腰部和胸部一松,一股热流顿时从腰眼处迅速流入全身的每一处,同时一股清新的空气从他张开的口内直透胸臆,让他全身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活着真好,空气真好,周围的一切都好。 “这是东方人的魔法。”杰克开始变得清醒的头脑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他就再次陷入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幸福体验中。 “magnificent!splendid!”马提斯突然一阵欢快地狂喊,继而法国人,墨西哥人,英国人都跟着狂喊起来,他们这样喊与其说是在欢迎黎杰的到来,还不如说是在感谢黎杰给他们出了一口气、一口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的恶气。 这些喊声把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维克特上士吓了一大跳。他不得不用严厉的口气命令大家保持肃静。马提斯他们安静下来后,威廉姆斯和杰克也没有再做声,在黎杰手里吃了个哑巴亏后,他们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他们虽然觉得很丢面子,但是再也不敢对黎杰有进一步的刁难。 这时舰上的熄灯号吹响了,号声就是命令,大家必须回各自的宿舍睡觉了,维克特只好宣布见面会结束,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晚间军舰遇见了台风,所以显得非常的颠簸,舱内的人们就像躺在一个巨大的摇篮上,也随着船的摇摆而左摇右摆。 躺在床上,黎杰一时之间很难睡着。现在,昔日的战友、同学、亲人、朋友们都不在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与黎杰相伴随的,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完成任务!他的脑海里再次想起了出发前首长跟他讲过的一段话:“黎杰同志,你现在是孤身作战,在战斗中,你将没有支援,没有后方,没有战友,所以,你必须具有坚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具有对祖国的绝对忠诚、具有良好的战术素养和随机应变的超常能力,同时你还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完成这次任务。” 是啊,黎杰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极其陌生的战场,而他的周围,又是一些极其陌生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将如何战斗呢? 黎杰现在想的就是这些问题。 第一百三十三章兄弟 第二天早上,天气放晴,海面上风平浪静,太阳老早就从海平面上升起来,阳光照射在由正在乘风破浪前进的军舰激起的波浪上,这些波浪顿时泛起金黄色的光,好看极了。 黎杰他们按照规定的时间很早就起了床,然后以排为单位在甲板上跑了例行的早操,接下来就是洗漱、用早餐等等,这些安排与黎杰在国内时没有什么两样,看来这样的作媳间全世界军队都通用。 航程还剩下最后的三天,随着目的地的越来越接近,军舰上的紧张气氛日隆。早餐过后,以往都是自由活动时间,现在也取消了,士兵们的武器装备也开始发放,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由自己保管,同时每天还安排了一定的时间进行枪支装备的保养。从现在起,除了用餐和休媳间外,大家都被要求荷枪实弹,完全做到与在战场上一样。这倒不是美军上层故弄玄虚,美军是目前世界上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军队之一,根据他们的经验,他们认为让士兵们早早适应战场气氛和战场生活非常必要,而且凡是经历过战争的人都知道,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它们绝不只是单纯的冷冰冰的钢铁制品,它们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只有经过长期的接触与磨砺,才能加深加厚,武器才能真正被战士所利用。 象舰上的所有军人一样,黎杰也领到了一套武器装备,其中包括m16突击步枪、gmd3型手枪≈雷、闪光雷、望远镜等,全套标准的美海军陆战队装备,象黎杰和马提斯等这些外籍军人,还被允许携带一些自己国家产的装备,但是数量不能超过两件,黎杰携带的是国产92式改良手枪,马提斯携带的是智利产bs-8型伞兵刀,至于其他外籍军人,各自携带的都不一样,可以说是五花八门,这些装备虽然多种多样,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都是一些他们在国内时喜欢携带和使用的。 对这套标准的美式海军陆战队装备,很多外籍军人以前都没接触过,就更不用说使用过了。而黎杰对这些装备却非常地了解,而且还会娴熟地运用,所以他跟其他一些国家的军人不一样,没有了那个从学习使用到熟悉的过程。 维克特上士没有料到黎杰对美军的标准装备竟会如此熟悉,而且使用起来能收放自如,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热闹”维克特只要一看黎杰佩带装备的手法以及握枪姿势,就知道黎杰绝对是使用这些装备的行家,这让维克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既有满意,又感吃惊,满意的是自己手下又多了一个好兵,吃惊的是一个中**人对美国的东东竟会这么了解,美**队的那点把戏哪里还有什么保密性可言? 军舰上的军人日子相对来说还是过得比较轻松的,他们不像陆地上的部队,整天都会有没完没了的训练。上午的阳光正好,大海上的阳光又少了遮拦,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中饭前照例是自由活动时间,士兵和下级军官们都来到军舰的甲板上晒太阳,黎杰在马提斯的盛情邀请下,也来到了这里。 美国兵是世界上有名的少爷兵,他们最懂得享受,此刻他们的表现也名副其实。美**人从来都有高人一等的心理优势,加之现在又是在他们自己国家的军舰上,所以很多美国人都表现得肆无忌惮,根本不理会还有别**人的存在。他们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伙,或喝着啤酒饮料或弹着吉他唱歌,完全把军舰的甲板当成了夏威夷的海滩,在这种场合下,军官们也懒得再管,他们也在各自的圈子里干着各自喜欢干的事。 此刻马提斯已经完全把黎杰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拉着黎杰,避开了那些让人讨嫌的美国兵,来到了甲板上的一个角落里一起坐下来,马提斯就缠着黎杰给他讲述中国故事,马提斯对中国的故事之多之精早有耳闻,可惜以前只是陆陆续续地听说过一些片段,现在好不容易交上了一个中国朋友,这个机会马提斯当然不想错过。 说到给老外讲故事,黎杰倒并不感到为难,因为发生在中国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古代的、现代的,真实的、杜撰的,随便提拉一个出来,比如说三国演义或者水浒传中的某一个故事或者某一小节,就足以让马提斯这个老外迷上半天。 黎杰选了一段武松打虎正要开讲,同班的墨西哥人罗兰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朝两人喊:“快去看!快去看!杰克和威廉姆斯要与人比武了,对手好像也是中国人,不过是五排的。”说完,他就急匆匆地朝舰尾的甲板跑去。 墨西哥人的话让黎杰大吃一惊。 “难道舰上还有其他中**人?”带着这个疑问,黎杰一跃而起,也朝着军舰的后甲板跑去,马提斯则紧紧地跟在黎杰的后面。 后甲板的炮座一带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黎杰挤了进去,只见人群内围着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的一端站着杰克和威廉姆斯这两块活宝,另一端却站着一个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东方人。 从外表看,那个东方人具有典型的中国人血统,他长得不高大,也就一米七左右,身材也略显单薄,身上看不出有杰克身上那种鼓囊囊的肌肉,但是他却目光如电,他的眼睛里还透出一种藐视一切的桀骜不驯,或许,正是他眼神里的这种桀骜不驯,惹恼了杰克和威廉姆斯这两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美国人。 杰克和威廉姆斯这边看来并没打算一起上,而是由杰克先上,因为杰克和那个东方人一样,都已脱下了身上那身臃肿的棉衣,而威廉姆斯却嘴叼香烟,手握啤酒瓶,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神态。 杰克和东方人开始下场做准备动作,周围的人群突然变得像煮沸的水,一下闹腾起来,很多人都在振臂高呼着:“战斗!战斗!战斗!”这些口号就像召集令,招引着甲板上更多的人前来观望。 威廉姆斯冲着闹嚷的人群招了招手,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威廉姆斯一边拿着一个啤酒瓶当假想的话筒,一边学着电视里主持人的口吻道:“女士们先生们,第一届美军甲板自由搏击赛就要开始了,对阵的双方是来自美利坚合众国的杰克和来自亚洲**的林肯,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比赛的结果将毫无悬念,赢得肯定是美国人!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预先为获胜的美国人欢呼吧!”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声,很明显,这是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美国人在给威廉姆斯和杰克捧场。 那个叫林肯的台湾人却显得非常的生气,他一个虎跃逼近威廉姆斯,一把就抢过那个啤酒瓶话筒并且狠狠地摔在地上,只听“啪”地一声响,啤酒瓶顿时四分五裂,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再次安静下来。 林肯用汉语高声喊道:“你们这些米国猪!连我的国籍都搞不清楚!你们还逞什么能!告诉你们,我是中国人!中国台湾人!中国台湾军人!你们再说什么**,我打得你们变猪头!” 周围的人中除了黎杰,其他人都听不懂林肯在说什么,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暴怒得像头狮子的中国台湾军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人群里依然安静,但安静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掌声,这个掌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孤独而单调,但是声音却很响亮,同时这个响亮的掌声就像燎原的星火,逐渐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由两个变成了三个四个直至更多,继而整个掌声连成了一片。这时林肯惊奇地发现,这些给他鼓掌的人中,有英国人、法国人、墨西哥人、智利人、俄罗斯人等等等等不同肤色不同人种的人,甚至还有米国人,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自己的同胞中国人。 掌声中,美国人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杰克拉开了拳击的架式,趁林肯还没缓过神来,突然冲上去一阵暴风骤雨进攻。 好在林肯虽然失了先机,反应却异常灵活,他一连串的左躲右闪,避开了杰克凶狠的组合拳进攻,然后在躲闪中不断出拳还击,杰克屡屡中拳。可惜的是林肯的攻击力量似乎太弱,加之他的拳头虽然击中了杰克身体,却没有击中他的要害,而杰克皮粗肉厚的,挨了一两拳后,却并没有受伤。 杰克的一连串击打全部落空,他不仅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自己还中了林肯几拳,这让他越发恼羞成怒。他感觉到林肯的拳头对自己没有什么大的威胁后,竟然连防守也免了,只是一门心思地挥拳进攻。 杰克的这种打法几近无赖,却很有实效,林肯顿感吃力起来。因为杰克的拳头实在太沉,他一直不敢直缨其锋,只有不停地躲闪,这样一来,他的体力消耗很大。 看到杰克占了上风,周围的美国人开始了再一轮的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和呐喊助威,站在林肯这边的人心里却开始暗暗着急。 突然,林肯一个不慎,被杰克的左摆拳击中了下颌,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却并没有摔倒,但是,一股血液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激发了林肯心中那种野性的愤怒,他的进攻开始变得犀利,出拳的力量也似乎比以前大,杰克再次被击中后,脸上也开始有了痛楚的表情。 随着对抗时间的延长,两人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两人的身法都开始有些迟滞,打斗的场面也开始变得混乱。 混乱之中,杰克的一拳砸中了林肯的左肩,而林肯也一脚踢中了杰克的下裆,只听得杰克一声哀嚎,双手护着裤裆满脸痛苦地瘫倒在地,而林肯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之后,再一次站稳了。 周围再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是支持林肯的人在鼓掌,更有人在高呼着:“china!china!”声音洪亮而欢快,甲板上的气氛再一次达到了**。 这时,站在边上的威廉姆斯突然脱下棉衣走到场地中央林肯的面前,冲着林肯挑衅地伸出中指道:“台湾人!有种我们再继续比下去,我的兄弟虽然被你打倒了,可还有我呢!” 周围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他们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威廉姆斯。因为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林肯此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他之所以到现在还能站住,完全是凭着一种意志,这时候,只要旁人用根指头轻轻地一戳,甚至不要用拳头,林肯就会轰然倒地,威廉姆斯此时向林肯挑战,无疑是捡了个天大的篓子,他这样做人不义道不说,简直有损一个军人的人格,是为绝大多数人所不齿的,就连很多观战的美国人,也不禁为威廉姆斯的这种行径连连摇头,周围很多人都冲威廉姆斯竖起了中指。 可是大家气愤归气愤,威廉姆斯是团里最有名的刺头之一,没有人敢公开出面惹他,大家也只好心里感到气愤而已。 突然,场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大家的耳里:“我和这位林肯兄弟一样,都是中国人,你要挑衅找我就是了。”接着,大家只觉得眼睛一花,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威廉姆斯的面前,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肯,这是一个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人,他就是黎杰。 看到黎杰,林肯突然眼睛一亮,原本萎靡的脸也一下舒展开来,善于观察的人可以看得出来,此刻林肯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骄傲和感动,还有就是远离父母的孩子突然见到母亲后的那种依赖和依靠。 威廉姆斯曾经在黎杰手下吃过亏,他知道黎杰的厉害,所以他见到黎杰后又是另外一种心态,除了心虚、惶恐之外,还有就是咬牙切齿,所以黎杰上场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在思考着怎样对付黎杰。 黎杰将林肯扶到场边坐下,又重新回到场地中央。威廉姆斯此时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黎杰比一比,因为他心里认为,这个神秘的中国人只不过是会一点魔术,至于这种真实的打斗,完全凭靠实力,是丝毫不能取巧的,自己是拳击高手,比杰克要厉害得多,要取胜应该没有问题的,林肯不也是中国人吗?刚才要不是凑巧和运气,不也很有可能已经败在杰克得手下了? 想到这里,他已不再犹豫,他冲黎杰摆了个架式,然后挥了挥手,叫了一声:“来吧!” 威廉姆斯的话音刚落,黎杰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了他,然后一拳砸在他的腹部,然后威廉姆斯那个庞大的身躯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周围观望的人群中,霎时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四章中国小子 一场从外表看最后胜负毫无悬念的对决就这样闪电般地结束了,而且落败的是原本被看好的一方,这是大家全然没有想到的,所以当威廉姆斯被黎杰打倒,并跌入人群中后,观战的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喊,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依然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的黎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甲板上安静得就像午夜的坟墓。 直到马提斯叫了一声“好!”并带头鼓掌,人们才意识到这场较量是眼前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胜了,于是整个人群沸腾了,鼓掌声、尖叫声、口哨声就像来自海面的飓风,在短时间内接踵而至,而且其高昂的分贝响彻云霄,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浪高过一浪。 喧嚣拥挤的人群中,林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黎杰,在黎杰面前站定,然后向黎杰友好地伸出右手。 “中国台湾海军第四师直属陆战营中尉林海。”林肯自我介绍,他报的是在台湾时所属的部队番号以及军衔。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陆战队中尉黎杰。”黎杰同样伸出右手,与林海的右手相握。 “我代表我个人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我相信,对于你,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都将引以为豪。”林海说话时眼里闪着泪花,那是激动的泪花。 “既然是同胞,互帮互助就是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犯不着这么客气,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黎杰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林海的肩膀。他听得出来林海所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他不习惯听这种赞扬和客气话,所以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没事的,一点皮外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洋鬼子的拳头虽然厉害,但我皮粗肉厚的,所以还受得了。”林海笑着回答道。 黎杰笑了笑,就没有再说什么。黎杰曾经在医科大学呆了三年,对于战场救护,他自然非常在行,他粗看了一下,林海受的确实是一些较轻的皮外伤,这种伤不碍事,只要休息两天就能好的,连包扎和消毒都可免了。 这时午餐的铃声在甲板上响起,大家就都很快散开,各自回规定的餐厅里进餐。 黎杰和林海挥手告别后,在马提斯等一帮同班战友的簇拥下前往本连的用餐地点。马提斯的那张嘴根本闲不住,一路上一直在不停地说着赞扬黎杰的话,并缠着黎杰说是要拜他为师,并号召班里其他的外籍战友们都来拜黎杰为师,对马提斯的话黎杰只是笑了笑,并不置可否。 现在,黎杰无疑成了本班的核心人物,在马提斯等外籍军人中享有了极高的威望,就连班长维克特,对黎杰也心存感激,杰克和威廉姆斯这两个刺头让维克特也一直感到头痛,现在黎杰帮忙修理了一下,他们应该会有所收敛的,这将给维克特减少很多的麻烦。 舰上的进餐基本上是以连为单位,每个连都设有专属的餐厅,马克特连的餐厅位于整个团的正中位置,这已是黎杰第二次光顾了,第一次是今天的早餐时间。 中餐是自助餐,这在美**队的条例中是有明文规定的,现在在军舰上也不例外。中餐食品的种类很多,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菜肴,还有各种各样的饮料和啤酒,显得非常丰盛,美**队在战时是不允许饮酒的,而啤酒却例外,也许在美国人的心目中,啤酒根本不能称之为酒,只不过是普通的饮料而已,与可乐、橙汁等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中午马克特连餐厅里的气氛很特别,大家一边喝着啤酒饮料,一边开始高谈阔论。餐厅里面的人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界限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杰克和威廉姆斯为中心,另一派则是黎杰的拥趸。这两派人脸上的表情虽然截然不同,一派兴高采烈,一派忧郁沮丧,但他们谈论的话题却相同,那就是黎杰和杰克以及威廉姆斯刚才在甲板上的那场比武。 黎杰虽是这次话题的中心人物,但他并没有参与谈论,他只是在一门心思地认真地消灭着自己盘子里自己喜欢的食品,旁人的话好了好坏也罢,他似乎根本就不关心。 杰克和威廉姆斯也来了餐厅,他们坐在餐厅的一角,一边进餐,一边在瞪着眼睛看着黎杰。 在刚才的比试中,杰克和威廉姆斯虽然受了点轻伤,却无大碍,并不影响他们进餐,影响他们进餐的是他们此时的心情。刚才两人虽然比武输了招,而且输得还很窝囊,但他们输得并不心甘。特别是威廉姆斯,简直连出拳的机会都没抓住,就莫名其妙地被黎杰踢飞了,自己的功夫根本就没有得到发挥,这哪里是在比武?这简直就是在拍电影、在表演。在威廉姆斯的心目中,黎杰这种打法并不是真功夫,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要论真实功夫,黎杰离自己也许还差一大截。 现在黎杰越是显得若无其事,杰克和威廉姆斯心里就越激愤,但是两人激愤归激愤,对黎杰却也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刚才确实是输了,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输得那么干净,输得那么无可抵赖。两人平时虽然近乎无赖,但是终归也是军人,对于这种比试,从军人的视角来看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尽管你输得心口不服,却也不能矢口抵赖,更不能胡搅蛮缠,否则,你将为别的军人瞧不起。 黎杰一派的谈论又起**,马提斯甚至连饭也懒得吃,只是一门心思全神贯注地在向众人描述着黎杰的神奇功夫,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手舞足蹈。曾经有所谓的专家在专门研究之后宣称,在所有语言中,英语是最绅士的语言,其主要理由大概是,在说英语时最不容易出现“唾沫四溅”的粗鲁场面,但是该专家此时要是见到马提斯把英语说成这样“口若悬河”的情景,他不活活气死才怪! 应该说,正是马提斯的这种“粗鲁”才把餐厅里的气氛搞得这么热烈,在马提斯的激惹下,人群里不时传来爆笑声,这些笑声欢快中夹杂着揶揄、粗鲁中掺和着野性,极具感染力!此时,黎杰的神奇功夫倒在其次了,马提斯的“嘴皮功夫”倒给人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马提斯的举动和大家的这些揶揄的笑声让杰克和威廉姆斯实在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在与杰克悄悄耳语了几声之后,威廉姆斯就偷偷摸摸溜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杰克却仍然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进餐,只不过他表面上虽然是在进餐,却明显的有点心不在焉,而且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一会儿,威廉姆斯回来了,脸上带有明显的喜色,而且走路时又变得像平时那样的趾高气昂了。杰克看到威廉姆斯的模样,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上也开始多云转晴。 威廉姆斯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而是径直走到正在埋头吃饭的黎杰面前,他用整个餐厅的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高声对黎杰说:“中国小子!你不要得意忘形,现在斯多先生正式向你挑战,你敢应战吗?” 听到“斯多”的名字,整个餐厅的人都安静下来,包括马提斯在内,大家的喉咙就像突然被同一只大手同时掐住了,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人们都用近乎惊恐的眼光看着黎杰,而且惊恐中还透着同情和怜悯。 黎杰虽然不知道这个斯多是何许人也,但从大家的神情中他可以猜出,这个斯多一定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要不他的名字在这些原本桀骜不驯的军人中也不会具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威廉姆斯也绝不至于这么得意忘形。 对于强敌,黎杰从来就不会有任何的畏惧。 “一个斯多算什么?不管他是何方神圣,我都不会怕他!”一股雄气顿时在黎杰的胸中油然而生。他本想一口答应威廉姆斯,但想想之后,他还是决定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任务在身,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这样一味地粗鄙斗狠下去,除了给自己争口气外,没有太多的意义。而且,这个威廉姆斯显然是在使用激将法,想让自己与那个什么斯多斗个你死我活,他好来个隔山观火,自己决不能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于是黎杰头也不抬,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冷冷地对威廉姆斯说:“我不认识斯多先生,斯多先生干嘛要向我挑战?我又干嘛要接受他的挑战?威廉姆斯先生,请你回告斯多先生,我麦肯对打架没有什么兴趣,对他的这种毫无理由的挑战,我是不会应战的,他想打架,就找别人打去,我恕不奉陪!” 威廉姆斯在黎杰这里碰了个钉子,心里更加难受,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进一步激黎杰道:“我告诉你,麦肯,军人解决问题的最主要方式就是战斗,你也是军人,你难道就能容忍另外一个人对你这样无理的挑衅吗?你难道就不会选择去战斗?难道你们中**人都是这样?这样做还是一个军人、一个男人吗?我们美**人对于来自外界的任何挑衅,从来都会主动应战的。” 黎杰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中**人从来不会主动去欺负人,但也绝不容许别人欺负我们,同时我们中国人练武也讲究武德,绝不会恃强凌弱,所以,我告诉你,威廉姆斯先生,如果你不能找出足够的理由说服我和斯多先生比试,我想我是不会答应的,同时我也要告诉你,我不会惧怕任何无理的挑衅,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和你说得太多,也没有必要跟你再啰嗦下去,现在我已经用完餐了,马上就要走了,恕不奉陪!”说完,黎杰就起身出了餐厅,留下一脸尴尬的威廉姆斯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黎杰刚走到走廊上,马提斯就跑步跟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对黎杰说:“麦肯,你刚才的做法是对的,你千万不要答应去和斯多比武,要不你会吃大亏的。” 黎杰不置可否,他看了看马提斯,一边继续走路,一边问道:“这个斯多到底是什么人?” 马提斯回答道:“你才上船不久,也难怪连斯多的名头都没听说过,这个斯多是二营五连二排的少尉排长,号称整个四团的第一搏击高手,他少年时就参加了美国职业拳击比赛,并获得过轻量级拳王争霸赛的金腰带,这人嗜武如命,并不仅仅满足于身怀拳击这一项搏击术,所以后来又去日本学习过空手道和‘修斗’,据说日本期间,他打败过各种搏击高手无数,有一个泰拳高手,甚至被他打成了半身不遂的残废,他现在因为服兵役才来到部队,刚来部队时他是在陆军,结果很快被海军陆战队看中并挖了过来,现在,他是少尉排长兼第四团格斗教官,在这艘军舰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能跟他对上三回合的对手,有个印度人自认为能战胜斯多并向斯多挑战,结果在第一个就被击倒曹了重伤,那个印度人现在不得不终止了本次旅行,乖乖地回国疗伤去了。” 黎杰笑道:“这样的人躲开还来不及呢?我还去惹他?只是我不知道他怎么就盯上我了,为什么要跟我比试?” 马提斯道:“威廉姆斯跟斯多是老乡,都来自于德克萨斯州,他们平时就有来往,现在威廉姆斯在斯多面前添油加醋地一撺掇,说你怎么怎么厉害,或者说怎么怎么看不起美国人,斯多一者嗜武如命,二者心里忿忿不平,哪有不找你比武的?” 两人说着说着,很快就到了宿舍。美军中午有午休的习惯,军舰上也是这样,黎杰刚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想午睡一会,维克特班长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对黎杰说:“麦肯,快去团部指挥所一趟,团指挥所在a区405室,连长告诉我,杜克团长刚才打电话来说,他想见见你!” 黎杰二话没说起身就往团指挥所跑,一路之上他的脑海里都充满了疑惑:这个杜克团长现在找自己干什么? 黎杰没有想到,在见到杜克团长后,这个上校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布鲁斯麦肯,你刚才在甲板上的表现我也看到了,我希望你能与我们的格斗教官斯多先生比试一场,我想看看你们到底谁厉害。” 第135章杜克团长的真实意图一 如果不是看到杜克上校说这话时那种一脸认真的样子,黎杰准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一个上校跟一个中士开这种玩笑的时候总归是不多的,多少会让人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就在黎杰还在为杜克上校是否是在开玩笑进行分析时,这个满身透着精明气的中年人再一次重复了他刚才的话,同时还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麦肯中士,我希望你和斯多少尉不只是进行格斗方面的比试,还有其他单兵战术方面的较量,比如射击、班级单位的进攻等等,我想你作为中**人的精锐,一定会应允的。” 黎杰问道:“上校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斯多少尉的较量有什么意义吗?你能否给我个充足的理由?” 杜克沉吟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坦白地讲,我这样做是有另外一个想法的,至于这个想法是什么,等你们比试完毕之后就知道了,还有一点理由就是,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吗,当然,这句话用在这里不是很恰当,但是至少可以说明我的意思,你们中**队的单兵素质是世界上所有军队里面最高的,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斯多少尉则是美**队的代表,两位强者的较量,我想将不只是场面精彩,同时你们相互至今还可以学到不少的东西。” 话说到这份上,黎杰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应允的了。因为黎杰在临出发前曾从首长那里得知,这个杜克上校曾在中国长期呆过,对中国的情况相当的了解,属于对华友好人士,更重要的一点是,黎杰此行的确切任务是什么杜克也知道,所以杜克这样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可以说,杜克这样做肯定是为自己好,黎杰当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的。 于是黎杰很干脆地答应了杜克上校愿意与斯多少尉进行比试。 杜克上校显得很高兴,他当着黎杰的面叫来了团部作训参谋,面授机宜让他草拟一份计划,计划的内容自然与黎杰与斯多少尉的比试有关,杜克还特意强调,这份计划必须对比试的内容、程序、评定标准等各方面都作出细致的规定,这让这份计划书听起来更象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书,黎杰虽然觉得杜克上校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但他心里对杜克的工作态度还是感到非常的佩服。 比试时间初步定在下午3点钟,作训参谋根据杜克上校的意思草拟计划书去了,黎杰与杜克上校告别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黎杰被杜克团长叫去后,马提斯和斯托克等战友们都很担心,以为黎杰会受到团长的严厉批评,所以现在黎杰一回来,大家就都围上来嘘寒问暖作安慰状。 在得知黎杰此去并没有被团长批评后,大家都很高兴,但当他们得知团长要黎杰与斯多比武后,又都为黎杰担心,这些人都见识过斯多的功夫,在他们眼里,黎杰的功夫虽然也不错,但毕竟还了解不多,光从身材和肌肉来看,黎杰和斯多比好像还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而且斯多身经百战,技术和经验自然也非同小可,这样的比试似乎悬殊太大,根本不在同一个等级。 对战友们的担心,黎杰除了表示感谢外,其他的一概不放在心上,他想的最多的倒是杜克上校说的所谓“另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到底是什么呢?这让黎杰有点摸不着头脑。 午睡时间已到,大家都散开了,回到各自的床上休息,黎杰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想睡就睡,这也是黎杰在部队练就的本事。 下午两点半,起床的铃声响起,大家都赶紧起床并整理床铺,紧接着走廊里就传来了全团集合的号声,大家连起床后的洗漱也免了,套上衣服就急匆匆地往甲板上早已规定的集合区域赶。 部队很快集合完毕,抬眼看去,整个甲板上、舰桥上都是整齐列队的士兵,场面庄严而肃穆,在舰桥的指挥塔上,杜克带着一帮子校级军官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取着连排级军官们整队完毕后应到实到人数的报告,一切都显得竟然有序。 一切妥当之后,麦克风里传来了杜克团长洪亮的声音:“所有第四团的战士们,自从本次上军舰后,我们这是第二次进行全团性的集合,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因为我们已经临近战区,在进入战区之前,我想在这里做最后一次点名,我们都知道,在经历战场的洗礼后,我们中的一部分人也许将永远离开我们这个团队,所以我在这里想敬告大家,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我们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争取在战斗中少犯错、不犯错!这是大家能够安全回来的最可靠保障!二来我是想让大家观摩一场高水平的单兵战术对决表演,对决的双方来自世界上最伟大的两支军队,中国和美国,我希望你们能从他们的对决中学到些有用的东西,我想,这些东西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将用得着。” 底下的人都在认真地听着,没有谁说话,没有谁交头接耳,但他们的心里却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杜克上校开始点将:“麦肯中士!出列!” “是!”黎杰向前迈出一步,然后跑步来到指挥塔下,立定,行礼。 “斯多少尉!出列!” “是!”一个身材壮实的白人从队伍中应声而出,以相同的姿势跑步来到黎杰身边站定,然后向指挥塔上的杜克上校行礼,然后就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旁边的黎杰。 黎杰注意到,这个斯多少尉个子并不算很高,最多与自己差不多,模样也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但是他全身肌肉发达,双眼精光四射,透出股股逼人的杀气,让人看了全身都觉得不舒服。 斯多一看自己的对手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东方人,眼神里顿时充满了轻蔑,神情也变得傲慢起来,只是碍于全团的长官都在场,他才没有当场向黎杰发难。