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十四娘》 001 降旨赐婚 上官府的上官戚寒房内,镜子面前,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鲜红的嫁衣胸前漾着,一络络的发丝被高高的绾在右耳边, 再插上一串艳红的流苏,在鬓间颤颤的摇曳着,显得有几分妖艳.. 丫鬟梨落想再给小姐戚寒带上凤冠,但被戚寒轻轻别开,“这样就可以了..” “小姐不带凤冠还是很美..”梨落说到自己的心坎去了,想到这么温婉可人、倾国窕女的小姐要嫁到那暴虐成性、妻妾成群的二皇子那去,梨落心里就难受, 她皱了皱眉头,显得淡淡柔情,“美?是啊..很美..”戚寒叹了叹气,站起身来, 接着梨落为戚寒蒙上红头纱,扶着戚寒走了出去... “寒儿..”月织牵强的扬着一抹笑意,握起戚寒的另一只手,“寒儿,如果在君府那过得不好,要告诉爹娘,娘会到皇上那评理的!” 戚寒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在红头盖下,她眼眸闪过一丝哀虑,但随后五指反压在月织手心上,“寒儿会好好的..” 她明白爹爹和娘亲的意思,是明白人还是能听的得出的,就算过得不好,也得熬住,毕竟,告状同样会害到爹爹和娘亲的.. “请老爷夫人恩准梨落过去君府伺候小姐!”梨落听不下去了,她双腿跪了下去,虽然小姐有跟她说过不许她过去,她知道小姐是不想让她也受欺负,但她从小跟着戚寒小姐长大,又岂能弃她与不顾! 月织扬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连扶起梨落,“戚寒,你就让梨落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无奈,戚寒只好微微点头, “走吧..”上官铁冶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双手苦痛的捶打着胸膛, 皇帝啊皇帝...我若有心造反,何必迟迟不动手,如今,你竟挟我小女过去你们皇家做人质....唉... 他叹叹气,只好挥手率先扬去... 戚寒等人也跟着走到了上官府外,却迟迟不见君府的轿车过来,(北国的规矩,凡北国贵族成婚,须在宫内办婚事,而男方需去女方家族迎接女方一起到宫里完婚。) “这北宫冷君太目中无人了吧!”梨落愤愤不平的盯着前方骂道, “梨落别闹..”戚寒咬着下唇,虽然有点难过,这成婚之日没有新郎来迎接,传出去,是有点丢脸,不过,她忍, 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拜堂的时辰快就开始了,上官铁冶再也忍不住,挥手大喝,“来人!备轿!” “铁哥..这..这不妥吧..”月织皱着眉头,贵族办婚事,哪有女子自行去宫里的,这..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那你是要北宫潘浩治我们个抗旨之罪?”很明了,这口气,只能咽着! 月织不再多说,只好看着戚寒和梨落坐上轿子,随后她和上官铁冶坐上了另一只轿子... 宫外那边,一辆马车缓缓地朝宫门口前行着,待到行乎于宫外,一名下人跳下马车,揭开布帘, 男子优雅的跳下马车,他身着一身鲜色的喜服,长长的头发上半被红色绸带高高绾起,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遂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朱唇轻抿,似笑非笑的来到宫门前,似是看着一出逗人欣喜的喜剧,他耳朵微颤,唇瓣微微上勾, “君王,他们来了..”果真,北宫冷君转过身去,瞅见两只轿子朝他这边驶来, 待到轿子停落,里面的人都出来后,北宫冷君走上前抱歉的朝上官铁冶说道,“岳父大人莫要怪罪,冷君实在是有要事缠身,无法去迎接贵女啊!” 被他这样一说,上官铁冶到是骂不出口了,若那般气度,岂不被人笑话,只好黑着脸笑道,“无妨,没有误到时辰就好..” 说着,上官铁冶把戚寒的手交到北宫冷君手上,“好好待寒儿..” 戚寒触着北宫冷君的手掌,微微颤栗,着实冰冷,冷得她有点想挣脱,却又碍于礼节不得不忍着, “我会的岳父大人、”北宫冷君邪魅的握紧上官戚寒的小手,感觉到了无比的柔软温暖,正好可以抵掉他身上的温度,于是,他握得紧紧的,舍不得放开, 戚寒被握的疼痛,想挣扎,却又于事无补,只好让他这样握着,只听他说道,“娘子,我们走吧..” “嗯..”戚寒声音低沉,皱着眉宇走了进去... ...... 于是,他们在宫内完成了婚礼仪式,期间当然少不了被众皇子调戏, 她委屈的是,身为她相公的北宫冷君,竟不在意也不理会他们的对她的调戏,还..还一道跟着起哄.. 她也只好..忍着.. 终于,夜幕渐临,她被送进了君府,在她今后将居住的地方---——寒仙阁里等待着北宫冷君的进房,为了不让梨落太累了,戚寒先行叫她下去睡了, 终于,有人推门而入,由于戚寒的矜持,戚寒并没有揭开头纱,而是心里忐忑的听着那人渐渐朝她走来的脚步声, 有女人抹脸的胭脂味?正当戚寒质疑着要不要揭开头纱的时候,头纱被人揭了去, 只见那女子打扮得十分妖艳,那身上竟只穿着一袭薄纱,里面的衣兜若隐若现,她突然大胆的勾起戚寒的下颚,“长得..就是一副勾人样!” 想必,这位就是北宫冷君众妾之一吧,戚寒没有在意她的举动,而是用冷若冰霜的眼眸望着那女子, 那女子一颤,抽回了手,“你..你..”那女子正想出去,却不料撞上一胸膛,“相..相公..”女子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滚!”北宫冷君厌恶的别开女子的身子,坐下了木椅。 见那女子出去,北宫冷君才挥袖朝戚寒望去, 只见戚寒肤如凝脂,犹胜白雪,月光照在她冰雪般的肌肤上,如透明一般毫无瑕疵,更增添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 直看得北宫冷君一阵陶醉.. 只是,表情过于冷淡,北宫冷君来到床边,暧昧的在戚寒耳边喃道,“娘子..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戚寒被说得一阵酥软,连慌乱的别开他,走到了桌边坐了下去, 北宫冷君跟着走了过来,他挑开两个杯子,分别倒起酒来,接着扬袖拿起一杯酒,在戚寒看不到的一个角度,北宫冷君在酒杯边上涂上了一抹粉末,然后递给戚寒, 戚寒犹豫的接过酒杯,与他交叉着手喝起交杯酒来, 近距离的触碰,让戚寒心慌意乱,而且北宫冷君的双眸一直盯着她看, 她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上,生平第一次涌现出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羞涩, 看得北宫冷君更加着迷,一杯饮完,他突然抱起戚寒,来到床边,迫不及待的撬开了她的樱唇, “唔..”戚寒被北宫冷君突然的举动吓到,本想挣脱,却又不得不清醒,她现在是君王的妃子,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于是..只好任他蹂躏去... 次日,戚寒第一次破天荒的待到晌午才醒来,刚想起身,便痛得蹙眉, 她掀开床单,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全身到处遍满吻痕和牙印,她羞涩的裹上被子,心里一阵委屈, 看着床边的北宫冷君早就不在,她忍着疼痛穿起衣服来, 梳饰好后,她刚想出门看看梨落哪去了,去瞥见桌边多了张纸条,里面写着, (娘子,昨晚的春宵一夜夫君我很满意喔,不知娘子感觉如何呢? 噢对了娘子,昨晚的交杯酒里我不小心把绝孕丸(绝孕丸:宫里皇后为了不让宫女怀上子嗣而让御医研制出来的,吃了这种药丸,女子会永远不得生育。) 给你下酒了,娘子不介意吧?) 戚寒一阵冷颤,永远不得生育? 若是这样,皇家为了让北宫冷君有后代,一定会把她休了, 休了..休了也好,那样她就可以回上官家了,可是..没了名节贞操,她以后就不能嫁人了.. 不能嫁人..那样..也好,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一辈子待在上官家.. 北宫冷君,你好狠..戚寒在心里无声的啜泣着,见梨落走来,连把纸条扔进旁边的纸筒里... 002 唤她十四娘?1 这几日,北宫冷君并没有来寒仙阁找戚寒,她倒是落了个清闲,自己也足步不踏出寒仙阁, 每天还听着梨落说着郡王府每个姬妾的故事,她听得不得不记住了这些人的长相和名字, 这不,见这片大好晴空,便叫梨落拿来她甚是珍爱的古木琴来, 她更是进屋换掉那身沉重的王妃服,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淡米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桃花,亦是雅致的别妆,轻纱飘飘,使得看若白衣仙子,更有一番风韵啊.. 见一切妥当,她轻踏莲步,来到了寒仙阁里甚大的后花园,那里种满桃花,花瓣飘落的衬托下,使这大片桃花园看似世外桃源,美丽至极, 或许是为了让她在这里住得踏实,寒仙阁的景象与位置,都很貌似她在上官府居住的房子,她淡淡一笑,在桃花树边的亭子石椅上坐了下来, 很快,梨落便小心的托着一把古木琴朝她这边跑来,到了亭子边上,梨落歇了口气,将古木琴摆立在戚寒面前,看了一眼戚寒的装束,“小姐,你怎么把王妃服换下了,这样要是被其他姬妾看到,会被瞧不起和嘲笑的、” 虽说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可这是在君王府,这里的人一个个的势利把她家小姐当死敌, 这要是被她们瞅见她家小姐穿着一身素衣,她们还不嘲笑小姐没被君王宠幸还连在君府最高贵最有地位象征的王妃服都不给穿了,那小姐在君府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我不喜欢穿颜色太深的衣服,而且..它太重了..”戚寒轻轻地吹着古木琴上的尘土,纤手惜惜抚摸着, 梨落一急,坐了下来,“小姐,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可你总得顾忌下那些下人们的眼光,小心他们传到那些姬妾耳边去啊!” 她的小姐怎么就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总该顺从别人的意思,一点都不好!! 戚寒没有回答梨落,她双眼眺着前方的桃花树,甜甜的笑容漾在小脸上,清雅如那点点桃花瓣,一双素手抚上了古木琴, 随即幽美的旋律响起,她的手指如凌空般在琴弦上跃动,衣袖轻摆招蝶,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 似是一只飞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下的桃花在空中摇曳,似是一位从天上降落的桃花仙子...不一会,只听她口中轻轻吟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听到悦玥的琴声,梨落不禁静下心来,欣赏着美妙的歌声,终于,一曲结束, 梨落也从戚寒的歌声缓过神来,却见她脸上遍布了些许哀愁,她连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戚寒微叹了叹气,挽上衣袖放到纤腰边,“这首子衿的诗歌说的是一个女子在城阙等候她的情人,久等不见他来,急得她来回走个不停。一天不见面就像隔了三个月似的。末章写出她的烦乱情绪。”戚寒顿了顿,接着说,“有个爱慕之人,何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你心中还有那么些牵挂,梨落你看我,唉...” 梨落似懂非懂的点点额,“小姐莫伤心,我见君王也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坏,君王虽然这些天没来找你,但却也没对小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小姐和君王以后一定能百年好合的!”梨落信誓旦旦的说着,她相信小姐会过得好的,就算过得不好,她也会保护小姐的。 百年好合?何来百年好合? 他在新婚之夜逼她喝下绝孕丸,让她永远不得怀孕,即使被赶出君府也不再有脸面见人,这..这样的夫君会和她百年和好?? 戚寒摇摇头,“也罢,梨落,陪我到前面走走..”说着,戚寒站起身,走向了桃花园, 梨落只好捧起木琴,跟随着戚寒走去,“小姐,这桃花园真漂亮,一点都不逊色于我们上官府啊,啊不,我们上官府的后花园比较好看..”梨落连低下头,捂着小嘴, “你说得不错,的确很美..”戚寒笑着,捧上了一片凋落的桃花,她闭眼轻轻一嗅,便感觉一阵桃花香的芬芳传来,十分好闻... 正当戚寒和梨落正陶醉在片桃花园和桃花香中,几十个打扮得十分妖娆美艳的女子,身后跟着一大群女婢,朝她们这边走来, 梨落转过身,见状,连叫住戚寒, 戚寒微微蹙额,她担心的是这片桃花香会被这些胭脂水粉味掺杂,连朝她们走去,梨落见此也跟着过去, 带头的那名女子奸猾一笑,连俯身礼道,“妹妹尚柔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见状,其他女子也一并行礼, 梨落站了出来,大声对她们喝道,“大胆!谁允许你们踏进寒仙阁的!” 尚柔暗暗的瞪了梨落一眼,不就是王妃身边的一个贴身婢女吗,嚣张什么! 不过尚柔并未说出口,而是妖娆一笑,“妹妹见姐姐入君府多日尚未踏出寒仙阁,担心姐姐生病,所以就斗胆率众妹妹来看望姐姐了,姐姐..不介意吧?” 她之前让自己的婢女潜入寒仙阁打扫,果然有收获,在上官戚寒的新房纸筒里,竟发现了君王给她吃了绝孕丸, 君王可从没给她们这些姬妾吃着东西,这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这个王妃,根本不受宠, 今日一见,她竟穿着素衣,这更证实了她的想法,所以,她还怕她作甚? 戚寒淡淡一笑,生病?看望她?她看,这些人是巴不得她生病吧.. 这个叫尚柔的她见过,便是新婚那晚进房捏她下巴的女人,没想到,她竟完全不提这事,那好,她也不提便是, “那么..妹妹们见到姐姐的身子安好,可否放心了?”戚寒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浅浅的对她们笑道, 很明显,戚寒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这时站在尚柔旁边的女子站出来,对戚寒行礼道,“妹妹狐三娘见过姐姐,尚柔姐姐还是不要打扰王妃姐姐的好,三娘对王妃姐姐可谓是一见如故啊..” 三娘发自内心的道出口来,本来是想与尚柔若干等人一起扳倒这个王妃,可不知怎的,见到这个上官戚寒,总有那么点熟悉, 不,不是一点,是甚是!特别是她那清丽脱俗的摸样,更是让她喜爱... 所以,她不由得呆滞在她的美丽中... “狐三娘你说什么呢!”尚柔一个趔趄,完全不顾形象的指着狐三娘骂道, 旁边的婢女拉拉尚柔的衣袖,示意她在王妃面前注意点,哪知尚柔一怒,一巴掌朝她的婢女挥过去,“扯什么!你他丫的找打啊!” 这一挥尚柔才缓过神来,她尴尬的抽回手,退了一步, “不知尚柔妹妹在我这打婢女作甚?是否也想这样对待~~我呢?”戚寒放开手心中的花瓣,冷漠的双眼找不到一丝焦距。 “妹妹听说..夫君给王妃姐姐吃了绝孕丸,不知..可有此事..嗬嗬~~~若是没有,姐姐就当妹妹说笑好了...”说这话的是在尚柔身后的如玥,在姬妾中,除了尚柔,这些人便听如玥的话了,她挽袖捂着嘴笑道, 尚柔这会转尴尬为得瑟,完全不理会戚寒刚才的问话,她上前去,“二娘妹妹(如玥)说的可是实话?这..姐姐今日穿着素衣..难道..”这是真的? 不得不说,尚柔很会演戏,只见她眉宇间紧锁,突而的像听到什么惊讶的事般,她假意的咂咂舌, 003 唤她十四娘?2 这会梨落真的听不下去了,她这些天总是听到寒仙阁的下人们窃窃私语,她也听到了些,但她也只以为是这些下人造谣生事, 没想到..没想到这是真的,这个君王真的太过分了,可怜她的小姐,才过来君府不久,便被他们这般陷害,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你们这些小妾得瑟什么啊!快给我滚出寒仙阁!!”梨落挡到戚寒身前,大声地朝她们吼道。 这时另一名小妾妩媚也走出来,她鄙夷的瞅了瞅梨落,“我说你这个小小的婢女怎么这么大胆,敢在我们面前大吼大叫,你想倚仗你身后的王妃跟我们发话?你也不想想,她受宠吗她?不过就是一个挂着名头的王妃,有什么好得瑟的!” “你..你说什么!!”梨落指着妩媚,想一巴掌挥过去,有她这样欺负人的吗?可是手却被戚寒制住了,她不甘的说道,“小姐!” 戚寒别开梨落,来到妩媚面前,“妹妹们敢情是心情大好,那么,何不到寒仙阁外欢乐,我这个光挂着头衔的王妃居地小,恐怕会委屈了各位..” “王妃说得对,尚柔姐姐你就别再闹了?”狐三娘蹙眉请求着尚柔, 这时,戚寒才注意到三娘,不知为何,心中总萌动着一份亲切感,而且,这个叫狐三娘的气质有别于这些姬妾,长得..倒是清秀... “三娘,五妹(妩媚)说得可中肯得很,你别给我吃里扒外的!”尚柔此刻不再做作,而是大胆的挥袖来到戚寒面前,“上官戚寒,我告诉你,别以为进了君府你就是老大,在这,我尚柔才是名副其实的王妃,而你,只不过挂着这个头衔而已,想必你也听说了,咱们君府姐妹甚多,所以,你初来咋到的,要懂得规矩,先来后到,这懂吧?君府的姐妹加上你就十四个了,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尚柔妹妹的意思是..唤我戚寒十四?”戚寒一阵呆滞,这君府还有这规矩? “没错!”尚柔勾唇一笑,得意的看着戚寒, 戚寒笑了笑,“恐怕..尚柔妹妹还没有这个能力吧?” 就算她不受宠,至少,她还是整个君府中的王妃,想要她无缘无故的低头,这未免太牵强了吧... 妩媚打了个响指,身后来了四个婢女,立刻架住了梨落,她勾住梨落的下巴,“啧啧..姐姐..你说,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这么划上一刀,会怎样啊?” 妩媚说着,作势用长长的指甲在梨落脸上轻轻划了过去,梨落一阵颤栗,“你..你快放开我!” 她知道这个上官戚寒最宝贝的就是这个丫头,抓她是最有利的, 戚寒嘴角抽搐了番,她明白这些人之所以敢抓梨落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受宠,所以就算她们怎么对待她,君王都不会理会的, 她就知道梨落跟她来会受委屈,唉.. 也罢,不过就是换了个称呼而已,她答应便是,“好..戚寒从此在君府唤十四便是,放开梨落吧、” “很好,那么,姐姐就不打扰十四妹休息了,我们走吧。”尚柔得瑟的笑了笑,便率人走出寒仙阁了, 狐三娘跟着唯唯诺诺的走出去,十四妹??十四娘?? 她张唇一惊,看来..对于这个王妃,她真的要好好查查了... 寒仙阁这一边,戚寒(哦不,以后就叫戚寒十四娘了),十四娘微叹了口气,扶起被摔倒在地的梨落,“怎么样,摔着了没?” 梨落一阵心疼,哽咽着俯首说道,“小姐,对不起..梨落让你受委屈了..” 十四娘笑了笑,“没事..我们继续赏花去吧..” 说罢,梨落只好跟了上去... 004 你怎么会怀孕? 近来一个月,寒仙阁里冷清得只有十四娘和梨落二人,想来,是那尚柔把她们遣走了, 不过,遣走也好,落个清静,她十四娘也不需要太多人在她身边绕着, 倒是尚柔等人,有事没事总喜欢到她着寒仙阁来闹事, 不是吩咐她替她们做事便是摆下马威给她看,十四娘倒是沉得住气,无妨,她们喜欢要她作甚她应了便是,不过就是吵吵而已, 不过梨落倒是不争气,每次都喜欢和她们对着干,害得十四娘总为她操心, 不知为何,这几日十四娘的胃口特别不好,总想..总想呕吐,若不是她已经吃了绝孕丸,她还真会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有了..身孕? 这日晌午,梨落从厨房里拣了些清淡的食物,往寒仙阁走去,她见小姐这几日身体有些抱恙,想要给她找大夫,却又被制止, 唉,无奈,只好听从她的吩咐给她送了些清淡的食物来,她打开门,轻踏门槛走了进去, “小姐,来吃饭了。”梨落摆好菜盘碗筷,便道床边扶她去了,见她躺在□□,脸色苍白,就连唇瓣也是毫无血色,她一急,连摸摸小姐的额头,还好,还好没发烧,“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啊?小姐..你..你就让我去请大夫吧..”梨落哽咽着乞求着,她实在是心疼她家小姐, 君王在新婚之夜走出寒仙阁后,便再也没来看过小姐了,这..这对于一个在君府的王妃来说,是多么不堪啊, 就连那些下jian的小妾们都敢欺负小姐,她家小姐何时受过这等折磨和欺辱, 每每她看不下去的时候,她都跟小姐说,小姐,咱们回上官府吧,不要在这受苦了。 可是小姐却念着她的爹爹和娘亲,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不能让爹爹和娘亲为她操心... “傻丫头..哪有你说得那样,来..扶我起来..”十四娘无力的说着,在梨落的搀扶下来到饭菜面前, 梨落拿起饭碗,给十四娘加了夹菜,“小姐,多吃点。” 十四娘拿起筷子,夹了口饭刚想下肚,胃里又传来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干呕着, 梨落刚想发话,见门外传来敲门声,便开门去了... “君..君王?”梨落一惊,连门都忘了关,就看着他进来了, 北宫冷君朝梨落挥挥手,“先下去吧..” 梨落只好点点头,唯唯诺诺的关上了门, 坐在木椅上的十四娘只好站起身来,行了行礼,“不知相公此番来是...” 北宫冷君坐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十四娘,见她身着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蝴蝶结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的确是个灵动脱俗、美若天仙的女子,难怪上官家把她宠上天,就是..就是脸色有点惨白.. 明明就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弱女子,他却总觉得有异样,貌似..貌似侵犯不得?? 十四娘被他看得不自在,连羞涩的别过头,北宫冷君这才回过神来, “娘子最近过得可好?我见娘子脸色不是甚好?”北宫冷君随手倒起两杯茶水,拿起一个茶杯递给十四娘, 十四娘并没有接过茶杯,有了上一次的情形,她可不敢保证这厮这次又会不会给她下什么药, 她轻轻别开茶杯,“臣妾谢过相公的好意,妾身不渴...” 北宫冷君噙起一抹坏坏的笑意,敢情这是被吓怕了? “上官戚寒,本王问你,上次之事,你恨本王吗?”他莫名的笑了笑,拿起递给十四娘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十四娘低下头不语,双眸泛着水,却有带着淡淡冰冷, 她不知如何回答他,娘亲说过,作为一个嫁了人的女子,就要懂得三从四德,她又怎能去恨她的所谓夫君呢? 可是,她是真的对这个夫君失望透了,所以,不爱,不恨,这便是她的答案吧? 只是,这理由似乎也带有丝丝牵强... “为什么不回答?”只见北宫冷君一双眸光射寒星,眉间拧成剑形, 这时,十四娘才微微抬额,“妾身不敢,妾身已是相公的人,相公想怎样妾身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因为,若有怨言,遭害的就会是整个上官府... 北宫冷君站起身来,笑得更大声,他俯首戏谑般的对十四娘笑道,“那么..本王要你去死呢?” 十四娘一怔,抬眸对上北宫冷君,“......” “怎么?不敢?”他邪魅的眼眸里,时而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 她还是不说话,性感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眼皮逐渐下垂,终于,她长长的颤着 的羽睫不再忽闪,它扇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只飞累的蝴蝶,停在那微张着... 北宫冷君看着十四娘默默地闭上眼睛,竟无视他的存在? 他看不懂她,一般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女子多了去,她不是该说她愿意吗? 或者..说她怕死?? 可是,她的神情过于冷傲,过于冰冷,以至于他致始仍读不懂她的心思, 于是,北宫冷君就这样看着十四娘一直不说话,最后,还是他认输了,他走到十四娘面前,勾起她的下颚,“或者..我该叫你声,十~四~娘~~?” 他勾唇笑了笑,他不信这样羞辱她她还不搭理他? 一个名副其实的王妃竟被众姬妾称之最小的十四?这样的称呼,他不信她不在乎... 可是,他还是没能激起她,她仍旧若无其事的坐在那, 难道,她就这样无所谓自己吗?? 就在北宫冷君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十四娘缓缓地睁开双眸,“臣妾想出去走走,请相公放手...” 北宫冷君放开了她的下颚,“那么,就让夫君陪娘子走走吧...” 十四娘无奈的看了眼北宫冷君,也罢.. 刚要踏出房门一步,一阵眩晕,十四娘感觉一处黑暗,身子不争气的倒了下去... 北宫冷君一慌,连抱起十四娘,急冲冲的跑出寒仙阁,抱到他的房间内,并吩咐手下叫大夫去... 在寒仙阁的梨落见她家小姐被君王抱走,也连跟到君王的房间来, “君王,小姐..小姐怎么了??”梨落一急,想探头看看□□的人儿到底怎么了,了北宫冷君挡在那不让她看,也不让她进去... “你先下去!有事我会告诉你!”被他一喝,梨落不敢造次,只好在他房外焦急地来回走着... 突然,一名下人来到君王面前,连禀报,“君王,大夫来了!” “磨蹭什么!快去让他进来!!” 那名下人只好快步道门外把大夫请进来, “拜见君王!”这会大夫倒是不急不慢,显得娴雅, “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过来!” 大夫见状只好来到床边,见女子脸色倒显惨白,连扶纤手把脉,他微微蹙额,这女子的脉象怎么..怎么与常人异样?? 半晌,他站起身来,连喜道,“恭喜王爷,王妃已怀有身孕一个月了,只是近来不常加以调理,所以身子显得有些虚弱,不过王爷放心,老夫这就给王妃开调理身子的药方去..” 大夫只是喜在眉俏,他总觉得这个王妃有什么不妥,但还是不敢明说.. 而北宫冷君倒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他不是给她吃下绝孕丸了吗? 为什么她还会怀孕??难道..难道她没有喝下那杯酒?可是他明明见她喝下去了.. 或是..那根本不是绝孕丸?可是这是他确从御药房秘密拿来的, 这...这怎么会.... 现在让她怀孕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你先下去吧...”北宫冷君浑浑噩噩的转了转,决定进宫与人商议... 于是他交代了下人门不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便进宫去了... 005 得喜讯,宠其她小妾 养心殿外,刘公公慌张的瞅了瞅二皇子的神情,连赶进去通告,“陛下..陛下,二皇子在殿外求见!” 北宫潘浩放下手里的奏折,挥挥手,示意叫他进来, 北宫冷君拭了把冷汗,赶紧奔了进去,也顾不得行礼,连禀报道,“父皇,儿臣..儿臣..呃...上官戚寒怀孕了...” 北宫冷君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闭上眼前等待着眼前这位陛下发落他... 听到这话,北宫潘浩凝结了笑容一会,却又放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可谓是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啊,他站起身来,走下龙椅,连扶起北宫冷君,“皇儿莫慌,这..这是件好事啊!嗬嗬嗨...” 好事?北宫冷君不解的看着他,“父皇的意思是...” 北宫潘浩拍拍他的肩头,摇头不语,然后让刘公公进来送客, 无奈,北宫冷君只好怀着一颗揣测的心折地重返... ---------------------------------------------------------------------- 浓浓紫雾的树林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呜嚎,听得不得不令人颤栗, 向外眺,却发现一位身着水青色烟罗软纱的女子,打着平常女子装束的发髻,正在朝深林处走来,形色看似冲冲, 终于,她停下脚步,扫视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 只见她樱唇默念着法语,食指轻轻弹起,很快,她手上溢起一道紫光,她双手用力一滩,眼前便打开了一扇紫光门,她重新扫了扫四周,这才放心的从紫光门踏了进去, 从紫光门踏过去的所见的景象并不是深林,而是一个光线亮丽的山洞,女子刚进去,便听到了很好听的水声,“滴.答.滴答..”, 那是从山洞内滴出的溪流声,女子怀着雀跃的心情,轻步踏了进去,见流水处已经开满了花儿,还不常有蝴蝶这那儿飞舞, 她欣赏在这片景象中,忘了她来这的目的,忘了她旁边其实还有尊大神杵在那, 只知道要与这片美景融在一块,直到,一声严厉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眸去, “娘..娘亲...”女子不舍的看了眼花丛,才来到她娘亲面前, 雪竹缓缓地睁开眼睛,“说,来做什么..” 女子..不,该说是三娘了,她小怯的蹭到雪竹跟前,“娘亲不要那样凶三娘嘛,姐姐和妹妹们呢??”三娘四处望了望,这才发现,这洞里,只只有娘亲一个人在这里, 娘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她知道,娘亲是心疼她们姐妹的,只是..只是遗憾的是十四妹..十四妹?三娘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连跳起身来, “娘亲,我.我好像找到十四妹了!!”三娘用一种惊呼余的语气说了出来, 十四娘..雪竹眼眶一热,竟溢出了热泪,当初若不是逼不得已,她又何必咒封自己的女儿,让十四娘永远显不出原形,最重要的是..她200多年的记忆也随之被她尘封了...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三娘说错话了?娘亲你别哭啊..”三娘一急,连擦拭着雪竹的眼泪, 她相信,娘亲一定是想十四妹了,都这么久没见她了,一定是觉得对不起十四妹了... “三娘..告诉娘亲,你..你真的看到你十四妹了吗?”雪竹吸了吸气,镇定下来, 三娘踌躇着想了想,“娘亲,这几年我到人间走了一趟,为了得到一个凡人身上的罕物,我不得不留在那,一个月前,这个凡人又娶了一个王妃,那女子我刚见的时候,就莫名的涌起一股很亲切的感觉,总觉得很熟悉,而且那凡人的姬妾众人那天刚好在欺负这个女子,她们竟称她为排名最小的十四..故此..我..我就跑过来跟您说了..” “喔?”雪竹意味深长的回味着三娘的话语,“三娘,你继续呆在那凡人那,记住,那女子再被人欺负一定要帮她,如果..如果真的是十四娘..那娘亲一定不会再赶她走了..一定不会了..”说着,雪竹哽咽起来,想想日子,十四娘已经离开她多久了?一百年?两百年?为什么自己记性变得模糊了,连时间都算不准了... 三娘心疼的抱上雪竹,她抽泣着,十四妹走了这么久,她..她也好想她..但愿那个王妃是吧... 不久,雪竹睁开了三娘的拥抱,连嘱咐道,“三娘你先回去吧..有消息回来告诉娘、” 三娘不舍的看了看雪竹,只好叹气溢出紫光飞了出去... 待到北宫冷君回府的时候,已是黑夜了,见房外挤满了他所谓的姬妾,情景甚为杂闹,貌似..矛头指着他的房间?? 这群女人要造反了吗? 北宫冷君一怒,快步来到她们面前,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进去,这才发现,他..他房里藏了一个王妃?? 也难怪,她们才刚认为这个王妃失宠,都巴不得糟践她在君府内的地位,这突然告诉她们,这个所谓已经失宠的王妃,竟在君王的房间里,这不让她们气得跺脚才怪! 这古人说得好,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尚柔委实伪做无知的表情,扭着纤纤的腰肢来到北宫冷君面前,“相公..这..十四妹..不,王妃怎会...”在你的房里?? 她提着胆询问着,千万别告诉她这个王妃已经博得君王芳心了... 不然,她真的有可能疯掉!! 冷君笑了笑,他自是明白这群人所担心的是何事, 突然,他看到,从他房内窗边,在月光的照映下,一个芊芊女子的影子正倚在窗边,敢情,她在偷听? 他冷笑了声,薄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的味道,眼眸带着点点春光的搂住尚柔,“娘子在担心什么..嗯??” 尚柔连羞涩的别过头,手帕捂着红扑扑的脸蛋嗲道,“讨厌~~相公~~” 看君王如此状况,她尚柔简直是受宠若惊啊,要知道,这君王虽然姬妾众多,但很少宠幸她们这些可人儿的, 因为怕她们生育了会争宠,所以这君王大多是在外面找女人发泄。 听尚柔今日蒙受北宫冷君受宠,五妹眼珠转了转,好时机啊! 她立刻收敛裙摆,带着点点入骨媚丽莲步朝他们这边轻移来,“相公,难得姐姐有幸..呵呵..不如..相公就依了姐姐吧,我见姐姐这些日子可是想相公得紧啊!” 说着,五妹入戏三分,竟拾帕抹起眼角中的滴滴水光,神情极令人垂怜,真可谓是女子哭似梨花带雨,美得让人心疼啊... 冷君见此景极为诧异,这女人不是该争着与他相处的机会吗?这五妹又怎么会?? 也罢,女子心思,他无需多猜,于是,他放开了尚柔,在尚柔惊慌的以为他不会听取五妹的话的时候,他却向众人宣布,“娘子如此美意,夫君我又岂能不依,那么,就借助今日得知王妃怀有身孕的喜讯,娘子今晚就与夫君同睡吧?” 尚柔等人一惊,连话都答不上了.. 她听到王妃怀孕已经很胆怯了,她不是吃了君王给的绝孕丸了,怎么会怀孕呢? 可君王却又..却又在得知这样一个消息的情况下..宠幸她??? 这说明什么..说..说明十四娘即使怀了君王的孩子,也得不到君王的宠幸.. 那么,她又何必再把她放在眼里,哼..尚柔的眼睛闪过一丝恶毒,随即变得柔弱纤纤,“那么..臣妾就..就先回房净身了..” 说着,她朝五妹怀表感激,率着婢女走了... 此时,三娘更肯定了十四娘的身份,若她真是她的十四妹,那么,这人间的绝孕丸对她绝对没有一丝效果, 雪狐的血液,是能够稀释了这凡间的一切药物的... 只是这所谓的君王怎能在得知她怀孕这日宠幸另一个小妾,这..这不是存心要她难堪吗? 三娘拽着五妹的手,也顾不得她反抗,连对北宫冷君道,“君王好生享受,妾身们就先下去了..” 说着,所有姬妾都走开了,三娘把五妹拉到一个没有月光的角落,“五妹!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伤害十四娘一根汗毛!包括像今日之事!” 五妹眨眯眨眯她蛊魅的水眸,连轻抚着她的轻纱,“我说三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咱们接近不了这君王,当然的靠这些姬妾们下手啦..这多好的一个机会,我当然得扶这个尚柔一把,这..对我们共议之事,不是挺好的嘛..” “那是以前!再说,扶这个十四娘不也是一样的吗!反正,以后不能再打十四娘的注意!”三娘惆怅着,她的十四妹真命苦,做妖时,她为了一桃花精背叛雪狐一族,害得娘亲不得不...唉..如今,做人了,她还是这样被人折磨... 006 梨落不见了! 五妹见事情不对,连退步伸出蛇爪,眼眸也变得十分黑暗,“狐三娘!你安的什么心!说!” “好你个蛇妖,你又不是没试过,你~~打得过我吗~!呵呵...”三娘抱着双胸,嘲笑般的看着五妹, 五妹想了想,连放下利爪,恢复一脸讨好的神情,“姐姐真会开玩笑,妹妹怎么会跟姐姐打呢,今日之事就算了,以后..以后五妹一定好好帮助十四娘的??” 三娘点点头,背手调皮般的蹭出了黑暗.. -------------------------------------------------------------------------------------------------------------------------------------- 在君王房内,十四娘听到恃才君王等人的话语,委屈的倒在了紫颤木上,但是她并没有泪湿脸颊,而是抚着肚子,对它暗说道:孩儿..不管如何,娘亲会保护好你的... 她仰着头,闭上眼眸,晌久,门被打开,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体弱的站起身来,低垂着眼脸,声音带着丝丝黯哑,“相公..” 冷君扶着她坐到床边,“娘子怀有身孕就不要行礼了..来..坐好..” 见她坐下,他不得不心疼起眼前这个女子来, 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 他想窥视那里面是否藏着什么,故事?秘密?哀愁? 但却又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吸引了... “十四娘...”他看着她喃喃地喊着,他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受委屈了... 只是,他明白,这不过是多此一举,明知故问的行为, 如果..如果他不是二皇子..她不是上官戚寒...该多好... 他叹了叹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相公不必为十四娘伤怀,十四娘这就告退..”十四娘还是低垂着眼睫,她微微躬了躬身,惆怅般的走出了房间, 北宫冷君没有叫唤她,他看着十四娘走出房门,默默地,竟有丝丝不舍,但是,他忍住了,他看着房门外早已没了可人儿身影,却还呆滞的望着...... 回到寒仙阁内,十四娘微喘着坐在床边,正要入睡时,她才发现梨落没跟在她身边, 正要出去寻人,刚抬眸便苦笑了番,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梨落肯定睡去了,还是让她安心睡了吧.. 十四娘摸着她的肚子,很神奇的一件事,她..竟然怀孕了? 她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羽睫,嘴唇动了动,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只听她泛着嘶哑的声音自语道:“再瑰丽绘彩,也终将褪色,最后,再幻化一袭月光..” 孩儿,娘亲答应你,尽管天下人都负娘亲,娘亲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苦的,娘亲..娘亲一定会把你好好的生下来,决不让他们得逞! 十四娘坚决的紧握着小拳,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与淡淡悲凉, 她倚在床头边,半眯着双眸,却始终无法入睡,只觉着很不安心,好像..好像谁遇害了? 是她?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十四娘带着不安的心情,缓缓地睡了过去... 翌日,晨曦里,清香袅袅,寒仙阁里飘荡着桃花的香味,一直飘到十四娘的房内, 晌久,一个身着浅粉色软纱的婢女,打着一盆清水和脸帕,轻轻打开房门踏进门槛,把水盆放在梳洗台那, 然后来到床边拉开睡帘,她见十四娘还熟睡着,不忍打扰,便在一边候着, 不过,这身边带着一个婢女看着十四娘,叫她怎么睡下去,很快,她便睁开双眸了, “王妃,清水打好了,可以起来洗漱了..”说着,婢女连帮忙扶起十四娘, 十四娘眨着懵忽的双眸,起身来到梳妆台,洗漱好后,正要着衣, 她疑惑的看了眼这个婢女,这才想起,梨落不在,她问着,“梨落呢?” 往常都是梨落给她打水更衣,今日怎么... “回王妃的话,奴婢..奴婢不知,梨落并没有告诉奴婢去哪了,只是奴婢见梨落还没回来,便过来给王妃打水了。”婢女一慌,连跪下身如实答道, 话音刚落,十四娘手中的青绿色长裙不经意的滑落下来,她嘴角微微颤着,梨落..梨落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这怎么会..怎么会.. 难道..梨落遇害了?? 难怪她昨晚失眠睡不下,敢情是梨落出事了,可是,是谁?为什么要抓梨落??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五妹拿梨落威胁她的事情,难道..这些人抓梨落是冲着她来的? 那会是谁?是君府的姬妾吗?不可能,她们已经得知她彻底失宠了,没必要再去抓梨落当人质.. 到底是谁...十四娘一急,顾不得跪在地上的婢女,只穿着白色的睡衣便跑出了寒仙阁, 北宫冷君更好衣后,正要出门上早朝,却撞上衣衫未着只穿着睡衣的十四娘,“十四娘..你...” 十四娘拽上北宫冷君的大手,哽咽道,“相公,不好了,梨落不见了,她可能..可能被人抓去了..” 冷君从未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十四娘,敢情,这个梨落的婢女对她很重要,他拍拍她的手,“你先别慌,我叫下人们在君府找一遍,找不到再到京城找找??” “好..好..那..那我也去找..”说着,十四娘正要转身寻人,手腕却被北宫冷君握住,“十四娘..你怀有身孕不便多走,你先回寒仙阁把衣服穿好,好吗?” 十四娘顺着北宫冷君的视线望下去,她一惊,她..她竟穿着睡衣跑出来,她掩了掩身子,连羞涩的别过身子,“嗯..那我先回去..” 说完,十四娘才脸红的跑了回去... 007 被抓奸在床! 待十四娘回到寒仙阁的时候,见寒仙阁的所有婢女,包括刚才那个婢女,都一丛消失了... 她环顾了四周,真的只剩下她,这是..应该也是去找梨落了吧?十四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打开房门,再把它关上,捡起长裙,她很利索的脱掉了白色的睡衣,只见上身露出了浅绿色的肚兜,那里绣满了桃花的落叶,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她总觉得桃花能给她带来很多很多的期望,所以在甚多她的东西里都有桃花的踪影, 正要披上水绿色的拖地长裙,突然手腕被一粗壮男子扣住,他露出黑黑的齿牙,满脸猥狼的看着十四娘,把她反压在□□,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快放开我!!”十四娘使力的挣扎着,她平生都没有这样..穿着肚兜在一个男子面前显露,光是见到那男子满脸春光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危险了.. 粗大的男子并没有就此放过十四娘,他轻轻撩了撩十四娘的发根,仔细观赏着床.上的可人儿,她的双眸此刻呈现出无比的慌张,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喘着。 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白皙,她的面容,就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的仙子,如此绝色美人,他又岂会轻易放过, 他的大手用力的握着十四娘,“小美人,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让爷好好疼疼你..哈哈...” 被男子一碰,十四娘不由得害怕的颤栗,她小小的身子缩了缩,只是她这个弱女子哪会是眼前男子的对手,男子很快便扣住了她的双手,待要开始享受这个可人儿的时候, 门轰的一声被踢开了(您没有听错,的确是被踢开的),北宫冷君和众小妾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北宫冷君忍住心中的怒火,看着床.上的两人缠绵在一起,那角度在他看来还真是360°无死角,更可恶的是,十四娘竟然只穿着肚兜,这..这不是背着他偷奸吗!!! 毋庸置疑!她骗他说梨落不见了,敢情真的是要分散整个君府的注意力,好让与这个所谓的男子偷情! 他听那个寒仙阁的婢女说得时候,还真想扒了那个婢女的皮囊,不过这倒好,这个外表看若清纯婉丽的十四娘,原来是这等货色! 那么,她肚中的孩子,也可能是这个男子的!!! 那时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那躺在十四娘身上的男子飞似的逃出老王门外, 北宫冷君并没有下令追人,所以下人都不敢枉动, 他一声怒喝,“都给我下去!!” 所有窃窃私语,幸灾乐祸的小妾们,都嘲弄的退了下去, 紧接着,北宫冷君关上房门,看着床.上的可人儿躺在那,动也不动,只是闭上眼睛,小手还微微颤抖着, 她在怕什么..是怕他责骂她?还是怕从此名声扫地,再也让人瞧不起?? 他走了过去,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严厉地瞪着她, 最后,他忍不住上前低吼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看着她肚兜里若隐若现的雪肌,他心动了,喉中变得火热,不知是太生气了,还是... 十四娘缓缓地睁开眼睫,她没有看向北宫冷君,“你会听我解释?还是..就相信你看到的...” 北宫冷君仰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看向她,“你说说..我自有分寸..” 十四娘咽了咽喉咙,但愿,他会相信她.. 她沙哑着嗓子,微眨着水眸子,“我从你那回来后,见所有婢女都不见了,以为她们也去找梨落了,我就进房换衣,谁知..有个陌生的男子闯了进来,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北宫冷君冷笑了番,十四娘啊十四娘!为什么我都给你解释的机会了,你还是要选择骗我... “你到至今都不愿与我说实话..哈哈..也罢..”他又笑了,笑得绝望, 十四娘不解的看向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与他解释得到的还是嘲讽?? 还是..置始到今,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会听她解释,只是为了看她笑话...是这样吗? 十四娘绝望了,从歇斯底里绝望了... 北宫冷君吸了吸气..他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 他在心底无声的喃喃着.. 十四娘...你骗本王说梨落不见了?可是,她明明好好的就候在你的房门外, 你说寒仙阁所有的女婢都无故被遣走了,可本王进来的时候,她们都在寒仙阁里尽职的打扫着! 你说..是那男子闯入你的房门,可是..若你不开门,他又如何闯进来,再者,若是他强迫你,你至少有半点反抗,可是,地上的睡衣好好的,根本没被撕扯过, 十四娘...你怎能这样欺骗本王.... 还是..你怪本王没宠幸你,所以不甘寂寞.... 还是..你怪本王没宠幸你,所以不甘寂寞.... “既然君王不信十四娘,就走吧...”十四娘淡淡的说着,没有怨恨,没有期待,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哀凉...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相公,而是很陌生的君王... 她... 北宫冷君不再想下去,“以后,不许踏出寒仙阁半步!” 说完,北宫冷君转身打开房门,用力的关上了门,然后走出了寒仙阁... 十四娘牵强的笑了笑,捡起地上的水绿色长裙,穿了上去,然后走出房门, 竟看到梨落杵在门外埋头不语,还有..房外的婢女仍在... “梨..梨落...你怎么会在这?” 梨落哭了,她泪光闪闪,仍是不敢抬眸, 联系前面,她最终明白北宫冷君为什么不信她的话里,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梨落也... “小姐..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梨落开始大声地啜泣起来,但还是把头埋得实实的,因为她自知没有脸面再面对小姐, 十四娘叹了叹气,她抱住了梨落,“傻丫头..小姐不怪你..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难处..” 梨落终于抬起头,“小姐..我..我是逼不得已..他们抓了我家院中的母亲,你也知道..我母亲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她经不起折腾了..呜呜...” 十四娘苦笑了番,虽然不知道是谁要置她于死地,不过..还好梨落没事,腹中的胎儿也没事.. 那么,其余的..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怪你...走..我想到桃花园走走...”身着着逶迤水绿色拖地烟笼百水裙,使她黯淡的神色又变得雀跃起来, 梨落抹了抹泪水,连跟着她家小姐而去... 008 喝下堕胎药! 现如今,寒仙阁已经不如往日,君王不再来看望十四娘,婢女们的窃窃私语,让梨落听了愧疚,只好再次把她们都遣走,于是,寒仙阁再次冷清得剩下她们二人, 这次闹得支离破碎,也好,十四娘可以安心养胎,不再去畏忌谁要去害她的孩儿, 姬妾们这事过后,也不再到寒仙阁来了,不知道是君王下的命令,还是她们觉得,连来看她的必要都没有了, 这日,十四娘依旧漫步在桃花丛中,桃花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那么沁人心脾,直让她心情大好,把那么不快的往事都抛开了.. “小姐!你看小桃花树!”梨落一喜,连开心的扯着十四娘的衣袖, 十四娘回过眸来,只见那棵从上官府截枝带过来的桃花木已经长这么高了, 小桃树上的小骨朵一天天鼓起来,露着红嘴圈儿,像抿嘴含笑的小姑娘, 那模样秀丽得扑进你的心里,馋得你忍不住多看它几眼, “真好看..”十四娘不由得惊叹道, 彼时,尚柔带着如玥朝她们这边走来,“看来十四妹今日心情甚好!” 十四娘听到此话,蹙额皱皱眉宇,抚了抚肚中,这才转过身去, 见尚柔与如玥神采奕奕的走来,其中一个婢女还端着一碗汤药?是汤药吗? 给她的?胎儿? 十四娘警戒起来,连跟着过去,“姐姐们今日怎会造访寒仙阁?” 尚柔笑了笑,“十四妹可否让姐姐们在你这坐坐..这几日没见,姐姐们可想妹妹得紧啊!” 十四娘表情扭曲的跟着陪笑道,“妹妹岂敢不依,姐姐们若不嫌弃,就到前面的亭上休息片刻吧..” 如玥眼里闪过一丝奸诈,扶着纤腰来到亭里, 梨落眼睛则是片刻不离开那碗汤水,以她看来,这肯定是堕胎药! “妹妹腹中胎儿可安好?”尚柔毫不客气的在石桌上盏起茶水,给如玥和十四娘倒了后,自个儿也喝了起来。 十四娘客气的笑了笑,“托姐姐的福,胎儿甚好!” 尚柔瞅了瞅十四娘的肚子,眼底略过一丝鄙夷,然后又笑了起来,连挥手让婢女呈上汤水来,然后身子往十四娘挪了挪,“妹妹真不容易啊,其实..嗬嗬..我好像也有了,这阵子老是作呕,二娘好心给我送来酸梅汤,说是对养胎有好处,我呀,就想到了妹妹你,我有没有还不一定呢,等会我再去找大夫看看,所以,这酸梅汤,当然是给妹妹你喝啦..嗬嗬..我听二娘说了,这孕妇喝酸梅汤啊,将来生出的一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样对妹妹的地位有利啊!” 说着,尚柔把酸梅汤搁到十四娘面前, 她这好心给她送汤水,她就不相信她敢不接受! 如玥这时也忍不住推波助澜,“是啊十四妹,一个女孩家有了身孕就更不容易了,之前那些谣言姐姐们都理解你,不会怀疑你的,你呀..就安心的把酸梅汤喝下,到时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就不信相公会不理会你!” 如玥把酸梅汤往十四娘更加得挪近了点,其实哪是挪近点,根本就是往她身上推,让十四娘逼不得已捧住了那碗酸梅汤, 梨落正想与她们发火,手却又再次被十四娘握住,她愤愤得替她家小姐心疼着,就不带这样明着欺负人的!! 十四娘莞尔对她们笑了笑,“妹妹呢,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只是,这尚柔姐姐都有身孕了,妹妹岂敢辜负了如玥姐姐对尚柔姐姐的一番心意,再说,妹妹身子好得紧,无须过多进补,这尚柔姐姐就不一样了,姐姐你刚怀有身孕,一定十分不习惯吧,所以,这酸梅汤,还是姐姐喝得好!” 说着,十四娘又把酸梅汤递给了尚柔,表情甚是无辜,甚是心疼她,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这些人伤害她腹中的孩儿!!! 尚柔被十四娘这话回得诧异,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这..姐姐不是说了吗,只是可能怀有身孕,或许.或许没有呢..”尚柔说完又把酸梅汤推了过去, “姐姐此言差矣,这怀孕一事,岂能轻易马虎,我见姐姐气色红润,准是有了,姐姐喝了它,将来要是生了儿子,那地位可胜过我这个挂着头衔的王妃啊!”十四娘扬起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又将酸梅汤推了过去.. 尚柔被气的满脸通红,去他丫的废话,她要是真有了,能过来给你送酸梅汤,她自己喝得了!!! “还是妹妹喝了好!” “还是姐姐喝了好..” “妹妹喝!” “姐姐喝吧..” ....... 于是,那碗酸梅汤不断的被推来推去,梨落在一旁看得生笑,而十四娘仍是气若淡雅的微笑着,尚柔则是越说越火气, 如玥憎恶得连跺跺脚,终于,她蹦了起来,“十四娘!你别给我不知好歹!!今天这汤,你不喝也得给我喝!!” 终于露馅了她们! 十四娘浅浅一笑,语重心长的点点额,“喔?那么..姐姐的意思是..这敢情不是酸梅汤,而是...”堕胎药? “起先我还以为你真怀有相公的骨肉!却不料,你肚中怀的竟是孽种!试问,君府上下又岂能将他留下!!”尚柔也站起身来,对着十四娘冷哼了一声, 十四娘脸色微微变化,但她还是沉住气了,“姐姐何以见得这肚中孩儿不是君王的!十四娘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君王的事情!!” 可怜她腹中的孩儿,还未出世,就被世人否认,如今,还要扼杀他来到世上的权利... “嗬嗬!!笑话!哪个人偷情了会说实话!实话告诉你十四娘,这酸梅汤..不是我们坚持要送过来,而是相公吩咐的!!这样,你总该明白了吧?这孽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留下来的!所以..你还是给我喝了吧!”如玥开怀笑了笑,恶毒的瞪着十四娘, 十四娘错愕了..他竟要杀死他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看到了那么一幕,他就不相信她?是的..他不相信她,连她肚中的孩儿也彻底否认了... 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她动动小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如果..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她把孩子生下来了,北宫冷君也不会让孩子活下来, 就算..就算让孩子活下来,孩子一辈子也会带着她的阴影活着...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看不起! 那么,她又何必再让孩儿出世,这样,只会让孩子一辈子都痛苦.. 可是..她舍不得... 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说,你也不想让孩子刚出世就被人冷眼旁观吧?何必呢,就喝了吧!”尚柔冷笑了声,斜眼冷眺着她, 是啊,既然生下来注定了被世人唾弃,她又何必这样折磨她的孩儿, 当下,她心里一横,举起碗, “小姐不要听她们胡说!!”梨落想阻止十四娘,可是她不敢,因为她明白她的苦处, 可是..她替小姐揪心,也替小姐肚中的孩儿揪心,为什么她们要嫁过来君府呢!小姐... 十四娘无奈的看了眼梨落,一鼓作气的喝下了碗中的汤水, 如若开始便注定悲哀,那么她宁愿不要开始... 尚柔和如玥满意的看着十四娘,接着勾唇一笑,扭着肢身走出了寒仙阁... 009 冷宫里的落霜娘娘 宫内,一处宫殿甚是冷清,没有宫女的伺候,冷宫门外却杵着十多名看守她的侍卫,吃穿都得靠她自己,没错,那便是冷宫的居处, 此时,落霜娘娘正在冷宫院内浇灌着花儿, 她虽然一人独居冷宫,却也不是很寂寥,偶尔在院内种种花草,刺刺绣,缝缝衣服,日子,还只照样过。 见花儿逐渐成长,她带着些许憔悴的笑了笑,今日她身着一袭透着淡淡紫色的平罗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束腰处还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显得她心情甚好! 突然,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然后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才转过身去,她淡淡行着礼,没有一丝欢喜,“臣妾拜见陛下..” 北宫潘浩连扶起她,“爱妃免礼。” 爱妃?若是爱妃,又岂会将她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若是爱妃,又岂会....唉... 但她还是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谢陛下..” 北宫潘浩在院子上下看了看,微微一笑,“爱妃会不会怪朕把你搁在这?” 落霜牵强笑了笑,摇摇头,不语。 “那么爱妃想我们的皇儿了吗?我们的皇儿,他好像..变得不听话了..”北宫潘浩手背着俯首问道,眼角得瑟的上扬着,嘴边噙着一抹坏坏的笑容。 落霜一慌,手中的手帕滑落,瘦瘦的身子反射条件般的跪了下去,她扯着北宫潘浩的龙袍,哀求道,“陛下不要伤害君儿!君儿还小,不太懂事,陛下莫要怪罪与他!一切罪过都是臣妾的错!” “瞧爱妃说的,朕怎么会伤害自己的皇儿呢?来来来,爱妃先起来,让朕慢慢与你说..”北宫潘浩连挥挥手,把落霜扶了起身,然后进屋坐了下去。 顿时北宫潘浩脸色的笑意也没了,他变得愁虑起来,他叹了叹气,拍拍落霜的小手,“爱妃啊,皇儿..皇儿他现在不听朕的话了,他竟喜欢上了一个不检点的女子,我这做父亲的,也多说不了什么,爱妃呀..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顿时北宫潘浩脸色的笑意也没了,他变得愁虑起来,他叹了叹气,拍拍落霜的小手,“爱妃啊,皇儿..皇儿他现在不听朕的话了,他竟喜欢上了一个不检点的女子,我这做父亲的,也多说不了什么,爱妃呀..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落霜苦笑了声,她岂是不知,他每次来到冷宫,都是为了胁迫她让冷君替他好好办事, 有她这个不中用的母亲在冷宫坐人质,君儿又岂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走呢? 这一次,君儿真的有了喜欢的女子吗?有他这样一个父皇监视着,她的君儿能好好的过日子吗... 有时候,她真的想死了算了,留着只会拖累自己的孩子,可是,她舍不得,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抛弃自己的子女的,她落霜也是一样... “臣妾明白,只是..臣妾什么时候才能见君儿一面?”她想她的儿子了,已经三个月没见到儿子了, 不是君儿不肯来看她,而是..这冷宫里,除了有陛下的旨意,谁都进不来,君儿不知怎样了..唉... “爱妃先帮朕处理好皇儿的这件事,朕才好让皇儿好好的来看你啊!”北宫潘浩浅浅笑了一番,适才站起身来, 落霜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爱妃??”他再次提醒道! “呃陛下..臣妾..臣妾这就去书信!”落霜拿起一旁的纸笔,不安的瞅了眼北宫潘浩,在他眼神的催促下,写了起来: 君儿,听母妃的话,千万不要忤逆你父皇的话,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与你父皇细说,如此方可让母后安心, 还有..母后听你父皇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你父皇不是很喜欢她,君儿你要把握好分寸,别让母后担心,知道吗? 最后,不要担心母后,母后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一定要好好听话... 一笔落下,落霜眼眸朦朦的蒙上了一抹水光,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提起纸张,递给北宫潘浩, 他满意的看了看,到最后一句,他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他不满的把信甩到落霜面前,“把最后一句划掉!” 落霜委屈的提起笔,艰难的一撇划了过去... 这个所谓的丈夫..连让自己向儿子问声好的权利都不给... “嗯..不错..那就这样了,爱妃你在这里好好休养,得空的时候,朕会来看你的。”北宫潘浩挥挥手,走出了冷宫... 落霜终于落下眼泪,她抹了抹泪水,她还来不及将自己缝做的衣服给陛下让他捎给君儿呢.. 她叹了叹气,继续来到院中浇灌花儿... ================================================================================== 君府内,除了被下人门严实看管的寒仙阁看得死气沉沉,其余的到处都充满欢笑声, 这不,一群小妾们正准备踏门去听戏阁听戏呢! 但是,最为纳闷的是三娘,这些女人最近怎么都不去招惹十四娘了? 难懂,真是五妹听了自己的话,最近都不煽动她们去惹事了?? 也好,这样她就不用多加担心了,可是,如玥下面的话,直让她一个趔趄! “我说,现在这个十四娘,没了名声没了孩子,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如玥捂着手帕连声大笑道, 只有五妹和三娘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你说什么?十四娘她又怎么了吗?”三娘连蹦到如玥的面前,她可不想再听到什么有关于十四妹的坏消息了, 都怪她!那么贪玩,这几天都到外面玩去了,一点都不想想君府里的十四妹,若要是她真出点什么事,娘亲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都怪她!那么贪玩,这几天都到外面玩去了,一点都不想想君府里的十四妹,若要是她真出点什么事,娘亲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如玥正要说道,手却被五妹不断的拉扯着,她不耐烦的甩开五妹,“哎呀五妹你别闹!三娘啊,最近你回娘家不知道,那十四娘啊,竟然在自己房内藏了个男子偷情,不过呀,哼哼!最后还是被相公揪出来了,前几天,我和尚柔姐还..哈哈..拿了堕胎药给她,这呀..叫罪有应得!” “什么??那..那她喝了吗?”三娘惊得咂咂舌,她这不是出去玩几天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完了完了!被娘亲知道就惨了!! 尚柔不屑的转转眼珠子,“废话,当然喝了!” 什么!喝了??呃不对,十四妹是雪狐,这堕胎药与她有什么用, 只是,十四妹怎会受了如此委屈,那北宫冷君难道就不在乎吗? 这群可恶的小妾,竟然真下的了手!! “你们怎么能给她喝堕胎药!!” “她那肚子里怀的没准就是孽种!对了,还是相公叫我们给她喝的!”如玥怡然自得的说着, 难怪,难怪她愿意喝下去,敢情是北宫冷君这厮干的!! 不行,她得找他算账去!! “三姐三姐!!你要干嘛去!!”五妹一慌,连拉住三娘, “我要北宫冷君这厮算账去!!!” 五妹蹙眉愁了愁,这十四娘是狐三娘的什么人啊,竟这般护着她,五妹附在她耳边喃道,“三姐啊..你忘了,我们是接近不得他的..” 听到此话,三娘不得不止步!那该死的玉佩!!! “我说三娘,你何必为了一个区区的十四娘伤怀呢,我们还是听戏去吧..”尚柔掩嘴笑了笑, “我去你丫的听戏,我要去找十四娘!!”说着,三娘又转移了方向,就算不能靠近北宫冷君,她总能安慰安慰十四妹吧... “哈哈..三娘啊,你看到没有,寒仙阁外有人看着,没相公的指令,你休想进去!” 三娘眼珠转了转,笑话,她是狐妖,岂能说不给进! “你们去听戏吧,我没心情!”三娘挥手,假意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010 三娘的看望,倍感亲切 渐渐地,入夜了,十四娘倚在窗边,看着银白色带着点点光晕的月亮缓缓升起,不禁叹道,“好圆..” 月亮快要全圆了,今日八月十二,再过三天就是中秋节了... 她记得往年过中秋节的时候,家里每个人都乐得融洽,特别是全家人围在一起赏月,吃着小点心,还有梨落亲手做的月饼, 听着娘亲与她讲述着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那时候,爹爹总会倔强地反驳娘亲,说什么寒儿别听你娘胡说八道,这世上并没有鬼神之说, 她也只是笑笑不答,如今...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十四娘哽咽的吟起了这首诗, 传说中的月中仙子她不知是否真如娘亲所述,只是,此刻,她好像靠在娘亲怀里,听她再次讲述嫦娥的故事与她听... 想到此,她已泪湿满面,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上官府,而现在,一眨眼,已经多少天过去了..几个月了?.. 她记不清了..只是惆怅,只是很想念家中的一切... “小姐..中秋节那天,要不,我去请老爷夫人来??”梨落吸吸鼻子,眼眶已经变得红通通的了, 小姐来君府到底受了多少苦,她已经数不清了, 只是,她看着小姐因喝下堕胎药起,就不从笑过了,以前,就算多委屈,她都会淡淡一笑,告诉她,她没事.. 如今,她连牵强的笑笑都不愿了...她知道,小姐是心痛,也是彻底绝望了... “不了..我很感谢君王没把那天的事情外传,以至于爹爹和娘亲到现在都不知道,若是他们来了,君府里的小妾,指不定会多少说说..我不想让爹娘难过失望...”任由窗边刺骨的寒风吹散着乌黑顺柔的秀发,她摇摇头,继续看着月亮, 梨落别过头去,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小姐,若不是她,小姐也不会...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你惩罚我吧!见小姐这样,梨落心里就像刀割般,梨落不求别的,就求小姐开开心心的,可是...小姐...” 梨落别过头去,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小姐,若不是她,小姐也不会...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你惩罚我吧!见小姐这样,梨落心里就像刀割般,梨落不求别的,就求小姐开开心心的,可是...小姐...” 十四娘这才站起身,她走到梨落跟前,“梨落..再过三日便是中秋节了..虽然没有爹爹和娘亲的陪伴,不过..梨落你还在我身边,这便足够了...” 她轻轻地扶起了梨落, 傻丫头...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做的,天下没有谁不爱自己的父母的,不然,就没有所谓的血浓于水了... “小姐..可是梨落见你脸色一日不如一日,梨落担心小姐啊!”梨落放声哭了起来, 也就只有她家小姐这样善良宽容,可她就只会替别人想... 十四娘听到此话,眼皮微微下垂,她感伤的抚了抚肚子,不知是太想念孩儿了还是... 她总感觉肚子依旧有条小生命在里面,也许..是她太过思念孩儿了吧,才会出现这般莫须有的错觉... “你放心,我只是..只是还没从...”十四娘顿了顿,控制着泪光的落下,“我相信孩子投胎在别的女子身上,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我..我会替孩儿祈祷的...” 梨落不再多说,她握着十四娘的微颤的小手,一阵心疼, 她动了动小嘴,想要安慰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梨落,中秋节那天,把你娘亲接来寒仙阁吧..我相信君王不会那般小器的...” “好...”梨落仰着头,不敢再多说。 十四娘睁开梨落的手,从腰间取出一条绣满桃花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梨落脸上的泪水,一边心疼的蹙着眉头,“傻丫头,女孩子家哭多了就不漂亮了..以后嫁人就难了..知道吗..” 梨落握住十四娘手中的纱帕,“小姐..梨落永远不嫁人!一辈子都要伺候小姐!!” 十四娘笑了笑,不语。 她自是了解梨落的心思,呵..跟着她有什么用呢?她已不再是上官府的千金小姐,只是君府中永远熬不出头的十四娘.... 梨落松开手,脸上溢起了一丝笑意,她看见小姐笑了,哪怕只是扯扯嘴角,她都笑了... 梨落松开手,脸上溢起了一丝笑意,她看见小姐笑了,哪怕只是扯扯嘴角,她都笑了... “叩叩叩..叩叩叩..”房门被人敲起。 梨落迟疑了番,这都入夜了,还有人来寒仙阁,君王不是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入寒仙阁吗?难道..君王来了?? 不管怎样,梨落还是揣着疑意打开了房门,“是你?你来做什么?” 见来者是姬妾中的三娘,她变得不满,在梨落眼中,君府的任何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这个狐三娘没有与小姐做对过,不不不,那天她还跟那群小妾一起来逼迫小姐呢!! “我..我想来看看王妃..”三娘善意的笑道。 梨落正要拒绝,十四娘已然走了过来,淡淡说道,“进来吧..” “谢谢..”三娘点点额,跟着走了进去,在十四娘的指示下,坐在了她的旁边, 三娘看着这张陌生的容貌,但是,十四妹的性子,还是丝毫不变,她还是不爱说话,还是那么谦让,还是那么善良... 可怜的十四妹,她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到,尚柔要她喝下堕胎药的时候,她是不是很难受,被别人说她偷情的时候,她是不是想在他们身上博得一丝信任.. “十四妹...三姐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在人间受到可此等委屈...对不起.... 三娘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喃喃地对十四娘心疼说着,她的手抚上了十四娘的脸,想要抱抱她,可是她不敢... 十四娘被三娘的举动吓到,但还是若然回答,“姐姐不必这样...” 虽然这个三娘给她印象还是不错的,但是,她不想让她也因自己引起众敌... 三娘缓过神来,连尴尬的抽回手,“对不起..我..我失礼了..” 十四娘站起身来,“姐姐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虽美好,但却也让人悲敛..” 这是第一次,十四娘愿意与除了梨落之外的他人分享她的心情与感想,她虽也纳闷,但话却也说出了口... 三娘笑了笑,也站起身来,“十四妹的故事,一点也不逊色于嫦娥..” 想当初,整个雪狐一族都反对她与那桃花精相恋,但她还是选择了追随桃花精, 她不懂十四妹,为了那桃花精,她竟放弃了五百多年的修炼,她劝她回去,雪狐一族会原谅她的, 可她却对她说,三姐..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劝我回去了... 而她,至今都不懂十四妹所说的爱... 后来,她记得桃花精死了..十四妹也回来了,她们都以为,十四妹是诚心悔改了... 却不料,十四妹是回雪山取万年雪藕来的.. (万年雪藕:是万年生长一次的莲藕,它不同于雪山中的雪莲,雪莲可以让人延年益寿,增强体质,而万年雪藕则是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死) 雪狐一族千百年来,都是以守护万年雪藕为己任,那时,十四妹为了救起已死去的桃花精,竟真的大胆的偷走了万年雪藕... 当雪狐们发现的时候,十四妹已经救活那桃花精了,雪狐一族拼命的逮捕十四妹,最后,十四妹还是被抓了回去... 雪狐一族想让娘亲惩治十四妹,娘亲也就因此...唉... 万年雪藕没了,雪狐一族没有了生存在雪山上的权利,只好远离雪山,但愿不被人发现万年雪藕已经不存在了... “我??姐姐说笑了..”十四娘摇摇头,此时,月亮已经躲进了丛林中,隐隐的只看见半个月头... 三娘叹叹气,“十四妹说的刻骨铭心..三姐至今不明,却也敬佩十四妹的勇敢!呵呵..” 三娘叹叹气,“十四妹说的刻骨铭心..三姐至今不明,却也敬佩十四妹的勇敢!呵呵..” 十四娘又是一股朦物,这三娘怎么竟说胡话? 但她还是跟着笑了笑,不答她的话。 三娘突然想起些什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别致的小盒子,那是她前几天出去玩的时候在街上买的糖果,但为了让十四妹好好安心养胎,她只好拿来骗她了, 她偷笑了声,取开盒子中的黑色糖果,递给十四娘,“十四妹,这是一颗保你胎儿的药丸,虽然你喝了堕胎药,但是只要你吃下它,我保证你腹中的胎儿还在!” 十四娘迟疑的接过药丸,“我..我已经喝了堕胎药,胎儿早已...又怎会..” 况且,就算真的可以,她将孩子生下来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跟她一起受苦... “小姐别听她的!说不定又是什么害人的药!”梨落挡到十四娘面前,警戒般的看着三娘。 “你家小姐如今已然失宠,我有何居心想要害她?”三娘顿了顿,别开梨落,“十四妹,听三姐的话,吃了它,我知道你担心孩子生下来会跟着吃苦,但你并不能替孩子做下选择,你这样肚中的孩儿会怎么想?只要把孩子生下,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杀了自己孩子,你心里会更难受的,好吗?” 十四娘看了看三娘,是啊,孩子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又凭什么替孩子做选择呢.. 她一定要生下孩子,大不了,她自己养大孩子... “好...”十四娘朝三娘感激的点了点额,将药丸放入嘴中,感觉甜甜的,若似糖果,她也没有多想,就那样咽了下去... “这才对!呵呵,那我..走啦?”三娘得意的笑了笑, 大功告成了!十四妹今后就算没北宫冷君来看她,有孩子的存在,她心情一定会好许多的! “嗯..那姐姐慢走..”十四妹俯首笑了笑,亲自将三娘送了出去... 011 陛下宴请十四娘 很快,君府到处张灯结彩,就连久居寒仙阁内的十四娘也隐隐感受到一股喜气, 中秋佳节,最少不得便是月饼了,府内也开始有了专门制作月饼的作坊, 月饼的制作非常精细,馅料考究,外型美观,在月饼的外面还印有各种精美的图案, 如“嫦娥奔月”、“银河夜月”、“三潭印月”等。 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以饼之圆兆人之常生,用月饼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最合适不过了... 很快,梨落捧着刚出炉的月饼,满心欢喜的往寒仙阁走去, “小姐!!来尝尝我刚做的月饼..忽忽,还热腾腾的!”梨落来到亭中,将月饼放在石桌上, 看着香气腾腾的月饼,十四娘不禁有点嘴馋了,她轻轻地拾起一块月饼,看着月饼里别样的图案,不禁好奇问道,“梨落..这是什么图案?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呵呵..” 梨落掩了掩小嘴,“噗嗤”一声的笑出声来,“那是小姐!哈哈..” 十二那天,她见小姐坐在窗边看月亮的时候,便想好了,今年的月饼呀,一定要与众不同! 十四娘瞅了瞅手中的月饼,也跟着失声笑起来,不禁轻轻拍打着梨落的小手,玩笑道,“臭丫头..我哪有这么丑啊!呵呵..” 里面的图案里,她杵立在圆月前,飘逸的轻纱让她感觉就像月中仙子般... “小姐很美!就像嫦娥仙子一样!咯咯..”梨落笑了笑,也拿起一块月饼来。 十四娘轻轻咬了口,阵阵桃花香扑鼻而来,那是一种异常熟悉的味道, 就像去年梨落做的月饼一样,每次,梨落总会在她的月饼里加上桃花粉, 如今,再次吃到这股味道,她不禁落泪,仿佛娘亲还在身边,爹爹还在身边...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月饼不好吃??”梨落放下手中的月饼,擦拭起十四娘脸上的泪水, 十四娘吸吸鼻子,“不是,我..我就是有点想家了...梨落,你又在月饼里加桃花香了..呵呵..” 她一馋,又赶紧咬了咬月饼,里面的馅是凤梨味的,闻起来特香, 十四娘吸吸鼻子,“不是,我..我就是有点想家了...梨落,你又在月饼里加桃花香了..呵呵..” 她一馋,又赶紧咬了咬月饼,里面的馅是凤梨味的,闻起来特香, “梨落知道小姐甚爱闻桃花香,所以还是加上去了,唔对了小姐,中秋节那天我娘亲不来了,她说我二姐回来陪她过了,所以,那天还是我陪小姐过吧!”梨落边咬着月饼边说道, “也好..那你记得到时给她们带些月饼过去。”十四娘顿了顿,突然想到些什么,“梨落..最近君王有说中秋节怎么过吗?” 虽说自己是不可能与大家同过中秋节的了,但不知为何,挺想三娘过来陪她过的,就是不知那天她是否被宴请... 梨落摇摇头,表示不知.. 也罢,十四娘眨眨睫毛,继续啃着月饼, 北宫冷君悄然的潜进了寒仙阁,梨落没看见,十四娘也没看见, 他看着十四娘,竟陶醉了忘记前行, 可人儿的樱桃小嘴缓缓地蠕动着,她啃月饼的摸样,娇艳若滴,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俏皮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爱巧小的她..不禁停滞在桃花丛中,静静地看着亭中的美人.. 直到梨落的一声“呀!”,才使他回过神来, 十四娘随着梨落的视线望过去,嘴中的桃花香突然变得枯燥无味,她停止了嚼动,放下了手中的月饼, 冷君走到了亭内,十四娘却始终未行礼,他也只好坐了下去, “参见君王..”梨落淡淡的说着, 冷君轻轻挥着手,“你先下去..” “不必了,君王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十四娘握住正要离开的梨落,眸中不再变得温热,而是淡漠的,没有哀怨,也没有欢喜,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冷漠.. 冷君只好作罢,看着盘中的月饼,他突然好想与她一块吃吃月饼,只是,他不能,她也不愿..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就只和他的母妃过过中秋节,月饼..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一块吃, 到了长大,中秋节..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母妃不再伴着着他,月饼到他嘴里只是无味... 尽管父皇等人陪着他过,但他明白,那并不是亲人之间的一种心情..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或许,她跟他求求饶,他就会心软,考虑放她出去.. 不,不能,他还没有这个权利,他时时刻刻被人盯着,为了母妃,他又岂能这样做?唉... 而且,十四娘..她是冷傲的,她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愿说出来... 可是..那天,他是亲眼看见的..这..他又能如何呢? 十四娘没有回答他,晌久,她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来,“十四娘..多说无益..” 她需要再跟他说些什么?说多了,只会被他看成辩解,看成笑话。 当她被一个陌生男子欺辱未遂,怕得全身都在颤抖时,她却只能忍着,因为只要她示怯,他便更加证实她偷情的事实,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选择了不信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连信任都没有了,她又何必再把他当丈夫看... 再说..他连..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十四娘!我好心来看你,你怎能如此说话!”冷君一怒,生气的站起身来, 十四娘冷笑了番,也跟着站起来,“君王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杀害,我十四娘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冷君忍无可忍,怒视着十四娘,原以为她会怕,却怎料,她还是一股冰冷的气息,缓缓地掩盖着他的怒火.. “你肚中孩儿若是本王的,本王岂会杀害!” 十四娘听到此话,不再多说,她走到亭外,背对着他,“十四娘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君王还是说说今日来的目的吧...” 冷君喘了喘气,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听他慢慢道来,“中秋佳节,陛下宴请群臣,你,也必须去...到时本王会与你一同道去,你在寒仙阁等本王。” 冷君说完,不再滞留,挥袖走了出去... 十四娘很清楚的听到,他并没有叫陛下父皇..而是... 总感觉听起来生硬了许多,不过,这也不是她该想的事情... 梨落看着小姐不说话,也不便打扰,只是,中秋节,陛下为什么要宴请她家小姐呢?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多想.... 012 鸿门宴! 十四娘房内,梨落正精心的为她家小姐装扮着, 浅桃花粉色的袍袍袖上衣,下罩一缕水色的烟纱散花裙,花姿艳逸,仪静体闲,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鬓发斜插桃色的玉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梨落..会不会太招艳了?”娇嫩妖媚的小嘴微微往上钩了几分, 梨落笑了笑,在她粉扑扑的脸蛋,稍微抹上少许腮红,“小姐,你在服装上没大红大紫就不错了!” 完成后,梨落看着十四娘的装束,不禁惊叹道,“小姐..我保证,你今晚觉得是整个皇宫的焦点..啧啧..美女就是不一样啊!” 淡淡的淑粉妆,显得美人更加娇艳了, 十四娘望了望碧铜玉镜,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梨落,我总觉得..陛下宴请我同君王一道去宫内过中秋节,貌似..不是那么一件令人安心的事情...唉..” “小姐,你是想太多了,你呀..就安心地去吧..”见十四娘站起身来,梨落连俯身拉平着她褶皱的衣袖, “或许吧..”十四娘叹了叹气,走到房门前,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月亮在山腰下已露出了半个月头,大得惊人, 不过,入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陛下宴请群臣,爹爹和娘亲一定也在.. 见北宫冷君已然从寒仙阁的另一头向她走来,十四娘回过眸去对梨落说道,“走吧..” 梨落应声跟了上去, 冷君走来,见十四娘虽装扮的平淡,但却处处显露出一个妖媚的小女人... “你这是要勾引谁去!”平常在君王便不常见她仔细装扮,这倒好,一有机会出去,她便打扮得招蜂引蝶!! 敢情是这般心思!! 十四娘脸色微微变化,眼随意的略扫了扫耳侧的他,“君王可以出发了吗?” 她无视他的话,因为没有必要去回答他这些所谓的猜疑与怒火, “君王莫要怪罪小姐!是..是奴婢的错!!”梨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北宫冷君并没有搭理梨落,而是看着十四娘,然后冷冷的说道,“今晚不许与任何男子接触说话!!” “君王莫要怪罪小姐!是..是奴婢的错!!”梨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北宫冷君并没有搭理梨落,而是看着十四娘,然后冷冷的说道,“今晚不许与任何男子接触说话!!” 他见她不再回答,自行上了府外的马车,等待着她上来, 十四娘扶起梨落,到府外的时候,见马车仍杵在那,无奈,她只好踏了上去, 一路上,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有沉重的,也有均匀的.. 直到马车停下,两人分别从两头走出了马车, 由于十四娘不是很熟悉宫内,只好跟在他身后, 到了设宴处,十四娘见到她娘亲和爹爹了,她心里萌起一股激动,她眼神朝北宫冷君恳求着, 冷君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他点点头,“过会父皇来了,你要到我的身边来,知道吗?” 他变得温柔,不再凶悍,她也跟着点点额,然后携着梨落朝她爹娘走去, 虽然距离不长,但甚多座上的男女都对她指指点点,男的,仰慕她的美貌,女的,嫉妒她的美貌... 但她仿若没看见一般,终于,她来到了母亲的身边,她抱了上去,“娘亲!我好想你!!” 月织落泪了,抱着眼前的女儿,她感觉她像是经历了那般沧桑.. 她挣开了十四娘,双手颤抖的捧上她的小脸,“寒儿..你..你都瘦一圈了..告诉娘亲,是不是受委屈了...” 十四娘吸了吸鼻子,苦笑的摇了摇头,“娘亲..女儿没事..女儿在君府过得很好...” 月织想再说点什么,上官铁冶走了上来,“好了月织,这么多人面前,你就不要感伤了..寒儿..过得好就好,爹爹也是好般无奈啊..” 十四娘笑了笑,不再答话,只是贪婪的搂着月织的手, 直到梨落跑到她耳边,“小姐..君王叫你过去了..” 十四娘不舍的瞅了瞅娘亲,“娘亲..那..我先过去了?” 月织点点头,无奈的叹道,“去吧...” 十四娘抹了抹眼角边隐隐的泪光,走了过去,突然,“咣”的一声,一件东西掉落十四娘鞋前, 她若捡了起来,是..是一枚刻着两朵桃花形的佩坠, 仿忽间,她脑海中闪过了几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她杵在那,手里抓着佩坠,一动也不动, 她在想..可是..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一声好听的带着磁性的男声响起,“小姐..能把它还给在下吗?” 她抬起眸来,呆滞般的望着他,不说话,似乎熟悉,但却又陌生,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于桃花的淡淡的香味, 他的言行,他的衣着,都在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脸上隐隐有着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透明琉璃的光芒。 她想从他眼神中读懂某些故事,可是..却又不得而知... 她将手里的桃花坠握的更紧了,似乎想要捏碎它,不,她想要占有这块桃花坠... “小姐很喜欢它??”男子懵了,她的不语,让他无奈.. 十四娘的眉宇蹙得更紧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紧握着桃花坠,她在努力的想着.. “王妃!你在做什么!”北宫冷君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他在那边实在看不过去了,她竟然盯着他六弟的属下一直看,也不怕在总目睽睽之下丢人! 叫她不要与男子接触,她倒好,一来,便给他做这等事,还是当着他的面!! 十四娘慌了,被北宫冷君的突来吓慌了,“咣!”桃花坠再次坠落地上, 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声音,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被摔碎了.. 她害怕,可是,她不敢话出... 掉落地上的桃花坠有了一丝明显的裂痕,男子俯首,将它轻轻捡起,然后用衣袖擦拭着, “对不起..”她看着被摔坏的桃花坠,喃喃地说着.. “是在下愚昧,才触犯了二王妃。”男子表着一丝心疼,朝六皇子走去... 她望着他的身影,一直..一直到他坐下,她才低下头, “王妃,我们该入席了..”他淡淡的说着,不再抱着怒火, 十四娘抱歉的点点额,坐了下去, 突然,刘公公提起他尖尖的嗓音,“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落霜娘娘驾到!” 很快,陛下等人都入席了,这时,月亮已经到了中空间, “今日中秋佳节,能与众位爱卿一同赏月,实属幸哉呀!朕,敬大家一杯!”说着,陛下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朝陛下敬去, 陛下突然想起点什么,倒起酒杯,递给旁边的皇后与落霜,“来..朕也敬两位爱妃一杯!” 落霜笑了笑,正要与皇后一同饮下,突然见到酒杯里,一只细小的毒蝎子正在垂死挣扎着,“啊!” 落霜一惊,连打翻了酒杯,细眼一看,毒蝎子已然不见, “爱妃怎么了?”陛下来到落霜跟前,轻擦着她衣袖上的水滴,他俯在她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爱妃..皇儿旁边的王妃就是个不检点的女子...” 落霜一震,惊得答不出话来,“陛下...” “爱妃怎么了吗?”陛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温柔的问道, “我..我..回陛下..臣妾可能喝不了几杯酒。”落霜惊慌未定,只是看着座下的皇儿和王妃... 皇后撇撇嘴,继续饮完她的酒杯。 陛下看着落霜,不语, 落霜见陛下抓着她不放,便将视线转向十四娘,牵强的笑道,“我听闻民间女子与男子成婚后,第二天会给公公婆婆敬茶,不如..这酒,就让王妃替我喝了吧?” 十四娘只好出列,跪在落霜面前,“母妃敬酒,臣媳岂敢不遵。” 陛下勾唇笑了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酒杯,“那好,王妃就小小喝杯吧!” 陛下倒下酒杯,再让刘公公拿下去, 十四娘迟疑了一会,饮了下去! “王妃坐下吧!”陛下挥挥手。 十四娘坐到北宫冷君身旁,不说话, 晌久,她觉得脸上通红,全身热得想要脱衣,她咽了咽喉,“君王..我..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能不能去休息片刻?” 冷君也站了出来,“回父皇,王妃身体不适,已在君王殿休息了。” “喔?那皇儿..这事..你知情吗?”陛下不再坐着,而是来到落霜后面, 冷君见状,只好那般说了,“回父皇的话,儿臣的确在寒仙阁见过该男子出现过,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儿臣并没有对外传!” 上官铁冶一震,“二皇子怎能如此说寒儿,凡事讲究证据,陛下,切勿听人胡说啊!” “朕觉得,这事得去问问二王妃了..不如,我们就到君王殿问问..” 上官铁冶顿了顿,只好点头, 于是,众人一道离开了宴席,起驾君王殿, 陛下正准备敲门而入,却见一名裸着上身的汉子跑了出来,他想逃脱,却被侍卫硬生生抓住, “说,怎么回事!”陛下一怒,来到汉子面前, 汉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是王妃勾引在下的..她..她叫我到君王殿来等候她..我..我..陛下饶命啊!!” 上官铁冶不信,用力的推门而入,陛下和君王也跟着进去了,只留下其余等人侯在门外, □□,女子衣衫不整,头发离乱,双手还在不停的想要拾掉衣衫,她不停的**着,“热..好热...” 陛下见了也不禁动心啊,但此时绝不能露馅,“二王妃!你在做什么!!” □□的女子还在不停的喃喃着,完全听不到有人在说话,“好热..好热..” “寒儿!!”上官铁冶走了过去,用被子盖住了衣衫不整的十四娘。 就连冷君也不住一阵心寒,但他不能表露出来... “上官铁冶!朕对你太失望了!!”陛下连扬袖喝道。 上官铁冶叹了叹气,埋下头,跪了下去,“老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上官铁冶,今日你女儿敢对二皇子子存有二心,这还不是你教得好?他日,你上官铁冶便可对我北国!对朕!存有二心!!”陛下指着跪在地上上官铁冶骂道, “老臣不敢!望陛下明察!” 陛下摁了摁额头,“也罢!念在你为北国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朕且先没收了你的虎符!待你回府好好反省,择日再觐见! 上官铁冶不可置否的抬眸望着陛下,却也无奈,只好交出虎符,“谢..陛下隆恩..” 他这是借机杀人啊!! “至于王妃..就交与皇儿处理吧..”陛下笑了笑,这十四娘,现如今对他一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他还管她作甚? 于是,陛下走出房门,令君臣们重返宴席... 013 落花 此时,跪在地上的上官铁冶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床.上的十四娘,抱歉的对北宫冷君说道,“铁冶教女无方,让二皇子蒙羞了..等会我会派人来接小女回府,一定不会麻烦二皇子了...” 北宫冷君不说话,直到上官铁冶走了出去,他才来到床边,他抚着她的发丝,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心疼了... “你这是何苦呢..”他喃喃地说着, 他突然想到皇帝,他看了看十四娘,她只是不断的在说热,而且,神志..不清! 天哪!他的父皇太狡猾了,这一切..一定是他精心设置的... 利用十四娘,夺走上官铁冶的虎符...他怎能如何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 那么之前在寒仙阁出现的那个男子,也一定是父皇做的?? 可是..他没有相信她,不但不信她,还..还将他们二人的孩儿给..给杀害了... 她一定绝望透了..等她醒来,面对的..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污秽不堪?伤风败俗?败坏门风?... 不可以,他不能让她独自承受这些所谓的莫须有的罪名,他要去找上官铁冶!! 想着,他把十四娘裹得实实的,跑了出去... 门外,一男子见来人陆陆续续走出去,他扫视了四周一眼,这才放心走了进去, 床.上,恃才懵懂娇艳的女子,此时化作了一只诱人的狐狸精,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男子的细胞... 男子上前细细一闻,是销.魂散?? 是谁对她下的... 也罢,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他不想管太多,正想出去,手却被人紧紧地握住了,“别走!!” 她喊得大声,也喊得痛切, 他回过眸来,想要试图挣开她的小手,却不料此时这只小妖精,就像拽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拽着他的手,丝毫不肯半点松懈。 女子的额边此时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她颤抖着,眼睫煽在那不动着,却也缓缓颤着, 眉宇也蹙得紧紧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动了动,忽而,眼角边滴出了一滴泪光, 他另一只手,触起她的那滴泪光,那里,似乎也蕴含着许多故事,是痛彻心扉的..还是..充溢着满满的幸福... 她似乎在做噩梦,梦里,她在喊谁别走? 是她所谓的丈夫?还是至亲的父母? 还是..他们一个个的不信任她..所以都远离她了,她孤零零的,害怕,所以恳求他们别走?是这样吗... 曾几何时,他也哭着喊她别走,她却还是走了... 想到这,男子眸光变得黯淡,他叹了叹气, 如若让她的丈夫,或是父母带走她,她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会更难过了? 还是,他帮帮她,至少找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安置她?? 于是,男子将她裹在被褥里,抱起了她,然后,随着一阵桃花瓣的落下,覆盖了他们的身影,最后,地上只剩下刚刚落下的落花,还有淡淡的清香... 微风徐徐,鼻间随处可嗅到她最爱的桃花香,那是一种醉人的芳香, 忽而,一片桃花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被惊醒,起身一望, 自己竟躺在布满桃花瓣的床.上,软软的,让她不禁再次躺了下去, 落花满天,她才发现,此时的她,竟处于一片花雨中,那是一片开满桃花的桃花林,一片她从未见过的桃花林, 在她双眸望得到的地方里,到处都是桃花树,好似..莫名的熟悉... 她惬意的伸出小手,随即一片落花飘落在她手心里,她陶醉的嗅闻着,落花粉红粉红的,娇嫩得仿佛吹口细微的气就能化成水来。 那桃花,有的迎风初绽,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更多的是白毛茸茸的微吐红点的小花苞。 红雨纷扬,不,桃雨纷扬,桃花树在阵阵清风的陪衬下舞动着身肢,越舞越欢,她看得忘了说话,忘了赞美,也忘了伸在空气中的小手,更忘了她本该面对的一切... 直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十四娘蹙眉抽回了小手,是他? 他怎会..不,是她自己,她怎会在这片桃花林里... 她记得她回到君王殿,然后全身热得滚烫,当时她吩咐梨落给她打盆冷水去,然后..然后她睡了?..然后..然后呢... “......”十四娘看着他,睫毛眨巴眨巴的,很是疑惑, 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作甚? 男子笑了笑,“姑娘不喜欢说话吗?还是..不想对在下说?” 这女子对他来说,可真是有趣,也不知那人给她下了多大量的销.魂散,竟能使她昏睡了三天! 不过,他刚才看着她陶醉在这片桃花林中的时候,真的很希望..这个女子便是他心目中的她... 十四娘摇摇头,眸光一直定在他身上不肯移开, 她甚至能清楚的闻到,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同样散发着桃花的芳香, 是他自己抹上去的?还是..他在这桃花林待久了,也就连身上也沾满了这味道? “我做了些桃花糕,进来尝尝吧?”男子做了邀请的手势, 桃花糕?她只听过桂花糕这些,还真没听过桃花糕,不过,始于好奇,她竟不自主的点点额,跟着他走了过去, 等等,这里到处都是桃花树,哪有什么屋子啊? ps:本章情景与楔子很是相似,为的,便是制造熟悉感... “啊!”十四娘一声尖叫,让步行中的男子回过眸来, “怎么了?”他温柔的问道, “桃..花树...桃花树...”就在刚才,男子每走一步,前方的桃花树便从两侧缓缓移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可这怎么可能,桃花树会自己移动? 她不被吓到才怪... 男子侧头笑了笑,“没事,桃花树也是有灵性的,走吧,它不会伤害你的。” 十四娘颤了颤,见他继续前行,她只好跟在他身后, 桃花树不断的向两侧移来,她看着生怯,偶尔看看他从容的背影,她也慢慢缓过神来, 终于,前方显出了一间一层式的小竹舍,竹舍外同样种上了几颗高大的桃花树, 那里彼时响起几声虫叫声,但在这样一番景象中,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入耳、十分舒适、 他推开竹门,“进来吧。” 十四娘微微一笑,踏了进去, 他推开竹椅,让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去, 这便是桃花糕? 桌上,摆着两盘浅粉色的桃花糕,糕面间还缀上几抹桃花粉, 看着异样馋人,她咽了咽喉,见他点点头,她便拾起盘中的桃花糕,轻轻咬了上去, 入口十分香甜,估计再也没人能作出此番点心了...至少..她这样认为... “好吃吗?”他趴在桌上,看着她惬意的表情,十分满意,自己也不禁拿起一块桃花糕尝了起来。。。 十四娘点点额,吃完后,她才想起,“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有...你是谁...” 男子放下手中的桃花糕,若然答道,“在下姓桃,名醉。姑娘呢?” 十四娘不解的看着他,陶醉? 也罢,可他不是还要回答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陶公子好,小女名唤十四娘..”十四娘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陶公子好,小女名唤十四娘..”十四娘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桃醉睁大了双眸,回眸着她的话语, 十四娘..她说她叫十四娘.... 半晌,他才动了动身子,这天下齐名的人多的去, 她虽唤十四娘,但容貌却与她大大不同,又岂会是同一个人呢? 况且,她已经.... “我能叫你十四娘吗?” 十四娘点点额,“陶公子还未告诉十四娘为何来到此处呢?” 桃醉笑意凝住,这才将经过道与她听,述完,他才发现, 她脸上的表情已有千般变化,惊愕、诧异、难受、失望、甚至..绝望... “对不起,桃醉..失礼了..” 十四娘慢慢缓过来,不由得颤颤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她低头一望, 她记得她去宫里时穿的是一见浅粉色的衣纱,这怎么变成了水蓝色的薄纱了?? 她警戒般的瞅了瞅桃醉,“你..你...” 桃醉看出了她的异样,连解释道,“十四娘莫误会,你的衣衫是桃雪帮你换上的。” 十四娘望了望四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哪来的桃雪?? 桃醉无奈了,总不能与她说桃雪是门外的桃花树吧? “她..她是这里的仆人,这几天过节回娘家了。”对,这样说她总该相信了! 十四娘迟疑般的点点额, 又是被人看见偷情...这次..是整个北国都闹开了吧... 皇帝..爹爹..娘亲..还有..还有她所谓的夫君... 她以后..恐怕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吧? 究竟是谁?为何三番两次想要害她? 难道她就这般窝囊?次次都得忍气吞声?? 若是再不查找,恐怕那人连她肚中的孩儿都不会放过吧.. “十四娘不如在这里住下吧..”毕竟..现在外面不安全,等过段时间,谣言散开了再说.. 十四娘没有回答,她无助了。 若是出去,爹爹娘亲还会要她吗?以爹爹的性子,一定会把她赶出上官府的... 若是回君府...她怕君王可能比上次还要生气了..岂还会容她回去?? 可是..她肚中的孩儿尚在,她总不能一直赖在这吧? “我..我怀有身孕...恐怕..” 陶醉这才观察到微微隆起的肚子,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样玲丽脱俗的女子已然怀有身孕了.. “这样啊..我可以叫桃雪伺候你的..”他安慰道, 十四娘摇摇头,不语。 她岂需他人伺候,只是万般无奈罢了... 也不知君府的人有没有为难梨落... “我想出去查明事实,我不能让孩儿一出生便被人指指点点!”她说得坚定,让他若哗震撼.. “或者..我帮你?” 十四娘惊讶的对上他的眼眸,然后不可置信的点点头... 014 十四妹在哪里! 君府, 一行女人,不,是一群小妾,都在惊慌中紧紧地阻拉着前往君王房内的狐三娘。 “你们放手!!放手!!我一定要杀了这厮!我要杀了这厮!!!”三娘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她发誓,她发誓一定要杀了这个北宫冷君!! 之前以为他们和好了,便带着十四妹到宫里过节了, 谁知!谁知这只是一场鸿门宴,也不知十四妹被拐到哪去了,都是她不好,十四妹每次遇到危险,她都不在她身边,她还算是她的三姐吗? 以前没有保护好十四妹,她还能找找借口,现如今呢...她对不起十四妹啊... 想到这,三娘眸中的怒火又带上了几丝泪光... “三姐,你冷静点!去不得啊!”五妹眼珠朝三娘转了转, 这三娘还是被发现了,她也别想在君府呆下去了,她可还要得到那东西呢! 三娘一手甩开五妹,“去不得也得去!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三娘怒视着众人,示意她们该放手的放手,该让开的让开, 话说,这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恐怕这在场的女子都得被三娘的此刻的眼神杀死了, 她们颤了颤,缓缓地抽回了手, 就连挡在前方的尚柔都吓得一把冷汗,要知道,她可是姬妾中最大的,怎..怎会怕这个区区的狐三娘呢... 但她还是让开了道路,因为她直觉告诉她,不让开的话,死的就是她尚柔了... “我同你一块去!”来者是梨落,经过这些天的以泪洗脸,她的神色早就不如从前那般红润了, 她担心小姐,非常非常的担心,甚至..担心的快绝望了... 但是她知道,现在全世界都抛弃小姐了,她不能在这时候扬袖而去, 不然,她又怎能做小姐最疼爱的梨落呢... 三娘心疼的朝梨落点点头,然后用力的拍了拍衣袖,扬袖走了过去, 北宫冷君院外,他审问着下属,“怎么样,找到十四娘了吗?”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担忧与心疼, 他对十四娘的做的那些,恐怕永远都不会被取得原谅了... 他对不起她,而现,他只是..只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找到十四娘,然后把她留在君府,好好的爱她,疼她... 可是,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吗? 下属摇摇头,不忍的答道,“君王..王妃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属下们..属下们实在是...唉...” “混账!找不到也得找!下去!一日找不到王妃!你们休想本王放了你们!!”冷君眼眸变得血红, 这些天他寝不能安,再找不到十四娘,他真的快要崩溃了... 属下胆颤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他捂着头,不知眼角边溢下的是泪水还是汗珠... 他擦了擦水滴,疲惫的站起身来,见门外来了二人,他走过去,声音低沉,“你们来做什么..” 三娘并不想与他多说,抽起腰间中的剑,神速般的架在北宫冷君的脖子上,嗔目切齿的对他吼道,“说!十四妹被你藏哪去了!” “大胆!狐三娘!你是想造反吗!”冷君不可置否的看着三娘, 敢情,以前他是小看了这群小妾,如今,还在他的脖子上架刀?? 府内的侍卫们都赶了过来,他们也拔开了剑梢,剑头也指向了三娘,只要三娘敢在君王身上动一根汗毛,他们便会杀过来! 三娘像看蝼蚁般的看着那些所谓的侍卫,突然,她大声的冷笑起来,“呵呵呵!!你北宫冷君也不过如此,有什么事就会搬这些没用的东西出来!”三娘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剑又朝他的脖子狠狠的压下去,很快,他的脖子上溢出了几滴血腥味的鲜血,“十四妹到底在哪里!” 三娘望了望四周的侍卫,另一只手朝他们溢出紫光,她勾唇笑了笑,继而又望向北宫冷君, 侍卫们见君王有了危险,刚想冲上去,便集体倒了过去,至于是怎么倒下的,他们倒是想问问狐三娘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妖?对吗?”冷君脖子被刺得疼痛,蹙着眉头问道, 三娘笑了笑,“是又如何?你若再不告诉我十四妹在哪,休怪我剑下无情!!” 冷君仰着头,似乎对三娘的答案不足为奇,他的眸中变得空洞,他绝望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真知道十四娘的下落,他用得着每天吩咐下人去寻找她吗...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你休要蒙我!她一个纤弱女子能跑哪去!”这一刻,她想掐死他! 对,掐死他!三娘眸光变得恶毒,她忘记了该收敛的,她收起剑,飞似的窜到他眼跟前,一只手使劲力气的放到他的脖子上, 只是一秒,就只是一秒,三娘被北宫冷君身上的金光反射过来,“啊!” 三娘被飞到距北宫冷君十米之外,她嘴中含着血,似乎还不肯罢休, “你..你怎么了?”梨落在一旁跑了过来,她扶起吐.血着的三娘, 经过这些,梨落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个狐三娘,是真心对小姐好的, 好得似乎比她更看重小姐,她揪心了.. 小姐..你究竟在哪里...梨落和三娘都好担心你.... 梨落又一次流泪了...她真的好想好想她家小姐... 三娘起身,她身子变得轻飘飘,声音变得虚虚的,但她还是撑着剧痛说道,“北宫冷君,今日我狐三娘且放过你,他日遇上,我绝对十倍奉还!” “我们走吧..”三娘转过身去, 梨落含着泪水,点点头,搀扶着三娘走出了君府.... 北宫冷君看着她们二人绝望离去, 他在想,是不是十四娘当初也是这般绝望... 他摇了摇头,吩咐下人清理清理倒下的侍卫,便进屋去了, “扣扣扣...”来人敲着君王的房间,“君王,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冷君躺在床.上,裹了裹被褥,闭上了眼睛, “君王,那人说是六王爷的随从,说有要事相告。” 冷君睁开了双眸,是他? 那天十四娘紧紧相望的男子? 处于好奇,冷君起了身,“让他到大厅候着。” 来人立即禀报去了, 桃醉备着厚礼,从容的走进了君府内厅, 015 谋杀!1 “公子,我们君王到了。”一名属下提醒道, 桃醉回过眸去,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的折扇也“嗖”的一声合上, 他朝北宫冷君礼貌的躬了躬身,笑而不话。 “今日不知吹得什么风,能把你这闲情雅致的桃醉桃公子请到府上来?”冷君作笑了番,挥挥手,示意桃醉坐下,“来人,斟茶!” 桃醉坐下来,苦笑了声,摇摇头,“君王真是折煞桃某了,前些日子,家中从西域带回了些礼物,桃某呢,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能有幸与君王成为好友..嗬嗬..” 桃醉朝北宫冷君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手下们都退下, 冷君挥挥手,遣走那些下属,然后意味深长的“喔?”了声,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滤了滤茶面上的茶渣,薄唇微微抿着,“那本王就看看桃公子带来的是何礼物吧..” 他北宫冷君可不认为这桃醉在巴结他,他身边有个六皇子,岂需再笼络他北宫冷君? 再说,这前些日子中秋节那天,他也见过十四娘,那天闹得事也是闹得满城皆知,不对,该是满国皆知,他又岂会在这等情况下来讨好他? 最诡异的是,他一个字也不提那天的事情,似乎就跟他没关系似的,呃..貌似..的确跟他没关系,不过,他至少得问候句呢? 只是,就连他自己也猜不出这桃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等待他的下文了... 桃醉挥挥手,让自己的手下将礼物呈上来, 那是一个别致的正方大盒子,那名手下轻轻地打开了盒子,呈给北宫冷君细看, 北宫冷君眸子睁得大大的,显示是在不可置信中缓过神来,他用力的放下茶杯,“桃醉你大胆!!” 桃醉却不慌不慢,他站起身来,又雅致的别开了折扇,他指着盒子介绍道,“君王,这西域的手工可谓是堪比天仙织女啊!瞧瞧这揉感,多舒服,多柔顺,这可都是用金丝缝做的。” 桃醉表出惊羡之情,接着又在盒子内的礼物轻轻地吹拂着,生怕被一丁点尘土染上,“啧啧..君王啊..你若穿上它,一定十分高傲帅气啊!” 此时,北宫冷君深黯带着火气的眼底又恢复了平静,“说吧,你到底是何居心?” “瞧瞧君王说的,桃某哪有什么居心,只是拥戴君王罢了。”桃醉嘴边噙起一抹疏狂的笑意,他转到盒子的后面,用折扇轻轻的往上一压,盒子又盖了上去。 拥戴他?他与他很熟吗? 再说,要他相信他舍弃六皇子来扶持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六皇子的母妃虽不是皇后,却也极其受宠,而他君王的母妃,却只是表面那般好看,整日在冷宫数着时间过日子... 这样的君王,他会来扶持他??呵,少见多怪了... 冷君也走到盒子边,轻轻地敲击着盒子,“难道桃公子就不怕本王告发你吗?”他抬眸望着桃醉,笑了笑。 “君王说笑了,这不..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呵呵..” 冷君看着桃醉的眼神变得犀利,“你何出此言!” 桃醉轻扇着折扇,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桃某今日登访贵府,想必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吧?若是君王揭发了桃某..呵呵..那么..君王也难逃其咎..” “本王行得正坐得直!岂容你等小辈在此胡说八道!”北宫冷君朝桃醉怒目而视,他用力地挥着衣袖,踏步走到厅外,背对着他。 桃醉点点头,清风微拂着他额前垂下的发丝,有几根抿到嘴角边,他随意扯开,“君王好胆识,桃某佩服!只是..不知迁住在冷宫里的落霜娘娘听到这消息会做何想法..呵呵...” 冷君坚硬的身子一颤, 是啊,他怎样倒是无所谓,只是,他的母妃常年一人孤苦伶仃在深宫居住,这人心,也是说变便变... 母妃已经受了够多的苦难了,他又岂能再让母妃因他受苦? 桃醉见北宫冷君站在那不说话,勾唇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君王,陛下要是得知这事,那第一迁怒的,无非是落霜娘娘啊,只要落霜娘娘在宫内一天,君王您心里便不踏实啊..” 桃醉顿了顿,见北宫冷君脸色越变越差,他接着说,“不过,若是君王您..呵呵..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见北宫冷君手掌握得紧紧的,桃醉便知,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吩咐手下将盒子放下,“君王好好细想,桃某就..先告退了。” 说着,桃醉扬步踏出了君府.... 崇善宫内, “陛下..国丈大人求见。”刘公公退到皇帝座前,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眸来,他摁了摁头穴,“让他进来吧..” 刘公公起身,提起嗓门,“传国丈大人!” 听到指令,侍卫们很快将崇善宫外的国丈大人请了进去。 “老臣烨磐拜见陛下..”南风烨磐俯首跪下, 皇帝点点头,连走到南风烨磐跟前,“舅舅就不要多礼了,今日进宫可是有事?” 南风烨磐动了动嘴角,不知该如何开口,“呃...陛下..老臣..老臣其实是想求陛下一件事...” 皇帝沉思,不说话。 南风烨磐见状,接着说道,“小女师师与太子从小便相识,现如今,小女..小女对太子殿下....呃..望陛下恩准。" 皇帝摸了摸下颚的胡须,笑了笑,“国丈大人是要朕赐婚于贵女?”他顿了顿,眼睛眯成两道细缝,“若是朕不答应呢?” 这个南风烨磐野心可真不小,自己的大女儿都做了北国的皇后了还不满足, 现如今,他还要让自己的小女儿做北国的太子妃? 他是铁了心要将这北国江山套入自己的囊中.... 南风烨磐扬起一抹坏坏的笑脸,“老臣平生最注重的便是老臣的两个女儿,虽然碧莲有幸蒙得陛下宠幸,可老臣也不能弃小女于不顾啊..若是小女不能博得该有的幸福,老臣..老臣还在朝中作甚..” 皇帝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上扬起,“国丈的意思是..若朕不答应,你便罢官?” 呵,好家伙,三年前用这招逼他妥协,让大女儿做了皇后好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现如今三年过去了,他还是想用这招制他? 老招..但老招却往往管用,这满朝文武,百分之四十五是他南风烨磐的心腹,只要他罢官,满朝文武人心惶惶,铁定跟着他南风烨磐一块罢官,这朝政还如何治下去... 南风烨磐假意在眼角边抹了抹泪水,“老臣..老臣只是爱女心切...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咧嘴笑了笑,拍拍南风烨磐的肩头,“爱女心切..嗬嗬..好个爱女心切...” “陛下..陛下...”南风烨磐着急的喊着,却见皇帝自个走进了座上的珠帘里, “国丈大人先行回府吧,朕会好好考虑的..” 见状,南风烨磐动动嘴,还想多说几句好话,却见珠帘里头的皇帝已然躺上了... 南风烨磐叹叹气,“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望陛下尽快给予老臣答案..” 他探了探头,见皇帝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便失望退下了... ------------------------------------------------------------------------------------------------------- 南风府院内, 一名女子身袭着一件透着淡淡紫色的平罗裙,长及曳地,腰间垂着一个小小的香袋和水色的手帕,益发显得身姿如柳,且有娇怯不胜的诱人风情.. 她在院内焦急的来回走着,清秀粉扑的脸蛋此时溢出了几滴香汗,她蹙眉的样子,倒是显得几分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很快,她抽出腰束间的手帕,眉头皱得紧紧的,拾起帕子轻轻在脸上擦拭着汗珠, 她便是南风府里的小女儿南风师师,她身旁的婢女走了过来,“小姐..还是进屋等等吧..老爷回来了奴婢再去通报您?” 师师摇摇头,继续焦急的探头望着大门, 终于,大门走进了一个人... 016 谋杀!2 师师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紧紧地拽上南风烨磐的手,“爹爹..女儿听二哥说爹爹进宫求皇上赐婚了是吗?爹爹!女儿不嫁!女儿绝不嫁给太子!!” 她不是上官家的上官戚寒,无论对象是否是自己的喜欢都愿意嫁过去, 最后,她还不是在君王那受尽欺负,还被人唤为十四娘... 作为女子,她同情她,最算最后她出轨了,她师师也相信这是被君王给逼的! 而现在,要她做第二个十四娘吗? 不..她不要... 她虽然也是个乖巧惹人疼的女子,但在感情方面,她有自己的主见,她绝不能让任何人左右她的婚事!包括自己的爹爹!! 而且,谁没听说过,太子府上已然有了一个侧妃,尽管只是侧妃,但太子却十分宠爱她,她嫁过去,岂不是... 就算太子没有中意之人她师师也不会嫁过去的,她一定会尊重自己,以后嫁的那个人一定要是她喜欢的!! “师师!不许胡闹!皇上很快就会恩准你们的婚事,你就等着做太子妃吧!”南风烨磐不耐烦的别开师师的小手, 他叹了叹气,皇帝这个人心思高不可测,那日中秋节的晚宴,绝对是为了剥削上官铁冶身上的虎符设计的, 他上官家的女儿,自然成了皇帝手中的牺牲品... 虽然碧莲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但她并不受宠,皇帝也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她而已,所以导致了碧莲三年来并未生子的原因。 既然碧莲这张牌打不出去,他还不再派出师师? 师师是个温顺乖巧的孩子,既漂亮又不失大体,只要他狠得下心,师师这张牌一定会打得非常漂亮... “爹爹..师师从小到大都不曾违抗过爹爹的话,这一次..师师真的不能答应爹爹...师师绝不勉强自己嫁给太子!!”师师说得用力,她狠狠地咬着下唇,与往日的娇艳涩丽完全不同, 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反抗,她绝不做第二个十四娘!绝不!! “勉强?师师啊..嫁给太子岂会勉强,你若做了太子妃,将来你便是北国的皇后啊!”说到这,南风烨磐的眼眸变得邪恶, 他定要好好把握住师师这张王牌,对他南风烨磐,可谓是百利无一害啊!! 见南风烨磐要走,师师赶紧拦住他,“爹爹!女儿死也不嫁给太子!爹爹..你..你就依了师师吧,您以前不是最疼师师的吗..爹爹..师师求您了..不要让师师嫁给师师不喜欢的人...” 师师委屈了,红通通的瞳眸被泪水淹得朦胧,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滴下来,淌湿了脸颊,淌湿自己握着南风烨磐的纤纤小手... 南风烨磐蹙额了,他有点痛心了,是啊,比较师师是他的女儿,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他又岂会不心疼呢... 只是,为了他,为了南风家,他不能!不能啊... 他拍拍师师的小手,“相处的日子久了..你便会慢慢喜欢太子的...” 说着他别开师师的手,独径走进了房内。 师师的手重重的锤了下来,她绝望了... 随即,她望向南风烨磐的房间,眼眸变得恶毒,不过,那仅仅只是0.001秒的时间,快得连她身边的婢女也没发现,快得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 师师无力的坐下了一旁的石椅,不说话,也不动... 寒仙阁内,随处飘荡着一股迷人的芳香,落花满天,却又让人觉得寂寥, 那里没有了平日的生气,再也没有偶尔在亭上弹琴的她..也再也没有那个让他爱恨不分的十四娘,一切..都显得那么沧桑无力... 就连这满院子的桃花树,都好似在微微哀鸣... 他听说她甚爱桃花,于是让人移栽桃花树到寒仙阁来,有好几次他偷偷的在寒仙阁望着她,她就像是桃花仙子般伫立在这片落花中, 每次,当她捧起那飘落在她手心的花瓣的时候,他总是陶醉..陶醉在她的陶醉当中... 他甚至不能理解她每次受委屈时脸上的那份表情, 总是淡淡的,淡的不带任何东西...可是,隐隐之中眸光却又溢出一份异常冷傲的情怀.... 他想,那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想来,有好几次,他是真心的想喊着她留下,可是话咽在喉中,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冷君走到亭上,在石椅上坐了下去,想着平日她在凉亭里的行为,他不禁叹叹气: 十四娘...本王很想你...你究竟身处何处.... 突然,一名侍卫跑了进来,“君王,尘公子来了!” 冷君黯然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神采,他站起身来,朝大厅走去。 “尘..你怎么回来了?”冷君释然的笑了笑,心情顿然好得紧啊! 尘是南风烨磐的儿子,他记得小时候在宫里念书乏味的很,父皇也很看好尘,便叫他来做他的书童, 两人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便成了甚好的知己, 直到长大,父皇怕尘会碍到他..是吧,也许是怕尘会在他身边多多扶持,便无声无息的将尘调离了京城, 想不到,辗转几年,他竟回来了!! 想到这,他能不开心吗! 在这个时候,有个最好的朋友在身边,他才明白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尘笑了笑,拍拍冷君的肩头,“想君兄了!呵呵!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尘开着玩笑,不拘谨的坐了下去, 他这次回来也是皇帝恩准的,只是,一回来便碰到两摊子难事, 一是他的二妹即将被迫嫁与太子,二是...回来这一路上他也听说了些琐碎的谣言,心中同是为冷君深揪啊... 冷君微仰着头,苦笑了声,也坐了下去,“有时候想想,好似..生下便是一颗棋子...呵呵..” 有人说,这在帝皇家出生的男子,生下来便是块宝,荣华富贵,永远享之不尽,要什么有什么,这便是黎明百姓们所羡慕的, 只是,他们又知道不知道,在皇家出生的孩子,永远都是一种无奈,他们无法左抉自己的命运,永远只能听从那道冷冰冰的圣旨, 一不小心,还会成为政治、后宫嫔妃里的牺牲品, 长大了,便有了夺取太子地位之争,到最后,便是皇位... 这一生,你不能摆布自己,或是任人摆布,或是摆布他人,这便是皇宫里的生存规律... 想到十四娘,他又只能无奈的叹一声,若她也只是个平凡的女子,该多好.. 只是,她永远不拘于平凡,那是一种与生具有的气质,她无论是否在贵族生长,也掩饰不了她那一身的灵丽,那一身的脱俗... 尘低垂着眼脸,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好,“君兄..你是否喜欢那个女子?” 相处多年,他是了解北宫冷君的,若是不爱,他岂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四处寻找那个女子, 既然会去找她,那么,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丑闻,恐怕...都只是皇帝一人的伎俩罢了... 冷君扯了扯嘴角,笑而不语。 “既是如此,我相信她会回来找你的...”尘的眼角微微上扬,朱唇向上钩了几分, 也难得,冷君竟有了爱慕之女子... 会因她痛,会因她茶饭不思...这对他尘来说,甚至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或者..他也该体验体验这种感觉呢? 冷君无力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些事,他很快隐退了大厅里的下人们,“尘,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尘见冷君遣走了手下,也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立即附耳听了过去... 冷君在他耳边动着嘴型,很快,尘的的脸色由惊愕变得镇定, 半晌,冷君离开了尘的耳旁,“尘,这事,就有劳你了..” 尘若然的点点头,“君兄请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找到那个人,到时,定让你们相见!” 017 邀月宫 北国民间其实传有这样一个杀手组织,据说那里叫做邀月宫,不过,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只是听闻而已, 但人们总说,只要到京城外的溏心湖柳树上系上你想要嘱托的事情,邀月宫的杀手们便会帮你完成,事后,需在半夜二更时准时将银两放到门前,说是自有人来收银两, 这事,在尘的旁敲侧击下,倒是弄出了些眉目,很快,他将要铲除的人和联系地点系上溏心湖的柳树上,确定无人后,他才走开。 ========================================================================= 邀月宫内,那里光线暗的紧,来人只靠言语对话,根本无法看清各自的面貌,所以他们很安心在邀月宫做事,即使在外面相识的两个人,到这邀月宫来,也只是陌生人罢了。 “禀报宫主,小人接到一笔大买卖,只是不知该不该动手....”来人穿着黑衣,头埋得实实的,不敢往上看。 宫上一名女子坐在座上,她身着着一袭娇红的流苏长裙,长裙上还嵌满了金色的点珠,尽管在黑暗中,仍能耀出刺眼的光芒, 脸上围上了一条艳红的流苏面纱,让来人只能看到她诱惑的眼眸,听到这话,她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眼眸魅惑的眨了几下,“喔?呈上来看看..” 黑衣人战战兢兢的走上去,距女子一米外呈了上去, 女子打开纸张,淡然的看着,突然,她看到两个硬生生的字眼,不由得一惊愕,随之,她红唇又向上钩了几分, 她得瑟的在心里喃着,想不到,他也会有人追杀?呵,这倒是省了她的力气了... 女子抿着嘴,笑吟吟的瞅着手中的纸张,嘴角微微扯了扯,“按照这人的约定时间,到时..本宫亲自去会会他!” 黑衣人一颤,他们的宫主会亲自办事? 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他还是遵命了一声,走了出去... 很快,另一名男子若然的走了进来,他眸光充满着猥琐,肆无忌惮的关上了大门,走到了女子的座上,“美人..可把我想死了...” 女子蛊魅的笑了声,眼波盈盈的望着男子,然后诱惑般的推开他,“讨厌..” “我怎么会讨厌美人呢,我疼你来不及呢。”男子重新蹭上了女子的身上,大手迫不及待的抚上了女子妖娆的身段, 女子淡淡的眉毛一轩,小手也搂上男子的脖子,红唇吻了上去, 两人温情的缠绵着,宫内传来阵阵呻.吟声,那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亦早已熟悉这种感觉,那份滋味,那份悸动,都带着阵阵火热... 她喜欢陶醉在这样的情怀中,那时的她,就像个坏小孩般颤着男子,她不断地索求着, 很快,她的额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那是快乐后溢出的汗珠... “美人..我想看看你..”男子邪魅的笑着,到到这份上了,总该让他一睹芳容吧? 女子从沉迷中回过眸来,她眼底带着几分犀利,话中却不尽的柔情,“想看我~~那得付出沉重的代价喔!” “美人..只要能看看你,做什么我都愿意..”男子沉浸在她娇艳的身躯中,已然不知所措,也看不见了女子眸中那分恶毒, 女子勾唇微笑,小手挑逗着男子的胸膛,“好啊...” 她揭开了面纱,容色娇艳的脸蛋上扑上了几抹红晕,看得男子直流口水,“美人..你真美..” 女子捋了捋额边的发丝,眸光含着水水的温柔,纤手再次抚上了男子的胸膛,“是吗~~” 在男子还未缓过神的那一瞬间,女子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男子的胸膛刺去! 这时,男子“呃!”的一声,手捂着溢满腥血的胸口,蹙着眉头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可人儿,“你..” 话未说完,他睁大着瞳眸倒了下去... 女子看着倒在床上的男子,鄙夷的笑了声,然后若然的穿上衣裳,飞出了邀月宫... 018 十四娘好想你! 桃花林中, 他轻踏着步伐,来到躺在桃花床.上的她, 此时的她,正在熟睡中,她的呼吸声很轻匀,但眉间却蹙得紧紧的, 他想,她在做着噩梦吧..这些天来,虽然她口上不说,但他明白,她是痛苦的, 忽然,一片桃花瓣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轻轻拾起,看着她的面容,他隐隐的心痛着, 他不自禁的抚上了她的脸,十四娘...如果你还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摇摇头,忽然见她眉间渐渐松开了,嘴角也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跟着笑了笑,真是个可爱的女子,“十四娘..呵呵...” “醉...”十四娘睁开了双眸,水眸中含着点点泪光,朝他的肩膀拥去。 桃醉诧异着,不知该如何抗拒,他的手缓缓地抱住了她,眸中带着不确定,心内却又萌动着一份喜悦,“狐妹..是你吗狐妹??” “醉,十四娘好想你!你到哪去了...呜呜...”她哭着,小嘴狠狠地咬着他肩头,直到嘴边沾满了点点血腥,她才舍得放开, 桃醉紧紧地抱着她,眼眶也溢出了泪水,尽管被咬着,但那滋味是幸福的,他哽咽着抚着她迷人的发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会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了...” 十四娘听到这话,才不舍的放开他,安静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等我醒来,你一定不能走!” “好..我不走,我会守着你!”桃醉幸福的笑了, 他望着床.上的她,一阵心动,俯首朝她吻去.. 突然,在他的唇瓣距她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十四娘睁开了双眸,脸色诧异的望着他,由于距离过近,十四娘很清楚的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她一慌,连别开了他,站起身来,“陶..陶公子怎能对十四娘做出这等事!” 桃醉迷惑了..她怎么又... 桃醉望望肩头,那里好好地,一点血腥味都没有,那么..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一个梦? 是梦吗?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到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假的... “对不起..在下..在下..”他喃喃地说着,他只是太想十四娘了..想得把她也当成了十四娘... 十四娘一愁,裹了裹紧身子,“还望公子送十四娘出去,十四娘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只是想不到,这个陶醉公子看起来该不是那种男子,又岂会... 唉..她竟傻得怪怪的住在这,也不防他? “对不起,如若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在下只是见姑娘与在下的爱人很相似..所以...”准确来说,该是性格上的形似,相貌的话,两人都是属于清丽的那种吧... 十四娘皱了皱眉头,“那为何你的爱人不在?” “她死了..”他发出飘渺虚无的声音,在他看来,她的确已经死了... “对不起..十四娘冒犯了..” 桃醉摇摇头,呼了呼气,“姑娘就安心在这住下吧,现在出去不安全,你放心,我以后除了给你送饭,一定不来打扰姑娘,等在下帮姑娘你查明了事实真相,一定接姑娘出去...” 十四娘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只是... 唉..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惨白无力... 桃醉微微一笑,走出了桃花林.... 019 酉时溏心湖相候 君府,一名神探飞入了寒仙阁内,然后窜到北宫冷君身前,递给他一枝桃枝,“君王,在下猜测,王妃的去向已经很明了了。” 冷君疑惑,他望着桃花枝看了半天,仍旧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何以见得?” 神探领着北宫冷君来到亭外的桃花丛,摘下一朵桃花,嗅闻着,“君王请看,这普通桃花嗅闻起来是很清淡的芳香,并且,桃花瓣的性质,味苦性平,无毒!” 神探顿了顿,接着说,“然而君王手中的那枝桃花枝,也就是在下在君王殿外捡得的,它的嗅感却与之大大不同,虽然同样带着桃花该有的那股清香,却多了份令人陶醉的味道,君王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冷君望了眼神探,拾起左手中的桃花枝,摘了枝上的一片花瓣,轻轻地嗅闻起来,晌久,他又望向神探,诧异的狐疑着,“是桃花酒的味道?” 神探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花瓣,“没错,是桃花酒!在下刚开始也很狐疑,但经过多番查证,在下发现,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种有这种桃花树...” “他是谁!”冷君带着急迫的语气,双眸紧紧地盯着他。 神探笑了笑,“六王爷~~~” 六弟?怎会是他? 他劫走十四娘作甚?难道..他也喜欢十四娘?? 难怪..难怪那日他与十四娘成婚他却万般推辞不肯来参加,敢情是打的是这般算盘!! 冷君叹叹气,朝那名神探挥挥手,“你下去吧...银两我会派人送上的..” 神探恭手,“多谢君王!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沉默半刻,他突然挥袖大喝,眸光带着满满的醋味,“来人!备轿!!” 下人们不敢怠慢,很快便准备好了, 冷君走到君府外,正想进轿,突然眼角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望了过去,脸上紧绷着的神色一松,连走过去,“尘..你来了?” 尘微笑着点点头,“君兄这是要上哪去?” 冷君叹叹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样?那事有进展了吗?” “嗯..尘弟这次来就是请君兄过去与那人详谈的!”尘见北宫冷君不便多言,只好说出这番之意。 “喔?你真的找到了?” 想来,这江湖传言并非虚言,果然确有这所谓的邀月宫所在! 这番让尘去找她,真是找对人了! 尘点点额,“邀月宫宫主已经给予回复,今日酉时会在城外溏心湖相侯君兄!” 冷君一阵欣喜,突然又想到些什么,连靠近尘的耳边,俯耳说了些话后,才离开他的耳旁,“这件事就有劳尘弟了...” 尘带着诧异的表情点下了头,“嗯..那君兄还记得酉时准时到达溏心湖!” 冷君拍拍尘的肩头,笑了笑,“你就放心去吧!” 恃才,尘才扬袖而去.... ------------------------------------------------------------------------------------------------------------------ 渐渐地,日落了,天色暗了下来,月亮也缓缓升起了... 冷君望着月山腰,勾唇笑了笑,独径走出了君府,来到了城外的溏心湖。 020 搜寻王妃! 渐渐地,日落了,天色暗了下来,月亮也缓缓升起了... 冷君望着月山腰,勾唇笑了笑,独径走出了君府,来到了城外的溏心湖。 “再晚一刻你可就迟到了..”柳树上,一名身着艳绿丝绦盈盈的身子轻轻地漂浮在柳枝上,纤手两边垂落着两条长长的衣袖,在清风的微拂下,欲舞欲动着,更替这柳枝上的美人添加了一份神秘感。 冷君方才抬起眸,见一女子蒙着面纱,杵在柳树上,他先是一惊,然后镇定下来,“小王有罪,还望邀月宫主海涵!” 女子盯着北宫冷君的面容看了好一会,觉得不够清晰,她一狐疑,跃身跳了下来, 只手勾起他的下颚,仔细的瞅了瞅,小脸突然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只听她扬唇笑道,“原来是你~~~~” 见他不答,女子放开了他,捋了捋被风吹到眼角边的发丝,“我能问问,你为何要杀他吗?” 冷君嘲弄的笑了笑,眼睛眯成一线,让女子看着不禁心动,只听他带着点点挑.逗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邀月宫有只替人办事不问缘由的这条规矩吧?” 女子眼睫颤了颤,艳唇动了动,连尴尬的笑了笑,“哈哈...说得..说的在理..” 很快,女子扬着长长的衣袖将一份纸张飘到北宫冷君跟前,喉中发出一声令人冷颤的声音,“在契约的右下方印下血印吧..” 冷君拾起它,把契约纸从头看到了尾,然后微微笑了笑,拿起食指狠狠地咬了咬,直到滴出血滴来,他顺着纸张的右下方,用力的按了下去、 女子见他办好了,不等他询问,便扬袖抽走了他手中的纸张,她弹了弹纸张,还轻轻地在血印上嗅闻了番,“果然有男子气魄的味道...” “还望宫主在这事多多费心。”冷君恭手朝女子大声喊着, 女子扬眉媚笑了番,随即朝远处飞去,直到看不见了踪影,冷君才诧异的走进了城内... 刚回府,便有下人通报,“君王,尘公子在大厅等候着您..” 冷君点了点头,朝里面走去,见尘带着几截桃花枝,他满意的笑了笑,“怎么样?” “君兄猜得没错,六王爷府内的确种有这种桃花树..要不要到他府上问问?”尘拾起一截桃花枝,递给冷君。 “好!那就带人到他府上搜搜!!”冷君截断了手中的桃花枝,眸中带着几分严厉。 很快,冷君与尘携带了甚多兵马,直奔六王爷的府上。 六王爷府里,突然来了那么多兵马,看守门卫的侍卫们有些不知所措,连进去通报道,“王爷不好了,门外来了好多兵马!” 六王爷眉宇蹙得紧紧的,他沉思了好一会,抬眸问道,“是谁的兵马?” “是..是君王的..”丫的,这要这侍卫怎么说,亲兄弟,不不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要相残了吗? 那情景,可真是把侍卫急得一身冷汗... 二哥?他与他素无来往,但只求清静,他是如何惹上他的?? 他吸了吸气,若然的走出了府外,果真见二王爷杵在门前,身旁还多了个南风尘... “不知二哥此番是...”他背着手,走到君王面前, 冷君深邃的眼底多了几分淡漠,他的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围绕着六王爷,围绕周围的一切,晌久,他才开口问道,“那本王便问问,六弟抢走本王的王妃是什么意思!” 六王爷一茬,脸上淡淡的笑意僵在那,“王兄何出此言?” 他自认为这些年来安守本分,除非皇帝亲自钦点,否则,他绝不与群臣多加蜚语, 一切只因他的母妃曾告诫过他,这辈子,永远不许皇家的任何人接近,包括他的父皇, 也因此,皇帝不再看重他,渐渐地遗忘了这个六王爷的存在, 那么,二王爷又为何说他私藏二王妃呢? 冷君将神探给他的桃花枝丢到六王爷跟前,“想必六弟认得它吧?” 六王爷捡起来,瞅了瞅,“这的确是臣弟府上的桃花,有什么问题吗?” 冷君弯唇扯开了一丝笑意,眸光也逐意变得犀利,“那是在王妃失踪的地方发现的,六弟你也承认了..那么,六弟要么将王妃交出来,要么,本王亲自搜!!” 六王爷一惊,“王兄切勿误会,臣弟这府上的桃花树全是臣弟的下属桃醉管理的,臣弟也只是把府上的桃花树当成一片美丽的景色来欣赏,若王兄执意怪罪,臣弟定让桃醉明日上君府,好让王兄你问个清楚,您看这样可以吗?” 若真是桃醉把这君王的王妃拐走了,恐怕..恐怕这桃醉.... “是他??”冷君眸中的犀利变得朦胧, 最近怎么事事都扯上这个桃醉? 先是十四娘对他的关注让他不安,生气,然后再是到他府上威胁他... 现在...十四娘真是他拐走的吗?? 冷君顿了顿,接着问道,“你确定那桃花是桃醉在管的?” 六王爷若然的点点头,生怕表情露出一丁点不真诚, “君兄,我看这事六王爷说得在理,想来,那个桃醉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不如,就等他明日上府吧?”尘在冷君耳边小声的嘀喃着, 冷君点了点头,抬起眸来,抱歉的对六王爷说道,“真是对不起了六弟,那王兄我就先行告退了...” 接而拉起马鞍,掉过头去,“都给本王撤了!” 六王爷见兵马逐渐退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忽而,他转过身去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快去桃公子的府上,说本王有事商议!” “是!属下立即去!”说着,那名侍卫到院外牵了匹马,驶出了城内... 021 夜黑风高! 人们总说,这月黑风高的晚上最好呆在窝里蹭着,可这不,偏偏有的人就是喜欢在这寒风嗖嗖的夜里出没, 特别是这秋末的时候,带着微凉的寒意,肆意的卷刮着这茂密林子的片片落叶,落叶飘飘晒晒,嘶夹着寒风的嗦嗦声,显得林子十分诡异可怖, 林子不远处,微微响起了几声马蹄声,再后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近得连来人挥马鞭的声音都听得那么清楚,女子小耳颤了颤,突然跃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扯开了红唇,樱红的香舌滑到唇上舔了舔,她微眯着双眸,挡到林子里的小路中,双手轻轻的拍拭着手中的尘土,等待着来人的靠近, 突然,来人的黑马一声呜鸣,蹬腿停止了前行,来人盯着蒙面女子,不解的望着她,“姑娘为何挡住在下的去路!” 女子脸上扑上了一抹红晕,不过这是来人无法看清的,但她眼底中的无尽羞涩,却是毫不掩饰的展示了出来,她腼腆的别了别头,柔情似水的娇声道,“小女..嗬嗬..哥哥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呀...” 女子心里暗笑着,这厮长得倒是不错,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不过..呵呵..她要的天菜可不是这位... 桃醉仔细的瞅了瞅眼前的女子,虽说是黑漆漆的夜晚,但他的眼力还是很好的, 身着妖艳,脸蒙面纱..联系种种,桃醉最终还是得出了结论, 只听他冷笑了声,他放下马鞭,“呵呵..在下什么时候有幸蒙得邀月宫主的怜爱了?” 邀月(宫主大大的名字啦)一个趔趄,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半晌,她仰起头来,之前的羞涩已然不见,眼神变得锐利,“桃公子真是好眼力~~~” 她见他看着她不回答,便伸手挑了挑漾在胸前的长发,眼睛忽闪忽闪的,那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精明与算计,“小女我..很是狐疑,呵呵..还望桃公子能告诉小女,二王爷为何要杀那人?” 别告诉她不知道,在决定帮北宫冷君做这事的时候,她便让邀月宫的手下把所有有关于北宫冷君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她知道,关键人物便是眼前的这个桃醉, 她也是第一次,对北宫冷君这厮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若是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她便要眼前这人死,管他是谁!! 桃醉一怔,他细眯着眼睛,露出一种机警的神采,随即连笑了笑,朝邀月挥了挥手,“这世上还有难得倒宫主的事情?嗬嗬!!宫主莫要说笑了...” 邀月闷哼一声,吃力的扯着笑容,眸中却由炽热变得愤恨,她微微喘着粗气,“桃公子没听错..小女的确..的确不知!!!” “哈哈..宫主真会开玩笑,这连宫主都不知的事情,在下又如何得知呢?”桃醉挥袖大笑着, 他知道自己惹怒了眼前的这位邀月宫主,他眸光定在她身上,戒备的望着她,深怕她突然像炸弹一样爆发... 邀月瞪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桃醉疑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重新挥起马鞭,咻的一声,马已然跳到了邀月的身后,“在下先行告退了!!!” 邀月扬唇冷哼一声,她摊开双手,身后溢起一阵寒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她借机飞了上去,连踩着数树枝再次跃到了桃醉的马前, 黑马又是一鸣惊呼,停了下来, “桃公子..本宫可没那么好糊弄!!”邀月厉声朝马上的他喝道。 这次,她不再客气的自称小女,而是“本宫”... 呵呵,好家伙!! 桃醉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意,“宫主果真想知道?” 邀月怀着阴险的神情点了点头。 “宫主请看上方..” 邀月狐疑的抬眸一望,见什么都没有,她警戒的望向前方,却不料,前面的桃醉已然消失不见,只落下片片桃花与那匹黑马, 她一惊愕,连望了望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他怎会... 而且,她竟感应不到他现在的去处,难道..他的武功比她高强?? 这..这.... 见月光渐渐暗了下来,她不再停滞在林中,跃身飞出了林子... 022 小姐昏倒了 第二天晌午,刘公公手捧着圣旨,肥慢的坐上了轿子,他轻挥了下手中的浮尘,“往南风府~~~” 轿下的人听到刘公公发话,不敢怠慢,连扶起轿子,朝宫外那边行去... .... 南风府, 南风师师的婢女珠儿焦急的跑到南风烨磐的房内,“老爷..小姐..小姐昏倒了..” 坐在木椅上的南风烨磐一怔,瞥了一眼珠儿,“怎么会让她昏倒!!” “小姐..小姐她这几天不吃不喝..她..她..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珠儿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脑袋恐惧的畏缩着,不敢抬起头。 要知道,这主上耍脾气,遭罪的永远是奴才,她怕..不,这谁都怕的... 南风烨磐冷瞪了眼珠儿,挥袖站起身来,“小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试问!把府上的谢大夫给请来!!” 说着,他走到了师师的房间,见她安然的躺在床上,他抚了抚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师师的脸色很是惨白,两颊上已经消尽了血色,顺着眼看,眼角上带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南风烨磐一阵心疼,“师师..爹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世上,从来就是强者存活,弱者或苟活,或苟死... 他一直相信这句话,所以,为了成为强者,就算要他踩着至亲的肩背上去,他也愿意! “老爷..谢大夫来了...”珠儿唯唯诺诺的敲着房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再出一丁点差错了.. 南风烨磐转过身去,对门外的人儿喊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谢大夫是个十分年迈的大夫,但医术却十分了得,所以南风烨磐雇钱让他在府上住了下来。 南风烨磐客气的笑了声,身子别开床边,“有劳谢大夫了...” 谢大夫赔笑了声,坐在床边,扶起师师无力垂落的纤手,把起脉来,半晌,他放下师师的手,站起身来,“小姐这几日膳食没有加以调理,导致身子甚虚,血气不足,加上..呃..加上小姐的葵水来了..所以..才导致小姐昏了过去...” 南风烨磐眼眸定定的,凄然失神,半晌,他仰起头来,“那..就有劳谢大夫开个药方子,我好让下人去抓药...” 谢大夫点点头,“小姐的身子还很虚弱,这阵子最好不要多加走动,我这就去写药方...” 南风烨磐脸色阴沉的闷嗯了声,挥手让他们下去, 没到一会,又有来人敲门,他正要发怒,却听来人说道,“老爷,宫内的刘公公到了,说是叫您和小姐到门外候旨...” 这个时候来宣旨,皇帝这是故意的吗? 等等,皇帝让他与师师到外接旨的意思是..他答应师师的婚事了? 这..这..这也太快了吧.. 他可连杀手锏都没拿出呢.... 他瞅了眼床.上的师师,揣着狐疑的表情走了出门, 府外,刘公公挥着浮尘,眼睛若然的看着府内,很快,府内的南风烨磐出来,可他的女儿却没出现,这是... 他上前一步,“国丈大人可好?嗬嗬..不知..这..贵千金哪去了?” 南风烨磐苦笑了声,抱歉的答道,“真是对不住了,小女身体有些抱恙,就不宜出来接旨了...” 刘公公瞅了瞅他,不屑的弯了弯嘴,“那..好吧!” 说着,刘公公翻开圣旨,“国丈大人接旨!” 南风烨磐镇定的跪了下去, 刘公公提提嗓子,闷哼了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丈大人贵女千金知书达礼,温婉可巧,深得朕心,亦,赐婚于太子,择日完婚!钦此..” “国丈大人..接旨吧?”刘公公奸笑了声,将怀里揣着的圣旨递给南风烨磐, “老臣...谢过陛下..”南风烨磐声音越发低沉,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却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狐疑的接过圣旨。 023 要女儿还是要地位?! 待到入夜幕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师师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泛着水的长睫毛颤了颤,水眸很是朦忽,她揉了揉眼睛,刚要起身,便觉得身子快要虚脱了,无奈,她只好再次躺了下去, “小姐..你醒啦?”珠儿一阵欣喜,连将端在手里的药水放下桌子,窜到师师床边, 师师微微点了点额,瞅了瞅桌边的药水,如月光般柔美的眸光突然变得惆怅,“珠儿..爹爹呢...”为什么没来看她... 就因为这次她不听话,所以不再疼她了? 想到这,师师眼皮慵懒的垂下去,眼睛暗暗失神,顿时没了神采。 “老爷..老爷他...”珠儿一时乱了分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紧紧地抿着唇, 师师动了动嘴角,“珠儿..你说..” 珠儿滴溜溜的瞳眸转了转,才放声说出口来,“小姐,老爷刚才来看过你的..可是..可是陛下已经降旨了,老爷他..他现在忙着给你筹办婚事呢...” 师师张着口怔怔的看着珠儿, 她都生病了,而他的父亲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她成婚?? 这..这不是舍了心要她做他的第二颗棋子吗? 姐姐碧莲在宫内过得怎样她不知道,但是,她敢保证,那里面是绝对没有一丁点感情的成分的, 如此联姻,岂不是断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不!她不要!!绝不要!!! 想到这,师师忍着消弱身子的虚脱,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只听她蹙着眉心憎憎的喊道,“爹爹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珠儿一慌,连扶住师师的身子,“小姐!你..你冷静点,你先坐下把药喝了好吗!” 师师凄然垂下目光,望向那碗药水,冷笑了声,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喝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变成任他宰割的棋子...” “小姐...”珠儿心疼了,是的,看见她的小姐这样,她真的揪心了... “扶我起来...”师师说得声音有些暗哑,嘴角却挂着一丝倔犟的波纹,似乎什么都难不住她。 珠儿扶起她,无奈的跟着她跌跌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师师看着南风府的里里外外,都贴满了喜帖,虽说婚礼会在宫内举办,可自家也会多少养点喜气, 他这是绝了她的后路,连一点奢求的机会都不给她了,是吗... 她的泪眸枯竭了,想哭却又哭不出,眼睛闭了闭,欲是着心头的一阵心酸, 晌久,她坚然的抬起眸来,语气带着丝丝哀怨,却又坚定,“珠儿,你去告诉他,问他是要女儿还是要地位!!” “小姐..这..这..”这让她怎么问,这可是不合情乎法的... 师师睁大了干然的双眸,冷冷的瞪着珠儿,“快去!” 珠儿不敢抬眸看着师师的眼神,只好埋头答道,“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 君府, 门外落下一只白色的鸽子,显然,是信鸽,守在门前的侍卫不敢多看,抱着信鸽走了进去, “君王,有只信鸽。”侍卫将手中的鸽子递给他。 冷君瞅了瞅,抬起眸,“有说是谁吗?” 侍卫摇摇头,“回君王,并没有..” 冷君朝侍卫挥挥手,“下去吧...” 见侍卫走下去,他才扳开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纸, 他扬眉从头看到尾,半晌,只见他脸上浮起憎愤的神情,但没一会眉头又紧紧锁着,嘴角微微的抽搐着,似乎对信中的人儿很是心疼.... 024 谁最像朕? 崇善宫内,皇帝正与丽妃谈笑着下着棋, “爱妃..嗬嗬..你又输了...”皇帝扶腮笑了笑, 丽妃拾起手帕掩了掩小嘴,柔长的眉睫,荫掩着波光盈盈的双眸,只听她浅笑道,“陛下的棋艺堪比整个北国,臣妾一个小小的女子又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呢...” 皇帝听到这话,站起身来,来到丽妃的座上,他拥着她,大手抚着她的香发,轻轻一阵嗅闻,含情脉脉的喃着,“爱妃啊..你说朕的六个皇子中,谁最像朕啊...” 谁是最像他的,皇帝其实心里清楚的很,他就是想听听丽妃怎么想的... 顿时,靠在皇帝怀里的丽妃一阵悚然,她敛住了脸上浅浅的笑意,踌躇片刻后,她才淡淡的答道,“陛下乃天之骄子,所生之子,肯定是有别于他人,臣妾....” 皇帝苦笑了声,他的嘴巴蹭着丽妃的头,紧紧地抱着,双眸望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他叹了叹气,声音越发的黯哑,“爱妃啊..其实朕是想说,你会不会怪朕没有册封咱们的六皇儿为太子啊...” 皇帝..当皇帝难啊... 有的时候累了,想就这样抱着怀中的可人儿躺会,却也只是奢想.... 人人都提防着他,害怕哪一天他就把自己给废了,其实,他也只是无奈.... 他闭上眼,喃喃地想着, 爱妃啊..有些事你不懂...以后...朕都会告诉你的.... “皇儿涉世不深,陛下的做法是正确的..”丽妃她笑着,微微侧着头,眼睛发着亮,两个酒窝浅浅地浮在面颊上。 是的,她很欣慰,至少,她能保证自己的皇儿不会被那些争名夺势君臣们陷害,排挤, 能这样不愁吃不愁穿的活着,还能有什么不满足了, 皇家总是一个不安分的,既然这样,她又有何理由陷自己的皇儿于危险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看得开了,从未入世的小丫片,再到一名深宫妇人, 如今,青春不再,人也老了,自己还想再奢求些什么, 权利?地位?宠爱? 这些,她曾经都追求过,只是后来,她累了,不想再涉入那般永无止尽的宫斗中了, 若她的皇儿这一生平平安安,不被这宫里的勾心斗角所迷离,她相信,皇儿将来会过得很幸福.... 皇宫就是这般冷清.... 她有幸博得皇帝宠爱,直至现在,这是她最欣慰的一件事, 所以,她相信皇帝这样做事在保护她的皇儿... “爱妃理解就好...”皇帝微微沉着眼眸,顿了顿,突然扯扯嘴角大笑了起来,“爱妃,七日后宫内要为太子和国丈大人的小女儿南风师师举行婚礼,你让皇儿也进宫吧,朕很久没看见他了...” 他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笑得很惆怅。 丽妃一阵不解,她弯身抬起眸来,“陛下..这..您不是很反对这桩婚事吗?” 要知道,若太子娶了南风师师,那对皇帝,就更不利了... 皇帝勾唇笑了笑,“爱妃你别担心,朕自有分寸...” 丽妃懵懵的点了点额,皇帝心思缜密,她也不好多加揣测,也许,他有自己的主张... 只是..只是...只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她.... “好了爱妃..我们接着下棋吧...”皇帝暖暖的笑了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025 劝谏陛下 “陛下,六王爷求见...”刘公公拖着步伐来到皇帝和丽妃跟前, 原本要落下棋盘的棋子被丽妃定在空中,她抬起眸望向刘公公,“皇儿进宫了?” 一般皇帝或她没传他,皇儿是不会到宫内来的,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刘公公点了点头,“回娘娘,是的..” 皇帝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传六王爷!” 六王爷轻步踏进崇善宫,手腕处的袖口轻轻挽起,雅致的跪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丽妃一阵欣喜,连跑到他跟前,将他扶了起来,她抚着六王爷的脸, 她皇儿的轮廓很分明,跟她记忆中的摸样一点都没变, 他嘴角的那丝弧度,带着笑意,弯弯的,像皎月那般好看,那般让人舒服,那般让她安心... “皇儿..母妃好想你...”丽妃抚着六王爷脸庞的纤手颤了颤,眼眶挤满了红红血丝,带着心疼的泪珠,一蹙眉心,泪水掉了下来, 几个月未见自己的皇儿了,做母亲的,能不心疼吗? 自从皇儿封王自居以来,她就甚少与皇儿见面,所以,她每次都很是珍惜与皇儿见面的机会, 皇帝也走了过来,他拍拍丽妃的手,“爱妃,皇儿难得来一次,你就不要感伤了...”皇帝领着六王爷到座上来,“皇儿,来..坐下...跟父皇说说这次进宫有什么事吗?” 六王爷对丽妃暖暖的笑了笑,示意让她也坐下,然后转过身望向皇帝,“父皇,其实儿臣是想问父皇一件事...国舅公他...” 原本,这事与他一丁点干系都没有,他也不会去管这些事, 可两天前太子来找他了,说是要他进宫替他解除了这婚事,那时,他明白,太子是真心喜欢他的侧妃的,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要他来说服父皇呢? 他是太子,不是更惹父皇喜爱吗,可太子却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恳求着他答应, 无奈,他只好应下来了,毕竟都是兄弟,即使小时候因为各自母妃的牵制与嫉妒,几个兄弟很少聚在一块,但是,颜面上拒绝,总是说不过去的吧... 皇帝沉了沉气,才抬起眸来,“那皇儿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他朱唇动了动,望向座上的棋盘,晌久不说话,忽而,他开口说道,“虽然儿臣没什么权利干涉父皇的决定,可..儿臣觉得大哥并不喜欢二姨娘,二姨娘也对大哥不感兴趣,这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在一起,父皇不觉得太牵强了吗...还有,儿臣觉得,这对我们北国的江山也不利,儿臣觉着...国舅公并不是一个善哉,他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说到这,六王爷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这也难为他了,突然之间说出了这么多话, “皇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丽妃蹙着眉,脸蛋扫出了浅浅的忧虑, 她没想到自己的皇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而且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这..这不是故意要挑起事端吗,若是传到国丈的口中,皇儿不就危险了... 皇帝别着手,泛起一丝笑意,“爱妃别激动..”他望向六王爷,“皇儿,很有可能什么??” 皇帝的表情很是滑稽,让六王爷微微惊愕,但他还是镇定的赔笑道,“父皇是聪明人,一定会明白儿臣的意思...” 皇帝笑了笑,眼角微微上挑,“爱妃啊...咱们的皇儿很机警啊...” 丽妃听到此话只是暗暗觉着不好,但也只是牵强的笑着,柔柔的,“陛下说笑了...” “皇儿..父皇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你不懂,等你真正明事理了,你自会明白父皇的做法...”皇帝用力的拍着六王爷的肩头,表情带着点点似云烟般的惆怅, 六王爷仍是不甘心,“可是父皇,这已经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了,若让他们成婚,只会断送了他们各自的幸福啊!” 皇帝突然变得严肃,剑眉稍稍往上轩着,“好了皇儿,你..回府吧,七日后记得到宫内来参加你大哥的婚礼,就这样吧...”皇帝挥挥手,让刘公公送客了, “六王爷,请吧..”刘公公做了请的手势, “父皇,您就听儿臣一句吧...儿臣真的是为父皇着想啊!”六王爷不起身,仍坐着, 丽妃一慌,连起身拉着六王爷的手往崇善宫外去,“皇儿..这事你父皇自由主张,你就不要多问了,快回去吧...” 六王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扬袖走出了宫... 026 太子成婚 七日后,太子成婚,举国同欢,其气氛,一点也不亚于北宫冷君, 北国上下都在尽情的腾欢着,特别是平城,北国的都城,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无不高歌为他们未来的帝皇庆祝着, 夜幕下来的时候,平城更是闹得不可开交,他们传承着祖宗的习俗——篝火晚会, 在平地上升起了一簇簇的篝火,把动物的骨头垒叠在一起焚烧,以图赶走邪灵,为太子祈福,望他成婚后一切顺顺利利,将来能像太祖皇帝一样治国安邦, 一群人围篝在一起,手牵着手,在火堆外转着圈,他们高声的歌唱着,欢呼着, 熊熊的篝火越燃越越高,直至冒出一缕缕细烟飘荡在空中,那时,火把已然升的比围群的人们还高了, 他们像被下了药似的,活力四射,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倦意, 他们欢腾着,火把燃尽了再加,知知不休,没夜没日! ....... 宫内那边,婚礼模式已然结束,但宴席却依旧热闹, 所有群臣都喝得醉醺醺的,却依然乐此不彼, 唯有皇帝和众皇子将度把持得甚好,皇帝满脸通红,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醉意,他推开座椅,踉踉跄跄的走到太子的座上,从刘公公手中的盘子里拿起酒壶,半眯着眸子,在太子的酒杯里倒了下去,举起酒杯,“太子...朕..朕祝你新婚愉快...” 太子愁眉紧锁,却也牵强的扯了扯笑意,恭敬的举起酒杯,“儿臣多谢父皇缪赞。” 北宫冷君坐在太子旁边,喝了些许杯,他尽量不说话,却总是试图想在太子与皇帝身上博得一丝丝狐疑的眼神, 但是,却又不得而知。 一旁的南风烨磐也凑了过来,他喝得早已醉意蒙蒙,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太子啊..今后小女有不宜之处,还望太子多多包涵啊!!” 太子站起身,“舅公说哪里话,能娶师师这样的女子,是我的荣幸...” 六王爷从大桌的末边走了过来,他高高举起酒杯,“臣弟也祝王兄新婚愉快,这日尽兴得晚,臣弟有些喝大了...”六王爷望了望皇帝,“父皇可否让儿臣先行回府?” “去吧...”皇帝挥挥手,继续倒着酒,又是一饮而尽。 “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六王爷看了看太子,沉着的,“王兄请尽兴。” 见太子朝他点点额后,他便先行离去了。 群臣们还在为太子承欢着,突然,皇帝一声大喝,“来人,放烟花!” 侍卫听得,随即,点缀着繁星的夜空中响起了几声巨响,一抹光点在空中迅速染开,随后,竟变成一朵光彩夺目的灿花, 紧接着,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艳花娇放在空中,那情景,深深地触动着在场的所有人,不,该是整个平城! 那时候的北国,烟花是种极其珍贵的炮花,唯有皇帝大摆宴席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这些怒放在空中的花儿, 上次二王爷成婚时他们看过一次,这次,再看到这美丽的烟花,仍是觉着惊奇无比, 所以众臣们,百姓们,见此场景,当然个个都怵目惊心, 城里的人们见到这空中的花儿美艳的迅速开放着,又迅速的落下,无不惊讶,个个都怀揣着呆滞的眼眸盯着夜空,眼睛眨也不眨, 一个脸上抹着些许灰尘的小孩子,他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天上暗暗失神,他的小嘴张得大大的,扯了扯一旁的母亲,“娘亲..好漂亮的花啊...娘亲..毅儿也要..毅儿也要...” 027 少女情窦初开 妇人穿着粗衣,一笑,两眼浮起了明显的鱼尾纹,她拍拍孩子的小脑门,“等毅儿长大了有出息了,就可以放这些美丽的花儿了...” 孩子跳起来,深深地酒窝嵌在嘴角边,他毫无节奏的乱拍着手心,“好耶好耶!毅儿长大了要看花!!毅儿长大了要看花!!!” 一旁的二人看着这对母女,不禁动心,仿佛这夜空的花儿远不及她们两人好看... “你不用担心,今日太子成婚,皇宫大摆宴席,正是所有人警觉性松懈的时候,我带你出来,不会有人发觉的。”桃醉淡淡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儿,眼底似乎平静,却无时无刻不是松懈的。 十四娘没有将桃醉说的话听在耳边,她只是淡然的看着那对母女,看着看着,不禁泪下沾襟,幸好她蒙着面纱,桃醉并未察觉, 她感伤着,抚了抚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晌久,才听她柔然的笑了笑,“夜色好美...烟花也很美...”那个稚嫩的孩子,也很美... 将来孩儿出生了,她也会这样幸福的过着吗... 孩子..多可爱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吧... 她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孩儿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桃醉带出桃花林的,但是,置始,桃醉都并未告诉她,她也不敢问,怕自己会禁不住逃出桃花林,好回上官府, 可是,她不敢,出来的时候,她只是闭着眼睛,不管桃醉有多大的动静,她都静静的闭着眼睛,直至他说到了... 她每日呆在桃花林里,转眼间,已然有一个月多未到外面来了,不..从嫁入君府后,她便从未到外面走动过了... 今晚这一趟,真的让她的心情无比开阔,在上官府的时候,她便不常出门,嫁人了,就更不可能出去了, 想来,她这一辈子,似乎都没有好好的在街上走走过, 其实,外面的世界,真的不比那些装束着华丽外表的皇宫、上官府、甚至..君府差, 这里杂闹,有孩子嘻哈的玩闹声,树起她不尽的母爱之情,有摆地摊的店主呦喝声、有情侣之间的无尽浓浓蜜语、更有彼此搀扶着的老夫老妻,他们此刻,都在望着天上的那片盛开的璀璨花儿, 多好..多好的民间... 十四娘一愕,她竟莫名的用起这个词... 她望着喧闹的大街,嫣然的笑了笑... 桃醉暗暗失神的眸光泛起一丝生气,他嗖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地在胸前扇着,“这烟花的确称得上是一道美景...“ 十四娘轻扇着眼睫,此时的眼眸如月亮周围的银色光晕般柔美的欢乐,又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陶公子..我...能不能..再多走走?” 是的,此时的她,很想待在这片繁华的街道,那种欲望,并不是一时之间便能满足她的, 她望着桃醉的眼神中,多了那么点点恳切,多了..还多了..