黎杰也懒得理会斯多,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他只是神态自若地站在那里,眼看着作训参谋拿了那份刚刚赶制出来的报告来到两人面前。 作训参谋在两人面前站定,看了看两人,又清了清嗓子,才按照计划书照本宣科地向两人交待了本次比试的内容和程序,他胸前的衣领上别着无线麦克风,所以说出来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员都能听到。 按照作训参谋宣布的计划,黎杰和斯多的第一场比试是自由搏击,然后依次是射击、攀登和特定场地的班组进攻演练,自由搏击是双方真正直接接触的对抗,在众人眼里,也是本次比试的重中之重,所以理所当然地摆在了第一位。 作训参谋宣布完毕之后,就匆匆离了场,于是,在甲板中央的一块空地上,比试的双方开始了各自的准备活动,他们一边在做着准备活动,一边在耐心地等待着杜克团长宣布比试的开始,甲板上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在众人的期待中,杜克上校先是下达了“稍息”的口令,以便让全场的官兵们放松一下身体和早已绷得紧紧的神经,然后才大声宣布自由搏击对抗赛正式开始,甲板上的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眼光都扫向了站在场地中央的两个焦点人物。 在杜克上校下达了比赛开始的命令后,斯多和黎杰都没有急于进攻,黎杰随便摆了个中**体拳的起手式,而斯多摆的却是个日本空手道的防御式。两人都知道,高手过招,决定胜负的时刻有时候就在那么一瞬间,在此之前,观察对方攻击中存在的破绽显得更为重要。斯多虽然不大看得起眼前这个东方人,但是多次实战的经验告诉,在真正的战斗中,即使面对的是最弱的对手,自己也必须采取极其谨慎的态度去面对,否则,自己很可能阴沟里翻船。这点正是斯多的可怕之处,在以往的无数场战斗中,正是凭借着这一点,斯多几乎没有过什么失误,一个技术全面经验丰富又很少犯错误的武士,自然是有能力战胜任何对手的,应该说,在自由搏击技术方面,斯多确实有值得其骄傲的资本。 在相互对峙的过程中,黎杰的大脑里并没有闲着,他在紧张地分析着斯多的下一个意图,他想,斯多的强项是拳击,又在日本修习过空手道和修斗,并且参加过修斗的不少比赛,而且取得过不俗的成绩,那么他到底凭借的是哪一种格斗术呢?黎杰对“修斗”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种所谓的世界上最强格斗术并不是一种独立的自成体系的搏击术,它只是一个各种搏击格斗术的综合体,更确切地说,修斗只不过是一种比赛规则,它规定选手可以不拘泥任何一种既定的搏击技术,不管你用拳击还是空手道抑或是摔跤、柔术,你只要取胜就行,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一个修习过修斗的人在真正的战斗中肯定会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招数,斯多最擅长的是拳击,他绝不会摒弃自己的强项不用的,如此说来,他的这个空手道架式不过是枚烟雾弹罢了。 想到这里,黎杰决定主动进攻。 第136章杜克团长的真实意图二 面对强敌,黎杰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有的只是加倍的谨慎,高手过招,还有一点就是要懂得用脑,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是永远了成不了真正的高手的,在武术方面,黎杰现在已经具备了一个高手的所有条件。a 中国特种部队独有的“一招制敌”招数没有固定的套路和招数,有的只是最简洁也是最凌厉和有效的防守和攻击,这是世界上其他任何一种搏击术所无法比拟的,这也是中**队的看家本领之一,黎杰决不想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尤其不想在这些眼睛瞪得老大的外籍军人面前显露出来。再说了“一招制敌”的招数破坏力过大,在这种场合使出来还真有点不合适。 在入伍前,黎杰有过多年的习武经历,当时练的是散打,散打现在已经逐渐成为世界性的技击术,中国人、外国人都在学,电视里也成天在播,这倒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了,所以,黎杰现在决定采用芍的招数与斯多过招。 出人意料地,黎杰首先选用了拳头来进攻,他这样做的意图是想逼迫斯多也用拳,斯多的强项是拳击,每个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反应,就是在遭遇强敌时一定会选用自己最为拿手的本事进行应付的,在黎杰强大的攻击面前,尤其是在黎杰使用拳头时,斯多肯定会本能地改用拳击而不是空手道进行回击,而在真正的实战中,拳击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那就是它的下盘存在着一定的破绽,这些破绽在拳击比赛中可能并不引人注意,但是在没有过多的条条框框套实的实战中,这些破绽却显露无疑。如果斯多不用拳击而继续使用空手道,黎杰也完全不怕,他坚信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果不其然,就在黎杰出拳攻击后,斯多的防御架式已变,很快改成了标准的拳击防御姿势,这个姿势让斯多感觉到极为得心应手,在防守的同时,他还对着黎杰来了一通暴风骤雨般的组合拳。 就在此时,黎杰的招数也跟着变化,在斯多的猛烈进攻中,他一个后撤已把自己闪到了斯多攻击范围之外的距离,紧接着,他瞅准斯多下盘露出的老大破绽飞出一脚,这一脚正好踹中了斯多的下腹部。 “宁挨十拳,不受一脚”黎杰的这一脚虽然在后撤的惯性中耗减了不少力量,但是还是够斯多喝一壶的,斯多虽然没有被踢飞,但脸上还是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不过斯多终归是斯多,不仅抗击打能力强,而且经验非常老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能快速出拳,攻击依然凌厉,并没有因此而丧失战斗力。 黎杰一招得手,就摆出痛打落水狗的架式,瞅准斯多身上的诸多破绽不断出击,斯多的身上连连挨拳挨脚,但是斯多挨打的功夫真正超一流,而且意志相当的顽强,他忍着身上的痛楚,还在不断地出击。 黎杰原本不打算采用自己以前学过的点穴术,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他很快发现,对于斯多这样的对手,自己如果不把他打成重伤或让他彻底丧失战斗力,是不可能让他停止进攻的,这样一来,这场比试将持续到永远。现在,黎杰虽然已经有击伤斯多的极大把握和诸多机会,但是,黎杰内心里并不想伤着斯多,在这种情况下,黎杰别无选择,也只好使用点穴术这一招了。 黎杰主意一定,就不想再拖延下去,就在斯多一个摆拳过后身体稍稍失衡的一瞬间,黎杰已经再次抓住机会,他快速闪到了斯多的身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相并成二指禅状在斯多的左侧臀部一抹,顺势点中了该处的环跳穴,斯多只觉得左下肢就像过电似的一麻,整个人顿时收势不住,很快失去了平衡,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黎杰马上停止攻击,快速后撤到离斯多2米远的范围之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斯多,他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目的是在将对方击倒后,快速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以防范对方的“狗急跳墙”斯多还想爬起来继续进攻,但是整个左下肢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所以他虽然勉勉强强爬了起来,却只能右下肢单腿站立,所以他虽然还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却根本不可能再度实施有威胁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再顽强再好胜,也只好沮丧地向指挥塔举起右手表示自己已经认输。 在指挥塔上一直看得胆战心惊的杜克团长此时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虽然早就知道斯多会输,但是没想到斯多会输得这么快,这让他对黎杰的杰出表现更加欣赏,于是杜克团长大声宣布道:“第一场比试结束,获胜的是麦肯中士!让我们向他表示祝贺!”甲板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黎杰向大家挥了挥手表示感谢,然后走近斯多少尉,解开了他身上被点的穴位,斯多站起身后,就一直在暗暗使劲想挪动左腿,但不管他怎么用劲,左下肢都疲软无力,想挪动一下也不能,这让他心里很是惶惶不安,以为自己的左下肢已经残废,没想到黎杰只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按,自己的左下肢又神奇地恢复了力气。他试探着挥了挥拳、踢了踢腿,一切完好如初,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 斯多刚开始时有点看不起黎杰,甚至在黎杰面前表现得非常的狂妄,但是这也难怪他,因为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只不过他这次运气不好,碰上的是黎杰。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黎杰实在比自己强,自己根本不是黎杰的对手。斯多虽然有点小心眼,却也是个坦荡的人,还不失军人本色,输了就是输了,所以此时他也抑制不住心里对黎杰的由衷佩服,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家鼓起掌来,结果却引来了大家更热烈的掌声。 杜克团长摆了摆手,甲板上的人们才慢慢安静下来。杜克团长扫视了一下对决的双方以及甲板上的其他部下们,然后微笑着说:“第一场比赛虽然麦肯中士赢了,但接下来还有三场比赛,所以双方的最后胜负还很难定论,为了荣誉,我希望两人能竭尽全力争取胜利,同时我也要提醒大家,胜负固然重要,但是这次比赛的结果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让大家能观摩整个比赛的过程,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希望大家都能认真看,仔细看好,同时我们也希望斯多少尉和麦肯中士都能有更为出色的发挥。” 所有人开始再次鼓掌,这次鼓掌的意义与之前不一样,它不仅是对团长所讲话的赞同,更是对黎杰和斯多的鼓励。 在大家的掌声中,作训参谋再次粉墨登场,向大家宣布了下一轮比赛的内容、规则和注意事项。 第二轮比赛是射击。 黎杰看了看斯多,只见斯多脸上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平静的样子,却隐含喜色,黎杰就知道,斯多在射击方面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要知道,射击是所有军人的一项基本功,特种部队更是如此,在特种部队里,每个人几乎都可以说是神枪手,所以在特种部队军人之间的射击比赛中,不到最后,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夸海口说一定能胜过别人。现在,斯多少尉在这方面竟然表现得这样的自负,只有可能存在两种情况:第一是斯多过于狂妄自大,以为自己必胜无疑;第二种情况却是,斯多少尉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所以才有必胜的把握和信心。 射击比赛的地点选在舰尾。 在舰尾的甲板上,并排放着两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支步枪和一支手枪,比赛的规则是,两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以单发的方式射击抛在海面上的浮标,手枪和步枪都需打完一个弹夹,最后的胜负由射击的精确度和所用时间的长短来决定。 此时海上的风浪很大,军舰也正以极高的节速向前开进,船尾的浪花溅起老高,在水花的干扰下,船后的海面上一片模糊,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要想击中海面上漂浮着的且迅速后移的物体,难度都非常的大。 黎杰和斯多都面无惧色地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各自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长枪和短枪都子弹上膛。作训参谋和另外一个军官则分别将一根长长的绳子系在两个大小相同材质一样的浮标上,然后分别站在黎杰和斯多的一侧,他们手里还各自拿着计时的秒表,只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手中的浮标抛进大海里,同时开始计时。 杜克团长从指挥塔上走下来并来到黎杰他们身边,他是这次比赛的总裁判,他想亲自下达每项比赛开始的口令。 看看时机成熟,杜克果断地喊了声:“开始!” 参与计时的军官们左手迅速地按下了手中的秒表,同时右手将手中的浮标朝波涛汹涌的大海扔去! 就在此时,黎杰和斯多几乎以同样快的速度操起了眼前的手枪,并抬手朝尚未落入大海的浮标击发,两人的想法相同:手枪的射程短,射击技术要求高,所以都打算先打完了手枪,再打长枪。 “啪啪”两支手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第一颗子弹一出膛,黎杰就知道事情要糟,因为他已经感觉出来,这支手枪不仅是没有经过校验的,而且还被人故意调乱了,所以击发的精确度极差,子弹击发后,黎杰凭感觉就知道,自己的第一颗子弹肯定脱靶了。 这场射击比赛,黎杰能取胜吗? 第137章棘手的任务 当黎杰的第一颗子弹手枪脱靶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校验手中的枪。 但是眼看着浮标就要落入大海,黎杰就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因为他心里清楚,浮标只要落入大海,在军舰如此高的航速情况下,很快就会被远远的抛在后面,迅速地脱离手枪的射程,同时因为舰尾溅起的水花让此时的海面能见度极差,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用步枪射中目标,可以说也是难上加难。 时间刻不容缓,黎杰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去观察斯多少尉在干什么,就迅速用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步枪,连同原来抓在手里的手枪一起,一左一右开始轮替射击。 斯多少尉射击技术在美**队中来说是绝对一流,而且反应也绝对一流。 他的第一分枪子弹同黎杰的一样也脱了靶,凭着高手的第一感觉,他也知道自己手中的枪已被人动过手脚,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赶紧校枪,并且他那样做了。 美军军用器械使用手册上写得很清楚,当射击中自己手中的枪械出现问题,尽快纠错是其首先必须采取的措施。手册对整个美军来说就是金科玉律,每个美利坚军人都必须遵守。事实上,斯多平时在训练中也是这么做的,而且斯多少尉校枪的速度和准确度绝对一流。他对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纠正手中枪的射击精度并重新开枪射击有着极强的信心。 在最先的两声枪响之后,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黎杰是在用另一只手去拿步枪,而斯多却已经开始校枪。 正是这个短暂的停顿,让斯多判断出自己对手的第一枪肯定也脱了靶,他的心里不由暗喜,因为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黎杰在子弹脱靶的情况下并没有停下来校枪,而是继续开枪射击,作为经验丰富的射击高手斯多知道,在目前这种环境中,射击精确度有问题的手枪如果不经过校验,也准确地射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手现在这样做只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根本没有发现枪械中存在的问题;另一种可能是看到浮标即将落海,对方已慌了手脚。忙乱之中开始乱开枪,目的是瞎猫去撞死耗子,撞中一枪算一枪。 如果真是这样,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机率就极低,于是斯多就不再担心什么,他认为自己已胜券在握,他不再关心黎杰在干什么,而是集中精力以极快的速度校好了手中的枪,并迅速出枪开始再次射击。 此时浮标已经落入大海,并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远方作相对运动,但尚在手枪的射程范围之内,斯多的前面几枪很顺利地击中了目标,但是浮标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并迅速脱离了手枪的射程,所以他手枪的最后一枪终于又再一次脱了靶。 但是斯多并没有气馁,他对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地满意,他认为,黎杰没有校枪,在手枪射击方面是绝对不可能赶超自己的,至于接下来的步枪射击,自己同样有必胜的把握,因为留给自己的时间虽然不多了,但在他看来已是够充裕的了,自己完全可以好整以暇地瞄准了目标好好地打,黎杰虽然在时间上快于自己,但是自己只要精确度高于黎杰,这场比赛自己就胜了。 这时黎杰的射击已经停止,除了海浪的呼啸声,甲板上就只剩下斯多射击时发出的单调的且显得不慌不忙的步枪声。 不一会儿,斯多也射击完毕。从端起步枪射击第一枪开始,斯多就觉察到这支步枪是完全正常的,而且凭感觉他也知道,自己射出的步枪子弹已经全部命中目标。于是他满意地放下枪,并用得意的目光扫视了黎杰一眼,想看看黎杰的反应,黎杰只是冲他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吱声,斯多心里就有点气愤,因为在他看来,黎杰在看到自己出色的表现后,反应不应该如此平淡,而是应该向自己祝贺的。 “狂妄自大的东方人,简直一点礼貌也不懂,虽然你的拳脚功夫厉害,但是在射击方面,你永远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等着瞧吧,等会结果出来后,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斯多悻悻地想。 作为裁判的两名军官启动了撞在后甲板栏杆上的转盘,转盘开始转动,绞起系在两个浮标上的绳子,绳子拉着两个浮标迅速向军舰的尾部靠拢,不一会儿,浮标就已经被拉回到了军舰的甲板上。 两个裁判分别取出装在浮标上的激光感应器,并将感应器里面的记忆芯片通过一个特制的解码器插入身边的手提电脑,记忆芯片里的内容就完全显示在电脑的屏幕上了。 作训参谋是负责黎杰这一边的裁判。这道考题就是他想出来的,两人手枪中的手脚也是他亲自动的,他出这道题的目的,是想考查黎杰和斯多的反应速度和在实战中对枪械等装备的纠错速度,他知道,两支手枪在自己动过手脚后,校枪就成了必经的程序,否则,就根本没有可能精确射击,所以在他看到黎杰没有校枪就接着射击后,内心里早就认为:看都不用看,黎杰已经肯定输了。但是当他看了电脑屏幕上有关黎杰的射击成绩的记录后,脸上却露出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电脑上清楚地记录着,黎杰就跑了一枪,也就是手枪射击的第一枪,在后面的所有手枪和步枪射击中,他都是全中! 这怎么可能呢? 作训参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另一个裁判叫道电脑面前一起看,另外那个裁判看过之后,也禁不住露出了一脸的惊异,他之所以如此惊异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此之前他的想法也一样,那就是黎杰准输。 可是黎杰现在却赢了!而且从记录的结果来看,无论在射击时间上还是在射击的精度上,黎杰都无可争议地胜出! 斯多的表现也很出色,他只跑了两枪,但是他输了! 所以当杜克上校高声地宣布了这轮成绩之后,不止斯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全团的所有官兵们都觉得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只不过他们惊讶归惊讶,他们却并不知道,黎杰这轮比赛之所以赢,并不是靠全侥幸,这种依靠一支完全正常的枪来的对比射击来校验另外一支不正常枪的校验枪方法,是一种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校枪方法,黎杰早在军械仓库当士兵时就从罗班长那里学会了,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就罗振军班长和黎杰两人会这种方法,这些美国佬当然不会知道。 甲板上的掌声再起**,当然,这掌声是送给黎杰的。 只有强者,才最有获得掌声的资格! 四轮比赛中,斯多已经输了两轮,他心中的那种着急是不言而喻的,斯多是个很在乎名誉和荣誉的军人,可惜的是,在军人的较量中,要想取得胜利,光靠心里在乎是不够的,军人最后靠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稀稀,所以在紧接下来的攀爬比赛中,斯多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输了,而且输得毫无悬念。 如果从整体的胜负上来考虑,最后的一轮比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在前面的三轮比赛中,黎杰已经三战全胜,由此,他的胜利已成定局。但是,杜克团长还是下达了第四轮比赛开始的命令,杜克上校早就说过,这次比赛主要是看过程,既然是要看过程,那么最后的环节也就不容遗漏。 最后一轮比赛是组织班级规模的进攻,这次比赛的是两人的组织协调能力。在战斗中,班级规模进攻几乎可以说是最小规模的进攻,但是无疑又是最基础和最重要的进攻方式,因为无论战斗规模大小,都是以班级规模进攻为基础组成的“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班级规模进攻的失败,会直接导致整个战斗的失败甚至整个战斗的失败。 杜克上校是只具有丰富实战指挥经验的老狐狸了,从班级规模进攻的组织中,他当然能看出一个人的战斗指挥才能,他之所以选用了这道考题,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斯多少尉前面的三场比试皆输,自信心受到空前打击,本来已经斗志全无,但是看到这道考题,心里又燃起新的希望。他想,自己毕竟是军官,而且是排长,一个排都要指挥,指挥一个班能算什么?而黎杰只是个士兵,应该没有什么指挥经验,他的单兵作战能力虽然出色,但是指挥协调能力却不一定强。 于是斯多少尉决定在这一局中好好发挥,争取能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以抢得挽回颜面的一分。斯多少尉想,要是今天在自己的地盘上全输给了这个东方佬,以后自己还脸面何存?还怎么在这里立足?所以对于这最后一局的比赛,斯多已志在必得。 比赛的过程和规则很简单,就是由黎杰和斯多各自挑选几人分别组成两个临时班,他们就是自己所组成的临时班的班长,这两个班由班长带领,分别进入军舰上的仿真模拟战场训练室进行厮杀,最后以在规定的时间内双方射杀的敌人人数和自己伤亡的人数分别乘以一个系数记分,谁的分高,谁就是胜者。 这种仿真模拟系统具备真实战场的全部信息,而且还存在着好几个种类的战斗训练模式,每种模式分别代表了一定级别的难易程度,a级是最高的,f级最低,可以说,一个战斗小组在那种真实的战场背景下,尤其是在那种难度系数较高的模拟背景下,如果没有超强的作战能力,尤其是如果没有指挥员杰出的指挥才能,那么要想既保存自己又消灭敌人是难度极大的。 这次比赛比黎杰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考验,因为在此之前,黎杰还从来没有见识过美军的这种模拟系统,国内虽然也有类似的模拟系统,但是国家和军队不同,模拟的背景就不一样,两者有太多的不同之处,因此,这场比赛似乎已经没了什么悬念,因为作为美军军官的斯多少尉与黎杰比,无疑对这个系统已经烂熟于胸,以烂熟对不熟,胜败之数自然不难预料。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黎杰虽然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但他并没有选择退缩。 比赛就要开始,两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赶快选好自己的临时队伍。 斯多在美军中拥有太多的拥趸,同时对自己部队的情况又极其了解,所以用不了一分钟,一个精锐的班级战斗组就组建完毕。 黎杰的战斗组也很快组建好了,黎杰刚来不久,对其他人不太熟,不可能又太多的选择余地,所以他的组里除了自己熟悉的“国际混成班”成员外,就只有维克特和林海了,后二者都是自愿报名参加的,维克特是觉得比赛对黎杰似乎有点不公平,义愤之下想帮黎杰的忙而参加的,而林海参加的理由却更加充分,他说自己和黎杰都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要互相帮忙,所以他一定要参加。 两支队伍都在甲板上列队等候命令,他们都做好了整装待发的准备。 杜克上校在自己面前的手提电脑上按下了a级战斗模式的选择键,然后宣布比赛开始。熟悉内情的人在看到杜克团长所按下的选择键后,心里都不由一紧,因为他们知道,在此之前,这个难度级别的战斗还没有谁在训练中选择过,之所以没人选择,是因为在此之前还没有谁有信心征服它。 摆在黎杰他们面前的,无疑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任务。 第138章军人精神 世界上很多事情在实施之前想起来总是那么的复杂和棘手,但是一旦真正实施起来,过程却又显得那么的简单。a黎杰和斯多的最后一轮比试就是这样。 实际上也就是5分钟,两人分别所带的两个战斗小组就几乎同时从模拟战场脱离了出来。5分钟,在日常生活中显得那么的短暂,但是在枪林弹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却总是显得那么的漫长,当然,这种漫长的感觉是局外人无法体会到的,只有亲身经历和参与了,才有可能找到这种感觉。 黎杰和斯多的这次比赛就是这样,在此期间,不管他们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也不管他们有过什么样的思路历程,在旁人看来都不重要了,旁人关心的是最后的结果,因为只有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是直观的。 黎杰和斯多从模拟战场出来后,两人的结局确实不完全一样,这点从甲板前方专门为这次比赛摆设的大屏幕显示屏上播放的实况录像中可以看得出来,而且在场的每个官兵几乎都看到了,在这次战斗结束后,黎杰的左前臂“挂彩”了,虽然这种挂彩只是理论上的,他的**并没有受伤,但是要是在真实的战场上,他确实是“挂彩”了,而斯多少尉却全身完好无损。 比赛的双方一个挂彩,一个全身而退,这就像一场进球数不一样的足球比赛,胜负的结果似乎已经很容易判明,但是在场的人却并没有象前面三场比赛那样、在获知胜负结果后给胜利者报以热烈的掌声的欢呼声,他们都用疑惑的眼光瞪着杜克,在等待着团长的最后定夺,而杜克上校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他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手提电脑屏幕上的录像看,他的神情就像一个极其高明的拳击主裁判,在一场双方势均力敌没有击倒没有犯规没有任何意外仅仅依靠点数定胜负的拳击比赛结束后边裁还没有将成绩报上来之前,无论哪方取胜,他都决不会给哪方以任何暗示和表露。 在安静了一段时间过后,杜克上校终于拿起麦克风开始说话:“我的战士们,刚才我们目睹了一场精彩的班级规模战术表演赛,斯多少尉和麦肯中士两人都表现得极为出色,可以说是给我们上了极其生动而经典的一课,如果光从双方得表现看,我认为两人都是赢者,但是比赛场就像战场,真正的胜利只属于一方,所以我们必须分出胜负,那么现在我要问大家,在最后的这轮比赛中,到底谁是胜者?斯多少尉?麦肯中士?” 说到这里,杜克话语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给大家一个讨论的机会。 于是甲板上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时还伴有低低的议论声。 杜克上校很会抓现场的气氛,他知道这种讨论是长时间内不可能有结果的,必须适可而止,所以,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后,他用自己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先生们,现在我不得不打断大家的谈话,以公布最后答案,我认为,在最后的一轮比赛中,获胜的应该是麦肯!” 从杜克团长的语气中大家听得出来,接下来他对自己先前所说话还有解释,所以大家都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依然保持沉默,只是用眼睛瞪着团长。 杜克上校顿了顿,眼睛扫过黎杰和斯多的脸,斯多的脸上明显有不服的神情。 杜克上校接着说:“是的,斯多少尉是从战场上毫发无伤地下来了而麦肯中士却受了伤,从这点上说,似乎是斯多占了上风,但是大家看看现场录像以及几组数字之后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裁判了,从统计数据看,斯多少尉一组在5分钟内总共消灭假想敌人36名,己方阵亡2人,重伤2人,轻伤3人,只有指挥官一人完好无损,而麦肯中士一组在相同的时间内消灭的敌人是57名,己方重伤一人,轻伤两人,无一阵亡,剩下的5人毫发无伤,以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战场上永恒不变的准则,也是胜者永远关注的问题,所以,让我们为麦肯中士祝贺吧!” 说完,杜克上校带头鼓掌,大家也再一次报以热烈的掌声。 掌声甫息,斯多少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越众而出并大声报告道:“上校先生,请允许我问一句话,这场比赛是不是我跟麦肯中士两人之间的对决?” 杜克上校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 斯多少尉咄咄逼人地问道:“上校先生平时经常教导我们,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要先保存好自己,只有保存好了自己,才能更加有效地消灭敌人,现在,麦肯中士受伤了,也就是说,麦肯中士并没有保存好自己,而我却完好无损,从这点而言,是不是该判我胜?” 杜克上校摇了摇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那只是你个人的观点,你片面地理解了我平时讲话的意思,我认为,在刚才的那场模拟战斗中,不管麦肯中士受没受伤,我都会判他赢,甚至他就是牺牲了,我也会这样判的,斯多少尉,你知道为什么吗?士兵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我想大家再看看录像就知道了。” 杜克上校将录像视频回放到黎杰受伤前的画面,甲板前面的大屏幕上显示:黎杰小组在黎杰的指挥下,正在进攻敌人的一个据点,敌方虽然火力强大,但是进攻方无论是战术还是火力配备都十分合理,所以并没有被对方压制住,而进攻也进行得相当顺利,眼看着据点就要给攻下来了,突然,英国士兵斯托克一个战术动作失误,不慎把自己的左侧翼完全暴露给了敌人,几个敌军抓住机会瞄准斯托克就要开枪,眼看斯托克就要遭遇不幸,危急之中,只见黎杰从隐蔽处窜出来,右手持枪朝敌人一通扫射,左手将斯托克一拖,已把他拉到安全之地,但是,一个敌人在倒下前已经开了枪,射出的子弹刚好打中了黎杰拖拉斯托克的左手臂 录像放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放下去,杜克上校关了视频。 甲板上除了海浪撞击船舷发出的“啪啪”声外,听不到其他声音,大家都在静候杜克上校继续讲下去。 杜克上校鹰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下自己的部下们,先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讲话。 “先生们!长久以来,我们美**队中一直都在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精神。在战场上,是竭尽全力保全自己甚至不惜以被俘为代价呢?还是勇于牺牲战斗至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口气?” “二战中,我们的前辈们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当我们面临危险时,要不就赶快撤退,要不就干脆放下武器向对方投降,总之,在那个时候,活命比什么都重要。几十年来,我们的军队都沿袭了依照这条经验所做出的规定,所造成的结果是,当我们在战场上占据优势时,我们都能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但是,当我们碰到一点点挫折时,我们就士气低落焦躁不安首先想到的是怎样保命,我们的军人们就像一群战场商人,永远只会考虑我们每个人的个人利益,在困难和危险面前,我们可以为了自己而抛弃朋友、同伴、家人、集体、甚至自己的国家,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权衡着怎样去放弃那些对自己无利可图的生意,尽管有时候这些生意是自己的必尽责任是自己份内的事,或者有时候这些生意会损害自己同伴、朋友甚至国家的利益。” 说到这里,杜克上校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了底下人一眼,发现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没有人说话议论,杜克团长显得相当的满意,他就接着说: “而今天,一个来自异国的军人却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诠释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军人精神,这个人就是麦肯中士,来自中国的麦肯中士。” “对于中**队,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可能都不太了解,因为美**队和中**队彼此之间一直接触很少,中**队在我们美国人面前似乎总是蒙着那么一层神秘的面纱。但是,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我也不怕说自家丑话,我们的前辈们对中**队却很了解,并且了解到了惧怕的程度,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以前跟中**队有过至少两次以上的交手,而且每次我们都败了,并且败得很惨。” “光从武器装备而言,当时的中**队连二流水平都算不上,但是正是这支用劣等装备武装起来的军队,却多次打败了号称世界第一美军,其原因是什么?我想他们靠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一往无前勇于牺牲不折不挠团结一心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让所有的中**人都凝聚在了一起,从而形成了一种可怕的战斗力。” “从刚才的录像上我们看得出来,麦肯中士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战友才受的伤,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一向是中**队的传统。我知道中**队内部有一句话,叫‘同志加兄弟’,他们还管自己的其他部队叫‘兄弟部队’,而中国人是最重亲情的,如果用这种亲情来维系一支军队成员之间的关系,所产生的力量也是巨大而可怕的。” “所以,综合以上我所说话的内容,我觉得斯多先生刚才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在这里,我要再重复一遍,最后一轮的比赛,是麦肯中士赢了。” 杜克上校的话音刚落,甲板上再次响起长时间的热烈掌声,掌声中,斯多少尉的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 第139章相同的任务 黎杰和斯多之间的比试,以黎杰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杜克团长当场宣布了比试结果,也宣布了新的任职命令:中士麦肯荣升为第四团第一营第六连三排三班副班长,同时,作为奖励,黎杰还有幸能和第四团团级军官们共进晚餐。a 这个表彰无疑是极其荣耀的,一个外籍军人能这样快进入第四团的“领导层”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还能和团首长们坐在一起进餐,这在第四团的军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对第四团的所有外籍军人们来说这个荣誉似乎有着更深远的意义,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个荣誉不光是黎杰本人的,更是所有外籍军人的,是一种集体的荣誉,所以他们比谁都高兴,其高兴程度甚至超过黎杰本人。 比试结束后,所有人员都解散了,在杜克团长的要求下,大家都回各自的宿舍组织讨论,讨论的主要内容自然是今天黎杰和斯多的在这场比试中的表现,在杜克团长眼里看来,双方在比试中的表现中都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有很多可供学习的地方。战术素养且不说,因为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是需要长期刻苦训练才能练成的,并不是观摩一下就能成的,更重要的一点是双方的一些战术理念在战场上的体现,尤其是黎杰,他展现的是一种与美军完全不同的战场风格,这种风格似乎比美军的更先进也更能提升战斗力。 晚餐时间还没到,团部参谋告诉黎杰,杜克团长已经跟他交待过了,黎杰可以先回宿舍休息,等到进餐的时间到了,自己再来叫黎杰,黎杰刚好想先回宿舍洗澡和换衣服,让他先回宿舍正是求之不得。 在宿舍里,黎杰受到了大家英雄般的欢迎,尤其是马提斯,他向黎杰拜师学艺的决心似乎更加坚定,不管黎杰答应不答应,马提斯已经正是改口喊黎杰为“师父”而且鞍前马后的叫个不停,语气语调还显得非常的甜美而自然。 威廉姆斯和杰克见风使舵的本事十分的高超,他们竟然也加入了欢迎黎杰的行列,他们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两人心里清楚,连斯多少尉都完败于黎杰手下了,自己要是再与黎杰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再说了,黎杰现在已是副班长了,而且是团长亲自任命的副班长,县官不如现管,要是给黎杰公报私仇逮住辫子整治一顿那是不会好受的,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这种哑巴亏还是不吃的好,所以两人也就变得乖巧了许多。 黎杰当然不会跟这两人计较,他对大家的欢迎也是表面热情高涨心里却很冷静。现在他心里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杜克上校为什么要请自己去共进晚餐。 “难道杜克上校真的是为了奖赏我才邀我共进晚餐?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之前杜克上校曾跟我说过,他让我跟斯多比试有两个理由,其中一个理由但是他就已经说过了,说是为了互相学习,这个理由看来并不是主要的,另外一个理由他到现在都还没说,不知到底是什么,如果真有其他原因,那么会是什么呢?”黎杰心里想。 战友们的闹腾让黎杰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于是他干脆放弃思考,他有种预感,就在今天晚上,杜克团长将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其真实意图,到了那时,事情的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现在自己就是想得再多也是徒劳。 黎杰的胜利对三班来说是件大事,尤其是那些外籍军人,更有猛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一个人憋得久了,突然有机会让沉淀在胸腔里的那股废气毫无阻挡地释放出来无疑是最痛快的一件事,马提斯他们现在就有这种纵情释放得痛快,而且他们好像还不只是痛快,简直有点痛快得几近疯狂。 就在马提斯提议要以啤酒代替香槟给黎杰开个欢庆会时,林海突然来找黎杰。 黎杰班里的大部分人以前并不认识林海,林海只是在今天才在大家面前露面,但是因为黎杰的关系,林海那张标准的中国人的脸一下拉近了与其他外籍军人之间的距离。而且,林海今天下午在黎杰与斯多的最后一轮比赛中曾与黎杰并肩作战,他的出色表现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他也是中国人,至于是大陆人还是台湾人,在众人眼里都不重要,因为在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中国这个概念,并没有什么中国大陆和台湾之分,他们想,既然两人都是中国人,就都是一家人。 所以当林海到来时,也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林海却对众人的这种热情表现得心不在焉。 黎杰看出来了,林海对众人的回应只是出于礼貌,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他的内心里好像还藏着什么事,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才没有机会说出来。 军人的庆功会永远是最直爽和最利落的,在一瓶啤酒下肚、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歌声过后,所谓的庆功会就完了,在维克特班长的主持下,大家就都集中在那间公用的房间里开始按照杜克团长的布置开讨论会。 作为全团讨论的核心人物之一,黎杰自然可以不参加的,维克特班长也看出了林海来找黎杰一定有什么事,所以主动让黎杰去陪陪林海这个同胞本班的客人。 林海先对维克特班长的通融以及大家的热情招待表示了感谢,然后就邀黎杰一起出去走走,黎杰答应了。 两人出了三班的宿舍门,沿着通向侧甲板的走廊一直往前走。黎杰现在已是第四团的名人,名人自有名人的烦恼,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所以一路之上黎杰所碰到的人中,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跟他打招呼或者冲他竖拇指,黎杰不得不礼貌地作出回应,结果弄得他连跟林海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到了侧甲板上,两人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稍显安静的地方,两人就在这个地方绑缆绳的铁墩上坐下来。 林海掏出烟来递给黎杰,黎杰摇摇手表示自己不会,林海就自己拿出一根来点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到现在为止,两人单独在一起还没说过一句话。 此时海上的风浪已经变小,海风轻轻地吹在脸上,微微有些凉意,但两人并不觉得冷,林海双眼怔怔地看着远方的海平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筹集勇气,以便把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 黎杰也在眺望远处的海面,远处海面的风景虽然单调,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却不亚于风光旖旎的原始森林。黎杰在等待。 过了一会,林海反复从沉睡中醒来,他突然扔掉手中尚未抽完的烟,终于鼓起勇气开始说话:“黎中尉,我不知道我这样来找你是不是有些唐突,我也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没规定不能与我们接触,对我自己来说,与你私下接触是冒了风险的,但是我还是来找你了,因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同时也有事要麻烦你,请你能理解。” 黎杰微微一笑,道:“我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态,同时我也要告诉你,我的上级对我绝对信任,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跟世界上任何人接触,所以对我来说,不存在任何的思想负担,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林海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真是天壤之别啊,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内部环境,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黎杰笑道:“你可是在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富裕军队里服役,你们的内部环境还不好吗?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还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林海喃喃地说:“什么世界上最富裕的军队啊,富裕又有什么用啊,物质上越富,精神上越穷,应该说是世界上最尴尬的军队还差不多。” “最尴尬的军队?此话怎讲?”黎杰颇感兴趣地问。 林海道:“这话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在说,事实上,现在台湾军队内部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台湾军队对外依附于大陆军队,依靠大陆军队在世界上扬名,对内又要与大陆军队作对,这不是最尴尬的军队是什么?” 尽管黎杰认为林海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黎杰不愿意在这个方面多谈,于是他改变话题道:“不管是大陆军队还是台湾军队,都是中国的军队,我想,所有军队在抵抗外敌入侵、保护国家领土完整以及维护国家主权的职能方面都是一致的,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留到以后再慢慢讨论,林中尉,你刚才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我能不能帮得上?” 林海道:“你如果还帮不上,就没有人帮得上了,你不知道你的能力在你的敌人眼里有多么恐怖,我真庆幸现在跟你是同一条战壕的,而不是你的敌人。” 黎杰看了一眼林海,意味深长地说:“但愿我们永远不要成为敌人,既然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绕弯子。” 林海脸上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接着说:“我并不是想绕圈子,我只是还在考虑,这么大的事,要麻烦你到底合不合适,现在既然你这么爽快,我就直说了吧,我这次随美军去伊拉克,是有我们军方和政府的任务在身的,那就是去秘密营救几个被伊拉克非法武装人员绑架的台湾人。” 黎杰突然打断林海的话说:“被绑架的台湾人是不是有三个,一个叫陈元哲,一个叫游远山,还有一个叫李富和的,他们都是在海外经商的商人?” 林海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黎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电脑并打开了,经过一番点击,然后将屏幕摆放到了林海的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几排照片,照片的下方都有文字说明,分别注明了对应照片上的人的详细资料,包括姓名,年龄,职业和主要特征等。在第三排照片中,林海发现了陈元哲、李富和以及游远山。 黎杰淡淡地说:“其他照片上的人分别是中国石油工程队的一名工人和一名工程师,**报的一名女记者,中国远洋航运公司的一名船员和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他们都是在伊拉克被绑架的。” 这下林海什么都明白了,敢情黎杰也是肩负着相同的使命出来的,不同的是在黎杰的任务中,除了几名大陆人质需要营救外,还包括了三名台湾人,而自己所接到的任务却仅仅是营救那三名台湾人,两岸领导的胸怀由此可见一斑,林海的心里禁不住有些惭愧。 “我想我们现在已真正算得上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了。”林海向黎杰伸出了右手,这时候,两人心里都象明镜似的清楚一切,很多话都可以省略了不说。 黎杰握了一下林海的右手,然后充满信心地说:“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第140章特遣小分队 黎杰和林海正想就两人的任务问题继续交谈下去,维克特却带着团部参谋来找黎杰了,原来,晚餐时间就在两人交谈之间不知不觉之间地到了,团部参谋是奉杜克团长之命前来叫黎杰去团部赴宴的。 黎杰只得和林海先分手,在分手之前,他们约好了以后再找时间深谈,然后黎杰就跟着团部参谋去见杜克团长,林海和维克特班长也就各自回自己班里去了。 黎杰随团部参谋来到团部餐厅,参谋让黎杰先坐,并给他端来了咖啡,然后参谋就出去了。 团部餐厅就在团部指挥所的隔壁,但是与团指办公室却没有门直接相通,而是要出了门后,绕过一道走廊拐过一到弯后,才能见到团指的大门。黎杰环顾了一下餐厅,见这里的摆设比起士兵餐厅来明显高了几个档次,可见美军内部真是等级森严,连个吃饭的地方都要按级别分出许多档次来。看来自己现在作为一个士兵能来这里进餐,真是莫大的荣幸了,也难怪马提斯他们会因为这件事而为自己高兴至斯。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黎杰就看见杜克团长带着几个校级军官走了进来。黎杰赶紧起立并行军礼,几个美军军官回礼,并笑吟吟地走到黎杰面前,按照中国的礼节同他握手。 杜克团长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怕黎杰在这种场合有尴尬和不适应,就先替黎杰安排好了座位,然后自己才在黎杰身边坐下来,团部的其他的军官们待杜克团长就坐后,才挨次就坐。 大家刚刚坐定,团部勤务兵就连同厨师一起用推车推来了今天的晚餐,待两人将这些晚餐摆放到餐桌上后,餐桌上顿时变得琳琅满目。 黎杰看了一眼,发觉今天的晚餐不仅极其丰盛,而且做法还相当的考究,餐桌上不仅有牛排、猪排、炸鸡、比萨、糕点、水果沙拉等各式西餐,还有两道中式菜,一道是红烧肉,还有一盘京酱肉丝,这两道菜无论做工还是原料看起来非常的正宗,看来美军厨师中肯定有人接受过中国厨师的培训。 在用餐前,杜克团长开起了玩笑,他指了指那盘红烧肉对黎杰说:“布鲁斯麦肯,我知道这是你们中国伟人**最喜欢吃的菜,这道菜是不是你们中国的国菜我不知道,但我想你也一定爱吃,这是今天晚上我们专门给你准备的,在我们这里,只有最尊贵的中国个人才吃得到这道菜,今天晚上你就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客人,我希望你能吃得满意。” 黎杰对杜克团长的热情表示了诚挚的感谢,然后他就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按照中国的礼节向团长和在座的军官们敬酒,大家也纷纷举杯回敬,餐厅的气氛顿时显得非常的热烈和和谐。 非常时期,白酒是不能多喝的,大家也就稍微喝点红酒聊表意思。 杜克团长和军官们都很友好地向黎杰表示了祝贺,祝贺他在今天的比赛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与座的军官们对黎杰的评价都相当的高,尤其是团参谋长,对黎杰的评价更是高得出奇,他宣称,黎杰今天给全美国的军队都上了重要的一课,所有美军海军陆战队队员们都应该向黎杰学习,他还对黎杰说,要是黎杰能来美**队,以后一定前途无量,美军什么时候都欢迎他来,要是现在来,马上就提拔他为上尉连长。 对大家的赞美,黎杰表现出了一种典型的中国人的谦虚,他对大家说,自己只是一个来自中**队的小兵,是前来向美军学习的,自己决然担负不了大家的这种盛赞。 见到黎杰的这种态度,大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于是接下来的进食时间就显得非常的快了,大家可以说都是用军人的速度吃完了这顿饭。 在进餐过程中,杜克团长除了刚开始时的那个玩笑外,自始至终就没再多说什么,这就进一步验证了黎杰之前猜测,看来,杜克团长请自己来,最重要的事恐怕不是吃饭,更重要的事恐怕还在后头。 果然,就在进餐完毕后,杜克团长并没有让黎杰马上离开,而是要求黎杰跟着自己一起去他的办公室。 其他军官们就都散开各干各的事去了,没有人跟两人一起走,像是故意给他俩留出谈话的空间来。 团长办公室里,杜克上校示意黎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到酒柜里拿来两听可乐,再来黎杰的旁边坐下,他把手中的可乐一听扔给黎杰,另一听则自己打开饮用。黎杰此时并不想喝,就把饮料放在茶几上,然后等着杜克上校说话。 杜克上校好像并不急着说话,他端起手中的饮料牛饮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抹嘴角,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黎杰就想美国人对液体状的东西真是情有独钟,就拿杜克上校来说,刚才喝的红酒已经喝得够多的了,现在肚子里怎么还会留有余地来喝这种充满气体的碳酸饮料,看来喊他美国水牛真没错。 就在黎杰以为杜克上校还要继续沉默下去时,杜克上校却突然说话了,而且说出来的话在黎杰听来简直可以用石破天惊来形容: “黎杰中尉,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团决定成立一个特遣小分队,主要任务是在战区范围内营救被绑架的外国人质以及被俘的美军官兵,我认为,你是这个分队长的最好人选,今天你的表现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不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黎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既惊诧于杜克上校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对杜克上校似乎已知晓了自己所肩负的任务并处处为自己着想而颇感吃惊。 杜克上校好像洞悉了黎杰的所有心思,黎杰心里的细微变化他似乎都觉察到了,所以没等黎杰接口,他又接着问道:“你们的黄云其大校还好吗?他可是我在西点军校中级军官进修班时的同学,那时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正是通过他,我才了解了中国和中**队,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不过两天前我还同他通了电话,在电话中他说他现在的身体还壮实得象头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体还会有那么好吗?”说完这话,杜克上校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黎杰赶紧接过话语道:“黄大校是您的好朋友,他怎么会欺骗您呢?他说的没错,他的身体确实还很壮实,不信您以后去中国瞧瞧。”说完,黎杰也笑了。这时,要是有旁人在场,就一定能看得出来,黎杰的笑容里不仅有欢快,而且含有更多的调皮成份。 黎杰之所以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已经充分理解了杜克上校那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所包含的全部意义。 杜克口中提到的黄云其大校,实际上就是我们前面所谈到过的那个死神之翼部队的黄大校。黄大校的具体身份我们这里不宜公开,大家就叫他黄大校或黄教官好了。 杜克说他曾经与黄大校是同学而且现在还有联系,还说自己很了解中国,这无异于在黎杰面前公开宣称自己是亲华一派。黎杰很清楚,在美国国内,虽然有一大股的**势力存在,但是无论是在政府还是在军队内或者在民间,同样也有很多的对华友好人士,杜克上校无疑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杜克上校能很好地博取黄大校对他的信任并从黄大校那里清楚地知道黎杰此行的目的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这种在非交战国境内采取武装行动营救人质的行为并不是真正的战争行为,这种行为虽然对外需要保密,但是对内、或者在杜克这样的人面前就没有太多保密的必要了。这或许就是黄大校告诉杜克上校真相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黎杰的这次行动能得到杜克上校的直接帮助和支持,其成功的机会无疑会大上好几倍,对于这样的机会,黄大校是肯定不会错过的,他肯定会觉得,面对这样的机会,就是冒点险也值得。所以,黄大校之所以这样做,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也缘于黄大校对自己这个美国同学的绝对信任。 事实上,杜克上校目前所作的一切已经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 现在,杜克上校提出了成立一支特遣分队的想法,而且把特遣队的任务规定为营救人质,这就摆明了是想让黎杰在战区内的行动合法化,这也等于是在公开支持黎杰。因为美军海外军事行动章程中有明文规定,象黎杰这样的外籍人员前往战区的目的仅仅限于战斗观摩,是不允许私自行动的,章程中甚至还有这样的规定,如果这些外籍军人的生命在战区内没有受到威胁,他们是连开枪的机会也没有的。 现在好了,黎杰和他的小分队就可以在战区内名正言顺地行动了。 接下来,杜克上校就特遣小分队的情况向黎杰做了详细的说明。 小分队人数不宜太多,总共九人,由一名前哨兵、两名突击队员、一名爆破队员、一名重火力射手、两名捕俘队员、一名翻译兼联络员以及一名指挥员(即分队长)组成。这些人员除了翻译兼联络员由杜克上校亲自抽调委派外,其他人员可由黎杰在全团范围内自由挑选,当然,挑选的范围仅仅局限于士兵,军官不在其内。 特遣小分队享有别的部队没有的特权,其中最大的特权就是行动自主权,他们持有特别通行证,可以在整个战区内纵横驰骋,他们可以和大部队联合行动,也可以视情况以小分队为单位单独行动,单独行动时,他们可以向任何邻近的部队求援,也可以直接向总部呼求空中支援。 他们的装备除了美海军陆战队的标准装备外,还增加了一些新的装备,如ewl定向瞄准系统、强力定时炸弹、麻醉手雷、u9型防步兵地雷等等,这些装备使整个小分队的火力单位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整整一倍。 除了以上这些,杜克上校还对小分队行动中的每个细节向黎杰做了极其详尽的说明,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特遣小分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尽快进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杜克上校交待完毕,剩下的事就都交给黎杰了。 黎杰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挑选队员。本来,黎杰来这里的时间还不长,对整个第四团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要他从这些并不熟悉的人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来,未免有点勉为其难,但是,杜克团长这里有整个团现成的名单,而且在这份名单上,每个有特长的人都有标明,杜克上校对这些人更是了如指掌,所以,有了杜克团长这个高参,黎杰挑选起队员来就不再有任何问题。 在挑选队员时,不管杜克上校推没推荐,黎杰想到的第一个人选是林海。 “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这是黎杰选取特遣小分队队员的原则。 所以,当黎杰选好队员,所有被选中队员都接到通知来到团部集合时,我们在这些人中不仅见到了林海,还见到了马提斯,马提斯虽然没有出色的格斗技巧,却是个极其优秀的爆破专家,更重要的是,他是个极其擅长与周围人拧成一股绳的人,光凭这点,黎杰在选人时也不会漏掉他! 从此时开始,特遣小分队就成了美军远征队第四团的一个特殊的作战单位,所有队员们都被集中到了一起,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前,都没有再回到原来的建制单位,他们在一起同生活、同训练、同战斗,直到最后胜利地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第141章初入战区 两天后,军舰到达乌姆盖茨尔港。 乌姆盖茨尔港是驻伊拉克美军的海上运输通道最重要的入口,这里离伊拉克南部石油重镇、第二大城市巴士拉直线距离不到200公里,海上交通和陆地交通都非常的便利。围绕乌姆盖茨尔港,美军建立了很多的空军基地和海军基地,在这些基地内,驻扎着大量的空基和海基航空兵,这些兵力是美军驻扎海外的除海军陆战队之外的最主要兵力,在之前的美伊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当黎杰他们乘坐的驱逐舰到达乌姆盖茨尔港时,正是美军海外驻军换防的高峰期,所以整个乌姆盖茨尔港显得异常繁忙,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军舰,所有其他的船舰都被禁止入内,要求去相邻不远的一个不大的港口进行停靠和装货卸货。 正是这些军舰,更加增加了乌姆盖茨尔港的战场气氛,在这浓浓的战场气氛中,黎杰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在等待上岸的时间里,舰上的空气显得异常的紧张,所有第四团的官兵们都荷枪实弹的、所有的装备都披挂好了并且一刻也不敢离身,就连进餐时间也是这样,因为大家都知道,在这种非常时期,部队最讲求快速反应能力,只要一接到离舰的命令,你就得马上走,到时候可不管你东西收没收拾好,你就是一样东西都没收拾,也没人会等你的。 黎杰带领的特遣小分队就呆在团部指挥所的隔壁房间待命。在小分队中,除了黎杰、林海和马提斯这三个外籍军人,其他都是美**人,他们都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队第四团的老兵了,都参加过3月份开始的那场战争,他们对伊拉克的情况非常的了解。按道理,这些有过战场经历的老兵都很懂得调节自己的心理,此时是不应该有什么紧张情绪的,但是,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老兵们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惴惴不安的神情,比马提斯这些没有真正去过战场的人尤甚。 “伊拉克就像个人间地狱,那里每天都在发生的最普通得事就是死亡,在那里,即使你手中有枪,你也不要指望能安全地渡过哪怕一天的时间,因为你随时都有可能被不见影的狙击手射穿头颅,或者被不知从哪里扔过来的手雷、或者地雷和汽车炸弹炸得粉身碎骨。”一个老兵如是说,他在回忆起刚刚过去不久的那场战争时,脸上露出的表情是极为恐怖的。 或许,这才是这些老兵们紧张的最主要原因。 当地时间下午六点钟,薄暮时分,上面终于传来了开拔的命令,军舰上顿时显得忙乱非凡。所有登岸人员都提上各自的行李拖拖沓沓地出了宿舍来到甲板上,并在值日军官的指挥下以排为单位在规定的地方集合。他们离舰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乘坐当地海军基地航空兵派来的直升机,直接到达目的地,另一种是步行上岸,再乘坐等候在那里的军用卡车离开港口,与乘坐直升机到达目的地的部队会合,这样,就可大大地缩短登岸的时间。至于目的地是在哪里,到目前为止,除了团长和少数几个团级领导,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黎杰分队被杜克团长亲自要求跟随他的指挥所一起离舰,此时小分队就临时客串角色,成了团指的直属警卫部队。 在舰上部队登岸人数超过了将近三分之二后,团部指挥所才开始离舰,他们离舰的方式自然是乘坐直升机。 黎杰分队的九个人单独乘坐了一辆直升机,并没有和杜克团长他们坐在一起,大家登机后,直升机就打开航灯,在夜幕中隆隆起飞,与其他的直升机一起,组成一个飞行编队,一直朝陆地的纵深飞去。 此时的伊拉克已被美英联军全境占领,虽然到处还有零星的战斗和恐怖袭击,但是,对直升机编队构成威胁的地面和空中火力都没有了,在空中飞行,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所以黎杰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并没有按照战时的要求飞行,而是飞得异常的明目张胆,大家坐在飞机上,也感觉非常的平稳,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战场的气氛,所以大家原本绷紧的神经也就都放松了,有的人甚至还有闲心透过机舱的玻璃窗户,去欣赏地面上偶尔闪过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现在的伊拉克与记忆中的伊拉克看来已有很大区别,以前在伊拉克上空坐飞机时,老会有火箭弹和机枪子弹在机身周围飞来飞去,让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现在好了,我们坐飞机出来就像度假一样了,看来,现在的伊拉克或许已不再是地狱,而是成天堂了?”先前那个一讲起伊拉克就满脸恐怖的老兵现在如是说。 他这么一说,机舱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有的人就开始跟他开玩笑,还有的人甚至吹起口哨来。 然而,大家高兴得似乎太早了点,就在大家情绪极为高涨的时刻,驾驶室里的飞行员却突然收到了来自地面基地的战情通报,战情通报中说,就在刚才,第四团地面乘车行进的部队受到了火箭弹的袭击,一辆运兵卡车被近距离击中后爆炸起火,车上美军死亡7人,伤18人,装载的大部分军用设备被毁,袭击者是一个伊拉克平民装扮的妇女,已被美军当场击毙,具体身份不明。 这则消息让直升机上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它就像一记重拳,给了大家醍醐灌顶的一击,这沉重的一击使大家终于猛醒过来:战场就是战场,无论什么时候都成不了天堂,即使这里表面暂时平静。拿破仑曾经说过:“一个军人,如果敢于忽视战场的存在,那么,他就会遭到战场无情地报复,并最终被战场淘汰。”这位军事天才的话说得没错,这话要是被此时此刻正在亲历此境的直升飞机上的军人们听到了,他们一定不会怀疑拿破仑是专门说给他们听的。 机舱里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除了飞机螺旋桨发出的单调的轰鸣声和飞行员通过无线电耳麦与地面基地联系时发出的简短的交谈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很多人的脸上都显出惴惴不安的表情,这种表情倒不一定能说明他们是心里害怕了,但是,有一点是不能排除的,那就是他们有些人对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已经开始产生了深深的担忧,这种担忧跟战场经验的有无无关,有关的只是他们面对的具体情况,这就像一个猎人,即使他经验丰富,但是当他走进一片猛兽成群、危险重重的森林时,他总也难以控制住内心的那种紧张和焦灼的情绪。 黎杰此时的心里也不能说是波澜不惊,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进入真正的战场,而且这个战场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而他将要面对的也是一群完全陌生的敌人。这里不像国内,自己将在失却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和另外一群完全陌生的战友并肩作战。祖国”这个词此刻在心里只是一个概念,一种安慰,一份情感的寄托,自己从这个词中得不到哪怕一点具体的帮助,哪怕一块面包,一杯牛奶。但是,他的心里又有一个很清晰的信念:我这是在为祖国的利益和荣誉而战!祖国就是我参加战斗的强大动力!我一定竭尽全力完成祖国交给我的任务!黎杰觉得,自己心中有了这个信念,就能坦然地面对一切,甚至包括死亡。 所以,他此时更担心的是自己所肩负的任务能不能很好地完成,至于自身的安危,倒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幸好整个旅途有惊无险,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后,直升机编队终于达到了目的地,飞机先是在目的地上空盘旋,然后才摇摇晃晃地在一片空地上依次降落。 黎杰他们迅速跳下飞机,飞机螺旋桨卷起的漫天黄土让他们根本睁不开眼,他们只好先用双手捂住眼睛防止砂土进入,饶是这样,飞扬的尘土还是钻进了大家的鼻孔里,不停地刺激着鼻粘膜,让人老有想打喷嚏的感觉。 所以一直等到飞机再度起飞继续去军舰上执行接人任务后,大家才挪开遮住面部的双手,苍探着慢慢睁开眼睛。 黄烟散去,大家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很大的空地上,这块空地是在一个围着钢丝围墙的院子里,院子的周围安装了很多的指示灯,此时都开着,看来是专供直升机降落时引导用的,这块空地看来也是一个简易的停机坪。 在简易停机坪的南侧,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在院门口瞭望台上强光探照灯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这些房子的墙上都漆着浓浓的沙漠迷彩色,平房的许多窗户都亮着灯,门口不时有人进出,看样子这是士兵宿舍。 从眼前的景象黎杰判断,这里应该是位于伊拉克南部的一个美军海军基地,也是第四团今晚的临时宿营地。 “麦肯中士!”黎杰还在观察,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黎杰一转身,就发现了杜克上校正在冲自己招手,黎杰就知道正是团长在喊他。 黎杰赶紧跑过去,立正,敬礼,杜克上校匆匆地回了个极不标准的军礼,然后冲黎杰简短地说了一句:“带上你的小分队,跟我走!”然后就在一群校级军官的簇拥下,朝设在院子中央的一处砖瓦结构的平房走去,那里是第四团的临时指挥所。 黎杰再次跑回去召集队员们集合,然后带队跑步跟上团长他们,当他们到达团部指挥所的门口时,杜克上校他们已经进了门,早已到达那里并站在那里等候的值日军官示意黎杰他们暂时不要跟进去,而是带领他们进入了侧边一栋紧挨团指的平房的一个大房间里休息,值日军官告诉黎杰,团长已经交待过了,等一会儿就来找他们,大家现在可以先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在第四团的其他部队还没到达之前,基地是不会开饭的。 交待完毕,值日军官就匆匆离开了。 “分队长,难道我们连饭也没时间吃,马上就要行动了?”林海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问黎杰,其他队员听到林海这样问,也都用征询的眼光看着黎杰。 黎杰自己也不知道,只好冲大家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不过,黎杰内心里还是希望能马上投入到战斗中去,毕竟,自己能早一刻行动,人质的安全就更能得到保证。 第142章接受新任务 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半(比北京时间晚五个小时),夜已全黑,透过窗户往外望去,除了美军集结的这片区域是灯火通明的外,周围远处的其他地方已经完全被夜幕笼罩,既看不到任何景物,也见不到一丝灯光,只有通过偶尔掠过的直升机的强光探照灯的照射才依稀可以看见,基地周围似乎连一棵树都没有,完全是一片沙的海洋。 此时黎杰带领的特遣小分队的队员们已在团指旁边的平房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都已经吃过干粮,水也喝过了,可是杜克团长还不见踪影,于是大部分人都开始显露出那种等待中的焦躁不安,他们有的站起来在房内来回走动,有的则趴在窗户前往外望,外面人来车往的,偶尔还会传来直升机起飞降落时的轰鸣声,非常嘈杂,而房内却显得相对安静,但是此时,在这相对安静的房间内,也开始出现了低低的议论声。 这种等待中的枯燥和焦灼是个心理杀手,很容易使人出现不愉快,也容易使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大家初来乍到,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等待他们的又是尚未知情的任务,此情此景,更容易使大家心里充满忐忑,很多的人都有了一种无助的感觉。 七点四十五分,门外终于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听声音是冲小分队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几秒钟后,杜克上校那略显单薄的身躯就出现在了门口。 陪同杜克上校来的除了黎杰他们以前经常看到的那几张老脸外,还多了张新面孔,从长相看,那是一个具有典型的阿拉伯血统的伊拉克人,不过此时却穿着美军的制服,制服上佩戴的却是伊拉克军人的标致和徽章,而且最显眼的是,他的肩上还斜挎着一支m16突击步枪,这种装扮看起来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同时也让大家都迷惑于他的真正身份。 杜克上校也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向黎杰他们介绍此人。进门后,他一言不发地走近已经列队站好等在那里的黎杰他们,挨个走到每个队员面前站定,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队员们身上所携带的武器和装备,然后就无一例外地顺势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他的每个动作都做得相当的认真,那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位首长在检阅部队,倒像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徒,正在按照神的旨意重复着某个具有特定含义的动作,他做这个动作的目的,也许是希望神能赐福于自己拍打过肩膀的每一个人。 小分队队员们无论有无宗教信仰,无论来自哪个国家,他们都能读懂团长的这番良苦用心,他们的心中顿时都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一种对团长的这种虔诚祝福的感动,每个人的心中都觉得暖烘烘的,刚才的那种焦灼情绪也刹那间一扫而光。 