那种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 脸蛋红扑红扑的,唇瓣扯开的笑意盈盈的,柔柔的,好似娇艳得能滴出水来。 桃醉见到如此柔情的十四娘,眸中夹着惊疑的光,慌乱的力避着十四娘的视线, 扇着折扇的手也变得抖索起来,他迷茫的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假装镇定,胡乱的应承着,“当然..当然可以...” 028 刺杀太子 十四娘没看见他神色上的慌张,心中一喜,张目望了望,朝身子左边的摊位走过去, 她拾起摊位中的一个铃铛,那是个用红布编织的木圈子,圈子四周缠上了三个金铜色的铃铛,铃铛下还垂编着一个好看的红带蝴蝶结, 十四娘眨巴着双眼,她从未玩过这些东西,从小家教严厉,爹爹总是不许娘亲带那些孩提时的玩物于她,所以,她也就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今日一见,竟好奇得想买下来, 她扬眉一疑,轻轻摇了摇铃铛,它发出了“叮铃叮铃..”悦耳的响声, 十四娘好奇,再摇了摇,她细听着,决意,买下它给将来的孩儿玩... “姑娘..喜欢吗?喜欢就多买几个吧...”店主一阵热心,在摊位上拣了几个异样的铃铛递给十四娘, 桃醉轻咳了声,他倒是没想过这淡然柔情的十四娘也会有少女般活力的兴趣,他好奇了,望着她手中的铃铛,暗暗失神,“你喜欢吗?” 十四娘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不时在店主的推荐下挑剔着,突的想起什么事,“对了陶公子,桃雪姑娘有拜托我带几样东西回去给她,你看...” “那等会逛逛看...”说着,陶醉视线转向店主,“老板..把这些铃铛都包起来...”桃醉从腰间掏起钱包, “谢谢..”很奇怪的,她并没有制止他付钱的意思,当然,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她或许只是想买几个来玩玩罢了, 可见他说都要买下来,她却只是把玩着铃铛不过问,因为她喜欢这些铃铛,每一个都非常喜欢,心里由不得萌出想要霸占这些铃铛的想法,似乎这钱花得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笑了,见他捧着一包袱铃铛,走路时偶尔发出一声叮铃叮铃的响声,她竟轻哼着小曲,朝前面走去... .... 宫内,宴席还在进行着,但却也将接近尾声, 大部分的人已经醉倒在地,或桌上,得体的人,便在宫内的厢房歇息, 很快,风渐渐大起来了,太子母妃的一声提醒,“皇儿..该回东宫去了...新娘还在等着你呢...” 她逗笑着,扶起阵阵醉意的皇帝, 太子起身,朝她躬了躬身,“那母妃就同父皇先行回宫吧...” 见他们走了,太子转身,坐了下去,哀叹一声,又倒起了一杯酒, “新婚之夜,王兄为何唉声叹气?”北宫冷君从宴桌上爬起来,也倒起杯酒, 古人说得好,借酒消愁愁更愁... 他现在便是这种情形,他想念那具软软的身子,很想很想... 已经一个多月不见她了,对他而言,那好似数年..不..他是时时刻刻都难熬啊... 他想她的淡淡的话语,不夹带任何表情,虽然冷漠,却也干净,似乎..没有人比她更干净更纯洁了.... 十四娘...他眼睛变得血红,又是一杯饮了下去... 太子望了望冷君,嘲弄的笑了声,“二弟又何尝不是?” 当年他求父皇母妃赐婚于他与水柔,好让水柔名正言顺的当上太子妃, 可是,父皇嫌水柔家世不够显赫,不够格当太子妃,也就只好,让她当上侧妃, 如今,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这叫水柔做何感想?? 水柔虽出自落贫的乡村,长大后还被卖入青楼,但所幸的是,她只卖艺,不卖身,而他对水柔,更是一见钟情, 他答应了水柔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才成婚不到几年,他便.... 他叹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北宫冷君看着他,心底竟浮起了一丝怜悯,但那只是一秒,他摇了摇头,“王兄还是尽快回去吧,别让太子妃等急了,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太子看着北宫冷君朝宫外渐渐离去,不再喝下去,他站起身来,浑浑噩噩的,苦笑了番,朝东宫走去, 黑夜,总是杀手们伺机杀人的好机会,何况,太子成婚,整个皇宫的防卫都松懈了许多, 黑衣人杵在宴席阁上,见太子逐渐走向东宫,他心下一横,飞跃落下,朝太子正面刺去... “呃!”太子迷蒙的眼眸顿时睁大了,他的怀中溅出了血,他面目狰狞望着蒙面的黑衣人,双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裳, 黑衣人没有说话,任由他抓着,半晌,太子终于倒下了,黑衣人用力拎起了他,朝黑暗处飞去,地上落下了一大片血泊... 029 太子失踪1 清晨,晨雾慢慢褪去,阳光暖暖的从东宫的西苑洒射进来,寝宫外的花草均沾上了晶莹剔透的雨露,它们在娇嫩的叶子中、花蕊中调皮的滚来滚去,闪闪熠熠,就如同断线的珍珠那般可爱发亮。 清脆的虫叫声渐渐响起,一声鸡鸣,住在厢房中的奴才们都伸起懒腰,起身干活了。 婢女珠儿打好清水,便盘着水盆走到太子寝宫,敲了敲,“叩叩叩..” “太子..太子妃..起床了...”珠儿偷笑一声,没想到,她家小姐与太子,倒是挺合得来的,这都鸡鸣了,还不起身... 珠儿再敲了敲房门,依旧没有人答复, 会不会昨晚太累了? 还是..等会再叫好了?? 珠儿踌躇半刻,决定再让他们多睡会,于是自顾自忙活去了.... 崇善宫,由于昨晚太子成婚,所以太子母妃理所当然的留在皇帝寝宫侍寝了, 一早,皇帝便要起身上早朝了,太子母妃也只好起身帮他更衣,她拣着皇帝龙袍的衣领,细心的说道,“陛下..下了早朝就赶紧回来歇歇..别累着了..” 皇帝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朕知道了...” 见一切整理好,太子母妃看着皇帝,微微一笑,含情脉脉的,“陛下..您真好看...” 皇帝摇摇头,视线逐渐开阔起来,“等上完早朝,爱妃就同朕一块去看太子吧..” 太子母妃点点额,服侍着皇帝走出了崇善宫,然后皇帝与刘公公等人,朝朝政走去.... 东宫柔阁,床.上的可人儿在微微的啜泣着,偶尔抬眸望望房门,渴求有人打开,但却只是妄想... 晌久,她拾帕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推开了房门, 可能是清晨的原因,柔阁院子里显得特别冷清,没有了昔日的生气.. 几个穿着素衣的女婢在院内尽职的打扫着,可她觉着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一丝人气,就好如垂垂病危一般.... 她瞅了瞅院子,坐在了旁边用藤枝编捆的秋千上,轻跃脚尖,缓缓地,秋千摇摇晃晃着, 还记得,太子殿下以前总是让她坐在秋千上,然后,他缓缓地摇荡着秋千,而她,却总是回眸“咯咯咯..”的笑着... 多美好的事情... 她闭上了眼睛,睫毛扇下一排阴影,在晨光的照耀下,那蹒跚在脸上的滴滴泪珠显得特别耀眼,特别明亮。 水柔叹了声气,头倚在藤条上,轻轻地摩擦着... 此时的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她该想什么,才好... 只是,微微的,想起了秦观的一句诗词..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多美..多美的诗句啊... 可是,她水柔不能..也不可以... 即使心里明白,太子心里是有她的,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有何宽大的胸襟去与她人共侍一夫? 太子于她有恩,她万般感激他,以身相许,望得到一份幸福, 这些,太子都给她了...她很满足... 但是,她不想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哪怕是太子..也不可以... 突然,一个女婢打乱了她的思绪,“柔妃,陛下和熙妃娘娘(太子母妃)请您到东宫大殿觐见...” 水柔闻言一惊,站起身来,眸光怔怔的,“有说什么吗?” 这太子成婚,不是该见太子妃去吗,召她?作甚??? 030 太子失踪2 婢女摇摇头,“回柔妃的话,熙妃娘娘说什么都没说...” 水柔顿了顿,“先回房更衣。” “是。” 换好一身水蓝色的轻纱后,水柔挽袖朝大殿走去, 见大殿就在门槛前,她神色一紧,立刻收敛裙摆莲步轻移,果真见皇帝和熙妃娘娘坐在座上,她上前,行礼,“臣媳,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熙妃招手,浅笑道,“柔儿快别客气了,起来吧...” “谢母妃..” “水柔啊,今日传你,就是想让你和太子妃今后能好好相处,朕已经叫太子妃的婢女去传太子他们了,你等会要知道分寸啊...”皇帝笑眯眯着双眼,看似深邃,却又神秘。 水柔一悚,张目望着皇帝,僵硬的回答着,“臣媳..会好好与太子妃相处的..” 这算什么?赤.裸裸的威胁?还是,只是一场笑话? 皇帝这么说什么意思...懂分寸? 让她看太子与太子妃在他们面前秀恩爱吗?然后,再默默地告诉她,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水柔又算得上什么? 还是,就要当着她水柔的面,狠狠地在她心口捅上一刀,然后再让太子妃笑话? 她嘴角微微抽搐着,想要反抗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那便好。”皇帝笑了笑,见太子妃的婢女珠儿慌张跑来,连问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什么事?” 珠儿一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陛下..太子..太子不见了...” 皇帝、熙妃、水柔一怔,都朝珠儿望去,“怎么回事!”皇帝率先开口。 “奴婢..奴婢刚才进房,见小姐..不,是太子妃躺在床上睡着了..而太子却不见了..奴婢一慌,就赶过来禀报陛下了..” “你确定太子妃在睡觉?”皇帝一阵悚然,怎么会,太子妃怎么会.... 珠儿恳切的点点头。 熙妃拍拍皇帝的胸口,一阵愁苦,这陛下不是该问太子哪去了吗,怎么却是问太子妃是否在睡觉?? 但却也只是强制压住不问,“陛下别动气,些许皇儿只是出去一会,很快就会回来呢?” 皇帝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怒道,“出去一会?哼,这个逆子,新婚之夜抛下太子妃一人独守空房,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说着,皇帝正要派人寻找太子,却见他的御前侍卫闯了进来,神色,似乎也是慌张十分? “你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御前侍卫跪了下去,“启禀陛下,臣等在东宫西面一里处发现一滩血迹,并且....” 熙妃联系前面,眼珠转了转,张口一惊,“并且什么!” 侍卫抿了抿嘴角,却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臣在血泊旁边发现了太子殿下的玉坠...”侍卫上前一步,将玉坠放到皇帝面前, “是..是皇儿的...”熙妃脸色突地变得惨白,那玉坠是她在太子与水柔成婚那日送与他的,怎么会在血泊里... 失踪...血泊..玉坠.... 难道...皇儿他.... “陛下..皇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陛下...”熙妃拽着皇帝的袖口,泪水溢出了眼眶,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太子要是不在了,她以后还混什么?? 这会倒是论皇帝安慰熙妃了,他淡定的拍着熙妃的手说道,“爱妃先不要慌,或许那血迹不是皇儿的...”皇帝顿了顿,视线转向侍卫,“传令下去,全城搜寻太子,找不到就全国搜寻,一定要给我找到太子!” “是,陛下!”侍卫接令,退了下去、 皇帝神色已经变得比熙妃还难看了,怎么会是太子不见了呢? 不行,他得好好调查调查!! 想罢,他起身,“来人...摆驾回宫!” 于是,皇帝喝熙妃就这样行色冲冲的走了,留下水柔一人在那里暗暗发怔, 太子不见了...血泊...那血泊...会不会是殿下的.... 水柔浑身抖抖索索的,手帕掉下去了也不知道,她一惊,连跑了出去.... 031 第一天便守寡1 很快,太子不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平城, 特别是宫内,个个人心惶惶,都在帮忙寻找太子, 而在东宫太子新房的南风师师,则成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一进门就让丈夫失踪,那人还是他们堂堂北国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这能不让生气笑话吗, 师师也是恃才才得知太子殿下失踪的事情,她窝在新房里不敢出去,就连喜服也不敢换下来, 珠儿也是怕事,一直守在新房外来回的走动着,偶尔抬头望望房里,却见她家小姐依旧杵在床头边不肯起身, 突然,她见南风烨磐朝这边走来,脸上一喜,跑了过去,“老爷!” “小姐呢?”南风烨磐脸色异常沉重,就连声音,也阴沉沉的, 不过,这叫他如何不严肃,好不容易让师师当上太子妃,可新婚还没过呢,太子就给他闹失踪!!! 还弄出一摊血泊来,若那血是太子留下的,恐怕..太子已经命不久矣...那他还让师师嫁与他作甚? 若真是如此,那师师这个太子妃当了也是一个挂号而已,搞不好哪天皇帝灰心了不再找太子了,要立其他人为太子,那他岂不是真的断送了师师的一生幸福啊.. 不!他绝不能让师师嫁过来的第一天就守寡!! “回禀老爷,小姐在里面呢,可是她不肯开门..”珠儿敲着房门, 南风烨磐从窗上望过去,见师师倚在床头上一动不动,他喊道,“师师..开门...” 南风烨磐捂着胸口,一阵揪心。 里面的人儿仍旧不动声色,他叹了叹气,转向珠儿,“珠儿,你在门外好好守着师师,我先去找陛下谈谈去,一定会把师师带走的!” 珠儿睁大了眼珠儿,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老爷..这..是..是真的吗?” 南风烨磐点点头, “好。”珠儿扬眉笑了笑, ..... 崇善宫里,寝房内无人顾暇,皇帝隐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两名侍卫在房门外看守着, 床下,一地的衣衫凌乱不堪,刺鼻的胭脂味扑鼻而来,女子承欢在皇帝膝下,欢乐的淫yun.叫着, 晌久,俩人终于累得趴下,那女子的软嘟嘟的纤手却紧紧地抱着皇帝的胸膛,丝毫不肯松懈,她的手挑.逗着正在微微喘气的皇帝,嘴角扬起一抹媚笑,“陛下...你好勇猛...” 皇帝轻轻一笑,突然用力的握住女子的双手,怒目相视,“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邀月一悚,半晌不敢说话,过一会,她突的姻视媚行,“陛下说的什么话..奴家..奴家可是一点都听不懂...” 皇帝不再跟她绕口令,严视着她,生生的捏起她的下颚,邀月一阵巨疼,直蹙额,“太子..太子被你怎么了...” 邀月被抬着脸蛋,嘴角抽动着,表情痛得扭曲,她咬着下唇,“陛下..陛下先放开奴家好吗...” “说!!”皇帝放开了她,眼神却仍是拖拖逼人, 032 第一天便守寡2 邀月揉了揉下颚,这才娇声说道,“陛下不是要奴家替您在婚宴上杀个人嘛..奴家..奴家照办了呀..” 皇帝勃然变色,“你敢杀了太子?!!!” “奴家这不是为陛下好嘛...陛下将来不是要立...呵呵..为太子嘛,而婚礼上,只要不让南风烨磐得逞就好了,奴家这样做,是一举两得啊..陛下..陛下又怎能怪罪奴家呢...”说到这,邀月扬手在眼角边擦了擦泪水,委屈的望着皇帝, 皇帝冷笑了声,“我的邀月宫主,你的恶毒狠心,是出了名,会帮朕?”接着,皇帝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你真的杀了太子?” 看着邀月被面纱裹得紧紧的面容,他可真想一睹芳容,只是,她是邀月,破不了的规矩... 邀月点点头,“陛下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你怎么敢!那可是朕的太子殿下!你不怕朕杀了你吗!!!” 虽说他平时并不是很关心太子,也很少去看望他,但毕竟是他的儿子,血浓于水,若真的是邀月杀了他,那么,不管邀月如何,他都会杀了她!!! 邀月勾唇嘲笑一番,“太子殿下算什么..呵呵..我伟大的陛下...我既然敢进宫来,就不会怕您杀了我,不然,我邀月..又怎么在这北国混呢?” 皇帝脸色微黑,“你什么意思!” 邀月捋了捋眸前的发丝,蛊魅的眨了眨眼,“三..二..一..” 果然,三声过后,皇帝倒了下去... “我的陛下..你好好的睡一觉吧...”邀约笑着,在皇帝全神捏着她的下颚的时候,她便偷偷地将腰束间的迷.魂散香袋打开了,自己自然是事先吃了解药, 这下,皇帝至少得睡上半天功夫了.... “陛下...国丈大人求见!”房外的侍卫朝内大喊着, 邀月一警戒,连跳出了窗外.... “陛下..”侍卫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他望向南风烨磐,“国丈大人步入改日再来,陛下他可能歇息了,属下不敢扰乱陛下清休..” 南风烨磐抿了抿嘴角,一阵抽动,连答也不答,便拂袖而去... 珠儿见南风烨磐到来,连跑过去,“老爷,怎么样了?陛下同意了吗?” “没见到..”他越发的暗哑,朝房内望去,这才发现里头的人儿动了动,他一喜,连敲了敲门,“师师,出来见爹一面好吗?” “.......” “师师!!”南风烨磐仍不死心,还在继续敲着。 终于,里头的人儿发出微小的声音,“爹爹..你回去吧..等陛下恩准师师回府的时候,师师自会回去见您...” 南风烨磐有了一丝欣慰,他没想到他的女儿真的还是这般孝顺,这般懂事,“我的好女儿..爹爹一定会让你回家的..” 说完,他探了探头,见里头的人儿不再说话,也就只好离开了.... 033 就你?还想吸他的元神?1 君府, 北宫冷君院内,一名侍卫跑了进去,“君王,又来了只信鸽。” 他起身,接过信鸽,拆出鸽子脚下的信纸,“进行下一步?” 北宫冷君拆步来回走着,眼里满是迷惑不解,晌久,他抬眸见侍卫还停在旁边,连挥挥手,“你先下去,到南风府把尘公子找来。” “是,属下这就去..”说完,侍卫立即下去了... -------------------------------------------------------------------------------- 深林处,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杵在那,山洞外,树上的藤枝缠满了整个洞邸口,只留下一块大石头屹在洞口上,掀开盖在石头上的藤枝枯叶,只见那大石头上隐隐约约用痕迹斑斑的歪斜字体写着——狐仙洞。 洞前跪立着两个女子,看样子,风尘仆仆,已在这洞外跪了好些日子, 没错,这两人便是从君府逃出的狐三娘和梨落, 梨落皱眉捶打着酸痛的膝盖,眼睛没了神采,“三姐..我们还要跪多久啊,为什么你娘亲要住在这里,还不让我们进去?” 三娘同是直着眼睛,望着那一动不动的洞邸,嘟起的嘴巴又垂了下去,“我也不知道..” 总不能跟梨落说,她娘是狐妖,正在洞府里闭关修炼吧? 唉,若是早些日子来,也许就能赶上见娘亲一面了,如今,那北宫冷君身上的玉坠那么厉害,她们十几个姐妹,肯定都不是他的对手,就不知道娘亲能否制住它了? 不过她隐隐的,似乎感觉到,北宫冷君身上那块玉坠的法力越来越高强了,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北宫冷君的时候,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被那块玉坠震开,可是这一次,似乎更厉害了... 她本来想与五妹一起齐力博得那块法力高强的玉坠,好增强法力,可是如今...唉... 虽是秋日,太阳却也晒得厉害,梨落扬袖擦擦额上的汗珠,“三姐..口渴吗?我给你找些水去?” 三娘本想说不用了,可她耳朵微微震动,有人来了? 她警戒的望了望,“好..你去吧..” 梨落站起身来,捶了捶小腿,扭了扭脖子,朝三娘挥挥手,“那我去了哈..” 待梨落远去,三娘才起身,朝四周喊道,“出来吧!” 果然,一阵清风拂来,三娘眼前多出了个人影,那是? “十二妹?是你?”三娘一喜,连抱起了她, 天知道她这些姐妹们都是干什么去了,个个都不回来,害得她一个人苦等。 十二娘挣开了她,一阵委屈,娇滴滴的,“三姐你干嘛呢,我这不回来了嘛,欸,刚才那个女的是?” “你是说梨落,她是..我忘了跟你说了,十四妹找到了!”三娘欲言欲止,但却兴奋得不得了。 “什么?十四妹...你是说她...回来了...”十二娘呆若木鸡,说兴奋吧,震惊大过这兴奋,说激动吧,她的确是被吓到了... 三娘拾帕掩了掩小嘴,笑了声,“嗯呵~~唔..你们都跑哪去了,个个都不回来?” 听到这话,十二娘的脸蛋红扑红扑的,唇绛一抿,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嗲嗲的,“三姐你讨厌..” 034 就你?还想吸他的元神?2 三娘眼珠灰溜溜的转了转,激灵一动,小嘴张成“o”型,食指指着十二娘狡黠的笑了声,“喔~~~~我知道了,你们又去找男人玩了??” 十二娘挥帕别开三娘的食指,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容,“咱们是狐狸,这人间有句话说的好,这狐狸..呵呵..是用来勾引男人的~~~我说的没错吧三姐...” “我去你的勾引男人!”三娘望了望四周,疑惑的转向十二娘,“唔..其他姐妹们呢?怎么只有你回来啊?” 十二娘柔柔的叹了声,“她们呀..准定是还没玩够呢..” “啊..我忘了跟你说了,十四妹有危险了,只是那人身上有块玉坠,我打不过他...”三娘瞅了瞅前面的山洞,“娘亲又在闭关...这可如何是好?” “三姐你说清楚点,我听不明白?”十二娘皱皱眉心。 三娘低垂了眼皮,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与十二娘慢慢道来... 十二娘听完,启唇轻咬,震震的,“三..三姐..这..这怎么会...十四妹不是会法力..不..她..她被娘亲封印了..十四妹...” “是啊,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该死的臭男人!连十四妹都敢欺负,看我不去把他的元神给吸了!!”说着,十二娘正要离去,却被三娘硬生生的拉住, “三姐你干吗!!放开我!!” 三娘撇撇嘴,“就你?还想吸他的元神?”三娘冷哼了声,“你没听我说我都打不过他吗,现在只能等娘亲出来了...”说完,她叹了叹气... 十二娘憎憎的,咬牙切齿,“等娘亲出关天都亮了,不,是天都黑了!” “那我们又能怎么样?” 十二娘瞅了瞅她,“三姐你自个儿在这等吧,我自有我的办法,我一定会找到十四妹的!” 说完,十二娘跃身,飞出了丛林.... “诶!”三娘望着深林处,一阵疼惜,却见梨落捧着一片大叶子走了过来, 梨落走来,将叶子递给三娘,“三姐,你喝吧!” 三娘捧起叶子,见水漾在绿叶中,一阵干渴,朝喉中灌进去,“还有水,梨落你喝吗?” “我刚才喝过了,三姐喝吧。”梨落笑了笑。 三娘感激的点点额,很快,喝完了,她见梨落额间滴淌着几滴汗水,她心疼的浅笑着,拾起手中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傻丫头...” 她喃喃的说着, 梨落哽咽着,“谢谢三姐...” 从来,从来就是她家小姐对她好,没想到,这个三娘,竟也这般对她, 她梨落前辈子是积了什么福德,竟能遇到两个这么好的主子... 想到这,她想她家小姐了,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如何了,过得好吗.... 三娘许是看出了梨落的心思,安慰着,“梨落你别担心,只要等我娘亲出来,十四妹就一定会找到的!” 梨落信任的点点头.... 035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1) 夜雾袭来,这样的夜晚来得有点微微凉意,朦胧的月光下,夜空中闪闪缀挂着几颗零散的星星,秋风轻拂脸面,却也夹丝着几分轻松感。 皇帝一人坐在御花园的石椅上,悄然的欣赏着这美丽的夜色。 刘公公杵在他的身后,却也不敢吱声,他很想问一句,陛下,这..这大好晴天的,您得说说今晚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好让老奴去准备啊? 可是他不敢,陛下的心思,岂是他刘公公能揣测的? 再说了,这陛下不问你,你岂敢多言?? 半晌,皇帝站起身,背着手,惆怅的走了几步,朝东宫那面望了望,又坐了回来, 刘公公随着皇帝的视线望过去,然后俯下身,笑了笑,“陛下..您..是不是想太子了...陛下您就放心吧,太子会被找回来的...” 皇帝摇摇手,表示不认可,“朕担心的不是这个...” 既然邀月已然说出口,那么,太子..便必已死无疑了... 他心痛,可这心痛归心痛,他愁得是明日上早朝的事情,太子已经失踪多日,这与找到与否,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南风烨磐那个老家伙,为了救她女儿脱身,明日肯定会率众臣极力废黜太子之位, 到时,恐怕又会引来一场争夺太子之位的血腥之灾啊... 这些年极力维持的兄弟之谊..哪怕他们都只是惺惺作态,但至少不相恨,若是真的废黜太子,那恐怕是不善之举啊.... 想当年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不也是从这场血腥之灾中脱颖而出吗? 只是,为此,他最好最亲的兄弟...也成为了这场争夺的牺牲品... 难道...难道真的还要再重演一次? 不,他心里是几万个不愿啊.... 刘公公看着皇帝的眸光渐渐的越发懵糊,还不停的摇着头,于是好奇的问了一句,“陛下..那..您是为了什么苦恼啊?” 皇帝深陷的眼眶里,红筋连连牵牵的,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事,竟如此伤神? 刘公公识趣的闭上嘴,不再询问, 又一阵晚风吹过,夜深了,夜凉了,空中轻轻地飘洒着露水,悄悄地凝聚着。 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嫔妃们早已从期待的心情中转为困意,暗暗的睡下了.. 唯有皇帝,他依旧坐在那,偶尔望望天空,偶尔越发失神.... 终于,刘公公按耐不住的,“陛下,天色很晚了,是不是..该回去歇着了?” 皇帝瞅了瞅一旁的刘公公,浅笑一番,站起身来,拍拍坐在石椅上褶皱的袖边,他走到花丛处,见花瓣儿此时都散满了雨露,而且,都是大颗大颗,看似十分可爱, 他靠近,晃了晃花枝,只见那朵花瓣心蕊旁的几颗雨露凝聚在一起,浓为一颗,露珠儿渐渐大,渐渐圆,蓦地,一滴,滚落下去,又一滴,扑嗒,扑嗒... 皇帝玩得起兴,又走到另一丛花处去.... 刘公公不解的望着皇帝,却也紧跟着他身后,时不时的喊着,“陛下...陛下...陛下~~~” 由于刘公公的体肢肥胖,所以他跟着前面的皇帝是微微跑着的,一边微跑一边喊着,那样子,看起来特别滑稽, 所以也就有了皇帝兴后的那声笑意。 只见他扬起坏坏的笑容,望着刘公公,“刘公公..你跑什么??” 刘公公慌慌的,目光四处躲藏着,半晌,他才动动嘴,“陛下...咱们..咱们回去吧...” 皇帝抬眸,望向夜空中慢慢落下的月亮,然后轻蔑的笑了声,垂下头,拍拍刘公公的肩头,重重的呼了口气,“好...回去。” 刘公公一喜,连应了声,跟着皇帝“悄悄然”的走回了崇善宫.... 次日,皇帝早早被叫起身,崇善宫外的几棵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吱咕咕..吱咕咕...” 这也让皇帝心中的烦恼减少了几分,婢女们为他更好衣后,他才坐着步撵上早朝去.... 036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2) 南风烨磐等若干人,早已守在朝廷里,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而站在南风烨磐对面的,则是武将之首——上官铁冶。 大臣们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今天的胜利者究竟会是谁.... 终于,刘公公的一声尖嗓,让众臣回过神来,“陛下驾到~~~~!!” 皇帝走到朝上,大方尊雅的,在龙椅上坐了下去。 接着,众臣俯首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朝他们挥手,“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礼成后,刘公公又挥了挥手中的浮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南风烨磐站出行列,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皇帝倒是不惊讶,只是表情淡淡的,“国丈大人请讲..” “陛下..太子现如今已经失踪多日,再说..当时在东宫外的血迹和遗物早已证明...殿下已经...陛下,为了北国江山,还望陛下尽快废黜太子之位,好让其他皇子继位啊!”南风烨磐说得恳切,似乎没有人比得上他的赤胆忠心了! 同一行列的宰相大人也站出来,“是啊陛下..这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北国也不可一日无继承人啊...” “是啊是啊..” ......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是同意了国丈与宰相的说法。 皇帝倒是沉稳,他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了看两列的朝臣们,然后将难题丢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上官铁冶,“上官爱卿怎么看?” 上官铁冶站出行列,沉默半刻,才听他躬身道来,“陛下,臣以为,切不可随意废黜太子之位,否则,造成人心惶惶,得不偿失啊,再说,殿下只是失踪,并没有死,”他顿了顿,双眸望向南风烨磐和宰相,犀利的,“国丈大人和宰相大人是存心要诅咒殿下吗!!” 南风烨磐严视着上官铁冶,怒道,“难道铁冶将军没有听闻说太子失踪的那天东宫外便留下了一摊血迹和太子殿下的遗物吗!” 上官铁冶冷笑了声,“难道国丈大人就凭这一点断定太子殿下死了?”话音刚落,他又迅速的转向皇帝,“陛下,您听到没有,国丈大人和宰相就是这样断事的!!” 皇帝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了扣龙椅,“国丈..这上官卿家说得,也并无道理啊...” 南风烨磐一慌,连道,“陛下,休听这厮胡言!”他恶毒的瞪了上官铁冶一眼,“陛下,铁冶将军的女儿..哼..有其女必有其父!他的女儿敢做出那样大逆不惭的事情来,父亲就一定好不到哪里去!陛下要慎重啊!!” 哼!跟他作对?很好,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资本!! “你!”上官铁冶目瞪口呆的,晌久,他才反驳道,“老臣教女无方,但太子殿下这件事,乃国之大事,陛下切不可听奸臣屡进谗言!!” “铁冶将军这是在说谁呢!”宰相继续驳道,“北国一日没有储君,不但那些皇子,就连这朝上的每一位,都会萌生想要夺权的邪念,那时才是人心惶惶啊陛下,陛下..老臣恳请您,废黜太子,再立新君!” 说着,宰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国丈见此时机,也跟着跪了下去,高声呐喊,“臣等恳请陛下,废黜太子,再立新君!” 随后的朝臣见状,也都跪了下去,“臣等恳请陛下,废黜太子,再立新君!..臣等恳请陛下,废黜太子,再立新君!!” 上官铁冶见此状况,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好杵在那。 皇帝摁了摁额头,愁眉紧锁的,望向朝廷下跪立着的朝臣们,一阵无奈,再瞅向上官铁冶,见他也是毫无办法, 他闷哼了声,沉着冷静,神态自若的,“朕知道了。” 国丈狐疑的,知道了?那陛下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待他正要开口询问,却听皇帝道来,“众爱卿还有什么何事启奏?” 众臣摇摇头, “那就退朝吧...”皇帝不给国丈等人开口的机会,便先行离去了。 刘公公则是随后喊道,“退朝!”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国丈你听懂了吗..”宰相一阵迷茫。 南风烨磐抿抿嘴,叹了声,“不知道...” 上官铁冶走来,对南风烨磐冷嘲了声,“你们休想得逞!” 南风烨磐冷哼了声,拂袖而去.... 037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3) 近日来,皇帝忙得不可开交,整日窝在御书房里批奏章, 内有国丈宰相等人的逼迫,外有北国边境处的小国进行不断骚扰, 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啊.... 这不,批着批着,突然看到又一本北国边境被骚扰要求派兵的奏折,皇帝闷火不打一处来,随即将奏折摔到地上, 丽妃小心翼翼的,将燕窝粥放在一旁,隐退了婢女,挽袖拾起奏折,放到皇帝批奏章的桌前,然后上前,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皇帝抬起眸来,紧皱的眉宇有了一丝松弛,他淡笑着,“爱妃怎么得空过来了?朕..唉...” 想说什么?想说他最近忙得连去陪她的时间都没有吗? 呵呵,她不会介意的.... 丽妃起身,莞尔的笑了笑,婀娜的,挪步到皇帝身后,轻轻地为他揉着肩背,“臣妾知道陛下最近很忙,所以命人熬了碗燕窝粥过来,陛下,您不会怪罪臣妾私自过来吧..” 皇帝闭上眼睛,舒服的吸着气,丽妃的纤手就像柔荑般柔软滑嫩,揉得皇帝之前的怒气通通都消失不见了,久日的腰酸背痛,也在此刻化为乌有了... 突的,皇帝销.魂蚀.骨的,轻呻了声,呼吸也变得灼热,随即温柔的反抱住身后的丽妃,猴急的,撬开她的红唇, 丽妃被皇帝的举动吓到,却也只是应承着,水眸闭月羞花般的,合了上去, 皇帝甚至能清楚的闻到,丽妃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少妇芬芳,还有那抹自身发出的汗香味, 越发的勾引着他深深探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跟他招手邀请,他像一团焰火般的,死死地搂住了她... 晌久,皇帝终于累得放开了她,趴在了龙椅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丽妃笨拙的穿好衣衫,红唇微微喘着气,脸上也扑上了一抹红晕,她娇娇的,埋怨道,“陛下你讨厌...” 皇帝又将她搂在怀里,满意的笑着,“爱妃真是深得朕心啊...” 丽妃嫣然一笑,挣开了皇帝,“陛下,我去把燕窝粥给你拿来,别凉了...” 皇帝微笑着点点头,见丽妃到御书房的花盆桌上端起燕窝粥,朝他这边走来, “爱妃,你对朕真好。”皇帝发自内心的,望着她, “陛下,你别贫嘴了,快喝了它吧...”丽妃含情脉脉的,羞涩的别过头去。 皇帝接过丽妃手中的燕窝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丽妃坐在一旁,看着皇帝满意的喝着粥,心里一阵甜美,也跟着笑起来... 晌久,皇帝放下碗,手摁着头穴, “陛下刚才为何摔奏章呢?”丽妃好奇的,望着皇帝。 皇帝苦笑了番,将奏折递给丽妃,“你自己看吧...” 她迟疑的接过奏折,看了看。许久,她的脸色也变得异样忧虑,沉重, “陛下...这个波斯国,臣妾早年貌似听说过,不是早与我们北国协定友好结交了吗?” 怎么,如今竟开始在北国边境骚扰地方区官民呢? 难道是嫌北国每年供给的绸缎等珠宝太少? 可他们波斯国也只是给北国每年进贡美女,难道这都不够?? 038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4) 怎么,如今竟开始在北国边境骚扰地方区官民呢? 难道是嫌北国每年供给的绸缎等珠宝太少? 可他们波斯国也只是给北国每年进贡美女,难道这都不够?? 皇帝叹了叹气,“北国的确是个大国,波斯国这种区区小国的确不足大虑,只是北国地处北方,一到冬天地域便极为严寒,特别是边境地区,尽管朕派朝廷往边境处多发被褥,皮袄大袭等防寒物品,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北国畏寒,这便是波斯国敢骚扰北国边境的最大原因,并且这次,波斯国还连其其他三大小国一起对抗北国, 这当然会让皇帝头疼啦! 丽妃一怔,这才晓得,冬天,快来了,只是边境处已经开始落雪冰寒了... 也是,北国就是与其他国不同,每年冬天一到,定会有几方小国进行边境骚扰,不过他们都不是齐手联名对付北国的,所以势力也并不强大,因此尽管北国战斗力被削弱,却也足以应付! 而这一次,竟是几国一起联手攻打北国,北国...这个冬天,会好好度过吗... 丽妃顿口无言,突的心急如焚,“陛下..那..那该如何是好?” “朕寻思,派人去剿灭了这些小国,只是,不知派谁去好...” 丽妃转了转眼珠子,激灵一动,“武官为首的上官铁冶将军,不是个很好的人选吗?” 皇帝挥挥手,摇了摇头,“不妥,上官铁冶虽为忠臣猛将,但他早已年迈,哪里应付得了边境处的严寒,再说,朕早前才收了他的虎符,”又怎会轻易将虎符轻易交与他? 丽妃此时很想问一句,陛下,为何要设计收了铁冶将军的虎符? 只是,她不敢,有时候,好奇心往往会把人推向绝路... “那陛下想好要派谁去了吗?” 皇帝摇摇头,表示不知, 丽妃抿了抿嘴,动了动,“陛下,最近..朝堂是不是都在闹哄要废黜太子啊?” “爱妃怎么知道?为这事,朕都快要烦透了!” 丽妃淡笑了番,“臣妾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她顿了顿,“陛下..臣妾有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不知陛下...” 皇帝一喜,连道,“爱妃快说..” “朝堂不是闹着要废黜太子吗,陛下就依他们所言,让众皇子参加朝政,然后让那些朝臣们投票,谁博得的票数最高,就派去剿灭小国,当然,若失败,太子之位就更不可能了,若成功,陛下就先给他加官进禄,太子之事嘛,还是陛下您说了算,这样,那些朝臣们,就不会整日闹哄着要您废黜太子了...”丽妃狡黠的笑着,那表情,别提有多滑稽。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爱妃..你可比朕厉害多了...哈哈...” 丽妃陪笑着,“臣妾不敢。” 皇帝搂住她,心情不禁大好,有一阵馋意,朝丽妃的唇瓣涌去.... 039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5) 再说北宫冷君这边,此时的他正与南风尘绘声绘色的探讨着, 只见俩人桌前摆上了一张北国地图,尘指着北国边境处的西域地方处,“君兄,若我没猜错的话,波斯国下一次该攻打的地方便是这里!” 北宫冷君一阵狐疑,“尘弟此话怎讲?” “波斯国这次联合其他国家对抗我们北国,便是抓住了我们北国畏寒的弱点,但是,我们北国西域处盛产美女,波斯国国王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此时的他,肯定会因攻打北国多处成功而恃傲,从而不听其他两国的教诲,执意要去攻西域处!” 波斯国同样是美女如云,但与之北国西域的美人,却又大大不同, 北国西域处的美人都是芊芊细腰的,特别是那肌肤,肌雪滑嫩,那可真是冰肌玉骨牵索魂啊... 她们那些舞姬,就更不用说了,蒙上面纱,随着那全身流苏的颤颤摇曳,整个纤弱的腰身就似一条水蛇般再缓缓地蠕动着, 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为所不动! 至于波斯国,她们极为讲究面容上的一切,用诗经·硕人里的一句话表达,最适合不过了,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所以,不一样的美人,这波斯国国王,肯定会意图新鲜感啦... 北宫冷君若然的点点头,“不过...西域处,却还是无比酷寒啊...” 尘雍容的,神秘的询问着,“不知君兄听到了什么风声没?” “你是说太子之事?” 尘笑了笑,摇摇头,“不..太子之事已是预料得到的,尘弟要说的是,昨日陛下在朝堂与众臣所议之事,君兄不知打听到什么了吗?” 冷君振奋的,扬手别着尘的脸,“尘弟先别说,让本王猜猜,”他顿了顿,走了几步,才转过身来,“父皇是不是,让众皇子比试,胜出的那一位,便会被派出去剿灭波斯等国?” 尘佩服的点点头,“没错,君兄,若你这次顺利胜出,凯旋归来,那,离我们想要的,就不远了...” “首先,波斯国我们是百分之百能拿下的,他不是要攻打西域吗,我们就让他攻!!”尘接着说道, “那..有什么致胜的计策吗?” 尘勾唇笑了笑,附在他耳边嚼着嘴, 听完,冷君微微弯着朱唇,眸光则是带着点点王者般的邪恶,“本王一定会成功的!” 尘突的想起一件事,“对了君兄,我们那天去六王爷的府邸,第二天那桃醉有来找你吗?都说了些什么?” 其实他是担心,北宫冷君会因为一个小小女子耽误了大事,但他却是不知,北宫冷君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北宫冷君沉默着,好一晌,他才扬起头来,骄傲的说道,“本王...平生第一次因一个女子动了心,只要她的一句话,本王愿为这个女子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他说得震撼,说得可泣, 连尘也差点为之动容,这是第一次,北宫冷君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单单是因为一个区区女子? 他想,这也是北宫冷君第一次与人这样说吧? 不过,成大事者,须不拘小节,若他执意为一个女子痴痴守候,对他,对他自己,都是没有一丁点好处的! 尘动了动嘴,想劝说些什么,却也明白,在此时与他说这些,只会让他反感,所以,也就暂时搁下了, 见尘没有回答他,冷君也是淡淡的笑了声,拍拍他的肩头,“本王就是不知,尘弟何时才会有意中之人,若有那么一天,本王一定要取笑你!”他大笑起来,语气却又低了下去,“若真有那一天,本王衷心祝福尘弟...” 尘赔笑着,不为所动容,却也默默的点头。 “今日天气好,不如去狩猎吧?”冷君开口询问道, “君兄邀请,尘弟岂敢不从?呵呵~~~” “来人!备马!”他喝道! ....... 040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6) 俩人骑着马,来到东城外的林子处, 耳边不时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再听下去,仿佛还听到了深林处那深谷下潺潺的溪流, 忍不住让人一探究竟,尘率先发话,“先到前面的溪流处看看?” 北宫冷君笑着,“嗯...” 来到了林子深处的深谷下,俩人跃身下马,不由停滞在这片清水汩汩的溪流下, 溪流浅浅的、弯弯的、窄窄的,缓急缓慢,潺潺湲湲,叮叮咚咚,滤过了溪水下细细的沙粒、碎碎的卵石,在秋末暖暖的阳光照射下,溪水像绸缎般透着亮,发着光。 北宫冷君弯身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溪水扔去,溪水顿时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浅浅的,像笑窝般可爱,连砸到水中卵石的声音都听得响当, “好美啊...”尘忍不住惊叹着,又说道,“尘弟以前怎么都没见过这里?” “是啊,我也没来过这里,刚才就是顺着声音才找过来的,呵呵...” 突然,下游中的一股溪流撞在一块高高突起的青石上,溅起一束束洁白的水沫,然后,迅速的,落了下去... “站住!站住!小家伙~不许跑!!” 突然,远远的,传来了女子的喊叫声, 北宫冷君和南风尘一阵警戒,四周望了望, “在那!”北宫冷君指着溪流的另一边,也就是深林处, 等等,那女的是,狐三娘???!!! 她..她怎会在此?? 而且,旁边还多了一个梨落, 尘望着北宫冷君的嘴脸,一阵狐疑,“君兄认识她们?” 他点点头,淡淡的说着,“那个穿绿纱的是我之前的一名小妾,不过,前些日子跑了,至于旁边那个,她是十四娘的婢女...” 尘不可置信的,“你是说,那名小妾跑了??” 呃,不,不是吧,这天下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子?? 而且,听君兄的口气,还是淡淡然的,似乎一点怒意都没有,难道,自己的姬妾跑了都不在乎吗?? 还是,心中只有一个十四娘,其他女子想怎样,一点都关他的事?? 这这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嗯...”冷君表情冷淡的,又望向那股溪流。 尘不理会他,看着绿纱姑娘追着一只小鹿使劲跑着,可人儿的脸上气得鼓鼓的,还跑得红扑扑的,红唇微张着喘着气,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终于,他忍禁不禁的,扑通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了?”北宫冷君望着他,好生质疑.. “噗哧..君兄,哈哈..你..你不觉得那绿纱姑娘很逗吗?” 北宫冷君冷撇了他一眼,不再看着他, 晌久,尘才转过身来,“君兄不去把你的小妾找回来吗?” “不必了..”他若然的答道。 尘抿抿嘴,“那...好吧...”他斜眼瞅了林子处渐渐远去的绿纱,一阵不舍,“君兄,我们狩猎去吧?” “好!” ........ 041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7) 这日,皇帝召见所有王孙子弟,与众朝臣,他们侯在朝中,静候着皇帝的归来, 终于,刘公公的一声长音,皇帝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帝说着,看着朝下各路装束得极为隆重的皇子们,不禁无奈, 唯有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的打扮最为平常, 二皇子穿着一袭素白的长袍,周边绣着水蓝色的带子,头发绾得高高的,再用一个银白色的王冠绑住,看着十分儒雅,又不失王者之气;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再看向三皇子,他衣着着一件明黄色的缎子衣袍,嘴角还不时扯出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很明亮,很焕彩的视觉; 而六皇子这,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罗衣,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绿玉发冠之中,看着高贵典雅。 总之,各有千秋,皇帝再朝其他皇子扫了扫,这才回过神来,“朕昨日上朝便与众位卿家商讨过了边境泛乱的事情,今日众皇子,便交与你们了!” 宰相站出行列,躬身,“启禀陛下,老臣,选三王爷!” 他昨日便仔细观察过了,较出众的,莫过于这君王,三王爷,六王爷了, 君王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他心思缜密,若将来成了新皇,哪会听取他的话? 而六王爷,他则是对这储君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你把他抬得高高的,他也只会无动于衷! 相比之下,三王爷就不一样了,他是个极有野心的皇子,想当初,他的母妃还是他给皇帝挑去的呢,如此,将来,这三王爷还不听取他的教诲?? 皇帝望向三皇子,只见他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欢喜,果然是有君王之相! 皇帝笑了笑,喊道,“秘书郎!把宰相的这票记下去!” 坐在左边的秘书郎一声答应,开始记了起来, “陛下!老臣觉得六王爷更适合!!”国丈站了出来,怒视着宰相, 这个混球,选其他人也不跟他商量!! 三王爷妻妾数不甚数,哪会有师师的地位? 只有六王爷,不禁知识渊博,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他还未曾娶过老婆! 这样的皇子,多难求啊,将来师师嫁过去,不仅巩固了他国丈的地位,就连师师,相信也会过得很好的!! “六王爷一票!”秘书郎高喝! 皇帝忍俊不禁,“噗哧..”一声, 俩人前日还一搭一唱的合作得紧呢,如今,各自的利益摆在眼前,便各自分道扬镳了,瞧瞧,多不堪一击的伙伴啊!! 尚书省的尚书大人也站了出来,“臣投给..四王爷!” “四王爷一票!” 这时,另一列的上官铁冶也站了出来,“老臣觉得,众皇子中,只有君王最有帝王之相,老臣..投给君王!” 现在的储君,未来的帝王,一定要是二王爷,否则,落入谁手,北国都将灭亡。 他上官铁冶,见识过太多太多因王孙子弟断送江山的新君了, 作为帝王,任何场合都不能露怯,无论任何心思,都不能让旁人看出,眼前的皇帝便是如此,未来的皇帝呢... 会是这个君王吗?? 秘书郎不断的高喊着,一票接着一票的... 礼部的高大人站出来,“臣投给六王爷!” “臣也投给六王爷..” “老臣投给二王爷!” “六王爷!” “臣投给三王爷!!” ...... 票数不断积攒着,终于,落幕了, 皇帝望向秘书郎,“谁的票数最高啊?” 秘书郎迟疑的,胆怯的站起身来,“回禀陛下...票数最高的有..有两位王爷...” 众人吃惊的,就连二王爷,嘴也稍稍动了动。 “是哪两位?”皇帝急忙问着。 秘书郎望了望朝下的人群,抿了抿嘴,这才缓缓道来,“二王爷..与六王爷共持37票。” 这...这..这不多一票,也不少一票,这算什么?? 众人舆论纷纷的, “陛下..既是如此,老臣恳请陛下自判!”上官铁冶上前说道, 皇帝是聪明人,谁是谁非,谁才是未来的贤明君主,他一定最清楚! “不,陛下!老臣仍觉得三王爷才最有帝王之相!!”宰相急忙驳着。 国丈冷哼了声,“宰相就不要多费口舌了...” “众位卿家莫慌,既是如此,就依上官卿家所言,由朕来判定!”皇帝托着腮,沉思着, 北宫冷君捏了一把冷汗,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由皇帝裁决?? 若是如此,他会成功吗?? 可是皇帝心思,他猜测得到吗?谁知道他又会不会给他一个震撼??!!! “朕,派二皇儿去,六皇儿年纪尚小,对打仗这种事不慎了解,还是二皇儿去得好!”皇帝沉重的,说了出来。 原来..原来...呵呵..原来又是为了另一个儿子让自己去替他们抵挡... 冷君苦笑着,他寻思,或许,他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把,不然,又何必次次这样针对自己!! 六王爷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他呢?他何尝没有行军打过仗,他岂能这般判定?! 但北宫冷君还是扯着僵硬的笑意,“多谢父皇,儿臣定当尽力!不扫平尔等小国,定不回来!” 皇帝高兴得大笑,“哈哈!!皇儿说得好!说得好啊!!” 上官铁冶淡淡一笑,他欣慰的,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042 嫡庶争夺——废黜太子(8) 酒桌上,大腹便便的粗大男子左右怀里都捧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国王~~再喝一杯嘛~~~”左边的女子狐媚的,眸含春水的,朝男子抛了一个媚眼,艳红的唇瓣突的被男子吻了下去, 那红唇,香娇玉嫩得比花儿还娇艳,他一探到底, 女子疼痛的挣扎着,却又不得不应承着,“讨厌~~~” 晌久,男子放开了她,粗厚的大手却又不规矩的抚着右边女子妖娆的腰身, 果不其然,这北国的女子身段真是太诱人了!! 随便一个,就都这么让他振奋!! 他想到北国西域的美女,口水已经哗啦啦的流出来了,“美人..美人...” 他喃喃的叫着,害得右边那美人一阵羞涩,水眸秋波流动的,“人家这不在这嘛~~~~” 突的,门外一声通报,“国王!图安使节和水当使节求见!” 男子不耐烦的,甩开了两边的美人,拣好衣衫,才喝道,“让他们进来吧!” 两个衣着不同的男子若然的走了进来, “国王好生享受啊?呵呵..”那个图安使节捏了捏其中一名女子的臀部,坐了下去, “就是!这两个不是你们波斯国的吧?”另一名水当使节也色迷迷的看着那女子, 波斯国王冷哼了声,“等本王拿下了北国!这些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哈哈!!!” 图安使节和水当使节不悦的闷哼了声, 波斯国王这才缓过神来,尴尬的,“这..这当然少不了两位贵国的份,是我们一起,一起哈!!” “是啊!哈哈..对了,我们国王唤您过去商议下回的攻略对策。”图安使节笑着说道。 水当使节也点点头,“水当国王也请您过去!” 波斯国王挥挥手,“你们回去禀报你们的国王,就说本王下回要去攻打西域!他们肯也罢,不肯也罢,本王都要去!!” 不肯了最好!美人江山他波斯国王一个人享受!! 就让他们看着馋嘴!!!得瑟死他们!!! 图安使节愤怒的站起身来,“波斯国王你这是什么语气!!” “没了我们水当国的相助,你以为你们波斯国能耐那堂堂大土北国如何!!” 波斯国王冷撇着他们二人,稍改语气,“两位使节只管回去通报就好,我相信你们的国王不会像你们这般没见识!!” “你!!” “哼~~我们走!!” 说着,俩人拂袖愤然而去..... 043 傲霜斗雪——君王出征(1) 两天后,皇帝,王孙子弟等重臣都在为即将出征的二王爷举行践行, 那日,所有人都杵在城门外,后面一大部军队紧跟着,军队前面,则是一批军马在武鸣着,骑在马背上的将士们,看起来是那么精神抖擞,神气焕发! 骑在最前面的,当属二王爷了,他披着一身金黄色的盔甲元帅服,头顶着一顶十分威肃的头盔,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精神! 突的,他跃身下马,来到皇帝面前,躬身,“儿臣向父皇饯别了!” 秋风瑟瑟,所有人的衣衫和头发,都是微微飘拂着,皇帝眸中闪动着流水似的光芒,微微伏气,“皇儿,父皇祝你凯旋归来,不,一定要凯旋归来!” 北宫冷君望着他,带着点点睥睨,却不敢露怯出来,他微微喘着粗气,“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皇帝的孤心苦诣,他明白,自己,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太子的牺牲品, 在这冷漠无情的冰冷皇宫里,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实意的想要对你好,人家都说要时时刻刻防着外人,在他看来,有的时候,亲人,朋友,甚至身边最亲的那一个人,都会有可能直接把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宫就是这样,一点温情都不会给你.... 六王爷...二王爷...甚至..三王爷...谁又会在这皇宫中,掘土发芽?? 但是,自己先站出来,不管输还是赢,他还是站出来了,能不能熬出头来,是不是在此一举?? 又或者,那个堂堂的北国皇帝,根本不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 这时,他想起了三国魏里的曹丕的一句诗句,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秋天来得快,也走得快,秋风吹袭大地的声音,响彻整个人心,就好像,一切,都在迅速的冷化,凋落... 冬天..多可怕的季节,它终究还是来了... 是不是也意味着,所有的一切,也变得清冷了.... 他摇摇头,不再想下去.... “皇儿,边境不比平城,那里如今已经落雪纷纷了,朕已经派人给你连夜赶制了几件保暖的大袭,到了边境,记得披上!”皇帝和蔼的说着,亲手将刘公公手中的厚重大袭,交与他。 皇帝甚至,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心疼,冷冷的,冰冰的,就像这即将到来的冬季般... 可是为何,他,还是多多少少心动了... 北宫冷君迟疑的接过大袭,朝城内那边望了望,却还是失望的回过眸来, 母妃,他的母妃始终不能出来,就连出征这样的大事,皇帝也不肯让母妃出来送送他....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语气僵硬的,微微笑着。 “时辰到~~!”刘公公高喝,所有人都静止了声音, 北宫冷君怔了怔,咽了咽喉咙,又朝城内那边望了望,终于,他还是绝望的转过身,嘴皮动了动,想再跟父皇多说一些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他闭上眼睛,半晌,高喊:“出发!!!” 他跳上了马匹,望了望马下的所有人,闪过一丝绝望,挥起了马鞭,“驾!” 于是,所有的军队,在这一刻,出发了...往边境那边...远远的走了... 044 傲霜斗雪——君王出征(2) 那日,她依旧如往常一样走出竹舍,来到桃花林, 突的,一阵冷飕飕的寒风从她身上刮来,她微微颤栗,裹了裹紧身上的衣纱, 她抬眸,这才发现,桃花林已经微微飘起了白色的雪花,轻轻地,轻轻地,像鹅毛般轻盈地落下,桃花林,银装素裹,却又透着点点浅粉.. 她不禁惊叹,雪似桃花,桃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伸手,一点雪花飘落在她的掌心里,冰冰的,碰到她手心上的热度,又迅速化开,变为一滩冰凉的水滴, 桃花树上那层薄薄的雪,在不久后,是否也会被覆盖? 突的,她张口一怔, 冬天..冬天已经悄然地到来了... 静静地到来,消然无息的到来了....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条小生命已经在她的肚子里躺了几个月了, 冬天来了,北国战事也就多了,她的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待在她的肚子等待出世吗? 她惆怅着,桃雪已然捧着一件大袄,朝她走来,为她披了上去,淡淡的,“天气转凉了,小姐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多出来走动得好。” 十四娘笑了笑,裹了裹身上的大袄,“不是转凉了,是冬天来了...” “呵呵~~都一样吧..”桃雪掩掩的,勾起一抹笑容, 十四娘微微叹了叹气,却又惆怅如丝烟般的淡笑了声,“恐怕这个冬天,会发生很多事...” “小姐,不要想太多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胎吧?” “好..”她笑着,望了望这雪花纷扬的桃花林,又不舍地,“我们进屋吧...” 桃雪点点头,搀扶着十四娘走进了竹舍.... 寒风凛凛的,一个俊丽的身影拂进了这片桃花林, 没错,他便是桃醉,他手捧着几件大袄,朝竹舍那边走去, “扣扣扣..”桃雪放下手中热腾腾的茶杯,“我去开门..” 吱嘎,门打开了,“陶哥哥?” 桃雪一喜,连望向十四娘,“小姐,陶哥哥来看你了..” 桃醉轻笑一声,“小雪不要贫嘴了,进去吧。” 十四娘见桃醉走来,连倒起茶水,递给他,“陶公子喝茶..” “冬天来了,在下让人缝制了几件大袄,给姑娘送来了..”说着,他将手中的大袄递给桃雪,让她收好。 可桃雪便不服气了,撅着小嘴,“陶哥哥,这里面只有小姐的大袄,没小雪的吗?” 桃醉逗笑着,“你还需要我帮你买吗?” 桃雪闷哼一声,掉头走进了屋里... “让姑娘见笑了..”桃醉提起茶杯,饮了下去,顿时喉中暖暖的,一股暖流从嘴中淌下... 十四娘浅浅一笑,“哪里..是十四娘要多谢陶公子了...” 说着,她挽起袖口,提起手中的茶杯,红唇半抿着,优雅的,嫣嫣的半饮着, 而后,又拾起手帕在唇边轻轻地擦拭着... 桃醉望着她,不知怎的,她眸光中的那分神韵,莫名的让他熟悉, “陶公子?” 桃醉一阵尴尬,眼神躲闪着,缓缓地,才听他说来,“呃..是..是这样的..桃某有件事要告诉姑娘...” 他怔怔的,又抬起眸来,“你的夫君,他出征了...” 十四娘神色恍惚的,颤颤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纤指动了动,又微微合上,眸光黯淡的,抬起眼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暗哑,让人微微心疼着... “前日...” 前日...为何... 北国冬天战事多,这她知道,可是,这一次,出征的,是她的丈夫... 明知道自己恨他,却又在道德伦理上清楚的明白,他始终是自己的丈夫,她必须,必须有义务要去关心他,担心他的,不是吗? 这是从小娘亲便教导她的,她都记得...真的都记得...只是..只是... 只是他出征了...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对于国家大事,什么都不懂,而且,她怀有他的骨肉,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她又怎能说恨就恨呢?? 他会不会..已经把她忘了...然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那么...孩儿是不是会从小便没有亲爹了?? 想到这,十四娘全身哆嗦着,连眼皮,也是跳得厉害.... 看十四娘这样,桃醉连安慰道,“你别担心,君王是个很有作为的男子,区区小国,难不倒他的。” 十四娘瞅了瞅他,不说话,又低下头, 她是在担心她的夫君吗?? 她摇摇头,充满了不确定感... 桃醉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连起身,“姑娘在这里好好修养,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你的。”他看着她,顿了顿,“在下..先走了...” 她仍然安静得,连微微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桃醉叹了叹气,走出了竹舍...... 045 傲霜斗雪——君王出征(3) 再说北宫冷君这边,他率着军队日益往边境那奔去, 越走越远,越走越冷,身上的盔甲早已换掉,却披上了厚厚的貂袭和斗篷,那是从西域进贡来的上等貂毛,听说西域为了给北皇进贡,连月缝制而成的,共有五件,其中一件,就是他出征前皇帝送给他的, 脚上也穿上了一双黑色的保暖靴子,但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笨重,反而愈加的神武精神, 那时,已是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纷纷飞扬的撒落下来,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很快变成白雪皑皑,厚雪堆积着前方前进的路, 军士们全身哆哆嗦嗦,呼啸的寒风刮着他们红通通的脸庞,牙齿更是冻得糖筛般的咬得咯咯作响,脚底踩着厚厚的白雪,可想而知,他们的脚上,早已僵红一片,水泡..恐怖也是避免不了的, 于是,越走越慢,有的,甚至直接昏倒在路上了。 这时,北宫冷君才体会到,北国再怎么强大,终究抵不过这严寒的冬雪啊.... 终于,天色暗了下来,嗖嗖的寒风越刮越大,大雪簌簌不断往下落着,他望了望山路左上边的那块空地,回身,对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停!今晚就在前面的空地扎营休息,明日再启程!” 将士们欢喜的,忘了寒冷,忘了疲惫,一个劲的往空地上冲去,快速的扎起营来。 北宫冷君缓缓地走上去,在一棵堆满雪花的枯树上停了下来,手掌早已冻得僵硬,他合起掌心,动作僵驰的在嘴里不停的吹着热气, 突地,树上传来咯吱一声响,他警戒的望了望,原来..是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 他捡起枯枝,惆怅着,想起了寒仙阁里那满园的桃花树,它们..是不是也变为这枯枝落叶了... 或者说...平城的冬天,是不是已经来了... 她呢,在那个地方,穿得暖,睡得好吗...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 “君王,那边起好火了,可以过去取暖了...”军师高太傅走来。 高太傅是小时候教他读书的老师,而且,他也很受父皇重用,所以这次出征,父皇便命他做他的军师。 北宫冷君睁开眼睛,望向高太傅所指的方向,果然,那里已经燃起了温热的火把,看着“馋馋”的,恨不得扑过去将这股热气全部拥在怀里, “嗯...” 空地处堆起了几处火堆,他们各自拆开自己包袱里的干粮,虽已硬如石头,但还是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到一会,火堆传来了香气喷喷的食味来, 北宫冷君坐在火堆上,摊开手心在火把上暖暖的烤着... 高太傅将烘好的干粮递过来,“君王,可以吃了~” 他若然的接过,然后分成两半,再给他递过去一半,“给..” “君王..这..老夫这还有!” “此去路途遥远,能省则省...”他只给高太傅丢了这么一句,然后自顾自的咬起了干粮, 难吃...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 他突然很想问问父皇,当初这江山,他是怎么拿下的? 暗暗地,萌起了佩服他的那丝悸动... 他咬咬牙,艰难的咽了下去,却也接着吃,表情平淡的,看不出有任何异议。 渐渐地,身体有了几分暖气,他蹲坐着,望着那雪窖冰天的山路,也不说话,晌久,才见他一口吃完了干粮,抹抹嘴,站起身来, “君王,帐篷在那,我带您过去..”高太傅领着路,将他带到那个最大的帐篷,篷外还有两个侍卫在一旁看守着, 里面也不是很简陋,该有的,都有了, 火炉..热茶..被褥... 这对行军扎营的他来说,的确足够了,等他到达边境疆域的时候,他想,那里会好好招待他的! 他坐在床边,屏退了高太傅等人,不知怎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水,他触碰,是热的,热腾腾的... 他苦笑着,躺了下去... 046 流年似水——转瞬已老(1) 清晨,一丝暗暗的光线照进了冷宫院子里,积雪在弱光的照耀下,却也显得刺眼的银白, 大雪依旧纷飞,冰侧心寒的,这道弱光倒也为院子里带来一丝暖气, 只是,只是,那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不是枯萎了,便是冻死了,它们被厚厚的雪堆压着,似乎在等待鳌头而出的那一天, 不久,院子内的落霜娘娘出来了,她梳了梳打结的长发,然后撩到背后,身心一阵颤栗,她急忙回去拿起一件大袄,披在了身上, 手里发着冷,她放在嘴里一边吹气一边搓着,渐渐地,有了温度,她才放开, 望着这片冰寒刺骨的大雪天,她鼻子一阵心酸, 她在这还不算什么,平城是北国的首都,哪会像边境那里那般严寒,可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却在往那个方向前进着... 为了冬天的准备,她为皇儿做了好多件大袄大袭,就等着皇帝来看她,好让他给皇儿捎过去,可是...可是,她听冷宫外的侍卫说了,皇儿出征去了... 皇帝又怎么忍心,不让她看看她的儿子...为何...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半蹲着,望着院子, 昔日怒放的花儿...垂头的,却也只能在严冬低头认输,北国呢,北国也会这样吗? 不..北国不能输,北国若输了..她的皇儿也就输了...不能...绝不能.... 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皇帝不是一般的会伪善,明明说得很感动,背地里的,做的又是另一套, 她不明白,皇儿也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儿子,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理会他,可是皇帝没有,他理皇儿,只是,他却是那般对待皇儿.... 看着这生旧的院子,她突然很想问一句,这里住过多少嫔妃了,她..又住多久了?? 这时她才明白,流年似水,日月如梭,说得的到底在不在理,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转瞬,皇儿长大了,她亦老了... 老了??!! 她一惊,连起身到屋里拾起铜镜照了照,鬓间隐隐多出了几根刺眼的白发,她憎憎的,用力的扯了下来,一阵生疼,她蹙额在铜镜上探了探,幸好..幸好没有了... 当初的青春热情,全部抛洒在这个堂堂北皇陛下,那时他对她的宠爱,就如同平凡夫妻一般,细心,光照,呵护... 有时候回想起来,都会觉得甜蜜无比,只是,后来她才明白,这只是这深宫里的一种生存方式, 皇帝要宠你,你可以一时叱咤后宫,但是,前提是,你很快便会失宠,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最漂亮的,只有更漂亮的, 他是皇帝,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乞求他留在自己身边或..禁欲... 她落霜是如此,后宫中的佳丽妃嫔也是如此.... 如今,人老了,青春不再,少女情窦初开的那份悸动,也不再了... 只是淡淡的,想要去保护好自己的皇儿... 哪怕于事无补...她也想试着挣扎一番.... “陛下驾到~!”是刘公公的声音?!! 落霜跑了出去,果真,她上前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这..这大清早的..皇帝这是... 等等...皇帝不是要上朝吗? 她望了望天空,这才发现,是自己晚起了,冬天一来,她便日常窝在被褥里,时间久了,也就懒得活动了...原来..如此... 皇帝扶起她,“爱妃免礼~”他挥挥手,让刘公公先行下去。 “陛下这是...” 皇帝没有答她,只是扶着她到了屋内,冷~~阴嗖嗖的... 皇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冷宫了了,顾名思义,冷~~~ 047 流年似水——转瞬已老(2) 他望了望屋里,四周空荡荡,除了一些基本用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正要扫过眼来,眼底却出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他望过去, 透着寒风的纸窗下,一花盆的朱红色土壤里垂挂着一块血红色的木牌,褶褶旧旧,靡靡懵懵的,边上还出现了几道裂痕,看不出那木牌里写着什么, 他蹙着眉,将视线转向落霜, “朕等会让人送几个火炉过来,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这样没火炉呢!” 落霜坐下,笑了,她突然很想说一句,陛下,这里是冷宫,温了,暖了,那就不叫冷宫了... 但是,她不敢... “爱妃..朕..”皇帝顿了顿,摁了摁头穴,“朕其实是想说,朕想你了,落霜..回落霜殿吧...” 落霜殿..好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了, 那是年轻的时候,皇帝赏赐给她的,并且以她的名字,赐名落霜殿, 当时的她,就像被丢弃的婴儿找到了归宿感般,欣喜,满腔的感激....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叫她爱妃,而是亲切的落霜... 那是皇帝最宠爱她的时候叫的,他说,只有在情不自禁,他才会喊出一个妃子的名字, 她幸福的笑了,因为她知道,皇帝的确甚少叫过妃子的名字,至少,她没听过, 可是那时在她面前,他天天都叫她名字.... 而现在,被他一叫,所有的甜蜜,都涌了上来.... 似乎之前的那些恨意,都随之消失不见了.... “陛下...”她声音颤颤的,带着哽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也只是一个女子,经历了这深宫里的一切,还有什么比她这些年所历的沧桑更加能摧残她呢? “落霜,皇儿此去,朕不敢说绝对的胜利,但是,朕相信皇儿,只要朕相信,就够了..”不是吗... 她怔怔的,连说话都忘了.... “落霜...” “不!!”她大声地,夹带着憎愤,怒视着他。 凭什么,凭什么他说滚就滚,回去就回去! 当初她怀有皇儿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因为怀孕侍不了寝,他便找来了一个新欢,也就是今日的丽妃,那时候,他夜夜笙歌,而她..每天在落霜殿盼着他回来...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册立这个女子,丽妃... 那夜,他们彻底闹翻了,他叫她滚...叫她滚得远远的,也不管她肚子中的皇儿感受,一个劲的将她赶进了冷宫.... 丽妃胜利了...她进冷宫了... 皇帝...皇帝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皇帝握着落霜抖抖索索的小手,柔情的,“落霜...你总得为皇儿想想..” 落霜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挣扎了被他握着的手,“臣..臣妾失礼了...” “陛下..其实在哪住都一样了...” 落霜殿...冷宫...如今,对她而言,它们都只是名称不一样而已,又何必去计较哪个比较好看,好听,好住... 没了那股年轻时的冲劲,她想,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力不从心的吧... “落霜..你在怪朕?”他迷茫的,他都主动放她出来了,为何还要如此倔强? 落霜摇摇头,望向陛下,他眼底带着恳切,只是,她分辨不了那里面的真假伪善... “陛下..臣妾..老了...做什么都力不从心了..这下半辈子,就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反正,她也习惯了....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多好.... 他怔了, 年轻的时候,他记得,她是最忌讳别人说她变老的, 没想到,今日这话,竟是从她口中蹦出的?? “好...”他无力的,站起身,喝道,“来人,取几个暖炉到冷宫这里来,一切御寒物品,都给朕带来!” 落霜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没有说不要,也没有说要,更连一句多谢都没有, 待到皇帝走了,她才重重的坐了下去,痛惜的呼着大气... 048 流年似水——转瞬已老(3) 那日,皇帝脱下大明黄色的龙袍,换上了一袭大貂皮袄,对身后的刘公公一声提醒,“把你的那身衣服也换掉、” 刘公公诧异的,“陛下..您这是...”要微服出巡,体恤民情去?? 可这大冷天的,不在崇善宫好好呆着,也不在丽妃的琉璃宫,跑去那让人寒颤大煞风景的冷宫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出宫去?? 皇帝并未回答他,只是笑笑不做声, “陛下..你要去哪?”丽妃穿着一身看似十分笨重的毛袭,披着厚厚的淡紫色斗篷,轻踏着莲花步,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见到如此装束的丽妃,不由得生笑,比起消弱瘦小的落霜,丽妃此番打扮便丰盈多了,落落大方,面色红润, 尤其那微微发胖的脸蛋,白嫩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只见婢女为她脱去了斗篷,她纤细的身段又浮现了出来,皇帝陶醉的,走过去,手抚上她的发丝,挑拣着她头上的点点落雪,白白的,为她平添了几分灵气, 丽妃握住皇帝的手,柔情似水的,“陛下...” 见状,刘公公和婢女识趣的退了下去.... “爱妃也不多多注意,看,头发都藏满了雪花了..”皇帝别开丽妃的纤手,继续为她拣着头上的雪。 丽妃流盼着,任他触碰,突地,“陛下..你换下黄袍是要去哪?” 皇帝停下动作,望向丽妃,淡淡的,“朕想出宫走走...” “陛下...还是...明年春天了再出去吧?” 这大冷天的,在宫里都冷的异常,更别说外面了, 丽妃望着门外的大雪纷纷,不由得一阵担心, “爱妃想太多了,朕是皇帝,怎会畏惧严寒?”他笑着,搂着丽妃来到暖炉边,轻轻地抓起她的双手,为她烤着冰凉凉的纤手, 早年他在拼打江山时,什么样的严冬没见识过, 作为一个皇帝,你就必须比任何一个人都勇敢,特别是这畏寒的北国,你!绝不能!! 丽妃感动的暖笑着,只是望着皇帝,眼底尽是崇拜与爱慕, “陛下..你对臣妾真好...” 陛下...你待我真好... 陛下...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诧异的,回眸起了年轻时的落霜, 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就跟顽皮淘气的小孩子一样, 没有礼仪和尊卑之分的束缚,她从不在他面前自称臣妾,而是“我”, 她总是含情脉脉的,发自内心的对他说话.... 想到这,他放开了丽妃的双手,“爱妃..朕..刚才去见霜贵妃了...” 丽妃脸上的笑意僵住,微微惊愕的, 霜贵妃... 好熟悉的称号...那是..六宫里除了皇后等级最高的,贵妃... 她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还依稀记得,刚进宫的时候,就是卯足了劲想要赶走她,想要越过她, 于是不惜一切的利用皇帝对她的宠爱,一步一步的,将她赶到了冷宫... 只是,皇帝虽然对她丽妃宠爱,可这这么多年来,多少的美丽少女也曾跟她当年那般想法,想让皇帝只属于你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只是贵妃之下的一名丽妃.... 049 流年似水——转瞬已老(4) 于是不惜一切的利用皇帝对她的宠爱,一步一步的,将她赶到了冷宫... 只是,皇帝虽然对她丽妃宠爱,可这这么多年来,多少的美丽少女也曾跟她当年那般想法,想让皇帝只属于你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只是贵妃之下的一名丽妃.... 最重要的是,皇帝也没有废黜落霜的贵妃称号,所以,大家还是把她当成贵妃娘娘,只是,那是有名无实的,就像那天中秋佳节时,皇帝也只是利用她... 也许是于心不忍,也许是怕这个落霜,她竟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一次都没有?? 久到了她忘了这宫里还有一个落霜,久到了所有人都忘记了她,而皇帝却.... 她甚至不能理解,既然皇帝不喜欢霜贵妃,又为何不废黜了她,若是喜欢她,又为何把她打入冷宫... 皇帝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霜贵妃,今天怎么.... “陛下...” “爱妃...你生气了吗...” 丽妃不敢抬眼,只是微微的,“臣妾不敢...” 时隔多年,皇帝今日重提落霜贵妃,是想暗示她什么吗? 落霜贵妃是不是...要重回落霜殿了,或者..和当年她落霜受宠的那年一样,和皇帝一起住在崇善宫?? 丽妃颤栗的,眼睫颤颤的提不起来,嘴角也微微的抽搐着。 皇帝神情惆怅的,“只是...她不肯回来...” 只是..她不肯回来... 丽妃眼眶朦胧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还是皇帝自己提出的,只是霜贵妃不肯回来?!!! 这算什么,在她面前说起他皇帝有多想念另一个女人,有多想要她回来??!! 他就不怕她伤心难堪吗!! “唉..不说她了爱妃,你要不要陪朕到宫外走走?”皇帝摇摇手,站起身来, 丽妃牵强的扯着笑容,也站起来,微微抬起眸来,淡淡的,“陛下是出宫办事,臣妾一介女流,怎能误国?” 原本,若皇帝执意要出宫,她定当陪着他出去,像他说的,他是皇帝,岂能怕冷,而她,作为皇帝的女人,也要做到这一点, 她愿意,真的愿意陪他,去哪都好,这么多年的情感,她早已是依赖他的了... 只是...只是再深厚的情意,在第三者的介入下,却又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当年的落霜是如此,今日的丽妃,亦是如此.... “朕只是出宫看看外面,也没办什么事,爱妃真的不同朕一起去?” “陛下就算不是去办什么大事,那也是出宫体恤民情,臣妾还是不打扰陛下的好~”丽妃终于抬起头,微微笑着,微微蹙额着... 皇帝点点头,“那好..朕出宫几天,爱妃在宫里自行保重~~” 他抱了抱她,眼底微微湿润着, 好些东西,他还不能说.... 皇帝走了... 他把朝政交与宰相和铁冶将军,携着几名侍卫和刘公公,就这样悄悄然的走了.... 只是几天,她却觉着,皇帝正在慢慢的远离她... 一分一秒的.... 她走到门外,突然觉得,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朦胧了,她惊愕着,触碰着,却发现,那是泪光,冰凉凉的,就像这冬季里的寒风一样... 一阵迷糊,她倒了下去.... 后知后觉的,任由这刺骨的寒风刮擦着她的脸庞,冰冰的,痛痛的,却又感觉不到, 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没有了知觉.... 050 皇帝出宫——酒肆遭窃(1) 晌午,太阳微微露出了脸蛋,普照着整个平城街道, 一缕阳光轻轻地穿过街道一旁零落的杨树枝头上,白白的,闪闪的,格外耀眼.. 尽管寒气逼人,但是却露出了那一丝丝暖暖的阳光,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都贪婪的呼出热气,一股白色的烟,融入干冷的大气中,暖暖的..淌入心扉... 看来古人说的没错,冬阳,是最温和的,没有夏日的灼热与刺眼,而是在这极为严寒的北国里,多出了一散暖暖的气流,让人依赖,让人沁心... 零散的杨树不远处,来人穿着一件墨色的厚袍,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往杨树枝头这边走来, 水姑娘替童鞋们们看清楚了,是皇帝大人没错~~ 他手里握着一个白玉色花纹的琉璃瓶,盖上是红色的皱布,他握得很紧,生怕被人抢走, 身后的刘公公和两名侍卫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 这个北皇陛下,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这次大冷天的,又跑出宫来,谁知道他要做甚? 说是出来看看,出来散散心,这可能吗?他刘公公会相信就是傻子?!! 皇帝又不是平常人,哪会真有时间出去外面散散心啊,就算有,也是要有理由的,可这皇帝,他说了吗?? 唉,也罢,他一个奴才,管那么多作甚,好好的侍奉着皇帝就好了... 突然,皇帝在杨树下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找家酒肆,朕要休息片刻!” 刘公公慌张的止步,这..这皇帝停下怎么不说一声?“呃..是..陛下..” 他望了望周边,杨树左上边有着一举高高飘扬的酒肆招牌旗帜,他一喜,“陛下,前面有家酒肆。” 皇帝随着刘公公的视线望去,点点头,朝那边走去... 那是一个二层楼式的酒肆,十分阔大,门前两边还垂吊着两排鲜红色的灯笼,显来,是刚开张不久, 皇帝等人刚走进酒肆,店里的小二便闻声而来,“喲~客官~~是要住店呢还是吃饭??” 小二打量着眼前的人,身上的那件衣袍,绝对是一等一的貂毛,不是一般贵族,是绝对穿不上这种衣服的, 气魄,气魄雄浑!! 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个长得怪里怪腔的,另外两个,倒像是随从,该是护卫什么的吧? 打量完后,小二又像捡到金山般,笑得更加诡异, “你笑什么~~”刘公公伸手指着小二,那动作别提有多滑稽。 由于刘公公同是便装出来,所以小二并不知他就是一名太监,对他的怪腔,怪作,只是忍住笑意,“没没没...几位客官~~是要...” “先来一桌上等的饭菜,然后再给陛..再给我家爷來间上房!”刘公公挺着胸脯,憎憎的。 皇帝挥挥手,“准备四间吧..” 说罢,他瞅了瞅这满暇的店客,在一旁的空桌上坐了下去。 小二抱歉的笑着,“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这只剩一间上房了,您看...” 话音刚落,酒肆里的店主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混帐东西!!去!准备四间上等的房间!!” “可是...”只剩一间了啊... “可是什么!赶紧去!”店主怒瞪着小二,小二一怕,只好走开了... 这个没用的小二,这都明摆着是北国贵族中人了,还这么不长记性, 不好好在这几个人身上捞一把,怎么对得起他们! 店主心里偷笑着,望着皇帝的衣袍,馋馋的,有种巴不得扑上去抢过来的念头, 忍住,忍住,他忍住了~~ 那衣袍,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说完,店主又冲坐在桌上的皇帝和刘公公微笑道,“新来的~不懂事..不懂事..客官别介意,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最好的酒菜!” 刘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和侍卫一同站到皇帝那, 店主呦喝着,走进了厨房里,吩咐着主厨放下手中的活,炒起几道酒肆里最有名的地方菜,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准备拿出去的时候,店主从衣袖里,缓缓地抽出用一张白纸包裹着的白沫,他瞅了瞅四处,见没人顾暇着自个儿,他一喜,在几道菜上撒了撒,又搅了搅,这才放心的拿了出去... 051 皇帝出宫——酒肆遭窃(2) “上菜了~客官~~”店主端着盘子,放下一道盘子,“‘八珍之一’的‘炮豚’!!” 刘公公笑了,这是宫里皇帝常吃到的食膳,不过,这宫外的酒肆,模仿得还挺到位的, 没记错的话,炮豚该是从西周传下来的,他记得有一次皇帝大摆宴席时,皇帝给他赏赐了些, 啧啧~~那鲜美的味道,到现在,还留恋忘返呢, 该怎么形容它好呢,哦对了,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缪赞过这美味的炮豚,——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状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非常。 讲的,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皇帝倒是不馋,只是微微的点着头, 也是,这些山珍海味,平日都吃惯了,哪还会觉着新鲜.. “七宝羹、奶汤锅子鱼...”店主端完后,又笑道,“客官慢用!” 皇帝朝刘公公和两名侍卫挥挥手,“在外面就不用拘于礼节了,坐下吧。” 刘公公本被这满桌的酒菜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如今皇帝这般体恤,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谢谢陛..谢谢爷~~” “你们也坐下吧~~” 两名侍卫谢了声,坐在了刘公公的一旁,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店主在一边看着,心生窃意,眼睛直勾勾,盯着皇帝,就像一只饿坏的大灰狼盯着一只肥嫩的小肥羊一样~~ 终于,他们吃好了,小二领着他们,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该死的,他该下些发作时间快点的药才是(额,若快了,这大庭广众之下,黑心店主你下得了手么你?),现在这样,得等到什么时候!! 店主见小二朝他走来了,他喊道,“小二你过来!” 店主笑意诡异的,“小二,把这些客人都遣走吧~~” 小二一脸吃惊的,“老..老板..这...” 这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吝啬到极点的腹黑老板,会..会不做生意?? 店主拍打了下小二的头,“你懂什么!” “快去!!” “是..是..”小二胆颤的答复着,朝拥挤的人群走去, “客官~不好意思,店今个儿有事,要关门,这..这饭钱就不用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客官~~”小二躬身道歉着, “神..神经病...”客人狐疑的,站起身,撇着嘴走了出去。 小二叹气,走到另一个,“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店要关门了,您看~~嗯~~不好意思啊~~” “有病~~” ........ 终于,清好场了,小二到门外挂上了打烊的木牌,撅着嘴皮走到店主面前,垂头着,“老板..好好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刚才来的那个穿着上等貂皮袄的客官你看见没,哼,我看你也看不出,没用的东西,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人,你说,在这人身上赚一把,比在这酒肆里开个一年半载好得多吧?” 小二抬起眼皮来,“有..有那么贵重吗...” 店主闷哼着,“哼,说你是没用的东西,一点都没错!!” 他顿了顿,“上去,把那些客房里的人也请走!!” 小二不可置否的,睁大双眼,“老..老板..这..这不好吧..说不定人家在..在那个呢...” “不去是吧~不去我去,这个月的俸禄,你也别想拿了!” 小二听到俸禄,抢先一步,“我去..我去...” 052 皇帝出宫——酒肆遭窃(3) 入夜,客房,“陛下,浴水准备好了,您看...” 皇帝点点头,挥手让刘公公出去,他关上了房门,解下身上的衣袍, 吐吐气,褪去衣物,躺在了圆椭形的浴桶里,水很适温,但冷风还是会嗖嗖的刮来, 民间,果然比不得宫里,他随意的洗了洗,便着衣起身了, 一身颤栗,但没一会,身体便渐渐地温暖起来,他也不喊刘公公进来搬走浴桶,便走到后窗,推开它,看起了夜色, 似乎天上的月亮也怕冷似的,半圆的月儿里蒙上了一层白白的云雾,给人的感觉,模糊,靡懵... 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上,噢不,细眼一看,还有几颗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星铺在月亮四周, 雪,依旧下着,对衬着这样的夜色,也不拘于一幅美丽的雪图, 只是,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早已空寂剩风雪,灯火星星,人声杳杳,只有几个寒酸的车夫载着客人到处跑... 他北皇陛下的政治也不过如此,都城都这般让人心寒,更何况是其他区域呢。 他叹叹气,安慰着自己,或许,这只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呢... 落了一地的雪花,伸手,仍然触碰的到,那是一片刺骨透凉的雪花,他微微一颤,抽回了手, 落雪..落花..落..落霜... 落霜..她是适合这片雪花的,她也是..这冬天里的一番景色... 蚀骨的冰冷,却又恳渴温软,暖窝...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强迫,但是,他的确强迫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他是皇帝,是天子,雨露均沾,这有错吗? 哪个男人不需要温香软玉,柔女纤腰环抱在怀,更何况是皇帝,他没错,错的是落霜... 他摇摇头..不..落霜没有错...错的是..她根本不适合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里生存.... 可是,他爱她... 他记得多年前她与他吵架的那晚,她问他,“陛下,你问问自己,你到底是喜欢整天只会捧着醋瓶子的河东狮,还是见我尤怜对您百依百顺的小猫腻?如果是第一个,那我就留下!” 当时,他错愕了,慌滞了,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的带着怒意望着喘着粗气的她, 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乖乖的对自己言听计从,谁又会愿意对着一个河东狮过日子? 可是,这..这不一样啊... 丽妃是丽妃...她是她..怎么能相提并论?? 她等,半刻过去了,一刻过去了... 终于,她垂下头,绝望的吸着痛惜的空气,然后艰难地抬起眼皮,冷冷的对着他说,“陛下..废黜了我吧...” 那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这个如严冬般冰冷的女人,已经彻底死心,彻底对他死心了...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终究,只是一场恍惚迷离的梦境... 待到花开..待到花谢..又或..冬去..春来...也只是时间在挑拨...得到的,失去的,也只能在记忆中慢慢酝酿,慢慢回味... 雾散了,月儿缓缓地上升着,亦变得明亮,自己,却懵懵有了几分醉意,眼皮重重的,垂了下去... 咯吱一声,房门的门闩被撬开了, 来人脚步声轻轻地,几乎听不到,房外的两名侍卫也早已倒下,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风雪的肆虐声,还些许夹杂着微微的喘气声,那是紧张的,贪婪的... 的确是店主,噢,身后还跟着一个蹑手蹑脚的店小二, 只见小二脑袋畏缩着,警戒的望着四周,手还时不时的扒拽着店主背上的衣角,脸色慌乱的,“老..老板..真的要这样吗...” 他是想和黑心店主一块偷窃,顺便也能从他身上捞点什么,只是..只是...这些有钱人..同样也不好惹啊!! 要是被发现了,这黑色店主,肯定要拿他当挡箭牌了~~~ 店主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低声怒着,“你废话!” 他瞅了瞅在窗边趴着的皇帝,推着小二,“诶~你过去,看看他倒了没有!” 小二胆怯的,“啊~~老..老板...我..我怕...” “怕你个头!赶紧去!” 053 皇帝出宫——酒肆遭窃(4) 小二撇撇嘴,极不情愿的,蹭到了皇帝面前,颤颤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他,没动静?? 小二伸出一只手,推了推,对,这次小二是勇敢的推了推皇帝,“嘭”,皇帝顺式倒在了地上, “老板..他..他倒了..”小二望向店主。 店主扫视了眼房间,在浴桶旁边的椅上发现了那件熟悉的袍子,他兴奋的,走过去,捧了起来,小心的摸了摸,“啧啧...有钱人,噢不,是贵族人就是不一样...穿的衣服都这么高档次...” 小二见店主沉沦在那件袍子中,连开口问道,“老板..他..要怎么处理啊?” 店主冷哼一声,“搜!他的身上,包袱,整个客房都好好的搜,哼,这次我连酒肆都卖了,就只为了这摊生意~~~哈哈..等东西都到手了,咱们就连夜赶路,让这来人急死~~哈哈!!!” 小二听闻,一个趔趄,这..这黑心店主把他的酒肆也给卖了?!!! 这吝啬鬼会不会..会不会太冲动了?? 不对,他这种视财如命的人会对钱冲动?? 说什么他都不信!! 这人啊..真是要钱不要命,要是被这躺在地上的人找到了,那他不得死八条命才怪~~~ 不过,他还是蹲下身,搜皇帝的身,摸啊摸...摸啊摸...等等.. “老板..他只穿着睡衣,还搜么...” 店主额上出现了三条黑线,怔了怔,“搜..搜其他地方...” 小二到处翻找着,咯咯嘚嘚的声音响着,终于,他垂着头,来到店主面前,“老板..什么都没有...” “包..包袱呢?” 小二“咦”了一声,望了望,“没有~” “没用的东西!我自己找!”店主将袍子紧紧地裹在怀里,探着头寻索着。 床头,木有~ 桌子,木有~ 衣柜,木有~ 花盆,木有有~~~ 窗呢,也木有~~ 店主撇撇嘴,什么玩意,一个人贵族人出门什么都不带,该不会是拿件袍子糊弄他吧? 也罢,这袍子也值不少钱了,开个十来间大酒肆就不在话下的,店主得意着,脚嘚的一声,不小心碰到了皇帝的手, 等等,刚才那声音,怎么还有咣当的响声,店主低头,只见皇帝手上紧紧拽着一个小瓶子, 店主迟疑的,这..这该不会就是宝贝吧? 都昏倒了还紧紧地握着?? 店主蹲下身,用力的掰着皇帝紧握着的手,吃力的,“呓~!!!” “愣在那干吗!赶紧过来!!”店主朝小二喊道。 “哦!”小二奔来,也极力的掰着皇帝的手, “老板,这人怎么睡了力气还这么大?” 店主不耐烦的,“我怎么知道!” 咦...是啊,都睡了力气还这么大, 难道...他压根就没昏过去??!! 店主一颤,松开了手,推了推皇帝,这才安下心来... 他握了握拳头,再次使力的掰了掰,咣...瓶子从皇帝手中滑落了出来... 店主喜着,捡起了瓶子,瞅了瞅, “老板..这..这跟普通瓶子没什么区别啊....” 店主也好奇,的确没什么异样之处,但还是硬着头皮,“你懂什么!” 说不定瓶子里面装着不少好东西呢!! 想着,店主用力的扒开了瓶子上的绉布,一缕氤氲气体飘了出来, 昏昏的,欲..睡... 店主嗅了嗅,怎么觉得这味道好生熟悉呢?? 他伸出手,倒了倒瓶子,空的?? 这..这..这蒙他呢是吧?? “老板...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 “老板你怎么了?” “呃...”小二接着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皇帝这才站起身来,冷嘲了番,拾起瓶子, 人家邀月宫的迷魂散可比他们这种小伎俩高级多了, 没半分钟便搞定你,哪像店主给他下的,都几个时辰了还不见效果,等到天都摸黑了,才起作用,悲催啊悲催啊~~ 皇帝从店主怀里抽出袍子,裹了上身,打开了房门, 呃..不中用..真的连侍卫也倒了... 也罢,皇帝朝刘公公的房门走去,“扣扣扣...” “......” 皇帝再敲了敲,仍旧没人答复,呃..他忘了,他们都被下药了.... 皇帝转身,自己走出了酒肆。 054 邀月宫主——血色木牌(1) 那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外面的风夹杂着下雪声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寒风肆虐的搜刮着林子,卷起一堆堆枯叶,飒飒飒... 皇帝一阵颤栗,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抬眸警戒的望了望, 突地,一声摩擦声从他耳边掠过,他抖了抖耳朵,皱起眉头,“出来吧!” 一个黑影从皇帝头上的枯枝树木掠过,然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还是衣着着一身金灿灿的珠花丝绦流苏裙,曼妙的身姿在寒风中摇摇曳曳,若隐若现,面纱上的诱红水眸,忽闪忽闪的,似乎在引诱着对面的皇帝过来。 随即,只见她莲步小沫的,朝皇帝走来,一声令人心疼的“呀哟~~”,弱不禁风的倒在了皇帝大人的怀里,她小小的脑门羞涩的蹭着皇帝的胸膛,纤手还不断的捶打着皇帝,“陛下你好坏~~这么冷的天也舍得让奴家出来,哼~~” 皇帝没有挣开邀月,微微探着身子,把她抱得更紧,声音磁性温柔的,“朕这不是想你了吗..” 邀月掩了掩小嘴,柔情似水的,“陛下~~~~” “邀月,朕出来是有件事要问你,你跟霜贵妃是什么关系?” 血红色的木牌,虽然当日他并未看清楚木牌里面的血字,但那摸样,绝对是他从邀月身上看到过的, 他只是不明白,落霜这些年不都是在冷宫里生活吗,没有他的允许,她根本出不来,现如今,又怎会出现那块木牌? 看样子,那木牌搁着也好些年份了,难道..那会是落霜年轻的时候的? 不不不...他记得那时候,还没有邀月宫的所在呢, 况且,那时的落霜,又怎会与这妖艳的少女邀月相识呢?? 年纪可差得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必须弄清楚! 邀月微微错愕,抚着皇帝胸膛上的纤手也停止了摆动,突然,她扬眉笑了笑,“陛下..奴家怎么认识什么霜贵妃呀~~您的后宫里,也没这号人物啊~~~” 皇帝顿了顿,也是,那时邀月估计只是一个小孩提,又怎会熟知宫中一切呢, “朕是说,在冷宫里的落霜...” 他说得有些含糊,冷宫...冷宫...他又怎么忍心这么多年不去关心她,落霜,儿子,他通通都没有真正去关心过... “!!!!” 邀月不可置信的,“陛下~~奴家一介女流,又怎会与落霜娘娘相识,陛下这不是说笑嘛~~” 皇帝怒不可遏的,“朕没有说笑!” 邀月往皇帝的怀里蹭了蹭,“陛下~~别对奴家发火嘛~奴家害怕~~~~” “霜贵妃那也有你邀月宫的血红色木牌,这你怎么解释!”皇帝冷笑一声, “木牌??”邀月狐疑的,挣开了皇帝,“不可能!她怎么会有邀月宫的邀牌呢!!” 皇帝背着手,不假思索的,晌久,他冷冷的,“邀月,你确定要跟朕打哑谜吗!” 这不是疑问句,这绝对的肯定句!!!! 邀月眼睛扑朔的扇着,暗暗地觉着不好,后退了一步,正要挥手朝皇帝撒去粉末,却被皇帝粗糙的大手硬生生的握在半空中。 055 邀月宫主——血色木牌(2) 她挣扎着,想要腾出另外一只手,全身却突然无力了起来,软软的,酥酥的,像要倒下了一样,她悚然的,“你!!” “邀月,你认为,同样的手段,朕会再上一次当吗!” 皇帝悠然自得的,松开了邀月的手,一横,不费吹飞之力的将她抱了起来, 邀月蹙额,眼眸迷离的,睫毛颤颤的煽动着,红唇微微张着,无力的喘着粗气,“陛..陛下...” 她一只手攀上了皇帝的脖子,没几秒,却又无力的垂下... 皇帝清气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不淡,不浓,恰到好处, 声音诱惑的,低磁的,“邀月..朕没猜错的话..你最怕被人看见你的真面目吧...” 邀月委靡的,听到皇帝的话,突地吃力的抬起眼皮,“陛..陛下..不..不要...” 她双手不停在他面前晃动着,柔软的..沁入人心... 皇帝微微低头,嘴唇蹭着邀月的面纱,那摩擦声,比肌雪般的嫩肤更能吸引他,金丝唦唦的, 喉中一阵炽热,他隔着面纱,朝邀月的红唇吻去,触觉涩涩的,却也能感觉到她酥软的唇瓣, 他热情的吻着,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儿快要窒息了,他才舍得放开她,温柔的,“邀月..朕好喜欢你...” 那是来自一种身体上需求的钟爱,独有的钟爱,似乎,任何人,都没她来得令他悸动... 邀月微微咳嗽了声,半晌,她才喘着气喃喃地,“陛下..别这样...” “怎么办..朕想看你的面容了?” 邀月惊愕的,“陛下,你..你答应我的..你不能...” 皇帝撩了撩她耳边的碎发,若然的,“那你告诉朕,落霜跟你是什么关系?”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陛下...” “那可怪不得朕了!”皇帝将手撩到耳边的面纱, 邀月一惊,吃力的扬起手,止住皇帝,大声的,“陛下!你今日若揭我面纱,我绝对让你北国永无继承人!!!” “哈哈...邀月...你会不会太过夸大海口了?” 皇帝冷笑着, 邀月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秘密组织这他知道,只要是她邀月答应的,杀谁都不是问题,只是,那可是北国王孙子弟,她还真以为她想杀就杀!! “陛下!你别忘了,太子就是被我的手下杀的!” 皇帝怔怔的,“你..你真的把太子杀了??” “哼~~陛下,这都是你逼的!” “我怎么你了!” 邀月别过头去,不看着他,好一会才听她声音越发幽黯的,“你放了我!” 皇帝静静地,不回答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陛下,我可以帮你查落霜娘娘这件事。” 半晌,皇帝从袖口摸索出一个瓶子,递给怀里的落霜,然后把她放了下来,“邀月~下次不要再跟朕玩阴的了!” 玩阴?哼,到底是谁在玩阴的?!! 邀月闷哼一声,吞下了药丸,半刻后才有力站起身来,警戒的看了眼皇帝,跃身飞出了林子。 056 丽妃病重——陛下返宫(1) 丽妃昏倒的消息,传出宫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那会皇帝正要到大街上走走,便遇到了一名宫内的御前侍卫, 只见他慌慌张张的,小声的在他耳旁说道,“陛下..丽妃娘娘昏倒几天了...” 闻言,皇帝大人脸色变得异常沉重,低沉的,“回宫!” -------------------------------------------------------------------------------- 琉璃宫,垂挂着的金丝珠帘里,丽妃安静的躺在床上,几日的高烧下来,昔日泛着红润的脸颊,如今凭生生的添上了一层越发的惨色,灰黄灰黄的,额上也镂上几条细细的纹路,相比之下,脸蛋也瘦削许多了... 总之,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精神了...... 宫女喜儿拉过珠帘,摸了摸丽妃的额头,脸色稍稍松弛了些,“还好..还好退烧了...”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她身上绕着,丽妃吃力地,微微眨了眨睫毛,重重的,又无力的垂下, 她虚弱的喘着气,感觉头很眩晕,无奈,只好躺着,嘴角动了动, “娘娘?娘娘您醒了??”喜儿正要去叫御医,却见丽妃嚼动着嘴皮,好像要说些什么,她狐疑的,“娘娘..您要说什么吗?” 丽妃吃力的张着唇,可说的话在喜儿听来,只有喘气的声音, 喜儿耳朵趴在丽妃脸蛋跟前,“娘娘..您要说什么?” 这时,喜儿才微微听到了些, “陛...下...陛..陛下...” 喜儿听到这话,起身,鼻子一酸,好一阵心疼,“娘娘...您好好养病...宫里...已经派人去找陛下了,陛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皇帝走没多久,娘娘便病了,不是说她家娘娘娇作,而是,娘娘她每天都到门外候着, 北国的严冬,大雪,岂是娘娘一个女子能承受得了的,天天在外面任着寒风大雪肆虐的侵伤着她体弱的身子,换谁谁受得了? 她还听说了,皇帝出宫前还去看望过了冷宫里的霜贵妃,这又要让她家娘娘作何感想?? 丽妃带着几分悠悠的憔悴,不语,低下头,紧紧的抿上了毫无血色的唇瓣, 见状,喜儿赶紧安慰道,“娘娘...您不要伤心,陛下还是很爱您的...这后宫中,陛下最疼您了...” 见丽妃还是无动于衷,喜儿不死心,接着说,“娘娘,就算不为陛下,您也得为六王爷想想啊...六王爷昨天来看娘娘的时候,都心疼死了娘娘......” 丽妃喘着粗气,微微抬起眼皮,想要起身, 喜儿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笑了笑,扶着丽妃躺下,“娘娘您别着急,先好好躺着,估计今天王爷还会来的。” “真的?”丽妃低哑的说着,微微调整了下呼吸,扬起清亮的眸子, 喜儿点点头,把床头边的那碗药水拿来,刚煎好的,还是热气腾腾的,她舀了舀碗里的药水,舀了一汤匙,然后在嘴边吹了吹,“娘娘..来喝药了。” 丽妃点额,微微起身,俯身喝了下去。 大雪...想到这,她微微颤栗, 她怕冷,可是,她更怕失去陛下...... 如果她是普通女子家的妻子,还多好,至少,她的丈夫只有她那么一个, 可是,她不能选择,她的丈夫,是皇帝,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丈夫, 她不能妄想去奢求皇帝遣散后宫,只留她一个,因为,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057 丽妃病重——陛下返宫(2) 因此她只能和这后宫里的所有嫔妃一样,千方百计的想要去留住皇帝,因为在她,在所有嫔妃的心里,她们这一辈子都只能有皇帝这么一个男人,也只能是他这么一个,不管爱与不爱,她们都只能以守住皇帝的信念在这宫里生存, 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宠爱,她们就会像迷路的孩子一样毫无方向,未来该怎么走...她...还能清楚知道吗? 多少朝代的六宫,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见丽妃突的暗暗失神,眼眶还变得红通通的,喜儿一急,放下药碗,“娘娘,您怎么了?” 丽妃摇摇头,不说话。 “喜儿姐,陛下回宫了!”房外的一名宫女闯了进来, 喜儿听到这消息,也不追究她大吵大闹的罪过了,连转身对丽妃说道,“娘娘您听到了吗!陛下回宫了!” “知道陛下现在在哪里吗!”喜儿继而又问那个宫女。 宫女正想说话,却听琉璃宫外传来刘公公的一声——陛下驾到!! 喜儿扬眉一喜,“娘娘!陛下来琉璃宫看您了!” 丽妃微微含着笑意,点点头,“我知道了...” 喜儿见那名宫女还杵在那不走,“还在这干吗,赶紧出去。” 说着,喜儿同那宫女一同走出了房门。 皇帝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人走进了丽妃的寝房,褪下斗篷,来到她的床头边, 丽妃正要起身行礼,却又被皇帝给退回去, 她的发丝很凌乱,没有平日整齐的落落大方,眼底尽是憔悴之色,看着令人心疼, 他将她的发根撩到耳后,“爱妃,你这是何苦呢?” 丽妃微微的笑着,平日深深嵌在嘴边的酒窝如今也是浅浅的,显得那么无力, “臣妾不苦...”只是嫉妒...... “没事就好,可把朕担心死了。” 丽妃抬眸,“陛下...霜贵妃...要回来了吗?” 不,她一直就在这皇宫里,应该是,她要回落霜殿或崇善宫了吗? 就算是年纪大了,与世无争了,可是,女人还是女人,心底那份微妙的嫉妒心,还是存在的。 不然,就没有那些所谓的后宫争宠了。 皇帝怔怔的,变得严厉,“你问这个做什么!” 丽妃黯黯的,不语低下头。 果然,她还是要回来了,尽管多年过去了,陛下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尽管她丽妃霸占了皇帝这么多年又有何用,最后,陛下爱的,还是只有她...... 霜贵妃,丽妃,其实她一早就该明白,一直都是她走在最前面, 不管是嫔妃等级还是宠爱程度,一直都是她霜贵妃胜利,她丽妃,也只不过是陪衬罢了...一直都是...... 皇帝说完才发现丽妃越发的难过,他连道来,“爱妃你要好好养病,朕会一直陪着你的,别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谁说甜言蜜语是最假的,可在她丽妃听来,字字都是真的, 皇帝不同与其他男人,君无戏言!君无戏言!!! 她嘴边漾着笑意,浅浅的,甜甜的,“嗯~~” 皇帝俯身搂着丽妃,她身上还是有点余烧,热乎乎的,不过依偎在他怀里,就像暖炉般温软, 他嘴巴蹭着丽妃凌乱的头发,“爱妃...以后不许再折腾自己了,知道吗?” “嗯...” “也不许跟朕赌气!” “嗯...” “更不许胡乱吃醋!” “嗯...” “要是没做到,朕就扣你半年的俸禄!” “嗯...”嗯?? 丽妃抬眸,委屈的,“陛下...” 皇帝逗笑着,“哈哈哈...就这样好了!” ...... 058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 待军队快到西域处的时候,那时已经临近冬至了,所触目的,都是真真正正的玉树银花,滴水成冰,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说得,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大雪铺满了整个草原,远远望去,就像一层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白白的,银灰灰的,夹杂着一些被大雪覆盖的枯木野草,闪着寒冷的银光。 队伍轻轻踏着厚雪,身后留下了一簇簇的脚印,在晌午微弱的阳光照耀下,闪闪的,发出金色的光芒,活生生——金色的脚印,眺着美丽极了...... 终于,远远的,不,很近的,看见了恍恍惚惚的城门, 那时,西域响起了震透人心的牛角号——呜呜呜! 他们在热烈的欢迎着这从都城平城远道而来的君王, 城门吱呀的打开了,队伍们顺利的进入了域内, 北方人亦是如此,豪爽热情,特别是从远方过来的朋友们,更何况,这次迎接的,可是堂堂北皇陛下的二皇子君王,他们当然会好好招待! 那会,北宫冷君刺红着脸,下了马, 经过两个多月的赶行,脸上早已被“狰狞”的寒风刮伤了好几道血红的伤痕,不过也不止他,所有的将士,所有在这条路走来的人,亦是如此。 西域守护者乌尔齐袭着一身狐毛大袄,微笑着,右手合并放在左肩上,对刚下马的北宫冷君躬身行礼道,“我伟大的北皇陛下,君王已经到达西域了!” 冷君扶起乌尔齐,“大王就不必多礼了。” 乌尔齐慷慨大方的拍拍胸,“哈哈哈!君王果然好气节,数日的长途跋涉,一定累坏了把。”说完,又转身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来人!准备宴席,上酒菜!” “好好好!的确有点饿了。” 乌尔齐又吩咐人给那些将士们准备了酒菜,便随同君王,高太傅等人入了宴席。 酒席座上,美味佳肴,陈酿好酒,色味俱全, 就连久日没沾到酒味的北宫冷君闻到此味,也馋了起来。 因为是冬天,所以酒都是斟在火炉上烤的,热气腾腾的,飘来一阵阵氤氲气烟的酒味, 乌尔齐见状,连亲自给君王斟了斟烧酒,递到他嘴边,“来来来,君王啊,这是埋藏多年的女儿红了,你喝喝,这大冷天的,喝这酒最好暖胃了!” 冷君提起酒杯,在乌尔齐的酒杯碰了碰,斟酌着热度,饮了下去, 暖...太暖了... 比那在路上烤的火把更能暖和他,因为这酒,是暖到心里去的, 多少个夜晚,他都这般的索求着这么一杯热酒,来暖暖胃, 他满意馋的,再斟了一杯。 “来,太傅你也喝一杯。”乌尔齐热情的,又给君王座旁的军师倒了一杯酒。 “哈哈!大家尽兴!别都只喝酒啊!吃点菜把!” ....... 饭后,身段妖娆的水蛇腰美女开始在众人舞动起来,纤腰柳舞!翠裙影低!! 那时才明白这两个词形容得有多恰当!!! 所有人望着那“一条条”的水蛇,诱惑!赤.裸裸的诱惑着! 他们尽情的看着美女,喝着热酒,他们觉得,只有一直喝下去,身体才不会被寒气侵入。 那时他们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才造就了北国人畏寒这一弱点。 而乌尔齐和君王高太傅,则是到另一顶帐篷商议事情去了。 帐篷内是密封的,地上还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羊皮,软软的,暖暖的,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就连座山,桌上,都铺上了羊皮, 难怪西域虽也畏寒,但贵族人,却是懂得享受,只是可怜了那些百姓了。 君王呼了呼嘴里冒出的热气,在羊皮座上坐了下去。 他冷静的,只是多少有了些酒意,摁了摁额头,淡淡的开口询问着座下的乌尔齐,“大王,战况如何了?” 乌尔齐脸上的笑意尽失,只见他无奈的摇摇头,颓唐的,“君王,波斯、图安、水当这三国现在是站在一线,我也只是死守着,根本不敢攻出去,只怕再不出击...唉,您别看这里样样俱全,也说不上多冷,可也只有这里算得上好点而已,其他地方......连御寒的大袄都......唉......” 高太傅看着乌尔齐唉声叹气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难道朝政颁发下来的被褥等御寒用品都不够吗?” 乌尔齐摇摇手,“军师别忘了,这边境处,可是一天比一天更冷,再说,这冬至要来了,战就更难打了!” 冬至要来了...... 君王心头一震,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冬至了...... 三九寒天,正是冬天最冷的一个阶段啊! 还偏偏撞上战事,看来这次,尘是失算了啊! “依太傅看,该如何是好?”君王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太傅沉思半刻,“臣以为,他们这是在敲山震虎,波斯国王图的是西域的美女,但图安、水当会同意?首要的,面子就搁不下,都是小国,凭什么要听他的?但又碍于利益,可能只是做做样子,内里,可能早就闹开了!” 君王闭上眼睛,不发话。 晌久,才见他挥挥手,嘴里动着,“你们先下去吧,本王累了,明日再行商议!” 高太傅狐疑的,君王这是怎么了,在国家大事面前,怎能显得如此颓唐?? 难道是对这一战没有一点信心?? 这...这怎么能呢?他可是很看好他的! 但他还是憋着,和乌尔齐一起走了出去。 059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2) 第二日,众人起身还未吃早饭,便从远处传来喧嚣杂闹的声响,人来人往,慌慌张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在帐篷里睡觉的君王也被吵醒了过来,他穿好衣服,拉开了帐篷,便见许多士兵在帐篷外跑来跑去,神色甚是慌张, 他脸色一紧,上前拉住一个士兵,“一大早的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士兵张皇失措的,“君...君王......波斯国又在城外叫嚣了!” 君王勃然的,“太傅和乌尔齐大王在哪里?” 好样的!一大早就给他守门来了! “刚往城门上去了!” 君王听闻,立即赶了过去。 城门上,高太傅和乌尔齐屏息凝神的,望着城下, 城门,被攻着;城上,竖好梯子,也在往上爬着, 波斯国这次带来的兵马很多,初步判定应该是有十五万大兵,这在北国看来,算不了什么,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前面五万精兵的骑装, 那是高太傅在古书上看到过的一骑描述,想当初隋末时期,当政昏庸无能,到处民主起义,割据者之一的王世充,他也跟着起义,后与李密对抗时,便用过这样的骑装,那杀在前锋的骑兵骑装,可谓是刀枪不入啊, 只是因为当时属夏季,骑装厚实笨重,战斗力时间并不长久,于是很快便被李密破解了。 那铁盔甲看似平凡,细眼望去的话,可以说,一般铁甲的甲片全身只有一百六十多片,这已经是一个要上场杀敌的将士最重的铁甲衣了, 可这些波斯兵呢,前胸下摆呈尖角形,后违下摆呈平直形,四周留有宽边,除了脸上,其他地方都用重甲片裹着,全身甲片大概要达到二百片余多, 他们都是大力士?不,高太傅观察过波斯国,以波斯小国的士兵,就算其中有大力士,但也不可能五万士兵都是吧? 而且以他们的体形,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那么,波斯国,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呢? 让这些士兵穿成这样,就算他们爬城,射箭被射到的可能性也是少得紧啊! 高太傅不断的摇着头,边境严寒,波斯如今又来这么一招,这该如何是好啊! “太傅,怎么样了!”人未到声先到,君王赶来,来到城上,眺了眺城下,狐疑的,“这...波斯国怎么会?” “君王来啦,唉,也不知这波斯国是怎么办到的,竟能让这五万骑兵装束成这样,那骑装,恐怕是刀枪不入啊!” 乌尔齐望向君王,想听听他的想法, “投火石!”君王疾言厉色的,“他们力气大,我们就在城门上投石,看是他们往上爬得快,还是我们砸的快!” 高太傅挥挥手,横眉冷对的,“君王,老夫不赞同您的说法,用此法,只能暂时控制住波斯兵的攻击,但他们一有机会还是会接着攻打,要想击退波斯兵,就要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乌尔齐点点头,“小王也赞同太傅的说法。” 060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3) 君王这才明白,打仗,真的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都说少年容易冲动,做大事也不易,可父皇呢? 他不也是在他这个年纪行军打仗,拼得江山的吗! 再一次,他佩服起了他的父皇,原来所谓的崇敬,真的是有的,就像朝臣们对父皇的鼎礼膜拜,都是出自内心的敬仰他的父皇,一定是的! 也许这次,不管父皇是处于私心还是其他,他都感谢他,因为这一次的出征,让他磨练了许多, 他相信,成大事者,一定是要经历过这些的,至少,他父皇是!而他自己,也必须是!! “本王刚才有些火气,是冲动了点,还请太傅指点。”君王俯身,躬了躬。 父皇派高太傅这种敢直言进谏的忠臣到他身边,他今日才发觉,显然的,高太傅将来于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不可缺少的好帮手! 高太傅见君王如此对他行礼,赶紧扶起他,叹道,“唉,老夫也是毫无头绪啊!” “哈哈哈!北国不是很强大吗!现在关着城门是怎么回事!哼!怕了吧!” 城楼下,传来了波斯精兵中间的一名铁将一声嘲笑,其他大将随之也跟着讥嘲起来。 “就是!关着城门是要做缩头乌龟是吧!哈哈!!” “有本事就开门啊!” “本将迟早要破了你这狗屁城门!” “哈哈哈!!” ...... 君王愁眉紧锁的,“大王,本王想问问,这城中还有多少将士可以坚持不畏严寒,上阵杀敌?” “域内士兵也不少,谁都能上阵杀敌,但是,这大雪天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为何波斯兵到了这严寒的边境,却并不像我们北国一样惧寒呢,唉...”君王望着城下叫嚣的波斯兵,叹叹气, 高太傅笑了声,“君王不知,咱们北国人,历年来都是如此,成病啦,也找不出病因啊。” 太傅突的眼睛一亮,“君王,老夫倒是想到了一个暂缓之计!” “喔?是什么!” 高太傅却不回答他,而是望向城楼下,对着处在十万精兵中间的波斯国王,高喊道,“波斯国王!我军愿与你方开战!不过!时间得缓到明日晌午!您看如何!” 君王和乌尔齐大惑不解的望着高太傅,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城下的波斯国王一阵费解,既然愿意开战,又何必推辞到明日?? 难道,这高太傅在耍什么诡计? 他望向身旁的军师,“军师,你看,这高太傅这是什么意思?” 军师冷哼了声,“臣觉得,他这是被我们前方的五万精兵吓到了,可能想不出对策,我们不防就答应他,明日晌午就准时到这来候着,到时,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 波斯国王沉思着,“若他们想出了应对的对策呢?” “哈哈!国王,您忘了,单单这五万精兵,他们便无法破解!我想您懂的~”军师顿了顿,接着说,“再说,北国人惧寒,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我的国王,咱们跟他们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尽早开战!” 波斯国王觉着有理,暗暗的,点点头,然后仰起头,对着城上喝道,“好!那本王就依你所言,明日午时开战,若到时你北国信口雌黄,哼,就别怪本王心狠了!” 上面的高太傅见波斯国王答应,暗暗觉喜,连回道,“一定一定!还请波斯国王先撤回兵吧!” “撤兵!!!” 很快,城下的波斯兵都停止了攻击,很快撤走了。 唯有君王和乌尔齐一头雾水的, 高太傅勾唇笑了笑,“哈哈......君王,乌尔大王,天冷,我们进帐篷说!” 见他们还是不肯走,高太傅推了推他们,领着他们走下了城楼,进了议事帐篷里。 061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4) 夜里,月亮又从半山腰上缓缓地落下来了,大大的,放出泛泛的余辉,照得积雪的营外分外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 一大部军队,正在往林子深处前进着,黑色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装束,月亮的银白,军队的黑衣,白与黑的对比! 一片光秃秃的树枝,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黯黯地,现出炭条似的黑色,它们冷悄悄地站着,听着这些军队嘚嘚嘚嘚的脚步声,没有一丝生气。 终于,军队远离了林子,他们往林子的左上边那个方向——波斯兵扎营的地方,奔去。 波斯营地,那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一个个的帐营里都泛着着微弱的光线,暗暗地,亮着。 为了明日的开战,他们储精蓄锐的,早早便睡下了,只留下一干人等在营里营外看守着, 这时,黑衣军队潜入了...... 一缕烟气从营外飘荡了进来,昏昏的,欲睡。 营外十几名来回走动的波斯兵缓缓地,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 黑衣军队的领头挥手,后面的黑衣人“嘚嘚”的,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闸门,闯了进去。 里面把守的波斯兵比外面的更多,各个帐篷都守着几名士兵,闸门前还有几十名波斯兵在巡逻着, 大范围的士兵,根本用不了迷香了,领头的脸色一紧,吩咐身后的黑衣人几句,扬起剑,便跃身飞起, 在闸门前的波斯兵看不见的角度,领头降在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朝波斯兵直冲而来, “哧!哧~哧......”剑尾到剑头,不,是从那十几名波斯兵的脖子神速的掠过去, 那十几名波斯兵未来得及叫喊,便倒了下去, 领头眸若冷电,剑上洒满了腥血,血沿着剑的尖端处,“滴答......滴答......”的淌下...... 与此同时,其他几路黑衣人分别的,暗杀了守在帐篷外的波斯兵, 那时鲜血溅满了帐篷,终于有人被吵醒了,那士兵见帐篷上溢满了鲜血,而且帐篷外还有人影打斗的声音,他一惊,连起身,大喊着,“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人心惶惶,终于,营里的人都从睡梦中挣开眸,穿衣的穿衣,拿武器的拿武器,喊叫的喊叫, 领头的见时机成熟,将手放在下嘴唇边,一声口哨,所有的黑衣人军队,从闸门外涌了进来, “快!都起来啊!敌军来了!快起来啊!!” “保护国王!!快!快来人啊!!” ...... 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有的正在穿衣便被黑衣人闯进来,咔嚓一声的倒了下去。 那些波斯兵睁着惺睡眼,也分不清来人是谁,就就知道乱砍乱杀, 黑衣人残暴的,一个接一个的,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届时,波斯国王也被吵醒了,他揉着朦胧的睡眼,听着外面的杀喊声,一悚,起身正要拉开帐篷,“别动!” 领头的将剑按在波斯国王的脖子上,眼神犀利的,吓得波斯国王一阵哆嗦,他惊慌的瞅了瞅四周,帐篷外的四名士兵已经俄然倒下了, 营里此时陷入了一片扼杀中,就像这恐怖的黑夜一般,一寸一寸的逼近着他,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视线,直至只能微微地听见他自己的急剧的心跳声——怦怦怦!怦怦怦! 062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5) 他颤栗的,突的镇定地望着眼前的领头,他蒙着黑布,波斯国王看不见他的面容,狐疑的问了声,“你是谁?” 领头露出一丝冷笑,“我的波斯国王,您还不知道?” 未等波斯国王回答,领头又伸出另一只手,高高的举着,并朝着那片厮杀着的人群喝道,“都给我停手!你们的国王在我手上!”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果真,那些波斯兵见他们的国王被人胁迫着,本就战战兢兢,如今见波斯国王被人挟剑在身,各个面面相觐,疑是草木皆兵的,停下了杀戮。 “都给我退到闸门外!”领头的接着发话, 波斯兵唯唯诺诺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波斯国王,还不叫他们退下!”领头吃力地把剑在波斯国王的脖子里按得更深,直到他脖子里溢出了腥血, 波斯国王一阵抽疼,蹙着眉间,“退下......都退下!” 有了这声令下,波斯兵很快退到了闸门外,几名黑衣人关上闸门,看守着。 “你是谁?是乌尔齐派来的?”波斯国王不死心的追问着。 领头的大声地笑了起来,“哈哈!” 他揭开了黑布,让士兵把波斯国王绑了起来,“怎样?国王现在认出本王了吗?” 这次,他声称的是“本王”,而非“我”。 波斯国王错愕的,“你......你是......你是君王??” 他记得探子回报说过,北国皇帝将派他的二儿子君王来剿杀他,当时他不以为然,也不知这个君王何时到的西域, 更不知今日在城楼上的那人,就是君王! 如今他的一声“本王”,才让他回过眸来,后悔!后悔莫及啊!! 现在别说是那五万精兵如何破解了,根本就用不了啊!!! “正是本王!” 君王不羁的,走到波斯国王面前,声音低低的,“国王今日好生嚣张啊!” “你!你们无耻!信口雌黄!竟然半夜突袭!根本不是大丈夫所为!”波斯国王愤然的怒骂着。 君王则是不以为然,“兵不厌诈,难道国王这都不懂吗?” 说来,还是高太傅有办法啊! 想了这么一出!直让波斯兵一个措手不及啊!! “你!”波斯国王气得差点没吐血! “报告君王,没有找到那五万精兵骑装的所在!”一名黑衣士兵跑来。 君王瞪目,视线转向波斯国王,“国王,你把它们藏哪了?” 国王冷哼了一声,“哼,休想本王告诉你们!” “那国王的王后,公主,都不要了?” 国王惶恐的,竟见自己的王后和公主被人押了上来, “父皇!呜呜!救女儿啊!女儿好怕啊!” “大王!对不起啊!臣妾不该来找你的!呜呜!!” “君王!你!你好卑鄙!”国王憎憎地,怒望着君王。 “那国王是说还是不说?说了,本王才好让父皇降你的罪。” 君王说得淡淡然,好似这本就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般。 终于,波斯国王看着她们,垂下头,“君王,其实我真的不知道那骑装在哪里!” “不知道?”君王冷哼着,“那你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国王见利剑正要往自己的王后刺去,他连开口说道,“我真的没骗你君王,那骑装不在我这,在水当和图安那!” 君王狐疑的,“怎么会?今日不是打着你波斯的旗号吗!” 国王颓唐的摇摇头,“那是他们的计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君王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撇撇嘴,“把他们都押回去!” 波斯国王被押走了,他突的眼睛一亮,竟在闸门外的林子处看见军师躲在那,他怕军师被人发现,眼神收了回来,心里却暗暗窃喜, 这回就靠军师了!幸好将五万精兵扎营在另一处,否则,这次就真的完了! 君王骑上马,望了望这硝烟,挥起了马鞭! 063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5) 待到马蹄声远去,躲在林中的军师才敢探出半个头来,确定没人后,他才走了出来, 望着那一个个倒下的士兵,简直惨不忍睹, 他暗暗地,庆幸着,这得多亏他出来解把手,不然连他都被给抓了去, 他叹叹气,走进闸内,在马圈里拉出一匹马,朝林子的另一边奔去! 水当国营内,一名士兵走来通报,“请进去通报一声,波斯国的军师求见!” 守在帐篷前的侍卫一阵狐疑,这三更半夜的,也快天亮了,这军师怎么这时求见? 但他还是走了进去,见水当国王正在睡觉,“国王,波斯国的军师求见!” 水当国王还是熟睡着,并打着呼噜, 侍卫撇撇嘴,晃了晃他,“国王!国王!” 水当国王撅着嘴皮子,不耐烦的甩开侍卫的手,“什么事啊~” “启禀国王,波斯国的军师求见!” “......”不对,是呼噜声,回答侍卫的,是呼噜声! 侍卫愁得,他还以为国王醒来,敢情是在说呓语! “国王!国王!!” 这会,水当国王才翻了翻身,半眯着睡眼,“大半夜的,吵什么!” 侍卫再次重复了一遍,“启禀国王,波斯国的军师求见!” 水当国王这才挣开眼睛,神色吃惊的,“他来做什么?” 应该是问,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来他这做什么? 侍卫摇摇头,“属下不知。” 国王挥挥手,打了个哈欠,“让...让他进来!” “是!” 很快,军师被带了进来,只见他满脸灰黄的,显然是连夜赶路过来的,头上还扎上了几棵枯草和雪花,他跪了下去,“我的国王......呜呜......” 水当国王这才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顾不得披衣,连扶起军师,“军师这是......怎么了?” 军师摸了摸鼻子,心有余悸的,“可恶的乌尔齐,可恶的君王,北国太卑鄙了!他们竟然半夜偷袭战营,我们的国王......被......被俘了......” 水当国王张目,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波斯国王竟这么快被被俘了? 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他叹了叹气,“唉,当初本王与图安国王也劝过他,你们的国王,他就是不听,硬要攻打西域,唉,西域城门,哪是那么容易攻下的,现在还来了一个君王。”他顿了顿,“之前你们国王不是说有致胜的宝贝吗?” 军师眼神闪烁了下,动了动嘴角,还是说了出来,“国王现在知错也来不及了啊,伟大的水当国王,你一定要帮我们波斯啊!” 水当国王见军师忽视他后面的那句话,看来,那宝贝,他是有意隐瞒啊! 只听他轻轻咳了声,“咳咳......本王也想帮你们,只是......只是连你们波斯国都不是这君王的对手,本王又怎么......呵呵......是吧......” 好家伙,竟然要套他说出骑装的所在! 也罢,反正这次没水当图安相助,就更别想救出他们的波斯国王了! 军师瞅了瞅帐篷,这才挨近水当国王,嚼动着嘴唇, 水当国王听得越发的兴奋,最后,他大声地笑了出来,“哈哈!好!好!本王一定会替波斯国王报仇!一解今夜这偷袭之恨!” “这次波斯国,就仰仗水当国王了啊!” “好好好!本王一定不负军师所望!” 军师抬着眼皮,显然有了困意,水当国王连喝道,“来人,给军师准备帐房休息!” 军师躬身,“那就多谢国王了!” 说着,军师随着那名进来的侍卫走了出去...... 064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6) 御书房, 一名侍卫将一封信纸递给刘公公,“公公,这信是从西域八百里加急,mo没日没夜送过来的。” 刘公公一喜,那是二王爷的战况! 他接过信封,“你先下去吧!” “陛下......陛下......”刘公公进了御书房,连奔到皇帝面前,“陛下,君王来消息了!” 皇帝展眉,接过刘公公手上的信封,那信封是用火漆封上的,看样子,刚封漆不久, 他拆开,从头看到尾,脸上突的扬起笑容,“刘公公,皇儿拿下波斯国王了!” 此时的皇帝,就像在夸奖一个考了一百分的儿子一样,笑得是那么真诚,那么骄傲! 刘公公也跟着笑了笑,“陛下的皇子,个个都不同常人!” 皇帝站起身来,拍拍刘公公的肩头,那么用力,刘公公不得不吃疼的微蹲身,“哈哈!朕今日心情真不错!”皇帝顿了顿,“刘公公,随朕摆驾琉璃宫!” “陛......陛下,您的奏折还没批完呢!” 这享乐当然是好事,可这国事,更重要呢! 皇帝瞅了瞅那堆奏折,哈了哈气,“回来再批吧!” 也不等刘公公回话,便自顾自的朝琉璃宫那走去了...... 琉璃宫, 丽妃披着一件淡紫色的斗篷,站在琉璃宫院内的那株傲然盛开的梅花前, 梅花的花蕊是浅黄色的,偶尔还沾了几朵白色的雪花,香气盈怀,丽妃贪婪的,大吸了一口,顿时沁人心脾, 她伸出指尖,轻碰了碰梅花的那点点花蕊,突的旁边摇曳着的梅花掠过她的衣袖,沾襟染袖般的,在她袖口上留下了浅黄色的花蕊,她细细的嗅闻着,不由得一阵清香, 她放下手指,落落大方的挽着双手,抬眸望着这院中, 院内所有的花都枯萎了,只有它,这株梅花,顶雪开放,傲视群芳,一天比一天开得艳红,一天比一天越发的秀气, 她望着这株淡淡浅粉的梅花,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望梅而兴,望梅而咏, 她想,该是这样一番风情吧? 她突的感到振奋,心中腾起异样的激动。 喜儿站在她的身后,不知这梅花有什么好看的,这大雪天的,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到外面吹什么冷风呀! 喜儿是从小便进宫当宫女的,没什么文化,当然不懂得欣赏什么傲雪梅花啦。 很快,喜儿便忍不住说,“娘娘,还是进寝房暖暖身子吧,别又被冻着了。” 丽妃望着梅花,好一会,才见她转过身来,脸上流露着淡淡的笑意,“好。” 喜儿听丽妃答应,便赶紧上前扶着她,正准备进屋,却听传来刘公公的声音,“陛下驾到!” 丽妃狐疑的,停下脚步,望过去,果真见皇帝朝自己走来,她一喜,也赶紧过去,微微躬身,“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扶起丽妃,“爱妃不必多礼了。” 俩人便走边说的进了屋,而刘公公和喜儿,则退到了院子外, 丽妃服侍着皇帝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她给皇帝斟了斟热茶,递给皇帝,“陛下,您怎么得空到臣妾这来?” 她记得今日让喜儿到崇善宫打听过了,刘公公也说了皇帝今日都待在御书房里,根本没空抽身,这会怎么? 皇帝喝了一口热茶,满心欢喜的,“朕收到了二皇儿的八百里加急文件,哈哈......爱妃不知,皇儿他拿下波斯国王了!相信很快就能剿灭其他两国了!” 丽妃陪着皇帝微微笑着,“恭喜陛下了,这真的是好事一桩啊!” “呵呵!”皇帝笑着,瞅了瞅寝房,“爱妃啊,成日待在屋里不好,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 丽妃狐疑的,很想说一句,陛下,现在是冬天,御花园除了积雪,结冰的河,还有什么可看的? 但她还是起身,陪着皇帝,朝御花园走去...... 065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7) 次日,水当国联合图安,大规模的军队,前面的五万精兵带着路,朝西域城门驶去, 那时,北风嗖嗖嗖的,雪下得很大,似乎比往常更大了,渐渐地,零零落落的小雪变大了,变厚了,密密麻麻的, 稀稀疏疏地,传来了大雪絮絮叨叨的声音, 庞大的军队,水当和图安的旗号,冰天雪窑的西域! “两位国王,这一仗我们一定要打得漂亮!”波斯军师骑在水当国王的身旁,趾高气扬的,似乎这次非灭了西域不可! 水当国王挥着马鞭,开怀的,似乎这冰天雪地的大冷天一点也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军师放心,这次有了图安国王的联合,加上你们波斯的五万精兵,想不灭了西域,都难了,哈哈......” 图安国王原本有些惶恐不安,毕竟听了波斯国王被俘这事,心有余悸的,总觉着那君王不是什么善哉,但被水当国王这么一说,心里那块坎,总是落下了。 他托了托脸腮子,嘴角也浮起了笑意,“本王一定竭尽全力,帮你们波斯国王出一口恶气!” 谁也知道,说什么报仇,都只是客套,真正的目的,还不是图这块西域,图这西域中的美女! 想到这,他们脸上都浮现出了猥琐的表情,越发的,加快前进着! 域内, 一名探子进了君王等人议事的帐篷, 君王脸色严峻的,“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了吗?” “报告君王,水当、图安两国联合,大规模的,好似有三十五万士兵,正朝城门前行而来。”探子躬身,如实汇报着。 高太傅眉头一紧,“有见那五万精兵吗?” “有!他们骑在最前面!” 君王屏气慑息,半晌,才见他挥手,“你先下去,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 “是!”探子领命退了下去。 “太傅,这可如何是好?”乌尔齐惴惴不安的,神色惊慌的望着高太傅。 高太傅不回答乌尔齐的话,而是望向君王,“君王,您,是不是想到些什么了?” 君王看了一眼太傅,扬起手,又垂了下去,好一会,又见他扬起手来,他走到桌边,“乌尔大王,加上本王这次带来的军队,这里总共有多少兵马?” 乌尔齐眼睛一亮,“总共有四十五万!” 君王扼腕抵掌的,眼睛转向桌前的那杯热茶,一股劲的,扬起茶杯,饮了下去,“太傅,您看,如何?” 高太傅瞅了瞅君王手中的茶杯,隐隐还冒着一缕热气,突的展眉笑了出声,“好!很好!” 乌尔齐不解的,“君王,就算有四十五万兵马,且不说波斯的那五万精兵,就算他们只有三十万兵马,我们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北国人畏寒,这您是知道的,这四十五万兵马,坚持不了多久啊!” 太傅则是笑笑不语, “太傅,您快说吧,别折腾小王了!” 太傅拍了拍乌尔齐的肩头,“大王,您就看君王如何运筹帷幄吧!哈哈!”继而转向君王,“君王,下令吧?” 君王点点头,“乌尔大王,立即召集所有兵马,还有所有在膳房做事的人,统统叫到城下(城门内的那块空地)。” 066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8) 太傅则是笑笑不语, “太傅,您快说吧,别折腾小王了!” 太傅拍了拍乌尔齐的肩头,“大王,您就看君王如何运筹帷幄吧!哈哈!”继而转向君王,“君王,下令吧?” 君王点点头,“乌尔大王,立即召集所有兵马,还有所有在膳房做事的人,统统叫到城下(城门内的那块空地)。” 乌尔齐虽然不知君王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见君王严肃的命令,便知他这是心里有了注意,于是,乌尔齐应了声,立即让人吹起号角, 那声音,不同于之前欢迎君王进城的声音,那是西域内的臣民才知道的,听到此声,必须立即在城下集合, 因此很快,所有人都到了城下,而君王与太傅,也随即到达了。 远远地,乌尔齐朝他们奔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在大雪天下,大口大口的呼着热气,“君王......都......到了!” 君王笑了笑,“乌尔大王,你做得很好!” 西域的军政管理,还是很有效率的,就比如说这一次,用号角通知臣民,这方法虽然没什么好高明的,却也实用,等将来回都城了,他一定要告诉父皇,让所有像西域这种边境自治区都用这种方法。 乌尔齐虽然不知君王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见君王严肃的命令,便知他这是心里有了注意,于是,乌尔齐应了声,立即让人吹起号角, 那声音,不同于之前欢迎君王进城的声音,那是西域内的臣民才知道的,听到此声,必须立即在城下集合, 因此很快,所有人都到了城下,而君王与太傅,也随即到达了。 远远地,乌尔齐朝他们奔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在大雪天下,大口大口的呼着热气,“君王......都......到了!” 君王笑了笑,“乌尔大王,你做得很好!” 西域的军政管理,还是很有效率的,就比如说这一次,用号角通知臣民,这方法虽然没什么好高明的,却也实用,等将来回都城了,他一定要告诉父皇,让所有像西域这种边境自治区都用这种方法。 等将来回都城......君王呼了一口热气,裹了裹紧身上的斗篷,心内却是百感交集...... 十四娘......母妃......父皇...... 他们过得还好吗...... “君王?”高太傅伸手在他脸前挥了挥。 君王怔怔的,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这才转向身下的这些兵马,他拉长了嗓音,“水当国和图安国,已经联名起兵,很快便要攻打我们城门了,本王接下来的号令,所有人都好好听着,牢牢记着,听到没有!” “是!!”军心精魄,惊心动魄,他想,他此刻听到的,便是这般气魄吧! “所有兵马迅速分成两队,随本王到西域来的兵马分成第一队,其余的兵马,分成第二队兵马!”说完,拢聚在一起的所有兵马迅速分开来,看来,平时的训练,到关键时刻,总是起到最大的效果!! 他满意的,瞅着分成两队的兵马,继而视线转向膳房的那些人,“等会交战的时候,你们切记到时要做的事情,准备烧水、浴水、火炉、御寒用品等,要不停的重复做这些事!听到没有!” “是!君王!!” “至于本王为何将军队分成两队,大家应该知道,我们北国人畏寒,所以,我们必须采取非常措施,”君王顿了顿,接着说,“等会第一军队随本王出城杀敌,这时,第二队兵马便都到膳房喝热水,洗热澡,暖好了身子,待第一队战斗力下降了,身寒了,也就是你们第二队军马出战的时候,如此循环下去,懂了吗?” 众人诧异的,都没想到君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这好像又......并无道理...... “懂了吗!!!”君王再次喝道! “懂了!”众人赶紧答道。 “很好,所有人立即去准备!第一队留下!” 于是,除了第一队,所有人都散开了。 “君王......这......这行得通吗这......”乌尔齐愁眉紧锁的,不知该高兴还是...... 高太傅叹了声,拍拍乌尔齐,“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067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9) 很快,战营忙碌了起来,烧水的烧水,沐浴的沐浴,点火炉的点火炉,整理被褥的整理被褥...... 总之,所有人,都应接不暇的忙着! 城楼上, 君王看着城楼下的远方,果然,一大规模的军队正朝这里驶来,打着水当和图安的旗号在风雪中摇摇曳曳,他不知喜还是愁,“他们来了。” “君王,开城门迎战吧?”高太傅望着那姗姗来迟的军队,心中同样不是滋味。 “嗯......”君王淡淡的回答了声,同高太傅,乌尔齐一起,下了城楼, 看着那些站在城下一动不动等着他发号施令的士兵,他想,他们,是不是也有人在盼着战争结束,好与家人团聚? 他摇了摇头,抬起眸来,望向他们,“所有将士听令,最后一排将士留在城楼防守,其余的,跟本王出发!” “是!君王!!” 君王转过身,骑上战马,“开城门!” 漆红色的城门,吱嘎一声的,被打开了, 嗖嗖嗖的,那军服的摩擦声,就像风雪般,气势磅礴的,出了城门, 他们按顺序的,排好阵势,恃才,君王骑着马,嘚嘚的,到军队中间来, 那时,雪下得更大了,而且,还下起了濛濛细雨,冷的,那雨水星星点点的,是冰冷的,不由得让人颤栗。 高太傅的马骑在君王旁边,这时,水当和图安的兵马已然驶来了。 “吁~~~”水当国王等人停下马,诧异的望着对面的军队。 “两位国王,这......这他们怎么只派了二十五万左右兵马?”军师惶恐的,脸色有些失色。 且不说北国惧寒这一点,二十五万跟三十五万打?这......这不是明摆着...... 再说,西域的兵马,可远远不止这些。 “水当国王,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在使空城计啊?”图安国王探头瞅着对面的兵马,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了。 不然,他们明明不止这些兵马,又何必掩饰自己兵马空虚,搞不好,破了这关,城内等着他们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水当国王冷哼了声,“大王多虑了,他们要使什么空城计,就尽管使去好了,我们有这五万精兵作前盾,哼,还会怕他们不成!” 图安国王点点头,不再生疑。 “尔等小国!还是快些束手就擒吧!哈哈!”对面传来了高太傅的声音,那同样是一种自傲的,趾高气扬的宣战方式,在同族听来,却是大大赞同的!! “哼~那就看是谁灭了谁吧!前方的将士们!给本王杀!!!誓为波斯国王报仇!!!”水当国王举起旗号,号令着前面的那五万精兵。 那五万精兵听到波斯国王,无一不为之所动容,呼啸着,冲了过去,并高喊着——还我波斯国国王!还我波斯国国王!!还我波斯国国王!!!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高,那声音,比这刺骨的大风雪还要震撼人心,连君王高太傅等人,都微微动容, 但与此同时,君王脸上的杀意也随之弥漫开来,只听他高高喝道,“伟大的北国将士们,都给本王冲!!” 嘚!君王与乌尔齐等将士,顿时一触即发,气势汹汹的,朝那五万精兵涌去。 那时,风更大了,呼呼地啸叫着,战斗中的人们被朔风吹撼得,隐隐的,摇振曳动, 血,一滩滩的,泼洒在雪地上,红的刺眼,倒下的,黏稠着那一地的血泊,冰冰的,宣告着他逝去的归宿。 “哧!”一刀刺耳的声音落入君王的耳目,他转身,发现自己的右臂被人砍伤了, 霎那间右臂刀伤那,血涌了出来,肉连着血,血肉模糊,软弱无力,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遍布着他全身, 雨雪还啪嗒啪嗒的落在那伤口上,痛得浑身颤栗, 他眼睛圆睁着,红色的血丝凸出,他面目狰狞的,朝那士兵大吼了一声,利剑正要朝他的脖子砍去,却听得“哧!”的一声,那士兵表着惊慌的神情,倒了下去。 君王望过去,发现是一名士兵帮他杀的, “君王小心点!”那士兵说完,又陷入了杀戮中。 068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0) 君王紧握着利剑,顿时所有钻心的疼痛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往前杀过去, 可那只有兵器交叉和军服的摩擦声,除了脖子那块,根本很难砍到, 一个时辰下来,北国士兵死伤无数,而波斯那五万精兵,却也倒下无几, 有这么强大的士兵在水当图安前面做前盾,他们要怎么杀过去?? 君王怒视着这群精兵,高喊着,“回城!!!” 士兵听到这话,不由得欣喜,且不说打不过那些精兵,这严寒的天气,就已经让他们快支撑不下去了, 很快,城门缓缓打开,前面的士兵快速的退了回去,而后面的,则为他们护盾,也在慢慢的退回去, 不一会儿,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哈哈哈!你们看看!这便是堂堂北国!!哈哈!也不过如此!连五万兵马都打不过!”水当国王看着这五万精兵的骁勇善战,心里那个欢喜的啊! “军师,这次多亏了你们波斯国的兵马啊!” “图安大王说哪里的话,要不是您和水当国王,我一个小小的军师,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啊!”军师骑在马山微微躬身,表示敬礼,顿了顿,野心勃勃的,又接着说,“两位大王,接下来,该攻城了吧?” 话音刚落,令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远远的,他们看见,城门,那漆红色的,高高的城门,竟然,竟然打开了!!! 这是,这是要投降了还是? 他们又出来了! 不不不,刚刚进去的士兵是颓唐的,勉强的战斗着的,现在这群士兵,个个精神焕发,明显是储精蓄锐好的! 他们的脚步声,是那么铿锵有力,还有那队形,简直是——磅礴!对!只能说是磅礴了! 原本那奋矜之容的五万精兵,被这突发的事件,惊得慌了手脚,乱作一团,不知干什么好。 水当国王见状,暗叫不好,连举起旗号,“大家莫慌!整好队形!!” 那些精兵听到水当国王的号令,恃才缓过神来,挨个的排好队形。 “你们到底在作甚!”图安国王怒怒的,望着对面的君王。 “哈哈!难道图安国王这样便怕了?”君王忍着右臂上的生疼,锁眉大笑着。 “哼!你休想!将士们!给本王杀!!”图安国王大吼着,喊得手上都抖索着! 那五万精兵又冲了过去。 这时军师脸色越发的黑起来,他赶紧别下水当国王手上的旗号,“国王,那五万精兵不能长期战斗啊!” 水当国王狐疑的,“军师这话什么意思?” 军师抿了抿嘴,身子往他那靠了靠,嘴附在他耳上说了几句,只见水当国王的脸色突的也变得异常难看, 水当国王望向图安国王,见他看着那两边的战斗并没注意到他, 他也望向那些杀敌中的士兵,北国,真的不简单啊,光那气势,若不是冬天,想必就算这五万精兵,也奈何不了他们! 水当国王叹了声,朝图安国王闷哼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大王,撤兵吧。” 图安国王回过眸来,诧异的,“水当大王说什么?” “有状况,不得不撤兵,择日再攻打这城门!” 不等图安国王回答,水当国王一声令下,“所有将士听令!撤兵!” “水当大王!你在说什么!”图安国王怒视着他,喘着粗气。 水当国王勒马往回走,同时不忘高喊着,“撤兵!!!” 那些战斗中的士兵,听到这两声,不由得微缩着,退了回去。 图安国王见水当的军队都正往回走,自己一枝独秀?? 不不不,他可不敢一军作战,图安国王胆颤的,也率着军队朝水当国王那奔去。 “尔等哪里跑!”乌尔齐正要上前追去,却被君王硬生生别住,“莫追了!” “君王!为何?”乌尔齐愤愤的,不平着。 君王眺着那远去的军队,低头,好一晌才抬起头来,他拍了拍乌尔齐的肩头,声音低沉,无力的,“回城说。” “乌尔大王,回城说吧,君王说得是在理的。”高太傅也劝说道,然后转过身对着士兵高喝,“回城!” 069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1) 回到战营处,三人进了帐篷,除了君王和高太傅持冷的坐下,乌尔齐则是愤愤的咬牙切齿,就差没暴跳起来了, 一个婢女端了热茶进来,在三人座上放好后,躬身,默默地退下。 君王端起茶杯,匀了匀茶水,恃才半饮着,像在深思着些什么, 而高太傅,却与君王做着同样的动作,这让乌尔齐更是恼怒,他撇撇嘴,猛拍了下桌子,直溅得桌上的茶水喷涌出来,茶杯也咣的一声摔落地上, 这才让另一边桌上的君王回过眸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乌尔齐,淡淡然的,“大王这是怎么了?” 乌尔齐闷哼了一声,“哼,我倒是想问问君王和太傅,你们是怎么回事?” “小王也不知该如何说好,唉......”君王无奈的叹了声,将视线转向高太傅。 乌尔齐见状,立即望向太傅,“太傅,你说!” “老夫想,君王该是在愁水当国与图安国为何突然撤兵的原故?” 君王若然的,点点头。 “哼,他们不就是怕了我们吗!这还用想!”乌尔齐讥笑了番。 太傅挥挥手,“大王此言差矣,若照刚才的情形打下去,我们未必就能占上风,相反的,他们有如此机会,却又突然退兵,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太傅这话说到本王心坎去了,唉,也不知他们在使什么诡计!”君王再次端起茶杯,饮了下去。 多时的杀战,身身上的那心早已经无比冷颤冰冻,一杯热茶,又怎能解他身体上的那股寒气,酒,他想,只有热酒,那暖暖的热酒,才能抵住这股寒气,但是,在水当图安退兵这件事上,他却又不得好好深思。 乌尔齐这时,才缓缓地点点头,他回想起刚才战场上的情景,也是,那五万精兵,攻不出去,而他们,也死死地,不让这五万精兵攻进来,但在损失程度上,的确是他们自己败了, 如此说来,那些波斯兵,突然撤兵,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突的,他眼睛一亮,“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因为......那五万波斯精兵?” 太傅看着乌尔齐,目不转睛的,半晌他看向君王,表情狐疑的,“君王你看呢?” “乌尔大王说的......好像也并无道理......”君王顿了顿,托着腮,长吸了口气,“太傅你说,会不会是这五万精兵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本王记得上次你说过,常人不可能着装那样沉重的骑装,这次水当图安退兵,会不会就是这五万精兵在作祟?” “对对对,小王也这样认为!”乌尔齐赶紧出来应承着。 “老夫倒是觉着,可以派个人去刺探下虚实。” “派谁?” 要知道,要混入敌方战营打探军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这样的一摊子事,谁又愿意呢?就算迫于军命愿意,谁又能尽心尽责,不畏一切的去做呢? “卫肃!”高太傅咧嘴笑了笑,“他是其中一名将士,但人品却是不可多得的,君王派他去,大可放心!” 君王沉思着,突的开口,“让他进来!” 高太傅起身,掀开帐篷,跟外头那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后,那侍卫立即跑去将卫肃找了来, “太傅找末将有何事?”卫肃恭敬的跪下。 太傅扶起他,“来来来,进去说。” 说着,将卫肃带了进去。 君王抬眸望向卫肃,不由得微微错愕,“是你?” 卫肃微微恐慌,连又跪了下去,“正是末将。” “怎么了君王,你们认识?”太傅狐疑的,望了望这俩人。 君王此时由错愕转为悲喜,“哈哈!好啊!太傅推荐之人果然不错!”他顿了顿,“太傅,刚才在战场上,本王被一名敌兵伤到,这卫肃,可是帮本王砍了他!” “原来是这样,那卫肃你更不应该跪下了,来,快快请起!”太傅扶起卫肃,满意的看着他, “谢太傅。” 太傅瞅了瞅掀紧的帐布,这才望向卫肃,将刚才与君王乌尔齐所议之事告诉了他, 说完,又微微伏了伏气,“卫肃,老夫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卫肃抿抿嘴,显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还是跪了下去,“末将愿为君王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夫要你去敌营打探关于这五万精兵的一切虚实,你愿意吗?” “能为君王效力,是末将的荣幸!” 君王满意的,“好!北国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高太傅也跟着笑了笑,再次扶他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哈哈!你去准备准备,水当战营的厨师受寒病了,这几日水当都在招厨手,你可以借此混进去!” “是,太傅!”卫肃领完命后,便先行退下了。 070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2) 翌日快晌午的时候,水当战营外挨处贴满了招募厨手的榜告,许多地方百姓排着长队,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卫肃, 为了不让审核的总管心生猜疑,卫肃这次也换上了那些地方百姓衣着的服装,头上戴着一顶墨紫色的尖帽子,身袭一深白色的武装服,腰间束了一条墨色的腰带,双手两边的袖口上也绑得紧紧的,最滑稽的,莫过于他嘴上的那簇一字胡了,若让军中的人瞅见了,不笑死他才怪! 想到这,总管突然高高喊起,“哈拉卫肃!” 卫肃微微错愕的,上前一步,“小民到。” 哈拉卫肃? 这倒亏太傅想得出来,找了个少数民族的姓氏给他。 总管抬头,望着眼跟前的卫肃,很满意,那身气魄,没常人来得颓唐,但好过头了,便得让人生疑了! 这哈拉卫肃,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是来应征厨手的? 总管狐疑的,皱皱眉头询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卫肃微微伏头,学起地方言,“回总管的话,小民儿以前在家乡时开过一家小酒肆儿,后来战争开发了,小民便迁到这来躲躲了,见家外张榜着招募厨手,小民正愁没钱过日子呢儿,便过来应征了。” 这倒是,自从波斯、水当等国开发战争以来,许多地方百姓便逃迁到这来,他这样说,也是确有根据的,而且,这人满口地方言,他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总觉着,这个哈拉卫肃,还是到处是疑点重重,至于是哪,他还倒真说不清, “你家乡在哪里?”总管接着问, “小民......家乡地处阿古卡多,地方较儿偏远。” 总管仍不死心,“那你,会做些什么菜谱?” 卫肃顿了顿,微微抬起头来,“回总管儿的话,小民会的菜谱很多,不知总管儿想知道哪一种?” 听到这,总管便来了事,他装作苦愁的,“唉,这北国的冬天,可真是冷极了,本总管现在是吃什么都不入味啊,更何况上面的官儿,想吃点好吃吧,唉,又怕天气儿冻,伤身,这不,连厨师都给病着了!”总管叹了叹气,接着说,“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吃了既解馋,又驱寒暖胃的......” 卫肃不作沉思,伏气笑了笑,“总管说的这类食谱很多,小民儿还是不知总管要些什么?不如......让小民儿亲自为您做做好尝尝鲜?” 哇?现场制作? 总管不由得眼睛一亮,却也故作严肃,轻咳了一声,朝左边正在写登记的将士喊来,“你,先在这审着,本总管有要事。” “是,总管!”那将士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坐了过来。 总管又朝卫肃挥挥手,让他跟随他到战营做膳食的大棚来。 那时,伙食大棚里的小厨手们正在做着午膳,有了昨日伙食被总管骂太差的经验,他们今个儿都小心翼翼的做着, 其实,他们都只是之前厨师的助手,怎能与厨师相提并论呢! 总管这不是为难他们嘛!他们小心得这容易吗这!! 话说到这,总管已然到liao了, 总管闷哼了声,瞅着这些小厨手们, 他们个个吊着胆儿,埋头不敢往上看,生怕又被挨骂, 个别小厨手偶尔探探头,想看看总管这趟干吗来了。 总管高高的扬起头来,“你们,都先下去!” 小厨手们诧异的,却也不敢言语。 “听到没有!都下去!” 这饭,还做不做了?? 但这话小厨手们都只是憋在心头,一个个的,颓唐的走出了大棚。 待他们走远,总管才转身望向身后的卫肃,抹抹鼻子,“可以开始了!” 071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3) 卫肃淡淡一笑,自顾自的走到食材前,挑了几样——螃蟹、橙齑(捣碎的橙子皮)、方皮子、细肉、韭菜等食物, 然后在大鼎里烧开水,还不忘了加上柴火,另一边,将洗好的螃蟹以擘处剁成两段,小股剁成一小块,而壳亦剁成小块,挨个剁好后,卫肃将橙齑捣入剁好的螃蟹,同时放入了葱、椒、纯酒、入盐少许。 一切佐料捣好后,他将螃蟹倒入了烧水中,顿时水沸腾起来,汩汩汩的,不一会,他将烧水中的螃蟹都翻过身来,水又热沸起来,他赶紧盖上锅盖,鼎内传来了“呮呮喳喳”水跳的声音。 直到锅盖冒出了一缕缕氤氲,同时溢出了一股螃蟹的肉香味,卫肃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便掀开锅底,捞起了一个个的螃蟹,端放在了一个雪*白色花瓷的椭圆形盘子里,然后递到总管跟前,故意馋了他一下, 总管眼睛直溜溜的,直盯着那盘螃蟹,原以为可以吃了,哪知卫肃突的又放在了他身旁的桌子, “总管稍等片刻,小民儿还有一道食谱想让你一块尝尝!” 总管听到卫肃还要做,眼睛直勾勾的,“还有?是什么?” “混沌!”卫肃若然的回答。 听到这话,总管便不悦了,他撇撇嘴,冷哼了声,“哼~你是要拿那北国百姓民间在街上呦喝着的混沌给本总管吃?你也太不把本总管放在眼里了吧!” 卫肃却不以为然,依旧淡淡然的,“那总管不如待小民做好了再下定论?” “好大的口气!”总管讥讽着,却同时斜眼瞅了瞅那桌上的螃蟹,抿抿嘴,咽了咽喉咙,语气作勉为其难的,“那,好吧,本总管就看看你如何帷幄!” 卫肃点点头,接着走到大鼎上,又舀了几把新水,开始烧起来,食材边上,他开始细切起那肉燥子来,“哚哚哚”的,声音、动作,都利索极了,很快,他又将食材上的韭菜连着肉燥子切起来,动作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不一会儿,已经见那韭菜与肉燥子黏黏的混在一起了,卫肃又捣了淑椒、杏仁酱少许匀和,开始搅了起来。 这时他拾起一旁的方皮子,开始挨个包裹起馅料来, 那会,水已然烧开了,卫肃在烧水里加了不少佐料,待汤水沸腾起来的时候,他提起大勺子,在沸水里旋转打滚,接着再将混沌倒入了鼎内,待混沌浮出水面的时候,那时那味已然飘荡出来了,他将混沌捞起,倒入了一个玉碗里,再盛到桌上, 总管那个看得直流口水,见卫肃朝他走来,连抹了抹嘴上,故作严肃, 卫肃走到总管跟前,微微躬着身,将筷子递给他,“总管,已经做好了,请您过去儿尝尝味道如何。” “嗯!”总管接过筷子,快速的坐下桌子,夹了一块螃蟹,吃了起来。 爽!入胃暖暖的,而且,还淡淡带着点酒气! 与此同时,卫肃不忘在一旁解释道,“总管您说这大冬天的吃啥啥都不好,好吃的伤身又寒儿,但这螃蟹可就大大不同了,小民儿这做得,叫酒煮螃蟹,用这橙齑与味醋伴食螃蟹,可解腥驱寒,并且,开胃!”卫肃顿了顿,将一旁的混沌推到总管跟前,“总管您再尝尝这个儿。” 总管迟疑的,夹了一只混沌,唔!这个入口!尤妙尤栽!最重要的,暖!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淌过身心,并且大半的寒气好像都被驱没了! 他大吃一惊的,不知怎么回事! 卫肃见他表情,便知事情该成了, 看来父亲说得没错,既然将来是入军的,厨艺与医术,绝对要学会,如今,真的派上用场了,这次若能立下大功,说不定还能升职,到时,他便能更加发挥他的所长报效伟大的北国了!! 想来小时的研读,真的是他上进的阶梯啊~ 他靠近,“总管不知,这大冬天的,百姓街上最热火这钟混沌了,虽说不上是极品,但在大冷天时吃混沌,绝对是让人暖胃儿的!” 总管这时点点头,“啧啧......的确不错!的确美味十分啊!” 卫肃一喜,“那总管的意思是?” 总管又喝了一口混沌汤,抹抹嘴,“以后你就在这干吧小伙子!” “谢谢总管儿了,您真真儿是个大好人呐!!”地方言,这“纯正”的地方言啊!! 总管突然想起些什么,便走出大棚,把棚外的那些小厨手们喊了进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眼跟前的这位,便是这的新厨师,你们,要好好的,协助他,知道吗!” “知道了!” 正愁着不知总管玩啥把戏了,敢情是来了位新厨师! 总管拍拍卫肃的肩头,“好好干啊小伙子!午膳!今日的午膳!要好好做!” 卫肃“诶!”的应了一声,便投手忙去了...... 072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4) 这一忙,便到晚上了,一些小厨手们草草的洗了睡下了,而卫肃,趁这些人儿呼呼大睡时,悄然的,爬起床单,披了件大衣,便往外走去。 那时,夜已经很深了,蒙蒙的云雾缓缓地将弯弯的月儿覆盖住了,但还是隐隐的映出炽白的光亮,在风雪夜晚的陪衬下,月儿显得特别温和,很快,月亮落下半山腰了,这也在告诉卫肃,所有人,都已然睡下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出小帐篷后,往军队战营那边走去,那会,帐营里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只留下些少人在挨个帐篷外把守,还有些士兵在内外巡逻着,火把更是堆满了整个战营,敢情他们这是被波斯国王半夜被突袭这事给吓着了! 卫肃摸索着扶手,探头望了望前方,把个士兵正朝他走来,他一惊,连躲到一旁的帐篷后,待声音渐没了后,他才探出头来,突然透过火看到身旁的帐篷内隐隐透着一丝银光, 银光?会不会就是那些骑装? 卫肃侧耳听了听,帐篷内传来了男子睡觉时的呼噜声,他从腰间抽起一把小匕首,在厚厚的帐篷布上小心的刮了一刀,然后伸出手指将洞隙捅大些, 里面的光线很暗,朦胧的只能看清桌台上点着一把晦暗的蜡烛,星星点点的光线,看不清床在哪里,更别说骑装了,他越发的想要探入,正想上前打昏两个把守的士兵,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下,“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他一慌,连将手上的匕首放回袖口内,然后转过身来,贼笑着,“大!大哥儿好!” 巡逻的士兵见他刚才鬼鬼祟祟的样子,像是在密窥什么似的,他厉声厉色的,“说!臭小子哪来的!到这作甚?” 卫肃一脸苦逼的,“大哥儿不知,小民儿今儿个刚进的伙食棚,这晚上睡着睡着,便......便内急了......帐篷里的小厨手们又睡下了,这不,小民儿正出来找地儿解把手呢,就......就赶上大哥儿您了。” 士兵狐疑的,朝卫肃左瞅瞅右瞅瞅,“既是解手,怎么跑这来了!” “小民儿这不是不认识路儿吗,大哥儿,话说您知道哪里能解手吗?” 士兵一个趔趄,不是他在盘问么? 这会怎么变成被人问了? 他撇撇嘴,顺手指向闸门外那边,“到那去。” “噢,谢谢大哥儿了~”卫肃正要朝闸门那去,却听那士兵再次把他拦住, “那啥!以后晚上不能到处乱跑!这儿可是战营!比不得你那什么伙食棚!听到没有!” 卫肃躬了躬身,一个劲儿的点头,“小民儿知道了,大哥儿好走!” “嗯!”说到这,那领头的士兵又到别处巡逻去了。 卫肃看着那个把士兵渐渐走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拍拍胸脯,望了望刚才的帐篷,抿抿嘴,朝闸门外走去。 闸门外是黑漆漆的林子,他走到一个棵树后,取出袖口的匕首,然后在自己的大衣上割了一小块布出来,再伸出手,狠狠地在手指上割了一刀,迅速的在衣布上写了几行字, 他将放在嘴边,吹了几声鸟叫声,不一会儿,一只信鸽子往他飞来,他跃身抓住,将小布绑在信鸽脚上,最后放飞它。 见信鸽远去,他探头望了望四周,恃才朝闸内走去。 073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5) 清晨,阴冷的天空泛着丝丝泛红的朝霞,透过迷雾的间隙,千丝万缕般的微弱光影洒落下来,散布在整个沉浸着缕缕寒气的战营里, 那时,整个白雪皑皑的大地都映着火红色的光辉,即使淡淡的,光芒不大,但却已足liao了。 “咕咕咕......”战营外霜雪弥漫的林子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枯枝颤颤的,少许白雪落下,似乎那鸟儿正在抖落着身上的雪花,不一会儿,鸟儿煽动着翅膀,朝战营处飞去。 噢不,是鸽子,是鸽子! 很快,它被战营里看守的士兵拦下,朝议事帐篷那奔去, “报告君王,卫肃来信了!”士兵将鸽子交与坐在羊皮座上的君王,然后退到一边。 君王打着哈欠,呼出一长热气,伸了伸懒腰,这才抽出信鸽上的衣布, 里面血渍遍布,卫肃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了几行字,其用力度,可想而知。 他脸色越发的严肃,挥手让那名士兵先行下去,然后走下座,将那块衣布递给高太傅,“太傅,你看看。” 太傅接过衣布,突的神色凝重的,紧紧拽着那块衣布不说话。 乌尔齐见他们二人个个都沉默的不说话,连迷惑的抢过太傅手中的衣布,读完后,“这不是好事吗,还省得去查那什么五万精兵的秘密,你们怎么都?” 太傅不以为然,“大王你有想过若此计划失败呢?那要再想潜入敌营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这......”乌尔齐撇撇嘴,“这倒是......” “君王你同意卫肃这个想法吗?”太傅站起身来, 君王摇摇头,“本王也不知,像太傅说得,若失败了,那作祟的五万精兵,就更难调查了!” “可就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他们现在还在私造那骑装的话,我们就更别想赢了。”乌尔齐怅然若失的,不知如何是好。 乌尔齐顿了顿,“还是......