杜克上校检阅完每个队员,然后转身走到队列前面的正中央站定。他鹰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大家,然后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对大家说:“战士们!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从你们特遣小分队组建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肩上就背负起了极其重要的使命,所以当你们一踏上这块充满血腥的土地,还没来的及洗净身上的灰尘,我就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休整时间,因为你们肩负的任务根本就不可能让你们好好地休息,现在,你们行动开始的时刻就要到了。” 说到这里,杜克上校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那个“美式”伊拉克人介绍道:“这位是来自伊拉克新军的侯赛因少尉,他刚刚从东南城市欧塞尔赶过来,他给我们带来了来自欧塞尔的最新情报,就在今天上午,伊新军的一个班以及两位美军士兵在那里被恐怖组织‘圣战军’劫持,两名伊新军士兵因为逃跑已被杀害,其他人质亦岌岌可危,据侯赛因少尉说,这些人质很有可能在明天下午被转移至扎卡维处,扎卡维是目前伊拉克最为恐怖的恐怖组织头目,他的最大爱好是制作人皮灯笼,他曾扬言,要在两年时间内做出一千个用美国人的人皮制作的灯笼,两个美军士兵要是落在他手里,其命运将非常悲惨。” “美军驻伊拉克司令部得到这个消息后,曾想抽调大部队进行营救,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的驻伊美军都陷在伊拉克这个大泥潭里不能自拔,大家有点自顾不暇,所以要想在短时间调集出大量的人手来几乎不可能,于是他们就把任务交给了刚刚到来的我们,刚才还在飞机上时,我就接到了来自司令部的命令,只是为了等侯赛因少尉的到来,我才没有事先告诉你们。” “司令部的那帮人只是一些无聊的政客和不学无术的赌徒,他们根本就不懂军事,可是偏偏又要以军事家自居,我平常就经常称他们是‘博弈指挥家’,正是这些指挥家,他们连最起码的一点都想不到,那就是如果以大部队围剿‘圣战军’,我们将不仅救不出人质,反而会加快人质的死亡,所以经过慎重考虑后,我决定启用你们。”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拿你们去冒险,因为你们所面对的所谓‘圣战军’,不仅人员众多,武器装备优良,而且其组成人员很大部分都是原来的伊拉克精锐部队共和国卫队的成员,他们以前不仅都经过良好的训练,并且极富作战经验,更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极端地仇视美军和美国政府,属于极端顽固份子,在跟美军作战时,他们表现得异常的彪悍和不怕死,跟其打过交道的美军都能体会出来,这伙武装份子的战斗力甚至还要远远超过原来的伊拉克政府军,所以联军在他们手上吃过不少亏,这也是美军到现在为止也还没肃清‘圣战军’的原因之一。” “现在,让你们一个小分队去跟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作战,无疑有‘用鸡蛋碰石头‘之嫌,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还是决定这样做,因为你们是我手下最优秀的士兵,也是我最信得过的士兵,凭你们的能力,我想你们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战士们!我们身为军人,战斗是我们的最高职责!让我们以坚强的决心投入到战斗中去吧!美利坚在看着我们!全世界在看着我们!我们的家人也在等着我们凯旋的消息!” 杜克的一席话,粗听起来像是在交待任务,实际上是在进行战前动员,他的情绪也确实感染了大家,队员们都开始显得有点群情激奋。 杜克上校抓住这个时机,很快给小分队布置了任务:特遣小分队今晚就乘汽车开进,途径祖拜尔、巴士拉,最迟在明天中午时分必须赶到欧塞尔,侯赛因少尉作为向导和联络人随小分队行动,到达欧塞尔后,小分队将在驻当地伊新军的配合下,根据敌情以秘密作战的方式对人质进行营救,第四团将另外派遣一个连的兵力作为小分队的外围接应,只不过这个连就算开进顺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达到。 杜克上校刚刚布置完,马提斯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上校先生,据我所知,从这里乘坐直升机到欧塞尔,最多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现在不是在海军基地吗?这里不是有的是海军航空兵的直升机吗?既然这样,干嘛不让我们坐飞机、而让我们坐汽车呢?要是坐飞机的话,我们今天晚上不就到了吗?” 杜克笑着说:“中士先生,你说得一点也没错,直升机这玩意就是好啊,往里面一坐,轰隆隆地想到哪里很快就可以到哪里,而且这里的直升机也确实很多,你们平均每人开三架都够了,我真想给你们每人都配备一架作为常规代步工具,可是中士先生,我让你们坐车而不是坐飞机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有些我可以向你说明,有些则对不起,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现在我就告诉你一个其中的理由,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美军在伊拉克境内总共有多少架直升机,这些直升机分别隶属于哪个单位,整个伊拉克境内的武装组织和恐怖组织都知道了,就连我们新到的飞机,他们也很快就能一清二楚,这些武装组织情报网特别发达,我们的直升机只要在天上飞,他们就能根据它判断出我们的飞行目的,你说,我要是让你们坐直升机去,‘圣战军’的人还会不加强防备吗?我想,这条理由应该很充分了,至于其他理由,有些会牵涉到指挥部那些无聊的政客,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杜克上校的这番话在黎杰听来很有点像中国的相声,而且很有北派相声的风格,所以杜克一说完。黎杰就第一个笑了,其他队员也都跟着笑了。 笑过之后,也就没有人再提出异议,大家都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只等团长发布出发的命令。 这时,杜克上校却把黎杰叫到了一边,并用别人难以听清的声音低声告诉他:“据我得到的情报,有一名中国人质此时也在欧塞尔‘圣战军’的手里,到那里后,你大可以见机行事,在欧塞尔的营救行动完成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带领小分队沿底格里斯河往北行进,我想你肯定会有不小的收获,到时候我会支持你这样做的。” 黎杰很清楚杜克上校这是在关心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任务,完全是一片好心,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时也对上校的友好态度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特遣小分队出发之前,杜克团长再一次站在队伍的前面讲话:“战士们!在你们临走之前,我还要特意强调一件事,那就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你们将脱离大部队,独立自主地作战,我和其他的军官们都远离了你们,所以你们必须完全听从你们的直接指挥官麦肯中士的指挥,大家都知道,麦肯中士是我亲自挑中的,他的作战才能和指挥才能都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他是你们中的佼佼者,我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和把握带领你们很好地完成任务,你们要尊重他在执行任务中的每个决定和命令,好啦,孩子们,你们建立功勋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愿上帝保佑你们!” 第143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这里,有必要先交待一下特遣小分队的人员组成:小分队一共十人,队长自然是黎杰,前哨兵林海,马提斯是爆破手。除此三人是外籍军人外,其他六人均为美国人。 突击手是奥古斯丁和查尔斯,他们以前参加过海豹突击队,在海豹突击队时干的就是这个位置,具有非常丰富的战场侦察经验;重火力手为吉米,还有一个外号叫铁牛,长得五大三粗,力大如牛,他曾有过一口气连射一万发重机枪子弹的记录;马丁和道格拉斯为捕俘手,他们的仆手格斗技术一流,而翻译兼联络员则有一个非常古典而贵族化的名字叫威廉,他是来自耶鲁大学的学生兵,在服兵役前,他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是阿拉伯语和库尔德语。 还有一点要交待的是小分队的行军路线情况。 早在军舰上小分队刚刚组建时,黎杰就有过这方面的设想,只不过这种设想黎杰是根据当时自己所掌握的有关人质的情报和美军的具体情况制定的。 因为第四团的最终目的地是巴格达以南的拉希德机场一带,所以黎杰当时的计划就是在到达拉希德机场后,小分队再以拉希德机场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搜索,搜索的重点是北面的埃尔比勒省和代胡克省一带,因为那里是山区,当美伊战争中美军从伊拉克南面步步为营向首都巴格达推进并最终占领巴格达时,伊拉克境内的大部分非政府武装力量以及被打散的政府军很多都隐蔽到了北部山区,并在那里建立了一些或大或小的根据地,因此那里也是恐怖活动最为猖獗的地区之一。 但是现在小分队的突然提前行动却打乱了黎杰的这个计划。现在美军第四团还没到达拉希德机场,而小分队将以目前的所在地为出发点,也就是说小分队现在的出发地点完全变了,不再是拉希德机场一带,因此,其行进路线的计划也只有跟着变化。 在军舰上,黎杰还曾经仔细研究过美军的军用地图,黎杰的识图记图能力一流,在看过两遍后,整个伊拉克的地形地貌以及所有城市的基本情况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了。所以,当杜克团长命令提高出发小分队出发之后,一个新的行进计划又很快在黎杰的脑海里形成了:从祖拜尔出发,途经巴士拉到欧塞尔,这是上级规定的固定路线,是不能变的,而欧塞尔任务完成以后呢? 杜克团长曾建议自己在欧塞尔任务完成后,带队沿底格里斯河一线向北推进,黎杰想上校的这个建议是对的。黎杰很清楚,这一线路是伊拉克境内相对富裕的地区,而在之前的美伊战争中,参与该方向进攻的除了美海军陆战队第一远征军外,还有英军装甲第一师,英军作战向来是顾前不顾后,并且因为在战斗中英军缺少步兵协同,从而留下了许多的战争死角未予肃清,这些死角为恐怖组织和非法武装提供了生存的土壤,所以这一带也就成了武装组织活动的高发区,很多的绑架和暗杀活动都发生在这一带。 “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有去的必要,这是我肩负的任务所决定的”黎杰这样想。 所以,在欧塞尔任务完成之后,黎杰所设想的新的行进路线是:小分队继续北进,途径阿拉马、西阿里、库特,到达巴格达,再继续向巴格达以北挺进,前往巴古拜、基尔库克、埃尔比勒、摩苏尔、代胡克一线,以上城镇只是一条线上的几个点,如果再以这些点为基础逐渐扩大成面,那么,小分队的搜索范围就基本上覆盖了整个伊拉克目前局势最为动荡的东部。至于到达代胡克后的行动,到时候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再定。 黎杰心里清楚,这个计划看起来非常的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则完全是两码事,其中所包含的艰辛、危险和血雨腥风是任何人都事先意想不到的。但是即使是这样,作为一个战士,就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啊,要是一碰到困难和危险就害怕,就退缩,那你还来部队干什么?还来战场干什么? 黎杰还在新兵训练时期就在书上看到并记住了克劳塞维茨说过的一段话,黎杰还记得这位伟大的军事理论家是这样说的:“战场是残酷的,在进入战场前,士兵们想得最多的除了伤亡还是伤亡,这种主观臆想很容易刺激他们的神经,削弱他们的意志,从而使部队完全丧失战斗力,所以,战前动员就显得非常的重要了。”克劳塞维茨的这段话无疑是非常经典的,黎杰以前也很赞同,但是现在,黎杰已经成长成为一名神经强大得足以对抗任何外来刺激的军人,对这样一个铁血军人来说,这话未免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该交待的已经交待完毕,下面话入正题。 在杜克上校的命令下达后,特遣小分队冒着漫天的风沙连夜启程了。 特遣小分队乘坐的是一辆由美军海基提供的美造加长型敞篷吉普车,这辆吉普车上的位置不多不少,刚好是九个。大家虽然携带了不少的武器装备和至少五个基数以上的弹药,还有大量的干粮和水,但是人坐在里面还是显得很宽松。正是这种宽松的感受,也在某种意义上大大地淡化了车上的紧张气氛。 汽车由马丁驾驶,马丁入伍前是个业余赛车手,驾驶技术非常的棒。 吉普车在杜克上校和团部那些军官们的子下悄悄地驶出了海军基地的大门,然后驶上了门前一条宽阔的沙漠公路。 这是一条由美海军基地通往祖拜尔的专用公路,虽然是沙漠公路,但是路面却非常的平整,显然新近已被美军工程部队整修过,路面上还铺着**a高质沥青,所以路况非常的好,汽车在上面行驶,显得平稳异常。 驾驶员马丁已经好久没有摸过车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的路面,加之所开的车也不赖,所以似乎一下又找到了赛车手的感觉,吉普车行驶了还不到一公里,他就再也忍不住手痒,于是吉普车在他眼里此刻也不再是普通的吉普车,而是一不小心成了舒马赫参加f1比赛时经常驾驶的赛车,在大脑中那根“瘾神经”的支配下,马丁兴致勃勃地将吉普车开得差点飞了起来。 此时公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夜幕笼罩下的黄沙,除了汽车灯所照射的范围,四周已完全被黑暗包裹,苍茫大地上,仿佛就这辆车在奔驰,整个天地间,除了风的呼啸声、汽车发达的轰鸣声,以及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听不到其他声响,这种情景带给了车上人一种奇异的感受,这是一种“群体独处”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大家很觉惬意,也让他们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远离战争、远离枪炮,此时正在一个充满平和的梦境里追求刺激和快乐,在他们心里,仿佛等待在他们前面的已不再是战争、也不是死亡和杀戮,而是一个春花烂漫鸟语花香遍地都是美女帅哥的旅游胜地。 于是大家就都想:“世界上要是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汽车沿着宽阔的公路一直向前行驶,由于是在沙漠里行驶,所以沿途没有见到一个人、一辆车、甚至一座房子。但是随着空间的前移,路两边的景色却慢慢发生变化,刚开始时还是一马平川的黄沙,继而开始出现裸露的岩石,慢慢地就有了荒草,最后大家终于看见了沙漠边缘的第一棵树! 那是一棵椰枣树一种人类历史上最早被驯化出来的果树树种,一种见证了两河流域数千年文明变更的树种,此时它的身上却挂满了战争的烙印:树干的一半已被炮火烧焦,只留下了黑黝黝的毫无生命迹象的炭灰色,剩下的一半树干上布满了枪弹留下的痕迹,仿佛是诉说完发生在它身边的悲惨故事后留下的眼泪,树尖已被炮火削去,从远处看,就像一个不对称的“y”字母。除此之外,残留的树干离地大约10英尺高的地方还钉着一块硕大的指示牌,上面用英文标着:此处离祖拜尔10公里。文字的下面还画了一辆坦克和一个手持火箭筒正待发射的伊拉克恐怖分子,其目的是要提醒装过往的美军装甲部队和汽车,经过此处时,要严密提防伊拉克武装份子的袭击。 正是那块警示牌和那棵残缺不全的椰枣树,再一次把特遣小分队队员们的人心拉入了战争的阴影之中。刚才还跳跃在大家心中的那丝惬意一下子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心情,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大家仿佛都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然后不得不再一次用一种内心里原本就存在的警惕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现实的世界。 马丁坐在驾驶室,又是驾驶员,刚才的情景他比谁都看得清楚,所以他受的影响也就更大,于是他开车的时候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敢像刚才那么张扬,他眼睛老是盯着路的两边看,那情形就好像路边的暗影处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蹿出来、给予自己和战友们致命的一击。 只有黎杰心里依然是冷静的,作为一个指挥员兼战斗员,他很清楚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他叮嘱马丁将车开得更快些,因为车开得越慢,就越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同时他又命令吉米和道格拉斯担任车后警戒,注意观察有无来自车后的威胁,尤其是那些车前的观察死角,这些死角只有汽车经过后,从车上往后看才能看得到。 汽车继续往前走,路的两边开始出现一些零零散散的灯光和房屋。 那是一些典型的伊拉克贫农的房屋,很少见到砖瓦结构的,大多是用土直接夯成墙,然后再在上面加了个茅草屋顶。这些地方还没有电,与中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一样,农民们点的大多都是油灯。 这些土房和油灯给黎杰心中带来的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因为在黎杰的印象中,伊拉克一直是一个很富裕的国家,按照他的猜测,至少应该比中国富裕,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彻底地否定了自己原来的猜测,这就使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心,有失望,还有反思。 “贪欲、野心和战争都是魔鬼!”黎杰这样想。 吉普车拐过一道弯,就进入了由乌姆盖茨尔前往祖拜尔的主干道。与刚才的公路比,不管是路面的平整度还是宽度,这条主干道都明显要差了个档次,看来美军工程部队并没有对这条路进行维修。 主干道上的坡地和弯路反而多了起来,路两边的房屋也明显增多。就在小分队的吉普车刚刚爬上一个陡坡,并准备开始拐弯的时候,坐在前排的查尔斯突然大叫一声:“注意!前面有情况!” 话还落音,查尔斯就站了起来,并迅速举起了枪,黎杰还没来得及制止,查尔斯手中的枪就响了。 第144章误击 听到枪响,马丁赶紧将车停下,车上的人马上都站了起来,并顺着查尔斯的枪口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公路的拐角处有一堵半人高的土墙,一个人影在土墙后一闪,一下子就不见了。a 查尔斯还想继续开枪,却被黎杰及时制止住了。 黎杰第一个跳下了车,同时也示意车上的其他人都下来,因为此时要是继续呆在车上,无疑会成为袭击者的活靶子,是极不安全的。 众人也就跟着下车,并占据了公路两旁的有利位置,在所有人员都到位后,黎杰伸出两根手指,朝队员们打了个前进的手势,然后低姿朝那堵土墙摸过去,查尔斯和奥古斯丁就赶紧跑过来跟上他,三人呈散兵队形向前慢慢包抄,其他队员们则留在原地,准备对三人实施火力掩护。 靠近土墙后,黎杰示意查尔斯和奥古斯丁原地停下待命,然后用刚学不久的阿拉伯语朝土墙后喊道:“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过了良久,土墙后依然沉默,既没有人搭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黎杰举起手中的枪冲天上就是一梭子,并继续喊道:“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开枪了!” 这几声枪响奏了效,土墙后马上传来一个惶急的声音:“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没武器!我没武器!”接着,土墙上就慢慢伸出一双手来,然后,又慢慢地露出了一个人头。 这下黎杰和小分队的其他人看清楚了,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伊拉克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留着长长的胡子,头上用布包着,两鬓和胡子都已花白,此刻,他两眼张得很大,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一双手虽然举着,却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可以看出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极度的不安和恐惧。 眼前的这个老人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大家的枪口都不敢离开他。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前段时间的清剿非法武装组织的战斗中,美军曾在这方面吃过不少的亏,当时恐怖份子往往以老弱病残人员作为诱饵向美军求救以吸引进攻美军的注意力,当美军接近诱饵后,恐怖分子则不管诱饵的死活突然开火,在这种骤然遇袭的情况下,美军火力就是再强大,也来不及发挥,所以伤亡不少。 此情此景,再次勾起那些参加过那场战争的美军老兵们隐藏在心底的痛楚,所以他们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去应付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 所以当队员们看到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个嬴弱的老人时,他们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大脑中的那根曾经饱受刺激神经反而绷得更紧了。 于是,留在原地的队员们除了一部分仍在继续保持着对正面核心目标的观察外,另一部分队员则开始对外围进行警戒,以防止随时可能出现在周围暗处的火力袭击。 黎杰和两位突击队员举枪慢慢向前移动。 就在黎杰前伸的枪口就要触到土墙时,土墙后突然出来一阵哭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哭声中还带着喊叫声,这种带有很浓的伊拉克地方口音的阿拉伯语黎杰不大听得懂,但是他可以听得出来,那是一种充满恐惧的喊叫。 小女孩的哭喊声让走在最前面的黎杰心里微微一愣,他不再忧郁,赶紧一个箭步快速跨过了围墙,然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躲在土墙后哭泣的女孩。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岁,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极度的营养不良,身上的穿着也极度的破烂不堪,最打眼的一点是,她右腿的裤管和左手的袖管都是空的,看来她的右下肢以及左上肢均已失去,这无疑是这场战争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迹。 此刻,她的整个人已经完全缩成一团,正躲在墙脚上瑟瑟发抖,看到突然出现的黎杰和他手中的武器,小女孩显得更害怕,她无助地挥动着自己仅剩一半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想让自己的整个身子后退,但是她失败了,伴随着她的手和脚的动作的,是从她的两眼中发出的极度恐惧和绝望的目光。 那个举着双手站在那里的老人看样子是她的祖父,只好继续举着手站在旁边,无助而辛酸地看着小女孩,他本想俯身下去搂抱并且安慰自己的小孙女,但是面对这么多正指着自己的枪口,他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这么做。 老人眼中的泪马上就流出来了,一位爷爷的眼泪! 黎杰的心像是给刺了一下,他赶紧收起枪,然后微微地叹了口气。 查尔斯和奥古斯丁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黎杰示意老人把手放下来,然后走过去蹲下身试图把小女孩抱起来安慰一下,但是小女孩看到他靠近,哭喊的声音却更大了,而且还不停地用仅剩的那只手和脚踢打着黎杰,黎杰只得作罢。 看来,这是个被战争极端伤害了的小女孩,这是个对武器有着极端恐惧的小女孩,黎杰想,在这个时候,哪怕一支玩具枪也足以让她歇斯底里! 黎杰不敢再靠近那个小女孩,他怕自己的靠近会引起她更大的反应,于是只好示意她的祖父前去安抚她。 一个面对刀山火海都敢闯进去打滚的铁血军人此刻却不敢靠近一个手脚不全的小女孩,此情此景,带给外人的是不可思议,而带给黎杰的,却唯有苦笑和心酸。 黎杰叫过侯赛因少尉,通过侯赛因对老人的询问黎杰才知道,这祖孙俩原本是祖拜尔镇的居民,因为战争中自家的房屋被毁,所以只好流浪到这里,小女孩的父母和一个哥哥都在战争中丧生,全家就剩下这祖孙俩了,今天晚上,因为长时间的饥饿,祖孙俩实在受不了了,就一起出来想找点吃的东西,结果碰上了黎杰他们。因为内心对军队和武器的恐惧,看到军队,祖孙俩就想躲开,没想到还是被查尔斯发现了,并差点被他的子弹误伤。 话问到这里,黎杰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在战争中,这样悲惨的故事实在太多,就是再听下去,除了悲惨也还是悲惨。而且,小分队的时间有限,决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所以黎杰决定马上撤离。 上车前,黎杰亲自跑到车上,给祖孙俩搬来了一件水和一箱饼干,祖孙俩看到这么大的一堆食物,两眼情不自禁就发出了异样的光,他们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包装就开始进食,直到此时,小女孩才止住了哭喊,或许,也只有食物和水,此刻才能使悲哀中的人暂时忘记悲哀。 看着因为进食而处于忘我状态中的祖孙俩,黎杰不忍心再惊扰他们。于是,黎杰和小分队的其他队员们都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车上,并悄悄地撤离了这里。 吉普车加快了速度,朝祖拜尔镇飞驰而去。 与之前刚从海军基地出来时相比,车上此时已经换了另外一种气氛,不再是惬意或者紧张,更多的是一种沉闷,有时候,沉闷的环境更能够促使人去对一些事进行思考,现在,在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幕后,车上的每个人都开始在这种沉闷中理性地去思考一些问题。 这难道就是从古至今让无数军人都热爱和向往并且一谈起来就热血激昂的战争吗?战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这是个一直让无数军人在思考但是永远也思考不透的问题。也是大家此时想得最多的问题。 黎杰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小女孩看到自己时脸上的那双无助而惊恐的眼睛,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以前听一位所谓的名人说过,一个害怕武器的民族是一个让全世界都感到失望的民族,那么现在,一支让普通民众都害怕的军队难道会是一支让全世界人民都崇拜的军队吗?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怎么样才能避免战争的悲剧在自己的家门口上演呢?”黎杰现在觉得,对每一场发生在地球上的战争进行反思,是每个军人都应该做的事。 就在大家的这种浮想联翩的思考中,小分队乘坐的吉普车到达了祖拜尔。 祖拜尔是伊拉克南部的一个小镇,与伊拉克的第二大城市巴士拉之间距离仅几十公里,并且有高速公路相通,是伊拉克南面的重要门户,从祖拜尔到巴士拉,也就20分钟不到的路程。 在美伊战争中,萨达姆的军队在祖拜尔并没有进行顽强的防守,所以祖拜尔虽然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却并没有被完全摧毁,祖拜尔镇内的两条东西走向的主街道在战后还保持了相对的完整。 小分队在祖拜尔没有做任何停留,就直接杀向了巴士拉。 在祖拜尔到巴士拉之间的高速公路上,美军设置了不少的检查站,对前往巴士拉方向的所有车辆,检查站都要进行检查,这时小分队的特别通行证起了很大作用,碰到宪兵拦车检查,黎杰只要一亮证,宪兵一挥手就让过了,但是尽管如此,大家还是能感觉到巴士拉的戒备森严,可见,小分队慢慢已经进入了恐怖活动高发的地区。 鉴于车辆进入巴士拉市区内需要经过重重检查,这样可能耗费掉不少时间黎杰决定带领小分队走环城线而并不进入巴士拉市区,因为小分队在绕过巴士拉后,直接就可以进入到从巴士拉到欧塞尔的高等级公路,这样,比起从市区内走,肯定会节省不少的时间。 此时夜已较深,因为是特殊时期,所以行驶在从巴士拉到欧塞尔的高等级公路上的车辆非常的少,就是偶尔有车经过,也是全副武装的军车车队,象小分队这样单车行驶的车辆,路上几乎看不到。 在小分队的吉普车经过一个叫朱海尔的小村庄过后,黎杰突然发现,在小分队吉普车的后面,又多了一辆车,因为天黑,公路上又没有路灯,所以黎杰只能隐隐约约判断出那是一辆面包车,却根本看不清车上是些什么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车上的人肯定带了武器,因为当面包车经过路边一些亮着灯的房屋时,接着那些微弱的灯光,黎杰可以看到,面包车上偶尔会发出那种他熟悉的、金属枪管特有的反光。 “后面有情况!注意警戒!”黎杰发出简短的命令。 队员们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 第145章伏击 面包车不疾不徐地跟在黎杰他们的后面,吉普车快,它也快,吉普车慢,它也慢,看来是它是跟特遣小分队耗上了。 黎杰问侯赛因少尉:“这一带以前经常有非法武装分子活动吗?” 侯赛因想了想,才回答道:“以前没听说过这一带有什么非法武装啊,这一带靠近巴士拉,由伊新军第一师的101团驻防,该团是美军亲自训练出来的,而且他们的装备都是美式的,具有较强的战斗力,目前堪称伊军中的精锐,就连‘圣战军’,也轻易不敢在这一带活动,就更别说其他武装分子了。” 黎杰不禁有些纳闷,因为如此一来,后面面包车上的人的具体身份在他心中就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黎杰是这样想的,面包车上的人要是非法武装分子,那么按照侯赛因少尉的说法,在这一带,他们决然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踪一支人数并不比他们少多少的美军小分队;如果车上装载的是伊新军的人,那么他们应该早就追赶上来盘问核实吉普车上的人的身份了,而绝不会只是这么毫无作为地跟在后面当跟屁虫。 有这跟屁虫跟在后面,不管它有无威胁,小分队的人心里都不大放心,所以虽然现在时间紧迫,黎杰还是决定花点工夫来彻底弄清它的底细。 黎杰向队员们简单地交待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大家马上都心领神会,并各自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前面的公路上有一个弯道,弯道的两边都是山包,山包虽然不高,但是公路穿行在里边,有点类似于穿过峡谷的感觉,当黎杰他们的吉普车驶入弯道后,就能完全脱离后面面包车上的人的视线。黎杰看到这里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就示意马丁停车。马丁一踩刹车,突地将车停了下来。在停车的同时,他还按灭了吉普车的前照灯。 “下车!”黎杰发出简短的命令后,第一个跳下了车。车上的人除马丁之外,其他的队员包括侯赛因少尉也都纷纷下车,大家都动作极快,一下车后,就快速在公路两边各自选了个地方隐蔽好。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留在车上的马丁又重新开亮了车灯“突”地一声将吉普车继续往前开走了,强大的车前远灯的光柱划过黑暗的夜空,不停地在空中摇摆,让人从远处看就能觉察出吉普车依然还在路上行驶,这样就不会引起后面车上人的怀疑。 黎杰他们隐蔽好还不到半分钟,面包车就跟上来了。也许是驾驶员从前面吉普车的车灯所发出的光柱的移动速度上判断出了前面的车开得不快,在转过弯道时,面包车也明显地放慢了速度。 这可是个出击的好时机!黎杰掏出一颗手雷并打开了保险,在面包车就要进入小分队攻击范围的一刹那,黎杰算准距离,将手中的手雷扔了过去。 手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落在地上,再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只听“轰”地一声响,在离面包车前不远的地方爆炸了。 “嘎。”面包车一个紧急刹车,然后歪歪扭扭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手雷的爆炸并没有损伤到面包车,但是,随着车子的紧急停靠,车内还是传来了阵阵惊恐的尖叫声,随后车门和车窗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被打开,接着从车内陆陆续续钻出许多人来。车上的人看来已经慌乱到了极点,他们只有少数人是从车门钻出来的,大多数人出来时爬的是车窗。 趁着这些人尚惊魂未定,黎杰和其他队员们一齐打开了安装在突击步枪上的强光战术手电筒和激光瞄准器,同时口里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一边喊一边端枪快速扑了上去。 黑暗中,刚从车上下来的那些人一下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这群人慑人的气势吓懵了,他们不知道周围到底来了多少敌人,因为在强光的照射下,他们根本睁不开眼,但是他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瞄准器所发出的红色光点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知道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是多余的,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们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和意志都在这一瞬间完全崩溃。 “哗啦”慌乱中有人扔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这声音就像传染病一样迅速蔓延,有极少数还想负隅顽抗的人也被这声音感染,所有人都接二连三地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枪并乖乖地举起手来。 黎杰对处理这种问题已经很老到,小分队围上去后,他马上分出两个人来继续搜索面包车,以查明车上是不是还躲了人,另外一部分队员则押着双手抱头的俘虏们马上离开了原地,并让他们在离面包车较远的一处开阔地蹲下,这样,这些俘虏们就不可能再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枪,这就彻底断了他们还想反抗的念头。 一直等在现场平静下来、黎杰他们开始细看的时候,他们才惊奇地发现,眼前的这些俘虏有着几乎和侯赛因少尉一样的装束,都是清一色的美式迷彩制服却挂着伊军的徽章,扔在地上的武器也是清一色的m16突击步枪,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军服的臂章上印制的是一个硕大的“101”数字! 难道他们就是伊新军第101团的士兵? 通过侯赛因少尉对这些人进行的询问和对他们的证件进行检查,黎杰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些人果然是伊新军第101团巡逻队的军人,为首的巡逻队队长军衔和侯赛因一样,也是少尉。 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一场误会!黎杰哭笑不得,只好命令手下人都收起了枪,簿意侯赛因少尉告诉那位巡逻队队长,他们可以捡回自己的武器了。 那位队长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很尴尬地回到刚才他们扔枪的地方捡回了各自的枪。捡枪的时候黎杰发现,这些人脸上的神情除了少许的尴尬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欣喜或者说是如释重负,并没有那种不加抵抗就轻易被自己人“俘虏”后的那种惭愧。 黎杰之所以让这些“自家人”先捡起枪是怕他们难堪,只是目前的实际情况是,这些人心中似乎并没有黎杰想象中的那种难堪。但是不管怎样,黎杰都并不想马上放他们走,因为还有一件事是黎杰目前必须弄清楚的,那就是巡逻队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方式跟着小分队?既不上来核实身份,也不在后面攻击,只是一位地跟着,这是哪家子的巡逻队啊,要知道,尽力查明巡逻中所碰到的可疑情况或可疑人的身份可都是巡逻队应当必尽的职责啊。 所以等到伊军巡逻队的人都捡起枪后,黎杰就叫侯赛因去把那个巡逻队长叫到自己面前来进行询问。本来按照官阶黎杰现在只是士兵是下级而那个巡逻队长是少尉军官是上级,黎杰是不能这样跟一个少尉用这种方式说话的,但是,黎杰现在就有权力这样做,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美军,是征服者。在一个已经被征服的国家,即使是一位将军,有时候也不得不去听任征服者方一位士兵的任意摆布,更何况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尉呢。 那个少尉来到黎杰面前,显得有点诚惶诚恐,这让黎杰心里觉得很不自在。他示意那个少尉先放松了,然后才问道:“当你们跟在我们后面时,你们能确定我们的身份吗?” 少尉回答道:“我们当然不能确定你们的身份,因为我们当时并没有看清你们是美军,我们当时能明确只有一点,那就是你们都携带了武器,要是早知道你们是自己人,我们也就犯不着跟这么远了。” 黎杰进一步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追上来查明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少尉沉默了一会,才低头轻声回答道:“我们不敢,因为我们害怕你们是‘圣战军’的人。” 少尉的回答让惊讶地差点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才质问道:“如果你们怀疑我们是‘圣战军’的人,那么你们更应该搞清楚啊,作为当地驻军的巡逻队,你们是有责任主动查明所遇到的敌情的,难道你不觉得你们这是失职吗?” 少尉显出很不服气的样子,他嗫嚅着低声说:“这怎么算是失职呢?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巡逻吗?再说了,你们就算是非法武装分子,只要不在我们101团的辖区内闹事,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呢?而且我是巡逻队长,我还得对我手下弟兄们的性命负责呢?” 对于一个军人的职责,或者具体点说,对于一个巡逻队的职责竟然是这么理解的,黎杰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让他心中多少有点愤怒。但黎杰并没有马上反驳少尉所说的话中的所包含的诡辩逻辑,心中的愤怒也没有马上表露出来,而是接着问道:“要是我们不截住你们,你们还打算护送我们多远呢?” 黎杰的话中很讽刺地用了“护送”这个词,那个巡逻队长竟然没有听出来,听到黎杰问这个问题。他反而显得面有得色,回答的声音也响亮了很多:“你们要不是在这里阻拦我们,我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困难地跟踪下去,直到你们离开我们的辖区,也就是前面离这里大概还有十公里远的地方,那地方叫三江桥。” 此时黎杰的修养奇好,他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既然你们心里认为我们很可能是‘圣战军’,那么你们为什么又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踪呢?” 少尉脸上的得色更浓,他笑道:“即使你们是‘圣战军’的人,在我们101团的辖区内也是不敢过分嚣张的,我们之所以这样跟踪你们,只不过是不想跟你们交火,把你们吓跑就行了,只要不在我们的辖区内闹事,其他地方你们爱怎么干怎么干,这可是我们上级跟我说的原话。” 黎杰此时的心境只能用出离愤怒来形容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用对方根本听不懂的中文骂道:“妈拉个巴子的!你们这帮王八蛋!蠢猪!你们都给我滚蛋!快滚回家抱你们的老婆孩子去!” 那个少尉显然听不懂黎杰是在说什么,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黎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侯赛因少尉和小分队除了林海以外的其他队员们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黎杰这是在说美利坚合众国那个地区的方言,德克萨斯州西南地区的?好像不像!拉斯维加斯背面的?好像也没听说过啊。 看到那个少尉脸上疑惑且略带慌张的表情,黎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哎,自己实在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这是何苦呢?”黎杰这样想着,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但是他已懒得说话,只是很平静地冲那个巡逻队长扬了扬手示意他可以带队上车呢,那个少尉这才如释重负地带着部下转身离开。 车上,林海有点不解地问黎杰:“黎队长,你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啊。” 黎杰苦笑一声,然后回答道:“101团号称伊新军中的精锐都是这样,其他伊拉克军队就更不用说了,欧塞尔任务中杜克团长还要我们跟当地伊军合作,这样的部队能跟我们配合好吗?我看悬哪。” 林海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146章三江桥之战 午夜时分,小分队绕过哈马尔湖东岸,到达三江桥。a 三江桥位于一个叫卢夫卡的小村庄附近的阿拉伯河上。这是一座钢架结构的斜拉桥,桥长482米,桥宽22米,是从巴士拉到阿拉马的国道上最大的一座桥梁。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在桥的西北方向大概一公里处汇合成阿拉伯河,这就是这座桥之所以叫三江桥的主要原因。 三江桥是从波斯湾登陆进入首都巴格达的东部通道要塞,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所以这里主要由伊新军精锐第一师第101团把守,桥的两边都安排了重兵,对过往车辆的盘查非常地严,显得戒备森严。 从三江桥到欧塞尔,已剩下不到一百公里的车程。 因为驻伊美军人数有限,而且还有很多的清剿任务,所以从三江桥到欧塞尔再到库特一线可以说是真空地带,几乎没有驻扎任何联军部队。而伊新军的人数也有限,加起来不到五万人,所以这一线除了几个点驻扎了一部分伊军外,面上基本上也是空虚的,所以这一带也是非法武装、特别是“圣战军”的活动比较猖狂的区域。 过了三江桥,侯赛因少尉明显变得紧张起来,车前车后任何微小的异常都会都会让他神经质般的大喊大叫,他的这些举动弄得吉普车上的气氛也相当的紧张,大家都没了开玩笑或者谈论问题的心情,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前车后以及公路的两边。 这一带公路上车辆更少,除了小分队的吉普车,几乎就见不到其他车辆,就连军车车队也看不见了。公路两边也显得更加荒凉,许多战争中留下的痕迹还在:被炮火掀翻的大树、大火焚烧过的断壁残垣、农房土墙小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弹孔、甚至还有从死者身上掉下的破鞋烂袜以及盖尸布,都还没来得及清除。一直到了这里,大家才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战场的存在。 吉普车快速向前行驶,眼看就要离开卢夫卡村地界,进入伊苏尔村境内。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黎杰突然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一个红色的光点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也亏得黎杰眼尖,要不这种稍纵即逝的光线根本就注意不到。 很明显,那是有人在那个小山包上抽烟,黑暗中从远处看去,只有点着的烟头才会发出这种特有的红色光点。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躲在野外抽烟呢? 通过观察黎杰发现,那个小山包是整个周围这一带的最高点,人站在上面向下看,视野一定非常的开阔,如果用望远镜观察,应该连三江桥上的情景都能历历在目,如果山下的公路上有车辆经过经过,应该还在很远的地方就能被发现,晚上就更不用说了,晚上汽车都开着灯,有了车灯的指示,汽车更容易被发现。 看到这一切,黎杰的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谨慎,是战场上保证自身安全的永恒法则,黎杰不敢怠慢,他让马丁先关了车灯,并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 车灯一关,吉普车顿时完全被夜幕笼罩,黑暗中,除了在远处三江桥上的路灯投射过来的微弱光线的背衬下人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放在鼻尖的手指的存在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队员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下意识地端起了手中的枪,然后习惯性地张眼向四处张望,尽管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夜视仪就好了,这时候,大家才真正开始羡慕起现在还与173空降旅在一起、正在伊拉克北部行动的海豹突击队来,因为海豹突击队都全员配备了夜视仪,而海军陆战队却很少配备那玩意。 黎杰低声问马丁道:“在不开灯的情况下,你还能将车往前开多远?” 黑暗中马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极为惶恐地回答道:“前面的路况我根本不熟,在不开灯的情况下,我们将寸步难行。” 黎杰拍了拍马丁的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暂时互换一下位置,前面的一段路由我来开。” 马丁尽管不相信黎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车继续往前开,但是现在黎杰既然这样说了,他又不得不听黎杰的,于是黑暗中他只好摸索着和黎杰换了个位置,他换位置的时候口里一直在不停地祷告:“全能的上帝啊,请你赐予我们麦肯队长夜鹰般的眼睛吧,至少让他在开车时还能看到前面有路,不会把我们载往您所在的地方。” 黎杰没时间去理会马丁那些神不咙冬的话,换好位置后,他简单地跟大家交待了一下:“前面的制高点上可能有敌情,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等会如果遇到袭击,大家尽可能不要开枪,以免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会开车尽快冲过去,敌暗我明,地形也对我们不利,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大家才开枪还击。” 此时大家的情绪已不同于往昔。一路之上虽然经历了一些惊险,但是大家都平安无事,看来这里的局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有时候想象是个恶魔,也是一切恐怖和紧张的根源,现在大家已经逐渐适应了不再去想象,所以也就逐步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于是刚开始时的那种惴惴不安和厌战的心理慢慢得到了消除,彼降此升,一种原本就深埋心底的渴望战斗的本能也就开始逐渐复苏。 这种复苏使他们一听到敌情来了就热情高涨,直到此时,大家才开始慢慢恢复了老兵的本色,大家都懂得临战前应该怎么做。听了黎杰的话后,包括马丁在内,没有人再吭声,大家只是默默地做着战斗前的准备,武器上的,还有心理的。 黑暗中,吉普车沿着公路平稳而快速地朝前冲去,此时马丁心里的那种惊讶,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马丁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黎杰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车开得这么好,而马丁自己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其实黎杰并没有夜鹰一般的眼睛,他的目力虽然比别人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同样看不清路,他与马丁的不同之处是他是用心在开车,或者说是凭感觉在开车,只不过这种感觉不是凭空出世的,因为在马丁熄灭车灯前,黎杰已经看清了前面的路况并把它们记在了心里,这里的路面平坦而开阔,在车灯的照射下,可以看出很远。 黎杰的预感没有错,当吉普车刚刚接近那个小山包时,山包上突然响起了枪声,接着子弹就始在车前车后乱窜,只是因为汽车没有开灯,对方才找不到准头,看来,汽车的马达声暴露出了汽车的大概位置。 黎杰一踩油门,汽车加快速度往前冲去,很快就将枪声甩在了车后。 “快停车!侯赛因不见了!”黑暗中,坐在最后座的林海突然喊道。 黎杰赶紧将车停下。 “侯赛因少尉本来跟我坐在一排,刚才为了躲避子弹,我就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他的位置是空的,可能刚才车子加速的时候掉下去了。”林海再次向大家解释。 为了便于对后观察,这种加长型敞篷吉普车最后两个座位是面朝后的,作为与车厢后板同高,在敞篷状态下,前面没有任何遮拦,如果不小心,人很容易掉下去,大家的心里一沉,心想既然侯赛因少尉现在不在车上,那么林海的猜测很可能就是对的。 后面小山包上的枪声突然变得更加猛烈,那是典型的ak47发出的声音,大家对枪声都特别敏感,即使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也完全可以分辨出来,而且刚才大家坐车冲过山包下的公路时,听到的就都是这种枪声。但是此时大家竖耳仔细听去,却还间或可以听到m16发出的零星的枪声,难道那是侯赛因少尉在反击?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决不能丢下一个人!黎杰果断发出命令:马丁继续留守吉普车,以准备适当的时候接应,其他队员都下车,向后搜索前进,以找到并救出侯赛因少尉,如果救人不顺,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吃掉这股非法武装份子! 队员们在黎杰的带领下,迅速徒步接近小山包。 此时山包上的武装份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山包下公路旁传来的零星的m16枪声所吸引,正集中火力朝那个位置射击,至于黎杰他们所在的方向,却没有遭遇到任何阻击。黎杰抓住这个可乘之机,迅速将队员们分成三个战斗小组:自己和林海以及查尔斯一组,负责迂回到小山包后面,从那里发起攻击,吉米和威廉一组,用重火力从侧翼进行掩护,奥古斯丁、道格拉斯以及马提斯则悄悄潜入正面,从那里对敌进行阻击,同时接应和救助侯赛因少尉。 一切安排妥当后,大家对好手表上的时间,并约定了1分钟后同时发起攻击,然后就按照分组各自分开行动。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有时候并没有固定的规则,过了还不到半分钟,黎杰他们刚刚摸索着迂回到小山包后面,就听到了从侧翼传来的激烈的机枪声,很明显,吉米和威廉已经开火了,想来是敌人也想从侧翼迂回对侯赛因少尉进行包抄,结果被吉米他们发现,彩时进行了火力阻击。 黎杰小组这一侧是敌人的心理死角,敌人并没有派人把守,所以他们的行进非常顺利,很快就接近了本来就不高的山顶。 山顶的岩石后面到处都是敌人,他们正聚精会神地朝公路的方向射击,枪口发出的火光暴露了他们的位置,黎杰他们来不及细数那里到底有多少人,恶狠狠地就是一顿手雷扔过去,随着手雷的爆炸,山顶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黎杰他们马上发起冲击,手中的武器开始不停地点名,正面的奥古斯丁他们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开枪,并迅速向侯赛因所在的方位靠拢过去,吉米却死死地把守住山包的侧翼,手中的机枪一直在“突突突”地发射,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入视野的敌人。 这场战斗就象秋风扫落叶,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战场。这伙武装份子虽然训练有素,但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毫无还手之力,还不到两分钟,他们就留下30来具尸体,眼看再战下去就要全军覆灭,他们不得不赶快撤退,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黑暗的掩护,剩下的那些人一下子消声遁迹了。 奥古斯丁组很快就找到了侯赛因少尉,幸好他只是受了轻伤,右侧臀部和额头上肿了一个包,那是从车上掉下去时摔的,没有明显的伤口,连包扎也用不着,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黎杰让队员们不要再追击残敌,剩下的事就不归小分队管了,黎杰用无线电通知驻三江桥的伊新军前来打扫战场,这时马丁也把车开了回来,黎杰就带着大家撤退了。 在车上,侯赛因少尉除了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外,剩下的就只是感激,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而只是喃喃地低声对黎杰说了一句:“和你们在一起,我找到回家的感觉了。” 第147章斗智 从三江桥遇袭之后,小分队所面临的形势就逐渐复杂起来。 一路上,他们不断遭遇到武装份子的骚扰,公路旁不时有人朝他们放冷枪,所幸的是黎杰他们规避及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要么驾车快速冲过,要么用密集火力把敌人赶跑或者把对方消灭掉。 小分队所遇到的最顽强阻击发生在就要达到欧塞尔时,当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双方都看不清对方是谁,小分队一顿猛烈轰击,对方没有坚持多久就跑了,后来小分队才发现,阻击自己的竟然是伊新军的人。 所幸的是一路下来,小分队并没有人受伤,但是黎杰他们还是在这上面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所以等他们到达欧塞尔时,已是第二天早晨,此时天已经大亮,不过还是比杜克上校规定的时间早到了好几个小时。 欧塞尔市区并没有象美伊战争中美国记者形容的那样:“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一场瘟疫或洪水或原子弹爆炸后的尘埃刚刚席卷了这座城市,甚至是被风吹起的报纸也会让你急着寻找坚固的掩体”但给人的感觉也是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 小分队进入欧塞尔市区后,就直奔设在市中心的伊新军第二师第6团指挥部。 此时路上的行人很少,一来是因为时间还早,二来是因为这里的局势很乱,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所以大街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警察或者成队的军人,几乎见不到什么其他人,小分队的吉普车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竟然没有受到一次盘查。 尽管这样,第6团指挥所前面还是戒备森严,到处都布满了明哨暗哨,而且还用麻袋堆建了许多哨兵掩体和机枪工事,盘查也特别严,看来这些伊军军官们为了维护自身安全,还是一点也不会含糊的。 黎杰带领小分队直闯团部,那些伊军哨兵见到美军到来,就像龟孙子见了老爷爷,老远老远就让开了路,没有人敢进行盘查,所以黎杰他们的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开到了团部指挥所门口的走廊里。 黎杰嘱咐其他人继续留在车上等待命令,然后带着侯赛因以及威廉下了车前往指挥所找伊新军第6团团长,黎杰的想法是,现在既然已经提早到达这里,就可以提早进行营救人质的行动,而不必等到晚上支援的美军来了在出发。但是要想提早行动,那么取得当地驻军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其原因很简单:一来小分队对当地的情况不熟,就连侯赛因少尉,对当地非法武装的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二来小分队的人数太少,而敌人的实力又太强,没有支援,小分队将很难完成任务。 黎杰现在去找团长,就是想得到伊新军的支持。 在得知黎杰他们要去找团长后,门口的哨兵不仅没有阻拦,还马上给里面打了个通报电话,在这些伊军的眼里,所有的美军都是大老爷,是得罪不得的。 当黎杰一行三人刚刚走进大门不远,马上就有人前来迎接,那是一个伊军中尉,自称是团部的参谋,是接到门口哨兵的电话后,专门出来迎接黎杰他们的。 黎杰三人就跟着那个参谋来到伊军第6团团部,6团团长是个矮个子的中年人,留着典型的“阿拉伯”胡子,脸上透着商人般的精明。 看到黎杰他们,团长很热情地站起来表示欢迎,并跟他们一一拥抱,同时让勤务兵端来了雪茄和咖啡。 黎杰不想跟他客套什么,就单刀直入地对那位团长说:“我们是美海军陆战队特遣小分队的人,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圣战军’并从他们手里解救出被绑架的人质,现在,我们的接应部队还未到达,但是考虑到人质的安全,我们想提早行动,因此,我们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得到帮助。” 团长听到黎杰嘴里一说出“圣战军”这几个字,本来还阳光灿烂的脸突然间变得阴云密布,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失态,用一种近乎虚弱的语调问黎杰道:“你们小分队一共有多少人?” 黎杰平静地回答道:“九个。” “什么?就凭你们九个人就想攻打圣战军?!你们知不知道‘圣战军’有多厉害?你们是不是疯了?”团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 黎杰淡淡地说:“我们正是因为人手太少才来找你们的,你用不着这么激动,而且我们来你这里寻求帮助,并没有让你们直接参与进攻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在外围配合和掩护我们的行动,同时我还要告诉你,在这些人质中,大部分是你们新伊军的人,他们都是在你们团管辖的区域内被绑架的,无论从良心还是责任上,你都有义务协助我们。” 黎杰有情有理的一席话让那个团长哑口无言,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最后,他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对黎杰他们说:“其实,我们也很想消灭‘圣战军’,但是,我们的战斗力毕竟太有限,‘圣战军’又太过凶悍,我怕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不仅消灭不了他们,反而惹恼了他们,他们报复起来我们可吃不消,现在既然麦肯队长这样说,我就答应你们了,我派一个营的兵力协助你们,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黎杰微微一笑,道:“如果团长阁下能让我挑选的话,我想只要一个连就够了。” 伊军团长虽然生性怯懦,却是个人精,他一听黎杰的话就明白了黎杰的意思,于是急忙说:“你是想要我的警卫连?那可不行,我们团部的安全还指望他们来保卫呢,这样吧,我把我最精锐的部队第一营派出去协助你们,这下你们应该知足了吧。” 黎杰笑道:“有时候并不是靠人多就能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要看战斗力,我看团长阁下的所有部队中,也就警卫连还有点战斗力,其他部队都是滥竽充数的,不过请你放心,刚才我只是在跟阁下开玩笑,阁下能派兵协助我们就不错了,我在这里表示感谢,你放心吧,我不会强行抢走你的警卫连的。” 伊军团长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事实正如黎杰所说。不过黎杰的话还是让他悬在心口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因为只要黎杰不抽走他的警卫连,他就放心了。 不过黎杰看得出来,伊军团长脸上虽然勉强露出了点喜色,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心中还藏着什么事,想说出来又怕说出来。 黎杰心里不禁既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玩“躲猫猫”?好吧,你不说,我偏让你说! 于是他又对那个团长说:“团长阁下,欧塞尔这个地方我们是初来乍到,无论是环境还是敌情我们都不熟悉,我很感谢你能出全力帮助我们,但是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你的部队要是在本次行动中有什么损失,我想我们只能表示衷心的遗憾,至于其他方面,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听了黎杰的话,伊军团长先是发了一会呆,然后就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对黎杰说:“麦肯队长,我实际上有一件事一直在瞒着你们,那就是我的侦察人员已经找到了‘圣战军’以及人质所在的位置,只不过因为我的懦弱,才既没有采取营救行动,也没有上报,我知道我们要是把情报报上去,在你们还没到位的情况下,上面一定会命令我们去围剿的,那正是我所不愿意的。”说完,他对手下一个参谋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个参谋就匆匆出去了。 不一会儿,参谋带进来一个着便装的伊拉克人,伊军团长介绍道:“这位就是发现‘圣战军’和人质行踪的萨朗中士,具体情况你们可以问问他。” 萨朗中士很配合地向黎杰他们汇报了他所掌握的情况。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萨朗中士单独在欧塞尔以东30公里一个叫班图尔的偏僻小村庄附近侦察时,在那里发现了“圣战军”以及所有人质的踪迹,当时萨朗就躲在离村子不远的路边,他亲眼看见那些人都进了班图尔并在那里宿营,虽然因为对方在村子周围派了多名岗哨,而且村里的人都被控制了不准出来,萨朗中士没能进村去侦察,但是他在对方进村前就弄清楚了对方的人数和武器情况:这伙人一共是354人,携带的武器主要是ak47突击步枪和手雷,还有6挺班用机枪,5具单兵火箭筒以及两门迫击炮。人质一共是10名,7名伊新军,两名美军,还有一名外国人,那名外国人质是女的,而且是东方人。 黎杰心里很清楚,那名女人质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名中国女记者,但是他脸上丝毫不露声色。他又详细询问了萨朗中士一些问题,包括人质的身体状况,有没有人受伤,敌人的行军速度,有多少车辆,人员和车辆的构成等等,这些都是萨朗应该了解的,萨朗中士都一一作了回答。 等到黎杰三人从团部出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黎杰召集小分队所有人员包括侯赛因少尉在车上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交待了这次行动的部署情况、每个人的具体任务,以及同伊新军的协同方案等等,这让大家心里很快就有了底,并从各方面都做好了战斗前的准备。 黎杰将这里的情况通过无线电向杜克团长做了简单的汇报,杜克上校爽快地同意了黎杰他们的计划。 在前往班图尔村的路上,林海悄悄问黎杰道:“你认为第6团的那一个营的援军可靠么?” 黎杰笑了笑说:“这样的军队不是用来打仗的,是用来做摆设的,我不求他们能帮得上我们多大忙,我只求他们能稍微扰乱一下‘圣战军’的视线,能让我们有一点点可乘之机就行了,如果他们不来,我们还可以另想办法。” 沉默了一会,黎杰又笑着对林海说:“不止伊新军第6团这个营的援军不可靠,恐怕连杜克上校答应派来的美军那个连的援军也不可靠。” 林海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认为呢?” 黎杰回答道:“你想想,从祖拜尔到欧塞尔就这么点路程,我们小分队用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到了,那么按照美海军陆战队的机动能力,不要说区区一个连,就是一个团,一个晚上也完全可以全部从祖拜尔运到欧塞尔集结,这个连要是真能来,杜克上校干嘛不让他们跟我们小分队一起行动,而是说要到今天晚上才能到达?美海基完全有这个运输能力啊,你真的相信杜克团长跟马提斯说的关于美军在伊直升机情况的哪一番鬼话?再说了,就是不坐直升机,坐车难道就不行吗?” “还有一点,杜克上校在出发前还曾偷偷对我说过,要我在完成欧塞尔任务后就自行带小分队沿底格里斯河北上,却没有交待那个连美军的下一步动向,这不是在明确暗示我小分队会面临孤军作战吗?” “再就是,杜克团长要我一到欧塞尔就去寻找当地驻军寻求帮助,这难道不是几乎就等于在说,我给你的援军可能不会来了吗?” 林海似乎还有点不相信,他接着对黎杰说:“我们只是一支小分队,机动性肯定比一个连要强,从时间上说,出发前杜克上校给我们的规定是在今天12点钟之前到达欧塞尔,那么对一个连的要求是今天晚上到达似乎也合情合理啊,这难道是因为他的计算错误,从而无形中宽限了我们小分队和那个连队的达到时间?” 黎杰道:“不要忘了这条路线杜克上校以前是走过的,即便他以前没走过,对他这么一个战争油子来说,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在给大家灌**汤罢了。” 林海满腹狐疑终不能释,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黎杰:“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黎杰笑道:“杜克上校就像个精明的战争商人,赔本的买卖是轻易不会做的,他时刻都在寻求着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润,我想,他派我们小分队出来主要是因为以下几个原因:第一,应付上级,上级既然有了命令,不出兵是不行的,但是出兵有个轻重缓急,出多也是出了,出少了也说得过去,关键在于出没出;第二,抛砖引玉,上校的想法是,我的小分队反正是派出去了,不管是当地伊军,还是路过当地的联军,都应该给予帮助,至于我的后续援军,就用不着那么着急了,我先采取缓兵之计,呆在后面看看再说,这样一来,损失当然就可以降至最低了;第三嘛,呵呵,我想可能是因为杜克上校对我们小分队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信任,他相信单凭我们就能完成任务,他甚至还有可能认为,让我们去‘圣战军’那里营救人质,是杀鸡用了宰牛刀呢。” 黎杰的话让林海释然,他也禁不住笑了。 第148章揍他狗的 班图尔村位于欧塞尔东侧,地处伊拉克境内比较偏僻的高原地带,这一带林木并不多,也没有高得像点样的山包,但是地形却非常复杂,一望无野的贫瘠高地上到处都沟壑纵横,粗看起来,还有点象中国的黄土高坡。a 正是这些沟壑,不仅给活跃在这一带的“圣战军”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堡垒,也给了黎杰他们接近该村的机会。 现在,特遣小分队的吉普车就在这些迷宫似的沟壑里东奔西蹿。他们此时都已经换上了伊新军的制服,目的是为了不引起“圣战军”的过分注意。“圣战军”对美军还心存忌惮,对伊新军的人却根本不屑一顾,他们曾经跟伊新军大大小小交火几十次,几乎每次都以伊新军的溃败而告终,到了后来,伊新军只要一见到“圣战军”的人就象老鼠见了猫,什么也不顾了就知道撒腿就跑,黎杰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迎合“圣战军”在伊新军面前的这种心理优势,使他们丧失足够的警惕,简单地说就是,小分队万一提早被发现了,也不至于会打草惊蛇,从而对人质构成威胁。 在离班图尔村不远的一处沟壑里,小分队停了下来。黎杰先让大家原地隐蔽待命,自己则和前哨兵林海偷偷接近村子侦察。 班图尔村的东、西、北三面都与同一条围绕在村子周围的深石沟相靠,在北面,有一座不长的石桥跨过石沟与一条简易公路相通。南面则是村口,这里的地势相对较为平整,离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开阔地,开阔地上横七竖八地卧着许多裸露的岩石,一条与村后简易公路比略显宽大的公路蜿蜒地穿行在这些岩石中,一直通往外面的大道。 此时,在村口以及村子北面的石桥上都有“圣战军”的人把守“圣战军”在这两处咽喉之地都布置了两个岗哨,岗哨的后面还各部署了一个机枪阵地。从火力配置来看“圣战军”显得比伊新军的部队专业得多,就这样两组人马十来个个人守住村子,如果遇到进攻,对方就是有一个营的兵力,也很难从正面取得突破。 黎杰和林海所在的隐蔽观察点在一块略高的岩石上,这里本来也地势略高,所以视野还不错,村里的情形可以大部观察到。 通过仔细地观察,黎杰和林海发现,除了上述的两处岗哨外,村子里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的明哨,此刻村里的情况还算平静,村里没有戒严,村民们在村子里的活动也还算自由,但是看那情形似乎仅限于村庄内,要出村却不允许。 正在这时,从村子南面的公路上驶来一辆摩托车,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当地人打扮的年轻人,看样子是对情侣。 摩托车刚刚开到可以看见村口的位置,却突然停了下来,很显然,那个驾驶摩托车的男青年发现了布置在村口的岗哨,就有点犹豫是不是该继续往前走。看样子,这两人是刚刚从外地回来的本村人,或许因为昨晚上不在家,所以还不知道自己的村里驻扎了军队,村口的岗哨让他们很费猜疑。 黎杰和林海本来是想退下了的,看到这情形后,就没有动,他们想看看这对年轻人下一步会怎么办。 那对男女青年经过简单的商量后,或许他们已经确定村子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两人又重新坐上摩托车,继续朝村子的方向驶去。毕竟,很长一段时间来,村里经常有军队驻扎,大伙儿都已经司空见惯。 眼看离岗哨越来越近,没有任何征兆,哨兵后面的机枪阵地突然“哒哒哒”地响起了枪声,摩托车上的人显然已被子弹击中,坐在前面的男青年一头栽下车来,而女青年却坐在后座上,随着摩托车东倒西歪地继续往前跑了一段,然后才一起倒下。 枪声还没有停止,子弹继续朝倒地的摩托车和女青年倾泻,只听“轰”地一声响,摩托车显然被击中了油箱,突然爆炸起火,车和人顿时被大火所淹没。 先前掉下车的男青年还没有死,看到自己的女人身上起火,他竭尽全力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想走近去营救。“啪啪啪”一排子弹击中了他的胸部,伴随着胸前的一朵朵血花,男青年再次轰然倒地。 直到此时,枪声才嘎然而止,空气中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过了一会,机枪阵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声、欢呼声和口哨声,很明显,那是凶手们在庆祝自己刚才所取得的“胜利” 这是那种肥皂战争电视剧里经常可以看到的镜头,要是平时在电视里看到了,很大一部分人都会评头品足,认为其极不真实,但是这个镜头此时却真真实实地在黎杰他们面前闪现了,黎杰和林海不愿再看下去,他们悄悄地退出了观察点,回到了吉普车停靠的地方。 小分队的其他人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以为是黎杰和林海被对方发现了,与对方交上了火,本来正在担心,此时看到两人安全地回来,心里不由一阵狂喜,但是大家看到两人面色不善,就没有太多的行动上的表示。他们都默默地看着黎杰,等待他的下一个命令。 “揍他狗日的!”黎杰突然恶狠狠地用中文来了一句。 “对!揍他狗日的!”林海附和道。 “揍他狗日的!”队员们群情激奋!他们已经明白了黎杰的意思,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所以都在学着他的腔调喊。 黎杰虽然怒火中烧,头脑却异常清醒,根据这次侦察得来情况,他以极高的效率对这次战斗进行了部署。 小分队被黎杰分成了三个小组,第一组由马丁、威廉和吉米三人组成,其任务是驾驶吉普车以重火力从村子的南面进行正面冲击,当村子里的敌人被惊动,往这个方向集结反击后,三人再掉头撤离,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向村外;第二组人是奥古斯丁和查尔斯,他们的任务是在第一组队员开始行动后,负责敲掉敌人的两个机枪阵地和哨兵,并火力掩护其他人员撤离;剩下的人包括侯赛因都编入第三组,他们将在黎杰的带领下,通过村子侧面的石沟秘密潜入村内营救人质,在营救成功后,再抢夺敌人的汽车,从北面的石桥撤退。 还有一些细节性问题,黎杰都特意做了安排。 布置完毕,大家便开始分头行动。 临出发前,马提斯问黎杰:“伊新军不是要派人援助我们吗?他们怎么还不来?我们是不是等他们来了才一起行动?” 黎杰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们不能寄希望于伊新军,因为那样的部队根本不值得我们信任,不管他们来没来,我们都不应再拖延,现在我宣布,行动正是开始!” 于是就没有人再多说什么。 黎杰带领第三组进入村子西面的石沟,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堵高约40米、坡度接近90的天然石墙。 在刚才的侦察中黎杰已经注意到,与其他方向相比,这里的地势虽然更为险要,但敌人也更少注意,而且,根据黎杰的观察判断,人质也很有可能被关押在村内的这个方向。大家只要从这里进入村内,很可能马上就能找到人质。 就在其他人还在望墙兴叹、紧张地思索着怎样才能爬上这堵看起来没有人爬得上的石墙时,黎杰已经带上绳索,手脚并用“蹭蹭蹭”地往上爬了。