就让卫肃去办好了......” 太傅望向君王,“您看?” 君王屏息凝神的,握了握拳头,随即又缓缓放开,“就依二位所言吧......不过切记,让他万事小心,不可鲁莽行事!” 太傅点点头,在座上拾起纸张和笔墨,快速的写下几字后,将纸张卷起,绑在信鸽上,然后吩咐人放飞它。 ---------------------------------------------------------------------------------------------------------------------- 收到信鸽的卫肃,心里有了底,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这日黄昏,他正在伙食棚里准备晚膳,待到一切准备妥当时,总管突然驾临, 卫肃心内微微的惴惴不安,他停下手中的活儿,上前,“小民儿参见总管。” 总管没有理会卫肃,而是自顾自的走到做好的晚膳前,瞅了瞅那正冒着热气的菜肴,咽了咽喉咙,眼睛闪烁着,“做得......不错!” 卫肃见总管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里端着一个铺上红布的大盘子,盘里放着一个木色的小盒子,他紧紧地盯着那盒子,生怕有什么意外! 但一边还是僵着神色对总管恭道,“谢总管夸奖。” “嗯......”总管怪里怪腔的,走到卫肃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晌久又迷惑的摇摇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总管这是?”卫肃惶惶的,后退了一步。 总管上前一步,狐疑的,“本总管什么都没说,你在慌什么?是不是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卫肃两只手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块,看似神色十分惊恐,“总管儿别开玩笑了,小民儿初来乍到的,怎敢做啥违规的事!” 也是,要是他真有做什么不得人知的事,会这么快露怯? 百姓就是百姓,永远都这么不惊吓! 总管撇撇嘴,挥手让身后的小厮上前来,掀开盘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拾起盒中的银针,却看向卫肃, “总管您这是......”卫肃又退了一步, 心中却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总管今个儿唱的哪一出,偏偏又赶上他行动这会, 难道......自己被有所察觉? 想到这,卫肃心口更是像被泼了一撒冷水般,他站在那,眼睛紧紧地盯着银针, 银针,食物,毒? 一阵冷颤,面色却僵硬得只剩下刚才的惊慌。 074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6) 总管取出盒子中白色抹布,在银针上小心翼翼地擦着,同时眼睛不时飘向卫肃,“不出意外的话,上头的明个儿该又打仗了,这晚膳,当然得好好检查检查......” “嘿嘿......总管儿您真会开玩笑,小民儿一个乡下人,懂啥打仗,这晚膳又有啥好检查的......” 总管挥挥手,轻蔑的笑了声,“不不不,你懂,你懂~~” 卫肃抓抓后脑勺,“小民儿还真不懂嘿。” 总管叹了声,拿着银针走到做好的晚膳前,银针正要碰下去,却又突然提起来,“小子你过来。” “诶!”卫肃应声而来。 “你看着本总管检查~哈哈!” “!!!!!!”谁能告诉他这厮在作甚? “啧啧.....你不知,以前也有许多人专门为了给大伙下毒应征厨手来的,这不,大王也是怕事,就派本总管来查查,咦?怎么变黑色的了?”总管说着说着,突的发现银针上变成了黑色,心生疑惑的,朝旁边的卫肃望去。 卫肃睁大了眼眸,仔细的打量着总管手中的银针,果真变成了黑色,他诧异的,又往那道菜肴望了望,顿时无语的撇撇嘴,“总管儿,您银针上的占的是这菜里的黑酱儿!” 总管满脸黑线的,瞅了瞅那菜,“这个......也是哈。” 总管接着将银针往那些菜肴沾了沾,不一会儿,便检查好了,“嗯......不错,等会把这些菜肴都送上去吧。” “是,总管。” 总管本要走了,却又将卫肃拉到一边,轻咳了声,,“那个,晚儿给本总管做几道补肾的汤药哈!” 说完,又将那单子塞进卫肃的衣兜里。 “!!!!!!”卫肃震惊得乍乍舌。 不等卫肃回答,总管又率着那名小厮走出了伙食棚。 伙食棚又忙起来了,个个忙着端盘子要给水当大王等人送晚膳去。 站在一旁的卫肃突的激灵一动,扬眉喜的,朝正在忙碌的小厨手们打着暂停的手势,“大伙都停下来先!” 见他们停手手中的工作,卫肃接着说道,“总管儿刚才跟我说了,他要的菜肴这没有,现在我将总管儿给我的食谱交给你们,你们现在先去到外采购!” 一旁的小厨手迟疑的接过卫肃手中的单子,看完表情同是不可言信的, 这......这总管儿的老毛病又犯了? 嗄嗄!也是,这北国的美女啊......谁都馋啊...... “可是这些做好的......不是要送过去吗?” “这就不用你们儿操心了,小魏留下帮忙,你们就都先去吧!”卫肃见他们挨个杵着不动,连催着将他们赶出伙食棚,等他们要远去的时候,还不忘了说了句,“记得早点回来哈!” “知道了!” 人与声都远去了,卫肃才转过身去,望着端着菜肴的小魏,突然走过去将他手中的菜肴别开,“是你把我瓶子里的毒药都换掉的吧?” 小魏不可置否的,“你......你怎么知道?” 小魏惊讶的,他之前也很少跟卫肃打交道,他又怎么会? 卫肃冷笑了声,“你是太傅派来的?比我先来的?” 之前见小魏跟小厨手们说话的语气,他便觉着那口音同是北方人来的, 而且昨晚他进帐篷睡觉的时候,竟发现他不在,他干吗去了! 震惊的是,他也谎称解手,到闸门外去了,鸟的翅膀煽动,信鸽,那绝对是信鸽的声音!! 小魏迟疑的,缓缓地,点点头。 075 两国开战——君王谋略(17) 之前见小魏跟小厨手们说话的语气,他便觉着那口音同是北方人来的, 而且昨晚他进帐篷睡觉的时候,竟发现他不在,他干吗去了! 震惊的是,他也谎称解手,到闸门外去了,鸟的翅膀煽动,信鸽,那绝对是信鸽的声音!! 小魏迟疑的,缓缓地,点点头。 “喔?”呵,太傅他老人家还真是老谋深算,这样的话,若他这次失败了,还有小魏在这,哪还顾得上他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总管今天会到这来检查的?”卫肃接着问。 “小的在这待的时间长,所以打探到了些消息,只是......畏于太傅,一直不敢与卫将军相谋,太傅只是叫我暗地里帮助卫将军,并未......” 卫肃冷笑一声,“那你觉得,我该趁机下药吗?” 小魏的头越发的埋得低低的,“小的......小的不敢妄加揣测。” “把毒药拿来!” 若不趁此机会下药,更待何时? 太傅既然信任他,他便得加快速度,五万骑装的事,他今晚亦可趁机寻查, 若不,水当明天又要发兵西域了,太傅耽误不得,君王耽误不得,整个西域的百姓更是耽误不得! 当断则断!绝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这......”小魏微微抬眸,咬着下唇,迟疑的,“合适吗?” 卫肃没有看向小魏,而是踔厉风发的,“小魏,你知道北国人最憎恶的是什么人吗?” 小魏摇摇头,好奇地探起头来。 “我们北国人,最憎恶的,便是那种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人,北国人讲究的什么?”讲到这,卫肃走到小魏跟前,接着说道,“想我们伟大的北皇,他是多么勇猛,年轻的时候,在那乱世之中,他竟拼得自己的江山,他靠的是什么?果断、勇猛、智慧与坚持的并存!我们北国人,就是要这样!” 小魏张口怔怔的,只是听得卫肃言辞慷慨大落,振奋人心, 他想,若卫肃这样的人才被北皇有所重用,这会是福?或是祸? 小魏想到此,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得后退一步。 卫肃气势昂昂的,轻笑了声,“小魏,你在怕什么?” “小的......小的只是......只是......” 小魏语无伦次的,眼神还惊慌的到处乱飘着。 卫肃也不再跟小魏嚼耳根下去,于是再次重复道,“去把毒药拿来!” “是......”小魏双手抖抖索索的,从衣兜里胡乱摸索着,终于将玉瓶子找了出来,连递给卫肃。 卫肃瞅了瞅小魏惊慌不定的神色,抿抿嘴,抽出瓶盖,往大棚外望了望,确定无误后,这才挨个的朝菜肴撒下粉末,撒好后,又不忘了往菜肴上搅了搅。 待一切都弄好后,卫肃严肃的说道,“小魏,现在你把这些菜肴都端过去,好后,你记得到闸门外牵两匹马侯在林子里等我,我办好事后就去找你,记清楚了吗?” 这时小魏明白,他是要鱼死网破了,若他卫肃出事了,那他小魏,自是也逃不了干系,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一起走! “是将军!”说完,小魏又开始端起菜肴,而卫肃,则是率先离去办事了! 076 飘来故乡——泥土芬芳(1) 红日西沉,那时,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所有人都赶去吃饭了,卫肃摸黑着,再次靠近之前的那个帐篷,因为太阳刚落下,所以还没来得及点火堆,所以那会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不仔细摸索,根本不会被发现! 他踩着厚雪,蹑手蹑脚的靠近它,见四处无人,他快速的,潜入了那帐篷中。 四周黑洞洞的,他摸索着,桌上,还是微弱的蜡烛,他提起火烛,照了照帐篷, 桌子旁边是一张木床,而帐篷布墙上却放着几个大水桶,他往前一凑,打开桶盖,竟是水,而且,那水就是他那晚隐隐瞅见的银色,不是骑装,而是银色的水?!!! 而且,这里放着好几桶,其桶容量,两三个人待进去都没问题,这会是什么水? 他诧异的,伸手舀了舀,挽袖一嗅,无味? 银色?无味?这......会是什么水? 跟那五万精兵有关吗?他听太傅说过,照那五万士兵是不可能承载那身骑装的重量,这其中的奥秘,会不会......就跟这桶中的水有关? 他赶紧取出袖口上的空瓶子,舀了一小瓶子那水,盖上瓶盖后,走出帐篷正要往闸门外走,却见小魏神色慌张的奔了过来,他暗觉不妙,把瓶子往袖口投了投,走过去,“怎么了?” “将......将军快......快跑......食物里有毒,被水当国王发现了!他正要派人来抓拿你!”小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惶恐的推了推卫肃。 卫肃一怔,朝小魏来得那边望了望,果真见一大部军队朝他赶来,他暗觉不好,拽起小魏的后背领,跃身朝林子飞去,马?马呢? 卫肃也微微惊愕了,“马哪去了?” “被本总管牵走了!”彼时,总管缓缓地从林子的另一头出现,语气傲慢的! 卫肃握拳一紧,踩着枯枝飞跃过去,后面紧紧的跟着一大部军队,更何况他手中还提着一个小魏,很快他便支撑不下去了,不一会儿,他落地,拽着小魏飞快的向前跑着,与后面的军队距离远远拉开了,但那军队却依旧死死地追着,晌久,他跑得累了,微微的放慢了脚步,那军队却仍然孜孜不倦的赶上来,那时的卫肃,只知道往前跑,一旦落下脚步,就很可能被逮捕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还要为北国,为伟大的北皇效力,绝不能就这么死了!绝不!!绝不能!!! 脚下被枯枝划伤也不知道,他拼命的跑着,突然,他却停了下去,小魏纳闷,往前方看了看, 悬崖!那是悬崖所在! 怎么办,这会真的要死了?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 卫肃嘴角动了动,颤颤的,看着跟前的悬崖顿时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军队已然跟了上来,领头的总管,突然大笑了声,“哈哈......怎么不继续跑了小子?” 卫肃转身望向那军队,手紧紧地拽着袖口,生怕那瓶子会突然掉下来。 突的,总管眼色犀利的,“臭小子!竟敢在国王的饭菜里下毒,说,你是不是乌尔齐派来的!” “哈哈......总管您还不知道?”卫肃顿时笑得血腥,恍若在看笑话的,不是总管,而是他自己! “将军!”小魏原本畏畏缩缩的表情已然不再,他敬佩的望着卫肃,只知道声称他一声将军。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称号,将军!绝对是将军的作风! 北国人的将军!!卫肃就是北国人的将军!!! 总管微微撅着嘴皮子,“哼,好你个哈拉卫肃!你若从实招来,本总管好替你求个全尸,你若再跟本总管耍嘴皮子,本总管定将你二人五马分尸!抛尸荒野!” 小魏微微颤栗,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脚下的积雪哗的一声落下悬崖,他又惊得上前一步。 “那便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卫肃依旧高声喝着,斜眼瞅了瞅小魏,淡淡的,“小魏,现在摆在你跟前的,有两条路,一,跟他回战营,结果是死;二,跟我跳下去,结果,同是死。你看着办吧!” 死...... 小魏颤了颤,没想到,这个词,也会用在他身上,而且,卫肃说得那么平淡,好似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这选择又怎么不是一样的?不论如何选择,结果都是死! 但是,是不是说,选择跳下去,不只是单单表示一种勇气,那里面包含的,是不是就像卫肃那会说的北国人精神? 他垂下的眼皮又坚决的抬起来,“将军......我愿随你跳下悬崖!” 那会说快不快,完全不给总管说话的机会,卫肃带着一丝丝欣慰,与小魏决然的跳下了悬崖! 总管怔怔的,晌久才晃过神来,他赶紧上前俯身望了望,消失了......刚才的二人消失不见了...... 他揉了揉双眸,没了,只剩下雪花还在不停地往下落着...... 077 飘来故乡——泥土芬芳(2) 第二日,卫肃跳崖自杀的事件已然传到了西域,那会最痛惜莫过于高太傅了,他坐在羊皮座上不知如何是好,暗地里派过去的小魏也跟着跳崖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君王同是愁眉紧锁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喝着热茶, 状况僵持了很久,终于,之前的那名探子跑了进来。 “报告君王,水当图安再次往城门驶来!” 君王一惊,赶紧从座上跳了起来,“现在?” 现在这情况算什么?趁火打劫? “正是!” 正是......君王双手颤得合拢不上,怎会......怎会? 晌久,君王镇定下来,开口命令道,“把波斯国王押上来!” 探子领命,在地牢处将波斯国王押了上来, 昔日衣着大貂袄的大腹便便波斯国王,如今,身袭牢衣,头发凌乱邋遢,头无力的垂下,完完全全看不出他就是曾经的波斯国王! 君王想,若让波斯国的臣民见他如此窘状,他会怎样? 但此时,他已无心思考这些,于是他直接进入主题,“波斯国王,你若坦诚告诉本王那五万骑装的奥妙,本王会考虑放了你,否则,别说是你,就算你的王妃,公主,或是整个波斯国,本王都不会放过!” 君王的厉严厉色,让微微颓唐的波斯国王吃力的抬起头来,“小王......小王不知......” 迷迷糊糊的,波斯国王也听不得君王在说些什么,这些天在地牢的日子,是他平生从未经历过的,吃不饱,穿不暖,睡觉时,还有鼠虫作祟,搞得他睡也睡不好。 这一辈子,都没人这么对待过他,都是让人承欢伺候惯了,哪禁得起这折腾! “君王,老夫看,就不要倚仗这人会说些什么了,他的军师已然站到水当那边,再不济,这老家伙也不会供出的,还不如......尽快下令迎战!” 君王沉思片刻,挥挥手让探子把波斯国王押下去,然后惆怅的望着太傅,“太傅......您说......这一战,会是三国之间的最后一战吗?” 仗不好打,身心更累...... 他又该怎么停止战斗?或输,亦赢? 他又因何背上这个担子,选择去打仗? 时间久了,渐渐地,又该去淡忘些什么? 冬至,悄悄的来了...... 他摇摇头,苦笑了番...... “君王这是丧气了吗?”太傅反问道。 君王淡淡笑的笑了声,“让乌尔大王召集兵马吧!我去换下军服!” 太傅点点头,走出了帐篷。 水当图安那边,军队渐渐地靠近城楼下了。 待他们驶来的时候,君王已然换好军服在城门下了,君王看着那骑在最前面的五万精兵,不由得皱眉,如果,卫肃没死,是不是这一切都是有因可寻的? “君王!没想到你如此卑鄙,竟派人混入我方!哼!这一次,本王非灭你西域不可!”水当国王勃然的指着对面的君王怒骂道。 “哈哈哈!水当国王何以见得?”君王顿了顿,双眸突的像利剑般犀利,“今日,不是尔等灭我西域,是本王要剿灭你们这些鼠辈!!!” 冬至来了,边境这里可不能再持久战了,别说北国人坚持不了,这水当图安也是人,不怕冷那才怪! 所以,他们心里都打着算盘,这一战,可谓是决分胜负的一战! 078 飘来故乡——泥土芬芳(3) “那么,就等着看吧!”图安国王屏息凝神的,越发的,大喊,“将士们!都给本王杀!” 霎时,所有的士兵,都涌了过去,图安这次并未只让前方的五万精兵一起对战,而是全部杀过去!顿时万马奔腾!士气可见不一般啊! 随着人潮的涌去,风雪声更大了,嗖嗖的肆虐着这些正在斩杀中的人儿..... 战况越来越紧张,特别是君王这边,所有战士都在垂死拼搏着,因为他们都给自己留着一个信念,要尽快回家!一定要回家!!回家与家人团圆!!! 但是随着时间的渐逝渐去,一个一个的信念,只好就那样倒下,哪怕再不愿,在这战场上,也只能抱着信念倒下! 他们是不舍的,但是,他们死得其所!为了伟大的北国!他们一个个的!都将名留青史! 终于,北国将士战到了一定的程度,渐渐地,都渴求着一壶温暖身心的热酒! 士气开始涣散,军心开始不稳! 君王暗暗地,也发现了这一状况,但是,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不知如何是好, 水当图安军队还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但他自己的军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嘴角抽搐着,牙床哆哆嗦嗦的,握着剑的手也变得颤抖,突的,他高高举起血剑,高喝道,“伟大的北国将士们!不战到最后一刻!!绝不能给本王停下!!!” 丧气的将士们听到这话,心气立即振奋起来,他们紧紧地握着剑匕,意气风发的,斩杀着那些所谓的敌人,哪怕是倒下了,对他们而言,那也是光荣的!无比的光荣! 血溅满了雪地,黏杂着枯枝落叶,风卷起它,飘荡在半空中,凝重的血腥味随之飘来,在这个纷乱的沙场上,风儿带它们愈飘愈远,愈飘愈远...... 远方的故乡啊......风声呼啸着,有个声音在对着他们呼唤——归来吧,归来哟! 君王一怔,心中百感交集的,不知如何是好,风雪愈加的大起来,暗暗地,吹来了故乡平城泥土的芬芳? 雪花落在他嘴边,那一刻,是温热的,无比的温热,他知道,他在乎的,都在!一直到在! 他一喜,望着那飘向远方的枯叶,他信心倍增,拼杀得更吃力更卖力了! 水当那边,同样势气汹汹的,“军师,这次这些精兵总不会又不行了吧?” 军师不可一世的,“哈哈!大王尽可放心,这次我加大了药剂量,他们会持久战的!” 水当国王点点头,“那便好!” 趋势越来越明朗化了,显然,水当图安已然占了上风,而君王这边,没有多余的兵马支援,显而易见的,将士们的战斗力的减退了下去...... 这时君王陷入了恐慌的情境中,再打下去,就真的输了? 他摇摇头,不敢想下去...... “尔等毛贼!哪里跑!”水当图安军队后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079 飘来故乡——泥土芬芳(4) 君王张口怔怔的,试探性的望过去,是他!是他!尘!尘来了!!! 他身后还带领着一大兵马,等等,他身旁的那人是......卫肃?? 君王扬眉一喜,忍不住惊叹道,“好!好啊!” “将士们!给本王杀!” 水当国王和图安国王被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南风尘吓到了,他们拽着马鞍,长吁了声,“你!你是谁!” 尘袭来,高举旗号,“将士们听令,尔等孰取得水当图安人头,”他弯唇顿了顿,眸光变得犀利,“重赏!” “呼!呼!”那些士兵们高呼着,待尘一声令下,他们立即涌了上去! 战斗又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水当图安士兵虽然被这突袭而来的南风尘吓到,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杀敌,他们意气风发的,猛地斩杀着! 这时,卫肃突然杀到君王面前,他神情很是镇定,“君王莫慌,这些小厮坚持不了多久了!” 昨日黄昏掉下悬崖时,他本以为他与小魏必死无疑,可是,待他们二人醒来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连衣服被擦伤的痕迹都看不见,他很是震惊,询问小魏的时候,小魏只说感觉有人抱着他下去的,但至于是谁,男的女的,他昏昏沉沉的,也无从得知。 卫肃也管不了这是怎么回事,立即与小魏绕道爬上崖顶,待要回域内找君王的时候,却在路上碰到了南风尘的军队,他欣喜若狂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他, 尘验证了卫肃身上那瓶子的水,疑惑揭开,那五万精兵,原来是靠这些药水得以支撑,但服用这些药水后,药效一过,那人就像垂垂病危般,终日不得清醒,要是服用药水过多,甚至会在药效一过便死去! 卫肃被这个解释吓到了,没想到,水当图安两国竟愿如此牺牲自己的臣民...... 于是昨晚三更时,卫肃偷偷地,再次潜入了敌营,把尘研制好的药水随之撒到各个水桶上,于是就有了今日那五万精兵提前猝死的事情! 君王来不及询问卫肃,但见那五万精兵随即陆续倒下,双目翻白,口中还不断的吐着白沫,他诧异的,“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待回城了末将再与君王解说!”说着,卫肃又陷入斩杀中。 没了那五万精兵作前盾,再加上尘的军队,水当与图安兵马根本不堪一击,很快,他们的兵马溃不成军,水当国王见状,惊慌得不得已,双目无神的,“军......军师......你不是说这五万兵马会持久战的吗?” 军师摇摇头,“我......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水当国王赶紧下令,“快......快都给本王撤!撤!撤兵!!” 可尘却不给他撤兵的机会,硬生生的,在前方拦住了他们,“水当国王~还有图安国王~呵呵~你们想跑哪去?” “你......你这厮!”图安国王气急败坏的,却不论如何都冲不出去! 尘杀气凝重的,“来人!给我拿下这三人!” 他们一听这话,慌得六神无主,身前身后却被团团围住! 很快,卫肃跃身,双脚踏住水当国王的肩头,手又迅速的反转过来,一举将他拿下。 尘见状,也飞跃起身,抓住了图安国王,“所有水当图安的士兵们听着,你们的国王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顿时,所有的敌兵都投放了兵器,他们知道,失败了,也将亡国了...... “来人,将他们押回城!” 君王在士兵后,欢喜的,高喝——回城! 霎时,城门打开了,所以将士们也在高歌的欢腾着,他们,打胜仗了! 城内也为他们做好庆功宴,开始了酒席! 无尽的欢喜顿时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打了胜仗!该回家了! 080 凯旋归来——再次相见(1) 平城,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街上的平民们亚肩迭背、踵接着踵的围挤在高高的城门下欢腾着,城上两边吊起长长的红鞭炮,而城门外,皇帝和所有王孙子弟、北国大臣都在眺着远处,终于,一部军队隐隐的出现了,皇帝一喜,连再望了望,转过身对那些大臣说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除了皇帝,所有人立即跪了下去,“恭迎君王殿下、南风公子凯旋归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只听得一声“吁~”的长鸣,所有将士都跃身下马,骑在前面的,莫过于君王、南风尘和高太傅了,他们也向皇帝行礼道,“臣等不负陛下厚望,得以凯旋归来!” 君王震撼着,他突然很想过去拥抱下他的父皇,告诉他,他很感激他,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派尘来支援他, 可畏于礼仪,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顿了顿,只好恭手行礼,“儿臣不负父皇重托!回来了!” 经过这次的战争,他懂了很多,皇帝,真不是说当就能当上的! 平城!平城!这才是家的味道!他贪婪的吸吮着这风雪中的空气! 十四娘!很快!很快她便要回来了! 在边境的每个严寒的夜晚,他夜夜恐慌,每当那时,想想与十四娘相处的那些短暂的日子,竟发现,温馨的并不多,二人常常处于冷战的状况, 她是个很细腻的女子,话不多,但却也因为如此让俩人产生过多的分歧,他呼着热气,感慨万分。 “皇儿回来就好!快,进宫吧!朕为了你准备了宴席!”皇帝欣慰的,拍拍君王的肩头。 君王微微点头,又骑上了马,进城,那时,城楼上高高垂挂着的鞭炮也响起来了,其响声,震透每个人! 城里的平民们纷纷让开道路,小孩子捂着耳朵欢跳着,大人高高举起双手大喊万岁! 而人群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十四娘蒙着面纱,对骑在马上的君王微微笑着,天气寒凉,因此她的穿着很是笨重,她披着大袄,双手安然的放在雪绒的手套上,还微微安在隆起的肚子上,“呃~”她微微蹙眉着,肚中的孩儿貌似踢了她一下, “怎么了?”桃醉上前问候。 十四娘挥挥手,“不碍事,孩儿有点淘气......” 说这话的时候,十四娘脸上是洋溢着笑意的,孩儿......很有可能也在为他的父亲感到自豪,感到高兴......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踮起脚尖,眺着远去的君王,他的背影,有那么点沧桑,不像昔日在桃花园里与她争辩后远去的身影,好像......瘦削了许多...... 突的,他突然转过身来,笑着望着她...... 她紧紧地抿着唇,很是紧张,冰冷的手心里竟开始冒出冷汗出来, 他看见她了?为何笑? 突的,他突然转过身来,笑着望着她...... 她紧紧地抿着唇,很是紧张,冰冷的手心里竟开始冒出冷汗出来, 他看见她了?为何笑? 081 凯旋归来——再次相见(2) 突的,他突然转过身来,笑着望着她...... 她紧紧地抿着唇,很是紧张,冰冷的手心里竟开始冒出冷汗出来, 他看见她了?为何笑? 不,他是对那些敬仰他的臣民笑,因为他又转过身去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的,渐渐地,他的身影远去了,她似乎还隐隐的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她低下头,好一会才对桃醉开口,“陶公子,我们回去吧......” “不去见见他吗?”虽是严冬,但却也丝毫不影响桃醉,他依旧如往常般,着一身乳玉白色的长袍,腰间嵌缀着一颗蓝色的宝石,袍子下摆绣满了一簇簇蓝色的桃花,看着十分儒雅,也让感觉透气。 十四娘摇摇头, 心中的那道坎,岂是说过就过的? 况且,她听陶醉说了,这一切设计陷害她与孩子的,都是这个所谓的丈夫! 如果他把她当妻子看,又何必那样对她? 她之所来来看他,只是,基于道德伦理上,而其他的,于她,又有何干系? 其实桃花林,才是她的归宿,既然丈夫不要她,娘家不要她,孩子,还有孩子! 她照样能好好地活着,一辈子无牵无挂,多好...... 可......却也是凄然般的好......又有谁愿意这样一生碌碌无为呢...... 她闭上眼睛,听着街上的欢呼声,心里却是别番滋味。 那一刻,桃醉真真正正地将她当成一个妇人看了,没有那夜太子成婚的少女情怀,也没有前一刻她对丈夫发自内心的欣喜欣慰,而是跟一个平常妇人一般,平平凡凡的,却又特别。 如若不是为了报恩,他真的不想去欺骗她利用她,只是,不能! “那走吧。”桃醉微眯着双眸,扶着她走出了人群...... 宫内那边,宴席已经开始一半了, 众人开怀畅饮着,都在为君王凯旋归来庆贺! 皇帝坐在席上最前面的座上,举起高高的酒杯,“众位爱卿,今日,朕与你们不醉不归!” 君王捧着酒杯,在皇帝面前跪下,“父皇,儿臣有一事恳求!” “喔?”皇帝放下酒杯,“皇儿有何事?” “波斯、水当和图安三国,父皇会如何处置?” 皇帝沉思着,突然望向座下的所有大臣,“各位爱卿如何看?” 国丈站出来,横眉怒目的,“陛下,不如就将这些小厮都杀了!以儆效尤!看还有谁敢打我们北国的主意!” “国丈说得在理,若再放任他们,北国岂不是要永无宁日了!今日是波斯等国,明日就是孰等侵犯我国!”宰相重重地放下酒杯,也站了出来。 皇帝倒也不急,视线慢慢地移向上官铁冶,“上官爱卿如何看?” “臣以为,不如将他们变为我们北国的附属小国,这样,不但增长了我们北国的人口,最重要的是,每年可让他们进宫进贡贡品,扩增我们北国的国库,何乐而不为呢?” “父皇,儿臣也同上官将军持同样的想法。”君王恭手说道。 宰相一急,赶紧跳了出来,“陛下,万万不可啊,越王勾践的故事您听说过了吗,切不可重蹈覆辙,养虎为患啊!” “陛下,还是果断杀了他们吧!” “是啊是啊......” 皇帝挥挥手,“众位爱卿都别吵了,这么好的日子不好好饮酒作乐,说这些作甚?” 那陛下您怎么看啊?宰相探着头,想听听皇帝的后话是什么。 082 凯旋归来——再次相见(3) “朕觉着,就依上官爱卿所言好了,春节要来了,正好让他们进宫进贡,至于兵权,统统收回,只留少部分在边关驻守便好!”皇帝打了个盹,懒散的站起身来,刘公公赶紧扶着他,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哦对了,二皇儿去下令便好,你们接着玩,朕有点倦意了,先回宫歇着了。” 宰相气得直跺脚,差点没吐.血出来,这......这算什么? 又是半途逃走!这个北皇陛下怎么每次都这样!! “本王也先行退下了,各位慢饮。”君王说着,挂着笑意退了下去。 刚出宫门,君王便坐上马车往府邸驶去,一路上他还不停的催促着车马快些,终于,车夫停了下来,“到了君王!” 君王掏出银两,刚走进府邸便有一群姬妾围上来。 “相公,您可回来了,臣妾好想你啊~”说着,尚柔声泪俱下的,顺势倒在了君王的怀里,她的手缓缓地,缓缓地移到君王的腰束间,她摸索着,玉坠!摸到了,正要拽下来,却突然被一阵金光弹开,“啊!” 她被甩到十米远处,痛得表情扭曲。 君王一阵诧异,这束金光他在狐三娘杀他那日见过,怎么又? 他瞅了瞅自己的身下,并无什么,他赶紧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尚柔却像碰到刺猬般推开君王,“你......你......你别过来!” 君王只好推开,“刚才怎么了?” 尚柔全身抖抖索索的,显然是被刚才那束金光吓到,她语无伦次的,“臣妾......臣妾身子不太舒服......” “需要本王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吗?” 尚柔摇摇头, “那就在房内好好休息,来人!扶尚妃回房!” “还是让妹妹扶姐姐回房吧?”五妹警戒性的绕开君王来到尚柔面前,生怕被他碰到。 君王抿抿嘴,点点头。 一进屋,尚柔气不打一处的,狠狠摔开五妹搀扶着的手,“哼!好你个妩媚!竟敢蒙我!” 五妹也冷哼了声,“我的姐姐~你不是人吧?” 尚柔不可置否的,顿时恼羞成怒,提起手正要往五妹身上挥上一拳,却被她紧紧握住,她咬着下唇挣扎着,“你他奶奶的才不是人!!!” 五妹撇撇嘴,这......这貌似的确不该这样问吧? 她松开了尚柔,“我是说,姐姐是妖怪吧?” 尚柔更气,提手正要挥去,又想起刚才的状况,于是停在半空中,“我说你娘才是妖怪!一会说我不是人,一会说我是妖怪,妩媚!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哼!竟骗我去取相公身上的玉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五妹狐疑的瞅了瞅尚柔,喃喃地,“你真不是妖怪?可......可......这不可能啊!” 那玉坠不是除了妖怪接触才会有反应的么? 怎么尚柔会被伤到呢? 不行,她得好好盘查盘查。 “姐姐好好歇着,妹妹先回房了。”五妹淡淡的说着,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门。 尚柔被这一无视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嘴里一送,“咳咳咳!” 娘的!冷的!!! 今个儿是怎么了!谁都跟她过意不去! 该死的妩媚!她就不该贪那啥胭脂珠宝! 现在好了,反被暗算了!! 她胸上不停地起伏着,嘴里喘着粗气,一气之下摔落了茶杯,脱了鞋跳进床里蒙起被子来! 083 比作商纣——皇帝大怒(1) 另一边,君王屏退了所有人,自己站在房外院子里,目光四处搜寻着,似乎等什么人,晌久,寒风凛凛,身后多了一簇凉风,他赫然转过身,望了望跟前的桃醉,急切地,直接进入主题,“如今本王回来了,你总该将王妃接回来了吧?” 桃醉眼角微微的上扬着,他淡笑着,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去,抬眸望着这片雪天,不禁赞叹道,“这雪,下得真美。” 君王冷笑一声,眼睛眯成两道细缝,却依然能感觉到他深黯眼底里的那丝犀利,只见他也不缓不慢地,在石椅的另一旁坐了下去,“本王找桃公子来,不是为了赏雪吧?” “君王何必着急,”桃醉叹了声,接着说,“唉,不是桃某不愿将王妃归还,只是......王妃她自己不肯回来!” 君王一怔, 十四娘不愿回来? 为何?难道她还不肯原谅他? 他目光顿时黯淡的,眼皮垂了下去,半晌才抬起来,语气却不再那么强烈,“她是......怎么说的......” 桃醉却不语,只是看着月儿慢慢的躲进山腰里,然后自己也站起身来,背对着君王,同是无奈的,“王妃什么都没与在下说,只是不肯答应回来......” “那你当初为何欺骗本王说王妃会回来?”君王上前拽住桃醉的肩头,怒视着他的侧脸。 桃醉却不着急,只是顿了一会,然后轻轻别开君王的手,转过身来,“桃某早前便说过,愿扶持君王坐上太子之位,当时那般与君王说,也只是想激励君王罢了。” 君王摇摇头,喃喃地,“她真的不肯回来吗......” “君王?” 君王突的拽住桃醉的手,“她不能不回来!就算不肯回来也要回来!你!你把她带回来!!把她带回来!!听到没有!!!” 他等了这么久,在君府,在出征路上,在西域里,在打仗中,他时时刻刻刻都在盼着与她重逢,她怎能说一句不愿交付与他?怎能! “妾身不敢,妾身已是相公的人,相公想怎样妾身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会听我解释?还是,就相信你看到的......” “君王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杀害,十四娘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 脑中迅速的回放着昔日相处的情景,他才发现,他一直都是不信她的,一直都是! 如今,佳人离去,想要拥抱一下都难...... “君王莫慌!在下其实有办法让王妃主动回府!”桃醉有点被此时的君王吓到,连安慰道。 “什么办法?” “坐上太子之位!” 君王笑了声,“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本王谋反?” 桃醉挥挥手,“君王,您知道王妃为何不肯回来吗?” “......” 桃醉接着说,“王妃在府时便常受委屈,那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地位不够稳固,您只有当上了太子,她才能消除顾虑!” “为何?” “您若是太子,王妃便可是太子妃,太子妃将来是要当什么的——皇后!王妃只有当了太子妃,她才不会再担心再受委屈!将来做了皇后母仪天下,谁还敢在她头上撒野?” 是啊,当初十四娘在君府便是如此,虽是王妃,却也有名无实,府里的姬妾个个仗着她不受宠欺压她,若...... “若王妃当了太子妃,一切便都不一样了!”桃醉见君王沉思,接着煽动道。 是这样的吗?十四娘是因为这样才不愿回来的? 他摇摇头,“她不是这种把名利看得很重的女子!” 桃醉嘴角向上弯成一丝嘲弄的弧度,“但王妃终究是女人,她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会宠幸别的女子更多些!不是吗君王?” 宠幸?为何不能把这个词改为爱呢? 他记得他只在新婚之夜宠幸过十四娘,并且......他还让她在那夜被迫吃下绝孕丸...... 十四娘......她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只是隐隐的......脑中总会闪过她绝望冷漠的表情...... “你确定你这次会把她带回来?” 桃醉点点头,张手,“君王尽可放心,这次若成功,在下一定会把王妃劝回府邸!噢不,到时,是劝回东宫了!” 君王无奈的点点头,撒手,“你先回去吧......” “在下告退!”桃醉恭手,走出了院子里的后门。 084 比作商纣——皇帝大怒(2) 除夕夜,平城处处充满喜气,城内街道上挤满了人,卖灯笼的,卖混沌的,卖字帖的,卖饰品的,卖面具儿的...... 突然卖喜字帖那传来一阵敲锣声,人们好奇,都围了上去, 只听那卖喜字帖的提起亮嗓,“大伙儿可知这除夕爷夜的来历吗?” 众人摇摇头,却听一小孩高喊——我知道!我知道! 卖喜字贴的老板一急,连跑过去捂住小孩的嘴,“小孩说得话不靠谱,不靠谱!” 他瞪了瞪那娃,把他带到一边,小声警告道,“臭娃儿!你给我一边听着,你不听我还要做生意呢!” 见那孩子无动于衷,他推了推他,“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那老板转过身来又一脸笑脸,“小孩子不懂事!老爱闹!哈哈!老儿我接着说!” 见观众挨个的靠近,他得意得,语气却轻轻地,“这传说中呀,很久以前有个凶恶的怪兽,它叫夕,可令人憎恨儿了,每到岁末便出来害人,闯入村庄,猎食人和牲畜,百姓们可都是惶惶不可终日啊!” 说到这,老板故意停下不说,却把观众急的, “然后呢?” “接下来怎么了?” “诶你倒是快说呀!” 老板挥挥手,“好好好,老儿接着说,这后来呀,人们得知了夕最怕红色和声响,于是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贴红春联,燃放爆竹,来驱除夕兽,以求新的一年安宁,这种习俗也便从此流传下来,于是,年三十便被称为除夕了.。 ” “哦~原来是这样!”众人点点头,正要离去, 见状,那老板着急的,再次敲起锣声,“诶诶诶!大伙儿这都干嘛呢干嘛呢,老儿这还没说完呢!” “还没完呢?还有什么啊!” 老板取起摊位上的喜帖,用手竖摆着呈给他们看,“所以我说,这除夕夜,怎能少了喜字贴呢,大伙儿啊,赶紧买几张,贴到自家门前儿,到时,这恶兽自然不敢进你家,你家也会从此升官发财,平平安安呐!” “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这还假得了?” “那我们赶紧多买几张!” “是是是,我也多买几张!” ...... 老板摸着钱囊,哼着小调儿,待人群散去了,他又敲起锣声,重新讲述着刚才的传说...... 那时,夜空上又燃放起了烟花漫天,似烟、似霞,那焰火,顷刻间照亮了每个人头顶的苍穹,映红了整个平城! 所有人,又从各个摊位上离去,观赏起这难得一见的美景来。 宫内, 又拉开了一场宴席的序幕,皇帝照常坐在最前面,但座下最前面却多了两张新生面孔,众人貌似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没错,他们便是水当与图安国王, 虽说震惊于北皇陛下会放过他们, 但憋屈的是,多时的打仗硝烟,国库早已被掏空了,哪还有什么好东西可进贡的? 随意吧,又不体面,显得他们好似没诚意般,贵重点吧,现在国库又掏不出,他们也便只好将王室里最名贵的宝物送来,亏得北皇陛下没嫌弃,接受下了。 但就是这些北国大臣,各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害得他们现在如坐针毡,不知该退还是就这样坐着。 “陛下,这波斯国王竟敢如此不敬,竟让陛下等他?陛下,臣以为,应该杀了这厮!”宰相忍不住火气,从座上站了起来。 国丈瞟向宰相,自嘲的轻笑了声,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这逆言进谏啊,适度就好,过了这个度,可就不讨皇帝喜欢了, 他国丈可不是宰相,心里怎么想便说什么,有些东西,要学着放在心里,找时机出击,这才是智者! 皇帝语气突然严肃的,“宰相你先坐下。” 宰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撇撇嘴,长叹着坐了下去。 刘公公从席外快步走来,来到皇帝身旁,“陛下,波斯国王来了!” “让他进来!” 刘公公一挥浮尘,“萱!波斯国王觐见!” 波斯国王一身北武装,神采焕焕的,踏着羊毛毯,在皇帝座下跪了下去,“臣,拜见伟大的北皇陛下!” 皇帝正要叫他起身,却见宰相再次站起身来,发难着,不屑道,“不知国王这次进贡的是什么?” 波斯国王头低着,“罪臣不才,为陛下谋得一绝色美人,还望笑纳。” “喔?”皇帝好奇的,“萱!” 波斯国王得允许,站起身来,拍拍手,顿时,席前的屏后飘来了一女子—— 那女子身袭一身散花水绿色的薄烟纱,逶迤的下摆拖地,腰肢袅娜似弱柳般,步履轻盈的轻踏着,她微微低着头,却越发的让人想去窥视,终于,她纤纤地抬起素手,放于腰间处,跪了下去,唇色朱樱一点的,含娇细语道,“奴家侍儿拜见陛下。” 侍儿......我见犹怜......果然是一绝色尤物...... 皇帝看着这纤弱的身字半天不说话,咽了咽喉,好一会才动动嘴,“抬起头来!” 085 比作商纣——皇帝大怒(3) 皇帝看着这纤弱的身字半天不说话,咽了咽喉,好一会才动动嘴,“抬起头来!” 侍儿抬起头来,水眸娇羞羞的,含情凝睇眼前的皇帝, 皇帝不禁大为动心,对一旁的波斯国王赞叹道,“哈哈!好啊!果然是绝色美人!波斯国王是在哪寻得的?” “臣不敢,侍儿本乃罪臣之甥女,如今蒙得陛下厚爱,也算得上她的福分了!”波斯国王顿了顿,“陛下,侍儿还会跳几只舞,不如......” “喔?还会跳舞?那快快起身表演!” 侍儿拆步起身,躬身道,“奴家遵命~” 很快,乐师上来了, 侍儿兮步迟迟的,莲步轻踏到羊毛毯中间,红唇微微张着两颊笑涡隐现,见她悠悠然的抬起纤手,直至头顶,然后缓缓地,在水眸上垂下来,“嗖~”她翩若轻云般出袖纱,踮起脚趾飞舞着,几名伴舞者踏来,她们也挥着衣袖,朝中间的人儿潮涌着,侍儿媚笑着,敞开双手,头往后仰去,长发霎时漾在毛毯上,她一抿笑意,散开衣纱,淡淡香气于舞风中飘荡起来, 众人望着这一幕,眼睛直勾勾的不愿眨眼, 侍儿身上褪去了烟纱,只剩一袭抹胸长裙,,酥胸半掩,楚楚动人! 冰肌莹彻!出水芙蓉!在侍儿身上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了!! 她却不以为然,敞在半空中的纤手也顺式收了回来,转身背向皇帝,伴舞者将衣袖挥向侍儿,顿时那些衣布交叉着,被侍儿紧紧拽着,跃身而起,踏上衣布,后脚向上弓起,***形成一丝美丽的弧度,她微微弯着唇瓣,脚跟又迅速转着衣布,十六圈后,她终于停下来,侧脸对着皇帝,她回过眸去,掩着小嘴,浅浅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这是皇帝想到的第一句话! 侍儿放开拽在手里的布尾,顿时衣布散在羊毛毯上形成一朵漂亮的雪莲花! 她轻握着自己的双手,婀娜移步,在皇帝座下跪了下去,“奴家不才,还请陛下莫见怪。” 在场所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纤弱的小女子能在大雪天中脱衣献舞,并且,最为神奇的是,她转动那么多圈,竟是在摆画着雪莲花的模样!太不可思议了!! 皇帝怔了好一会才晃过来,“好!好!好啊!来人!赐侍儿姑娘花容宫,赐号侍美人!” 上官铁冶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陛下,不可封外籍女子做嫔妃啊!” “上官爱卿无需多言了,朕已经决定了!” 侍儿欢喜的,却也生生忍住,绛唇微抿的,“奴家谢过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她可是波斯国王带来的!”上官铁冶着急的,将目光投给君王。 六王爷却先行走出座位,“父皇,儿臣也跟铁冶将军一样,不愿父皇沉迷于美色!” 可别忘了,这波斯国刚刚亡的国,如今进献美女,什么意思? 这不摆明了要祸殃北国吗!早知如此!他上官铁冶当初就不该劝皇帝收波斯国为附属国!! “父皇,你忘了殷商王朝的商纣王吗?父皇!切不可重蹈覆辙啊!”君王也上前劝道, 上官铁冶不可置信的,没想到君王会这么大胆,竟说陛下是商纣王! 皇帝怔怔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说,他愤怒的,“你放肆!竟敢将朕比作商纣王!” 他的儿子竟把他堂堂北皇比作殷商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商纣王! 历史上的商纣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 他——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 这样的人,他儿子拿他与自己比较,让他作何感受! 君王惶恐的,却接着说,“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此女子乃波斯国国王进献,于情于理,本就不该赐予封号!” “君王这是作何意思?难道小王进献的美女就不能受宠?”波斯国王上前说道。 “不能!”君王淡淡然的,并不去看他。 皇帝挥手,“好了!你们都毋须多言了,朕意已决,今夜乃除夕之夜,朕不想破环了气氛,侍美人!歌舞助兴!” 侍儿勾着唇,浮起一抹妖媚的笑意,“奴家遵旨!” 好家伙!连封号都喊上了! 君王紧紧握着双手,却又只能忍住坐下去。 于是,众人又陶醉于侍儿的载歌载舞中...... ps:来玩猜猜吧~大伙猜这侍儿是哪位娃~嘿嘿。 086 帝得新宠——丽妃病逝(1) 桃花林,因除夕夜也变得格外热闹,每棵桃树都挂上了红色的纸灯笼,灯笼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十四娘亲手写上去的,她诚心祈祷着,愿爹娘、孩儿一切都平平安安。 她正要踮脚尖将灯笼挂上另一棵桃花树,却被一旁的桃雪别下她手里的灯笼,“小姐,你挂不上怎么不跟我说声,万一摔下了怎么办。” 十四娘微微笑着,“对不起啊......” 灯笼星星点点的吊挂在桃花树上,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林子。 她望着那些灯笼,雪花点点飘洒在她的脸上,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渐渐有了闪闪的亮光,那时,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感人至深。 她低垂着头微笑,手不自主的抚上隆起的肚子, 将来孩儿出生满周岁了,她也要陪孩儿一起挂灯笼,像这样一样,她为孩儿祈福,孩儿也能为她祈祷,她想,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想着想着,她又笑了,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 桃雪放下灯笼,抬眸望着满林子的灯笼,不由得生疑,“小姐,你说,这世上值得你牵挂的,除了你爹娘,和肚中的孩儿,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 十四娘放在肚子上的手微微张开,垂了下去,她苦笑着,默默抬起头,“多一份牵挂,便多一份苦愁......” 脑中隐隐能想到的,她想,总会是几个人,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够确定, 北宫冷君,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亦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 桃雪望着十四娘,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吗小姐,你跟一个女子很相似。” “呵呵,这世上相似的人又岂止十四娘一个。”她边说着,边拍散着额头上的雪花。 桃雪摇摇头,看似不愿提起伤心事,于是作罢不提了。 “唔对了小姐,陶哥哥貌似等会会回来!” 十四娘点点头,“那我们先进屋吧。” 桃雪正要点头,却见桃醉从树丛另一边走来,她一喜,迎了上去,搂住桃醉的胳膊,“陶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桃醉看着十四娘,神情一紧,别开桃雪的双手,“没规矩!” 十四娘早就对这情形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淡笑着,看着桃雪活泼可爱的行为举止,她百感交集,似乎自己也曾这般活力过...... 似乎......那又是怎样一个时间段呢...... 桃醉环视了眼林子,“都挂上灯笼了,呵呵。” 十四娘梨涡微现的,“陶公子见笑了。” “小姐你先进屋坐会,我与陶哥哥出去买点东西回来。”桃雪拉着桃醉正要往外走, “可是......”十四娘欲言欲止的,“那......你们去吧。” 桃雪挥挥手,将桃醉拉到林子一隐蔽处,“陶哥哥,你去哪了?” 桃醉扯着嘴角,“君府,十四娘的夫君!” 桃雪一怔,拽住桃醉的手,“陶哥哥,你......你是不是要陷害他?”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借口!都是借口!陶哥哥,你有想过小姐的感受吗?她肚中可怀着君王的孩子!”桃雪眼圈红红的,显然很是难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把十四娘当初心目中那个十四姐看,哪还舍得她受委屈啊! 陶哥哥呢?他难道就没看出来吗?她肚中可怀着北宫冷君的孩子,哪能让丈夫出事呢! 桃醉甩开桃雪的手,“雪儿,你还记得当初狐妹离开后的日子吗?” 桃雪心乱如麻的,手心里紧紧地拽着袖口,不知该说什么,十四姐离开陶哥哥那段日子,是她最揪心的,每天看着陶哥哥买醉伤身,她心里无论如何都不是滋味,为此,她还恨过十四姐,后来,因为一个人,陶哥哥振奋了,她高兴,并感激,可这并不能成为陶哥哥伤害北宫冷君的理由啊! “陶哥哥,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要选择最极端的一种呢!”桃雪急不择言的,眼睛里满是恳切。 087 帝得新宠——丽妃病逝(2) 桃醉瞪目结舌的,喘了喘气,“那不是极端,我只能选择这钟方式报恩你懂吗雪儿!!!” 未等桃醉说完,桃雪便抢着接话,“不能!” “陶哥哥!我知道是十四姐离开你先的,可你别忘了,她是为了救你!现在另一个十四娘在这!你下得去手吗你!” “!!!!!!” “好了雪儿!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桃醉正要拂袖而去,桃雪又拉住他, 语气却平静了许多,“陶哥哥,不要伤害她。” 那年她十五岁,十四姐十六岁,也是陶哥哥与十四姐最幸福的时候——“雪儿,等醉回来了,我们一块收拾他,嘻嘻!” 那年她终于修炼成人形,十四姐却开始埋怨自己的年龄了——“雪儿,我好像长了一根白发了,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老了?” 那次她与陶哥哥吵架,十四姐却在一旁细心的呵护着她——“你放心,就算你陶哥哥不要你,十四姐陪你过,嘿嘿!” 最后一次,十四姐满脸惆怅的,她才明白,十四姐真的要走了——“雪儿,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会恨我啊?” ...... 太多殇痛,总是一点一点的积累着,她已经两百多岁了,童真不再,但现在的这个十四娘,她却感觉比她还要沧桑,她其实是明白的,这个十四娘,受过的委屈,远远不是她能想象的, 她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痛,就像十四姐当初离开她跟陶哥哥的时候...... 想到这,她眼眶里已经挤满了泪水,她倔气的,扬手擦拭了下, 桃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反握住她的的手,淡淡的,“去买点东西回来吧。” 桃雪无奈的点点头,任由桃醉带着她走出去。 “咯吱”一声,一旁的桃花枝丫被十四娘不小心扭断了,她一惊,后退了一步, 枝丫上的积雪也砸到了她的鞋上,她一阵生疼,咬着下唇蹲下身挥开它, 原本只是想出来喊声,让桃雪顺便帮她买个砚台回来,却不料,听到了这些...... 她怔怔的, 陷害君王,包括她被诬陷这一事吗?那么,桃醉用意何在? 陶公子口中的狐妹,桃雪口中的十四姐,又是谁...... 陶公子报恩,与陷害君王一说,又有何关联...... 她摇着头,原以为在这桃花林里,不再会有所谓的尔虞我诈,自己以为平平淡淡的,却终究抵不过真相的丑陋,她,又该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陶公子是真心帮她的,这一切,又会不会是早已权划好的,而她,只是被陶公子利用的一枚棋子? 她呢,是不是该去揭开这场权谋已久的阴谋? 君王......她又会不会误会他了? 如今夫君处于危险状况,她是不是该回去帮他? 可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帮得上忙呢? 想到这,她耳朵突的颤颤的,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她神色一紧,连忙朝屋子走去。 一进屋,她关上门,背对着门板喘着粗气。 “叩叩叩!”桃雪敲着竹门,“小姐,开门?” 十四娘平息了一会,拍拍衣上的雪花,整好发根,这才迎笑打开房门,“你们回来啦......” 桃雪扯扯嘴角,提起手上的布袋,“是啊,小姐,我跟陶哥哥出去买了些鞭炮,出去玩会吧?” “这......这不大好吧......”十四娘牵强的笑了笑。 “没事,就是玩会,嘻嘻......”桃雪瞪了瞪桃醉,“陶哥哥?” 桃醉这才反应过来,连迎合着道,“呵呵,就是出去玩会,没事!” 十四娘硬着头皮,“那......好吧。” 正好可以窥探下出去的方向! 于是,桃雪小心翼翼的扶着十四娘,同桃醉一起,走出了屋子...... ps:有位作者朋友说水前面的章节很多重复了,的确,水前阵子是把前面的章节都重新排版了遍,可能是有些错乱,水苦巴巴的眼睛近视,看得眼花缭乱的也找不到几章,不论读者还是路过的,麻烦帮忙找下吧~水千万个感谢您~~ 088 帝得新宠——丽妃病逝(3) 那晚,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其实,也算不得是大事,皇帝宠幸妃子,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对于其他嫔妃来说,便不可同视了! 特别是像皇后、丽妃这种重量级的妃子,最先入寝房通告的,便是喜儿了,洗衣房的春桂本是她在宫内的好朋友,但却被突然调离,还被派到花容宫去,这种情形,她当然得为她家娘娘着想啦,于是刚接到消息,她便快步往琉璃宫跑去。 她来不及敲门请示,便直接推进房门了,喜儿喘了喘气,歇了会,这才跑到寝房床边,“娘娘......不......不好了......陛下在宴席新册立了一名侍美人!” 丽妃挣开惺忪的睡眼,不可置信的,陛下早前还说,她这两天有点身子受了点风寒,让她除夕夜就在琉璃宫里歇着,等他忙完便回来陪她,现在呢?他新宠了一名侍美人? 她挣扎着起身,喜儿连在一旁帮忙扶起她,“娘娘,我们要怎么办?” 丽妃摇摇头,摁了摁有些昏沉的额头,“给本宫倒杯水喝......” 喜儿到桌上的热茶里倒了一杯子,递给丽妃, 丽妃喝了几口,“陛下呢?” 喜儿咬咬牙,愤愤不平的,“宴席一散便往花容宫去了......” “花容宫......”丽妃眼皮垂了下去,呼吸越来越薄弱,她双目无光的,突然掀开被褥硬要起身,喜儿一急,赶紧拦住她,泪水哗啦啦的落下,“娘娘您要干吗去啊?您身子这么烫,要是再加重病情了怎么办......娘娘......” “花容宫......花容宫......”她挣脱着喜儿的手,一个不紧,她摔下了床,她动了动一只手,抬起扶住一旁的椅脚,欲要起身,“花容宫......本......本宫要去花容宫......” 喜儿恐慌的,看着丽妃脸色面若死灰,由先前的苍白,到听到陛下有新欢的煞白,再到现在挣脱的惨白, 她惶惶的,似乎看到了丽妃死前的状态,她一怔,死......死前的状态...... 呸呸呸!怎么会呢!娘娘只是受了点风寒,哪会死! 喜儿心疼着,她家娘娘从小便体弱多病,这一次,也会好吧? 她心安慰着自己,上去扶起丽妃,“娘娘,我们......我们先吃点东西好吗?” “不!本宫要去花容宫!本宫要去花容宫!”丽妃甩开喜儿的搀扶,跑了出去,连大袄都没穿。 喜儿惊魂甫定的,娘娘怎会突然有了力气呢? 会不会是......喜儿顿时全身哆哆嗦嗦的,她赶紧追了上去。 那时,琉璃宫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呼”地咆哮着,像针尖般刺着丽妃的脸上,她迎着飞雪,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反而全身像被火烧似的难受,她倔强的跑着,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丽妃跑的方向吹着...... 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一片...... 她顿时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往前跑着,头却昏昏烈烈的,像烈火在燃烧着,她捂着额头,呼着微弱的气,突然一个不注意,她被脚跟底下的雪堆绊倒了,膝盖被擦伤了,血流了出来,溅红了地上的积雪,“哧!”她蹙眉喊了声,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 那会喜儿已经追过来了,她哭喊着,硬着拽住了正要接着跑的丽妃,“娘娘!娘娘!您别跑了!” 丽妃无力的转过身去,“你......你是谁......” “喜儿啊!娘娘!我是喜儿啊!呜呜......娘娘您怎么了!”喜儿哭得更厉害了,她似乎比丽妃更着急了,娘娘的脸怎会烫得通红呢? “喜儿......喜儿......你是喜儿吗......呜呜......喜儿......陛下不要我了......他又有新宠了......”丽妃顿时像个小孩子般趴在喜儿肩上啜泣起来。 喜儿忍着丽妃身上滚烫般的体温,把她抱得更紧了,她吸吸鼻子,“娘娘......陛下没有不要你,这么多年,陛下都是最宠你的,我们回去,明天再去找陛下好吗?” 丽妃眼底被泪水挤得双眼懵懵的,“陛下......” 喜儿见丽妃已经冷静了下去,她管不得允得丽妃的同意,连哄带骗的,一步一步地,带她往回走,终于,丽妃被带回了琉璃宫,喜儿扶着她躺下,刚碰她的额头,烫得缩回了手,“娘娘,我赶紧去叫御医过来吧!” 喜儿正要外去,丽妃又拉住她,“喜儿,明天再去吧,本宫累了......” “可是......娘娘您现在的身子很烫啊。” 丽妃挥挥手,声音黯哑的,“你出去......出去......” “娘娘!”喜儿仍不服气。 丽妃用尽力气,“出去!” 喜儿叹了叹气,只好作罢出去。 屋内,香烟袅袅,迷雾开始朝床上的丽妃吹来,她闻着这片清香,蹙眉睡了过去...... 089 帝得新宠——丽妃病逝(4) 第二日,因早朝关系,皇帝直接在花容宫洗漱了番,便草草上朝去了。 朝臣们也极早到来,因为今日所议之事,乃新立太子这事,他们当然重视。 来人都盯着刘公公手上的那道懿旨,像要窥探里面的信息,却又不得而知。 刘公公则是趾高气扬的,挺着胸脯走到皇帝龙座上的侧边,只听皇帝说道,“众位爱卿有何事启奏?” 众人望了望刘公公手里的懿旨,面面相觐,都摇摇头。 皇帝满脸春色,看得出昨晚他与侍美人度得很愉快,他淡淡的笑了笑,“那朕便说了!” 座下的人赶紧点点头,都在等着皇帝大人的下文。 皇帝挥挥手,“刘公公,宣旨!” 刘公公点头,翻开圣旨,又提起嗓子,“君王、高太傅、南风尘、卫肃等人上前听封!” 君王等人,上前跪下候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平复边境地方骚扰有功,加封为都督中外诸军事;高太傅多次在军事筹谋献策,故加封为礼部尚书;国丈之子南风尘,能在危急时刻及时支援军队,加封为车骑将军;至于卫肃,能临危不乱,不仅替二皇子杀敌有功,并且入得敌营打探虚实,同样功不可没,朕便派你做二皇子的副将,继续为北国效力;其余人,由户部进行论功奖赏。钦此~” 众人怔怔的,为何没有册立君王为太子? 皇帝当初不是......上官铁冶一惊,连上前问道,“陛下,太子之事......” “太子之事还待商议!”皇帝不带丝毫犹豫,十分果断的说道。 君王等人正要上前接旨谢恩,上官铁冶却抢着接着说,“陛下当初不是说过......” 话音未落,皇帝便打断了他,语气咄咄逼人的,“朕说过什么?” 上官铁冶一怔,是啊,皇帝并没有说要册立太子,更没有说要册立谁了, 他当初只是说让众皇子比试,胜出的那一位,便派出去剿灭波斯等国,并未说明要册立谁为新储君。 可那时册立新太子和边境混乱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谁又会想得到人家陛下根本不是这层意思! 皇帝果然是皇帝,竟然这般狡猾! 上官铁冶咬牙切齿的,却又不得不退下。 皇帝并未册立君王为太子,那么,朝臣上还是有许多人会高兴的,君王不是太子,那其他皇子,还是有机会的,所以待君王脸色铁青的接过圣旨后,他们个个都违心的对封赏的人贺喜着。 正当各人揣测着各自的心思时,一名宫女硬是在朝堂外喊叫着要见陛下,没错,她便是喜儿,皇帝本不理会,却听那喜儿在殿外喊着——陛下!快去见见我家娘娘吧!呜呜!她快不行了!陛下!陛下! 皇帝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怎么把丽妃给忘了! “退朝!”不等朝臣回应,皇帝快步走出了朝堂,六王爷闻声,也同皇帝朝琉璃宫走去! -------------------------------------------------------------------- “娘娘!你撑着点!陛下快要来了!”一名苍老的御医的手在丽妃面上挥着。 丽妃眼睛紧紧地闭着,也不再喊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像院里的花儿一样,要枯萎了...... 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拼命的想要去守住她心中的丈夫,却又力不从心,一次又一次,伤心了又伤心,绝望了又绝望,她想,皇帝就是皇帝吧,真的不可能一辈子就守着你这么一个...... 昔日的霜贵妃,今日的丽妃,都是一样的吧,只是,她可能要在这病榻上先行离去,那么,这一辈子,就只为这么个男人死心塌地过? 呵,可笑了。 不!还有皇儿!还有她的皇儿!皇儿呢!为何还没来看她!她就要死了为何还不来看她! 她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接着头也微微动了一下,她的嘴也动了一下,她的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她似乎想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急了,嘴唇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愈加急促,她多想挤出一个字来,但总被卡在喉咙上,“嘚嘚嘚!”那是靴子的声音,皇儿,皇儿来了! “娘娘!陛下和六王爷来了!”老御医欣喜若狂的,像得到救命稻草! 丽妃听到老御医的话,也挣扎起来,她吃力的张开双眸,终于,眼睛被张成一道微细的眼隙,那时,她全身却哆嗦起来,她隐隐的看到了寝房外的两道身影,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皇......皇......” 090 帝得新宠——丽妃病逝(5) 话未说完,她睫毛忽闪着,一只手无力的垂下了床头,“咚!” 老御医睁大了双眼,手畏缩着,伸向丽妃的鼻下,“啊?” 丽妃娘娘在陛下和六王爷赶来的时候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正当老御医吃惊的当时,皇帝和六王爷赶了过来。 六王爷先行跑到床边,看到一只枯瘦的手垂在床边,他怔怔的,“母妃?” 他双手颤抖的,抚上丽妃的脸,丽妃眼角边溢出了几滴泪水,脸色是那么憔悴青白,嘴唇也是那么苍白干裂,这......这是怎么了? 他抱起丽妃的头,痛不欲生的,“母妃!您怎么会......怎么会呢......” 皇帝不可置信的,丽妃在昨天时还好好的,他昨日去看她时还好好的,怎么会就突然死了...... “御医!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镇定着,语气却多了几分哽咽。 老御医跪了下去,“回陛下,娘娘身子本就虚弱,这些天受了风寒,听娘娘的贴身婢女说,娘娘昨晚还......还跑了出去,回来时身子更烫了,加上没有及时就诊,病情便加重了!” 皇帝望向喜儿,怒视着,“你这个宫女怎么当的?娘娘身子不好你还让她跑出去?” 喜儿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让娘娘跑出去,呜呜......” “娘娘为何跑出去?” 喜儿抿抿嘴,头低得实实的,“奴婢......奴婢不敢说......” 皇帝怒了,“不说也得说!” 喜儿瞅了瞅皇帝一眼,胆怯得又低下了头,“娘娘她......娘娘她说要去找花容宫陛下......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呜呜......雪下得又那么大......娘娘身子单薄得什么也没穿......只穿了件睡衣在琉璃宫外跑......”喜儿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后来,娘娘被堆雪绊倒了,奴婢追了上去,便把娘娘哄回琉璃宫了,可回来后才发现,娘娘身子烫得像山芋般,奴婢要去叫御医,可娘娘不许奴婢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奴婢去给娘娘送饭吃,娘娘吃没几口就昏倒了......” 昨晚他在花容宫享乐,而丽妃却在大雪天里找他? 丽妃......他的丽妃......竟是这样死的? 皇帝摇摇头,不敢相信,“御医,爱妃不可能就这样死吧?” 老御医点点头,“丽妃娘娘的死因的确不止这些,最重要的是,有人给娘娘她下了药。” “是谁?”在床边的六王爷忍不住询问。 丈夫有新欢,自己又发高烧,大晚上的还跑出去受寒,还被人下药而死! 他的母妃!他的母妃怎会这样死去! 老御医摇摇头,“老臣勘察了娘娘这两天所用的膳食,包括今早的早膳,均未发现异常。” “下令下去,定要查出下药的人!”皇帝命令道,然后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陛下,娘娘的丧事......”人都死了,总不能不好好安置安置吧? “下去!” 老御医识相的闭上嘴,同所有人一起退了下去。 他走到床头边,声音低哑的,“皇儿,你也先回去......” 六王爷没见过这般说话的皇帝,点点头,缓缓地将丽妃的头放在睡枕上,擦拭了番自己的眼泪,这才走出去。 “爱妃......朕来看你了......”皇帝毫无重心的在床边坐了下去,身体朝丽妃挪去,抱起一动不动的她,搂在怀里。 皇帝抚着丽妃的发丝,双手却是颤抖的,他哽咽着,“爱妃......” 他搂着她的身子,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还能感受她身子的温热和滚烫,丽妃......是刚闭眼不久的...... “陛下......还是......明年春天了再出宫去吧?” “陛下......你待臣妾真好......” “陛下......霜贵妃......要回来了吗?” 他哆嗦着,丽妃是绝望而死的! 不是因为被人下药,不是因为宫女照顾不周,更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是他害死她的! 如果......如果他昨晚有去陪陪她......如果他不宠幸侍美人......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呵,现在说这些有何用?让人讥讽? 他与丽妃相处了这么多年,才发现,最甜蜜最贴心的,只有那么几句简简单单的甜言蜜语—— (他嘴巴蹭着丽妃凌乱的头发,“爱妃...以后不许再折腾自己了,知道吗?” “嗯......” “也不许跟朕赌气!” “嗯......” “更不许胡乱吃醋!” “嗯......” “要是没做到,朕就扣你半年的俸禄!” “嗯......”嗯?? 丽妃抬眸,委屈的,“陛下......” 皇帝逗笑着,“哈哈哈......就这样好了......) 想着想着,皇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头却见伊人蹙着眉头紧闭着双眸——安详的躺在他怀里,他顿时僵住了笑意,当初的春意融融...... 他微伏了口气,紧抱着怀里的丽妃,闭上眼。 爱妃,别怕,朕陪着你...... 这辈子嫁给朕,真是苦了你了,这次投胎转世的时候,记得投个好人家,不要再做皇家贵族里的任一人了...... 不要再做皇家贵族里的任一人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皇帝睁开眼,“谁!” “陛下,是臣妾。臣妾听闻姐姐不幸抱恙而死,甚感痛心,因此想过来看看姐姐,望陛下恩准。”侍美人细语道,说着,将挎在手上的篮子递给婢女,自己在房门前跪了下去。 侍美人......皇帝听闻长叹一声,即使丽妃是因为侍美人才跑出去寻他的,可他终究无法怪罪侍美人,毕竟......一切主张都是皇帝他自己! 他摇摇头,“你且先回去。” 侍美人抬起头来,望了望房门前的侍卫,欲要起身上前,不料那两名侍卫却举起剑匕,“娘娘请止步。” 她抿抿嘴,望向房内,“陛下......” 侍美人探了探头,房内仍旧没有传来回话,她低头,福身礼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回身举步,挥挥手,让那婢女同她一块离去。 091 帝得新宠——丽妃病逝(6) 冷宫院子,一红衣女子摇摇曳曳的踏在唯一盛开的梅花树上,欲落欲飞。 梅花树下站着落霜,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树上的蒙面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也盯着她看。 “你是何人?”落霜终于忍不住寻问。 邀月微微弯唇,冷哼一声,这落霜果真不是普通女子,见她蒙面站在树上竟一点也不畏惧的与她对视。 邀月轻跃身子,翩翩落下,她正面对侍着落霜,眼底露出凌厉之色,“邀月!” 落霜微微一怔。 “怎么?贵妃娘娘是想起些什么了吗?”邀月上前一步,抿着嘴笑。 落霜大惊失色的,“你是传说中的邀月宫宫主吗?” 邀月咬牙切齿的,“霜贵妃,你甭给本宫装模做样!” 她这次出动了所有人手,关于霜贵妃进宫前的过去以往,竟都是空白的! 是有人故意隐去,还是霜贵妃在这之前根本没有过去? 她震惊,因此只好亲自来翻查一番,如今见霜贵妃这番表现,更是肯定了她的不简单之处。 她突然想起皇帝在林子跟他说过的话,霜贵妃寝房内有一块血红色的木牌,而且那木牌,皇帝是在她身上看到过的,会不会......这霜贵妃的身世......是跟邀月宫有关? 她错愕了,接着上前问道,“你跟邀月宫到底有什么关系?” 落霜后退了一步,自嘲着,“宫主何必步步紧逼呢,我亦早已不是什么霜贵妃了,这下半辈子,注定终日在这冷宫里数着时间过日子,哪还有幸去与宫主的邀月宫攀上关系?宫主实在是说笑了,呵呵......” 邀月冷笑了声,“呵~娘娘如今当然与邀月宫毫无关系,”她凝视着落霜,勾唇微微一倔,眼眼眸变得犀利,“但是,不代表进宫前没有!” “宫主这便笑话了吧,我进宫前您还不知人世事故呢,又何来邀月宫之说?” 邀月凌厉的,“娘娘是在嘲笑本宫?” 落霜挥挥手,“我怎敢?” 邀月瞪了她一眼,取出腰束间的木牌,横在落霜眼前,“娘娘,这个您认得吧?” 落霜微微惊愕,邀牌?邀月宫宫主的邀牌? 她眼底一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画面...... “娘娘记起了?” 落霜摇摇头,表示不知。 “很好,既然娘娘不知道,那本宫便与娘娘说道说道另一事。”说着,邀月拍拍褶皱的袖口,在一旁的石椅坐了下去,她抬眸望了望落霜迷懵的眼神,轻描淡写的,“丽妃娘娘死了。” 落霜全身哆嗦起来,手蹭了蹭自己的胳膊,愈加摇着头。 “你不信?” 落霜仍旧摇着头,“不......她怎么会突然死了呢......不会的......不会的......” 这个霸占了她这么多年丈夫的女人,怎么会轻易死了呢......而且还死得这么突然......这让她怎么相信? 邀月好奇的看着落霜的表情,一阵生笑,“难道娘娘不想她死?”她轻叹了声,呼出一口热气,“娘娘真是好心肠呐!不过,本宫猜,过不久丽妃的丧事该办下来了!” “!!!!!!”落霜咽了咽喉咙,在另一石椅坐下,严视着对面的邀月,“你跟我说这件事有何企图?” 邀月瞪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娘娘果然聪慧过人,既然娘娘都这般说了,那邀月也不好再拐弯抹角下去,这便与娘娘道来。” “本宫想,娘娘是想出宫的吧?” 落霜狐疑的,点点头。 “本宫可借丽妃出殡那日助娘娘逃离出宫!” 落霜笑了声,“还有条件吧?” 邀月也赔笑着,没想到这落霜不但身世神秘,就连智慧,也是过别于人的的。 “呵呵,跟娘娘说话真是一点也不费劲,前提便是,娘娘你必须告诉本宫,你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落霜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看来宫主跟我绕了大半天子口舌还是为这事......” “那娘娘是答应还是?” 落霜勾唇一笑,“当然~” 邀月一喜,正要说话,却听得落霜随即下语——不答应! 邀月脸色窘迫的,“你什么意思?” “我若现在告诉你,我又怎能确定宫主就定会助我逃走?况且,宫主别忘了,君王可是我的儿子,我走了,他脱得了干系?” “你!”邀月气得满脸通红! 邀月宫办事,讲究的便是效率与信誉,怎会出尔反尔呢?况且,你家宝贝儿子可是她的心上人,她又怎会不帮他呢! 邀月正要辩解,却得听院子外的大门传来声响,她一警戒,跃身飞起...... 落霜眺着邀月身影渐远去,心里不是滋味,她喃喃的,“是小月儿吗......” 一声“母妃!”,让落霜缓过神来,她转身过去,顿时说不出话。 皇儿!是她的皇儿!她的皇儿来看她了! 落霜扬唇一喜,疾步朝君王走去,握着他粗糙的大手,她抿嘴一阵心疼,将君王的手放在她的左脸边,含着泪,闭上了双眸,皇儿......她的皇儿也老了......她呢......是不是也要走了...... 君王夷然自若的,却也看得出他满心的欢喜,他挣开落霜的手,抱住了她,语气很平淡,却又夹杂着丝丝哽咽,“母妃,皇儿终于能来看看你了......” 落霜比君王矮,所以她只能抱着君王手臂,两眼红通通的,“是啊......皇儿终于能来看母妃了......” 说着,落霜握着君王手臂的手拽得更紧,“嘶~”君王一阵疼痛,微蹙眉。 落霜挣开了君王,“怎么了皇儿?” 君王摇摇头,落霜一阵疑惑,眼睛突然望着他微微在颤抖着的右手臂,她紧张的扒开他的袖口,将衣袖往手上挪,顿时一道小匕般大小的刀疤呈在她面前,看样子,那刀伤刚才被她那样一握,血又流了出来,她震惊的,“皇儿......这是怎么回事?” 君王笑了笑,“母妃,一点小伤而已,天气冻,进屋说吧。” 落霜点点头,同君王一块进了屋,待君王坐下,落霜自己又到床头边拿了个药箱,翻了翻,拿了一瓶药粉,往手里倒了倒,走到君王面前,“皇儿,来,把你右手臂的袖口往上挪下。” 君王看着他的母妃,微微一笑,很听话的做了一系列动作,眼睛随即瞟向那个药箱,“母妃,您自己这儿怎么也备了个药箱,不是有御医吗?” 落霜笑笑不语,在那道粗糙的刀疤上撒了撒,“嘶!”君王咬着牙又喊了声,落霜放慢了动作,“忍着点儿......” 撒好药粉后,落霜盖好瓶盖放回药箱,这才坐下道,“母妃啊,一个人住惯了,一些小痛小病便不劳烦御医们了,再说......”没有皇帝恩准,岂有御医去冷宫的道理? “母妃,皇儿答应您,以后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君**誓旦旦的说道。 落霜挥挥手,“不说这个,皇儿,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陛下......他恩准你来看望我的?” 君王点点头,“嗯,父皇说我平复边境扰乱有功,恩准我来看看您......”他微微一顿,看了看右手臂上的刀痕,“这伤,就是在战场被敌人砍到的。”他见母妃脸上呈出愈加担忧的表情,紧接着说,“不过母妃不要担心,都只是小伤罢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您面前?呵呵。” 落霜低头叹气,不语。 “母妃,我有件事与您说,丽妃娘娘......死了......” 落霜微微抬起眼皮,动了动嘴,咽了下喉咙,别过头去。 “母妃?您早就知道了?” 落霜依旧不回过头去看君王,只是淡淡的,“皇儿,你先回去吧......” 君王不解,“母妃,皇儿好不容易来看您一次,您怎么......” “皇儿......”落霜心里不是滋味,她顿了顿,“皇儿,你先回去,母妃保证,以后定会与你生活在一起......” “什么意思?母妃您要作甚?” 落霜终于转过身来,但眼底却满是严肃,她紧紧地盯着君王不说话。 君王无奈,只好起身,语气颓唐的,“母妃,皇儿走了......” 落霜看着君王转身,逐步走出屋子,她视线突然瞟向君王腰束间垂挂着的玉坠,玉坠闪闪的发着微弱的金光,她一怔,跑出去喊住他,“皇儿,你最近有跟什么异常的人来往吗?” 君王转过身,摇摇头。 “这样......那没事了。” 君王点头,接着走,落霜又跑到他面前,“皇儿,你切记,不可与异常女子来往,特别是有肌肤之亲,知道吗?” “母妃这话是......” “你记住母妃的话便好了,好了,回去吧。” “嗯......” 待君王走远,落霜悬着的心却还未落下,玉坠发出光芒了...... 这是在预示什么吗?难道,那个女子出现了?那会是谁? 见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她只好进屋歇息去。 092 桃醉牵制——十四寻夫(1) 平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女子身袭一身紫罗色的大袄,大袄的头领和袖口还都缀上了两从白绒绒的兔毛,肚子明显的隆起,她脸蛋也因怀有身孕而变得圆鼓鼓的,看着十分圆润丰满,比平日多了几分生气与青春。 来往的男子看着她美丽的背影,于是乎,上去搭讪,却又见她蒙着面纱,还大着的肚子,心想这女的该是丑八怪才蒙的脸,都丧气离去了。 她似乎很着急,一人在街上走走寻寻着,突然胳膊被人用力撞了下,她被转过身去,抬眸一望,她眼睛顿时睁大了。 “姑娘没事吧?”君王看着这个蒙着面纱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还一人行走于街上,她的相公呢? 十四娘眼眸躲闪着,冲着他抱歉的摇摇头,然后掉头疾步走去。 君王望着十四娘的背影,一阵熟悉感涌了上来,“她是......” 他心头一怔,待要上前寻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儿已经不见了,他环顾了遍四周,人呢? 他手心冒出了汗水,着急,他很着急,似乎错过了就会这么一辈子错过,他拼命的寻找着,“十四娘!是你吗十四娘!” “本王求你出来!十四娘!” “十四娘......” 他垂下了头,不知如何是好,紧握着的拳头也渐渐松开,“本王等你回来......” 待君王颓唐离去,靠在一旁树墙角落的十四娘才小心的啜泣起来,她捂着嘴,眼圈红红一片,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缓缓淌下—— 如果......君王你早前能待十四娘好点,十四娘又何必离你而去...... 如今十四娘什么都没有了,贞操......名节......一个女子该有的一切......都被你毁了......你又让十四娘以何道理回去......他人又该如何看待十四娘......这些君王你都想过吗...... 她喘了喘气,吸了吸鼻子,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下,她吓了一跳,急忙擦干眼泪,系上面纱。 “你在怕什么?”十四娘回过头去,见桃醉正饶有趣味的望着她。 十四娘依旧躲闪着目光,“我......我只是......只是走得有点累了......” “走得累了?呵呵......在下看不是,十四娘为何要欺瞒我与雪儿在客栈等你,而你,手上根本没拿一件东西?莫不是在骗我们?”桃醉的眼眸里第一次在十四娘面前呈现出血红之色,两眼上的厉眉紧紧的拧在一块。 十四娘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声音颤抖着,“我......我还没来得及买......” 桃醉冷笑了声,“喔?”他紧逼一步,“恐怕,十四娘对除夕那晚,在下与雪儿的对话,早已洞悉了吧?” “我......”十四娘全身哆嗦着,哑口无言以对。 “那么,十四娘此番骗我与雪儿出来,便是为了来通知你所谓的夫君?” 他看得清清楚楚记得往常带十四娘出桃花林时,她总是闭着眼睛,不看方向,任由他带着,但偏偏除夕那晚,十四娘将出去的方向看得清清楚楚,他能不起疑吗? “既然十四娘是来通知君王的,恃才又为何不与他相见?” 桃醉的步步紧逼,让十四娘顿觉失措,“......” 他依旧紧紧地盯着十四娘,不肯离开。 “十四娘要作甚,无需告知陶公子吧?”十四娘突然抬起眸来,坚定的与他对侍着。 桃醉微微一怔,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此刻为何那样像她? 十四娘见他不回答,接着说道,“十四娘的确是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但是!陶公子认为揭穿了,还能继续利用十四娘吗?” “你想去告诉君王?” 十四娘笑了声,“陶公子认为,十四娘如今去得了吗?” 如今一拍两散,她便知,此时要想回君府,更是难上加难了,她知道了桃醉的想法,桃醉又岂能让她出去? 桃醉眼角微微上挑着,嘴角边噙起一抹不羁的笑意,“那么,十四娘还是与在下回去了吧?” “你休想!”十四娘两眼憎恶的瞪着他,“十四娘真是看错了你!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愿收留十四娘!没想到!你竟然是在利用十四娘!” 虽然她不知道桃醉要如何设局陷害君王,但是,其原由极可能皆因她! 她恃才就该跑过去告诉君王!可是!可是!一个女子家的矜持之度总该有的,况且君王先前那般待她,她又岂能够呢! 桃醉慌了,狐妹!是狐妹!他刚才看到狐妹了! 他揉揉眼,摇摇头,这是怀着别人孩儿的十四娘......不是他的十四娘......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总会把眼前的女子看作狐妹...... 就像第一次相见时,她抬眸间对他的呆滞迷茫,就像初到桃花林时她对满天飞的落花的喜爱与赏心,就像......就像那次“梦里”的她哭着喊着叫他不要离开...... 一切一切的,就连桃雪都不可否定的将她定位为狐妹,更何况他自己呢? 但是,他又怎能允许自己心里除了狐妹还有另一女子的位置,不能,绝不能! 而在君王这件事上,他也的确小人般的利用了她,可,他必须要帮助那人好报恩啊! 他与她,本还能伪装着在桃花林相处下去,可如今,各自卸下了面具,捅破了纸张,他才发现,事情似乎远远的,不止于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桃醉微伏着气,抬起眼皮来,“在下只是......” “只是报恩?”十四娘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了声,“呵,陶公子还真是知恩图报之人,利用一个女子去陷害她的丈夫,这也叫报恩?” 桃醉怒了,眉毛向上挑着,嘴角狠狠地抽搐着,“十四娘!不论你如何说!你都必须跟我回去!” “你想强行带走我?” 桃醉脸色铁青的,“正是!” 十四娘浑身哆嗦,一阵咬牙切齿,“十四娘真的很看不起你!” 桃醉却平静下来,“北宫冷君待你并不好,你又何必在意他?” 呵,十四娘笑了,从小娘亲便教育她,女子一旦嫁人,便要对夫君死心塌地,切不可忤逆丈夫,娘亲说,丈夫要持家,说的话都是对的,这是一个作为妇人所要明白的基本道理,可她真正嫁人了,看到的,听到的,却又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娘亲的话,却在她的心里扎根了,一个妻子该尽的本分,她都必须去做, 即使......她的丈夫并不待见她,但她也必须去关心去把丈夫放在心上,而且这里面也没有情愿不情愿的含分,自古以来,女子到该这般的,不是吗? “因为他是十四娘的夫君!”十四娘说得不含任何水分,没有深情,但语气却冰冷般的坚定。 “!!!!!!” 因为他是十四娘的夫君......因为他是十四娘的夫君......因为他是十四娘的夫君...... 多久以前,他也曾听过这样一句熟悉的话...... 那是雪狐一族在追捕他与十四娘的时候,她在雪狐一簇面前坚定的回答——因为他是十四娘的宿命! 他望着眼前的十四娘,想问一句,却又摇摇头,咽了回去。 他上前点住了十四娘的穴道,“在下对不住了!” 说着,桃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朝一处没人的角落飞没去。 093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1) 酒桌上,侍美人酥胸半掩的为座上的皇帝伴舞作兴着,皇帝不断的喝着高酒,他望着侍美人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子,不由得上前搂住她,他细细嗅闻着,遍体幽香! “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皇帝鼻息喷到侍美人脸上,喃喃地赞叹着怀里的美人。 侍美人脸上浮起一抹晕色,媚意荡漾,勾长的睫毛上挑着,红唇微张,欲张欲合,她媚笑着,喘着诱人的气息,抬起玉手,搂紧了皇帝的脖子,“陛下......臣妾再为您舞一只吧?” 皇帝贪婪的吸允着侍美人身上的芳香,就像那传说中的媚药般,引人置深! 他一吃力,将怀里的侍美人搂得更紧,“陛下......”侍美人委屈的轻哼了声。 “美人......美人......”皇帝褪去了酒桌上的一切障碍物,将侍美人压倒在桌上,一吻芳泽。 “陛下......陛......下......”一个越发诡异的声音响起,皇帝怔怔的,望着怀里的侍美人,此时的她正闭月羞花的恭迎着他,那声音越来越近了,皇帝挣开侍美人起身转过头去,他两眼顿时发直了! 丽妃披头散发,那头发,是枯燥的!像她缓缓朝他移步来的萎靡一般,不,她是飘过来的!双足没有着地! 皇帝惊恐万状,杵在那看着眼前的丽妃逐渐飘来,口中还不停的吐出幽幽的声音——陛下......臣妾死地好冤啊......陛下...... 丽妃飘到皇帝跟前,她瞅瞅桌上的侍美人,再望向他,眼神是那么幽怨,“陛下......你为何这样待臣妾?” 冷风呼啸而过,皇帝的手颤抖的举起,想要去触碰丽妃的脸,却突然停在半空中,半晌垂下。 “陛下......你为何这样待臣妾?”丽妃望着皇帝的眼神多了几分愤然,咄咄逼近! 皇帝摇摇头,眼底满是迷茫。 丽妃哭了,但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泪水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的溅落在冰冷的地上,那时,没有任何响声,四周安静得,只有那寒冽的风雪声与触人心弦的泪水声,皇帝看着这样的丽妃,说不出的感受,但丽妃从不这样过,听着那泪水的滴落声,心就像骨刺般痛,他待要上前慰问,却见丽妃突然止住流泪,两眼睁大,暴怒起来,“你为何那样待我!!!” 皇帝吓得后退一步,突然见丽妃的身子被烧起来,红红的焰火,从她的脚底,一直烧到她的身心,再到......再到她的脸上,她望着他,表情极为痛苦,却带着一丝丝期盼...... 他晃乎过来,冲了过去,“丽妃!” “陛下,你怎么了?”床殿上,睡梦中的侍美人突然被皇帝吓醒了,这皇帝恃才喊的可是——丽妃! 侍美人眼珠转了转,轻蔑地笑了声,却又温柔的拍拍皇帝的后背,“陛下,您做噩梦了?” 皇帝喘着气,回过头去,见侍美人正在自己身旁,刚才,是个梦? 丽妃!丽妃被烧死了! 不,那是梦!不是真的!! 丽妃说她死得冤屈,她恨他!她是恨他的!所以来找他了! “丽妃来找朕了!丽妃来找朕了!”皇帝语无伦次的,两眼无神。 “陛下,丽妃娘娘已经死了,她不会来找您的,是您做噩梦了。”侍美人慢慢解释道,并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皇帝摇摇头,“是朕做噩梦了?” “不!那不是梦!那是真的!”皇帝甩开了身旁的侍美人,再次坚定的摇摇头。 侍美人望向那床旁的烟炉,那烟炉里放的是皇帝平时要安神用的迷香,清清淡淡的氤氲。 她勾唇一笑,见皇帝还在喃喃自语着,她起身走向那个烟炉,朝那轻轻地吹了一口青色的气体,然后放到皇帝眼前,细语道,“陛下,您不要着急,这烟炉里的迷香有助安神,你先闻闻,待您情绪稳定了些,我们再说?” 皇帝迟疑地,点点头,用力的吸吮着烟炉里冒出的氤氲,越吸越上瘾,他两眼空洞的,“朕要......朕还要......” 侍美人却一手抢过烟炉,“陛下,这种迷香吸多了对身子不好,我们还是先睡下吧?” 皇帝怒了,“不!朕还要!朕还要!” 侍美人将烟炉扔进桌边保暖的火炉里,“陛下,我们先睡吧?” “滚!你给朕滚!”.他怒不可遏地朝侍美人吼叫着,额头上的青筋爆出! “陛下,这是花容宫!” “你休得放肆!花容宫也是朕的!天下之所有都是朕的!”皇帝依旧嘶吼着,嘴上却急促地呼吸着。 侍美人微微小瞥着床殿上的皇帝,微微一笑,“那臣妾要到哪里睡,崇善宫?” 皇帝更怒了,崇善宫,那可是皇帝的居处!怎能让一个侍美人住进去! “你敢!”皇帝昏昏沉沉的,起身,走步跌跌撞撞的...... 侍美人望着皇帝逐步走出花容宫,福身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待他走远,侍美人喊来房门外的春桂,将另一个烟炉交与她,“把这个,交给一名可靠的小厮,送到冷宫去,就说是君王送的。” 春桂满脸疑惑,却也淡然接过,“奴婢遵旨。” 侍美人交代完后,关上门,嘴角浮起一抹报复后的快感...... ps:内个,收藏的娃能不能给水留条言呢。。。 094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2) 皇帝那边,正在雪地上浑浑噩噩的步行着,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他突然觉着他连个家都没有,落霜一人在冷宫,丽妃死了,自己的皇儿们也都不在宫内,去封地的去封地,在平城建府邸的建府邸,而他呢,堂堂北皇陛下,连个家的归宿感都没有? 望着夜里的大雪,他想起了梦中的丽妃,他一悚,四周望了望,发现无一人,他才安下心来,落霜!他要去找她的落霜! 于是,他朝冷宫的方向疾步走去! ------------------------------------------------------------------------------------------------------------------- “参见陛下!”冷宫两名侍卫跪下行礼,这君王刚让人给落霜娘娘送东西来,皇帝又过来了? 皇帝微眯着眼,挥挥手,“把门打开!” “遵旨!”侍卫打开了大门,皇帝踉跄的迎了进去。 房门关着,灯火也熄了,看来,落霜已然睡下,但皇帝不死心,用力的敲着房门,“爱妃,开门!爱妃!朕来了!快开门!” 刚刚睡下的落霜再次挣开了惺忪的睡眼,恃才侍卫说皇儿给她送来一个安神的烟炉,这才刚点起烟炉睡下,陛下又来了? 她起身披了件斗篷,“吱嘎”一声推开了门闩,未抬眸,声音有点慵懒,“陛下这么晚是......” 落霜话未说完,皇帝便将她横抱了起来,抱往屋内,落霜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皇帝,惊慌的,“陛下,你在作甚?” 皇帝“呼呼”的喘着粗气,并不理会落霜,他在床边放下了落霜。 落霜怔怔的,连忙起身站起来,“陛下!你这么晚过来到底要作何事?” 皇帝又要上前抓她,落霜却咬咬牙一掌朝皇帝的脸挥去,“陛下!你清醒点!这是冷宫!是冷宫!不是你的妃嫔住处!” 这算什么?丽妃刚死,他就这般待她?他要让死去的丽妃如何瞑目! 皇帝捂着被打的脸,火辣辣的,他清醒过来,他的手正拽着落霜的衣角,他在做什么? 落霜为何打他?从来没有任何敢去忤逆他,更何况打他!落霜竟敢打他? 他怒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而且他身上还安了个至高无上的北皇陛下!! “落霜你竟敢打朕?”皇帝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眸底下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落霜闭上双眸,语气低低地,“陛下,丽妃刚过世不久......” “丽妃!”皇帝像听到一个忌讳之词般,他惶恐的,“丽妃来找朕了!丽妃来找朕了!” 落霜这才发现,陛下语无伦次的,可能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她握住皇帝慌乱的手,“陛下,你到底怎么了?” “落霜!丽妃她被烧死了!她被火烧死了!”皇帝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 丽妃来找陛下?还被烧死了? 落霜待要上前纠正,却见皇帝正捧着她床边那个刚送来的烟炉,她狐疑的,走过去,“陛下?” “落霜你这也有这个,真好......朕真喜欢它......”落霜见皇帝捧着那个普通的烟炉像捧着什么宝贝般,她一惊,难道那烟炉...... 她连走过去抢过皇帝手里烟炉,细细闻起来,味淡,清香,无何异处,皇帝书房,寝房便处都有这种安神助眠的烟炉,如今陛下怎会说这胡话? 正当她质疑之时,皇帝又将烟炉抢了过去,“落霜你真不是好东西!连朕的宝贝都敢抢!” 皇帝神志不清了?落霜张口错愕的,不知如何是好,皇帝怎会突然神志不清? 因为丽妃?还是......因为这个烟炉? 她摇摇头,上前道,“陛下,臣妾去给您找御医来,你在这等臣妾?” 皇帝瞪了落霜一眼,“朕没病!落霜你真狠!想抢了朕的宝贝!” 落霜上前扶皇帝坐下,暖暖的,“陛下,臣妾没有抢你的宝贝,你看,宝贝不是在你手上吗?” 皇帝低头一望,点点头。 “那臣妾先出去下,一会回来?” “嗯......” 落霜走出屋外,来到大门那,正要踏出去,两名侍卫阻住她,“娘娘请止步。” 落霜目光严厉的,“陛下生病了,本宫要去找御医!” 本宫!她有多久没喊出这二字,但为了皇帝!她只好这样! 侍卫一怔,这个在冷宫多年的霜贵妃,自称本宫了!难道她要再次得宠了! 一名侍卫开口问道,“娘娘有陛下的手谕吗?” “没有!” “那真是对不住了娘娘!” “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承担得起吗!” “这......”那侍卫抿抿嘴,望了望对面的侍卫,点点头,“这样吧娘娘,让小的去把御医寻来?” 落霜叹了声,点点头,转头走进了屋里,皇帝还在捧着那个烟炉,等等,他在——吸吮那些飘出来的气体! 她吃惊的,赶紧跑过去抢走烟炉,大喊道,“陛下!你糊涂了!这些迷香吸多了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怎么会这样!陛下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了! “朕没糊涂!朕没糊涂!快!快把迷香给我!” 落霜将还在熏香的迷香搅熄了,放在一旁的桌子,她上前摸了摸皇帝的头,没有发烫,幸好! “迷香......迷香......朕要迷香......”皇帝喃喃地,两眼无神。 落霜长叹了声,若她技艺还在,些许很能帮到皇帝,可如今...... 她扶着皇帝坐下,自己也坐下,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陛下,你别怕......御医很快就来了......” 皇帝全身哆嗦着,将落霜抱得紧紧地,试图索取温暖。 俩人坐了晌久,御医终于来了,落霜挣开皇帝,“陛下,你等会。” 她来到御医面前,跟御医细说了过程后,御医皱着眉头,点点头,走到皇帝身旁,把了把脉,摇摇头,再确认了遍,恃才起身。 “怎么样了御医?”落霜上前问道。 老御医紧皱着鱼尾纹,“老臣......实在诊断不出陛下得了什么病,陛下脉象很正常,但实际确实如娘娘所说的,陛下有些神志不清......” 落霜听老御医说这话,更加担心了,她瞟向那个烟炉,连拿过来,“御医,你看看这钟迷香有何异样之处?” 老御医提起烟炉,嗅了嗅,朝落霜摇摇头,“回娘娘,此迷香正是皇宫里通行的迷香,并无异样之处。” 落霜咬咬牙,“那该如何是好?” “不如让陛下先回崇善宫,毕竟这冷宫......老臣好继续调查陛下的病情。娘娘您看?” 落霜低下头,“好......” “不!朕要落霜陪着!你这个老头!给朕滚!给朕滚!”原本在一边乖乖待着的皇帝突然起身朝老御医怒吼。 老御医被吓到了,后退了几步,颤颤的,“娘......娘娘......您......您看呢......” 落霜握起皇帝的手,“嗯......我陪陛下回去......” 于是,落霜,第二次,被打入冷宫后的第二次,踏出这里,感慨万分,却又迫于无奈。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忍着。 只是但愿,皇帝能早些好起,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有很多朝政还需待他处理! 她长叹了声,随皇帝老御医出去...... 095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3) 于是乎,连续好些天皇帝都这般神志不清,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落霜便高兴不已,但随即他又恢复原状,这让落霜和老御医很是担心,皇帝生病了,内外都得患忧,因此为了大局着想,为了不造成朝野人心惶惶,落霜只好牺牲自己,让老御医对外宣布皇帝这几日被她迷住了美色,搞得无法上朝,她想,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那些想借看望陛下的原由而到崇善宫来趁机打探虚实的,还有侍美人这类的,还有......她的皇儿,落霜也一概替陛下拦下了,哪怕等皇帝醒来要处罚她,她想,她也认了,这一辈子,为了这个北皇陛下,她想,什么都输给他了,哪怕憎恶自己的心甘情愿,但是,她也不能否认,这些情感,一直都在,一直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这一日,她从老御医那端来了一碗安神药,一边走一边吹着用汤匙舀着碗里的药水,她轻轻在嘴上沾了口,确定体温适中后,她放于床旁,扶起在床上躺着的皇帝,她见皇帝表情淡然,但眉头却紧紧地锁着,他很痛苦,她知道,这几晚,每到深夜,他都会被噩梦吓醒,口中还不停的喊着是他害死了丽妃,她替他揪心,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呢? 她叹叹气,拿了个睡枕放于他的背后,好让他靠着,自己又从腰间取起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皇帝额头上的丝丝冷汗,语气亲切的,细声的,“陛下,好点了吗?”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做着一系列的动作,很是感性,似乎,还从未有嫔妃这般对待过他,而落霜做的,就像平民夫妻那般,平民夫妻......他怔了......皇帝的起居生活......也能向平民夫妻一样...... 落霜微笑着,知道皇帝已经清醒点了,她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水,送到皇帝嘴边,皇帝很听话的张开嘴,让落霜喂着,“陛下,你放心,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皇帝点点头,很快便喝完了整碗药水,落霜正要他躺下休息,但皇帝却执意要起身来。 “陛下,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起来好吗?” 皇帝掀开被褥,“再这么躺下去,朕没病也要憋出病了!” 无奈,落霜只好扶着他起身,皇帝跌步走到床殿隔壁的书房,落霜迷茫的扶着皇帝坐下,“陛下,你到书房来作甚?” 批奏章?不,他现在可生着病呢,等会不知何时又发病,神志不清,那这些奏折可不就完了? 但落霜错了,皇帝在桌上的一个小抽屉拿了一本旧迹斑斑的书出来,然后递给落霜,声音却低了下去,“落霜......以前朕没有说出的事情......都写在这上面了......” 他闭上眼睛,好似在等待着死亡,可他是皇帝,怎会轻易死呢!并且!病情已经好转了不是! 落霜害怕的,手颤抖的接过那本书,却又不小心掉了下去,她捡起那本旧书扔给皇帝,头拼命的摇着,“不!我不看!我不看!” 皇帝缓缓抬起眼皮,将那书再次放到落霜手里,“朕知道自己的身子,唉......” “陛下,你相信我,你真的会好的!落霜不会骗你的!不会的......不会的......”落霜哽咽着,眼眶里挤满了泪水。 皇帝挥着手,“落霜你把该记住的都记住,北国的新君朕会好好考量的。” 落霜捂着嘴,开始哭出声来,却又不断的擦拭着眼泪,她哆嗦着,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去,双手颤颤的,翻开了书页...... ——唉,再一次踏入冷宫去看落霜了,为了收回上官卿家的虎符,只好再用这种方式去逼迫落霜,上官卿家的实权远远地大过了御林军等军队,若不收回,将来新皇登基,做错了什么,上官卿家便保不定会做出何事了,他能做的,就是趁还在世,为他的皇儿,打好一切草基,只是那日,落霜眼低的那份委屈,却尽数的留在了他的脑里,挥之不去...... ——中秋佳节,本该是举国同欢,可他却让众多人分离,利用落霜,设计陷害皇儿的王妃,最终,他取得了虎符,可心里,却又百般不是滋味...... ——太子终于成婚了,虽然他知道,这日,所谓的太子妃,将因他而死,但为了削弱国丈的势力,他只好牺牲她! ——第二日传来了太子惨死的消息,他震撼了,邀月骗了他,杀死了太子,即使他不知为何,但心内,却愧疚心痛! ——继太子之事后,朝臣动荡了,废黜太子,册立新君的事情也随声而来,幸得丽妃提醒,事情总算是过一段了,但他的皇儿,却也因此踏上了出征之路,作为一个父亲,他比任何人都担心他的皇儿,因为让他去,是他皇帝自己说出口的,那该是怎样一番心情,但是,想要成为将来的新君,他便必须经历这些! ——那是刚上完早朝的一个清晨,他在冷宫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有多少次,他多想在她面前再喊一声落霜,但碍于面子,他只好声称她爱妃,那日,他终于开了这个口,本以为落霜会跟他回去,但是......他知道,落霜是恨死他了,也许,这一生都不能够原谅他了......那次去冷宫,他还发现了,落霜,与邀月,是有关系的!但是什么,他却又不得而知。 ——丽妃病了,因为落霜而病了,因为等他而病了,即使最终哄好了丽妃,但他明白,在落霜与丽妃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一直都不能够去缺少二人之一,呵呵...... ——境外传来了皇儿打得胜仗的消息,他比自己打胜仗了还高兴!皇儿第一次出征便能出众拔萃,他心中甚为欣慰,也为在冷宫里的落霜感到高兴! ——那日,皇儿终于凯旋而归,而他,也有了一名新宠,侍美人...... 书页翻到这,落霜已经无法再看下去,只好重重地合上,她哽咽着,声泪俱下,泪眼模糊的,“陛下......” 陛下......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对她不好的,可是,他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了他们俩的皇儿,而他为了皇儿的将来,却让所有人都恨着他...... 陛下的心里是有她的,一直都有,只是她太贪心了,总希望陛下只宠着她一个,可她哪明白,陛下若只单宠她一个,朝野的人定会说她狐媚子,蛊惑陛下,定要对付她的,陛下不只是喜欢丽妃那么简单,他也同时在保护着自己啊...... 陛下......陛下......落霜慌了,陛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她晃了晃他,“陛下,陛下?” 她哆嗦着伸出手指,见陛下的鼻息还有,只是,很微弱很微弱,皇帝被晃醒了,眼睛却只能微眯着,呼吸很是薄弱,“落霜......朕......朕是爱你的......” 落霜紧紧地握着皇帝粗糙的大手,泪流不止,呜咽着,“陛下......是落霜错了......都是落霜的错......呜呜......落霜不该怀疑陛下的......陛下......呜呜......陛下.....落霜错了......” 皇帝伸手,想要去擦拭落霜脸上的眼泪,但力不从心的,又无力的垂落了下去,落霜握住了皇帝的另一只手,“陛下......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皇帝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落霜一惊,连挣开皇帝的手,把在外面守着的老御医喊了进来,她眼睛血红的好像整夜没睡般,血丝都浮了出来,“御医,你看看陛下怎么了......” 老御医把了把皇帝的脉象,脸色更沉重了,“娘娘,陛下现在的情况很是危险啊......若不再及时医救......恐怕......” “恐怕,恐怕什么,陛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情况危险了,你,你是不是故意不治陛下!”落霜神情恍惚的,看着皇帝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老臣实在找不出病因啊......” 落霜嘴唇颤颤的,抽搐着,“你先下去吧......” 待老御医出去,落霜望着皇帝紧闭着的眼睛,“陛下......你告诉落霜......我该怎么办才好......” “祖父......祖父或许能医好陛下?”她突然镇定下来。 可是,她被逐出师门这么多年了,祖父还能待见她吗? 不,为了陛下,她必须去! 于是,落霜破天荒的,在皇帝面前,拟起了圣旨,她草草的写了几字,打开装着玉玺的盒子,顿时感慨万分,年轻的时候,陛下总会让她帮忙批奏折,原来再次拿起这个玉玺,竟真的不需要太多勇气,因为这一整颗心,都悬在陛下身上了,她咬咬牙,把玉玺在圣旨右下方盖了下去。 落霜卷好圣旨,与房外的老御医交代几句后,便披着大袄自行出宫去了。 096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4) 君府。 “君王,陶公子求见!”一名守门的护卫跑进了君王的院子里。 本在念想着那日街上遇见的蒙面女子的君王恃才晃乎过来,他对这桃醉印象本就不好,“他来作甚?” 护卫摇摇头,“属下不知。” “让他到大厅去吧。”君王拣拣袖领,朝大厅走去。 护卫点头下去,将桃醉请了进来,桃醉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里端着一个烟炉,烟炉底面蒙着幽红色的上等材质娟纱,捧起来会很舒适,刚走进大厅的君王见此物,浑然不知桃醉要作甚,他揣测着心思,上前微笑请他坐下,吩咐人上好茶水,连屏退了所有人,他望着他座后那名小厮手里的烟炉,忍不住将视线转向桃醉,“不知陶公子今日造访府邸,有何要事?” 桃醉淡笑着,将身后那名小厮手里端着的烟炉取来,摆在君王面前,“最近宫内可发生了不少事啊,君王,您可听说些什么了?” 见君王只是定神的看着他而不说话,桃醉只好作罢接着说,“陛下纳了一名侍美人,丽妃娘娘死了,继而,久居冷宫多时的霜贵妃接着得宠,后宫是非,在下原本不该多说,但是君王,您别忘了,十九年前,您的母妃——霜贵妃,那时地位便堪比皇后,可后来呢,皇帝不是普通男人,他不可能为一个女子禁欲,因此,就算如今霜贵妃再次得宠,再往后的日子里,同样会有源源不断的年轻女子送往宫中,别说在下,君王您,阻止得了吗?” 君王扯扯嘴,微微抽搐,望着桃醉的眼睛眯成两道细缝,他不再看着桃醉,只是裹了裹身上的大袄,“陶公子大费口舌了半天,是想要说明些什么?” 他不是没有试过去崇善宫门外求见过,但每次都没见到父皇,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所有来觐见父皇的,都被母妃下令赶了出去,母妃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连他也不愿相见,父皇难道真的像宫里谣传的那般,被母妃迷住了,何事都听母妃的? 可这不可能啊,母妃久居冷宫,怎会突然一夜之间便被父皇接到崇善宫,更重要的是,依母妃的性子,不可能犯着被天下唾骂的罪名去迷惑父皇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也不得而知...... “桃某还是之前那话,希望君王好好斟酌斟酌。”说到这,桃醉眼眸里闪过一丝杀光,横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杀的手势,“只有那样,霜贵妃才是整个北国最为尊贵的!” 君王冷笑了声,“那陶公子今日,还是来同本王说辞的?” 他岂是不知那样做不仅会让十四娘回来,连母妃也会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可是他对父皇,那份恨意在心内微妙的变化着,特别是在边境打仗时,他知道,父皇是时时刻刻都在起作用的,如今,回来了,再说恨他,又有何意义,他又该抱着怎样一颗心去做这件事? 桃醉这时却说了一句,“君王别忘了,王妃还在在下这!” 威胁!*裸的威胁! 君王怒视着他,“不是十四娘不愿回来,是你逼十四娘的?!” 桃醉站起来,“君王说笑了,在下怎敢强行将王妃留下呢,呵呵。不过......若君王不好好考虑考虑在下的这番话,那便另当别论了。” “!!!!!!” 桃醉不理会君王的气恼,只是俯身在烟炉上点起了迷香,熏熏的,嗅起来十分好闻,“君王,这种迷香闻起来与宫内的普遍迷香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个烟炉的材质却不一般,它是由七七四十九玫瑰冶炼出来的,再点上这种迷香,熏出的香味,便多了几分酒味,最是令人沉醉其中了。”不等君王答复,桃醉拿起烟炉的提手,交给那名小厮,“吩咐下去,把这个烟炉放到君王的房内去。” 桃醉看着那名小厮走出去,愁眉紧锁,叹口气转过身来,却听君王说道,“陶公子,你会不会太过于反客为主了?别忘了,在君府,还轮不到你发号私令!” “君王又何必计较这些小事呢。”桃醉看着大厅外,时间该拿捏得差不多了,他起身,“既然在下心意已送到,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君王轻蔑地笑了声,挥挥手,“陶公子走好,本王就不送了。” 桃醉微笑着同小厮走出了君府,抬头望着这片大雪,那时,他低下了头,斜眼瞟向皇宫的那个方向,他喃喃地,“他们......该要来了......” “公子,我们先回桃花岛吧?”那小厮开口寻问。 桃醉点点头,离开了君府。 097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5) 宫内那边,侍美人带着几名宫女,朝崇善宫走去,待要进房内的,刘公公却将她拦了下来,语气很是无视的,“还望美人莫为难奴才,陛下说了,任何人都不觐见。” 侍美人冷嘲了番,任何人都不觐见?别以为一个小小的落霜能救得了你皇帝! 侍美人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媚笑着,“是落霜娘娘说的吧,陛下......又怎会不见奴家呢......” “美人这话是何意,陛下乃九五之尊,怎会听命于落霜娘娘呢?”刘公公小瞪了眼侍美人,“还是请美人回花容宫去吧。” 侍美人小拍着掌心,后面走来了一名宫女,那宫女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侍美人端过来,细语道,“奴家除了来看望陛下,还亲手为陛下煮了一碗燕窝粥,还请公公体恤奴家的一番心意。” 刘公公挥手让身旁的侍卫接过燕窝粥,“美人的好意奴才会替美人转告陛下的,美人还是......” 这落霜娘娘可是吩咐了的,放一人进来,便要灭了他九族,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侍美人得罪了如今万千宠爱聚集一身的霜贵妃。 侍美人却还不生气,她上前一步,眼睛闪着迷离的光芒,睫毛颤颤的,嘴唇微启,轻轻地,朝刘公公吹了一口气。 刘公公顿时没了神采,他暗暗地,目光无神。 “公公,可否让奴家进去呢?”侍美人凝睇着,艳光逼人。 刘公公摇摇头,侍美人霎时眼眸放出青绿色的光芒,刘公公瞪大了双眸,却突然像被人下了蛊药般,眼皮垂下着,“进去......进去......快进去......” 侍美人浅笑着,“那奴家可进去了......” “进去......进去......” 侍美人转过头让那些宫女都留下,自己步履轻盈地,得体的进了房内。 皇帝躺在床殿上,呼吸沉重得很,嘴唇开始发白,却还在睡梦中喃喃地说着呓语,床边,老御医正在配置着药方子。侍美人环顾了遍寝房,仍旧未发现霜贵妃的踪影,她狐疑的,上前抓住老御医的肩背,“霜贵妃呢!” 老御医被突然进来的侍美人吓了一跳,药方子撒了一地,“你......你......”怎么进来的?娘娘不是已经下了禁入令吗? 侍美人冷哼了声,砸了砸桌上的方子,蛊魅的,“御医怎么如此尽心呢.....这让我这个侍美人......情何以堪呢?”说着,她两眼犀利的,“霜贵妃呢!” 御医摇摇头,不敢说话。 “不知道?”侍美人笑了笑,“那御医的意思是,不要家中的妻儿老小了?” 老御医被吓得浑身哆嗦,“娘娘......娘娘出宫去了......” “出宫?她出宫作甚?”她的丈夫这都快死了,她还出宫做何事去?难道......她有何办法救他? 侍美人摇摇头,不可能,霜贵妃只是一介女流,怎会解毒?更何况,这皇帝中的毒,可不是一般毒啊! 哼,便宜你了,霜贵妃! “老臣不知道啊......娘娘未曾与老臣说过要去哪里......” 侍美人咬咬牙,放开了老御医,眼眸凌厉的,“老东西我告诉你!要是我请你作证你敢不依的话,休怪我对你的家人进行报复!滚!” 老御医颤栗的,退了下去。 她微眯着眼睛,晃了晃床榻上的皇帝,眸光里流露出恶毒,“你真该死!” 侍美人不再看着他,而是来到皇帝的书房那,摊开圣旨,笑着拟了起来,最后眼睛瞟向那个放着玉玺的盒子,她冷笑了声,盖了下去。 出来的时候,刘公公还低头在那,她把圣旨交给他,眼睛仍旧盯着他,“公公看看,这圣旨是真假?” “是真的......是真的......” 侍美人媚笑着,“那便好,陛下请公公到君府传道旨,有劳了。” 刘公公接过圣旨,同几名小厮走出了宫,侍美人走到雪地上,敞开身心的笑了,等这件事一过,她就算是报了仇了,可是......侍美人突然垂下了睫毛,她又在哪呢...... 宫外那,刘公公坐着轿子正朝君府行去,一个激灵,他突然晃乎过来,他怔怔的,手里捧着圣旨,人坐在轿子里头,他掀开帘子,“这是要去哪里?” 小厮回过头来,“去君府宣旨啊。” 宣旨?刘公公一阵莫名其妙,他脑里突然闪过几个恃才的画面,他暗觉不好,硬着头皮翻开了圣旨,那字迹,不是皇帝的!他瞅了眼内容,更是惊骇得嘴唇发抖! 这该如何是好,刚才他已经在众人面前说这圣旨是真的,如今回去说这圣旨是假的,岂不是要被人说他偷渡了真圣旨,这侍美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迷惑他! “公公,到了!” 刘公公踌躇着,叹了声,下了轿子,无奈的挥挥手,“让君王出来接旨吧......” 小厮应了声,在君府门口同那护卫说了声。 “君王,刘公公让您到门外接旨去。”那护卫进了大厅,见君王还坐在那。 君王抬眸,点点头,起身走出了府外,“有劳公公了。” 刘公公摊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霜贵妃与其子意欲用毒香残害丽妃,使之抱病身亡,如今,竟敢将毒香放入朕之身,尔等这般狠毒至极,立即押往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钦此。” 君王懵了,母妃不是正得宠吗?毒香?何物?为何说是他与母妃残害丽妃的?还有,他这几日根本见不了父皇,又何来毒害父皇一说? “君王,接旨吧。”刘公公卷好圣旨,看不出他的面部表情。 君王却站起身来,“凡事讲究证据,父皇是个英明之人,又岂会这般断定本王与母妃呢?” 刘公公把圣旨丢到君王脚下,眼睛没有看向他,“这些话君王还是等着与天牢里的审官说吧,奴才只是过来宣旨的。” “你!”君王怒视着他,突然望了望刘公公身旁,“母妃呢?” “霜贵妃逃跑,出宫去了,很快城里就该通缉她了,君王别担心,贵妃娘娘很快会来陪你的。”刘公公说着,朝几名小厮使了眼色,“给本公公抓起来!” 君王见那几名小厮正要上前抓拿他,他待要出手,却听得刘公公说,“君王还是莫要反抗的好,若是明日午时抓不到贵妃娘娘,那么,死的,只会是君王您一个,您若拖长了时间,那......可怪不得奴才了......” 君王垂下了手,怎会呢,父皇怎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丽妃娘娘的死因与他和母妃有何干系呢! 君王摇摇头,“不!父皇不会那般对待本王与母妃的!” 刘公公见君王一脸迷茫,觉着正是好时机,便让几名小厮上前擒住了他,君王也不反抗了,正如刘公公说的,母妃逃出去了,是好事,但,进了天牢,他一定会与审官说清楚的! 于是乎,刘公公与君王一干人等,离开了君府。 待声音渐远了,躲在君府门后的姬妾们才探出头来。 最先开口的还是尚柔,她一脸吃惊的,“相公怎会被抓走了呢,怎么会呢,我......我们......我们会不会也被抓走啊......” “啊......那怎么办......我们快逃吧......我可不想正值二八年华便惨死了......”如玥正要进屋收拾东西,却被五妹强行拉住,她挣脱着,“五妹你干吗,快放手啊。” 五妹瞪了她们二人一眼,“慌什么慌,你们没清楚吗,陛下要擒拿的是君王和霜贵妃,干你们什么事?” 尚柔双手颤抖着,表情惶恐的,“你......你恃才没听刘公公说吗......相公明日便要被处斩了......相公死了......我......我们怎么办啊......北国女子,谁允改嫁啊......我们......我们要当一辈子寡妇了......” “相公怎会陷害丽妃娘娘同陛下呢......会不会是有人诬陷呐......” 五妹冷哼了声,“这你们便不懂了,女人心海底针!丽妃霸占了陛下那么多年,霜贵妃会不嫉妒?再者说,众皇子里,属君王最是揪心了,去看自己的母妃还要皇帝批准,换谁谁不恨?前段时间陛下又新宠了一名侍美人,霜贵妃,当然要好好的搏回一把!” 如玥哆嗦着,惴惴不安的,“那......那我们怎么办呐......难道眼睁睁看着相公去死?” “哟?我倒是不知,原来二姐这么在乎相公啊,恃才,不是急着要逃跑吗?”五妹掩嘴笑话道。 “五妹,有没有办法救相公啊?”尚柔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若君王不死,将来的新君,必是君王,到时,她尚柔便是北皇皇后了,这是多令人敬慕的一件事,她当然要好好争取! “我也只是一介女流,哪知道如何救相公啊......”只是图他身上的那块玉坠罢了...... 其他姐妹听到如此情形,只好挨个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五妹摇摇头,“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呐......”她望了望在一边犹豫的二人,“你们呢......走?亦不走?” “去去去......要你管!”尚柔撇撇嘴,挥手自己进屋去了。 “二姐呢?”五妹哈哈的笑出声。 如玥咬着牙,“我......我也要你管啊......” “好吧,都走了,那我......”五妹激灵一动,偷偷的溜出了君府的后门...... 098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6) 皇宫天牢的某个牢房处,君王被迫换上了一身囚服,白色的布衣,黑色的大囚字,似乎在告诉所有人,这个君王,这个刚打完胜仗回来的君王,已经彻底的没了权势,没了地位。 由于是重量级囚犯,所以牢房里只有君王一人,他前面的头发半遮着脸,但依然可以看到那双黑而深邃的眼眸,没了那一身表明身份的衣袍,他自身散发出的那分不羁,却是以身俱来的。 “吱吱吱......”牢房传来了一阵鼠叫声,夹杂着草榻被翻的声音,君王警戒性的望去,见是几只老鼠正在草榻那边滚翻着,他踏着草,待要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已被脚镣铐住,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他感觉到了异常的沉重与冰冷,只好在草榻里端坐下来。 很快,两名看守囚房的狱卒跑来,打开了囚门,君王定神一望,后面还有一名官员,看他穿着,像是审官,门被打开后,那名官员朝君王那指了指,“把他带出来。” 于是乎,君王被那两名狱卒架了出去,在审官座下不远处,捆在木柱上。 “君王好啊......小官......可就得罪了......”审官朝一旁端着笔墨砚纸的师爷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开始记了。 君王的头欲欲垂下,却也冷笑了番,“审官有何问题尽管问便是,本王做过便做过,没做过之事,又岂能容尔等小人诬陷!” 审官点点头,提起纸张,瞅了眼君王,问道,“君王可曾雇一名小厮去给落霜娘娘送过安神迷香?” “并无!” 审官一脸狐疑,朝身旁的狱卒挥挥手,那狱卒立即领命将关押在另一间牢房的犯人押了上来,那小厮见了君王被绑在木柱上,而审官却坐在座上,他转了转眼珠,扑通一声朝审官那跪了下去,“大官饶命啊,小民就是一老实人儿,君王让小民去给冷宫里的落霜娘娘送安神香,小民以为君王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再加上君王又给小的一笔钱,小民便答应下来,屁颠屁颠的给送去了,呜呜......谁知道这迷香是毒香呢,还是君王同霜贵妃一起谋害陛下的毒香,小民......小民要是早知道,一定不敢接下这摊子事的......大官儿......您可要为小民儿做主啊......小民儿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娃儿呢。” 审官摁摁额头,一阵不耐烦,“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回过头去,看看那人是不是派你去给霜贵妃送迷香的人。” 那小厮惶恐的点点头,哆嗦着转过头去,见君王正目瞪着自个儿,他吓得一身冷汗,连赶紧转过身来,脑袋畏缩着,不敢抬头,“是......是......是他......就是他......” “混账东西!本王何时让你去给母妃送迷香了!”君王横着眉头,瞋目切齿,被捆着的双手也极力挣脱着,恨不得立马上前狠狠地揍那人几拳! 审官却不以为怒,他命令那小厮抬起头来,“你确定那人就是?为何恃才不仔细瞅瞅他的长相?或者你看错了?” 那小厮摇摇头,“不,小民没有看错,他是君王,就是他让小民给落霜娘娘送的迷香!” “喔?”审官抬起眼眸望向君王,“君王您看呢,可曾认识这个人?” 君王冷哼了声,“本王从来没让何人去给母妃送过迷香,审官难道就凭这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几句,便判了本王的罪?” 审官放下手中的纸张,站起身来,走到君王边下,“但小官......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他笑了笑,接着说,“小官听闻这事后,勘察了许多疑点,不仅这名小儿指证是君王您,看守冷宫的两名侍卫,可也是证人啊,他们说了,这名小儿,指名的,的确是君王您。”君王瞪着他,重重的鼻息喷来,审官小怯的后退了一步,“小官这么说吧,这小儿,不可能冒着诬陷君王您的罪名,无故给霜贵妃送迷香吧?难不成,他与君王您有何深仇,非得冒着生命危险来陷害君王?但君王恃才也说了,君王压根不认识他,又何来深仇之说。君王,您说呢?” 君王瞪着审官的眼眸收回,漠然的,“审官别忘了,若有人想挖空心思想要对付本王,区区一名小厮,又算得了什么?” 审官只好回到座上,摊开纸张,“既然君王始终不肯认罪,还认为是他人想要对付君王,那小官只好,紧接着下一个话题。” “请便!”君王微眯着眼睛,淡淡的说。 “刚逝世不久的丽妃娘娘,君王还记得吗?” “嗯......” “自毒香一事揭出,小官便找来了诊断过丽妃、陛下等人的老御医,他老人家起先不知有毒香这一事件,后来,本官将冷宫里被搅熄的烟炉拿予老御医查证,这倒好,连丽妃的死因,也浮出了水面,丽妃生前便体弱多病,尤其在死前那段期间,身子极其虚弱,稍不注意,便会受了风寒,更严重的,可能会发烧,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想要对丽妃下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当然,谁会冒这样一个危险呢?但有人!便借机下手了!” 说到这,审官又诡异的望了君王一眼,接着说,“这人很聪明,不在丽妃的汤药里下毒,更不在饭菜里下毒,出人意料之外的,他竟在丽妃每晚入睡之际,悄悄点上毒香,待快要天亮时,又悄然地熏熄了毒香,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无人去在意那床边放着的,究竟是不是安神用的迷香,老御医也便因此,淡漠了丽妃床边的烟炉,君王也许会问,这丽妃的死因,与您有何干系?呵呵,小官原本也是狐疑,但令人震惊的是,在冷宫里搜出的迷香,竟与丽妃娘娘床边的迷香,同是一种毒香!” “本王恃才便说了,若有人刻意想要去对付本王,故意放同一种毒香,也不是毫无可能的。” “那陛下呢!”另一声音从牢外响来,众人抬眸,只见侍美人,身后携着老御医,正朝他们走来,审官等人见势跪了下去,“臣等拜见侍美人。” 侍美人轻轻挥帕,“都起身吧。” “谢过美人。”审官等人起身,却见侍美人走到君王面前,背对着众人,侍美人在君王面前流露出嗔恨的目光,君王瞪大了眼睛,见她动着嘴唇,用唇语表达着,君王跟着她默默念,轻声地——你们都该死。 君王怔怔的,“你什么意思?” ps:昨天晚上上手机看了下自己的文吓一跳章节排版很是混乱咱一急赶紧上电脑要修改查找时又发现排版正常咱寻思着寻思着终于知道啥原因了上次咱有大规模的重新排版了遍前面的章节因此电脑修改过来了但手机上显示不过来所以在手机看起来很混乱唉呀水对不起大伙啊抱歉了真是太疏忽了水会找编辑好好处理这事的大伙莫丢了咱啊。。。 099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7) 侍美人却只是笑笑,转过身,对着老御医,“御医,您对丽妃与陛下的事件,最是清楚了,您说说?” 老御医上前,提起手里的烟炉,“君王可曾认得这个?” 迷香......底面用红色娟纱裹着的迷香.....今日之际桃醉送他的迷香?这不是宫内普遍的迷香吗? 君王,这种迷香闻起来与宫内的普遍迷香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个烟炉的材质却不一般,它是由七七四十九玫瑰冶炼出来的,再点上这种迷香,熏出的香味,便多了几分酒味,最是令人沉醉其中了...... 吩咐下去,把这个烟炉放到君王的房内去...... 君王大吃一惊,似乎已经意料到些什么了,迷香,不,那不是迷香,那是审官所说的毒香,如今,在他的房里! 桃醉!君王憎憎的,这下若让他们搜了君府,那他可是百辞莫辩了! 审官看着君王的表情不断的变化着,他狐疑的上前道,“君王是想到些什么了?” 君王故作镇静下来,“本王见过这迷香,御医是在开玩笑吗,这种迷香在皇宫,乃至整个平城,都是通用的!” 御医将烟炉里的迷香搅熄,捣了出来,轻轻拾起其中一片,拿到众人眼前,“大家可知这是何物?” “这不是迷香?”审官笑着问道。 御医挥挥手,“老夫起初以一度认为这是普通迷香,但抽取样品回去研究后发现,这竟是北国三大毒药之蛊片!” “蛊片?”众人怔了,蛊片,这迷香是传说中的蛊片? 北国三大毒派分之三地,邀月宫的迷魂散,重服者猝死,轻服者昏迷不醒; 而夺魂草,乃于邀月宫始创之前的梅岐山居,服用者,三魂七魄皆被那夺魂草吸取,若不能及时救治,肉身则会迅速腐烂,但关于梅岐山居,如今却成了传说,谣传自十九年前梅岐山上发生了一大事,动荡了整个山居,故而自此梅岐山居不再现于江湖,然,梅岐山居,如今是否存在与否,无人知晓; 而御医所说的蛊片,乃来自西域毒山峰的一位隐居人士,那蛊片,采取致命毒香,加以冶炼,仿成迷香,每每熏燃时,令嗅闻者喜爱不已,从而迷上这种蛊片,然,人的身心却会受到极大的伤害,或神志不清,过度上瘾,最终让蛊片的毒性在他身体里溃散,毫无意识的死去,或趁嗅者身子虚弱之时熏燃起蛊片,便可迅速让那人死去,而且,不动声色! “正是来自西域毒山峰的蛊片!”说到这,御医来到被捆在木柱上的君王面前,“君王,北国边境严寒,这您知道吧?” 蛊片,西域,御医说了这么多话,便是为了再次将这起毒香之事联系到他身上? 君王笑了声,“众所周知之事,御医又何必问本王呢?” 御医点点头,“边境严寒,西域亦是如此,谁愿大老远的,到西域一趟取得蛊片,只为了将它放入宫中呢?除非......这人对皇宫是有何深仇大怨?” “御医这是在指桑骂魁?”君王仰起头来,笑得更大声了。 “不不不,老夫不敢,只是,去年冬天,也就是除夕前,也便只有君王您,去过西域,打了胜战回来!哈哈,老夫真心为君王贺喜啊!不过......君王在归来路上......” “是否寻过毒山峰的隐居人士?”君王打断了御医的话,冷嘲着,“御医,本王说得可对?” 御医脸色微微铁青,却还扭曲着挂在脸上僵硬的笑意,“正......正是......” “本王若说并无,御医信?” 御医抿着嘴,低下头,后退了几步,侍美人却随即走上来,微瞪着后退的老御医,然,朝君王那边,迎着笑意,“御医的意思是,那蛊片,是君王您带回来的,至于带回来作甚,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吧?” “美人是说,丽妃之死因,乃君王带回的蛊片所作祟?”审官忍不住问道。 侍美人媚笑着,朝身旁的审官眨了眨水眸,“当然~~不止!” “喔?” “陛下病重!大家都不知道吧?”说到这,侍美人眼底呈出憎恨的目光,“是那个狐媚子!那个狐媚子与你!”侍美人掐指指着君王,“你们合伙谋害丽妃,随即又让陛下中了蛊毒,如今陛下因那狐媚子,无法上朝,还常昏迷不醒,今早陛下得幸醒来,立即写下诏书抓拿这两个祸国殃民的罪人,不料那狐媚子窥听得实情,偷跑了!”说着说着,侍美人不禁泪沾襟下,她拾起腰间的手帕,轻轻掩脸拭擦着。 审官大吃一惊,陛下病重了?怎会?这几日不是传言陛下在霜贵妃的迷惑下夜夜笙歌吗? 侍美人见众人表情,推了推身后的老御医,“的......的确如侍美人所说,陛下如今也中了蛊毒,幸好发现及时,并无大恙。” “美人说的狐媚子......可是......霜贵妃?”审官试探性的询问道。 侍美人却望着君王,勾唇笑着,“没错!” “狐媚子!你这该死的女人才是狐媚子!竟敢说母妃是狐媚子!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该死的贱女人!”君王暴怒了,越发的挣脱着手上的捆绳。 胡扯!简直是胡扯!这个侍美人,满口胡言!竟将事情扭曲成这般? 君王突然望向老御医,“你这个老东西,你在皇宫待了这么多年!竟也轻易被这个女人利用!你对得起母妃吗你!” 老御医懵了,国丈之女南风师师七岁那年,得皇帝批准,进宫游玩,却不料摔落花池,所幸救起及时,那时老御医便是为师师熬药之人,但老御医却不小心配错了药方,使得师师昏睡了甚久,国丈大怒,欲要求皇帝杀了他,皇帝本是于情于理应了此事,但冷宫里的霜贵妃却让侍卫捎来信纸,内容写的是何事他不知,但却是因为这一插曲,使陛下放过了他, 他岂会不记得这份恩情,可是......他的妻儿老小......可都在侍美人手上啊...... 老御医摇摇头,“老夫......着实不敢胡言......” “哼,不敢胡言,你现在便在胡言!”君王怒瞪着老御医,说不出究竟是因侍美人生气还是老御医。 侍美人不以为然,推开老御医,对峙上君王,叹了叹气,“君王这般推脱责任,着实让陛下等人心寒呐......”她讥笑一番,“但是!种种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想推也推不掉!” 100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8) “证据?你们所说的证据,便是各种猜疑?”君王笑了声,“若是如此,天下百姓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小人冤死?” 侍美人高声笑起,举起双手拍着手掌,“好!说得好!”放低了语气,“那君王的意思是,拿出最有力的证据,便认罪是吗?” 众人面面相觐,对侍美人这番话甚为不解,这么多条证据摆在眼前——君王派小厮往冷宫送去的毒香,丽妃娘娘的死因,陛下的病因,西域毒山峰的蛊片,种种条框连接起来,哪条君王跟霜贵妃都脱不了关系,这怎么会不算证据呢! 君王似乎意识到了隐隐的危机,他抬眸暗叫不好,却听得侍美人挥手率先朝审官发话,“来人,到君府,搜寻!君王说的所谓有力证据!” 审官迟疑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侍美人,她也就只是美人的级别而已,凭什么给他发号司令? 侍美人微眯着水眸,“怎么?本宫还没这个权利了?” 审官摇摇头,不敢言语,生怕说错了什么,进君府搜东西,这可是大罪啊!没陛下或太子(额,目前貌似没有太子)允许,他怎敢率人搜君府呢! “审官若再迟疑!休怪本宫在陛下面前胡言!”侍美人手指着审官的眼睛喝道,眼睛里满是凌厉。 “这......”审官神色微紧,谁都知晓侍美人第一次觐见皇帝便博得皇帝欢心,还一下子从亡国女子晋升为美人,这是多不凡的事件,侍美人得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倘若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她,恐怕......在陛下面前,不论如何,他都要百辞莫辩了啊! 审官硬着头皮,闷哼了声,朝牢内的那些狱卒喊道,“还不快去,难道你们要违抗美人的旨意?” “是!大人!”那些狱卒“嘚嘚嘚”的,排好队形,整齐地走出了天牢。 “你这个狗官!见风使舵!本王绝不饶了你!”侍美人见君王不断地朝审官怒喊着,一阵心快,她大呼着空气,“狗官也罢,比你这狼心狗肺的男人好多了!” 君王眉头紧皱起,“你什么意思?” 侍美人冷哼了声,却不再说下去,她瞅了瞅四周,在审官恃才坐的位置坐了下去,微微一笑,“本宫.....在这里等着。” 吩咐下去,把这个烟炉放到君王的房内去......吩咐下去,把这个烟炉放到君王的房内去...... 把这个烟炉放到君王的房内去......放到君王的房内去...... 君王恐慌得,桃醉与这侍美人,他们认识?是一伙的? 那么说,桃醉今日的目的,不在于劝说他当北国太子,而是......废了他! 君王怔怔的,不可言信! 如今那毒香在自己房内,难不成他还能说是别人放入他房内的,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那么,这些罪名,他都必须担下去? 父皇呢?他又怎会轻易听取这侍美人的谗言来判自己与母妃的罪呢? 他心头突然一惊,这阵子他未曾见过父皇,母妃也总是含糊着不与他说父皇的事,如今母妃出宫了,崇善宫,是这个侍美人在待着......会不会.....父皇有何危险? 他又迅速的摇摇头,父皇乃堂堂北国皇帝,又怎会被一个小小的侍美人玩弄于鼓掌,可他自己呢,桃醉,侍美人,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主谋!而他君王,是要当这个替罪羊吗? 想到这,侍美人却端起热腾腾的茶杯,纤手拿着茶盖,轻轻地在茶水面上过滤着,微张着红唇,半饮着,而后,又轻轻地放下茶杯,笑着望着君王,“君王在想些什么呢,可否说来听听?” “本王在寻思,如何揭穿了你这狐媚子的真面目。” “喔?呵呵,那敢情很好。”侍美人终于站起身来,笑容依旧漾在嘴边,待要说话,却发现身后来了一人,她狐疑的转过身去, 卫肃?是他? 侍美人咬咬牙,“你是何许人也,这可不是随意出入的地方,你到这来做甚?” 卫肃微微俯身,“拜见美人,微臣来看望君王,望美人恩准。” 侍美人淡淡的,“平身。”她微微顿了顿,“即使如此,便道明日午时,到刑场见吧。” “是你?”卫肃抬起眸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侍美人,接着又摇摇头,表情很是疑惑。 侍美人慌张的赶紧答道,“大胆!当然是本宫!你这小厮,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这......微臣来看望君王,何罪之有?”卫肃待要上前,却听得后面传来阵阵脚步声,他回过眸去,见那些狱卒正朝他这跑来,领头的前面还带着一......烟炉? 侍美人望着那烟炉,悬着的心终于平复下来,她微伏着气,绕过卫肃来到那些狱卒面前,提来了烟炉,拿给御医,微笑着,“御医看看这迷香,可是恃才所说的蛊毒?” 老御医接过烟炉,将里面的熏块捣了出来,把它折半,细细瞅着,又拿起自身袖口的蛊片,对了对眼,这才抬起头来,“回娘娘的话,这的确乃西域毒山峰里的蛊片。” “喔?”侍美人接过被折半的蛊片,来到君王面前,却跟御医说话,“御医,您确定这是蛊片吗,可别冤枉了君王。” 老御医跪了下去,“老臣愿以性命担保,这绝对是蛊片。” “很好。”侍美人变得严肃起来,“那么君王,该是你认罪的时候了?” 君王闭上眼睛,不再发怒,却也漠然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来人!将供词拿来!” 审官从师爷那拿来供词,放在君王手跟前,见君王动也不动,侍美人朝审官使了使眼色,审官只好硬着头皮,拿起君王被捆着的手拇指,画了押。 “尔等这般逼供,何为官之道?”卫肃赶上来,却见君王已被迫画上了押,他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本宫也累了,要回去陪陛下了,明日刑场的监斩官,就有劳审官了。”侍美人说着,望向卫肃,“你跟本宫走吧,本宫有话对你说。” 卫肃迟疑地,瞅了瞅君王,跟了上去。 101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9) 侍美人走出天牢,屏退了所有宫女,同卫肃一同来到御花园,那时的御花园,美极了: 素净的小白花稀稀疏疏地撒缀在浅绿色的草丛中,草丛上却是百花盛开,花团锦簇,似乎能感觉到那些花儿正在娇放着,颤巍巍,飘飘然,又突的凝然不动,芳香微微四散而来,侍美人深深吸了一口,红唇半抿着,一阵陶醉。 她绕过连接着水池的石桥,边莲步朝对面的韵岚亭走去,边欣赏着桥下的水池,昔日里的冰川融化成柳绿色的水,上百条红鲤鱼在澄澈的水面上游玩着,似乎在欢呼着春天的到来,水池上绿树成荫, 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池上的嫩柳条颤颤的,摇曳着撒下水面,,像美人的乌发般垂落下来,池面倒映着柳叶的排长,漾漾的,如同水镜般。 侍美人眨巴转悠着眸子,瞅了瞅石桥两侧的小沙卵石,弯唇一丝狡黠浮过,她挽袖俯身捡了几块卵石,朝平静的水面砸去,池上顿时溅起一阵水花,红鲤鱼也迅速在这片水花游开,而后缓缓地,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愈来愈大,最后散开。 侍美人眼睛亮晶晶的,突然掩着小嘴,“咯咯......”的笑着,两个梨涡浅浅地浮在面颊上,她抬手又将手里的卵石朝水池扔了过去,“咯咯咯,真好玩。” 站在她身旁的卫肃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很是迷糊,褪去了恃才在天牢里的强悍、狠毒、权谋,她像个妩媚娇丽的少女般,笑声是那么好听,“咯咯咯”一声声回荡在耳畔,那声音是多娇稚多干净,没有任何别的掺杂物,他被迷住了,被这样的侍美人迷住了,望着她侧脸漾在嘴角边的笑容,呆滞着说不出话...... “你......在看什么?”侍美人回过眸来,浅笑着望着他。 “我......”卫肃眼睛仍旧不愿离开她身上,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没有微尘的海水,亮得好似隐隐在那里面看到了他自己。 侍美人却不再望向他,她凝住了笑意,安双手于腰间,移步前方,过了石桥,来到韵岚亭,那是由大理石建筑的四根石柱,支撑着亭台,叶绿色的翡翠桌,乳白的白玉椅。 侍美人在其中的白玉椅上坐了下去,她吐了吐气,双臂在翡翠桌上趴了下去,双眼呆呆的望着对面平静的水池,清风微微拂面而来,她的长发飘飘曳曳的,散发出阵阵少女芳香。 卫肃望着这样的侍美人,不知做何感想,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在云中飞翔的散发飘飘的仙女,也是这样的长发,也是这样的笑声,“咯咯咯......” 她那样的笑着,星星点点的透晰着她身上的那份清雅之气...... 他猛地一怔,不可置信的望着侍美人,“你!是你!” 侍美人好奇地抬起眸来,“是我,怎么了?” 她亦不再自称“本宫”,而是“我”,对她而言,那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称号。 “雪崖......雪崖上!是你救我的!”卫肃摇着头,不敢相信。 侍美人逗趣的望着卫肃一脸茫然,点点头,“是我呀,怎么样?” 卫肃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干脆,“你......你怎么会飞?” “因为我是狐狸呀......”她的大眼睛看着卫肃忽闪忽闪的,还滴溜溜的乱转着,一脸稚气。 这......这娃说得什么逻辑,难道迷惑皇帝了就说自己是狐狸? “不是,我是说,你.....你到底......” “到底是什么人?”侍美人抢接着说,又突然“噗哧”笑出了声,缓缓放慢语速,对着他微笑着,“我.,真的是狐狸,但是,不是一般的狐狸,呵呵。” 卫肃摇摇头,“那,那你为何要救我?” 若她执意要害君王,早前西域最后一仗那,她若不救他,君王很难得到敌营作祟的消息,这仗,便难打了,而她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可为何要待救了他后再去害君王呢? “因为.....”说到这,侍美人脸上现出了憎恨的神情,“我要亲手杀了他!” 卫肃顾不得礼仪,跟着坐了下去,“为何?” 侍美人冷哼了声,不语。 “君王不是坏人,会不会,你误会什么了?” “误会?他欠别人的!还好意思说误会?”侍美人紧紧拽着自己的手,突然站起身来,望向那片水池,久久不说话,然后叹了声,闭上眼眸,喃喃地“只是,可怜了她......” 侍美人望过去,“你回去吧,恃才喊你出来,只是想告诉你,君王这件事,你不论如何插手都没用。” “你不止想要君王死,对吗?” 侍美人怔怔的,“你......” 卫肃不解,站起身来面对着她,“为何要这样?若君王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你何不与他言明,你这般诬陷他,心里好受?” 侍美人高高地仰着头,瞟了卫肃一眼,淡淡道,“非常好受!” 卫肃口瞪目呆的,心头一阵堵气,“你!” “将军别忘了,我还是侍美人,尊卑有别,难道将军这点都不懂?”侍美人神色自若的,说完走出了韵岚亭,上石桥前,她微微止步,并未回过来头来,“我只是希望,将军不要以身试险,莫要愧对了小女上次的救命之恩。” 卫肃望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硬是被堵在喉中,他看着她渐渐走远,眼皮顿时垂了下去, 将军莫要愧对了小女上次的救命之恩......莫要愧对了小女上次的救命之恩......小女上次的救命之恩...... 他不知这里面所包含着的是何意,但是,唯一一点——小女,她在他面前称自己为小女,不是侍美人,更不是本宫,只是一个少女的称呼,他想,她心里装着的仇恨,究竟是什么,为何甘愿步入这危机重重的后宫呢。 但无论如何,君王是北国未来的希望,他不能任由她胡来,不论她怎般劝阻! 于是,他紧握着双拳,朝崇善宫走去。 102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10) 夜里,天牢里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风间闪烁着,一女子着一紫罗色袭地长裙,围着浅紫色的兔毛围脖,脚蹬着同色的长靴,外还披了件兔毛大袄,绾了个随意的发髻,小怯小怯的朝天牢走来, 待靠近了天牢大门处,她躲在石墙边上,嘴边碎碎念着,抬起纤指轻轻地转动着,指间散发出暗紫色的光芒,稀稀疏疏的,突的她指尖对着自己的右臂用力挥去,再朝天牢大里看守大门的狱卒点去,暗紫色的光芒缩成一光圈,光圈后还随着几抹星点的余晖,霎时,光圈绕过那两名狱卒身上,狱卒来不及察觉是何物,便晕了过去,这时,光圈绕进了天牢里。 女子掩嘴偷笑着,拖拉着步伐,双手背着身后,大方的走了过去,嘻嘻一笑,敲了敲那两人的脑门,“咚啦”一声,两人顺式倒在了一块。 五妹“噗哧~”笑了出声,小心地越过他们二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大门,“唔?都倒啦?”牢内的狱卒跟牢犯都顿时倒了下去,五妹撇撇嘴,张手收回了还在飘荡中的光圈,左瞅瞅,右瞅瞅,终于找到了关押君王的牢房。 “咦?”五妹张口怔怔的,他......君王他......他怎么没倒下? 君王坐在草榻上定神对视着五妹,“你到这来作甚?” “我.....我......我来看望相公......” “你回去!”说完,君王闭上双眸,不再去看她。 五妹咬着下唇,望着君王腰间的那块玉坠,闪闪的,又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她咽了咽喉咙,待要使出光圈夺来玉坠,君王却睁开了眼睛,定定的,“你到底来做何事?” “我!”五妹断然垂下手,“我想跟君王来个交易!” 君王笑了声,“好啊,连小妾都能与本王谈交易!” 五妹暗瞪了他一眼,却也缓缓道,“五妹想要君王身上的玉坠,若君王能允了五妹,五妹保证救君王出去!” “喔?君府敢情出了这么多高手,先是狐三娘,再是你妩媚?” 五妹讥笑了声,“那可不!君王是答应还是?” “你回去吧......”君王淡淡道。 “那便休怪我强取了!”说着,五妹张开利爪,正要遁进去拿,却见那玉坠闪烁着,蠢蠢欲动,有了前两次三娘与尚柔的经历,她微缩回双手,不敢上前,“你!你给不给!” 君王闭着眼睛,任由她如何喊都不回复。 “睡......睡觉?喂!再不给我你明天就得死了!喂!” 五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嗖”的一声变进了牢房,小心翼翼地,伸手要去取出玉坠,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玉坠,生怕它突然弹出光来,正要握住那玉坠,一只大手却生生的拽住她,“你......”五妹咬咬牙,挣扎着。 “这玉坠对你有何用?”君王甩开了她的手。 “你......”不是该先问她怎么进来的吗? 忽然耳膜一阵振动,一阵碎碎的脚步声传来,五妹怔怔的,不是该离去还是。 君王冷嘲一番,“再不走就真被人当成妖精了!” 五妹张口结舌,他,他怎么知道的? “果真不走?” 五妹抿抿嘴角,只好作罢离去。 103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11) 来人是卫肃,来时,天牢所有人还未醒来,他吃惊归吃惊,但也可借此机会进去,他一扫所有牢房,找到了君王的关押处,他疾步走去,握着那木柱,喊道,“君王?” 君王抬眸望着他,“是你。” 卫肃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他才放胆说道,“陛下可能受人控制,这道圣旨,君王可确认了是陛下所拟?” 圣旨?君王微微惊愕,当时他并未去看那道圣旨,只是徒然以为......卫肃这般说,他隐隐有了几分猜疑,父皇,会不会真的受到侍美人的蛊惑了?若是如此,那么母妃又去哪里了? “怎么说?”君王问道。 “末将去了崇善宫,但看守宫门的刘公公却不论如何都不让末将进去,并且......还声称是陛下生病了需要好生修养,不得打扰,然,末将却看到侍美人她......在宫内自由来去,您说,会不会是......”说到侍美人这,卫肃脸上不免尴尬,总觉着这般说她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君王,他还是要说! 侍美人......君王的眉毛紧紧地皱起,又是这个女子,她究竟是何人,为何总与他对峙,他知道她进宫是有目的的,可是,他却低估了,本以为只是波斯国为了复国而派来的细作,现在想想,情况可能不单单他想的如此,因为她要对付的,竟不止父皇,连他与母妃都搭进去了,而且还与桃醉互相勾结,这样一个女子,该是何人呢? 卫肃见君王顿住不语,他接着说道,“而且......当日末将跳下雪崖,乃侍美人所救,侍美人说......”卫肃微微一顿,屏息凝神,“她说要亲手杀了君王......” 亲手杀了他?这是一个芳龄与他不相上的女子所说的? 她究竟有多恨他,竟要让他打完胜仗再亲手杀了他?而且对象还不止他一个。 丽妃......接着是他......然后是父皇母妃吗? 不,怎会如此,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不,她不是普通女子,她绝对不是普通女子! “她有说原由吗?”君王咽了咽喉,不敢置信。 卫肃摇摇头,“并无......她只说,这是君王欠她的。” 君王不再这问题纠缠下去,紧接着问,“朝野呢,朝野上下都知道本王被抓这件事吗?” “应该是部分人知道,末将也只是今日造访君王的府邸,才知此事的。” “你速找高太傅,同到上官府,本王明日能否获救,就看他们的了。”君王从容的说着,眉间却皱得紧紧的。 卫肃不敢寻问过多,“嗯,末将一定把话带到。” 君王挥挥手,“去吧。” 卫肃点点头,走出了天牢。 自高太傅被加封为礼部尚书后,便移居到宫外的故居去了,那是个很小的四合院,虽然升了官,但太傅生性节俭,便没有拆迁了院子,卫肃来到那的时候,正值夜色朦胧,他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叩叩叩......”生旧的门板,上面的红字已渐渐褪去了色彩,好些板面还裂开了条痕,看得出这座小四合院已经有了多少年份。 很快,里面传来了懒散的脚步声,门闩被人轻轻撬开,“吱嘎”一声,门打开了,一个妇人,穿着一身浅色的粗布衣,眼睛微眯着,她对着卫肃微笑着,眼角边的鱼尾纹显了出来,“这位年轻人是......” 104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12) 卫肃回敬地笑着,“您是师母吧,在下姓卫名肃,深夜到访,多有得罪,但卫肃乃有急事找太傅,师母能不能......” “喔。”妇人点了点头,“他出去了,前日回乡下去了,说是要办些事,你不如等过些天再来找他吧?” 回乡下去了?这......这怎么会这么碰巧......难道是她作祟? 卫肃应声,“那好,在下便不打扰师母歇息了。” 高太傅不在,卫肃只好直接到了上官府,护卫进去通报了声,便领着他进去了。 相比之下,上官府倒是阔气多了,走廊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管家手里却还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绕过走廊,来到后花园,阵阵潺潺的流水声传来,卫肃随即望去,隐隐瞅见那水穿过石壁,再洒溅在水池上,美不胜收。 还未来得及观赏其他景物,管家便把他带进了大厅,卫肃缓过神来,朝上官铁冶和月织夫人行礼,“见过将军和夫人。” 上官铁冶赶紧扶起他,“卫将军不必多礼了。” “不敢。”卫肃起身,微微一笑。 “卫将军请坐。”上官铁冶摆了个请的手势,接着陪同月织坐在最上面,问道,“卫将军深夜到访府邸,是有何要紧事吗?” 卫肃坐下后,凝眉望着上官铁冶,叹了声,“君王被抓了,现关押天牢,明日......问斩......” 月织冷哼了声,“他当初怎么对待我女儿的,如今这般遭遇,活该!” 上官铁冶握住月织的手,严肃道,“夫人!休得胡言!” 月织却像听到禁忌之词般,甩开了他,痛哭道,“铁哥,是他把咱们好好的寒儿给害了,是他啊,现在寒儿不知去向,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寒儿,你怎能不体谅一个做娘亲的心呢,再说,铁哥你也是寒儿的爹啊,你怎能如此呢......” 上官铁冶长叹一声,心中颇为难受,他闭上眼睛,朝管家挥挥手,声音低沉的,“管家,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管家上前,“夫人?” 月织吸吸鼻子,低垂着红通通的眼睛,自行走出了大厅。 “让卫将军见笑了。”上官铁冶挣开双眸,摁了摁额头,朝卫肃抱歉笑道。 卫肃却觉着自己才像是罪人,先是泄露了侍美人对他说的那些话,再是伤了这上官夫人的心,唉......为了君王,只好这样了...... 君王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让这么多人恨他? 刚才上官夫人说她的女儿是被君王害的,这又是何故? 但君王这件事危急,他只好先把这些疑问都搁下,朝上官铁冶回敬道,“是在下冒犯了。” 上官铁冶挥挥手,“恃才,卫将军说,君王明日要被问斩?” 卫肃点点头,“正是。” “这?这是陛下的旨意?”他怔怔的,不敢言信。 卫肃摇摇头,“在下也不清楚,陛下,可能受制于人......” “受制于人?何出此意?”要知道,陛下可不是常人,要说到斗智斗勇,谁比得过这个堂堂北皇! 于是,卫肃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细细与他说来...... 105 帝欲垂危——落霜救君(13) 上官铁冶听完后,简直是目瞪口呆,难道陛下,真的受那侍美人蛊惑? 那陛下岂不危险? “陛下现在还在崇善宫终日不出?” “是的,在下怀疑,陛下可能吸了蛊毒,导致神志不清,受人蛊惑!”卫肃想到侍美人,又忍不住摇摇头。 上官铁冶震撼着,没想到,竟有人胆大得想要去谋害陛下和君王,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侍美人,早前他便怀疑是波斯小国派来的细作,如今发生了这些事,他更确定了,只是,若目的只是复国,又为何要杀了丽妃诬陷君王和霜贵妃呢? “怎会呢......”上官铁冶愁眉紧锁着,紧接着问,“那现在可有对策?” “君王命在下找高太傅一同到将军府上来商议,可太傅却在此时外出了,至少得隔几日后才归来,因此......在下只好来找将军了。” 上官铁冶提起桌边的热茶,慢慢饮着,半晌又沉重的放下茶杯,朝座下的卫肃挥挥手,“卫将军喝茶。” 卫肃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好叹气拿起茶杯。 晌久,上官铁冶终于站起身来,开口说话,“老夫这便去书信,派人给朝野各个支持君王的朝臣送去,但愿明日在刑场上,能救得君王!” “此方法,行得通吗?”毕竟,圣旨是已经下来了,君王也被关押了,霜贵妃也被通缉了,明日,来得及吗? 上官铁冶挥袖,“此方法不行还有彼方法!君王,是断然不能死的!” 卫肃也点点头,坚定的,“那在下需要做些什么吗?” “实在不行,需要劳烦卫将军做一件事,此事,若失败了,可能会......”说到这,上官铁冶将手横在脖子上,然后缓缓地,放下,“卫将军认为呢?” 卫肃明白了上官铁冶的意思,信誓旦旦的,“将军放心,只要是为了北国好,在下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上官铁冶倍感欣慰的,用力的拍了拍卫肃的肩头,“好,那老夫这便去书信,你也回去吧,早些办好了,明日,就看老天爷如何判决了!” “好!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说着,卫肃躬身,出了上官府。 见卫肃走了,上官铁冶这才进书房提起笔墨,草草写了好些封信,并全用火漆封好,交与管家,“把这些信,按各个大人的府邸送去,切记,一定要亲自送到每个人的手里,不得转交旁人!” “属下明白!”管家将信封放进衣袖内,匆匆出了上官府。 而上官铁冶,望着远去的管家,心里颇不是滋味,却又转身进了寝房内,月织倚在床头上痛哭不止,他走了过去,坐下,握住她的手,“夫人......” 月织甩开了他的手,憎憎的,“不要喊我夫人!” 他却再次紧紧地握住月织,“月织,你不能只想着我们的女儿!” 月织望着他,眼底充满了失望,“不想女儿?我这辈子除了女儿我还能想谁?难道要想你所谓的江山社稷?不!寒儿是我的女儿!你阻止我找她也就罢了,你如今还要帮那个君王脱身?” “月织!!!”这一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喘气间见月织被紧紧握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后悔了,连细细道来,“月织,寒儿固然重要,可再怎么重要,都没整个北国来得重要啊,你想想,若君王死了,将来谁继位?陛下的六个皇子里,我都细细观察过了......”他摇了摇头,“除了君王,谁都担不起这个受千万人膜拜的北皇陛下!所以月织,我们不能只想着寒儿,要多为北国的将来着想啊.......” 月织冷笑着,嘴角挂着一丝不屑,“上官将军真是忠心耿耿啊!自己的女儿都不放在心上!” “我......”上官铁冶抿抿嘴,将月织搂在怀里,不论月织怎么挣脱都紧紧搂着,“月织......你要相信我.......寒儿会明白的......” 他击中了月织的软肋,月织扑通一声又哭了,趴在上官铁冶的怀里,用力的捶打着,“呜呜......我想寒儿了......我想寒儿了铁哥......” 上官铁冶蹙着眉,任月织捶打着,只是愈加的抱紧她,“寒儿会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 月织没有回答他,依旧痛苦的哭着,她明白,他可能只是在安慰她,寒儿,她的寒儿,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她闭上眼睛,啜泣着,慢慢在他怀里睡去...... ps:嘿嘿,小牧同学在新文里给咱安排了个女主的身份,是女主哦,那个那个,欢迎各位友人前去围观给小牧加油啊,书名《仙缘如墨之般若蜜》 106 坚决离去——十四流产(1) 桃花林,那时正值夜色朦胧,月亮披上了一层薄薄的云纱,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晕,洒在桃花林下石桌上,暗暗地,发出炽白的光亮。 一女子神色紧紧地,正疾步地走出桃花林,隆起的肚子,丰盈微胖的脸蛋,比起以前瘦弱窈窕更令人倾慕,那是一个男人所喜欢的,没有太多的骨感,那脸蛋,肥肥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可爱极了。没有过多的让人心疼,只是让人微微放心。 但她似乎很紧张,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于是愈走愈快,“啊!”嘭的一声,她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她望了望四周,吃力的爬起来,脸上的表情痛得扭曲,肚子也随即传来几阵踢响,她咬着下唇,扶着一旁的桃花树,缓缓地起身,吃力的抚着肚子,对着它,喘着嘶痛的气,“孩......嘶......孩儿......你要帮娘亲......不要再踢了......” 那胎儿似乎有灵气般,听到十四娘的话后,便乖乖地躺在她的肚子里,再也不动弹,十四娘欣慰一笑,她扶着桃花树,继续往前走着,“嘶......”一阵生疼随即从下身传来,她双手哆哆嗦嗦的,弯身挽起摆边,湛白如雪的肤色,惨红的血色,白与红的显比,她冻得缩了缩脑袋,却回头朝恃才摔下的石头望去,血......好多血......从那块石头,一直延伸到她脚底...... 她怔怔的,不可置信,再望了望自己,血,滴答......滴答的流着......溅在白色的雪地上,形成一朵朵残红的血花...... 她甚至能感觉到,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着,她摇摇头...... “怎......怎么......会......”她急了,趴在雪地上,微微颤栗,却不知所措,隐隐的,似乎预料到了些什么...... 突然,她猛地爬起来,不顾血流不止,依旧迈步走着,但是,脸上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掉落着,她知道,不,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桃雪从竹舍跑出来,见那片长长的血迹,惊愕着,连双手交叉,往桃花林出口一摊,出口被缓缓封住了,她跑过去,拉住十四娘,“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瞅了瞅她的身子,下身,血还在喷涌地流着,她慌了,“小姐......你.......” 十四娘却甩开她,愈加地摇着头,“我没事!我没事!” “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快跟我回去,我给你看看!”桃雪也跟着着急起来,那么多血,不可能只是擦伤了这么简单,会不会是......桃雪张口怔怔的,不敢想下去。 十四娘吼起来,“不要你管!你们都是骗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却又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捂着嘴,拼命的摇着头! 桃雪被逼得后退了一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朝人嘶吼的十四娘,以前无论发生什么,她总是很温柔很淡定的说话,从不这般,难道真的是...... 想到这,她又愧疚得不敢说话,但低头见那血还在不停的流着,她咬咬牙,准备上前架住十四娘,却听得十四娘突然安静下来,连哭声也停止了。 “小雪......放我走......十四娘......听到了你与陶公子恃才的对话......”她说得很吃力,声音也阵阵嘶哑,还夹带着丝丝哽咽。 桃雪怔住了,原来......君王明日将死之事,十四娘已经知晓了,难怪她拼死也要出去了...... 陶哥哥又怎知,十四娘最终在意的,一直都是君王......桃雪黯黯地,不免心酸...... 她抬起眸来,望着十四娘的眼睛,那是布满血丝的,里面,一定装着不少故事吧,她叹了声,“小姐......你为何这般在意君王,难道......你一点也不恨他?” 107 坚决离去——十四流产(2) 十四娘黯然垂下了头,她恨他!不!她不恨他!不!她还是恨他的!恨......亦不恨? 她本该得到的,相夫教子,他从没给过;她守了多年的贞洁,因他而mo没;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而他却要亲手杀了孩儿;一个女子所该有的名节声誉,亦因他而毁,甚至,她连家都回不得了...... 一切的一切,她又怎能不恨他,可是!这些,终究都抵不过可是!她嫁给了他,并且,身子,那份心,都是他的,亦一辈子都是他的人,除非,他废黜了她,这是母亲从小教导她的,她从来都没有忘过,就算离开了君府,她都没有忘过,这辈子,她只被这样一个男人疼过,害过,甚至......赶过.......她又岂能轻易地说恨或不恨? 她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君王的时候,那是成婚那天,他握着她的手,他的冰冷,她的温热,融到了一起,她直至现在都不能明白那种感觉,欲要挣脱,却挣脱不掉,她想,这都是宿命,摆脱不掉的宿命...... “小雪......你放我走......”十四娘没有再说别的,但声音听起来却又那么让人心寒。 看着那满地的血,桃雪心如刀割般难受,“不!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呜呜,你就跟我回去吧?”她不敢逼她了,她怕逼她她会更激动,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测......不,不会的...... 十四娘低垂着眼眸,空洞得,无神,“放我走......” “可是你!”桃雪吞声,吸吸鼻子,取出袖口里的一瓶白玉色的玉瓶,还有一根烟熏,递到十四娘手里,“小姐,这是陶哥哥给我的灵药,有什么伤痛,吃一颗就没事了,还有这个,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打开盖子,它会升到天上,化成一朵桃花,到时我会去救你。”说着,桃雪打开了桃花林的出口,又不舍的望向十四娘。 十四娘淡淡点着头,“谢谢你,小雪。” 走出桃花林,便是海面了,十四娘也是上次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一个岛上,那是个很美的小岛,桃花林外还立着一个石碑,那里刻着“桃花岛”三字,原来,这是桃花岛。 熟悉的字眼,却又勾不起丝丝回忆,她抚着疼痛着的肚子,踏上了小船,海浪拍打着,溅起一阵阵水花,偶尔喷到她的脸上,刺骨的,冰凉。 “小姐,或者,我陪你去吧,我真的不放心。”桃雪欲要上船,十四娘却拔掉了铁锚,划桨而去。 “十四姐......”桃雪喃喃地,突然朝海面上的十四娘大喊道,“十四姐!” “十四姐!我等你回来!”桃雪喊完,哭了...... “十四姐?”十四娘停下了木桨的划动,脑中突然浮现出一闪一闪的画面, ——“你放心,就算你陶哥哥不要你,十四姐陪你过,嘿嘿!” ——“雪儿,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会恨我啊?” ——“十四姐!不要离开雪儿!不要离开雪儿!” 十四姐!不要走|!不要走!!雪儿舍不得你!!! 十四姐......十四娘猛地一怔,回过头去,朝桃雪喊道,“雪儿!” 桃雪已然听不到了,而十四娘自己,也摇摇头,刚闪过的画面,又记不起了,她叹了声,只好继续划着木浆,肚子,却越来越痛,血,也越流越多,她想起桃雪给她的灵药,毫不犹豫的吞下了一颗,但疼痛依旧,甚至,她双目晕眩着,看不清了前方,懵懵糊糊的,欲倒。 “孩......孩......”儿字未落,她倒在了船上,任由小船飘去...... ps:回答手机上一读者的话,这是属于哪种小说。 答,喜欢宫斗,夺权,女生武侠,皆可看。 107 坚决离去——十四流产(2) 十四娘黯然垂下了头,她恨他!不!她不恨他!不!她还是恨他的!恨......亦不恨? 她本该得到的,相夫教子,他从没给过;她守了多年的贞洁,因他而mo没;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而他却要亲手杀了孩儿;一个女子所该有的名节声誉,亦因他而毁,甚至,她连家都回不得了...... 一切的一切,她又怎能不恨他,可是!这些,终究都抵不过可是!她嫁给了他,并且,身子,那份心,都是他的,亦一辈子都是他的人,除非,他废黜了她,这是母亲从小教导她的,她从来都没有忘过,就算离开了君府,她都没有忘过,这辈子,她只被这样一个男人疼过,害过,甚至......赶过.......她又岂能轻易地说恨或不恨? 她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君王的时候,那是成婚那天,他握着她的手,他的冰冷,她的温热,融到了一起,她直至现在都不能明白那种感觉,欲要挣脱,却挣脱不掉,她想,这都是宿命,摆脱不掉的宿命...... “小雪......你放我走......”十四娘没有再说别的,但声音听起来却又那么让人心寒。 看着那满地的血,桃雪心如刀割般难受,“不!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呜呜,你就跟我回去吧?”她不敢逼她了,她怕逼她她会更激动,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测......不,不会的...... 十四娘低垂着眼眸,空洞得,无神,“放我走......” “可是你!”桃雪吞声,吸吸鼻子,取出袖口里的一瓶白玉色的玉瓶,还有一根烟熏,递到十四娘手里,“小姐,这是陶哥哥给我的灵药,有什么伤痛,吃一颗就没事了,还有这个,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打开盖子,它会升到天上,化成一朵桃花,到时我会去救你。”说着,桃雪打开了桃花林的出口,又不舍的望向十四娘。 十四娘淡淡点着头,“谢谢你,小雪。” 走出桃花林,便是海面了,十四娘也是上次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一个岛上,那是个很美的小岛,桃花林外还立着一个石碑,那里刻着“桃花岛”三字,原来,这是桃花岛。 熟悉的字眼,却又勾不起丝丝回忆,她抚着疼痛着的肚子,踏上了小船,海浪拍打着,溅起一阵阵水花,偶尔喷到她的脸上,刺骨的,冰凉。 “小姐,或者,我陪你去吧,我真的不放心。”桃雪欲要上船,十四娘却拔掉了铁锚,划桨而去。 “十四姐......”桃雪喃喃地,突然朝海面上的十四娘大喊道,“十四姐!” “十四姐!我等你回来!”桃雪喊完,哭了...... “十四姐?”十四娘停下了木桨的划动,脑中突然浮现出一闪一闪的画面, ——“你放心,就算你陶哥哥不要你,十四姐陪你过,嘿嘿!” ——“雪儿,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会恨我啊?” ——“十四姐!不要离开雪儿!不要离开雪儿!” 十四姐!不要走|!不要走!!雪儿舍不得你!!! 十四姐......十四娘猛地一怔,回过头去,朝桃雪喊道,“雪儿!” 桃雪已然听不到了,而十四娘自己,也摇摇头,刚闪过的画面,又记不起了,她叹了声,只好继续划着木浆,肚子,却越来越痛,血,也越流越多,她想起桃雪给她的灵药,毫不犹豫的吞下了一颗,但疼痛依旧,甚至,她双目晕眩着,看不清了前方,懵懵糊糊的,欲倒。 “孩......孩......”儿字未落,她倒在了船上,任由小船飘去...... 第108章 你有三千个老婆?(1) 晨曦,那时太阳还未升起,山谷里到处一片白茫茫的灰白色的晨雾,从草丛姗姗升起,散发出温暖而又清凉的香气,汩汩的流水声也阵阵飘来,落霜随着流水声寻去,终于找到了溪流处,她欣喜的,弯身捧了好几口水喝下,顿时感觉一阵清爽。 