在别人眼里,要从这里爬上去也许不可能,但在黎杰的眼里,这样的石崖攀爬起来实在是太过简单,如果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训练,他是绝不会去攀爬这么没有挑战性的崖壁的。 在沟底众人的紧张子下,黎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接近沟顶。 在沟顶的这个方向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椰枣树,紧邻椰枣树的还有一栋破旧的小屋,大树和小屋就像一道极好的屏障,挡住了远处的视线,这就为黎杰和他的队员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落脚点。 黎杰一扭身上了沟顶并迅速闪到大树后,在确定没有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后,他迅速将绳子的一端系在大树上,另一端则扔下了沟底,并冲下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沟底的人毕竟都是特种兵或侦察兵出身,有了绳索的帮助,要爬上这样的坡就不再是难事,于是没用多久,沟底的人就都上了沟顶。 在这里,大家先隐蔽起来观察了一段时间。 黎杰发现,村里的街上虽然没有巡逻队,但不时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经过,这些人中虽然也不乏村民,但大部分是武装分子,在这关天白日之下,要想躲过他们的耳目混进去可真不容易。 看来,要想在村内自由活动,只有化装行动了。黎杰已经注意到,这些人虽然统称为“圣战军”却并没有统一的制服,他们有的穿着萨达姆时代老式军装,有的穿着捡来的或抢来的没有徽章和任何标志的美式沙漠迷彩服,还有的则干脆穿着宽大的阿拉伯袍子,这样的部队要冒充起来自然非常容易。 为了便于行动,大家的头盔都已留在吉普车上,所以此时只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反穿,再在身上滚上点砂土,就成了几乎可以乱真的武装分子了。 黎杰就带着几人慢慢往村里渗透。 行走在敌人成堆的街上,大家大脑中的那根弦都绷得很紧,他们的队形看似散乱,却保持着极强的警戒态势,他们就像一只只遨游在天空中的老鹰,随时准备扑向自己的目标。 好在他们的身份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有时路上碰到了敌人,大家就也像对方一样,一脸的漠不关心埋头各走各的路。 就这样还走了还不到100米,大家就发现了目标。 第149章记住这里是战场 只见前面的街道边有一座小院子,院子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这里原本应是这个村子里的富裕人家,只不过现在被武装份子征用了。a 院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正在紧张地子着街上的动静,院子里面还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拿枪的人在游来荡去,看来,这些人都应该是看守人员。 黎杰想,被绑架的人质很可能就被关押在这里了。 在敌人内部行动,需要的是快速准确的判断和果断的行动。黎杰毫不迟疑地冲部下们发出了行动暗号,大家马上心领神会,都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侯赛因因为是伊拉克人,有着不容易被对方辨认出身份的独特优势,所以他首当其冲走在了前面。这个家伙反应也还算机灵,马上从身上掏出根烟来,装出一副要借火的样子,然后大马金刀地朝院门口的岗哨走去,黎杰、林海、马提斯和道格拉斯则紧紧地跟在他的后边。 院门口的岗哨一看侯赛因是伊拉克人,果然就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甚至还主动掏出打火机来,准备给侯赛因点火。 侯赛因毕竟是伊军侦察部队的军官,应付这种场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就在靠近那个哨兵的一刹那,他突然右手一个摆拳过去,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那个哨兵还来不及哼一声,就仰天倒下了。 事出意外,另外一个哨兵还在愣神,黎杰已和林海、马提斯擦过他的身边进入院内,走在最后的道格拉斯手中的伞兵刀一闪,在空中划过一道恐怖的弧线,那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多了道深深的口子,被割断的颈动脉象被割断的水管一样喷洒出一道令人心寒的血柱,他就在这血柱中不明不白地倒下了。 突入院内的黎杰他们下手毫不留情,很快就用匕首和刺刀料理里正在院里游荡的几个看守人员。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这些看守人员即使是枪在手弹上膛,也来不及做任何反抗,甚至连抠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进了地狱。 院子的敌人已被全部消灭,并没有惊动其他的敌人。黎杰和林海首先蹿入左侧的一间房内,房间的地上赫然坐着几个身着破旧伊新军军装、双手被反绑的伊拉克人,看来,这些人质就是那个被俘的伊新军巡逻队。 侯赛因的到来证实了这个事实,这些人质一见到侯赛因就开始哭。趁着侯赛因忙着安慰和解救自己的这些部下的工夫,黎杰和林海又赶紧出来并进入另一间房搜索。 在这间房内,黎杰和林海见到了那两个被俘的美军士兵,他们也被双手反绑坐在地上,在同一间房的一个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东方女人,黎杰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被绑架的中国女记者毕薇。 人质们显然还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黎杰和林海进来,只是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请配合我们!”黎杰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向毕薇去为她松绑,林海则负责解救两名美军士兵。 “你们真是来救我们的?”当黎杰为她松绑时,毕薇疑惑地问,黎杰他们的打扮实在让她很不放心,以为是那些武装份子在跟自己开玩笑,抑或是在玩什么新的伎俩。 “我们是美军特遣小分队,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毕薇,xx报驻海外记者站记者。”黎杰用汉语对毕薇说。 “啊,你还是中国人?”黎杰的话让毕薇的心里再无疑虑,她手上的绳子此刻刚好被解开,双手已经脱缚,激动之下,就什么也不顾了,她一转身就抱住了黎杰,并不停地在黎杰的脸上亲吻,全然不顾那是一张涂满了泥沙的脸。 黎杰轻轻地推开毕薇,严肃地说:“请记住,这是在战场,我们还没脱险,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否则我们都很难摆脱眼前困境。” 毕薇惊疑地问:“‘圣战军’难道还没有被消灭?你们来了多少人啊?” 黎杰道:“我们一共来了十人,你以为我们光凭几把匕首就能消灭‘圣战军’吗?” “什么?你们才来十人?十人就敢来救我们?”毕薇吃惊地叫起来。 黎杰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毕薇噤声。 此时两个美军士兵和其他伊军俘虏也已脱缚,都集中到了黎杰所在的这间房子,他们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从院子里敌人的尸体旁捡来的枪和其他武器,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过简单地清理,从院门外很难看不出这里刚才有过激烈的打斗。林海和道格拉斯也走了进来,只留下马提斯和侯赛因继续留在门口冒充“圣战军”在站岗,以免引起街上敌人的怀疑。 这么多人在一起,要想象刚才进来时那样再偷偷摸摸混出去实在难度太大,经过简短的思索,黎杰决定执行预先制定的方案,让正面的马丁他们立即发动进攻,以配合队友和人质安全撤离。 于是黎杰通过无线电向其他队员们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村子的南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看来,马丁他们开始下手了。 枪声迅速向村子移近,而敌人的机枪阵地却一直处于静默状态,毫无疑问,奥古斯丁和查尔斯也已经得手。 枪声一响,村里的街上顿时乱成一团,很多的武装份子从各自抢占的房屋内钻出来,然后象苍蝇一样在街上乱窜,而那些听到枪声的村民们则很有经验地找了些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避免受到误伤。 在敌指挥官的组织下,街上那些还从未经历过这种突袭的武装份子从最初的六神无主中很快平静下来,也许他们以为参与进攻的根本不是美军,也许他们从枪声中已经判断出来进攻的兵力不多,他们又恢复了以往在伊新军面前的那种自信,在指挥员的带领下,他们气势汹汹地朝村口扑去。 “出发!”眼看时机成熟,黎杰果断地下达了撤离的命令,小分队队员们把人质裹在中间,迅速跑出院门。马提斯和林海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侯赛因和道格拉斯则负责两翼的警戒,几个拿枪的人质则和黎杰一起,负责整个队伍的断后。 村口的枪声更为密集,除了吉米的机枪声外,敌人的机枪阵地上也传来了富有韵律的机枪点射声,这样的点射声只有经过特殊训练且丰富经验的人使用机枪时才能发出来,大家就都明白,这一定是奥古斯丁在利用抢占的敌人阵地进行反击。 街上的“圣战军”人员显然已被村口的枪声所吸引,都蝗虫般地朝村口拥去,没有人注意到黎杰他们,这就让黎杰他们少了很多麻烦,一路之上碰到敌人他们也不管,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朝村北方向插去。 在就要接近北村口时,大家终于碰上了“圣战军”的车队,车队里有卡车,也有吉普车,都停靠在一块较大的平地上,并有专人看守。 还没等黎杰下命令,跑在最前面的林海已率先开火,撂倒了看守汽车的两个武装人员,马提斯也不甘示弱,开枪打倒了另外两个刚刚反应过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反击的敌人。 林海他们的枪声惊动了一队正在往村南方向跑的敌人,他们停下脚步并惊疑地看着这边,想弄明白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情况下,小分队和人质的行踪已经暴露,黎杰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梭子过去,两个敌人应声倒地。 黎杰的枪声就是命令,小分队队员们以及人质手中的枪一齐开火,密集的子弹一下把这些人打懵了,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举枪,就象割稻子一样被扫倒在地。 周围暂时已看不到其他的敌人,黎杰这才指挥人质和队员们迅速爬上最接近大路的一辆卡车,同时命令马提斯炸毁停车场内的其他车辆。 马提斯此时正处于兴奋状态,甚至可以说兴奋得有点接近癫狂,在接到黎杰的命令后,他兴高采烈地从身上掏出一个有一个微型遥控炸弹,上窜下跳地在每辆汽车的驾驶室后车厢里都扔了一颗。 此时驻扎在附近的“圣战军”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开始朝停车场方向运动并开始放枪,几颗子弹射在小分队所乘坐汽车的后挡板上,把坐在那里的人质吓了一大跳,所幸没有人负伤。 情势十分危急!黎杰一边开枪撂倒了几个已经进入视线内的敌人,一边命令马提斯赶紧上车,卡车在道格拉斯的驾驶下,飞快地朝北村口冲去。 一股敌人飞快地跑进停车场内,纷纷爬上其中的一辆卡车想来追击黎杰他们,马提斯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随着一声声巨响,停车场上所有的汽车连同车上的敌人都被炸得粉身碎骨。 汽车很快到达村北,已经抢占了村北敌军机枪阵地的查尔斯往遗留在那里的机枪边扔了两颗手雷,然后迅速爬上汽车,汽车继续朝前行驶,随着“轰轰”两声响,机枪连同机枪阵地被彻底摧毁。 一队敌军跑步追到石桥附近,象征性地朝已经绝尘而去的卡车方向开了几枪,就怏怏地收兵了。 此时,村南方向的枪声也已停下来。 第150章战争让淑女走开 小分队连同人质一起撤离班图尔村后“圣战军”因为汽车被炸,没了快速追击的工具,且被小分队进攻时的气势所震慑,所以不敢再组织力量追击。a 小分队以零伤亡的代价,成功地救出所有人质。 从村南和村北撤出的两路人马在欧塞尔汇合。 直到此时,伊新军第六团团长所答应的援军还没看到影子。而当黎杰带着威廉和侯赛因再次闯入第六团团部时,那位团长先生竟然做了缩头乌龟,对黎杰他们避而不见,只派了个参谋出来撑撑场面。 “我们团长到总部开会去了,你们的动作也实在太快,他还来不及为你们派出援军,你们就回来了。”参谋虽然发现黎杰他们的脸色并没有不善,但还是诚惶诚恐地为他们的团长做着辩解。 黎杰并不点破他这种苍白无力的谎言,只是笑了笑,然后说:“你们团长在不在无所谓,看得出来你是他的全权代表,团长不在,你一样也能做主的,放心吧,我此次来并不是想找你们兴师问罪,也不是想再向你们要人,我现在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从你们这里捞到一顿中餐,然后让你们把救出的人质先安顿好,再护送回原来的单位,我想这个要求你们还是能办得到的。” 那个参谋明白了黎杰他们此次前来的意图,显得有点出乎意料、又有点喜出望外,他满口答应了黎杰他们的要求,并很快安排妥当。看得出来,对于这种没有太大风险且不用太费脑筋的事,伊新军的人是很乐于效劳的,而且操办起来还效率蛮高。 中餐过后,黎杰将救出的人质同伊新军第六团的人进行了交接,由他们负责把人质安全送回,而侯赛因少尉因为原部队还有其他任务,也离开了小分队。 从营救人质的行动一直到现在,一切似乎都进展顺利,但是在进行人质交接时,还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那个中国女人质毕薇此时死活也不肯离开小分队,她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绝不留在第六团,也不想去中国大使馆,她要跟着小分队走,小分队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她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是一名战地记者,来伊拉克的任务本身就是为了进行战地采访,现在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当然不能放过的。 “我既然选择了来伊拉克,就从来没有把危险放在心上,你说你们是军人,你们的职责就是冒险,可是作为一名战地记者,我觉得我的职责与你们没什么两样。”毕薇对前来劝阻他的黎杰如是说。 对于毕薇所陈述的理由,黎杰似乎深感恼火,所以他说起话来也就很不客气,他对毕薇说““对你的勇气我表示十分的钦佩,但是你想过吗?你的行为不只是你个人的冒险,你甚至还会影响到我们整个小分队的安危,因为你如果随队行动,我们就不得不专门派人来照顾你,说句让你伤自尊心的话,你这样做将会拖我们小分队的后腿,我要对我的队员们的安全负责,所以我不欢迎你跟我们走。” 其实,黎杰话虽然说得这样刻薄,实际上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的内心里也是因为担心毕薇的安危才不想让她去的。但是黎杰知道,对于这种为了工作什么都不顾的女人,对于这种受过所谓高等教育且很喜欢把自己当作全人类甚至全宇宙正义化身的女人,如果光是从她自身利益出发进行劝说是根本不管用的,所以,为了彻底打消她的念头,黎杰就不得不这样说,哪怕这样说真的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毕薇冷笑道:“搞到底,原来你们是把我当成包袱了,你放心吧,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现在我正式告诉你,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跟定你们了。” “女人永远是让男人头痛的动物”黎杰记不清这是哪位名家说过的名言了,反正他此时就对这句话深有同感,因为毕薇的固执就很让他头痛!他知道再劝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就不想再跟她纠缠。 于是他对毕薇说:“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你要是赢了,你就跟我们走,你要是输了,那么对不起,你就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毕薇有点忐忑不安地问:“打什么赌?” 黎杰掏出腰间的手枪一把塞进毕薇的手里,然后指着30米开外的一棵大树对她说:“看到了吧,那棵树上贴了一张纸,据我目测,那张纸的大小应该是15x15厘米,现在我的枪里有8发子弹,你只要有一半子弹能打中那张纸,我就算你赢。” 毕薇怔了一下,稍后才回过神来,她用不易觉察到的略带狡黠的语气问黎杰:“难道你不觉得,对于一个出身书香门第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士来说,舞枪弄棒的会有损其温淑贤惠的光荣形象吗?难道咱们不用枪来打赌不行吗?” 黎杰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回答道:“女士,我要提醒你的是,这里是战场,在战场,枪就是主角,如果你现在觉得玩枪不合适,那么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当你的淑女吧,我记得一位女权主义者曾经说过,‘厨房也是一个展示女性才能的辉煌舞台’,我想,那个舞台对你来说也很合适的,你在那里似乎更能创造辉煌。” 毕薇似乎被黎杰的话噎住了,没有再说话,但她却平静地举起了枪。 一看到毕薇据枪的姿势,黎杰心中就暗呼要糟。 “这次上这小丫的当了!”这是黎杰心里的第一反应。 黎杰的反应也就仅仅到此而已,因为此时毕薇已经开了枪。 “当当当,当当当”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枪响之后,毕薇放下枪,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她朝黎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大树旁验看自己的成绩,然后自顾自地哼起了小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似乎自己的成绩自己早已知晓。 黎杰的头差点掉到了脖子上,他根本不用去查看,光凭感觉他就知道,毕薇射出的八发子弹肯定全中了。偏偏旁边的马提斯不识趣,不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验看了,还要在那里大惊小怪地大喊:“哇塞!真是神枪手啊!比我还厉害耶!” 毕薇将枪塞回给黎杰,然后微笑着对他说:“虽然你们男人心里都希望所有的战争都能让女人走开,但是事实上是,古往今来还没有那场战争真正让女人走开过,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你,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我的安危着想是关心我是为我好,但是你知道吗?我跟你们军人一样,为了自己的职责也可以赴汤蹈火也可以万死不辞,所以,我再次向你请求,请允许我跟你们同行,行吗?” 黎杰此时已经意识到,无论是打赌还是斗嘴,自己今天都完完全全败在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手里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内心里并不觉得自己的这次失败有多么悲惨,更不觉得这种失败是一种耻辱,相反,他心里还油然生出一股暖意,同时,另一种复杂的情感也从胸臆间蹦达出来,这种情感中不仅包含了担忧、喜悦、理解,更多的是一份尊敬。 所有的这些想法都是一瞬间的事,黎杰很快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枪重新换了个装满子弹的弹夹,然后递还给毕薇道:“当你作为记者单独一个人出去采访时,不带这个可能反而会更安全些,但是现在你要跟我们在一起,那么还是带上这个好些,对不起,我现在收回我刚才所说的那段关于女人和厨房的话,我或许应该马上改变我的观点,因为我现在突然觉得,即使是在战场上,坚强、自信和责任感强的女人也能创造属于她们的辉煌。” 毕薇接过黎杰递过的手枪,欣慰地笑了。 按照黎杰先前既定的计划,小分队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阿拉马,因为那里也有几个中国人质被另外一股非法武装“黑旗旅”所控制。 按照临出发前杜克团长的私下吩咐,在欧塞尔任务完成后,小分队是用不着报告,就可以自行做主由黎杰带往下一个目的地的。 然而就在小分队动身前,黎杰却收到了从美海军陆战队第四团团部转过来的情报和指令,情报中称,在阿拉马不仅有中国人质,还有另外两名美国人质他们同中国人质一样,都是石油工程师,而小分队所收到的指令就是,马上前往阿拉马,安全救出那里的中国人质和美国人质。 虽然黎杰收到的指令和黎杰的事先计划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黎杰心里还是不得不感叹于杜克团长的精明。 黎杰想,杜克这条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直在跟自己耍花枪。这份关于阿拉马美国人质的情报他分明是事先就知道了的,但是临出发前他却不说,只是以一种充分信任的态度给自己“指点迷津”说什么自己可以自由行动,等到条件成熟时,他才把这份情报抛出来,这样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得不听从他的摆布,而且还要对他感激涕零,对于这样一支由自己这样的外籍军人掌控的小分队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最佳的操控方式了。 看来,杜克团长虽然算得上是对华友好人士,但他毕竟是美**人,他有他自己的利益取舍。所以,说他是个标准的“战争商人”一点也没错,有损于他本国利益或本人利益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去做的。 然而,黎杰现在就是看穿了这点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因为自己曾被杜克蒙蔽而大为光火从而抵制他的命令吗?作为军人,为了自己的职责,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他还有其他选择吗?当然没有,而且黎杰也不会! 黎杰无意于再思考这类问题,就带队出发了。 路上,黎杰问起毕薇被绑架的经过。毕薇告诉黎杰,她是在一次前往欧塞尔执行采访任务的途中被武装分子袭击并绑架的,当时她乘坐的汽车被炸毁,作为向导的当地司机也被炸死了,她因为跳车快才没有受伤,但还是被武装分子发现并绑架了。 毕薇还告诉黎杰,伊拉克的武装分子在亚洲的所有国家中最恨的是日本,他们认为日本人是美国人的走狗,所以以前老喜欢拿绑架到的日本人出气,至于中国人,他们以前基本上是不绑架的,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中国和伊拉克同是文明古国,是名副其实的友好之邦,只是到了后来,因为武装分子内部的成分发生了变化,而且随着联军的清剿,他们的日子也委实难以再维持下去,所以不管是哪国人都会绑架,目的是为了获取高额赎金,但是有一点,他们对于绑架到的人质还是按照国籍的不同进行了区别对待,对于美、英、澳大利亚以及波兰、日本人,他们是绝不轻饶的,至于中国人质,只要不试图逃跑,他们是轻易不会伤害和虐待的。 黎杰对毕薇的最后一部分话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些非法武装分子连本国人都随便屠杀,这可是自己亲眼所见,何况是外国人?不管他们以前怎样,不管他们曾经是不是一支正规的军队,他们只要绑架了人质而且屠杀了平民,他们就已经蜕变成了恐怖分子,对于恐怖组织,人人得而诛之,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时间在两人的谈论中过得很快,薄暮时分,小分队抵达阿拉马。 第151章地狱之行 阿马拉是伊拉克迈桑省的首府,离伊朗边界直线距离不到50公里。 在阿马拉,有部分美军驻守,那是美军空降兵173旅的一个营,该营于美伊战争结束后被联军总部从伊拉克北部山区抽调到阿马拉后,就没有再挪过窝,一直驻扎在阿马拉市区内,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训练伊新军,并协助和指导当地驻军伊新军第五团完成整个阿马拉区域内的防务。 在欧塞尔一役中,特遣小分队虽然没有人员受伤,但弹药损耗巨大,现在急需补充,否则难以继续执行任务。因此小分队一到阿马拉,黎杰就让马丁直接把吉普车开到了当地美军的指挥部,并找到该部的最高指挥官奥尼尔营长,要求对小分队现在所急需的物资进行补充。 奥尼尔营长二话没说,就亲自带领黎杰他们马上赶到当地的美军战备仓库。战备仓库的管理员看到有奥尼尔亲自出面、而小分队又身份特殊,也二话没说就打开了仓库,同时丢给黎杰一句话:“只要你们拿得动,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黎杰他们当然不会客气。 弹药和干粮补充完毕,黎杰决定立刻出发。 根据杜克团长传来的情报,被黑旗旅劫持的中国和美国人质并不在阿马拉市境内,而是在阿马拉以东、离市区大约40公里一个叫哈勒法耶的小镇上,奥尼尔营长也证实了这点。于是黎杰决定部队不再休整,而是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直奔那儿。 奥尼尔营长听说黎杰要带小分队去哈勒法耶,眼睛里满是钦佩和同情,他对黎杰说:“愿上帝保佑你们麦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能有勇气去那个鬼地方真是个壮举,但是我还有责任提醒你们,要去那个地方光凭勇气是不够的,还得有非凡的能力和很好的运气。” 黎杰问:“营长先生曾经去过那儿?” 奥尼尔道:“我没有去过,但是我有部下曾经去过,所以我对那里的情况也很了解,麦肯中士,你听说过人间地狱吗?我想,对美军来说,哈勒法耶就是,在那里,美军半年之内就有将近两个连的人被打死,伊新军的人则死得更多,现在,不管是伊新军还是美军,只要一提起哈勒法耶,心里都会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如果是在进餐,就连最美味可口的食物,他们吃起来也索然无味,所以麦肯中士,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敬佩,在这里我要郑重地向你们承诺,假如你和你的部队能顺利完成任务并从哈勒法耶安全回来,我一定请你们品尝我从国内带来的珍藏了多年的葡萄酒。” 黎杰很清楚奥尼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不管是在他的心里还是在他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安,他很平静地对奥尼尔的提醒表示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同时他还笑着告诉奥尼尔:“营长先生,我们对你的承诺一定会牢记在心的,我想你现在别的都不用担心,你只要把葡萄酒准备好就可以了,不过,在这里我还有个条件,那就是你的葡萄酒必须放在冷柜里,因为通常来说,葡萄酒在摄氏4度左右收藏时口感会更好,同时我还提醒你要多准备点烤牛肉,因为喝葡萄酒时如果能搭配着吃上点烤牛肉,那就味道更佳,牛肉最好是来自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小黄牛肉,那里的牛肉烤成七成熟时口感最好,而且牛肉的量要充分,因为营长先生看得出来,我和我的兄弟们都不是什么斯文角色,我想营长先生到时一定能满足我们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奥尼尔营长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同小分队的每个人以及毕薇都一一拥抱告别,然后就自顾自地离去了,此时细心的人可以观察到,奥尼尔营长的眼角隐隐带有一丝泪花。 小分队就朝奥尼尔口中的美军地狱哈勒法耶进发。 小分队还是坐的那辆加长军用吉普,驾驶员依然是马丁,侯赛因少尉已经离开,他的位置刚好由毕薇补上,黎杰本想劝说毕薇留在阿马拉就行了、不用跟着去的,但是不管黎杰是好说还是歹说,毕薇就是不答应,黎杰也就只好由着她了。 吉普车驶过由美军把守的最后一道隘口拉利之后,就进入了哈勒法耶境内,到了这里,汽车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拉利就像一道分水岭,在大家的眼里,正是这道分水岭,把两边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由于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的原因,哈勒法耶本来就是伊拉克境内有名的不毛之地,美伊战争结束后,很多武装份子以及一些萨达姆军队的溃兵都逃跑到这里,并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武装根据地,美军曾对这里采取过几次清剿行动,但每次均以失败告终,于是他们就很少涉足这里了。 连美军都不敢来,伊新军就更不用说了。 军队不敢来,政府就更不敢派人来,由此造成的后果是,伊拉克新政府的权力在这里架空,也就是说,这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了无政府状态。 没有了政府的干预,每个武装割据势力都顺理成章地成了这里的土霸王。 对于以上这些,黎杰他们脑海里虽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们只要一进入哈勒法耶境内,就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现在,摆在黎杰他们面前的景象是:战争所遗留下来的痕迹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处得到过清除,这里到处被损毁的道路、倒塌的房屋、毁坏的桥梁、烧焦的树木,间或还可以在路边见到一副某个冤死鬼的枯骨。一切都保存着战争刚刚结束时的老样子。 糟糕的路况让驾驶员马丁再也没有继续牛下去,他不得不放慢汽车前进的速度,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开得象龟兔赛跑中的乌龟,而且是一只正在上下蹦达左右摇摆着跳太空霹雳舞的乌龟。 要是在平时,坐这样的太空乌龟车对大家来说无疑是种增加笑料和谈资的极品体验,但是此时车上的人却不得不抛弃了那种过于休闲的心情,神经再一次绷紧起来,他们都竭力收拢着全身行将散架的骨头,紧张而神经质地密切观察着汽车周围的一切,尽管汽车周围除了车灯所及的范围外,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在没有夜视仪的情况下,那种漆黑使大家什么也看不见,黑暗就象个巨大的怪兽,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在大家的感觉里,似乎也行将吞噬自己的人。 更为恐怖的是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当然不是自己人,是敌人! 在一处水塘边,小分队遭遇到了进入哈勒法耶境内的第一次冷枪。 冷枪是从一堵残破的围墙后打来的,敌人只开了一枪,黑暗中,曳光子弹拖着长长的线型尾巴迎面飞来,狠狠地砸在汽车的前盖板上,在溅起一团小小的火花后,又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 子弹与金属挡板的撞击声差点把大家脑海中那根本就绷紧了的神经撕裂,所幸的是枪声过后,小分队并没有人受伤,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宁静,那个枪手在打完了这一枪后,就神秘地失踪了。 有了第一枪,当然就会有第二枪、第三枪,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小分队又接连遭遇到了两次冷枪袭击,它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方向,还有就是,不同的人! 枪声给黎杰提了个醒:这次前往哈勒法耶,绝不能再像昨晚那样,驾着吉普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了这样做无疑是去送死! 因为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吉普车的车灯就像浩渺汪洋中一座移动的灯塔,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在这非法武装林立恐怖袭击无处不在割据势力星罗棋布的哈勒法耶,这无疑就成了召唤死神的指示灯,不同派别的武装份子即使不把当成美军,也会把你当成其他的入侵者予以消灭。 也就是说,如果小分队继续这样开着车招摇过市走下去,他们不仅到不了哈勒法耶,还随时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徒步行军,小分队似乎已经无路可走。 黎杰很快作出了决定。 当吉普车行驶到一片小树林时,黎杰果断地命令马丁停车。 下车后,黎杰让队员们带上所有的装备,最主要的是带足弹药和干粮,同时让马丁把吉普车开到一处灌木丛中隐藏好,以免被其他人员看到后来个顺手牵羊,把汽车弄走了。 然后黎杰就亲自带头,领着大家沿着军用地图上标明的一条小路,迈开大步开始朝哈勒法耶的方向行进。 之前黎杰就已通过地图进行过估算,从这里到哈勒法耶并不远,走公路也就20公里不到的路程,而走小路则更近。 黎杰乐观地估计,如果一路顺利,即使队员们都负荷很重,也用不了3个小时就能到达哈勒法耶。 步行的最大好处是,能让小分队由明处转为暗处,一路之上会少了很多骚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比从公路上走更节省时间。 但是,步行也有很大风险,首先是如果遇到敌情一旦交上火,因为速度的缘故小分队将很难脱身;另一个风险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特别是条陌生的小路上行军,而且又是在这么一个晚上,大家将很容易迷失方向;第三个风险是,过于耗费体力,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 这些都是黎杰事先就考虑到了的,但是,战场上的风云瞬息万变,会不会还有他没考虑到的呢? 小分队的行进并不缓慢,但也说不上很快,一路上,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横在路中央的每一个障碍物,绕过一个个武装分子占据的村庄,躲过一队队巡逻的武装人员,还在一切还都顺利,大家并没有被对方发现,也没有再遭遇到冷枪。 然而,就在他们行进了超过一半的路程,行将达到哈勒法耶时,他们还是碰到了意外情况,一个黎杰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 第152章计划外行动 当时小分队正行走在一个被战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村庄里。a 作为前哨兵的林海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示意大家停下,并用手势告诉大家前面发现了情况,紧接着大家就听到了枪声,还有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敌情不明,队员们很快在路边选了个地方隐蔽好。 黑暗中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朝小分队隐蔽的这个方向跑来,过了不久就跑到了大家的跟前,借着远处投射过来的微弱灯光,大家发现,无论从身形还是跑步的动作看,那都是一个相当孱弱的老人。 老人的背后还跟着几个黑影,他们一边用口音极重的库尔德语大声叫喊着什么,一边不断地朝老人的后背开枪,黑暗中子弹划过的轨迹相当的清楚,它们就像蝗虫一样在老人的身边乱飞,然后狠狠地砸在墙上,打得墙上地上粉尘四飞,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刺鼻的泥土和硝烟味。 很明显,后面的人是在追杀那位老人。 在这一带,除了美军特遣小分队,持枪的现在就只有恐怖分子了,这几个追杀者肯定是武装恐怖份子无疑。 黎杰决定救出前面那个正在试图逃命的伊拉克老人。 所以当老人跑到离黎杰不远的地方时,黎杰一个虎跃蹿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并迅速把他放倒,然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顺势躲到了一堵破墙的后面。 黎杰的一只手控制住正在试图挣扎的老人的腰部不让他动,另一只手则捂住了他的嘴巴以阻止他发声。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追杀者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追捕的猎物已经失踪,更没有发现早已潜伏在路边的小分队队员们,那伙人急匆匆地从大家的身旁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在漫无目的地朝前面开枪。 等到追杀者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后,黎杰才放开了那个惊恐的被救者。此时大家心里清楚,那些人回头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们在再追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目标已经失踪,到时候一定会回过头来重新搜索找,到了那时,这么多人要想再躲在路边蒙混过去是相当困难的。所以,黎杰并没有向被救的伊拉克老人解释什么,而是半拉半扯地带着老人以及小分队队员们迅速转移了阵地。 在离路边较远的一间废弃的空房子里,小分队重新隐蔽起来,在派出监视哨密切观察敌人动向后,黎杰和威廉对老人进行了仔细的询问。 由于尚不不明了黎杰他们的身份,老人此刻还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这从他的脸色和说话的声音就可以看得出来。黎杰和威廉赶紧向他表明了身份,并声称是来救他的,老人的心情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直到此时老人才开始说话,他说的是当地方言极重的阿拉伯语,而且说话的语气极不连贯,黎杰他们连蒙带猜才隐约知道了他的意思,老人说,自己是刚刚从家里逃出来的,追杀他的是当地土匪圣徒会的人,这伙土匪就驻扎在离本村不远的地方,平时经常来村里骚扰,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奸,村里人对他们畏若蛇蝎,避之唯恐不及,以往都要派专人放哨,一见到他们来就向村民们示警,没想到今天晚上他们会偷偷杀死放哨的村民摸进村来,而且是全副武装,一下就来了十来个人,因为没有接到警报来不及撤离,老人连同另外几户村民一下就给堵在家里了。土匪们抢走了村民们来不及隐藏的财物和粮食,还想把老人刚刚成年的女儿掳走,老人只好奋起反抗,匪徒们想枪杀老人,老人打伤了其中一人后就逃了出来,没想到恰好碰上了小分队。 说到这里,老人就禁不住哭了起来,黎杰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和其他的村民们。 老人的眼泪让黎杰义愤填膺,但他并没有丧失理智,毕竟,这里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场,在战场上,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过分地冲动,需要的是理智地思考,这是经典的战场生存法则。现在,黎杰就在紧张地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消灭这伙歹徒,把那些行将罹难的村民救出来。 要是平时碰到这种事,黎杰早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大家上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小分队的主要任务是全力以赴解救被绑架的人质,作为队长的黎杰,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在完成主体任务的同时,尽可能地保全自己部下兄弟的生命“带出去十人,带回来五对”这是黎杰还在国内受训时就明白了的道理,可以说,这也是国际通用的首长职责之一。 现在,要是在这里与武装份子交上了火,后果就极为难料了。这里是在敌后,对方占据了天时地利,而且人数远远超过己方,在这种情况下,小分队的取胜法宝就是隐秘,但是如果枪声一响,惊动了其他的敌人,小分队的优势就会丧失殆尽,不仅会暴露自身,而且一旦给他们缠住,就很难脱身。还有一点对小分队极为不利的就是,这一带的非法武装组织之间平时都是相互通气的,他们也很懂得“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个道理,一旦一个点受到攻击,其他点的人员都会赶来支援,己方所面对的敌人将会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这也是美军和伊新军以往清剿这里时失败的原因。 这样一来,小分队很有可能遭遇到灭顶之灾。 打还是不打?留给黎杰思考的时间是短暂的,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犹豫,现在的决策权都在他的手里了,他有权主持这一切,队员们也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都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指挥官,等待他作出最后抉择。 此时黎杰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话,这段话还是他在新兵连时,排长谢鹏飞对他说的:“作为一名军人,我们的职责不仅仅是要完成好上级交给的任务,还要时时刻刻把国家的安全、人民的幸福装在心里,这是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军队都应该遵循的准则。” 这段话让黎杰心头一震。 “干他妈的!”他恶狠狠地下定了决心。 黎杰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小分队的大部分人都显得群情激奋。 一旁的林海却突然质疑道:“我们要干掉这十来个人并不难,而且只要我们干得好,全身而退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我们走后,他们的同伙前来报复怎么办?这里的村民岂不是会更灾殃?” 这话无疑是给大家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黎杰胸有成竹地道:“这点我早就考虑过了,既然我们要干,当然不光是消灭这十来个匪徒就了事了,我想我们干脆连他们的老窝都一起端掉,这拿我们中国的古话来说,就叫送他个绝后计,这点我想我们是完全能做得到的,因为刚才我已经从那位老人那里了解到了,这伙土匪总共也就不到60人,而且他们的驻地离这里也很近的,这点对我们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林海的话显然引起了连锁反应,马提斯心里也开始有点担心了,他问黎杰道:“即使我们端掉了圣徒会的老窝,其他派别的武装组织不一样也可能来找村民进行报复吗?而且这些人是见不得血的,一见到血,他们有可能还会报复得更厉害,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让好事变成了坏事?” 黎杰笑笑道:“不会的,我想我们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加完美些,我们可以不让敌人把圣徒会的遇袭与这个村子沾上边,同时我们还可以适当留下些痕迹,让其他敌人知道消灭这伙匪徒的是美军,而非伊新军或这里的村民,我想只要我们下手快、准、狠,一定会给其他敌人带来心理上的震慑,使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对我们以后的行动也有好处,而且,你们真的以为其他派别的武装组织会为一支已经覆灭的武装组织去冒风险复仇?我看不见得,因为据我所知,这里的派别虽然众多,还号称遇敌时互通有无互相支援,但实际上他们是貌合神离的,一旦真正遇到了危险,竭尽全力保全自己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所以,关键是我们的行动能不能给他们造成震慑,让他们觉得真正的危险已经来临。” 黎杰的话让大家打消了心里的顾虑,于是大家开始着手行动。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进展竟会如此的顺利。 进入村里的歹徒根本没想到会有美军特种部队来袭,在他们脑海里,他们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既然是自己的地盘上,就应当绝对安全,既然觉得安全,就连一般的警戒也是多余的了。所以,当小分队摸到他们身后时,他们完全没有觉察到,还在忙着清点从村民那里抢来的战利品,而且除了刚才追老人的那几个人外,其他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拿,枪啊什么的都给随随便便地扔在地上,成了名副其实的烧火棍。 直到小分队队员们手中的伞兵刀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他们还没来得及作任何的反抗,甚至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尖锐冰冷的刀刃划破了喉咙和颈部血管,一个个去见他们的上帝去了。 对于这种偷袭性杀人,大家都是行家里手了,干起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大家都一律选择使用冷兵器,没有一个用枪的,这样虽然更显血腥,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惊动其他敌人。 寒刀飞舞,血花飞溅,十来个匪徒就像割稻子一样被无声无息地割倒了。 队员们清点了一下敌人的尸体,不多不少,刚好十具,这与老人之前见到的敌人人数相吻合,并没有漏网之鱼。黎杰让队员们在村边的偏僻处挖了个坑,把这些尸体都掩埋了,然后又清理了一遍现场,以确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按照计划,接下来就是奔袭匪徒们的驻地。为了达到偷袭的目的,小分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直插对方驻地,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所有敌人,这对刚刚经历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正处于亢奋状态的队员们来说,无疑是种亢奋的延续。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女人的毕薇自然不能随队行动,她被黎杰留在了那个遇救的伊拉克老人家中,由老人的女儿作陪,负责看管小分队留在这里的部分装备,这些装备是这次偷袭行动暂时用不上的,如果带在身上,反而会影响大家的行动。 也许是因为亲历了刚才那场残酷的战斗,还没从那种令人窒息的惊悸中缓过神来,毕薇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很听话很配合地留了下来。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真实的战场与她以前所看到过的书本上的描述完全是两样,书本上的战场是被人为地艺术化了的,而现实中的战场,除了残酷,还是残酷,那种给人的心灵带来的震撼和摧残是任何高明的作家都无法描写清楚的。 女儿以及自身的遇救让那个伊拉克老人对小分队充满了感激,听说小分队要去剿灭剩下的敌人,他坚持要给大家带路,黎杰刚开始不同意,怕他遇到危险,但在老人的一再要求下,黎杰还是勉强答应了,但是他对老人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在带领小分队到达目的地后,老人必须赶快回来,不得参与战斗,老人爽快地答应了。 让黎杰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战斗进行得更顺利。 圣徒会的驻地位于一片不大的森林里,这里与其称之为森林,还不如叫灌木丛更合适,因为这些树木连低矮的房顶都遮不住。驻地的营房由几栋土夯的房子和几个大帐篷组成,四周用铁丝围成简易的围墙,围墙的南面则是敞开的,成了理论上的大门“大门口”用树枝搭了两间简易的房子,这自然就是岗亭了。 当小分队赶到时,岗亭里的两个哨兵竟然都在呼呼大睡,林海和奥古斯丁一人一个,很轻易就把他们料理了,接下来就是小分队的血腥大屠杀时间,特种部队敌后行动的规矩不带走俘虏,既然不能带走,就只有彻底除掉,况且,对手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队员们下起手来也就没有什么手软的必要了。 战斗很快结束,圣徒会驻地的48个匪徒无一漏网。 小分队把所有敌人的尸体都集中在一起,挖了一个大坑掩埋了,然后搜集起驻地内的粮食,尽可能地带回村里,现在,粮食是村民们必需的。 村民们和毕薇都来到村口迎接黎杰他们,见到大家平安回来,并带回许多粮食,村民们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而毕薇则情不自禁地奔向黎杰,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并在黎杰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剿灭圣徒会只是小分队计划之外的一次的行动,但是,正是这次行动,不仅给小分队以后的行动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便利,还给了黎杰一个意外的惊喜。 第153章法老 因为这次计划外行动,小分队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现在已是深夜,离天亮的时间已经不远,小分队必须在天亮前达到目的地并潜伏下来,否则就有暴露的危险。所以,时间对小分队来说显得非常的重要。黎杰让大家把从圣徒会驻地缴获来的财物交付给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让他们公平地进行分配后,就准备离开。 小分队刚刚走出村子还不到一百米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等一等!等一等!”黎杰听出来了,喊话的正是那位被救的伊拉克老人,黎杰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发生,就示意大家都停下来等候。 过了不到一会,就见到两个黑影跑了过来,林海用手中的微光手电筒一照,果然是那位伊拉克老人,老人跑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人,看他身上的装束,应该是本地人。 因为跑得过快,老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黎杰,就赶紧把那个年轻人拉到黎杰面前,开始叽叽咕咕地说话,看样子是在向黎杰介绍这个年轻人。老人说话本来就难懂,此时又说得无语伦次的,所以他虽然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黎杰却一句也没听懂。 黎杰无奈,只好求助于翻译员威廉,可是当黎杰扭头看旁边的威廉时,发现他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正在那里一边摇头,一边苦笑。 这时,那位年轻人自己开口说话了,他说的是阿拉伯语,而且说得相当的流利标准。年轻人告诉黎杰,自己叫阿拉克,本村人,昨天晚上刚刚从哈勒法耶回来,现在之所以来找黎杰,是因为他刚刚从老人那里了解到,今晚小分队要去哈勒法耶,而小分队刚刚为村里人做了好事,为了报答小分队,他想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哈勒法耶的情况告诉黎杰他们。 最后他还说了几句话:“你们去哈勒法耶,是不是去找几个被黑旗旅绑架的美国人和东方人?我知道他们现在被关在哪儿。” 阿拉克的话让黎杰和他的部下们倍感惊喜。在此之前,黎杰仅仅知道人质被关押在哈勒法耶,至于关押的具体位置,却至今没有得到过情报,根本不清楚在哪儿。黎杰原来的打算是等到了哈勒法耶之后,再相机行事进行侦察,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毕竟会多花费很多时间,要知道,哈勒法耶在地图上虽然就那么一点,但实际地域却很大,就凭小分队几个人,要想搜遍整个哈勒法耶,绝不是一时半会办得到的,现在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如何会不让黎杰高兴万分? 于是黎杰对阿拉克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询问,阿拉克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原来,阿拉克以前曾在巴士拉的原伊拉克政府部门工作,后来因为战争爆发,萨达姆政权被摧毁,他就逃回了老家也就是小分队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子。三天前,阿拉克因为有事去哈勒法耶,结果碰巧在街上遇到一个昔日关系很好的同事,这个同事现在已加入了黑旗旅,而且是黑旗旅武装组织的一个小头目,这点阿拉克当时并不知道。 两人平时就是酒友,以前就经常喜欢在一起小饮几杯,因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此时此地重逢,两人都显得分外亲热。那个同事称自己现在就住在哈勒法耶,旧友现在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就该去自己住的地方喝几杯。因为高兴,不知内情的阿拉克当场就欣然答应了,并兴高采烈就跟着那个同事去了,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他们喝酒的地方竟然是黑旗旅的一处秘密营地。 阿拉克和大多数当地人一样,对黑旗旅这类的非法武装组织向来不怀好感并畏而远之,要是早知道自己昔日的酒友成了黑旗旅的人,阿拉克是打死也不会去喝这顿酒的,但是当时已是赶鸭子上架,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呆在那个黑骑旅的营地里硬着头皮一直喝下去,最后的结果与往常喝酒时没有什么分别,两人都喝得二麻二麻的了。 阿拉克的那个同事以前在政府部门任职时因为被上级压制,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此时是小人得志,酒醉之余,当然不会忘了向阿拉克显摆显摆,他在吹嘘自己现在过得如何如何好的同时,还无意中向阿拉克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秘密营地里现在正关押着几个美国和东方人质,黑旗旅打算拿这些人质向他们所在的国家的政府换取一大笔赎金,如果换不到赎金,他们就会将人质卖给扎卡维组织,扎卡维号称“人质加工厂”有收集美国人质并制作人皮灯笼的特殊嗜好,平时就很愿意花大价钱从其他武装组织手里购买人质。 阿拉克被他的同事挽留了两天,他们在一起时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喝酒,一直到昨天下午,阿拉克才告别旧友离开哈勒法耶回家。 阿拉克所说的这些话,黎杰认为应该是真实的,因为阿拉克作为一介草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不肯编出这样的谎言来骗自己的,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说谎。黎杰在确认阿拉克昨天还在和他的那个同事喝酒、人质尚未转移的情况后,心里稍稍放了点心,因为黎杰从阿拉克的那个酒友所说的话中判断出,只要人质还在哈勒法耶,就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这些情况随时都有可能会变化,在人质尚未救出来之前,终归是不能让人完全放心的。 所以,小分队必须尽快赶到目的地并救出人质,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以说,迅速、隐蔽、果断才是小分队成功完成本次任务的关键,小分队得不顾一切争取时间! 最后,在询问出关押人质的黑旗旅秘密营地的确切方位后,黎杰谢绝了阿拉克想给小分队带路的好意,让他赶紧回村,和其他村民们一起处理好村里的后事,以防止村子遭到其他武装分子的报复和袭击。 阿拉克没有办法,只好同老人一起回去了。临分手前,他给小分队指点了一条步行去哈勒法耶的小路,这条小路阿拉克以前经常走,是地图上没有标明的,除了极少数的当地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小分队重新上路,他们沿着阿拉克指点的路一直往前走。 一路之上大家发现,这条路虽然蜿蜒崎岖,所经过之处都荒凉无比,绝无人烟,但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容易被恐怖分子发现,因而少了很多的麻烦。 而且,这确实是一条捷径,它比小分队原来打算选择的路少了不短的一段路程。 所以,在天亮前,小分队顺利地到达了哈雷法耶,并且很快找到了位于哈勒法耶市东郊一个叫法老洞的地方,那里正是阿拉克所说的黑旗旅的那处秘密营地。 小分队在法老洞洞口南边的一处乱石岗上隐蔽起来,并对这里的地形以及敌人的部署情况进行了侦察。 法老洞实际上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大洞,位于一个叫青云岗的较大的山包下面,关于它名称的由来,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还在远古的时候,曾有一位埃及法老从埃及乘船来伊拉克访问,在去巴格达的路上,法老病逝在欧塞尔。当时正值炎炎夏日,当地又没有制作木乃伊的条件,法老尸体难以保存,不可能再运回埃及,只有就地安葬。当时的伊拉克国王就特许法老从人在伊拉克整个东部地区自选一块地作为法老的葬身之所,结果法老从人经过勘察之后,选中了哈雷法耶市郊的这块地方,原因是这里有好几个较大的山包,外形很像埃及的金字塔。于是,埃及人重金聘请当地民众在其中最大的一个山包下开凿了一个大洞,作为法老灵柩的永久寄存地,然后封了洞门,这样,这里就成了一个天然金字塔。 随着岁月的流逝,埃及人逐渐淡忘了还有一位法老远葬海外,失去看护的法老墓慢慢成了盗墓者频频光顾之地,陪葬品大部遗失不说,法老的遗骨也受到了摧残。直到几个世纪之后,埃及人才重新从史书上记忆起这位法老,经过与当地政府的协商,他们以浓重的礼仪迎回了这位法老的遗骨,从而留下了这个空置的洞穴,因为洞里曾经埋葬过埃及法老,当地人就称之为法老洞。 在美伊战争前,法老洞曾是伊拉克东部有名的人文景观之一,而现在,世事无常,这里却成了恐怖组织黑旗旅的秘密营地。 通过侦察黎杰他们发现,法老洞的防守可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黑旗旅在洞的四周设置了多重防线,并设置了铁丝网、铁栅栏、沙袋等障碍,而在每重防线上,都有至少两个以上的重火力点,从火力单位来看,绝对是小分队的数倍,除此之外,他们还安排了多个流动巡逻分队,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动用大部队以地空协同方式进行强攻,光凭小分队这点人员和火力,如果想用强攻的方式取胜,其机会几乎为零。 看来,小分队只能以秘密地方式进入洞内,才能营救出里面的人质,但是,面对如此严密的警戒,小分队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有一点就是,小分队即使进入洞内救出了人质,又如何撤退? 可以说,小分队要想从洞内撤出来,不惊动守军是不可能的,这样就是必会与对方发生交火,如果交火时形成了强攻强取的局面,小分队不仅会吃眼前亏,还有可能被对方缠住,这样一来,小分队要想从各种派别的武装组织的围逼堵截中全身而退,简直难于上青天。 要知道,黑旗旅不仅人数众多武器相对先进,而且战斗力极强,他们绝不会像圣徒会那样不堪一击。 “要是有直升机接应,那就好了,麦肯队长,你能不能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汇报一下?”在战情讨论会上,马提斯对黎杰说。 “想要直升机接应?你做梦去吧,这一带早就被美军划为直升机的禁飞区了,这在美军军用地图上早就有标识,我想军方那些大佬们是不会舍得让直升机到禁飞区来的,在他们眼里,也许我们这些人以及所有人质的性命加起来也不会比一架直升机更值钱。”一旁的奥古斯丁抢过话题,半是调侃半是牢骚地说。 “直升机接应就别指望了,直升机要敢来这里,杜克上校也不会派我们这些人来了,我们向上级请求也不会有用的,他们可以找到一千个理由来搪塞我们,况且,这一带周围也根本没有直升机可调用,我想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看黑旗旅的防守并不是无懈可击,我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一个破绽,这个破绽也许就是我们的突破点。”黎杰道。 “什么破绽?我怎么没看出来?”吉米瓮声瓮气地问,其他人也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黎杰,等着他说下去。 第154章死亡的气息 黎杰道:“阿拉克不是跟我们说过,前两天他还进法老洞喝过酒吗?我想这就是黑旗旅的破绽之所在。” 其他人一时间还不能把阿拉克进洞喝酒和黑旗旅的破绽联系起来,还呆在那里发愣,林海已抢过话题说:“你的意思是说,法老洞表面上虽然戒备森严,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那么泼水不漏?” “是的,我们完全有机会混进去。”黎杰点了点头,同时指着正在进洞的一辆汽车说:“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进出的车辆很多,对于车辆,哨兵的盘查并不是那么的仔细,我想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这点。” “劫车?” “是的,劫车。” 此时其他队员们已经明白过来,马提斯急不可耐地对黎杰说:“队长,我想我们即使进去了,要出来却很难,因为我们要救出洞内的人质,势必就会惊动门口的哨兵,敌人只要用重火力把洞口一封锁,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只有挨打的份,而且,我们来时就发现,从阿拉马通往这里的公路已完全被阻断,我们即使抢到了车,也很难乘车回去,唉,我就奇怪了,这周围并没有其他公路通往阿马拉,这些汽车是从哪里来的呢?” 林海淡淡地说:“这里与伊朗接壤,这些车是通往伊朗境内的。” 黎杰点了点头道:“是的,救出人质后,我们当然不可能乘车回阿马拉,更不可能撤往伊朗境内,我想我们只能靠其他的办法。” 说到这里,黎杰停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河道:“这条河叫塞罗河,是底格里斯河的支流,河面虽然不大,但是河水却很深,美伊战争前,这里甚至还有客船通往阿马拉,据我观察,河面上现在至少有两艘以上快艇在巡逻。” 正说着,河面上一艘快艇从山包后转出来,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黎杰笑了笑,接着说:“真搞不清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大白天的还在这么大张旗鼓地巡逻,难道他们真的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王国的领土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要步行回阿马拉,我的设想是,抢船!我们乘船回阿马拉。” “抢船?”队员们一脸的喜色,有了明确的计划和目的,大家的士气顿时高涨。 “是的。”黎杰回答道。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不很早了,没有时间作过多的考虑,于是他果断地对自己手下的队员们进行了安排和部署:奥古斯丁和查尔斯负责去河面抢船,成功后在河边接应,其他队员一起进入法老洞内营救人质,如果惊动敌人,就可以集中火力往外冲,黎杰原本想在洞外再安排两人实施火力掩护的,但想想还是罢了,因为洞外根本找不到很好的工事作为掩护,两个人呆在外面太危险,而且两个人的火力相比之下显得太弱,根本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部署很快完成,两组人马分头行动。 黎杰组在洞口外绕了个圈,拐到了洞口哨兵和其他警戒人员看不到的一段公路边,黎杰按照中**队游击队老前辈伏击日军的老办法让队员们在本来就不宽的公路中央堆上一块大石头后,就静静地埋伏在路边的灌木丛里,等待汽车的带来。 毕薇自然是随队行动,此刻她就伏在黎杰的身边,虽然是初次参加这类行动,但是因为有黎杰在,自己手里又有武器,所以她一点也不显紧张。 过了一会,一辆蒙着雨篷的大卡车朝法老洞方向驶来,透过前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驾驶室里坐着两个黑旗旅装束的人,他们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什么,谈论的声音很大,以致超过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驾驶员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挡在路中央的大石头,在离石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汽车就听了下来,两人嘟哝了一会,坐在副架势位置的人就下了车,朝石头的方向走来,他的警惕性很高,手里还拿着枪,并且一边朝前走走,一边冲着公路的两边张望。 马丁和道格拉斯刚好埋伏在卡车停靠之处的路边,他们很容易地躲过了驾驶室内两人的视线,先是悄悄地摸到车后,以确定车厢内没有其他的敌人,然后沿着车厢慢慢向驾驶室靠拢。 先前下车的敌人走到石头前,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威胁后,就肩起枪,蹲下身去想搬开大石块,而驾驶员则从车窗内伸出头来,不断地冲前面的人喊叫着什么,看来是在为同伴加油,只是他的语气中充满戏谑,加油声喊得相当的不正经。 这可真是叶子悠悠难逢的好机会,黎杰一打手势,连同林海一起迅猛的扑上正蹲在路中央的敌人,而马丁和道格拉斯也已摸到了驾驶室边,看到黎杰已经开始行动,马丁一伸手就抓住了正在摇旗呐喊的驾驶员,并且一把将他从驾驶室的侧窗上拉了出来。 两个俘虏很快被拉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经过简单地询问,大家知道这是一辆给养车,正在给法老洞内的守军拉送食品,而法老洞守军的指挥部,也设在法老洞内,同时大家还从俘虏的口里得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人质还在法老洞内! 在几个凶神恶煞的美国兵的威胁下,俘虏答应跟小分队配合,带领队员们进入法老洞内,只不过他们答应是答应了,其中一个俘虏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在威胁,他对大家说:“除了我们自己人,没有人能闯出法老洞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吉米极为粗暴的一巴掌让这个俘虏彻底闭了嘴,同时他还被粗暴地脱下衣服和帽子,并被关押到了后车厢。 小个子的林海穿上了俘虏脱下的衣服,并将那个充当驾驶员的俘虏押进驾驶室,其他人则躲进了车后厢。林海一边用手枪顶住俘虏的腰部,一边将帽子扣在脸上遮住大半个脸,斜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佯装睡觉,只睁开一条眼缝用于观察周围的动静。 汽车继续超前行驶,很快进入法老洞洞口敌人的警戒圈。 在一个哨卡前,汽车停了下来,一个哨兵走过来例行检查,哨兵显然很熟悉这辆车和车上的驾驶员,他同驾驶员讲了几句玩笑话,然后简单地看了看,就放行了。 后面的几个关卡跟第一个关卡一样。卡车很顺利地进入法老洞内。 法老洞虽然外面看起来不咋起眼,里面的空间却很大,整个洞穴被分成三层,并用木板或石头隔离成一间一间的房子,给人的感觉很像一个极大的蜂巢式堡垒。 卡车在洞内的一个偏僻处停下来,看来这里是餐厅,角落里摆了一些进餐用的桌子和椅子。 林海一拳击晕驾驶员,并把他放倒在驾驶室里,这样外面的人就不容易发现,林海下了车,关上驾驶室的门,然后敲了敲后车厢的侧挡板,黎杰他们将另外一个俘虏如法炮制后,也都跳下车来。 黎杰留下重机枪手吉米在车旁掩护警戒,然后带领大家直奔后洞三楼的一处地方,那里关押着几个人质,黎杰他们是从俘虏口中得知的。 洞内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洞里已有敌人侵入,所以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加之小分队队员们的动作实在太快,而且行踪隐蔽,下手又狠,所以,有些武装份子虽然发现了小分队,但是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就稀里糊涂地就见了阎王。 事情的进展相当地顺利,在不动声色地料理了十来个敌人后,黎杰他们很快到达了关押人质的地方,这里房间的门都上了锁,这对黎杰他们来说倒并不是什么难事,三鼓捣两鼓捣的锁就开了。然后,大家就见到了人质。 据先前所得情报,关押在这里的人质应该是两名中国工程师和两名美国工程师,但是,见到人质后,让黎杰感到意外惊喜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另外一名中国人质,经过简单地询问黎杰才知道,这名人质正是被穆塔辛姆-贝拉旅武装组织绑架的那名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他被绑架的地点本来在西阿里,后来穆塔辛姆-贝拉旅的一名重要头目来哈勒法耶拜见黑旗旅的大头目,他就被穆塔辛姆-贝拉旅作为礼物送给了黑旗旅。 人质们见到有人来营救自己,心中那种狂喜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他们还来不及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就被队员们强行拉出了关押地,并迅速往卡车停放的地点靠拢,毕竟,此刻大家尚未脱离险境,此处也非大家的久留之地。 好在人质们尽管身体虚弱,但却并没有人受伤,所以跑动起来也还不是特别的吃劲,也不需要专人照顾。 眼看着再下一层楼,转过两道弯,就能到达卡车停靠地, 突然,卡车方向传来两声枪响,因为是在洞穴内,枪声震得人的鼓膜闷痛。接着,洞内的很多方向都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枪械碰撞声、子弹上膛声。紧接着,洞内的警报器也拉响了。 “不好!我们给敌人发现了!”队员们心里一惊,不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前面突然传来了重机枪的轰鸣声,看来,吉米已经开火了。 队员们和人质尚未靠近卡车,就已经有子弹朝大家飞来,黎杰抢先开枪撂倒了两个进入视线的敌人,然后命令大家赶紧散开隐蔽,人质们则被安排在一堵石墙的后面躲避,因为那里是敌人的射击死角,相对来说较为安全。 这时洞口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看来洞口已经被完全封死,洞外的情形大家都很熟悉,所以此刻大家心里也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小分队要想带着人质强行冲出洞去而无伤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与其盲目地冒险冲击,还不如选择目前这个地方固守,再想另外的办法,黎杰心里这样想。 这时候,把吉米一个人留在卡车那边无疑是极不安全的,黎杰通过无线电通知吉米尽快向大家隐蔽的地方靠近,同时亲自冲过去进行接应和火力掩护。 过了不久,黎杰就同吉米一起回来了,吉米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愤愤不平,他端着机枪站在掩体边咬牙切齿地扫射完了整整一个弹夹,才在黎杰的拉扯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躲进临时掩体里。 “妈的!真窝囊!我灭了这帮狗娘养的!”吉米一边更换弹夹,一边恨恨地骂道,他右边臀部的裤子上有一滩血,看来他已经受伤了。 原来,吉米刚才在躲在卡车边警戒时,刚好一个敌人喝了酒出来拉尿,那人并没有发现他,却把尿几乎全拉到了吉米身上,吉米忍无可忍,就出手解决了他,没想到吉米的行动惊动了那人的另外一个同伙,结果吉米就遭遇到了对方的冷枪,右边臀部被敌人的子弹打中,虽然受伤不重,只擦破了一层皮,吉米还是觉得很不爽,觉得这是自己的奇耻大辱,所以他一直在愤愤不平。 在这种情况下,黎杰已无暇去指责吉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暴露了整个小分队,他现在想得最多的是怎样带领大家安全地冲出去,敌人人数太多,要想凭小分队的这几个人把他们完全消灭是不现实的,既然不能全部消灭对方,就只能撤退,但是,现在小分队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后路已被对方全部封死,外面虽然还有奥古斯丁和查尔斯可以接应,但是,他们的火力过于单薄,光凭他们两人,也不可能有多大的作为,在这种情况下,小分队和人质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黎杰想,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还好办,自己至少有两种以上冲出去的办法,但是现在,除了队友们之外,还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自己当然不能丢下他们、也无意于丢下他们不管。 自己到底该如何办呢? 洞内敌人的进攻异常猛烈,而且人数似乎也越来越多,好在小分队占据了有利地形,队员们枪法又准,携带的弹药也相当地充足,而且战术动作运用得当,所以,在黎杰的指挥下,敌人的一次次进攻都被打退了。 但是,这样耗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小分队总有弹尽粮绝的那一刻。 可能是因为久攻无效需要调整战术,抑或是在等待重型攻击武器,敌人的进攻已经暂时停止,队员们这才有时间喘一口气。 洞内弥漫着浓重的硝烟的味道,一些人质受不了这种味道,开始不停地咳嗽,有个美国人质实在受不了了,躲在那里开始不停地抽泣。 大家已经陷入绝境,这点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在这种绝境里,哭声只会让空气中那种悲哀的气息变得更加凝重。 