她抬起素手擦了擦额间的水珠,抬眸往山上最顶峰的那抹云雾望去,隐隐的,还能看出石居的踪影,她咬咬牙,攀了上去,待要到了那充满仙雾般迷幻的石居壁前,她却停了下去,黯黯地,不敢上前。 十九年前的回忆,霎时回放了出来—— 那时,她正值豆蔻年华,婷婷楚楚,少女的心思总是细腻而又冲动的,梅岐山居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山上的风光是最美丽的,然,她却烦腻了,只因待久了,一切都变得乏味,没有同龄的师兄姐,每天只能面对着对她念道讲经的祖父,她最终还是偷偷地下了山,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她今日的惨状。 想到与陛下的相遇,她还是笑了,那是多美好的一段回忆...... 那日,她第一次,第一次走出了梅岐山,对世人的人情世故冷暖毫无知晓,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应该要好好地去体验一番。 民间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特别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是她在梅岐山从未看过的,梅岐山也就是偶尔来得几位祖父的同辈朋友,甚少有人来往,看着那繁华的街道,她心动了,也顾不得祖父会不会下山来寻她,她都无所谓了。 听说那晚陛下娶了国丈之女碧莲做了皇后,她虽不知皇帝皇后是何人,但心情很快便被民间的篝火晚会影响,火红红的焰火,燃放在夜空中的烟花,还有那群尽情热舞的人们,她也跟着舞动起来,终于,篝火会到了尾声,听他们说,那是皇帝的宴席亦结束了。 无奈,她只好到别处寻玩,那晚灯火烛红,街面上摆满了各种好玩好吃的东西,那是她平生从未看过的,她到处蹭跳着, 突然看到一个摆满面具的摊位,她异常好奇,笑嘻嘻的跑了过去,取出一个金铜色的的面具,那面具边缘上至眉毛,下至鼻子,完美的弧线恰到好处,侧边还镶嵌了几颗红色宝石的赝品,她翻看着,戴了上去,朝店主摆了个调皮咂舌的动作,“好不好看啊?” 店主一个劲儿的点头,“好看,姑娘戴上去好看极了,您看看要不要再多挑几个,这还有好多呢。” 落霜倚头瞅了瞅摊位上的面具,“就这个好了,嘻嘻。”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走,店主赶紧拉住她,“诶诶诶,姑娘你还未给钱呢!” 落霜眨了眨水眸,动了动樱红的小嘴,撇到嘴角边,“什么是钱啊?为什么要给钱?” 以前在梅岐山上,祖父除了不准让她下山,其他的,不论她要什么,祖父都允她,钱?什么东西? 店主瞪着她,冷哼了声,“没钱你买什么面具,赶紧的,脱下。” 落霜委屈的,从没人这样说过她,她撅着嘴皮,眼眶里挤满了泪水,“我,我就不!就不脱!” “不脱?那我就不客气了!”店主待要上前拽掉她脸上的面具,一只有力结实的大手拉住店主,“你在干什么!” 那气势,直让店主后退了步,他抬头胆怯的望了望来人,这绝对不是普通人,他声音颤颤的,“这......这姑娘拿了面具不给钱......我这不......这不.......” 话音未落,那男子在摊位上放下一白银,“够了吗?” 店主怔怔的,白银?那是大大的白银?这白银,他就算是摆上几天也没这么多啊,他脸上欣喜的。 他赶紧拿起白银往嘴边咬了咬,确定是真白银后,朝男子使劲地点头,“够了够了!” 男子哼了声,拉起落霜的小手往湖边疾步走去,落霜挣脱着,“喂,你是谁,放开我,你弄疼了我了,好痛!” 终于到了湖边,男子放开了她,睨望着她,心想,不知,摘下面具,会是个怎样的落落出众的女子...... 落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憎憎地,“你干嘛拉我!疼死我了!” 男子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落霜好奇地,抬起眸来,也望着他,他的眼睛,很黑很黑,流动着不羁的光芒,但是却又迷人,轮廓分明,好一张俊俏脸。 衣冠楚楚,相貌堂堂,这好似,她在梅岐山上的书阁里看到过的俊美男子,祖父,貌似也曾给她看过画像,她挠挠后脑勺,却又想不起来。 “你叫什么。”男子看够了,终于开口说话。 落霜手指着自己,“我呀?” 男子点点头。 “落霜!嘻嘻,祖父说我刚上山的时候山上下满了雪霜,所以给我取名叫落霜。”落霜兴致勃勃地说着,顾不得对面的人有没有在听。 待她说完,却见那男子双臂伏在湖边的栏上,她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叫什么?嘿嘿!” 男子回过眸来,“皇帝。” “皇帝?”落霜咯咯地笑着,“你就是今天那个成婚的皇帝啊,唔,那你现在为什么出来?” 皇帝凝着眉间,狐疑地望着落霜,“你可知,皇帝是何人?” 落霜摇摇头,“不知道......” “噗哧......”皇帝扑通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落霜绕过栏边,一阵不解。 “落~霜,是吗?”皇帝问道。 落霜点点头,也跟着嘿嘿地笑起,“那个,钱......是什么东西啊?还有,为什么你成婚了有这么多人给你庆贺,那,那是不是,将来我成亲了,也有这么多人啊?” “哈哈......”皇帝先前的烦琐一扫而过,他望着那湖面,心情大好。 这世上,还有如此女子,似乎干净得一尘不染,连内心,语气,都是那么干净,将来娶她之人,该是修了多大的福气啊........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把她占为己有........ 落霜皱皱眉头,晃着他的手臂,“是不是嘛.......” “是!当然是!将来小落霜成婚了!也会有这么多人给落霜庆贺的!”皇帝说完,凝望着她,“落......霜......真是好名字......” “新娘呢,不是说跟你成婚的喊皇后嘛,为什么看不到她?”落霜左顾右望,一扫眼底的景物,未曾发现。 皇帝却不以为然,拉起落霜的小手,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红墙后的一座座宫殿,尽数收在落霜眼下,她不免兴奋,“好漂亮的宫殿啊!” 皇帝回过头,眼睛微微眯着,“你喜欢吗?” 落霜呆滞了,望着他的眼睛,顿时呆呆的,没了神采。 “嗯?”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啦。”落霜尴尬的别开他的视线。 到了宫门,一整排的侍卫,本是要拦下他们二人,却又见那男子是皇帝,不免心生疑惑,皇帝今晚不是与皇后......又怎会带着一个女子回宫? “陛下这么晚是......”一名侍卫壮着胆走出行列。 “放肆!朕去哪还要向你等通报?”皇帝褪去了恃才对落霜的一脸柔情,眼色凌厉地,直让落霜颤栗。 “不敢.......”侍卫退了下去。 皇帝紧紧地握着落霜的手,来到崇善宫,落霜挣脱了他,自顾自的欣赏起那些宝物,“这是雪玉瓷?” 落霜捧起雪玉瓷,敲了敲,“叮咚~叮咚~~”声音好听极了。 像梅岐山下山谷的石流声,水从上面,落在卵石上,也是这种声音,叮咚,叮咚....... “能不能送给我呀?”落霜扬起清亮的眸子,带着点点恳切。 皇帝点点头,“你喜欢哪个就哪去。” 话未说完,皇帝来到落霜跟前,放下她手中的雪玉瓷,欲要摘掉她的面具,落霜却别开他,“你......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面具?” 皇帝笑了声,“这本就是朕买的。” “什么朕的,这是我的,我先拿的,你怎么能说是你的!你!你骗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我的面具?你!你真不是好人!”说着,落霜正要离开崇善宫,皇帝又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落霜瞪了他一眼,“回家!我要回家!” 皇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少女,连钱是何物都不知道,连他是谁也都不知道,她认得回去的路? “你!你笑什么!” “你知道回家的路?”皇帝问了声。 “我当!”然字未落,她便吞声不说了,她刚才只顾着欣赏宫殿,哪知道回去的路! 都晚上了,祖父怎么还不来寻她? 难道,祖父生气了,不来寻她了?可她不认识路,回不去了,怎么办....... 想到这,她一阵委屈,“我......我要回家......” 皇帝走过去,横抱起了她,细闻着她遍体幽香,他望着她迷离的水眸,低头,鼻息喷到了她脸上,落霜顿觉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而且,那么近,脸上随即泛起了两抹红扑扑的晕色,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她眼睛忽闪忽闪的,躲闪着皇帝的目光。 皇帝暖暖地笑着,微微抬起落霜的脸蛋,朝她的红唇吻去,舌尖滑过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感觉到异样的甘甜上瘾。 落霜颤了一下,呼吸变得灼热,脸蛋也火烫起来,欲想挣扎,身体却又不由自主的迎合着。 “唔......你.......”未尽的语声再次被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感觉到她满脸烫红,皇帝才缓缓放开她,深凝着她,满脸暖笑。 落霜扬手擦了擦嘴,含着一抹愠色,“你!你不要脸!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皇帝却不理会,他缓缓地,摘掉了她那金铜色的面具,一张煞是娇柔的脸蛋在他眼前,皇帝不禁大为心动,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干净,比清清绿水还干净,就像是从仙雾里走出来的仙女,她的眸子,似乎比水还要透彻,雪白润红的脸,嘴唇微微张着,似乎还想再说话。 “落霜......你就在皇宫陪着朕好吗?”皇帝喃喃地,望着她自语道。 他也从不知,原来,他北皇,也会跟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会心动,像个少年一样的心动,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期待........ 落霜摇摇头,非常坚定的,“不可以!祖父会生气的!” 皇帝缓缓地放下她,“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落霜说着,拣了拣自己凌乱的头发。 “那你走吧......”皇帝低垂着眼脸,声音低低的。 落霜撅着嘴,不理会他的脸色,转身走出了房门,没一会,她又跑了进来。 皇帝一喜,“你决定留下啦?” 落霜挥着手,绕过皇帝,拿起雪玉瓷,然后望向他,很是可惜的,“啧啧......那是不可能滴......” 说着,捧着雪玉瓷,哼着小曲走出了崇善宫。 偌大的皇宫,宫殿一座挨着一座,落霜犯愁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 要不,回去找他?落霜摇摇头,要是现在回去,肯定要被那人笑话,可是....... “霜儿,你怎么跑到皇宫来了?”闻声,一位白发飘飘的白衣“仙人”从天而降,稳稳地落下,来到落霜跟前。 落霜一怔,又想起那厮亲吻自己,她连捂住嘴巴,“祖......祖父......” “哼,还知道喊我祖父,说,你下山作何事来了?” “我......我......我就是出来玩玩......嘿嘿.......”落霜贼笑着,不敢直视祖父。 祖父瞪了她一样,拎起她,“回去再收拾你!” 说着,祖父同落霜又跃身飞去,消失在了皇宫...... (ps:为情节发展,水先把落霜的番外发上来了,大伙好好看,绝对有惊喜。) 第109章 你有三千个老婆?(2) 回到了梅岐山上,祖父也只是小小的教训了她一番,而寻问因由,她也随意的敷衍了事,但之后,好一阵子,她陷入了迷茫的情网里,每天望着那个雪玉瓷,想着那个叫皇帝的人,想着.......他那个吻,想着......他最后对她说的——落霜......你就在皇宫陪着朕好吗? 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再次起了下山的念头,但,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上次的松懈,使她有机会下山,但这一次,祖父显然已经让人严加看管,不止梅岐山的出口,就连她的房间,也上了锁,她着急,越想越着急,在房门不断地敲喊着,就是没有人回应。 她几乎快哭了,从来没有人让她这么着急过,那个叫皇帝的,他为何,为何不来找自己,他不是说要留住她吗,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呜呜......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落霜敲累了,手垂了下去,两眼通红的,她咬着下唇,揉着敲红了的手,眼睛突然瞟向窗子,她抹了抹眼泪,眼珠灰溜溜地转了转,她跑过去,拿起窗子的支柱正要打开,窗面却被死死卡住,落霜不甘心,仍旧吃力地推着,外面似乎传来了木板的碰撞声,难道......祖父把窗子也上板钉了? 落霜气得,瞅了瞅一旁的桌子,拿起茶几往窗子摔去,“我让你不给我出去!哼!” “嘭!” “咣!” “哧!” ....... 落霜看见什么便往窗子上砸,突然捧起一东西正要往上一砸,她望上去,见是那雪玉瓷,她心下一颤,赶紧放了下去。 那窗子此时噼噼啪啪的,渐渐出现了几条裂痕,她一喜,连上去拉住支柱,用力一推,却又知晓钉在窗子外面的木板还在,仍旧打不开,心下一横,她突然想用法术出去。 随即又愈加地摇摇头,喃喃地,“没经得祖父允许,绝不能使用法术,否则,会被逐出梅岐山......” 可是,她想下山,想去找他,他是不是也在找她呢? “叩叩叩。”房门被敲起,落霜赶紧跑了过去,躲在门前,准备门一打开便冲出去。 “霜儿,你在屋里作何事,为何那么大声响?”来人是祖父? 落霜咬牙切齿的,怎么会是祖父呢!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祖父,我......我不小心摔坏了东西,那个......那个......那个我的手被划伤了,好痛.......呜呜......” 果不其然,祖父一听她受伤了,赶紧破门而入,一把拉住她的手,左瞅瞅右瞅瞅,“怎么啦小霜儿,哪儿伤了?” 落霜的手挣开了祖父,脑袋微缩着,别开头,“我......祖父我没被划伤......” “没有?”祖父一扫屋子,见到处都是碎瓦裂片,心头顿时涌起起一股怒气,转过头,眼睛严厉的瞪着落霜,“霜儿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落霜吓得,往后退了退,胆怯的抬起头,看着祖父两眼瞪着她,嘴下的白胡须被嘴里呼呼的吹起来,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见祖父更加凌厉地瞪着她,她只好忍住笑意了,心思,有什么了不起的,干瞪着我算什么,我,我又没犯什么大错。 但嘴上却是不敢这样说,她知道祖父最容易心软了,连蹭到祖父跟前,梳理着他的胡须,乖乖地,“祖父不能生气,一切都是霜儿的错,都是霜儿不好,祖父,生气很容易变老的,来来来,消消气,消消气.......” 落霜说着,一边抚着祖父上下起伏的胸脯,突然眼睛一瞟,惊咋地从祖父头发里随意扯出一根头发来,“啊你看你看,祖父又长了一根白发了,罪过罪过,都是霜儿害的,霜儿太该死了......” “嘶......”祖父微微凝眉,望着落霜手里的那根白发,不知做何感受,要是真的仙去了,眼前的这个小霜儿怎么办....... 但祖父还是收敛了严肃的神情,指着落霜,笑道,“哈哈,你这个小滑头,就知道逗祖父,哪有一生气就长白发的!” 见祖父在一旁的软椅坐下去,她也蹭到祖父的膝下,脸侧躺在祖父的腿上,声音娇娇的,“祖父,这么说,您原谅霜儿了?” 祖父点点头,望了望屋子里,简直惨不忍睹,咦,还有一样东西没被摔,他拿起软椅桌上边的雪玉瓷,狐疑的,“霜儿,祖父没送过你这个吧?” 落霜点点头,“这个是我下山别人送给我的,嘻嘻。” 祖父轻哼了声,“你倒是理直气壮啊。” 落霜连捂住嘴,她刚哄好了祖父,怎么又把下山这事搬出来,这,这都怪祖父! “那个人是谁?”祖父放下了雪玉瓷。 “噢,他说他叫皇帝。”说着,落霜抬起头,扬起眸子,嘻嘻地,“祖父,那个叫皇帝的,他家好大,好多好多宫殿的,都好漂亮.......” “皇帝?”祖父怔怔地。 那日他带落霜回去的时候,落霜的确是处于皇宫处,难道霜儿真的是.......跟那皇帝有所联系? “霜儿,那皇帝有对你做什么吗?” 落霜脸蛋微微泛起一片红潮,那个暧昧缠绵的深吻,算不算是对她做了什么啊...... 她摇了摇头,“霜儿是梅岐山居的弟子,他怎么敢对霜儿怎么样呢。” 祖父点点头,“那便好。” “唔对了。”落霜突然想到些什么,连跳起来走到书阁处,翻着画卷,丢了一地,祖父摇摇头,任她闹去了。 “就是这个!”落霜一喜,捧起那画像,扑过来递给祖父,“祖父,这画像上的人,是谁呀。” 祖父翻开一看,又是皇帝,好一个英俊翩翩的年轻人,也难怪霜儿突然对这皇帝感兴趣了。 “你问这个作甚?” “我......”落霜吞了吞声,“我这不好奇嘛.......” 祖父淡淡的答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皇帝,堂堂的北皇陛下。” “北皇陛下?唔祖父,我貌似有听人这么叫他耶。为什么那些人要拜他呢?”落霜夺过画像,细细打量起来,抿抿嘴,真人好看,真人比画像好看多了! 但却又忍不住,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画像中人的脸,从眉毛,一直到嘴巴,那张嘴,也碰过她的嘴.......那感觉.......好像......软软的......酥酥的...... 霜儿,为何总盯着那画像,而且,脸上的倾慕之意,很明显地体现了出来。 难道......他的霜儿情窦初开了? 不行!绝不行!后宫向来是非多!霜儿年少不更事,什么都不懂,若是进了宫,岂不是要被那些争宠的嫔妃害惨!并且,那可是皇帝,北国的皇帝,岂会一辈子宠着霜儿? 祖父一把抢过落霜手里的画像,“霜儿,祖父绝不允你想着这个人!” 落霜委屈地,凭什么,不给她下山,还不许她想他? “霜儿,你可知皇帝是何许人也?” “他是谁一点也不重要!” “霜儿!”祖父重重地喘了口气,“祖父没在与你说笑!谁都行,就皇帝不行!” 落霜不服了,跳起来,“为什么就他不可以,别人都可以?祖父你就是不想霜儿好!对不对!” “你!”祖父怒睁着眼睛,“皇帝乃一国之首,他的后宫里,佳丽三千,怎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佳丽三千是......有三千个像皇后那样的新娘吗?”落霜记起来了,那天她下山之日,正是皇帝迎娶皇后的之日,难道,这个皇帝的新娘,不止一个,不,她连一个都会容不下的,何况是三千个!可是,皇帝那天明明跟她说的是——落霜......你就在皇宫陪着朕好吗? 皇帝是要她陪着他的,永远陪着的,又怎会要别的新娘? 祖父忍着笑意,表情却扭曲得,笑不像笑,哭不像哭,传说中的哭笑不得便是如此,但他还是迎合着落霜的话,“差.......差不多.......” 落霜摇摇头,“不!不会的!他那天还亲!”落霜暗觉不好,连止住话语。 “亲什么?”祖父站起身来。 “那个他......他......”落霜眼睛四处乱飘着,突然望着雪玉瓷,激灵一动,“噢他亲自送了霜儿一个雪玉瓷呢。”落霜搬起雪玉瓷,“啧啧......祖父您看......多漂亮的雪玉瓷啊,我以前只在您给霜儿的画像里看过,都没看过真的,您看看,多好看呐......” 祖父却摊开雪玉瓷,“霜儿,天师道长今日要上梅岐山与祖父商议事情,祖父就先到长阁候着,你就在房里自己好好想想。” 见祖父起身欲走,落霜连忙拦住他,扯着祖父的衣角,“祖父,您看,现在梅岐山都严加把守着出口了,霜儿是断然跑不出去的,您别让霜儿待在屋里嘛,很闷很闷的。” 祖父瞅了瞅那满屋子的狼藉,叹了声,“好吧,但是不许乱跑,特别是长阁,知道吗?” 祖父笑着,刮了刮落霜的鼻子,“你这个捣蛋鬼,呵呵。” 落霜嘻嘻地,搂着祖父的胳膊,“霜儿送您出去,嘻嘻。” 俩人笑谈着,走出了屋子...... “唔祖父,你刚刚又生气了,你看你看,又有一根白发了.......” “哈哈,祖父老啦.......” “嘿嘿,祖父叹气也会长白发的哦,多笑,多笑嘛,对对对,嘴角扯开点,哈哈......” ....... 第110章 你有三千个老婆?(3) 闻声,天师道长已然上山而来,与祖父不同,天师道长身着的是一身青灰色的八卦长袍,头发高高挽起,用条浅灰色的绸带捆住,那绸带,在清风,云雾中,微微飘拂着,与祖父的那簇长长的胡须一般,飘飘曳曳着,俩人好若仙人般的站在梅岐山上。 落霜挣开祖父的手臂,上前礼道,“天师道长好。” 天师道长摸了摸落霜的小脑袋,“哈哈,小霜儿又长高了,都成婷婷少女了!” 祖父陪笑着,“小丫片罢了。”然后望向落霜,“霜儿,别到处乱跑,我与天师道长进阁一叙。” 落霜乖乖地点点头,“霜儿一定不乱跑!”才怪! 这时,祖父才放心地,与天师道长一同进了长阁,并且关紧了长阁的大门。 落霜蹑手蹑脚的,趴在长阁的窗上,但长阁的隔音效果比她想象的厉害多了,只能听到碎碎的对话,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她只好干站着,杵在窗边。 长阁内, 祖父和天师道长各坐一方,中间隔着一张放着茶几的紫檀木,祖父泡好刚晒好的普洱茶叶,将茶杯递到天师道长前,“天师道长,请喝茶。” 天师道长摆了个回请的手势,“掌门请。” 俩人斟饮了番,天师道长开口慢慢道说,“小霜儿,真的情系北皇了?” 实在难以想象,前几年还搂着他脖子亲昵地玩耍的女娃,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且,对象还是皇帝? 祖父紧锁着愁眉,点点头,“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见天师道长也跟着犯愁起来,祖父连撒撒手,“也罢,不谈这女娃了。” 天师道长笑了笑,“不,还是要谈落霜。” “喔?”祖父再次往两个茶杯倒了倒热乎乎的普洱茶,自己拿起半饮着。 “玉坠,小霜儿身上的玉坠,掌门记得吗?” 祖父叹了声,苦笑了声,“还记得,霜儿刚上山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个小婴儿,可爱哭了,呵呵.......” 也不知落霜的爹娘是谁,就这样把落霜带回来了,落霜也只以为是爹娘死了,并不是不要她,于是,他认了落霜做孙女了.......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如今,落霜长大啦,是个黄花闺女了....... 他接着说,“霜儿的身上,的确有一块玉坠,道长问这个是.......” “掌门可曾记得老道第一次见小霜儿身上那玉坠便对您说的话?” “当然,道长当时说,切不可让霜儿私展法术,否则,将酿成大祸,直到如今,本门也不敢妄自猜测,只是允了道长,毕竟,霜儿只是一个少女,使用法术,对她而言,着实不见得好啊.......今日道长重提此事,是为何意......” 天师道长却淡然一笑,“是啊,当初老道也是不理解那玉坠里的玄机,只好先让掌门这般做法,到如今,老道终现了那玉坠的利害,因此,特上山来与掌门说叙一番。” “喔?愿闻其详。”祖父微微摊了摊手。 长阁外,落霜等得干跺脚,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什么玩意嘛,那么久,听又听不到,有什么好说的,要谈那么老半天!”要知道,她现在可着急着下山!!! 落霜望了望房门,撅着嘴,蹲了下来,两只手撑着下巴,哀叹了声,对着门对面的那棵树喃喃地,“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你也不知道啊,唔.......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啊?知不知道嘛.......” 落霜娇嗯了声,蹭到树前,摘着它绿葱葱的叶子,一片一片的,掉落地上,“你到底知不知道嘛?” “霜儿姐姐!”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小男儿跑了过来。 “阿狸,嘿呀,臭小子,你跑到这来干嘛,不怕被祖父骂啊。”落霜敲了敲他的脑门,继续扯着树叶。 小男儿挠了挠后脑勺,“嘿嘿......” 落霜站起身来,笑哈哈的,敲着他的头,“诶我说阿狸你挠什么挠,你瞧你那黑不溜滴的小光头,都没头发你还挠,什么玩意!” “哼,那霜儿姐姐跑到这来干嘛!”阿狸双手插在腰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噗!”落霜扑通一声笑了出来,她朝阿狸撒撒手,“行了行了,别给我装了,瞧你那样,噗......” 阿狸对落霜的损话早已不放在心上,他奸笑着,放下一只手,“霜儿姐姐是不是又要偷跑下山啊?嘿嘿!” “才........才没有呢。”霜儿躲闪着目光,突然推赶着阿狸,“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别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就知道霜儿姐姐会这样说,哼哼,霜儿姐姐,阿狸听说你这次下山,看到了好多好玩好吃的,我就是......就是......”说到这,阿狸顿时埋下了头。 落霜上前,知道阿狸也是没了爹娘,五岁那年起就被祖父带上山的,也许,他也是渴望着探头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 她蹲下身,望着阿狸,声音暖暖地,“阿狸,你是不是想下山走走啊?” 阿狸摇摇头,“阿狸不想下山,掌门说了,人心叵测,等阿狸长大了,再出山历练一番。” “这样啊,阿狸懂得真多,嘻嘻,霜儿姐姐都没你懂得多呢。”落霜摸了摸阿狸光溜溜的头,惭笑着。 阿狸却扬起眸子,“霜儿姐姐,阿狸就是想,你这次要是下山了,能不能给阿狸带些冰糖葫芦?阿狸小时候便听隔壁的阿爹说,冰糖葫芦可甜可好吃了,可是......阿狸从没吃过......” 落霜百般心疼,但同时也紧锁着眉,“可是,霜儿姐姐连能不能下山都成问题啊。” “阿狸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呢?” 落霜转了转眼珠子,激灵一动,“有了!” 阿狸凑前,“有什么?” 落霜在阿狸耳边轻轻地碎语了几句,阿狸越听越兴奋,待落霜说完,他马上跳起来拍着手掌,“好耶好耶。” “呐,阿狸你不许出卖我呀。”落霜指着阿狸说道。 “恩恩呢!阿狸一定好好说话。” 落霜牵着阿狸,笑哈哈的,俩人又斗嘴了一番。 终于闻得祖父和天师道长出阁,祖父一走出长阁,便见那满地的落叶,落霜和阿狸,正在散着步,阿狸见祖父走出来,连奔了过去,落霜轻笑着,也缓缓走去。 “掌门掌门,阿狸刚刚练了几个字,您过去给阿狸看看写得怎样啦。”阿狸扯着祖父的袖口,摇摇晃晃的。 天师道长微笑着,“阿狸会写字了,掌门,您真是教导有方啊。” 祖父挥挥手,“道长过奖了。”接着摸了摸阿狸的头,“阿狸,我先去送道长下山,回来再陪你去看?” “不嘛不嘛,就要现在!” “这......”祖父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无碍,老道又不是第一次上山,呵呵,自己下山便可。”天师道长转身即走。 祖父赶紧拦住他,“这怎么行呢,所谓的待客之礼,还是要齐全的。” “呜呜,祖父,你陪我去看看写得怎么样了嘛.......”说着,阿狸嚎啕大哭起来。 “阿狸!休得无礼!”祖父严肃对着阿狸喊道。 “咳咳.......”落霜清了清嗓子,终于该是她登场的时候了,“那个,不是还有我嘛祖父,您就放心陪阿狸去,我送天师道长下山,您看呢?” 祖父摇摇头,“让你这娃送道长下去?你是不是想趁机偷偷下山?” 落霜挥挥手,“不不不,一定不会的祖父,不是还有天师道长陪同嘛,他一定会好好看着霜儿的,您看?” 天师道长逗趣地看着落霜,点点头,“掌门就让霜儿去吧,呵呵,老道看着她,决不让她跑了。” “既然道长言尽如此,那,好吧,霜儿你送道长下山去,不过切记,不可再偷跑了!”祖父暗瞪了眼落霜,随即收敛。 “嗯嗯嗯!霜儿一定早些回来,嘻嘻。”至于是多久,这个......这个......这个她也不知道.......哈哈....... “祖父,那我跟道长先走啦.......”落霜没规没距地搂着天师道长的胳膊,朝阿狸眨了眨眼,欲要走下山去了。 “早些回来.......”祖父眺过去,脸色很是沉重。 “掌门,快些去看阿狸新写的字吧!”于是乎,祖父在阿狸的催促下,离开了长阁。 下山山路上,落霜走在前面,一路上甩着袖口的绸带蹦跳着,不时还哼着小曲儿,整个人悠然自得,完全不顾及后面行走着的天师道长。 “霜儿,你是要去找北皇吗?”天师道长微笑着,喊住她。 他知道,这女娃的性子,若真喜欢上了那皇帝,也不知后果会如何,将来,得受多大的罪........ “啊?”这么容易被看穿? 落霜咬咬牙,回过头来,点了点,“天师道长,我.......我想去找他.......” “他可是皇帝,你以为你想见便见?” 落霜驳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或许,他还在等着我呢!” 天师道长摇摇头,叹了声,“唉,霜儿,你太小了,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北皇陛下,就算现在对你有意思,你能保定将来,他能一辈子对你好?” “我!”落霜撒手,“我不管!我就要去找他!他要是.......要是.......”要是也在找她怎么办....... “唉,也罢,老道随你了,但是霜儿,说清楚了,你就必须回梅岐山上去,知道吗?” “好!好!当然好啊!”没想到天师道长这么好说话,落霜嘻嘻哈哈的,“那,我现在就去啦?” 天师道长点点头,看着落霜渐渐远去,他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第111章 陛下,我真喜欢你耶(1) 晌午,皇宫宫门处,落霜刚赶上要进去,便被侍卫拦了下来,“你是何人,入宫可有手谕?” 落霜不解,“我是落霜,要找你们喊陛下的那个人。” “大胆!”那侍卫正要上前教训落霜,另一名侍卫却拉住他,取出衣袖里的画卷,翻开,瞅了瞅落霜,对那侍卫指道,“你看,陛下说得,会不会就是这个女子?” 落霜见他们好似在看什么东西,也凑过去,“你们在看什么呀。” “唔?这不是我嘛?你们拿着我的画像干嘛?”落霜一把扯过他们手中的画像,画中的少女,跟她那天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而且......而且似乎还.......还眸含春水?? 她赶紧将画像收起来,脸上带着点点娇羞,朝他们吼道,“你们,你们谁画的,难,难看死了,难看死了!” “姑娘,你确定这画中人是你?”那侍卫问道。 落霜猛地摇摇头,“不,不是我,这怎么可能是我,你看看,我是这么,这么的.......这么的......” “是这么的气若幽兰,美若天仙。”刘公公缓缓移步而来,朝落霜笑了笑。 落霜蹭过去,挥了挥刘公公手中的净鞭,“嘿嘿,祖父也拿这个耶。” “咳咳.......”刘公公闷咳了几声,对着那两名侍卫说道,“不得对霜儿姑娘无礼,陛下派本公公来迎接霜儿姑娘,让开!” 那侍卫见刘公公发话了,不再多说,只好乖乖地退了下去。 刘公公微微弯身,笑着道,“霜儿姑娘请。” 落霜点点头,两只手背在身后,傲气自若地走进了宫门。 绕过那些熟悉的宫殿,在一个清灰安静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望着那个地方顿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么美的皇宫,还有一处这般冷清死灰的住处........ 她好奇,那会是.......谁在住? 刘公公见落霜停下来,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笑道,“霜儿姑娘,那是冷宫,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冷宫?好是冷僻....... 她转过身来,“冷宫是干什么的?里面都是什么人在住?” 刘公公挥了挥净鞭,“冷宫便是,将失宠或犯罪的妃嫔软禁于此的地方。” 落霜听完黯然没了神采,却又再朝那冷宫缓缓望去,接着问道,“那里面,现在有人住吗.......” 祖父和天师道长的话,不知怎的,在脑中浮现了出来........ 皇帝乃一国之首,他的后宫里,佳丽三千,怎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唉,霜儿,你太小了,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北皇陛下,就算现在对你有意思,你能保定将来,他能一辈子对你好? “暂无,霜儿姑娘,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去面觐陛下了?”刘公公上前问道。 落霜点点头,恢复一脸笑容,“好.......” 但愿,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到了崇善宫,刘公公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落霜一人,她缓缓地,莲步踏进去,皇帝在睡椅上,斜躺着,她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皇帝微微挣开眼睛,微眯着,看着那婷婷少女,轻声地,“朕并不知你会来,只是派刘公公时不时到宫门看看......” 落霜也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了下去,“为什么别人要跪你,为什么要喊你陛下?” 皇帝起身,眼角微微湿润,那时,至亲兄弟死了,他登基了,也娶了皇后,可不论哪一样,都不能让他高兴不已,只有这个女子,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她总是能轻易地,让他满心喜悦,就像今日她的到来....... “因为朕是北皇。”他淡淡的说着,没有一丝威严。 因为他是北皇........祖父也说过,就因为他是北皇.......所以不可以....... “陛.......下.......是这样吗?”落霜渐渐地,明白了这一层关系,陛下,所有人,都必须这样叫他....... 皇帝点点头,“霜儿这次回来,是答应了朕上次的请求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了。”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说嘛。 “那是?” “我.......”落霜满脸扑红的,“我,我是来拿回我的面具的!” 对,就是这样,她是来拿面具的! “噗.......”皇帝又笑了出声,他挥挥手,“你确定你是来拿面具的?” 落霜咬咬牙,憎憎的,“当,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皇帝拿起放在桌边盒子的面具取出,递给她,忍着笑意,“喏,给你。” 落霜伸出手去,欲接不接,犹豫着,突然一把夺过了面具,站起身来,转身即走,“哼,我这便走!” 赶她走是吧,很好,非常非常的好,她以后再来找他就是小猫小狗,啊不,不能够这么诅咒自己,应该说,以后她再来找他,哼哼,他变小猫小狗!!还是......变猪头好了?嘿嘿,大大的猪头! 皇帝绕到她前面来,看着她诡异的笑容,他狐疑地,“你在,干什么?” 落霜别开他,“要你管,哼,走就走!” 说着,落霜前脚踏出寝门,后脚还未踏出,皇帝便拉住了她的手,她不敢转过身去,脸上却漾着甜甜的笑容,娇羞羞地,低下了头,却又倔气道,“你干嘛,快放开我........” 皇帝将她转过来,捧起她的脸,细细瞅着她,落霜却闭月羞花般的,闭上了双眸,皇帝又忍不住笑了,但没有笑出声来,这小丫片,敢情是以为他又要亲她? 皇帝微笑着,一把将满脸春意的落霜搂进怀里,落霜怔怔的,挣开了眼睛,脸上浮起了红潮,却又尴尬得,只好低头埋在他怀里,该死的,刚才那些动作,肯定被笑话了...... “落霜,朕真的想要你留下.......”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因为没了所谓的亲情,更没了所谓的自由,每天必须板着一张脸去面对天下所有人,若是能每日下朝回来,对着这样一个能时时刻刻逗着你笑的少女,该多好....... 落霜蹭着他的胸口,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含笑含俏的,媚意漾在脸上,她抬起两只玉手,搂住了皇帝的脖子,并踮起脚尖在皇帝的嘴角边亲了一口,然后深深地埋下了头,笑着不再说话。 皇帝提起手碰了碰被亲的地方,顿时怦然心动,那是一份来自于年轻男子对少女的悸动,是他从未有过的,就算是还未登基做王爷的时候,他也不曾这般过,这才是一个男子该有的感觉,而不是什么皇后,甚至其他的什么阿谀奉承妃子, 他缓缓地,滑下手,握住了搂着他脖子的纤手,暧昧缠绵的,“落霜.......”是允了他的意思? 落霜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娇嗯了声。 “落霜,以后朕定会好好待你!”皇帝正要抱得更紧,落霜却挣开了他。 “陛下,我......我有个问题问你耶......” “嗯?” 落霜微微探起头来,“你是不是有三千个老婆呀?” 皇帝怔怔的,哭笑不得,“这,这谁跟你说的?” 落霜摇摇头,“你先回答我嘛......” 皇帝握起落霜的手,“朕心内只有一个老婆,那就是小霜儿......” “这样啊......”落霜害羞得,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那个.......我想出宫一趟......”落霜抬眸望着他。 皇帝不解,“你恃才不是.......” 落霜撒撒手,“不是,我是说,我想出宫给阿狸买冰糖葫芦,没有阿狸,我根本不能来见你.......” 虽然不知阿狸是何人,也不知落霜究竟是何人,但这些,在他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落霜,在他这,谁也不允许抢走! 他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明日好吗,今天好多奏折都未批阅呢。” “不嘛不嘛......” “或许有重要的事呢,明日朕定陪你去,你看......” 话未说完,落霜又插了进来,撒娇着,“好嘛陛下大人,你就陪霜儿去嘛,回来再批嘛.......” “噗!”好一声陛下大人啊! 皇帝点点头,“哈哈,好,朕陪落霜去!” 他心里无奈地叹着,他这算不算是宠美误国了?哈哈,也罢,就为了这小落霜,就耽误一次吧! 落霜蹭着皇帝的手臂,细语着,“陛下,你待我真好.......” 皇帝满脸笑容的,握着她的手,真心想一辈子宠着这个小东西....... 俩人一起走出了崇善宫,一路上,落霜像个开心果般不停地逗着皇帝笑,他也孜孜不倦的听着, “陛下,我说个谜语给你猜好吗?嘻嘻。” “好啊。”走出了皇宫,也一阵赏心。 “有个哑巴,他去一间店里买把锤子,由于不会说话,所以他只好左手比划个拳头,右手在拳头下比划着竖着的一,老板刚开始给他一根钉子,那哑巴摇摇头,老板拿了锤子给他,他满意地给钱走了,嘿嘿,接下来,一个聋人要去买一把剪刀,该怎么办呢陛下?”落霜两只眼睛灰溜溜的转着,很是坏笑。 皇帝敲了敲她的脑门,“哪有那么多聋哑人!” 落霜缩了缩脑袋,扯了扯皇帝的衣袖,“你猜嘛陛下.......”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比了个“耶”的手势,“是这样比吗?” 第112章 陛下,我真喜欢你耶(2) “有个哑巴,他去一间店里买把锤子,由于不会说话,所以他只好左手比划个拳头,右手在拳头下比划着竖着的一,老板刚开始给他一根钉子,那哑巴摇摇头,老板拿了锤子给他,他满意地给钱走了,嘿嘿,接下来,一个聋人要去买一把剪刀,该怎么办呢陛下?”落霜两只眼睛灰溜溜的转着,很是坏笑。 皇帝敲了敲她的脑门,“哪有那么多聋哑人!” 落霜缩了缩脑袋,扯了扯皇帝的衣袖,“你猜嘛陛下.......”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比了个“耶”的手势,“是这样比吗?” “噗哧.......”落霜看着那滑稽的手势,很是得意的笑着,提起食指挥了挥,“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皇帝好奇地问道。 落霜却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着,不去搭理他。 皇帝追上去,“落霜,快跟朕说吧,谜语是你说的,怎能不揭谜底呢,嘿嘿。” 落霜神气自若的,“你猜不出,那没办法啦,唔陛下,哪里卖冰糖葫芦啊?” 皇帝哼了声,“你不告诉朕谜底,朕也不帮你找冰糖葫芦!” “你!你无赖!你明明答应我要给我买的!”落霜指着皇帝嗔道。 “咳咳,可是你不也无赖嘛,又让朕猜,又不肯说谜底。”皇帝也对着她嗔道。 落霜咬咬牙,“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 “嘿嘿,聋人就直接,”落霜朝皇帝做了张鬼脸,大喊道,“老板,我要买把剪刀!哈哈哈!” 皇帝额上顿时流下三条黑线,这都什么玩意? “咳咳,朕帮你找冰糖葫芦去.......” 落霜蹭过去,“怎么嘛陛下,难道不好笑嘛.......” “老板,这些冰糖葫芦多少钱?”皇帝不理会落霜,把一旁呦喝着的卖糖葫芦的老板喊下。 那人瞅了瞅皇帝,“是要全买了吗?” “嗯。”皇帝点点头,将腰包里的钱囊丢给了他,“这些,够了吗?” 老板喜的,接过钱囊,数了数,“够了够了,呐,都给你,都给你们。” 他将扎巴在草绳上的冰糖葫芦都给了皇帝,怕皇帝反悔,于是赶紧溜走。 皇帝瞅了瞅那一大串的冰糖葫芦,丢给在后面跟着的落霜,“喏,你的冰糖葫芦。” 落霜接过冰糖葫芦,一阵委屈,“你刚才在宫里还说要好好待我,现在就这样........” 皇帝听完,笑了声,敛住笑意,转过身来,“给我。” “不给!”哼,现在知道要来抢她的冰糖葫芦,没门! “给我。”皇帝伸出手,仍是淡淡道。 落霜看着皇帝那严厉的神色,手一颤,丢给了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骗我,都骗我,说什么对我好,呜呜.......都是骗人的.......” 皇帝不理会路人的指指点点,接过冰糖葫芦,抽出一根,递给她,“你尝尝再接着哭。” 落霜抹了抹眼泪,拿过那根像樱桃般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她吸了吸鼻子,好奇地眨巴着双眼,“原来这就是冰糖葫芦啊,好漂亮,好可爱的娃娃......” 娃娃?皇帝怔怔的,“为什么会是可爱的娃娃?” 落霜指了指那冰糖葫芦,“长得多像小娃娃,你看看.......我都不忍心吃了它.......” 要是阿狸看到,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皇帝夺过她手里的冰糖葫芦,“既然不忍心,那别吃好了。” “哼!快给我!我要吃!” “真的想吃?” 落霜拼命的点点头。 皇帝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边,“你亲朕一口,朕便给你。” “你!你无赖!流氓!这么多人面前,要我亲你?哼!你就是故意要我出糗!”落霜气嘟嘟的望着他手上的那根冰糖葫芦,好似心动,她咽了咽喉咙,抬眸委屈的望着他。 “这样啊,那.......我自己.......”吃字未落,落霜上前在他的左脸边轻轻地“啵”了一声,然后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伸出手去,“给我.......” 皇帝呆滞得,顿然说不出话来,直到落霜再次喊叫,“喂,快给我!” 皇帝暖笑着,递给她,握着她的手,温暖的,“还想去哪里吗?” 落霜受宠若惊的,低着头舔着冰糖葫芦,“我.......我想去.......” “去城南好吗?”皇帝问道。 城南?未等落霜提问,皇帝便拉着落霜往城南去了....... 平城的城东、城南、城西、城北里,属城南人流最多,那儿物价低,风光好,并且,每年的春天,城南山上总是开满了山樱,香飘百里,站在山脚下,似乎隐隐地已然闻到那股清然的芳香....... 皇帝迫不及待的,扶着落霜走上了山路,那山路是一层一层的阶梯,所以走起来并不难,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山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被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迷住,落霜拉住皇帝,“陛下,好像.......有很多人耶.......” 皇帝望过去,是啊,熙熙攘攘,很多男男女女,都在欣赏着这片美景,原来,他一直都不是第一个,他笑了声,握紧落霜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停下来的时候,他一扫眼前的山樱,刮了刮落霜的鼻子,“这里的樱花,只属于朕与落霜的。” 落霜幸福得,望着这片山樱,那是她从未看到的,没有梅岐山上的梅花那样白里透红,更没有阿狸说得梨花那般白中透绿,那是一种灰莲色的,偶尔一阵微微清凉的风拂过,香气欲染,山樱树摇摇曳曳,轻旋起舞,点点白花洒落地上,同他们二人般,似乎在等待,花落谁家? 这是一个烂漫的花季,也是一个浪漫的春季,落霜很是感动,“陛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好美.......” “落霜喜欢就好,以后每年春天,朕都带你来。”皇帝宠溺地说着,一把将落霜拥入了怀里,鼻间贪婪地嗅闻着这片香气迷人的山樱。 落霜靠在他的怀里,喃喃地,“陛下,你真好.......” 落霜望着满山的樱花,憧憬着将来的每一年春天,然后抬眸含情凝睇地,“陛下,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耶.......” 皇帝脸上微微红起,他僵僵的,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么暧昧蕴情的情话,就算是那些妃嫔,也从没跟他说过这些,都是恭恭敬敬的,想尽办法去伺候他,可当这些情话从落霜口中说出,他竟觉得,是那么的惊喜,那么的不可思议! 他缓缓地,“落.......落霜.......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给朕听.......” 落霜娇嗔着,“哼,你刚才明明听到了........” “好落霜,你再说一遍嘛,朕想再听一遍。” 落霜踮着脚,搂着皇帝的脖子,轻轻地附在他耳边,诱人的喘气声颤颤传来,她低低的,“陛下,落霜好喜欢你。” 皇帝欣喜得,似乎从来都不这曾高兴过,他任由她搂着,自己也将她抱得紧紧地,不想放开,若是能永远相拥在这片山樱中,该多好....... 那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他能在每天清晨,带着他唯一的妻子落霜,一步一步的走上山上,去看看这美丽的樱花,俩人相拥着,直到日出,他想,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那时,已经黄昏了,太阳在山的那一边,缓缓地落下,地面上一片火红,就连这满山的灰莲色山樱,似乎也被染得通红。 落霜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那日落,想起了阿狸的话, 霜儿姐姐,你这次要是下山了,能不能给阿狸带些冰糖葫芦?阿狸小时候便听隔壁的阿爹说,冰糖葫芦可甜可好吃了,可是......阿狸从没吃过...... 她挣开了皇帝,黯黯地,“陛下,我.......我要回去了.......” 皇帝拉起她的手,“好,朕这便带你回宫。” 落霜甩开了皇帝的手,“不是的陛下,我要回山上去了,我答应阿狸要给他带冰糖葫芦的,我不能言而无信,再说,祖父发现我不在,肯定又得担心了.......” “可是落霜.......你不是答应过朕.......说不走了吗?” “陛下,落霜会回来的........”落霜叹了声,“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跟祖父说清楚,不然,我不会安心就这样下山来的。” 皇帝拉起她的手,“那什么时候回来.......” 落霜微微不舍的,却又坚决,“七日,七日过后,我一定回来找陛下。” “好,七日后的这个时辰,朕在这里等你........” 落霜别开了陛下握着他的手,又拥进了他的怀里,微微哽咽的,“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落霜,一定要等落霜回来.......” 皇帝点点头,“不论落霜去做些什么,朕都相信,落霜会回来的。” 落霜缓缓地,放开了皇帝,拿起一旁的冰糖葫芦,转过身去,背对着皇帝,“陛下,等落霜回来.......” 说完,她一人走下了山,尽管千万不舍,时间已逝,恃才俩人还相拥在这片山樱中,短短几刻后,竟只剩他孤身一身,望着这片樱花,亦不再觉着美丽,而是白色的哀凄,一人的风景,实在算不上美丽,于是,他继落霜后,也离开了这片山樱....... 而恃才俩人所说所做的那些,却尽数收在了祖父的眼底,他紧握着拳头,望着皇帝渐渐走下山的背影,竟有了想要上前杀死他的念头,可是,他是北皇,整个北国的支柱,他不能啊! 他凌厉地,“本门绝不让这个七日之约实现!” 就算是他从小宠到大的落霜也不行! 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不止于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特别是天师道长在长阁与他说的那番话,足以让他震惊害怕,他决不允许落霜再下山了,否则,将来定会为北国带来惨大的灾难。 那是他将所阻止不了的,为了避免这场灾祸,他必须要把落霜留在山上,永远不得下山! 想到这,他挥袖将落满白花的地面扫过,走下了山....... 第113章 她叫小月儿(1) 梅岐山。 一女子手里抓着几把冰糖葫芦,蹑手蹑脚的,正躲在梅岐山上的门槛处,见内无人,她推开了一旁看守的俩人,跑了进去,阿狸? 落霜欣喜得,走过去,瞅了瞅,“祖父呢?他是不是发现了?” 阿狸摇摇头,“不知道,掌门只说要下山办事,没说要去找霜儿姐姐。”阿狸咋眼一喜,望着落霜手里握着的,“这个........这个是........冰糖葫芦?” 落霜拍了拍阿狸的脑门,“你个死阿狸,祖父下山不就是来找我嘛?还办事!”她撅撅嘴,将手里的冰糖葫芦丢给阿狸,“喏,你要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真的是冰糖葫芦.........唔唔!!霜儿姐姐你太棒了!”阿狸抱着落霜蹭跳着。 “呀,快放手,那糖葫芦沾到我衣服上了!” 阿狸松开了她,摸摸头,“嘿嘿,对不起啊霜儿姐姐。” 落霜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衣袂,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下,阿狸赶紧过来,放下糖葫芦,帮忙摇晃着,“霜儿姐姐,你为什么要下山啊?” 落霜一只手抓着藤条,一只手撑着下巴,想起皇帝深情的吻,还有皇帝在山樱里拥着她入怀的场景,她心怦怦地跳着,脸上微红,却又甜甜地笑了....... “噢~~”阿狸绕过秋千座板,手指着落霜坏笑道,“掌门说,人脸红的时候,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就是不好意思说,嘿嘿,霜儿姐姐,你是哪一种啊?” 落霜低头咬着牙,她怎么觉得两种都在说她?这阿狸哪来那么多的掌门说! 她起身,别开阿狸,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挥手,“快吃你的糖葫芦吧,我回房了,祖父回来了记得来喊我。” 阿狸舔着糖葫芦,笑嘻嘻的,抬头应了声,见她“嘭”的一声,关了房门。 落霜扑到睡床上,细闻着床.上,“唔,香喷喷的,一定是祖父又把梅香草放进睡枕了。” 落霜起身坐在床.上,翻开了睡枕,摸索了番,“嘻!找到了!” 她拿出香草袋,拉开嗅闻着,“还是祖父好,知道霜儿喜欢这个香味.......” 想到祖父,她又隐隐过意不去,她又该,怎么去跟祖父说这件事呢........ 她拉扯着香袋,一不留神,香草从袋中洒出,落了一地,她赶紧下床捡了起来,装进袋子里,心中颤颤的,似乎什么东西要被她丢掉了,陛下?祖父?阿狸? 不!不能!落霜拼命地摇着头,她谁都不能失去!谁都不能! 落霜手里紧紧拽着香袋,眼底迷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叩叩叩.......霜儿姐姐,掌门喊你到长阁去.......”门外传来了阿狸的声音。 祖父回来了?落霜欣喜得,将香袋放在睡枕旁,拉开了房门,望了望四周,小声嘀咕着,“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狸舔着糖葫芦,皱了皱眉头,“这个嘛,好像就在刚才。” 落霜一阵心烦,推开了阿狸,往长阁跑去。 长阁外,大门敞开着,这是,在等着她进去? 落霜咬咬牙,走了进去,在大殿前,跪了下去,“霜儿有罪,还请祖父责罚。” 祖父背对着她,淡淡地,“你何罪之有?” “我.......霜儿.......霜儿未经祖父允许,私自下山.......霜儿.......霜儿有罪。”落霜长吸了口气,抬起眸来。 “既然知道祖父定下的规矩,那你为何还要屡犯不改?” 哪有屡犯不改,不就是下山了两次嘛,落霜撅着嘴角,“霜儿知错了。” 祖父叹了声,渐渐转过身来,“那么,以后还敢下山去吗!” “祖父,霜儿一定要下山的!”落霜顿时站了起来,与祖父,面对面,手心却又冒着汗,欲张欲拢,她是紧张的,却只能硬着头皮这般,她知道,要是认输了,她就永远也见不到陛下了....... 祖父被气得浑身哆嗦,“你再说一遍!” “我!”落霜微微顿了顿,握紧了拳头,“我答应了他的,我一定要下山!” “你们才认识几天!霜儿!你可知皇帝的秉性!祖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他死心塌地?”她看到,祖父的目光里,是那么的黯淡无神,她想,她是不是真不该这样....... 祖父从小便一直很宠溺她,她受了点小伤,祖父便会着急不已,没有祖父,她落霜又怎能好好地活到今日,如今长大了,她却要........ 她真的不是一个孝女,有那么一刻,她是想听祖父的话,不去找陛下了,就留在山上,一辈子陪着祖父,可是—— 七日后的这个时辰,朕在这里等你........ 不论落霜去做些什么,朕都相信,落霜会回来的。 他在等着自己回去,她答应了他的,她又怎能欺骗他呢! 落霜已经双眼通红,她又跪了下去,声音嘶哑地,哽咽着,“对不起........祖父要怪就怪霜儿.......都是霜儿的错.......是霜儿不好.......是霜儿不好........” 祖父闭着眼睛,不去看她,这个跪在自己眼前的少女,可是自己亲手带大的,看她这样,他怎会不心疼,只是,为了北国,也为了她自己,他不能让她下山! 见祖父不说话,落霜爬到他脚边,拽着他的摆边,“祖父,你就让霜儿去见他吧,霜儿保证,一定会过得好好地,不会让祖父担心的,祖父........” 祖父甩开她的手,“你起开!”手里撑着椅,终于无奈地,坐了下去,他淡淡地,“霜儿,你可记得,祖父曾跟你说过什么........” 落霜扬手擦了擦眼泪,跪到祖父椅下,“霜儿记得,祖父说,没有您的允许,绝不能私自使用法术,否则,将将霜儿逐出师门.........” “你记得便好,”祖父伏身握起她的手,抚摸着,“霜儿,祖父不让你同那北皇在一起的原由,不单单只是为了你一个,更是为了整个北国,你可知?” 落霜不解,“什么意思?” 祖父摇摇头,“祖父不能将这些告诉你,你年纪小,承不起这样的担子,但,你身上的玉坠,可护你,更可毁了你啊.......” 落霜望了望自己身上的玉坠,欲要取掉它,“那我把它扔了,不戴了。” 祖父拉住她的手,“不可!万万不可!这玉坠,只有你控制得了,换做他人,唉.......” “那到底是怎么了嘛!祖父你跟霜儿说明白不就好了?” 祖父扶起落霜,“霜儿,你听祖父,慢慢与你道来........” ......... 梅岐山石壁前,一老人手里抱着一个穿着粗衣的小女娃,缓缓地,走了上来,正被阿狸撞上,他上前,捏了捏小女娃的脸蛋,“咿咔咔.......”小女娃懒洋洋地笑了起来。 “咦,她在对我笑耶,老人家,您到梅岐山来是.......”阿狸接着逗玩着那小女娃。 老人着一身白长袍,衣袂在清风中,微微飘拂,他摸了摸胡子,淡笑了声,“老人家我.......找掌门来了,小兄弟可否,进去通报一声?” 阿狸对老人礼貌地回笑了声,“您请稍等,我这便去找掌门。” 老人点了点头,“谢谢小兄弟了.......” “叩叩叩.......”阿狸赶到长阁,便用力地敲了敲门,“掌门!掌门!一个老人家抱着一女婴儿,说是找您有事儿!” 祖父正说着,停了下来,他望了望门外,答道,“知道了!你先带那老人家到大殿去。” “是,掌门。”阿狸离去。 落霜怔怔地,眼眸望着地面上,嘴角微微抽搐着,手心,合了又张开,张开了又合上,好一晌,她就像塑像人般,呆呆地杵在那。 “霜儿,祖父言尽于此,你听亦不听,祖父拦不住你。”祖父待要推开长阁的大门,却微微回过头来,“到大殿来。” 落霜僵硬地,点了点头,缓缓抬起头来,见祖父出去了,自己却身子一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祖父这是要为难她吗?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该死的东西要放在她身上!又凭什么,就因为它,她还不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呜呜........”落霜大哭起来,那比任何一次哭泣都来得悲痛,陛下真的要被她丢掉了,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如果她真的去找陛下,北国的将来怎么办,那么千千万万个人,她怎能忍心?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谁又能保证那场灾祸会何时发生? 就像祖父说得,她只有不下山,那件事才不会发生,她不能因为自己,毁了整个北国啊! 可是陛下.......陛下呢,他还在等着她回去........ 为什么要把她的幸福建立在整个北国人民的性命上?为何呢!为什么! 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凭什么这般待她!凭什么! “陛下.......对不起.......呜呜.......”她不能去找他,不能够! 她不能以整个北国的千万子民做为她幸福的赌注,不能!她下不得去手........ 落霜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坚定地,走出了长阁,来到了大殿。 她见祖父居于座上,老人怀里抱着一女娃儿,坐于祖父的对面,她朝祖父行了行礼,转身对老人礼道,“老人家好........” 祖父挥挥手,“霜儿,你坐下。” “谢祖父。”落霜淡淡地,坐了下去。 第114章 她叫小月儿(2) “阿狸,给老人家上茶!”祖父吩咐了声,阿狸已然沏好茶水,一杯一杯的,放了下去,然后退了下去。 祖父微笑着,“敢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人抚了抚小女娃的脸蛋,“老人家我,姓氏名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人家怀里的这个小女娃........” “喔?”祖父提起茶杯,斟饮了番,轻轻放下,“还请老人家明示了。” 老人指着女娃,“这小娃,老人家实在是养不起了,听闻掌门乐施好善,老人家我,便上山来了........” 祖父却摇摇头,笑道,“本门想,老人家的目的,不在于此吧?” “哈哈.......”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掌门真是料事如神呐!” 落霜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喝完了又自己倒上,她抿抿嘴,这儿根本没她的事,祖父喊她来作甚? 待要起身退下,祖父却挥手让她坐下,她只好,再次坐了下去。 “愿闻其详。”祖父说道。 老人瞥了眼落霜,再瞅了瞅祖父的神色,这才道来,“这女娃,名唤小月儿,乃老人家的孙女,她从今日起,须肩负起杀父之仇,因此,老人家我,将她送到掌门这来,只望掌门能早日教她成才。” 祖父淡淡地,“冤冤相报何时了,老人家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老人家,这个女婴儿,她才这么小,怎么能.......”落霜不免为那女娃心疼。 老人却憎憎地,“你们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又怎能体谅老人家我!” 祖父站起身来,朝老人伏了伏身,“恕本门无能,这事,本门帮不了老人家。” “好啊!”老人大笑了声,“为了替儿子报仇,就算要我把小月儿摔死,我也甘愿!” 说着,老人高高举起怀里的小月儿,小月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祖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可是他的亲孙女,怎能如此? 他上前,老人后退一步,“老人家,你先把孩子放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是啊老人家,你放下孩子,我们好好谈谈。”落霜欲要上前,祖父却让她站在那别动。 她不可思议的,到底是多大的怨恨,竟能让这个老人连自己的孙女都不要? “那掌门是答应与否?” 祖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答应。 “祖父,快点答应他啊,救孩子要紧!”落霜望着那悬在空中的女娃,着急的拉扯着祖父的衣袖,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祖父沉下心,嗔道,“好!本门答应你!” 老人笑了声,缓缓地把小月儿放了下去,落霜赶紧上前夺过小月儿,退到了祖父的身后,哄着正在哭闹的小月儿。 “掌门说了答应,可不能反悔!” “既然本门答应了你,便决不反悔!”祖父望了望身后的那个女娃,心里不是滋味。 “那好!”老人取出怀兜里卷好的一副画像,丢给祖父,“这是小月儿将来要杀的人!一定要让她记住,七岁那年,定要她自立生活!掌门做得到吗!” “你是她爷爷,怎能如此待她?七岁?那时她还不懂事呢!”落霜不服气地又出来喊道。 祖父拉住落霜,“霜儿不得无礼!” “祖父!”落霜憎憎地。 老人瞪了一眼落霜,敛住神色,朝祖父礼笑了声,“既然如此,那老人家我,就先下山了........” 见老人远去,祖父才坐下来,“霜儿,把那女娃抱来。” 落霜小心地,把小月儿放在祖父手里,“真可爱的孩子........” 祖父叹了声,也长笑起,抚着小月儿的小手,“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女娃.......” “可惜........唉.......”落霜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祖父望向她,“霜儿,祖父恃才与你说的,你都想好了吗?” 他知道落霜会答应的,毕竟,在那么多条生命面前,以落霜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自顾自己的。 落霜黯黯地,点了点头。 “决定留在山上了?” 落霜接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些什么,“祖父,七日后,可否允许霜儿下山一趟,霜儿办完事后立即回梅岐山,好吗?” “你又想乘机下山跑了?” 落霜摇摇头,跪了下去,“霜儿不敢,霜儿只是答应了他,霜儿不想失约,若霜儿这次再欺瞒了祖父,霜儿愿接受惩罚!” 祖父哼了声,“逐出师门,这条惩罚,你看过分吗?” 落霜怔怔的,瞪大双眸,没想到逐出师门这话,会是祖父说出口的? 从小疼她到大的祖父,竟会说出赶她走的话? “怎么?不愿意?” 落霜低下头,“霜儿谨记在心,若那日未归,霜儿甘愿被逐出梅岐山。” “嗯。”祖父沉重地应了声,起身,抱着小月儿,走出了大殿。 若那日未归,她便要被逐出梅岐山了........ 落霜身心颤颤的,手心里都是汗水,她明明很坚决地想好永远留在山上了,可为何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是那么后悔........ 不,她摇摇头,绝不能,她不能被逐出梅岐山,梅岐山有她最爱的祖父、阿狸,还有刚来的这个小月儿,她以后还要照顾她呢,她怎能走呢,对,不能走,一定要留在山上....... 她随即也走出了大殿,来到石居壁前的观台上,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山下的绿树葱葱,她双臂伏在栏上,呆呆地望着前面,高高的山,一层一层的云雾,下面,一大部分也朦朦胧胧的被山上的云雾遮住了,隐隐地,还能见几个行人在那儿行走着。 其实,就在山上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更没有民间所谓的买卖与钱,只是,少了他.......什么都不一样了....... 落霜懒懒的笑着,却只是皮笑肉不笑。 “霜儿姐姐!”阿狸跑来,轻拍了她一下。 “阿狸?你跑到这里来干嘛?”落霜侧过脸去,见阿狸也踮起脚,趴在了栏上。 阿狸往落霜那挪了挪,嘿嘿地笑着,“霜儿姐姐不也跑到这来了嘛。” “唉......”落霜回过头来,接着望着前方。 “霜儿姐姐怎么啦?” 落霜撇撇嘴,无奈地摸着阿狸的头,“阿狸你说,如果霜儿姐姐不在梅岐山了,你怎么办呐?” “唔?霜儿姐姐刚才不是跟掌门说,要是再偷跑,就愿被逐出梅岐山的吗?”阿狸探起头来,一阵不解。 “好啊臭小子,你敢偷听我与祖父谈话?”落霜愠怒地,敲了敲阿狸的脑袋。 “霜儿姐姐,阿狸想知道,你七日后下山,到底会不会回来?”说到这,阿狸埋下了头,霜儿姐姐虽然对他常打骂,但他知道,霜儿姐姐,是疼他的,不然,就不会给他带糖葫芦回来了,所以,他不希望她走,更不希望是别的人要她走....... 上山以来,每天都是霜儿姐姐与掌门伴在他身边,偶尔跟霜儿姐姐吵吵,还常和霜儿姐姐练习武艺, 每一次,他总是轻易地打败霜儿姐姐,然后他在一旁看着掌门奚落她,也偶尔,他故意输给霜儿姐姐,那时,看着霜儿姐姐脸上那甜甜的笑容,他总觉得,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只有霜儿姐姐,她的笑容,那么迷人,深深地烙在他的脑里,挥之不去。 也许,是早已习惯,若是突然之间没了霜儿姐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落霜点了点他的额头,嗔道,“怎么,舍不得霜儿姐姐了?” 阿狸点点头,“阿狸希望霜儿姐姐能留在梅岐山上.......”永远....... 落霜咬着下唇,连脑袋也侧伏在栏上,“阿狸,我.......”舍不得陛下,舍不得梅岐山上的一切,难道,真的不能都拥有....... 回答是,是的,她只能二选一,就像祖父跟她说的,选陛下,陪葬的,将是整个北国,她冒不起这个险........ 落霜闭着眼睛,眉间紧紧地凝着。 “霜儿姐姐,是不是,这次下山.......就不再回来了?”阿狸伤心地问着。 见落霜不回答,阿狸绕到她侧着脸的那边,摇晃着她,“霜儿姐姐!” 落霜挣开眸子,抬起头来,“知道啦。”落霜叹了声,“你放心,霜儿姐姐怎会冒着被逐出梅岐山居的这个险,不回来呢,阿狸,霜儿姐姐这次下山,再给你带糖葫芦?” “真的吗?好耶好耶,要比这次还多,嘻嘻!”阿狸跳起来,围着落霜转。 落霜笑了声,“嘿嘿,小心吃蛀牙!” 阿狸捂着嘴,“唔,那还是不要那么多好了。” 落霜突然想起些什么,拉起阿狸的手,“阿狸,嘿嘿,民间有好多好玩的,我要是下山回来了,顺便给你带几样,你一定会喜欢的呢。” “真的呀?好耶!霜儿姐姐!你记得带几样给小月儿,她也要,嘻嘻!” 落霜瞪了阿狸一眼,“你这死娃,哼哼,小月儿才来多久呢,你就叫得这么亲热了,说,是不是在打什么注意?” 阿狸嘀咕了声,“怎么可能嘛,她还那么小.......” “噗哧~”落霜笑着,拉着他走下了观台,“我们看小月儿去........” “嘻嘻,好呀!”于是,大手牵着小手,离开了观台。 第115章 我和陛下有个约会(1) 七日后,梅岐山上下起了毛毛细雨,雨水滴答滴答地打到石壁前,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的小泥坑,朦朦胧胧地从观台上望下去,山下的绿树枝条,与其上的乌云,似乎隐隐地,还射发出一层绿影茵茵的色彩。 落霜手里打着伞,那时,还是清晨,她便早早起身了,望着这片凄迷的雨雾,她一只垂下的手合拢着,她心思,这雨,还得下多久? 她蹭着拿着伞的那只手,感觉到点点寒冷,那种刺骨的冰冻,似乎从心底,瞬间再到指尖,她淡淡地,呼了一口气,走下了观台。 梅岐山居上的花草树木,零零落落地,被雨水打湿落地,铺满了整个地面,落霜蹲身,拾起一片绿中发黄的树叶,轮廓线条分明,但尾部,却下痿起,发着青黄色,再过两天,它将化落成泥碾作尘吧....... 落霜垂下手,掉落了那树叶,朝大殿走去,她想,她与陛下之间的那份融情绵绵,也该像这些凋落的树叶一般,辗转几番,终究还是还归落大地,于是那段记忆,只好留在心内,慢慢回味........ 阿狸提着扫帚,朝落霜跑来,“霜儿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落霜闻声寻去,见是阿狸,连止步转过身去,拍了拍他身上的雨水,将伞挪到他这一边来,暖笑着,“阿狸好勤快,不过,还是等雨停了,再打扫吧,别生病了.......” “霜儿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阿狸丢掉扫帚,眼睛黯黯地,很是不开心。 落霜不是滋味地,抬眸望了眼石壁那,回过头来,牵强笑道,“还早着,阿狸,霜儿姐姐今天亲自做早饭给你吃好不好?” 阿狸点了点头,应了声。 虽然知道霜儿姐姐根本不会做饭,还记得上次与她比试武艺的时候,她允了他说,只要她赢,便亲自做饭给他吃,结果,却将饭菜烧得一塌糊涂。 但他还是开心的,毕竟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死阿狸,别一副勉勉强强的样!让我给你烧菜吃,是你的福分!懂吗!”落霜又拍了拍他光溜溜的脑袋。 阿狸尴尬却又高兴地应着,“懂!当然懂!霜儿姐姐烧的菜最好吃了!” “那是!”落霜得意地说了句,拉着阿狸改变了方向,朝厨房走去,撑落了伞,朝外撒了撒雨水,放到门外,拍拍自身的水滴,走进了厨房。 “霜儿姐姐,今天做什么呢?”阿狸瞅了瞅桌上的素菜。 “唔~这个嘛........容我想想........”落霜抓抓脑勺,在桌上拿起一篮子青菜,丢给阿狸,“喏,你择菜去。” 阿狸一脸委屈地,“为什么,不是霜儿姐姐要烧菜给阿狸吃吗?” “只是喊你择菜!”落霜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忙起来。 阿狸只见她拙手拙脚地削着着一条软塌塌的瓜,削出的瓜片是黄褐色的,褪去了那层皮,那条瓜放进水里,是那样的干净剔透,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细切着瓜,细细地,切成小丁片。 “喂,我叫你择菜,你在干嘛呢,看着我就能干活呀?”落霜停下菜刀,又拍了下他的脑袋。 阿狸埋头择起菜来,小声嘀咕起来,“再拍就变笨了........” “噗!你本来就不聪明好嘛!”落霜继续切着丝瓜,一边还不忘念叨阿狸几句。 待她切好丝瓜,往阿狸手边的菜篮瞅了眼,“呀,你这叫择菜啊?” 青菜一根根,邋遢下垂着,好些还是青黄青黄的,落霜气得直呼气,“你!” 阿狸讪讪的,“嘿嘿,霜儿姐姐没教阿狸怎么弄。” 落霜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他,“你!给我烧水去!” 阿狸举起手,“阿狸遵命!” “哼哼!”落霜又瞪了他一眼,这才重新整理青菜来,突然想起些什么,朝正在土灶边烧着柴火的阿狸问了声,“唔,阿狸,祖父起床了没呢?” 阿狸抹了抹脸,“掌门一大早就下山了。” “下山了?去干嘛了?”落霜撇撇嘴,本来也想给祖父做一碗的....... “好像是去天师道长那给小月儿祈福去........”阿狸继续加大着柴火,锅内很快便传来了开水沸腾的声音,还冒出一缕缕的烟雾。 “哦,这样。”落霜点点头,见水烧得正适温,落霜挥开阿狸,“把面条拿来。” 阿狸拿来了细条的面,递给她,“滋喳”一声,面条顺利的下了锅。 “加盐,香料........”落霜一把一把的接过阿狸递来的东西,不断往锅中下着。 “火还不够旺,赶紧多加点柴火。” “哎呀哎呀,可以了可以了,那个那个,把青菜和切好的丝瓜拿来。” 又是“炸”的一声,青菜和丝瓜被浮起的泡沫淹没了。 落霜盖上锅盖,拍了拍手,待好一晌后,她揭开锅盖,拿起大勺,舀了两碗,放在桌上,“好咯,开饭啦阿狸。” 阿狸跳到椅子上,拿起筷子,把面碗挪到他嘴边,夹了几条,“咻”的一声吸进了嘴里, 落霜扬手擦了擦阿狸满脸的土灰了,说道,“你慢点,别烫着了。”自己也坐下来,拿起筷子。 “........”阿狸顿时表情扭曲了,嘴里嚼动着的面条也不动了,手里拿着筷子,动也不动。 落霜讪笑着,晃了晃他,“诶,怎么了?是不是好吃过头了?” “呃!”阿狸动了动嘴,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嘻嘻,那就多吃点!” 阿狸艰难地应了声,“好.......啊.......” 落霜提起筷子也吃了几口,嗯?什么味道? 落霜转身在地面上吐了出来。 “你,你不是说好吃吗?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么甜?”落霜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也倒了一碗给阿狸,“你也去漱漱口,难吃死了!” 阿狸接过水,放在桌子上,见落霜跑到那些放材料旁边,嘴里念叨着,“香料,没放错。” “酥油,没放错。” “砂盐,也没放错。”等等!落霜再次后退瞅了眼那瓶所谓的盐,倒了一点,放在嘴边舔了舔,“砂........”糖? 她气得,把砂糖重重地放在阿狸跟前,“嘭的!”一声,阿狸被震得站起身来。 “你!你说!这是什么?”落霜愠怒地,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我.......” “我什么我,你挨千刀的放什么不好,放砂糖?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芦想疯了?说!”落霜架住阿狸,瞪着他,“说不说!” “唉呀!”阿狸滑头地从落霜的腋下钻了出来,拍拍被弄褶皱的衣袍,“我就以为它是砂盐嘛。” “嘿哟喂,”落霜冷笑着,“那你吃糖葫芦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你也看错了?” “那不是,不一样嘛。”阿狸跑过去,蹭了蹭落霜的手,“好姐姐,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嘛。” 落霜甩开他,“哼,休要在我面前卖乖!” “好嘛好嘛,下次阿狸一定会分清楚砂盐和砂糖的。”说刚说出口,阿狸便暗觉不好,下次,还有下次吗? “........”落霜转过身去,背对着阿狸,她下次,还能做面给阿狸吃吧? 肯定能.......她答应了祖父的,要是这次不回来,这辈子,就永远回不来了....... 落霜吸了吸鼻子,倔气地,“说好了,下次不准再放砂盐糖了!” “好,阿狸下次一定不放砂糖了。”阿狸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筷子搅动着那碗面汤,隐隐的,似乎在里面看到了身后的落霜,他咬咬牙,继续吃起来。 “诶你怎么还吃,难吃死了!”落霜别掉了他手里的筷子,无奈地摸了摸阿狸的头,心疼的,将他拥在怀里,“阿狸,霜儿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阿狸探起头来。 落霜点了点他的头,“当然是真的,霜儿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嘻嘻,好像,不少耶!” “好啊你臭小子。”落霜待要打他,却见阿狸跑了出去,她跟着追出去,那时,万里晴空,雨也停了,只有屋顶滑落下来的滴答水声。 “雨停了.......”阿狸喃喃地。 霜儿姐姐,也要走了....... 落霜伸出手去,雨水顺着檐顶,滑落到她的手心里,冰冰的,凉凉的........ 她走了下去,抬起手,望着山的那边,隐隐地看到了几只飞禽正从那经过,映着雨后的灰蒙色, 那时,太阳,却还未升起,她想起那日在山樱里,与皇帝相拥看日落的时光,竟迫不及待的,想赶上这场日出,她想,山樱里的日出一定很美........ 落霜转过身去,对着阿狸,“阿狸,霜儿姐姐要下山了,你放心,”她望了望日出的那边山,“霜儿姐姐一定很快回来.......” 阿狸点点头,哽咽着,“霜儿姐姐去吧,等霜儿姐姐回来了,阿狸一定择好菜,拿对了砂盐,再也不让霜儿姐姐生气了........” “好.......”落霜摸了摸阿狸的头,欣慰的笑着,然后抱了抱他,好一会,才松开,眼圈微红红的,惨笑了声,“那我走了.......” “嗯........”阿狸突然想起些东西,他握着落霜的手,“霜儿姐姐你等等。” 阿狸跑回厨房门前,拿起那把伞,递给她,“霜儿姐姐,带上这个。” 落霜点点头,接过打伞,低着眼睛,背过身去,朝石壁那,走去....... “霜儿姐姐!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回来!阿狸在梅岐山上等你!要早点回来啊!呜呜!”她听到了,阿狸在痛哭着,落霜咬着唇,甚至溢出了猩红的惨血都不知道,她捂着嘴,拼命地点点头,终于克制不住的,跑出了石壁,下了山........ 阿狸的话在脑中却挥之不去, 阿狸希望霜儿姐姐能留在梅岐山上....... 霜儿姐姐,是不是,这次下山.......就不再回来了? 霜儿姐姐烧的菜最好吃了! 好嘛好嘛,下次阿狸一定会分清楚砂盐和砂糖的。 雨停了.......霜儿姐姐,也要走了........ 霜儿姐姐!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回来........要回来........ 落霜停下脚步来,抬眼望着屹立在云雾中的梅岐山居,一阵怅然,踏着草地,转身去,她缓缓地,“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116章 我和陛下有个约会(2) 城南。 那日,他免了早朝,便上山来了,那是一种迫不及待的欣喜,他听说,城南山樱上的日出,是非常甚入眼帘的。 刚出来的时候,他换了好些身衣袍,像个要去与情人相会的小伙子般,一个劲儿询问着刘公公的意见,终于,他换了身温文儒雅的绿色锦袍,自信满满地上山了。 那时,细雨刚停,他打掉伞,便步行上山了,石梯湿淋淋的,还落满了掉落的樱花瓣,他一路踏上去。 心也怦怦地,甚至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微微地发红,到了山上,天色已然褪去了那层迷雾,一片清丽,他想,太阳,也该出来了,若是........若是她也能陪他看看日出,该多好........ 皇帝异常温暖地笑了声,朝那片山樱走去,轻轻挥别着那樱花树的枝丫,绕过去,点点雨露也随即挥洒到他脸上,那是一种很是清凉香淡的芬芳,不仅于山樱的香气,就连这晨曦的清爽芳凉,嗅起来更是一阵沁人心脾。 一个身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子,打着伞,背对着他,十米以外,望着日出的那边山。 他欣喜得,望着她的身影,缓缓走去,从她的背后,伸出手去,别掉了她的雨伞,她惊得,两只玉手单握着,杵在胸前,轻叫了声,被转过身去,脸上的惊恐顿然全无。 “陛下.......”她喃喃地,带着点惊喜。 皇帝握起落霜的那两只手,很是深情地,“我们看日出去........” 他握着她的手,暖暖地,甚至到达心底,他像个少年般,此时此刻,只想呵护着,宠着她,不能放手,因为太需要,太需要这样一个她....... 落霜和皇帝,在离日出的那边山最近的樱花树下,坐了下去,皇帝搂着她,“霜儿,那日看了山樱的日落,今日,我们便可好好欣赏一番日出了。” 落霜微微一愣,她探起头来,“陛下,我们不是说好了,黄昏时刻,才来的吗,你为何.......” 皇帝却垂眸凝视着她,抢着反问道,“那落霜亦为何此时来?” “我........”落霜脸色微红了红,她手不自觉地蹭着皇帝的胸口,娇羞地,“霜儿想........想早点来........” “早点来作何事。”皇帝盘问道。 “看.......日出.......” 皇帝轻笑着,“跟谁呢。” 落霜抬起皇帝握着她的一只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嗔道,“哼,让你再问!” 皇帝却不以为然的,更加搂紧了落霜,心思,其实,所谓的心有灵犀,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兜兜转转,有这么个女子,立在山樱雨露中,等待着他,只为了日出那么一瞬间的美丽,想要与他一同分享........ 落霜被抱得紧紧地,忍不住懒洋洋地笑起来,“咯咯咯........陛下.......好痒呀........咯咯........开放开我........” “霜儿,朕永远都这样抱着你,你说好不好.......” 落霜被皇帝的一阵暧昧字眼说得笑意融融,她抬起眸来,搂紧了皇帝颈脖,满脸崇拜地,“陛下,你好帅........全天下就你最帅了........” 皇帝轻咳了声,高仰起头来,“那当然,朕乃一国之君,相貌岂会输给其他男子。” 但心里,却融情恰恰的,很高兴很高兴,那是一个女子在夸自己,并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夸自己,他当然高兴了,但却听得落霜接下来, “咯咯.......帅到掉渣啦........咯咯咯.......” 皇帝圆睁着眼睛,“落霜你敢取笑朕?” 落霜撅着嘴,翘到一边,“哼,谁让你把我抱得那么紧。” 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唔好痛的!”落霜挣开他,起了身,揉了揉鼻子,生气地背过身去,“哼.......” 那时,雾气散去了,天边升起了一片火红,红日冉冉升起,映辉着天边的云海,像是镀上一层金边,太阳甚似玛瑙盘似的,缓缓地,沉重地往上移动着, 终于,它到了山头上,那时,整片山樱,也被火红的霞光尽染无余,莲色里,透着淡淡的盛红,就像是,为他们二人,准备好的成婚场地,是那么艳红,那么光彩! “陛下........好漂亮的日出.........”落霜震惊着,独自移步着,她被日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只好微眯着眼,望着那天边,缓缓走着。 樱花烂漫,花瓣不停地在清风中飘落着,偶尔落入她伸出的掌心,再随着细风,飘向那片红通通的火海,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望着飘来落下的花瓣,她黯黯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帝突然握起她的手,和蔼的,“怎么说这话?难道朕待你不好?” 落霜摇摇头,苦笑道,“陛下怎会待霜儿不好呢。” “那是落霜不喜欢朕?” 落霜抬起手来,想要去触碰皇帝的脸,却在半空中,惨然的,垂了下去,淡淡笑道,“霜儿.......一直都是喜欢陛下的........” 只是那份心意,只好放在心里,于是,十六年来,一直稚嫩懵懂的她,终于,开始了多愁善感。 皇帝听到这话,不再盘问下去,微笑着,“霜儿,在这山樱里看日出,真的很美。” 落霜点点头,头懒懒的倚在他肩上,“只要是同陛下在一起,霜儿做什么都觉得开心.......” 太阳靠在山头上,很是慵懒,听祖父说,梅岐山的四季,都是很温和的,不论是严寒的冬季,亦是酷热的夏暑,只要在梅岐山居,便不会受山下四季变化的影响, 但是,她觉得,再也没有比此时此刻的阳光更加明媚清凉了,暖暖地,再到心底........ 落霜双手抱着皇帝的胳膊,轻轻地笑着,“陛下.......你说........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吗....... “如果有下辈子,朕一定还是牵着落霜的手,漫步在这片山樱中。”皇帝将落霜额间的碎发捋到耳边,垂眸深凝着她。 “那........”落霜下辈子再与陛下在一起吧....... 落霜惨然地闭上了双眸,不再说话。 那时,刚升起的太阳,很快便被天边的乌云遮住,整个山上,又呈现出死灰一般的朦朦灰色, “滴答!滴答!”大颗大颗的水珠随即从天上滚落下来,不一会,雷闪电鸣,滂沱大雨下了起来....... 落霜不可置信的,恃才还万里晴空,怎么会突然之间便下起大雨呢? 难道,就像这人心般,说变便变....... “呃!”落霜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皇帝拉到怀里,他撑着伞,紧紧地拥着她。 雨势却并未减少,而且越下越大,雨水汹涌的拍打着山樱树上的花瓣,一片片,落满了一地。 “落霜,我们回宫去,雨下得太大了。”皇帝牵起她的手,正要下山去,落霜却在那时,挣开了他的手,并走到雨中。 皇帝不解地,连把伞撑到她身旁,“怎么了,快点走吧,雨下得太大了.......” “那我更不能走了!”落霜抬起眸来,坚定地望着他。 “为何?”皇帝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丝不安。 落霜淡淡地答道,“陛下,你走吧........落霜.......不能跟你走.......” “朕问你为何!”落霜哆嗦着,已然感觉到皇帝的威严,那时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的,他无论如何,总是那么细心,那么宠爱她,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对着她愠怒地吼着。 落霜瞥了眼伞外的大雨,紧紧地握着双拳,头往后仰着,轻轻地扬手抹了抹眼角处,哽咽着,“陛下的爱,霜儿无福消受.......” 这一次,皇帝丢掉了伞,双手重重地握着她的两边肩头,在轰轰的雷声中,嘶吼着,“朕问你为何!!!” 落霜从没被人这么吼过,不一会,她便吓得哇哇大哭了,她撕心裂肺般的,也朝着皇帝大吼着,“因为落霜去不得!落霜去不得!呜呜!你根本不明白落霜有多难受!你凭什么朝我吼!凭什么!” 雨水嗒嗒嗒地,滴落在落霜的脸上,连着头发,也黏糊糊的沾到了一起,脸上滴落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但他知道,她的眼睛是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苦脑,在哭闹....... “落霜.......”皇帝很是心疼的,待要伸手去擦掉她脸上的水滴, 落霜却后退了几步,哭得也更厉害了,“呜呜........凭什么霜儿就不能得到幸福,呜呜........” 她越哭声音越低了下去,最后,整个人蹲了下去,手环抱着双膝,“霜儿只是也想有个喜欢的人陪着.......呜呜........” 皇帝也蹲了下去,虽然她语无伦次,但还是听出了些什么,他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头,却又放了下去,只好温和问道,“落霜,朕不是在这里吗,你怎会没人陪呢,再说了,霜儿这么漂亮,朕也喜欢落霜,这便是幸福,霜儿怎么那样说?” 落霜探起头来,嚅嚅地咬了些碎语,又摇摇头,埋下头去。 “嗯?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皇帝伸手,捧起她的脸。 落霜垂眸啜泣着,不理会他。 “这样吧霜儿,我们先回宫去,有什么事情回去好好商量,雨下得太大了,等一下生病了就不好了。”皇帝扬起袖子拭擦着她脸上的水滴,很是担心。 落霜抬起眸来,深凝着他,很是动容,动了动嘴,想应了他,但想起祖父的话,她摇摇头,话又咽了回去。 第117章 我和陛下有个约会(3) “怎么了霜儿?”落霜欲言欲止,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陛下.......”落霜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地,双手搂住了皇帝的颈脖,头靠着他的肩头,呜嚎着,“陛下,都是霜儿不好,呜呜,霜儿要是不偷偷下山,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都是霜儿的错,呜呜........” 皇帝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也抱着她,任由着这大雨倾盆落下。 落霜吸了吸鼻子,挣开了他,“陛下,霜儿今日来,便是同你告别一声,霜儿以后,不会再下山来了.......” “霜儿至始都并未告诉朕原由,朕又要以何许道理,答应了霜儿?”皇帝低笑了声,紧紧地握着落霜的手,不愿放开。 “我,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并不是来询问你答应与否!” 皇帝淡淡地,“那更好,朕也是来与你说一声,这辈子,你只能做待在朕的身边。” 落霜气咻咻地,指着他,“你!你凭什么!我没有答应你!” “那落霜又凭什么,朕答应你了?”皇帝反问道。 大雨哗哗哗的,越下越大,落霜只好大声朝他喊道,“那不一样!” “喔?”皇帝笑了笑,“朕看不出有何异样!” “陛下........其实霜儿有件事没与你说过。”落霜站起来,仰着头,雨水滴答滴答的溅落下来,她闭着眼睛,说不出的痛苦,偶尔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半晌见她开口道,“霜儿从小便在梅岐山居长大,从小祖父便疼我宠我,也绝不会让霜儿受半点委屈,直到那次下山,霜儿遇见了陛下........” 那时对于祖父的反对,她并不以为然,直到小月儿上山的那天,祖父在长阁与她说的那些话,才使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祖父不是不疼她, 只是,她的身后,千千万万的北国子民,而她,只会是其中一个,她不是救世主,却是能阻止灾难发生的那一个,她记得祖父跟她说过的,不论身处何处,首先想到的,必须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子民们。 那时她不懂,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身前总会有祖父在,而她,就是那个被保护的之一,直到现在,直到.......祖父告诉她,她的肩上扛着的,比任何人都来得沉重....... 她才明白,原来,过去的以往,都是假象,而这个在她身上的玉坠,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有些东西,一旦认定了,便不会轻易离去,就像这块玉坠,从一开始,便是她摆脱不了的宿命。 见皇帝只是看着她不回答,落霜接着说,“陛下,霜儿若能选择,定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但是........”落霜摇了摇头,苦笑了声,“霜儿不敢以整个北国子民做赌注,霜儿知道自己没这个勇气,也下不得去手,与陛下回宫,是霜儿的心愿,但只能是心愿........” 是啊,只能是心愿,那时她想,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会离她越来越远,或许,永远都看 不到了,有的,只会是梅岐山上的那个雪玉瓷,那是陛下送给她唯一的东西........ 皇帝听完,带着丝丝威严,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朕乃北国君主,岂须你一小小女子来护我北国子民?” “不!陛下你不懂!那妖物若是出来了,北国便彻底没救了!” “落霜你别忘了!你也是北国子民!”皇帝瞪着她,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若朕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谈何治国?” “你只是一个区区少女,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担心的。”皇帝微微顿了顿了,“再者说,朕堂堂北皇,不就是为了保护北国子民才去做这个皇帝?若朕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朕还称自己为北皇作甚?” “这........”落霜眼底微微迷茫。 是的,祖父说过,整个北国,都是倚仗着陛下的治理日益繁盛起来,陛下,的确是一代明主....... 而且,自她认识了陛下后,她便常到梅岐山上的书阁里多处找寻关于陛下的事迹,陛下登基后,曾对北国进行多次改革, 例如均田制制度,便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协调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其制度更是在实行后证实了它的作用——无土地农民获得了朝廷授发的无主荒地,农民们可以自食其力,靠自己开垦荒地,生产粮食,每年,也只需予朝廷上交相应的赋税,其积极性,当然提高了许多, 而且与此同时,还利于北国征收赋税和徭役,充扩国库,另一方面还促进了北国政权的封建化,从根本上巩固了北国的统治。 再者还有整张太学等,成绩优异者,便有机会入朝为官,这也让许多不读儒学(北国太学,以儒家经典为内容。)的人们,从小便教其子研读儒学,从而扩张北国文化知识。 这些,都无不在体现着陛下的治国之成功,她又怎会去否定陛下的能力呢,只是........在那件事面前,陛下.........也可以吗? “朕是北国的统治者,北国的繁荣盛衰,由不得你一个女子判定,若真发生了什么,只要朕还在,任何人都动不得朕的江山!”落霜怔怔的,望着皇帝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是真真正正来自于一个王者说的话,威严中,又不乏令人震服的气场。 气场!她想!这便是所谓的气场! 雷声滚滚,闪电也一闪一闪的,但皇帝恃才的一字一句,却比那些,更来得震撼人心! 是啊,有陛下在,北国子民,还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落霜喃喃地,脸上满是爱慕之意。 皇帝一把将落霜拥入怀里,“落霜,你相信朕,朕会将北国治理得很好,定不让百姓受苦。” 落霜趴在他湿答答的肩上,呜咽啼哭着,“陛下.........” “哐哐哐!”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随即传来,大雨瓢泼着下来,皇帝捡起伞,打开撑在落霜头上,“霜儿,我们先下山吧,天上正打着雷,在山上待着着实不安全。” 落霜哽咽着,点点头,刚要应声说好,阿狸的话,又随即闪过, 阿狸希望霜儿姐姐能留在梅岐山上....... 霜儿姐姐,是不是,这次下山.......就不再回来了? 霜儿姐姐烧的菜最好吃了! 好嘛好嘛,下次阿狸一定会分清楚砂盐和砂糖的。 雨停了.......霜儿姐姐,也要走了........ 霜儿姐姐!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回来........要回来........ 她还答应了阿狸,要给他带糖葫芦,带好玩的,还有给小月儿也带,她.......她答应了阿狸要早点回去的........ 落霜哆嗦着,又缩回了手,摇着头,“我不跟你走,陛下,你自己回宫吧,我不走........” 她要是走了,祖父会把她逐出梅岐山的,阿狸也会想她的,她不能走,说什么也不能走! “落霜!”皇帝喘着粗气,两眼圆睁地瞪着她。 “我不走!你走!你走啊!”落霜也吼起来,还不忘了推着皇帝。 “落霜!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说着,推掉他手里的伞,转身就走。 皇帝上前,拉住她的手,淡淡道,“黄昏未到,离约定时间亦未到,落霜,你不能走。” 落霜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的随着大雨落了下来,她咽了咽喉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她身子背着他,低声抽泣着,小声得被大雨淹没。 “落霜,朕跟你打个赌,你看如何?”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一阵心疼,接着望了望笼罩着整个天的乌云,道,“黄昏后,雨停了,你跟朕回宫,未停,朕不阻挠你离去。” 落霜终于微微侧过脸来,声音嘶哑地哽咽,“陛下........你这是何必呢........” 她抬眸望了望天色,这场大雨,起码得下到明天,怎么可能说停便停,再说了,离去与否,让老天爷来做选择,合适吗? 皇帝上前,反握住她的手,暖暖地,“朕陪着你,等雨停。” “好........” 落霜嫣嫣的笑了笑,捡起地上的伞,递给皇帝,俩人相拥着,在伞下等待着雨停。 时间过得很慢,但似乎也过得很快,落霜的身子,经过刚才的淋湿,加上现在又还在下着大雨,身子开始哆嗦着发起冷来,牙齿也咯咯的,冻得似糖筛。 皇帝贴着她,将她紧紧地拥入自己怀里,一只手抱着她的头,“霜儿,还冷吗?” 落霜颤抖着,她摇摇头,隐隐地感觉到脸正在微微的发烫。 能与陛下多相处些时间,以后便会多一份回忆,她一定要好好地,绝不能在这时倒下。 “霜儿,霜儿?”皇帝晃着欲倒的落霜,感觉到她气息渐渐地炽热。 “陛........陛下..........”落霜垂着眼眸,手紧紧地抓着皇帝肩背,“霜儿.......霜儿没事。” 落霜全身直打哆嗦,头滚烫烫的?,脸亦烧的通红,她咬着下唇,吃力地让自己的头倚在皇帝肩头上,终于,她心满意足地,趴在皇帝肩上,嘴边挂着笑意,“陛下,能在你身边,霜儿真幸福。” “霜儿?”皇帝已然明显地感觉到她身子的滚烫,着急得,由不得她,心下一横,将她抱了起来,“霜儿,跟朕回宫!”立刻!马上!一刻都耽误不得! 第118章 陛下,你轻点(1) 那时,落霜已经听不到皇帝在说什么了,只知道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她难受得,欲要昏睡过去,却在皇帝正要步行下山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白发老者,就站在他面前,定神地望着他。 “你是何人,快给朕让开!” 落霜微微挣开惺忪的眼眸,是祖父........祖父竟然来了.........可她却无力得,连说话都困难........ 祖父神速,飘忽若神地,在皇帝毫无反应意识的情况下,抢过他怀里的落霜,退到十米之外,搀扶着她。 “陛下,落霜乃本门的孙女及弟子,对于陛下的厚爱,霜儿恐怕无福消受了。”祖父朝皇帝微微伏身,礼道。 皇帝震惊得,没想到,一个白鬓满发的老人家,竟有如此了得身手,他还未来得及反击,落霜便被那人抢走了? 如不是不迷信,他真的把这位老人当仙人看待了,难道落霜嘴里常常碎碎念的祖父,便是这人? 皇帝望着祖父,定然地,“敢问老人,可是落霜的祖父?” “正是!”祖父扶好落霜,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也望向皇帝,冷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还望陛下,以治理天下安邦为重,勿再与落霜纠缠不清了!” “落霜与朕,真心喜欢,你怎忍心拆散我俩?” 祖父冷哼了声,“真心喜欢?陛下别忘了,您的后宫,佳丽三千,落霜入宫,也只是其中一个,您的真心喜欢,又能维持多久?” 皇帝怔怔的,答不上话来,祖父又接着道来,“再说,陛下乃九五之尊,门上的一个小小女弟子,怎配得上尊驾,这天下美女众多,陛下又何必抓着落霜不放?” “朕要哪个女子伴驾,岂容得你等阻挠,把落霜交给朕!” “陛........陛下........”落霜再次醒来,头昏昏烈烈地,她蹙眉捂着头,隐隐地看到对面的皇帝,也正在着急地望着她,“陛下.........” 待要上前,却发现自己正被祖父擒着,无法脱身,她抬眸恳切地望着祖父,嘶哑地开口,“祖父........你放开霜儿........” 祖父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发白,心疼得皱着眉头,“霜儿,祖父这便带你回山去。” “不,祖父!”落霜几乎是用尽了权利喊出这三个字,喊完后,又累得直喘气,她的手搭在祖父身上,愈加地摇着头,“祖父,我.......我.......” “你想留下?”祖父质问道。 留下.......是啊.......她是要留下? 落霜迷茫地,撘在祖父身上的手,又无奈地,垂了下去........ 她望向皇帝,喃喃地,“陛下........” 见落霜欲要离去,祖父拉住她,“落霜!” “不!”落霜挣脱着,“祖父,你放手........” 祖父却握得更紧,愠怒地,朝她吼道,“落霜,你忘了七日前与祖父说过的话了?” 若那日未归,霜儿甘愿被逐出梅岐山......... 霜儿甘愿被逐出梅岐山......... 被逐出梅岐山.........逐出梅岐山......... 落霜僵硬地,转过身去,“祖父........”她咬着唇,深吸了口气,“霜儿答应您,黄昏后,定随您回去........” 祖父若有所思地瞅了瞅二人,点点头,取出袖口里的一瓶药丸,倒了一颗,塞进落霜的口中,“霜儿,你该明白祖父给你的吃的是什么吧?” 落霜不可置信的,那是梅岐山居的夺魂草炼制的!祖父竟给她吃这个! 夺魂草,外人服用,三魂七魄可即时被那夺魂草吸取,但若是梅岐山居的弟子,长期服用了梅岐山上的天然泉水,便会延迟发作时间,至于是多久,便要看所配制的成分了,祖父这是........ “落日时分,若还不与祖父一同回梅岐山上寻得解药,霜儿........你自己.........看着办吧!”祖父怅然地望了眼黯然神伤的落霜,拂袖走下了山。 落霜目光飘散着,欲哭无泪,感觉到自己要崩溃,几乎快要倒下去了,幸好皇帝扶住了她,“霜儿,他给你吃的是.........” “夺魂草........”落霜惨然地闭上眼睛。 皇帝似乎意料到了什么,心急如焚的,抱起她,“朕带你下山找他!” “不!”落霜抓着皇帝的肩背,声音低得只剩淡淡柔情,“陛下,你在这里陪着落霜,霜儿........乃梅岐山弟子,区区夺魂草,伤不了霜儿的........” 落日时分........她与陛下........只剩下一点点时间了........ 落霜苦笑着,抬起眸来,“陛下,山樱上的日出,好美........”但终究抵不过倾刻间喷涌而来的滂沱大雨。 她与陛下,从相识,到相交,再到........相爱? 她相信一见钟情,至少,她对陛下,从一开始,便是这样。 若从来都只是梦境,该多好,要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她与陛下,或分离,或在一起,听天由命吧....... 雨势来得汹涌,也丝毫不愿松懈,落霜被皇帝抱在雨中,说不出的感受,或痛,或不得而知......... “陛下,你说,今日我们,还能不能看到落日呢?”落霜傻傻地笑着,胸口一阵闷气,她闭气咳了咳,嘴角里,溢出了几滴腥血,再咳,她忍不住往地面上喷出了一口血,溅落在樱花瓣上,随着雨水,渐渐染开........ 皇帝眼底布满血丝,眼睛一片惨红,喉头不停地抖动,他抱着落霜的手,颤抖着,想喊,喊不出声来........ 落霜却还在皱眉笑着,双手不自觉地抚上皇帝的脸,口中夹着血丝,“陛下.........别........别难过........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落霜的........”落霜哽咽着,“你说........将来霜儿成婚了........也要.........有........有好多人........” 第119章 陛下,你轻点(2) 皇帝不忍心地,打断了她的话,“朕知道,朕都知道!”他抚着她的头发,“霜儿,你相信朕,只要朕在,朕绝不让你有任何事情!” 落霜点着头,“霜儿相信........” “陛下,霜儿再跟你讲个笑话好不好.........”落霜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气息却越来越薄弱。 皇帝点点头,没想到,都这般了,落霜还想着法子逗他笑........ 落霜扯着笑容,“时迁刚上梁山时,以为自己技艺超群,常妄自尊大。 一天,梁山好汉宴会,军师吴用决定想法子让时迁出出丑,教训教训他,便站起说:“时迁兄弟,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咱俩来给兄弟们助助兴,行吗?” 时迁早就对吴用很不服气,认为他只凭一张嘴,一支笔坐上了这么高的交椅,也想灭灭他的威风,便满口答应。 吴用说:“今天咱俩不比什么技艺,只比坐。只要你能坐在等会我坐过的地方,就算你赢。” 时迁听了想:吴用既不会上梁,也不会钻地。而自己还有一身超群的轻功,于是满口答应。吴用便叫时迁好好看着,自己选了个地方坐了上去。时迁一看傻了眼,自己果真不能坐上去,只好认输。陛下,你猜,这吴用,坐的,会是哪呢?(ps:本谜摘自【精品故事网】)” 皇帝轻笑了声,“霜儿又想让朕猜?” “陛下.........” 皇帝轻轻地刮了刮落霜的鼻梁,这个落霜,就是这样,不论什么时候,都能逗他开心........ “让朕好好想想........”皇帝望着天空,眼泪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他高高地仰起头,滴答!落在落霜的脸上,“咚!” 她的手,在那一刻,垂了下去........ 皇帝定定的望着前方,动也不动,晌久,他才咽了咽喉头,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落霜面带着甜甜的笑容,略显疲劳地,眼睛紧闭着,不再挣开,他轻轻抚上她的脸,喃喃地,“落霜,怎么办........朕又猜不出谜底了.........” 那时,雨渐渐地,停了下来,愈来愈小,最后,只剩下耷拉在樱花树上几颗水珠在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皇帝拍了拍她身上的水渍,“雨停了,落霜,朕带你回宫,回了宫,就有御医替你疗伤,到时,朕还带你来看这遍山的山樱........” 皇帝抱着她,缓缓地,走下去........ 祖父从一旁的樱花树走出,摁了摁额头,一阵怅然,他叹了声,却又一鼓作气,跃身来到皇帝跟前,待皇帝未抬起头来,他“嘭”的将发着火色光芒的手掌击压在落霜背上, “呃!”落霜撕心裂肺地,圆睁着眼睛,好一会,又垂下头去,喷出了一大口血,比恃才的还多,她挣扎着,望向祖父,口中含着血丝,“祖........祖父........你.........” “你竟敢突袭伤害自己的孙女?你还有人性吗!”皇帝怒瞪着他,若不是手里抱着落霜,他恨不得上前杀了他。 祖父却不理会皇帝的话,只是将手里握着的药瓶扔到皇帝脚下,看向落霜,冷道,“那是解药,霜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将来后悔了,我绝不允许你上山来!” 说完,祖父用力地挥了挥袖,转身飞下了山去。 落霜却哭了,她大声地哭了起来,并用尽力气朝祖父离去的方向喊去,“祖父!祖父!呜呜!你别走!祖父........” 祖父........真的走了........他成全了她与陛下,自己走了........ 祖父这一辈子,为她操碎了心,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都是真的,不然她又怎会如此待祖父的养育之恩? 祖父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曾说过,若她真的被逐出梅岐山,,尘封着的玉坠,也将被解开封印了........而应对的唯一办法,须得废黜她苦练十六年的功力,否则,她身上的玉坠,亦会跟着增长灵气,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祖父却为了废黜她的功力而大伤元气,要知道,祖父的身子已经不再有十六年前般那么强硬了,这次他元气大损,要康复,岂是几天便能好的? 祖父........从小疼她到大的祖父........真的要离开了......... 落霜泣不成声,“陛下.........呜呜.........霜儿是不是做错了........” 皇帝隐隐的看出了些什么,却也不答话,只是微微俯身捡起那药瓶,倒了出来,塞进落霜的嘴里,任着她呜咽着。 “落霜,雨停了,朕赢了........”皇帝欣慰地,笑了出来。 是啊,雨停了,落霜这才注意到,恃才的大雨,顷刻不见了,天上,也是铺满了湛蓝色的云彩,万里晴空。 “陛下........”落霜平息好心情,想到祖父,又忍不住感伤,她吸了吸鼻子,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陛下,我们回去了........” 吃了解药,落霜的脸色明显好多了,但身子却还是很烫,她微缩着脑袋,倚靠在皇帝怀里,皇帝抱着她,慢慢地走下山........ “落霜,你刚才与朕说的那个,谜底朕想不出呢。” “那就慢慢想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可不行,朕等不及了,快跟朕说说吧。” “咯咯咯.......别挠我痒痒........我是病人耶陛下........咯咯.........好嘛好嘛,我说,我说........” “答案就是,吴用是坐在时迁腿上,时迁当然坐不上去了.........” “好啊,你又戏弄朕,哼哼,看朕怎么收拾你.........” “陛下你耍赖.........咯咯咯.........快放了我.........” “唔陛下,你,你,你快起开,这里很多人耶.........” “哎呀轻点........” ......... )ps:落霜的番外,到此结束,明日起,接着开始正文;有什么疑问,可以留言,水会一一为大家解答;另,有兴趣的,可以加水的书友群,183420896。) 第120章 刑场对决(1) 和煦的太阳,清脆的虫鸣,石壁上,痕迹斑斑,爬山虎满满地铺在那壁前,清风拂过,欲摇欲动,隐隐地看到那石壁上刻着的——梅岐山居。 回忆一扫而过,当初若能听从祖父的话,好好待在梅岐山上,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祖父曾说过,这一辈子,都不允许她上梅岐山来了,可是陛下,为了陛下,她必须要上山来! 落霜长叹了声,上前,当年的护卫,也都换了,两个英俊少年,守在石壁前,见落霜上来,连走去,“敢问您是......” 落霜嫣然一笑,“落霜,能否请两位小伙子,进去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找你们掌门。” “掌门?”一名护卫脸色微微一紧,他瞅了瞅落霜,“请问,您与掌门......” 时过境迁,她已然不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了,而是久日待在深宫老院的霜贵妃,是个妇人了...... 阿狸呢,他应该比君儿大上些岁数,他是不是,也忘了她呢? “他是我祖父。” 那护卫朝落霜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道,“掌门已经仙去了。” 落霜就那样看着他,动也不动,嘴角抽搐着,黯黯地,突然又抬起眸来,对着那护卫吼着,“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另一名护卫上前架住落霜,“施主您请冷静,节哀。”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落霜挣扎着,泪咽却无声。 祖父......祖父功力那么高深莫测,怎会说走便走了,她这大半辈子待在宫中,想出去,又无法脱身,待到陛下病重,她才想起祖父来,子欲孝而亲不待,她怎能如此...... “祖父......”落霜喃喃地,想起了以往, 唔祖父,你刚刚又生气了,你看你看,又有一根白发了....... 哈哈,祖父老啦....... 嘿嘿,祖父叹气也会长白发的哦,多笑,多笑嘛,对对对,嘴角扯开点,哈哈...... 霜儿,祖父不让你同那北皇在一起的原由,不单单只是为了你一个,更是为了整个北国,你可知? 若那日未归,霜儿甘愿被逐出梅岐山....... 那是解药,霜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将来后悔了,我绝不允许你上山来! ....... “阿狸,阿狸呢?”落霜异样着急,生怕再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您是说阿狸师兄?”那护卫朝另一人使了使眼色,便进去了。 很快,一着衣白色长袍的男子走来,头发高高绾起,神似意气风发,他见了落霜,百感交集,很是激动,“霜儿姐姐,真的是你吗!” 阿狸,真的是阿狸! 他都长这么大了,当年那个小光头阿狸,都这么大了,还留了长发,一身道装? 落霜怔怔的,走去,抬起手,颤颤的,抚上他的脸,“阿狸......” 小时候的阿狸,总是被她拍脑门,一天不拍上几次,她就难受,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情谊的,时隔多年,那些年轻的事情,想起来,却总是美好的,可是祖父! 落霜垂下手,“阿狸,祖父他......” 阿狸却微微有所隐言,他拉起落霜的手,“里面说。” 长阁。 那里的摆设,装置,还是同以前一样,干净,清雅。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座上的数个牌位中,多了......祖父的。 落霜走去,望着那牌位,断然地,跪了下去,抬起眸来,“罪女落霜,来看祖父了.......” 阿狸扶起落霜,让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去,“霜儿姐姐,你就不要感伤了。” 落霜摇摇头,苦笑了番,“阿狸,不要再喊我霜儿姐姐了,我......老了!” 是的,光阴蹉跎,昔日之称,早已化为岁月,就如祖父一般,就这么走了....... “阿狸,祖父他......何时仙去的?” 说到祖父,阿狸也忍不住惆怅了番,“去年冬天,祖父下山去了。” 那是个极为严寒的冬天,本是在梅岐山上,但听闻那时北国战事多,一方面,担心落霜,另一方面,更是担忧北国真有何不测,于是祖父,还是选择了下山。 “寒症?是不是在路上祖父的寒症发作了?”落霜不免得大吃一惊,要知道,梅岐山上会四季天气适温,最主要的,便是怕在冬天的时候,祖父的寒症会发作,她在梅岐山上十六年,也就只有见过祖父寒症发作过一次。 祖父虽身强力壮,但冬天一到,若不严加防范,便会寒症发作,心悸气短,全身乏力,面色苍白,畏寒肢冷等,如今祖父仙去,落霜沉思了番,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上前握住阿狸的手,“祖父是因为我下山的?” 阿狸点点头,“当时,掌门得知波斯等国入侵北国边境处进行骚扰,担心.......”阿狸瞅了眼落霜,接着道,“路上寒症发作,又因没有人结伴陪在身旁,因此......” “你明知道祖父有寒症,你还让他下山!就算拦不住,你为何不多带几个人陪他下山!或者!或者!”落霜鼻子泛着酸意,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或者......或者你要给他带些治寒药物啊......” “是阿狸的错,霜儿姐姐,你别难过了......”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阿狸想必是从未见过祖父寒症发作,又怎知祖父得有寒症? 若不是因为她,祖父不会有事的,祖父一直都惦记着她,就算将她赶下了梅岐山,祖父还是担心她的,不然就不会冒着寒症发作的危险,下山来寻她,只是.......天意弄人,祖父竟因为她....... 阿狸站起身来,“其实掌门从来都没有怪过霜儿姐姐,有时候,他常常一人站在观台上,似乎在盼着你回来,他一直都担心你身上的玉坠会.......对了霜儿姐姐,祖父临走前留了一封信给你。” 阿狸走到祖父的牌位前,拿起一个木盒,打开里面,将一封信取出,递给落霜。 落霜吸吸鼻子,接过它,“这是祖父给我的?” 阿狸点点头,见落霜已然拆开了信纸,读了起来,他别过身去,闭上眼眸。 而落霜这边,脸色却越发的惨白,终于她忍不住的,倒在了座上,手里拽着纸张,发着抖。 血,全身的血......要她全身的血...... “怎么了?”阿狸上前扶住她。 落霜抓着阿狸的手,两眼空洞地,“阿狸,这封信你看过了吗?” 阿狸摇摇头。 那就是阿狸不知道了,祖父......他怎知她上山的目的? “怎么了吗霜儿姐姐?” 落霜起身,坚定地,“阿狸,我要下山去!” “霜儿姐姐,你这次上山来是的目的是什么?”但落霜未听得阿狸说完,便出了长阁,却又微微止步,侧过脸去,“阿狸,我只能说,此去,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落霜并未给阿狸回话的机会,便走了。 阿狸来到观台,眺着落霜离去的身影,双拳握得紧紧地,是那么挣扎,欲要下山,却不得不想起祖父临终前曾对他说的,不论将来发生何事,都不能轻易下山,就算是落霜,也亦是如此,他叹了声,转身走下了观台。 落霜那边,她刚下山,便杵在山谷边,不知如何抉择,垂眸,取出袖口里的那张信纸,瞅了又瞅,紧拽着,“我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那样做....... 北国可以没有落霜,但又岂能没有陛下? 是的,她落霜不过一介女流,不需要被人记在心上,但陛下不同,他可是北国的支柱,没有陛下,北国的千万子民,该当如何是好? 而她落霜,就算死了,伤心的,也就那么几个,她一定要救陛下!一定要! 落霜思着,拿起藏于袖中的匕首,拔开剑鞘,待要往手腕处划下,山谷溪流处突然惊现一条木桨小船,朝岸边驶来,而且船身四周,惨红的腥血蔓延着,一直到她眼前, 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大着肚子的少女! 落霜收回剑鞘,上前,那女子一身狼狈,下身染满了红血,衣袂也带着残红,长发散落在脸上,看不清面貌。 她游过浅水处,将小船朝岸边拉来,然后上船,小心翼翼地,捋过她脸上的发丝,微微一怔,“是她?” 君儿的王妃? 落霜瞅了瞅她隆起的肚子,“难道她怀了君儿的孩子?” 可是她遍身惨红,难道说,这个王妃,遇难流产了? 当初自中秋节陛下设宴那晚开始,她便消失不见,会不会是,遇见歹人,如今....... 落霜经不得犹豫,连将十四娘拉到草地上,伸手触了触她的鼻息,心下微微紧绷着的,“还好。”虽然气息有些薄弱,但所亏没事,只是她腹中胎儿....... 落霜抬起头,望了望山上的隐隐若见的石居,“这......” 她咬咬牙,不管了,为了君儿,也为了拟补那日对王妃的陷害,她一定要把她背上山去! 上梅岐山的山路其实并不难走,但落霜背着一个命在旦夕的孕妇,心中着实沉重,绕过树林,她沿着石壁,肩上抓着十四娘的手,欲晃欲倒地,一步一步踩着窄小的路子, 突然脚下踩着的砂卵石一滑,“啊!”她与十四娘,待要被推落下去时,一股气流,拖住了她们,稳稳地,站好了,落霜缓过神来,让十四娘靠在她肩上,她微微侧过脸去,“阿狸?” 阿狸走来,抱过十四娘,只见那女子,脸色煞白,浑身是血渍,他横抱起她,望向落霜,“她是?” “王妃,君儿的妻子。”落霜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看着十四娘,不免一阵心酸。 阿狸见她遍身是血,不好再问下去,拍了拍落霜,“走,上山再说。” 到了梅岐山上,阿狸将十四娘抱进一间厢房,扶好她躺下,那时,才发现,这个少女,原来已经是个孕妇了? 那恃才的血,难道是....... 他神色一紧,连拿出十四娘的手,伸手把脉,半晌,他抬头望向落霜,“霜儿姐姐,我......我们......可以替她做主吗?” 落霜望了望十四娘,“什么意思?” “这女子,血流过多,胎儿恐怕......”阿狸微微一顿,“二者只能保其一了,我.......” 孩子没了? 落霜捂着嘴,不敢相信,这对一个将要做母亲的女子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要是她醒来了,发现孩子没了,她该多么伤心欲绝! 落霜抽搐着嘴角,浑身哆哆嗦嗦,似乎比要了自己的命还害怕,她眼睛定定地望着十四娘的肚子,“一点希望都没有?” “是的。”阿狸坚定地点了点头。 落霜一阵心寒,闭上眼,惨然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到,“救她。” 只能这样!即使孩子没了,但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只是......可怜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阿狸缓缓地,点点额,也一阵伤神,“霜儿姐姐,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在就好了。” “你一个男子,可以吗?” “放心吧.......”阿狸安慰着,瞅了瞅躺在床榻上十四娘。 门“吱嘎”一声关上了,落霜蹭着自己的胳膊,见房门里隐隐发出的淡淡微弱光芒,知道阿狸正在施法救助,但又想到十四娘肚中的孩儿将没了,心中总不是滋味,她叹了声,走到观台上去。 观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十分利索,见不得一片落叶黄花,她轻轻抹了抹栏边,摊开手心,一层灰尘,她垂眸,吹开了它。 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能看到的,都看到了,其实心中最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两个人,每天都能瞅瞅这些所谓的自然观,好看的,难看的,都能一起欣赏,最简单,最幸福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第121章 刑场对决(2) 她记得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观台上的时候,那时下着雨,观台便处都是树叶,嫩绿的,青绿的,青黄的,便处都是,当时唯一感慨的,便是那份化作泥土辗作尘的心情, 如今她与陛下,什么都经历过了,这一次,只是打从心底希望,陛下能好起来,不止她需要陛下,北国所有子民,都需要陛下,就算辗作尘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也没有关系,从一开始,从那个面具的开始,她便注定了,这辈子,只好身系陛下....... 落霜扬起头来,闭上眼睛,伸平双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梅岐山上久违的清新空气, 她在想,将来死了,陛下,会难过,还是愧疚,还是....... 应该对君儿会更好吧,也罢,那样,正是她所希望的,能用她的性命,去换得君儿一生的平安,值得! 只是,早在冷宫前,她便听陛下说过,君儿,是甚爱这个王妃的,但君儿也因她这个娘亲,多次陷王妃上官戚寒于不义,若她醒来,发现陪同自己多月的腹中胎儿,突然没了,她该是多伤心欲绝,会不会,愈加恨君儿了? 想到这,落霜忍不住担忧地望了望厢房那边,霎时,只听那边突然传来,“啊!”一声凄叫! 落霜暗觉不好,连跑了过去! ---------------------------------分割线--------------------------------------------- 牢房中,一缕缕阳光折射进来,显得分外温暖,草榻上,一男子手脚都被上了镣铐,双眸紧闭着,显然是在睡觉,额上却渗出几滴细细冷汗,眉间紧锁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突然,他大喊了声,“不要啊!” 眼睛挣开来,他喘着气,望了望四周,恃才拍拍胸口,低声嚅嚅,“原来是做梦。” 十四娘全身沾满腥血,肚中还怀着胎儿,她幽怨的眼神,他忘不了,到现在,他睁眼闭眼都能想到,怎会如此? 难道,十四娘遇到什么不测了? 正心思着,一个狱卒冷冷地往牢房丢来一碗饭,“喏,赶紧吃了,午时三刻,好上路。” 君王起身,连着步行中镣铐传来的哐哐声,接过那碗米饭,上面还留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他咽了咽喉头,拿起筷子吃起来。 他真担心,父皇真的会被那侍美人所蛊惑,他记得昨日老御医说过的蛊毒,会不会,父皇如今也....... 若真是如此,朝政怎办? 父皇久居崇善宫不待见他人,太子失踪,下落不明,无人监国,难道朝政,要被荒废下去? 北国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局势,如今父皇不理朝政,南朝等国,蠢蠢欲动,待得,便是这样一个时机,而他此时,却又在牢里,不知生死! 所谓的内忧外患,便是如此,垂涎北国这块国土的人,多得去,南朝,肯定会伺机进攻,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卫肃有没有将他的话带到, 他叹了声,上官将军,北国靠你了....... 平城城楼外,溏心湖向西一百米处,一破旧的石庙,木柱交错,邋遢一片,几乎可以说是轰塌了,六王爷着一墨绿色长袍,手里捧着一个行箱,神色匆匆,确定无人在旁后,他才进去石庙, 褶旧生锈的佛像后,一个身袭粗衣的年轻男子,听到一声暗号后,欣喜得,轻步踏了出去。 “六弟,可以出去了吗?”他拍拍褶皱的袍子,微微笑着。 六王爷将行箱递给太子,“这是太子殿下的冠服,臣弟都带来了。” “六弟,真是谢谢你了。”他感激地接过了行箱,翻开它。 那夜他与南风师师成婚,刺杀他的,竟是六王爷,但后来到了这石庙他才得知,六弟原来亦是邀月宫里的一名杀手,那晚接到命令,邀月宫宫主,要派人杀了他,得亏六弟知晓,自行行动,并未刺中他的要害,并把他带离了宫中。 他深知,若被邀月宫宫主发现他太子未死,定会深究,于是,六弟将他安排在这破石庙中,等待时机。 若不是六弟,他今日,便不会站在这里了,但他也很是担心,今日若真的现身了,邀月宫宫主,会发现六弟吗? 由此,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六弟,若事情暴露,那你.......” 六王爷挥挥手,“无碍,王兄尽管放心。”微微顿了顿,“臣弟在石庙外等候王兄。” 说着,走出了石庙。 眉间却紧紧地深凝着,双拳握得紧紧地,“皇帝,君王.,都该死!” 母妃的死,历历在目,他几乎一闭上眼睛,便能想到,母妃是如何惨死的。 甚至,他连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他当时似乎还听到了,母妃一只手垂下的声音,那是在述说着生命的结束,母妃一生只为皇帝,直到老,直到即将死去,她都不曾放弃过, 他偶尔想着母妃死前的那一晚,那么薄弱的身子,欲要在风雪中,去花容宫寻找她的丈夫,而皇帝,他扮演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则是在花容宫,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他又可曾想过母妃? 想到这,六王爷愤愤地,手指几乎快要掐到肉里去。 “六弟!”闻声而去,太子已经换上了冠服。 头发高高绾起,再戴上一顶镶嵌着金色宝石的紫金冠,着一身金丝绸缎的太子服,腰间配上了一把剑匕,意气风发,太子,该有的,都有了! “好!好得很!果然太子就是太子!”六王爷兴奋得,微微伏身行礼。 太子扶起他,“六弟快别客气了,若不是你救得我,我哪还是什么太子。” 六王爷望了望城内那边,“臣弟在城内靠城门处那给王兄找了家客栈,王兄先在那住下,等时辰到了,臣弟会去找王兄的。” “那六弟要去.......” “去看母妃.......”六王爷淡淡道。 太子甚感悲痛地,点了点头,“那好,六弟去吧。” 见六王爷渐渐移步离去,太子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叫住他,“我想知道,六弟为何是邀月宫的杀手,又是何时当上的?” 六王爷止步,却并未回过头去,“其实王兄心里,是知道的。” 太子微微一怔,难道果真是.......他待要喊住他,却见六王爷,早已消失不见了。 “也罢。”太子叹声,朝城内走去。 墓居,那是死去的妃嫔待出殡前居放的地方,它离皇宫最是近,因此,一切繁文礼节,也都免了。 墓居是个用石圆柱围拱顶面用圆锥形形成的石屋,墓居外四围,铺满了白菊,围绕着整个墓居,两个侍卫,在那里看守着,见六王爷到来,连退了下去。 里面并不宽敞,走进去,寒气瑟瑟逼来,丽妃躺在冰床.上来,那雪白的床身,冒着氤氲的冷气,一直弥漫到石墓上。 冰床.上洒满了白色的花瓣,丽妃安详地躺在那里,长发落下来,也是那样的乌黑发亮,跟以前那样,长长的,柔柔的,他记得小的时候,他便喜欢抓着母妃的头发,每次扯疼了母妃,母妃便会挠他痒痒,那个时候,他总是乐不融洽地逗着母妃玩。 “嗤!”六王爷笑了声,望着母妃一动不动地,他蹲下身来,握上她的手,冰凉的,寒到心底。 那时,他已双眼通红,惭然地,把丽妃的手放到他温热的脸庞上,“母妃,孩儿来看您了......” 另一只手伸去,撩了撩她额间的碎发,捋到耳边,声带却颤抖了起来,“母妃,孩儿日日都在盼着您回来,您回来看看孩儿,好吗?母妃......” 见母妃依旧无所动衷,他憎憎地,握着母妃的手也吃力了些,“都是那个狗皇帝!都是他!若不是他!母妃便不会死!都是那个该死的北宫潘浩!!!” 那是第一次,他直呼皇帝的名讳,但却一点也不后悔,他每每想起母妃的死因,他便痛心不已,每每想起,心中对北皇的憎恨,便多一分,母妃,便是死在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手中! 既然皇帝的性命自有人取,那他最重器的儿子君王,他也绝不会放过!绝不会! 霜贵妃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早年争宠争不过母妃,被送进了冷宫,如今母妃一死,便又立即攀附上皇帝,让皇帝夜夜笙歌,不理朝政,好得紧! 他要的便是如此,如今霜贵妃逃离出宫,被朝廷通缉,皇帝又被侍美人缠绕在身,而君王,今日问斩,他当然知道,上官铁冶等人,定会出来相助,但是,孰当太子,还待今日之举! 扶好了太子殿下这颗棋子,搏出致命一击,其他的,又算得什么! 想到这,他一不小心触到冰床,浑身一颤,他再伸手碰了碰冰床,然后在床头边,坐了下去,冰寒至极,他心疼地看着丽妃,“母妃,你躺在这里,是不是很冷......” “一定很冷......”六王爷哆嗦地,却还是紧紧地握着丽妃的手,“母妃,您放心,孩儿陪着您......” 北皇,他就算不爱母妃,念在母妃伴驾多年的份,他也该好好地为母妃风光大葬,如今这算什么? 将母妃一人放在墓居里,整日躺在这冰寒刺骨的冰床上,无人来悼念,无人来关怀,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墓居里....... 他又怎么忍心呢?好歹母妃在世时也常伴在他左右,想起他们昔日,一起下棋,一起漫步在御花园,偶尔谈谈国事.......那些柔情绵绵,如今想来,却只是母妃的一厢情愿,皇帝的虚情假意。 “吱!”墓居的石门被启动打开,六王爷随声望去,“喜儿?” 第122章 刑场对决(3) 喜儿穿着一件白色素衣,乌黑的长发,用白色绸带绾到右耳旁,看似憔悴惹人疼,她手里挎着一个花篮,一直低垂着眼眸,直到六王爷的一声喊,她才缓缓地,抬起眸来,微微错愕,“王爷?” 她疾步走去,“王爷,您怎么来了?” 话刚说完,便觉得不对,六王爷乃丽妃娘娘的儿子,来看望娘娘,有何不对? 这也怪难得的了,娘娘她,该欣慰了,本以为娘娘在这墓居,未出殡前,都不会有人来看望她,现在好了,还有六王爷,他还惦记着娘娘! “嗯。”六王爷点点头,瞅了瞅她的装束与手上的花篮,“喜儿你这是?” 喜儿叹息了声,望了望冰床上的丽妃,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低啜着,“娘娘生前待喜儿就如亲人般,喜儿的家人,原本来自偏远的小山村,几年来,甚少见过面,得亏娘娘相助,将喜儿的家人,都移居到繁盛的平城来,还特许喜儿,常出宫探望家人,甚至娘娘还......娘娘还答应喜儿,今年的冬天,让我出宫回家,陪家人过年去......” 喜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床下,也不惧冰寒,她抚着丽妃的手臂,轻晃地,啼哭着,“娘娘,王爷来看您了,喜儿也来看您了,您安息吧,呜呜......” “娘娘,你曾教导喜儿,将来嫁人,定要慎重选人,呜呜......如今您怎么还未看到喜儿嫁人,就先走了呢......”喜儿提起花篮,起身,伸手颤颤的,花瓣一片片的,撒在丽妃身上,好是凄美,她终于不争气的,又颓唐地坐了下去。 “喜儿.......母妃生前有你这样的心腹伴在左右,真是有福气了.......”六王爷轻声道,上前扶好喜儿,又不忘了拣拣丽妃褶皱的衣袂。 喜儿吸吸鼻子,抓着六王爷的手臂,“王爷,是那个侍美人!都是她!若不是她进宫蛊惑陛下,娘娘也不会.......” 该死的波斯国王,进贡什么不好,竟给陛下送了个狐媚子,害得娘娘那般惨死....... “不!”六王爷斩钉截铁地,望着喜儿的目光了多了几分凌厉,“喜儿,你该记住,害死母妃的,不是侍美人!是那个所谓的北皇陛下!” 北皇陛下....... 喜儿惊愕得,张口道,“王爷,他可是你的父”皇字未落, 六王爷便愠怒地朝喜儿吼着,“他不是我的父皇!” 喜儿吓得后退了步,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喃喃地,“王爷.......” “喜儿,你抬起头来。” 喜儿紧紧地闭着眼睛,摇摇头。 六王爷上前,抬起她的下颚,冷冷的,“你睁开眼睛,看着本王。” “不!”不.......她......她害怕......六王爷的眼神......太可怕了....... 喜儿浑身哆嗦着,从来不知道,一直温文儒雅的六王爷,发起狠来,竟如此可怕...... 六王爷泄气得,甩开了喜儿,他背对着她,长叹一声,“喜儿,你记住了,杀死母妃的,是北皇!” 说完,他瞅了眼冰床上的丽妃,拂袖而去。 见六王爷走了,被甩在地面上的喜儿恃才起身,拍了拍胸口,“王爷怎会变得如此......蛮横?” 再说回十四娘这里,那时,阿狸已然予十四娘输入了大量的元气,那身惨不忍睹的血衣,落霜也帮她换掉了,只要这两天再加以调养,便可复原,阿狸恃才起身,便见昏睡中的十四娘嚅嚅地,“不要,不要......孩子.......孩子!” 十四娘幡然醒来,额上渗出几颗汗珠,她惊慌得,瞅了瞅四周,见一个陌生男子,还有,霜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十四娘不可置信地,欲要起身,身下一阵痛感,她蹙着眉,垂眸一望,腹部,她的腹部怎么是平坦的,十四娘着急的抚了抚肚子,扬起眸子惊愕得抓着那男子的手,“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姑娘,请冷静。”阿狸深知她刚没了孩子,情绪定不稳定,若不冷静下来,调养好虚弱的身子,只怕会加重病情。 落霜在一旁看得心疼,却又不好上前阻止,那取出的胎儿,说来也怪,都在十四娘腹中待了好些月份了,竟瞅不着一点人形,看似什么,又不似什么,但毕竟未出世,落霜也不好再质疑些什么,只是可怜那孩子....... 又怕十四娘醒来会去找孩子,落霜心下一横,将孩子带下山去,立了个墓碑,只愿下辈子,孩子能投胎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胎死娘亲腹中了....... “我该喊你,寒儿,对吗?”落霜坐下床头,握住她拉着阿狸的手,对她微微一笑。 十四娘缓缓地,迷茫地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我的孩子,孩子呢?为什么它不在了?是你们对不对!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 落霜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她的嘴唇,都在哆嗦着,她在害怕,她在着急,落霜更加握紧了她的手,细语道,“你不要怕,好好想想,醒来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十四娘冷静下来,随即又骇然地,反抓着落霜的手,“血!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是谁的血?” “是.......”是她自己的! 是她,滴答,滴答.......从她的身下,一直血流不止....... 桃花林里,满地的腥血,映了一地的残红,她甚至能清楚地记得,那血,溅落下来的声音,是那样令她痛侧心扉! “是你自己的,对不对?为何会流那么多血,是不是有人想要伤害你?”落霜紧接着问道。 十四娘点点头,“正是。”她望了望落霜,抿了抿嘴,接着说,“自中秋佳节那晚后,我便被人带到一座小岛上,直到前些日子,我听闻有人要陷君王于不义,若是推断没错,今日午时三刻,便是押君王上刑场的时候。” “君儿上刑场?”落霜顿觉不可思议,她摇摇头,“这是谁下的旨意?” 阿狸冷笑了声,“还能有谁,除了那个北皇陛下,还有谁敢擅自拟旨下令处死君王?” “不!有一个人,她敢!”当然,除了她落霜外。 那个女人,定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不论是丽妃之死,还是陛下病重,她想,都跟那个女人有一定的关系! “陛下的新宠,侍美人!”落霜微微一顿,“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进宫目的,绝不仅于争宠那么简单,搞垮陛下,造成人心惶惶,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复国!忘了说,她是亡国波斯之甥女,极有可能,是为复国而来的。” 十四娘脸色一紧,“那该当如何,君王,会不会......” “你......一点都不恨君儿?”落霜试探性的问了句,联系恃才她说的那些话,落霜怔怔的,“你刚才是说,你是因为君儿才,才如此的?” 十四娘咳嗽了声,微微喘着气点点头,随后又低眸瞅了瞅自己平复的肚子,她抬起手,摸了摸,真的......没了...... “我的孩子,他现在......在哪?”十四娘哽咽着,毕竟,说到底,是她自己害死孩子的,若不是她执意要离开桃花岛,去找君王,孩儿,便不会死去....... 自离开君府,便是孩儿伴在她身旁,偶尔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却总是孩儿给她欣慰,不论以前过得如何,她常想,只要有孩儿在,她便什么都不怕,如今没了孩儿,她才知道,当初的坚持,是那么愚不可及。 “胎儿,埋在山下的树林。”落霜叹了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别难过,你与君儿,以后会再有的。” 十四娘却只是淡然一笑,“或许孩儿是嫌弃我这个娘亲,不够疼他吧......” “现在的首要事情,是救助君王吧?”阿狸轻咳了声。 落霜恃才起身,“阿狸,你有何想法?” “我听你的。” 落霜瞅了瞅十四娘,再望向阿狸,“阿狸,现在是什么时候?” “巳时一刻。” “好,你们必须赶在午时之前,找到陛下。”落霜突然惨然地,望了望外面,淡笑着。 “为什么是我们,霜儿姐姐你.......”阿狸一阵不解。 落霜来到十四娘前,“你先这里好好休息,我与阿狸有些事情要商议,谈好了,便来寻你,你看?” 十四娘点点头,“去吧。” 落霜朝阿狸使了个眼色,用口形说着,“长阁。” 长阁。 阿狸忍不住盘问,“霜儿姐姐,你支开那王妃,是想说些什么?” 落霜取出藏于袖口中的纸张,淡淡道,“这次我上山,便是为了救治陛下,没曾想过,祖父会突然仙去,但祖父给我的信中,却是道出了我上山的目的。” 说完,将纸张,丢给了阿狸,接着说,“或许,这便是我落霜的命,只要能救活陛下,就算要了我全身的血,那又如何。” “不能!”阿狸看完信纸的内容,扔掉它,惊骇得,“不能啊!那样你会死的!” 落霜扬手擦拭了番眼角溢出的泪光,坚决,却又微微不舍地,“我知道。” 阿狸拼命地摇摇头,“不,我决不允许你那样做!” “你可曾想过,若陛下不在,北国子民又当如何?境外的那些国,又该蠢蠢欲动了,你想过没有!” “还有君王!就算没了皇帝,还有你们的儿子君王!” 落霜冷冷地,笑了声,弯着唇,“君儿午时三刻,便要被斩首了!”她顿了顿,“只有让陛下清醒过来,君儿才有救,阿狸,你一定要帮我!” 那时,落霜忍不住,又潸然泪下了,鼻子泛着酸意,“阿狸,我只能想到你,呜呜......我一定要救陛下的,一定要的......” 若是陛下死了,若是北国的支柱——北皇死了,她还苟活于世作甚?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要为了北国所有子民争取一次!不是吗! “不!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怎能! 落霜抽出匕首的剑鞘,等不及阿狸应声,她便朝自己的手腕处,用力的划了下去,血,喷涌而出....... “咣!”的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落霜微闭着眼睛,在椅边上,静静地,躺了下去,面庞顿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起来,嘴微微在动,“阿狸......” “霜儿姐姐......”阿狸缓缓地,坐了下去,拉起落霜染满腥血的手,“霜儿姐姐!” 他痛哭着,“你怎么那么傻!” 落霜见阿狸要施法帮她止血,她连抬起另一只手拉住他,眼睛挣开,眼珠子微微往上翻着,“阿狸.......你听我说.......若陛下死了.......我也不会苟活的......” 阿狸泣不成声,“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落霜气息奄奄,脸色憔悴得,“快些动手吧.......”说着,落霜淌下泪水,“阿狸......不要让我的血白流了........” “阿狸!”落霜悲痛地大喊了声。 “好.......阿狸答应你......”阿狸颤颤的放开落霜的手,食指中指合并,从落霜手臂上的血管,缓缓地移动下来,一道光芒,将她血管上的血,慢慢地,逼出来,一直延伸到手腕,阿狸快速取出怀里的铜色葫芦,血,顺着光芒,流进了葫芦里。 细细的汗珠从落霜的额头渗出,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快被抽走了,是那样的难受,她惨白的面庞,痛苦得扭曲,她微眯着眼睛,见阿狸还是用尽全力地施法着,落霜傻傻地,笑了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123章 刑场对决(4) 落霜与阿狸去长阁没多久,十四娘便独自一人起身,与那两个在石壁前看守的男子说了声,便下山去了,一路上跌跌撞撞,身下的痛感也随之袭来,她扶着山路上的大石块,头晕目眩,却还是坚持着走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十四娘喃喃地,眼睫瑟瑟发抖,嘴唇也阵阵抽搐,她吃力地扬起眸子,手扶着树,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坟墓,她怔怔的,不再扶着树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坟墓,缓缓地,走了过去....... 那墓碑上,歪歪斜斜的写着,戚寒之爱子...... 十四娘眼睛飘散着,紧紧地,狠狠地咬着嘴唇,渗出一缕血痕,她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那块墓碑,顿时所有的悲痛,漫溢了出来,她痛不欲生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娘亲还未好好看看你,你怎么舍得离开娘亲.......” 她还记得,除夕那夜,她与桃雪在桃花林便处挂着灯笼,那时她还曾奢想,将来孩儿出生满周岁了,她也要孩儿陪她一起挂灯笼,孩儿会笑得很开心,会逗她玩,也会为她祈福....... 她总是想,只要孩儿在,她便不会觉得孤单寂寞,哪怕身边没有任何人,但她知道,孩儿一直都在,连着她的心,直到出生,亦还在。 如今一切都是死灰,孩子没了,伴在她腹中多月的孩儿,最终还是没有了,他现在,就躺在这冰凉凉的地底下,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孩儿.......娘亲对不住你,没有好好地去保护你.......”十四娘眼睛哭得红肿,头倚在墓碑上,一阵心寒。 当初在君府的时候,孩儿便差点被他的亲生父亲所扼杀,现在害死他的,竟是他的娘亲,若她就待在桃花岛上,哪都不去,就算被桃醉囚禁于那,至少孩儿是平安无事的,她就不该自作多情,君王的事情,与她何干? 孩子!她只要她的孩子!君王是死是活!都与她不关! “呜呜,孩子,我的孩子,我只要我的孩子......”十四娘痛哭着,突然转过身,望着树荫细隙上的蓝天,她竭尽全力,痛喊着,“老天!十四娘愿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所有寿命!来换取我的孩子!!!” 天上“轰”的打起了雷,天色很快便一阵阴霾,透过树叶间隙折射下来的一缕缕阳光,也突然消失不见,灰蒙灰蒙的,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十四娘!”来自牢房里的君王。 “十四!”来自狐仙洞里的雪竹。 “十四妹!”“小姐!”来自洞门外的三娘和梨落。 ....... 十四娘微微错愕,她站起身来,但觉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手心冒着冷汗,微微哆嗦着,想起孩儿的死去,她喃喃地,“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她眼珠子上翻着,一阵晕眩,抬手未来得及碰到墓碑,“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阿狸赶来时,十四娘已经昏倒在地,他拿起她的手,把了把脉象,脸上愈加沉重,他横抱起十四娘,施法取出背后的剑,御剑飞起。 刑场, 外围着一圈木栏,防止百姓冲入,白色的斩台,红色的大鼓,那时,监斩官身后跟随着几名狱卒,正往刑场上缓缓走来,路上百姓们指指点点,监斩官不解,伸耳一听, “看看,君王要被押到刑场斩首示众了。” “咦,危矣危矣!你看看这天,今日若斩了君王......这......晦气啊!” “啊,怎么回事?” “午时三刻,开刀问斩,不就是怕那些犯人死后会化成厉鬼,来寻杀害他的仇人吗,皇城的午门,此时阳气最是盛,阴气亦即时消散,平日这时,正是阳盛阴衰之时,可是大伙瞅瞅这天,怎么就突然黑了下来,恃才听到没有,雷声那么大声夷!” “对呀,怎会如此,难道......” “难道什么!”监斩官怒瞪着那厮,用力一挥袖,手指着他们,“你们这些人,妖言惑众,小心本官到陛下那告你们一状!哼!” 那些百姓,被监斩官一吓,又退到了一旁去。 监斩官一扫而过,走上了斩台,在最上面的座上,坐了下去,望着那阴霾的天空,心中一阵冷颤,那厮说得,确是如此啊! 他叹了声,恢复神情,下令道,“来人!押犯人北宫冷君!” “哐哐!”君王拖着沉重的镣铐,缓缓移步上来,几根头发邋遢的垂在脸侧边,押送人员正要踢他跪下斩台,他从容地,跪了下去。 监斩官抬头正要获知现在时刻,却又不得不发现,天色,还是被一阵乌云遍布,看不到太阳的踪影,监斩官唤来身旁的一名狱卒,低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狱卒早已拿捏好时刻,答道,“回大人的话,现在是午时一刻。” “午时一刻?”监斩官笑着点点头。 但见围上木栏的百姓们越来越多,有来看热闹的,有来为君王喊冤的,有来嘲笑他得此下场的,各种各样的人,都围了上来,在平城,已经很久没有斩过犯人了,而且这一次要斩首的,竟是皇帝的儿子君王,当然会惹人围观了! 群众中,一个男子头上顶着斗篷,看不清面目,他身旁,跟着一个便装打扮的侍卫,那侍卫穿着打扮,很是异国风情,但在这样的场面中,谁又顾得上他。 侍卫瞅着那跪在斩台上的君王,耸起鼻子,轻蔑一嗤,“代王,这便是您想要对峙一番的敌手?他可是将死之人了!” “不,”斗篷内的男子,微微勾起唇,噙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接下来,一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这......”侍卫见他有意隐瞒,便不再问下去。 很快,狱卒正当要敲击大红鼓以示时间到的时候,上官铁冶,携带着几名护卫,走上了斩台,随意的瞥了君王一眼,君王也瞅了瞅他,心中一喜,卫肃,他办好事情了? 监斩官见上官铁冶到来,连起身迎接,“不知上官将军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上官铁冶挥挥手,指着地面,“这是刑场,难道大人心里早便盘算着,在这儿,迎接本将军?” “这......”监斩官面色煞青的,这不是拐着弯说他也想上官铁冶跪在斩台上给斩了吗? “下官愚昧,得罪将军了,还望将军海涵,海涵。” “喔?”上官铁冶轻笑了声,“那好。” 监斩官轻咳着,朝身旁的狱卒喝了声,“来人啊,给上官将军上座!” 很快,站台上,又搬出了一张软椅,放在上官尊前,监斩官微微伏身,“将军请坐。” 上官铁冶拍了拍袍身,坐了下去,瞅了瞅四周,“咦,只有大人监斩?” 监斩官讪讪笑道,“正是。” “敢问将军,这,到这刑场来是......” “茶水呢?给本将军倒茶来!”上官铁冶神奇自若的,并不理会他的话。 监斩官撇撇嘴,再跟他耗下去,可便错过斩首的时辰了,“这,将军您看,要不,等下官办好了事儿,再过来陪您喝茶,您看如何?” “好啊!”上官铁冶高高笑着,然后微微起身,在监斩官耳边,碎碎地说了几个字,“其实本将军也是来看热闹的,哈哈!” 监斩官听完,恨得咬牙切齿,却又生生忍住,“那将军,将军在这好好看。” 他闷哼了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他一声令下,“咚咚咚!”大鼓敲了起来。 震撼着斩台上的人,也震撼着围观在木栏边上的百姓们,那时,“轰轰轰”的,天上的雷声又响了起来。 那些恃才议论纷纷的人们,但觉这是不好的预兆,纷纷大喊,“君王杀不得!君王杀不得!” 要是触怒了些什么邪灵之类的,他们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上官铁冶出场了,后面的朝臣,当然也随即赶到,监斩官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朝臣,惊慌得,又起身离开座位,“这,这......各位大人这是.......” “这是看热闹来了!”另一边,国丈宰相等一伙人,也涌上了刑场。 上官铁冶微微错愕,他们怎么来了,难道,他们也是来救助君王的? “上官将军好啊!怎么,朝中出了如此大事,竟不告知我等人?”国丈大人上前,冷笑了声。 国丈身后的朝臣人员,多了一位他昨夜捎信的官员——刑部尚书,敢情,告知国丈等人的,是这厮! 他望了望刑部尚书,也不生气,也朝国丈等人笑了番,“怎敢隐瞒国丈大人,您这不是来了?” “哼!”宰相瞪了他一眼,朝监斩官喊道,“备座!” 监斩官乱得,不知该站在哪一边,这么多朝臣,可谓是几乎到齐了,对峙啊!他们这是借刑场当面对峙啊! 再说了,哪有备用那么多座椅,事先他们也未曾说过要到这来啊! “这个......这个回......回宰相大人的话,下官......并未准备了那么多座椅,您看......” “那罢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罢!” “嘿!”监斩官应了声,宰相这是不打扰他办事了? “慢着!”上官铁冶叫住正要执行命令的监斩官,“陛下下令处置君王的圣旨呢?” 此话一出,上官铁冶身后的官员,也迎和起来。 “没有圣旨,便是欺君瞒下,你担得起这罪名吗!” “再说了,陛下若真的要处置君王,本应会在朝堂上与我等商议一番,岂会无缘无故下旨处置君王?并且,若不是上官将军通知,我等还不曾得知这事,陛下,又岂会这般做事?” “大人说得正是,拿出圣旨!否则,我们绝不允许你这厮就这样斩了君王!” “对对对!拿出圣旨!” “拿出圣旨!” “谁说没有圣旨?”闻声而去,一个着衣妖艳的女子,身后跟着几名婢女,朝刑场这,走来。 第124章 北皇驾崩(1) 众人一惊,侍美人?她一个后宫妃嫔,不在宫中待着,到这刑场来作甚? “各位大人好~”侍美人微微伏身行礼,嫣然笑着。 上官铁冶回敬了声,接着寻问,“美人这会不在寝宫里用膳,跑到这来是......” “嗬嗬~”侍美人掩嘴媚笑着,莲步朝斩台移步,在君王跟前,停了下去,却不看向他,而是取来婢女手中的绸盒,轻轻翻开,金色的丝绸,龙的绘图,白玉的卷轴,圣旨,那是圣旨! 侍美人微微侧过脸去,望着上官铁冶,娇声细语道,“将军可看好了?” 见状,所有朝臣都围到站台下,连上官铁冶也不例外,他倒想看看,这女人,玩的什么把戏! 侍美人见他们已经站好,就待着她打开手上的那道圣旨了。 “嗖!”圣旨顿然被摊开,显现在众人面前,只听侍美人带着丝丝威严,肃道,“各位大人请看好了,这圣旨,可是陛下所拟?” 宰相上前,细细摸了摸,那玉玺,确是陛下所有,但这字迹,是否是陛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宰相可是怀疑这字迹,不是陛下的?”侍美人弯起唇,轻笑了声,大喝,“刘公公!” 木栏下,躲在一旁的刘公公,终于被叫了上去,他哆嗦着,目光四处乱飘,侍美人一把将手中的圣旨丢于他,“公公请看,这圣旨,是真,是假?” 刘公公惊慌得,未来得及接住圣旨,便掉落在了地面上,正要捡起,却被上官铁冶抢了去,他翻开圣旨,仔细地瞅了起来,喃喃地,“这果真是陛下的字迹......” 当初他的女儿戚寒便是接了陛下的圣旨,嫁到君府去的,那道圣旨的字迹,他怎会不记得! “嗬!”侍美人连轻拍手心,“好呀~将军也信了,那么......”她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监斩官身上,凌厉地,“圣旨属实,还不快下令!” “慢着!”上官铁冶并不罢休,他指着圣旨,“美人怎会有这道圣旨,莫不是您......” 侍美人盈盈的笑着,“将军真会说笑,本宫一个弱女子,还能逼得了陛下?” “哈哈,当然,”却听得他接下来说,“能!” “你!” 上官铁冶冷笑了声,摸了摸胡须,气若淡然地,“美人不是对外宣布,陛下病了吗?” “嗯......正是如此呢......”侍美人抬起握着手帕的素手,轻轻地往眼角处沾了沾,低啜着,“陛下病了,本宫心里难受极了,若不是陛下嘱咐本宫,定要将这圣旨带到,本宫......本宫......” “如此,美人对陛下,真是体贴至极呀。”国丈忍不住上前阿谀奉承了几句。 监考官估摸着时间,急得,插进了他们的对话,“我说各位大人,能否让下官,执行了命令,再好好聊聊呢。” “放肆!”上官铁冶朝他吼了声。 监考官却只是微微一怯,接着道,“下官冒犯了,但将军若再阻止下官办事,便是公然抗旨!请将军好好斟酌一番!”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连上官铁冶都说了,那圣旨,乃真圣旨,亦是说,陛下,是真的要斩了君王,那他们若是再不识相的与陛下对抗,那不是找死? 监考官见众人不再反抗,放下心来,返回座上,取出令牌,往斩台上一扔,“行刑!” 与此同时,上官铁冶朝木栏下的一个男子使了个眼色,顿时,潜伏在人群当中的三十多名持刀男子,随即袭来,与刑场上的官兵,厮杀起来。 众朝臣惊慌起来,浑然不知,竟有人,会来劫法场! 侍美人不可置信的,她退到角落旁,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她随即离开了刑场,寻找那气味来源去了。 宫内,崇善宫外除了几名重兵把守,其他人,都到外处巡逻去了,阿狸在崇善宫门外,细眼着看了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名重兵挨个点了穴,“咚咚咚!”倒了下去。 他手里紧握着一白玉色的琉璃瓶,表情凝重地,推开了崇善宫的大门。 里面空荡荡的,华丽的装设,皇帝躺在床榻上,微微咳嗽着。 阿狸走去,一把挥掉了床帘,皇帝一脸憔悴的病态,脸色青白,气息奄奄,阿狸待要往前,突然看到床头边上正在冒着氤氲的烟炉,他走去,提起烟炉,嗅闻了番,“蛊片?” 他微微惊愕着,连搅熄了正在燃熏着的蛊片,敢情,皇帝这阵子,日日都在吸食这蛊片,难怪病情加重! 霜儿姐姐还因他...... 阿狸叹息着,来到床头边,待要唤醒皇帝,却见他始终躺在那里,不曾理会,他神色一紧,伸手触碰了下皇帝的鼻息,没有……没有了? “是蛊片?”恃才他搅熄了蛊片,皇帝是在那时断气的! 皇帝长期吸食蛊片,已经是离不开它了,身心亦早已疲惫不堪,只好依赖着这蛊片来维持他的气息,一旦停止了蛊片燃熏,皇帝便会即刻断气…… 可是,若他刚才不搅熄了那蛊毒,皇帝不久,仍是会因中毒过深死去的! 他取出手里的琉璃瓶,喃喃地,“霜儿姐姐,你白牺牲了……” 掌门在信中说过,要用落霜的血,去冶制血丹救助皇帝,如今皇帝死了,一切,都回天乏力了,不是吗? 掌门死了,霜儿姐姐死了,北皇也死了…… 接下来,会是霜儿姐姐的儿子君王? 不,他不能让他也死! 阿狸将琉璃瓶放回袖口里,看了一眼皇帝,扯下一块衣摆里布,蒙上脸,走出寝门,唤醒了那几名重兵,未等那几个人醒来,便迅速离去。 那几人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寝门被打开,暗觉不好,面面相觐后,都破门而入,霎时消息传开来——北皇陛下,驾崩了! 几名重兵们已知事情的重要性,但想今日所有朝臣都汇集在刑场上,于是留二人在崇善宫外看守,其余人,也快速的,朝刑场赶去。 刑场上的厮杀依旧是不分上下,倒的倒,伤的伤,血溅满了整个斩台。 木栏下百姓们,亦早已退到老远,看着这场厮杀,胆颤心惊! “代王,您说,他们会把北宫冷君劫走吗?”躲在人群中的侍卫,又忍不住朝身旁的男子开口问道。 “不会。”那带着斗篷的男子,淡淡答着,接着却说,“但那监斩官,也杀不了他。” “那是,为何?”既劫不走,又为何杀不得? 男子饶有趣味的笑了声,看着前方,不再答话。 那时,斩台上突然横空杀出一着道袍的蒙面男子,他提起剑,斩断了君王的镣铐,抓起他,正要离开,君王却拉住他,“你是何人!” 阿狸待要回答,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今日刑场上正是热闹非凡啊!” 闻声而去,六王爷缓缓地,走了上来,他怡然自得地,完全不顾忌那些正在厮杀中的人,却又不禁的瞥了一眼上官铁冶,然后敛住神色,也站到朝臣那里去,“我不管今日这些持刀杀手是孰人派来的,但你们果真以为,劫走了二王兄,他便安然无恙了?” 上官铁冶微微一怔,双拳紧握着,这个六王爷,怎会突然冒出来? 但是细细一想,他说的话,确有道理,就算劫走了君王,只要这个罪名未洗脱,他还是罪犯,更别谈太子了! “六王爷真替君王着想啊,正是如此,你们这些鼠辈,这是在害君王,本将军劝你们,立即撤退了!”上官铁冶借机,大声朝那些杀手喊话。 果不其然,那些杀手们,听到上官铁冶说此话,面面相觐,很快便隐退了。 斩台上死伤寥寥,士兵们清理好刑场后,上官铁冶才走上斩台,瞅了瞅君王身旁的蒙面男子,一阵疑惑,“你为何还不走!” 这个人,难道不是那些杀手之一? 那他会是谁?卫肃?不,那不是卫肃! 这人身上穿着一身八卦道袍,怎会是一个杀手的着装? 但是他又为何,要救走君王? 阿狸附在君王耳畔,“跟我走,我知道你母妃在哪里。” 君王怔怔的,待要回话,却听得刑场上的六王爷再次开口喊道,“二王兄该不是要畏罪潜逃了吧?” “你说什么!”君王怒不可遏地,甩开了阿狸的手,独自走下了斩台。 六王爷,一直对外与世无争的六王爷,原来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六王爷冷哼了声,面对着所有朝臣,“各位大人,失踪多月的太子殿下,大家还记得吗!”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是死了吗?” “乱说,你看见太子殿下的尸体了?” “这个……那太子殿下人呢?” “是啊,那太子殿下呢?” “各位稍安勿躁,容小王慢慢道来。”六王爷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君王,接着道,“据太子殿下口述,他与南风师师成婚那晚,宴席散去,突然被人行刺,而那人,竟是君王!” 众人一惊,就连君王,脸色也微微变了色。 突然一名官员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夜浑浑噩噩的,喝了许多酒,最后,对,最后我记得,只剩下君王与太子还在交杯喝酒!” “啊?难道真的是君王刺杀的太子?那,那太子呢,太子殿下如今在哪里?” 朝臣们顿时慌乱起来,而君王,依旧沉着的站在一旁,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六王爷待要喊出太子,却见皇宫里来了两名侍卫,见到众人,连跪了下去,“各位大人,陛下驾崩了!” “什么?陛下驾崩了?”上官铁冶简直不敢相信,陛下,死了? 君王也晃过神来,拎起其中一名侍卫,怒瞪着他,“何时?” 阿狸见事情不妙,又退到了一旁。 “回……回君王的话……就在恃才!” 君王哆嗦着,放开了那侍卫,怎会,父皇怎会突然驾崩了…… 六王爷则是暗暗叫喜,原本心思,皇帝昏迷不醒,请出太子,由太子殿下监国,天经地义,到时,借刺杀太子一事,杀了君王! 如今皇帝驾崩,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更加无须忌讳,杀了君王,绰绰有余! “太子殿下,如今父皇驾崩,您便是唯一的继承皇位者,有我等在此庇护您,您放心出来吧!”六王爷心下一沉,跪了下去。 那时,只听一阵清风拂过,一位身着太子冠服的男子,意气风发的,走上了斩台。 第125章 北皇驾崩(2) “太子殿下……”众人见闻,立即跪拜了下去。 太子微微笑着,“各位大人,都平身吧。” “这,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怎会突然驾崩了?太子殿下,您,您这些日子,又是在哪呢?” “是啊是啊,陛下死的突然,我等要速速回宫,查探个明白!” “且慢!”太子挥挥手,拦住几位正要离开刑场的大人,“本殿下被刺杀一事,是否待先解决再行回宫?” 上官铁冶怔怔的,原来皇室家族里,一直都是明争暗斗,六王爷、太子殿下,他们现如今联合起来对付君王,若此事成功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他二人的缠斗了? 不管是未登基时的陛下,亦是正在刑场上有待处置的君王,难道,只要是北国皇子,便逃不过骨肉至亲相残? “太子殿下也认为刺杀您的,是君王?”上官铁冶开口,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凝重。 太子目光扫向君王,见他也盯着他,眼眸寒光直射,看得他微微发颤,太子躲闪着目光,望向众位朝臣。 这时君王却大笑了声,随即敛住笑意,眼睛眯成两道细缝,他走到太子前,轻轻地,却又带着丝丝诡异,“王兄,其实要说罪过,的确是臣弟的错。”他微微一顿,又微笑了声,“当然了,没有阻止熙妃娘娘,杀害自己的儿子,是臣弟的错。” 太子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微微暴出来,气得半晌说不出话,“你!你胡说什么!” “二王兄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六王爷冷哼了声,熙妃娘娘?亏他想得出。 “是啊,怎么会是熙妃娘娘呢?” “真是闹笑话,熙妃娘娘可是太子的母妃,母妃杀死自己的儿子?这不笑话吗!” 国丈甩了甩头,也笑着,“恐怕,君王是想洗脱这罪名,嫁祸于熙妃娘娘吧。” “咦,众位大人,恃才不是说,当晚,看到我与王兄尽兴饮酒说事吗?熙妃娘娘,当时可是在场的呀。”君王淡然笑着,似乎在等着下文。 “你这厮!你怎么不说父皇当时也在!难不成,父皇也是刺杀太子殿下的凶手之一!”六王爷话刚落口,便暗暗觉得上了当。 那晚,他可是先撤离了宴席,到宫门墙上勘察,伺机刺杀太子,他当然知道,父皇是与熙妃一起离开宴席的,但是,他可是众皇子中最先离开宴席回府的,他怎能说自己知道呢! “陛下?当时陛下也在?咦,六王爷您怎么知道,您当时不是出宫回府了?”上官铁冶迎和着君王的话,眼睛不时瞟向他,心思,陛下已逝,他一定要扶好君王的位子! “咳咳,是这样的,本殿下,是事后才告知六弟的。”太子急忙打了圆场,说完后,又瞪着君王,憎憎地,“本殿下是太子,母妃会蠢得连太子都给杀了?君王,你还是伏法了吧!” 阿狸见事情微微不妙起来,他上前,拉住君王的手,“走!” “走?走哪去?”六王爷挥来士兵,“嘚嘚嘚”,团团围住了君王。 君王在阿狸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父皇已逝,我必须留下来,若见到母妃,请她暂时勿回平城。” 说完,君王推开了阿狸,望着那些士兵,目光凌厉地,“六王爷,你果真以为,随便栽赃本王几句,便可处置了本王?” “不,臣弟岂敢,就算没有刺杀太子这一事,王兄还是要死的,不是吗?哈哈。” “圣旨到!”刑场外,传来一声呼喊,众人闻声寻去,但见南风尘,手里捧着圣旨,缓缓走上了斩台,他高高举起圣旨,大声朗道,“先皇遗诏!” 国丈不知他儿子在玩什么把戏,但遗诏在他手中,他不得不同所有人,鼎礼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授命于天,即位以来,生有皇子六人,今有朕之爱子北宫冷君,乃朕之爱妻霜贵妃为朕所生,皇室正统,血缘尊贵!冷君仁厚,爱胸怀天下,礼义仁孝,先有得众朝臣之所爱,后有平边境之扰乱,实堪社稷之栋梁!今,立为太子,以昭天下!若朕不幸逝世,于,太子冷君,继承皇位。 钦此。” 南风尘念完,将圣旨,递到君王面前,“君兄,接旨吧。” 早在丽妃死后的第二日,皇帝便瞒着霜贵妃,偷偷地将他唤来,将拟好的遗诏交给他,说,若真有突然驾崩的那一日,为免除皇室中人为这皇位骨肉相残,立即宣布遗诏! 想不到,事隔不久,陛下,北皇陛下……竟真的驾崩了…… 君王不敢置信地,父皇……父皇临死前竟给他留了遗诏? 他伸出手,待要接过圣旨,却被六王爷夺了过去,只见他脸色铁青,憎恨地翻开圣旨,“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你!爱妻?爱妻?谁才是他的爱妻!是母妃!不是霜贵妃!母妃伴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怎么能如此!” 六王爷面目狰狞起来,拧着那道圣旨,狠狠地,摔下了地,高喝了声,“这是假的,这是假的圣旨!父皇才刚下令要处死北宫冷君,又怎会立他为新皇继承人!” 众人纷纷说开,上官铁冶就在恃才不久便说了,侍美人手中的那道处死君王的圣旨,确是皇帝所拟,可这南风尘突然也冒出一道圣旨,却是立新皇的圣旨,这,到底孰真孰假? “那众位看看老夫手里的这份遗嘱,可否属实?”高太傅!是高太傅!他竟然!也来了! 高太傅翻开遗诏,摊开在众人面前,高高朗着,“遗诏内容,南风公子已经念过,老夫便不再多念了,这份遗诏,乃丽妃病逝的次日,陛下派人交与老夫的,为保老夫安全,陛下还派人将老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 南风尘微微佩服起皇帝来,两份遗诏……北皇为了君王,可谓是,费尽心思了…… 君王捡起地上的那份遗诏,甚是感动,父皇,便是太了解他了,将遗诏同时交于与他关系最是密切可信度毋庸置疑的南风尘、高太傅,这是得须多长时间的观察,难道父皇,一直以来,都在关注着他…… “不!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徦的!假的!”六王爷暴怒起来,“北宫潘浩!你死了还如此待我!我绝不让你的爱子!!爱子好过!!!” 吼完,他一声令下,围在君王周围的士兵,立即动起手来,但南风尘、高太傅带来的兵马,也丝毫不少于他,于是,很快两方,便厮杀了起来。 人群中的斗篷男子,这时才微微皱了皱眉头,“好一个北皇陛下。”难怪这么多年来,北国一直繁荣昌盛,就是不知,他所选的儿子君王,是否也有这个能力了。 “代王,我们该怎么办。” 男子拉低了斗篷,“救下六王爷,带回南朝。”说着,他远离了人群。 侍卫听从吩咐,很快便蒙面跃身飞上斩台,拎起六王爷,嗜血地,“跟我走!” 未等六王爷应声,他便将他带走了。 没了主将,厮杀很快便停了下来,那些六王爷的士兵,很快便伏法被押下去。 若说南风尘所带的遗诏真假有待怀疑,但高太傅,他怎可能也拿出一份内容相符的遗诏,并且,那遗诏里面,确是盖着皇帝的玉玺。 国丈宰相等人,也分清了局势,立即率众,朝君王跪了下去,“臣等,参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所有士兵,放下武器,还有那群在围观中的百姓们,朝臣们,通通跪下,鼎礼膜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王缓缓地,起身绕过朝臣,来到太子跟前,他蹲下身去,“王兄,刺杀你的,是六弟吧?” 太子冷哼了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如今再多说什么,还有何用处?” “若让你搬出皇宫,在宫外府邸做个王爷,你看如何?” 太子抬起头来,“果真?” “果真。”君王点点头,起身,望着那些对他膜拜的朝臣们,他黯黯地,将目光转向宫那边,于是淡淡地,“回宫吧。”他嘴中默默念着,父皇…… “臣等遵旨。” 城外树林里。 侍美人双手紧紧地拽着袖边,沿着味觉,寻走着,在一个山溪处,她停了下来,望着四周,警戒地喊道,“出来!你是谁!”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汩汩的溪流声,突然前面一块大石头后传来阵阵声响,侍美人疑惑地,缓缓朝那里走去,伸出利爪,准备袭击,却见到一个女子低着头,膝盖处,貌似被擦伤了,正在嘶喊着。 “你是……”侍美人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女子抬起头来,“你!” “三……三姐……”侍美人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受伤了……还有……你不是在狐仙洞里等娘亲出关吗……怎么……怎么也……” 三娘担忧得,又蹙眉喊了声,“嘶……痛死了……” 她瞅了瞅十二娘的装饰,“你,你都到哪去了这些日子。” 侍美人目光躲闪着,“要你管,你到平城来干嘛?” “十四妹,她可能出事了……我担心,所以带着梨落,先来找她来了。”三娘欲要起身,侍美人扶起她,“怎么伤到了……” 三娘一只手撑着大石惨笑着,“我也要你管呀,呵呵……” “三姐!”梨落握着一竹杯水,奔来,递给三娘,见旁边多了一位陌路人,心生疑惑,“这位是……” “你家小姐的姐姐……之一……”侍美人突然想起些什么,“啊对了,我得回去了。” 君王那档事,必须先给处理好了!否则,便是前功尽弃了! 第126章 迎接十四(1) “回去?你回哪去?”三娘拉住她,“我恃才,好像感应到十四妹了,我总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诶你不是说去找她了吗,找到了吗?” “我……正在找!”侍美人轻嗤了声,不先把那些活该的人杀了怎么找人! “那一起找吧,嘶……不行,得找个地方歇歇脚。” 侍美人斟酌着,“也好。”反正圣旨都给她摊出来了,就不信那些大臣们不领旨办事。 于是,俩人搀扶着三娘,进了平城,找了间酒肆。 三娘轻揉着小腿,坐了下去。 一名小二上来,“三位姑娘要吃点什么。” “最好吃的,都搬上来。” 小二瞅了瞅三娘,“姑娘,钱带够了?” 侍美人取出腰间的钱囊,递给小二,“喏,弄好点儿。” “好咧!”小二数了数钱,离开了座上。 梨落拿出三个小碗,倒满了茶水,分别递给三娘和侍美人,自己亦一骨碌地喝了起来。 酒肆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梨落探出头去,好似听到了一些很熟悉的字眼,她拍拍三娘的肩头。 只见另一酒桌上,菜肉俱全,酒洒了一地,他们是几名壮实的汉子,袖口处都挽到手臂上,他们交杯畅饮着,同时还不忘念叨几句。 只听其中一名汉子放下酒杯,振振有词地,“你们说,这君王当了皇帝,侍美人那些人,会罢休吗?” 另一位男子却嗤之以鼻,“那个侍美人,是低估了君王的势力了,以为一道圣旨便能将君王置之死地?最后,他还当上了皇帝了!” “这话不能这么说得这么满。”一个壮汉子提起酒杯,一口气饮了下去,目光里,带着点点猥琐,“像侍美人那样的美人,啧啧……侍儿……侍儿……这名字取得真真好,她就是该侍候男人!哈哈!要是能让我也玩一次,该多好……” “啪!”壮汉子莫名奇妙的被人拍了一巴掌,正要起身叫嚣,却见是一美女,他心尖儿颤颤的,手却不自觉地,欲要摸上她的手,“美人儿,我的美人儿……” 侍美人狠狠地拍掉他的手,怒火顿现,“我去你娘的美人!你刚才给本姑娘说什么来着?说!有胆儿你给姑奶奶我再说一遍!” 那壮汉子见她如此凶悍,待要扬手打她,却被侍美人快速按压下去,其他两名汉子也起身欲要回击,侍美人怒瞪着他们,“你们想他断手,便尽可上来!” 三娘坐在椅上,拿起酒桌上的一双长箸,飞快地朝侍美人按压男子的手挥去,“咻!”侍美人被她突然的一击,痛得挣开手,“三姐!你在干吗!” 壮汉子趁机逃脱了侍美人的手,他躲到其他二名同伙前,恃才被按压的手,却紫红一片。 “我倒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侍美人感兴趣了。”说着,三娘冷笑了声,接着喝茶。 那时,小二已然将酒菜端来,“客官慢用~” 侍美人撇撇嘴,暗瞪了眼那壮汉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起茶水来。 梨落一边摆着箸子,一边嘀咕着,“真真可惜,那君王就该死,唉,侍美人……可惜了……可惜了……” 三娘提起箸子敲了敲梨落的手,“怎么就可惜了,难道你真想君王死了?” “我……我替小姐抱不平嘛……小姐都失踪这么久了……不都怨他吗!”梨落抿着嘴,埋头夹起菜来。 三娘轻笑着,“梨落,依你家小姐的性子,你认为,若她得知君王有危险了,她会如何?” 说着,三娘也捧起饭碗,吃了起来,还津津有味的。 “依小姐的性格,她会……她会去救他!”梨落又叹了声,“小姐就是这样,不论他人如何待她,她总是会谨记夫人从小对她的教诲,无怨无悔……” “噗……”侍美人喝进去的茶水呛了出来,她咳嗽了几声,拉住梨落的手,“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小姐会无怨无悔地为别人付出啊……怎么了嘛……”梨落意感莫名,轻轻拿开她的手,接着吃起饭菜来。 侍美人微怔着,喃喃地,“怎么会这样……” 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三姐,她,会不会……不是我们的十四妹呢……”侍美人低垂着眼眸,神采顿没。 若是以前的十四妹,怎会任人如此欺辱,而这个君王的王妃,她不恨也便罢了,还要来救他? “不,她是。”三娘斩钉截铁地,却又不忍心疼,“但是,她比以前,更需要我们……我之前总以为,只要待娘亲出关,便可杀了那君王替十四妹报仇,可后来日日听梨落讲述十四妹从小在上官府的事情,我也渐渐明白,十四妹想要的,可能不是这些……” 她摇了摇头,突然又听得身后一桌的那几个汉子又在嘀嘀咕咕的说起侍美人来。 她疑惑地,“侍儿……侍儿……我怎么觉得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咳咳,三姐,不谈这个,我们吃饭,吃饭……”侍美人将饭碗递给三娘,自己也埋头吃起来。 “不对!”三娘又坚然的放下饭碗,她瞅了瞅侍美人,思索着,“侍儿……十二……十二?是十二!你!是你?” 梨落也一阵错愕,默念了番,“十二姐,真的是谐音啊……难道……他们说的那人……是你?” 侍美人起身背过脸去,“我……不是,怎么会是我呢,你们想太多了……” “你!你气死我了!怎么会是你呢!”三娘欲要起身,身下受伤的地方,痛感阵阵袭来,她咬着唇,轻声地,“你怎么能那样做……” “好了三姐,你别生气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十四妹……”十二娘坐下,轻抚着她的肩背,安慰道。 “你,你知道她在哪里?” 十二娘勾起唇边,“有一个人,他可能知道。” “是谁?” “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找他。”十二娘笑嘻嘻的,又端起碗饭来。 ps:在线码,下午会再发,请不停刷新,(*^__^*)?嘻嘻……爱你们…… (预告一下,君王要去找十四娘鸟,期待哦~~( 第127章 迎接十四(2) 皇宫,到处一片惨白,敞大的灵堂,黑色的地面,白色的布景,最上面,放立着许多北国祖先与妃嫔的灵位,而皇帝与丽妃,则放在最是显眼的地方,众人膜拜。 灵位下,两副圣檀棺材,放在那里,棺盖只露出里面人的脸,皇帝与丽妃的表情,都很安详,圣檀下,跪拜着众朝臣与王孙子弟,他们个个着衣白袍,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绸带,表示着对圣檀里的人的尊敬。 君王也身穿白袍,头戴白绸,他望着那最上面的灵位,从左,到右,再从上面,到下面,父皇排在最后面,旁边紧挨着丽妃的位置,他突然,跪了下去,头磕在地面上,“父皇,您一路走好……儿臣,定不负您的厚望!” 皇后与众皇子,亦跪在最前面,他们都在低声啜泣着,唯有君王,叩拜了好一晌,他才站起身来,对着众朝臣,“先皇逝世,辍朝七日,以示哀悼,明年去皇陵的时间,提前吧,具体时间详情,钦天监斟酌拿捏便好。” 朝臣们一阵疑惑,每年去皇陵的时间,都是先祖传下来的,这君王,怎么刚当上皇帝,便改了规矩? 皇帝(咳,这样喊君王,水自己都有点不习惯了,不过,这称号,还是必须给改了,慢慢地,就适应了嘿。)却不再滞留,他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先皇皇后,“皇太后,你随朕来。” 皇太后碧莲抹了抹眼泪,起身,胆怯地应了声,随皇帝离开了灵堂。 韵岚亭。 漂亮的大理石,绿色的翡翠桌,皇帝站在亭上,望着对面的水池,半晌,微微侧过脸来,“你坐下吧。” 碧莲领旨缓缓地坐了下去,她几度很想开口试问,她与这个新皇,未曾有半点交集,如今新皇刚刚登基,又怎会想到她来呢? “父皇在世时,待你,并不大好吧?”皇帝走来,坐了下去。 碧莲连起身,“先皇待妾身很好,妾身不敢埋怨,还望陛下明察。” “你无须紧张,朕只是想问你,若让你出宫改嫁,你看如何?” 碧莲微微错愕,“陛下……”她就算是个不受宠的先皇后,至少也曾经是北国的皇后,岂能说改嫁便改嫁,这不是,这不是要他人笑话吗! “不,皇后你多想了。”皇帝轻笑了声,“朕的意思是,掩姓埋名,忘了你曾是北国皇后,驻守锦州的谢将军,相貌得宜,为人忠实善良,就看皇后你,怎么想了?” “真的可以吗?”碧莲摇摇头,不敢相信,能出宫改嫁,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先皇在世时,她便不曾得宠过,如今先皇死了,难道要继续滞留在这后宫中,养老等死? 皇帝点了点头。 “那,熙妃她们呢?” 皇帝起身,站到亭外,清风微微拂来,“这便是朕找皇后来的真正原因了,她们能否听取劝诲,出宫改嫁,便看皇后你了。” 说着,皇帝离开了韵岚亭,换了身便装,来到了崇善宫外,那时,侍卫们正在搬迁着,阿狸守在宫门外,见皇帝走来,疾步走去,“事情都办好了?” “嗯……可以了……”皇帝微微一笑,朝正在一旁指挥着搬迁的刘公公说了声,便随着阿狸走了。 刘公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阵迷茫,“陛下……要出宫七日?” 梅岐山。 厢房的床榻上,一缕缕阳光,透过窗隙,暖暖地洒进来,十四娘微微睁开惺忪的眼眸,懒懒地哈了口气,待要起身,却见一名侍女走来,重新把她扶了回去,“姑娘请躺好,阿狸师兄吩咐了,不可随意让您起身。” “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我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十四娘极力挣扎着,却又发现于事无补。 侍女倒来茶水,将睡枕倒放,微微扶起她,“姑娘先把这茶水喝了,我再告诉你。” 十四娘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启唇半饮,顿觉这茶水,竟透彻心凉,甘甜得,恰到好处,是她不曾喝过的好茶。 她抬起眸,微微笑着,“我已经喝了,谢谢你的好茶,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 侍女这时却又说道,“姑娘既喝了茶水,那便好好休息吧。” 说完,侍女端起茶杯,推开厢门,“吱嘎”一声关上。 十四娘动了动身子,竟发现,那麻木感,渐渐消失了,难道,是那茶水? 她缓缓地,起身,走到房门边,推开了厢门,顿觉空气清新,如那刚被淅沥细雨沐洗一番的尘泥一般,清脆的鸟鸣,也阵阵传来,她张目望着这景象,一阵赏心。 见那名侍女正朝另一方向走去,她怕被发现,连跑开,那是一个很干净的观台,一尘不染,偶尔观台上的枯叶落下,却又被清风带向山下。 十四娘伸手捧住了其中的一片落叶,她轻轻一嗅,清香,淤泥芬芳,她这是在哪里呢,“孩子!” 她一用力,落叶被她捏碎,飘落在地上,她微微惊慌着,望了望观台下面,被云雾遮到,只能隐隐看到几棵绿树,十四娘低着头,走下观台,待要走出石壁,身子却被来人撞到,她抬眸,张口怔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也望着她,半晌,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十四娘……” 朝朝暮暮思的,便是她,那双手,他一直想握紧的那双手,如今,终可重新握住。 能像此刻握着她的手,他竟会觉得那样惊喜,那样不可思议! 阿狸见状,退了下去。 “十四娘……朕终于找到你了……” 朕?难道……北皇死了,他,当上皇帝了? 那么,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十四娘一怒,挣脱着他的手,“你放开!放开我!” “你怎么了,难道至今,你还不肯原谅朕?”皇帝愈是握得更紧,生怕眼前的这个女子,再次从他身边溜走。 瘦削了,她瘦了很多,整个人就像大病初愈一般,却还是倔气地想要去挣脱他。 “原谅?”十四娘冷嘲着,指着山下,“你去问问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原谅你!” “孩子?我们有孩子了?”话刚说出口,他便想起,十四娘在君府的时候,便已经怀有身孕了,但是他记得,当初他让尚柔等人,逼她喝了堕胎药,如今她肚腹平坦,难道说,孩子,真的被他害死了…… 第128章 迎接十四(3) 山下,沿着树林,一直到一个很小的坟墓上,红色的歪斜字迹,皇帝默念着,“戚?寒?之?爱?子……” “十四娘,孩子他……” 十四娘吸了吸鼻子,惨然闭上眼睛,冷冽地,“孩子没死,但是如今,死了。” 人家皇帝当得好好得,她何必操心?还因此,伴她多月的孩儿,亦没了,他让她情何以堪? 他现在跑来说,他见到她了,他要她跟他回去? 她已经连唯一的孩子都没了,他还想怎么样! 皇帝咽了咽喉头,眼睛血红地,“何时死去的?” 十四娘睁开眼睛,绕到坟前,跪了下去,头倚在那里,微微垂下眸,泪水滴落了下来,溅在泥土上,“孩儿,娘亲来看你了……” 皇帝也蹲下身去,他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十四娘失踪到如今,显然,孩子是陪伴她多时的,突然没了孩子,她定然比任何人都难受,是他的错吗?他想,是吧,不然,她便不会如此伤心欲绝…… “你如今是皇帝了,嘿……”十四娘惨笑了声,“十四娘也该称您一声陛下,如今,十四娘已经不再是君府里的王妃了,陛下,请走吧……” 若她不来寻他,该多好,那样,孩子在,她也不会难过,原来她不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也会憎恨,也会妒忌——凭什么孩子因他牺牲了,而他,却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是一种微妙的心理变化,一切,皆因孩子罢…… “朕不走,只要十四娘不与朕回去,朕便永远不走!” 十四娘微微抬起眼眸,瞥了眼皇帝,讥嘲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我走……” 她可以没有家,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丈夫,她都不能够失去孩子,那是她身心唯一的依赖支撑,没有了孩子,她十四娘什么都不是,亦什么都没有…… 如今,孩子没有了,再说些什么,都只是牵强罢了…… 皇帝却在十四娘转身不久,反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份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第一次,他握着她的手,邪魅的笑容,冰凉的手掌,就那样易如反掌的震住她,而她,就像一头小鹿乱撞般,那是曾几何时有过的怦怦心跳…… 那个第一次的牵手的欲要挣脱,第一次近距离交杯的心慌意乱,还有……一个女子保守的第一次,那个成婚的日子,回想起来,除了无奈,更多的是少女的不尽羞涩…… 于是从那日开始,娘亲所教导她的那些为*子该做的事情该有的分寸,她都记住了,亦照做了…… 想到这,十四娘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淡淡的晕红,是的,即使有太多的不堪,但是那些所谓的第一次,却都是眼前这个男子给她的,宿命,这是逃不掉的,不是? 但是直至有了身孕,她曾拼命地想去保护她腹中的孩儿,但是,几度扼杀自己的孩子的,又何曾不是她自己? 不论是自己亲口喝下的堕胎药,亦是不顾安危坚决逃离的桃花岛,那个害死孩儿的凶手,又何尝不是她? 十四娘一阵颓唐,坐倒在地,呜咽着,“娘亲……我好想你……” 直到孩子没有了,她才知道,原来总是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停停,她是多么希望,在那么一刻,娘亲能伴在她身边…… 她记得,在上官府的时候,娘亲便曾与她说过,没有什么挨不过去的坎,要忍,要忍,要忍…… 她在君府忍了那么久,后来,被带到了桃花岛上,她以为,一切都忍过去了,才知,这只是个开始…… 娘亲的教诲,她亦从没忘过,一直都谨记在心,到了失去孩子,她才明白,其实记得再多,又有何用,那些条条框框,没有了孩子,什么都不是。 “跟朕回去,朕以后绝不让你一人孤独了。”他握着她的手,说着那份她该得到的承诺,他想,有些东西,便是注定了只能不离不弃,就像成婚的那日,那只柔软温暖的玉手,那是一种缘分,一种从开始,至永远的缘分…… 十四娘怅然地,缓缓站起身来,“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走吧……” “你必须跟朕回去!” “必须?”十四娘冷笑了一声,“你还是想故技重施?逼我回去?” “不,朕不逼你,你恃才不是说,你想娘亲了吗,若不跟朕回去,你怎么见她?” “我……你想骗我回去?” 皇帝握起她另一只手,微笑着,“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不然,何来痛恨与相惜,何来欢喜与悲交; 不然,何来离别与再见,何来希望与失望; 不然,何来复得与失去,何来苦尽与甘来; 又不然……何来夫妻之说…… 只是,“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正是,没有你不情愿与我逼迫,那是互相的,你可知?”如果说,当初与她成婚,只是为了母妃,那么那晚的春意融融,便是最初始的恋上她…… 十四娘抬起眸来,凝望着他,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他是高大的……他的胸膛,是那么宽阔,他的脊背,是那样挺直,这便是一个真的的男子最值得女人去爱慕去依赖他的,不是吗? 皇帝一把将十四娘搂在怀里,紧紧地,“以前是朕不好,没有好好去待你,我们都成婚这么久了,分不得!所以你必须跟朕回去,好吗?” “孩子……”十四娘倚在皇帝怀里,喃喃地喊着,即使是这样,但是死去的孩儿,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每每想起,便痛心不已,那是她所不能够去淡忘的,而她又怎能够,再去与他相处? 皇帝轻抚着她的长发,很是温柔,“别难过,孩子在天上看到了他的娘亲这样,会不开心的,他一定是在期盼着我们和好,那样,他就可以再回到我们身边来了……” 十四娘低下头,脸上微微泛起红潮,但是,他说得,也确是真的? 孩子若真在天上看着她,一定也不希望她这个娘亲日日伤心难过,而且,若她真的与他好了,孩子会不会真的…… “跟朕回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 重新开始,真的,好吗…… 皇帝见十四娘已经渐渐心动,扶着她,“我们先上山去看母妃?” “母妃?是……霜贵妃娘娘……”十四娘轻晃着手,总感觉好似,发生了些什么…… 皇帝点点头,微微搀扶着十四娘,走上了梅岐山。 ps:在线写,不停刷刷刷新……下午依旧再发,嘿。 第129章 迎接十四(4) 长阁。 阿狸将刚写上名字的灵位放在最上面,看着牌位好一晌,傻笑了番,又上前扬起袖子擦拭了会,“霜儿姐姐,你该欣慰了,你爱的那个人,他也去陪你了,你担心的儿子,他也当上了皇帝,以后,就不要再为谁担忧了……” 阿狸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刚走出长阁,便见皇帝与十四娘走来,他猜想二人这是和好了,便上前,“你们,要走了?” “朕想带母妃一起走……”话说间,皇帝垂眸微笑着深凝着十四娘,似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还来的幸福。 “这样……”阿狸叹了声,“你们随我来罢。” 那是在梅岐山上甚少看见的地方——陵墓。 阿狸打开机关,石门自动推开,皇帝很是好奇地,握着十四娘的手,走了进去。 里面棺材交错,一眼望去,都是棺材,皇帝不明所以,“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母妃呢?” “凡是梅岐山上的入门弟子,死后,遗体都会放在这里,你的母妃,就在这里。”阿狸淡淡地说着,绕过那些棺材,来到靠在最里面的一个暗黄色的棺材,棺盖已然盖上,里面的人儿,再也见不到。 他轻轻抚着棺身,轻轻地笑着,“你的母妃,是个伟大的女人……” 皇帝怔怔的,望着那些棺材,他疾步走到阿狸身旁的那具棺材,“母妃……你是说母妃她……” 阿狸瞅了一眼皇帝,取出怀里的琉璃瓶,递给他,“这是你的母妃留下的,可惜……你的父皇用不到了……” “什么意思?母妃怎么会死了?她……她怎么会可能死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在骗朕?!”皇帝脸色顿变,他望着那副棺材,隐隐地,竟觉得,那真的是母妃,不,不会的,父皇才刚病逝,母妃又怎会……又怎会随着父皇去呢……不会的!不会的! 十四娘走来,黯黯地,孩子死了,先皇死了,如今,霜贵妃,也死了…… 她扬起眸子,见皇帝拼命地摇着头,显然,他是不敢相信,刚刚得知孩儿死的时候,她也是多么的伤心欲绝,若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 “贵妃娘娘……因何逝世的?”十四娘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将疑问投给阿狸。 阿狸将事情的原原委委,都说了出来,当然,他省略了抽取落霜鲜血的过程,那对他而言,是个不能回首的片段,除了回避,他不能再做别的,于是,只能这般…… “你是说……母妃是因为父皇死的?” 阿狸点点头,“你的母妃,恐怕这一辈子,心思,都从未在你父皇身上离走过……” 小时候的那份青涩,他总以为,将来长大了,可以娶霜儿姐姐为妻,俩人一起在梅岐山上生活,怎料,一次偶然的下山,霜儿姐姐心系北皇,从此不能自拔,而他阿狸也从最初的那份失落,慢慢走出来,到长大,偶尔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份想法,却总是觉得可笑不已。 如今,对霜儿姐姐,只是打心底里敬佩她,希望,在另一个地方,她能与北皇,好好生活…… “开棺!我要见母妃!怎么会这样……母妃……开棺……快些开棺……”皇帝浑身哆嗦着,母妃……将年轻时最美好的年华留给了父皇,到了老的时候,还要为了父皇牺牲自己,最后不得而知,她甚至……连自己能否救起父皇都不清楚,便这样死去了…… 阿狸见皇帝执意如此,不好推脱,只好闭上眼睛,施展法术,挪移着棺盖,刚刚开启开来,便被皇帝按住,他哽咽着,“不!不……母妃……孩儿错了……” 阿狸也惨惨一笑,“陛下能如此想甚好,死者安矣。” 母妃是个追求平淡的女人,换个角度想,她与父皇同赴黄泉,或许,也该是一份值得欣慰的事情,只是,他就这样突然地得知母妃逝世的消息,这让他如何平静得下来…… 阿狸见皇帝正在哀悼中,不好打扰,他朝十四娘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走出了陵墓,来到了观台。 十四娘长叹了声,看似平常无事,却又多出了几分心酸,清风微微拂来,手心,却不论如何,都合不上,她嫣然笑着,望向前方的云雾,“阿狸大哥唤十四娘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阿狸也淡笑着,取出袖中的一封信纸,递给她,“这是霜儿姐姐临终前,留下的。” “给我的?” “嗯。”阿狸点点头,走下了观台。 十四娘抽出里面的信纸,翻开念了起来…… 看完后,信拽在手心里,脸色微微变化,喃喃地,“原来……如此……” 君王先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原来,都是有因可寻的,他是为了霜贵妃,而北皇,只是为了想历练他? 霜贵妃真是为君王操碎了心,连死前,都关心着他,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将她,留在君王的身边…… “母……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同时她也知道,君王以前做得那些,都是出自尽孝,她又怎能够,去怪罪他呢…… 所有的纠葛,也该在这声(母妃)认同中,瓦解…… 她只是希望,往后,莫再闻得谁的噩耗了…… 十四娘仰着头,将信纸放回袖中,深吸了一口气,“老天,你能否告诉十四娘,这场噩梦,结束了吗?或者……或者……”才刚开始…… 那时,她亦走下了观台,重新来到了陵墓,皇帝依旧杵在那副棺材下,似乎在回想写什么往事,她走去,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偶尔抬眸望着那棺材,微微一笑。 “母妃是个伟大的妻子,也是个伟大的母亲,陛下,你该高兴……” 皇帝听得,望向十四娘,“你……你恃才说什么……你喊母妃?” 这是不是代表,十四娘,已经原谅他了,已经同意与他回宫了? 十四娘点点头,“不过,我希望陛下能收拾好心情,再回宫。” “好!”皇帝惭笑着,又望向棺材,“朕想为母妃守墓七日,再行回宫。” “那便七日,十四娘,愿意陪着陛下……” 第130章 立后遭议(1)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三个女子坐在小船只里,朝一座小岛游去。 “十二妹,你确定那人是住在这岛上的吗,我怎么觉得,这里很是熟悉呢……”三娘望着水蓝蓝的海面,远处隐隐地,好似看到了一片桃红色的岛屿。 十二娘划着船桨,也望向那座小岛,喃喃地,“貌似……真的见过……” 那是一座方形的小岛,小岛上开满桃花,落花纷繁,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桃花林外,用藤木围成了篱笆,最左面的藤木前屹立着一块大石头,写着——桃花岛。 三人靠岸下船,走上去,三娘对这岛上的一切,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她忍不住问道,“十二妹,你认识那人吗?” 她摇摇头,“平日有要事相商,我都只是约他到城外见,而他亦只是蒙面与我见面,对这个人,我也不是甚了解,这个地方,也是从他口中套出来的。” “太熟悉了,我们肯定来过这里,他究竟是谁……” 梨落瞅了瞅四周,“三姐,小姐真的在这里吗?这里被篱笆围住了,我们怎么进去?” 三娘轻笑了声,“这个容易!” 说着,她嘴里碎碎念,扬手施法,那篱笆,却不论如何也移不走,她纳闷了,“怎么会这样……” 十二娘嗤了一声,挥挥手,“飞进去不就好了?” 待要跃身而起,三娘却拉住她的手,警戒地,“你看篱笆上面。” 只见那篱笆上,众根错落有致,尾部尖锐的木头,悬放在围篱上,十二娘微微错愕,缓缓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篱笆扔去,只见那上面的尖木立即狠狠地砸了下来。 “啊?”梨落吓得后退了一步。 十二娘脸色微微凝重,“三姐,我们该怎么办。” 三娘弯唇笑了声,朗道,“请这里的主人出来呗!” 连法术都对付不了,那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了,她只是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那样令她熟悉…… 果不其然,篱笆很快被缓缓推开,就连上面的尖木,也随即撤开,一个身袭粉色长裙的女子,衣袂随着空中的桃花瓣飘拂着,轻轻在篱笆外,落了下来,洒落了一地的花瓣,她浅浅一笑,优雅地转过身来,“敢问三位姑娘,到我桃花岛,所谓何事?” 三娘微微伏身回敬,“找这里的主人。” “我不是?”桃雪笑着,将篱笆迅速撤离一边,摊出手,“三位请……” “好,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三娘朝十二娘等使了使眼色,喻示让她们一同进去。 走进篱笆,便是美不胜收的桃花林了,一地的落花,有的,甚至飘散在空中,花瓣清香淡雅,桃花树盛开得时分恰好,有的微微艳红,有的,白里透粉,让人一阵沁入心脾,一路走去,桃花树不断移离为她们开路,除了梨落微微惊愕,其她人,倒也不足为奇,终于来到一间小竹舍,桃雪打开竹门,摆好竹凳,准备好的茶几,她给各个竹筒斟满茶水,递给她们,“请喝茶。” 梨落拿起那竹筒,茶面上,竟漂浮着花瓣,那水,亦是淡淡的桃红色,她正迟疑着喝不喝,但见桃雪自己也斟满了一竹筒茶水,饮了下去,嫣然一笑,“这是桃花茶,各位会喜欢的。” 三娘点点头,也半饮着,“很是不错,请问,姑娘芳名?” “桃雪。”桃雪再倒了几杯,同时也不忘寻问,“各位到桃花岛来,亦不止是来喝喝花茶这般简单罢?” “是的,还请桃姑娘能告知,这桃花岛主,如今在哪?”十二娘瞅了瞅竹舍,除了一些竹具,看不出还有什么。 桃雪微微停下手中的茶壶,然后淡淡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三娘神色一紧,站了起来。 桃雪坐下来,“各位找他,有何要事?” 梨落抢着说,“我家小姐,她是不是在这里呢!” “你家小姐,她是……”十四娘? “十四娘,她是不是,在这里?” 桃雪紧紧地握着手,脸色微微变化,“她……也走了……” 十四娘,也不知她如今身处何处,腹中的孩儿,有无伤害,或者说,她……找到君王了吗…… 谁说待在好看的风景里,是令人生羡的?陶哥哥走了,十四姐,也走了……整座桃花岛,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人,有时候她很想离开桃花岛,出去一番,却也明白,这里,是她必须守护的地方,她不能走……她走了,很多东西,便会跟着没有了…… “也走了?她,她去哪里了?”三娘很是着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十四妹的消息,怎么又是走了!走了!走哪去了! “她的夫君,找到她的夫君,也便找到她了吧。” 三娘点点头,“如此……谢谢桃姑娘了。” 桃雪见她们起身,连问道,“你们,这便要走了?” “桃姑娘还有何事?” 桃雪欲要张口,又吞了回去,她笑了笑,“我带你们出去。” “甚好,谢过桃姑娘了。”几人说着,走出了竹舍,到篱笆外的时候,待要上船,三娘忍不住回过眸去,“桃姑娘,我们……是否见过?” 说不出的感觉,不论是桃花岛的景象,亦是桃雪这个女子,都会让她莫名的熟悉,却又不知,到底,是否真的来过这里,见过她? “有……便是今日。” 三娘微微一笑,点点头,“我会记住你的。” 话说间,三人已然行着船只,渐渐远离了桃花岛。 梨落望着远去的桃花岛,喃喃地,“三姐,现在要去哪里*……” “平城,皇宫。”十二娘说着,不住怅然地,“你们说,留下君王,真的好吗……” 三娘呵呵笑了几声,“那依十二妹的意思,还要杀了他?” “我总觉得,他若不死,十四妹便会继续痛苦下去……”十二娘嚅嚅地说着,只有自己听到,海风清清拂来,似乎,也带走了她的声音…… )ps:以后无特殊情况,便是中午12点发一章,然后下午15点再发一章,(*^__^*)?嘻嘻……) 第131章 立后遭议(2) 七日后,平城。 传言,皇帝携着昔日的王妃,回了宫。 那日早朝,朝野纷纷猜疑,最为震惊的,当然是上官铁冶了,闻得皇帝回来,还带回了自己失踪多月的女儿,早早便守在朝堂上,等待皇帝上朝。 很快,皇帝穿着龙袍,第一次登上了龙座上,刘公公一挥手中的净鞭,朝臣膜拜,高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后,上官铁冶便迫不及待的站出行列,“陛下,老臣斗胆问一句,老臣的女儿戚寒,是否已经随陛下回宫了?” 皇帝微微一笑,“朕今日上朝,便是为了此事,王妃已经回宫来了,依照朝纲律法,王妃乃正室,理当册立为北国皇后,众爱卿以为呢?” 上官铁冶脸色一紧,深知这话不好答复,便悄然地,退了回去。 国丈本便与上官铁冶敌对,若让他的女儿当上了北国皇后,那整个朝野上上下下,不都成了他上官家的? 他站出来,极力反对地,“陛下,万万不可啊!众所周知,先皇还在的时候,王妃曾在去年中秋佳节做过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若让她当了皇后,只怕……只怕难以服众啊,还请陛下三思!三思啊!” “正是如此!难道陛下忘了,当初您可是亲眼目睹了王妃所做的一切,难道……难道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陛下也能让她当上北国皇后?”宰相话音刚落, 上官铁冶便朝他训斥道,“你放肆!王妃的好与坏,岂是我等能批判的?伤风败俗?这也是一个宰相说的话?” 国丈冷哼了声,神奇自若地晃了晃头,“上官将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何必生这么的气?难不成,心虚了?” “你!” 国丈却接着道,“你可别忘了,这王妃,可是你的女儿,若你执意再包庇她……哼!~” 礼部尚书高太傅也走出来,他淡淡然的,“老臣也赞同国丈大人与宰相的说法,传言中王妃做的那些事,的确不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该做的。” 宰相原本要迎和着说道,却听高太傅接下来说,“传言传言,不过是传言,各位大人,可是亲眼目睹了?再说,陛下的家事,岂容我等猜疑反对?” “亲眼目睹?太傅,这种事,你说的出口?”另一名尚书大人,也站出行列,对高太傅一言,嗤之以鼻。 “再者说,陛下的家事,便是北国的国事!岂能草率!” 皇帝听着朝堂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争论不休,有赞同的,有反对的,其实这些所谓的好与坏,事先他便早已猜料到,只是不曾想到,反对的阵营,远远地超乎出了他的意料之中。 他脸色微微严肃起来,终于挥手让他们停下来,“众爱卿,各有说辞,依你们看,王妃,她除了去年中秋节那件事,还有何事是爱卿们所不能允许的?” “这……”国丈迟疑着,接着道,“王妃失踪多月,又有谁保证,她在外面,与谁人接触。” “那国丈是不是也该说,您的女儿南风师师,本着一颗守寡的心,又会不会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高太傅说间,朗笑着。 “你胡说!” 虽然他很想师师回南风府,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君王出征,再是丽妃病逝,紧接着,先皇也缠绵病榻,如今,新皇登基了,之前的太子殿下,也回来了,他又能以何原由,将师师带回去? 想到此,国丈更是坚定了他的立场,振振地,跪了下去,“臣恳请陛下,另选贤女,就是立侧妃为皇后,也不能立上官铁冶之女为皇后!” 宰相也跪拜下去,“老臣也恳请陛下,万万不可立王妃为皇后!” “还望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 相同的老办法,却总是最管用的,皇帝即使乃九五之尊,但朝野上下反抗的人数超乎意料,若再执意下去,只怕只会落得个不纳谏朝臣意见的昏君。 只见皇帝站起身来,长呼了一口气,“立后之事,改日再议,众爱卿若有何奏折,便送到崇善宫去。” 说着,皇帝走下梯间,刘公公高高朗道,“退朝!” 走过朝堂,皇帝若有所意地望了一眼高太傅,然后从容地走出了大殿。 众人也一阵莫名,愤愤离去,这个新皇,跟先皇,简直就是一个性子,辩不过的事情,便只会敷衍逃避! “陛下,这是要上哪去?”刘公公紧追在皇帝身后,摸不清皇帝的心思。 “御书房。”皇帝谈笑着,加快了步伐。 屏退了一些婢女,皇帝清理好书桌上的一些书页,坐下去,摁了摁额头,朝在一旁侍候着的刘公公挥了挥手,“去看看高太傅来了没有。” “高太傅?”刘公公这才想起皇帝离开朝殿上时对高太傅看了一眼,他恍然地,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见高太傅正在门外候着,他提起净鞭,往高太傅挥了挥,“太傅?太傅?” “刘公公……”高太傅微笑着,指了指房内,“陛下他……” “正等着您进去呢。”说罢,刘公公打开房门,让高太傅走了进去,而他则侯在门外,关上了门。 高太傅待要行礼,皇帝扶起他,“这里不是朝堂,太傅便不要与朕见外了。” “老臣遵旨。”说罢,皇帝让他坐了下去。 皇帝迫不及待地,绕出了话题,“依太傅看,立后之事……” 太傅道来,“陛下切不可在立后这事着急,陛下刚刚登基,若在此时失了人心,恐怕……得不偿失啊。” “那朕该如何?” “依臣看,不如先将王妃的身份明确了,立后之事,可以慢慢来,统领后宫,其实说明了,立后,讲的,不就是母仪天下的威范,若王妃能在这一点上做好了,相信,到时再提立后之事,朝臣们也不敢再随意造次。” “如此……”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ps:今日到此,)预告,十四娘能否顺利当上皇后,且看明日更新啦啦啦啦。) 第132章 春意融融(1) 崇善宫,应接不暇,琳琅满目的奢饰品不断送来,在里面的十四娘意感莫名,走出宫门,几名宫女,亦跟在她身后,却见刘公公手里提着圣旨,正朝她这里走来,她见状,微微俯身,“公公这是……” “上官戚寒接旨。”刘公公摊开了圣旨。 上官戚寒……十四娘微微感慨,上次接到圣旨,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转瞬,已为新皇的妃子…… 她跪下去,双手紧扣。 刘公公提起尖尖的嗓子,念了起来,偶尔瞥了几眼跪在地面上的十四娘,只见她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终于,几语落下,他卷好圣旨,递到她跟前,“娘娘……” 十四娘微愣了愣,抬头接过圣旨,“臣妾,叩谢隆恩。” 刘公公扶起她,喜道,“恭喜娘娘册封为上官昭仪。” 上官昭仪……昭仪娘娘……她怔怔的,站起身来,她是该高兴的?只是,为何她总联想到霜贵妃在这后宫中的下场…… 她浅笑着,“有劳公公了。” 刘公公看着在崇善宫内忙碌不暇的宫人们,他走到十四娘前,附在她耳旁,“还望娘娘,能与陛下说说,这妃嫔住在陛下寝宫,着实不妥啊……” 十四娘踌躇着,将手中的圣旨递给身旁的宫女,看了眼刘公公,嫣嫣一笑,“好~” 刘公公错愕着,这上官昭仪,这声应的……他怎么觉得有些诡异,他寻思着,握着手中的净鞭,屏退开去。 一名宫女激灵一动,“娘娘,陛下回来了。” 十四娘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她微笑着,在原地静候着皇帝到来。 皇帝走来,挥退了所有人,轻握着她的手,走进了崇善宫。 “陛下,今日早朝,爹爹他,可知我回来了?”十四娘拣了拣袖边,与皇帝,同坐在贵妃椅上。 “嗯……”皇帝点点头,“你想回去看看他们?” 十四娘在一旁斟了斟茶水,递给皇帝,自己半饮着,抿抿嘴,又突然放下了茶杯,抬起眸来,“陛下,爹爹他,可是消气了?” 皇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四娘,你多虑了,看得出,上官将军他,也甚是想念你。” 皇帝突然意感不对,“朕该喊你戚寒了?十四娘……朕记得,当初只是那些小妾给你的耻称?” “无碍,若改了,臣妾亦会不习惯,陛下就照旧喊臣妾十四娘吧。” “陛下,梨落呢,为何进宫来都不曾见她?” “梨落?”皇帝回忆着,半晌才答道,“她在你失踪不久,便走了。” 走了……十四娘垂着眼眸,梨落是去,寻她了? 她突然想起刘公公的话,“陛下,今立臣妾为昭仪,可有人不服?” “有……有一人不服……” “是谁呢。” 皇帝附在她耳畔,说了三个字,然后轻咳了声,“不能告诉她呢,不然,朕可便惨了。” “噗……”十四娘一阵生笑,却又微微撒气,“臣妾才没有不服呢。” “喔?那是朕错了?”皇帝笑着,一把搂过她,鼻息喷在她的脸上,他低眸,缠住了她的红唇, 那股香甜之气,愈来愈浓郁,大手按耐不住的,渐渐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光滑柔软如丝绸一般的肌肤,摩擦在身上,欲望迅速上升! 某女脸上泛着红晕发烫,却又不自主笨拙地迎合着他。 皇帝浑身越发的灼热,翻身压在她身上,那团柔滑腻腻的身子,在他身下,缓缓地蠕动着,像一条小软虫般,他终于欲制不住的,深探而入! 那是多少个日夜思念的身子,在君府,在西域,甚至每个夜晚,他都那么渴望…… 满室的春意融融,暧昧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ps:在线写,还会再发两章,咳咳…… 第133章 春意融融(2) 怡堂,那是皇帝新册立的尚妃尚柔的宫地,几名宫女打扫好怡堂便处后,便被尚妃挥退了下去。 那时,如妃(如玥)与媚嫔(妩媚)朝怡堂走来,由于三人成了皇帝的妃嫔,服装,当然亦变得比先前的更华丽尊贵了。 二人到了怡堂,也只是微微朝尚妃行了行礼,便坐下去了。 先前君府的姬妾们,一个个得知君王快被处判死刑,个个都灰心地收拾衣服回娘家了,也只有尚妃、如妃与媚嫔,坚然的留了下来,于是才有今日华丽的册封赏赐。 如妃自顾自地倒起皇帝刚给各个妃嫔赏赐的名贵茶叶,“尚妃姐姐,你说,这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早朝的事情,可是到处传开了,这皇帝,先是在朝堂上大肆说要册立上官戚寒为皇后,朝臣反对,他倒好,刚下朝便下旨立她为上官昭仪,这地位,可是大了她们好些级别了。 (ps:电视上的昭仪级别,是比贵妃级别低的,但是历史上的每个王朝,却纷纷不同,这里,水是采用了北魏的级别划分,昭仪在北魏里,算是与贵妃平等的了。) 尚妃也纷纷摇着头,手撑着脸腮,偶尔饮着茶水,“真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陛下快被处判死刑的时候,也不见她在陛下身边,如今陛下刚继承皇位,便把她给带回宫来了。” “嘿嘿……”媚嫔讪讪的笑道,“尚妃,你们……死-定-了!” 如妃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以前你们在君府,是怎么待这个上官昭仪的,你们就不怕,她如今极为受宠,会来寻你们报仇?” “媚嫔你少见多怪了。”尚妃嗤了一声,“就算陛下多么宠溺她,至少,我还是尚妃,你们亦是,想要无缘无故害我们?嗤~” “姐姐,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啧啧……这么花容月貌的美人儿,要是陛下日日不待见,那你不是要老死宫中了?太可怜了……”媚嫔叹息着,站起身来,朝如妃使了个眼色, 如妃应着,接着道,“是啊姐姐,你想想,这陛下,若是一直宠幸上官昭仪,那你,矣……” 尚妃迟疑着,她们说得,也并不道理,她冒着被株罪的危险在君府候着,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进宫,当上皇后,受万人敬仰吗? 如今突然杀出一个上官昭仪,莫说皇后了,就连陛下会不会来怡堂看她,都成问题了! 若是如此下去,她便真的要老死宫中了…… “上官昭仪……”尚妃咬牙切齿地,突然大骂,“狐狸精!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蛊惑男人的狐狸精!” 媚嫔见她说得话渐渐奏效,她上前,轻抚着尚妃起伏的胸口,“姐姐,你无须与那个狐媚子较气,不值呢……” “你有何办法?”尚妃渐渐冷静下来。 媚嫔摇了摇头。 尚妃见此,挥开她,“只要这个狐媚子还在宫中,这后宫,便无我们的一席之地,难道,真的要一直臣服于她?” 媚嫔若有所意的看了一眼尚妃,笑道,“不,妹妹虽然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但或许,姐姐你有办法的……” “我?” “正是尚妃姐姐。” “什么意思?” 媚嫔上前,低声在她耳畔说了些话,然后微笑着,“如妃,我们走吧。” “姐姐保重身子,我与媚嫔,先走了。”如妃也陪笑着,伏身行礼后,同媚嫔,走出了怡堂。 尚妃望着她们二人渐渐远去,喃喃地,“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第134章 春意融融(3) 次日,皇帝早早起身上朝,宫女们欲要侍候皇帝更衣,却他挥退了下去,说是怕吵醒了上官昭仪,这也让众人明白,皇帝对昭仪的宠爱程度,可不比昔日的霜贵妃差啊,于是纷纷退下。 即使皇帝动作轻缓,但还是吵醒了十四娘,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掀开被褥起身,“陛下……” “怎么不多睡一会。”皇帝走到她身旁。 “陛下不也是,用完早膳再去上朝吧?”说着,十四娘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龙袍,细心地为皇帝着衣起来,“陛下,把手伸开。” 皇帝乖乖地摊开双手,让十四娘为他更衣…… 最幸福的,也便是这样,有个细心的妻子,每日陪你一同起床,为你更衣,为你准备早膳…… 十四娘给他穿好袍子后,又给他带上了头冠,一切都准备好后,她又拣了拣他的衣领,“陛下,你先歇会,我让宫女们把早膳端进来。” “也好。”皇帝坐在床头上,微微眯着眼。 十四娘穿好昭仪服后,梳洗一番,便推开了寝房的门,见一群宫女端着早膳,正在门外候着,她望了望正在半眯着的皇帝,轻轻地,“放进去吧,小心点,别吵到陛下了。” 宫女们点点头,都悄然走了进去,却无不纳闷,先是皇帝让她们出去,别把昭仪娘娘给吵醒了,现在却是昭仪娘娘让她们小心点,别吵到了陛下?这二人…… 宫女们端放好早膳后,纷纷退下。 一股香味随即漫开,十四娘待要盖上膳食,一只手却被皇帝的大手握住,她微微惊愕,抬起眸,“陛下,怎么不多歇会。” “朕有你陪着,便不累。”话说间,皇帝在十四娘的座位边坐了下去。 俩人谈笑着,融洽地用膳起来。 那是第一次,与她在一起用膳,他真正的明白,有个妻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想,以后的每个晨曦,都会是这样…… 很快,用好了膳,便该上朝去了,十四娘陪着他走出宫门去,那时,刘公公已经侯在殿外,等着皇帝出来,见皇帝出现,身边却又跟着个昭仪娘娘,敢情,这个昭仪,是没把他说的那些话跟陛下说了? 这不是……这不是要乱了规矩吗…… “公公这么早便来啦?”十四娘微笑着,松开握着皇帝的手。 刘公公讪讪笑道,“嘿嘿……陛下与娘娘都如此之早起身,奴才又怎敢晚起呢。” “嗯。”皇帝点点头,拍拍十四娘的手,“朕去上朝了,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好~” 皇帝正要走去,突然想起些话没说,他连倒退了几步,在十四娘跟前,轻声地,“等朕回来,朕带个惊喜给你。” 不等十四娘回答,皇帝便快步走了。 “惊喜……”十四娘喃喃地,走了回去。 不久,宫女回报,尚妃等人,请安来了。 十四娘微微错愕,但还是到了大殿前,在座垫上坐了上去。 果不其然,尚妃携着如妃和媚嫔,到她这来了…… 见十四娘高高地坐在座上,尚妃心里虽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还是僵笑着,福身,“妹妹,来给昭仪娘娘请安了。” 其她二人也福身行了礼。 十四娘挥了挥手,“不必多礼,以后请安这事,可以免去……” 尚妃憎憎的,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谁愿一大早的过来给她请安! 但却道,“姐姐贵为昭仪,妹妹岂能不懂礼数。” “好~”十四娘微微笑着,果然是世态炎凉,昔日在君府时,见她被君王冷淡不受宠,她们便一个劲的在她面前自称姐姐,如今做了昭仪,一个个的,却又这般…… “既然妹妹们请过安了,该回去用早膳了吧?” “妹妹今日来,不止于过来请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喔?”十四娘微微一顿,望了望座下的她们,“若觉得不当讲,便不讲得好。” “你……”尚妃待要上前骂道,却被一旁的媚嫔拉住,她暗瞪了她一眼,轻声地,“沉着点。” 尚妃缓缓地,点了点头,扭曲的笑着,“这些话虽然有些针对昭仪娘娘,但……妹妹还是觉得要说。” 见十四娘只是笑着望着她,并不答话,她接着道,“后宫妃嫔,向来是居住于各自宫中,昭仪娘娘……刚进宫便破了这规矩,这……恐怕不合乎情理吧?” “况且,陛下本是要册立昭仪娘娘为皇后,却被众朝臣反对,若昭仪不能在这后宫中做个贤惠淑德的好妃子,这皇后之位,不是更加遥遥无期了吗?” “尚妃的意思是,让本宫,劝陛下雨露均沾?莫一人霸占了陛下?”十四娘脸色微微严肃起来,她是个为*子,让她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其他女子?这是把她当成赵飞燕了? 尚妃抿抿嘴,“咳咳,正是,难道昭仪娘娘这样霸占着陛下,就不怕朝臣们起议吗?” “呵!”十四娘高笑着,“本宫倒是刚知,原来尚妃喜欢与众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你!”尚妃憎憎地,“难道在君府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十四娘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当初本宫是挂着头衔的王妃,今日是名副其实的上官昭仪!” 她该怎么说……是的,自孩子没有了之后,她便生怕被人欺压,似乎,一点点,都不够允许…… 她是不是,变坏了……但是,维护一个女人该有的,难道这也有错…… 当初在君府,她样样忍让,结果,她自己,又得到了些什么?或者说,她真的做对了?娘亲说得那些,于她,不过是伤害…… 她学会了自卫,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十四娘摇了摇头,很是迷惑…… 尚妃怔怔的,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这……眼前的这个上官昭仪……真的是昔日在君府的王妃吗…… 她胆颤地,微微抬起眸去,硬着头皮,“总之!请昭仪娘娘好好斟酌,若真的是为了陛下好,您就应该劝谏陛下!” 见十四娘仍旧不答她,她淡淡地,“妹妹告退。” 说罢,她与如妃媚嫔,一同走出了崇善宫。 )ps:今日更新到此,阅文愉快~) 第135章 一个惊喜(1) 尚妃刚走,十四娘长徐了一口气,手撑着额头,一阵怅然,殿外的宫女随即进来,静候。 要是……梨落在便好了…… 离皇帝回宫的时间还早着,十四娘起身,挽了挽袖口,“到四处走走。” 宫女们应声,微微伏身,待十四娘走在前面,她们才跟了上去。 皇宫的几处景点中,属御花园最是美丽热闹,平日里,便能见到好些小宫女们在那里嬉戏打闹,据她身旁的宫女们说,她们这是在准备时机,等待与这个新登基的皇帝邂逅,因为御花园是皇帝每日上朝来回必经之路,年轻貌美的宫女们守在这里,只为一博新皇心动喜欢。 十四娘微微笑着,安于腰间的双手,却握得紧紧地,她重重地喘了一声,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轻轻地,“去看看。” 那些年轻的小宫女们本在嬉闹中,无意中瞟见上官昭仪正朝她们这里走来,脸色立即沉重起来,她们走到上官昭仪前,跪了下去,“奴婢们见过昭仪娘娘。” “本宫……是否打扰到你们了?”十四娘笑着,绕过她们,来到韵岚亭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她们看不见的角度,她微微用力地咬着嘴唇,不知是生气,亦是难过。 小宫女们爬到十四娘这一边,低着头,“是奴婢打扰了昭仪娘娘的雅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十四娘苦笑了声,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们,“你们,很想得到陛下的宠幸?” 小宫女们交头接耳着,嘀咕了一小会,纷纷摇摇头,各个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们不敢妄想与昭仪娘娘争宠,还请请娘娘明鉴……” “请娘娘明鉴……” …… 十四娘动了动嘴,却仍是无法说出口,她只好作罢,朝她们挥了挥手,淡淡地,“你们下去罢。” “谢娘娘,奴婢们告退……” 那些可人儿,终究退下了,十四娘叹了声,在白玉椅上坐了下去。 在她身旁的贴身宫女见状,上前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警告她们一番?” “警告?”十四娘低着眸,微笑不语。 若皇帝真的那般倾慕于她,那么,再多的美人,皇帝也不会动心的,不是? 但若……皇帝对她,只是出于新鲜感,那些个一批批的美女,络绎不绝的送到皇帝面前,她又该,如何是好…… 与皇帝回宫,也许只是出于一份欣慰,是对那句——“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的欣慰,亦是对霜贵妃给她留的那封信的欣慰,那么,她爱这个皇帝吗? 又或许说,她从一开始,便是他的妻子,不论爱或不爱,都是注定的,再到如今的上官昭仪,她该说,她是在乎皇帝的?还是,她在乎的,只是怕别人与她抢丈夫? 十四娘挥退了身边的宫女,一个人静静地,趴在翡翠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那时,她好似看到很多从未见过的景物,有冰寒漂亮的雪山,还有满林的桃花,还有……还有一些她莫名熟悉的人儿…… 那时,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正渐渐在她的视线中离去,她大声地喊着,那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转过身来,她着急地,追上去,哭喊着,“你是谁!为何不肯转过身来!告诉我!你是谁!” 终于,那个背影,在水雾中,渐渐染开,消失不见,十四娘慌乱地,不知自己正身处何处,只是隐隐地,心中莫名的抽搐着。 紧接着,俩个嬉闹的小女孩,出现在她眼前, “小雪,你看我画得多好看啊,陶醉他肯定会喜欢的,咯咯咯……” “看我这里的,嘻嘻,陶哥哥一定喜欢我画的!” “喜欢我的!” “是我的!” “我的!” “我的!” 俩人撕抢着,“嘶!”两张画纸被撕裂开来…… “哇!”两个小女孩大哭了起来,十四娘见怜,待要上前安慰,那俩人,又如水雾般,消失不见,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十四娘喃喃地,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孩子。 那是个阳光普照下波光漾漾的海面上,海面静静地,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他坐在一艘小船上,“哇哇”大哭着,身旁,睡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那个小孩似乎看到了十四娘,他异样兴奋地,要跑过去,十四娘来不及制止,孩子“扑通”一声跳进了海底。 “不要!!!”十四娘猛然惊醒过来,“孩子!孩子!” “怎么了?”皇帝刚来,便见她趴睡在翡翠桌上,还待不及喊醒她,她便被吓醒了。 见十四娘额上渗满细细的汗珠,而且口中不停地喊着孩子,他心疼着,敢情,孩子死去的阴影,还未从她脑中走出。 “陛下……”十四娘抓着他的手臂,惊恐地,“孩子,我们的孩子,他……他跳进海里……孩子他跳进海里……” “别怕,只是噩梦,只是噩梦……”皇帝搂着她,暖暖地安慰着。 十四娘缓缓地,晃过神来,瞅了瞅四周,这才起身,“是梦……” 那个不肯转身过来的背影,还有两个青涩的少女,还有,还有在海面上的孩子…… 她怎会做如此之怪的梦……十四娘摇了摇头,这才冲皇帝抱歉道,“陛下……臣妾,失礼了……” “告诉朕,你都梦见些什么呢?怎会被吓得一身汗呢?” 十四娘紧握着双手,愁眉紧锁着,“我……臣妾也不知具体梦到了些什么,梦里,错乱交叠,似乎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但是却一个也不记得,还有,孩子,有个小孩子,他坐在一艘小船里,跟那日在海面上的,一模一样!陛下,是孩子……一定是孩子!孩子来找臣妾了!” 皇帝见她语无伦次的,于是不再问下去,他微笑地,握起十四娘的手,“你记不记得,早朝前朕跟你说过些什么?” 十四娘抬起眸来,思索了番,“陛下让臣妾,在宫中等你回来……” “然后呢……” “似乎……”她微微顿了顿,“陛下似乎还说,回来要给臣妾一个惊喜?” “哈哈!”皇帝笑着,点点头,牵起她的手,“朕带你去看这个惊喜!” 十四娘一脸茫然地,却也随着他牵去。 ))ps:在线写着,不停刷刷刷~~~?(*^__^*)?嘻嘻……) 第136章 一个惊喜(2) 回到了崇善宫,除了一些看守宫门的侍卫,并无奇特之处,十四娘好奇地张望着,“陛下,你的说的惊喜,是什么呀?” 皇帝将十四娘安坐于座椅上,清咳了几声,“可以出来了!” 十四娘抿嘴笑着,“陛下你干嘛呢。” 话音刚落,上官铁冶和月织,缓缓地从寝房内走了出来,刚见皇帝和十四娘,上官铁冶便跪下,“老臣参见陛下,昭仪娘娘。” “爹爹,娘亲……”十四娘怔怔的,连起身扶起他,“爹爹,您这是干什么呢,哪有爹爹跪女儿的道理。” “这……”上官铁冶望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点点头,他便讪笑着,“呵呵,寒儿没受什么苦便好。” “寒儿……”月织双目通红地,缓缓走来,“寒儿,娘亲好想你……” 皇帝见状,默默地退了下去。 “娘亲,寒儿也想你,没想到陛下,竟把你们请到宫内来了……”十四娘哽咽着,抱紧了月织。 自被带到桃花岛,她便不曾见过爹娘,可知她是多么思念他们…… 十四娘突然想起中秋节的那件事,她抹了抹眼泪,对着上官铁冶,“爹爹,去年中秋节的事情,真的是子虚乌有,寒儿并无……并无给上官家丢脸。” 上官铁冶点点头,“爹明白,错不在于你,先皇的心思,岂是老臣们能揣测的。” 那时上官铁冶不理解先皇的做法,总以为,像君王这样的明君,他是断然不会与他反抗的,直到好些年后,他才明白…… “来,爹爹,娘亲,你们坐。” “不了,你们母女俩甚久没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爹便先去找陛下谈些事情,等会再来找你?” 十四娘微微笑着,“也好,那爹爹去吧。” 见上官铁冶走了,月织才笑道,“你爹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想着国事。” 十四娘斟满了两杯茶水,递给月织,“娘亲,来,先喝口茶。” 月织接过茶水,半饮了会,放下茶杯,握起十四娘的手,“寒儿,如今你做了昭仪,这深宫中,你可得小心防备。” “防备……”十四娘笑了声,“娘亲是说那些妃嫔吗?” “寒儿,这深宫里,很多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年的霜贵妃,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霜贵妃……十四娘微微颤栗,是的,她听许多人说过,当年先皇对霜贵妃的宠爱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她这个上官昭仪,霜贵妃尚且如此,那她呢……她最后是否亦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陛下是堂堂北皇,每年都会有不一样的美女送往宫中侍候皇帝,她又能守得了皇帝几年?待她老了?不再貌美如花了? 十四娘喃喃地,“这种事情,我想我阻拦不了,陛下若真的在意我,便不会被她人所诱惑,若真的被她们……那也是陛下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个昭仪,难不成,还管得了陛下?” 月织见她如此,不免一阵担忧,“寒儿,话虽如此,但你已为昭仪娘娘,怎能不为自己想呢?你想想你当初嫁过去君府的时候,你可知娘亲多么担心,难道,你还要继续那样下去?” 十四娘苦笑了声,不愿在这话题上绕下去,“娘亲放心,陛下现在待寒儿很好。” “寒儿!”月织待要接着说,却见上官铁冶已经走来,笑声朗朗地,“夫人,你就别逼寒儿了,该怎么做,寒儿自有主张。” “夫人,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与寒儿讲。” 月织瞪了他一眼,“我是寒儿的娘亲,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娘亲,爹爹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您就听他的吧。” 无奈,月织只好退了下去。 而上官铁冶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他看着十四娘,严肃道,“寒儿,有些话,在陛下跟前,爹不好说,于是只好……” 十四娘点点头,“爹爹有何话,但说无妨。” “爹希望你去跟陛下说,搬出崇善宫,回到属于自己的寝宫去。”上官铁冶说着这话,句句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十四娘怔怔的,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爹爹说出来的,她看着他半晌,眼圈微红,声音低低地,“为何。” 先是刘公公,再是尚妃,如今,连爹爹,也要她搬出崇善宫? 她与自己的丈夫住在一起,有何不对? 难道,就因为他是北皇陛下,她是上官昭仪,因此不可以? 上官铁冶也不躲避她的目光,“后宫是非,爹不过问,但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破坏了这宫中的秩序,寒儿,立后之事尚且如此,若你一直住在陛下的寝宫,你可曾想过众朝臣会怎么想?到时随便给你扣一个罪名,扰乱后宫秩序,肆意干政……种种条条框框,到时一旦向你施压而来,你可知这下场?” “扰乱后宫秩序……肆意干政……”十四娘字字咬着,突然抬起眸来,冷冷地,“还有呢?” “寒儿,爹是为你好,你……” 话未说完,十四娘抢着道,“我知道!”她微微一顿,声音低了下去,“寒儿知道……” 这些她岂会不明白,只是当这些话从爹爹的口中说出,她竟觉得是那样心寒,心酸…… 上官铁冶见她如此,只好作罢,“寒儿,你好好想想,爹先与你娘回去了,得空,再过来看你。” 十四娘见上官铁冶走出宫门,惨然地闭上眼眸,爹爹的话,却字字印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是否,真的做错了…… 那时,皇帝已经走进寝房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心情好些了吗?” 十四娘睁开眸,见皇帝正一脸笑容地望着他,她也扯开笑意,点点头,“好多了,谢谢陛下的惊喜……” 能见见爹娘,她已经很开心了,那些不快的,就慢慢想吧…… “那,你要怎么奖励朕呢?” 话说着,皇帝的脸凑到十四娘耳畔,十四娘一阵痒痒,咯咯咯的笑着。 “嗯?难道……没有奖励?” 十四娘笑着,扬起脸,红唇在皇帝的脸庞上,轻轻地碰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脸上泛着红晕。 皇帝亦怦然心动地,喘息着,横抱起她…… 第137章 我见犹怜(1) 王府。 砸碎物品的声音,从大殿上,再到寝房,“咣!”、“嘭!”……各种被摔碎的声音随即响来,柔妃本在殿外候着,着急的来回走着,见太子还在不停的摔着东西,她终于按耐不住地,不等太子允许,便携着婢女,推门而入。 里面,大殿上,地面上便处狼藉,摔碎的花瓶,珍贵的古董宝瓶…… 柔妃微微闭着眼睛,惨不忍睹,却听得寝房内的太子将花瓶不断地砸出大殿上来,并高吼着,“滚!你们都给孤家滚!滚得远远的!” 孤家?柔妃默念着,太子已经消极到了这种地步?他不是还有她水柔吗!怎会是孤家呢! 她也朝里面大喊,“殿下!殿下你先出来好吗!” 但是很快,乒乒乓乓的碎声掩盖了柔妃的声音,她待要上前,却被两名婢女拉住,“娘娘危险!” 还是一不小心被砸中了,那可便是头破血流了! 柔妃咬咬牙,甩开了她们,“你们都到殿外去吧。” “这……”一名婢女硬着头皮,接着道,“娘娘,依奴婢看,不如先让人打扫一番,太子这,等他情绪稳定了,您再来看他,不是更好?” 柔妃双手紧紧拽着衣摆,望着那不断砸出来的碎片,叹道,“你们懂什么。” 太子失踪多月,回来却换得新皇登基的消息,以他的性子,定然受不了,若这时,她还不陪在他身边,还谈何夫妻之情? 她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两名婢女面面相觐,只好默默退下,并关上了门。 柔妃踩过那些碎片,“殿下,你冷静点!我是水柔!” “滚!给孤滚!” 里面砸得更凶了,柔妃心中微微颤栗着,双手安在胸口上,脚步却不停地往前移着,再一步,再一步……她喃喃地*着,突然一个不留神,脚底突然被一块碎片刺进去,她痛喊了一声,却还是踮着脚往前挪着,终于,她到了寝房内。 那时,太子本是举手摔下花瓶,见柔妃走来的地方里,划下了长长的血痕,他一阵心颤,放下花瓶,扶着柔妃坐下,“柔儿,你怎么了?” 柔妃微微发出嘶嘶的喊声,咬着下唇,痛得额间渗出了几颗汗水,她声音颤颤的,“殿下……不要再砸了……” 太子一扫她全身,见她左脚的白鞋里,染满了血,他把柔妃的脚轻轻抬起,一块茶杯般大小的碎玻璃片,深深地扎进了她的鞋底,他一把抱起柔妃,“孤带你去看大夫!” 刚推开门,见两名婢女侯在殿外,他心急如焚地,“快!快去把大夫请来!” “不用了!妾身还是……会一点医术的~”闻声而去,只见太子妃正朝殿前走来,身旁的婢女捧着一个药箱。 “你,你会医术?”太子不可置信的。 太子妃走来,瞅了眼太子怀里的可人儿,淡淡笑道,“小的伤,还是会的~” 话说间,她与婢女交流了下眼神,那婢女点点头,推开了大殿的门,只见那里一片狼藉,她叹道,“难怪会受伤。” “还劳殿下移步到柔妃的柔阁处处理伤口。”说罢,太子妃先行朝柔阁走去。 太子很是疑惑,明明太子妃的寝宫离这儿比柔阁近多了,这太子妃却…… 但见水柔脸色惨白,不再拖延下去,紧跟着追上去。 到了柔阁,太子将水柔放在床头上,却见太子妃拿起药箱,然后对他道,“还请太子回避。” “这……不,孤要在这里陪着水柔!” 太子妃淡笑了声,“无碍,待臣妾替柔妃包扎好了伤口,再喊殿下进去?” 太子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见太子走出房门了,太子妃才拿着药箱,放到床头边。 “你故意支开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柔妃忍着疼痛,任她把脚缓缓抬起。 太子妃笑了笑,轻轻地用工具夹出柔妃鞋底的碎片,一边还缓缓道,“水柔~果真是我见犹怜,难怪殿下如此宠你……” “嘶……”柔妃瞥了她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太子妃取出她染满红血的白鞋,然后用白色的抹布在水盆拧干后,轻轻地擦拭着她脚底的残红,瞥眼见柔妃咬着唇痛得说不出话来,她轻笑了声,“痛就喊出来吧。” 清洗番了伤口,太子妃拿起药箱里的白色包扎带,撕开,动作轻缓地包扎着她的脚,终于,包扎好后,她边收拾着药箱,边道,“其实你无须将我看作情敌,我并不爱他。” “那……你为何……” “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完,太子妃提着药箱,走出了柔阁。 随即,太子疾步朝她走来,坐在床头边,瞅了瞅柔妃被包扎好的脚,“柔儿,你恃才担心死孤了。” 柔妃见他又自称孤,心中很是别扭,“殿下,您不要再称自己为孤了,我……柔儿很是担心您……” “孤……”太子微微垂下眼眸,“柔儿,你亦别再称孤为太子殿下了,孤早已……不是太子了!” “殿下,您振作点,如今先皇驾崩,君王登基,但念于兄弟情分,我想君王不会做得太不近人情的。”毕竟,当日在刑场上,的确是太子与六王爷企图谋害君王在先,但后来君王也并未处置太子,这说明,该有的情谊,还是有的。 “柔妃此言差矣!”闻声而去,只见三王爷推开房门,闯了进来。 太子怔怔的,“你!你休得无礼!这可是柔妃的寝房!” 三王爷却只是笑笑,瞥了一眼柔妃,只见她突然缩着脑袋,背过身去。 “恕臣弟冒犯了,但臣弟亦是好心提醒王兄一声,如今的二王兄,可是当今北皇陛下了,王兄当日在刑场上所做的一切,二王兄可是谨记在心了,想要他忘了,恐怕……不可能吧?” 柔妃突然转过身来,微微起身,但见太子正犹豫着,对着三王爷斥骂道,“三王爷!你休要挑拨离间!殿下才不会为你所用!” 三王爷暗瞪着柔妃,柔妃浑身哆嗦着,想起那个“恐怖的噩梦”,心下颤得,低着头,不敢再抬头望着他。 “柔儿不得无礼。”太子瞅了柔妃一眼,得知三王爷有话要说,于是对着她道,“你且先好好休息,孤与三弟,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太子与三王爷,走出了房门,柔妃但见三王爷走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喃喃地,“三王爷……他会不会……把那件事情说出去……” 第138章 迁宫之举(1) 几日后,梨落等人赶到了平城,那时,平城似乎比常往愈加地热闹起来,一路听闻,才得知,新皇刚登基,便册立了一名上官昭仪,那时,一听到姓氏是上官,梨落便不免兴奋,或许,那便是她家小姐呢! “梨落,你且去打听下,也许真的是十四妹。”三娘说罢,同十二娘在一个卖面汤的摊位上坐了下去。 梨落见那店家走来,她过去寻问,“请问,新皇新册立的一名昭仪,可是之前在君府里的王妃?” 店家瞅了瞅她,“这个嘛,是啊,咱还听说,这新皇,与这昭仪娘娘,同住同吃,皇帝对这上官昭仪,可不是一般的宠溺!” 梨落恍然地点了点头,“谢谢店家呀。” 梨落一骨碌坐下去,眼睛灰溜溜地,“嘿嘿,我家小姐得宠了!” “那上官昭仪,真是十四妹?”三娘不免惊讶。 “是的,是小姐没错,没想到小姐都当上昭仪娘娘了……”梨落一脸笑容,盼着能早些见到她家小姐。 十二娘撇撇嘴,“不见得~刚开始给十四妹点甜头,不代表以后都有,哪天惊现一个美人儿,也许,他就把十四妹给忘了。” 这深宫,她又不是没见识,霜贵妃,丽妃,哪个不是曾得过宠,新美人儿一来,那还闻得旧人哭? 三娘点点头,“十二妹说得是,我们得进宫一趟,看看十四妹怎么想的。” 说罢,三人又起身,朝皇宫走去。 那时,宫门口把守的侍卫整整齐齐排成两排,隐隐地,还看见了一部分人正在宫内便处巡逻。 十二娘越发地往前走着,待到宫门处,三娘拉住了她,“你干吗去!” “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那也不能去,我们没有令牌圣旨,硬闯可是死罪!”见十二娘要施法弄倒他们,三娘接着道,“别!要是有坏人闯进皇宫,那这些人,可都因你而死了!” 十二娘憎憎地,“那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不进宫去?” 三娘指了指那红色的墙门,“这不就得了?” 十二娘随着她的手势望去,果然微微一笑,选了离宫门较偏远的红墙,跃身飞过去。 三娘也携着梨落,翻飞了过去,到了平坦的草地上,却不见十二娘的所踪,“十二妹到哪去了?” “她恃才不是说看到熟人嘛,肯定找那人去了。” “那,好吧,我们先去找十四妹。”三娘微微点着头,悄然地,尽量回避那些正在巡逻中的将士。 但很快,她们便被一个女御史大人发现,那女御史拍住梨落的肩头,严肃地,“嘿!你们是何人!鬼鬼祟祟的作何事!” 梨落讪讪笑着,回过头去,“嘿嘿,大人好~我们是上官昭仪的亲属,来探亲的!” 上官昭仪?女御史犹豫着,“当真?”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们怎么能从宫门口进来呢!”三娘接着迎合道。 女御史点点头,确是,若这二人真是上官昭仪的亲属,她把她们给扣押了,那,她可便惨了,要知道,这上官昭仪,如今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若不是,你们可认罪?” “大人放心好了,我们真是昭仪娘娘的亲属!” 女御史瞅了瞅她们遍身,迟疑着,将她们带了过去。 到了崇善宫,女御史让上官昭仪身旁的婢女进去通报了声,得允许后,便带着她们,走进了大殿。 梨落待要抬头见昭仪,却被女御史给拍下去,嘀咕着,“不得无礼!” 那时,十四娘缓缓移步而来,对底下两个自称为她亲属的人儿很是好奇,但见她们身影,她便微微错愕,她走下去,轻轻地,“你们……抬起头来?” 梨落抬眸,喃喃地,“小姐……真的是你……” 女御史待要训斥她,十四娘却挥手,“你且先下去。” 无奈,女御史只好先行退下。 十四娘扶起她,微微哽咽着,“梨落……你……你到哪去了……” 三娘亦起身,但见十四娘腹中平坦,她怔怔的,别开梨落,仔细的望了望,“你!你的孩子呢!” 梨落随之望去,也发现,小姐肚腹并未隆起,“对啊小姐,你……你的孩子呢……” “孩子没了。”十四娘苦笑了声,见三娘很是紧张,她感动得,“你我不过相识在君府中,为何屡次帮我?” “小姐,三姐是个好人!只是,只是你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三娘暗知她是不愿提起孩子的事情,只好作罢,她微微笑着,“十四妹,你也跟着梨落喊我三姐吧,以前,你都是这样叫我的……” 虽然不记得,但是,忘记了那些不快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十四娘握着三娘的手,好一晌,才放开,“你们都坐罢。” 三娘瞅了瞅崇善宫的华丽摆设,“十四妹,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若不好,她便可带她走,去哪都行,远离这片伤心地,一切都可重新开始……但却听得十四娘接下来道, “你们放心,陛下待我很好。” “好……那便好。”十四妹能过的好便好,三娘笑着,突然想起一个人,“十四妹,你可曾记得君府里的妩媚?” 十四娘点点头,“她如今被册封为媚嫔了。” “媚嫔?”三娘深思了番,接着道,“十四妹,你要小心这个女子,她可不是一般人。” “好,我知道了。” 三娘起身来,“十四妹,那皇帝,何时回宫来?” 十四娘望了望殿外的天色,“再过一会吧,怎么了?” “我得出宫走了,既然你过的好,我便不担心了,若再逗留下去,只怕那皇帝寻我麻烦!”见十四娘一阵不解,她笑了声,“没事,我得空会来探望你的。”她微微顿了顿,目光望向梨落,“梨落,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说罢,三娘已然走出了大殿,十四娘却一阵怅然,“她为何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梨落眼圈红红的,“小姐,这些日子,都是三姐在照顾我,也是她带我来*的……” 十四娘应了声,轻轻地拥着梨落,“她不是说了吗,会再来的……” “小姐,我……我这样莫名的到你这来,皇帝会不会,会不会……” 十四娘暖笑着,“你放心,我会好好跟陛下解释一番的。”包括,搬出崇善宫这件事…… 第139章 迁宫之举(2) 十二娘这边,她悄然跟着正在带头巡逻的卫肃,见他要拐弯走去,她一把拉过他,卫肃待要扬手还击,却见是……她? “侍美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十二娘目光躲闪着,嚅嚅道,“咳咳,我现在不是什么美人了!” “那你现在是……”卫肃很是纳闷,若是逃出宫去了,又何必再回来碰这滩浑水,难道……她还想再杀了君王? 卫肃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可怕,要知道,君王现在可是北皇了!岂能说杀便杀! “新册立的上官昭仪,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十二娘抬起眸来,见卫肃一脸茫然,她接着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卫肃张口怔怔地,若是如此,之前的一切,便都是有因可寻了…… 只是,丽妃是无辜的啊,为何连她亦不放过?她又怎么下得去手? “丽妃……丽妃也是……” “是我害死的!”十二娘淡淡道,未曾有一点后悔之意,就算是今日,她也还是想要杀死君王…… 当初霜贵妃在冷宫,而丽妃,却是这后宫中唯一博得先皇芳心的妃嫔,她想要迷惑北皇,又怎能让这个丽妃存在! 再者说,狐狸的天性,不便是蛊媚男人吗?她没有错,而且,还做得不够好! 这个世界上,男人与女人,便是天壤之别—— 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是女人的第一个男人,而女人总是想自己会是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 因为他们认为,女人最宝贵的,不过于那份贞.洁,一旦失去了,便是残花败柳,所以他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必须是完璧之身; 而女人,她们需要的,是安逸稳妥的生活,因此她们总是奢想,自己会是男人的最后一个。 丽妃尚且如此,十四娘亦不会好到哪去,男人追求的,永远是新鲜感,得不到的,是现阶段中最美好的,得到的,便会被抛在后面,很远很远,偶尔记起的时候,再来安慰几句,谁说哪个男人不是如此? 至少,在她见过的男人中,都是这般! 聪明的女人会使媚术,愚蠢的女人会躲在角落边啜泣,而男人,却总是在一旁,看着她们为自己如此,充满征服感! “丽妃她并未伤害过上官昭仪!你怎么能!怎能将她也一并杀害?再说,你可知先皇若没留下遗诏,到时动荡的,不只是整个朝野,连北国的根基也会因此受害!你!你这个拘于小节的妇道人家!” “妇道人家?你竟敢说我是拘于小节的妇道人家!卫肃!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救你,你早便葬身崖底!谈何报国?君王亦不会因此凯旋而归!你现在竟说我是妇道人家!!!”十二娘气咻咻地指着他,眉毛怒气冲冲的向上挑着着。 卫肃微愣了下,确是如此,当初正是她救了他,他才得以平复,但,这是两码事! 见他不答话,她更是生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管你如何说!总之!你现在必须还我这个人情!” 人情?好家伙,果然说到重点了,他微微笑着,“什么人情?” 十二娘眉头皱得紧紧地,双手更是用力握着,“就!就冲着在雪崖救你脱身那次!” “噗嗤~”卫肃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人儿气呼呼的模样,可是比平日里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逗人多了! 卫肃挥挥手,“那好,怎么还?” “我要你杀了皇帝!” “还杀!”卫肃脸色严肃起来,训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将之前的事情压下,我与太傅在皇帝面前恳求了番,才使他不再深究,你如今还想杀了他?” 十二娘闷嗤了一声,语气却更坚定,“必须杀!北国会如何我管不着!但是他必须死!就算现在他待十四妹好!我也不愿最后看着十四妹日日以泪洗面!你要知道!霜贵妃与丽妃的事例!我想不止自己,十四妹自己亦会耿耿于怀!” 两百多年了……她当初多么憎恨自己未能去杀了十四妹爱慕的那个人!若是一早便了结了他,十四妹也不会越陷越深,不会飘离失所,不会连自己是谁也不知,更不会将她们,都忘了! 她只是痛惜,直到如今,十四妹仍在走着以前走过的路,她真的不愿再次看到,十四妹遍体鳞伤地跪在娘亲的面前,那是一段挥之不去的画面,她想不止于自己,就算是三姐,亦会感同身受的,这一次,她决不允许两百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就算那人是北皇!也不能够! “这件事我不但不会帮你!更会去阻止你!”卫肃同是一脸凌厉。 十二娘媚笑了一声,轻轻地朝卫肃吹了一口气,然后捧起他的脸,鼻息喷到他脸上,娇声道,“放心好了,你不会的~” 卫肃一阵醉意,倒了下去。 十二娘缓缓下身,细细地摸着他脸上很是分明的轮廓,叹声道,“啧啧……多好的人儿……” 她弯唇笑着,隐隐地嗅到了三娘的气味正朝这来,她脸色一紧,扬手施术,一阵清荧色,覆盖了卫肃的身体。 她拍拍衣袖,起身,装作很是着急的模样,迎上三娘,“三姐,你们跑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们!” 那时三娘也未曾细想十二娘是熟悉这宫中的,只是淡淡地带着几分不舍,“我看到十四妹了,她过得很好。” 不止于是她的言行举止,特别十四妹笑起来的时候,她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她想,既是如此,她若强行把十四妹带走,岂不是害了她? “这样子……”十二娘频频点头,“那我们走吧。” “走?”三娘很是纳闷,“你当初不是为了十四妹还几度想杀了皇帝吗?怎么如今,连十四妹都不愿见了?” 十二娘连讪讪笑道,“嘿嘿,来日方长,不差这一天~” “那好吧。”说罢,三娘同她,跃身飞出了宫墙。 )))ps:正在写着,咳咳,咱求下订阅行吗,(*^__^*)?嘻嘻……还是要祝大伙周末愉快~~))) 第140章 迁宫之举(3) 崇善宫,那时,皇帝刚外出回宫,刚回到寝房里,便见桌上摆满佳肴酒肉,香气氤氲。 珠帘后,一个着浅黄色轻纱的女子,纱间的宝石暗暗发着光芒,身后逶迤的明黄色拖地长裙,身姿摇摇颤颤地,轻轻挪步着,掀开了珠帘,女子脸上系着一青丝面纱,浅笑着,安双手于腰间,福身,“陛下……” 皇帝一阵怦然心动,“昭仪,你怎么……怎么打扮成如此……” 平日中,极少见她装扮自己,都是随身穿上几件宫中要求的昭仪服,没想到今日,她竟穿了一身南朝服,那种轻纱,是采自南朝的罗绡,加以缕雕花纹,今日经她一穿,褪去了她之前的娟秀清丽,竟可以那样妖媚至极!竟是那样妖媚至极!恰到好处! 十四娘微微侧脸,揭开面纱,垂于右耳边,“陛下不喜欢吗?” “不!很漂亮!很美!”见她红唇微启,水眸轻眨了眨,皇帝一把搂过她,细闻着她的遍体芳香,正要吻上,却被她抬起手别开,只见她唇角带笑,“陛下,臣妾为您准备了一段小舞,您可边品尝臣妾做的美味佳肴,边欣赏舞姿~~” “好!好啊!”那时皇帝完完全全沉浸在她的身姿中,并未察觉有何异样。 彼时,乐队上来,皇帝入座。 乐曲缓缓奏起,十四娘“嗖”地朝地毯上撒出一张桌面大小的水墨图,然后轻云般的挪着脚步,却又旋风般的转动着身姿,偶尔抬起素手,柔柔地摆动着,曲子行于流水间,她踏着细碎的舞步,勾勒着地面上的水墨图,那时,她望着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又好似冷笑,但很快便一闪而过,她举步挥舞来到皇帝身旁,轻轻地,“陛下,这些酒肉,您不喜欢吗?” “不!朕喜欢!只要是昭仪为朕做的,朕都喜欢!” 十四娘媚笑着,拿起一双长箸,夹了几块鱼肉,往皇帝的饭碗一放,“陛下,您尝尝臣妾做得如何?” 皇帝尝没几口,便对着她大赞着,曲子还在演奏着,美人儿这时,却倒起了美酒,斟满了酒杯,递给皇帝,“陛下,酒肉都有了,怎能少了美酒呢~” 皇帝开始意感不对劲,但见眼前的人儿确是十四娘,他犹豫着,接过酒杯,缓缓地,却不喝下去。 十四娘也警戒起来,她微微不悦地,“陛下,怎么了,难道不喜欢臣妾倒的酒嘛。” “这……”皇帝将酒杯放到了嘴边,又望了望十四娘,见她正一脸深情的望着他,他咽了咽喉头,举杯正要饮下,眼角却随意瞟见,十四娘正诡异的笑着,他脸色一紧,一把将酒杯摔落在地。 “咣!”酒杯被摔成碎片,里面的酒,却蒸发着气泡,好一晌,消失不见。 他怔怔的,那是毒酒! “你!” 话说间,寝门突然被推开,乐队们也随即逃荒出去,十四娘与梨落,走了进来,却见皇帝正与一个女子饮酒听曲着,她微微错愕,待要询问,那女子转过身来,她更是震惊。 “啊小姐!那个女的怎么与你长得那么相似!”梨落忍不住喊了出来。 皇帝更是震惊,只见身旁的十四娘与门前的十四娘,容貌竟一模一样,那么,谁是真的十四娘! 十四娘上前,欲制住自己的震撼,轻声道,“陛下,是我。” 皇帝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依十四娘的性子,怎会如此着衣,更何况,他从未见她舞曲过! “那么!你是谁!”梨落警戒地,朝那个妖媚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慌乱着,别开梨落,闯了出去。 “陛下,她是……” 皇帝摇摇头,“朕一开始以为是你,结果……怎会如此。” 彼时,皇帝才看到十四娘身后的梨落,他微微皱起眉头。 “陛下,她是梨落,以后,就继续留在我身边了,您看呢?”十四娘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梨落的手,喻示她不要紧张。 皇帝点点头,“也好。” 十四娘想起一些事情要说,她让梨落先行退下,然后扶着皇帝,在一旁坐了下去,淡淡地,“陛下,臣妾……有些话想要说。” 十四娘望了一眼皇帝,暖暖一笑,慢慢道来,“为了这宫中的秩序与规矩,臣妾想,搬出崇善宫……” 见皇帝要说,她抢着道,“陛下不必担心,早在陛下册封我为昭仪的圣旨里便说了,华阳宫,是赐给臣妾的,臣妾想搬往那里,还望陛下恩准。” “谁人说的?难道与朕一同住着不好?” “臣妾今日来,不过与陛下说一声,行囊已经收好,就等着迁宫了。”十四娘说着,站起了身。 皇帝怒目相视,“朕不允许!” 十四娘冷冽地,“臣妾有自己的行宫,不便再住在陛下的寝宫。” 皇帝用力一挥袖,喝道,“那朕便收回旨意,撤了你的行宫!” “你!”十四娘微微一顿,坚定地抬起眼眸,“难道陛下要反悔?君无戏言!” “这件事休要再说!朕绝不答应!” 十四娘手里紧紧拽着衣袖,不知如何是好,他是皇帝,而她是昭仪……如何反抗…… “陛下,你答应臣妾这一次罢?臣妾保证,以后定会顺从于你……” 皇帝却反问道,“你告诉朕,这件事,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十四娘哑口无言,只好又坐下去,嚅嚅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为难陛下……” 反之,住在哪里不好?她已贵为昭仪,这深宫中,唯她最大,谁人敢对她说一句不字? 既是如此,这些细节,又何必太过在意呢? 若不处理了,便会落人话柄,皇帝才刚刚登基,怎能让他处于两难之中呢? 皇帝微笑起来,握紧了她的手,“昭仪你放心,朕绝不让任何人为难!再说!朕乃堂堂北皇,谁敢为难朕?” 十四娘“嗤”地笑了声,手软软地搭在他胸前,“那……以后再说罢……” “今日风光正好,我们出去走走。”皇帝笑着,拉起她的手,推门走了出去。 第141章 人间尤物(1) 南朝。 其服装,更是有别于北国,他们的服式,继承于魏晋时期,以襦裙为主,妇女尤其以着裙为正统,不穿裙而露裤的人,将被看做是没礼貌的行为。 因而在街道上,能便处看到文质彬彬的书生面,或者别一风情的南朝女子。 与北方不同,南朝崇教于儒学之道,与北国鲜卑族差异甚大,北国讲的是会上战场的武夫,南朝却是以文为主,因此即使北国多次改革,但效果,始终未有南朝教学来得好,但也便因此,南朝才时时刻刻的忌惮他们,不敢肆意挑起战争,上战场拼杀,那绝对是那些北国人的强项啊! 那日,因入乡随俗,六王爷亦换上了一身南朝服,少了鲜卑族里的那分野气,反而多了几分儒雅,他轻扇着手中的墨扇,偶尔与身旁蒙着面具的代王对看一眼,又不经意的别开。 终于,俩人在一座酒楼上,停了下来,那店家倒是热情的招呼着,将他们二人,送到了上等的厢房中,清幽雅静,倒是别于异情。 酒桌上并未摆上菜肴,只是放了两个白玉色的琉璃杯,酒壶亦是雪白的白瓷器做的,“汩汩”地倒入杯中,那酒,竟呈出清荧色的色状,清澈得,似乎比净水更透明。 店家一吹号令,一名着透明水烟纱的女子,手中抱着一把古韵色的琵琶,缓缓走进来,女子眸含春水,深情凝睇着眼前的两位男子,娇媚无骨,却入艳三分。 店家附在女子耳畔边,“小桃,好好表现。” 说罢,店家走出了厢房,并轻轻地将门关了上去。 小桃突然低下头,柔柔地,微微伏身,“小桃见过二位公子。” 六王爷看着眼前的可人儿,一番动心,那是与北国女子完全不同的女子,那明明是透明的烟纱,但里面的春光,却只能隐隐瞅见,如同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媚惑!那才是真正的媚惑至极! 小桃抬眸,见六王爷正紧紧地盯着她看,她小怯着,别开头,坐在椅上,抬起素手,轻轻地抚上了琵琶的弦线,微微波动着,随即,优美的旋律响起,悠扬清澈,轻柔顺畅,小桃清弹着,红唇微张,唱起了曲子,那歌声,清幽甜美,但听*时,琴声尖利起来,高昂,却不突兀,终于,一曲结束。 小桃捧着琵琶起身,微喘了喘,朝他们福身,“小桃不才,令二位公子见笑了。” “好!唱的好!”六王爷恃才晃过神来,连拍了拍手掌大喊叫好。 “谢公子缪赞。”小桃媚意漾漾地笑着,待要转身出去,却被一只大手抓住,小桃一怔,抬起眸,见是六王爷,她喃喃地,“公子你……” 代王轻笑了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谁说不是,让这样一个美人儿出来献舞媚唱,谁人不心动? 这个自恃清高的六王爷,不便是被她所吸引了? 他看了眼小桃,点点头,只要小桃在六王爷身上多加点功夫,那么六王爷,想不听命于他,都难了! 到时就算他想反悔,小桃在他手中,就不怕他会不顺从! “王爷!小桃可是我的人。”代王噙着一抹坏坏的笑意,缓缓走来。 六王爷微微松开小桃的手,错愕着,“这……” 代王挥挥手,“王爷放心,只要你肯归顺于我们南朝,小桃,便是你六王爷的女人了。” 六王爷是北国皇子,对北国地形险要等,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若有他相助,伐北之日,指日可待。 从当日在刑场所发生的事情看来,他便知,这个北宫冷君,远远不止于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且不说他自己,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个中高手,高太傅,南风尘,上官铁冶,有这些大将守在他身边,若不挖个王孙子弟过来,只怕不是他讨伐北国,而是北国要来灭他南朝了! 六王爷这次是真的松开了小桃的手,他好歹是个北国人,要他归顺区区南朝?这不是笑话吗! 再者说,他一个北国王爷,怎能臣服于这个小小南朝! 但是,眼跟前的这个美人儿,那可真的是人间尤物,若是不能得到,那……可是会夜夜寻思的! 代王知他心中犹豫,又道,“王爷别忘了,当日刑场,你陷害新皇未遂,紧接着又派出杀手,企图谋杀新皇,这两条罪状,你以为,回了北国,那皇帝,还会饶了你?” 六王爷一怔,是啊,即使是北国人,但又如何,如今局势分明,回了北国,只会自毁前程,但若归顺了南朝,不但得了美人归,而且,代王不是想利用他讨伐北国吗,那他便来个将计就计,利用这一原由,与北宫冷君那厮决斗一番,以报母妃之仇! 他正想着,小桃跪下去,低啜着,“还请王爷收留了小桃,小桃愿终身服侍王爷。” 六王爷哪受得了美人儿如此,连扶起她,只见美人儿的脸上珠泪连连,迷蒙了长长的睫毛,看着甚是令人怜惜心疼,他搂着小桃,安慰道,“小桃不必如此,本王定会好好待你的……” 代王见他如此说,便知他这是答应了,于是不再逗留于此,离开了厢房。 但见店家侯在一旁,闻得代王出来,他迎上去,“代王,那厮……答应了?” 代王冷笑了一声,拍拍店家的肩头,“好好侍候着,不能怠慢!” 店家点点头,但又不免担心,“代王,我怕小桃她会……”说到此,店家又吞声了下去。 “会什么!你把她的家人都给看紧了!还怕她会不服从你的命令!”代王冷冽地,令店家颤栗着,但又很想知道,这个代王的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面容! “只是,我怕她会在六王爷面前露了怯,到时……若六王爷那厮发现了什么,怕会耽误了代王的要事。”店家说着,见代王正在犹豫,他接着问道,“要不……找个听话些的美人呢?” “不必了!”代王若有所思的笑了番,“男人……总是喜欢不听话的……” 说着,代王高高笑着,渐渐离去,只剩下余声在廊间回荡着。 第142章 人间尤物(2) 一个女人该如何去取兴一个男人,聪明的女人有她的媚术,小桃,当然也是如此。 她从小便被代王派来的西嬷嬷训练,修炼的一种媚惑男子的媚术,那是一种极为禁忌的媚术,只要与她共处一夜,那男人,便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也知道,就算那人是代王,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但偏偏代王,不会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于是,她将重心放在这个六王爷身上,她看得出,代王对这个六王爷,是心存忌惮的,若能让他听命于她,救出家人,离开南朝,指日可待。 然,面对了无数个男子的身体后,她小桃亦不再胆颤心惊,但是每每与男人xxoo,她总是能表现得好似第一次般羞涩,媚意漾漾。 渐渐地,她从刚开始的厌恶到如今的享受,她享受那些男人对她的赞美,更享受那些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底下,那个时候,她就算是要那些男人为了她休了自己家的正妻,只怕他们亦肯,但是,只要家人未被救出,她便只能在这小小的酒楼中快活,她有时候会在想,如果代王被她迷惑了,那会如何? 他会宠着她?事事顺从她?还是,也跟那些男人一样,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愿弃一切? 每每想到此,她便愈加渴望能设计媚惑上代王! 彼时,六王爷已然渐渐沉迷在她的身子中,对他而言,那是个勾引男人的小妖精! 酥胸半掩,藕一样白的秀腿,就连那秀美的莲足,也在悄然无声地妖媚着,肌肤摩擦着,六王爷*正烧…… 他喘息着,“妖精……小桃……你真是个小妖精……” 小桃在他的身下,甜甜地笑着,“嘻嘻……不是妖精王爷怎么会喜欢呢……” 渐渐地,俩人都累了,六王爷抱着小桃的*,嘴唇微微蹭着美人儿的迷人香发,他喃喃地,“小桃,本王真喜欢你……” 小桃身上有种很醉人的芳香,隐隐地透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每次嗅闻,总是令他甚爱不已。 “小桃也喜欢王爷……”小桃的脸倚在六王爷的手臂上,心中成就感不断袭来、 她身上的玫瑰芳香,正是媚术之一,这是一种能令男人激起荷尔蒙本能的媚香,她从小沐浴时,西嬷嬷便总会将那些香氛倒入热水中,然后渐渐将她的身子熏染得香气自散,于是,很多女子都羡慕她身上的这种香气,孰不知,那正是媚香。 小桃的手不断地蹭着六王爷的胸口,嘴角微微翘起,抽泣着,“小桃有幸能得王爷怜爱,真是小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但小桃命薄,整日只能待在这楼居中,而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小桃……恐怕不能常陪在王爷身边……” 美人儿一哭,六王爷便急了,他安慰着,“小桃别伤心,本王明日便赎你离开这酒楼……” 小桃哭得更厉害了,“王爷无须为小桃费神了,小桃是被代王安排于此的,没有代王出面,呜呜……只怕小桃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酒楼了……” 六王爷这下可懵了,扣留小桃的人,既是代王,而他才刚应声答应了代王要归顺他南朝,若是在这关头上与代王杠上,恐怕……不妥啊…… 小桃见六王爷犹豫不觉,更是泣不成声,“小桃不好……都是小桃命苦……只要以后王爷能偶尔来看看小桃……小桃便心满意足了……” “美人儿放心,本王定会与代王说,让他还你自由,别哭了……” 小桃这才点点头,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嘴角却不自觉地挂着一抹媚媚的笑意。 次日,小桃起身时,已是晌午,见床边的六王爷已然不知,便知,他是找代王去了,她得意地笑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正要披上,门却被人推开,她连用衣服掩住身子,怔怔的,“你!” 代王却丝毫不顾忌,就那样朝她走来。 小桃惊慌着,拽着手中的衣服,退到了床上,六王爷呢……他不是找代王去了吗……怎么会把代王给叫来…… 代王却在床边停了下来,勾起小桃的下巴,饶有趣味的,“你这是……在引诱我上.床?” “我……小桃不敢……”小桃目光躲闪着,掩盖着身体的衣服突然被代王一把扯开,春光顿现。 代王却看都不看她的身子一眼,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终于狠狠地甩开她的下巴,小桃被推倒在床上,想要抓起被褥掩住身子,却被代王一把推落在地上。 “你不是很会勾引男人吗?又怎会怕自己的身子裸露在本王的面前?嗯?”对于代王而言,小桃便是一个对付男人的杀手锏,但若这杀手锏未先使出,便背叛了主子,那留着还有何用? 于是,他必须狠下心来,好好地教训她一番,但愿离开酒楼,能让六王爷更加迷恋于小桃,若是能事事听她,那便更好不过了! 再者说,若小桃的心思不在六王爷身上,那这种机率便不大了,因而,他要让小桃恨他,好利用起六王爷,不然,他又何必从小便让小桃跟着西嬷嬷修炼媚术? 说穿了,六王爷落在小桃手里,说是倒霉,他只会从此沉醉于美人怀里,说是幸运,一个男人,能有个如此尤物日日伴在身边,谁人不心动? 小桃一个劲的在床头上磕着头,抽泣着,“代王……小桃不敢了……饶了小桃吧代王……呜呜……饶了小桃吧……” 代王却冷笑了声,“我想不必了!既然六王爷都那般求我了,我岂会那般肚量?”代王微微一顿,眼底突然尽显凌厉,“但是,小桃你记住了,你若再寻思算计本王,就不止是今日这样了!” 说罢,代王狠狠地将衣服丢到小桃身前,走出了厢房。 小桃紧紧地拽着手中的衣服,恨得衣服快被扯掉了,她咬牙切齿地,声音尖尖地,“代王!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小桃面前!” )))))ps:看这章的娃,必要看前一章的内容啊!!!跪求了,别再跳着订阅了!!!))) 第143章 废黜昭仪(1) 平城街道,一路走去,商铺高高飘扬着的招牌旗帜,大桥西侧一行列的摊贩,好些游客正在与店家讨价还价,还有的,靠在桥侧的栏杆上,看着河中来往的船只,或指指点点。 那时国丈路过于此,倒也一番欣慰,先皇虽去了,但北国,不论都城亦是其他地方,看起来是如此的泱泱盛世,和睦融洽。 太子虽未被直言废黜,但亦等同被废,新皇登基,将来有了子嗣,哪还有这个太子的位置,想到此,他便替师师担忧,他的大女儿碧莲如今出宫改嫁,而师师呢,她还在王府中,名不正言不顺,连是什么都不知!难道,该称为王妃了? 待要过大桥朝王府走去的时候,却听得旁人正在碎语议论着皇宫的事情,他停下来,但听那些人说—— “上官府的女儿听说了吗?如今可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不止呢,我听说,家人如今做了昭仪娘娘,还住在皇帝的寝宫里呢!” “呀,跟皇帝一起住了?想当初她在君府,听说是最不受宠的妃子了!” “嘿,人家有媚术迷惑了皇帝呗,想想,去年中秋节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那上官昭仪,可是偷过汉子的!谁知她这次又给皇帝下了什么*!” “你不说都差点忘了,对啊,那昭仪娘娘,好像不止在宴席上偷汉子,还在自己的夫君家,被现在的皇帝抓奸在床呢!” “被抓奸在床了?那,那皇帝现在怎么还册立她为昭仪娘娘,矣……该不是,她使了什么妖术吧?” “这有可能,可能呀……这上官昭仪,就是个狐狸精!” “咦呀狐狸精?那她岂不是妖精了!” …… 那群人不停地扯谈着,从会媚术,再到会妖术,最后变成了狐狸精…… 国丈终于怒不可遏地,一把拎起其中一名妇女,“你刚才说什么!” “大……大……大人……”那妇女被吓得张口结舌,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起八卦的女人也退到一旁,胆颤地望着国丈,生怕自己也会被他拎起。 “你说!上官昭仪与皇帝同住?” “是是……是……不……不不不是……”妇人双腿发软,跪了下去,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惹上这么位蛮人! 国丈甩来她,低吼着,“到底是不是!说错了我砍了你的脑袋!” 妇女惊慌失措地,“是,是是是,还请大人……饶了……饶了我……” 国丈闷哼了声,走下了大桥。 没想到,皇帝竟瞒着满朝文武让那上官昭仪与他同住! 当初反对立她为后,皇帝却在下朝后册立她为昭仪娘娘,这也罢了,一个昭仪,还不足于威胁到他,但现在竟是,她住在皇帝的寝宫? 若是如此,她不是随便在皇帝面前进几句谗言,便可挫了他的锐气? 一个后宫妃嫔,住在皇帝的寝宫,这不是败坏了这朝纲律法吗! 皇帝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欺瞒于满朝上下!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是上官铁冶的女儿!!! 国丈暗暗地想,明日早朝,他定要彻底的拔掉上官昭仪这根钉! 正想着,人已然到了王府。 门卫进去通报了声后,便带着国丈,走了进去。 那时,太子妃已经先声迎来,她见了久违的爹爹,两眼通红,“爹爹……您终于来看女儿了……” 国丈抱着师师,缓缓拍着她的肩背,“这不来看你了,呵呵……” 国丈望了望四周,“师师,太子殿下呢?” 太子妃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哑地,“他在陪柔妃。” “什么?他去陪一个侧妃?”国丈憎憎地,“快!带我去见他!” 太子妃连拦住他,“爹爹别去,女儿早前便说过,自己心仪之人,一直都不是太子,他爱宠谁,女儿都不在意。” 国丈万分感概,是啊,当初若不是自己逼着师师嫁给太子,师师如今又怎会如此…… “都是爹不好……爹错了……” “爹爹无须自责,女儿在王府过得并不苦,太子他们,待女儿都很好。”太子妃微微笑着,僵硬的笑容,但手心却握得紧紧地,似乎眼前的那个人是她的仇人般。 国丈微感到不对劲,“师师?” 太子妃晃过神来,应了声,紧握着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那时,太子正扶着柔妃走来,本是要出来晒晒阳光,却见国丈就在眼前,他轻轻地搀扶着柔妃,朝国丈走去,“国丈怎有空到王府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礼后,国丈瞥了瞥一身柔弱的柔妃,他撇撇嘴,“柔妃这是怎么了呢?” 柔妃惭惭笑道,“谢国丈关心,不过是些小伤罢了。” 国丈冷哼了声,淡淡道,“既是小伤,何必要劳烦太子殿下,难道……柔妃不知尊卑有别?” “国丈!说话注意分寸!”太子暗瞪了他一眼,将柔妃扶到石椅上坐了下去。 “老臣冒犯了,不过……太子殿下难道只想着柔妃,也不考虑下太子妃的感受?要知道,您的正室,是太子妃!不是什么柔妃!” 太子瞥了太子妃一眼,冷冷道,“太子妃是个懂事的人,她不会计较这些。” 国丈更怒了,“难道懂事就可以不理会!” “请注意您的身份!国丈若无其他事情!”太子朝身后的两名护卫使了个眼色,喝道,“送客!” 国丈暴怒起来,待要上前,却被两名护卫架住,拉了出去。 国丈边被拉出去,边手指着太子大喝,“畜生!你这个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喊声已远去,太子妃微微侧过脸去,正要回房,却被太子拉住,“啪”的一声,一巴掌挥在她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太子妃捂着脸,咬着唇,不可置信的,“你打我?” 太子却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贱女人!恶毒的妇人!之前在柔儿面前装好人!国丈一来,你便不停地煽风点火!” 说罢,太子携起一旁的柔妃,又重返了柔阁。 太子妃轻碰着火辣辣的脸,“嘶……” 眼泪挤满了眼眶,却迟迟不肯掉落,她恨恨地,“你竟敢打我……” 她不与柔妃争风吃醋,也不与她恶斗,他竟然还说她是恶毒的妇人! 太子妃双拳握得紧紧地,眼底充满了仇恨…… )))ps:月底了,订阅给力,更新就更给力!)在线写,下午再发。)))) 第144章 废黜昭仪(2) 第二日晨曦时,十四娘照常服侍着皇帝起身,待皇帝上朝去时,才让梨落将昭仪服、头冠等配饰带上来,为她梳妆打扮。 梨落很是好奇,她边为十四娘披着罗衫绸缎,边寻问着,“小姐,您怎么这么早便梳妆打扮?” 先前,除非皇帝要携她到崇善宫外走走等,她才偶尔梳梳妆,今日这么早,小姐怎么就想起装扮自己来了,而且还是一个昭仪的所有配饰都得系带上去。 十四娘坐在镜子边,在脸上打了点点胭脂,唇上抹上了浅红色的唇红,红唇一抿,眼波在镜子前流转着,拿起一对明艳的黄宝石耳环,往耳上一戴,那时,梨落已替她梳好发髻,玉簪下,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锁骨处摇曳摆动着。 十四娘满意的,起身,伸开双手,梨落替她披上了穿在最外面的明黄色昭仪罗裙。 “很好看。”十四娘微微挥袖,细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繁丽雍容,明艳照人。 她安双手于腰间,眼睛不经意地瞟向梳妆台上的那个长方形的紫色盒子,她微动了动嘴,“把那个盒子拿来。” 梨落将长盒子拿来,递给她,却又忍不住皱眉,“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梨落,去把衣物什么的收一收,让宫女们帮忙,搬迁到华阳宫去。”十四娘说着,瞥了眼梨落,握着手里的盒子,“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梨落怔怔的,她家小姐,要搬出崇善宫? “小姐,皇帝并未让你搬出崇善宫,你怎么……怎么能搬出去呢!” “别说了,照我说的去做罢。”十四娘淡淡道,握着盒子,走了出去。 ------------------------------------------------------------------------------------------------------------------------------------------------------------------------------------------------------------------------------------------------------------------------------------------------------------------------------ 朝堂殿上,那时朝臣们正在禀报着全国各处的紧急要事,待到尾声时,刘公公正要宣声退朝,一直一言不发的国丈却突然站了出去。 声音很是沉重地,“老臣,有本启奏!” 皇帝:“国丈还有何事?但妨直言。” 那时却见,国丈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老臣为两朝元老,本该尽忠辅佐我皇,但无奈朝纲腐败,老臣愧对先皇,还请陛下,革去老臣官职!” 众人动荡起来,仅次于宰相的国丈竟要求革职? 还有,他当着皇帝大人的面说朝纲腐败了,什么意思? 皇帝皱着眉宇,握着双拳,微伏在龙椅上,“你且说出原由。” 国丈这才抬起头来,振振有词,“陛下,您刚继位,便要立那狐媚子上官戚寒为后,幸得诸位忠臣阻拦,这件事,才让给压下来,但您却……却又立她为仅次于皇后的上官昭仪,这……这也便罢了,您现在,还让这个昭仪娘娘住在您的寝宫内,这不是败坏了朝纲,破环了后宫中的秩序?” 此言一出,众人喧哗—— “上官昭仪住在陛下的寝宫?” “天哪,这不是坏了太祖立下的规矩吗!” “那个昭仪娘娘,是要侍机参政夺权吗……” “陛下……陛下怎么能让一个后宫妃嫔住在天子的寝宫里呢……” …… 在这些北国鲜卑族看来,史上的妺喜、妲己、褒姒这些女人,孰说不是狐媚子? 只要她们开口, 那些国王,就算是将江山送给了他人,也是愿意的,他们总是会被这些美人所诱惑,宠美误国,最后亡国。 因此这些朝臣们一旦看到自己的君主对一个后宫妃嫔的宠溺程度过了,他们便会联想到历史上的这些狐媚子,总是会想法设法的拔除这些女人在君主心中的地位! 因为整个北国江山,不止于是皇帝一个人的,他们这些老臣,也是跟着先皇常年拼杀在外,到了老年的时候,战争才消停了的。 如今新皇继位,正是太平盛世,但怎能因一个女子误国呢! “国丈是因为这件事,要求革职?” 国丈犹豫着,竟不敢对上皇帝的目光,他硬着头皮,“正,正是!” 皇帝交汇着眼神,突然望向上官铁冶,“上官爱卿,你怎么看?” 国丈憎憎地,这皇帝让上官铁冶回话,不是故意的吗!还用想,这厮肯定会维护他的女儿! 但却听得上官铁冶接下来道,“老臣,同意众位大臣的意见,昭仪娘娘,住在陛下寝宫,确实不妥。” 国丈大喜,见状,更是又重重地磕着头,声音高朗,“上官昭仪居心叵测,还请陛下,废黜了昭仪!” 上官铁冶一怔,这厮是要借风使舵!!! 国丈党人也一并跪了下去,“请陛下,废黜上官昭仪!” 皇帝微微闭着眼睛,又是这阵势…… 这一次,不是阻拦立后,而是要废黜了昭仪! 最另他失望的,是连上官铁冶也如此,若被十四娘听到这些话,她该多伤心…… 话说间,殿外突然传来几声杂闹。 “昭仪娘娘……陛下正在上朝……娘娘……娘娘不能进去啊……” “昭仪娘娘留步……娘娘……不要为难小的们……娘娘……” 小太监一路阻拦着,但昭仪可是皇帝的宠妃,他又不敢对她如何,只好只手拦着,但昭仪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坚然地闯入了朝堂! )))ps:明天预告,咱们的昭仪娘娘与国丈,还有她爹,到底会咋嘛咋嘛滴呢,且看明日更新,))锁定中午12点和下午15点哈,嘿嘿,爱你们,(*^__^*)?嘻嘻……))) 第145章 父女对峙(1) 众人匪夷所思地,这个上官昭仪,竟大胆到到这朝堂上来放肆? 国丈看见她来,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挥袖走去,在昭仪面前停下来,语气很低沉,但又处处透着怨恨,“昭仪娘娘,连这宫中的规矩都不用守了?后宫女人不得干政!您不知道吗!” 上官昭仪轻轻笑着,瞥了眼对面的人,眼角带着余光,绕过国丈,来到皇帝的座下,柔柔地福身,“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皱着眉,更是不知昭仪的心思,要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到这朝堂上来,无非是加重了朝臣们对她的偏见,他淡淡道,“你且起来罢。” 昭仪待要起身谢恩,却听得宰相突然冷笑了声,缓缓道来,“难道昭仪娘娘,不但不将这后宫中该守的规矩放在眼里,就连朝廷,也敢藐视?” 国丈见恃才被她无视,更是怒气冲冲,他疾步走回去,竟指着上官昭仪,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为后宫妃嫔之首,不但不守规矩,还到这商议国家大事的朝堂上来胡闹,你与史上的苏妲己,有何不同!” “放肆!” 众人被这一声大喝,本要骂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新皇,是第一次在朝堂上发火了,还是为了这个上官昭仪,想到此,国丈党人就更是愤愤不平。 皇帝但见宰相国丈等人依旧在朝堂下议论纷纷,更是生气,“以后有何事,都不能对上官昭仪不敬!若再如此诋毁昭仪,朕绝不轻饶!” 朝堂下立即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没想到,皇帝为了昭仪,竟如此与他们对抗! 但国丈仗着权势大,还是硬着头皮跪了下去,声音坦坦荡荡,“我的皇!请废黜上官昭仪!废黜上官昭仪!!废黜上官昭仪!!!” 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震撼人心! 这时却听得上官昭仪呵呵笑了两声,国丈本着一个忠臣该说的话,却被一个后宫女人如此笑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国丈重重的喘着气,“你笑什么!” 她抿住嘴角边挂着的笑意,竟对望着国丈,镇定自若地,“那要看国丈大人,希望本宫笑什么?” “昭仪!休得无礼!”闻声而去,只见上官铁冶也走了出来,他语气很是冷淡地,“昭仪娘娘但请看清,这是朝堂!是左右官与陛下议政之处!” 他没有看昭仪,心内却很是憎愤,当初若她能与皇帝好好说说,搬出崇善宫,又何来今日被众臣起议要废黜了她! 上官昭仪微微变了脸色,手里紧握着盒子,手指用力地掐着那盒子,直到一阵生疼,她才晃过神来,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左右两边的大臣,扯着笑容,“各位大臣,为何想要陛下废黜了本宫?” 那时,在底下的高太傅,缓缓地对着她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女子,为何到这朝堂上来了,但见她身着华丽的昭仪服,站在大臣们面前,竟隐隐的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威范,他喃喃自语着,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呐…… 众人见她问这问题,无不笑话,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哼,难道昭仪娘娘自己不知道?您与天子同住,这条罪,还不够吗?” “不止这条罪名,您今日私闯朝堂,更是后宫妃嫔的忌讳!” …… 国丈嘲笑了声,“这两条罪名,足以废黜了昭仪娘娘……” 上官昭仪微笑着,点点头,却又望向左边的上官铁冶,一只手微微合拢着,手心里渗满了汗水,没一晌,又放开了,她抬起眸,坚定地看着他,“将军以为呢?” 父女对峙!她与他,正在面临着这样的对峙!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从小,她便很听爹爹的话,爹爹让她做什么,她总是很乖巧的点点头,就算是当初让自己嫁给一个姬妾众多、流连花丛的君王,她也毫不犹豫的嫁了过去,只因为她明白,只要不让爹爹和娘亲为难,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是始料不及,她竟会在这朝堂上,与爹爹这般说话,而爹爹,竟也如此不信任她,与那些人,一起夹击她,她到现在仍未对爹爹的那句—— 昭仪娘娘但请看清,这是朝堂!是左右官与陛下议政之处! 她不明白,自己的爹爹,为何要这样! 难道在他心中,自己的女儿,真如那些人说的那样,是个迷惑君王的狐媚子? 如果是,那么,又是从何时开始,爹爹便如此想自己的女儿了…… 上官铁冶也不躲闪她的目光,反而更加严肃地,“还请昭仪娘娘知分寸,速速退离朝堂。” 昭仪看着他,眼圈微微红起来,突然大声高喝,“好!” 她打开手中的盒子,一道圣旨,“嗖”地一声被翻开来,昭仪呈着圣旨,放在朝臣面前,从左面,再到右面,再从下面,再到……皇帝跟前。 她笃定地站在皇帝座下,看着他,然后嫣然一笑,“陛下在册立本宫为上官昭仪时,便已将华阳宫赏赐于本宫,由于这几日本宫恃才进宫,很多行囊未得搬迁过去,因此得圣上恩典,暂住在崇善宫,今日一切衣物均已搬往华阳宫,本宫听闻各位大臣正在为此事烦恼,特来大殿加以说明。” 众人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一番话,她都退步于此,若再纠缠下去,恐怕会落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罪名。 但听皇帝一怒,“朕是赏赐了你华阳宫,可并未……” 下话未落,昭仪便抢着道,“陛下难道想撤回旨意,废黜昭仪,收回华阳宫的赏赐?” “你!” 昭仪句句紧逼,“陛下,君无戏言,难道您想收回成命?” 皇帝:“你且退下!这件事朕自会处理!无须你一个后宫女人来插手!” 昭仪一阵委屈,她竟也如此说她多事! 她咬咬牙,“臣妾只是实话实说!陛下乃一代君主,难道不知君无戏言吗!” “退下!” “陛下!您不能这样做!” 皇帝大喝,“来人!将上官昭仪带回寝宫!” “放开我……放开……陛下……君无戏言……”昭仪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第146章 父女对峙(2) 众朝臣慌乱起来,谁也不曾想过,这个上官昭仪,竟会与陛下如此说话,而陛下,却仍那般维护她! 究竟……她是怎么迷上了皇帝,就因为美貌? 国丈捡起地面上的圣旨,细瞅了一眼,抬起头去,“陛下,昭仪娘娘所言极是,既已赏赐了行宫,就让昭仪娘娘搬过去吧?” 若在此时再说废黜昭仪,恐怕……会彻底激怒皇帝。 只是他不明白,上官昭仪,这算是……弃车保帅? 国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码抱住了昭仪之位,其他的,再慢慢夺回来? 这个昭仪……果然不是个善哉啊……国丈又摇了摇头。 皇帝不回答,臣下们哪敢再行逼迫,那时,只见高太傅走了出来,双手高举着一份谏书,“陛下,臣有一谏书,请陛下过目。” 刘公公经皇帝允许,走下去,接过高太傅手中的谏书,递给了皇帝。 孰也不知,高太傅在这时,会给皇帝怎样一份谏书? 是劝谏皇帝依众臣所意,还是……一意孤行? 众人睁大眼睛,见座上的皇帝正皱着眉打开那份谏书,嘴里默念着,很快,皇帝合上了谏书,望着朝堂下的高太傅,说不出的矛盾。 高太傅见皇帝看完,道:“请陛下,细细斟酌。” 皇帝微微闭上眼睛,却又突然睁开,他咽了咽喉头,站起身来,淡淡道,“就依众位爱卿所言,让昭仪,迁往华阳宫,退朝。” 皇帝说完,走下了朝堂,出了大殿。 上官铁冶但见皇帝如此,更是对高太傅那份谏书好奇,他走去,“太傅,您呈给陛下的那份谏书,老臣可否,略知一二?” 太傅却只是挥挥手,“上官将军还是担心下夫人会不会得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若是让她知道了,将军如此待自己的女儿,嗬嗬……” 笑间,太傅抚着嘴下的胡须,扬长而去。 “他这是何意……”上官铁冶喃喃地,琢磨着,也走出了大殿…… -------------------------------------------------------------------------------------------------------------------------------------------------------------- 华阳宫,金碧辉煌,殿前的金顶字牌框边,用珠宝镶嵌,走进去,金灿灿的珠帘,还有那台基上点熏的檀香,散发着氤氲的芳香,古色古香,倒也别具于崇善宫的庄重与天子威范。 十四娘回到华阳宫的时候,里面已经搬迁的差不多了,该有的,都有了,没有的,也补齐了,她微微笑着,却又不免担心朝堂那边。 闻得小姐回来,梨落立即迎上去,“小姐,你回来了,华阳宫里,布置得差不多了。” 十四娘一扫眼前宫殿的装置,频频点头,“挺好的,辛苦了。” “可是小姐,你……你为什么不与皇帝住在一起呢,这样搬来,好吗?” 十四娘坐下来,抬起眸,“梨落,别问这个了,快去给我倒杯茶水来,有些干渴。” “好的,小姐稍等。” 十四娘趴坐在桌上,眼眸黯黯垂下,想起恃才爹爹在朝堂上说的话,不知为何,心头总是莫名心酸,委屈。 爹爹是个正义之人,不论说何话,总是有他的道理,可是当那些话是对着她说的,是对着她这个女儿说的,她才发现,自己竟是不愿的,不愿这样被说,哪怕是误会了,也不愿! 她黯黯地,想起昔日在上官府的日子,那是一段很平静的生活,她偶尔流丛桃花园,偶尔弹琴练字,偶尔……还能听着爹娘拌嘴,尽管平淡,但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爹爹严峻,娘亲和善,她则是做个温顺的好女儿,多好,只是,如今爹爹对她存有偏见,娘亲又总想让她提防宫中的妃嫔,一切都不如往昔了…… 而她自己,也不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在朝堂上,与自己的爹爹,如此对峙! 想着,梨落已将热腾腾的茶水端来,放在桌前,吹呼了一番,才递给十四娘,“小姐,小心点烫。” 十四娘微启着红唇,半饮着,突然放下,握起梨落的手,黯黯地,“梨落,你说,爹爹若连同那些大臣们对付我,该如何是好……” 今日在朝堂的对峙,只是小规模,她难以想象,若以后,再有何事情,会不会闹到父女决裂的地步? 她不禁摇摇头,不敢想下去…… 梨落坐下来,怔怔地,她家小姐,怎会说这胡话?老爷可是她亲爹,怎会对付她呢! “小姐,你想太多了,老爷不是坏人,而且,你还是他的女儿,他帮你来不及呢,怎会害你呢?” 十四娘喃喃自语着,“真的是这样吗……” 爹爹那日与娘亲来探望她之时,便让她劝说陛下,让她搬出崇善宫,今日又与众大臣一起夹击她,她能够安慰自己说,爹爹那亦是为了她好? 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比这次,愈加严重? 这次是狐媚子,扰乱后宫秩序,侍机干政,下次呢,她能保证下次,不会弄出新的罪名出来? 将来死矣,她又会被后人如何评说? 梨落见小姐满脸愁容,不免怀疑,“小姐,这次搬出崇善宫,跟老爷有关系吗?” 不然,小姐怎会莫名的搬出崇善宫,又在此时说这话? 她可是记得,老爷和夫人在上官府的时候,甚疼小姐的。 十四娘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苦笑了声,“不止爹爹呢,唔……有点困意,我先睡会,陛下来了,就说我睡下了罢。” “好!”梨落憨笑着,替她卸下衣装,扶着她躺下去,拉下了睡帘。 ))))ps:叹,表跳着订了~~~))月底鸟,都订了吧,水要你们支持啊啊啊,望天~~~~))))))))) 第147章 矢志不渝(1) 是夜。 天色灰蒙,月亮早早便躲进了山头里,宫女们提着娟灯,为皇帝照着路,刘公公跟在皇帝身后,一喘一喘的,终于到了华阳宫,皇帝挥退了若干等人,独自进了寝房。 那时梨落好似正在弄些什么东西,见皇帝推门而入,她连将东西藏于身后,站起来,微微惊慌着,“陛下……您这么晚来是……” “昭仪呢?” 梨落瞅了眼床殿上,“小姐睡下了,她让奴婢转告陛下……” 皇帝挥挥手:“你且下去。” 梨落点点头,拽着身后的东西,跑了出去。 掀开睡帘,床.上的人儿正在酣睡着,他坐下去,把被褥往上拉了拉,望着她,似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酣睡时小嘴巴微微透露出的香甜的气息,伸手将她散落下来的长发捋到耳边,她是那样柔美,那样恬静,就像隔着云雾的皎月般。 “傻东西……”皇帝喃喃地。 怎么会跑到朝堂去呢?朝臣对她的印象本就不好,如今她为了不让他为难,不与他好好商量,便自作主张,跑到朝堂去胡闹,唉…… 他握起她的手,放在脸边,“你放心,朕以后绝不让你受苦了……” 十四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以为她醒来,没想到,她仍旧甜甜的睡着,皇帝笑了声,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个小懒猪……” 可人儿嘤咛了一声,微微背过身去,皇帝竟厚颜无耻地爬上了床,将她的脑袋拥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倒也安然的睡了下去。 黎明,悄然袭来。 窗外传来了虫鸣的清脆叫声,偶尔还听到了小鸟煽动翅膀的声音,一缕缕薄薄的斜阳,透过窗隙洒进来,照在床.殿上,暖暖地,竟使二人睡得更惬意。 她睁开眼睛,见自己被人拥在怀里,更是吓了一跳,抬眸一望,才恍惚过来,她带着余惊,惭惭地,“陛下……你怎么……” 但皇帝大人似乎不大理会她,反而将她整个人都裹得紧紧地,继续睡着。 十四娘被憋得满脸涨红,她挣扎着,终于给挣开了,她喘了喘,撒气道,“陛下,你根本没睡!” 某男缓缓蠕动着,微微眯着眼,突然抓住一只玉手,把她整个人都拥到胸膛里,声音嘎嘎地,“朕想多睡会……” “可是你不是醒了嘛。” “现在再睡。” “天亮了!” “再睡会……” “要上朝了!” “……”某男终于呦不过她,哈了哈气,懒懒地,“那好吧。” 那时,梨落已将洗漱的清水端来,敲了敲门,就等他们起身了。 十四娘随意抓了件衣服往上一披,推开了门,接过脸盆,“梨落,你先在外面候着吧,我替陛下更衣梳洗下。” 梨落满脸羞红,“好……” 话说着,关上了门,皇帝已经懒散地起身来了,十四娘倒也贴心的侍候着,其时忍不住问,“陛下,昨日早朝……” “昨日早朝啊,朕听了众位大臣的话,将上官昭仪废黜了。” 十四娘停下手中的动作,表情有点呆滞,她眨眼却见皇帝正在偷笑着,她苦笑了声,“陛下,你干嘛呢。” 那时,皇帝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傻东西,以后别那样冲动,知道吗?” 十四娘暖暖地笑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娇嗯了声。 “你放心,就算是在华阳宫,朕也会天天来看你,等到立后那日,朕便将你接回崇善宫。” “好~”她微微哽了一声,却是那样感动。 她知道,这是一份承诺,就像是他说的——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那是一份矢志不渝的承诺,她想,她是幸运的,至少,这个北皇陛下,是爱自己的,是疼自己的,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女人最想得到的,不就是有一份安逸的生活,有个疼自己的丈夫,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大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说间,皇帝已着上一身龙袍,明黄色的绸缎金丝,绣满了龙腾图,腰间的束带中镶嵌着一颗黄色的宝石,十四娘靠近,拣了拣他的衣领,微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起皇帝的手,“陛下,我们用早膳去。” 那日的早膳很是清淡,十四娘只吩咐梨落准备了几道小菜,和菜汤米粥,便呈上来了。 她放好两双箸子,拿起玉碗,替皇帝盛了一碗菜汤,拿了只汤匙,在碗中舀了舀,递给皇帝,“陛下,先喝点汤。” 皇帝乖乖地接过玉碗,喝了几口后,突然想起,“朕记得,你貌似没给朕做过膳食?” 某女尴尬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吃起来,直到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她才抬起头来,表情甚是扭曲地,“那个……咳咳……陛下晚膳过来嘛?” 皇帝点点头,饶有趣味的盯着她,“朕处理好公务便过来,嘻嘻,昭仪要给朕做饭了?” “这个……且看……且看……”十四娘拿起长箸,夹了几块肉递给皇帝的饭碗里。 吃过了早膳,皇帝便上早朝去了,十四娘自己梳洗好,便推开门,把梨落叫了进去。 好一晌她才暗暗开口,嚅嚅道,“那个,梨落……你……你去御膳房拿几本食谱过来……” 梨落大惊:“小姐,你,你该不是要学做菜吧?” 十四娘瞥了她一眼,惭惭地点了点头。 “噗嗤~”梨落扑通一声笑了出来,她家小姐,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做菜,那可是会笑死人的!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一次在上官府,闻得老爷寿辰,她本想做几道小菜孝敬老爷,结果烧得一塌糊涂,搞得整个厨房都乌烟瘴气的。 十四娘拉了拉梨落的手,“好嘛,我都没给陛下做过菜,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梨落抓了抓脑门,“那好吧,嘻嘻,我真想看小姐这次会做出什么菜。” 十四娘小捏了下梨落的手,“臭丫头,取笑我,快些去吧。” “好好好!皇帝最大!嘻嘻!” 梨落说罢,便出去了。 )))ps:呀,十四要拼厨艺鸟,接下来先来个小插曲吧,嘿嘿,订阅速速涨呀~~))))(*^__^*)?嘻嘻…… 第148章 矢志不渝(2) 那时,宫女来报,尚妃来请安了,十四娘倒也微微错愕,隔了几日,又来了?难道这次,不是来警告她,而是……嘲笑她? 十四娘本着心情不错,便命人将她请了进来。 尚妃见她不仅着衣仍旧华丽,并且,这华阳宫,可比怡堂什么的好多了! 她咬着唇,一阵不服,却又福身,“妹妹来给昭仪请安。” “你起来吧。” 十四娘一扫大殿,好是狐疑,“如妃她们呢?” 她们几个,不是总是黏乎在一起的吗? 怎么今日,只见一个尚妃了? 尚妃见她如此问,拾帕低啜着,“回昭仪的话,如妃微感风寒,正卧病在床,媚嫔在身边照料着。” 十四娘微微一怔,“如妃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 十四娘喃喃地,是前日的事情了,不料同为皇帝的女人,如妃竟连生病了都无人问晓,她是不是,做得太狠了? “现在呢,好些了吗?” 尚妃一阵厌恶,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就会假惺惺!才会勾得皇帝如此迷恋她! 她语气怪怪地,“好些了。” “那你回去好好照顾她罢。” 尚妃终于暴怒起来:“昭仪娘娘,难道如妃连病了都不能见一面陛下吗!你既然自恃得圣上恩宠,又何必怕我们!” 十四娘站起身来,走了下去,看着尚妃,慢慢地,竟有几丝怜悯。 尚妃见她如此,更是憎恨,“不要在我面前装好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霸占陛下暂且不说!竟连如妃生病也不受理睬!” 十四娘缓缓地,“既然你也是陛下的妃子,你为何来求我,找陛下,不是更好?” “你这个毒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搬到华阳宫!陛下仍会到你这里来!岂会再挂念我们!” 毒妇……恶毒的妇人……她十四娘,竟也会被人扣上这样的罪名,但是,事实确是如此啊…… 十四娘微微闭上眼睛,一阵怅然,竟为身为皇帝的女人——昭仪,感到厌恶,若不是昭仪,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名号,只是十四娘,该多好…… 同时也隐隐地,恨起皇帝来,他若只有她一个,是不是这些罪名,便不会在她身上出现了? “你想我怎么做。”十四娘淡淡开口,睁开眼,走到殿前。 清风阵阵吹来,但身子却微微寒凉起来,她裹了裹紧衣衫,手指微微倚在门前弹动着,偶尔,紧紧地掐着红色门板,直到有了丝丝指痕,她才松开手来。 尚妃冷哼了声,“如妃生病,陛下也该去看她一面,不是吗?” “然后呢……” 尚妃十分不习惯与她背对着说话,她跑到门前,盯着她,“你觉得呢?” 十四娘笑了一声,也望着她,“然后,是要陛下看着美人病态,怜惜疼爱,是吗?” 尚妃怔怔地,躲开她的目光。 十四娘拣了拣衣袖,淡笑着,“好了,你回去罢。” “你!你戏弄我!” 十四娘转过身去,微微侧过脸来,“我会让陛下去看如妃的,但是,适可而止。” 尚妃不可置信,这个毒妇,竟然……答应她了? 而且,还轻描淡写的…… “真……真的?” 十四娘却不再回答,一个人走进了寝房。 尚妃一阵欣喜,心思,得赶紧回去,让如妃好好打扮一番! ps:在线写,等会再发一章。))))) 第149章 着火?快跑(1) 梨落抱着几本简单的食谱回来时,见十四娘正坐在桌上一人喝着闷茶,她走去,放下食谱,“小姐,你怎么了嘛?” 十四娘见梨落回来,嫣然一笑,夺过一本食谱,偷偷问了句,“都是些简单的吧?” 梨落笑着,点点头,“都是些基本菜,小姐有什么不懂的但妨问我,嘻嘻。” “好呀~臭丫头,嘿嘿……”十四娘点了下梨落的额头,翻开了页面,看了起来。 终于挑到了几道比较简单的食谱,她吩咐梨落准备下材料,自己再细细琢磨了番,咳咳,这一琢磨,便是琢磨到了太阳落山。 于是,到了御膳房,十四娘竟有点害怕,那些厨师一个个的,听闻昭仪要给皇帝亲自做菜,哪怕怠慢,早将各宫的晚膳提前做好了,但听梨落姑娘说道,先把陛下那份准备着,或许用得着,众人本是疑惑,却又不敢寻问,见昭仪来了,连放下厨具,参拜了几声,便退下了。 整个御膳房,安静如也。 梨落那边,早已将菜择好,材料准备具齐,只等着她下锅了。 十四娘吃吃地拿起一把大锅铲,放在锅中,然后便起了火,正要将青菜倒进去,却被梨落拉住,“小姐,放香油先!” “哦,香油……香油呢!” “在这!” 只听“滋喳”一声,香油在大锅内炸跳起来。 梨落连帮忙将青菜倒了进去,“小姐,炒起来!” 十四娘怯怯地炒着,竟有点不敢去看锅,“还……还有呢……” “加盐!” “哦……” “不对,这个才是,还有香料!” “小姐,起锅!” “轰”地一声,大火燃到了大锅上,十四娘吓得丢掉了锅铲,拉起梨落的手就往外跑,“快!梨落快跑!大火烧起来了!” 梨落哭笑不得,又拉住她,“小姐,没有着火!” 十四娘余魂未定地,喘了一会,才缓缓朝大锅望去,果然,火苗又小下去了,她拍拍胸口,喃喃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着火了……” “呀,快烧焦了。”十四娘一把捡起锅铲,管不得清洗下,便在大锅里翻炒了起来,不一会儿,才倒在了菜碟子上,那一棵棵的菜,好些是被烧焦的。 见还有几道菜和汤未做,她瞅了瞅那锅底的火苗,抹了抹脸,朝梨落望去,讪讪笑道,“嘿嘿,梨落,要不……剩下的你做的吧,我来烧柴火?” 那火……实在太可怕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厨房了,仅此一次!仅此一次了! 梨落点点头,她可不想等会起锅火候正旺,又被小姐拉开。 于是这次,换梨落炒菜,十四娘蹲在土灶前起火。 终于几番周折,几盘热腾腾的菜食被端了上来,转眼见,御膳房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十四娘微微着急起来,自己端起菜食,“我……我自己端回华阳宫去吧。” 梨落笑了声,“好呀,陛下一定会喜欢小姐做的呢。” “嘻嘻……那我去了。” 就像一个小孩,以前考试总是考鸭蛋,当有一次,他竟然进步了,那时,他会捧着试卷,期待父母会如何夸赞他,现在十四娘的心情,亦是如此。 )))ps:在写,会再发哦,刷刷刷新!!)))! 第150章 着火?快跑(2) 华阳宫。 夜幕来袭,十四娘摆放好碗筷,正要去门外看看皇帝回来了没有,双手便被人握住,她一喜,转过身去,“陛下……” “嗤~”皇帝笑了声。 十四娘疑惑地,“陛下,你笑什么。” 皇帝仍旧笑着,扬手轻轻地擦拭着她满脸土灰的脸,“看看,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哪还像一个昭仪娘娘啊。” “嘻嘻,我忘了嘛。”十四娘任着皇帝替她擦拭,突然望了眼那一桌子菜,她让皇帝坐下去,“陛下,你尝尝,这些菜肴,可好吃了。” 皇帝望着那一桌的色味具香,他突然感到很是幸福,这些菜,都是十四娘做的,都是自己的妻子替自己做的…… 突然一瞥中间那盘微微烧焦了的青菜,他又瞧了瞧十四娘脸上的土灰,忍住一阵笑意,“啧啧……这都是昭仪为朕做的?” 十四娘尴尬地,低着头,一指中间那道青菜,又迅速收回,“咳咳,其实那个……也不是很难吃的……” 皇帝笑了笑,“你也坐下。” 皇帝拿起碗,竟只吃中间那道青菜,但见他脸上,说不出的从容喜悦,竟一点点勉强之意都没有。 十四娘也欣喜起来,拿起碗筷,也吃起那青菜来,隐隐地,有股烧焦的味道,但是还是可以勉强下咽,她慢慢吃着,偶尔夹了些梨落做的菜肴给他吃,“陛下,这些也很好吃的,你尝尝……” 俩人一起吃着,竟是说不出的愉悦,就像是平民村子里的夫妻一般,他在外工作,她在家做好饭等他回来…… 那一刻,十四娘觉得,这顿饭做得很值得,连发誓不再进厨房的话也忘了。 “十四娘……以后,你都做饭给朕吃,好不好?” 某女眼睛转悠着,惭笑了声,“嘿嘿陛下,看我的心情吧……你都不知道,今日我差点被吓死了……” “为什么?” 十四娘抿抿嘴,吃起饭来,不再说下去。 “说嘛……干嘛不理朕……” “咯咯咯,才不要呢,会被笑话的……” …… 俩人闹了一番,已然吃好了晚膳,十四娘待要收起碗筷,却被皇帝一把拉起,“刚吃完晚膳,朕带你去散散步。” 十四娘眨了眨眼睛,“嘻嘻,算是约会嘛?” “这个嘛,算是……偷情!”某男哈哈大笑起来,拉着一愣一愣的十四娘,就跑了出去。 那时正值夜色朦胧,宫女们见皇帝与昭仪手牵着手走在一起,无不震惊,却又个个屏退开,无不羡慕这个极度受宠的上官昭仪。 看着那些宫女们的眼神,十四娘隐隐地想起了今日尚妃对她说的话,她缓缓地,抬起眸,见皇帝正一脸笑容,她也微微地扯着笑意,心底却又无比纠结。 她该说吗,说不定,尚妃那边,已经与如妃她们想好了引诱皇帝的办法,毕竟,都是女人,岂会不知她们的想法。 但若自己不说,是不是……太不大度了,将来,又何以对得住陛下所说的立后之时…… 想着,她握着皇帝的手,竟缓缓地,松开了…… )))ps:今日到此,阅文愉快。))) 第151章 看望如妃(1) 皇帝感觉到手心里空空的,又握起她的手,“怎么了?” 十四娘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怅然地,“陛下,如妃病了……” “病了?何时的事情了?” “前日……” 皇帝沉默了了一番,“朕派御医去看看。” 她拉住他,淡淡道,“陛下,你去看看如妃罢……” 毕竟,如妃也是皇帝的妃子,她既是生病了,皇帝就该去探望她,尽管是否真有何阴谋,该来的,总是要来,不是? 再说,她一个上官昭仪,有何能耐去阻拦皇帝,只要皇帝的心思在她这,其他的…… 其他的,她也可以不在意? 十四娘摇了摇头,苦笑了声,另一只手也搭在皇帝手里,握得紧紧地,“陛下,你去看看她,你登基好些日子了,除了予她们赏赐,甚少去看望她们,毕竟在君府时,她们也是服侍过你,现在如妃病了,也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她。” 十四娘低着头,她连丈夫二字都说不出口,那也是她的丈夫啊,她如今竟真的劝自己的丈夫去找别的女人,而且,还说得那样理所应当! “你不吃醋?”皇帝刮了刮她的鼻子。 十四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开皇帝的手,微微撅着嘴,嘟喃着,“我有那么小气嘛?” “哈哈,看不出来。” 十四娘使劲地点着头,也扯着笑容,“嘻嘻,陛下放心去好了,臣妾不会起妒意的。” 某男就像偷腥了的男人一样,声音嘎嘎地,“那朕真去了?” “去吧。”脸上绽着笑意,鼻子却微微泛着酸意,让他去看如妃,他就这么高兴吗? 那之前是不是她逼着他了,他这么快便对她腻了? 她也是个女人,把自己的丈夫送到别人手里,她会好受?她又怎会不起妒意?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尚妃所说的毒妇,恶毒的女人一般,皇帝是不得不迁就着她这只母老虎,当她发发慈悲时,皇帝就像一匹饿狼般的扑向如妃这只温顺的小猫。 是这样吗?皇帝是不喜欢她的,只是碍于当初在梅岐山说的那些话那些承诺,所以才不敢去找别的女人? 想到此,抬眸间,皇帝已然不见了,十四娘低啜了声,抹了抹眼角的泪光。 看来,真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是皇帝,是堂堂北皇,这世上美人儿多得去,哪会只惦记她一个…… 那一刻,什么恩爱夫妻,什么做饭烧菜的事情,她都忘了,只知道,皇帝一直都不喜欢她,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皇帝亦是如此,他当初将她从梅岐山上带回来,只是为了一时的新鲜感,得到了的,哪还会再有兴趣?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心酸,好像只有一个人了,娘亲不在身旁,爹爹又如此待她,孩子没了,丈夫心思也不在她身上…… 她本以为,回到了皇宫,就算所有人都不欢迎她,至少还有陛下,他是细心呵护着她的,那是令所有女人都羡慕不已的,而她在意的,永远都是那份关照与爱慕,如今连这份本以为存在的感情,也变成了奢想。 十四娘苦笑着,身子微微传来一股凉凉的寒意,正要转身回宫去,手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怔怔的,那是……多么熟悉的触感,就像第一次见面——成婚那日,他的冰冷与她的柔暖,是那样恰到好处,而这一次,换他温暖她? 她甚至,不敢转过身去看他…… 皇帝却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声音暖暖地,带着磁性,“傻东西,朕只喜欢你一个……” 十四娘红着眼圈,小声的抽泣着。 “朕错啦,朕以后再也不如此了……” “陛下你干嘛骗我嘛……”十四娘破涕为笑,小拳头用力地捶了皇帝的胸膛一下。 皇帝却欣然接受,能知道自己喜爱之人,也是如此在意他,他怎会不高心? 十四娘突然想起如妃的事,“陛下,如妃那……” “昭仪陪朕去。” 十四娘微微一愣,“陛下……” 尚妃正是借着如妃生病,要求皇帝来见见她,如果她这个昭仪去,岂不是坏了她们的美梦,大煞美景? 皇帝却不等十四娘答话,便拉着她走了。 --------------------------------------------------------------------------------------------------------------------------------------------------------------------------------------- 凝香殿,如妃的寝房里,白色屏风后,椭圆形的大浴桶,冒着氤氲的热水,倒入适量香氛,再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阵阵沁人的芳香。 美人儿衣物刚褪,便坐进了浴桶,双手趴在浴桶的边缘上,水珠喷上去,白哲细滑的肌肤吹弹可破,她微微乎着桶中的热气,几片花瓣洒在她光滑细腻的脊背上,美丽至极。 一旁是尚妃正替她舀水着,她很是温和地,“妹妹啊,若得蒙得圣上恩宠,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姐姐。” 如妃点点头,头却一阵阵眩晕来,“姐姐,你说,陛下真的会来吗?那个女人,她舍得让陛下来吗……” 尚妃微微止住手中的动作,笑意凝住,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个毒妇说的话可信不,但是,也只能选择相信,不是吗? “她会的,就算她不愿,为了将来的皇后之位,她也会让陛下来的。” 待到沐浴好起身更衣的时候,如妃又忍不住问一句,“媚嫔,五妹呢?” 尚妃从袖口中取出一小瓶药丸,递给如妃,“她在自己寝宫里,这是她交给你的,等会陛下来了,我会让贴身宫女点上媚香,这是解药,你吃下就好。” “可是,我身体真的有些不舒服,我怕我……” 尚妃厉声道,“你怕什么!你想快些得宠就给我忍住!” 如妃见状,只好安静下来,任着宫女替她换上一身抹胸长裙,再披上一件透明的薄纱,缓缓地,躺在床殿上,嘴里含着一颗药丸,闭上眼眸,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第152章 看望如妃(2) 很快,从凝香殿外,远远地传来了宫人们的传声——陛下驾到! 房内的尚妃一喜,正要出去迎接,却听得下话说道——昭仪娘娘驾到…… 尚妃怔怔地,上官昭仪……她也来了?她来作甚? 闻声,皇帝与昭仪,已然进来,尚妃望着他们二人好一晌,才微微俯身,“臣妾参见陛下,参见昭仪。” 这个女人!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竟如此!她是把皇帝带来了,但她却也来了!这不摆明了在她面前秀恩爱!摆明了一副皇后的模样!假装随皇帝一起来探望如妃,实则,树立她在众人的形象,告诉这后宫中人,她上官昭仪,不但不会与如妃争风吃醋,还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来探望她!假惺惺!这个假惺惺的毒妇!!! “你且起来。”皇帝一扫屋子内,“如妃呢?” 尚妃暗瞪了一眼昭仪,敛住神色,“回陛下的话,如妃身体抱恙,无法出来迎驾,正在寝房休息。” 皇帝牵着昭仪,绕过尚妃,走进了寝房,地面上留下了一些未干的水渍,还有几片花瓣,显然,是刚沐浴过,未打扫干净的。 昭仪松开皇帝的手,走到床殿边,拉开了睡帘,里面的人儿酥胸半掩,微微蹙眉,身上沁人的芳香,欲引人亲泽一番,睁开水眸,但见是昭仪,无比失望,却又错愕震惊。 昭仪微笑着,俯身握起如妃的手,“身子可是好些了?” 如妃缓缓地,点了点头,竟有点想挣开她的手,又碍于身份,不敢造次。 “如妃,看过御医了吗?”皇帝在昭仪的一旁,轻轻问道。 如妃看着这二人,就像是一对夫妻来探望妻子的朋友一般,她委屈地,眼眶竟红了起来,皇帝见状,甚为怜惜,“如妃,要不要朕去把御医请来?” “谢陛下关心,臣妾已经看过御医了。” 见俩人聊着,昭仪缓缓地走开了,尚妃也跟着走出去。 “昭仪,你不是答应过我,让陛下来看如妃的吗,怎么你自己!”如今这个女人也来了,什么媚香,通通都不能用上了! 这个机会,就这样扑灭了又燃起,又再被狠狠扑灭…… 昭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尚妃,收起你的小伎俩吧,你以为,给如妃下点药,让她生病,陛下就会因亏欠宠幸她?” “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那地上的水渍,是刚留下的吧?你准备得很周全,但是你唯独把我这个角色给忘了!” 尚妃又怒又气,是啊,她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来这么一招! 这一次,她不但败给了她,还倒帮了她!!! “尚妃,你为何总要与我过不去……” 尚妃冷笑了一声,“昭仪娘娘不觉得这话问得很好笑吗?” “为何?” “你我同为皇帝的女人,注定要争斗不休!”尚妃微微一顿,“你别以为现在陛下宠你,你便可得意忘形,这个世上,不止你上官昭仪一个狐媚子!会勾引男人的女人多得去!” 同为皇帝的女人,便注定要争斗不休…… 如果皇帝只有她一个,是不是这些分歧,便不会有了? 但,这可能吗?且不说史上罕有,就算皇帝答应,那些朝臣,她可是记住了,他们是那样的想要铲除掉她,又岂会同意…… 难道这一辈子,她注定要跟她们斗下去? 以后呢,将来呢,每年从地方官里挑选进宫的美人是那样多,她难道要一个个的斗下去? 不……太可怕了……那样太可怕了…… 那时,她安慰着自己,陛下是爱她的,绝不会被其他女人所吸引,绝不会…… 尚妃见她如此,更是嘲笑,“怎么?你怕了?” “……” “既然怕!你为何还要霸占着陛下!陛下不是你一个人的!” 十四娘默然地,安静下来,半晌才抬起眸来,“尚妃,你就是一个变态!” 尚妃暴怒地,“你说什么!” “既然你这么自信满满,你何必替别人做嫁衣,将如妃送到皇帝的怀里,你自己就高兴吗?难道只是因为对象不是我,所以你乐不融洽?你真是一个变态……” 尚妃黯然地垂下了眼眸,她的年龄,虽然只差皇帝一岁,但美貌,却远远在如妃等人之下,若不是忌于这一点,她何必让如妃来做这件事,但是,就如这个女人说的,把如妃推给皇帝,她心里好受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百般滋味,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感受…… “尚妃,我言尽于此,若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我绝不轻易放过你!”那时候,十四娘眼底的凌厉,竟是尚妃从未见过的,这个女人,她发狠了? 尚妃却也不示弱,“昭仪若有证据,尽管禀明陛下,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十四娘却只是微微一笑,又走了进去。 皇帝正在喂着如妃喝药,是那样细心,无微不至,就连十四娘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 尚妃见她表情,冷哼了声,“我说过,陛下的女人,从来就不止你上官昭仪一个!” 十四娘不理她,走到皇帝跟前,“陛下,如妃可是好些了?” 皇帝抬起头,见十四娘见对着他淡笑着,他点点头,放下药碗,站起身来,“如妃你好好休息。” 见皇帝要走,尚妃赶紧上前,“陛下……您……您留下来好吗……” 皇帝望了她一眼,清咳了几声,“尚妃,你就留下来照顾如妃吧,朕有些政务未处理,就先走了。” “陛下……” 皇帝挣开了尚妃的手,携着十四娘一同,走出了凝香殿。 “这个毒妇!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但见床殿上的如妃正在低声喊着,她走去,“如妃,你怎样了?” “陛下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尚妃:“会!但是……那个毒妇必须先死!” )))ps:全订了啊亲!!))另,水开新文鸟,记得围观哈, 【宫媚】 送上链接:? 简介:某女摆动着身姿,上挑着眉,下咧着嘴巴,自夸道:看看奴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 某男打断,埋汰道:咳咳,牙齿上沾满了菜渣。 --- 一夜春风后,他望着身下的她,傲慢地:满不满意? 某女:满,满得都溢出来了…… 第153章 皇帝遇刺(1) 皇帝昭仪二人走出凝香殿的时候,夜色朦胧下来,一层层的云雾披在圆月上,好似烟纱。 走去,正是一大片草地,细碎的月光洒落下来,倒也为这片草地,添加了几分静谧与朦胧感。 俩人踏上去,在一块大理石上坐了下去,十四娘头倚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陛下不是说还有政务要忙吗?” 凉风阵阵拂来,皇帝伸手将十四娘搂紧在怀里,狐疑地,“难道朕的昭仪又吃醋了?” “才没有呢。” “哈哈哈……”皇帝笑着,微微顿了顿,“朕有了十四娘,便不敢再对其他女子再抱非份之想啦。” “只是不敢?” “哈哈,是啊,朕的昭仪是只母老虎,朕怎么敢背着她去找女人呢!” “噗嗤……”十四娘终于被逗笑了,她傻笑着,偶尔抬眸看着皇帝,偶尔像个小孩子一样躺在他怀里眯着眼睛小睡。 夜色黯淡了下来,月亮也躲到了山那边,寒风拂来,吹得怀里的可人儿的衣袂飘拂起来,连长发也发出一阵阵清甜的香气。 “小懒猪,起来啦……” 十四娘微微嘤咛了声,蹭了蹭他的胸膛,又睡下去了。 “咳咳,再不起来朕要你好看。” 某女顿觉不好,连抓着皇帝的衣领求饶,“咯咯咯……陛下别挠我痒痒……好痒……咯咯……我起来嘛……起来就是了嘛……” 皇帝整整衣领,站起身来,“以后再不起来,朕就用这招了。” 十四娘撇撇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低眸竟见皇帝腰间的玉坠隐隐地发着光亮,她扯了扯皇帝的衣服,“陛下,你的玉坠……它……它怎么发光了?” 皇帝瞅了瞅,那玉坠,仍旧黯淡无色的挂在他腰间,并无异样。 “你眼花啦,哪有发光……”说罢,皇帝牵起她的手,就走。 真的看错了?十四娘喃喃自语地,又瞅了一眼那玉坠,果真,那玉坠还是照常一样,难道,真是她刚醒来眼花看错了? “陛下,那玉坠,是何来的?” “朕记得,是母妃在朕小的时候便给朕系上的了。” “那,那她有跟你说过这个玉坠有何故事吗?” “……朕只记得,母妃让朕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玉坠给解下来。” 俩人说话间,已经渐渐走出了草地,hunranbuzhi浑然不知身后有个男子跟着,那男子持着刀匕,在黑夜中,刀匕发着银光,一步步的,正往俩人靠近…… 十四娘谈笑着,不禁意瞥见身后那个持刀男子,她瞪大了眼睛,大喊,“陛下小心!” 那时刀匕刺来,俩人侧身躲过,那男子扑了个空。 由于二人是出来散步的,于是便未让刘公公等人护在身旁,没曾想到,竟会有刺客混进宫中,皇帝转身望去,怔怔地,那是卫肃! 他怒斥道:“卫肃!你在干什么!” 皇帝抓着十四娘的手,握得紧紧地,生怕她会遇险,十四娘倒也不慌张,只是疑惑,“陛下,他是……” 皇帝淡淡道,“他是一名刚被朕加封的将军。” “哈哈!将军?皇帝你平心而论,你真的重用过我?”卫肃狰狞着面目,若不是皇帝熟悉他,还真怀疑眼前这人是一妖怪! “你到底要作何事!” 卫肃双目怒瞪着皇帝,“我要杀了你!” 说罢,卫肃又冲了过去,皇帝放开十四娘,与他厮斗起来,俩人武功不相上下,十四娘在一旁看着,手心里都是汗水,她突然看见,卫肃手中竟使着妖术,她张口怔怔地,跑了过去,那卫肃本是要一拳击打过去,见是十四娘挡在前面,竟缓缓地,把手收了回去。 “你来作甚!快滚!” “放肆!你竟敢对昭仪无礼!看来朕今天非得收拾了你!”皇帝待要出手,却被十四娘一把拉住,她警惕地望着对面的人,小声道,“陛下,他不是卫肃。” 皇帝被十四娘这么一说,又想起那日在崇善宫假扮十四娘的女子,目的同是为了杀他,如今这卫肃亦是…… 他一阵疑惑,是谁人,三番两次想要杀害于他…… “侍美人?”是她……早在父皇未驾崩时,她便总想将他杀害,如今他当了皇帝,竟仍旧纠缠不休,难道,自己真是对不住她什么了? 如此一来,这侍美人,些许不是普通人? 若不然,怎会接二连三的假扮他身边的人! 皇帝放声大喝:“你可是昔日的侍美人?” 卫肃听后,不由得一怔,眼珠子翻着,倒了下去,随后他的身后,走出了一个身披着雪狐毛大裘的女子,发髻中漂亮的狐毛垂落在肩头,在风中微微摇颤着,脸上更是浓妆艳丽,倒与这季节,形成分明的对比,她缓缓走来,那是她第一次,以她的真实面貌,面对皇帝,面对十四娘。 她弯唇轻轻地笑着,“皇帝,你很聪明……”她顿了顿,眼睛变得猩红,“但是,聪明的人,死得-更-快!” “你……你是……”十四娘皱着眉,这装扮,她好似……在哪见过…… 梦里,对,正是梦里,那个噩梦里,在雪山中,出现好多这样穿着的女子,而她,似乎是认识她们的…… 她们是谁,她为何会认识……那个雪山,她去过那吗? “我是你的十二姐!十四妹,你忘了吗!你忘了当初在雪山的教训了吗!”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雪山上下满了大雪,寒风呼啸着,一个女子跪在族人面前,然后……听着那些人争议不休,然后……再然后……她的娘亲,亲手将她…… 十四娘大喊了一声,浑身抖瑟地,“是什么!那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十四娘,你怎么了,怎么了?”皇帝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不断挣开,她情绪无比激动,像是听到些忌惮的事情。 十二娘微微闭眼,泪光落下,她又倔气地扬起脸来,“十四妹,当初你与那个姓陶的在一起后的下场,你忘了吗?雪狐一族好不容易得以一片天地,都因你一人毁了,你如今还想如何?跟这个皇帝在一起?十四妹,你可知男人的秉性,这个男人不会一直爱你的!就像当初那个姓陶的一样!!!” “你胡说些什么!”皇帝彻底暴怒了,这个疯女人,竟在这里胡说八道! “陛下……你让她说……让她说……”那时,十四娘全身冷颤,努力地回想着过去,却除了那个噩梦隐约有些画面,其他的,她却无论也想不起来、 “十四妹,你可知娘亲有多难受,那一日,她就如同亲手把你杀了那么难受!如今刚得知你回来了,难道……你想再次重蹈覆辙?”十二娘说着,望了皇帝一眼,指着他,“你相信我,这个男人,他不会真心待你的!” 十四娘浑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当她每每说起,她便会莫名的心痛,不知原由的心痛,终于,她闭上眼睛,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说出的,“你走吧……” 不管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她现在只相信陛下,只有陛下,待她是真心好的,尽管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令她熟悉的,但当初见三娘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十二娘咬着唇,眼眶血红,“你说什么?” 十四娘看了她一眼,惨然地别过身去,“我让你走……” 她就那样看着十四娘的背影,不知是憎恨,生气,还是埋怨,委屈…… 半晌,她微微哽了一声,“十四妹……你真要如此?” “……” “你不后悔?” “……” “好!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就算你再受了什么委屈!我也不管你了!” 渐渐地,皇帝走了,带着十四娘走了,剩下她一个人,颓唐地,站在那里,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再说是为了十四妹好,只怕只是牵强了…… 她错了吗,她是不是做错了…… 十二娘摇着头,她真的错了……她不该自自以为十四妹见到她会认出她,她不该帮她的…… 她黯黯地垂着眸,但见卫肃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她痛心得,朝卫肃身上一挥手,一道清荧色的光辉,顿然除去,她转身就走,一只脚却被阻拦住,久久不能前行。 她望过去,见是卫肃的手,她待要踢开,卫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是你……” 十二娘淡淡道,“是我,可以放开了吗?” 卫肃见自己的手正握着她的脚,慌乱地松开,站起身来,“失礼了!” 她冷笑了声,正要走,手却被他拉住,“你又想怎样?” “我……我想问一句,我为何会,躺在这里?还有,我怎么觉得……全身酸痛,好像被人打过一样……”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问我作甚,放开!” 卫肃拦到她前面,正赶上十二娘要上前,俩人眼睛对着眼睛,距离甚近,十二娘有些错乱的,躲闪着他的目光,甩开他的手,“你干吗!” “我……我……”卫肃脸微微红起来,紧张得,忘记了后退,就那样盯着她看,眨也不眨,就像那日在御花园,她往水池里扔石块,还有那甜美的笑容,是那样迷人,那样可爱…… 十二娘咬咬牙,一脚踢开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某男顿时尴尬地,不敢再追去了。 )))ps:头痛,只发了三千,,))另,记得围观水的新文哈。))) 第154章 太子来信(1) 皇宫偏僻的北苑,那里住的都是一些先皇的妃嫔,经先皇后碧莲劝谏,这些妃嫔已经差不多尽数出宫了,改嫁的改嫁,回娘家的回娘家,这一生的青春,就这样被北皇占据了,那些个人儿,也不知是觉得荣耀还是幸运。 北苑里,空空落落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春色弥漫,到处绿油油的,倒也为院子里平添一份景色,除了几个行动不便的老妃嫔和宫女,最令人震惊的是,熙妃,当初的熙妃娘娘,竟未出宫。 要知道,她的儿子,可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名,诬陷新帝,还肆意想谋杀新帝,作为他的母妃熙妃,本应被诛罪,但令人纳闷的是,新帝并未下旨处置熙妃,而且,还允她亦出宫去,然,熙妃不但不出宫,而且还很安份地待在北苑中,不论别人怎么劝说,她都不曾理会。 渐渐地,人们也就将太子给淡忘了,也将这个昔日尊贵的熙妃娘娘,给忘怀了…… 那日,正值春晨,阳光暖暖地洒进西苑中,熙妃早早起身,让宫女打来清水,洗漱了一番,又简单地梳了一个很是普通的发髻,将长发都盘到右耳边,垂落下来,那时,她照镜子一看,竟惊讶地发现,她身上没有戴任何配饰,朴素得像个村姑般,哪还是昔日的熙妃了? 她推开梳妆台下的抽屉,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那里面满满的装满了珠宝配饰,都是当初先皇赏赐给她的,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往昔先皇有多宠她,她现在就有多落魄,且不说这北苑的气氛冷清死灰,俸禄少了,身边宫女被截走了一大半,但见她一个人与这些老妃嫔们住在一起,她便觉得恶心不已,但是,她不能走,绝不能离开皇宫,她若是离开了,皇儿哪儿寻她? 如今皇儿正是谋事之时,所幸新帝并未将她诛杀,她要留在这宫中,若是皇儿有了消息,她便可做这皇宫中的内应,这个新帝,害得她的皇儿没了太子之位,她绝不轻饶过他! 皇帝!这个皇帝是她的皇儿的!那突然而至的圣旨,熟知是真是假!皇位是太子的!是太子的! 那时,熙妃突然想起霜贵妃,当初霜贵妃进宫受宠的全过程,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一点也不亚于昔日的丽妃,难道……先皇真是喜欢这个女人? 可若是如此,他又为何要将她送往冷宫,还眷恋于新宠丽妃,再后来,又为何要册立她的皇儿为太子…… 熙妃突然张口怔怔地,先皇……先皇这个狠毒的男人,为了霜贵妃的儿子能顺利登基,竟不惜让她熙妃的皇儿当挡箭牌,如此一来,若朝臣、或者众皇子对这个太子之位不满,便可肆意将他的皇儿杀害,再立储君。 她突然想起,当初她的皇儿成婚失踪那日,难道……是这个新帝君王所害?!! 若不是,怎会正巧赶上废黜皇儿那时被选出征,而当她闻得君王凯旋而归的时候,本以为先皇真的要将她的皇儿给废黜了,但未曾想到,先皇并无,那时她还以为,先皇是爱他们母子俩的,如今一想才知,是她太异想天开了,先皇那是在保护君王,那时君王刚取得胜利,孰人不忌惮着他,若在那时册立他为太子,只怕会引来更多人的非议。 她憎憎地,凭什么,皇儿和君王都是他的儿子,凭什么当新帝的会是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霜贵妃的儿子?她也是他的妃子!为什么先皇只宠爱她!连对她的儿子也是如此! 偏心!先皇太偏心了!皇儿是长子!长子继承正统!天经地义!凭什么是君王! 想到此,熙妃对新帝的仇恨更加深了, “嘶……”手里握着的一根金发簪不小心刺到她的指尖中,掉落在了地上,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盒子上,熙妃伸出被刺的手指,往嘴里轻轻一吸,然后捡起那根金发簪。 那是多久的时候了,皇帝还曾夸过她,说她插上这根发簪甚好看,她为此,整整配戴了一个月持久,但自那次后,皇帝却不再看到她头上的那根发簪了…… 如今重拾起它,她竟觉得是那样心酸,熙妃抚摸着它,缓缓地,在镜子前,插在她头上的发髻中,金簪仍旧不减光鲜,她微微笑着,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甚是满意。 突然从镜子里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转过身去,但见是一名与先皇年龄不相上下的老妃嫔,她扶了扶自己头发上的金发簪,“姐姐到我的屋中来……作甚?” 老妃嫔却只是冷冷一笑,“都进了这北苑了,打扮得再光鲜亮丽,也没人看了!” 熙妃一愣,她这才想起,先皇死了……先皇已经死了…… 她再怎么打扮,给谁看呢? 她顿时张手掩住那根发簪,神色微微紧张地,“你……你胡说……胡说……本宫才没有要打扮给谁看!” “本宫?”老妃大笑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是昔日的熙妃了?你别忘了,这是北苑!” 北苑……是啊……她已经进了北苑了……不再是这后宫的妃子了……还称什么本宫呢…… 不,等皇儿当了皇帝,她便是太后!!是这后宫中最权威的太后!!! 熙妃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来做什么!” 她可不觉得,这个老妃子到她这来纯属嘲笑几句,这些在北苑中待久的妃子,最是见过世面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她熙妃这种,倒也不足为奇。 老妃取出衣袖中的一封信纸,递给熙妃,冷冷道,“这是你儿子给你捎来的。” 熙妃狐疑地,接过信封,瞥了老妃一眼。 老妃见她神情,哈了哈气,挥挥手,“你放心,我没有多大兴趣去管你们这些人的事情。” 说罢,老妃走出了熙妃的屋子。 熙妃警惕地关上房门,坐在椅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ps:水在写着,这两天17k木有自动更新,水只好手动更新来鸟,(*^__^*)?嘻嘻……爱你们~~~~~~~~ 第155章 太子来信(2) “六王爷……”熙妃喃喃地,神色一紧。 六王爷投靠南朝了,这不是要彻底谋反了? 可是,皇儿他也参与进去了……她该怎么办,支持皇儿吗? 要知道,这件事若是让新帝知道了,是非死不可了,不但皇儿与她有罪,就连她的整个家族,只怕也会被诛罪! 再说,投靠敌国南朝,真的可信?那南朝,不也忌于北国的强盛,若真是南朝胜利了,那南朝,岂会留下北国的后患? 想到此,熙妃不得忧虑起来,那六王爷既是归顺了南朝,那她的皇儿,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之间,是不是……有个人在怂恿着她的皇儿? 那会是谁!他有何居心! “不行,我必须去见皇儿一趟。”熙妃正要出去,却被一个宫女推门而入,她心下一颤,连将信纸捏在背后,凌厉地,“还有没有规矩了!难道宫中没人教诲?进主子的门不用敲门的吗!” 那宫女却只是冷瞥了她一眼,“熙妃娘娘,您可不是这后宫中的主子了,奴婢来照顾您,不过是授命于昭仪娘娘,让奴婢……好-生-照-料着~” 熙妃愤怒地,扬起手直挥了那宫女一巴掌,“啪!”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见风使舵!给我滚!” 那名宫女捂着被打的那边脸,咬牙切齿地,“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宫女掉头就走! “等等!”熙妃一把拉住那宫女的手,“你是说,是上官昭仪让你来照顾我的?” 现在要出宫去见皇儿,恐怕是难上加难,且不说出不出得了宫门,恐怕,她连这北苑的门,都走不出去,又不能去见新帝,要知道,新帝对她与皇儿,已经算是睁只眼闭只眼了,此时说去看望皇儿,只怕会令新帝起疑,但若是去与这上官昭仪说,会不会……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在北苑也是略知这宫中的一些事,这上官昭仪,可是现在新帝的当红宠妃! 若是能求得上官昭仪替她说情,说不定,另有转机呢? 那宫女见熙妃拉住她,冷哼了声,“怎么?难道熙妃娘娘还想再扇奴婢一巴掌?” 熙妃愤愤地,扬起手,却又僵硬地放了下去,她平缓了下气息,语气不再那样坚硬,淡淡道:“带我去见上官昭仪。” “嗤~你还真把自己当昔日的熙妃看了?昭仪娘娘,是你想见就见的?” 熙妃顿时拔出发髻中的金簪,宫女吓得退后了几步,“熙……熙妃……你……你要干吗……” 熙妃嘲笑了声,将那金簪递到宫女面前,“这个收着,带我去见她。” 她们都说得没错,先皇死了,她什么都不是了,那这些所谓的奢侈品,她还留着作甚?还不如用着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宫女双手颤颤地,接过那金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是件价值不菲的发簪啊! 她抬起眸来,指着那发簪,“这个……给我的?” “是的。” 宫女一喜,连藏了起来,“嘻嘻……我带你去见昭仪娘娘,走吧。” 熙妃暗瞪了她一眼,“见风使舵的贱人!” 宫女撇撇嘴,也不跟她吵了,等到北苑大门的时候,几名侍卫拦住了她们。 “你可以走,熙妃娘娘必须留下。” 那宫女冷冽道:“我奉昭仪娘娘之命,来请熙妃前去华阳宫,你们敢拦我?” 她深知昭仪的秉性,只要不是与她抢皇帝的人,她一律都会很和善的对待她们,因此她才大胆如此欺瞒这些侍卫。 侍卫一怔,上官昭仪,最受皇帝宠幸的妃子,若是得罪了,可是会…… 宫女见几人正在犹豫中,拉着熙妃的手,冲了出去,“滚开!” 见她们已经走出北苑,侍卫们也不追去了。 到了华阳宫时,宫女进去通报了声后,便携着熙妃进去了。 熙妃看到上官昭仪,方才知道,新帝为何如此宠幸她了,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常人的美,不妖媚,不庸俗,恰到好处的——清丽脱俗,柔美端丽。 她也曾年轻貌美过,那个时候,整日想尽办法把自己打扮得媚丽俏美,只盼着皇帝能看上一眼,但这个女子,似乎……就算不装扮,那面容,也是不甘平凡的。 究竟是何佳人,能有此娟秀的容颜,她看着看着,竟忘乎了行礼。 直到一旁的宫女轻咳了几声,她才晃过神来,连福身,“参见昭仪。” 昭仪点点头,“熙妃不必多礼,今日找我,有何事?” 熙妃跪下去,“还请昭仪让我出宫一趟,我想去探望皇儿……” “但是……陛下不是恩准你出宫改嫁了?你为何还要待在这宫中?” “我……我这辈子只心系先皇,绝不再改嫁,只是心中甚想皇儿,昭仪……你让我出宫一趟吧?我定很快回来……” 她必须要说服这个上官昭仪,一定要,说不定,六王爷归顺南朝那件事,也是那个中间人在怂恿,她若不亲自去王府一趟,皇儿不定是被那人被蛊惑了! 再说,若真有此等好事,为何那人不自己去与六王爷里应外合,要找她的皇儿做,难不成,只是当皇儿为试验? 绝不能,皇儿将来是要起事做皇帝的!皇位是他的!她不能让皇儿有半点差池! 昭仪叹了声,伸手正要扶起她,但熙妃却死活不肯起来,“还请昭仪答应了我……否则……我……我就不起来……” 昭仪只好抽回手,转过身去:“这件事,属本宫无法做主,本宫不过是这后宫中其中一名妃子,没有什么能耐能下旨允你出宫。” 熙妃爬到她跟前,“不!你可以!陛下会答应你的!你只要给我一道手谕!我相信只好陛下看到不会生气的!求求你了昭仪……” “这……”上官昭仪握着自己的手,显然很是挣扎,突然,她挥手,“来人,呈上笔墨。” 熙妃见状,便知她这是答应了,她一个劲的磕着头,“谢谢昭仪,多谢昭仪……” )))ps:周末愉快,(*^__^*)?嘻嘻…… 第156章 昭仪vs皇帝(1) 拿到了上官昭仪的手谕,熙妃立即乔装打扮,出宫去了,当然,她之所以让上官昭仪写下手谕,不过是为了给那些在看守的侍卫看的,只有他们看了,皇帝才会知道。 昭仪私自拟旨传手谕,何等大嘴,事前也没有与皇帝商量,直迫皇帝威严,这一次,他们再是恩爱也要吵上一架了! 熙妃看着那宫门,冷哼了一声,疾步朝王府走去。 未等护卫通报,熙妃便硬闯了进去,园丁们正在裁剪着花草,婢女们也正在应接不暇的忙碌着,见王妃突然闯进一位妇人,本是要上前阻拦,但见是熙妃,无不睁大了双目,在北苑的熙妃来了? 于是很快,婢女们便将熙妃带进了大厅,斟了茶水,坐在软椅上,万般招待,只等着太子出现了。 茶水喝了又喝,很快熙妃便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皇儿呢!” 婢女们一个个闭上了嘴,低着头屏退在一旁。 熙妃摔破了茶杯,大喝,“怎么!连我这个母妃都不见了?” 被她这样一摔,那么婢女一个个吓得跪了下去,“熙妃饶命……饶命……” 熙妃一扫大厅,“他在哪里?” 一名婢女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回熙妃娘娘的话,太子……太子殿下正在陪……陪柔妃……” “什么?那太子妃呢?” “太子妃……太子妃常被太子冷落……而且……太子还常打她……骂她贱人……娘娘……您帮帮太子妃吧……她实在太可怜了……” 她的儿子这是在干什么!就算宠幸了侧妃,好歹也该多疼疼太子妃,她这个母妃好不容易来看他一次!他怎这么糊涂!难道……这个柔妃……她在蛊惑皇儿? 想到此,熙妃定了定神,“去,把太子妃给我叫来。” 很快,太子妃携着几名婢女,走到大厅上,见了熙妃,待要行礼,却被她一把扶起,“来,你坐下,跟母妃说说,皇儿是如何欺辱你的?” 太子妃微微笑着,“母妃不必担心,太子待我不薄。” 她一旁的婢女珠儿实在忍不住了,“熙妃娘娘,您一定要为太子妃做主,太子太可恶了,整日被柔妃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还常打骂太子妃!” “珠儿!”太子妃暗瞪了她一眼,珠儿吞声,只好退到一旁。 熙妃的脸色,却不由得严峻了起来—— 皇儿这个蠢东西,只顾着享乐,太令她失望了,要知道,这个太子妃,可是国丈之女,国丈掌权位居宰相之下,是个不可缺少的大臣,若是能笼络了他,至少能保证文官那边的朝臣们是向着太子的,如今新帝登基,必须要找个有力的理由,除掉他,让皇儿登基。 可是如今,皇儿只顾着讨柔妃欢心,根本不为大局着想,这太子妃在王府受苦的事情,若是让国丈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行,她必须要好好教训一番柔妃,若不,这女的得反上天了! “来人!去柔阁!” 熙妃正要走,见太子妃正杵在一边,似乎在恭送着她,她拉起她的手,“走!跟我一起去柔阁!我倒想看看那,谁人敢欺负我的媳妇!” 太子妃唯唯诺诺地,嗫嚅道,“母妃……我……” 熙妃拍拍她的手,“别怕,母妃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儿媳谢过母妃了……” 于是,熙妃携着众人,朝柔阁走去,彼时,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柔阁。 满室的春意融融,偶尔还能感受到里面的酒池肉林,从窗上望去,隐隐看到,十几个舞姬缠绕在太子身旁,他的怀里,搂着一个美人,正是柔妃,只见她酥胸半掩,肩上披着的轻纱不经意地滑落下来,一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看得太子眼眶血红,恨不得立马吞了这个美人儿。 “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曲子停下来,舞姬也停止了动作,只有太子,仍在喝着酒,亲吻着怀里的美人儿。 然,柔妃看到熙妃,却不大以为然,仍旧举杯与太子同饮着。 熙妃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不将她这个婆婆看在眼里! 熙妃大步走去,“啪”地一声,直扇了柔妃一巴掌,怒斥道:“贱人!皇儿怎会娶了你这种贱人!” 柔妃被熙妃一打,捂着脸,抽泣起来,泪水落下,迷蒙了长长的睫毛,眼睫也微微颤抖着,抬手搂着太子的脖子,亲昵却又委屈地,“殿下……母妃打我……” “谁!谁敢打孤的柔儿!”太子浑浑噩噩的,显然是不知道他的母妃已到来了。 柔妃指着熙妃,眼圈红红地,“就是她……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 “打孤的女人……孤要抽死她!”说罢,太子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熙妃面前,半眯着眼睛,扬起手—— 又是“啪”的一声,但众人震惊的是,被打的不是熙妃,而是太子!太子被打了!被熙妃打了! 那些舞姬婢女等窃窃私语起来,熙妃一声大喝,“闭嘴!” 众人安静了下来,太子也渐渐有了几分醒意,他捂着被打的那边脸,火辣辣的,抬眼怔怔地,打他的是母妃,是自己的母妃!为何要打他! 柔妃吓得赶紧蹭到太子的怀里,搂着他,“殿下……臣妾好怕……好怕啊……” 太子抱着她,安慰道,“别怕,孤在呢!” 熙妃冷哼了一声,“我倒是不知,皇儿在这里好生享受。”她微微一顿,瞪着柔妃,“本以为你会振作起来,怎料,你竟被这狐媚子迷惑!在这王府里醉生梦死!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派人给我捎那封信!” “母妃何出此言!孤宠柔儿怎么了!难道孤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宠爱?”太子也大声起来,却刻意避着那封信的话题。 不但熙妃,就连他怀里的柔妃,也注意到了,她暗想,那封信,是什么信……会不会……与三王爷有关? “我要你立即将这女人废黜了!”熙妃片刻不犹豫,厉光又投向柔妃。 柔妃一颤,抓着太子的衣领,“殿下,殿下救我……” “母妃,柔儿只是想孤开心!你不要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那太子妃呢?她就不好吗?她任劳任怨可有半句怨言?你可想过她的感受!” “哼!她那是假惺惺!背后里!不知怎么陷害柔儿于不义!” “你!你这个逆子!”熙妃喘了喘,“出去!你们都出去!” 众人纷纷屏退,屋子里,顿然只剩熙妃、太子和柔妃,熙妃冷冷地瞥了一眼被搂在太子怀里的柔妃,“柔妃,你也出去!” 柔妃很是害怕地,蹭了蹭太子的胸口,“殿下……我……” “柔儿,你且先下去,等会孤再去找你。” 柔妃只好点点头,很是不甘地退了下去。 第157章 昭仪vs皇帝(2) 熙妃看了太子一眼,在一旁坐了下去,提起杯子正要饮下,见是酒,又重重地放了下去,声音冷冷地,“说吧,怎么回事!” 太子也坐下来,声音嘎嘎地,“母妃,您别生气了,柔儿还不懂事。” 熙妃气得,又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皇儿你还不明白?柔妃一无外戚,二无靠山,你宠她对你有何好处?只会让你继续像今日这样,酒池肉林!你要知道,只有待太子妃好,于你,才是真正有帮助的,国丈势力强大,只要他是倾向你这边的,我们才有希望,你明不明白!” “母妃你无须再说了,孤绝不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你以为母妃在宫中为了什么!先帝已逝,母妃巴不得出宫来,为了你!母妃只好在那北苑中与那些老妃嫔住在一块,你以为母妃真是为了得到新帝的表彰?母妃都是为了你!等将来你夺回了皇位,你想宠谁便宠谁,母妃再也管不着!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母妃的!”说罢,熙妃站起身来,取出袖口中的信纸,翻开,“你告诉母妃,是谁与你说,六王爷投靠了南朝?” 太子目光躲闪着,“这些都是孤自己打探到的,哪里有人与孤说。” 熙妃冷笑了声,“你不说?” “……” “是三王爷,对不对?” “母妃你……” “我怎么知道?因为他也想篡位!”熙妃瞪着前方,“这个三王爷,心机一点也不亚于六王爷,六王爷尚且明里下手,而他,几乎让人抓摸不透他的心思,皇儿,你绝对不能信他的话,他这是想用你试探新帝!你若成功了,得到好处的,是南朝那边的!你若失败了,你便是整个北国的罪人!既然他那么有把握,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他自己去办!我们……绝不能走错一步!” 太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母妃话说得有理,若是败露了,有罪的,只会是孤一个,六王爷投靠了南朝,北国也拿不了他怎样,而三王爷,他则是置身事外,这样一来,只有孤一人会被推出去!” 熙妃欣慰一笑,她的皇儿,终于醒悟过来了。 “正是如此,当下,多派些探子去打探南朝那边的事情,三王爷那边,他且说你且应,就是不要付诸行动,有什么消息,便捎信到北苑去。” “好,孤就照母妃的意思做!” 熙妃应了声,“我该回宫去了。” “孤送母妃回去罢?” 熙妃挥挥手,“不必了,你且好好待太子妃,不然,母妃这心中,便安定不下来……” “孤知道了,孤会好好待她的!” 送走了熙妃,太子便不见了柔妃,他抓住一个婢女,“柔妃到哪里去了?” “回殿下的话,柔妃说她出去府外处理下伤口,很快就回来。” 太子神色一紧,是啊,柔儿刚才被母妃打了一巴掌,她那样柔弱,定是受不了了,又想起母妃恃才的嘱咐,他淡淡道,“去太子妃那。” 熙攘的大街上,柔妃捂着被打的那边脸,走进小巷中,那是个很隐蔽的角落,从左面望去,是王府的后门,她紧锁着眉头,走进了一间石屋,简单的摆设,却又干干净净地,柔妃拉紧自己的轻纱,转动着一个机关,顿时脚下踩着的石砖降落了下去。 冰寒的地面,黑漆漆的地下室,却在她下去后,烛火被点燃了起来,三王爷缓缓朝她走来,搂住了她,细闻着她的遍体芳香,“美人儿,想死我了……” “放开我……放开……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柔妃滚咽着泪水,是那样害怕,厌恶这个男人! 当初太子失踪,她跑出东宫去寻他,却不料被三王爷带到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他侮辱,那是她终身难忘的,最是痛,到心底,她本想了断了自己,不愿再让自己的不净之身与太子接触,却不料三王爷那日取出一副春宫图于她看,她震惊了,那是她啊!若是被他人看见,她水柔就算是死,也只是更加确定了别人对她的遐想、 于是,三王爷利用那副春宫图,要她安插在太子身边,替他办事,每每想到那日的事情,她便心颤不已…… 太子……太子殿下……她对不起他……可是为了让殿下心中的水柔还是一样完美无瑕……她还是要选择欺瞒他…… “小柔,你想那副春宫图让太子看到,就尽管反抗……” 说罢,三王爷捧起她的脸,细细的吻着,连着她的泪水,一起吻着,渐渐地,再到她雪白的锁骨上,轻纱一颤,滑落了下去,三王爷却毫不怜惜地深深探入,水柔的身子,滚烫起来,脸上、手臂上、私处、甚至遍身,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再是痛喊,却只有密室的回音,外界,根本听不到。 渐渐地,三王爷正是最兴奋时,水柔却痛昏了过去…… 三王爷微微不悦的,抽离了她的身体,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随手将水柔的衣服丢到她身上,水柔却痛得无法动弹,她喘着薄弱的气息,“殿下……殿下……” “啪”地一声,水柔的脸上又呈出五道红红的手印,他俯下身来,用力地捏着水柔的下颚,冷冽地,“记住了,在本王面前提其他男人,是死忌!” 水柔咬着唇,瞪着他,声音嘶哑得几乎从歇斯底里发出来的,“你说过今日之后会把那张图还给我的!” “哈哈,你放心,本王说过的话,怎会不算数。”三王爷微微一顿,“今日有何动向?” 水柔浑身哆嗦着,用衣服掩住自己,每动一下,都是那样疼痛! “不说?那你是不要那幅图了?” 水柔眼底尽是难堪,她毫无力道地,“熙妃到王府来了……” “她来做何事?” “让殿下将我废黜了……” “喔?还有呢。” 还有……还有熙妃说的那封信,是什么,她该不该说…… “啪!”这一下,三王爷是扬起了一旁的长鞭,狠狠地抽在了水柔的身上,水柔背上,很快浮起了一道血红的鞭痕,她表情因痛而扭曲着,眉头紧紧地蹙着,嘴唇抽搐着,连话都出不来…… “在本王面前犹豫?说!熙妃还说了些什么!” “她……她……她说……”水柔眼珠子向上翻着,一阵痛眩,她又晕了过去…… 三王爷端起一盆准备好的冷水,往水柔赤.裸的身子泼了下去。 水柔醒来,身子却冷得颤颤发抖,她紧紧拽着身上的衣服,试图索取一点温暖。 “说什么了!” “她……她说……殿下给她捎了封信……” “然后呢?” 水柔摇摇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三王爷讥笑了声,拿起桌子上的一副画卷,丢到床下,“穿好衣服拿走吧……” 水柔咬着唇,披起了衣裳,缓缓地起身,正要下床,一个不慎,摔了下去,她爬着,捡起那副画卷,顿时傻笑了声,终于拿到了……终于拿到它了…… 水柔翻开那画卷,顿时大怔,“这不是……这不是我的……” 她爬起来,摇晃着三王爷的腿,“三王爷,这不是我的,你拿错了,拿错了!” “本王并未说要拿你的那幅图给你啊,哈哈哈……”说罢,三王爷扬声而去。 水柔顿时觉得双目昏眩,撕碎了那副画,撕心裂肺地,“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呜呜……不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为什……” “咚”地一声,她倒了下去…… 第158章 昭仪vs皇帝(3) 御书房,堆积着一叠叠的奏折,铺开的白色宣纸,黑色的高级貂毛笔,还有圆形瓷砚与磨好的黑墨,皇帝握着貂毛笔,正在批阅着,一本过一本,突然眼前一瞥一张压在奏折下的宣纸,他狐疑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按住那堆奏折,抽出它来。 顿然铺开在桌上,看了那纸上的内容后,他顿然变了脸色,挥手大喝,“刘公公!” 刘公公侯在御书房外,听到皇帝大喊他,赶紧跑了进去,“陛下,有什么吩咐?” 皇帝指着那一纸手谕,严厉地,“这是谁送来的!” 刘公公大概地瞅了一眼:“回陛下,这是看守宫门的侍卫送来的。” 皇帝握着那张宣纸,脸色一沉:“摆驾华阳宫!” “陛下,您还有很多奏章未批阅呢?” “先去华阳宫。” 刘公公应了声,他可看得出来,皇帝这次绝不是因为想念上官昭仪了而提前去寻她,恐怕这昭仪……是得罪了皇帝了…… 华阳宫,殿外的花草,依旧生气勃勃,好些已经开了花了,十四娘随意地披了一件轻盈舒适的长裙,头上的发髻也不再像昔日那样花枝招展,她只将长发绑起,分散在肩头两边。 殿外有个略小不大的水池,池子很浅,手伸进去便能触碰到底,水池底长满了水草,波光漾漾,看着好似绿油油的草地般,旁边长满了荫荫的绿树,其中一棵较老年的大树,垂落着树须,长长的秋千,挂下来,太阳撒下一排阴影,正好可以坐在那里乘凉。 十四娘坐下去,头倚在那秋千的藤手上,梨落则在她后面轻轻地晃着,偶尔赞叹着华阳宫的美丽,偶尔又嫌这里没有她家小姐喜欢的桃花树。 “梨落,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呢,我总觉得,你有些怪怪的……” 梨落讪讪笑着,却不回答,见皇帝到来,她一个激灵,跑到十四娘前,“小姐,陛下来了!” “陛下?”十四娘转过身去,果然见是他,她微微蹙着眉,还未到晌午,陛下这么早过来是…… 正寻思中,皇帝已然走了过来,十四娘站起来,柔柔福身,“参见陛下。” 皇帝却未让她平身,只是让梨落等人退了下去。 十四娘抬起头,见皇帝一脸冷沉,她轻轻地:“陛下,怎么了?” 皇帝冷哼了声,“朕倒想问问昭仪是何意思?” 见她不解所以,皇帝一把将手中的宣纸扔到她脚下,“你告诉朕,你是何居心?” 十四娘只好捡起它,站了起来,细细打量一番纸中的内容,抬起眸来,很是坚定地,“是臣妾写的,有何问题?” “你未经朕允许,便私传手谕,你可知这事情的严重性?” “臣妾不过是允了熙妃出宫看望太子去,有何不对?” “那你应该与朕商量,而不是私下做决定!” “陛下别忘了,当初是太子差点将你置之于死地,若是臣妾与你说了,你便不会狐疑猜测?” “!!!!!!” “再者说,这是后宫中的小事,陛下放心好了,大事臣妾是绝不会插手的。” 那时,皇帝突然有些忌讳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那样的淡定从容,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就像那日在朝堂上,众人要废黜昭仪,而她,一个女子,不仅没有害怕,而且还略有大将风范的,在朝臣面前说教了一番,就连他自己,也呦不过她,高太傅说的没错,上官昭仪,不是普通人啊…… 但是她可知,今日她私传手谕之事,若是闹到朝臣们的口舌中,她就算是再能辩,不仅保不住昭仪的位置,就连性命都难保,幸好他发现了那纸手谕,若不,后果不堪设想,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昭仪,私传手谕,你可认为是小事?若不是朕现在把这一纸手谕拿出来,你认为那些朝臣,会如何看你?”皇帝微微一顿,“现在你将私传手谕当成小事,将来岂不是要私拟圣旨?” 十四娘微微握紧了手,摇了摇头,“陛下……我没有……” 这一刻,她又变成了那个小女人,她是委屈的,她是需要他谅解的,若是丈夫都不能相信她,她该多心酸多难过…… 但是,他若不如此,将来只会让她愈加对他人心软,要知道,敌人暗里,她不过一女子,有何能耐与他们对抗? 本以为她的爹,上官将军这一大势力,是向着她的,结果,他的做法,却实在令人难以费解。 皇帝一鼓作气:“你告诉朕,熙妃还说了什么没有!她若真是想念太子,何不出宫改嫁,现在如此,不是有什么预谋,你让朕怎么相信!” “她真的只是思念太子,陛下,你怎么就不能体会一个做娘亲的心情呢,你忘了当初在梅岐山下的那个小坟墓吗?我们的孩子,就在那里,我真的明白熙妃,她只是想念自己的儿子,陛下,你难道连我都不信了?” 皇帝怒了,斥喝道:“你还不知错!” 这个傻东西,这根本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这世间的险恶,岂是光用眼睛看便看得清的? 十四娘咬着唇,竟也大喊,“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陛下!一个做娘亲的想自己的儿子,我不过是帮她,这有什么错!” “你!你这个蠢东西!” “陛下若是这样认为,就治臣妾的罪吧!” 皇帝用力一挥袖,指着她:“你以为朕不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怎么想臣妾就可以,不是吗?”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昭仪与皇帝之间,不用比便知道孰输孰赢,皇帝是天子,他说的话,便是真理,不论她如何说,都抵不过皇帝的一句“不是”,不是吗? 只是难过,为什么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相信自己?她并未想要压迫他的龙威,只是时间仓促,她未来得及与他商量而已。 “你这是认为朕冤枉你了?” “陛下……”十四娘喃喃地,摇着头,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ps: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了,就别跳着订了,~~o(>_ 第159章 昭仪vs皇帝(4) 俩人对峙着,谁也不愿再开口说话了,似乎谁先开口,便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终于,刘公公来报,熙妃回宫了! 见俩人依旧静静地对望着,刘公公悄然地,退在了一旁。 似乎在估摸着孰先开口,每每见到皇帝喉头抖动,她便微微兴奋,但皇帝到嘴里的话却又咽了回去,时间过得很慢,似乎也很快、 十四娘终于没了耐心,也不再抱着希望,皇帝这是……铁了心了…… 她淡淡道:“陛下,你走吧……” 皇帝怔怔地,她竟让他走?她竟敢赶他走? “陛下怎么处置臣妾都好,臣妾累了,先回房了。”说罢,十四娘缓缓地转过身去,待到房门时,她又停下来,微微侧过脸去,皇帝仍旧站在那里,并未来挽留她。 她苦笑了声,看来,是她想太多了,自己在皇帝心中,或许并未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关上去,闭着眼睛倚在门上,似乎很是疲倦。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刘公公又上前来。 皇帝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好像,如果不去推开,就一辈子再也推不开…… 但他是皇帝,岂能示弱?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脚步微微移动着,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又止住脚步,冷冽地,“去北苑!” “北苑……”十四娘远远地听到他的声音,他去北苑作甚?兴师问罪吗? 她欲要撬开门闩,却又咬咬牙欲制住,不能……她不能出去……出去了,就是向皇帝认输了! 而皇帝也是,等了一会,见房门仍旧一点动静都无,便与刘公公交代了几句,自行到北苑去了。 彼时,十四娘才推开了房门,殿外已经空空的,人已走了,她喃喃地,“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走到华阳宫外,几名侍卫拦住了她,“昭仪娘娘请留步。” “你们敢拦我?” “陛下有旨,这段时间娘娘只能待在华阳宫内,哪都不能去。” “陛下?”十四娘恨恨地,他这是做什么!软禁她吗! 无奈,她只好又退了回去…… 陛下……他真的怕她再下手谕?所以,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上官昭仪,也不过如此? 先是仗着皇帝宠爱,私拟手谕,现在得到了处罚了,她连华阳宫,也出不去了? 那时梨落刚回来,见华阳宫外看守的侍卫更多了,她慢慢走回来,见小姐正坐在秋千上,表情很是沉重,“小姐,怎么了吗?” 见到梨落,十四娘便有了发泄的对象,她抓着梨落的手,呜咽着,“梨落,陛下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 “陛下那么宠爱你,怎会不信你呢……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四娘却只是摇摇头,渐渐地,情绪也缓落了来…… 刚到北苑,皇帝没有让人通报,便推开了熙妃的房门。 熙妃那时正在将那封信丢往火炉里,见是皇帝,又慌乱地将信塞进火炉里,手还微微被烫到了,她俯身行礼,“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 皇帝扶起她,和蔼笑着:“按辈分,朕该喊你一声母妃了!” “不敢逾越……”熙妃也礼笑着,站起来,心内却无比紧张,这个新帝,突然跑到北苑来作甚? 母妃?哼,她这个庶母,还当上他的母妃了?既是如此,何不封她为太后? 皇帝一扫屋子,瞥了一眼那正在火炉中燃烧的纸张,他走去,捡起一张碎片,里面透着隐隐的字迹,却看不清楚是什么字,他笑着,将碎片丢进火炉里,“母妃这是在烧什么呢?” 熙妃脸色一紧,很是谨慎地,“回陛下的话,不过是一些没用的碎纸罢了,放着也是占地方,所以我便将它烧了。” “喔?”皇帝点点头,“如此……朕听昭仪说,你今日出宫去了?” “是的……多亏昭仪体恤,老身才得以见皇儿一面。” “既是如此,熙妃何不搬出宫去与王兄同住?” “这……”熙妃微微一笑,“这于理不合的陛下,老身本是先帝的妃嫔,先帝逝世了,老身应当守在这宫中的。” “母妃对父皇的心意,着实令儿臣佩服啊。”皇帝说着,拍拍熙妃的手,“以后有何事,便不要去寻昭仪了,找朕,朕力所能及之事,定会相助的。” 熙妃一怔,皇帝这是在正式通知她,以后再找昭仪,便是抗旨? 找他这个皇帝?笑话,他若能帮她,她又岂须去找上官昭仪帮忙! 难道这两人……并未吵架? 还是……上官昭仪在皇帝面前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熙妃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她偶尔抬起眸,见皇帝仍旧很镇定地看着她,越是如此,她便越担心,皇帝……是不是发现些什么了? 她呵呵惭笑着,“不敢不敢……陛下夸奖了,以后老身定不给陛下与昭仪添麻烦了……真是罪过罪过……” “矣,母妃此言差矣,这怎会是添麻烦呢,只是昭仪恃才进宫,很多规矩尚且未明白,朕不想她犯下了什么错,有什么事情,找朕亦可。” 熙妃点了点头,“老身知道了!谢陛下教诲……” “那朕……便不打扰母妃清休了?” “陛下尽管忙去,老身在这里挺好的。” …… 送走了皇帝,熙妃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坐在椅上,不免一阵担忧,喃喃自语地,“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记得,她也并未对昭仪说过些什么,但从皇帝的语气中,她又隐隐感到皇帝是知道些什么的。 又想起太子妃的事情,看来,适当的时候,得找国丈好好谈谈,他的女儿嫁给皇儿,若皇儿将来继承了皇位,她便是皇后,如此诱惑条件,不信国丈会不要! 想着,熙妃饮了饮桌上的茶水,又望了火炉上的那些烟雾,她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新帝……我就不信你会发现了什么……” ))))ps:这个月最后一章啦,前面没有订阅看的,嘻嘻,好心点给订了吧~~~么么~~水爱你们~~ 第160章 爱上皇帝?(1) 那是浅浅的清池,浮萍满地,翠绿而透净,她坐在池子上,挽起袖子,双脚放入水中,轻轻地晃着,水是那样的碧绿,她的脚是那样藕白、光滑剔透。 偶尔抬脚漾起一阵阵轻浅的涟漪,溅起小小的水花,双手撑着脸腮,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分外的委屈,又忍不住把眼睛哭得红肿起来,但听身后有人缓缓走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光,转过头去,见是梨落,她嘻嘻地,声音还是有些哭过的哽咽,“陛下呢?他是不是来看我了?” “陛下他……”梨落叹了声,也坐到水池下来,她拍了拍十四娘被挽起褶皱的袖边,轻声地,“小姐,其实你去跟陛下认个错,他就会原谅你的。” 十四娘的笑脸,又黯黯地失沉下去。 认错……谈何容易?她没有错,错的是陛下……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梨落握起她的手,微微激动起来,“小姐,你不能太倔了,这里不是上官府,更不是君府,这里是皇宫!是皇宫啊!” “皇宫……”那时她才想起,她是不是从来没与一个人如此对抗过?也没如此倔气过?一个上官大将军的女儿,也耍孩子脾气了?而且对象还是皇帝。 “小姐,梨落总觉得你……变了……” 在她的印象里,小姐是个很温顺的小女子,不论是在上官府时对老爷夫人的尊敬与听话,或是在君府时对君王那些姬妾的容忍与顺然,她总是能把一切看得那样淡然,随遇而安,可自小姐进宫当了昭仪,不但不再如此,对那些新帝的妃嫔,她总是时不时的起妒意,担心新帝会被她们所吸引,如今还公然与新帝对抗,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小姐她爱上皇帝了? 梨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小姐怎会喜欢皇帝呢,她不过是迁就时境,是皇帝逼着她回宫来的,就算是小姐愿意,那也是被皇帝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才跟着回宫来的,小姐从小到大,都未对一件事情这样执著过,难道说,只有真的喜欢上了,才会如此? “小姐……你是不是……对皇帝动情了?” 十四娘双脚拍打着水花,听到梨落问这句话,顿然一愣,她突的用力一踢水池,水滴啪啪的溅起来,洒了两人一身,她咯咯直笑,“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他嘛……” 梨落起身拍了拍水珠,嗔道:“小姐你干嘛弄我一身水,本来就是嘛,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你干嘛那么在意关于他的所有事……” 十四娘望着水池,阳光普照下来,照得水池里的水波光漾漾,金灿灿的,她突然凝住笑意,她喜欢陛下? 不,她不喜欢他,十四娘拼命地摇着头,喜欢上皇帝,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她不要!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跟他回宫来!她不应该回来的…… 皇宫本便是是非之地,爹爹还因此与她对峙,还有尚妃那些人,她不过一女子,有何能耐与他们对抗? 陛下,她只剩下陛下可以依靠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宁愿是在君府,至少一个人在寒仙阁里,不会去在意君王会宠谁,她会不会跟着担心自己。 十四娘突然转过身去,拉住梨落的手,微微摇着头,“梨落,你相信我,我不喜欢陛下……一点都不喜欢他……真的……” 她怎么可能喜欢陛下呢,不会的,也不能啊! 她是那样着急,似乎只要承认自己喜欢陛下,便是背叛了谁,谁……她背叛谁了……为什么会觉得背叛了他? 难道……她心里,还装着什么?为何每次努力去回想,每每想不起,却又会觉得心痛…… 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不是……不是上官府的小姐? 她怔怔地,拉着梨落的手,也缓缓地松了下去。 “小姐,你还是去好好跟皇帝说说吧,我看得出他是在意你的,或许,你跟他认个错,俩人不就和好了嘛?” “我不嘛,我就是不要跟他道歉,就是他的错……” “可是人家是皇帝呀,哪有皇帝跟妃嫔认错的?” 那时十四娘才注意到,梨落用的是“妃嫔”,而不是“妻子”,她只是皇帝的一个妃子,不是他的妻子!这便是所谓的差别! 她又转过去,黯黯地踢着池水,似乎还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梨落坐下去,嘻嘻笑着:“小姐你在说什么呀?” “你真的要听?” “嗯嗯嗯!” “我说……我恨死你了!” “!!!!!!”梨落微愣了一会,蹭着十四娘的手臂,讪讪笑着,“什么嘛小姐,你疼爱梨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恨我呢……” 十四娘打开她的手,“哼哼,就是恨死你了!” 俩人谈笑着,十四娘已经把皇帝的事情忘了,她突然想起那晚在草地上见到的卫肃,她又凑近了下梨落,“嘿嘿,梨落……你有没有心上人哩?” “唔?小姐你问这个干嘛,梨落早前便说过了,这辈子,只侍候小姐的嘛。” “我讨厌死你了,才不要你侍候我!我要把你嫁出去!” 某女瞪大了眼珠子,彼时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拽着十四娘的衣袖,苦巴巴地,“小姐……不要嘛小姐……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我不要嫁人嘛……” “嘻嘻,不行,还是要你把你嫁出去,待在这宫中,像什么话。” “那,那过几年好了,我还小呢。” “好啊!那我这几年,好好帮你物色物色哈!” …… 话说间,宫女来报,尚妃来了! 十四娘缓缓伸出脚,离开了水池,擦干净身子后,才对着那宫女道:“让她到这里来吧。” 说罢,她又一脸笑意地坐上秋千,微微眯起眼睛来,似乎在想着什么乐事…… )))ps:包月的筒子注意鸟,只要包月没过期,是可以看vip章节滴,而且不用订阅,就像平常点免费章节一样,))多多注意下书的目录,水连更了一个月,快更了13万了,一位筒子竟说咱没更新,呀呀,记得翻目录去哦,嘻嘻,爱死你们啦~~~~ 第161章 爱上皇帝?(2) 那日天气甚好,蓝蓝的云朵,清风阵阵拂来,可人儿的衣袂被吹起,漾在风中,待脚步声缓缓行来时,坐在秋千上的她,才睁开了眼睛,望着对面的人,微微笑着。 尚妃也对着她笑,侧过脸去,朝身后那些宫女使了个眼色,便将她们屏退了。 向十四娘行好礼后,她站在离她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她,偶尔瞅着十四娘身旁的梨落。 “梨落,你且下去。” 梨落应声,暗瞪了尚妃一眼,退了下去。 只见十四娘站起身来,淡淡瞥了眼尚妃,微微一笑:“这次,是谁病了?” “你!”尚妃怒瞪着她,却又缓缓扯开扭曲的笑容,“如妃的病已经好了,妹妹这次来,是专门来看望姐姐你的。” 十四娘走去,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真是有心了。” 尚妃惭惭笑着,十四娘已经把她拉近了屋子里,那是尚妃第一次进她的寝房,便处金灿辉煌,橱架上摆了许多玛瑙、琉璃青瓷等珍品,掀开珠帘,梳妆台上,是琳琅满目的发簪等饰品。 十四娘将她推坐在椅上,随手拿起一根银色的发簪,那三颗镶嵌在一起的椭圆形紫色宝石,就像三片叶子般,尾部还垂落了一条金线,十四娘将它插在尚妃的发髻右边,金线摇摇颤颤地,那三颗宝石,也隐隐地发着耀眼的光芒。 “很好看呢,比我戴上好看多了,嗬嗬~” “这个……是给我的?”尚妃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担心起来,这厮,搞得什么鬼? 怎么突然想起讨好她来了? 难道皇帝将她关在华阳宫不允出来,是真的? 那么说,她失宠了? 现在如此,是在拉拢她?贿赂她? 不不不,这太不像这个毒妇的做事风格了…… 她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担忧! 十四娘又拿起一旁的珍珠手链,往尚妃手上一戴,“妹妹平日该多打扮打扮,瞧,漂亮多了。” “我……”尚妃慌乱地,站起身来,“这是陛下赏赐给姐姐的,妹妹怎么好意思要。” “矣,你都喊我姐姐了,怎么不好意思要。”陛下赏赐的……估计拿给他看,他也不认识这是谁送的…… 见尚妃又缓缓坐下去,她推开一旁的另一张软椅,坐了下去,“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我真的是专程来看望姐姐的。” 十四娘轻笑了声,“是来看看,上官昭仪,是否真被陛下软禁吧?” 尚妃摇摇头,又站了起来。 “那本宫告诉妹妹,陛下的确把本宫给软禁了。” 尚妃一怔,这女的,竟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她悻悻道:“那你恃才是……” “妹妹是认为本宫在贿赂你?”十四娘微微一顿,“你认为,本宫有必要去拉拢你吗?” “你!你少自以为是了!呵!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你都认为本宫好不到哪里去,你认为,本宫也会让你们好吗?” 尚妃听她说着,竟有些毛骨悚然,她狐假虎威地,“至少我现在没被陛下软禁!” “喔?是吗?那本宫恭喜你了!” 十四娘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尚妃便只会两天三头里来陪陪本宫聊天,还会些其他的吗?” 尚妃冷哼了一声,“姐姐放心,很快,妹妹便会送上一份大礼,以报今日姐姐的赏赐。” “那好~本宫等着……” 这是在……宣战了? 第162章 与帝邂逅(1) 落日,天边一片火红,照得御花园的水池里也是金碧辉煌,一群小宫女在那里嬉戏打闹着,上官昭仪被软禁,自是管不着她们了,因此,她们还是抱着希望,盼望能在这里与皇帝邂逅。 渐渐地,落日的余辉沉没下来,皇帝刚处理好政务,正朝这里走来。 内心却无比的矛盾,从御花园的韵岚亭到华阳宫,是那样近,但似乎又跨不出那一步,他缓缓地,走上石桥,来到韵岚亭,望着硕大的华阳宫,他暗暗地想,她在干嘛呢,为什么要不来寻他? 突然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自己都将她软禁了,她如何来找他呢? 那时一群小宫女们迎上而来,都向皇帝福身行礼,有几个,还不时地朝他抛媚眼。 皇帝待要让她们平身,却听得水池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一个小宫女,落水了! 皇帝脸色一紧,挥来身后的侍卫:“快!把那宫女救起!” 一名侍卫立即跑到对面的水池,跳了下去,几番周折,将那宫女救了起来,彼时,皇帝等人,也疾步走来。 那宫女穿着一身普通宫装,头发因水黏糊在额上,口中不停咳嗽着吐着水,身上全是水滴,见了皇帝,立即跪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帝俯下身去,扶起她,那宫女低着头,双手抱着胸,浑身颤抖着,显然是被刚才一举吓坏了。 “怎么会不慎落水?” 宫女仍旧低着头,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奴婢……奴婢奉主子之命……来御花园摘些香花……好……好给主子沐浴用……恃才一不小心失了足……谢谢陛下的救命之恩……” 一旁的小宫女们却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地,没想到这个尚妃新召进宫的宫女,心计竟如此深,故意落水引得皇帝注意!就是不知,这个宫女,长得……如何了! 皇帝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为何老是低着头?” “奴婢……奴婢不敢目睹陛下龙颜。” “哈哈,你且抬起头来。” 宫女终于,唯唯诺诺地,抬起头来,睫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白皙娇美的容颜下,细细的水珠挂在脸上,看不清是她的泪光,亦是水滴,她抬着水眸,一扫额边的碎发,望了皇帝一眼,红唇翕动着,“奴婢……奴婢冒犯了……” 可人儿微微娇喘着,再抬眼时,眸中仍映着惊愕,她的身姿是那样的盈盈纤细,似乎风一吹便会倒下,那睫毛底下的“泪光”,是那样惹人怜惜。 皇帝伸手,缓缓地,抬起她的下巴,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情不自禁地,“你叫什么名字?” “我……奴婢……奴婢名唤小桃。”小桃不敢对上皇帝的目光,待要低下头去,却被皇帝又捧起她的脸。 那些宫女看得是羡慕又嫉妒,她们狐疑的是,尚妃怎会如此愚蠢,将一个如此美人儿召进宫,这不是要……威胁到她的地位吗? “小桃……好名字……”皇帝轻轻地,放开了她。 突然又想起十四娘,皇帝缩回手,竟扫了扫四处,是那样害怕她会看到这一幕。 这个傻东西,她进宫以来,总是对他疑神疑鬼的,要是被她看见,不知会多生气难过了。 “陛下,你就答应臣妾这一次罢?臣妾保证,以后定会顺从于你……” “陛下,你尝尝,这些菜肴,可好吃了!” “嘻嘻,陛下你去吧,臣妾不会起妒意的。” …… 她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中便不是这样想,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就像这一次,他若不主动开口,恐怕,她便是宁愿心内憋着,也不愿与他示弱,这个傻东西,呵呵…… 想到此,皇帝竟不再多看小桃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小心点。” 然后对着身后的刘公公使了个眼色,朝韵岚亭走去。 众人都知,皇帝这是要……找上官昭仪去了!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以为小小落水一下便能博得陛下欢心,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哈哈……” “就是说呀,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竟也妄想当上陛下的妃嫔,啧啧……太可笑了……” “以为自己长得好点陛下便会喜欢自己,切……也不瞧瞧人家上官昭仪,陛下那么宠她,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个稍有点姿色的小宫女得罪人家嘛,哈哈……” “好啦好啦,都散了吧,这好戏都看完啦,回去干活吧,哈哈,笑死我了……” …… 小桃暗瞪着那些离去的背影,远远地,还能听到她们的嘲笑声,她握紧了拳头,“等我受宠那日,定会加倍报复你们!” 她提起地上的花篮,回到了怡堂。 刚进大殿,便见尚妃躺在软椅上,身旁两个宫女正在为她按摩着,她半眯着眼睛,显然看见了小桃,于是将身旁的宫女都挥退了。 大殿的门被关上,只剩下尚妃和小桃。 小桃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未能留住陛下。” 尚妃起来,微笑着,“本宫都知道了。” “知道了?”小桃一阵狐疑,难道……这尚妃,还派人监视她? 尚妃走到小桃前,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面貌,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样的美人,受宠是迟早的事情,男人都是下本身思考动物,不为美人动容,那便不是男人了;但是,将上官昭仪斗垮了,那接下来呢,是不是就轮到这个……小桃了? “小桃你做得很好,至少你让陛下记住了你,以后,本宫会给你制造更多接近陛下的机会的。” 小桃又跪下去:“谢谢尚妃娘娘对小桃的厚爱,他日小桃得圣上恩宠,定不忘尚妃娘娘的相助。” “喔?”尚妃笑了声,转过身去,又坐在软椅上,一口饮了茶水,望着跪在她面前的小桃,“小桃……你认为,本宫待你如何?” “小桃不敢忘记,是娘娘将小桃的家人救出来,还安排他们在平城住下,不仅如此,还让小桃逃出南朝,到娘娘的身边侍候,如今,又为小桃制造机会,与陛下邂逅,小桃发誓,娘娘让小桃做什么,小桃定会拼尽全力去做。” “那若是……将来你地位比本宫还高了呢?” “……小桃……小桃不敢……” “诶……有什么不敢的,以后,就别喊本宫娘娘了,你我姐妹相称,小桃,你看如何?” “姐妹相称?娘娘不可……不可呀……” “有什么不可,以后,本宫就将你当妹妹看了,来,起来吧。” 见状,小涛只好起身,来到尚妃面前,“娘娘……” “嗯?” “小桃错了,姐姐……接下来,小桃该怎么办?” 尚妃勾唇一笑,“着急什么,对了小桃,三王爷那边,有没有传什么话来?” 小桃替尚妃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缓缓道:“王爷说,让我们多注意下北苑里的熙妃。” “熙妃?”尚妃喝了一口茶,冷笑了声,“熙妃是先帝的妃子,不足为患。” “不,王爷说,这个熙妃的心机很重,你听说上官昭仪被陛下软禁的事情吗?我听王爷说,是熙妃让昭仪拟了手谕,让她出宫看太子去的,为此,陛下才与昭仪大吵了一架。” 尚妃放下茶杯,这个三王爷,在宫内一定布了许多眼线,不然,这宫内她都不知的事情,他怎会如此清楚。 “有此事?呵,那倒是算那个毒妇倒霉了,对了,她出宫干什么去?” 小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王爷并未与小桃说明。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将上官昭仪私拟手谕的事情,告诉国丈大人?我听人说,国丈党人,最是痛恨她了!” 尚妃挥了挥手,“小桃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你认为陛下为何与那女人吵架?哼,陛下那是在保护她,如今去向国丈告状,一没证据,二,反而会让他认为我们是嫉妒她,诬陷她来着,陛下既然把这件事与那个女人摊开说了,那手谕,指不定已经被销毁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 要知道,今日与帝邂逅之事,已经让她感到了无比的挫败,她小桃,竟然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她本以为,除了代王,谁人都会因看她一看而恋上她,可是今日见到这个北皇,她才知道,这个北皇,他跟代王一样,心内是藏着东西的,若不,便不会对她视而不见,只是,他们心内到底装着怎样个女子,能如此不待见她? 北皇心系的女子,是那个上官昭仪吗? 上官昭仪……她一定要见见她,到底是不是比她更漂亮!更美丽! 那时,小桃是那样着急,越发的想要见到那个尚妃口中的恶毒女人,其实她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总是很强大的,关于上官昭仪,她也不能仅听尚妃所言,她要亲眼见她!她想,那一日,会是什么时候? “韬光养晦!” “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下去吧,媚嫔来了记得通报一声。” 小桃点点头,退了下去。 )))ps:下午会再发一章,阅文愉快~~~(*^__^*)?嘻嘻…… 第163章 朕很想你(1) 夜幕下来,月上中天,清晖泻下来,铺洒在地面上。 水池上,银光闪闪,偶尔看到了月亮的倒影,十四娘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轻纱,坐在门槛上,石条上的凉意阵阵袭来,她倚在门上,望着那不远处的水池,很是怅然。 她自言自语地,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有人在听。 突然恨恨地嘀咕道:“再不来我走了!” 门旁放着许多漂亮的卵石,十四娘一扫,捧了一堆,放在门槛边,拿起一粒,对着它埋怨地说了句,“我数三声啊,不来我就睡觉去!” 说罢,她扬起手,用力地朝水池扔去,“一……” “二……” 这时,眼圈已经微微红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又拿了一粒卵石,扔过去,大喊:“二个半!” 水池上溅起一阵阵水花,浇洒了水池上的绿油油的草坪,渐渐地,水声落下来,四周又安静了,只有她手上握着的两粒卵石,发着摩擦的细碎声。 这一次,她是朝水池左面黑漆漆的那里扔去,“三!”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褶皱的轻纱,“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她待要转身回房,却又停下脚步来,她扔过去的卵石,怎么没有发出声音? 十四娘缓缓地,朝那片黑暗走去,睁大着眼睛,近了,更近了,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穿着一身鲜卑人特有的胡服骑装,意气风发的站在她面前,他的手里,横在空中,握着什么。 她管不得是谁人,用力掰开他的手,取出卵石,指着他,“你!” 那男子握住她的手,声音浑厚地,“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十四娘的手被他紧紧握着,甚至被一把推进他的胸膛里,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怦怦怦地,是那样强大,那样气魄,她缓缓地,伸手抱住他,贴在他的心口上,“陛下,是你吗……” 皇帝紧紧地搂着她,贪婪地攫取着她的香甜的气息,这个倔气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肯服输呢…… 偏要等他来,唉…… 不过幸好,她还是想念自己的,这样,不便足够了? “傻东西,你刚才在干嘛。” 十四娘的脸蛋蹭着他的胸膛,突然挣开手,抬起脸就走,“我……我困了……” 皇帝又拉住她,捧起她的脸,朝她微微翕动的红唇吻了下去,微冷的舌滑过她的口中,探索着她的每一个角落,她似乎没有挣扎,但是也没有迎合,只是任着他吻着,越吻越深,越吻越炽烈,身子越发的灼热起来。 那时,月亮羞羞地躲进了树林里。 感觉到她喘息起来,皇帝才放开她,十四娘满脸涨红,捂着红肿的嘴唇,跑进了寝房,待要关上,皇帝又闯了进去。 她羞得别过头去。 皇帝从背后抱住她,喃喃地:“朕很想你……” “哼……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你……” 皇帝将她转过来,十四娘目光躲闪着,但脸上的红潮却仍未褪去,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真的不想?” “咯咯咯……好痒……快些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混蛋……” 皇帝却不放开,反而更轻声了,“你说你想我,不然朕就不放开了。” “不嘛不嘛……我就是不想你……一点都不想你……咯咯咯……” 皇帝又抱住她,这一次,他很温柔地:“傻东西,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 某女顿时睁大了瞳孔,陛下真的跟她认错了? 她笑嘻嘻地,竟比任何时候都高兴。 “好嘛,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嘻嘻……” “那……我们睡觉吧?” 十四娘这才意识到危机,她讪讪躲开,“我……我不要……” “你刚才不是说困了嘛,朕陪你睡……” “咳咳,我不困了,一点都不困了……” “别这样,来,朕抱你上.床好了……” 某女两腿一蹬,被横抱起来,放倒在了床殿上…… ps:今天发了两章,4000+,前面一章发了3000+,所以看这一章的,顺便订了前面的,嘻嘻。。。。 第164章 真假代王(1) 宽敞的大殿,呈古铜色的居置,清雅别致,大理石桌上,摆着木色的沉香木茶几,香气氤氲,连倒出的茶水,也是那样甘甜。 一个穿着浅红色玫瑰散花裙的女子,头上高高绾着长发,再以一珠簪系上,只留几根长长的头发垂落在雪白的锁骨处,分外诱惑。 她抬起素手,轻轻地在茶杯上倒着茶水,汩汩的流水声,听着是那样清雅舒适,倒了两杯后,放在对面的茶几上,自己又拿起另一个茶杯,轻轻地往对面一碰,红唇半启,饮了下去。 身旁的贴身宫女对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两年前,代王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连对他原本最是宠爱的王后也渐渐冷淡下来了,她家王后,也因此,堕落下来,对下人们,也是爱理不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整日在茶几上独自饮茶,偶尔还对着对面的座位自言自语,作为她的贴身宫女,她当然知道,代王未病前,是最喜欢与王后在一起饮茶下棋了,就连这茶几沉香木,也是代王送给王后的。 她的表情很是冷漠,令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半晌,她又倒起了香茶,也为对面的茶杯满上,喃喃自语地:“代王,臣妾敬你一杯。” 宫女突然附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 王后手中的茶杯停在空中,缓缓地,才放下去,淡淡道:“走吧。” 宫女应声,跟在她身后,随着王后走出了大殿,代王正来,看见王后出来迎驾,微微一笑,扶起她,“王后不必多礼,进去罢。” 王后点点头,随着代王又来到里面的座上,已经备好的茶,她将茶杯推到代王前,柔柔笑着:“代王请喝茶。” 代王只是喝了一口,又放了下去,见王后正在倒着茶,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让她停下来,于是她只好作罢,拣了拣自己的衣袖,也端起茶杯喝起来。 “本王听下面的人说,王后最近心情很是不悦,是否有什么心事?” 王后嫣嫣一笑,“代王多虑了,臣妾未有什么心事,只是……”甚想她的丈夫罢了。 “只是什么?” 王后抬起眸来,望着眼前的人,他的身形,与两年前的代王十分相似,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只是,脸呢?为何他病愈后脸上总是带着面具? 是不是,怕被族人发现他不是代王呢?别人是否发现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是从小嫁给代王的,她能不了解代王吗?代王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代王,臣妾想……看看你的脸?”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不已,都两年了,他都不曾在人前摘下过面具,又怎会因她一句话便摘下呢? 代王只是微微愣了下,然后又拿起茶杯,一口饮下去,“王后是在怀疑什么?” 王后见他如此,却也淡定下来,从容地,望着对面的他,“其实,你不是代王罢?” “王后这是在怀疑本王了?” 王后一怔,只见他摘下面具,那面貌,那分明的轮廓,是代王!是她的代王! 可是!可是代王为什么要对她冷淡下来!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她一慌乱,竟不顾礼仪的跑到他的身下,晃着他的腿,呜咽起来,“代王,你告诉臣妾……为什么会这样……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代王怒斥道:“王后!你这是干什么!” 被他一推,王后倒在冰凉凉的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眼泪落下来,在地上浸开,她不甘地又转过身去,望着代王,忍不住又伸手抓住他的衣摆,轻轻啜泣着,“代王……既然你是代王……为什么要疏远臣妾……” “放手!身为王后!你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不!臣妾不放!代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次,代王站起身来,又将她推倒在地,背对着她,“作为南朝的王后,你要时刻做好王后的典范,本王好意来探望你,没想到你令本王如此失望。” 王后猛地摇着头:“你不是代王!你根本不是代王!你说,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的代王!代王呢!他在哪里!” “王后!!!”代王大喝,王后又吓得安静下来,他微微心疼地,却又刻意别过头去,喉头微微动了一下,“王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代王带上面具,又缓缓地走出了大殿,只剩王后趴坐在地面上,守在殿外的宫女见代王走了,也随即进来,见她家王后坐在地面,又赶紧将她扶起来,“王后,您怎么了?” 王后喃喃自语地,坐在座上,半晌,惨然地闭上了双眸,不再说话。 再说代王,刚走出大殿,便听殿外喧嚷着,他走去,抓住其中一位侍卫,“发生什么事了!” “代王,是六王爷,他硬闯进来,说有事找您……” 代王挥挥手,“让他进来罢。” 到了议事厅,代王坐在座上,手微微撑着额头。 见六王爷进来,他挥退了手下的人,坐直了身体,说道:“找本王有何事?” “代王,小桃呢!你不是答应把小桃给我的吗?为什么她会不见了?” 代王走下去,拍拍六王爷的肩头,“王爷莫急,莫急,本王也是在先前不久才得到消息,唉,小桃被北国皇帝带到皇宫去了。” 他不经意的,嘴角划过一丝嘲笑,他原本是想把小桃赐给六王爷,毕竟,六王爷得到小桃,想不听命于他都难,但三王爷那边传来消息,北皇的妃嫔尚妃,竟在宫外秘密找寻年轻漂亮的美人儿,他当然知道,这些女人,找美人儿,不过是为了这后宫的争斗罢了。 于是他来个将计就计,让三王爷把小桃带回北国,如此一来,小桃便是起到双重作用了,北国那边,依小桃的容貌,迟早会得到宠幸,到时的北皇,流连在小桃的石榴裙下,不便经她小桃控制了?而六王爷这边,他正好可以利用男人的占有欲,激发六王爷对北皇的愤恨,对他南朝,更是会竭尽全力相助。 “是他?”六王爷愤愤地,“他怎么敢到南朝来抢走小桃!” “不,当然不是他,是他派人到南朝来劫走小桃的,唉,真是苦了小桃了。”代王长徐了一口气,接着道,“王爷莫伤心,本王会让人给你多留些美人儿的。” “不!我就要小桃!非小桃不要!代王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夺回小桃!” 代王叹了声,“王爷这是何苦呢。” 六王爷握着拳头,一拳打在柱子上,“北宫冷君!我绝不放过他!” 先是霜贵妃与她的母妃争宠,再是父皇的偏心,把皇位传给他!现在,他连他喜欢的女人都要抢! 他绝不放过他!绝不! “王爷,现在想从北皇手中夺回小桃,只有一个办法,便是与我南朝合作,北国的地理位置,军事等,你最清楚不过了,我相信,有你协助,南朝的胜算定会大很多。” 六王爷微微迟疑下来,“但是,北国的兵力,比南朝强大甚多……” “哈,因此,本王在北国安插了内应!” “内应?”六王爷凑近他,“是谁?” 代王附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六王爷大怔,“怎会是他……” )))ps:huashuo话说到这,隐隐猜出代王的身份了吧?嘻嘻,继续…… 第165章 真假代王(2) 是夜,暗沉得看不见月亮的踪影,树林里,冷风唦唦地吹着,连着地上的落叶也飘起来,偶尔传来几声鼠蹿跳的细碎声,一个身影,从树上落下来,十分洒脱利落。 男子褪去了白日在人前的面具,铜色的肤色,薄薄的嘴唇,在黑夜中,是那样英俊魁梧,引得身旁的女子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代王,小桃好想你……” 代王冷冷道:“小桃,你现在身处北国境地,不得胡来,快些放手。” “不嘛……”小桃低垂着眼眸,更是抱紧了他,微微低啜着,“代王,您把小桃当什么了,侍候六王爷,现在,又让小桃到北国来侍候北皇……我……我就侍候您一个人不好嘛?” 代王用力地甩开她,拣了拣脖子上的衣领,“在宫中还好吗?” 小桃见状,只好作罢,如实汇报,“北皇专宠上官昭仪一人,尚妃正在为小桃制造与北皇见面的机会。” “上官昭仪?她是谁?” 小桃本要回答,但又想起俩人的关系,她吞声,思量一番才慢慢道来,“小桃不知,只知道,北皇登基后,甚是爱她,先前,俩人还同住在崇善宫中。” 代王喃喃地,甚是爱她,那会是……她吗? 他一怔,抓住小桃的手,“她是不是上官戚寒?” 小桃慌乱地打开代王的手,“不,才不是她呢,怎么可能是她嘛……” 代王心内这么紧张她,若是被他知道,上官戚寒,已经当了北皇的妃嫔,他不疯了才怪。 难道代王……心内装着的那个女人,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连代王也在意她? 她究竟有多好,比她漂亮,比她美丽吗? 两代帝王喜欢她,小桃那时,竟觉得比什么都挫败,更是着急想见上官昭仪一眼了! “不是?那是谁!” “是……是谁我怎么知道嘛,我才刚来北国不久,怎么可能将她的底细都摸清了。” “唉,也罢,小桃,你在北国记得多帮我打听打听她的下落。” 这个傻女人,只会替别人着想,自己怀有身孕那么久了,君王的生死,与她又何干呢,更何况,君王当初那样待她,她非得碰这一滩水,也不知如今下落如何了。 若是“她”,也许便不会如此吧…… “我会的代王,你放心好了。” “三王爷呢?” “哦三王爷,他……他说……等会再来。” “本王已经来了,哈哈……”闻声而去,只见三王爷正笑着朝他们走来。 小桃微微退在一旁,生怕刚才与代王说的话会被三王爷听到。 三王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小桃,随即又对代王展颜笑着,“代王!” “王爷无须如此。”代王与三王爷绘声绘色地谈论起来,小桃则是埋怨地跑到深林处。 天色很暗,小桃却丝毫不怕,在南朝,她便是被西嬷嬷训练大的,什么苦难没见过,她一用力,“吱嘎”一声拔下一根树枝,挥打着草地,咒骂着一些人。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穿着红色艳衣的女子,衣袂在风中轻颤,脸上蒙着艳红的面纱,缓缓朝她走来,勾起小桃的下巴,媚眼一眨,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放开了她,“长得……挺标志的……” “你……你是谁……为什么蒙着面纱?” “邀月。”她轻轻地,抬起手拿开小桃手上的树枝,树枝在小桃身上划落下去,又划上去,不经意的,刮破了衣纱,树枝碰到小桃的脸上。 小桃吓得直抖,“你……你先放开我……” 她全身上下最自豪的便是这张脸,要是这张脸有什么损失,她可不活了! 果然还是女人狠,见不得比她漂亮的! “好~”邀月缓缓地,将树枝放下去,对着小桃,微微一笑。 邀月……邀月……小桃两眼顿然睁大了,“你说什么,你是邀月?可是邀月宫的宫主邀月?” 邀月绕着小桃身旁,仔细地打量着她,“看来,你不是久居南朝嘛,说吧,他们派你到皇宫去作甚?” 小桃更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朝来的?我……我怎么会是被人派来的,是尚妃召我进宫的。” “你既然知道我是邀月宫宫主,就该当知道,只要本宫想查的事情,还没有不知道的!” 小桃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去查吧。” “好啊,那本宫再问小桃姑娘一句,三王爷与水柔,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这样吧,本宫先将你带回去,让一些男人,好好招待招待你,你看如何?” 小桃退后了几步,“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 邀月拉起小桃的手,就要走,小桃连求饶,“我……我说……我说我说……你快放了我……” 邀月弯唇一笑,松开了她。 “我只知道,柔妃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三王爷手中,因此柔妃不得不听命于三王爷,我……我只知道这一些了……” 水柔……呵,她果然跟三王爷有所勾搭! 究竟是何物,能让水柔听命于他,她一定要派人好好调查一番! 邀月冷冷一笑,“你可以走了,小桃姑娘。” 小桃正要走,却听到邀月突然说——小桃姑娘,待你好的,不一定是真心的,你好好细想吧。 小桃转过身去,空空的,邀月早已离去,她心下一颤,来不及细想她的话,便跑了回去。 那时,代王已经走了,她知道,代王是个有武功的人,因此从南朝到北国,并不费时,只见三王爷正缓缓朝她走去,“小桃,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我就是去走走……” “我恃才貌似听到,你跟代王说,上官昭仪,不是上官戚寒?为什么要这样说?” 小桃硬着头皮,喃喃道,“代王喜欢这个上官昭仪,所以……小桃只好欺骗他。” 三王爷像听到什么奇闻般,“什么?代王喜欢她?为何?” 小桃瞅了瞅四周,才放声与他说起来…… ))ps:今日更新到此,阅文愉快~~~~)) 第167章 亲密爱人(1) 出来的时候,碗筷也都收拾好了,皇帝携着昭仪出来,一阵精神气爽。 因此,那些宫人们孰人做错了什么,他总是笑笑带过,完全一个和善的贤主,对他而言,能这样握着她的手,是一份渴望已久的温软,就像今日俩人在寝房的缠绵不休,似乎只要轻轻拉着她的手,他便能感受到她心情好坏,都说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身边那个最亲密的爱人,他想,于她,便是如此。 偶尔她回过眸来,对着他浅浅的笑着,他知道,那是一个妻子对丈夫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时,他在想,若是……孩子还在,是不是就真的是……一家三口了? 他一怔,停下脚步来,摸了摸她的肚子。 十四娘见皇帝举止怪异,她咯咯笑着:“陛下你在干嘛……” 皇帝激动得握起她的手,“我们……我们会不会有孩子了?” “孩子?” 在梅岐山下的那个小坟墓里,她的孩子就在那里,难道说……她的孩子真的回来了? 想到此,她竟有些小激动,伸出手,轻轻地捧着自己的肚腹,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又淡下来,她握住皇帝的手,摇了摇头,苦笑了声:“陛下,怀孕哪有那么容易呀,再说……” 再说……她已经流产过一次,再想怀孕,谈何容易。 皇帝反握住她的手,呢喃道:“会有的,朕这便将御医找来。” “诶,陛下别急。”她微微顿了下,“熙妃在华阳宫外候着,等着您觐见呢。至于有没有怀孕这件事……晚点吧,等陛下忙完了再找御医看看也不迟。” 皇帝点点头,“也好。” 说罢,拉着她就走。 “陛下你要去哪里,宫门口不在这里呢。” “哈哈,饭后散步……” …… 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有深的、浅的、绿的、青的、鹅黄色的,便地的春色,长满了小花,比那晚从凝香殿出来时看到的还多,她不由得感慨岁月的匆匆,坐下去,伸平了双手,呼吸着大片的清香。 闭上眼眸,睫毛颤颤的煽动着,红唇半抿着,被人轻轻一吻,然后又轻轻地放开她,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 “陛下,现在几月了?” 从失去孩子开始,她忘记了时间,也不再去在意,直到看到了这一片绿色葱葱,她才知道,大雪过去了,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明年的冬天,她的腹中,是否还会有孩儿伴在她身旁? 皇帝惬意地,将气息吹到她的香发中,亲昵地,“三月了。” 三月了……过不了多久,夏天便来了,到时,这片青草,更会被渲染上一层深深的绿色。 “陛下,如果……我没有怀孕……你会不会很失望?”她抬起眼皮,甚是调皮的望着他。 “哈哈,当然会……” 他笑着,徐了一口气,当然会失望难过,自己欠她的,当初还让人给她送去堕胎药,追根到底,害死孩子的,一直都是他,他总是想,自己待她好了,便能弥补她了,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孩子在她的心目中,是那样的重要,似乎,缺一不可,因此他是那样渴望,能与她再有一个孩子,到时,他一定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孩子,只希望能弥补她心中的那道挥之不去的伤口。 十四娘缓缓地,目光低垂下来,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喃喃地:孩子……你是不是回到娘亲的身边了…… 风有些大了,哗啦啦地,连一些杂草落叶也吹起来,那时她抬起头望向天空,才知道,乌云一片,要下雨了…… 下了这场大雨,只怕夏天就到了,呵呵…… 皇帝扶起她,“朕送你回寝宫去罢。” “好……”十四娘起身,倚在他的肩上,一路微笑着,到了华阳宫后宫门时,他才停下来,“朕先去批阅奏折,忙好了便来陪你。” “陛下,熙妃她……还在宫门口等着您。” 皇帝拍拍她的手,“让她到御书房来找朕吧,朕先走啦。” 皇帝不等她回话,便走开了。 十四娘皱着眉头,很是狐疑,皇帝这是……故意避着她? 他跟熙妃到底要说些什么,还要支开她? 难道……陛下并不是十分信任她? 她摇了摇头,拣好自己颈脖上的围脖,恃才走到宫门口,与侍卫说了几句话后,便自行回到了大殿上。 喝了一大口茶,嘴里才滋润了些,她捶了捶自己的肩背,酸痛得要命,这个陛下,唉…… 那时梨落悄悄从她背后走来,为她按揉起来,十四娘转过头去,嘻嘻一笑:“还是你好耶。” “那是自然,我不对小姐好,对谁好呀,嘻嘻……” “这里这里,酸痛死了。” 梨落拿捏好力度,轻轻地按揉着,同时也不忘了取笑道:“喔,看来皇帝可是将我家小姐累坏了……” 十四娘待要骂她,见尚妃已经进来,身后的宫女端着一个白雪的玉瓷碗,还有茶杯等,显然,是真的带茶种来了。 她挥开了梨落的手,站起身来,细瞅着宫女手中端着的茶叶,绿中透白,条索紧结,蜷曲似螺,边沿上镶着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 她也不顾忌,就捧起一点嗅闻起来,那茶叶,竟有种花朵的清香幽雅,她放下去,好奇地,“尚妃,这是什么茶叶?” 尚妃先福身行礼了番,然后才微笑着缓缓道:“回昭仪的话,这是产自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爹爹这次出去办事正好路过那里,边带了些回来,妹妹见是好茶,便想带来与姐姐一同分享。” 十四娘点点头,竟那样喜欢它,“好,那我们坐下品品看。” 尚妃道谢了声,才敢坐下去,宫女将茶几摆好,清滤了一番后,才泡起了碧螺春,热气氤氲散开,茶味徐徐舒展,上下翻飞,渐渐地,茶水渐呈银澄碧绿,清香袭人。 适温后,十四娘才端起茶杯,朝尚妃一笑,饮了一口,口味凉甜,鲜爽生津,色淡而鲜雅;她馋馋地,又喝了口,似乎又感觉到花朵的芬芳与味道的醇美;然后,又喝了一大口,饮后回甘,她想,这最好的茶,便是如此了罢! 十四娘连连赞道:“好茶,真是好茶叶啊!” “嗬嗬,姐姐喜欢便好,下次我让家里人多带些回宫。” “甚好啊,真是谢谢尚妃妹妹了。” 十四娘又喝起碧螺春,突然想起那日的话,她望向尚妃,“莫非那日妹妹所说的大礼,便是这碧螺春?” 她可不认为,这尚妃如此好心来给她送茶叶,不图谋些什么,就不叫后宫了! 缓缓地,又放下了茶杯,拾起手帕擦拭了番小嘴。 尚妃讪讪笑道:“姐姐真会说笑,妹妹怎会拿些茶叶来忽悠您呢。” “诶,哪会是忽悠呢,多好的茶叶呀,碧-螺-春……” “姐姐别拿妹妹玩笑了,妹妹啊,是真心想与姐姐好好相处的。” 十四娘点点头,“妹妹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对了姐姐,陛下回宫时,你记得劝劝他,我听人说,六王爷投奔了南朝,要联合那个代王,一起攻打我们北国。” 十四娘淡淡地瞥了一眼尚妃,这个女人,担心到国事来了? 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 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仅是来送茶叶,好心劝说? 但还是缓缓道:“妹妹真有心,能替北国着想,放心罢,陛下回来,本宫会与他说的。” 尚妃站起身来,微微伏着身,“既是如此,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尚妃令人放下茶叶,便自行走了。 那时,梨落才走来,瞥了眼那些碧螺春,警惕道:“小姐,这些茶叶,会不会……有毒?” 十四娘淡笑了声,“放心吧,她没这么笨。” 送茶到华阳宫来,多少宫人目睹了?她会傻到亲自给她送毒茶?然后再让皇帝治她的罪? “可是小姐,我总觉得,这个尚妃,她不会那么好心来给你送茶叶。” 十四娘长叹了声,“我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唉……” “那我们怎么办?” “且走且看吧……” 皇帝那边,正在翻着奏折,特别是几本边境送来的奏折,去年收复了波斯、水当、图安三大小国,让他们变成北国的附属小国,可真正的大患,是南朝,南朝早年便很是强盛,就连北国很多改革,都是从南朝那里沿袭过来的,例如之前说过的举办太学,让全天下的人,只要想学习,便可到太学来,南朝很多习俗,都是值得北国学习的。 如今先帝逝世,南朝又蠢蠢欲动了,这次他竟闻得,六王爷,投靠了南朝! 想起六王爷,他竟微微忌讳,那是自己的兄弟啊,即使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他们都是父皇的儿子,而且,如若当初没有桃醉的怂恿,他根本不会让尘去寻得邀月宫的所在,更不会去…… 唉,也罢,欠他们的,这都是自己欠他们的! 正想着,刘公公来通报,熙妃来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摁了摁额头,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熙妃走来时,见皇帝已经站起身来,她连跪下去,“参见陛下。” 皇帝扶起她,“母妃不必多礼。” “陛下,请你允我出宫一趟吧,呜呜……” 皇帝这才发现,熙妃是哭肿了双眼了,他微微担忧地,“母妃这是……想王兄了?” 熙妃摇摇头,仍在呜咽着,“老身是替太子妃委屈着,皇儿太不像话了,那样待太子妃,陛下,求您让老身出宫一趟,老身想亲自去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皇帝笑了声,恐怕出宫教训太子是徦,去南风府拜访国丈是真吧? 这个熙妃,打的如意算盘倒是不错,没想到,她可比自己厉害多了,这借口,他拒绝得了? “这样自是好,但朕怕只怕,王兄不听母妃教诲……” “这……陛下放心好了,皇儿他从小便很听老身的话,老身去的话,他一定会听取的。” 皇帝点点头,“那母妃便去吧,朕派几名侍卫陪你去,好保护你的安全,你看如何?” 熙妃望了皇帝一眼,他这是要……派人监视她? 她咬咬牙,“老身谢过陛下好意。” “嗯……那母妃去吧。” 第168章 亲密爱人(2) 出宫的时候,天上轰轰的打起了几声闷雷,熙妃抬起头,见天上已是乌云遍布,就连地面上也被一层层的雨雾笼罩起来,朦朦胧胧地,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渐渐地,噼里啪啦的雨珠打下来,熙妃扬起袖子,挡在脸边,坐上了马车,两名侍卫也行驶起来,马蹄一蹬,地面的水花溅起来,洒了马车的后身,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熙妃扶着栏杆,偶尔掀开车窗,外面大雨倾盆,好些雨水都洒进马车内来,她赶紧拉住窗帘,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心内却暗暗不安起来,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到了王府的时候,侍卫撑开了两把伞,扶着熙妃走下马车,进了大殿,拍掉了一身的雨水,整了整髻装,才坐下去,喝了一大口热茶,彼时太子妃才携着婢女走来,柔柔福身后,才跟着坐下来,给熙妃倒起热茶。 边喝茶边谈话,熙妃才得知,太子陪着柔妃出去了,至于干什么,她这个太子妃,竟只是摇头不答。 为此,熙妃不得不替这个媳妇担心起来,再如此下去,恐怕连太子妃这个衔头,都要被柔妃那女人抢去! 从太子妃口中,她也只听出,国丈来过一次,但是,竟被太子给轰了出去,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总是狠狠地摔放着茶杯,这个不孝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终于,熙妃气得站了起来,愤愤地:“你放心,有老身在,决不让他再那般待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跟那个贱人回来!” 太子妃拉住熙妃的手,摇了摇头,“母妃不必如此,该是儿媳要受的,怎么逃避都没用,当初嫁给殿下,儿媳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爹爹贪心,想倚靠太子的权位,把她这个女儿推上去,她又怎会如此? 再说,如今她,比当然的碧莲还要惨,碧莲尚且有周到的侍候,就算不得先帝恩宠,至少她日子过得平淡,没有多大的起伏,不与后宫中人争斗不休,她的美名,岂是先帝能否认的? 而她这个太子妃呢?殿下是怎么说的,说她恶毒、假惺惺、嫉妒柔妃、陷害柔妃……那些罪名,不分原由的就扣在她的身上,她却连半句怨言都不能说,这便是区别! 爹爹……就是他将她害成这样的,他害了自己的大女儿苦了半辈子,如今自己被太子如此对待,他却吭一声都不敢,这是她爹爹? 不,不是!她才没有这样的爹! 碧莲尚且是他的棋子,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自己的身份,却是任何人都不会知晓的,包括自己的亲爹!不,他不是自己的爹,哈哈……从来都不是……他的女儿师师早就死了!死了! “母妃,谢谢您来看儿媳。”太子妃忍住心中的骚动,拍了拍熙妃的手,轻轻握住,对着她暖暖一笑,“该怎么做,儿媳明白,有母妃支持儿媳,儿媳一点都不苦,真的……” 熙妃叹了声,“唉……当初真不该让先帝允了这门亲事,如今倒是把你给害苦了……” “母妃说笑了,先帝的决定,哪里是您能阻挠得了的,况且……”真正想通婚的,是她的爹,国丈权势过大,即使是今日的新帝,也不能拿他如何,这也是当初先皇为何会答应这门亲事的最主要因素。 “孩子你放心,母妃不会让那个小贱人欺负你的!” 太子妃只是笑笑不语,柔妃这样的女人,欺负她? 那时,殿外的雨愈下愈大,电闪雷鸣,吓得一群婢女都躲到了大殿外,生怕被雷电劈到。 太子搂着柔妃,打着伞进了大殿,刚要坐下,才发现熙妃和太子妃正在他们的眼跟前,柔妃再是软弱也知道这熙妃的厉害,只好推开太子,软软跪下去,“儿媳拜见母妃。” 太子正要扶起她,熙妃却打开他的手,亲自将柔妃扶了起来,柔妃受宠若惊地,抬起眼眸望向熙妃的时候,才发现,她正在瞪着自己,她瞪自己作甚? 正狐疑着,“啪”的一声,她被推到在地上,连嘴角也溢出了几滴鲜红的惨血,她捂着左边脸,表情极为痛苦的,手掐着地面上,有了几分痛感,她才缓缓松开,太子扶起她,瞪着熙妃,“母妃你这是干什么!” “皇儿你给我滚开!” “你想打死柔儿是不是!母妃,好歹柔儿也是你的媳妇,你怎么就这么偏心呢!” “我偏心?你要是对太子妃好点,我会偏心?滚开!我要打死这个贱人!” “……是太子妃,是太子妃跟你告的状对不对!她才是贱人!母妃,你不要信她的,是她在暗中作祟!是她诬陷的柔儿!” 俩人纷争着,柔妃被太子护在身后,熙妃不论如何都打不到他,那时,太子妃却微微闭上了眼眸,叹了声后,缓缓踏步走出了大殿。 柔妃望着走出去的人儿,是那样恨她,为什么同为熙妃的儿媳,她却总是被熙妃护着,什么都是她水柔的错,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太子妃是国丈的女儿,不论出生还是地位,都比她高一等,所以她便要被熙妃糟蹋埋汰! 大雨淅淅沥沥,太子妃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婢女们都退开了,她们知道,里面有人正在吵闹着,作为下人,必须退下。 她伸着手,屋檐下,雨水顺着檐尖落下来,滴答一声,落在她温热的手心里,一阵冰凉。 然后放下手,那滴雨水顺着指尖,滑落下来,嗒! 如果……她嫁的人是他……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她呵呵地笑了几声,抬眸间,雨势小了下去,就连远处的那片雾色,似乎也在渐渐褪去,她转过身,见殿内的几人还在持斗着,只有柔妃,躲在太子的身后,两眼一下都不眨地盯着她看。 太子妃竟缓缓地对着她温和地笑了声,恃才走进大殿,清咳了几声,熙妃才微微停下来,担忧地,“怎么了?” “母妃,您误会柔妃了,儿媳身子微微抱恙,是柔妃坚持要替我去抓几副药,雨下得这么大,殿下也是担心她,才陪同她一起去的。” “真是如此?”熙妃缓缓放下扬起的手,盯着太子。 太子连忙点着头,“真的……药已经让下人去煎熬了,母妃,您就别担心了。” “抓药这种事,派下人们去不就好了?” “这……” “是啊,儿媳本来也这样对柔妃说,她说怕下人不够谨慎,要亲自去,唉,母妃您就别怪她了……” 熙妃这才收起凌厉的目光,淡淡道:“太子妃你先带柔妃出去,我有话要对皇儿说。” 太子妃点点头,扶起柔妃,走出大殿,关上了大殿的门,彼时,柔妃挣开了她的手,语气冰冷地,“我不会感激你,但是会更恨你。” 太子妃这样子做,比诬陷她更令她自己难受! 她太狠了!太狠了! 让熙妃恨她不止,如今是在告诉她水柔,只要她太子妃轻描淡写的在熙妃面前说几句话,熙妃便会信以为真! 这是在赤.裸裸的显摆!太子妃的地位,她水柔动摇不得!该死的太子妃!她怎能如此! “我知道。”太子妃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容,在雨后的清风吹拂下,是那样甜美,那样好看。 她望了柔妃一眼,声音很是平淡地,“我早前便说过,你无须将看作情敌,我并不喜欢太子。” 柔妃冷笑了一声,“喔?我倒是不知,既是如此,你今日为何要在熙妃面前煽风点火?” “你以为熙妃真是疼我?” “难道不是!”她几乎是瞪着她,喘着粗气。 “你太看得起我这个太子妃了,你还记得当初在君府的王妃吗,我现在就如同那时的她一般,太子妃,不过是个头衔罢了,太子那么宠你,你该知足的,熙妃帮我,不过是不敢得罪我爹罢了。” 就像是这门亲事,岂是谁人能阻挠得了的? “那你刚才那样做是为何!” 太子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正如你想的那般,巩固我的地位。” 柔妃瞪着她,竟觉得她的笑容是那样的邪恶,比任何人都邪恶,再没有这样邪恶的笑容了! “你真恶毒!” “不,你错了,毒的那个人,不是我,是熙妃……” “熙妃?哼,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你在她面前装可怜,她会那么讨厌我?” “你慢慢就知道了,她的狠,你我都比不上。” “你少胡说了,她不过是先帝的遗孀,她能怎样!” 太子妃不动声色:“你别忘了,若不是先帝的那份遗诏,今日称帝的,是太子。” 柔妃微愣了下,是的,若是太子称帝,熙妃便是掌管后宫的太后了,而不是待在北苑里等死的老妃嫔! 难道……熙妃的目的是……夺权??? 她吓得后退了一步,目光涣散地转着,喃喃自语地,“怎么会这样……” “你怕什么?真是如此,难道不好吗?到时,你可是殿下最宠的妃子了。” “不……不能这样……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殿下好不容易躲过新帝的追责,难道你还想他跳进另一个漩涡里?” 太子妃拉起柔妃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说,你怕被殿下发现了什么?” “我……”柔妃挣开她的手,背过身去,“我怕什么,我时时刻刻陪着太子,怎会瞒着殿下什么。” “嗬嗬,我说笑呢,柔妃你紧张什么……” 正说着,熙妃与太子已经推开了大殿的门,走来。 熙妃只是淡淡地瞥了柔妃一眼,然后拍拍太子妃的手,轻声道:“师师,你要好好辅佐皇儿……” 太子妃点了点头,才送熙妃出府,那时雨已经基本停下来了,偶尔才洒下几滴雨水,潮湿的地面,空气却格外清新。 抬头时,天色却不见得亮起来,仍旧暗沉沉地,令人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看来,这场大雨……会持续下去…… 熙妃坐上马车,对着车前的那两名侍卫道:“去南风府。” “这……” “这什么这,让你们去就去!” 就算告诉皇帝了又怎样,看完了儿媳妇,去看亲家,难道于理不合了? 于是,侍卫勒起了马绳,一挥马鞭,就朝南风府驶去! 第169章 亲密爱人(3) 雨后,南风府外的下人们都在打扫着被雨水拍打下来的树枝落叶,扫帚唦唦地在地面扫着,堆起一堆堆的落叶,黄的、绿的,地上依旧是湿答答的雨水,好些还呈出了小坑,可想而知,恃才那场雨的降雨量有多大,南风尘走出府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是一片干干净净,虽还有雨水的湿漉漉,但却更是清爽起来,屋檐上的水还在滴答滴答的流下来,他不由得心情一阵舒畅,跟在外面指挥着下人们打扫的管家说了声后,便进宫去了。 随后,一辆马车也到了府邸,侍卫上前问候了几句,管家便进去通报了,彼时,熙妃也下了马车,看着那一堆堆打扫好的枯枝落叶,不由得感慨这场大雨来得势气汹汹。 她抓了抓手中的衣袖,拎着衣摆走进了南风府。 大殿内早已备好了茶水,国丈也迎来,毕恭毕敬的请熙妃坐下后,斟起了名贵茶水,将雪白的玉瓷杯递到她跟前,茶水在玉瓷杯中,倒也呈出淡绿色的颜色,熙妃一路跌跌撞撞,正好有些干渴,便喝了一大口,放下的时候,国丈又朝她端来了一杯,她挥挥手,又笑道:“真是谢谢国丈大人了,待客甚好啊。” “诶,老臣都与熙妃娘娘成亲家了,哪还是客人呢。” 见国丈说出此话,熙妃但知他并未与皇儿彻底决裂,但又忍住心中的窃喜,叹了声:“唉,皇儿太不懂事了,都是老身的错,老身没将他教导好,才使他如此……” 国丈听到太子,便微微有了几分怒气,“太子的确有些不像话!” 熙妃连讪讪笑道:“不过国丈大人放心好了,皇儿他现在,已经听取了几分,待太子妃,也很好了。” “唉,当初真不该将师师嫁过去……” “呵呵,国丈这话说得……我们不是亲家嘛,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了,不便好了?” “解决?哼,娘娘是太信任殿下了,还是根本只是在为他开脱罪责?” “不不不,这怎会是国丈说的如此呢,皇儿那边,老身已经说教一番了,相信他再不敢造次了,倒是国丈您……可是原谅皇儿了?” 国丈冷笑了声,张手挥了挥:“娘娘这是抬举老臣了,老臣怎敢去指责太子殿下。” “不知国丈大人可愿听老身一席话?” “喔?”国丈微顿了下,斟饮了几口茶,才缓缓道:“愿闻其详。” 熙妃站起来,朗道:“如今执掌北国大权的新帝,是昔日的二王爷——君王,国丈原本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南风师师,嫁给未来的储君,也便是皇儿,未曾想到,先帝一份遗诏,让您的算盘,成了幻影泡沫,现在,皇儿虽仍是太子,但你我都是明人,该知道,一旦新帝的后宫妃嫔怀有子嗣,这太子之位,便必须要禅让,若不,便是被废黜,您想想,若皇儿当不成太子,那您的女儿,你认为又会好到哪里去?或者说……” 熙妃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让人感觉是那么贪婪,她望了国丈一眼,“或者说,这个执掌人,换成皇儿,你觉得你的女儿,会是什么?” 国丈一怔,执掌人……亏得她说得那么隐晦,那可是皇帝!皇位啊! 这个女人,他怎么没看出,她的野心……一个后宫女人的野心……怎会如此勃大? 但是,她说得也并无道理,太子若坐上了皇位,他的女儿,便是北国皇后了! 不……当初碧莲不也当上了北国皇后,结果先帝日日冷淡她,她也不过是空有皇后这个衔头,能做什么? 师师不也是如此,太子喜欢的是那个侧妃!就算将来当上了皇后,岂不更苦? 国丈淡淡道:“娘娘别忘了老臣的大女儿碧莲,她也当过北国皇后,下场如何,你该知晓。” “国丈是不相信皇儿?” “……” “哈,那好啊,不就是个小小的侧妃,只要国丈与老身联手对抗新帝,老身保证,得权那日,定会亲手将她毁了!” 毁了?这是一个妇人说出的话?不是废黜了,杀了,而是……毁了? 国丈竟有些忌讳起这个熙妃来,但她说的条件,却是十分诱惑人的,太子不过有两个妃子,一个正室,便是他的女儿,另一个侧妃……若是能解决了这个侧妃,于师师,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臣……考虑考虑。” 熙妃见有了希望,便接着道,“国丈当然可以好好考虑一番,但老身要告诉您的是,想要扳倒新帝的第一步,便是要将上官昭仪拉下来!” 国丈不解,“为何?” “您别忘了,今后办事,朝堂上少不了争执,与你对抗的,不就是那几个老臣,上官铁冶,他,您总该担心吧?他的女儿,如今是新帝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后宫妃嫔中地位最高的,你想想,有她在,以后随便在新帝耳跟前说些软话,你觉得,新帝是会向着你呢,还是他上官铁冶?再者说,皇儿现在且是太子,新帝后宫中,上官昭仪日日霸占着新帝,不让任何妃嫔得到侍寝的机会,上官昭仪怀孕,是迟早的事情,到时等她有了身孕,她肚中的孩儿,只要是小王子,便会被新帝封为小太子了!到时,说什么都晚了!” 国丈点点头:“你是要老臣,将她拉下来?” “没错!” “谈何容易,新帝那样宠她,想靠近她都难,更何况一举拉她下去了!” “不,有一条罪名,足以拉她下来。” “是什么?” “干政!” “什么?她干政了?” “哈哈,国丈显然不知,上次老身得以出宫看望皇儿,正是得到了她的亲笔手谕,要知道,她可是瞒着新帝私拟的手谕,不过可惜了,事后新帝为了替她隐瞒,恐怕早已将证据撕毁了,但是,我刚从皇儿那得到消息,尚妃已经开始在行动了!” 国丈也站起来,很是震惊地,凑近熙妃,“是什么?” 熙妃附在他耳边,不动声色的说了许久,才缓缓退开,笑了几声,“接下来的,便要仰仗国丈的帮忙了!” “好,老臣定当尽力!” …… 南风尘进宫的时候,皇帝已经在御书房内备好酝酿几十年的陈年老酒,都是从西域进贡来的,去年出征西域时,便被那里的美酒所吸引,这次西域的使节来向他这个新帝问好时,顺便带了好些美酒,他第一个想到要一起斟饮的,便是十四娘,又想现在政务未解决好,便让尘进宫来陪他小饮几杯。 将满桌的奏折推到一边去后,放了两个酒杯,俩人坐下去,从国事缓缓谈着,再到一些闲话,南风尘表情上渐渐露出几分欣慰,倒了酒,仰起头一口饮下去。 “陛下已得美人上官昭仪,尘弟真想看看,能倾倒陛下的女子,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情……哈哈……” 皇帝只是轻轻地笑着,慢慢地喝着酒,一坛下去后,又拿来两坛,这一次,俩人直接抓起酒坛子,掀开酒盖,磕碰着灌了起来。 渐渐有了几分醉意,皇帝竟开始取笑起南风尘来。 “哈哈,你真是没用,朕都有了妻子了,你还一人过着,赶紧找个老婆吧,丢脸死啦,哈哈……” “君兄怎能取笑尘弟呢,嘿嘿,尘弟是在等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你可知道?” “哈,你有了意中人啦?” “哪里有……有……嘿……君兄是不是想捉弄尘弟?尘弟要等她来,唯有真正令尘弟怦然心动的女子,尘弟才愿娶她……才不像君兄你……哈哈……自己的婚姻总是被父母左右,由不得自己,幸酸死啦……” “唉……是啊,呵呵……不过如今有了她……什么都不为过……” “喝酒!咱们鲜卑人的血液,需要这酒来输灌!” 又是嘭的一声,俩人又灌起了酒。 这一夜,皇帝未归来。 华阳宫里的灯火未熄,十四娘斜躺在贵妃椅上,雨后的冷风吹进来,可人儿的衣袂拂起,手微微颤了下,垂下去,她被惊醒过来,一扫屋子,空荡如也,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喃喃地:“陛下怎么还未回来……” 难道政务太忙了? 她一阵担忧,见自己身着单薄,又披了件外衣,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走廊上巡逻的人少了,就连灯笼也熄掉了好一些,十四娘提着娟灯,缓缓走着,廊顶处还不时滴下雨水来,在这深夜中,是那样令人胆颤心惊,她扶着柱子,终于到了御书房,里面也是灯火未熄,刘公公守在门外,眼皮困得下垂着,却又不敢敲门进去。 见到上官昭仪来,眼前顿时一亮,走过去,“娘娘,您到这来是……” 十四娘望着里面的灯光,竟是那样担忧,她提着娟灯,更加凑近了窗门,里面酒味萦绕,偶尔还听到有人酣睡的声音,她待要推开房门,却被刘公公拦住,“娘娘,这里是御书房……您……您是后宫女人……不能进去啊……” “让开……” “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了……” “让开!” 刘公公见她眼神犀利,只好缓缓退开。 )))ps:阅文愉快,?有空的希望能多多捧场水的新文哦,宫媚,链接奉上,嘻嘻,~~~~~ 第170章 又起风波(1) 地面上东倒西歪的空坛子摇摇晃晃着,桌上的奏折,好一些被推落在地上,她放下娟灯,走过去捡了起来,彼时才发现,桌上正趴着两个男子,她绕过南风尘,来到皇帝那边,他穿着龙袍,因此很容易认出,十四娘晃了晃他的臂膀,轻声地:“陛下……陛下……” 见他不醒来,十四娘只好作罢,正想出去令人煮两碗醒酒汤来,皇帝又在冥冥之中握住她的手,好像仍然没有意识,但嘴里却念念有词,“别走,别走……不许走!” “陛下,你醒了?”十四娘另一只手也握着他的手,但没有一会儿,皇帝的手又垂了下去,她叹了声,喃喃地:“怎么会喝了这么多酒……”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趴在皇帝对面的南风尘,又立即敛住神色,抽出握着皇帝的手,走出御书房,见刘公公正在门外来回走着,很是焦急地跺着脚,她走过去:“陛下怎会喝了这么多酒?” “这……老奴不知啊,是这尘公子来找陛下叙旧,唉,都怪老奴没注意……” 十四娘微微看了眼刘公公的眼神,然后淡淡吩咐道:“立即令人煮两碗醒酒汤来。” “可是娘娘您……您一个人在这里,老奴不放心。” 十四娘冷笑了声,“公公这是怕我乘机偷看奏折什么的?这里不是还有两位带刀侍卫看守着?你怕什么!” 刘公公心思被发现,又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好了!快去吧。” “是,老奴这便去!” 见刘公公走了,十四娘又将两位守着御书房的带刀侍卫请了进去。 “把这位尘公子,送到空厢房去休息。” “这……娘娘,陛下未曾下旨,臣等不敢……” “那你是要他睡在这里?” 俩人面面相觐,半晌,互相点头,持刀朝十四娘恭手:“臣等遵旨。” 将南风尘带出去后,十四娘才坐下来,取出腰间的手帕,抬手在皇帝的额头上轻轻地擦拭着,他沉重的呼吸声,透着酒的味道,十四娘又起身,在一旁的水盆上浸湿了手帕,又拿起用力拧干,然后才在皇帝脸上擦起来,同时不忘了暗暗骂句,“唉,你就是要喝,怎么就喝这么多呢,以后不能再喝了……” 皇帝似乎听到她的话,脸上竟微微浮起了一抹笑意,又缓缓淡下去。 擦好后,又收拾起那满地的酒坛子,放到一旁。 彼时,刘公公已经派两名宫女端来了醒酒汤,进房后,发现南风尘不见了,他望向十四娘,正要询问,却听她缓缓道:“把另一碗端到空厢房去。” 刘公公吞了声,挥手让一名宫女送去空厢房,同时上前,微微笑:“娘娘……您看要不要……先回去呢?这里有老奴侍候着就行了。” 十四娘很是果断地拒绝了他,“不用了,本宫就在这里照顾着陛下。” “可是娘娘,这样对您的名声不好……” “呵,说来说去无非便是后宫女人不得干政,可是公公……你看到本宫干政了?或者说,你可有什么证据?” 刘公公被她一吓,腿软了下去,“奴才……奴才不敢……” 十四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不敢,那便退下去!” “是,老奴……老奴遵旨。” 于是,宫女放下了醒酒汤,便随着刘公公走出了御书房,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外待命。 十四娘长叹了声,微微闭着眼睛,心中是那样难受:陛下,他们都防着我…… 将来,会不会连皇帝也防着她? 她摇了摇头,端起醒酒汤,放到桌前,吃力地扶起皇帝,“陛下,醒醒陛下。” “酒……朕要喝酒……与你一醉方休!哈哈……酒呢……” 十四娘端起醒酒汤,拿起汤勺舀了舀,正要喂他喝下去,却被皇帝一手打翻,“啪”的一声,整碗醒酒汤洒在了地上,连碗也摔成了两半,她怔怔地,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眼底尽是怒色:“陛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不是酒……朕要酒……要酒!你这个女人,敢忤逆朕,不给朕喝酒?滚!给朕滚!” 他推着她,一边大吼着:“滚得远远的!滚!” 外面的刘公公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骚动,想进去,又怕也被皇帝赶出来,只好在门前干等着。 十四娘待要发怒,又想起他还未醒酒过来,只好拿起来时的娟灯,看也不再看皇帝一眼,推开了房门,正好撞上刘公公,她关上了门,又吩咐:“再去煮几碗醒酒汤,等陛下睡醒了再给他喝,切记,明日早朝时间到时陛下若还不醒,不能去吵他,让他自己醒了再去。” 刘公公频频点头,等她说完了,才问,“娘娘您不陪陛下了?” 十四娘只是看了刘公公一眼,提着娟灯就走。 这一夜,她彻夜难眠,她总是在想,在皇帝的心内,是否有过这样的想法,真想赶她走? 尽管是酒后胡言,但是心中却隐隐不安,总会联想到昔日的霜贵妃,似乎,下一个霜贵妃,便是自己…… 这样一想,她只好起身,披了件睡袍,撑开了窗台,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屋子,她站在窗台边,眺望着圆月,月亮漾着碧辉,四周的星星是那样大,像宝石那样耀眼、明亮。 她突然想起在上官府时,每年中秋节娘亲总会与她说起月中仙子的故事,她望着那圆月,眼眸却迷离起来,待要睁眼看清时,月亮却缓缓地落下来,躲进了华阳宫门前的那棵玉兰树后,望过去时,玉兰树洁白如雪山,加上月光的铺洒,更是添上了一簇银辉,那时,她甚至确信,那便是月中仙子了! 突然,一层灰蒙的散云飘来,遮住了圆月,轰的一声响雷,天上又下起了大雨! 雨水拍打进窗台来,十四娘连将窗户的支柱撬下去,关上了窗门,寝房内黑漆漆的一片,她正要点起火烛起来,梨落提着娟灯跑了进来,也点起火,然后才绕到十四娘旁边,“小姐,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才打雷,我担心窗门没关,所以起来看看。” 梨落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了一眼房门外的大雨滂沱,喃喃自语地:“怎么又下大雨了……” 梨落转过身来时,见床.上空荡荡的,她疑惑地将目光投给十四娘,“小姐,huangdi皇帝呢?” 十四娘微微一笑:“陛下今日政务忙,后来又喝了几杯小酒,就睡在御书房了。” 偶尔几道闪电划过,俩人都有些怕了起来,梨落关上了房门,坐下去,身体微微发抖,“这雨真可怕……” “梨落,不如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这……这不好啊,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好不好。” “走,你不陪我睡,我真的会怕,嘻嘻……” 说罢,十四娘拉起梨落就坐在床榻上,掀开了被褥,躺了进去,见梨落仍然杵在那不动,她一把将她拉进去,盖上被褥,“嘻嘻……臭丫头,你敢不听我的话!” “昭仪娘娘的话,奴婢怎敢不听呐,不过……” “不过什么?” 梨落突然抓起被子,蒙住了十四娘,张手挠起了她的肚子。 “咯咯咯……臭丫头……你赶紧放开我……咯咯……好痒……你跟陛下都是坏蛋!我恨死你们了……” …… 雨势愈来愈凶猛,这一下,便持续到了凌晨,十四娘迷迷糊糊的起了身,撑开窗台时,雨点淅淅沥沥,已经比昨晚的雨小了些,她披了衣服,梳洗好后,才发现衣架上,皇帝的一些上朝衣物都在,她脸色一紧,抓起衣服等,也不管梨落醒来没,便撑着伞朝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时,见刘公公若干等人正端着膳食,等皇帝醒来,十四娘走过去,朝刘公公使了个眼色,刘公公立即打开了房门,并将膳食也端了进去。 皇帝躺在一张软塌上,正酣酣睡着。 他微微侧身,被子不经意滑落下来,她捡起来,重新盖在他身上,转过身去,刘公公等人已然出去,关上了房门。 十四娘看了一眼软塌上的皇帝,只是叹了声,坐下去,端起燕窝粥,轻轻地吹着,见他还在睡,她嘀咕了声,“再不醒来我自己喝了。” 看着他睡觉的模样,十四娘扑通一声笑了出去,一扫昨晚的不快,竟真的自顾自的喝起了燕窝粥,不过是小口小口的喝,似乎在诱惑着小鱼上钩的人儿一样。 终于,软塌上的人似乎闻到了清粥的香味,醒来竟见可人儿正在偷喝着他的燕窝粥,他起来,咽了咽喉头,拍拍她的手臂,“这是朕的吧?” 某女很是平淡地回答:“是啊。” 说罢,又继续喝起粥来。 “那你是在偷喝了,朕饿了……” 十四娘“噗嗤”笑了声,打掉他的手,微微不甘愿地,“去洗漱下。” 端来的早膳中,也换了一盆清水和面帕,十四娘放下燕窝粥,端来清水,替他清洗好后,才喂他喝起燕窝粥。 “嘿嘿,朕昨晚是不是……喝大啦?” “你说呢?” “朕不是故意让昭仪操心的……” “……” “好嘛,别生气了,朕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十四娘却无视他的话,淡淡道:“喝粥。” “不喝……” “除非你不生气了……” 十四娘瞪了他一眼,重重的放下那碗燕窝粥,“爱喝不喝!” 那时刘公公敲了门,说南风尘来了。 皇帝本是要请他进来,但十四娘却挥挥手,只是轻声说了句,“他应该只是来道别,我出去应付下就好,你先把衣服穿好。” 皇帝低身才发现,自己只穿着睡袍,甚至胸膛那里还是裸着一大片,他点点头,“那好,你去吧。” 十四娘推开门,又马上关了上去,走上前,见那南风尘,说不出的儒雅,的确是公子作风,但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像皇帝那样的人,魁梧、强大。 况且昨日便是这个南风尘灌醉的皇帝,他要她怎么对他印象好起来。 因此十四娘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很是冷淡地:“尘公子不必拘于礼节,既然醒来了,便早些回府罢。” 南风尘但见她穿着一身明艳高贵的昭仪服,脸上表情平淡,但是却是个冰艳的美人儿,如此佳人,与皇帝相处,真的融洽? 还是说,她只是对自己这样?那么,是为什么,她讨厌自己?? 而且从她口中得出的信息,分明是想请他快些出宫,这是为何? 但南风尘只是点点头,“谢昭仪娘娘体恤,微臣这便告退。” 见他走了,十四娘才安心进房去。 第171章 又起风波(2) 皇帝上早朝时,十四娘本是要回华阳宫去,但见御书房凌乱不已,便打算整理好再行离去。 令人搬走了空坛子后,才整理起桌上参差不齐的奏折,皇帝平日总会很细心的分好奏折,地方官呈上来的与大臣呈上来的总会分开看,碰到一些难题,又总会苦心孤诣的想办法解决,好几次,他都忙到连晚膳都顾暇不了,还得她自己去给他端去。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做一个皇帝难,做一个皇帝身后身前的女人,则更难! 要以他的事业为事业,要以他的作息为作息……简单来说,她要将皇帝服侍得服服帖帖的,并且,心甘情愿去为他做这些事。 很多事情做了,便不求回报了,谁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去帮他,但唯一奢求的,无非是想他能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进宫以来,俩人相对而言,相处得很融洽,尽管偶尔会闹小别扭,但皇帝总会第一个低头认错,她想,也许也只有对她,他才肯这样罢。于是每每想起这份心意,她对皇帝的好感,便会增加一分,对以前在君府的事情,便会渐渐淡忘下来。 整理分配好奏折后,正要出去,脚底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本奏折,十四娘移开脚,俯身捡了起来,微怔了下,是一本加签加密的奏折,难道……有什么机密档事,本是要放下去,却无意瞥见奏折右下角的落笔署名,竟是她的爹,她更是好奇,难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又想起尚妃先前说的,六王爷投靠了南朝,南朝向来阴险狡诈,她听皇帝说过,去年先帝本是要派使者前去议和的,却不料那南朝使者先是答应,到了他们的境地后,便又杀了北国使节,夺了前去议和的丝绸锦缎,那时战争刚停下来,北国国库,仅够日常支出,哪还有金钱打仗,于是这事,便如此不了了之了。 不料今时,他们趁着新帝登基,又蠢蠢欲动了。 难道说,爹爹的这封加签加密奏折,写的也是有关南朝的? 突然脑中闪过爹爹说过的——后宫女人不得干政! 她一惊,又将奏折放回了桌上,慌慌走了。 回到了华阳宫,脑中却总是想着那封加签加密的奏折,愈想愈慌乱,终于她忍不住,让梨落派人出宫将娘亲接来,这件事,除了爹爹,娘亲应该也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至少还是会隐约知道些细节。 月织进宫的时候,已是晌午差不多,十四娘备好了午膳,俩人坐下时,说了很多家常话,这顿饭,吃得也算尽兴,到末了时,十四娘问了几句她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的话,月织显然是微笑带过,十四娘也看不出有何异常。 饭后,十四娘说想带月织到皇宫内走走,月织呦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去了。 又是坐于韵岚亭品茶赏花,十四娘将尚妃带来的碧螺春泡起来,待清香氤氲开时,她将茶杯递给月织,暖洋洋的笑:“娘亲尝尝,这是尚妃给女儿带来的,听说叫碧螺春,产自太湖洞庭山呢。” 月织喝了一小口,点点头,“这茶香,真不错,她怎会好心给你送茶叶呢,会不会是……暗中做了什么事?” “娘亲,你多虑了,现在后宫和睦起来,不挺好的。” 虽说先前她也怀疑过尚妃,但这几日来,她并未做出什么,而且,还时不时的给她送碧螺春来,聊了一些闲话,便走了。 她也慢慢地相信,尚妃是真的想与她好好相处了,既然她都如此,那她作为昭仪,再那样防着她,岂-不大度? 月织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寒儿,这深宫中,你没见识过的,太多了,唉,你不应该进宫来的……” “可是娘亲,我已经嫁给陛下了,不是?从当初先帝的那道圣旨开始,女儿便是陛下的人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不是娘亲教导女儿的吗?已为*,便必须这样了……” 那时,她是恨不得将自己怀孕过的事情告诉娘亲,恨不得将自己的满腹委屈,都告诉她,可是……可是不能,不论站在什么立场上,这个秘密,她都不能说! 她相信以爹爹的性格,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开了,毕竟,当初怀孕之时,不论是在君府被君王抓奸在床,亦是那日先帝的宴席中被人看到偷汉子的情形,都与她怀孕的时间,相差不了多少,她不能说出来……不能…… 月织叹了声:“唉,也罢。寒儿既然能这么想,娘亲便不再多说了。” 说罢,又喝了几口茶。 十四娘也开始切入了正题:“娘亲,最近你跟爹爹过得如何了?” “还是那样子,你爹啊,满门心思都在江山社稷,哪有时间顾暇我。” “哪会呢,爹爹那是为国尽忠,是忠臣,因此才那样,娘亲你要体谅他……” “寒儿你不知道,最近不是总传南朝在交界处来犯吗,你爹啊,为此,有时连饭都不吃,就窝在书房里,唉……” 十四娘见月织慢慢说出,便点头应了声:“如此啊,那爹爹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连饭都忘记吃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只是听说,这次南朝的事件,挺令人棘手的,若是今年秋末还未解决,恐怕……两国又得开战了……” 十四娘一怔,这才知道,大雨过后,夏天便来了,南朝的事情,若不能在秋末解决,到了冬天,便是北国战斗力削弱的时候,到时南朝肯定会侍机进攻,难怪昨晚陛下会喝那么多酒,她都不知道,原来他竟那么累,每天要烦琐的事情,竟是那样多,她的心里,突然那样害怕,似乎……熬不过这个秋末一样。 她拉住月织的手,是那样焦急、害怕:“娘亲,你一定要帮女儿,让爹爹尽快解决了南朝的事情,我……我不想陛下有任何闪失……” 去年平定的是小国,她还不那么害怕,这一次,是南朝,是北国唯一看成对手的敌国! 皇帝要是真的撑不过秋末,那便是要迎来战争了,依他的性子,会不会……御驾亲征??? !!!!!! 不能,绝不能!那是多危险的信号! 孩子……可怜她真的还没有孩子,上次御医来看,竟真的没有孩子……她现在连一个留住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寒儿你别担心,有你爹辅佐着新帝,会没事的,再说,夏天刚到,不是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吗,放心好了,你爹会处理好的。” 六个月……对,还有六个月的时间,一定会没事的…… 她突然想起那日爹爹在朝中与她的对峙,她渐渐松开的手又握住月织,“娘亲,你可知爹爹现在的想法,爹爹好像……好像要与女儿决裂……” “寒儿你怎么这么说话,你爹虽然平素很严谨,但很是很疼你的,怎会与你决裂呢。” 十四娘摇摇头:“娘亲你不知,爹爹他……昔日曾在朝堂上与女儿对峙过……” “什么?有这种事?你爹他……没有跟我说过。这样吧,我回去替你问清楚了!” “不。娘亲,这件事,千万不要与爹爹提起,我怕爹爹会更怪罪女儿……” “寒儿……让你一人在这里,真是苦了你了。” “娘亲多虑了呢,陛下待女儿甚好,而且,梨落也在我身边,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欸,快过了晌午了,再不回去,你爹该着急了。” “也好,我送娘亲出宫吧。” 送走了月织,十四娘便赶去了御书房,不知道为什么,她是那样急切看到爹爹呈上去的那封加签加密奏折,既然未曾拆开,那陛下一定没看过,到了御书房时,刘公公已经侯在门前,显然陛下已经回来了,她向刘公公使了个眼色,便推开门,悄悄进去了。 “昭仪?你怎么来了。”皇帝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十四娘走过来,原本着急的心理,也渐渐平缓下来,她走到皇帝的背后,轻轻地为他揉起肩背来,声音柔软下来:“陛下,歇会吧。” 皇帝点点头,她拿捏得是那样准确,那双纤柔的素手,按揉着他的肩背,是那样温软,舒适。 “唉,今年的事情真多了……” 她也不参考意见,只是微笑着,安静的替他按摩着。 “昭仪你不知道,六弟那厮真是该死,跑到南朝去了,他也不想想,好歹他也是父皇的儿子,是北国人啊。” “唉……真是罪孽……” 她很温柔的说着,力度也小了些,“陛下,你之前欠他的,现在也算是还清了,你没有派人去杀了他,不应该愧疚了……” “不……你不知道,朕欠他的,从丽妃病逝开始,便欠他了……” 那是俩人的一段阴霾,从各自的母妃开始存在的阴霾,就像那日六王爷在刑场说的那些话,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父皇确是……偏袒了自己。 六王爷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过是丽妃的儿子,同为父皇的儿子,因此在储君这件事上,他反抗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也是父皇的皇儿,他也有资格当太子,当储君,再者说,父皇在处理丽妃这件事时,确实是令人揪心的,换做是他,他也会如此。 刘公公已经敲门来了,十四娘跟皇帝说了声,从外面端来了一碗清汤,舀了一勺在嘴边舔了舔,感觉适温了,才端到皇帝跟前,“陛下,这是我刚才令人熬来的清汤,你尝尝。” 皇帝自是知道,她这是要自己放松,唉,可怜如她,他未曾好好待她,便迎来了这场争斗,南朝、六弟,孰赢孰输…… 见皇帝皱着眉头不肯接过,她竟坐下来,亲自喂起他,偶尔还说了些闲话。 “陛下,你知道吗?在君府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耶。” “朕都知道,朕那时对你不够好……” “不止不够好,我恨死了你那时。不过,现在我真的不恨你了,一点都不恨了,嘻嘻……” “哈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还会骗你嘛。” 那一刻,他竟是那样开心,是啊,自己身边的可人儿都不恨自己了,更何况六弟,她这是要给自己信心啊…… 他一定不能让她失望,会的,他会瓦解这场争斗的…… 十四娘放下清汤时,眼睛盯着那封奏折,陛下还未曾批阅,她拿起那本奏折,递给皇帝,轻声地:“陛下,你先看这个。” 皇帝接过奏折,本想问问她是不是看过了,但见那奏折上加签加密,根本没有拆过的痕迹,他点点头,撕开了沾黏在奏折开封口的贴签,看了起来。 第172章 又起风波(3) 南朝已经派人一举进攻豫州,令他震撼的是,他们怎会选择这块地方,难道是……六王爷的唆使?也罢,他既已投靠南朝,理当会替他们着想,自是会将北国的战略要点全盘告知。 豫州是个易守难攻的战略点,若是攻进去了,那便是彻底的开始侵略北国了,但是要攻进去,又谈何容易,除非……北国有内应? 这正是上官铁冶送来这本加签加密的奏折原因,北国……搞内鬼了?会是谁呢? 抬头间,见十四娘也盯着那本奏折,他微笑着,将奏折递给她,“你是不是也想看?” 十四娘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她爹既然会如此慎重的递来奏折,一定是南朝又发生什么事了,她身为皇帝的女人,岂不想替他分忧? 翻开了奏折,扫完里面的字里行间,合上去的时候,同样是心事重重,眉头皱得紧紧的,爹爹真不愧为两朝元老,像这种事情,绝不适于在朝堂上说,也不允许任何人偷窥过,因为……那份猜测,可能是皇家中人搞的鬼…… 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便是如此了吧? 她握住皇帝的手,声音轻轻的,小小的,“陛下,依你之见,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皇帝长徐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苦笑了声:“朕必须马上派上官将军前去豫州守住要领,若不出意外的外,南朝会在那里与豫州耗上几个月。至于上官将军所说的内鬼,昭仪你觉得,会是谁?” 那时,她是那样欣慰,尽管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但陛下,他是相信自己的,绝对的相信自己,不然,就没有了所谓的坦言相对了,皇帝并不忌讳自己,还将这些朝中的事情全部告诉她,让她帮他一起出主意,她明白,自己只是个女子,没有什么作为,但是,当丈夫如此信任自己时,她竟觉得,自己是那样强大,对,她也是强大的…… 她嫣然一笑,深思了番,“陛下,你真的要听我怎么想的?” “你且说罢。” 十四娘淡淡道:“是太子殿下。” 皇帝微愣了下,接着问:“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当日在刑场要挟你的,除了六王爷,便是太子了,六王爷已经投奔了南朝,替南朝出谋划策;而殿下他,本应是北国的新帝,却不曾料想先帝留了份遗诏,他一定不甘堕落。陛下,他是恨你的。” “因此你怀疑,这个内鬼是太子?” “对。陛下,你虽然放过了太子,但他之前在东宫时的实权,你并未收回来,我想,他肯定在秘密培训着那支军队,只怕到时派爹出兵镇守豫州,太子的那支军队会一同混入,到时,他们来个浑水摸鱼,绝了我们的粮食,你看,爹爹他……还撑得了几个月吗?” 皇帝点点头,放下手中奏折,迟疑道:“你是要朕,夺回太子的实权?” 十四娘轻轻笑着,扬起眸子,“不,恰恰相反,我想陛下增大太子的军队,让他,派兵镇守豫州!” 皇帝挥挥手,摇着头:“不妥不妥,若太子真是内应,朕派他去镇守豫州,岂不是自毁豫州?到时他们内外夹击,豫州很快便会被他们攻下,到那时……再想撤退了南朝兵马,便难上加难了!” “陛下,您忘了,熙妃仍在皇宫里!” “你是说,可以让熙妃当我们的人质?” “正是如此,而且我还听说,太子甚宠他府邸的妃子,太子出战之时,我们可以派人前去驻守王府,对外,称是保护太子妃她们的安全,内里,相信太子他看得出来,只要他是忠于北国,他的家眷,便会平安无事。” “若是太子并不管她们的死活呢?昭仪,你会不会想……” “不会!她们与我无怨无仇,我不会杀她们的,但是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太子他不会不顾及她们的。” 皇帝与她争执了一番,才缓缓拉起她的手,站起来,“唉,朕真是累坏了……” 十四娘也不再在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该怎么做,陛下他自会明白,她又岂须多言。 于是握着他的手臂,头倚在他肩上,嘴边挂着甜甜的笑容,“陛下,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舒缓疲劳,嘻嘻……” “什么地方?” “出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嘛?” “咳咳,这个……” “好嘛好嘛,你换了便装,我们一起出宫去……” “还是被人认出来呢?” “这个嘛……我们偷偷出去,嘻嘻嘻……” 那是一片繁花满园,素雅的小白花星星点点的飘洒在开满桃花的林子里,缕缕清香弥漫着整个花林,花色迷人,朵朵娇媚,烂漫而浪漫。 杵立在花丛中,是那样干净清爽,它们飘来的花香阵阵醉人,他渐渐地,露出一丝笑容,握着可人儿的手,也觉得异常温暖。 他跃身摘了一朵桃花,插在十四娘的头上,笑眯眯地:“真漂亮……” 她穿着一身轻盈的白纱,莹润的脸颊微微绯红,漾着甜甜的笑容,咯咯地笑着,明亮的眼眸笑得弯弯的,像月儿那样迷人,发髻中插着一朵粉中透白的桃花花骨朵,那样粉艳,那样娇丽,在这桃花林中,她是仙子,她一直都是,不是? 以前每次在寒仙阁外偷窥她时,便知道了,她就是那个美丽的仙子…… 那是俩人多久没到这里来了,君府——寒仙阁,自是中秋那日一别,竟从未到这里来了,虽然已经人去楼空,但这里每天依旧有人打扫,特别是这寒仙阁,里面种满了桃花树,这样的美景,谁人不会好好看管。 “陛下,你喜欢这里吗?” 皇帝不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可我喜欢这里,嘻嘻……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耶。” 特别是皇帝一起站在这里,她甚至觉得,比桃花岛的桃花更漂亮,只是……三月的残花,终将褪去,在它们盛开的最美的时刻,她能赶来看上一眼,真好…… “既然喜欢,朕让人将这里的桃花树移植到华阳宫的院子里,你说好不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夏天到了,它们也只能再盛开一阵子。” “嘻嘻……陛下你真好……” ))ps:下午再发,尽请期待。))) 第173章 又起风波(4) 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很平淡,尚妃等人偶尔会来找她闲聊,陛下也听取她的意见,果真派了太子去镇守豫州,时不时传来战报,所闻消息都是两方不分上下。 倒是熙妃,上官昭仪的这一计,直接杀她个措手不及,之前所谋划的那些事情,全部搁浅了下来,她全方位的派人及时给她回报太子在豫州的情况,可怜她被囚禁在北苑中,寸步不能离,她听闻,就连王府里的人儿,也一律不准出去,那时她才明白,这个所谓的上官昭仪,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是个狠角色,还是个聪明的狠角色,之前,她是低估她了,现在,她只能让尚妃她们安抚好她,切勿让这个女人发现了什么。 华阳宫里,移植过来的桃花树,花瓣很快便凋零了,她深知,那是夏天到了,渐渐地,院子里开满了栀子花和茉莉花,空气中弥漫着花粉的淡淡的清香,凉风吹来时,雪白的花瓣微微颤抖起来,越开越多,小花儿玲珑剔透,甚得人所喜爱,许多漂亮的小蝴蝶飞来,停在花丛上,翅膀缓缓煽动时,似乎在舔食着甜甜的花粉。 还有华阳宫外那片绿油油的草地,夏日一到,便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绿色,许多小花儿也探出头来,盛开在绿草中,皇帝昭仪俩人,总会在饭后散步于此,那是一份心灵深处的交汇。 夏日炎凉,十四娘也换了身轻快的烟纱,长长的头发也全部绾起来,盘得高高的,只在鬓前留了两绺碎发,在她的寝房里,放满了冰袋,每每歇下来时,抱着那冰袋,总是觉得舒畅凉快无比。 与皇帝也是相处得十分融洽,后宫无纷争,她也安心的度过着,只是豫州的事情,一直拖延,太子死守,南朝那边则是不断用着兵器等物侍意攻打城门,有时令士兵们用言语刺激太子他们,但仍是于事无补,如此下来,两方一直持久战,南朝既攻不下豫州,太子也不敢出城迎战。 这样一拖,便拖到了秋天,粮草已快用尽,太子也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来通告,必须运来粮草,否则,将士们会活活饿死在豫州内,到时豫州便是不攻自破了,此消息一传开来,皇帝大怒,立即召来众朝臣,商议豫州之事。 国丈这几个月也在熙妃那听闻了一些消息,谣传,这次派太子前去豫州镇守,是上官昭仪出的主意,那时他不敢对皇帝胡言,毕竟,他不知太子实力如何,若太子成功了,上官昭仪功劳最大,到时更是拿她没办法,如今得知豫州就快失守,他有了理由,便振振道:“陛下,老臣听闻此次派太子去豫州,是上官昭仪出的主意?” 此言一出,众人喧哗开来。 皇帝清咳了几声,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上官铁冶倒是对女儿的这一次做法很是赞同,但唯一不妥的是,太子太过懦弱了,这也是他预想不到的,更何况戚寒只是个女子,怎会想到如此。 于是,他瞥了眼国丈,冷冷道:“国丈,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指责孰对孰错的时候,你该想的是,如何弥补这次的过错!” 皇帝也渐渐有了几分赞同,显然也是刻意回避国丈的这个话题,他点点头:“上官爱卿所言极是,如今豫州断了粮草,依各位大臣看,运送粮草之事,该派谁去?” “陛下,依老臣看,不如派上官将军前去?”开口的国丈,既然他要为他的女儿辩护,便且看他如何闯过南朝那群蛮人,将粮草运入豫州城内,他国丈可不认为,这是一个轻挑担子,稍不谨慎,便会落入南朝虎口。 “不妥。”高太傅站出来,缓缓道:“上官将军是北国的大将,岂能轻易出战,依老夫看,不如……卫肃去!” “卫肃?”宰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傅这是开什么玩笑,卫肃不过是一名武将,先前也只随陛下出征过西域,经验还浅着,况且,运送粮草,岂是小事?怎能派他去。” 皇帝:“宰相说得也不无道理,太傅,你怎么会觉得卫肃合适?” “陛下,虽然卫肃经验稍浅,但上次入敌营的事情,您忘了吗?” 上官铁冶也迎合着:“老臣也觉得卫肃合适,这人刚正忠直,让他去,或许更好。” 上次新帝被押往刑场的前一晚,便是卫肃来找他,那时他便看出来,这人将来必会在北国大有作为。 国丈党人待要反驳,却见皇帝挥挥手,“就依太傅所言,派卫肃去罢,让他收拾好,即刻启程。” 刘公公一挥净鞭:“退朝!” 第174章 太子被俘(1) 那日秋高气爽,王府外的几棵绿树都黯淡下来,生出淡黄的叶子,落下来时,轻飘飘的,铺满一地,却美丽无比。 府外重兵把守,只有管家可以出入采集食物等物。府内,一些人儿正在心平气和的喝着凉茶,而柔妃那,却焦急不已,待她过来大殿时,见太子妃等人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更是生气,她走过去,“咣”的一声,太子妃手中端着的茶杯被她打落在地,平生第一次摔了东西,柔妃微微惊慌,脸上却未表现出来。 太子妃站起来,收回了横在空中的手,冷淡又严厉地:“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问我做什么?呵,你这个太子妃,你又在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皇帝这是故意的吗!” 太子妃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又端庄的坐了下去,拿起了另一个茶杯,慢慢泡着茶叶,一边缓缓道:“那又如何……” 柔妃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好歹你也是太子妃,你怎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的坐在这里喝茶?” “这你倒是错了,要着急,也轮不到我着急,对吧?有熙妃,你,还有……”说到这,太子妃只是晃着头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还有?还有谁?” 太子妃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来时,仍旧能看到她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谁啊……柔妃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吗?呵呵。” “你!”柔妃目光躲闪着,又低声道:“难道你任着皇帝这样?再这么下去,太子会死的!豫州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太子他根本没有打过仗,皇帝这是故意的!他对太子怀恨在心,又怕他会不竭尽全力,于是将我们都关在王府内,你难道就看不出来!” “谁没有第一次打仗的经验?先帝如此,新帝亦是如此。柔妃……你这是在对自己的丈夫没有信心了。” “不,这不一样!新帝当初讨伐的是小国!太子现在面对的是南朝那些蛮人!” “就算如此,我还是帮不了他。” “你……你别忘了你是太子妃,要是没了太子,你什么都不是!” “我说过了这个太子妃对我一点诱惑都没有,你不用刺激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那个人,他也不会帮太子的。” “谁!” 太子妃冷笑了一声,却不答。 柔妃微微握紧了双手,是那样紧张,似乎某一些隐私,已被眼前这个女人看透,不!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三王爷……他,他不会帮太子吗? 怎么会,他会的,三王爷与太子是兄弟,怎会不帮呢? 不……三王爷是个恶毒的魔鬼,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又怎会帮太子呢。 她该怎么办,熙妃……熙妃也被关在了北苑寸步难移,可是到底谁能救太子! 除了三王爷,她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了,找三王爷,对,找他,只要他救了太子,一切都好办,不是吗? “你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会帮太子?你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原本她以为,这主宰大局的,是熙妃,不过现在,恐怕连熙妃自己也不知道,冥冥之中,她已经被别人掌控了,熙妃一心只为自己的儿子太子,而三王爷,他这个贪婪的王爷,他不仅想称霸北国,还想所有人都臣服于他,柔妃,不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相信在皇宫中,他遍布的内应,一定不可计数。 这一次太子出兵镇守豫州,他一定会利用水柔,夺了太子的兵权,与南朝内外呼应,到时,拿下豫州,自是不成问题。 而她,却正是在等待这样一个结果,至于到底结果如何,便让水柔去折腾吧。 想到此,她又得意的笑了声,站起来,“柔妃,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我也不好拦你,但你别忘了,北国不仅乎只有你跟太子,当然,我也不介意你那样做。” 说罢,太子妃朝身后的婢女使了眼色,便走出大殿了。 柔妃扯着自己的衣袖,喃喃地:“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行的,她要救太子,一定要! 回到了柔阁,她吩咐下去,没有她的允许,不许进房门去,关上了门,再用一张沉重的椅子卡住,彼时才安下心来,推开书架,暗转着机关,石门自动移开,她拎着衣摆,走了下去,里面点满了火烛,想不明亮起来都难,但是…… 柔妃一扫密室,竟未发现三王爷的踪影,也罢,从密室的另一道门出去,便是石屋,也便是平城的小巷处了,到时,她可从那里出去,却三王爷的府邸找他。 于是走上石梯,正要出去,却发现,三王爷正走下来,她吓得,又退了下去,眼睛看着地面,不敢直视他。 “哈哈,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本王正要去柔阁寻你。柔儿,本王最近好想你……”三王爷一把搂住了柔妃。 柔妃挣开他,退到几米外,“我……我有事找你。” 三王爷凑过来,头埋在她的颈脖处,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喘息粗粗的:“本王也有事找你。” “你先放开我好吗?” “好~”三王爷放开了她,坐在床边,等着她的下文。 柔妃咬咬牙,跪了下去,声音也哽咽起来:“三王爷,我求求你,救救殿下吧,您知道水柔不能没有他的,求求您……” 三王爷也不着急,只是微微不悦:“水柔在本王面前说不能没有太子,这不是……故意要刺激本王吗?” “我……我……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王爷……您一定要救殿下,求您了……” “水柔,你先起来吧。” “不……王爷不答应水柔,水柔便不起来,王爷,您就帮帮殿下吧。” 三王爷清咳了几声:“水柔,太子是我的王兄,我怎会不帮他呢,你起来吧。” 水柔缓缓起身,眼睛哭得红肿,她吸了吸鼻子,“王爷,您真的会帮殿下吗?” “当然了,就算不为了兄弟情谊,为了水柔你,我也会帮他的。” 水柔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那……那我回去了?” 三王爷挥挥手:“诶,水柔你别急,就算我想帮王兄,也必须要你帮忙。” “我?我一个女子能帮什么?” “当然能,没有你,我便帮不了太子了。” “那你说,我需要做什么?” “去豫州!” 水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为什么?” “王兄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帮他做。水柔你可知,依王兄的兵马,完全可以击退南朝的,但他太胆小了,不敢贸然出攻,才会造成现在的粮草断绝,如果兵权在我的手里,我保证能让王兄全身而退。” 这话原本是漏洞百出,但水柔此时急于求助,一点都未曾察觉,她只是缓缓的点着头,声音低低的:“你是要我去……拿了殿下指挥兵马的令牌?” “正是。” 水柔突然摇摇头,“不,这不能,你是想拿了兵权,好与南朝勾结对不对?” “水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北国鲜卑人,怎会去与那南朝勾结呢,再说,你我都有了夫妻之实了,我又怎会……” “你住口!什么夫妻之实!我跟殿下才是夫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三王爷!” “好好好,就算如此,水柔,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你在骗我……你一定又在骗我……” 三王爷突然温柔起来,他站起来,将水柔搂在怀里,轻抚着她,“我不会骗你的,你看,我这次都把你要的春宫图带来了,我怎会骗你呢。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才会去帮王兄,你要相信我……” 说罢,三王爷从袖口中取出一副纤细的图纸,递给水柔。 水柔翻开一看,又立即合了上去,满脸绯红,这次……是真的吗? “你真的不再骗我了?” “绝对是真心的。” 水柔叹了声,也罢了,只要太子安然无恙,其他的,她随了他就是了…… ----------------------------------------------- ps:水本来几天前就要贴的,结果给忘了,现在便来说几句,水这月的新书订阅排在第八名(咳咳,买断除外),真的很感激大家对水的支持。)))以下是支持名单,包括订阅包月:naofang?、沉默站在原地?、我很喜欢当年喜欢我的你、榆桑非晚?、?134074*****、150355*****、shuxia0606?、wosha12?、蝶舞恋尘1、无怨今生、白纸诱惑?、139286*****、独怕情多累英雄?、lindaram、138116*****、啃个大苹果?、李懒、182027*****、annyah……还有漏忘的,请一定要告诉水,真真的,谢谢大伙的支持了……水会加油努力写更好,还有就是,新文啦啦,请上前关注下嘛,欢脱文来滴,很好玩的呢,宫媚,??)))o(n_n)o哈哈~记得围观哈。 第176章 太子被俘(3) 翌日,城门外又迎来了一支军队,本以为是南朝派来的,但见骑装扮束,都是北国人的作风,等他们靠近了才知,那是三王爷,是三王爷的军马! 众人大喜,又打开了城门,队伍风尘仆仆的进来,一地的尘土,却格外的壮大军心。 首先去迎接的是太子与卫肃,太子霍然大笑着,拍着三王爷的肩头:“好啊三弟!你竟然到豫州来相助孤!” “诶,王兄此言差矣,这都是陛下隆恩,才允臣弟来的。” 心内却冷笑了番,很快,这豫州,便会发现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早在水柔去豫州时,便在豫州外布置了一支军队,只要拿到指挥豫州城内兵马的令牌,他便可悄然过渡,到达豫州! 几人说着,进了行宫大殿,同时也备上了酒肉,开席而坐。 卫肃一边敬酒着,一边不加思索的盘问:“王爷,此次派兵到豫州,可是陛下的意思?” “卫将军这是怀疑本王了?” 太子呵呵笑道:“卫肃,你多心了,早在孤领旨前去豫州镇守前,三弟便与孤说了,到了适当的时机,便会恳求皇帝派兵前来相助。” 卫肃虽是疑惑,也只好点了点头,喝着酒,不再问下去。 喝到醉醺醺时,只听太子与三王爷渐渐说起了家事,卫肃但知不好再陪酒下去,便找了借口,离开了席位,走出去时,见一个穿着将士骑服的士兵,低着头,身子却是那样盈小,甚似……女子的身形! 远远传来三王爷的喊叫:“阿武!过来陪本王喝酒!” 显然是在叫那名瘦小的士兵,那士兵将头埋得低低的,应了声,便进去了。 卫肃只好作罢,走出行宫关上了门。 那“阿武”进去后,便拿掉了头上戴着的头盔,长发落下来,太子抬起头,一怔:“柔儿?” 酒醒了几分,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真是水柔!是水柔! 但是……她为何会回来,还是打扮成士兵的模样,跟三王爷一起回来的? “柔儿……柔儿你怎会在这里?” “殿下。”水柔抬起眸子,脸上微微漾着笑意。 “哈哈……好啊,水柔,你终于如愿了啦?” 只见三王爷站起来,刚才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完全消失,甚至,笑声里,满是诡异。 太子狐疑的望着他,“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王-兄!哈哈哈!”只见三王爷高笑着,手里呈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横在太子眼前。 太子一惊,摸索着自己腰间的令牌,却浑然不见,他大喝:“孤的令牌呢!” 在他身旁的水柔身子一颤,退了几步。 太子目光追随过去,凌厉地:“是你?!!” 水柔惶然的摇着头,“殿下,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水柔做的,殿下,这里交给三王爷吧,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 “三王爷?”太子瞪着他,“你为何要这样做?” 三王爷邪魅的笑了声,突然将目光投给水柔,“这便要问水柔了,水柔……你说是不是?” 太子突然想起,水柔是跟着三王爷来的,而在昨日,她还在豫州内,难道……三王爷早已在豫州外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水柔这一举,但是,水柔为何要背叛他,她又有何原由去背叛他? “看来水柔是不敢说了,那好,那臣弟替她说……” “不!不要!王爷,水柔求求你,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水柔朝三王爷跪了下去,啼哭着打断他的话,场面却僵化来。 太子看着水柔的行为,是那样不可置信,甚至很想大吼她一声,但是他忍下来了,只是低声咬道:“水柔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兄,你不要着急,让臣弟来说,水柔与臣弟,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而且……不止一次了,这次水柔之所以来豫州,不过是为了帮臣弟取得令牌,好让这南朝,俘虏了王兄您,这样,我与水柔,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胡说!”水柔惊慌的语无伦次,只知道摇晃着太子的手臂,“殿下……殿下你相信水柔,水柔什么都没做过,水柔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太子也怒斥道:“三弟!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快些把令牌拿来,孤且饶了你!” “王兄,你着急什么,臣弟岂敢对您胡说,哈哈!”说罢,三王爷取出宽袖里的一副画纸,铺开来,呈在太子与水柔的面前。 太子瞪大了眼睛,气得快要吐.血。 那画里的人儿,正是昨日与他缠绵的水柔!那身段,每一处肌肤,现在看着都那样令人刺痛!!! 水柔则是绝望的惨些晕眩过去,只好只手撑着桌子,眼皮下垂着,没了神采,不再说话了,也不敢说话了。 “啧啧……水柔,你瞧瞧,多美的画啊,这画中人,可是水柔你呢。噢对了,本王当初忘了告诉你,府邸里,还有很多你的画呢。” “水柔!你告诉孤!他说的可都是真的!”太子怒瞪着趴在桌上的人儿,嘴角剧烈的抽搐着。 水柔缓缓抬起头来,眼珠子却仍旧望着地面上,她喃喃地:“殿下,水柔心里只有你……” “孤要你说!是不是你勾结三王爷来豫州找孤!” 水柔猛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殿下……水柔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太子冷笑一声,“想跟孤在一起?那你会干出这等龌蹉之事!!!” “好了水柔,我们走吧!哈哈!”三王爷拉起水柔就要走。 水柔挣开他的手,一巴掌朝他挥过去,“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行宫。 水柔看着他,没了怨恨,没了气愤,没了颓唐,只剩下那冷冰冰的笑意和声音,“三王爷,我在阴间等你下来。你若不来,我一定上来找你!” 说罢,水柔抽出三王爷腰间持着的利剑,一道银光划过她的颈脖,“哧”的一声,血溅落了一地。 水柔最后的目光,停留在太子身上,噙着惨笑,倒了下去。 “水柔……”太子两眼空洞的望着倒在血泊上的人儿,伸出手去,却够不到她。 他跑过去,抱起她,撕心裂肺般的痛喊着,“水柔,水柔……柔儿你醒醒!孤错了,我错了……” 那时行宫外来报,南朝来犯了,太子却浑然不听,只是紧抱中怀中的人儿,痛哭不已。 三王爷微微惨闭了一会眼睛,才镇定的走了出去。 第177章 拿昭仪换(1) 三王爷声称太子突然病倒,将令牌间接交付与他,众人见俩人是兄弟,便不再多问,但令人吃惊的是,三王爷竟然下令打开城门,要知道,太子在时,一直都是死守着城门。 没了主子,一些人纷纷乱起来,有一些,跑去找了卫肃。 但三王爷严令苛刻,城门很快便被打开来。 奇怪的是,两方呈对峙场面,却又各不出兵,急的北国士兵既惊慌又焦切。 彼时,卫肃屋内听到声响,正要出去,却被一人强行拉走,待离开了军营,那人才放开他,卫肃微微一怔:“是你?” 每次危急时刻,总是这个女人来救的自己? 不,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能逃跑! 于是,卫肃顾不得跟十二娘说话,便又要走。 “你认为你走得了?”说话间,十二娘已经到了他的前面。 “走开。” “你现在必须要跟我走!” “走开!”卫肃依旧冷冷道。 十二娘本是怨恨,但现在情势已经非常清楚了,豫州——快要失守了!卫肃再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敌人的俘虏! “卫肃你听我说,豫州快要失守了,你现在出去,只会被他们控制!” “什么?豫州快要失守了?”才一会的功夫,迎接了三王爷,怎会……等等,三王爷……难道是他? 卫肃紧接着问,“是不是三王爷做了什么手脚?” 十二娘点点头,又拉起他的手,“这些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不等卫肃回答,一道荧光,俩人顿然消失。 再说回城外的情形,一些大将们不停的询问—— “王爷,到底何时开战?” “王爷,何不以太子与卫将军之前说的那套战术对付敌军?” “我们这样到底在做什么?” …… 那些人还在间接不断的问着,突然三王爷用力一挥手,大喝:“所有将士,撤退到豫州城外十里之外。” 众人大匪。 “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要知道撤兵了豫州就完了!” “难道王爷是成心的?” 未等他们说完,三王爷高高举起手中的令牌,朗道:“军令在此,孰人敢不听?” 将士都骚动起来,不知该不该听三王爷的话,军令如山,如果事后三王爷追究起来,他们这些人,且不说自己会人头落地,严重起来,便会株连家族! 但是三王爷让他们撤兵,究竟意欲为何?难道三王爷是另有妙计? 三王爷为了防止这些人再猜疑下去,便又说:“本王已有了应对南朝的办法,现在你们要做的,便是撤兵。不让南朝起疑!” 众人也稍稍安静下来,只留下三王爷一人应对南朝这么多兵马,不是傻子都看得出,若不是有什么锦囊妙计,横竖都是死! 看出了三王爷的衷心,他们也便稍稍放心了,当然,他们那时怎会来得及去猜想,堂堂北国的王孙子弟三王爷,竟会与南朝勾结! 撤兵后,远远地,南朝那边的首领,也便是代王,下了马,侍卫等人正要上前护卫,却被代王挥退了。 代王也便一人走了过去,与此同时,三王爷也下了马匹。 城门大开—— …… ---------------------------------------------------------------------- 第二日皇宫传来消息,太子被俘了! 全朝轰动。 皇帝也不敢怠慢,未来得及等上官昭仪起来,便去了朝堂。 当日,所有朝臣都到齐了,显然对这件事情十分看重。 不仅太子被俘,就连豫州也失守了,最可怕的是,最后行使军令的,是三王爷!太子的令牌,是怎么到了三王爷的手中!众人匪夷不断。 在这个节骨眼上,国丈党人也不再想办法去抨击上官昭仪的不是了,毕竟现在这个事,必须要先解决,她的罪责,只好待到他日一举揭发! 上官铁冶也正要询问事情的大致经过,却听一名带刀侍卫前来,说是南朝用飞鸽传来了消息,皇帝一听,立即吩咐他抽出里面卷好的纸条,铺开一看,只听那侍卫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吃力的咬着:拿-上官昭仪……换太子 皇帝一惊,南朝竟嚣张到这等地步,竟要昭仪,竟要拿昭仪去换! 怎么可能!他就算是没了太子这个王兄,他也坚决不能没有昭仪!绝不能! 就连众大臣也纷纷揣测,南朝有了要挟北国的筹码,没想到要求竟会是这个? 当然了,如若能把上官昭仪送走,他们是求之不得! 只是,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岂是南朝能动摇得了的! 然,国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劝谏:“启禀陛下,南朝现在挟持了太子,要求不过是用上官昭仪来换,恕老臣直言,这后宫佳丽众多,少了昭仪娘娘一个,也……孰轻孰重,还请陛下好好掂量。” 宰相也不动声色:“陛下,太子再怎么说也是您的王兄,如若陛下为了上官昭仪这个外人放弃了救太子的安危性命,只怕百年之后,会落得……” “会遗臭万年,会说朕为宠美宁愿牺牲自己的王兄,是吗宰相大人?”皇帝冷哼了一声。 这些人的心思,他又岂会不知,原本总是会让上官铁冶跟他们持斗一番,但自上官昭仪那次到朝堂与他对峙后,他便不再询问他的意见了。 可怜的十四娘,她大概不知道,这些人正在极力的赶着她。 他才刚拥有她不久,没有太子他也不能没有她!不管任何人,不管他们如何说,他都不会将自己的爱人送出去的! 他是皇帝,是北国的皇帝!如若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谈何治国! 果然,上官铁冶静静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插。 皇帝心内的那份希望,又凉了一大半。 国丈党人待要再说下去,却听皇帝淡淡道:“诸位大臣有何要事或奏折,便送到御书房去。退朝!” “陛下,难道南朝的这句话您不管了?” “陛下,请陛下好好斟酌细想一番啊……” “上官昭仪虽然年轻貌美,但终究国事为重,我们必须要把太子救回来啊陛下……” …… 众人待要追出去,两名御前侍卫已经拦住了他们。 )))ps:话说接下来的很精彩了,*逐渐迎来鸟,等待哈,下午会再发滴。。 第178章 拿昭仪换(2) 那时已经是深秋了,秋雨缠绵,停下来时,清风拂来,竟觉得是那样清凉舒适,阳光也十分轻柔的铺洒在地面上,整个华阳宫的空气滋润起来。 华阳宫前的两棵绿树也纷纷染作了金黄色的落叶,起初只是偶尔凋落几片下来,落下来时,没有一点声音,轻柔得如细羽。后来,树上的黄叶越落越多,似乎每日清晨起来,都会看到铺满一地的金叶,两棵大树只剩下光秃秃而稀落的树枝和枝桠了,看着他们的人儿,也渐渐明白,冬天要到了。 起身时,未见皇帝,便以为他是忙乎去了,自己梳洗了一番,梨落便端进了早膳,拿起汤勺正要喝一口时,胃口却极不适应,她干呕了一番,待要再进食时,仍是远远地离开了餐位。 梨落大惊,不由得扶住她,递过热茶,“小姐,你怎么了?” 十四娘喝了一大口茶,才稍稍平缓坐下来,嘴中喘着粗气,很是迷惑的摇着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觉得闻到膳食便恶心。” “会不会是……有喜了?” 十四娘微愣:“这……” 真的有孩子了? 她不可置信的,伸手轻轻地在小腹中抚了抚,竟然是那样喜悦,甚至胜过上一次怀孕的那份心情,那时她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皇帝便在那时故意冷落她,宠幸尚妃等人,她恨不了,对于孩子,确实苦于无奈的。 梨落笑起来:“小姐,我去叫御医过来好嘛?” 十四娘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期待的,无比的期待,期待孩子的到来。 御医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卧榻上,拉了一张屏风,只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出来,还听她在里面柔柔道:“有劳御医了。” 御医将一块很小的软枕压在她的手上,把起脉来。 半晌,御医终于站起来,梨落将备好的茶水递上去:“御医先喝口茶。” 老御医道谢了身,喝了几口。梨落已经拉开屏风,扶起了十四娘。 “御医,怎么样了?”十四娘安着手,压制着心中的急切。 老御医眉头紧锁,摇头不语。 十四娘也跟着皱起眉头,喃喃道:“是不是……没有?” 老御医收好药箱,才叹了声,缓缓道:“娘娘,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休养身子,恭喜娘娘,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梨落乐的笑起来。 而十四娘却愣在那,不敢相信,她有孩子了!真的有孩子了! 她想起皇帝在梅岐山下与她说的—— 别难过,孩子在天上看到了他的娘亲这样,会不开心的,他一定是在期盼着我们和好,那样,他就可以再回到我们身边来了…… 难道她的孩子在天上真的看到了,因此,重新回到了娘亲的身边? 是这样吗……孩儿……伴在她身边那么多月的孩儿……他真的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御医,我……我真的有孩子了?”十四娘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老御医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正是。娘娘已有身孕了,老臣回了太医院,会替娘娘多开些安胎养神的药房,至于膳食方面,以后老臣就亲自给娘娘配置。” 十四娘欣喜地,轻轻笑道:“有劳御医了。” 御医提起医药箱,正要出了华阳宫,十四娘喊住他,走到他面前,微微笑:“御医,本宫怀孕这件事,还请您保密。” 御医一怔:“为何?” 皇帝的妃子怀孕,特别是受宠的上官昭仪,是何等大事,怎能隐瞒?再说,皇帝也有权知道不是? 十四娘微微低下了头,脸上尽是绯红,“我想亲自告诉陛下,到时再让陛下宣告天下好了~” 是的,她有了孩子,这个消息,她一定要亲自告诉皇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御医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昭仪娘娘真是有心了。老臣一定守口如瓶,等待陛下亲自宣布。” 十四娘点点头,彼时,御医才退了下去。 梨落来不及恭喜,皇帝便随即到了,她只好退下去。 但见皇帝脸色沉重,阴沉沉的,似乎有什么事情令他苦恼,十四娘只好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先压下去,拉起他的手,让他坐在椅上,自己也坐下来,柔声问:“陛下,怎么了?” 皇帝叹了声:“豫州失守了。” 十四娘这才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紧接着问,“怎会这样,卫肃不是送去粮草了吗?” “是三弟,也不知他怎会得到了太子的令牌,所有的将士,都被他撤走,南朝自是进了豫州城内,强夺强取!” “三王爷也与南朝勾结了?” “是啊……这次豫州失守,太子也被俘了……” 十四娘微微揣摩着手心,豫州失守,太子被俘,冬季……也要来了? 她惨闭上眼睛,心内喃喃自语:孩儿……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不经意间,手心里传来一阵温暖,十四娘睁开眼睛,见是皇帝握着自己的手,她暖暖一笑,身边有他,何须害怕? 皇帝搂着她,万千烦恼丝,抛之脑后,明日再想。 而十四娘亦是,踏实的躺在他怀里,也罢,待他解决了这些事情,再告诉她怀孕的事,那时,他一定会更高兴的,如今这些事搁在他面前,她不能再给他添加压力了。 秋末的阳光已经柔和下来,就连吹来的凉风,也是微微有些瑟瑟的寒意。 那日正是晌午,皇帝还未回来,十四娘便在院子内等着他,回来一起用膳。 忽然闻得华阳宫门外一阵喧闹,她从秋千上站起来,待要出去寻个究竟时,却被侍卫拦住,她一愣,厉声道:“这是干什么!” “请娘娘恕罪,陛下令微臣在此保护娘娘,没有什么事情,请娘娘回房歇息。” 又是软禁她?这不可能,她最近与皇帝,并未吵闹什么。 难道是……皇帝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突然看到梨落正从她的寝房走出来,她将梨落喊来,淡淡道:“既然不允许本宫出去,那么,丫鬟总能够吧?” “这……” “梨落,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梨落应声,从十四娘的身后溜了出去。 见梨落出去了,十四娘才暗瞪了那侍卫一眼,转身回了大殿。 心情也异常低落,皇帝还瞒着她什么呢?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难道之前说的做的,都是不真实的? 摸了摸肚子,哀叹了声:“孩儿,娘亲好担心……” 第179章 拿昭仪换(3) 梨落进来时,只见十四娘手正撑着额头,显然很是苦愁,她走过去,轻声问:“小姐,怎么了?” 十四娘闻声,抬起头来,摇头苦笑了声,“外面怎么样了? “是熙妃,她老在外面吵着要见你。” 她站起来,走下去。的确,太子被俘了,这个熙妃,又怎能不担心,但是熙妃找她能作甚? 她一个后宫女子,一没权势二没靠山,又能够帮到她什么? 十四娘挥挥手,淡淡地:“也罢。让她先进来吧。” 熙妃一得传召,立即奔了进来。 那时十四娘才知道,这个女人,这个侍候先帝的妇人,不知从什么开始,容颜已渐渐衰老了,她鬓发间的白发多了很多,就连髻装看起来也不那么端庄了,就跟那些平民没有多大差别了,不,她似乎比那么平民更来得沧桑。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老了……熙妃老了…… 因为太子被俘的这件事,她已经瘦削了许多了。也是,熙妃这一辈子除了先帝,便只有太子,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她不过于一个妇道人家,她为什么,说到底,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为了自己百年归老后,儿子能有个很好的政治基础。 她又有什么错呢?当一切的希望,包括那些自己精心设计的谋策——突然之间全部都被击碎,全盘覆灭,那是多令人心碎的事情,别人还有青春去补偿去医救,熙妃呢,她老了!她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争了…… 正想着,熙妃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十分揪心的表情,她因为太子的事情,辗转几夜难眠,因此熬出了深深的黑眼圈,嘴唇白得干裂,就像得了什么重病似的。看来,太子被俘的事情,对熙妃的打击,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她一咬下唇,轻轻道:“熙妃,你且起来。” “不!昭仪娘娘,老身求求您,救救皇儿,老身知道您跟陛下甚是恩爱,但老身绝不能没有皇儿,没有皇儿……老身还在这世上作何,还不如随先帝去了……” “熙妃,这件事情,我一个昭仪,真的没有办法帮到你。这样吧,陛下回来了,我跟他说说,一定让他尽快救出太子,你看行吗?” 话未说完,熙妃已经拉住她的腿,不断的摇晃,泪眼婆娑:“昭仪娘娘,老身知道您救得了皇儿,您就救救他吧。老身保证,皇儿救回来了,绝不再让他当太子了,老身跟皇儿,离开平城,不再回来……昭仪,您一定要救皇儿,皇儿再不回来,老身会死的……会死的……” 早知会如此,她又何必那样费尽心思。都是这个该死的上官昭仪,胡乱猜疑,向皇帝进谗言,让皇儿去镇守豫州,事后又装出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她敢说,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就是她!就是她害的皇儿!如今她什么不求了,只求皇儿能回来,可是要说服这个女人又何尝容易? 南朝给出的条件是拿她去跟皇儿交换,她怎么可能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搅南朝这一滩浑水呢?又怎么肯呢? 皇帝那么宠她,她只能够来找这个女人,这也是救皇儿的唯一希望!她不能放弃,不能够放弃的! 十四娘无声的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待要扶起她,熙妃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站起来。她只好作罢,无奈道:“熙妃,你为何要为难我呢。我真的没有办法救太子……” 她也想的,只是没有办法,熙妃现在如此,她何尝不是心痛,但是,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谈何救太子? “昭仪,你明明就可以救太子,明明就可以!!!”熙妃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她早已心力交瘁,只要能救回皇儿!真的只要救回皇儿就好! 十四娘一怔,低垂着眼眸,望着熙妃,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到:“什么意思……” 熙妃冷笑一声:“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她依旧望着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熙妃又想起恃才在华阳宫门口的情形,华阳宫的侍卫又增加了,而且除了一些在华阳宫做事的宫女等人,其他人一概不能进去。难道……皇帝这是在杜绝任何人跟上官昭仪提起这件事,好瞒着她? 该死!熙妃咬牙切齿地,这个该死的皇帝,事情都如此了,他还拥护这个女人!!! 好歹皇儿也是他的王兄!是他的王兄啊!他怎能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王兄!!! 既然皇帝如此凉薄无情,她也绝不让他最爱的这个女人好过!她要将这个女人赶走,永远的离开皇帝,离开平城,离开北国!!! 想到此,熙妃只是站起来,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十四娘也看得出,熙妃是隐瞒了什么,正如她觉得,皇帝也隐瞒了她什么,她拦住熙妃,拉起她的手,“熙妃,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熙妃只是望着门外,冷冷道:“是又如何,就算告诉你了,你会帮老身?” “我……我不能保证。但是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好~这是昭仪娘娘自己说的。” 说罢,熙妃又在门槛前,朝十四娘跪了下去,恳求道:“太子被俘,南朝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上官昭仪,也便是娘娘您,亲自去南朝,将太子换回来。老身求娘娘,答应他们!” 十四娘脑子一懵,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眼珠子迷离的飘散着,双手颤抖,不自主的合在了一起,是那样害怕,甚至胆战心惊。 这便是熙妃来寻她帮忙的目的,这便是皇帝为何要瞒着她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她才刚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告诉她,她要去南朝? 不,不能!为了孩子,为了皇帝,甚至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绝不能够去南朝!不能! 熙妃抬起头来,见十四娘正踌躇在那,她喊了一声,“昭仪娘娘!” 十四娘恍惚过来,却只是点点头,行尸走肉般的走回了大殿。 熙妃见她如此,更是气愤,她站起来,高高喝道:“不是昭仪要老身说的吗,为什么说了您却不理会?呵,难道娘娘,从来都只是个自私鬼?” 自私……自私就自私吧。 她不能去南朝的,孩子已经失去一次了,她不想再有一次孩儿离开她的经历,不要了……有些东西,一次就够了,真的一次就够了…… 太多了,伤痛堆积得也便多了,就像梅岐山的那一次,刻骨铭心的刺痛她的心,好不容易渐渐平缓下来,现在孩子也回到她身边了,她不能再为了任何人去伤害自己、孩子。 如果这是自私,但请老天爷,或者太子和熙妃,原谅她,她真的不是不想去帮太子,只是……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陛下待她温情,这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幸福与充裕感,从君府的痛恨,再到华阳宫的朝夕相处,其实她一直都明白,这些缘分,都是注定的,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她舍不得的,从进了皇宫,她便舍不得了,也是进了皇宫,她才慢慢一改往日的温顺,她会怨恨,会妒忌,会生气,会难过,陛下……这都是因为陛下啊…… 见她依旧不回答,而是慢慢移步走上软椅上,熙妃走过去,拉住她,愠怒地:“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若不是你跟皇帝说皇儿的坏话,还让皇帝派皇儿前去镇守豫州,皇儿岂会被俘?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的!现在南朝要拿你去交换,你倒不乐意了?你不要忘了,后宫女人向来不得干政,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因为你!你必须要负责!必须要!” 十四娘感觉耳朵嗡嗡的响着,眼前一晕眩,惨些倒了下去。 她扶着桌子,缓缓转过身来,双目空洞的望着熙妃。 是她害的太子? 是……是的。是她跟皇帝说那个内应是太子,是她,原来害太子的是她! 是她这个妇人害太子被南朝俘虏了,如果那日她不发表意见,让那个皇帝跟大臣们去商议好了,她就是多事,她就是该死! 原本以为是替皇帝分忧,不料结果却是如此,现在皇帝一定比当初愈加烦闷了…… 她又怎会料及,人算不如天算,真正的内鬼——是三王爷…… 现在所有的重心都压在她一人身上,相信这阵子也一定有很多大臣来过,但被华阳宫外的侍卫们遣走罢了。 皇帝……他想要保护她,一直都想,就算发生了这件事,他还是选择保护她,不让她知道这件痛彻心扉的事情。 只是,熙妃说得对,这件事是因她而起的,是她! 是她自己对不住太子的,她又怎能躲在华阳宫里,不了了之? 将来就算国家安邦,这件事情,也会在她心中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十四娘动了动嘴,沙哑地:“熙妃,你且回去罢。太子的事情……” “你会怎么做?是不是会帮老身救皇儿?”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熙妃大喜,连跪下去叩谢着,“多谢昭仪,谢谢昭仪娘娘了……” 出去的时候,却不小心撞见了皇帝归来,熙妃大惊,只好惊慌行礼。 皇帝见她从大殿内走出来,暗知不好,凌厉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老身只是……只是……” “北苑不是有人把守着吗,怎会让熙妃出来,来人,将在北苑看守的两名侍卫换了!带熙妃回北苑休息!” 一声令下,熙妃只好低着头跟他们走,但心中也暗暗有了几分喜悦,上官昭仪已经答应要帮她了,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也立即急匆匆的进了大殿,进去时,没有看到她,他进了寝房,只见她坐在软塌上,垂着眸,望着地面上,眨也不眨一下,就像个植物人般。 他走过去,也坐在她旁边,晃了晃她的手,呵呵笑着:“怎么了昭仪?” 十四娘没有一丝神采,抬起头来时,只是深凝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的心酸,那一刻,她只想哭,可是她不敢。 她微微哽了一声,伸手搂住皇帝的脖子,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肩上,感觉到了温暖,她才踏实下来。 “怎么了?”皇帝着急起来。 她没有说话,抓着皇帝衣服的手,却更用力了。 待了许久,十四娘才放开皇帝,眼圈却早已红肿起来。 皇帝擦拭着她眼角的泪光,像是在对一个孩子一样,温柔的:“告诉朕,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她的声音却冰冷起来,“陛下,你为什么不怪罪我……” 满朝文武一定都在怪罪她,只有皇帝一人在隐瞒着…… 他是傻子!他就是个傻子! 他总是说自己是傻东西,其实他才是!他自己才是傻子! “呵呵,朕要怪罪你什么?” “陛下,你别装了……” “朕装什么啦?” “拿上官昭仪去换太子!陛下,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皇帝温柔的眼底突然冷冽起来:“是谁跟你说这些的!是不是熙妃?” “你错了陛下,就算熙妃不说,仍旧会有人说,现在整个北国都在怨我,你可知?如果……如果不是我,陛下就不会派太子去豫州!是我!是我这个罪人!如果我不去弥补,谁去!这个罪过谁补?陛下你不要告诉我不用担心,那是徦的!那是不可能的!” 他愣了,面对这样的十四娘,他彻底愣了。 “陛下,呵呵,其实我很难过,也很自私。我甚至在想,如果太子被他们杀死了,南朝是不是就没有了借口要挟我们,我也不用去南朝。你说那该多好,呵呵……”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可是我不能够。陛下……”眼泪哗啦啦落下来,沾湿了她的衣襟,她啜泣着,“陛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我从来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帝将她搂在怀里,呢喃地:“傻东西,朕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再说了,三王爷卧槽在暗里,且不说她一个女子,就连他自己也是不可能想到的,最多就想到六王爷和太子,怎会联想到他呢! 这又怎能怨得了十四娘? “陛下,我……我……”瑟瑟发抖的声音传来,“我要去南朝……” 皇帝听到这话,却严厉道:“你且在宫中。这些事,朕自己会处理!” “陛下,你怎么处理,南朝只要我去!” “大不了朕便与南朝开战!” “那太子呢?太子就不救了?一次战争会消耗国库的多少钱财,你是皇帝,你怎能如此草率!” “昭仪!!!”他嘴里喘着粗气,微微一顿:“总之,朕不会让你去的!” 说罢,皇帝离开了寝宫。 十四娘追出去的时候,皇帝已经令人关上了华阳宫的门,没他允许,孰人都不能进去。 她震撼了,同时也苦笑着—— 皇帝以为这样便能关住她? 那是不可能的……若如没猜错,接下来来华阳宫的,是太子妃,还有……她的爹爹…… 第180章 抓捕昭仪(1) 果然,皇帝离开的两日后,太子妃便相继而来,那时她才知道,整个北国人,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有她,只有她被皇帝蒙在鼓里! 太子妃与熙妃不同,她只是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恳求着她这个昭仪帮忙。 有那么一个时刻,她感觉自己快崩溃快倒下了。所有人都在求着自己,其实她明白,只是因为起因是她,所以他们都希望这个责任由她自己去担。 可是他们孰人又知道,她不想,一点都不想,若不是事情半点不由人,她何苦这样待自己? 送走了太子妃,她彻底累倒了,真正的心力交瘁。 她坐下来,手摁着额头,眼睛紧紧地闭着,头很痛,心却更痛。喉咙干渴起来,连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梨落递来凉茶时,她才知道,自熙妃来后,她便未曾进水,就连膳食也是每餐只吃一点,皇帝也不来看她,她都知道,皇帝是想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好让她放心,可是她明白,太子不回来,北国那些鲜卑大臣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动了动嘴,接过凉茶,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来。 “小姐,不要想了。皇帝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嘛……”梨落说时,声音是哽咽的,这一次,不再是伤心亦是心疼,只是觉得不值,不值得啊。 她一个上官昭仪,北国皇帝的妃子,去南朝这个敌国,像什么话? 若是真的去了,再想回来,谈何容易? 十四娘微笑着,站起来时,眼睛看着有些昏眩,梨落扶住她,“小姐,您都有了身孕了,不能再如此了。南朝更是不能去啊,这一路上颠颠簸簸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唉。” 她凝住笑意,却只是不动声色:“回房歇息吧。” 正要进去时,外面又传来了喧哗,她停下来,朝宫门口望了一眼,然后对梨落说:“去看看是谁,若不是爹爹,便不管了。”不管了……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皇帝尚且才登基多久,他不能总与大臣对抗的!再如此下去,只会给敌人有可趁之机。 当爹爹来的时候,也便是她该走的时候了,她知道只要爹爹出手,皇帝再是反对也来不及了。 果然,梨落进来报,是她的爹来了! 十四娘眼光一亮,顿时有了几分神怡,她合拢着手,淡淡道:“梳妆打扮。” 换了一身明黄色的盛重昭仪服,外披一件深紫色的轻纱,头发梳成发髻后,又戴上漂亮的昭仪凤冠。 站起来时,之前的曼妙少女,已然褪去了几分,她是那样沉稳,苍白的脸色涂上了胭脂粉,莹润雪白,就连嘴唇,也是桃红发亮。这样的她,已经是个有韵味、丰盈的少妇了。似乎比之前的清丽脱俗,更是迷人。 梨落见她打扮如此盛重,不得不疑惑,“小姐,皇帝不是下令说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华阳宫吗?老爷他……” 十四娘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自己的髻装,打断梨落的话:“他会来的。” 果然,正转过身去,上官铁冶便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见自己的女儿一身盛装,他点点头,果然是父女同心,寒儿是知道自己要作何事的! “老爷,您怎么能进来的?”梨落走过去。 上官铁冶呵呵笑道:“梨落,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对寒儿说。” 虽然先帝在的时候,将他的虎符收走,但他都是两朝元老了,在武将中,当之为首,因此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威望还是有的,再者说,他还是这上官昭仪的亲爹,那些人也是会猜想,皇帝再是杜绝任何人觐见昭仪,总不会连昭仪的亲爹都不允许他们见面吧? 梨落见他如此,只好默默退下,门也关了上去。 俩人坐下时,十四娘也倒了两杯凉茶,递给他,嫣然笑着:“爹爹,深秋了,以前寒儿总会在这时常给爹爹泡一壶清香的茉莉花茶。这是梨落亲自泡制的,您尝尝。” 上官铁冶拿起茶杯,品了一番,惬意的徐了口气,“爹爹甚喜欢,不过……” “不过什么?” “爹更喜欢寒儿泡的茶。” 十四娘笑出声来,自那次朝堂对峙后,她总觉得自己跟爹爹之间的距离,在无形的拉开着,但今日听爹爹和蔼的言语,她竟觉得父女俩人是那样亲切,似乎更胜过以前在上官府的日子。 渐渐地,茶也品了,家常话也说了,再没有什么能托辞了,十四娘只好率先开口:“爹爹,卫将军呢?” 若是要去南朝,身边必须要有个得力的心腹助手,她想这个人,卫肃当仁不让! 上官铁冶的表情也逐一严肃起来,皱着眉宇,却也慈祥的笑起来:“他在城外,等候爹的指令。” 十四娘站起来,声音哑起来,“那我们走吧。” “走?” 十四娘笑了声,却黯黯没了神采:“爹爹不也是要女儿去南朝吗?我都准备好了。” “唉,寒儿,你不要怪爹,爹知道你明事理,事情已经如此,你若再不出面解决,爹我……” “我知道,女儿都知道。事情是女儿自己惹出来的,自会承担。走吧……” 上官铁冶见状,不再多说,只好陪着她一起走出大殿。 刚出去,十四娘便与梨落说了些话,梨落纠结不已,但见她意欲坚决,她只好点头,走出华阳宫—— 侍卫闻声望过去,见梨落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口中一直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昭仪娘娘跟上官将军不见了!” 侍卫大怔,上官铁冶可是刚进的华阳宫,而且他们这些人也并未见到他出来,怎会不见呢。 “梨落姑娘,你先冷静下。你是否到处找过了?娘娘和上官将军未曾出来过呢。” “我把整个华阳宫都找一遍了,就是找不到,他们会不会……从后门逃走了?” “后门?”侍卫一惊,此时正是晌午之际,也是前后门交替值班之时,难道,他们真的从那逃了? 只见几名侍卫来不及听梨落解释,便一同进了华阳宫,搜寻起来。 彼时,十四娘跟上官铁冶正躲在秋千的大树背后,在那里,除非是赏景,否则不会有人搜到这里来的。 上官铁冶时不时的窥探着那些在搜寻的侍卫,偶尔转身来时,见自己的女儿正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那些侍卫找不到人,梨落也焦急起来,“不如,禀明陛下吧。再拖下去,恐怕他们就走远了!” 几名侍卫面面相觐,纷纷点头。 华阳宫,终于清静了下来,十四娘跟上官铁冶才出来。 上官铁冶严谨道:“爹知道可以不用从宫门出去,在皇宫西侧有个隐蔽的宫角,甚少人知道,爹带你从那出宫去。” “爹爹,陛下他知道了,会不会……” “放心吧,爹至少还是两朝元老,皇帝不会草率拿爹问罪的。” “那……走吧。” 正要走,梨落却拦住他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从您嫁到君府,梨落便一直形影不离,您要去南朝,怎能不带上梨落。” “傻丫头,我不是不带你去,此去凶险难料,少一个人,便少一份担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梨落不要留在这里,不要!” “这……” “寒儿,你让梨落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快些走吧,等下皇帝追来就来不及了。” 十四娘只好点点头,梨落见状,笑起来,搀着她的手就走。 城外。 秋风瑟瑟,落叶哗啦啦的吹起来,一股透心的凉意拂来。 远远迎来了三人,卫肃掀开马车的车帷,十四娘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进了马车内,随后梨落跟着俯身进去。 她甚至连道别都不敢与爹爹说,她没有勇气,她怕……她怕说了便会成为永别。 风大起来,偶尔掀起了窗帘,十四娘却直盯着前方的车帷,坚决冷冽得连梨落也不敢造次了。 渐渐地,马车晃动起来,卫肃朝上官铁冶说了声,便调头走了。马车后还跟着十来名护卫,为这一路上上官昭仪的安全着想。 远了,慢慢地离平城远了。 十四娘心里却苦不堪言,马车每走一步,心内便抽搐不已…… 陛下,十四娘会回来的…… 一定会的…… 她安慰着自己,缓缓闭上了双眸。 而在平城外的上官铁冶,也万分感慨,女儿的心思,太过细腻了。他又怎会不懂,这孩子就是倔强,明明心里便觉得苦闷,又不敢言明。 只是去了南朝,唉……这孩子能否黯然渡过这一劫呢…… 正想着,马车已经看不见了身影,他转过身去,待要回去,却震然发现,皇帝竟然亲自骑着宝马飞驰而来。 见到了他,皇帝停下来,冷冽道:“昭仪呢!” 上官铁冶一瞥远处,淡淡地:“回陛下的话,昭仪娘娘已经朝南朝出发了。” 皇帝暴怒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出,“好你个上官铁冶!竟敢违背朕的旨意私自放走昭仪!来人!将上官铁冶押回去!其余人同朕一起追去!” 上官铁冶微微错愕,皇帝竟要抓他? 看来寒儿在皇帝的心目中,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多了,但他已让卫肃快马加鞭,相信皇帝再是追去,也追不到了! 但却听得皇帝接下来喝道—— 第181章 抓捕昭仪(2) 但却听得皇帝接下来喝道—— “下令下去!各个地方驿站只要见到了上官昭仪,立即将她扣押!” 上官铁冶更是大惊,如此一来,恐怕到夜间时戚寒便会被抓捕回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卫肃是个聪明之人,他亦能够想到皇帝的此举吗? 