在这些人质中,只有毕薇还能保持镇静,她想自己跟随小分队这么久了算得上是有经验的老队员了自己应该有责任去安抚一下其他人质,于是就想唱首歌来调节一下这里的气氛,但是刚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一句话也唱不出来,于是只好不唱。 她爬到黎杰的身边,笑了笑对他说:“你可能不相信,我平时唱歌唱得很好的。” 黎杰回敬了她一个笑容,然后道:“我当然相信你,等我们回国后,我希望能听到你的歌声,我想我的战友们也会喜欢的,到时候我会邀请他们来一起听你唱歌的。” 毕薇使劲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来,她突然抱住黎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背上静静地趴了一会,才转身爬回了原来隐藏的地方,不再吭一声。 整个过程中黎杰没有表现出一丝拒绝,但是毕薇的行为还是让他心里忍不住一震,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明,思路也显得异常的清晰。 这时,突然传来了马提斯的一声惊呼:“大炮!他们拉来了大炮对付我们!” 大家禁不住抬头一看,只见两辆卡车拉着两门榴弹炮,正好停在己方阵地的正对面,一些人躲在炮车的后面,正忙着把大炮从车尾卸下来。 黑旗旅的人看来是急疯了!竟然会在洞内使用榴弹炮来攻坚,这样做无异于同归于尽,也不知道他们是不知道,还是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小分队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大家都闻到了来自于空气中的死亡的气息。 第155章杀出重围 此刻,对黎杰他们来说,洞内形势的严酷可以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洞口是大兵压境,层层火力封锁,要想从那里突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洞内还有大量的敌人,基本上已经倾巢出动,密密麻麻围过来,小分队被压制在洞角这块弹丸之地,连动弹一下的余地都很少,就更不要说另找地方躲避敌人的榴弹炮攻击了。a 要想不被敌人的炮弹击中,最好的办法是能和敌人搅和在一起不分开,这样敌人就不敢轻易开炮,但是,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敌人人数太多,小分队这方又还有人质,如果离开了目前的这块有利地形,大家就只剩下挨打的份,连保全自己都难,就更不要说突出重围了。 要想突出去,只有另想其他办法! 危急时刻,人最需要的是冷静。 黎杰此刻心里反而冷静下来。眼看着对方的大炮即将架设完毕,从架设好大炮到调整方向再到发射,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留给黎杰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黎杰一边准确地朝敌人开枪射击,使敌人轻易不敢露面,一边开始了紧张地思索。 他记得,还在北京时,死神之翼部队首长交给他学习的有关伊拉克的资料里就有法老洞的介绍,当然,除了法老洞的介绍外,资料里还有伊拉克境内其他一些比较出名的旅游景点以及重要城市和特殊地方的介绍,关于法老洞名称来源的那个传说,黎杰也是从这些资料里得知的。只是因为资料太多,留给黎杰的时间又太少,他当时只是粗略地翻阅了一遍,并没有刻意去记忆,他之所以他能记住那个有关法老洞的古老传说,是因为他历来就对人文地理之类的知识比较感兴趣。 此刻,黎杰的脑海里正在努力地搜寻着有关法老洞的其他方面知识的记忆。是的,在这些知识中,有些应该是对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有帮助的,那么,它究竟是哪一点呢? 敌人的大炮虽然还没架设好,但是,它那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黎杰他们,看到炮口,黎杰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对了!是地道!法老洞内还有地道古老的盗墓者所挖的暗洞! 法老洞内应该有三个暗洞!这是黎杰所学习过的那份资料里说的,暗洞的内口应该是在法老洞内的西北、东北和西南角,进入洞口后,就有地道一直通往洞外,在美伊战争前,这些地道还曾是法老洞景点的一部分,可是现在,这些暗道口却不见了,可能是黑旗旅武装组织把这里作为秘密营地之后,为了便于管理和防守,就把这些洞口都封了,那么现在。黎杰他们怎么才能找到这些暗道的洞口呢? 黎杰掏出指北针判断了一下方位,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小分队现在的位置刚好是在法老洞的东北角,黎杰观察了一下四周,洞里光线很暗,四周光秃秃的,到处都是石壁,并没有明显的暗道口被封所留下的痕迹,难道是资料记载有误? 黎杰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他决定抵近观察。 于是黎杰叫过马丁,让马丁呆在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射击和扰乱敌人,自己则爬回到人质们所躲藏的石墙后,因为根据指北针所指,那里刚好是法老洞的正东北方向。 此时,黎杰以前所学到的跟踪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他在石墙后面一块小岩石边发现了破绽,这里的洞壁上,有大约一米直径的一块圆形区域内的石壁颜色与周围不一样,如果不是经受过特殊训练,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黎杰掏出身上的伞兵刀,用刀柄敲了敲洞壁,没错,洞壁后面是空的,暗道的入口应该就在这儿。 通过观察,黎杰发现洞口是用一块完整的石头加上水泥砌起来进行封闭的,石块与周围洞壁的水泥接缝已进行过专门处理,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黎杰试着用刀尖去挖拨这些接缝,但是因为水泥的质地太硬,所以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此时敌人的大炮已经架设完毕,射手们正在忙着调整射界和相应射击参数,眼看着炮弹就要发射,对小分队和人质来说,形势已经十分危急! 来不及做过多的考虑,黎杰掏出身上的微型遥控炸弹一把拍在封闭暗道口的石块上,炸弹的基底部带有粘性,经黎杰这样一拍,炸弹就紧贴在石块上了。黎杰示意队员们注意火力掩护,然后带着人质们离开原来的地点,躲藏到了另外一处相对安全的区域内。 随着“轰”的一声爆响,洞角升腾起一股浓厚的烟尘,破碎的小石块四处飞溅,砸的周围的洞壁和不远处的木质墙壁“咚咚”作响,因为有先前那堵石墙的遮挡,伏在地上的小分队队员以及人质们并没有人受伤。 爆炸过后,一个黑黝黝的暗洞洞口露了出来,黎杰快速闪到暗道口。 一阵清新的凉风从洞内涌出来,让黎杰精神为之一振,由此他也判断出,此地道肯定是与外界相通的,黎杰又朝地道内扔了一枚发光弹然后从外面进行观察,没错!地道内应该畅通无阻。 事不宜迟!趁着升起的烟尘遮挡住了敌人的视线、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缓过神来的工夫,黎杰果断地发出命令:由林海打头阵,带领人质先行进入暗道撤离,其他队员们则依次跟进,由自己和吉米进行火力掩护,并负责断后! 刚才的那声爆炸显然把敌人震懵了,他们的大部分人都伏在地上发呆,甚至连开枪都忘了,而且吉米的机枪火力超猛,黎杰的射击又非常精确,敌人不要说爬起来追击,他们连抬头都很难做到,借着这个机会,人质和队员们迅捷而有序地退入了暗道内。 一切进展顺利!吉米也已进入暗道,黎杰是最后一个进的,他抬手朝敌人扔了几颗手雷后,趁着手雷爆炸升起的硝烟,黎杰紧跟着吉米进入了暗道。 这时,敌人的大炮响了,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在抖动,一股强大的气浪从暗道口涌进,把跑在最后的黎杰掀倒在地,随即,他身后的暗道口就被坍塌的石块封闭。 吉米刚想返身来扶黎杰,黎杰已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身上好好的,并没有哪里受伤。 这时前面传来了林海惊喜的喊叫声:“我们找到出口了!”这消息让每个人都倍感振奋,他们都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出了地道,大家才发现自己已站在河边,回头再看,只见地道出口比河堤低,刚好位于河岸边接近水面的一堆岩石中,岩石的间隙间长满了灌木,把洞口刚好遮住,要不是因为这里以前是旅游景点,洞口外面还修了一条简易的步行路一直通往河堤上的话,这地方还真的难以发现。 所幸的是黑旗旅和其他武装组织都没有在这里布防,这里相对安全,可能是因为地道的内口已封,黑旗旅认为这个方向已不可能会造成安全隐患的缘故吧,否则,小分队也不可能能这么顺利地从洞内撤出来。 不过,黎杰知道,现在所谓的安全只是暂时的,洞内武装人员肯定知道这个出口之所在,他们很快就会绕出洞口追击过来,到时候小分队和人质要是被压制在这偏狭小的区域,其危险性将会更大,所以,目前要做的就是带领大家赶快离开这里。 黎杰马上想起了奥古斯丁和查尔斯,当初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来河边抢夺快艇,藏在河边接应,此时也不知道他们成功了没有,刚才在洞里时,队员们身上的无线电通信装置都成了哑巴,所以黎杰一直没跟奥古斯丁他们联系,所以一直到现在,大家也没有收到过他们两人发过来的消息。 一出地道,通讯装置又恢复了原有的功能,碰巧这时奥古斯丁正在联系小分队,结果一下就连上了线,通话中奥古斯丁告诉黎杰,他们已经抢夺到了一艘快艇,现在正等候在距离一处废弃的渡口不远的上游接应,并请黎杰通报小分队现在的情况。 黎杰一眼就看到了奥古斯丁口中所说的那处废弃的渡口,它就在距离大家现在所在的位置上游的不远处,黎杰大喜过望,赶紧命令奥古斯丁他们将快艇往下游开,并通报了大家现在所在的位置。 很快,河面上就传来了快艇的轰鸣声,紧接着,一艘快船就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它以极快的速度朝河的上游冲来,大家定睛一看,只见奥古斯丁正据枪站在船头四处观望,看来是在搜寻自己的队员,而开船的肯定是查尔斯无疑了。 见到黎杰他们,奥古斯丁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枪朝这个方向猛挥,而船的行驶方向也得到了迅速调整,快艇乘风破浪地朝大家飞驰而来。 快艇很快来到大家身边,并在河岸边停下来,别后重逢,来不及寒暄什么,奥古斯丁飞快地从艇上抽出一块木板,并迅速搭成了一座独木桥,人质和小分队队员们沿着木板快速上了快艇。 不远处的山包上传来了杂乱的枪声,是敌人的追兵赶来了,快艇重新发动,驶到河心掉了个头,然后飞快地朝河的下游冲去,很快就把枪声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直到此时,大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黎杰还不放心,因为他知道,在这一块敌人至少有两艘快艇,现在小分队抢到一艘,还有一艘不知道去了哪里,敌人还有可能乘那一艘快艇追来。 可是当黎杰问到奥古斯丁这个问题时,奥古斯丁却不以为然,他面含得色嬉皮笑脸地回答黎杰道:“队长你应该看得出来,这艘船已经足够大了,完全容得下我们这些人,甚至还有多余的位置,我认为抢来一艘就够了,人嘛,不能太贪得无厌,另一艘就没必要去抢了。” 正当黎杰对奥古斯丁的回答哭笑不得时,身后较远的地方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很明显,那是炸弹爆炸发出的声音。 听到爆炸声,奥古斯丁高兴得就像孩子似的跳了起来,一边跳还一边喊:“中彩了!中彩了!”他的叫喊让大家很觉莫名其妙。 后来,经过奥古斯丁解释,大家才知道,原来奥古斯丁他们两人刚才在另一艘快艇上埋设了饵雷,只要快艇一发动,饵雷就会爆炸,把船连同船上的人一起炸飞!这也正是奥古斯丁刚才对黎杰的问话不急着回答的原因。 黎杰只好苦笑。 第156章勇士之宴 因为是走水路,小分队并没有受到阻截,这要得益于这一带的武装组织并没有值得一提的重型武器,就算有,也只有单兵肩扛式火箭筒,而且炮弹极其有限,是用来专门对付直升机的,对他们来说,用来对付一艘快艇似乎是大材小用了,况且,火箭手的反应能力也没有那么快。 回到阿马拉,已是下午三点,奥尼尔营长亲自到码头迎接队员们和人质。 见到大家,奥尼尔营长兴奋得像个小孩,这与他营长的职位多少有点不相称,可是他似乎根本不管这些,他同队员们以及人质一一拥抱。 在黎杰面前,营长停了下来,脸上充满了钦佩,他对黎杰说:“麦肯队长,来自美国怀俄明州的葡萄酒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绝对的摄氏4度冰镇,可惜的是,佛罗里达州的小黄牛肉一时找不到,我只找到了来自缅因州的牛肉罐头,该牛肉肉质稍微显嫩,但是经过我的厨师加工,味道也还过得去,我能有幸请你品尝吗?你手下的勇士以及被你们救出来的幸运儿们当然也在邀请之列。” 黎杰笑着说:“很高兴能接到营长先生的邀请,我代表大家向你表示感谢,只不过,营长先生,现在午餐时间已经过了,晚餐时间还没到来,我们前去打搅你方便吗?” 奥尼尔很绅士地回答道:“我的宴会随时为勇士敞开。” 于是一行人坐车离开了码头,直奔奥尼尔的营部,黎杰被营长先生邀请坐进同一辆小车里。奥尼尔营长很细心,他从黎杰口中得知小分队的吉普车还遗弃在哈勒法耶境内离拉利关隘不远的小树林里后,就专门打电话给驻守拉利的三连连长,让他在武装组织发现之前,派出部分兵力去那里把吉普车抢回来。 达到营部,所有营部警卫队的人都在大门两边列队迎接,这是战战争条件下一个营长能给贵宾带来的最高礼遇了,由此可以看出,奥尼尔对小分队所表现出来的是多么的敬佩。 营部餐厅虽然没有经过什么装饰,但是到处都显得非常干净,显然刚刚打扫清理过,而摆在餐桌上的食品以及酒水饮料,琳琅满目得足以让大家眼花缭乱,除了樱红的葡萄酒、清亮的美国西部清酒、美式煎西冷牛排、咖喱牛肉糯米粽、烤牛肋条、还有烤火鸡翅、美式龙虾、纽约辣鸡翅、各式西点等等,整个一顿高规格家庭派对应有的西式大餐。 队员们和人质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正式进过餐了,此刻见到有好吃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家立马剥掉身上斯文的外衣,恶狼扑食般地蹿到餐桌旁,开始了风卷残云般地进食,其中最打眼的是大块头的吉米,他的一侧臀部虽然受了伤,但此时动作却异常敏捷,而且进食的动作颇显力度,一点也没有刚受过伤的样子,兼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好吃的东西也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奥尼尔营长本想在进餐前讲几句场面话,看到此情此景,也只得免了,都是老兵油子了,自己以前也有过相似经历,大家的这些表现他还是很能理解的,他知道在这帮饿狼面前,说什么话都是白搭,自己与其去讲话败坏大家进食的清兴,还不如不声不响站在旁边看看热闹。 所以,即使是看到自己珍藏多年被视为珍宝的怀俄明州葡萄酒被这帮不解风情的饿汉们当作可乐或者白开水“咕嘟咕嘟”牛饮掉了,奥尼尔营长也只是强忍心中的悲痛,却并没有吱声。 奥尼尔看了一眼黎杰,在他的心目中,黎杰应该是个品葡萄酒的行家,可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黎杰却并没有饮酒,只是在飞快地吃着其他东西,奥尼尔心里顿时涌出一种女人新穿了漂亮衣服出去想引人注意、却没人多看上一眼的失落感。 整个餐厅里除了咀嚼食物发出的“吧嗒”声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大家的进餐速度很快,用不了一会,桌上就已象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变得杯盘狼藉,有些进食者,也开始满意地拍打自己饱胀的肚皮,只有那几个人质,毕竟是文化人,用餐时还绅士风度浓些,无论是速度还是进食量,都不是那么令人吃惊。 黎杰很快用餐完毕,他第一个放下手中的餐具,并走向奥尼尔。 “营长阁下,感谢您给我们准备了如此丰富的宴会,只是您的这些粗鄙的客人好像不大懂得欣赏,这点还得请您原谅。”黎杰笑笑说。 奥尼尔一脸的豁达模样,他大度地说:“麦肯队长,我想你和你的部下们是把这里当成战场了,真正的勇士无论在餐桌上还是战场上都会全力以赴,你们能这样做就是对我的最大褒奖和欣赏,我当然不会什么别的想法了,对了麦肯,如果你现在没有别的事,请你去趟我的办公室,那里有个人一直在等你,他想找你单独谈谈。” “什么人?”黎杰好奇地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奥尼尔没有正面回答,一脸的高深莫测。 黎杰没有多问,在向奥尼尔告别后,就往他的办公室走去,黎杰心里满是疑惑,猜不出在那里等待自己的会是谁。 奥尼尔的办公室离餐厅不远,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黎杰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门,黎杰一眼就看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到有人进来,那人站了起来,黎杰看清楚了,从长相看,那是一个中国人,可是自己并不认识。 “黎杰?你好!”那人抢先跟黎杰打了招呼。黎杰惊讶于那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并且一见面就直呼了出来。 “你是?”黎杰疑惑地问。 “我叫储江,是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那人自我介绍道,他一边说话,一边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有意无意地做了两个旁人不易察觉的手势。 那是死神之翼部队成员在外执行任务时,为了互相识别而使用的秘密手势,这个储江竟是自己的战友!黎杰心里一阵激动,他走向前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辛苦了!”储江也紧紧地握住黎杰的手,看得出来,储江的内心里也充满激动,但他努力克制住了。 在国外无意中能碰到自己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战友,这种心情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我还以为我在伊拉克是孤军作战呢,没想到还有你在。”黎杰感慨地说。 “呵呵,现在在伊拉克的战友恐怕不止你我两人,其他还来了一些人,其中就有你熟悉的陈锋。”储江笑着说。 “啊,陈锋也来了?他在哪?”黎杰急切地问。 “在这里恐怕你见不到他了,他一直呆在伊拉克北部山区一带,没来过也不打算到南方来。” 黎杰想了想道:“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不知你可不可以回答我,第一,你怎么会呆在奥尼尔营长的办公室里见我?你是不是跟奥尼尔营长很熟?第二,你来见我,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任务要通知我?” 储江一脸的诡笑道:“我跟奥尼尔营长并不熟,不过我跟他的上级很熟,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被穆塔辛姆-贝拉旅绑架的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工作人员以及被圣战者联盟绑架的中国远洋航运公司的中国工人都已被救出;第二,你在伊拉克的任务就此结束,组织上给你20天的假期,在这个假期里,你的主要任务是休息。” “不会吧,我的任务好像才刚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黎杰惊讶地说。 储江道:“没错,按原计划,营救人质的任务本来打算让你一个人来完成的,你的任务好像才刚刚开始,但是后来计划有了变化,因为国内局面稳定,暂时没有什么重大任务,一些战友就前来伊拉克增援你了,另外两名人质就是被他们救出来的。” 黎杰想了想道:“另外还有三名台湾人质呢,我想那也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因为我已经答应过林海我会帮他的,事实上他现在也在帮我,而且台湾人也是中国人,我想就是没有林海或者林海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去救人质的。” 储江笑道:“你说的是陈元哲、李富和、游远山那三个台湾人吧,他们已被另外一组人从伊拉克西部的拉马迪救出来了,此刻可能正坐在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里喝咖啡呢。” 黎杰无可奈何地说:“这么说来,我是失业了啰。” 储江道:“我们要是真的能失业就好了,那就说明天下已经太平了,我可巴不得那一天早点到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黎杰道:“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对杜克团长必须有个交待呢,我可不能偷偷离开,要知道,我现在还有一个身份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队第四团第一营第六连三排三班士兵兼特遣小分队队长,麦肯中士。” 储江没有正面回答黎杰,他从身上掏出一份文件,一言不发地交给黎杰,黎杰接过一看,发现那是一份杜克团长亲笔写的手令,手令的大致内容是,第四团特遣小分队的使命业已完成,麦肯中士因为另有任务可以按照持手令人的安排自行离队,分队长改由马丁担任,马丁中士必须在两日之内将小分队带往拉希德机场南部一带与第四团团部汇合。 看了杜克团长的这份手令,黎杰苦笑着对储江说:“看来你不只是认识奥尼尔营长的上级,你大概跟杜克团长的上级也很熟,否则,你也搞不到杜克那老狐狸的这封亲笔信。” 储江不说话,脸上又露出了先前那种诡笑的神情。 第157章勇士之乐结局 储江对黎杰说:“楼顶有个直升机场,我去那里等你,给你10分钟时间,你去把获救的中国人质带来,顺便跟你的国际战友们告个别。a” 黎杰点了点头,然后撇开储江重新回到餐厅,此时大家已进餐完毕,正坐在餐桌旁等待黎杰。 黎杰径直走到马丁身旁,将杜克上校的手令交给他,马丁看了下手令的内容,整个人就呆了。 黎杰拍了拍马丁的肩膀,然后面向大家大声说:“根据杜克团长的命令,我现在正式宣布,本人不再担任特遣小分队队长,新队长由马丁中士担任,很遗憾我不能再跟大家一起战斗了,但是,我以后会永远怀念跟大家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自打黎杰重新回到餐厅,大家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大家根本就没想到黎杰会离开大家,而是在心里猜测和期盼着黎杰会带给他们什么新的任务,黎杰的这番话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黎杰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开始骚动。 马提斯从马丁手里一把抢过杜克的手令忙不迭地看,他想求证一下黎杰的话是不是真的,其他队员们也围了过来,他们的想法跟马提斯一样。 一切当然都是真的,队员们口里开始出现低低的咒骂声,咒骂的对象当然非杜克上校莫属,咒骂的内容也很简单,除了不同的国骂之外,其他的内容几乎千篇一律,大意是杜克上校已经老糊涂了。 林海却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睛怔怔地盯着黎杰发呆。黎杰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低声说:“三个台湾人质已经救出,你的任务也已完成。” 林海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站起身来,握了握黎杰的手,有点激动地说:“黎杰中尉,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么?” 黎杰笑了笑说:“既然我们是同胞,就总有见面的一天,欢迎你来北京玩,北京的烤鸭可是全世界出名的,到时我一定请你吃,那东西绝对比奥尼尔营长的西式大餐味道好。” 林海强力压制住隐藏在心里的某种情绪,咬住嘴唇使劲点了点头。 黎杰与每个队员以及奥尼尔营长一一拥抱告别,在大家的掌声中,他带着毕薇和其他两个中国人质离开了餐厅。 直升机直接降落在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大院里,大使和几个参赞亲自到大门口迎接黎杰他们。到了大使馆就像回到了祖国,国人此时也成了亲人,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几个人质禁不住激动地哭了起来,女记者毕薇更是哭得一塌糊涂,趴在大使馆一个女参赞的怀里哭得直不起腰来。 一场国人关桌界瞩目的人质危机就这样化解了,大使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内心的激动也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见到黎杰后,大使竟然忘乎所以地按西方礼节给了黎杰一个贴面吻一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只是这个吻并没有带给黎杰任何舒服的感觉,大使脸上的皮肤过于粗糙,胡子也因为好久没剃了显得很扎人,刺得黎杰脸上的皮肤生痛,黎杰强行忍住了没有叫出来,他的脸也红了,此时的黎杰第一次腼腆得像个大姑娘。 至此,所有在这次人质事件中被绑架的中国人质包括三名台湾人质都已获救,并已安全抵达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剩下的事情就是由大使馆出面,找个合适的时间负责安排这些人质回到国内,这对大使馆的人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所有人都放了心。大使将情况通报到国内,消息一经传出,国内民众一片欢腾,国家主席也发来贺电,并亲自指示大使做好后续工作,以确保万无一失。 当晚,大使馆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大使从国内挑选去的两名全能中国厨师使出十八般武艺,精心打造出了一顿极为丰富的中国大餐,菜的品种涵盖了粤、鲁、湘、川等著名菜系,把大家的舌头都差点吃掉了。 从进入大使馆之后,毕薇就一直没有再见到黎杰,她原本以为黎杰是有事和大使谈去了,晚餐时一定会露面的,就没有太在意。但是,一直到晚宴开始之后大使已经出来给大家敬酒了,黎杰还没有出现,而且不只是黎杰,那个储江也不见了踪影。 毕薇再也沉不住气,当大使举着酒杯走到她面前时,毕薇来不及跟大使碰杯,就急冲冲地问道:“大使先生,救我们出来的那位黎杰先生哪里去了?我想敬他一杯酒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怎么见不到他人呢?” 大使慈爱地拍了拍毕薇的肩膀,深情地说:“孩子,不止你想敬他酒,我也想敬他酒,可以说,全国人民都想敬他酒,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不便与大家再见面,现在已经走了,不在这里了。” 毕薇有点心酸地问:“作为我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难道他连领受一杯敬酒的机会都没有吗?” 大使回答说:“作为一名共和**人,我想他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你们能够被救出来并平平安安来到这里,敬酒不敬酒倒是次要的了,你们的安全就是给他和他的战友们的最大荣誉了。”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黎杰甫一走出出口,就见到了站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刘胜,刘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打扮得风度翩翩的,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束鲜花,看那情形根本不像是在迎接一个战友,倒像是在迎接自己久别不见的情人。 黎杰奇怪地问:“你怎么来机场接我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坐这次航班回来?” 刘胜将鲜花塞进黎杰的手里,并在黎杰的胸口擂了一拳,然后才笑着说:“牛皮糖,不要以为只有你会追踪术,我也是这方面的老师傅了,你这么大一个活人,也查到你的行踪还不容易?呵对了,大沙漠的风沙怎么没有把你最老、你怎么还是那么显年轻?” 黎杰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哎没办法,伊拉克沙漠里的沙子好像并不催人老,相反,它们还会面部按摩美容,这点可让你失望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刘胜坏坏地笑了笑说:“当然只有我一个人来,难道还会有美女来接你?失望了是不是,这可怪不得我啊,谁叫你以前有机会不找个美女谈谈恋爱?” 两人边说边笑,来到了机场外的停车坪,刘胜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破旧的奥迪车,停在一大堆的新车中显得极为扎眼,其扎眼倒并不单纯是因为它的破旧,相反正是因为它那打眼的牌子,这就有点像一个戴着高贵皇冠的国王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挤在一大堆平民中间,给人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黎杰懒得去问刘胜这车的来历就上了车,刘胜也跟着上车。在车上,刘胜递给黎杰一个包裹并对他说:“这是黄大校让我交给你的,这里面是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工资和奖金,他还让我告诉你,从现在算起,你有二十天的假期,这假期是强制性的,如果没有接到特别的命令,你就一定要休完,在此期间,你要多和自己的父母呆呆,也可以多见见自己的朋友,黄大校还说了,在这个假期里,你甚至可以试着去谈谈恋爱。” 黎杰听了这话就笑了,他对刘胜说:“这么说来,你也被强制休假了。” 刘胜故作惊讶地大声说:“咦,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古有刘伯温号称半仙,难道现在世上又出了个黎半仙不成?” 黎杰道:“我看你穿戴的这身行头就知道了,难道你这不是在准备相相亲恋恋爱吗?” 刘胜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贫嘴了?我有正经事要问你,这个假期你到底打算怎么度过?” 黎杰想了想说:“父母是要见的,我老妈不知想我想成什么样子了,指不定天天躲在被窝里流眼泪,我老爸也好久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了,这会儿肯定憋得慌,憋久了怕老爷子出问题,所以这几天的出气筒我也是要当当的,剩下的时间大概就是要会会以前的一些狐朋狗友了。” 刘胜突然不笑了,也不知道他是故弄玄虚还是虚张声势,他正儿八经地对黎杰说:“还有一个地方你是必须去的,那就是你在那里资助过希望小学的龙口村,也就是你跟我说到过的阿满的那个村,这可是黄大校亲自交待过我要我告诉你的,他还说这虽然不是命令但是你一定要去执行,他还让我要一直紧跟着你并监督好你。” 黎杰惊讶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反正刘胜的脸上是一片茫然:“当时我也感到奇怪,黄大校怎么会说出这种让人不明不白的话?不过有一点还好,也许我们马上就能弄清楚了。” 黎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去?” 刘胜将刚刚打着的破车熄了火,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说:“是的,现在就去!”然后下了车,从车后座拎出一个背包,拉了黎杰的手,神采飞扬地朝机场售票厅走去。 两人赶到阿满村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与以前相比,阿满村已完全变了样。通往村里的那条泥泞路已经过翻修,路面铺上了水泥,变得平整而又宽敞。以往那些低矮的房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楼房,路上不断有各种车来往,其中大部分是运送水泥、木料、钢筋之类建材的工程车,看来,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工程正在兴建之中。 走近希望小学黎杰才发现,这里的校舍已经经过重新装修,而且在原来房屋的周围又新建了几栋气派的新教学楼,围绕这这些教学楼,还新建了花坛、操场、篮球场等等,看那阵势,一点也不输于大城市里的学校。 不管是阿满村还是希望小学的变化,都让黎杰有点摸不着头脑,世间难道真的有什么阿拉丁神灯,能让这片原本贫瘠的土地短时间内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黎杰还在疑惑之中,村里已经有一帮人得到消息后迎了上来,其中领头的正是黎杰熟悉的那个王支书,在王支书的身边,黎杰赫然发现了自己的大学同学程平! 大家已经许久没有见面,此刻见面自有一番亲热和寒暄。通过简短的交谈后黎杰才知道,程平现在还在医科大学读博,他是按照黎杰以往的委托利用空闲时间来这里的希望小学看看的,程平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希望小学的课外辅导员。 黎杰把程平拉到一边,想问问他阿满村为什么在短时间内会变化这么大,没想到还没等黎杰开口,程平已经抢先说话了:“哈哈,你一定是想问村里现在怎么建了这么多的新房子吧,告诉你,现在的阿满村已不再是以前的阿满村了,这里的人马上都要富起来了,因为一个大老板发现了这里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正打算把这里建设成本省最大的集旅游、娱乐、休闲、农产品加工为一体的多功能休闲旅游中心,这些房子就是那个大老板前期投资兴建的,所以你不要感到奇怪。” 黎杰笑道:“这样的投资可是个大手笔啊,什么样的大老板有这么大的魄力?”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有这么大魄力的当然只有我!” 黎杰扭头一看,禁不住惊喜地叫了起来:“老妈,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黎杰妈一把搂过自己的儿子,疼爱地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才说:“怎么?这里就只兴你来不许老妈来?告诉你,我可是为了母承子业才来的,一家四口就有三个是当兵的,我不来谁来?哎呀!宝贝儿,你比以前可瘦多了,又黑又瘦的,象只青皮猴子。” 周围人听了这话就都笑,黎杰却没有笑,也没觉得难堪,他依然让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在身边时,母亲肯定做梦也在这么做,一个母亲想搂搂自己的儿子,安安静静地说上几句话,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心愿,可是自己将来也很难做到了,每次想到这里,黎杰心里都会有一丝内疚。所以,虽然在旁人看来,堂堂的中国特种兵中尉此时却被自己的母亲象搂小孩一样搂在身边好像有点不可思议,黎杰却并没有去挣脱。 好一会之后,母亲才放开黎杰,母子俩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黎杰耳边突然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嗨,搭档!你还好吗?” 黎杰只觉得“轰”地一声,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等他清醒过来时,眼前顿时闪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瓜子脸,柳叶眉,唇如黛,发若丝,那不是周蔷还会是谁? 黎杰呆立了好一会,才木呐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周蔷没有直接回答黎杰的问话,而是把脸转向黎杰妈,黎杰发现,此时周蔷脸上挂着一丝神秘而腼腆的笑。 黎杰妈敲了一下黎杰的头,然后抢过话题道:“臭小子,你在部队学到一点点本事就想在周姑娘面前隐形?告诉你,你根本做不到!你知道吗?周姑娘的爸爸跟你们的那个什么新黄的领导可是老战友了,人家要找到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好了,你既然来了,有一件事我就必须得向你说明,不管你是什么想法,这个周姑娘我是非常地喜欢,我的意思是让她直接嫁给你算了,反正人家‘妈’也喊了。” 周蔷急道:“我喊您妈是因为您是我的干娘” 黎杰妈打断周蔷的话说:“是干女儿还是儿媳妇,关键是看你们之间以后的造化,来,乖宝贝,再叫一声‘妈’,让妈高兴高兴。” “妈” 黎杰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看着黎杰一脸尴尬,刘胜禁不住哈哈大笑,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支书不失时机地站出来大喊:“今天我们村里来了这么多的贵人,我让婆婆子找人把家里的那头最大的花猪宰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都要去啊,不把那头猪吃完,我可跟大家没完。” 人群里再次传出阵阵欢笑声,欢笑声穿过森林,掠过树梢,跨过田野,传得很远很远。 (本书完) (本书暂告一段落,如有时间,以后一定续上更多精彩内容,谢谢一年来一直支持、关心本人本书的读者大大、编辑大大们,祝你们端午节快乐!天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