正想着,两名已经上前架住他,他本是护国大将军,哪会畏惧这两名小将,耸耸肩松开他们,在皇帝面前跪了下去:“陛下,民以和为贵。能不引发战争,岂不甚好?况且,昭仪娘娘是心甘情愿去南朝的。只要将太子救回来,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陛下是整个北国的皇帝,而不是昭仪一个人的,这一点希望陛下能仔细斟酌。” “你这是在训斥朕?”皇帝怒睁着眼睛,眼低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该死的上官铁冶!他竟敢与自己的女儿一起欺瞒背叛他! 他绝饶不了他!绝饶不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逼!狠狠地在他这个皇帝的脸上掴上一巴掌! 昭仪她竟敢!她竟敢如此! 她竟然真的敢背弃他!独自去南朝!她可知道那是送入虎口!!! 上官铁冶待要阻挠,皇帝一鞭挥霍下去,他被打倒在地,两名侍卫又上前架住了他,押回了平城。 一支军队,正风尘仆仆的朝上官昭仪行驶的路程赶去。 -------------------------------------------------------- 南朝,那日三王爷终于抵达了南朝,自豫州失守后,他便留在那里善后,代王独自回了南朝,但不久却传来消息,代王竟然要求以上官昭仪一个女人来换取太子,他气不过,便亲自到了南朝。 代王早已备好了酒席,摆着谦卑的架子恭迎着他的到来,三王爷不好撒气,只好悻悻坐下。 开桌后,代王拿起亲自酿制的桃花酒,那是与白芷一起浸入酒中密封了一个月多久的桃花酒,刚打开,便一股沁人的花香飘出来,他满满的倒上几杯,递给三王爷,阔气道:“王爷,尝尝这酒的味道。” 三王爷正要拿起酒杯一饮,殿外却喧闹起来,代王站起来时,见那人已然闯了进来。 是六王爷! “六王爷,你来是……” “代王,小桃呢!豫州已经攻下了,小桃为何还未回来?” “王爷莫急,现在只是攻下了豫州。若不这样罢,本王先让几个美人儿陪着王爷?” “我只要小桃!代王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到小桃!只要能得到小桃,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是毒,那是毒瘾! 小桃就是他的毒瘾!因此才会日思夜念,欲不能罢! 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三王爷眼睛在六王爷身上停留了一会,又追随到代王身上,半晌,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六弟真是宠爱小桃啊。若六弟真要得到小桃,王兄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三王爷看了眼代王,“据我所知,代王可是要求北国拿上官昭仪来交换太子。呵呵,我听说,上官昭仪已经在来南朝的路上了,六弟若是能在那路上将她拦住,用她跟小桃交换,我想北皇一定会答应的。” 既然代王要将这个女人送到南朝来,他便替他送回去! 他当初救他,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这个“代王”能与心爱的女人相聚,如果他是这样想,那他便大错特错了! 他的目的在于北国!北国的皇位上! 因此就算是这个代王,也不能够去阻止他! 代王一怔,顿然大怒:“放肆!三王爷你这是公开挑明了与我作对?” 三王爷微微惊愕,他竟会反抗他?竟会如此对他说话? 难道……只是因为对象是那个女人? 那女人有何好?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北皇的女人了,再怎么朝思暮念,也不再是他的了! 畏于代王现在的权势,三王爷只好俯身道歉:“还请代王海涵……海涵。” 六王爷却不顾忌,只是急切的问:“拦住上官昭仪真就能换回小桃?” “不能!”代王斩钉截铁的说,同时语气也多了几分愠色,他又淡淡道:“王爷尽请放心,小桃会回到王爷身边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要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也要等!本王相信,小桃也在盼着与王爷重逢的那一日,现在王爷要做的,便是与我南朝好好合作,这次攻打豫州的事情,也是多亏了六王爷的协助,本王自当感激不尽。” 六王爷心中的希望又凉了一大半,只好缓缓退了下去。 他刚走,三王爷便忍不住问道:“代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上官昭仪到南朝来!” 代王却冷笑了声:“王爷,你跟小桃,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上官昭仪就是她!我已经让人查过了!” 三王爷大惊,神色微微紧绷起来,“这……这怎么会呢……” 代王已经站起来,背对着他,“不管如何,我都要见到她!” “她不是!代王你忘了,她根本不是,她只不过是上官铁冶的女儿上官戚寒!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 “就算她们再是相似,这个昭仪,她根本就不是你心中所想念的那个女子!” “够了!”代王微微一顿,声音却低了下去,“她就是……” 尽管很多契合,尽管很多异样,但是心内都一直认准了,她就是。一直都是。 如今得知她成为了北皇的昭仪,他怎能忍受!不能!绝对不能! 她是他的!一直都是他的啊!怎会又变成别人的了? 从一开始便是他的,以后也是! 他绝不再放她走了! 她可还记得,不……她不记得,她忘了……从那次吻别后,她便忘了……那是多久的了? 她又怎会记得呢…… “也罢。代王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阻挠!” 说完,三王爷离开了酒桌。 )))ps:下午再发,接下来更精彩了,静候~~~~~ 第183章 抵达南朝(1) 御书房,一早便送来了地方官员呈上来的文件等,皇帝到的时候,并不急着翻开它们,只是坐在软榻上,手撑着额头,眼睛紧紧的闭着。 昨日追不回她,于是便悻悻回来,那时他方知道,十四娘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很多时候,他比自己更加坚决,勇敢。可他不需要这样,她是他的妻子,怎能去南朝呢? 看吧,十四娘才离开不到半日时间,他便宠幸了太子妃,让她变成了华贵仪,矣…… 想了片刻,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拿起了各地驿站送来的消息,挨本看了起来。 里面普遍都是见不到昭仪,待看得心烦时,才发现了一本写到关于她的,但内容更是令他气愤不已! 十四娘竟然带了卫肃等人一同前去,如此一来,依卫肃的武力,那些个地方官员,哪里还是他的对手。 不行,他要派御林军的人前去,一定要把十四娘找回来!若是让她到了南朝,一切都晚了! 想到此,皇帝挥手让刘公公召唤来御林军统领,下了命令,即刻着手去追铺上官昭仪,最令统领吃惊的是,限时七日!要知道现在与上官昭仪的距离可不是几里那里简单,她可是先行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 但是统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命令,退了下去。 彼时,十四娘已经过了三个境地了,虽然是日夜不停的赶着,但是还是很担心皇帝回派人前来抓她回去,特别是上一次被地方官员拦住前行的时候,她是那样害怕,害怕一旦回去了,就什么都毁了…… 那日,马车正在山间的小道上行驶着,路上铺满了一地的黄的、红的小野花,花骨朵是那样清香娇艳。 她掀开窗帷时,看到山脚下遍野的黄色落叶,一股寒意袭来,那时方知道,冬天要来了。 再不抵达南朝,两国便要开战了,她已经有了孩子,绝不能让孩子生在乱世当中,绝不能。 于是,她拉紧了窗帷,对着马车外的卫肃大声道:“将军,加快速度!” 梨落一怔,扯了扯她的衣襟,低声道:“小姐,你怀有身孕,怎能如此颠簸呢。” 十四娘淡淡笑:“孩子只是有了一个月,不会太累的。” 外面的卫肃听到她下令,立即加快了速度,后面的护卫也紧跟而上。 夜幕下来时,他们终于停下来,在一棵大树前落了脚,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卫肃等人连火都不敢生,他们只带了些干粮,一些肉包子,自是分给了昭仪跟梨落。 十四娘只接过了两个素包子,剩下都让梨落分给那些将士。 天边只有几颗暗暗发光的星星在闪烁着,月亮却不见了踪影,空寂寥缈,偶尔还能听到山涧那边传来的汩汩声。 她站起来,看着平城的那一边,已经夜深,皇帝可是入睡了? 她低声跟梨落说了几句,便走开了。 林子里发着幽蓝昏暗的光辉,杂草也是干枯的,就连风也是唦唦的响着,哗啦啦的卷落了一地的落叶,踏上去时,依旧能感觉到它软软的沉淀感。 她抬起头时,原来……林子已经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了,冬天呐,该到了……她苦笑了声,身子传来一阵阵寒意,她知道,那是他们来了。 她也不动,就站在那里,任着冷风吹来,连她的衣襟也是一阵飘飘曳曳。 一支军队,还有嘚嘚嘚的马蹄声,随即到来,转过身时,四周已经被包围了。 统领下了马匹,跪下去:“还请昭仪娘娘随末将回宫去!” 半晌,她缓缓开口:“将军这是要抓本宫回去?” “末将不敢,只是陛下有令,昭仪娘娘必须回去。” “那将军是要强行带本宫走了?” “这……”统领微微一顿,语气又坚决起来:“不管昭仪娘娘怎么说,末将还是带娘娘回宫去!” “好呀!”十四娘冷笑了声,“那便看看将军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她扬起双手,轻轻地在寒风中拍了拍。 卫肃等人立即从暗处蹿起来,分别钳制住了御林军的一些大将。 统领当然也被卫肃钳住,他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陛下大概忘了跟你说了,护送本宫的人,可不止一个丫鬟。”十四娘说着,走到统领面前,淡淡瞥了他一眼,“当然,将军能如此神速的赶上我们,想必是对陛下无比忠心了。但是将军可知,你做这个御林军统领,可是为了什么?” 统领哼了一声,“末将不敢言忠,但至少从未做过愧对朝廷愧对北国的事情!” “当然。本宫非常的相信,否则陛下便不会让你做御林军统领了!”十四娘说着,绕到卫肃跟前,与他使了个眼色,卫肃迟疑地,缓缓放开了那统领。 “将军,本宫问你个问题,若到时将军仍想抓本宫回去,本宫定不再阻挠。” 统领微微惊愕,竟会如此? “将军既是受了陛下的命令来抓捕本宫,那将军可是知道,本宫为何要去南朝?” “这便是昭仪娘娘的问题?” “呵呵……将军且先回答本宫。” “末将说了,娘娘勿怪?” “说罢。” “娘娘本是后宫中人,如果追根到底,豫州失守,该怪罪的,应该是娘娘不是?因此娘娘是想去南朝,将功补过?” 话未说完,只听十四娘冷哼了声:“就算是本宫出的主意,若不是你们这些大臣支持,我的计谋能有效?你们就会将过错怪罪于本宫!” “这……” “好了,就依将军所言,本宫是为了赎罪才去的南朝,将军应该知道,冬天该到了……” 统领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冬天一到,再是开战对北国,那是大大的不利。上官昭仪这一去,些许战争便可避免了,但是,陛下的指令他能不听从? “将军,本宫问你,在朝廷和皇帝之间,你忠于哪个?” 统领更是吃惊,她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朝廷不就是皇帝的?这……这有什么区别吗? “将军可是回答不出?” 他低下了头,“请恕末将愚昧。” “愚昧?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本宫,将军这算愚昧?这样罢,本宫这么跟你说,忠于朝廷,便是忠于整个北国,忠于皇帝,便是对这个北国最大权势的主宰者尽忠。陛下心内有本宫,所以不想本宫有任何闪失,他这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想太子这件事情,因此,他错了!错得离谱!将军难道要延续着陛下所犯的错?” 统领彻底愣了,这个上官昭仪,竟敢指骂北皇,说他错了!天子也会犯错?! 但是很快他便醒悟过来,的确,皇帝这次根本不曾站在北国的立场去寻思南朝事件,他只是一味的想要保护昭仪,却不料,昭仪想得竟被皇帝还要透彻! 能得此女,也难怪皇帝会存了私心了! 那么,他究竟是忠于朝廷,亦是忠于皇帝? 十四娘见他还在想着,便道:“将军既是想不出,便慢慢想,本宫先走了,如若想清楚了,还是坚持要抓本宫回去,那便追上来罢,反正……将军追人倒是挺快的。” 最后一句话,十四娘的声音嘎嘎的,使在一旁的卫肃梨落等人,都笑了出来。 只有那统领满脸煞青,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是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悠慢的离开。 坐上了马车,梨落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跟踪着你的?” “呵呵,我哪有那么神通。”秋风吹进来,掀起了车帷,十四娘看了一眼卫肃,微微笑:“是卫将军告诉我的。” “唔,是卫将军?”梨落掀起车帷,“将军,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在山涧找水时留意中看到了他们,不过……昭仪真的很厉害。” 那是打自内心的佩服与崇敬。一个女子,能用片面之语使御林军统领不再追来,那得有多大的气场与智慧? 那时方知道,这个女人,是有大智的,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北皇得有多大的福气,娶了她? 他一想,十分欣慰,手中用力一挥缰绳,马“嘚嘚”的跑了起来。 果然,接下来的那些天,御林军统领不再追来,十四娘也便安心的抵达了南朝。 到了那里时,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轻柔的小雪花如柳絮般零零落落的飘落下来,那时正是黄昏之际,也看不见日头,只有天边那抹淡淡的光晖隐隐坠下山头,然后,夜幕袭来。 雪却下得更大了,大雪纷纷扬的下起来,寒风也呼呼啸着。 十四娘披了一件在路上买的貂毛大紫色斗篷,发髻中也飘满了白色的雪花,更是美丽大方。 她穿着一双雪白的厚靴子,踏着雪地,肚子已经有两个月大了,但是仍看不出有何异样,梨落扶着她,卫肃等人也下了马车,几人站在两国的交界处,等着南朝的城门大开。 )))ps:且看面对性情捉摸不定的代王,十四娘,王后,到底会怎么样呢。值得期待哦。。。 *^_^*?)))qd) 第184章 抵达南朝(2) 城门缓缓打开时,十四娘却紧张起来,她看了卫肃一眼,淡淡地:“等下若他们带的兵马多,那个计划便取消罢。” 卫肃一怔,要知道,这个计划可是他一路上细心缜密谋划出来的,一路上不断的改善,而且上官昭仪也是同意的,怎会到了最紧要关头,说取消了? “那个计划固然好,如果不出意外,本宫 与太子都能获救。但是将军你想过没有,如果失败了呢?” 若是失败了,南朝便有了理由攻打北国,而且,现在是冬天,是冬天了! 北国人最忌讳的便是在冬天开战,她又怎能只来做做一场戏便走了呢? “可是娘娘,如果这次不能将您一同救走,您一个人在南朝,我……末将没有脸回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将这个上官昭仪,当成亲密朋友看待了,又怎会舍她而去? 再者说,让她一个女子留在南朝,这……这是一个将军的作为? 她怎么强悍,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她又怎能保护得了自己呢! 她又是平淡无奇的语气:“南朝现在不过是为了换个人质,他们看中的是陛下对我的宠爱,因此他们猜想我这个上官昭仪在陛下的心中,远远比太子重要得多。将军不必担心,南朝不会傻到对我动手。” 那一刻,她又恢复了“我”的称呼,对于这个卫肃,两个人之间,意见总是那么不谋而合,似乎不用说太多,便能够将对方的心思揣摸得清清楚楚,因此,自己是将他看作好朋友的,一辈子能有多少个这样的朋友?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想做的,不仅是把太子救回来这么简单! 她是有野心的!自从进了皇宫与陛下相处了那些日子后,她也变得有野心了! 而那份野心,源自皇帝,她所想要做的,一直都是为了皇帝…… 南朝的使节已经走出来,两支不多不少的军马也随即迎城而来。 那时梨落紧紧地抓着十四娘的手,生怕会被他们带走。 而卫肃却在这时,对着身后那些护卫厉声道:“换回了太子殿下后,你们立即护太子返回平城。” 十四娘大惊,睁大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卫肃转过身来,也只是与她对望了一眼,然后看着那些朝他们缓缓走来的使节们,微微苦涩道:“恕末将……不能答应娘娘。” “什么意思?” “末将愿随娘娘一同进南朝,作他们的人质。直到娘娘完好无缺的回去……” “你!你在胡说什么!” “末将没有胡说……” “滚!你给本宫滚回北国去!本宫不需要你!” “上官将军既然派末将来护送娘娘,末将自会护送到底。” “现在本宫已经安然无恙的到了南朝,你可以走了!” “只要娘娘未曾回到皇宫,末将的使命便未完成。” “你!” 正说着,使节已经到来,那是南朝特有的长袍,十分得体的装扮,上官昭仪也在那时,敛住脸上的愠色,右手安在左肩上,微微躬身,抬起脸时,能看到她脸上扬着浅浅的笑意。 使节也恍然回礼,然后作了请的手势,梨落扶着十四娘,缓缓朝城门走去,太子也在朝他们这边走着。 而卫肃却在那时,也跟在了十四娘的身后,使节狐疑的问了句:“敢问将军这是?” “我乃昭仪娘娘的随从,自是要随昭仪一同进城。” “可是……” “难不成使节连昭仪娘娘的随从都不允许跟随?” 使节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退在一边。 唯有十四娘,望着那前面大开的城门,说不出的难过,身后是卫肃的脚步声,但每一步,她都感觉到了沉重,无比的沉重,似乎是踩在她的肩背上,压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近了,更近了。 那是太子,虽然她甚少见过太子,但是印象中的太子,绝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换了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但是脸上一点神采都没有,他低垂着头,眼睛是深陷进去的,空洞得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嘴唇也没有一丝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颓唐,那样憔悴,太子……太子他怎会如此? 她突然那样惊慌,害怕太子朝她走来,那是心底的那份忌讳,那样可怕,那样惶恐。 但是!太子还是走来了! 他突然抬起头来,就那样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怨恨,十四娘手里也哆嗦起来,竟微微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但是很快,他眼皮又垂下去了,是伤心的,甚至绝望的。 她突然大喊:“等等!” 微微惨闭着眼睛,手心紧紧的握着,感觉到了一点热度,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去,看着太子,声音哽塞着:“对不起。” 竟然是困难的,那三个字喊出来的时候,竟然是那样艰难。 是的,都是她错了,如果……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很多事情错过了,便惨淡如对不起三个字,她发现,就连说出的这三个字,也是无力的,也是无奈的。 太子突然又睁开眼睛,停下脚步,紧紧地盯着她,满满的愠怒,目光满是犀利,他突然想要去抓她,但只是扯到了几根长发,便被身旁的南朝士兵钳制住了,他张手朝她挥舞着,便不断的骂道:“你这个毒妇!你怎会这么恶毒!毒妇……毒妇!皇帝怎会娶了你这种女人!恶毒的女人……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害死了柔儿!毒妇……你这个毒妇……” 她的声音却低了下去:“殿下,是三王爷……是你太信任他了,才会令他有机可乘。” 她在辩解,她正在为自己极力辩解着,只是听起来又是那样有心无力,她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太子也迷茫起来,就连犀利的目光也悄然移开了,那时才想起,几个兄弟,一个当了北皇,一个成为了阶下囚,两个投靠了南朝,他们这些王孙子弟,什么时候分裂成这样了? 是从父皇逝世开始的?还是君王当了皇帝开始的? 他记不清了,似乎事情已经变得模糊了…… 唯有水柔,她死在他面前的情景,久久不能散去,每每想起,竟然是那样惨然! 那是比任何事情都令他痛不欲生的,不管是这个女人,还是三王爷,至少水柔一直都是爱他的,是他自己给了自己不确定感,才会让水柔绝望死去,事情怎会变成现在这样……怎会这样…… 雪下得更大了,冷!很冷! 太子不再看着她,而是浑浑噩噩的走到马车那边,然后淡淡的看着那些人,半晌,才坐上了马车。 “走吧……”十四娘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小的只有冷风听得到。 蓦然间,天暗了下来,只有了那厚厚的积雪,看得分外雪亮。 梨落和卫肃护在她身旁,三人一同进了城门。 那时,使节一声令下,城门被关了上去,十四娘回过眸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外面的天地。 至此以后,将会有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至于会变了什么,她自己也是不得而知的。 只是隐隐的感觉到,很多东西,也在渐渐的流失着…… 她只好缓缓转过身来,对使节漠然道:“好歹本宫也是北皇的昭仪,难不成只有使节迎接?” 使节正要回话,远远的看到,王后正朝这里走来,他便将目光投给了十四娘。 她随着目光望过去,已是冬天,那女子穿着厚重的皮袄,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放在肚子间,身旁两名婢女为她撑着伞,朝自己缓缓走来,从着衣便看出了她的气质高贵,更何况,她头上还戴着凤冠,十四娘更是确定,她便是南朝的王后了! 她微微笑:“王后好~” 她既不说拜见也不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她知道,她自己也是北国皇帝的妃子,绝不能向其他国的王后行礼,尽管是沦为阶下囚也一样! 王后看着十四娘,她身着很是平淡,里面是淡紫色的衫子,外面披着大紫色的貂毛斗篷,脸上却莹润透红,透着一股少妇的丰盈、芳香。这正是女人最令人着迷的时候,这个女人,便是如此了。 难道……代王也是因为她的美貌将她带到南朝来的? 要知道,她可是北皇的女人!而且赐号上官昭仪了! 代王的心思,她一直捉摸不定,这一次,更是朦胧不清了! 王后意料到自己微微失礼了,便笑了几声,“昭仪请……” 说罢,两人,两个异国妃嫔,走在一起,谁也不肯后退一步,也不肯多走一步,每一步,都是那样战战兢兢,面上却又淡淡然,若无其事般。 里面是大殿,是她招待后宫妃嫔的大殿,代王因为声称有要紧事急需处理,不能够去迎接上官昭仪,便派了她这个王后去。 她不明白代王的意思,让一个南朝王后,去迎接一个敌国妃嫔,这都像什么话?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所幸这个昭仪并未说些什么,但是言行举止,反而令她感觉到异常的有压力。 第185章 彼此温存(1) 那是一张方形的檀木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上面铺着金丝色的桌布,摆边垂落着摇摇颤颤的流苏。 桌身并不高,因此在檀木桌的四边,都只是放着一张柔软的坐垫。 两人坐下去,婢女分别盛了饭,递给她们。 桌上都是清淡小荤的食物,再看这王后的大殿,便处透着清雅的气息,由此看得出,这南朝王后,也许是个和睦的女子。 她笑起来很慈祥,她更是明白代王为何会封她做王后了。 只是……只是她们在南朝的目的居心都不苟同。呵呵。 两人偶尔笑着聊着家常话,偶尔还互相玩笑起来,完全不像是两个来自异国刚见面的样子。 渐渐地,膳食退下去了,再是闲聊,也到了夜深的时候,王后早便派人在空缺着的熙和宫打扫一番,等着十四娘住进去了。 果然,熙和宫的摆置都是精雕细琢的美,总是透着南朝的异国风情,这跟在北国的建筑方式,倒是大大不相同了。 梨落和卫肃便安住在熙和宫的两间厢房,等着她随时召唤。 很快热水端上来,倒进了浴桶里,十四娘沐浴在热气腾腾的清水中,清香的花瓣,阵阵沁人心脾,热气氤氲开来,香烟萦绕在她周身便处,身子也烫呼呼起来。 他站在屏风外,看着这样香艳的她,她明亮的眼睛,大大的,黑黑的,那么精神。水洒在她手上,还有锁骨上,弹落下来,晶莹剔透。 肌骨莹润,雪白如藕——那是她,那是她啊…… 他脚步轻轻移动了一下,感觉身心都灼热起来,喉头咽了咽,手压在屏风上,她突然趴在了浴桶的边缘上,露出白白的手臂,然后舒心惬意的闭着眼眸,脸上漾着甜甜的笑容,似乎从未这么开心过。 他越发的激动起来,她是因为他才高兴的?她可是认出他来了? 一不小心,“嘭”的一声,屏风被他不经意的推倒在地。 里面正在侍候着十四娘的婢女们大惊,她们的国王,竟然在偷窥北皇昭仪沐浴? 十四娘轻轻睁开了眼睛,见一个男人穿着明黄色的袍子,面带暗金色的面具,穿着一双戎皮长靴,正站在她面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微微缩回了手,沉浸在热水中,淡淡问:“这是谁。” 婢女们纷纷朝他跪下去,“参见代王。” 十四娘一怔,代王?文明儒雅的南朝国王竟是如此? 一代帝王如此行为,还如何教导臣下? 她心下又凉了一大半,语气也更冷了:“还请代王先行出去。” 代王看着她,紧紧地盯着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她更是气愤,这算什么!公然欺辱她是吗! 可她忌于现在没有着衣,不敢起来。 代王挥挥手,对着那几名跪下去的婢女说:“你们且退下。” 十四娘错愕得微微挣扎起来,却又不得不沉下去,愤愤地:“代王这是什么意思?” 让这些婢女下去,然后呢? 她现在可是裸着身子浸泡在浴桶的水里,孤男寡女,这像什么话? 更何况,她可是北国的昭仪!他怎能如此不知羞耻! 传出去她还如何做人!!! 但是代王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而是瞪着那几名婢女,于是,不一会,婢女们纷纷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屋内只有他跟她。 她紧张起来,手不经意的打在水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他睇凝着她,从脸上,一直延下去…… 十四娘惊慌的伸手掩住身子,眼睛又犀利的瞪着他,“还请代王自重!”| 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一直都处得那么恰意融融,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伸出手,又缓缓的收回去。 十四娘见他并未进一步,于是语气也平缓了下去,“代王请先转过身去,我……先换衣服,再与代王交谈,您看如何?” 代王听了她的话,果真点了点头,乖乖地转过身去。 他甚至听到了她跃出水面的声音,然后,是取出衣服的声音,他终于欲制不住的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她雪白的躯体,曲线玲珑的曼妙身姿被朦胧的衣衫遮住了一些,他兴奋得眼睛似乎能吐出火来,于是抱紧了她,扯掉了她手中握着的衣服。 她的身体是那样柔软,温热,抵着他的胸口,他身心也迅速灼热起来,将她狠狠地搂着,恨不得将她和自己融为一体。 十四娘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竟会裸着身体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顿时羞耻心还有节.操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因为心中是那样痛,那些痛,远远地胜过了这些,似乎只要一动弹,她便会倒下去,那是来自什么,皇帝吗……是皇帝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她双目迷离的望着前方,突然眼底一怵,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 代王听到了她的反抗,更是难过,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不,我不放开。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 一辈子…… 那可是一辈子? 十四娘顿时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痛,心口痛得似乎要被裂开。 代王突然垂下眸来,头也埋下来,鼻息喷到她的脸上,望着她微微翕动的红唇,他口中喘着粗气,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身,正要吻下去, 她冷冷的气息传来,那样冷颤,低声地:“放开……” 他一怔,这才看清,她的眼睛,不知在什么时候,紧紧的闭着,那样惨淡。眼角溢出闪闪泪光,似乎连呼吸声都是哽塞的,她竟是怕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怕他? 两个人,为何连当初的那一点点温存都没有了? 怎会如此冷淡?怎会如此…… 他慌乱了,手缓缓的松开了,喃喃地:“对不起……” 十四娘抓起地上的衣服,掩着身体,冷冷地:“出去……” 他摇着头,“对不起,我只是……” 借口!都是借口! “出去。” 他还是摇着头,深凝着她,生怕她会因此而逃走。 一如当初的她一般,悄悄逃走了…… “出去!滚出去!” “你冷静下来,狐妹……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出去!我让你滚出去!滚出去!” 他只好拣好衣领,失望地走了出去。 十四娘颓唐坐在床头上,两眼低垂着,望着地面上,空洞如光滑的大理石,她甚至不能够明白,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白皑皑的雪山,还是那个咯咯直笑的少女的清脆笑声…… 狐妹……狐妹……狐妹!!!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张大着嘴巴,在动了动嘴,却又摇摇头,缓缓地合上了嘴。 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她呜咽着,哭起来,声音是细碎的,却是那样令人心碎。 那一刻,她甚至未来得及想到皇帝,只是心碎,只是异常的心碎,比得知要去南朝这个噩耗更令她心碎,似乎自己无意中触动了心口的那道伤疤,于是……不可收拾地疼痛起来…… “桃花岛……” 是来自桃花岛的呼唤,他在等自己回去…… 他竟然在等着自己回去,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等自己,多久了?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十四娘突然站起来,想要跑出去,一阵寒意从锁骨传来,一直往下传着,低眸才知,自己并未着衣,她穿起手里紧紧拽着的衣服,片刻才清醒了许多。 又无奈地坐下去,心中更是挣扎起来,他到底是谁……是谁! 为何会在她来南朝的第一日对她做出如此之事,此时的她,已经不是担心外界怎么说这么简单了,她害怕的是,隐藏在身后那事实的真相,一旦浮出水面,定是可怕,可怕至极的! 抬头时,梨落正揉着睡眼哈着气走来,“小姐,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叫,怎么了嘛?” 十四娘苦涩的笑了声,摇摇头:“没事……” 怎会没事呢……只是……只是有些羞耻的事情,不能说出口…… 视线清晰些了,梨落才看到浴桶仍放在房内,她愤愤地:“这些婢女也太可恶了吧,都不知道清理干净!” “你且让她们进来搬走吧。”她淡淡道。 躲进了床身,她用被褥蒙住了自己的身体,不再开口说话了。 梨落也说不出哪里怪,平常的小姐都是这样,但是刚才的她,似乎少了几分生气…… 她抿着嘴,很是狐疑的走到床边,“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耳边传来了十四娘酣睡的细细气息。 她只好叹声作罢,让人进来搬浴桶时,她们各个脸色怪异,梨落更是狐疑,“发生什么事了?” “这……” “没……没什么呀。” 她们各个低头尴尬笑笑,搬着浴桶走了。 梨落出去的时候,但见卫肃正在门外候着,她走过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卫肃不动声色地:“我看见代王从昭仪娘娘房内走出去。” 梨落一怔,刚才小姐可是在沐浴,这代王怎会进去? “那……那她进去做什么了?” 卫肃摇摇头,“不知道。走吧,回去睡了……” 第186章 彼此温存(2) 往后的一些日子里,代王每日都来熙和宫找她,尽管十四娘不情愿,但无奈她只是一个女人,又怎么对抗他呢? 渐渐地,南朝中无人不知,代王对一个异国妃嫔,动了心。并且其热心远远地胜过了王后。 又是一个冬晨,熙和宫外飘扬着骨骨的雪花,像芦花般柔软的洒落下来,门前的两棵巴沙木都披上一层银装,雪亮亮的。 冷风微微夹带着一些舒心的凉意,十四娘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了太阳冉冉上升着,连雪地都被照得金灿灿的,她梳了一个发髻,头上飘散着点点雪花。穿着一件轻衫子,窄窄的袖子,里面又搭着貂毛厚衣,外披着斗篷,领口戴了绒白毛的围脖,脚踏着厚实的戎皮长靴。 那是北国人的穿戴,本是入了南朝,那些婢女也给她送了很多保暖御寒衣,但那都是南朝人的穿戴,她没有忘记自己到南朝的目的,因此,她不会轻易向南朝妥协的。 代王也便任由着她,还令人给她多做了一些北国的御寒用品。她对代王,印象也逐渐好起来,但语气却不见得温热。 梨落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她喝了一大口,口中不断吐着热气,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算算时间,她已有身孕两个月了,小腹虽然没有明显的起伏,但脸色却逐渐呈着少妇的润红雪白,身体也愈加的丰盈诱人。 她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嘴里哈着气,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 他站在巴沙木后,看着这样的她,异样的激动,“吱嘎”一声,枯枝随着树上的积雪砸下来,他一怔,她已然望过来,见是他,便放下了手,淡淡一笑,又走回了寝房。 进去时,代王也跟了进来,令人端来了早膳,她瞥了一眼桌上,微微行礼:“谢过代王。” 他笑起来,亲手为她端了饭,放到她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 十四娘对于他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也只是欣然接受。吃完后,撤退了早膳。她已经走到了宫门前,望着门外纷纷飘扬的小雪花,总是眺望着远远的那一边。 那时候,每天早上,她总是亲自为他更衣梳洗,一起用膳,一起入寝。夫妻之间,便是简简单单如此。但真正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至少她明白,皇帝现在是恨她的,可是她必须这样。早前娘亲便说过,北国若不能在秋末时解决了豫州事件,迎来的,只会是战争!可是孰人又不知,北国便是忌惮在冬天开战? 正想着,代王已经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别害怕。” 她也没有反抗,只是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声音却更冷淡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代王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眸,嘴唇蹭着她香甜的长发。 突然耳边传来她缓乎乎的热气:“我在想,如何将你们南朝彻底涣散。” 他一怔。 未曾想过,她也是有野心的,而且是这么大的野心。 但是却真实得可笑,因此他只是笑了几声,拉起她的手,走出了熙和宫。 外面是大雪漫天,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一个一个的脚印留下来。 他拉着她的手,偶尔说着几个笑话与她听,她听到稍微好笑些,都会扬起一个平淡又迷人的笑容,雪下得更大了,太阳也消失不见了,又是冷风呼啸。 她渐渐有些僵硬了,走路也有些吃力了。 代王本是讲着,突然感觉身边了没了气息,他转过身去,见她正笨拙的在后面拔着靴子。 他笑着,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起她的脚,轻轻地拔了出来,然后背过身去,温热地:“来,我背你。” 他甚至没有用“本王”,就连皇帝,也不曾这样对待过她。 十四娘淡出一抹迷乱的笑意,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站起来,步伐也变得微微沉重,却感觉无比的温存。未曾想过,两人能在这冰天雪地中如此相处。 背后传来她身心的温软,他无比惬意的走着,然后在一块雪地上坐了下去。 那是,雪花飘着,她满头白花,代王笑起来,捧起她的脸,拍着她头上的雪花,偶尔看一眼她的脸,竟发现她目光迷离,脸上微微绯红着。 他更是惬意,突然蹲下身去,捧起地上的厚雪,堆积起来。 十四娘也疑惑的蹲下去,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狐疑地:“这是做什么?” 他刚开始不回答,后来,十四娘也看出了眉目,他在堆雪人儿—— 只见两个胖乎乎的小雪人,略小的那个,倚在大的雪人身上,眼睛上还用树枝画着长长的睫毛。肚子骨嘟嘟的。 她顿时脸红了。 他却讲了起来:“这是你,这是我。” “你胡说,我哪有这么胖。” “咳咳,这个嘛。长胖点不好嘛?反正我背得动你。” “谁要你背啊。哼!” …… 回去时,十四娘玩得也有了些倦,正要回房歇息会,却见王后正从她的大殿里走出来。 她与代王,手拉着手,十四娘脸色一紧,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暗瞪了他一眼,低声地:“放手!” 正说着,王后已经走过来,看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心中却是难过不已。虽说自上官昭仪到南朝来后,她与代王的传闻便不间断,但这次是亲眼看到,比什么都令人痛苦。 代王拉着十四娘的手,对着王后笑着:“既然王后来了,便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王后不可置信的,就好像他跟她才是夫妻,她不过只是一个客人??? 她是王后!南朝的王后!他怎能如此说! 她欲制着心中的气愤,点着头,走了进去。 热茶端来,冒着热气,暖了一屋子冷淡的气息。 王后最先开口:“代王,臣妾前些日新学了一首曲子,想请您过去欣赏一番。” 代王:“咳咳,这个……本王最近政务有些繁忙,等过些日子,再过去看王后,你看呢?” 政务繁忙!政务繁忙!!政务繁忙!!! 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他怎么就没有新理由呢! 王后终于气不过,站了起来:“既是政务繁忙,为何会得空来看上官昭仪?” 代王冷冷地:“她是北国的昭仪,难道本王不应该好好招待?“ 她冷笑了声:“原来代王还记得她是北国的昭仪。既然知道,难道代王就不知道这其中道德伦理吗!” “你在胡说什么!” “怎么?难道代王心虚了?” “你身为一国王后,怎能说出这种话!” “臣妾怎么了?臣妾不过是……” “啪!”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打她……他竟然打她? 十四娘已经站起来,表情也十分冷淡,淡淡的瞥了代王一眼:“代王,让我跟王后好好说说吧。” 他点点头,只好走出了熙和宫。 十四娘扶起王后,两人坐下来,她递来热茶,轻轻地:“来,先喝口茶。” 王后没有接过茶杯,只是望着前方,语气冷了些:“其实你心内很高兴吧?” 她呵呵笑道:“我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本宫跟代王吵架了!是因为你!” “不。是王后自己想与代王吵的。” 王后一怔,竟不敢去看她。 她慢悠悠地喝了几口茶,“王后自知代王不会轻易离开我的身边,于是便唱了这么一出戏。其实不过是为了想跟我说一些话,对吧?” “!!!!!!”王后更是吃惊,她竟会说出来!半点不漏的说出来! “王后也知道,我到南朝的目的,不仅仅是救回太子这么简单。”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王后怎么问我呢?该怎么做,王后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只等着与我说,不是吗?” “我……我……本宫才没有!” 她站起来,“其实我都明白,王后的一门心思都在代王身上。而我也一样,心内只有北皇。我们都是为了留住各自的男人,何必如此。” 王后点点头,将怀里的令牌递给她,警惕地:“这是出北城门的令牌,晚间子时,正是交替值班之时,那时正是本宫的弟弟看守,你可以趁那时逃出去,若被问了,便将这令牌交给他。他会放你出去的。” 十四娘错愕地望着她:“你想我逃出南朝?” “正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但是代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我不走!” “为何?难道你也喜欢代王?” “王后想多了,就算我走了,难道代王便不会派人追上来?再者说,只要代王不肯罢手,北国跟南朝,永远不可能联谊和好。难道王后也想看着战争迎刃而来?” “这……” 王后目光变得迷离,手里的令牌,也缓缓地收了回来,低低地:“那该如何是好?” 十四娘叹了声:“且走且看吧……” 只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她的肚子定会明显的大起来,她一定要争取在这段时间说服代王! 王后也和善起来,一起喝起了茶。 那时梨落却来报,故友来了! 见梨落一脸激动的样子,十四娘更是疑惑,便将她们传了进来。 ps:新文,宫媚,传送门—— 简介(绿之,邪恶又贪财的小魔鬼一枚,阴差阳错的入了宫,继而成了帝王的女人。 在荣宠从天而降的时候,纷乱纠缠也接踵而来。 她霸道,她狠辣,所想要的不过是让他成为她一个人的;当承载希望的心碰上了帝王的尊严,注定是一个枯萎的种子。后宫争斗,不死不休! 她噙着媚惑至极的笑意,握起他的手,刀刃狠狠地划过两人的掌心,残红滴落下来,她却笑了,笑得那样刺痛人心,然后目光变得冷冽:拓跋珩,从此我不再欠你! 她从心动,到心痛,繁华落尽,她选择了离去。 帝王三年的痴缠,能否让两人昔日的恩爱缠绵百转千回? 这个小魔鬼,会用智慧来见证一颗不敌爱的心,会用无憾的选择来诠释帝王挚爱的归宿) 速围观哈。。 第187章 我有身孕了(1) 三娘微笑着进来,也批了狐毛斗篷,厚重地拖着步伐走来。 王后见是她的故人来,便退了下去。 可能因为下大风雪的原因,三娘脸上红扑扑的,滚烫如红苹果,她捂着脸蛋,不顾礼仪的坐了下去,一边瑟瑟发抖的嘀喃着:“冷……冷死我了……” 十四娘也坐下来,笑起来:“三姐你怎么到南朝来啦?” 梨落端来了热茶,泡制了起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坐下时,她们已经闲聊起来。后来才知,三娘这次到南朝来,是为了来带十四娘走。 十四娘听到这话时,微愣了下,放下手中的茶杯,握了握她的手,暖暖地:“其实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代王并不为难我。” “你这是不相信三姐能带你走?” “是啊小姐。三姐很厉害的,我们不如……走吧?” 十四娘迟疑了下,还是摇摇头:“三姐,我……我不能走。” 三娘站起来,脸上都是愠色:“为何?” “如果不能够安心,我又怎能一走了之?你知道的,我不想让陛下他……” “他什么!十四妹你可知现在北皇在做什么?你再不回去,他就要发兵攻打南朝了!到时就是你想挽回也没用了!” 十四娘一怔,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自己在这南朝,代王肯定封锁了一切关于北国的消息,她又怎么能够探听得知呢! “陛下他……他怎么了?” 心内是害怕的,似乎从未这样害怕过,害怕会听到一些她不愿听到的事情。 三娘开口正要说,她却制止住她,迷乱的眼神到处飘着,身子缓缓靠在椅身上,喃喃自语着:“算了。算了。” 唉……不听也罢…… 她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地对上三娘的目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尽快启程回去。” “七日。七日后,我来接你,你看如何?” “七日?”十四娘又摇了摇头,“不行,七日太少了。我……我尽量争取到最短时间。” “十四妹,不能再拖了!再拖你就会连!……”连昭仪这个位子都坐不稳了…… “可是我不能半途而废,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代王的。” “你是女人!不是皇帝!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你为什么偏要搅这趟浑水呢!三姐知道你是为北皇着想,可回头想想,他真的愿意你这样做?或者说,他需要你这样做吗?不会的十四妹!男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只顾眼前的好景,你为他做再多,也抵不过旁人的两句闲言碎语!” “不……三姐你不了解陛下。他是在乎我的,一直都很在乎……” 因此她相信,那是任何人都摧毁不了的感情。后宫中人,她想也不需要再去担心陛下会宠幸谁,因为皇帝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她们再是使心计,又如何呢。 三娘已经站到了门外,冷冽道:“七日。七日后我便来带你走,到时便由不得你了。” 三娘说罢,走了出去,梨落也跟着出去。 “三姐,你放心,我一定劝小姐。” “嗯。一定要劝她,唉……” “对了三姐,上次拖你帮忙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你是说你娘亲的事吧,放心吧,她现在已经被转到安全的地方住下来了,就是你那个姐姐……好像还在找她。梨落,你娘亲到底藏了什么,你姐要这样找她?” 梨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娘亲也不告诉我。”顿了顿,“对了,三姐你跟我来。” 梨落扬起笑脸,拉起三娘的手往她的厢房便走。 简简单单的摆设,又处处透着干净的清香。 梨落走到床边,掀起了那件大紫色的貂毛斗篷,递给三娘,笑眯眯地:“这是带给我娘亲的,今年春天我便开始缝制了。本来想今年冬天托人给她带去,看来只好劳烦三姐了。我娘最喜欢这种貂毛斗篷了,以前她总是在街上看,太贵了又不敢买,这次小姐在华阳宫过得很充裕,我便拿了些她赏赐的银两买了些材料自己做了一件,唔……貌似从春天做到了秋天,幸好完工了。嘻嘻……” 三娘拿起来,敞开披在身上,顿时感觉温暖无比。 她笑起来:“梨落,你真是个好姑娘。”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也是冬天,她们几个姐妹,围在洞里的篝火旁边,学着人类做衣服的模样,也想给娘亲做一件御寒保暖的斗篷,然后,十四妹缝制的斗篷却不小心被篝火烧了一大截,最后只好偷了她自己做的斗篷,献给娘亲。 那时的十四妹,很调皮,很淘气。 就像梨落一样,只是一个小姑娘。可孰人又知,陷入了帝王的纠缠中,十四妹也变得深沉稳重,甚至……没有一点少女的情怀。 两人说话着,见十二娘正一脸绯红的从卫肃的厢房走出来,三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嘿……你……你这是怎么了?” 十二娘只是微微瞥了眼她们二人,捂着红唇,跃身先走了。 “噗嗤~”三娘笑出声来,“我总算是明白这女的了!” 先前要死要活的说不再管十四妹的事情了,结果一听她到了南朝,便屁颠屁颠的跟过来,敢情是要相会情人! “三姐?”梨落一头雾水。 她挥了挥手,哈哈笑道:“也罢也罢了。梨落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斗篷我会替你带到的。那我先走了。” 梨落正要说些什么,见她身上也起了一道光芒,然后缓缓消失不见。 她只好进了大殿,十四娘正坐在桌前,手撑着额头,显然很是苦愁,她走过去,在她肩背上按揉起来,轻声地:“小姐,你又不是男人,就不要瞎操心啦。如果真的办不到,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回去吧? 她苦涩地笑了声:“梨落,我真没用。” 本以为能有点作为,结果还是会被说,你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管得了什么?又能管得了什么? 唉……也罢。 如果这七日内还是办不到,就走吧。回去吧。 皇帝在等着她,等着她回去呢。 呵呵。再说,她有孩子了。到时回去,刚刚好。路上也不会太颠簸,孩子一定会没事。平安抵达北国。到时,她便可以告诉陛下,她有孩子了,那孩子是他们两人之间的。 他一定很高兴的,一定会的…… 梨落端来亲自煎熬的安胎药,这是在南朝,小姐怀孕这件事,除了自己跟小姐,孰人都不知。 乳白色的玉碗温暖起来,她舀了舀汤水,放在桌边,柔柔道:“小姐,别想太多了。喝了安胎药,睡一觉。其他的,改日再想吧。” 改日?她还有多少个改日? 她又笑起来,端了碗。 ps:下午再发一章。 第188章 我有身孕了(2) 那是惨暗的夜色,不见月光洒进屋里,桌上只点着一根幽暗的红烛。风雪吹进来,差点将唯一的火光熄灭。 他进来,关上了房门。就连窗户也关得严实。 然后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点起了明亮的灯火,床边放着火炉,他在床头边坐下来,温热的大手拉起她的手,紧紧掴着。 她安静的闭着眼睛,嘴里发出酣睡中香甜的气息。头发散下来,半遮在她脸边,他伸手,将它们扫到耳边,轻轻抚着她白皙细滑的脸。 她微微嘤咛了一声,抽出他的手,转过身去。 他也厚颜无耻的上了床,将她的头靠在他怀里,紧紧地搂着她。 十四娘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红着脸醒来,见自己正被人抱着,她一怔,转过身去,见他仍旧戴着金铜色的面具,恰到好处的弧线,然后,是他的手——搂着自己的腰身。 她慌得要直起身,却又被男人按压下去,他翻过身来,压着她,凝望着她。她也看着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 “狐妹……不要拒绝我了好吗?” “我不是。” “你是。你是的。你一直都是!” “我说了我不是!” 他愣了下,却将她掴得更紧。暧昧的气息喷到她脸上,满是绯红。 睡袍被他的大手缓缓褪去,身体炙热滚烫起来,渐渐地,贴着她温软的身子,他感觉到无比的诱惑。那是她啊!心内一直都是她啊! 耳边传来她淡淡的声音:“代王。这是熙和宫。” 他的手颤了一下。 这可是熙和宫…… 不是桃花岛,更不是温馨舒适的竹舍。 她是来自北国的昭仪,是北皇的女人,如今住在熙和宫里…… 是什么时候的了,他为何到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是自己的,却要被别的男人碰过! 那是自己的!她一直都自己的!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不!你是我的!不是别人的!” 想到此,他更是用力的扯掉了她的衣服。很快……她又会是自己的了! “代王。我是昭仪!北皇的女人上官昭仪!!!” “不!什么狗屁北皇!他凭什么得到你!你是我的!是我的!” 衣服已经被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雪白的躯体在灯火下映照得分外耀眼。 他埋下头去,吻着她的锁骨,却感觉到一丝苦涩,那是泪水,是她滚烫的泪水落下来! 他怒了,正要狠狠进入,却听她颤颤地传来:“我有身孕了……” 他慌了,彻底慌了…… 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北皇的?那可是北皇的? 多久了?为何他都不知道? 不!这不能! 如果她有身孕了,北皇怎会允许她到南朝来! 这不会的!绝不会的! “是我擅自来南朝的。陛下他不知道……” 他咽了咽喉头,眼眶湿湿地,却血红起来。 “为什么!”他低吼着。 那是绝望的!那是痛彻心扉的绝望! 他可以隐忍她被北皇碰过,甚至心内有北皇的影子,但是!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有了他的孩子! 她别过头去,惨然地闭着眼眸,泪水落下来,温热并着冰凉。 “代王……你先回去吧。明日,我有话对你说。” 那时他才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哆嗦。她害怕他……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她竟然害怕他…… 他起来时,十四娘已经将被褥彻底的蒙住自己。 羞耻!那是两人之间的羞耻! 幸好他没有,幸好…… 然后,熙和宫彻底黑暗下来,一如天色一般惨暗。 第189章 我有身孕了(3) 外面又下了一夜的大雪,熙和宫的屋檐上堆着厚厚的积雪,冷风一吹,便哗啦啦的落下来,十四娘出来时,刚好被砸到手腕,冻得紫红。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抬头见代王正走来,她脸色一紧,将衣袖拉下来,静静待在原地。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衫子,轻柔的身子在风雪中弱不禁风。代王卸下自己身上的大袄,披在她的身上,她微颤了下,仿佛对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他目光追随下来,紧紧地盯着她的小腹,那里面,已经有一条小生命了? 代王黯黯没了神采,替她拣好领口后,再轻轻地系上去。 她淡淡说:“谢谢。” 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紧握着的手,温暖传递着,然后走出了熙和宫。 积雪很厚,因此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轻搂着她的腰身,慢慢走着,抬头远眺时,她才知,昨日留下的两个小雪人儿,还矗立在风雪中。 大石板上也铺了一层雪白,他细心地扫掉它们,然后两人坐下去,他将她搂进了怀里。 “它们真好。”代王望着那两个倚靠在一起的小雪人,竟起了几丝羡慕。 耳边却传来她不冷不热的声音:“冬天一过便会融化成水。” 他一怔。 是啊,再是美好又如何。一旦冬天一过,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就如他们两人一般,不是? 他笑了声,蹲下身捡了一根枯枝,在较小的雪人脸颊两旁分别划了三撇。 转过头去,她正撑着脸看着小雪人,他笑起来:“你记得吗,以前的你很贪吃呢。就像一只小馋猫一样,看到好吃的东西就扑过去。哈哈……” 特别是甜腻的东西,天气热的时候,喜欢喝一杯清凉的冰糖水。暖和时,喜欢喝他泡制的桃花茶。她总说,再没有一种茶比得上桃花岛上的桃花茶了,那时,她还喜欢陪他一起酝酿桃花酒,到冬天的时候,两人像情人相会般,悄悄的躲在桃花林上喝起来。 似乎那些事情才发生了不久,但是两人之间,早在那次的分别后,便渐渐疏远,愈来愈远……最后不可收拾的,连彼此最初的那份温存也消失不见。 他也不曾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去强迫她,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十四娘伸出一只手,在小雪人嘴巴里点了一个黑点,然后才抽回来,懒洋洋的笑着,“这样更可爱。”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认识他的,似乎,很久很久……便认识他了…… 那是最温馨最单纯的一份恋情,即使回想不起,至少心中有那么一份阴影。 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在追寻心内的那个她,她甚至能感觉到,代王对那个女子朝思慕念的程度,远远不亚于皇帝对她的牵挂。 只是……那个女子不会是她。 如果老天真的看得到,他就应该知道,她不可能是他的狐妹! 她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从一开始,便注定好的,不是吗? 苦尽甘来,她也终于明白心中那份取舍,这次回了皇宫,她一定会告诉皇帝,她喜欢他,也非常的爱他。 从小都不敢说出的话,这一次,她愿意,愿意去对皇帝说。 想到此,她又倍增了信心。 “代王,你知道吗。我从小便没有堆积过雪人,爹娘管教严厉苛刻,我记得有一次冬天,爹爹被派去境外打仗了,娘亲也不是很管我,我便和梨落偷偷跑出了府外,在外面堆起了雪人,那时雪下得很漂亮,嘻嘻……你知道我堆成什么样儿吗?” 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即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她的笑容,便知她是快乐的。自她到南朝以来,他便从未见她这样笑过,也没听她对他说过这么多话,那时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已经完全适应下来了,愿意跟他在一起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坐下去,搂着她,嘴唇抵着她的眉心。温暖至极。 十四娘被蹭得痒起来,微微缩着头,咯咯直笑:“我把它们都滚成小白球,像糖葫芦一样的串在一起,嘻嘻……” 那也是一段青春,一段青少的年华。 然后,嫁进君府,委屈埋怨接踵而来;再是怀了身孕,却在桃花岛度过了那么一段时光;当孩子被埋在梅岐山下时,她甚至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人都崩溃了。 幸好……幸好他在。 所以进了皇宫后,她是幸福的,这一辈子,兜兜转转,有这么一个男人,如此真心待她,爱她,她又怎会觉得不幸福呢? 若不,便没有那么多柔情呵护,细心照顾。甚至每每赌气时,都是他最先开口认错,他是皇帝,尚且都能够如此,她又何尝不能够呢? 这一辈子,有他就够了。不需要太多的说法,只要她也是爱他的,两人之间,还是可以平淡如普通夫妻,又恩爱如昔日。 他将她掴得紧紧地,轻喃起来:“留下来。以后我每天都陪你堆雪人,好不好。” 她笑了,那么清淡。却是没有温热的气息,他有些慌了,更是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了?” “呵呵,过了冬天,便没有雪人可以堆了。” 为什么他听起来却是——过了冬天,便没有她再陪你出来散步了。 “代王。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心心相惜的人,真的很不容易。但是,我找到了。” 她释然的说,扬起了一脸笑容。 “不论你曾经多爱那个狐妹,但我是十四娘,是上官昭仪,是北皇的女人。你要分清楚,我不是她,也不会是她。” 原来……原来她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不是因为接受了他的感情,而是……而是在劝他放手! 不!他怎么可能放手! 好不容易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他怎么可能放手!怎么能呢! 他目光追随下来,她抽离了他的手,淡淡地:“放手吧……” 因为有皇帝,所以他必须要放手。 因为心中有皇帝,她更不能再这样下去! 放手……只能放手…… 如果……如果没有皇帝,或许可以…… 只是不能够。 他凝望着她,竟然那么不敢相信,有那么一个时刻,他甚至怀疑,她真的是狐妹吗? 可是……她就是她!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艳红的嘴唇在风雪中,微微翕动。脸上是润红的。耳朵也微微红了起来。 他捧着她的脸,想试图寻找几分异常,却又只是奢想。 眼睛里都是血丝,喉头微微哽了声,“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碰了下他的手,又伸了回去。 他兴奋起来:“有的对吗?” 她望着他恳切的眼睛,竟是熟悉的,暧昧的熟悉。 那时,她又伸出手,是多想看一下,面具后的他,究竟是一张如何的面貌,可是…… 她又抽了回去,心里是知道的,如果看了,或许她就不敢走了,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其实……有跟没有,已经不重要了不是?” 他错愕得,却缓缓垂下了眼眸。 是啊,不重要了。 她选择的是北皇,再是盘问,又有何意义? 只是……他还不能够失去她。 还没有勇气去选择成全她,放她回去。 雪下得更大了,连在雪人脸上刚画上去的那三撇,也渐渐被大雪覆盖。他拉起她的手,柔柔道:“回去吧……” 她坐在大石板上,不肯起来,也是轻声地:“代王,答应我吧……不要再跟北国对抗了,只要你放手,两国和和睦睦,不需要耗费巨资去开战,我们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代王越听越生气,朋友……她竟说做很好的朋友? 这算什么?算是他妥协的代价还是礼物? 就算是当敌人,他也绝不让两人之间只剩下朋友二字! 那是多么尴尬的一个身份! 不!他绝不答应! 他狠狠地拉起她,搂住她的纤腰,对上她惊慌的眼眸,冷冽地:“本王绝不答应。” 她一惊。 本王……本王…… 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不再对她和善了。 她该如何是好? “只要你愿意,别说昭仪,本王让你当王后!母仪天下的王后!” “代王……” “怎么?你不愿意?”| “代王!” “哼。就算不愿意,本王也要娶你!谁也不能将你抢走!” “够了代王!!!” 他微愣了下,她已经狠狠地拍掉了他的手,更是冷颤:“既然我说服不了代王,那……”微闭了下眼睛,声音变得小小的,轻轻的:“就这样吧……” 风雪中,她的身影是那么坚决,一点犹豫都没有,却又是惨然的。 怎会是今日如此? 她那么爱他,甚至愿意为了救他去得罪雪狐一族,取得万年雪藕,又怎会像现在这样,离他越来越远了…… 甚至……模糊不清了…… 亲密如她,如今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慢慢走远。 如果她记得,如果她记得呢? 如果她记得,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或许……她还是爱他的,依旧会陪他一起在桃花林里赏花,一起酝酿桃花酒…… 累的时候,一碗清淡甜美的冰糖水,便会让她舒心不已。 那是他们的过去啊,恩爱甜蜜的过去啊,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渐渐地,她的身影,彻底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地上的雪人,依然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190章 最喜欢的(1) 那是七日后的一个清晨,纷纷大雪中,缕缕金色的光辉洒满了整个雪地,金灿灿一片。 阳光也照进了熙和宫的小院子里,她又穿戴上了来时的那庄重盛丽的装束,外披了件大紫色的毳裘,华丽的金掐制而成的凤冠,一身沉重。 泡一杯淡茶,坐在院子里半饮着。 梨落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只带了一些来时的琐碎用品,其他的都搁下了。她放在大殿上,走出去时,见十四娘正坐在院子里喝着热茶,眼睛不时的瞟向宫门口那。 她知道,那是一份期待。 小姐在期待。 她走过去,也坐下来,轻轻道:“小姐。行李收拾好了。” 十四娘点了点头,又喝起了热茶。然后,风大了,她抬头望了一眼,淡淡问:“我真的该走,对吗?” “小姐,我们回去吧。你为皇帝做得够多了,第一个孩子也因为他没有了,难道你还想现在怀的孩子也……” 孩子…… 她的手移到自己的小腹,偶尔还能感觉到这个小生命的跳动,她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 梨落说得没错,她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起来,暖暖地。后来站起来,很是欣慰地:“好。我们回去。这便回去……” 梨落听她如此,也高兴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去拿行李,三姐也快来了。” 说罢,便蹭了出去。 几声清脆的鸟鸣,在这孤寂的熙和宫里,很快便只剩下它们。 十四娘突然觉得,代王是可悲的。 一直都是可悲的。他不爱王后,王后却爱他。 这是一段痛苦的经历,若是不能罢,便锁情吧? 封锁了,或许便能对彼此都好一些。 就像当初在桃花岛时,分分毫毫都不愿去想那份痛苦,心思也都在孩子身上。 很多事情看开了,也便释然了。 “陛下……”她喃喃自语着。心内却无比激动。 感觉身后了沉重的气息,她一惊,转过身去,又淡化了那分错愕,轻声问侯:“代王。” 他握起她的手,放在温热的嘴唇里,然后是他软弱的声音:“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她怔了,彻底的慌了,代王竟会软弱至此…… 那日的他,对着她吼叫——就算不愿意,本王也要娶你!谁也不能将你抢走! 如今他已经彻底对她妥协了,这是彻底的妥协了,他只是想她留下来,只想她能留下来,他有什么错?他又有什么错呢! 她动了动在他嘴里的手,颤抖的摸着他脸上的面具,那么一刻,她是想撕扯了它,她很想大喊,假的!这都是假的! 可是即使是假面具又如此,她又能耐得了他如何? 如果以假面具与她相处,可以不捅破那张纸,她何必要去多此一举? 她不想做出任何对不起皇帝的事情,因此在南朝的很多时候,她都是选择陪他一起虚伪的带着这张假面具。 彼此都是知道的,他是谁,她又是谁。 只是……只是不能说! 那是不能说的秘密。 一旦开口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突然狠狠地抱紧了她,痛心地:“不要走了。就在这里陪着我。或者……或者你想去哪里,我都能陪你一起去。只要不回去那里,我们去哪都好。不要走,好吗?” 她也缓缓伸出了手,抱着他。微微闭着眼睛,泪水落下来,滴在他的肩上,那是幸酸的痛。 她也很想答应,是真的想去答应他。于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是点了头的。 只是那只能是心内的一份默许,只能藏在心里。 她的脸贴在他的肩上,鼻子泛着酸意,微微啜泣着。 见她没有回答,他只好挣开她,那时,她已经擦干了眼泪,又是一脸微笑。 他甚至不能够明白,到底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她声音小小的,全身都是畏缩,“我只想回去。” …… 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这个答案,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在她亲口说出时,竟是那么残忍,比想象中,更残忍、 他再如何逼迫,她也不属于自己了。她心里想的不会再是他了…… 又何必再问,何必再让自己难过? “代王,你喜欢桃花吗?”她明知故问。 雪渐渐小下来了,飘飘絮絮的落下来,点点飞扬在她的发髻当中,那样美好。 他淡淡笑:“喜欢。” “我也喜欢。” 他一怔,抬起头,见她正对着自己笑。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有时候,只要心内的一份感觉,便能确定彼此。 她是喜欢自己的!!! 她真的是喜欢自己的!!! 他激动得拉起她的手,“真的吗?” 十四娘微笑的点着头,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温柔地:“我很喜欢。” 她接着说:“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那一直是我最喜欢的。” 所以他不要担心,心里有他就够了。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简简单单的一份心意,希望他会明白。 “可是……” 可是他仍是不愿放手,他想要像现在这样,一直拥有她。 甚至可以没有任何一切,都不能够去失去她,她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不!我更加不能放开你!你不能走!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她突然气愤起来:“凭什么!代王,我说了我不是。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代王冷笑起来:“哈哈!原来你在骗我……你都在骗我……哈哈……” “我没有骗你!” “你还敢说没有!说了这么多,你不过还是想劝我放你回去!” “!!!!!!” “我不会让你走的!城门已经关上了,熙和宫也不得进出,就算任何人也不能带你走!” “!!!!!!”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他,渐渐地,黯黯低下了眼眸,漠然道:“我不走,你便安心?” “至少我能守住你!” “可我的心不在这里!代王,放手吧。不然两国真的要开战了!” “呵!你认为我怕他?” “我怕!你们都不怕,可是我会怕!你能体谅我心里的惶恐吗?” “你是在担心北皇!而不是我!” 她抬起头看着他,又摇了摇头:“其实你都知道,为什么要去拆穿它呢……” “狐妹……不要……” “唉。你为什么要逼我呢……”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啊…… 他总是不明白,每一次都这样…… 代王微微惊慌起来,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她撕心裂肺地:“你就是要逼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在逼我!我想离开,你就让桃雪看着我,不让我去找他;呵呵……后来,孩子没了。都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该相信你们任何人,不管是你,还是北皇,我都不该相信,只是……只是我一个女子,我能有什么出息?我只是想能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还有自己的孩子。我又有什么错呢?你总是逼我,一直都这样!” 他摇着头,想告诉她,这些自己都能给她。可是不敢,他知道,她已经渐渐的撕下自己的“面具”了…… “代王……不,或许我该叫你一声——陶公子!呵呵……你一直都这么自私!你从来都只想自己,不管是将我带去桃花岛还是南朝,你总是有目的有居心!你真的爱过我?不!你从来都没有!你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好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把我带到南朝,表面说是爱我,舍不得我,其实你问心自问,你又何尝不是想跟北皇作比较,你只是想利用我,好让大家都看看,究竟是你陶醉厉害,还是北皇厉害!对吗!哈哈!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为了那么一点自尊心,什么都会做!北皇是如此,代王!您也是如此!” 不……不是这样的……他是爱她的。 所以不能让别的男人占有她……这有什么错…… 是她误会他了…… “你就是一个自私鬼!就算得不到,你也要留在身边!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哈哈……你不会的!你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呢,你只顾虑自己罢了!” “怎么?你被拆穿了说不出话来了?好啊,你是不是要我留下来,我留下!只要你愿意身边有这么一个傀儡天天陪着你,我就留下!你看这样满意了吗……” 话未说完,他搂住了她,在她的红唇深深吻了下去。 她的双手挣脱着,他用力的钳制着她,越吻越深,喘息是暧昧的,他的舌尖滑过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那是清香而甜蜜的。 然后,是咸涩的眼泪落下来,他微愣了下,连着泪水一起吻着,她的脸上是滚烫的,但泪水却是冰凉的,他渐渐慢下来,轻轻地在她脸上吻着,眼角的泪光也深情地吻着,他知道,那是苦涩的。 咽下的,是她的苦涩。 雪飘在他们的身上,更是寒冷。 她渐渐也不挣扎了,只是哭咽,越哭越伤心。 而他总是用行动安慰着她,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如果不爱,那么……就放肆这么一次吧…… 停下时,放开了她的手,她的嘴唇,已经被吻得红肿。脸上也是一阵阵憋红。 她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刺痛人心。 第191章 玉石俱焚(1) “我真想杀了你。”她噙着冷漠的笑意,冷冽地看着眼前的他。 那是第一次,谋生了想要杀人的想法! 就算以前再多不是,她都不曾有这样的想法! 那是一种绝望的气愤,她恨他! 每每对她威逼,她总是妥协,也顾不上熙和宫内外的人儿如何八卦,她忍! 可是最后她得到什么了? 代王是自私的!当自己无法对他妥协时,他便威逼她!得不到的,宁愿玉石俱焚! 她做错什么了?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半清半醒的摇着头,握着她的手臂,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都在哆嗦,她是害怕的,可是,在他面前却要如此倔强。 他微微哽了声:“我们不要吵了。以后,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堆雪人,散步……难道不好吗?” 她冷冷笑了一声,刺痛的响亮。 “代王。今日我若离不开南朝,我保证你永远都不能再看到我!” 玉石俱焚!好!既然如此!那就玉石俱焚! 他大惊,她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你现在可是怀着孩子!” “哈哈……原来代王还记得。不过,如果孩子是在这里不明不白的出生,那我宁愿他死!” 心口剧烈的抽搐着,痛啊……那可是心痛。 她竟然想要杀害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也只能这样不是? 如果孩子是在这里出生,他们都会怎么想?这是她跟陛下的孩子,绝不是跟代王的! 他脑袋嗡嗡作响,半怯了一步,手扶着柱子,她不但要杀了他,还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这是逼她的下场吗?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一咽喉头,冷冷地:“我不会让你死的!” “呵。代王是高估我了,我也不舍得自己死的,就算你不让我离开,我自有离开的途径。” 她转过身来,语气淡下来:“我必须回去。” 不为别的,只为了孩子能有个好的栖身之处。更为了心中的那份牵挂。 累了,真的累了。 防了那么久,身心都疲倦了…… 再是防备,争斗,她都倦了…… 只想回到自己的窝中,安心养胎。 他缓缓走出院子,走了几步,又微微侧过脸来,不再说一句话,真的离开了熙和宫。 十四娘目送着他离开,心内才踏实下来,看了一眼大殿那边,三娘和梨落也望着这边的她。 她微微羞红,显然刚才的那一幕,她们已经目睹了。 叹了声,漠然道:“走吧……” 虽然不能劝得代王与北国联谊,至少……她要离开。 梨落背着包袱,扶着她,走到宫门口时,三娘正要施法出宫,却见王后前来阻挠。 “你来做什么?”十四娘抬起了头。 王后淡淡瞥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将手里的令牌交给她:“这是代王让本宫交给你的。” 十四娘手心一烫,竟觉得是心酸的。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成全她,尽管千万个不舍,他还是成全了她…… 那一刻,她抬头间,方能闻到远处那片桃红的芬芳。只是明白,那只是内心的一份感应。 说不揪痛是假的,这辈子,除了皇帝这个男人,其实代王对她有何尝不好? 他不逼她了,他终于不逼她了…… 可是自己也明白,那份情谊,只好埋在心里。 她握着手中的令牌,微微合上。 然后有些哽塞地:“他说什么了?” 王后只是微笑:“代王说,希望昭仪回去后能过得好。” 她错愕了…… 代王这是……答应她不再开战了? 三娘推了推她,默默道:“既然如此。走吧。” 半清醒,半迷醉。 她微微闭了下眼睛,点点头,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好吧……” 城外。 卫肃备好了马车,十四娘几人很快便坐上去。 头也不回,马车渐渐走远了,他才走出来,脚踩在雪地上,刺骨的冰凉。 枯枝砸在他的脚上,沉重得移不开。 他喃喃自语地:“希望她真的过得好。” 如果这是她内心真正想要的,他愿意去成全她,哪怕支离破碎。 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仍然愿意等下去,直到她真正记起他。 马车嘚嘚嘚的在雪地行走着,三娘却迷惑了起来。 她突然握住十四娘的手,狐疑地:“你真的不认识那代王?” 十四娘只是苦笑了声:“不重要了。” 人已经走了,何必再去在意这些? “不,你怎会不记得他呢?” 就算忘记了所有人,可这个人是她前世的最爱啊,她怎会不记得了? 她干笑着,掀开了窗帷,雪花飘进来,朵朵冰艳。 树林银装素裹,一片雪白漂亮,不久后,它们将重新盛开。 正拉紧了窗帷,马车突然嘚的一声停下来,车身也晃动起来,三娘拉开车帷,见马车前数十名黑衣持刀者横立在那里。 她一怔,纵然跳下了马车,低声问了卫肃一句:“怎么回事?” 卫肃未来得及回答,领头的便哈哈笑道:“上官昭仪,你今日落在我的手里,休想再回去!” 十四娘和梨落也跃身下了马车,那领头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刺耳,但他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面目。 卫肃凌厉地:“来者何人!” 那领头断然揭开了黑布,众人一怔! 那是三王爷! 他竟然来劫上官昭仪! 十四娘虽然在南朝待了一段时间,但从未听代王提起过三王爷,她自是知道三王爷背叛皇帝,与南朝一起夺了豫州。 只是,现在三王爷来劫她?目的为何? 会不会是……代王所为? 不,一定不是他,若是代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开城门让她离开? “哈哈,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啧啧……代王竟然舍得放你走,本王可舍不得,若你走了,还有什么能威逼北皇的筹码呢?你们说对不对?哈哈……” 十四娘一惊,这厮是要拿自己威逼皇帝? 卫肃再是能打,可现在数十名高手在此,怎么打? 三娘脸色一紧,抓起梨落和十四娘的手,正要跃身飞起,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了十四娘一眼:“十四妹,你怎么了?” 她迷茫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娘拉起她的手,把脉后怵然大惊,低声地:“你……你有身孕了?” 十四娘点点头。 “是……是皇帝的?” 她仍然艰难的点着头。 “这可如何是好。这样的话,我不能施法带你走了,否则,胎儿会受影响的。” 对面是三王爷嚣张的声音:“你们都逃不掉了!” 然后是数十名持刀杀手迎刃而来。 卫肃很快便招架不住,几人都被挟持住。 风雪更大了,三王爷绕过几人,来到十四娘旁边,啧啧道:“就是你这个女人,让两个帝王都为你动心。果真长得不错……” 十四娘一弯唇,“嗤”的笑了一声:“王爷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果然,三王爷蓦然觉得自己颈项中传来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他低眼一看,才知道,一把利剑横在脖子中,侧脸望去,是代王! 他竟然拿剑横在他脖子上! 三王爷怒道:“该死的!快把剑拿开!” 他淡淡说:“先让人撤退了。” “陶醉!你别不知好歹,若不是本王,你现在能轻轻松松的当上南朝国王?” “我不否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 “你现在是在怪罪我?本王告诉你,这个女人心里一点都没有你,只有那个狗皇帝!你帮她做什么?若是能利用她逼得那皇帝退位,到时这女人一定会留在你身边的!快些,把剑放下。” “让人撤退了!” “休想!你若不把剑放下,我便让他们都死!” “我让你把人撤退了!!!他们死活与我无关,我只在意眼前这一个。”说罢,他瞥了一眼微微惊慌的十四娘。 可怜的人儿,他对不起她啊…… “陶醉你听本王说,只要能拿她挟持北皇,她过后一定是你一个人的,什么狗屁北皇,再也不会跟你抢人的了!” 他微微僵持了一下,握着剑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尔后立场却更坚定,抵在三王爷脖子上的利剑深深划下去,几滴猩红的血滴下来,风雪吹过来,更是刺痛。 “三王爷,你再不撤退。我真的会杀了你!” 疯了!这个人疯了! 为了这个女人!竟然要杀他! 竟然要杀他的救命恩人! 疯子!!! 利剑又刺进去一点,三王爷恃才挥手,悻悻地:“我撤退了就是!” 直到他们都离开了,代王才放下手中的利剑。 三王爷走了,他却留在原地,看着她的面容。 卫肃等人听恃才的对话,也朦胧地知道两人的一些情怨,便也远远走开了。 寥寥无边的雪地,空空旷旷如也。 只剩下他与她。 晌久,她才默默的移转了目光:“谢谢。” 回想过来,他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去年的中秋节那晚,他带她离开,躲避了众人的议论与指骂。 这一次,幸好他赶来,不然,她便真的会变成三王爷手中的筹码。 陶醉依旧看着她,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是那么美丽迷人。 只是几曾,他也认为,那不是狐妹,但心中却总是忍不住的牵挂,迷恋她。 第192章 玉石俱焚(2) 他动了动嘴,轻轻地:“回去后,想做什么?” 傻子,瞧瞧他都问了些什么…… 只是,除了说这个,他还能说什么? 十四娘看了他一眼,柔柔道:“这一次我想安心养胎。然后……” 过最平淡的日子,真正的相夫教子。 他凝望着她。她也抬头看着他,笑起来:“你呢?” 就像是年轻时一对热恋伴侣,后来,各过各的。到了老的时候,彼此见面,便只剩下那份平淡又真挚的笑容。 除此之外,不需要再说一些什么,因为彼此都明白对方心内在想些什么,于是只剩下那份默然的心情。 “我也要平静下来了。呵呵。” “不在南朝了吗?” “真正的代王,我会让他回来的。桃雪一个人在桃花岛,我也该回去看看她了……” “也好。记得帮我跟桃雪问候一句。” 他点点头。 两人又静默下来。 然后是她别开他的目光,望着雪地,白茫茫一片。 “天色不早了,我该启程了。” “……” 她暖暖一笑,声音低低地:“我走啦……” 走吧,走吧都走吧! 他微闭了下眼睛。 马车已经走远了,身边还留着恃才的一丝温存。 那么香甜的气息,那么迷离的身影。最终还是走了,远远地走了。 他哽了一声:“我在那里等你回来。” 若是有那么一天,她认得他了,相信她会来找他的。 如果……如果她永远都记不起他,那就这样吧。 她过得好就好。这是他现在唯一期盼的。 平城。 皇宫里,气氛照旧。当初太子回宫后,本便因水柔之事灰心丧志,听闻太子妃当了皇帝的贵仪,更是失色,回到府中后便一病不起,熙妃也因此搬出宫,到王府照顾太子,不料病情越拖越重,持续半个月余久,太子便病入膏肓,在这正值盛年的年龄中,病死了。 熙妃伤心过度,随后不久,便自请到皇陵为先帝守灵去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皇宫内外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白皑皑一片,雪亮得刺眼。 湘熙宫外又积了一层雪,华贵仪披着一件雪白的翎毛华裾,满面桃红。走出宫外时,外面的小雪飘飘絮絮的,轻柔如细羽。 她踏着雪,心情非常舒畅,哈出的热气也是懒洋洋的。珠儿站在她旁边,替她撑着伞,但很快华贵仪便打掉她手中的伞,像沐浴阳光一般,漫步在这雪地中。 御花园也一片白雪,池水都结了冰,还有那凋落被覆盖在风雪中的花花草草。 “珠儿,皇宫真漂亮。”她发自内心的感慨。 “小姐,你小时候还掉进过这池水里呢。” 她哀叹了声:“唉。是啊,我都掉进去过……”也正因为那一次,她的人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不是她,她也不是她。 韵岚亭里,隐隐的看见了一个娇弱的女子,华贵仪狐疑着,“珠儿,你去看看那是谁。” 说话间,那女子已经转过身来,见到华贵仪,赶紧走过去下跪。 等她抬起头来,贵仪才看清女子的面貌,这真真是一个尤物,一脸的楚楚动人,似乎连跪一下都觉得是委屈她了。 贵仪一声“平身”,她才站起来。 “你叫什么?是哪个宫里的?”珠儿警惕问道。 “奴婢……奴婢名唤小桃。是……是怡堂里的宫女。” 小桃……华贵仪轻轻一喃,这尚妃,真是狠得下心哪? 她也贤淑笑着:“你家娘娘呢?” “回贵仪娘娘的话,尚妃这几天都在怡堂。” “噢。你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家娘娘,呵呵。” 小桃退下后,贵仪看了几眼,便对珠儿淡淡说:“有机会将这小桃放到湘熙宫来。” 珠儿不解:“小姐,依我看,这小桃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尚妃将她召进宫肯定不短时间了,可皇帝也没对她动心,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珠儿你不明白,那是人家还没真正出手。小桃……”这可是个狠角色。 见她仍是一头雾水,她只好道:“对了,南朝那边有传来消息没?” “皇帝那里应该有新消息了,小姐,不如我们去御书房看看?” “那倒不必,上官昭仪的前车之鉴你忘了?我可不想刚当上贵仪便被那些大臣弹劾。” “那……不管了吗?” “不。有一个人得到的消息更准确。” “谁呀?” 她微微笑着,眼前一亮:“去怡堂。” 怡堂前的几棵漂亮的花树都染上了银白,更是晶莹美丽。 里面的是精雕细琢的红木格子门窗,边缘边上也滞留了一些雪花,轻轻一抹,又哩啦啦的砸到地上,很快化为水。 珠儿进去通报了一声,两人便进去了。 怡堂的婢女们也沏好了热茶,给尚妃和贵仪各端了去。 华贵仪喝了一口,慢悠悠的呼出一股温热的气息,懒懒地:“本宫第一次觉得,妹妹这儿比湘熙宫平静许多了,喝茶打发时间正正好。” 尚妃听着,嘴边的茶杯又放下去,呵呵笑道:“是啊,妹妹哪能跟姐姐比,一朝得宠,还是直接从太子妃跨越成华贵仪。” “呵呵,过去的事也不好再提。本宫今日来,其实是想跟妹妹你聊聊天。” 尚妃轻轻笑:“姐姐想说些什么呢?” “以前听宫里人说过,妹妹似乎跟过去的昭仪,感情甚好?” “可惜她去南朝了,唉……” 演戏是吧,很好,她陪着。 “既然感情那么好,妹妹一定跟上官昭仪常来往吧?” “呵呵……姐姐是想问出些什么呢?” “唉。其实妹妹也知道,这后宫中啊,能少个女人,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虽说上官昭仪去了南朝,但谁也保不准她会不会回来,你说……” “她回来了。”尚妃淡淡说,看了她一眼,又喝起了茶。 华贵仪一怔,“什么时候?” “很快了。” 到时,也是小桃该出手的时候了。 筹备了这么久,本以为她一走,小桃也便毫无用处了,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上官昭仪……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回来了,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先前设的局,让她因干政而去了南朝,现在看来,此次她一回来,皇帝定会更加宠爱她。 况且,新册立了华贵仪,皇帝肯定会觉得亏欠她,从而愈加弥补她! 最重要的是,南朝也撤兵,不再与北国对战了,这都是人家上官昭仪的功劳! 谁人再敢说她的不是啊? 华贵仪狐疑地:“难道妹妹不担心?” 尚妃反问:“我为什么要担心?妹妹跟昭仪的感情甚好,她回来,妹妹当然是高兴。” “哦,如此。妹妹与昭仪,真是姐妹情深呐。不过……昭仪若是回来了,恐怕陛下会更不待见妹妹呢。” “姐姐此言差矣,不论昭仪回来与否,妹妹我这里……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像姐姐说的那样,只能喝喝茶打发打发时间。” “喔?妹妹这是甘于寂寞了?还是……” 尚妃一怒:“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妹妹还能找个男宠藏在怡堂里?” “妹妹你误会了。本宫不过是想说,怡堂的宫女,长得真真标志。若是陛下看到了……呵呵。” 说罢,华贵仪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尚妃,淡淡道:“既是如此,本宫便不打扰妹妹歇息了。” 华贵仪走后,尚妃立即唤来小桃,凌冽地:“说!你是不是去见过华贵仪了?” 小桃跪下去,战战兢兢地:“娘娘……我只是……只是走得累了,到亭子上去坐一会,就……就碰华到贵仪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贵仪什么都没说……她只说让奴婢好好照顾娘娘您……娘娘……娘娘饶命……小桃不是故意的……” 尚妃这才察觉自己语气激烈了点,连扶起小桃,柔柔道:“唉你真是。我不是说过嘛,你我姐妹相称,你怎么就是不听教呢。” 当下,是要让小桃彻底诚服于自己,华贵仪已经发现了小桃这么个角色,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小桃带走,她不能,她现在只剩下小桃这么个筹码,绝不能让小桃背叛她! 小桃哭红了眼圈,尚妃亲手递给她手帕,“来,妹妹你擦一擦,多美的女子啊,可不能把这脸给哭花了。” 小桃破涕为笑,也倒感恩。 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连说道:“娘娘……” 尚妃瞪了她一眼。 她只好换了语气:“姐姐,三王爷那边又传来消息了,驻留在豫州的南朝兵马都退回去了。” “退回去?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说是代王那下来的命令。还有,王爷他说,现在整个北国都在通缉他,他暂时不能回去,让你一定要小心提防那个上官昭仪。” “这女人真是厉害,连失守的豫州都能让代王放弃归还。狐媚子……一定是狐狸精变的,不然怎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一定是个狐狸精!” 小桃自是知道内情,但也不好在尚妃面前多说什么。 “姐姐,那个华贵仪,你觉得她会不会也斗不过上官昭仪?” “呵呵。她呀,她心计深,野心也不小。但是……令人难以捉摸不透,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小桃你不能跟她靠太近了。” 小桃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第193章 生很多很多孩子 那是半个月后的清晨,小雪花飘飘扬扬着,刘公公顾不上在一旁撑伞的小太监,便自个儿蹿了进去。 那会皇帝刚起身,也不让那些婢女侍候,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正要开门,却见刘公公撞了进来,他衣服上都是白雪,口中还不停地护着热气。 皇帝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刘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一会才平息下来,“陛……陛下……昭仪她……她……” “昭仪怎么了?” “昭仪娘娘回来了!现在快到城门外了!” 皇帝立即欣喜起来,“快!备马!朕要亲自去迎接!” 刘公公早便知道皇帝会如此,于是在进来通报前便让人备好了马匹,等着皇帝去了! 马车已经快行驶到城门口,十四娘也忍不住掀开了窗帷,外面白蒙蒙的一片,特别是树林里,她记得当初去南朝时,也是经过这片树林,那时,树叶发黄,金亮亮的十分漂亮。没想到回来时,竟是被大雪覆盖住了,到处都是刺眼发亮的雪白。 寒风咻咻的吹着,连着雪花一起吹落,那时,她是激动的。 甚至感觉,这是温暖的。 见十四娘正沉迷于归来的喜悦中,三娘直起了身,轻轻地拍了拍梨落的手,小声地:“照顾好你家小姐,我走了。” 梨落震惊的看着她,这才刚回来,怎会就要走了? 三娘只是笑了笑。 既然十四妹是依恋着皇宫中的,她只能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回来,毕竟,雪狐一族今年都聚集在雪山上,在这个冬天,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连娘亲,恐怕也要提前出关了。 到时,她跟十二妹这些人,都要上雪山一趟了。 于是,三娘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等十四娘发现时,已经人去楼空了,她怔怔的,“梨落,三……三姐呢?” “她说……以后会回来的。”慢慢……慢慢总会回来的。 十四娘手心一颤,拉开车帷时,已经没了踪影,她只好又退了回去,喃喃地:“怎么会这样……” 那个可是一直帮自己的人儿啊,就算是去了南朝也不会抛下她的三姐,迷迷糊糊中,她总是亲切的,一直都是亲切的。 甚至连梨落也不曾给她那种感觉,就像是……很久很久就已经认识的了。 只是这份感觉,跟陶醉的一样,都只是懵忽的。 正想着,卫肃已经停下了马车,梨落探出头来,高兴起来:“小姐!我们到了!到平城了!” 十四娘跳下马车,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温暖她心的。这才是温暖她心的家啊。 她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呼吸着冷风中夹带着点点暖流的空气,突然很想和它们拥抱,甚至亲吻。那是一种来自对家的亲昵与依赖。 幸好……真好……她回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焦切的马蹄声,十四娘心怦怦跳着,脸蛋也烫红起来,却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是明黄色的袍子,身前披了暖厚的虎皮大袄,更加的魁梧、孔武有力。 勒马跃身跳下时,她甚至远远地就能感受到,他的身心也是温热的,似乎比她还滚烫。 她突然哭了,久违的爱人啊…… 泪水也是温热的,从她的脸边滚落下来,她欲制不住的,哽塞起来。 然后是他的拥抱,结实温暖的胸膛,她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哗啦啦的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胸膛,但却是温暖的,那是朝思慕念的人儿。 她抽泣着,眼圈红通通地:“对不起……” 她错了,真的错了…… 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轻易走掉。 谁人能够想得到自己对他的想念,胜过一切,他是那样让自己想念,自己所有的好与坏,都和他有关。心底的男人啊…… 皇帝紧紧地掴着她,真的是自己的小人儿回来了! 他抚着她的长发,嘴唇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吻着,这个傻东西……真是个傻东西…… “傻东西……朕真恨你……” 恨不得她马上回来! 但却恨她的默然离开,恨她倔强的脾气! 可怜的傻东西,她这样来回奔波…… 甚至为了北国,令南朝国王退兵了,谁说她不爱他的,她甚至比他更在意自己啊! 直到周边的人咳嗽了几声,僵持在雪地中的他们才缓缓松开了彼此。 他握起她的手,那种亲昵,胜过以前。 “陛下……” 她凝睇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嘴上已经隐隐有了黑黑的胡茬,褪去了那分少年的青涩,他已经是个正值盛年的男人了。 他微笑着,抱起她,放在马前,然后自己也坐上去,双手搂过她的腰身,牵起了缰绳,马嘚嘚的往城内走去。 然后是久违的华阳宫,令她惊讶的是,里面似乎跟她走时摆设一样,最重要的是,一尘不染,宫门口的两棵玉兰树,叶子也已经掉落光光了,只披了一身的雪白。 移植过来的桃花木也被一层银霜覆盖着,一些凋落萎缩的花瓣焦暗得与地上的雪白呈出分明的对比。 她正观赏着,皇帝已经抱起她,走进了寝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也不让她开口,便在她嘴唇边上吻了下去。 那是令人窒息的索吻,缠绵至极。他是急切的,又是温柔的。 正要褪去她的衣服,她却握住他的手,轻声地:“现在不可以。” 皇帝头埋在她的颈脖中,亲吻着,边问:“为什么……” 她满脸羞红的,抓了抓他的手,“你先起来嘛。” 皇帝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起来时,见她脸颊绯红,十分可爱。 “陛下……我……我……” “怎么啦?”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迫切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道:“我怀孕了。” 说完,放下手,低着头偷笑着。 只有那在床.上的男人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半晌他突然醒悟过来,握起她的手,不敢相信地:“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嘛,你明明就听到了!” 他更是激动,“傻东西。你,你真的怀孕了?” “嗯嗯嗯!” “什么时候的了?” “唔,就在我离开南朝那阵子。嘻嘻……那时都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现在算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哦。” 他震惊得,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小腹中摸起来,激动得:“他在动!他在动呀。” “什么嘛,他才三个月,哪里会动。” 皇帝却深信不疑,肯定是自己的孩子看见父皇了,所以也激动了! “老婆……”他深情地望着她。 “干……干嘛。” “我好爱你……” “噗……你去死啦。” “等等,你那时都有身孕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某女又低着头,“那个……我要是说了,就走不了了嘛。” “!!!!!!” “好嘛好嘛,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不瞒你啦。” “真的?” “真的啦,我再也不乱来了。嘻嘻……” “朕明日就上朝册封你为皇后!朕的皇后有孩子了!哈哈!朕太高兴了!” 十四娘大惊:“陛下,你胡说什么呢。我才刚回来啊。” “正因为如此。你这次回来,大大的功劳啊,不仅让豫州失而复得,现在还让朕有了子嗣,谁还敢说一句不是啊?” 某女又将脸贴在皇帝的胸膛里,嗲嗲地:“陛下你真好……” “唉,只是可怜了朕啊。” 十四娘抬起脸来,方感觉到他身下的某物正抵着她的…… 她一怔,推开了他。 “你!你不许胡来!” “那朕怎么办呢?要不要……朕去找别的女人来?” “你……你爱去不去!哼!” “真的啊?” “去了就永远别回来这里了!” 某男只好妥协地蹭过来,“朕哪都不去,就留在你身边。” “哼,谁稀罕啊!” “对了,你怀孕不断时间了,又这么来回奔波,朕去把御医请来。” 她点点头,安心地看着他去吩咐刘公公一些话。 然后,是一些安胎的汤药和日用平络绎不绝的送过来,她要起身看个究竟,那些婢女却守在床边,说是皇帝吩咐下来的,昭仪怀孕期间不得随意走动。 她彻底一个头两个大了,这皇帝是不是谨慎过头了,她现在才有三个月的身孕,哪会有什么事嘛。 那时皇帝已经将御医请了进来,床帷拉下来,她只伸出了一只手,脉搏的跳动,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那条小生命是存在的。 半晌,她才起来,皇帝也坐在床头边扶起她。 她暖暖一笑:“御医,怎么样了?” 老御医点点头,“陛下尽管放心好了,娘娘的脉象很正常,胎儿也无碍。只是这路上的颠簸,让娘娘有些疲乏了,得多多进补才是。” 皇帝笑起来:“好!那劳烦御医你了!拿最好的药材!以后昭仪,哦不,明天过后,她便是皇后了,哈哈……以后皇后的膳食,便由御医你来监管了!” 老御医一怔一怔的,这上官昭仪刚刚回宫,皇帝便急着要立她为皇后了? 不过也是,这次上官昭仪,可是立了不少功了! 他也跟着恭维道:“老臣恭喜皇后娘娘了!娘娘与陛下,一定会百年好合的。” 十四娘微微僵了下。 百年好合? 她记得刚嫁入君府时,梨落便跟她说过这句话,当时她不相信,也不可能会去相信。可是当现在听到这句话,她是窃喜的,似乎,那就是真真切切的! 她点着头:“谢谢御医了!” 等御医退下了,皇帝才扶着她走回床边,她逗笑起来:“陛下,。我现在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能不注意呢?”他又在她的小腹里摸起来,“将来出生了,朕一定要立他为小太子。” 十四娘咯咯直笑:“那要是女孩子呢?” “女孩?女孩就当小公主!” 十四娘看得出,他是希望自己生个男孩的。毕竟,皇家贵族,母凭子贵,若是不能有个男孩,恐怕就算是当了皇后,这位子也坐不久。 想着,他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手,温柔地:“以后,我们要生很多很多孩子,到时,朕会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留给他们……” 这不便是最好的理由吗? 这个男人,要陪着自己一辈子的! 那是一辈子啊! 那一刻,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绝他,在他怀里轻轻地:“陛下,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然后是他的沉默,她知道,他也在笑,因为已经低下头来,又吻住了她…… 第194章 共侍一夫 次日,那是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他醒来时,又看到了这个亲密的人儿躺在他怀里。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里,暖暖的鼻息抵触着他的身体,他低下头来,将她的长发捋到脸边,嘴唇轻轻的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暖如她。 这个冬天,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他暗暗的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擅自离开了…… 很奇怪的是,他都醒来了,她却睡得像小猪头一样,难道……孕妇都是这样? 想到将来她的肚子会渐渐大起来,他便笑了,笑得那么幸福,到时的她,便不是这么轻盈的身姿了,小懒猪,那时真的就是小懒猪了! 想着,他的手不自主的抚着她的小腹,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里面的小生命,轻声地:“宝贝啊……你要乖乖听话。不要吵你妈妈,知不知道?” 小人儿乖乖滴,一动也不动。 皇帝像听到了回答似的,竟那样激动。 然后是刘公公的敲门,皇帝知道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了,便轻轻地将怀里的人儿放在睡枕上,自己起了身,披了衣袍后,便推开门。 梨落也端着早膳守在一边。 皇帝看了里面的人儿一眼,对着梨落道:“早膳先放着,等朕上完朝再回来与皇后一起用膳。她现在怀有身孕,先不要进去吵她了。” 梨落一惊,端着早膳的手也差点松开,双眼瞪得大大地:“陛……陛下……” “哈哈……等朕上完朝回来,你家小姐就是皇后了!” 刘公公也佯装着笑容,跟在皇帝身后,然后挥着净鞭——起驾! 远远还听到皇帝与刘公公的交谈、 “中书省拟好旨意了吗?” “启禀陛下,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了。” …… 梨落窃喜起来,她家小姐,这是要彻底得宠了! 真好!回了北国真好! 那一刻,梨落忘记了离开南朝前代王对她家小姐做的那些事,也顾不得皇帝的嘱咐,放下了早膳,就奔了进去,咚咚咚的脚步声,吵得十四娘不得不醒来。 还未起身穿衣,便见梨落嘴里不断吐着热气的跑来,她皱着眉头,揉了揉了眼睛,慢悠悠地:“怎么啦。” “小姐你快起来!等一下皇帝就要册立你为皇后啦!” 她起来,披了件大袄,抬起头看了梨落一眼,冻瑟瑟地:“梨落你先去把门关上,好冷。” “哦。我都忘了你不能吹风!” 关上了门,她又蹭到床来,“小姐,快。我给你梳妆打扮。” 十四娘懒懒地:“哪有这么紧张。”她哈了口热气,“现在只是诏告群臣,还没到册封大典呢。着什么急嘛……” 梨落一怔:“小姐,你不是早就知道皇帝要册立你为皇后吧?” “陛下……”她笑嘻嘻的,脸蛋儿也红扑扑地:“陛下昨日便跟我说啦。” “小姐你饿了嘛?不过……人家皇帝说要等他回来才能用膳,嘿嘿……” “那就等陛下回来再吃好了。唔,好困哦。” “要不要再睡一会呢?” 十四娘正要点头说好,又有人敲门了。 梨落走去,开了门,是一名婢女,她狐疑的问了句:“这么早到华阳宫来作甚?” 婢女不卑不吭地:“我家娘娘听闻昭仪娘娘回宫来,特意来给她请安来了。” “噢,你家娘娘是……” “尚妃。” 梨落微微不悦,也只好淡淡说:“稍等。” 回房时,十四娘已经起来披了衣服,发髻也简单的梳理了一下,便出来了。 她昨日便回宫了,而且皇帝是那么张扬地将她带回来,试想谁人不知呢? 她虽也隐隐猜到了几分,但见到尚妃时,还是有些惊讶。 尚妃也同是一样,没想到这女人去了一趟南朝,风姿仍是不减,甚至比以前更漂亮了,以前总感觉她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她竟觉得她像一个丰盈莹润的美少妇了,那正是男人最喜欢那女人的一个阶段。 她正惊讶着,却听梨落传来不冷不热的话:“我家娘娘怀有龙种了。” 尚妃睁大了眼睛,定在十四娘的小腹上,她此时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棉布衣,看不出异样。这个女人……竟然怀孕了? 她声音颤了颤,感觉自己险些掉了下去,喃喃地:“真是……真是恭喜姐姐了。” 十四娘淡淡笑:“梨落,给尚妃上座。” 搬来了贵椅,那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羊毛,坐下去非常暖和。 然后是梨落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分别给她们二人各呈上。自己也退到十四娘的身后。 “甚久不见姐姐,妹妹真是想念啊。姐姐这次从南朝回来,可是替北国立了不少功劳。” “呵呵。令妹妹担心了。本宫这次能安全回来,倒是希望能安心在这宫中过完下半辈子。” 那是来自内心的期盼,她可以没有这些挂在头上的称号,只要皇帝,还有她的孩子,到时真正的一家三口,那是期盼多久的了? 不论如何,她是相信的!这样的日子,已经离得不久了! 尚妃见她一脸的惬意,但在她看来,那是得意!那是明显的在得意! 她压制着心头的一股火气,缓缓扯着一抹挂在嘴角边的笑意:“放心吧姐姐,妹妹看得出,这陛下,最是宠爱你了。就连那新册立的华贵仪,也是不能跟您比的。” 十四娘一怔,华贵仪? “华贵仪是……” 尚妃掩着嘴笑起来:“瞧瞧,都忘了跟姐姐说了。姐姐当初刚离开皇宫一天,陛下就新宠了一名华贵仪。不过呀,只是宠幸一夜罢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呢。” 刚离开就有了新宠? 不必放在心上?宠幸一夜便作了华贵仪,让她不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什么都没人与她说? 皇帝呢……他为什么也不跟她说? 难道他就这么经不住诱惑吗?她才离开一日便有了新宠?那她现在这样回来到底算什么! 十四娘双目黯黯地,空洞起来,就连挂在嘴边的那抹平淡的笑意,也缓缓凝住。 渐渐地,她才动了动手边的茶杯,一不小心握上了滚烫的杯身,她手心一烫,茶杯“咣”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摔成两半,水渍冒着热气,渐渐氤氲开来…… 她被这么一吓,更是脸色惨白。 梨落却谨慎起来,暗瞪了尚妃一眼,才令人进来收拾残碎。 然后是尚妃惶恐的表情,“姐姐这是怎么了?烫着了没有?” 十四娘牵强的佯装起笑容来,“没事,不小心烫到罢了。妹妹刚才说的那华贵仪,是哪家姑娘呢?” “哦。她是国丈的女儿,也便是先前的太子妃。不过这北国也不像汉人有那么多规矩,哥哥娶弟弟的媳妇,也没什么事的。” 十四娘更是吃惊! 太子是那样恨她!那犀利的眼神!他那么想杀死她! 现在太子妃竟然与她共侍一夫? 皇帝这到底在干什么! 脑袋嗡嗡作响,她起来时,欲摇欲晃,只好挥挥手:“谢谢妹妹关心了,本宫身体有些不适,便不多陪妹妹了。” 送走了尚妃,她便躺在床.上,拉上了被褥,伤心。 她是伤心的。 陛下最终还是骗了她…… 那她之前做的那些,都能有什么用呢? 她不过是希望能帮自己的丈夫减少一点烦恼,结果呢,她自己又得到了些什么? 她从来都是自私的,进了皇宫后,她一直都是自私的! 但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不过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很好的栖身之处,况且这是皇帝带她回来的! 他凭什么不顾她的感受?那是自己的丈夫啊! 她又怎么能够去忍受他跟别的女人有任何勾搭? 不能!这不能够啊! 他又怎么忍心? 她不过才刚离开不久,他便有了新宠?他将她置于何地了? 可还将她当成妻子了? 她是爱他的,真的是。可是他呢……为何昨晚的那些融情缠绵的话,现在想起来,都是那么虚伪!那么真伪不分? 累了,曾几何时,她也在南朝感叹过这句话,她真的是疲倦了,只想回到自己的家,华阳宫? 呵呵……这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当自己回来了,她才越发的感觉到,自己更疲乏了……甚至……有些像闭眼睡过去了。 一切都是皇帝给的,她的兴奋,快乐,幸福,都是皇帝给她的。同样的,这些不快与痛恨,也都是皇帝给她的,她该怎么办? 这段感情,走得有些倦了,走走停停,都是这些路人在阻碍着他们之间。 可是要让他们离开,又谈何容易? 问题是在皇帝身上,他爱她吗? “小姐……你别想太多了。或许皇帝并不是有意的,梨落看得出,皇帝真是喜欢你的。你看看,你刚回来他就亲自来迎接你,还在第二日就去上朝宣布册立你为皇后。还有什么女子能比得上你幸福呢?” 十四娘苦涩地笑了声:“梨落,或许是我自己太贪心了。我总希望,陛下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是我不该抱有这种想法。” 她以前总是想,为什么那些平民百姓都能够拥有简简单单的幸福,一夫一妻制,只有皇帝,只有皇帝是后宫妃嫔众多,凭什么? 难道该死的她就不能也只是皇帝的妻子?就她一个妻子吗! 那是身心的渴望! 以前在君府的时候,她并不在意,那是因为她并不喜欢皇帝!可是……可是当自己陷进去了,方知道……这条路是永无止境的。她想要皇帝只有她,皇帝却想要更多更多,孰能赢? 皇帝……只会是皇帝…… 可是,她会妥协吗…… 她可能去妥协吗? 她闭上了眼睛,淡淡开口:“陛下若来了,就说我乏了在睡。” 然后,大门彻底的关上。 她不哭,也不闹。 只希望睡一觉,醒来时,还是梦一场。 第195章 帝后分裂(1) 是夜。 华阳宫外的风雪咻咻的吹着,雪花啪啪地打在窗门上,寝房里的灯火也摇摇坠坠得欲灭。 十四娘感觉身体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起来时,披了斗篷,恃才闻到了一股香味,她转身去,见梨落盛着一碗热馄饨过来。 她咽了咽喉咙,坐下去,细闻了一番,不由得赞叹道:“梨落,我好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真香耶!” 梨落也坐下来,手撑着脸蛋看着她吃。 “小姐,你小时候老爷夫人都不让你吃这个的。嘻嘻……不过每到冬天梨落总会偷偷给你做。好吃吧?” 十四娘吃了几块馄饨,又喝了几口汤,才停下来,“娘亲爹爹也是怕我贪吃嘛。真真好吃。” 她又喝了几口,舔了舔嘴唇,有些干裂的唇瓣才滋润了一点,然后慢慢说:“梨落,你明天教我做馄饨好嘛?” “呀,你又要做给皇帝吃啊?” 十四娘撒手推掉了那碗馄饨,“才没有呢。” 她站起来,对着那房门望了望,突然很失望地低下了头。 皇帝不是说要回来陪她吃早膳的吗?为什么都夜晚了,也不见他回来? 梨落看出了她的疑惑,走过去解释道:“皇帝说今日的政务多,让你先睡下了。” 她只哦了一声,然后慢慢退回床.上,脱下了斗篷,进了床身,拉紧了被子,终于还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黎明悄然袭来。 外面被一层浓厚的晨雾朦胧笼罩住,雾连着雪,眼前的视物更加的朦胧不清。 她起来时,天边也是一片雾色,没有一丝阳光的普洒。 似乎比昨晚更冷了,她缩了缩身子,见梨落打了一盆热乎乎的清水,正朝她这里走来。 “小姐。天冷,快些进去吧。”说罢,便进了寝房。 十四娘望了宫门口几眼,只好作罢回房。 沾湿了棉帕,拿起来时,冒着热气,她懒洋洋地将它盖在脸上,温暖至极。 再洗了一遍后,她才走到梳妆台前。 眼底有了些憔悴之色,她微微错愕,拿起了胭脂盒,轻轻地:“梨落,给我上装。” 谁说女人能永远保持年轻的容颜? 皇帝现在不正是在开始冷落她了? 她咬了咬牙,替自己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粉,脸腮上也涂了淡淡的桃红,红唇一抿,尽是妖冶。 然后是别致的发髻,头发高高绾起,盘在正中间,她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又插了一支翡翠的玉簪子。 嘴边淡出一抹笑意,才站起来,虽是冬季,她穿了一件棉布内子,外面披了厚厚的棉质贵料子的无袖棉衣,脚底蹬着一双白色的羊毛靴子,轻盈洒脱如一名妖娆的小女子。 “小姐,你这么打扮要去哪里呀?” 她淡淡说:“出去走走。” 梨落一惊:“出宫吗?” 十四娘瞥了她一眼,点点头。 大雪纷纷扬,迷迷蒙蒙中,看到了有人正走进华阳宫,她暗暗惬喜,但很快心又凉下来。 “刘公公,这么早到华阳宫有何贵干?” 雾色渐隐去,十四娘才看清,刘公公身后跟着一大排太监宫女,手上都端着一些珍宝明珠什么的。 她明白了几分,却又问:“陛下'呢?” 刘公公佯着笑,卑恭地:“陛下正在御书房忙着处理政务,不过相信很快便来陪娘娘了。” 说罢,刘公公拿来一旁太监手里端着的圣旨,也不宣听了,直接递给十四娘,笑起来:“恭喜昭仪娘娘晋升为皇后了。这不仅是陛下允得的,就连朝臣们也无人反对。” 十四娘缓缓地接过那道圣旨,然后是那些人齐声跪下:“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低眼望去,那些端落着的皇后服,凤冠。是那么鲜艳亮丽,似乎没有比它们更耀眼夺目了。 只是……只是她现在一人在这里,只是领取一份恩典,一份立了功劳后的恩典。 皇帝……他究竟心里怎么想的? 是真心想要立她为皇后的? 还是只为了这么一份义务? 声音从喉咙发出来:“起来罢。” 然后转身,回了寝房。 清楚地听到,那些礼物放进来的响声,她被吵得一阵烦琐,对着梨落说:“让他们回去吧,东西放下就好。” 梨落点点头,挥退了那些人。 华阳宫,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她坐下去,又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大殿上,一扫眼前的那些东西,鼻子泛着酸。 “小姐,或许皇帝真的在御书房呢。” 她捞了一把珍珠项链,慵懒道:“把这些东西,按照各宫妃嫔等级,让人分配好。召集后宫所有妃嫔都到华阳宫来。” 梨落怔怔的:“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十四娘淡淡一笑:“我哪里要做什么。当了皇后,难道不需要尽一点心意?” 梨落听她如此说,只好按照她的话出去。 御书房。 皇帝正合上了奏折,摁了摁额头,喝了一口热茶,才知已是清晨了。 唉,这傻东西,一定在等他等着急了。 若不是因为个别地区连连传来被暴风雪侵袭的消息,他也不会为此事与众大臣商议了一整晚,那些地区虽然土地不大,但却是防御的好位置,若是被暴风雪这么一侵略,于北国战略要点,可是大大的不利。 于是他连连派人往各地送去防御用品和建筑木材。 孰人也不知,这个冬天,竟如此难熬…… 他站起来,伸了个腰。 正要走出去,外面却传来一名宫女的求见,他哈了哈气,令人放她进来。 那正是……华贵仪的贴身宫女珠儿?她来作甚? 只见珠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拉着皇帝的衣襟,泣不成声地:“陛下……求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吧……她快不行了……陛下……奴婢求您了……” 皇帝一怔:“华贵仪怎么了?” “娘娘她今早昏迷在湘熙宫外,呜呜……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都是奴婢没看好她,现在御医也正赶去。可是娘娘说一定要见您……不然就不给御医诊治……陛下……陛下您去看看娘娘吧……” 皇帝微叹了声,他明知道这是后宫惯用手段,可是他也仍是她们的丈夫,于情于理,也该去看一趟的,不是? 也罢,去趟湘熙宫后,再回去华阳宫。 皇后这边,已经换了一身皇后服,大紫色的罗衫绸缎,花纹精细缜密,头上戴着明黄色的凤冠。缓缓走来时,那些妃嫔已经跪在大殿前,她一伸手,坐在最上面的座位上。 众人一见皇后来,都低头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脸上表情严谨,低眼看了座下的那些人儿几眼,说不出的心酸。 其实她们有何尝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 不单单于自己这样想,她们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可是皇帝把她带回的皇宫? 他凭什么不对她负责? 有些感觉,又岂能轻易抹去…… 她那么在意他,在意这个所谓的丈夫。可是他呢? 她微闭了下眼睛,淡淡说:“都起来罢。” 见她们谢礼起来后,她才拿起梨落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问道:“谁是华贵仪?” 众人暗觉不好,这女人是要惩戒起那些勾引过皇帝的妃嫔了! 她们面面相觐,都没想到过,这个女人当上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惩罚她们? 这……这凭什么? 正当她们心惊胆战中,却听她说:“难道这里没有华贵仪?” 一名婢女走上来,跪下去慢慢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华贵仪的贴身宫女传话来说,贵仪现在正生着病,没有办法前来。” 挫气!!! 这个华贵仪是明摆着要跟皇后过不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本以为皇后会大发雷霆,不料她只是轻轻答:“哦。如此。一会本宫亲自去探望她,若是病坏了,可就麻烦了。” !!!!!! 然后是她站起来,挥手:“本宫蒙圣上恩典,被册立为皇后。今后有劳各位姐妹互相扶持。当然了,本宫会令人给各个宫的姐妹们都派一份薄礼。呵呵……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更是吃惊,都不明白这上官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只是让她们过来见见面? 她也没说要惩罚谁,难道……真是她们误解了? 这上官皇后当了皇后,变得贤淑了? 不找她们的茬了? 她们怀揣着迷糊的心情,纷纷退下出了华阳宫。 梨落上前来,看着一脸愁眉紧锁的十四娘,很是心疼地:“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她惨然的闭上眼睛,额头倚在门前,任着风雪吹进来。 果真……果真如此…… 华贵仪没有来,陛下也不回来…… 这要说明什么呢? 她还要往下猜吗? 不了……不需要了吧……呵呵。 只是不明白,先前皇帝对她说的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若是真的她存在他的心内,他怎会不吭一声的走了? 华阳宫再是华丽,也抵不过人心的严寒,正如这冬天一般…… “小姐,天冷了。不要再在外面吹风了,您……还怀着胎儿呢。” 孩子? 十四娘一怔,华贵仪会不会也有了孩子? 她急切地起来,不顾梨落的阻挠,便跑了出去,梨落也跟着出去。 她本是往湘熙宫的方向跑去的,却突然停下来,梨落也紧跟过去,嘴里喘着,“小姐,不要这样子。你还有身孕呢。” 她也停下来,望着这偌大的皇宫,转过身来,喃喃地,“去御书房。” 第196章 帝后分裂(2) 望着那空落落的御书房,她扶着红木柱,不敢走过去。 梨落见她神情如此,便亲自过去与在御书房外把守的侍卫盘问了一番,半晌才一脸严谨地走过来。 她目光投向梨落,愈加迷茫起来,想要问,却只能黯黯地点头。 她知道,她都知道…… 刘公公骗她说陛下在御书房,结果呢? 原来……原来如此。 耳边传来梨落温热的声音:“小姐,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华阳宫吗? 是啊,她这辈子,只能待在华阳宫了。 也罢了,争什么?她还要争什么吗? 皇帝既然心思不在她这,再争又有何用? 她看了一眼御书房,嘶哑地:“走吧……” 午膳端上来时,十四娘也默然地吃着,安静得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担心的。 正要撤走膳食时,门外却传来通报——皇帝来了! 梨落欣喜起来,十四娘却只是慢慢地站起来。 皇帝进来时,她已经走来,柔柔福身后,退在一旁。 皇帝见她举止怪异,便挥退了所有人,拉起她的手,十四娘也不挣脱,任着他将自己抱到贵妃椅上坐下来。 他亲昵地靠在她脸边,懒懒地:“怎么啦傻东西。” 她淡淡笑,不答。 皇帝脸埋下来,吻着她的耳垂,“朕错啦,不应该忽略你一整天的。” 她躲开他的亲吻,恶心!竟会觉得那么恶心! 这个男人怎能这样恶心!跟别的女人好后又来找她! 她甚至在他身上闻到了那华贵仪身上涂抹的刺鼻花香! 十四娘低下了头,黯黯道:“陛下政务繁忙也是为了北国,臣妾不敢怪罪。” 皇帝更是狐疑,又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也变得轻轻的了,“到底怎么了……” 怎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呢? 难道是真的怪他没来陪她? 她的声音也低下来:“陛下,臣妾累了。” “不是才用完膳吗,怎么就困了?” 她苦涩的笑了声:“可能是怀有身孕的原因吧。” 他点点头,扶着她躺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去,毕竟累了一整天了,他也该好好歇息了。 他搂着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慢慢地,她似乎睡了,嘤咛了一声,头微微滑下他的手臂,翻了个身,背了过去。 厌恶!她第一次那么厌恶这个虚伪的男人! 甚至一点都不想跟他接触! 他身上那股女人的香味!恶心至极! 他又怎么好意思带着这样的体香来到她的宫中? 痛心地闭上眼睛,眼泪默默流下来,淌过鼻间,滑入了嘴唇。 半夜,她被一阵雨声吵醒,那时皇帝还安静地睡着,她抿着嘴唇,轻轻地拉开了被褥,起来披了斗篷。 打开窗门,天边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同时雪落下来像豆子那么大小,啪啪地打在窗边上。 “雨夹雪……”她喃喃自语着,已经关上窗子,推开了房门。 天边是浓浓的幽蓝,下着晶莹雪亮的雨和雪。 豆大的雨砸下来,在雪地上起了一个个的小坑,渐渐地,雨停了。 雪依旧在飘落着,她走到了院子中,那个昔日浅浅的小水池也已经凝结成雪白的冰。 旁边大树下的秋千也积了一层银厚的白雪,她走过去,轻轻地扫掉它们。 然后踮起脚尖坐上去。 她头倚在藤条上,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以后要不要……就陪着孩儿过了? 虽是半夜,但天气却不是很冷,甚至能感到一股股热气。 近了才知,是梨落端来了热腾腾的馄饨汤、 她放下了左手边的绢灯,将碗馄饨汤递给她。 十四娘懒洋洋地笑起来,连眸子也变得清亮秀气。 “小姐,怎么这么晚出来呢?” 她喝了几口汤,才慢慢说:“刚才下雨了,我就起来看看。” 然后又听她的赞叹:“好喝,真真好喝。我家梨落的厨艺就是好!” “好啦,再夸我就上天了。感觉喝了暖暖身子吧。” “好、” 喝完了馄饨汤,十四娘又不经意地抬起头,天边一片幽暗,看不到一颗星星的踪影。 “小姐,陛下他……” 她淡淡说:“睡下了。” “那我们……要不要也回去睡了?” “唉。梨落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说着,她挪了挪身体,在秋千上空了一个位。 梨落点点头,也坐下来。 “梨落,你看这天,连星星都没有。” “是啊,难怪天色这么昏暗了。” 暗呐……现在谁人的心又能明亮到哪? “梨落,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到南朝的时候,太子看着我的那眼神?” “记得。不过小姐,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错信了太子,你别太在意了。”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夜深,我总是会想起那个怨恨犀利的眼神。梨落,你说太子是不是太恨我了?” 以前她也不觉得,可自从知道华贵仪是以前的太子妃后,她便更揪心了。 她甚至不明白,皇帝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挑了华贵仪,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不安心? “小姐,是你自己想太多了。人死不能复生,太子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处在另一个地方,你应该祝福他们。” “也许吧。” 梨落看她神色渐渐黯淡下来,忍不住问了句:“小姐……你跟皇帝他……” 十四娘默然叹了声,然后起来:“天冷了,回去睡吧。” 梨落见状,只好跟着回去了。 次日,皇帝醒来时,身边的人儿已经彻底睡下了。 他低眼一看,才发现这可人儿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她是害怕的,害怕自己会走! “傻东西……唉……” 明明便需要自己,为何还要装得一副很冷淡很陌生的样子呢? 他突然生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于是轻轻挣开她的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才站起来。 披了衣袍,他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 那时候,各房都是忙着下药方,煎药等。 见到皇帝来,各个都大吃一惊。 毕竟太医院这种地方,别说天子了,平时那些主子们也只是叫自己的婢女来拿药什么的,哪会亲自到这来! 皇帝这厢是? 但很快便见皇帝亲自带走了老御医,众人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这皇帝,是为了上官皇后来的!同时也暗暗地佩服起了这新立的皇后来! 再说老御医,刚被皇帝叫出来,但见他举止维诺,难以置信这是皇帝的作风! 半晌才听他清咳了几声,“皇后怀孕期间,心情忧郁,这个……” 老御医差点没笑出声来,但还是忍着慢慢答:“陛下放心,孕妇怀孕间难免心情烦闷,老臣这便给皇后开几副安神心宁的药。” “是不是等孩子生下来便无碍了?” “正是。” 皇帝点点头:“那有劳御医了。” 正是清晨,上完朝回去时,十四娘已经起来了。 她穿了一套很普通的衣服,简单的棉布内子,外面是绣满碎花的布裙,像一个平民般却又高贵得体地坐在贵妃椅上喝着御医送来的安胎药。 见他来,也只是淡淡点头行礼,接着喝药。 皇帝自认为那是心情烦闷,便不再逼她,也陪在她身边,偶尔跟她说起几件朝中趣事,她也只是微笑着带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但她的态度依旧不温热起来。 皇帝再是体谅也忍受不了了。 那一日,她坐在房间内,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肚子也很明显地大起来了,她穿不了窄紧的衣服,只穿了白色的花裙,摆边是那种小黄花的褶皱边,外披了一件保暖衣。 脸上满是润红之色,她坐在贵妃椅上,细心地缝织着很小的衣子,旁边放着许多她做的针线活,都是平日闲来无事,为将来孩儿出世穿的。 有一顶漂亮的虎帽子,还有几套小袍子,顾虑到孩子的性别,她又分别做了两套。 梨落递来碧螺春,她只让她放在一旁,继续缝织着。 “小姐,先歇会喝口茶吧?” “先放那吧。” 她眼睛停留在缝织的小衣子身上,并未注意梨落的行为。 然后是皇帝进来,梨落喊了一声,她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渐渐走来的皇帝,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 屏退了所有人,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二人,他坐下来,拣了那顶漂亮的虎帽子,轻声地:“真漂亮。” 她咬断了针线,“陛下忙完了?” 他点点头,将虎帽子放回去,“其实这些东西让下面的人准备就好了,你怀有身孕,便不要乱动了。” 她微微笑:“这些都是我能为孩儿做的,将来穿在孩儿身上我也安心。” 皇帝:“今年去皇陵的时间提前了,大概半个月后便启程了。” “哦。宫中女眷需要陪行吧?” 皇帝点点头,“皇后怀有身孕,便留在宫中吧,免得照顾不周。” “不必了陛下。这规矩还是要守的,总不能让人在beihou背后说我这个皇后仗着陛下娇惯侍宠,耍脾气。更何况,孩儿会秉承北国人豪迈强壮的秉性的,陛下不必担心。“ 皇帝看了她一眼,突然忍不住抱紧了她,软绵绵的,她更加柔暖了。 放开时,忍不住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那么甜腻的小人儿,她是自己的! 晌久,他才缓缓放开她,看着她红唇上的那抹润红,他是窃喜的。 她动了动嘴,终究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他也不强迫她,只是抱着她,彼此的温存,如此简单,又困难。 第197章 帝后分裂(3) 那是明媚绚烂的日子,华阳宫外又开满了春花,一些漂亮的小野花,藏在绿油油的绿草下。 扑鼻的香味随着清风吹佛而来,飘进了她的寝房内,缕缕阳光柔和的洒下来,这个冬天过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生气。 她早早起了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衫子,便推开了门。雪停了,连宫门口外的两棵玉兰树也褪去了那一身的银装,结冰的池水如今也在微风下轻轻地荡漾着。 她望着这一场春色,清亮的眸子也变得秀气起来,手扶在腰上,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心情十分舒悦、 梨落本是送来早膳,见她一人漫步在草丛里,她连放下手中端着的膳食,走过去扶住她,“小姐,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十四娘懒洋洋地笑着,脸色也是润红的,气色很好。 肚子也渐渐大起来了,偶尔还能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在踢打她。那是一种幸福,一种渴望已久的幸福,就连皇帝也不曾给她这种感觉。 看得久了,她才疲乏了一些,缓缓回了屋。 吃过早膳后,她又在贵妃椅上斜躺着,喝着御医送来的药汤,然后不经意问起皇帝的所踪。 梨落见她也是在意皇帝的去向的,便笑呵呵地说:“陛下正在忙着筹备去皇陵祭奠先祖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未闲暇下来。” 她只是点点头。然后折叠起那些缝织好的衣帽,放在衣橱里,突然想起一些事,她关上了衣橱,望向梨落,“宫中女眷可都准备好了?” 梨落:“小姐你忘啦,你现在可是皇后,没你的指令,她们怎敢乱来啊。” “哦。这样……”她恍乎过来,微眯着眼睛笑起来:“让她们都到华阳宫来一趟吧。” “要不要等过些天呢?现在还不是很紧张。” “呵呵……这些女眷,不都是想早些准备好嘛。我身为后宫之首,也是要做做样子。” 梨落应了声:“好的,我这便去令人让她们都到华阳宫来。” 正要走,十四娘又挥手让她等下,慢慢说:“顺便到我的库房里去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一点小礼。这礼数还是要有的,知道吧。” 梨落抿着嘴,点头退了下去。 她关上了房门,亲自挑了几套颜色很鲜艳亮丽的衣服,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内子,外面披了件大紫色的罗裙,袖的两边都绣满了漂亮的花纹。梳好发髻后,才戴上了皇后的凤冠,撒了下袖边,坐在上了羊毛垫的座上。 彼时,女眷们也都打扮得体的通通到位了。 福身行礼后,皇后又派人给她们纷纷上座。然后与她们聊了些家常话,渐渐到了午膳的时间,皇后又吩咐梨落到御膳房说一声,各宫娘娘都准备在华阳宫用膳。 那是许久的第一次,华阳宫的氛围一下子便热闹起来。 各个心里都藏着心事,却又不敢明言,只是都佯装着笑容,恭贺着皇后又得子嗣又得以母仪天下。 撤走膳食后,梨落又给各个娘娘端了茶水。 媚嫔接过茶杯时,却总是意感不对,微微看出了一些端倪,便起来亲自给皇后敬了茶,“皇后娘娘,妹妹媚嫔,敬您一杯。” 皇后微笑起来,接过了媚嫔递来的茶水,“谢谢妹妹了。” 媚嫔看了一眼皇后隆起的肚子,却总是狐疑,似乎……那根本不是! 见皇后又看了她一眼,她只好讪讪退了回去。 皇后拿起一张宣纸,笑着说:“大家想必已经知道,过一阵子后,便要前去皇陵祭奠先祖们,陛下也声明了,女眷亦会同行。但忌于安全着想,本宫又重新拟了一份名单,将女眷人数,减为十五。” 众人一听,怵然大惊! 女眷人数本便达到了三十名以上,若是加上那些先帝的老妃嫔,更不止这个数了,现在这个皇后竟要减少人数! 要知道,能陪皇帝一起去皇陵,那可是意味着一种身份,一种尊贵的身份啊! 现在这个皇后是要公报私仇了? 早便觉得这个上官皇后不是什么善哉,今日于她们,又是聊天又是请客用午膳的,敢情是为了这个! 同时她们也着急起来,盯着上官皇后手中的那份名单,似乎要将它看透! 皇后见她们个个表情都惶恐起来,只是笑笑,将名单递给梨落,念了起来。 听到自己名字的娘娘则是兴奋不已,没听到的,则是为自己揪了一把冷汗。 等到名单上的人儿都念完了,一些人儿,都失落不已。 皇后却安慰道:“本宫知道一些姐妹们没去,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但当日本宫会恩准你们出宫探亲,你们觉得如何?” 一些本是颓唐的低着头的人儿,立即来了精神,纷纷上前寻问个真假。 “本宫既然说出口来,便不会反悔。你们好好准备吧。” 众人跪下去领旨谢恩。 皇后挥挥手,又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且都退下罢。” 华阳宫,又一次的安静下来。 忙活了大半天,才发现,已经快落日了,梨落搀着她,走出了大殿。 地面一片火红,连她的脸上也映了一层红扑扑的腮红,她抚着肚子,轻轻地:“孩儿,等你长大了,母后带你去看更漂亮的景色。” 日落后,又是朦胧的夜色,月亮爬上来,高高地挂在一片灰暗中,银白的光辉洒满了一地。 皇帝终于闲暇下来,走进了十四娘的寝房时,她已经在睡了。 他轻轻地躺进去,搂着她的身子,也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两人能说的话,渐渐所剩无几。 只有在她正在睡梦当中,他才能感觉到她是自己的,其他时候,她似乎……一点都不想靠近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脸,软软的,温热的,还能感受到她酣睡中发出的香甜的气息,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手移下来,摸着她的小腹,笑起来:“孩儿……朕的孩子。” 这样才是一家三口!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起来,扫着他的脸庞、痒痒的。 皇帝微微侧开脸,柔声问:“怎么啦。” 她声音因为刚睡醒,软软地,“陛下你回来了、” “嗯。怎么醒啦?是不是朕吵醒你了?”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才清醒了点,“没有。只是今天太累了。” 所以很早便睡下了。 “唉,傻东西,你不必那么忙。安心养胎便好了。” 她笑着,起来:“我去给陛下准备热水。” 她是害怕的,因为又闻到了一股女人的香味,这种香味比上次的淡了些,但却更扑鼻迷人。 陛下啊……他到底还要欺瞒她多久? 如果真的不再喜欢她了,何必这样躲着她,等到晚上才回来找她? 皇帝也只当她是关心她,便亲自扶着她起来,点了灯火,令人搬来了浴桶,然后倒满了热水。 十四娘关上了房门,微笑着给皇帝褪去了衣物。皇帝躺在浴桶的边缘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可人儿的侍候。她柔软的双手,在他的额头上按摩着穴位,恰到好处的舒心。 然后是她温柔的声音:“陛下。我把陪行去皇陵的女眷人数减少了。” “你是皇后,这种事你自己处理就好。无需过问朕啦。” “我知道了。” 起来时,替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袍,再让人进来撤退了浴桶。 他搂着她,倚在床头边,感叹道:“傻东西,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 她点点头,头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将来孩子出世了,我们感情一定更好了。” 但愿吧…… 她懒洋洋的笑着,手不经意地从他的手臂上滑落下来,却被他的手掌反握住。 “傻东西,你告诉朕,你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朕好好说话了?” 她慢慢地,才说:“陛下,其实如果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十四娘便心满意足了。” 他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陛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将来十四娘若是得罪了陛下什么,不管你要如何处置十四娘,但请不要株连孩子,好吗?” 对这份感情,已经生疏了,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貌似从尚妃那次说了华贵仪的事情后,她便不抱希望了。 窃喜过,心灰意冷过,到最后,不便是平平淡淡如此? 她也不求什么了,只是希望能换得一份安心。 陛下要宠幸谁她也不想知道了,只想他能对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儿,是真心喜爱,疼爱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总是不踏实的,似乎只要稍不谨慎,皇帝便会杀了她? 皇帝怔怔的:“你这是怎么了?朕怎么会处置你什么!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她抬起头来,“陛下,我虽然怀了你的孩子,也当上了皇后,但是你可知十四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皇帝突然想起华贵仪,却又摇了摇头,华贵仪的事情,皇后怎会知道?在华阳宫里他已经让人严禁封锁了消息,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见他不回答,她缓缓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心思:我想要……这个怀里只有我一个人能依靠…… 她又自嘲地笑了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198章 慢慢变老(1)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怡堂外的花树又被雨水染上了一层翠绿。 织染坊送来了几匹很漂亮的贵料子绸缎,裁制成服装后,便送到了尚妃房里。 那日天气正是晴朗,小桃穿了件白色的宫装,简单的发髻,如同普通宫女一般的素净装束,但却难以掩饰她那出落的脸蛋儿,到了尚妃的寝房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房间的桌上摆满了艳丽夺彩的衣服,小桃走来,皱着眉头问:“姐姐,怎么送了这么多绸缎衣,可都是贵料子,要花不少钱吧?” 尚妃微微笑,挑了一件相对来说不算大红大紫的素白罗衫,袖口是窄紧的,衣摆边绣了几朵漂亮的梅花。 “小桃,你去试试这件。” 小桃摇了摇头,“奴婢……啊妹妹……妹妹穿不得这身衣服。” “咦,怎么穿不得了。快去试试看吧。” 小桃只好接过衣服,出来时,尚妃的表情满是惊呆,小桃穿这身衣服不是说有多美多美,而是那种气质,那种天然素美的气质,竟彰显得与昔日的上官昭仪如此相似。相比之下,小桃还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模样,更是令人怜惜。 她上下打量着小桃这一身衣服,突然又皱起眉头来。 小桃见她神情,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吗姐姐,是不是……不好看呢?” 尚妃突然扬眉一喜,走到梳妆台前,翻开了一个化妆盒,挑了一支雪白的玉簪子,插在小桃的发髻上,赞叹道:“啧啧……真漂亮。” 小桃脸上飞红,羞涩起来:“姐姐缪赞了。” “小桃,过几日便是去皇陵的时间了,你记得到时乔装打扮一下,不要打扮得太显眼。”说到此,尚妃眼底闪过一丝怨恨,“若是被那个妒妇看到了,说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了。” 小桃点着头,声如莺啭:“小桃知道。” “哦对了,去皇陵拜祭是有一定时间规定的。而且那妒妇身为后宫之首,定会忙着带领后宫众妃嫔参拜先祖,到时你可趁这时去找皇帝。切记,千万不要过于锋芒毕露,皇帝并不是个昏君,上次华贵仪借生病的理由要皇帝去探望她,除了那个妒妇看不出来,其他人,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帝当然也会知道。因此同样的错误,小桃你绝对不能再犯。”尚妃微微一顿,得意地笑起来:“你要让皇帝觉得你是无心的,制造机会。懂吗?” “小桃记住了。祭祖那日,定会完成娘娘……定会完成姐姐的心愿。” 尚妃握起小桃的手,笑眯眯起来:“小桃,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背叛了姐姐我。” 小桃心头惶恐起来,抽出放在尚妃手里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桃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敢生出背叛姐姐的想法。姐姐……娘娘……娘娘可不要误会了小桃。” 虽说现在尚妃表里待她不错,但她也不是傻子,自己的家人都在她手里,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一个被挟持利用的地方而已。 而她要做的,便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当时,别说是尚妃,就连那个所谓的上官皇后,她也绝不放在眼里。 “诶,小桃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语罢,尚妃亲自将小桃扶了起来。 “谢姐姐体恤、” “你我既以姐妹相称,便无须拘于这些礼节了。” …… 第199章 慢慢变老(2) 七日后,帝后等人正式出宫,前面是金丝织绵的坐撵,座位很宽,可坐两人,上面铺了一层软厚的坐垫,皇帝依旧一身龙袍,头戴冠冕;皇后则是珠冠凤裳,两人居坐在一起,说不出的慑人气势。 后面是大臣们和女眷们的陪行。长长的马车车辆,里面坐的都是宫中女眷,每辆马车车前都挂着两只明黄色的绢灯,车后则是骑在马上的大臣们,他们表情严谨,整个队伍十分辽长,前后都有侍卫跟随。 渐渐地,到了黄昏时分,天边的最后一丝火红被吞噬。然后月上柳梢。 队伍也停落下来,地方官早已得知圣上提前了去皇陵祭祖事情,于是早早便准备好了迎接帝后的。 驶了一天的路程,众人也累坏了,于是草草用了膳,便洗洗睡了、 皇帝与皇后住在西园的一个大庄子里,庄子里到处挂满了灯火,十四娘换了一身睡袍后,才走出来,梨落见她出去,便也进屋拿了件锦缎披风。 夜里风有些大,微微冷瑟,梨落走到她背后,将披风搭在她身上系好,十四娘转过身来,见是梨落,便微笑着点头,继而转过头,继续望着天的那一边。 梨落走到她身前,也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天上只有几颗零星的星星在微微闪烁着,发着暗暗的光芒,月上中天,银白的光辉洒下来,照得小姐的脸蛋也是晶亮雪白。 然后是她侧目过来,低声问:“陛下呢。” 梨落说:“皇帝本要过来陪您的,后来老爷说有要事找他,皇帝便到议事厅去了。” 她只“哦”了一声,在庄子的一个亭上坐下去,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深深的看着这片翠绿的庄子,即便是夜色,灯火照映下,那些红花绿叶,仍是一片诱人的春色,空气很滋润干爽。 那是她期盼的生活,对吗? 没有皇后,没有皇帝,便只剩一对夫妻,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在这片庄园里,生活到老,多好。 她慢慢地幻想着,脸上也渐渐淡出了一抹浅悠悠的笑意,然后是一双温热的大手搭在她肩上,她微微一惊,抬头时,方搁下心来。 皇帝坐在她旁边,将她搂在怀里,十四娘也伸手搂着他的手臂,脸贴在他胸膛里,蹭了蹭,柔柔说:“爹爹找陛下没什么事吧。” 皇帝吻了吻她的眉心,才说:“只是一些去皇陵祭祖的琐事。傻东西,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只是出来走走,陛下不必挂心。” “夜里风凉,你怀有身孕,便不要多走动了。” 十四娘抬起头来,看着皇帝,不知为何,莫名的羞红,皇帝虽已是个盛年的男人了,但浑身上下却总是充斥着北国人的粗狂与豪迈。 那是令她心动的男人,分明的轮廓,凌厉又温柔的眼眸,偶尔生起气时总是一股桀骜锋利的样子,但事后却都是他放下身段子去跟她认错。 她这一辈子,兜兜转转也便如此了。她爱的,她恨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不是? 皇帝见她面上绯红,噗哧笑了出来,抚着她的发丝,“怎么啦?” 她羞红了脸,只怕现在若是照了镜子,想来脸上定是红若流霞了,微压低了声音:“我……我只是身子有些滚烫。” 话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不已。这样说不是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却高兴起来:“朕很久没见到皇后这样害羞了。甚好,甚是好!” 那是自己的可人儿,她终于打开了心结,与自己好了。 果然这次带她一起去皇陵是没错的,这个傻东西,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才会胡思乱想。 她脸上更是飞红,轻轻的捏了捏皇帝的手臂,垂首细声:“陛下误会了。” 皇帝也不反驳,有些心思,他明白就好,不需要说太多。 只要以后这个傻东西,不再无故闹脾气就好了。 他感叹道:“想不到这庄园里的花树如此生气勃勃。” 她默默不语,半晌才低低的说:“只是明日便要走了。” 皇帝笑起来:“皇后喜欢这里?” 她淡淡笑:“喜欢与不喜欢都只是表辞,陛下又何须问这些。” “等皇儿长大了,朕便退位。到时我们这对老夫妻,便到这庄园里度过余生,你说好不好?” 十四娘微愣了下,柔缓道:“陛下,如果是女儿身呢。” 皇帝也是一怔,然后才笑着说:“总会有儿子的。皇后放心好了。” 她含笑点了点头,倒也一番欣欣然。 女儿啊,儿子啊…… 她老啦,也将有这些儿女伴在身边了,那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皇帝也答应了她,将来老了,两人便到这庄园来,她在想,这是真的吗,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也罢了,真真假假,谁愿去分呢。只要身边有个一儿半女,便足矣了。 “陛下,我们是不是都老啦?” 皇帝低头,见她正扬着一脸笑容看着他,他也微微笑:“老了、” 或许年龄还不算老,但已过了那份青春与青涩的洗礼,身心也更疲乏了。从年轻走过来,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了,父皇、母妃相继逝世,手足之间的相互残杀,应接不暇的到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将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当这些事情到来时,心中还是难受的。 到了现在,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儿伴在左右,也只想这么过了下半辈子,皇位,权势,都比不上这怀里的人儿来得重要了。 她也安心地躺在他的怀里,望着一大片美好的夜色,慢慢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孩儿也将出世了。”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陪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慢慢变老…… 只是他是皇帝,如果这个腹中的孩子是男儿身,相信她可以与陛下白头偕老,只是……只是如果是女孩子呢……到时她更没有理由霸住皇帝了,朝臣们定会劝皇帝雨露均沾,让那些妃嫔为北国开枝散叶,毕竟,如今皇帝还未曾有半个子嗣,孰人不着急? 到那时,她还能像今日这般,靠在皇帝怀里,与他倾说这些简简单单的情话吗? 月儿渐渐落下来,藏在树梢后。 皇帝搀扶起她,“走吧,天凉了。回去睡了。” 她也起身,点头:“好、” 第200章 小桃计谋(1) 这一日,众人很早便起来了。帝后也早早起身,梳洗一番后,便到了大厅用膳。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加上怀了身孕,皇后只喝了几口汤,便上了坐撵、 因此,皇后都先做了样子先上坐撵了,那些女眷自然也是不甘落后,都只吃了一点便上了各自的马车。 早膳早早撤退,皇帝也一声令下。队伍又起行了。 浩浩荡荡的仪仗,嗫人的气势。最先看到的是一片绿草,放眼望去辽辽无际。春日的清晨十分爽朗,阳光洒在地面上,明晃晃如金子一般澄亮。 皇后微掀起凤冠下的旒珠,欣赏着这片春景,倒也一番韵丽、偶尔一群鸿雁飞过,为这草坪上的静谧添了几分生气。 她转过身来,对着皇帝说:“陛下,北国真美。” 上次去南朝,路上看到的都是被大雪覆盖住的,呈一片白雪茫茫,这一次,褪去了银装素裹,绿葱葱得真叫人喜爱。 没有人会不接受她这一说辞,皇帝当然也是。 只听他哈哈笑道:“自是当然。”他微微一顿,“朕听说,洛阳也很美。” “洛阳也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且地方十分繁荣昌盛。一点也不亚于平城。这一次去洛阳,正好可以观摩观摩,呵呵。” 他握着她的掌心,软软的,暖暖的。 经过几番转折,队伍终于到了目的地。 洛阳北郊邙山一带,正皇陵的所在处。它是一座坐北面南的砖室墓。外面是两根用大理石磨筑的圆石柱,直径大概有一米长,柱身还盘旋着赤龙。整个看起来十分庄肃、 只有帝后二人和几名大臣先是进去参观,里面是凌云殿,金宝璀璨,意态辉煌。 一名着衣朴素的妇人正跪在软垫上,闭着眼睛碎碎念着。 上面摆放的是灵位,先帝先祖们的牌位放在最前,帝后方感一阵肃然,也敬然地俯首膜拜。 几名大臣也跟着跪下去,三跪九叩后。众人才起来。 那时皇后才注意到默默跪在一旁的妇人,她缓缓移步过去,俯身看了一眼,一怔:“你……熙妃娘娘?” 熙妃睁开了眼睛,默默地看了眼她,见她如今珠冠凤裳,肚腹也明显地大起来了,她微微惊讶,不得不感叹时光的蹉跎,然,皇帝却如此加封这个女人…… 她只站起来给他们福身行了礼,才淡淡说:“老身已不是什么熙妃,还请皇后谨言。” 皇后微叹了口气。熙妃本也是活生生的一个女人,先帝死了,便为自己的皇儿与她们斗,结果到最后,连儿子都没有了。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会不伤心,甚至说,她跟太子一样,都是恨她的。 她抬头忍不住又看了看熙妃。她记得刚去南朝时,熙妃便哭嚎着来华阳宫求她。那时的熙妃,虽说面上尽显憔悴之色,但如今呢,可是不见了一丝生气。 罢了罢了,熙妃过了这么大半辈子,能在皇陵清修,或许真是她心中期许的。 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股暖意,她抬头,见皇帝正握着她的手,便微笑起来。 皇帝:“皇陵一年来甚少有皇家人来看望,幸得母妃体恤,到这皇陵中来守陵,苦了母妃了。” “老身本便是先帝的人,为先帝守陵也本是应该的。若没什么事,老身且先退下了。” 得皇帝点头了,熙妃才漠然地退了下去。 夜里,风微凉起来。 帝后住在离皇陵甚近的牧场中。房间也都是上房,比起庄园里的布置设施华丽多了。 他们坐在光滑的石板上,皇后靠在他怀里,心中却是烦闷不已。 “怎么啦?” 她傻哼哼地笑,“陛下,你最近与我说话总会问这句话。” 皇帝哈哈笑了几声,“那你告诉朕,今日碰到熙妃,你是不是又不高兴啦?” 她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我不是不高兴。只是……只是心内很烦躁。” “这是为何。” 她突然抓了抓他的衣领,手慢慢攀上去,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肩头上,像个小孩子般,怯生生地:“陛下。我总是觉得……我……我好像快死了。”最后一句话她压得很低,低得连自己也听不清。 但这种感觉却越来越浓重,每每与皇帝靠近,这种压迫感便会袭来。 她说不出缘由。但就是莫名的意识到了,死。 皇帝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 然后是她的无可奈何,只默默埋在他怀里,睁眼时,又看到皇帝腰间的那玉坠在莹然发着光辉亮泽,她错愕不已,忘了告诉皇帝,只是紧紧地盯着它。 慢慢地,慢慢玉坠变得晶莹剔透,然后隐隐看到了一张黑色狰狞的面目,她一惊,吓得跳了起来。 皇帝起来,要去搀扶她,却被她挣脱开,他怔怔的:“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身体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陛……陛下……你,你可看到了……” “看到什么?” “玉……玉……”两眼一翻,十四娘倒了下去。 皇帝大惊,抱起她直往牧场外跑。 刘公公本是守在牧场外,见皇帝抱着皇后出来,震惊得赶紧上前问候:“陛下,皇后娘娘她,她这是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皇帝急迫得眼底尽是血丝,抱着十四娘的双手也抖了抖。 刘公公也恍然过来,立即领旨令人叫了太医。 接下来,太医来了,一点也不敢怠慢的给皇后请了脉。 床帷拉下来,皇帝便问:“怎么样了?她可安好?” 话刚落下,他才发现,自己最在乎的,是她!那关心的程度,远远比孩子多了! 太医肃然道:“皇后心悸受惊,需要多加调养。” 皇帝悬着的心才搁下来,“如此,胎儿呢?” 他恭谨说:“胎位很正,并无大碍。娘娘只需多加休养,这两日切不再有什么惊吓到她的事便可。微臣先下去给娘娘开副药方子。” 皇帝挥挥手,“劳烦太医了,下去吧。” 坐在床边,掀起了帘子,握着她的手,喃喃地:“傻东西,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一惊一咋的,可如何是个头?” 第201章 小桃计谋(2) 听闻皇后身体微微抱恙,那几日中,皇帝也守在她身边片刻不离。于是准备祭奠先祖前的那些琐事便交于了尚妃和国丈去办。 那日是个很清朗的日子,天边汪蓝蓝的如一碧泉般。 小桃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白色的内子,外是罗纱,一双与衣裳颜色相衬的白鞋。头上梳了个发髻,插了一朵新摘的夹竹桃。十分清秀娟丽的装束,让人看了阵阵喜爱。 她手里抓着衣袖垂下来的绸带,不停地在空中耍着,蹦蹦跳跳地朝皇陵这边走来,然后看到了个正在皇陵外打扫的妇人,她放下了手中的绸带,狐疑地走过去。 然后是妇人抬起头来,虽到了一定的年岁,但看起来还是不失大体,端庄秀丽,眉目间隐隐透着冷淡。 早便听说熙妃去了皇陵为先帝守灵,难道正是眼前这位? 小桃大惊,连跪下去:“奴婢不知是熙妃娘娘,请娘娘饶恕。” 熙妃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奴婢?你既是宫女,为何穿这衣裳。” 如此个尤物,又没个规矩,想必,又是哪个宫里的娘娘搞的鬼吧。 小桃低着头,一脸惶恐,又想起她如今已完全没了势力,不足为患,便渐渐镇定下来:“回熙妃的话,我家娘娘说,不在宫内一切皆可不必拘于礼节。因此……因此奴婢便……” 熙妃冷笑了声,“原来如此。你家娘娘是……” “尚妃正是我家娘娘。” 尚妃……熙妃默念着,又笑起来。没想到这尚妃,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笨。 她看着小桃。小桃也微微抬起头,怯怯的看着她。突然想起尚妃对她说过的话,她也不顾礼仪的站了起来,附在熙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缓缓退开。 熙妃一怔,“你们……” “娘娘,您别忘了,正是她害得您失去了太子。” 这句话果真是一针见血。熙妃惊讶错愕的脸上很快便呈出怨恨的神情。 小桃接着煽风点火,“再说了,您已经放弃了在皇宫中富贵的日子,到这皇陵来替先帝守墓,皇帝绝不会将过错怪到您的头上的。” “这……”熙妃迟疑着,摇了摇头,“不妥不妥。要知道她如今怀了身孕当了皇后,皇帝更加护着她。你看看,她一犯矫情,皇帝就撇下所有事只作陪着她。若是让她……那岂不让皇帝触犯了龙颜。” 小桃嘲笑道:“男人心虚时,就不会龙颜大怒了。” “什么意思。” 小桃敛住了神色,背过身去:“总之,熙妃娘娘照做便是了。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熙妃看着小桃跋扈的模样,似乎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她微微合上了手,喃喃说:“这女子,可比尚妃厉害多了……” 光听她说话的语气,便是知道,将来这女子若获了皇帝芳心,绝对不亚于尚妃。 她也讥嘲起来,尚妃大概不知,自己身边养的那只小羔羊,将来会变成大灰狼。 天气大好,尚妃放下了扫帚,去了林子。 三日后,祖祭到来。 皇陵内说不出的庄重,凌云殿里,牌位下燃着三排如手臂般粗大的红烛,数百支红烛明晃晃的,芯火被风一吹,摇颤起来。整个凌云殿里,顿时明亮起来。 大殿中都铺上了一张张软垫。大臣跪在大殿的最后面,女眷们则是跪在中间。最前面的是帝后二人。 皇帝扶着皇后,也微微伏身,然后是钦天监递来手指大小的香,帝后两人接过,恭谨地拿着香,三跪九叩。 起来时,皇帝搀起她:“皇后怀有身孕,真是苦了你了。” 皇后微笑起来:“无碍。” 她不经意的看了眼搀着她手臂的手,打了打他的手:“陛下快去洗洗手吧,这香沾久了很难洗去的。” “那你呢?” “后面的女眷们都未祭拜呢。礼后我便去牧场找你。” 看着十四娘的笑容,他很是惬意,便走出了凌云殿。 跪在尚妃身后的小桃,勾起嘴唇,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外面是露露白泠,离牧场不远处正是一汪碧泉,平日还会有侍卫巡逻,但这日所有人都去了皇陵,那还会有人迹。 小桃光着脚丫坐在碧泉上,手里捧着一包香粉,朝四处洒着。 一股馥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皇帝擦拭着手,正朝牧场这里走来,远见一个少女坐在碧泉上,好奇地走过去。 小桃抬眼,看见皇帝站在她身后,她只咯咯笑了几声,又转过身来继续踢打着泉水。 皇帝微愣了下:“你可知我是谁?” 小桃挑着媚眼,轻纱一拉,跳进了碧泉中,又是甜甜的笑容:“你是陛下。嘻嘻……” 轻纱被泉水浸湿,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皇帝侧目过来,竟不敢去看这样一个可人儿,她却踢打着泉水,喷溅得皇帝也一身水。 “陛下,您还记得奴婢吗?” 他果然转过眼睛来,人儿的脸蛋红扑扑的,红若流霞。眼眸子满是迷蒙的水,手臂伸出水面,雪白如藕,水珠淌在肌肤上,晶莹剔透。 他固然一阵心动,却也只是咽了咽喉咙,淡淡说:“你叫小桃对吗。” 小桃的脸更是上了一层晕红,滚烫烫的、 她娇弱的游到边上,抓着皇帝的摆边,“陛下,奴婢突然好晕,许是恃才落水凉着了。” 皇帝突然如醉酒般,醉醺醺地。眼前也迷懵起来。 一双女子的手不断的攀上来,他欲制不住地抓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小桃低啜起来:“陛下……奴婢喜欢你。只是,只是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逾越。” 男人听到女人说喜欢他,更是会得意忘形。 皇帝亦是如此。 他突然一把拎起在水中的小桃,湿淋淋的她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里,那是不一样的感觉。但是更是炙热的! 小桃媚眼如丝,手攀上来,搂住了皇帝的脖子,“陛下……” 药效已上来,皇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褪去两人身上的障碍物。 小桃却钳制住他,“陛下。这儿不好。小桃冷……” 皇帝不知该往哪去,小桃却说:“牧场嘛。里面的上房……”可是上官皇后的住处! 她越想越得意。 第202章 心口绞碎(1) 床帷落下来,缀在帷帐边下金灿灿的流苏委袭在地面上。里面的可人儿传来微喘的嘤咛声,但见衣物被尽数抛出榻上。那刻,承欢于皇帝恩泽的她,正是得意。 屋子里弥漫着暧昧不清的气息。愈是矫情承欢,愈是透着哀伤。 甚至分不清床外滴落的是雨水亦是泪水。 但听滴答滴答的声音绞杂着分明的痛楚,那是撕心裂肺的声音,甚似心口绞碎。 而他恋的,正是现下的快乐,身下女人带给他的快乐,其他的,无法再顾忌上。 外面的风大起来了,天色也灰暗起来,窗边开始滴落着豆大的雨点、 凌云殿中,祭拜模式已到了落幕,皇后再是一跪,抬头时,只凝神望着那先帝与霜贵妃、丽妃三人的排位,心中不是不苦涩的。 总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真正动了心思,谁又顾得上谁呢。 先帝生前妃嫔便众多,较得宠的,非霜贵妃、丽妃与熙妃了。但她们表面上的和睦融洽,又哪里比得上暗地里的明争暗斗? 又好比如她,皇帝再是喜欢她,她也不过是第二个霜贵妃罢了。那些彻夜谈的情话与承诺,也只是奢望,奢望罢了。 这宫中,哪来的绵绵情长?又哪来的和睦相处? 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伪装罢了。 一旦撕下了各自的面具,都只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面目、 正想着,钦天监一挥净鞭,提着又尖又细的嗓子说:“礼成!” 梨落扶着她起来,她只转身来,静静不语,对着众人微笑。然后是刘公公的提醒,“娘娘,天色暗沉下来了。想必一会要下大雨了,您累了大半天了,还是早些回了牧场歇息吧。” 皇后点着头,徐徐说:“有劳公公费心了。”然后望向众人,含笑,“大家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齐声道:“谢皇后娘娘。” 人儿慢慢散去,梨落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小姐仔细(同'小心')。” 一些烧过的金箔纸连着烛灰满天飞,一些还飘到了她的发髻上,她只觉着疲乏,想早些回去歇下。 熙妃依旧一身素净的粗衣,因今日祭祖,还特地在普通的发髻上绑上了一条白绸。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打扫着烛灰,看着凄凉,着实让她难受。 她自持着镇静,娓娓走去,“熙妃,这些事你无须费力。已是年长,便不要事事亲力而为了。” 熙妃淡淡说:“老身谢皇后体恤。但老身本是先帝的妃嫔,若老身不在祖祭这日多为他尽心尽力,孰人还记挂着先帝?” 皇后静静地望着熙妃,慢慢地,才淡出一抹笑意:“熙妃真是有心人。” 梨落搀着她的手,踏着步要走,熙妃神色一紧,将扫帚横在她鞋前,皇后望着前方走过去,鞋底一崴,整个人倒了下去。 梨落大惊,顾不上熙妃的用意,只作蹲下要扶起皇后,但见皇后脸色越发煞白,眉头紧紧蹙着。 刘公公等人也赶过来,急迫地扶起皇后,“娘娘怎么了这是?” “快,快叫太医!”梨落抱不起皇后,于是便是巡逻的卫肃赶来,抱起了皇后便直往皇陵附近居住的太医住所赶去。 许多人来不及顾暇是因,也跟着卫肃疾步而去。 将她放在了床榻上,皇后痛得睁不开眼睛,只是喘着、 卫肃转身去,对着刘公公说:“快去,禀报陛下!” 赵公公战战兢兢地,连点头说是,退了下去。 太医也拿了药箱,放在一旁,为皇后把起脉象来。 半晌眉目紧蹙,只退到一边、 “太医,娘娘如何了?” 太医摇一摇头,叹了声:“还是等陛下来了再说罢。” 躺在榻上的十四娘心重重的跳了下,紧促的!那是紧促的呼吸! 眼皮也跳起来,她更是担忧。几番想挣扎起身来,却意感腹中的胎儿正踢得她一阵痛心。 额间渗出了丝丝汗珠,濡湿了撂在耳边的发丝、 不紧张是假的。她紧张! 这个孩儿伴了她五个月余久,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动了动嘴,喘着说:“陛……陛下……我要见……” 卫肃上前打断她的话,恭谨说:“娘娘请保重凤体,刘公公已前去请陛下过来了。” 听到卫肃的话,她才安下心来。只好作罢闭上眼睛。 那时天上轰轰打起了响雷,不一会儿,大雨倾落下来,簌簌的风吹来,梨落走去关上了门,还能听到大雨啪啪的拍打着窗门的声音。 刘公公那时正撑着伞赶到牧场,但见房门紧闭,他焦切地敲了敲,但声音很快便被大雨声覆盖。他恨的直跺脚,又不敢进去,权量几番后,只好又赶了回去。 门打开,刘公公一身雨水,打掉了一些才进来,对着床榻上的人儿跪下去:“奴才没用。陛下房门紧闭,如果喊都不出来,想是熟睡过去了。” 她微微半眯着眼睛,方觉得心痛。 恃才喝了一碗安胎药,胎儿已经安稳下来,不再闹了。 她半开口,依声说:“你们先下去罢。太医留下。” 声音很无力,多了几分沧桑。 卫肃等人俱是很狐疑,但只能听命都退了下去。 太医只看了十四娘一看,又低头下去。 十四娘静静地,默不作声。只感到心口闷痛得很。 半晌才问:“太医有什么话就说吧。” 太医跪下去,头更是低下去,“微臣该死,什么事都忙不过娘娘。” 榻上传来她疲乏的声音:“且说罢……”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石梯下溅满了小水坑。几道闪电略过,吓得许多人儿都躲起来。 梨落端来一碗甜羹,候在门外、 “这是什么?”卫肃走来,警惕的问。 “小姐最爱甜羹,近来天气有些潮湿,她总摧我做甜羹给她喝。” 卫肃舀了一勺,一闻。 “你这贴身宫女怎么当的!可知这里下了药!” 梨落大怔,吓得一整碗汤都掉了下去,咣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她脸色更是惨白。 “我……我没有!卫将军我没有!” 卫肃想起恃才上官皇后摔倒时,便是梨落在身旁,难道……是她? 想到此,卫肃一把抓起梨落的手,直往里面走。 第203章 心口绞碎(2) 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跪在床下的太医与榻上的皇后脸色皆是微微一变,但见卫肃正抓着梨落进来,让她跪下去。 皇后更是心烦,只淡淡问:“将军怎连最本的规矩都不知道?” 卫肃只看了梨落一眼,便跪下去:“回娘娘的话,末将并非有意要扰娘娘清修,只是……只是您的贴身宫女梨落姑娘她,她竟在给您送来的甜羹下了药、” “不,小姐我没有!梨落不会下药害你的!小姐你相信我!” “你还敢说没有!外面被砸掉的汤碗还留着水渍,待我让太医出去瞅瞅便知!”| “将军这是诬陷我,你有何证据证明那药是我下的!” “够了……”她微微吃力的朝他们喝了句,却感觉心力交瘁。 惨闭着眼睛,她需要说什么?这件事再明显不过了,熙妃啊,熙妃……她究竟是多恨她,连她腹中的孩儿都不肯放过! 先是让她摔倒,再在甜羹里下药。很好,好得紧,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她摔倒后必定要喝汤药,熙妃便可在这些汤药里下药,到时孩子没了,大家皆是以为她是摔倒滑了胎,哪会再联想到另一层。 动了动手指,太医立即会意,起身到房门外捡了碎成两半的汤碗,虽是砸碎,俺碗中还留着几滴摇摇晃晃的水珠,太医先是一嗅,伸指点了点水珠,轻轻在舌头上一沾,深思片刻后,才返回去。 “启禀皇后娘娘,甜羹中下了麝香仁。”太医抬起头来,方见皇后睁开眼睛,极为淡漠的神色。 他一吓,跪了下去。 “退下。” 众人面面相觐,不明白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生气,也没有惩罚谁人,这是……怎么了? “都退下!” 卫肃只好作罢,瞪了梨落一眼,梨落连低下头,走出了房门。 “等等。”皇后微微一顿,“太医留下。” 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皇后和太医二人。 皇后微微直起了身,太医连上前将睡枕直起了放,垫在皇后背后,软软地,倒也舒适。 然后退在床边,恭谨道:“娘娘让微臣留下来有何吩咐。” 皇后眉目和善,伸手取出右手腕戴着的翡翠玉镯,递给太医,微笑说:“这玉镯子,乃陛下册封本宫为皇后时送给本宫的,还请太医收下。” 太医一听这玉镯子的来处,立即磕下了头,惶恐道:“陛下赠与娘娘之物,微臣怎能收下,请,请皇后娘娘不要折煞微臣了。” “太医收下便是。陛下赏给本宫的不止这么一件,他不会记得的……” 太医微一踌躇,只好伸手接过玉镯子,谢恩、 皇后:“本宫想请太医帮个忙。” 虽已隐约猜到了几分,但太医还是毕恭毕敬地说:“皇后有何事但说无妨,微臣能办到的,定会为娘娘办妥。” 她瞅了眼自己的肚子,才慢慢道:“关于太医恃才与本宫说的,请太医务必严守秘密。” 太医一怔:“那陛下……” 话未说完,皇后便打断他的话,“陛下也不许说。” “这……” 见他犹豫,皇后脸上呈出分明的凌厉:“否则,太医不但性命不保,更会连累家眷。” 太医吓得浑身哆嗦,只跪下去,“娘娘饶命。” “既是如此,那太医可是答应了本宫?” “微臣……微臣自当为娘娘效力。” 皇后顿觉松了口气,摁了摁额头,朝太医挥挥手,“下去吧。让梨落进来。” 太医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然后是梨落进来,哭哭啼啼地跪在她面前,“小姐,梨落没有害您。真的不是梨落下的药。” “你且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梨落了?梨落真的没有……” “我知道……你先起来。” 梨落吸了吸鼻子,只好站起来,十四娘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梨落走过去,伸手让她握住,然后坐到床头边,听她含笑说:“傻丫头,我怎会怀疑你呢。” 梨落破涕为笑:“梨落就知小姐会信我。” 十四娘也笑起来:“你我从小在一起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为体己,又怎会随意去揣测你。只是……” “只是什么?” 她轻描淡写:“只不过这次,我们太低估她了。” 梨落先是一愣,很快也恍忽过来,“小姐是说……熙妃?” 她点点头。 梨落很是愤愤不平地:“她怎么如此歹毒!小姐又没duita对她做过什么事,她凭什么这样!” 十四娘淡淡一笑:“不。上次我便与你说过,我常梦到自己入南朝时,太子那犀利怨恨的眼神。太子尚且如此,可见熙妃对我的怨恨,一点都不在太子之下。” “那我们去告诉皇帝吧?” 她挥挥手,“此事不急。幸得胎儿无碍。”她看了一眼梨落,半晌才开口问:“三姐如今在哪?” 梨落摇摇头:“上次与三姐匆匆分别后,便再也没见到。许是知道小姐你过得好,不想来打扰吧。” 她苦笑了声,却说:“梨落,我想你找三姐。我有事要问她,很紧急。” 梨落见小姐有意隐瞒,只好低着头听。 “我给你半年时间,在孩子出世前,定要将三姐找回来,好吗?” 梨落点了点头,“小姐尽管放心,梨落此去定会尽快将小姐找回来。只是……只是梨落心中舍不得小姐。” 十四娘伸出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呵呵地:“苦了丫头你了。我让卫肃与你同行,路上也能有个照应。钱财衣物,等会你随我去牧场拿。或许等你回来了,一切便已风平浪静了……” “可是小姐,卫将军他刚才……” “无碍。他只是对你心存疑虑,卫肃为人还是不错的。” “那好吧。梨落一切都听从小姐的吩咐。” 十四娘也感觉自己的肚腹没那么痛了。喝了几口水,便要起身,。 “|小姐,您歇会吧。” “不了,总不能就这么躺着。况且还得去牧场给你那些东西,一路上没些钱财,亦是好缎衣,人家便不会看重你。来,扶我起来。” 梨落只好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下了床榻,穿了鞋子,梨落才缓缓搀着她走出去。 第204章 抓奸在床(1) 一场春雨过后,牧场内飘来郁郁青青的水气,十分干净清爽。 十四娘是坐着鸾车来的,因怕空气潮湿会受了风寒,便在鸾车外加了一层绫罗的帷幕。 銮铃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响着,清脆又好听。 到了牧场外的时候,梨落摆好木梯,扶着十四娘走下去。 蓝澄澄的碧泉飘着馥郁的馨香,闻着格外难受。 她皱着眉头,走到碧泉处,徐徐问:“这是什么香味?” 梨落也走来,见碧泉边缘上的石栏上撒了些少白粉沫,她手指轻轻一扫,放于鼻间嗅闻起来,顿时大怔,不敢胡言。 十四娘见她表情,更是狐疑,“这是什么?” 梨落附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催.情粉。” 她微微一惊,半晌冷笑道:“看来,又低估熙妃了。” 也是,如若熙妃真想害死她腹中的孩儿,她如今又怎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真正的目的,只怕是为了拖延她回来的时间,好让某些人……计谋得逞。 她也悄然一扫粉末,笑起来:“果真是好香。” “小姐不要闻,会中……中毒的、” “毒?只怕他视这个为宝贝。” “小姐……” “今日所有妃嫔可都出席了?”她取出腰间的丝质手帕,擦去手里沾上的粉末。 梨落默想了番,才答:“都出席了。无人请假。” 十四娘默不作声。半晌才抬起头来:“都回去吧。” 一干人等被撤走,只留下梨落还杵在那、 她只看了梨落一眼,默默说:“你也回去罢。我取了衣物自然叫你过来。” 梨落只好点头回去。 十四娘心口闷闷的,一股酸意涌上来,她吸了吸鼻子,镇静自若地走进牧场。 素日里在牧场喂食与打扫的一些婢女都不见了,只有牛羊的声音在耳边涤荡。 她折了一枝榴花,看了半晌,又漠然丢开。 前面是她与皇帝的住所,她曾与他说,牧场虽好,却远不及那庄园里甜丝丝的花果香让她喜爱。 想着,她傻傻地笑起来,虽不知里面正是何人,但心内是有阴影的,正如那次听到皇帝册封了太子妃为华贵仪一般,她难受过,却还是奢想与陛下好的。 她走上前去,抬起手,却没落在门上,停在半空许久,才轻轻放在门上,咿呀一声,门竟开了。 她一怔,门没锁上? 那刘公公恃才来说的可是真假? 她只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连脚步都没有声音,然后进了寝房,只站在寝房外,脸色亦是微微一变,扶着栏的手也滑落下来。 两眼紧紧地盯着地面上衣物,那身丝棉绸锻,可是她亲自打点,让织染坊做几身好看的绸缎衣给尚妃送去的,如今……竟出现在这里…… 她眼皮跳了跳,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床榻上的。以至于床帷内承欢在皇帝身下的小桃越发得意,她故意等刘公公走后开的门,等的便是这样一出好戏。 但是很快她发现,皇后并未进来闹事,只淡然走了。 小桃很是迷惑不解,如若皇后会进来与皇帝闹,皇帝便不会觉得愧疚,反而会怪她不够贤德,如今这样子……又算什么呢? 十四娘走出来时,方觉得自己的心口不啻于只是难受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失望。即使皇帝爱她,可是他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一个美人的诡计便能让他神魂颠倒。那她这样算什么?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她也使劲浑身解数去跟她们斗,去跟她们抢? 不……凭什么。别人家都是一夫一妻制,到了她这怎就变成一夫多妻了。她也是皇后了,名正言顺,为何还不能让他只有她一人? 累啊,她真的感觉很累…… 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罢了罢了。他爱谁便宠谁吧,她再也不管了。也管不着了…… 想着,她只进了侧室,挑拣了几件衣裳还有一些银钱首饰,放在一个包袱里。但见偏厅里还有一个侍女正在擦洗灰尘,她喊她去讲梨落与卫肃找来,自己坐在偏厅里,斟了茶水喝起来。 听到了脚步声,她本以为是侍女又回来了,于是只喝茶不看过去,边问:“怎又回来了。”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小桃穿着一身鲜丽的花裙,亦是清丽动人。 十四娘寻声望去,只看了小桃几眼,便明白了来头。 于是她也不急于让她起来,只淡淡说:“抬起头来。” 小桃面上带笑,还夹带着一抹春色。 十四娘看了一会,半晌才含笑说:“尚妃果真好眼光,找了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真真是美极了。” 小桃面上更似羞花般,娓娓说:“娘娘雍容华貌,岂是奴婢能比得上的。” 可怜这人儿,一被夸便忘了分寸。 小桃也是半会才想起十四娘的意思,连跪下道:“娘娘这样说岂不是要折煞了奴婢,今日之举,只是……奴婢是无心的,尚妃娘娘更是不知情。一切……一切都只是……” “只是陛下看上了你的花姿月貌,因此怨不得你,”十四娘微微一笑,接着说,“你还想说,要怪便怪你长得美引得陛下垂爱,对吗?” 小桃跪在地上摇着头:“奴婢……奴婢惶恐,听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她站起来,将小桃扶起来,小桃反过来搀扶着她,“娘娘怀有身孕,万一有个闪失,奴婢担当不起。” 那是小桃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上官皇后,尽管亲眼看到皇帝与她偷腥,她这个皇后也不曾冲动去跟皇帝,换做尚妃,她可做得到? 入宫好些年了,平且如今她也怀孕了,也见她面上呈出少妇的莹润桃红。她很美,是那种气质美。似乎仙子一般的雍华。 见十四娘看了她一眼,她才低下头去。 “你倒是不紧张。都被本宫抓奸在床了,你还如此妄肆。” 小桃一怔,这皇后竟然对她与皇帝用抓奸在床这四字,她怎么……说话都没个轻重? “奴婢……奴婢……” “好了。别奴婢奴婢的叫了,相信假以时日,皇帝会册封你为妃嫔的。”她微微一顿,“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小桃。” “小桃……呵呵,倒是人如其名了。” “是。谢娘娘赞赏。”】 第205章 小桃蒙宠(1) 殿落间,外边又打了几道响雷,皇后低眉,拨弄着手上戴着的透翠手镯,半晌才漠然道:“等会该下大雨了。小桃姑娘仔细别冻着了,先回去罢。” 自己虽然明白,皇帝是被这些宫闱中的妃嫔下了药,但心内的疙瘩不是说消去便消去的。就好比如她若与其他男子有了猫腻,皇帝会弃落她是一样个道理、将来有皇家子嗣的,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华贵仪,还有……这位刚得宠的小桃。况且太医也说了,她腹中的胎儿……能不能平安生下来,也只是未知数。 小桃嫣嫣一笑,蹲身行礼:“奴婢谢娘娘体恤。只是……陛下那里……” 她微扫了小桃一眼,“你是怕本宫阻挠了你欲飞成凰的念头?” 小桃又跪下去,低头说:”奴婢惶恐,并无想要与娘娘争。“ “那你是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小桃怯怯抬起头,见上官皇后双目正是冷冽,她又连低下头去,嚅嚅道:“奴婢不敢,只是怕陛下醒来了找不到奴婢会……会……” “会如何?你是真以为本宫一无用处了?本宫告诉你,若本宫真是要反击,你现在就不会留在这里!”说罢,只听嘭的一声,皇后重重的打了下桌身。 小桃更是一吓,一个劲的磕头,“奴婢不是无心的,请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您现在有着身子,切不可动气,还望娘娘饶了奴婢……” 皇后冷笑了声:“你今日来这里,不便是想摆本宫一道,告诉本宫,你小桃,现在有多么得意,是吗?” 小桃眼珠子乱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上官皇后,竟是如此厉害。连她的心思都拿捏得如此准确。 “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你若是有自信能取代了本宫在皇帝心里的位置,那自是甚好。呵呵……本宫相信,依小桃姑娘的容貌,得宠只是迟早的事情。” 小桃被堵塞得一句话也说不上,只好一直低头跪着。心内却早已恨得咬牙切齿。 然后传来她森冷的声音:“退下。” 小桃感觉自己快些站不起来,上官皇后,竟这般说她! 但她却只好隐忍,退了下去。 牧场外的榴花开得正红,如上官皇后一般,又是封后又是怀有子嗣! 小桃冷瞪着那一簇盛开的榴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伸手一用力,打折了那朵开得正好的榴花,掉在地上,她更是气愤,连在那朵榴花上狠狠踩了几脚,“去死!给我去死!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就像这残花一般!” 说罢,她愤愤地离开了牧场。梨落与卫肃正来,看到这番情景,只是闭目而过,走进去时,上官皇后只坐坐在锦褥垫上喝着碧螺春,一点愠色都没有。 听到了脚步声,她才放下茶杯。 见是梨落卫肃二人,连让侍女端上茶、 “小姐,刚才从这里出去的一个女子是……” 十四娘微笑起来:“一个宫女罢了,无需放在心上。”却只是让梨落如此。她自己,又怎可能不放在心上? 宫中日子尚短,将来的漫漫长路,孰能伴她走下去…… 那时,她连皇帝都保证不了了。 抬头间,门外又下去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她喝了一口茶,徐徐说:“今日天气不好,待明日晴朗了些,再出发罢。” 语罢,她将一旁的包袱递给梨落,“梨落,在外要仔细些。切勿与旁人多说话,露了身份。” 然后看了卫肃一眼,暖道:“这一路上,有劳卫将军为梨落费心了。” 卫肃:“娘娘吩咐的,末将定当尽心。”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天色尚早,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吧。” 卫肃正要退下,梨落却哭红了双眼,低啜说:“我想多陪陪小姐,将军先回去吧。” 卫肃只是微迟疑了下,点十四娘点头,才走出去。 “怎么了傻丫头。” “小姐,梨落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这般急着找三姐?” 十四娘微一踌躇,才道:“我怀疑……我不是爹娘亲生的。” 梨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何以见得?” “我腹中孩儿的胎象……唉,目前我也不知如何讲述。我相信,三姐是知道内情的,些许,待她回来了,一切迷云便解开了。” 梨落只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里的冰凉,甚是担心,抽泣着说:“梨落本便不愿小姐嫁给君王,如今他当了皇帝,这深宫中,妃嫔又是那样多,小姐……您一个人,可是要当心啊。” 她点着头,心中也颇为感概,“我记得刚入君府时,寒仙阁中的桃花开得正艳红,那时我们总在亭中赏花弹琴,如今转眼间,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了……” “小姐……”这算是在岔开她的话题吗? 十四娘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含笑着说:“好了梨落。你尽管放心去,早些回来,我也好安心。” 见梨落只低头不语,十四娘也知这傻丫头是不快了,便道:“外面榴花开得正艳,陪我去看看。” 梨落只嘟嘴嘟哝了句:“外面下着雨呢。” 十四娘笑起来:“瞧我这记性,半晌功夫便给忘了。” 梨落扯了扯衣袖,扭过头去。 “好啦臭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只管吩咐我罢了。哪还记挂着梨落的心思。”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妮子越发刁滑了。” 心内却更是心酸,梨落从小跟着自己长大,之前已经分离过一次,这一次,是她亲自让她离开的,这丫头又怎会不难过不担心。 果然,梨落但觉难过,酸意泛起,鼻子红红的。忍不住伸手抱住十四娘,哽咽着:“小姐,梨落舍不得你。” 她也微微哽了声,拍拍她的肩,“丫头别难过,这宫中我只信你。因此只能你去寻三姐的下落,我真的要找她问个明白。” “梨落明白……就是不愿离开小姐身边……” 十四娘吸了吸鼻子,“好了别难过,再哭就要把脸哭花了。” 梨落破涕为笑,瞅了眼她的腹中,“小姐,陛下他……可是不在?” 第206章 小桃蒙宠(2) 翌日送走了梨落和卫肃,祭祖只剩下最后的仪式,帝后又一次进了凌云殿参拜。 出来时,但觉天边一览尽如一汪碧泉般亮澄透彻。鸿雁高飞,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自昨日之事后,她便下令下去,昨日摔倒一事,不允皇帝得知,免得他担心。其实哪是口头上说得这般好听,不过是还了熙妃这个人情。往后,她便不再欠她了。因此,她连走的那日,都未曾再去与熙妃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那日,阳光明媚绚烂,天气也是十分朗和,又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帝后的鸾车是绛色的绫罗帷,外垂着明黄色的流苏鸾饰,内铺着绣着翔凤的锦蜀褥垫。 然后仪仗起行,熙妃远眺着队伍的远行,却终究是不明白,上官皇后意欲为何?却也明白,这个上官皇后的心思,不仅捉摸不透,并且……老化啦。她裹了裹紧衣裳,却只是冷冷一笑:“祭祖一年一次,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斗。” 那是回宫后的两个月后,小桃本是本着被召幸的心情在怡堂静候佳音,却不料这一等,便是两个月,她再是会把持,也忍耐不住了。 那日换了一身衣裳,未与尚妃说上一句话,便带着两名尚妃赐予她的宫女,朝华阳宫去。 正是早朝后,皇帝也刚去了华阳宫用膳,但皇后的态度却渐次冷淡了。他不问她话,她便只是微笑不语。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所以,撤走早膳后,他亲自端来了一碗雪梨水,已近夏日,倒也凉快。 皇后接过雪梨水,道谢了声,便舀起来喝了几口,甜丝丝的,很是滋润喉咙。 她暖暖笑着,神色多了几分喜孜。 “好喝吗?”皇帝坐在锦褥上,拿了棉帕擦拭了下她嘴角的水珠光。 她点着头,笑道:“陛下有心了。臣妾的确很喜欢。” 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再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她呀,何时才能恢复昔日的俏皮呢。 心里微微一冷,连握着她的手都没有那么用力,于是连她的手不经意的滑落下来,他也怵怵不已。 宫女进来通报说,小桃求见。 皇后只愣了下,脸色微微变,放下雪梨水,想着皇帝也在这里,便道:“让她进来罢。” 小桃打扮得很娟秀,一身密合色的碎花罗裙,很是简单韵丽的发髻,插着一支玉兰簪子,很是清丽。 皇后喉咙微微一动,挥手:“给小桃姑娘赐座。” 小桃谢恩,却也坐下去。 那会皇帝才想起,几月前曾见过小桃,第一次是她失足落水时他令人将她救起,那时这小女子的容貌,便是深刻他心了;第二次是回华阳宫时不小心被她撞上,但见她啼哭,问了几句才明白,是被尚妃欺辱,受不过气,便哭闹来了。 他虽对这小桃有些印象,但亦是知十四娘的个性,便从不去尚妃那里。可如今,十四娘又是怎么识得小桃的? 他几番看她的神色,都不曾洞晓,便忍不住问:“皇后请一个宫女入座,何意?” 小桃脸上又羞又恼,皇帝竟不记得她!她可是被他临幸过的!而且……而且已有了身孕! 皇后只淡淡笑:“臣妾忘了与陛下说了,今年皇陵一行,陛下曾临幸过小桃姑娘。臣妾罪过,请陛下原谅。” 皇帝一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朕一点都不知情?” 小桃跪下去,面上满是晕红,“是……是奴婢的错。那日奴婢见所有人都去了皇陵祭祖,便到牧场外的碧泉……沐……沐浴。却不料……陛下会来。然后……然后陛下他……” 皇帝仔细回想起来,似乎有了一些吻合,但却说不上记忆清晰来。 只把目光投给皇后,只听她含笑说:“臣妾忙于祭祖。回宫后更是一大推事情给耽搁了,于是便把小桃姑娘的事给忘了,还望陛下勿见怪才是。小桃姑娘的确承沾了陛下的雨露,事后小桃胆小,便回到了尚妃身边,陛下不记得也是正常。本是陛下的人了,陛下也该赏小桃一个名分。” 小桃一听,满是欢喜,连叩头谢恩:“奴婢谢谢皇后娘娘宽宏大度。” 皇帝的脸色却黑沉下来,自己身边的爱人,竟劝自己给别人名分。两人之间,何时分裂成如今这般? 这些日子她的冷淡他也尽数收在眼底,但也只是一味以为这是怀孕后心情有时难免烦闷了些,便不与她计较,总是百般体谅她,疼惜她。 却不料,两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无可弥补的地步? 难道……一切皆因这个小桃? 十四娘这是在责怪他临幸了小桃了吗? 正想着,皇后的手落在他的手上,“陛下,快些下旨吧。” 皇帝不可置信地:“你真要朕给她名分?” 她笑了声:“今日之事就如华贵仪一般,陛下为了脸面上的光彩,是必要给华贵仪名分的;小桃虽是宫女出身,但陛下既已临幸了她,也要顾及颜面不是?” 他越是生气,她于是从容淡定。她明白,皇帝开始生她的气了,这也是她盼着的,不是?可真的生气了,却没有一丝丝高兴得起来。 只见他一拍桌子,冷冷说:“就赐她红霞披称号。” 小桃感觉一泼冷水洒下来。 红霞披……红霞披可是最低级的级位! 凭什么,她小桃长得也不比这后宫中人差,相反是艳压群芳,陛下这样做到底是为何? 是要打消了她的念头吗! 她欲哭无泪,只好磕着头:“还请皇后娘娘多多体恤贱妾,贱妾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母凭子贵,又何尝不是子凭母贵呢,贱妾若没有个好的名分,只怕小皇儿将来生下来,只会遭人嫌弃。贱妾倒是无所谓,可是孩子无辜啊……还请陛下三思,三思啊。” 十四娘惊得说不出话来,连手里也微微抖起来,她拉了拉衣襟,掩饰她的惊慌,镇静下来问:“为何不告知陛下与本宫?等到这时才说?” “贱妾……贱妾本是以为回宫后陛下会很快传召,哪料到……贱妾这一等,便是两个月,贱妾也是怕名分不实,只好来求娘娘了。” 第207章 陛下放手吧 一句怀孕直让十四娘震惊得连看一眼座下的人儿都不敢。身子重重的跌落在软榻上,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嘴角抽搐着。半晌才将目光转向皇帝,见他也是面上恍忽,她动了动嘴,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跟皇帝,走到现在,早该结束了。 在丈夫这里,她没有闺阁女子的雍容大方,她是自私的,一直都是。尚妃说得对,她就是个妒妇,可是即便这样又如何,她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且皇帝也是答应过她的,凭什么他屡次背叛她! 但是……她错了。身在帝王家,又怎能真的如自己的意。皇帝是一国君王,你若获了专宠,且不说后宫中满是怨声,朝前又会有多少人在议论她,说她不贤德,不大方。直至到今日,从华贵仪,再到小桃怀孕,她真的心灰意冷了。 心底的那份执着与真诚,本便不该表现出来。皇帝就是皇帝,怎可能只宠你一个。 她要做的,是做一个好皇后,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做一个令后宫中人都喜欢的皇后…… 两人走到这一步,早已不仅仅是彼此心酸这般,他们中间还夹着这些人儿,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昔日两人一起在崇善宫和华阳宫的日子,最是烂漫,回想起来,更是心酸。 既是如此,那便将自己的心意收起来罢了,只做个北国的皇后,这样就够了。 她慢慢才站起来,表情很淡漠?,走到小桃面前,扶起她来,淡出一抹清清的笑意,“你既有了陛下的孩子,名分自然不会太低。先回去吧,本宫会与陛下好好说的。” 她虽是漠然的,但却轻轻地为小桃擦了擦脸上的泪光,小桃战战兢兢地低下头:“谢……谢娘娘成全。” 成……全。呵,她倒是成了小桃的恩人了? 送走了小桃,十四娘才走回去,瞥了皇帝一眼,淡淡道:“陛下,给小桃个实在点的名分吧。不用考虑臣妾。” 他凝望着她。她只别过头去坐下来,默默说:“小桃虽是宫女出身,但如今怀了陛下的子嗣,再不给个名分,恐怕前朝中人也会议论纷纷。” 皇帝:“你明明便知道朕不知情!如今你可是在怪朕!” 发火了……终于要发火了。 她微闭了下眼睛,睫毛瑟瑟颤着,缓缓吸了一口气才道:“臣妾不敢。只是这后宫中难得有人为皇家添子嗣,陛下于情于理也该在意。” “朕有你一个就够了!” 指她?还是孩子? 她欲哭无泪,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语气却微微有些怨恨,“可臣妾在意!” “!!!!!” “陛下这是要弃臣妾于不义!你不说,后宫妃嫔会说,前朝也会说,到时我这个皇后,便真成了恶毒的妒妇,连有了身孕的小桃都不愿让陛下纳入后宫。” “!!!!!” “其实陛下不用这样看着臣妾。这一次跟华贵仪那次又有何区别,将来这样的事情,还会很多,我若总是计较,这宫中数十年的日子还怎么熬过去。”她微微一顿,声音低得只剩下了颤抖,哽了一声,“陛下……放手吧。” 话说完,她侧过脸去,仰着头,生生地吞咽着眼眶中的泪水。 放手,只能放手了。 皇帝只有放手对彼此才是好的。 两人不应该这样纠缠下去,再是争议也毫无意义了。 小桃有了孩子,将来难道要她的孩子与小桃的孩子也像当初的皇帝一样,为争皇位,手足相残? 不,她办不到,只能求他放手!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听着她背后的啜泣声,那样难受。 他眼底一热,伸臂搂住她,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嘴巴下的胡茬刺着她的眉心,阵阵刺疼。 他喉头一滚热,声音微微软弱了下来:“十四娘,我们不要这样了。我答应你,遣散了后宫,以后只有你跟我,好不好?不要再赌气了。” 十四娘紧闭着眼睛,甚至能感觉到,皇帝的泪水滴在她脸上,她打了一个冷战——皇帝哭了! 他没错……错的是她!错的是他们本便不该在这皇宫中相爱! 如今有了第三者,第四者…… 他们如何再像昔日那样? 即使皇帝真心想遣散了后宫,也来不及了,不是? 且不说前朝人人反对,如今小桃有了皇帝的孩子,难道也能打发走? 那时她才变成千古罪人了! 两人之间,有了小桃腹中的孩儿夹着,再是后悔也回不去了!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不会当作事情没发生过,只是会做好她该做的。 “陛下,我听人说,人有三生三世,如若我们真是有缘,下辈子我们不做帝后,做对平凡的小夫妻,可好?” “人只活在当世,若当世过的不快活,孰人会等到下世。十四娘,朕知道是朕疏忽了,对不住你,但你也不能如此冷淡着朕。” 她缓缓起了身,“还请陛下速速下旨吧。” “……” “陛下,从今以后,我做好我的上官皇后,你做好你的皇帝。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时皇帝方觉得,心凉下来了。 失望!那是失望啊! 她真叫他失望! 他只起来转身就走,风吹过,拂起他的衣襟,唏娑的摩擦过她的衣裳,她只觉得心寒,半晌蓦然道:“等等!” 两人都并无转过头来面对彼此,他却偷偷窃喜,本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却不料接下来她却说:“请陛下先下旨给小桃一个名分,否则我这个皇后当得便有些虚作了!” “!!!!!” 他拳头紧紧握着,语气森冷起来:“那么皇后以为要给她一个什么名分!” 她淡淡笑:“婕妤呢?陛下看看如何,既不失身份,又不会显得圣眷过浓。” 皇帝冷冷道:“那便依了皇后所言,有劳皇后了!” “能为陛下尽心乃臣妾的福分,不过小桃婕妤如今有了身孕,还望陛下多多关照,臣妾这里,有人侍候着,便不劳陛下常来了。” 他只冷眼一扫,出了华阳宫。 十四娘蓦然眼泪滚落下来,烫得疼痛。 身子再一次重重的跌落在椅子上,那么疲乏、。 第208章 盛梅花妆(1)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皇帝再没去过华阳宫,只偶尔让刘公公来询问下胎儿是否安好,然后便不了了之。【如果发现你喜欢看的书籍没有及时更新,请报错给管理,我们会在及时处理!】 宫内盛传,如今小桃婕妤十分得宠,皇帝每每下朝,必会去她的寝宫榭香阁。听榭香阁里宫女传出的消息,小桃婕妤不仅是因在皇陵与皇帝邂逅有了身孕得宠,其美貌舞姿更是让皇帝动心。 虽是有了二月身孕,但看不出一丝变化,身子轻盈如旧,小桃为留住皇帝芳心,特意在献舞前化了个别致的妆容。桃红若霞的脸,娇艳欲滴的红唇,额头上一点翠钿,那是一种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的,剪成梅花的样子,梅花下是三道微微勾起的纹路,每每眨眼,十分妖媚惑人。 听说皇帝十分喜欢小桃婕妤这种奇特的妆扮,于是各宫的人纷纷模仿,希望也能博得皇帝一笑,这种妆颜很快在宫内流传开来,人儿们也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梅花妆。 那日太阳很大,正值热暑,外面几只蝈蝈总是唧唧-唧唧的叫着,吵得里面的人儿嘟囔着披了细纱就起来,手里拿着薄丝娟削成的执扇,握着执扇下的花纹棂微微手酸,她皱着眉头将折扇丢到地上。 身旁的两名婢女正在为她扇着风,见她发火,都胆怯地跪了下去。 小桃气呼呼地瞪着她们二人,“陛下呢?” 婢女战战兢兢:“回……回婕妤娘娘的话,陛下正在御书房,恃才刘公公来过,说晚间会到娘娘这来。” 听到这话,小桃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 另一名婢女见小桃的神色,上前道:“娘娘,奴婢听说,皇后寝宫里有一种透心凉的扇凉器具,在这夏日里,可凉快了。陛下不是很疼娘娘吗,不如娘娘……” 小桃脸色微微一变,“皇后有的……”她恍若无意的勾起了唇,笑道:“那便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拥有了。” 那婢女也笑道:“恭贺娘娘。” 她笑起来,“去,把檀香点上。” 婢女答了声“是”、月上柳梢头时,殿内掌上了火焰明亮的灯,房内放着一个镂空错落有致的香炉,一缕缕香烟氤氲开来,飘着馥郁的馨香,余香袅绕。 皇帝一进来,便被这香味所吸引,小桃早已换上了一身玫瑰香的金丝软胸衣,肌肤紧紧地贴着胸衣,隐隐毕现。 可人儿未等皇帝反应过来,便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随着香气的方向,缠绕着到了床榻上,皇帝的衣袍被小桃缓缓褪去,只剩下一身白色的睡袍贴着她的胸衣,极为绵软。他喉头一热,吻住了她翕翕欲动的红唇,小桃却在那时推开了他,媚眼如丝的望着床那边的香炉。 皇帝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小桃微微哽咽的说:“陛下不疼臣妾。” 皇帝不以为然,攥着她欲欲挣扎的手接着吻下来,边问:“朕日日到榭香阁来陪你,怎么不疼你了?” “才不是呢。夏日酷暑,臣妾又怀有身孕,都快被热死了,陛下你一点都不体谅。” “朕明日让刘公公多叫几名婢女过来侍候你。” “哼,陛下这是敷衍臣妾!臣妾听说了,皇后寝宫里有一种扇凉器具,人人都羡慕。”说到这,小桃微微低啜,“臣妾本以为陛下最是喜欢臣妾了……没想到,陛下还是喜欢皇后……” 皇帝一僵,停下手下的动作,攥着小桃的手不经意的松开了。 小桃但知勾起了皇帝的不快处,连主动迎承着,“陛下……” 皇帝恍忽过来,望着眼前的可人儿,媚丽如她,如此佳人在身下,却只是陌生。 小桃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更觉不好,床帷掀下来,外面香炉里的烟气却冒得更浓郁了。 皇帝也渐渐迷情起来,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暧昧不清的气息。 “陛下,人家就要皇后寝宫的那种扇凉器具嘛。” “朕明日让人给你也做一个。” 感觉到身下可人儿的不乐意,他又急着道:“好了美人儿,别生气啦。” “陛下就是不爱臣妾……人家就要皇后寝宫的那个嘛。” “朕怎会不爱你呢,朕给你换个新的不是更好,何苦要用皇后用过的。” “哼,反正臣妾就是不高兴。” “那美人儿要怎样才高兴?” 小桃的纤手攀上皇帝的脖子,声如莺啭:“臣妾想当贵妃娘娘。” 皇帝“唔”了一声,“这是为什么?” “人人都取笑臣妾,说臣妾是从低级下等宫女出身的,而且当日赐臣妾婕妤的,是皇后。她们都在背后取笑臣妾,说臣妾不过是皇后娘娘举起的靶子,想要什么时候弄死臣妾都是易如反掌。陛下……妾身委屈……” 美人儿一哭,更是楚楚动人,长长的睫毛扫着皇帝的脸,他埋下头来,吻着她的泪水,道:“小桃别哭了,你哭得朕心都碎了。” “那陛下答应臣妾嘛……” “唔,容朕考虑几日……” “好嘛好嘛,现在就答应臣妾嘛。” “你先让朕乐够了再说……” “哼,陛下不答应臣妾,臣妾就不理陛下了,让陛下一个人难受去。” “哈哈,你这小妮子!好吧好吧,就赐你小桃贵妃!” 小桃欣喜若狂,“是真的吗陛下?” “当然了,君无戏言!” 小桃乐得也吻了皇帝几下。先有上官昭仪,现有她小桃贵妃! 如今上官昭仪当了皇后,她当了贵妃,除了皇后外,她便是一枝独大了…… 连尚妃的等级都及不上她了! 她小桃现如今才是圣眷正浓! 她突然想起皇帝现在是中了她的媚术,明日醒来有所异言怎办? 小桃直起了身,掀开床帷,皇帝拉住她的手,“爱妃要去哪里?” 小桃眨了眨媚眼:“嘻嘻,臣妾要去取笔墨来,陛下若是反悔了就不好了。” 取来来了笔墨,皇帝只点了点她的额头,见着她面下的大片春光,不由得眼前一热,小桃也发现了皇帝的目光,连拉了被褥掩住身子,嗔道:“陛下就爱取笑臣妾。” 皇帝草草写好了字,递给小桃,哈哈道:“快些拿走吧,朕可受不了了。” 小桃细瞅了宣纸中的内容,笑起来,将它压在床下,然后身子躺在皇帝怀里,嘟囔着:“陛下真坏……” “那也要爱妃喜欢才好,哈哈……” 小桃只管搂着皇帝的脖子,任由他蹂躏。 第209章 盛梅花妆(2) 六月的天,华阳宫外下起了毛毛细雨,雨水沿着微翘起的殿檐滴落下来,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小水洼。那声音叮叮咚咚的,像银铃那样清脆好听。临近秋天,加上又是雨天,天气也微凉起来,十四娘出来时,身上披了件云缎系上。 日子已久,总是习惯把手放在小腹上,轻轻的,生怕弄疼了腹中的孩儿。心中也为了孩儿的即将出生而感到兴奋不已,那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半眯着眼微微笑着,一名婢女在她面前撑起了伞,她看了她一眼,自己接过伞,也不允她们跟着,独径走下了石梯。 雨水滴答滴答的打在伞上,她却有些说不出的沉重,没梨落在身边侍候着,总是不习惯的,孩子也将临盆了,梨落这一去还未有消息。 正想着,见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正好,不由得上前欣赏,一簇簇的雪白,几颗豆大的水珠淌在花瓣中,更显娇嫩,好一些还是绿中透白的花骨朵,俯身一闻,好是幽雅的恬香。 她突然心血来潮,又走了回去,对着那在石梯上候着的宫女道:“去御膳房弄些茉莉糕点来。”又想起些什么,接着说,“还有一杯牛奶羹。” 那宫女很是迟疑,皇后点的这些都是她素日不爱吃的,怎么会…… 十四娘却笑着催促她:“快些去,本宫饿了。” 宫女不由得低眉掩嘴笑了笑,本才早膳后不久,皇后便饿了,果然孕妇的食量大呐。 这一低眉,十四娘才注意到她额头正中间缀着的梅花妆,她问道:“这个是?” “禀娘娘,现在宫中都盛行这种梅花妆,不仅连一些奴婢们也如此,连许多妃嫔也化这种梅花妆。” 她只“哦”了一声,便让她退下去御膳房了。 正要进寝房,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转过身去,见也是服侍她的一名宫女,便问:“什么事如此急急躁躁?” 小宫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慢慢才说:“娘娘,陛下封了小桃婕妤为贵妃了!” 她心里一震,却只是淡淡一笑:“以后这样的事无须来告诉本宫。” 小宫女又忿忿切齿道:“可是娘娘,那小桃贵妃如今嚣张跋扈,竟派人要到娘娘宫中来取陛下赏赐下来的扇凉器具,她不过一个贵妃,太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了!” 十四娘不愠不恼,枯涩的笑了声,姗姗走进大殿内,放在宝座旁边的,便是那个所谓的扇凉器具,那是以三片金轮叶置于转动拨风的器具,确是夏日的好物。 只是如今天气转凉,已快到了秋天,小桃如此做,不过是想在她面前展现她的圣眷正浓。 她转过头去,对着小宫女道:“去,令人将这个搬走。” 小宫女张目一怔:“娘娘……可是要……将它送去榭香阁?” 她恬淡地笑:“怡-堂、” 狗咬狗,那才叫精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自己安心下来,好好将孩儿生下,其他的她再也不管。 册封贵妃也好,取她的用品也罢,真正心灰意冷了,又岂会去在意这些星星点点的琐碎。 她与陛下,曾拥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却如同灰烬般,一碰便碎,经不起一丝丝的风浪。既是如此,她只祈祷自己在这宫中还能够安享天年,其余的,陛下喜欢就好,她管不着了。 令人搬走了扇凉器具,小桃宫中来人时,已经见不到了那物,只与十四娘阴声怪气了几句,便悻悻回了榭香阁。 彼时,她要的茉莉糕点与牛奶羹已经送来,她喜孜孜地对那宫女说:“小孩子刚出生最是爱喝奶了。我现在喝一杯,他定也感受到了这甜腻腻的味道,待出世了,会更喜欢。本宫真是期待,总盼着孩子能快些到这世上来。” 宫女也笑道:“娘娘难得心情如此好,已是夏末,相信小皇子也快临世了呢。” 她恍若无意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却又不吃下,半晌才说:“呵呵,本宫倒是希望她是一个小公主,跟你一样机灵伶俐,多好~” 宫女一怔,连跪下去:“奴婢……奴婢惶恐。” “惶恐?你为何要惶恐?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奴婢没有……奴婢也不敢,请……请娘娘明鉴。” 十四娘笑起来:“呵呵,是本宫吓坏你了,来,起来坐下。” 宫女战战兢兢的坐下去,却见十四娘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边说:“今年的茉莉开得甚好,光是那淡淡的恬香便让本宫爱不释手。你尝尝看,都是新做的,味道一定不错。” 宫女伸手一抖,接过糕点又不小心掉在了桌上,她又要跪下去请罪,十四娘却道:“本宫不过赏你块糕点吃,你何必如此紧张?” “奴婢……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做贼心虚?”声音带着几分威严,让那宫女微微惊慌。 “奴婢没有。” “喔?那为何不敢接过本宫赏赐的糕点?” “皇后娘娘乃后宫之首,母仪天下,奴婢一个小小宫女,岂敢接受娘娘美意。”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语罢,她又轻轻拿起一块糕点,这一次,是小心翼翼放在那宫女的手上,含笑道:“本宫赏你的,你不必惶恐。吃吧……” 宫女抿着嘴接过糕点,却只是放在嘴边不肯咬动。 十四娘颇怒起来:“怎么?不好吃?要不要本宫代替你尝尝?” 宫女一闻此言,吓得只在地面上磕头,啼咽着:“奴婢有罪,奴婢有罪,请娘娘饶恕了奴婢!” 她冷笑了声,道:“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罪?” “奴婢……奴婢不该在这糕点里下药,请娘娘饶恕,饶恕了奴婢吧。” 她微闭了眼睛,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才漠漠道:“若不是本宫见你化了梅花妆,本宫还不曾去怀疑你。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娘娘,是华贵仪让奴婢下的药,她说若不这样做,便不保我家人性命。如今小桃婕妤当了贵妃,她们二人关系又密切,娘娘,您再不出手,她们真的会害了你腹中的孩儿!” 她手撑着额头,方觉得疲惫不已。 斗斗斗……如此下去有什么意思! 哑哑的声音传来:“撤走吧……” “娘娘!” “本宫让你撤走了去!” 无可耐何,宫女只好端走了糕点和牛奶羹、。 第210章 孩子是别人的?(1) 很快,怡堂里搬来了一只皇后送来的扇凉器具,众人纷纷高兴不已,唯有尚妃与她的贴身宫女神色微紧,等拿了些银两给搬器具的奴才们后,她才撤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自己身边的那名宫女,连宫女递来素日里她最喜爱的碧螺春都喝不下去。 她撑着额头,微微恍惚地:“你说,她这是使的哪一招?” 小桃得宠,已不再是昔日能任由她使唤差遣的婢女,而且地位已远在她之上,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利用小桃的美貌去蛊诱皇帝,斗垮那个妒妇,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她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她仰起头,泪光挂在眼角边,心口酸酸的,突然想起那个妒妇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既然你这么自信满满,你何必替别人做嫁衣,将如妃送到皇帝的怀里,你自己就高兴吗?难道只是因为对象不是我,所以你乐不融洽?你真是一个变态……” 昔日她还不能够理解得透彻,如今她又亲自将小桃捧上去,让她蒙圣上浓眷,那个妒妇,那个皇后,她是被斗垮了,也不得宠了,可是她呢?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如今小桃得宠,却一点也念不及她这个“姐姐”,反而与华贵仪走得甚近,她已是妃位在她之下,岂还能再去劝她?今日皇后将小桃力争的扇凉器具送到她宫中的,不便是想要报复她? 她与小桃关系本便僵持,如今皇后如此公然将器具送来,不便是想要告诉小桃,她尚妃,是站到皇后这边了,也与皇后交好了,可是孰人又不知,小桃现在是摆明着跟皇后对着干,谁跟皇后好,就是跟她小桃贵妃过不去。只怕,这次小桃会连昔日的一点薄面都不愿给了,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华贵仪在煽风点火。 养虎为患……果真真是养虎为患…… 她想要利用小桃,到头来,孰输孰赢……局势越发分明了…… 宫女见她脸色不太好,便只好将茶杯放下去,答道:“依奴婢看,皇后是想娘娘您与小桃贵妃关系分裂,她好坐渔翁之利,娘娘,要不……我们将这器具送回华阳宫去吧?” 尚妃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若是想送回去便送回去,本宫何况如此愁颜。她这是要本宫进退两难啊……” 若是送回去,皇后便能治她个不敬之罪,皇后赏赐的东西,岂有送回来的道理?若是不送回去,只怕小桃今日非得上门来跟她决裂了不可! 总之……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步步设局,却又步步陷局。 皇后,华贵仪,小桃……哪一个又是善哉? “那……那娘娘,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哀叹了一声:“天若眷我,自会没事。” 宫女却是狐疑不已,尚妃是最不信鬼神的,怎么这时求起天了? 外面传来奴才的阻拦声:“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娘娘……还是等奴才通报一声吧……娘娘……” 尚妃站起来,淡淡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桃穿着一身烟罗紫的繁花金丝裙,发髻上是翠珠明档,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的华贵,只有脸上,虽是娇美,却因几分愠色而微显滑稽。 尚妃只微福身行了个小礼,然后命人备茶,不料茶水刚端到小桃跟前便她打翻了去。 那宫女忿忿切齿,几度想开骂都被尚妃的神色压下去,于是只好捡起地上的碎片悻悻退下。 尚妃含笑道:“教导无方,到时让你见笑了。”语罢,又对另一名宫女吩咐,“去,给贵妃沏一杯上等的茶。” 小桃挑着眉,意态闲闲的拨弄着自己发髻上的珠钗,慵懒道:“茶就不必了,本宫喝不习惯,还是陛下的燕窝羹更适合本宫……” 尚妃脸色微变,却又保持着笑容,道:“那倒是,如今陛下最是宠爱你了。” 小桃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姐姐的功劳,若不是姐姐有心扶持妹妹,妹妹又怎会有今日。不过……姐姐现在倒是失宠惯了忘了您当初扶持妹妹的原因了。” “妹妹如今身为贵妃娘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跟着沾光,又怎会忘了。” “噢。但是妹妹貌似听说,皇后娘娘……往姐姐宫中送来了一件器具?”| 抬眸间,小桃正紧紧盯着她。 她也不慌乱,只微笑着说:“是。皇后有心,妹妹岂会看不出?” 小桃一怔,四顾看了身旁的婢女们几眼,将她们都屏退了去,道:“姐姐的意思是……” “妹妹冰雪聪明,岂会不明白。” 小桃顿时一拍桌子,又站起来,怒道:“这个毒妇!她就是看不得我好!竟使出这么一招!” 尚妃见她这样便动气,但知她已不是皇后的对手,只笑着道:“妹妹怀有身孕,切莫动了胎气才好。” 小桃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对!本宫绝不让她得意!” 只与尚妃聊了几句家常,小桃便悻悻走了。 尚妃的贴身宫女进来,愤愤道:“这个小桃贵妃太张狂了!当初还是娘娘一门心思的让她得宠,如今倒好,她根本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娘娘您还那般卑恭的对她!” 尚妃淡淡道:“时过境迁,你也要懂分寸。否则,一颗脑袋掉下来,也是那么轻而易举。” 翠玲(贴身宫女,考虑后面有一些她的戏份,所以还是挪个名字吧)被尚妃阴森的话语一吓,连吞声。 “对了,媚嫔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既然小桃已是不可靠,那么,就得使上最后一招,那一招,她本是极不愿意使出来,因为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会去使计,但如今小桃得宠,又不能为她所用,她只能,只能铤而走险! 翠玲见尚妃问起这个,十分高兴,连道:”媚嫔娘娘很早便准备妥当了,只等娘娘你回应。只要娘娘答应了出面,彻底弄垮了上官皇后,便是指日可待了!” 尚妃:“好~那你去告诉她,就说本宫愿意答应出面,让她尽快出手。” 翠玲立即领命,退了下去。 尚妃自语道:“上-官-皇后,这才刚刚开始……” 第201章 孩子是别人的?(2) 近日宫中闹鬼,后宫禁地人心惶惶。皇后已近临盆,这些事不宜操心,便交于了住在北苑的先帝妃子——婧妃打理。虽是尽心尽力,但闹鬼之事终是不得安宁,听闻夜夜都有人听到鬼的呜嚎声,甚至有人亲眼看到了。于是便有了尚妃等人的乞求面圣。 那日皇帝正在崇善宫,小桃也伴在圣前、由于事先打过招呼,尚妃与媚嫔来时,小桃便佯装一副甚久没见过姐姐的样子,皇帝便只淡淡点头。 尚妃两人得以觐见,胜算更是大了些。进去时,皇帝合上手中的奏折,见尚妃正是面上惨白,显然近日闹鬼之事也把她吓得不轻。 小桃很是识体地退了下去,同时不忘了小声在尚妃耳畔前叮嘱了几句。 皇帝:“爱妃有何事?” 尚妃跪下去,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还请陛下下旨请来驱鬼神之道长。” 他笑了一声,“朕记得,爱妃本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了?” 尚妃低着头,眼珠子悄悄的转着,又道:“臣妾以前的确不信,但现如今,臣妾不得不信了!陛下,臣妾真的看到了!太可怕了!陛下……您一定要去请来道长替后宫驱除鬼邪啊!” 皇帝“唔”了一声,站起来,看了一眼在尚妃旁边的媚嫔,笑道:“爱妃何须如此胆战心惊,你身边的媚嫔……”不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媚嫔这时才想起,昔日皇帝还是君王被关入天牢时,她曾在他面前曝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立即低下头,恳切道:“臣妾对陛下绝无二心,自陛下登基以来,臣妾自以为一直恳恳切切,不曾对宫中姐妹有半丝逾越。若非得陛下召见妾身可是连自己的寝宫都不踏出一步啊。” 皇帝扶起她来,媚嫔是个花容月貌的女子,他从知道她非普通人后,便不敢小觑了她,但于情于理,赐她嫔位是应该的。所幸真如她所说,自她封位以来,并未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 他道:“爱妃的苦心朕自是明白。来,都赐座。” 尚妃和媚嫔谢恩后,便盘坐在皇帝的宝座下面。宫女端上茶来,可怜尚妃还是一脸的惊慌,拿起的茶杯又放下去,望向皇帝:“陛下,臣妾求您请宫外的道长来皇宫里做场法术吧。” 皇帝摁了摁额头,皱眉道:“可是皇后将近临盆,此时请来道长,岂不煞景。” 尚妃笑起来:“陛下,臣妾觉得,皇后素日都只在华阳宫安心养胎,请道长来,应该不会折煞了胎儿才是。反倒是小桃贵妃,她怀有身孕不说,还有日日侍奉陛下,岂不更是幸苦,如今宫中闹鬼,若是惊吓了她,那小桃贵妃的胎儿才叫危险。” “姐姐说的是。其实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皇后向来跋扈,如今敛了些性子,只怕……这宫中闹鬼之事,乃人为……有人妒忌陛下宠幸小桃贵妃,想借闹鬼之事谋害小桃贵妃母子二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皇帝颇怒道:“媚嫔你倒是好大胆子,竟敢污蔑皇后?” 十四娘的性子他岂会不知,让他宠幸本便是她的主意,两人这次谁也不认输,就这么僵着。甚至连孩儿快出生了,他那么急迫的想要去看她,但每次到华阳宫门口都忍住不进去。不能……他是个皇帝!岂能再与她低头! 媚嫔跪下去,低着头垂首道:“妾身不敢。只是妾身敢这样说,并非是空穴来风。” 皇帝凝望着她,第一次觉得,后宫的是非,远远不止他想象的如此简单。 “你说!” 媚嫔看了尚妃等人几人,皇帝立即会意,让他们都撤退了。 整个崇善宫里,又只剩下皇帝与媚嫔。 媚嫔放大了声音,先是微急道:“请陛下先答应臣妾,无论臣妾说了什么,都赐臣妾无罪。只要陛下不让臣妾说出去,臣妾定当守口如瓶。” 皇帝恍恍地点头,“你且说罢。朕答应你便是。” 媚嫔抬眼怯怯的看了皇帝一眼,才放声道:“陛下!皇后腹中之子不是您的!” 皇帝心里一震,怒喝:“媚嫔你在胡说些什么!” 媚嫔只是微微一惊,接着说:“所谓的宫中闹鬼,不过是狐狸化身,陛下知道臣妾的身份,更应该相信臣妾说的。那狐狸,是男的!” 见皇帝满面的震惊,她站起来道:“其实陛下早该怀疑,皇后是从南朝回来后才宣布的有了身孕,其实……臣妾曾听闻很多从南朝过来的商人贩子说过,当初皇后区南朝常与代王在一起,甚至有人说,代王曾偷窥过皇后沐浴,还在皇后未更衣时贸然闯入,更是屏退了所有人,陛下……那时皇后可是未穿衣啊,代王如此行为,只怕是……” 皇帝喉头一热,又是气愤,挥手将桌上的奏折都推翻在地,怒斥道:“胡说八道!皇后从未与朕说过这些!” 媚嫔冷笑了一声:“羞耻之事,皇后又怎会与陛下说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陛下,昔日的代王,您可知是谁?” 皇帝狐疑地:“什么意思?” “陛下应该很好奇一件事,代王岂会轻易的放了皇后回宫来,并且,撤退了驻守在豫州的兵马。答案是,代王根本不是代王!皇后去见的代王,便是昔日六王爷的随从陶-醉!” 皇帝一怔,是他……竟然是他! 当初十四娘还是王妃的时候,便是对他一眼难以忘怀! 甚至失踪,都与他有关! 陶醉!陶醉!竟然是他! “陛下,就是他,陶-醉!他是一只雪狐!如若陛下不信,只等皇后临盆,看看那胎儿是否为狐狸便知。” 皇帝感觉没了重心,重重的跌坐在宝座上,那样无力。 身边最信的可人儿,她竟然是这样的…… 难怪那日她求他说——“将来十四娘若是得罪了陛下什么,不管你要如何处置十四娘,但请不要株连孩子,好吗?” 原来……原来如此! “陛下,不如就依尚妃姐姐所言,先招道长进宫,一来,让道长潜伏在宫中看个究竟,如若是臣妾失言,就当是为小桃贵妃的孩儿祈福一场。您看如何?” 他闭上了眼睛,淡淡道:“就依你所言罢。” 第202章 藏红花(1) 那是“暴风雨”来的前刻,天气依旧往昔一般清朗,蓝澄澄的天挂着几朵雪白的棉花形状白云,院子里那桃花树的花瓣也渐次凋落了,铺落了一地,像花瓣雨般随着清风落下来。 她赏了片刻桃花后,便回去替孩儿缝织衣物了。秋天一过,到时便迎来冬天了,孩子该是在秋天出生的,她要尽快替孩子做好御寒的准备。孩子穿自己缝制的衣物自己才能安心,她微笑着拿起针线,一根针刺进衫子里,贴身宫女进来通传道:“娘娘,陛下来了!” 她微愣了下,针线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那样响脆,甚至连心里也咯噔了下。 见皇帝正进来,她连慌乱的捡起针线,不小心刺到手指头,一滴红血落在衣襟上,染得格外艳红。她挽了挽衣襟,遮掉那血,起来福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也不叫她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宽松柔质的绿裙,脸上略施粉黛,并未刻意去打扮,他记得以前的她,就算再是对他不满,都会好好打扮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展示给自己,如今她这样,可是在怪他不曾来看过她一眼?但昔日,是她让自己不来的!可是她心内,也果真如此想吗……摸不透,猜不透,她明明是自己的枕边人,怎会变成今日这样…… 身旁的宫女轻咳了几声:“禀陛下,娘娘还有身孕呢。” 他“哦”了一声,便让她起来,然后摒去左右。 大殿里,只剩下他与她,她不知道,究竟还是夫妻还是分得清清楚楚的皇帝与皇后。再爱,再恨,终究抵不过心里头的寒,那是心寒,还有绝望。 她收好缝织好的衣物,放在一旁,道:“陛下政务繁忙,怎有空过来了。” “怎么,朕过来皇后不高兴?”他一扫殿内,很多昔日他赏赐的东西,她竟都几乎全数收起来了,看着那般冷清简单。 她微微垂首,淡淡道:“臣妾不敢。” 皇帝:“朕听闻后宫今日闹鬼,皇后可听说了?” 她淡淡一笑:“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罢了,怎么陛下也信?” “朕开始是不信,不过……朕听说,有些人在华阳宫附近看到鬼了!” 她心里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这是怀疑臣妾了?” 他冷冷笑了声,反问道:“难道朕说错了?” “凡事都讲究证据,陛下这般揣测臣妾是何意。再说,臣妾有何原由去让人扮鬼吓人!”语罢,她突然想起小桃,一惊,睁大了双目望着皇帝,呆呆地:“陛下是以为,臣妾想谋害小桃母女二人?” 他只凝望着她,不语。 她也看着他,好一晌,突然“噗嗤”一声自嘲的笑了出声,讥诮道:“敢情,臣妾在陛下心中这般不堪!” 他倏忽间出语道:“告诉朕,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朕的!” 她双目呆愣着,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皇帝问出的话。 然后是他颇怒的声音:“告诉朕!究竟是不是!” 她只看着他,突然间觉得那么陌生,那样的陌生,让她心寒。嘴角边枯涩的扯出了一抹笑意,道:“那陛下以为该是谁的?” 重蹈覆辙……她再一次重蹈覆辙了……、 第一次,她还是王妃时,他说她与汉子偷情,怀疑腹中孩子不是他的,便让姬妾们给她端了堕胎药。时过境迁,他成了皇帝,她也变成了他的皇后,可是……现在依旧在重演着当初的那段不堪。 孩子……她的孩子为何都要受这样的苦? 他又讥嘲的笑了声:“皇后是从南朝回来才宣布的身孕,皇后以为呢?” 她睫毛一颤,重得连眼皮也不敢抬起来。 终于……终于是如此?! 尽管担心过,也终究相信,陛下不会怀疑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她错了!皇帝就是皇帝,岂容得你一个小人儿奢望? 她轻轻出了声:“陛下……孩子是你的。”说完抬起头看着他,他竟是失望的,竟是失望的表情。 那时她才明白,挽回不了了,什么都晚了。 不论是自己,还是皇帝,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已经不是片言言语能说得清的了…… 他又想起当初她求他无论往后如何都要保住她孩儿的话,那样生气,“难怪你当初那样说,原来皇后是怕东窗事发!”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语。 皇帝站起来,“院子里的桃花树差不多都凋落了吧?” 她微微抬起头,只说了一声“是”。 见他的手重重在案几上一拍,“咣当”一声,几个茶杯被砸碎在地上,声音格外刺耳,连她的眼睛也微闪了下。 “难怪你如此喜欢桃花!原来都是因为那个人!” 她手微抖着,想起在南朝时代王对她做的那些事,羞耻!她又怎敢说! 但是她自认为从没做过什么对不住皇帝的事,从未有过! 额头渗出涔涔的汗水,她害怕,她怎能不害怕? 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已经快出生了,叫她如何不怕? 他眼底满是冷冽,淡漠道:“你真叫朕失望……” 失望……失望吗…… 那她呢,她何尝不是对皇帝失望? “陛下,孩子真的是……” 他打断她的话:“你无需多言,等孩子出生了朕便知!” “陛下!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臣妾再是不堪也不会去跟别的男子结下孽种!” 腥血!她竟觉得自己这句话也是腥血的! 那一刻,她恨不得将进谗言的那个人杀了!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为他怀胎还要遭他人质疑!别人也变算了,他可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怎能|!他怎能够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怀疑自己! “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他微微一顿,“朕希望等孩子出世那天,不教朕失望。” 她欲哭无泪,呵呵…… 如此……原来如此。 那时她在想,等孩子生下来了,他是不是又要用去梅岐山求她回来的那一招与她道歉? 不……不了! 心寒至此! 自己的丈夫让自己心寒至此! 后来,她忘了皇帝是何时离开的华阳宫,只是知道,自己的种种不堪,已在皇宫便处,慢慢散开来…… 第203章 藏红花(2) 又是几场细雨过后,华阳宫外的枫树染得更红了,望着那片艳红,但觉格外的刺眼,如同猩红的血一般,漫天飘飞。 那是皇帝走后的第三天,她自知宫中的人情世故,得宠了,个个巴不得靠近你,失宠了,个个不愿与你沾半点关系,甚至能不奚落你便是好的了。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与敌国国王有所猫腻,多大的罪名? 十四娘杵在院子中,看那片絮絮飞着的枫叶,眼睛只半眯着,孰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宫女携着一件锦缎披风搭在她身上,系了个蝴蝶结,道:“娘娘,天冷了,回去歇着吧。” 她笑着道:“今年的枫叶开得格外红。” 宫女微微一震,怯怯地:“娘娘……” 她眼底闪过一丝猩红,道:“去将小桃贵妃请来。如今好景,怎能本宫独自一人欣赏了去。” 宫女左右为难,但见皇后目光犀利,不再犹豫,便去了。 十四娘缓缓吸了一口气,微闭了下眼睛,走到宫内的池水边,俯身轻轻一点池中的水,寒凉、 她记得往昔甚喜欢在这里玩水,有一次与皇帝赌气,还往池中扔卵石,直到皇帝亲自过来给她认错了,她才肯罢休。想想她便觉得好笑,抬头间,老树下的秋千正随着凉风一荡一荡的,她轻轻抚着那扶着的木藤,坐上去,小心翼翼的跃着脚尖,头倚在藤条上,轻轻摩擦着。 多好……多好的过去。 那么美,那时她还是如同少女一般,那样对未来憧憬,以为陛下说得——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那是承诺,也是她愿意回宫来的原因。 她还想过,等孩子出世,她抱着孩子坐在秋千上,丈夫在背后替她们推,多好,多好的……幻想…… 年轻时总是任性奢望,她赌气过,奢望过,到了如今,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孩子,只要皇帝能给她和孩子一个栖身之处,安安心心的过了下半辈子。可是……可能吗? 后宫中人如何想的,她又岂会不知。只要她这个上官皇后还活着,只要她还留在宫中,她们是绝计不肯善罢甘休的。 她若再不出手,死的就会是她腹中的孩子了! 她不能!隐忍了这么久,她不能再如此窝囊下去了! 就算将来被世上唾骂,说她歹毒,她也认了! 耳边传来了唏娑的脚步声,她一怔,却又挤出笑意,站起来,宫女上前来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娘娘先回大殿吧,外面天冷。” 她点点头,淡淡撇了一旁的小桃一眼,她腹中有些隆起的意象,却依旧不影响她的艳妃装扮,面上桃红若流霞,缓缓一步走进来便能闻到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她坐在宝座上,手下有个方形的锦褥枕靠着,宫女斟了热茶,给她端上去。她喝了一大口,微笑着朝宫女使了个神色,宫女一惊,连端着茶盘子的手也微微颤抖,却碍于小桃在座下,便只好领旨退下。 十四娘含笑道:“不知妹妹刚才到华阳宫来时,可是看到了那漫天飞的枫叶?” 小桃也规矩的喝了半点茶,瞅了眼殿外,“的确漂亮。” 眉眼微微低下去,她不知这上官皇后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却又不得不来,她皇后这次可是摆了手谕请的她,她若不来,岂不落人口柄。 “妹妹也觉得漂亮?本宫便是看了那枫叶开得红,鲜-红欲滴、。”说着,十四娘的眉间往上挑了挑,又笑着道:“想来妹妹也会很喜欢的。” 小桃半是迷惑半是失措的望着宝座上的皇后,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端端的跟她讲这些做什么? 鲜红欲滴……难道是指……血? 小桃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身冷汗,镇静不下来,又听她道:“近日谣言四起,不知妹妹可信了几分?” 小桃看了她几眼,缓缓道:“娘娘心里该是最清楚才是。谣言谣言,若无人谣传,哪来的谣言。皇后娘娘若是自视清高,大可不必理会。” 十四娘冷笑了一声:“我倒是不知妹妹如此伶牙俐齿。但倘若本宫说,本宫在意呢?并且……本宫怀疑煽风点火的那人便是妹妹你,你可信?” 她自是明白,小桃不过进皇宫不久,许多事,她哪明白,又做得了? 不过是——杀鸡儆猴! 小桃张目一怔:“皇后娘娘想做什么?” “妹妹无需紧张,本宫不过是想赐你一碗药喝。”说罢,凌厉道:“端上来!” 恃才退下的那名宫女端上了藏红花。汤水被浸染得晕红,藏红花浮出水面来,艳红得如华阳宫前的那几棵枫树般。 小桃更是惊慌,站起来,声音颤抖着:“皇后娘娘……您……您要做什么!” 十四娘看了眼那碗藏红花,轻轻舀了舀,道:“本宫听说,藏红花能解忧郁痞闷、惊悸发狂等之症。妹妹整日在陛下跟前说宫中闹鬼,且鬼从华阳宫出来的,把妹妹给吓坏了。妹妹又身怀龙种,我这个姐姐作为皇后,岂能马虎了去。这不,今日叫你来,一则是让妹妹看看那漫天飞的红枫叶,二则嘛,自是要替妹妹好好进补进补了,免得他人说本宫我这个皇后做得不厚道。” 小桃吓得退后了几步,惨些倒下去,幸得婢女扶住她。 皇后……皇后竟然如此歹毒! 藏红花虽是药材,但于孕妇而说,那可是明明实实的堕胎药! 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赐她藏红花! “怎么?妹妹是要拒绝了本宫?” “皇后娘娘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只是妾身现下并无忧郁痞闷、惊悸发狂之症。有劳娘娘费心了。” “诶,妹妹这是客气了。藏红花,也是解凝气安神的好药啊。本宫亲自让宫里的人泡制好的,妹妹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心意。” “还是姐姐喝吧,妹妹现下离临盆还早些,倒是姐姐,孩子要出生了,姐姐更要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放肆!”十四娘颇怒道。 又朝那端着藏红花的宫女看了一眼,她立即会意,走下座下。几名婢女架住了小桃。 小桃不可置信的望着十四娘,反抗道:“上官皇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腹中可有着皇帝的孩子!!!你敢逼我喝下藏红花?!!!” 她冷冷道:“本宫不敢,不过……今日本宫不给你灌下藏红花,他日便是你等灌本宫喝下藏红花!” “不!我不喝!我绝对不会喝的!妒妇!你这个恶毒的妒妇!你不得好死!你竟然要害死我的孩儿!你会遭报应的!陛下……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之后的事了。”她微微一顿,站起来,瞥了她一眼,走出了大殿,又道:“给她灌下去。一个时辰后再送回她的寝宫。” 那宫女答了声“是”,便见皇后走出去了。 然后是小桃的反抗声,接着……是药碗摔下去的声音…… 她走出去,感觉到寒冷,身心都冷。倒吸了一口气,又望着那片枫红,漠然的喃喃着。 第204章 死(1、必看) 接下来,理所应当的,小桃腹中的孩儿没了。而她自己的那种报复感,却一点都不快,只是感觉凄烈,似乎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果不其然,第二日皇帝便气势冲冲的到了华阳宫,她知道他来的目的,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宫中几年生活,早已让她疲惫不堪,之前皇帝总会有些因小桃而对她意感愧疚,如今她杀了小桃腹中的孩子,也算是扯平了,相信皇帝亦不会再对她心软了。这一次的分裂,或许是最后一次,过后,再没有一辈子的承诺,只有他与她形同陌路、 华阳宫前的玉兰树已是光秃秃,只等来年开春再盛开,唯有那枫树,开得格外艳红,如同她一般,最美好的年华,回想起来,不过尔尔。 那日她特意的打扮了自己,一身玉兰色的镶花罗裙,袖口处绑了靛蓝的绸带,若从背后看她,定觉她是一个少女一般,其不然,她已是个快为人母的女人了。除了肚子的逐渐大起来,她穿这身衣服,就像当初在寒仙阁那般轻盈美丽。 最后的一次,她想将自己最美的一刻留给他。对这个男人,爱过,亦恨过,后来,只剩下了点点眷念,到最后,只有绝望。 她不是没有爱过他,这辈子就他这个人对她好对她坏过,她怎会不爱他。可是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就如她自己一般,她将为人母,却在这之前杀了别人的腹中胎儿。更好比如皇帝,他之前的甜言蜜语与承诺,在别人的几句谗言后,变得那样不堪,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相信了,还做何夫妻? 她坐在镜子前,摒开了所有宫女太监,只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眼角边微微起了鱼尾纹,她皱了皱眉头,取了胭脂盒在脸上抹了些粉黛,上了点唇红,才满意了些。 然后看到镜子后站着一个人,她知道是他,也不理会,仍旧看着镜子,她看到,他也在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自己站起来,转过身去,微笑着面对着他:“好看吗?” 他漠然道:“好看。” 都说帝王凉薄,起初她不以为然,毕竟皇帝待她是真心的,只是后来……后来种种,让她不由得渐次心寒,身为皇帝的妃嫔,或许本便该做好失宠的准备,男儿凉薄,自己无情,如此二人,怎该在一起? 她笑起来,那样枯竭的,道:“陛下喜欢便好。过不了多久便是中秋佳节了,臣妾亲自做了月饼,陛下可有心尝尝?” 他心中一哽,中秋节……就是她初见陶醉的那日,也是她离开他的那日。 他点点头,坐下去。 十四娘端了两盘月饼,放下去道:“这是“嫦娥奔月”,这盘叫“三潭印月”。” 他拿了一块月饼,咬了一口,明明是甜滋滋的味道,却感觉回味起来异常苦涩。 他道:“这都是你亲手做的?” 她笑着说:“不过是以前间隙时梨落教我的,图案做得不是很精致。” “很好吃。” 她又说:“陛下喜欢便好。”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很漂亮。” “谢陛下赞赏。” 他苦笑一声,想起她刚进君府的那年中秋,她在寒仙阁中说——君王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杀害,我十四娘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呢,她是不是也该说说自己,小桃虽是跋扈了些,但她肚中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她又怎忍心杀害了去? 他放下月饼,道:“小桃的事情,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她静默不语,半晌才柔缓道:“陛下这是要寻我的罪了?”她望着他,那样轻描淡写。 他微微愠怒道:“朕只是不明白,你杀她的孩子作甚!” 她冷笑一声:“陛下自己心知肚明。” 皇帝一怔:“你是怪朕怀疑你的孩子不是朕的?” 她坚然的说:“陛下,我自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即便去南朝,能阻止的,我也绝不让它发生。但你执意这般怀疑我,莫怪我狠心了去!”她微微一顿,“凭什么你可以有了别的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有了孩子,而我呢,别人对你说了一些话你就能判定这孩子不是你的。呵,我知道,因为你是皇帝嘛,而我是皇帝你的妃子,我怎能与别的男子有些什么猫腻呢。” 她说着说着,又啼咽又讥笑,让他不知所措、 他微敛了下自己的神色,语气更是透着愠色:“就算再是如何,你又怎能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你怎能如此狠心!” “那陛下呢?你又何尝不是对我狠心?你凭什么怀疑我?就因为你是皇帝?不!你没有资格怀疑我!你自己有了别的女人,凭什么要怀疑了我去!” “当初若不是你执意去了南朝!又岂会生出这样多事端!你又是凭什么对朕冷冷淡淡!朕一直对你呵护至极,朕刚开始以为是你怀孕了身体不适导致的心情不好,结果,你又是怎样待朕的?” 是啊……她本便不该去南朝,她不该替他瞎操这份心,不然,些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她看着他,突然讥笑道:“陛下,你太贪心了……你又想与我好,又不想失去小桃母子,对不对?” “那是朕的孩子!朕怎能不心疼!” “我腹中怀的也是陛下的孩子!那陛下又是怎么看待的!你不就是以为我跟代王,呵不,该是和陶醉有什么苟且之事吗?” 他瞪着她看:“待你生下孩子自会见分晓!” “等我生下孩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到时若孩子是陛下的,陛下又会如何!我想告诉陛下的是,我们再无可能做夫妻了!等生下孩子!我立即带着孩子离宫!到时陛下你想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再也不关我的事!你看这样如何!这样如何!”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十四娘的脸上。 火辣的滚烫,那样疼。如同心在焚烧一般。 他冷冷地看着她:“朕未允许,你休得出宫!” 她嘴角一扯,伸手抹了下唇边溢出的腥血,也笑道:“那陛下尽可等着看臣妾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然后是皇帝走了,她重重的跌在地上,感觉到身下的血流下来,那样猩红…… 第205章 死(2、必看) 外面的枫叶依旧漫天飞着,好些飞进大殿来,落在她溢出血丝的嘴角边上,轻轻一颤,又掉在了地上。 她只觉着疲乏,从未这样疲乏过。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然后听殿外下起了蹉跎大雨,噼啪噼啪的雨点打进来,浸湿了她的衣服,冰凉凉的贴在肌肤上,那样寒冷。地面上很快流了一大片血泊,刺目的猩红。贴身婢女进来时,她已经彻底的没了力气,浑浑噩噩的倒在地上,半醒半昏、 她只隐约听到许多人拼命的喊着,然后将她扶上床去。外面下着大雨,听她们说,产婆被小桃带走了去,没有皇帝圣旨,不得接回来。那时她才真正的心寒,或许皇帝是真的相信了他人的话,认为她肚子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因此才会连生这个孩子都那么困难。皇帝……他终究是皇帝啊,她错了,为了孩子她至少该再隐忍几次,或许皇帝待她就不会如此凉薄了。 她突然那样害怕,生怕自己这个孩子也会跟上次一样死了去。眼神恍惚着,意识的抓住那婢女的手,竭尽力气的喊:“快,快去找陛下!” 婢女啼哭着说:“皇后娘娘,陛下在小桃贵妃的榭香阁里,只怕……只怕叫不回来……” 她欲起的身子重重倒在床榻上,那样绝望的神情,加上腹中传来的疼痛更让她难受,她只吃力的喊道:“我不管,你快去找陛下!你告诉他!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一直都是他的!快……快去……” 婢女只好点点头,起了身就往华阳宫外跑,其他留在她寝房里守值的宫女也一样,都被她一并赶去了找皇帝。 华阳宫里,真真正正空落下来,只剩下床榻上的她,血还在流着,曾经那些好的画面,一点一滴的回放着—— 他曾经说,等将来立她为后,便让她搬回崇善宫,但后来的事,谁又料想得到,她不愿,不愿与他住在一起,于是拒绝了,心底却无比辛酸…… 那次是她第一次为了他下厨,结果弄得一身狼狈,还硬生生被他取笑了。他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尘,还说,“看看,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哪还像一个昭仪娘娘啊。”?“嘻嘻,我忘了嘛。”?最简单最平凡的,莫过于最幸福的…… 如妃佯作生病的样子,要让皇帝去探望她,她心里不是没有醋意的,并且很悲哀,为何自己会有一个这样的丈夫,后宫佳丽那样多,但是他却会对她说:“傻东西,朕只喜欢你一个……”?甜蜜的,那是最甜蜜的情话,甜到心里头。 后来二人因为熙妃出宫的事情而闹僵了,她赌气不去理他,他也不让她出去华阳宫半步,最后……呵呵,最后皇帝还是低头跟她说:“傻东西,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她心里顿时觉得开遍了花,似乎再有什么难事皇帝也绝不会跟她赌气,而是会一味的让着她,她也相信,那是因为爱她,因此才肯低声下气的去跟她认错,只为了二人能重归于好。 尚妃曾说,后宫的女人,皇帝的女人,从来就不止她十四娘一个。那时她还能告诉自己,只要陛下心里有她就好,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意,后来才想明白,想在这深宫中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真爱,那是不可能的,只会是奢望,是奢望罢了。 孩子似乎在她肚子中拼命踢打着,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痛心,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她微起了头,手紧紧抓着床榻上的红棂,咬着唇道:“孩儿……你要帮母后……母后只有你了……”丈夫不信任她,她只剩下孩子了……不能再没有孩子了…… 孩子似乎有灵性,听懂了她的话,只拼命的想要出来,那么急切的想要看一眼这个世界。 外面虽是下着大雨,她额头上却渗出了涔涔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延到锁骨。濡湿了被褥,她痛苦的叫喊着,只望皇帝能来看她一眼,或许一眼就好! 唇角被咬得溢出了血,双手抓着红棂,似乎要将它掐断似的。终于,她凄厉的长叫了一声,床榻上一只沾满了腥血的小白狐啾啾-啾啾的叫着,虽未长满了绒毛,眼睛也是小小的,水灵灵的眸子微微睁着,好奇的看了几眼,又抖擞着小身子闭上了眼睛,啾啾的叫起来。 十四娘早已痛得半昏过去,只听得血淌在地上——滴答-滴答-滴答的滴着。 皇帝等人赶来时,四周安静极了,雨也停了,只有寝房那边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心里一震,便让所有人都在门外候着,自己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儿喘息连连,床边传来几声啾啾的响声,他顿时起了愤意,走过去一掀被褥,果真!果真如此! 事到如今她还有何话可说!她生下的可是一只狐狸!是她跟陶醉的孽种!!! 她怎能如此背叛他!一次又一次的欺瞒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气冲冲的举起那只小白狐,可怜小白狐还以为人家想跟他玩,仍旧啾啾的叫着、 十四娘微微睁开了眼睛,见皇帝手上正举着——一只小白狐! 她一怔,随即联想起太医曾在皇陵时与她说的,更是吃惊。现下皇帝可是以为这孩子是她跟陶醉的了!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咬着唇扶着红棂,吃力着用口形说着:“陛……陛下……放开……放开他……” 他却冷冷一笑:“十四娘……你真让朕失望。呵,狐狸……好一只狐狸!你竟然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孽种!” “那不是!不是……” “不是?你这个贱人!不守妇道!竟然如此待朕!贱人!” 贱人……你这个贱人…… 声声刺疼了她的心,本是产后虚弱,如今被他这样一说,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但是她不能,孩子还在他的手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孩子是她的!是她十四娘的!谁也抢不走! 皇帝既然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认这个孩子,那她走就是! “还我……还我孩子……”苍白的嘴唇,丝丝破裂,欲欲撑着。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还你?凭什么!你竟然给朕生下了别人的孩子!朕凭什么要给你留下这个孩子!” 她心里一震! 第206章 死(3、必看) 零散的目光追随过去,已看到皇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小白狐,她吓得倒吸了一口气,口中似乎在喊着‘不’,却不论也喊不出来,她那样急迫,生怕他真的的会将小白狐摔下去。 倏忽,“嘭”的一声,再也没了小白狐啾啾的叫声,十四娘呆愣的望着地上的一大片血泊,漫地的残红流溢着,眼前都是血,看得她心惊胆战,嘴角剧烈的抽搐着。她半晌才恍忽过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掀开被褥蹿下了床,身子倒在血泊里,也沾满了腥红,她双手哆嗦着,缓缓抱起小白狐,紧紧地搂在怀里,却哭得撕心裂肺,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她日盼夜盼的孩子……如今亲眼死在她面前!它连毛都没长全,还未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怎么下得去手!怎么能够!!! 耳边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朕绝不允许这样的孽种留在宫中!” 寒颤……身心都那样冰凉凉。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这般憎恨皇帝!曾经最爱!如今最恨!恨~!恨不得亲手将他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她将小白狐放在地上,站起来,双手紧紧握着,眼底充满了仇恨,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看。 皇帝也不躲避她的目光,漠然道:“怎么,朕杀了你与那男人的孽种,你不高兴了?” 她依旧那样看着他,半晌突然枯涩的笑了声。 伤心欲绝,流着泪狂笑着,那样凄凉,让人揪心。 口中发出嘶哑而尖细的声音:“北宫冷君……你不得好死。” 他心里一震,她竟唤他全名! 随即面色更是严峻:“朕就算如何,也比不得你背着朕偷男人!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竭尽全力的朝他吼:“是!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根本不是你的!他怎么会你这种父亲呢!不可能!你别痴心妄想了!!!” 他更是愤怒:“你承认了!你这个贱人!朕自认为待你不薄!你竟然这样背叛朕!” 十四娘冷笑一声,嗜血般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道:“不薄?如果当初我不是傻得以为堂堂北皇会真的待我一辈子好,我便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对你这个凉薄无情的男人失望了又起希望!男儿凉薄,皇帝你更是冷血无情!!!”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接着道:“朕待你不好?朕日日在华阳宫中陪着你,就算你赌气,也都是朕亲自去跟你道歉,就算你不高兴不搭理朕,朕依旧那般细心至极的照顾你,只为了你能偶尔对朕笑一笑。难道朕做得不够?倒是你,三番两次无故对朕冷淡,你觉得朕宠幸了华贵仪跟小桃,朕便可不再理会她们,可你却是要朕远离你,去对别的女人好,你又是安得什么心思?呵……朕忘了,你孩子都是别人的,心思自不会在朕身上……” 她听着他的话,又笑起来:“北宫冷君,你不论对我还是其他女人,都是凉薄无情的。你顾得了我这边,伤心的就是被你宠幸过的女人,反之,便是我伤心。既然如此,我何必苦苦去追逐一份不得而终的感情?如果你真心爱我,便不会接二连三的有了别的女人,我为什么要苦苦守着你?你凭什么!我恨不得杀了你!恨不得杀了你你知道吗!!!” 温贤善良如她,竟也会起了杀人的动机,并且那个人还是他! 他一咽喉头,用力的捏起她的下巴,颇怒道:“如果是这样让你与别的男人相好!那你十四娘又算得了什么!你之前不是装的很圣洁吗!怎么!败露了就想起了杀机!” 字字讥恨,句句刺痛她的心。 她在他的心目中,这样的不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怀疑她肚中孩子非他所有开始?还是……更早以前? 她没有说话,他也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听他悲绝的说道:“你走吧……” 走?呵……轮他来赶自己走了…… 从前,她风风光光的被迎回皇宫,做了宫中位份最高的昭仪娘娘,再后来,她又再一次风光体面的从南朝回来,皇帝又晋她为一国之母——皇后。那些光荣的日子啊,从前从前,怎奈如今如今。欢声笑语,悲喜交切,她总能与皇帝重修于好,只是这一次,必须走了…… 就算皇帝不赶她,她亦会离宫而去。只是当那句话从皇帝口中说出,却是无比的难受!对这个男人,该表态的都表态过了,该说的都说了,心底藏着那一句话,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说出口了…… 后来……她忘了自己跟皇帝说了些什么,只是淡淡然的微凉。她走到镜子前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那样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血被泪光冲淡了,落下来,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片残红,好些被不小心撕破了。她就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躺在地上的小白狐。 几日后,她支起产后虚弱的身子,带着小白狐的骨灰,毅然的离开了皇宫。 皇帝没有阻挠她,而是让人为她大开城门。 心灰意冷,只有到了真正的心灰意冷,才会对一切漠然视为死灰,才会面无表情的去看待那些曾经、昔日里让她痛恨亦爱过的人。 她面色黯淡枯黄,没了往日的神采,身子也因产后削瘦了许多,手里捧着一个镌绣着花纹的天然玉石骨灰盒,甚至连一名婢女都没带,直带了几件常日换洗的衣物,包袱背在肩上,表情淡漠,坦然的走着。 偶尔微眨了眼睛,漠然的看着前方那高高的红城门,远远看到,几个人儿正在那里挡着城门,等着她来似的、 到了,才看清。是跟她在宫中争斗不休的尚妃、媚嫔、华贵仪、小桃…… 尚妃惋惜道:“真是可惜了唉。妹妹出宫好可要好生养着身子。” 小桃则是鄙夷的嗤了一声:“这样的人没赐她死算是格外开恩了。害了我的孩子没了,又生下了不干净的孽种。” 她胸口微微起伏,面色一变,淡淡道:“让开。” 小桃怒火一起,伸手给了她一巴掌,骂道:“贱人!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恶毒的贱人!你害得我的孩子没了!你赔我的孩子!” 她被打倒在地,目光在地面上僵持了半会,便默默的捡起骨灰盒,站起来,黯黯的低着头。 小桃见她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更是生气,张手正要挥下去,却被华贵仪拉住,她看着十四娘,微笑道:“妹妹无需与她置气。如今她被陛下赶出宫了,你还怕将来没有孩子吗?” 小桃听华贵仪这样说,才面色稍霁,忿忿道:“饶了你这贱人!” 华贵仪拍拍她的手,“姐姐别难过,此趟出宫,只是解脱罢了。妹妹我都没这个福气呢,姐姐该高兴。” 十四娘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华贵仪……果真是聪明善于心计的美人坯子,怪不得会获圣眷宠幸。 罢了罢了,走了她一个,后宫里的争斗,岂会休停…… 呵呵,她倒说的没错,解脱了,离开皇宫,离开这令人伤心的地方,便都解脱了。从此与他形成陌路。 几人都让出了一条路,她走过去,然后听到媚嫔走到她耳边对她说:“要怪,便怪你是只雪狐。” 她一怔,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口中轻声问:“你说什么?” 媚嫔却只是微微笑,便自行走回宫了。 然后是宫门大开,她不再滞留,便挪出脚步坦坦荡荡的走出去。他至始没有出现,或许这对彼此都是最好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光,风拂过她的脸颊,带走了她的悲伤,但愿这道枷锁打开了,自己便能走得回去…… 、、、 第207章 邀月出手(1) 十四娘离开皇宫后,加上小桃流了产,皇帝一时心灰意冷,不再踏入后宫。任凭宫里的娘娘们如何使计,也无济于事。 那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大雪落了两日,崇善宫里的殿檐与宫门外的巴沙木早已是一片的银装素裹。皇帝披了一件厚厚的貂毛氅,站在崇善宫的红窗前,望着那漫天的鹅毛大雪,他突然想起,每次到了冬天,她都不在自己的身边。第一次,是他出征边境;第二次是她去了南朝;第三次……她杀了他的孩子,他亦摔死了她的孩子…… 眼眶一热,只伸手按了按眼睛,罢了,不想也罢。她既背叛自己,何苦再想念。 刘公公一直候在他身后,见他微微哽了声,更是替皇帝揪心,只道:“陛下,不如,奴才陪您到梅园逛逛吧?正是冬日,梅花如今开得最好了。” 梅园?他随即联想到桃花园,更是生气! 怒斥道:“出去!” 刘公公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但知定是因为上官皇后,只好依言退下。 关上了房门,叹声退在一旁守着,突然闻得脚步声,见是华贵仪,他连忙上前行礼阻挠:“贵仪娘娘,陛下现在谁也不相见,看,刚才都把奴才轰出来了。” 华贵仪微笑道:“无妨。本宫不过是过来给陛下送碗莲子羹,送完即走。” “这……”刘公公皱着眉头看华贵仪手里端着的那碗莲子羹。 “公公放心,一切罪名本宫揽着。公公也不想陛下这么多日都郁郁寡欢吧?” “但是陛下如今……” 华贵仪打断他的话:“如若没有人愿站出来劝谏陛下,陛下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刘公公点点头,同时心中也有了几分佩服眼前这个女人,令人给她开了门,独自进去。 皇帝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冷冷道:“不是让你出去吗!怎么,连朕的话也不管用了!” 她依旧走来,将莲子羹放在桌前,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暖暖道:“陛下,是我。” 他一怔,侧目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漠然道:“你来作甚,出去。” 她凄凄笑:“陛下,我入宫也不少时日了,有时候我也会想,你什么时候也会对我动情。” 他不说话,她接着傻笑道:“臣妾很早前便知道,陛下跟她成婚不过是先帝的计谋,后来,日久见人心,臣妾很羡慕她,有时候总会幻想,若那个与陛下成婚的,是我呢?” 他终于认真的看着她,却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又拉起皇帝的手,紧紧地握着,皇帝并没有挣开,她哭了,眼泪滴在皇帝的手背上,冰凉凉的,哽咽着道:“陛下,其实爱你的人一直都不止她一个。臣妾喜欢你,从很早很早以前便开始喜欢了。” 他心里一震。 她说:“臣妾对你的爱,一点都不亚于她。为了陛下,臣妾宁可不要名节,?甚至……” “甚至什么/?” 她哭得更伤心:“陛下还记得当日在溏心湖见到的邀月宫主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个艳绿丝盈衣的女子,矗立在柳枝上,虽是蒙着面纱,但他明白,邀月宫的宫主,定是不凡之人。 她突然枯竭的笑了一声:“臣妾便是邀月宫宫主。” 他更是惊愕,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她仰着头苦笑,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沙哑的说:“那是第一次看见陛下,臣妾便喜欢上陛下了……”她低头一笑,“臣妾虽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陛下在一起……但是心中的奢望,岂是能说消去便消去了的?”她微微一顿,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后来,爹爹逼我嫁给太子,不……我不是他女儿,他也不是我的爹,南风师师早在七岁那年掉落花池死了,我不过是跟她长得像,亦因使命所在,冒充了她罢了。我迫于无奈,只好嫁给他。但是为了你,我派人将太子杀了,孰料得到,六王爷也是我邀月宫的人,我本以为,我与陛下再不可能了。再后来,如我所料,水柔一去豫州,太子便被俘了,那时我多么高兴,心思只要太子一死,我便有了跟陛下在一起的理由。于是……那日我进了宫,尽管陛下浑然不知我的用途,但是我做到了,我终于如自己所愿,做了陛下的女人……” 他错愕得说不出话来,她却说得更伤心,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她一抿嘴唇,吻上了皇帝的唇,皇帝没有反对之意,但也没有半点迎合,只是任着她索吻着,眼泪咸咸的落入皇帝的嘴唇里,一阵苦涩。 她哭泣着,只紧紧的抱着皇帝,头倚在他的肩头上,轻轻唤:“陛下……臣妾是真的喜欢你……臣妾傻傻的以为,只要做了陛下的女人,陛下便会喜欢我。可是当她回宫后,我才发现,陛下从未喜欢过我,册封我为贵仪,不过是尽一份责任罢了。如今,她走了,陛下却还是……” 他打断她的话,道:“朕不在意她!”从她背叛他起,便不在意她!他这样告诉自己!自己根本不在意她!~ “陛下……臣妾喜欢你……不要赶臣妾走好吗……” 他只伸臂抱住她,她却甚为动情,“陛下,臣妾为了你,连邀月宫都不要了……跟梅岐山居一般,邀月宫也没了……臣妾相信情,因此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能博得陛下一丝丝真情。陛下,爱你的从来就不止她一个,陛下何必苦苦守着一段令人伤心痛绝的感情,放开了,你好,我也好。臣妾不求陛下能真心待我,只求陛下能快快乐乐的,不要为了她而这样郁郁寡欢。” 他微一哽,只摇摇头,她却伸手放在他的嘴唇上,轻声说:“臣妾没有她能讨陛下欢心,却比她更爱陛下。过去的,我陪陛下一起忘怀,未来,我陪陛下一起走。好不好……” 他虽没有说些什么,却唤了一声:“邀月……” 她抬眸看着皇帝,很是感动,皇帝也低眸下来,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大手按捺不住的在她的身上游离起来……她微嘤咛了一声,与皇帝缠绵到了床榻上…… 第208章 邀月出手(2) 那几日雪下得正大,路面的积雪有些滑,但华贵仪每日早晨都坚持去自取雪水,亲自泡了一壶用雪水煮沸的热茶,然后送到崇善宫去。皇帝很是感动,似乎很久没被人这样贴心的服侍过了。于是更是宠爱华贵仪,这令小桃等人是又羞又恼,昔日与她们站在一起斗垮上官皇后,如今上官皇后被赶出了宫,便反过来咬她们一口。华贵仪却不以为然,只是觉得自己现如今过得才叫舒踏。 正是午间,外面有了几缕冬阳的普照,暖烘烘的,为湘熙宫平添了几分生气。华贵仪却说乏得很,懒得起来,倒不如窝在床榻上睡一会。正要卸了妆扮,外面守着的婢女进来通报,说小桃贵妃来了,问要不要见。珠儿忿忿的在她跟前切齿道:“小姐别见她。昔日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真把小姐当下人看了。如今小姐得宠,就学会让人通报了,素日怎不见她如此礼貌,直接冲进来的!” 华贵仪笑了声:“多嘴。”昔日若没有小桃那跋扈的性子,她还指不定能和陛下在一起呢。借她之手让上官皇后与皇帝分裂,这才是她的目的,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她得陛下宠幸,小桃这些人,只要是阻碍了她的路的,她都不会软了心去。 她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扶了扶发髻,笑道:“让她进来吧。” 小桃气势汹汹的进来,眼底尽是妒恨,但也知华贵仪正是得宠,不敢得罪她,只悻悻给她回了小礼。华贵仪也福身道:“贵妃娘娘。” 小桃撇撇嘴,“这就免了吧、”说罢不等华贵仪请坐便自己在座位上坐下去,喝起放在一旁的茶。 华贵仪只觉可笑,也由着她,坐在她旁边问道:“妹妹来我宫中,可是来叙叙旧的?” 小桃瞪着她,忍着心中的怒火,敛住神色又喝了一口茶,才漠漠道:“当然,我与姐姐感情素来就好。” “昨日陛下给我送来了几匹保暖用的蜀锦,一会我让珠儿给妹妹送几匹过去好了。” 小桃终于气不过,站了起来,怒骂:“贱人,别以为陛下现下宠你便可在本宫面前肆意非为,本宫告诉你,现在后宫中位份最大的本宫!拿几匹蜀锦来跟本宫炫耀?呵,华贵仪你也忒小觑了本宫吧!” 她笑道:“姐姐我这里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今年的几匹蜀锦,可都——在姐姐这。” 小桃不可置信的:“你!你胡说什么!” “妹妹若是不信,便问问你的贴身婢女。” 小桃双目犀利的瞪着身旁的宫女:“说!究竟是不是这样?” 宫女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回娘娘的话,今年内务府赶制的几匹蜀锦,都让陛下赏给……”她看了一眼华贵仪,“都赏给贵仪娘娘了……” 小桃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双眼泛着迷茫,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陛下明明最宠我的……” 华贵仪看着这样的小桃,突然觉得她很可悲,道:“今日的妹妹,就像当初的上官皇后一般。” 小桃恨不得上前打她,却被自家宫女拉住,她怨恨的又喊又骂:“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我呸,凭她那个贱人也要跟我比,你们都那么丑!都是贱人!我才是最漂亮的!皇帝向来最喜欢本宫了!” 华贵仪不愠不恼,淡然从容道:“后宫中从来便不缺漂亮美丽的女人,上官皇后是如此,你小桃——亦会是如此。小桃你可知你缺的是什么?” 小桃憎憎的看着她,听她笑着道:“是心计。你虽有一副美丽娇颜,但却只能被人称为祸水,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能在这后宫立足的,向来都是些聪明精算的女人。今日你为后宫最美妃子,明日呢,往后呢?这个世界上,没有最漂亮的,只有更漂亮,更美丽。陛下又能守得了你这副容貌多久?呵,等你老了?容颜渐衰了?小桃,你跟上官皇后一样,太笨了。” 上官皇后心气高,又执着,才会落得如此地步。若不然,她邀月,又怎能这般轻易便获得皇帝芳心。皇帝图的,不过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上官皇后做不到,她邀月来做,她爱皇帝,因此可以不顾一切。 小桃脸上渐渐浮起了迷惑的神情,然后眼眶红红的。若不是代王,若不是他,她小桃怎会到这北国来,刚开始只为了完成他要她完成的使命,最后上官皇后完完整整的从南朝回来,她恨,她想跟这个女人比。不料这念头一出,自己便无可救药的恋上了北皇,自己那样依赖他,只是喜欢他。 再后来,华贵仪利用她以前在邀月宫的势力,将她的父母从尚妃手中夺了去,那时她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先是代王,再是尚妃,最后是华贵仪。 她听华贵仪的话,样样都跟上官皇后作对。却不料,这样争斗着,把自己的孩子也给斗没了。上官皇后啊……她太狠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小桃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以前在南朝,便常承欢于男人膝下。如今想想,她是眷恋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的,她需要这些东西来衬托她高贵的身份,高贵……她苦涩的笑了声,真的是高贵之身吗?不,一直都不是……她是青楼女子出身,怎会是高贵之身呢……那时她想,如若她跟六王爷走了,一切又会不会是另一个结果? 正想着,华贵仪突然道:“小桃,我遣人带你偷偷离开皇宫,你爹娘那里,我也会安排妥当,回了南朝,重新开始。你觉得如何?” 小桃愣了下,冷笑一声:“姐姐也未免太瞧得起妹妹了吧?我向来都是个爱荣华富贵的女人,怎会为了这短时间的失宠而失意了去?”说罢,看了她一眼,道:妹妹先行告退。” 珠儿咬牙切齿道:“瞧瞧,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华贵仪看着小桃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猩红,“既然你不走,那便怪不得我了。” 第209章 邀月出手(3) 又过了一个月,那时正是冬至,是北国最冷的一阵子,大雪覆盖了整座皇宫,到处是白茫茫的鹅毛大雪,寒风夹带着絮絮飘飞的雪花簌簌地吹着,轻拂过她的脸颊,微凉。 她望着湘熙宫外的银装素裹,淡淡地:“事情都办妥了吗?” 珠儿应声答“是”,道:“榭香阁那里已经打点好一切了,只等小姐出手。” 几点雪花飘到她的头发上,轻轻颤颤的,不一会儿又飞走了。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肚子,轻轻道:“委屈我的孩子了。” 珠儿也微微心疼道:“小姐,真的要那样做吗。孩子……”她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着急,小声,“孩子是无辜的……” 华贵仪吸了一口气,眼圈红红的,微哽了一声:“你懂什么。”她若不这样做,难保皇帝会移情别恋,昔日那样得宠的上官皇后,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更何况……小桃的容貌,偏生就是为了讨男人喜欢的,皇帝也是男人,不会因她华贵仪的几句情话就守着她一辈子。因此,为了她,为了她与皇帝的将来,她必须铲除掉这些阻碍了她与皇帝的女人。 如今……她也怀孕了,可怜皇帝的孩子,一个都不能留下来。她对天发誓,她不是真的想去害自己的孩子,只是……只是情势所逼。 那时她想,只要这后宫中,不再有会成为她敌人的女人,她便好好跟皇帝在一起,到时再与他一辈子到老,孩子也不怕没有。是啊……多美好的愿望,会的,总有一天会有的。 她仰起头,泪光从眼角流下来,她伸手快速擦去,道:“药端来。” 珠儿难受的走进寝房,将汤碗端来,“小姐,奴婢实在是不忍心。” 她一把接过汤碗,喝道:“不忍心便不要看!” 碗里的红花浮上来,浸红了汤水,她冷笑一声:“我记得,当初上官皇后便是端了这么一碗藏红花给小桃喝。”如今,她要亲自喝下它! 她只看了碗里的藏红花一眼,闭上眼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连珠儿想反对都来不及,急得她哭了出来:“小姐,现在去叫御医还来得及,奴婢……奴婢去……” 话未说完,华贵仪便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扶我回房!” 珠儿只好抹泪点头,搀扶着她躺到了床榻上,她见华贵仪面色逐渐苍白起来,眉间似乎因为痛苦而紧紧皱着,连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她一震,再怯怯的往下看,华贵仪的身下已缓缓流出了血。 她吓得惊慌起来:“小姐……你……你流血了!” 华贵仪手抓着睡枕,声音细哑地:“去……去找陛下……按我说的去做……” 珠儿没法再耽搁,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跟皇帝说小桃贵妃对她家主子受宠妒恨在心,特别是华贵仪怀孕后,连番在榭香阁使巫蛊之术,诅咒华贵仪母子,今日又说给娘娘端了一碗安胎药,却不料贵仪服下后便腹痛不已,现下身下已流了血。 此话一出,皇帝立即震怒,连派人去搜榭香阁,并叫上了御医,一同前往湘熙宫。 不出意料之外的,华贵仪流产了,刚有一个月的身孕便没了。 皇帝一直在她枕边安慰着她,华贵仪却伤心得痛苦不已。 不出半个时辰,刘公公便将在榭香阁当差的一干人等都带进了华贵仪的寝房,同时小桃也来了,但是她并不知皇帝已来了,于是刚在门口便又骂又叫的喊:“这个狐媚子又使了什么计!把我宫里的人都叫到她这里来什么意思!什么木偶下咒!本宫听都听不懂!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狐媚子在陛下耳根前进了什么谗言!” 正说着,人已经进了寝房,但见皇帝坐在华贵仪的床头边,心下一颤,双腿发软的跪了下去,立即道: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怒道:“你还知道参见朕?” 小桃低着头:“臣妾惶恐,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惶恐?你连朕的孩子都敢下手你怎会惶恐!” 小桃抬起了头,眼色也几分冷厉:“臣妾并没有杀了陛下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昔日藏红花的滋味,她毕生不忘!如今皇帝重提这个,是何意思! 她再看看床塌上的华贵仪,一脸的苍白,又联想起刘公公去她宫里搜东西,心里一震:“华贵仪……她的孩子没了?” 她旁边的婢女点点头,边推了推她的手,“娘娘……你……你还是认罪吧。” “认罪?”小桃一脸迷茫的,“本宫要认什么罪?” 皇帝指着那名婢女,冷道:“你既知情,便全盘说出。话说实了,朕会对你从轻发落,若是有半句虚言,朕定饶不了你!” 婢女战战兢兢的点头,说道:“其实小桃贵妃很早前便不满贵仪了,但贵仪心善,便处处忍让着贵妃。后来,娘娘见贵仪越发得宠,便起了恶(第四声)心,便借着要请宫外道长进宫来驱鬼的理由,请人暗中施巫蛊之术,同时在自己的寝室中藏了许多诅咒人的木偶,那些木偶里写的都是诅咒贵仪母子两人的。” 小桃错愕震 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婢女】 皇帝问道:“可有什么证据!” 刘公公立即唤来了几名太监宫女,他们手中都端着盘子,盘上都是些被下咒过的木偶。皇帝皱着眉头,拿起了一个看了眼,顿时怒起来,将木偶丢到小桃脸前,怒斥道:“好你个贱人!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宫中向来禁忌巫蛊之术,你竟然敢不听宫规!还敢对朕的孩子下咒!” 小桃哭红了双眼,行膝到皇帝面前哭道:“陛下,是有人陷害臣妾,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陛下你相信臣妾!” “相信你?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朕如何信你!你不仅恶毒得去对华贵仪母子下咒,你竟还给华贵仪送来堕胎药!是何居心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小桃一怔:“堕胎药?臣妾……臣妾没有!臣妾怎会去给华贵仪送堕胎药!” 第210章 兔死谁手(1) 小桃迷惑的将目光缓缓的投给婢女,只见她低着头,也不敢看小桃,只好跪下行膝到皇帝面前,啼哭道:“今日娘娘说要奴婢去给贵仪端碗安胎药去,奴婢就想,自上官皇后离宫后,娘娘向来与贵仪不和,怎会好心去给贵仪送安胎药,但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送去,否则……否则就杀了奴婢。奴婢实在是……迫于无奈啊。” 小桃彻底被激怒,站起来抓起了婢女的发髻,扯得婢女不断叫饶命,她又叫又骂:“贱人!你竟敢诬陷本宫!你这个贱人!” “住手!”阴冷的语气,让小桃不寒而栗。 不仅从她宫中搜出了存有巫蛊之术的木偶,还有她贴身婢女的证词,她还能如何辩解? 她无何奈何的放开了那婢女,重重的跌坐在地面上,喃喃地:“陛下……你信我……我当真没有害死她的孩子。”失子之痛,她怎会忘怀!又怎会去害她! 皇帝亦不再听她解释,只让人革去她的贵妃级别——打入冷宫。 那时小桃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绝望,皇帝啊,皇帝……他终究是刻薄寡恩的……昔日他对她那样好,会因她一句话便赐她贵妃级别,如今亦可以因为一句话而将她的贵妃封号革去、 心酸……她只觉得心酸得很。然后才想起,似乎当初的上官皇后,亦是如此。是啊,当初她一心想铲除斗垮她,于是对于她的痛苦绝望全都置之不理,以为上官皇后不在了,她便永远受宠于圣上了。现在想想,真是愚昧至极。上官皇后尝受过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 她只是替自己悲哀,也替上官皇后感到悲哀,兜兜转转,左不过是同样的人。被斗垮的上官皇后出了宫,的确是解脱了,她以后想过什么日子便过什么日子,不会再有这座皇宫去约束管住她,就算她与那个所谓的奸夫在一起,那又何如,不在宫里,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她呢,她小桃呢?等到了结局才想到,原来自己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六王爷……六王爷呢,他在哪里?为何不来找她了?呵……她傻呀,北国一直在通缉他跟三王爷,又怎会回得来呢。 那时隐隐约约听到,华贵仪说念姐妹一场,想单独与小桃谈会话,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与躺在床榻上的华贵仪。 华贵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桃,说不出的难过。 小桃也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你真狠,连自己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以前她总以为最狠莫不过上官皇后,一碗药下来,她的孩子便没有了;孰不知,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人,那才叫狠!华贵仪……为了除去她小桃,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杀了,狠呐,这后宫中,还有谁比她更狠?呵,或许有吧,除去了她这一个,或许下一个就是华贵仪自己了…… 华贵仪侧目看着小桃,声音微微颤着,冷冷地:“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小桃更是狂笑,“我何曾逼过你?被逼的一直都是我!当初上官皇后还在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啊,等她彻底没了势力,我跟贵仪你,便可在后宫一同侍奉陛下了,到时圣眷同分。呵呵……当真是我小桃傻了,傻啦……” 华贵仪心里微抽搐,淡淡地:“我爱他。因此,我只能这样。” “爱?哈哈……你想说给皇帝听?不,邀月你错了!如若没有你和我,现下的皇帝和皇后,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你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教人伤心罢了!” 华贵仪听到小桃这话,声音更大了些:“如若他们真是恩爱夫妻,便不会被人轻易拆散!” “那是因为上官皇后心气高!如若她真想跟你争,你觉得你邀月胜算有多大?” 华贵仪一怔,这正是她最害怕的,一直最害怕的。多少个夜里,她都觉得那么庆幸,庆幸上官皇后没有留下来。 小桃接着说:“你现在守住的,不是皇帝的心!他当你不过是为了解身体上的满足罢了了。他当初可以那样宠爱上官皇后,亦可以轻易的将她赶出宫去……” 她竭尽全力:“那是因为有我们在作祟!” “呵,你当真以为这宫中就你一个狠角色?我告诉你邀月,今日你借你腹中之子铲除了我,明日她人亦可用同样的办法除了你!你想说皇帝会信你?呵,?你这是痴心妄想!当初皇帝何尝不是宠爱上官皇后,有何尝不是宠爱小桃我,可现下呢……邀月,上官皇后与我获的恩宠一点都不亚于你,我们尚且如此,你觉得你邀月又会好到哪里去。” 华贵仪脸上渐渐浮起了迷惑。难道……真要这般斗下去?一直到死?她进宫只为了那份藏在内心的感情,她不想旁人成为她与皇帝的阻碍,不想啊! 昔日看着上官皇后从南朝回来,皇帝就那般宠她,刚回来便封她为皇后,她还有了子嗣。她恨!她怎会不恨!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每日都陪着别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恨!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放弃没有邀月宫,可以没有名节,甚至自己的孩子!她只想和他好!这样都不行吗? 是的……不行……永远都不行!这是后宫!是后宫啊!除去了上官皇后,除去了小桃,还有更多,每年进来的新美女也更多,她都要跟她们斗下去吗?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时她那么恨!恨自己心爱之人是皇帝!偏偏是皇帝! “哈哈,你害怕了?邀月你竟然害怕了!” 华贵仪静静的看着小桃,昔日的美人儿,如今像个疯子般的看着她笑话,是啊,伤心绝望了……那是小桃彻底对皇帝、对这个冷冰冰的皇宫绝望了。亦如当初上官皇后绝然的走出皇宫一样。 她仰着头,望着床榻上的帷帘,眼角落下了泪光,她呢……将来她是不是也会这般绝望? 她闭上眼,轻轻的开口:“小桃,我曾劝过你,只要你想离开皇宫,我都会成全你,只是现在……来不及了。” 小桃冷冷的答:“我知道。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何不把你也一并赶出宫去!” 她笑了一声:“若能像她一般在宫中了无牵挂,我何尝不想出宫、”她倒是解脱了,那样潇洒的走了,不留一丝遗憾。 有时候想想,自己竟是羡慕她的,被伤透了,心才会死去,那样才不会再作牵挂。走了,一了百了、只是……她邀月没那个福气,她爱皇帝,因此不能放下。亦不能如她一般洒脱的走。 能与自己所爱之人相知相守一辈子,那是每个女人最想的,也是最难的。一旦迈出了那一步,这一生,便是回不了头了。邀月啊……她还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总喜欢站在梅岐山上的观台上,看日出日落,后来阿狸师兄告诉她,如若有一个喜欢的人,与他一起看日出日落,会更美。掌门仙去后,她便很少再上山去了,后来才知道,自己和皇帝,相差的不仅仅只是日出日落这样简单,爱亦不爱,只在心里,若心中有,看着日出日落也会觉得很美。 她体验过那种滋味,那是在上官皇后从南朝回来的那日,她一个人看着冬阳从宫殿的那一边升起来,又看着太阳落下,珠儿总问她究竟在看什么,她心里答,她在看自己,看自己对皇帝的爱,藏在心里的那份爱,一直不敢言明的爱。或许只是在等,等爱升起,再等爱坠落,这样反反复复,她终于等到了能与皇帝说说心里话的那一天。 然后才会那样害怕自己将来会落得一个与上官皇后一样的下场。因此拼尽全力的想铲除所有阻碍了她与皇帝的那些女人。 终究是错了,也只能这样错下去了……、 她回得了头吗?不……回不去了……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能假扮那个讨人喜欢的南风师师,也做不了一直隐忍的太子妃,更做不了邀月宫里的蒙面宫主,她是华贵仪!皇帝的妃嫔!她只能用这个身份走下去了…… “小桃,你恨我吗?”恨啊,她怎会不恨。 小桃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很可悲,像极了凋零裤落的女人,她笑起来:“恨?为何要恨!你瞧瞧你邀月,你老啦,哈哈……我相信不久,你也会到冷宫里来陪我的。” 华贵仪心里一震,双手伸出来,摸着自己的脸,直抖索、 老啦?她老了吗?为什么她感觉不到? “你胡说什么!” 她才刚得宠不久,怎会老了呢!难道……是因为流了产?不,等她身子好了,她定会好好保养自己的脸,不会的,不会老的! 小桃却说:“你就是想靠这张脸留住皇帝吗?呵呵,留得了一时,留不了一辈子。邀月,你省省吧,不是你的,就算得到了,也不会长久的!反倒是我,现下看清了,对皇帝的心,也死绝了,我不会再对那北皇有丝毫妄想,我等着你邀月,将来也会有那么一天。到时,我们两个人一同在冷宫作伴,待到人老珠黄了,哈哈……” 华贵仪听得生气,胸口起伏着,一个睡枕朝她砸过去:“你胡说!滚!给我滚!来人!将这疯女人给我打入冷宫!” 外面的人听到了她的喊叫,连进来拖走了小桃。 她还听到,小桃走前,对着她说——冷宫等你。 她吓得脸色惨白,害怕……谁不会害怕……冷宫……从前住过霜贵妃……如今再是小桃……不……她不会……不会的! 第211章 噩耗袭来(1) 雪山上一片银白,鹅毛般的大雪飘洒着下来,絮絮的落着。山上很冷,冰冻冻的,连路面也是湿漉漉的,她坐在一块小山丘上,静静的看着山上的雪花飞飞扬,梨落拿来了一件狐裘大氅,搭在她身上。 冷冽的风拂过她的脸,大氅衣领上的绒毛飘颤起来。她微眨了眨眼睛,思绪似乎也跟着飘飞了。梨落说,回去吧。 她不明白自己还能回到哪去,只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雪。 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不是自己。当那些记忆都被所谓的娘亲雪竹解开后,她是默然的冷淡,只是心底黯黯的心酸,前世的他,今生的他,她累了,没有那份心思了。 她当初离开皇宫,出了宫才明白,自己只是孑然一人,身边没有梨落他们,后来,她想回自己的家,又不敢回去,以爹的性子,定会将她赶出上官府。她一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因为产后虚弱,昏眩了过去。 再然后,便是出现在这雪山上,当她问及三姐关于她的事后,解除了封印,才蓦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是被遗弃的那一个。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到陶醉,会那样心痛,他后来又为何会苦苦缠着她不放。原来……原来两人之间有这样的悲欢离合与纠葛。 只是心死了,心早随那个被摔死的小白狐死去了。她闭上眼睛,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凉凉的、多少的天真,多少的单纯,早被那个男人给毁了。 日子久了,她也不再想那么多了。只是不爱说话,甚少再开口说话。再后来,十二姐忍不住了,便跟她说,要下山去杀了他,她没有回答她,心真的死灰了,又岂会在意这些,于是坐在雪山上,目送着她与卫肃下山去。 天更冷了,娘亲雪竹知道她整日都会待在雪山上,那日,她上去陪她,娘亲说,真的死了心吗? 她只默默的看着雪,并不说话。 娘亲见她如此,几分心疼的说,你身子这样虚弱,还是不要整日上来吹风了。 她枯竭的笑了声,虚弱?当初自己独自生下了孩子,然后亲眼看着他摔死自己的孩子,亲自将她赶出宫去,让她有家回不得。冷,心冷,只好借着冷风来掩盖心里的寒冷。 娘亲说,自己对不住她,才让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她静默不语、 雪竹见她如此憔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好帮她系好身上的大氅,然后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今年的冬天很平静,她在雪山上过得也很好,整日里不吵不闹,虽无一丝生气,但她待自己还算好的,愿意吃好穿暖。她亦不会傻的去跟自己过不去。 日子过得快,转眼间已是春天,刚开始她没有察觉什么,后来渐渐的,她看见梨落她们,脸上各个都呈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并且持续了许多日,她终于忍不住,问她们怎么了,结果她们只敷衍着她,并不告诉她。 后来她才想起,十二姐下山一个多月持久了,还未回来。于是便问她们是不是十二姐出事了,梨落只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更是不明所以。 终于亲自去找了娘亲雪竹,那日太阳日照三竿,十分暖和,雪山上的路面上也渐渐隐去了雪地,铺出了一片郁郁青青的嫩草起来。娘亲的脸色亦是不安的,她拉起她的手,柔缓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娘亲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说的。 她动了动嘴,道:“娘亲。” 雪竹一怔,她的十四儿叫她娘亲了? 十四娘微笑着道:“娘亲,我既愿在雪山住下,便是接受了这个身份。只是……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了?” 雪竹脸上露出惶恐,喃喃地:“天下要大乱了……” 十四娘心里一震,不明白她的意思。 雪竹紧紧的握着十四娘的手,惊慌道:“十四,你听娘亲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下山去,知道吗?” 十四娘看着雪竹半晌,才开口问:“为什么。” 雪竹惨闭了一下眼睛,连握着她的手都是哆嗦的,声音也颤颤的:“魔兽出世了……” “什么……什么意思?” 雪竹痛哭起来:“我只怕你十二姐是回不来了。” 她更是呆愣了。直直的看着雪竹的神情,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急迫地:娘亲,什么意思……为何会这样?” “十四,你别这样。娘亲之所以告诉你,只为了消除你心中的疑惑,你受的苦够多了,便不要再去趟这趟浑水了。” 不……她怎能不管,十二姐是为了她才下山去的,她怎能安得下心! 她立场存了几分决然:“娘亲,我要下山。” 雪竹瞪大了眼睛看她:“你疯了!现下整个北国都如同噩梦一般,惨不忍睹,你怎能下山去!” 十四娘:“除了雪山,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桃花岛、梅岐山居。” 十四娘蓦然一惊,突然想起自己在平城的父母,“娘亲,我……我定要下山去!上官府的人等着我呢!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雪竹一气,扬手朝十四娘打了一巴掌,怒道:“你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救他们!如若连你都死了,那你的姐姐们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不想你再出任何意外吗!你是存了心要她们难过是吗!” “我……”十四娘捂着被打的脸,那样清醒。是啊……她下山去能做些什么?皇帝……皇帝呢!他有没有事!那时自己是害怕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自己还念着他的安危。 不!自己想的是北国!北国岂能没有皇帝! 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娘亲,陶醉!陶醉呢!他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雪竹鼻子一酸,只紧紧的抱着她的女儿,这是她的小女儿啊。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了,为何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甚至不敢说,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更何况自己的十四了。 于是只好抱着她,希望,希望将来不管如何,自己的小女儿,都能够好好的…… 第212章 噩耗袭来(2) 那是一个月后,十二姐都未曾回到雪山上,十四娘已感到了危机重重,再也淡定不下来,她知道娘亲不会让她下山的,但她不能狠下心去置之不管。那日半夜后,她趁着她们都在歇息,偷偷下了山,夜里山路很滑,尤其在雪山上,春天一到,山上的雪便开始融化,更是危险,但她只能趁此时下山,她是不敢相信的,不敢相信北国会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只唯一点,十二姐确是没有回来,她不得不担心。 四周黑漆漆的,仅剩天边那抹银辉,她扶着枯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虫叫,但此时听来却是格外的吵闹,她拉了拉身上的狐裘,抬头时,发现她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她一惊,小声的唤了句:“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她,似乎也在看着她。夜里黑,这让十四娘有些后怕,只摸索着走过去,然后看到那人动了下,她吓得差点滑下山,幸好那人扶住了她,透过那点点月光,才看清那人的面目,是……阿狸? 他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十四娘心里一震:“为什么……” 他拉起她的手,声音竟也是颤抖的:“整个北国……北国……需要你……只有你能救北国了!” 她眼睛睁得很大,却空洞地望着阿狸,许久,她突然问:“什么意思?我一个女子怎么……可能……” 阿狸也不与她解释,只抓起她的手跃身飞走。 黎明来袭,阿狸带着停在平城的一屋檐上,空气中弥漫着臭尸的气味,一缕缕炊烟在整座平城氤氲开来,遍地的死尸,甚至……连婴孩都有。 她看得心惊胆战,双手直抖,喃喃地:“怎么会这样……” 几月而已,怎会变成这样! 上官府!上官府呢! 她要走,阿狸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冷静!” 她眼泪掉下来,“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的家人还在平城!” “他们没事!” 十四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听他淡淡的说:“陶醉将他们带到桃花岛去了,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陶醉……陶醉啊,每次危险,他总是能想到她,总是能为她考虑周全。 她也缓缓冷静下来,镇静的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阿狸抬眼睨望着屋檐下的那片惨不忍睹的狼藉,也微闭了下眼睛,道:“你可知北皇身上有块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的玉坠?” 十四娘这才猛地想起,她曾多次看到皇帝身上的玉坠发过光,甚至……甚至还出现了她以为的所谓幻象,难道……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听阿狸接着道:“那玉坠本是霜姐姐、”他看了十四娘一眼,哦了一声,“本是霜贵妃从小的随身之物,后来,才到了北皇的手中。” “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霜贵妃是魔界至尊的女儿。” 十四娘一怔,“那……那皇帝他……” 阿狸拍拍她的手,“这个你放心,霜贵妃虽是魔出生,但从小在梅岐山长大,魔性早已被驱除了,到了北皇这里,也算是人类的了。只是……霜贵妃身上的玉坠,本是封锁了魔界中人,你可知霜贵妃还有个什么身份?” 十四娘想了一番,“依我前世的记忆,我只记得,曾经有过一只大魔曾到雪山欺凌过我们雪狐一族,后来……后来也不知为何,他消失不见了。” 阿狸点点头:“那只大魔后来被天师道长收伏了,并且将它打回了原形封锁在一块玉坠上,再后来,玉坠不翼而飞了。直到霜姐姐被掌门抱上了梅岐山,天师道长竟发现,霜姐姐的身体竟能镇得住那魔,于是便将错就错的让那玉坠放在霜姐姐身边。天师道长曾说过,只要玉坠不会碰到与他相生相克的人,即使因离开了主人的身体而解除了封印,亦不会破茧成魔,也就是说,魔兽不可能出世。可是……” 说到此,阿狸又看了十四娘一眼。 她双目迷离的飘着,喃喃自语:“所以……那个与魔兽相生相克的人,是我……” 阿狸艰难的点了点头。 难怪……呵,难怪……难怪她几度都看到了那玉坠里的魔! 但是这是为何!为何那个人是她! “魔兽唯一怕的人是你!因为他知道,若他此次再被天师道长收伏,唯一的可能,便是你制服了他!” 她推开他,摇着头喊道:“不……不可能……凭什么是我!” “因为雪狐一族乃至整个妖界里唯一【一个赋有仙气的就是你!十四娘,魔兽最怕的最是赋有仙气的人,你就是一个唯一一个令他害怕的人!” 她错愕了,手心微微合上,都是冷汗。 望过去,下面都是死尸,上面呢,天吗?神仙?若真的有神仙!为何不下来拯救北国!躲在天上作甚!做摆设吗! 十四娘气愤的指着天骂:“若你们真有怜悯之心!为何不亲自下凡看看!如今这样又算什么!” 阿狸想劝她,又不知如何说,只好任着她说。 十四娘说得累了,便重重的跌坐在屋瓦片上,仰着头,任泪水落下来,那样冰凉,又感觉无助。 她最后只淡淡问了阿狸一句:“如何……才能收伏了它。” 阿狸见她想明白了,同时也很无奈的说:“魔兽究竟有何弱点我们现在都不得而知,唯一知道是,它现在附在北皇身上。” “!!!!!!”十四娘不可置信的望着阿狸,“你……你说什么?” “魔才刚出世,它必须找个对魔性承受力极强的人来依附,这个人,非北皇莫属了!” 她胸口突然那样难受,手紧紧的按住胸口,蹙着眉:“什么……皇帝……你是说皇帝现在被它附身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别难过……现在……” 十四娘打断他的话:“你要我怎么不难过!皇帝被魔兽附身,就算我能制服他,皇帝也会送命的!!!” 阿狸显然明白了她的心情,但是在此之前,也只能够这样! “现在是整个北国子民遇难,十四娘,你要分得清轻重!” 孰轻孰重……当然是北国子民……只是……只是她不能够…… 怎么会……短短几月,怎变如此! 第213章 脱衣舞 她迷茫的眼神飘到阿狸的身上……“你想我靠近他是吗?” 心里如刀绞般难受,她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伤心地,那个沾满腥血的皇宫,那里有她死去的孩子,还有那些所谓的皇帝的女人,她怎么还能够回去…… 阿狸艰难的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她仰起头,苦涩的笑起来,那样冰凉凉的笑声,弥漫着整个静谧得可怕的平城。 回去,她想也只能回去了! 都说天爱捉弄人,如今看来,这是真的,只希望这场噩梦能快些过去,她实在是累了,只想歇下来。 那是红桧木的城门前,已没有侍卫看守,只有一些夹杂着猩红的枯枝落叶漫天飞着,她慢慢走过去,然后缓缓伸起手,摸着那城门,以前总觉着它是光滑的,如今摸上去,却觉着是粗糙无比,她抽回自己的手,侧脸微看了阿狸一眼,他说:“你定要小心行事,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十四娘并未回过头去,淡淡地:“我知道。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阿狸站在远处,看着她清减削瘦的身子,只能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看到她不及言谢,绝然的走进了皇宫。 皇宫里到处都是正在窜逃的宫女太监,她看着昔日那样辉煌的宫殿,如今也只是几片残瓦。她突然抓住一名宫女,冷厉地:“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一脸的惶恐,看到十四娘更是震惊:“皇……皇后……” 她看着小宫女,示意她说下去。 小宫女一个扑通跪在十四娘面前:“皇后娘娘,您快逃吧,陛下疯了,他被魔附身了,现在正到处抓人,说……说要拿我们拿去蒸煮了吃……太……太可怕了……” 十四娘面色微微一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强装镇定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崇……崇善宫……” 十四娘放开了那宫女,轻声唤:“你走吧。” 小宫女顾不及她要做什么,只知现下逃命要紧,便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裹匆匆离开了。 崇善宫,远远从里面传来男女暧昧不清的喘息和呻.吟声音,她心头微微痛着,扶着墙门,坚持着自己走进去,然后,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皇帝衣衫不整的搂抱着只着一件薄若蝉翼衣纱的媚嫔,两人互相灌着酒,偶尔皇帝还亲吻着媚嫔的身体,他们的下面是十几名舞衣女子,她们一件衣服也没有穿,这简直是在上演脱衣舞!光滑细腻的身子如水蛇般扭动着,她看得震怒,手指紧紧的掐着房门边上的棂木,然后恍然想起,哦,那不是皇帝,那是魔兽。 气势嗫人的走进去,吓得那些没有着衣的女子都羞得连用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敏感部位,她只淡淡的瞥了那些人儿几眼,便站到皇帝和媚嫔身边,扬着眸从容自定的看着他们。 媚嫔微微将露在手臂外面的衣纱拉上来,弯唇看着十四娘,媚眼如丝:“皇后~哦不,该是雪狐……” 十四娘也微笑着看她:“妖精就是妖精,再伪扮也掩盖不了你的身份。媚蛇妖……我说得对吗?” 媚嫔一愣,随即笑道:“十四娘这话可是也在骂自己呢。” “我是雪狐,但我不是妖!”她依旧那样笑着。 媚嫔站起来,指着她怒道:“不是妖?你敢说你不是妖?” 她将目光转向那魔:“你问问你身边的爱人,问问他,我可是妖?” 魔煭噙着邪魅的笑容,飞速般的来到十四娘的面前,勾起她的下颚,邪冷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当然~你可是美人儿一个……” 十四娘冷笑一声,镇定自如:“我们谈谈吧。” “很好,冰美人~我很喜欢。”魔煭放开了十四娘,对着身后的媚嫔道:“你们都先下去。” 媚嫔愤愤道:“为什么!难不成你移情别恋了!” 十四娘微微狐疑,媚嫔……看来魔兽出世,与她干系很大。 魔煭只加重了冷冽的语气:“你先下去!” 无可奈何,媚嫔只瞪着十四娘看了几眼,便冷哼着出去了。 魔煭恢复了恃才的笑意,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大手不知不觉的摸上她的腰身、 十四娘抬眼看着他,明明是同一张脸,但魔煭给她的感觉却那样面目可憎,变态!他真是一个变态!竟然让人脱衣跳舞! 想到此,她嗤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魔煭却道:“怎么,刚才不是很勇敢的闯进来?现下害怕了?” “我只在想,你可玩得尽兴?” “尽兴……不过,若美人儿也留在我身边,那便是更尽兴了!” 她笑:“呵,你倒是痴心妄想。” 他又靠近她,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低声道:“我怎会是痴心妄想,现在美人儿不是来了吗……” 十四娘冷道:“放手。” 魔煭极为捉弄人的语气:“不放~” 她无奈,只好微闭着眼睛,漠然道:“说吧,如何才肯善罢甘休。” “我想得到你~” 她一震,不可置否的望着他:“无耻!” “我就是无耻。”他摸上她的脸,“当初我日日看着你与那北宫冷君亲密无间,你可知我多恨~现在我出来了,我当然要弥补你,你说对吗~” “我与他如何无需你费心,拿开你的手。” “不……”冰冰的手划过她的锁骨,“既然你都来了,就不要走了。哈哈……” “十二姐他们呢!” “噢,你是说他们,他们啊……正在为你受苦。” 她睁着眼睛,“在哪里!” 他的脸埋下来,触碰着她的肩,“不急,我们慢慢来。你会喜欢上我的……” “为何要我喜欢你!” “因为,我想得到你……”再摧毁你…… 她漠道:“然后再毁了我?好让你一统人间?” 他一怔。 十四娘笑了一声:“你既知自己害怕我,便更要明白,一旦触碰我的身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为何!” “仙气,魔煭你最害怕的是我身上的仙气。” 他煞青了脸,闷闷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只要碰我,我便知你想什么!” 魔煭伸出手去,想要碰她,又不得不伸回来。、、、、 第214章 累 “带我去见他们!”冷厉又似命令的语气。 魔煭嗤笑了一声:“我若不呢?” 她挥起手,他又握住她的手,十四娘死死的瞪着他:“你会后悔的!” 魔煭微微心惊,拎起她跃身起,一道魔光溢出,两人消失不见。 那是黑漆漆的魔洞,哐哐响的铁索链,还有令人悚然的尖叫,她看得有些后怕,望向身边的他:“这是哪里!” 魔煭勾起嘴角,噙着玩弄的笑意,抓起十四娘的手,飞窜般的到了一个石室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他一挥手,石室立即明亮起来,星星火把,照亮了石室的每个角落,华贵仪、小桃、尚妃、如妃……她们个个披头散发,低垂着脸,衣衫不整,显然是被人蹂躏过,双手被铁索链高高的垂挂着、 残忍,他竟如此残忍。 十四娘狠狠地瞪了魔煭一眼,挣开了被他握着的手,晃了晃华贵仪的手,焦迫地:“你,你怎么了?” 华贵仪薄弱的喘息声更重了,微微动了动身体,抬起头来,见是十四娘,竟那样激动、 十四娘靠近她,“你想说什么?” “救……救陛下……” 她一怔,华贵仪心里想的竟只有皇帝!而不是自己!她爱皇帝!竟胜过爱自己! 华贵仪……华贵仪。以前总以为她心计重,其实,她也不过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她……她又有什么错呢! 直到如今,她十四娘才明白,爱上同一个男人,会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事! 她含着泪朝华贵仪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华贵仪听到她的承诺,又虚弱的垂下了脸。 十四娘转过身去,朝魔煭喝道:“你怎能如此待她们!将她们放下!” “放下?可以,你答应留在本尊身边,我便将她们放了!” “你休想!”十四娘微侧目看了身后的华贵仪等人一眼,低声漠道:“十二姐在哪?” 魔煭弯唇笑:“我带你去看她。” 另一间石室,依旧是明亮的火把,十二姐和卫肃杵在角落旁,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两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十四娘,不由得欣喜起来,又见她身后跟着魔煭,十二娘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你来作甚!” 魔煭笑道:“你十四妹想你来着,本尊便将她带来见你了。” 十二娘伸手打了她一巴掌:“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快给我回雪山去!” “我不!”十四娘决然道。“我绝不会抛下十二姐不管的!” 魔煭拍着手掌直叫好:“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放了他们,一切都好商量!” 魔煭微微错愕,“可是包括本尊刚才与你说的?” 十四娘缓缓的点了点头。 “十四妹,你……你答应这魔头什么了!” 她没有理会十二娘的问题,只紧闭着眼站在一旁。魔煭履行了他的承诺,将十二娘他们一连都放了。她还记得华贵仪跟她说的,一定要救皇帝。可如今,她连自己似乎能脱离魔掌都成了问题。 皇帝的寝殿,依旧华丽,富丽堂皇。只是……少了那份心,少了那个对的人。一切都变得那样滑稽,那样可笑。 她坐在床榻上,轻轻地摸着那绣着龙纹图腾的床垫,柔软的,温暖的。一如昔日两人曾那样亲密无间。 她记得他常对她说,等孩子出世了,他便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将来等他可以独当一面了,便将北国交给他,然后……然后他与她两人去那个大庄园里,过着属于他们的下半辈子。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她与他决裂,他有了新宠,有了另一个孩子,然后,他怀疑自己肚中孩子不是他的,再后来,她杀了他新宠的孩子,他亦摔死了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如今……如今他的另一个女人求着她,要她救他。 北皇啊北皇……僵斗了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赢了……、 她承认,自己爱他,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为他牺牲,那不可能,也不切实际。两人已经决裂了,她对他的心早已死了,心中有的,不过是往昔的那份情意,她——如今是要为了他的女人而去救他? 不知心中是否心酸,但这是她必须走下去的路。 北国死去的子民在不断的增加着,她必须要放下一切去应付这个所谓的魔煭! 然后是媚嫔进来,她身上依旧是馥郁的香气,浓郁。媚嫔不说话,只坐在贵妃椅上,看着她。 她淡淡地:“说吧,魔煭是你召唤出来的对吗。” 媚嫔冷笑了声:“那又如何。” 她气得站起来,“你可知正是你的这句无所谓害死了多少北国子民!!!” “我是妖,十四娘,你别忘了我们都是妖,人界存亡与我无关。只有魔煭出世,我媚蛇妖一族,才会真真正正的起势、你看看现在,谁不怕媚蛇?这都亏了魔煭,现在我可是他最爱的女人,将来他一统了人间,我便成了大地之母。” “你这是痴心妄想!魔煭那样残暴邪恶的人,会一辈子对你好?你真是傻了!你以为你帮他出世,他便会感激你?若你真是这样想,那你便错了!错得离谱!魔煭是魔,美女自是络绎不断,你以为他会永远守着你?” 媚嫔突然想起魔煭在见到十四娘后,对她态度便冷淡了,更是心慌意乱。 “他敢!” “呵,怎么不敢?他现在就算是想杀了你,也是易如反掌,为何要听你的?” “是我助他来到人间的,他根本不可能会忤逆我!” “你是说感恩?哈哈,你当真是天真了!皇帝尚且凉薄无情,更何况魔煭是魔!” 媚嫔彻底慌了,手想合拢,又合不上。 十四娘继续道:“你告诉我,魔煭到底有何弱点。” 媚嫔看着她,惶恐的表情突然淡定下来,她冷笑一声:“说到底你还是想从我口中套出这个?我告诉你十四娘,魔煭是魔兽出世,况且被附身的是皇帝,他不可能会有一点缺点!你省省心吧!” 说罢,媚嫔看也不看十四娘,愤然的离开了崇善宫。 只有十四娘,她突然感觉自己那样束手无措,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到底还要在这里,跟魔煭斗多久!累啊……她真的很累,恨不得了断了自己一了百了。只是……她还没有那个勇气去放下北国的万万子民,她没那个勇气! 第215章 逝 媚嫔走没多久,便见魔煭进来,他坐在她的旁边,手轻轻抚着她的脸蛋,光滑细腻,白皙可人。他舔了舔他发着紫黑色的嘴唇,邪魅的声音传到她的耳畔:“你真美……” 她闭着眼,默不作声。 他的手沿着她的锁骨伸上去,捋了一缕淡淡清香的软发,放在鼻间细细嗅闻着,“美人儿,事不宜迟……让本尊好好疼疼你吧?” 她口中发出凄凄厉厉的喘息声,拿开他的手,扭过头去看着床榻边上的红木棂。 魔煭并不罢休,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搂住了她的腰,她身体微微抖了下,多少有些慌乱:“你、快放开我!” 他冷笑一声:“昔日你与北皇处得多么恰意融融,本尊的身体依旧是北皇,你只可将本尊当作是他即可!” 羞耻!这个恶心的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且不说她与北皇早已恩断义绝,她又怎么可能与这种心理变态残暴的魔相处?怎么可能! 魔煭见她欲要挣脱,便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冷冷地:“本尊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惹本尊、” 她也是漠然的对他说:“我不管你想如何,但是你若以为得到我后便能轻易的除去我,那你便是大错特错了!” 他一怔。 “别忘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每、碰、我、一、下,我都知道!” 她毫不惧怕的看着眼前的他,明明是皇帝啊,有那么一刻,她都以为他是皇帝了,只是……唉,只是自己想多了。 魔煭迷惑的放开了她,她待要起身离开,又被他抓住,双手被攥得紧紧地,她咬着唇骂道:“你干、什么!放手!” 他的脸低下来,埋在她的耳前,低声又魅惑的声音:“你、想、逃?” 她心虚道:“胡说八道!我既已来了,又怎会逃!” 魔煭笑了一声,“但愿如此。你要知道,整个北国的子民啊,可都心系你十四娘了?” “我定会将你杀了!” “现在说这话可不合适。呵呵,不如先将本尊取悦了,本尊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让你杀,你觉得呢美人儿?” 她心慌意乱,头拼命的往后靠着,然后身后红棂让她一震,已经退到了无可退的地步。 他黑色的深眸紧紧地盯着她:“有一个秘密,即使你碰到了我,也不得而知。” 她睁大了眼睛,天知道她就是摸不透他的秘密,才会去找媚嫔使激将法,只是……只是她还是走错了这一步! 他的手开始摸上她的躯体,她正是绝望时,耳边扑鼻而来的是那股熟悉的香味,是桃花!桃花的淡淡幽香! 果不其然,一只孔武有力的手将她托起,霎那间,她已经站在了陶醉的身后,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 “陶醉?哈哈!好!好得很!都来了是吗!” 魔煭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响着,难受极了。她不经意瞥见,自己的爹娘正躲在殿外,她张目怔怔的,然后一道速光,爹娘已经被魔煭控制在双手里。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陶醉,“你……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陶醉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也不知该跟十四娘说什么。 十四娘感觉自己心都快碎了,爹娘……爹娘是偷偷跟来的……他们那样爱她……不顾自身安危的跑来…… 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是潸潸泪下。 魔煭狠狠地捏着月织的脖子,面目狰狞地望着十四娘:“你这个女人!竟然敢不听本尊的话,还带了帮手来!那便别怪本尊狠心了!” 话音刚落,未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手里泛着魔光,手一用力,月织的脖子一道紫红色的勒痕,“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夫人!” “娘亲!!!” 十四娘张着嘴巴,瞪大着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月织,胸口如一股腥味在翻滚着,那样难受。娘亲……那可是她的娘亲啊,一直最疼她的娘亲,不论爹爹如呵严厉,娘亲总是那样慈善,小时候跟她讲月中仙子的故事……娘亲…… 她扑通一下跌在月织的身边,抱起她摇晃,眼泪滚咽而下:“娘亲……娘亲你醒醒,寒儿……寒儿还没好好孝顺您,娘亲……不……娘亲不要……呜呜……不要抛下寒儿……娘亲……” 眼前闪过娘亲昔日的笑声笑语,绞心般的难受! 陶醉将她扶起来,“狐妹,别这样。” 她凄烈的眼神转到魔煭身上,目光变得猩红,欲想冲过去:”我要杀了你!“ 陶醉死死地将她钳制住,严厉道:“冷静!” “放手!你放手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恶魔!!!” 然后是魔煭的手,捏着上官铁冶的脖子,十四娘吓坏了,心都快停止呼吸了,她屏息凝神,几乎用求饶的语气,喃喃地:“不……不要……” 魔煭甩开了上官铁冶,神速般的站在十四娘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你还敢跟本尊作对吗?” 十四娘只觉得心里嗖嗖凉,此时自己不过一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神色恍惚,还没从娘亲惨死的惨状晃过神来。 隐隐约约听到魔煭说:“既然你这样不听话,本尊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她心里一震,仿佛又看到了魔煭手中的那道黑色的魔光,还未醒悟过来,陶醉已经将她紧紧抱在他怀里,她更是震惊,这一掌可是要打到陶醉身后?她急忙要推开陶醉:“你疯了快让开!” “嘭”的一声,她似乎听到了吐血的声音,重重的喘息着,目光呆滞,甚至不敢去看陶醉。 但很快她发现,陶醉身上有呼吸声,她欣喜若狂的看着他:“你、你没死?” 他也给了她一个欣慰的笑容,两人起来,十四娘突然又几乎晕眩过去的跌在地上,爹……爹爹…… 她爬过去,将爹爹靠在自己的怀里,血……爹爹嘴里都是血丝…… 是爹爹,是爹爹替她挡了这一掌…… 她泪水哗啦啦的落下,哽塞着晃着他:“爹爹……你怎么这么傻……娘亲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女儿!爹爹……不……呜呜……女儿求你们了……不要这样对女儿……不要……呜呜……” 上官铁冶伸起手,握住十四娘的手,血顺着嘴角溢出来,他只剩下薄弱的呼吸声,动了动嘴,“寒……寒儿……要……要活……活下……”话未说完,咚的一声,一只枯黄的老手垂了下去。 那样响彻,那一刻,十四娘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只呆呆的看着那只垂下去的手,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旁的陶醉,更忘记了魔煭的存在。 、、 第216章 怕 (配曲:run-leona?lewis?副歌部分) 外面的枫叶又染了一层红,飘进来,夹杂着腥血,飞满了整个崇善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是在跪在桃花岛的古墓里,双目没有焦距,呆呆的看着那眼前的两副灵柩,嘴唇干裂,脸色青白得很。任他们怎么劝阻,她都如听不到一般,只跪在那里。 夜里风微凉,古墓里的灯火也闪闪欲灭,一件披风搭在她身上,她无动于衷,只是身子微微颤抖了下。耳边传来他低柔温暖的声音:“回去睡吧。” 她看着灵柩,喉头哽了下,依旧不愿相信,爹娘就这样死去了。冰凉的泪珠滴下来,落在他握着她的手上,他伸起来,吻住了那泪水,然后轻轻地道:“别难过了。你这样消沉,怎替他们报仇?” 她终于扑通一下倒在陶醉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她难受,怎会不难受!爹娘皆因她而死!还死在她眼前! 爹总叫她在宫中要安分守己、不要忤逆皇帝,她总以为爹是不喜欢她的,还几度以为没了父女情分,可现在呢……当爹爹为她挡下那一掌的时候,她又怎么不能够去体会,爹爹啊……最爱最爱她的爹爹啊,怎能这样离她而去? 每次被爹说得委屈,身边总是娘亲在安慰她,那样慈祥的一个娘亲,又怎会随了爹爹一起去了…… 留下她一个人算什么!她一个女儿家又到底做得了什么!凭什么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只想有一个家,平平安安的家啊……为何她需要去背负这些…… 难受!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我知道你难受,但再这样伤心下去,只会让他人得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抬起头来,又摇了摇头,连笑容都变得那样枯竭,仿佛一朵开得正是娇艳的花,突然枯萎了…… 陶醉担心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目光没有一点儿焦距,只是迷茫的看着眼前。 “醉……”她看着他,唤着他。 他一怔,她竟唤他的名字!还是前世的称呼! 陶醉紧紧握着她的手,那样激动:“狐妹……你……” “你帮我……我想死……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从对爱的绝望,再对皇帝的绝望,现在,爹娘相继死去,她还活着作甚?活着有什么好的?只会叫人平白难受!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去,她办不到!太叫人难受了!死了多好,什么都不会想了! 他震惊地望着她,是什么,让她产了轻生的念头?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晃着她:“你、你可知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十四娘苦涩的笑,任由他摇晃,身子轻轻的,摇摇欲坠。 “你若死了谁能与魔煭对抗!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她笑起来,那样张狂,“我?我能对抗魔煭?呵呵,你们都抬举我了!我办不到,我根本不能拿他如何!我若真是圣人,会连自己的爹娘都救不了?死了!他们都因我死了!我还想去拯救别人?哈哈……” 笑声未落,他低颔吻住了她的唇,那样深缠,唇边是她苦涩的泪水,她没有反抗他,只是觉得累,身心都那样累,那样难受! 半晌他才放开她,她的唇,还是那样苍白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他只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紧紧掴着她,两人都紧闭上眼睛,他说:“你听我说,总会有的,总会有办法的……” 她没有说话,只想得到一丝丝温暖,那时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冷……身体太冷了。 他抱着她,温暖传递到她身上,她一点也不愿挣开他,反而抱得更紧。幸好,幸好还有这个怀抱。 几日后,她除了愿意吃一点东西,依旧是郁郁寡欢,身子骨变得懒了,憔悴的懒,她根本不敢走出桃花岛去看看,外面又变得怎样了…… 然而陶醉也没有逼她,只让她好好待在桃花岛。 那是半个月后,陶醉连续十几日未回来,这样的日子越过越胆战心惊,让她想起当初在雪山上两个月不见十二姐的情景。她问桃雪,桃雪也支支吾吾的,她心终究是凉下来了,同样的状况,只怕又要发生了…… 她怕……害怕!只躲在竹舍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偶尔抬头望着门那边,只是……只是他没有回来。 十四娘更是心慌。 桃雪告诉她,陶醉没事,只是在梅岐山上与天师道长他们研讨魔煭的弱点。虽这样说,但她却仍是很狐疑,因为她看得出,桃雪的表情很是怪异。 不顾桃雪的劝阻,她离开了桃花岛,桃雪担心她一人危险,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平城,血肉模糊的臭尸,腐尸遍地。 之前便看过这样的情景,再看时,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震惊,只是难过,替他们难过,也替自己的无能而感到难过。 抬起头,天却是清朗的,她苦笑着,然后看到,皇宫那里,正冒着黑色的魔光,心中一震,桃雪也拉不住她。 一身青灰色八卦服的天师道长和阿狸,还有陶醉,他们手中托着明黄色的光芒,正围堵着魔煭身上散发出的魔光。 她看得莫名其妙,转身问桃雪:“这是怎么回事?” 桃雪瞥了她一眼,低着头说:“陶哥哥他们在收制魔煭,取天地精华之道术抗以魔煭的妖法。他们已经缠斗十六日零三个时辰了。只需一名赋有仙气的人取剑刺入魔煭的心脏,便可将魔煭彻底收伏!” 十四娘感觉手心里都是薄薄的汗水,看着魔煭,恍然才想起,自己中计了。中了陶醉他们的计谋,将自己骗到这里来,只想她杀了魔煭…… 她淡淡地:“杀了魔煭,皇帝会怎样? “死、” …… 哦,她真是糊涂了。刺入皇帝的心脏,他能不死吗? 她不是难过,只是害怕眼前又会有一个人倒下去……倒在她的面前死去! 那才是真正的可怕!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可怕了! 那时她没看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窥听着她们的话,同样听得心惊胆战……、、、 第217章 宿 哦,她真是糊涂了。刺入皇帝的心脏,他能不死吗? 她不是难过,只是害怕眼前又会有一个人倒下去……倒在她的面前死去! 那才是真正的可怕!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可怕了! 那时她没看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窥听着她们的话,同样听得心惊胆战……、、、 她没有过多的时间伤心难过,因为阿狸在朝她喊,她知道……当然知道。眸光黯淡地瞅着地面,半晌又抬起头来,一切显得那样无力与无奈。瞥见桃雪手里正捧着一把剑,那剑的边缘隐隐透着佛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着。她缓缓伸出手,碰到那把冰凉凉的剑,目光呆滞,手放在那里动弹不得。 桃雪握住她微微抽离的手,再次放在剑上,凌厉道:“当断不断,你心里应该明白!更应该分得清楚,在对面为你撑着的人,一旦倒下来将会怎样!” 她慌了,彻底慌了。目光飘到魔煭的身上,喃喃地:“真的要这样吗?” 这一剑若是刺下去,皇帝必死无疑。且不说他是皇帝,就算换作是旁人,她又怎能下得去手? “必须这样!”桃雪将剑放在她手掌里,攥得紧紧地,生怕会掉下去。 那时不知怎的,总觉得这把剑很重,重得自己快握不住。这一辈子,从来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这样沉重。或许她本便不该到世上了,否则,就不会这么多的事了,压得她快些喘不过去。 她心重重地咯噔了下,举起那把剑,朝魔煭走去。那轮廓分明,冷削的脸庞,哦,是皇帝,昔日宠着她爱着她的皇帝呢。那个跟她说:以后我们要生很多很多孩子,到时朕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们……那时她刚回南朝,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应当,那样让人惬喜。分分合合,悲悲喜喜,昔日与如今,终究都成了过往。 是吧,或许真是要做个了断的。而这个死的人,只能是他…… 她举起剑,然后听魔煭在对抗天师道长与阿狸的同时,迫切地对她说:“十四娘、你、你不能杀了本尊,你要知道,你心爱的北皇被本尊附身了,你杀了本尊,便等同杀了北皇!” 她笑起来,笑声那样凄厉,“你太小觑我了魔煭。你既在北皇身边多年,便该清楚,我对北皇,早已、心灰意冷!” 魔煭剧烈的晃着头,“不!这不可能!你心里定是有他!你、你给本尊想清楚了!这一剑下去北皇可就死了!” 剑已举起,她那样坚决,又那么害怕,浑身都在抖索。她想起霜贵妃,以前总是不明白她,为了先帝,她牺牲了自己,那样的贞坚,只为了先帝能活。而她呢,她现在正极力地告诉自己,杀了皇帝,一定要杀了皇帝!她宁愿与霜贵妃一样,自己牺牲,成全他们。至少自己不会太难受,如今这样,可知比昔日的霜贵妃要难千万倍! 心下一横,双眼紧紧盯着魔煭的心脏,剑柄朝那里刺去,她扭过头不愿去看,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快虚脱了。死了……终于死了…… 一口腥血喷到她的手上,冰凉凉的,她怕!好怕! 手剧烈的抖着,眼泪滚咽而下,北皇啊……你终于死了……死在了曾经最爱的女人剑下…… 正仰声哭着,突然听到一个女子断断续续的吐着血,她一震,转过身去! 华……华贵仪……她……她……被剑刺中的是她……竟然是她! 华贵仪抓着魔煭的衣襟,嘴角抽搐着,缓缓倒了下去。十四娘震惊得说不出话,蹲下身去扶起她,扑通一下大哭起来:“你……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么傻……傻呀、你太傻了!呜呜……怎能去挡那一剑!你可知会死的!会死的你知道吗!” 华贵仪嘴角不断地溢出腥血,沾满鲜血的手,抓着十四娘的手,薄弱的喘息着,“你……你不……”欲要直起身,抓着她的手竭尽全力道,“不能杀了陛下!” 十四娘惨然的紧闭上了眼睛,泪水哗啦啦的落下,只抱着她,哽塞着:“太傻了你!你何苦……何苦去替他挡!” 然后感觉到华贵仪的手垂下去,她只哭得更大声,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知再说些什么。 她无法顾暇魔煭,却不知魔煭被华贵仪一挡,已然挣开了天师道长和阿狸的束缚,陶醉见状,那样气愤,立即将十四娘的手拉起,跃身飞起。 雪山。 十四娘身子一直颤抖着,手被陶醉紧紧攥着,却又渗出了涔涔的汗水。 “别这样……”陶醉的声音,已经算不上安慰了。 她抬起头,陶醉嘴巴下也长满了胡茬,他为了能制伏魔煭,与魔煭搏斗了半个月持久,不料却被她一手弄垮了。 “对不住,我……”她忍住眼泪的掉落。只是难过得很,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相继死去…… 那种滋味,毕生难忘! 从爹爹、娘亲、再到华贵仪……她不知将来还会死多少人,那种感觉比当初亲眼目睹孩子死在自己眼前的更刺痛人心! 他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声音很低,却和温柔:“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阿狸咳了一声,陶醉放开她,对阿狸说,“现在如何是好?” 天师道长也凑上来,淡淡道:“现在再想制住他,只怕难上加难。不如……” 陶醉:“如何?” “先想办法救活那些受害的人吧……” 十四娘惊讶地看着天师道长:“你是说……被魔煭害死的人都可以救活?” 天师道长点点头:“他们不过是被魔煭的魔光束缚住了,只要找到解救方法,他们便是能获救。” 十四娘转悲为喜,跪下去:“但请天师道长多多费心,十四娘的家人,还有北国子民,都靠您了!” “不。十四娘你的宿命虽由你自己掌控,更多时候,你必须放得下一切宿愿,拯救整个北国,是你此生的唯一使命。” 那时她听不明白天师道长的话,只觉得自己会尽力去弥补一切的过错,定要陪着北国的所有人度过这个难关。 第218章 忆 雪山上的好景并不长,甚至站在雪山顶上,她便闻到了那股恶心的腥味,她知道……山下的人,正一个一个死去。很快、很快也会轮到雪山上来。 冬天又来了,冰寒如这雪天,大雪纷飞,站在山顶,就能感觉到山下的他们,多么渺茫,似乎轻轻一掐,就会死去。她明白,都明白,这雪天,就像魔煭一般,慢慢,慢慢地侵袭着他们……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只是觉得来去匆匆,死也是那样容易的事,一刀下去,人倒下去了,也就没事了。但提起那把刀的勇气,她还没有。昔日总以为离开了皇宫,一切与她再无瓜葛,她只想在雪山上好好度过余年,许是天爱弄人,她十四娘,终究注定了悲哀。 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在上官府赏花弹琴的娇小女子,那样惹爹娘疼爱,曾说要给她指一门婚事,然后一道圣旨下来,她被迫嫁给了君王。再然后,默默无闻的在君府过着她的日子,寒仙阁的日子虽平淡,但却是最无挂心的,即使君王待她不好,至少,她不会在意,那时的她啊,只想着在寒仙阁了了度过余生,一切无牵挂,多好。后来,君王登基了,她成了新帝的昭仪,那是刚刚踏进后宫的她,懵懂无知,为皇帝当初在梅岐山的一句承诺,格守着那份心意,她想好好待皇帝,皇帝也对她呵护至极,那时她总想,幸好她回来了,北皇这样喜欢她,一辈子能有个这样的男人待自己好,多幸福的一件事呢。后宫险恶,从前不过听听,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明白那有多令人疼、多令人痛。她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一直都是!她何曾想过与北皇会有这样一天?又何曾想过自己会亲眼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欢乐于床事中?渐渐地,心凉啦,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好,然后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来跟自己炫耀,有孩子的有孩子,有恩宠的有恩宠,她就当那个她们都喜欢的端庄贤惠的皇后,夜夜躺在冰凉凉的床榻上,摸着腹中的孩子,有时她会望着窗那边看,总恪想啊,会不会……他跟往常一般,一如既往的来跟她认错?但总是自己傻傻的笑,即使会,那也不可能了,不是?总以为自己最坏也坏到此了,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宫中颐养天年,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夷。最终,连这样一个想法都成了奢望。她呀,终究是要不得善终的…… 老天总是悭吝的,她从来就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一直都是如此。 一只手握住了她,暖暖的。她微侧脸望去,见是梨落,便接着看着山下。 梨落甚少这样肯放下规矩来握她的手,但她不在意,只是觉得过去哀凉,如今更哀凉。 “我娘亲……死了。”梨落的声音,那样苍凉。 她的手微僵,望着山下的目光也黯淡下来。她记得,那年在寒仙阁的中秋,她还让梨落回去陪她娘亲,带些月饼去,好聊表心意。死啦……都死了。 “小姐,梨落想……” 她转过身来打断她的话:“你想什么!你也想死对吗!死了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死了到底能做什么!” 那是第一次对梨落吼,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去,她真的害怕啊,害怕极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了! 梨落扑通一下抱住了她,放声哭起来:“小姐我真的难受!好难受!我从来都没有这样难受过!” 十四娘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抱紧了梨落,眼睛紧紧闭着,半分委屈也不敢言明、 雪花点点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泪珠打湿了雪,融化成水落在脸上,冰凉得让人禁不住颤抖。 “回去吧。”她淡淡道。 伤心的事多了,心也冷淡下来了。似乎死也变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平常得激不起心底的一丝起伏。 一切,都是这样理所应当…… 狐洞外。 窸窣的声音小小的,听不清,又那样清晰。 洞里滴答滴答清脆的滴水声,干净纯洁。 梨落见她神情,狐疑地:“小姐,为何不进去?” 十四娘看了梨落一眼,清冷道:“我山上还有件披风忘了拿,你去帮我拿来。 梨落点头,依言去了。 她见梨落走远了,才放心的附耳在洞壁前。 “娘亲,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拯救北国吗?十二妹……她已遭魔煭毒手惨死。至今十四妹都不知情……娘亲,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 “娘亲又何尝不知!要救北国,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娘亲?” “万年雪藕!唯有万年雪藕的起死回生之效,才能救起那些被魔煭残害的人们、” “万年雪藕……娘亲这不可能!万年雪藕要万年才能生长一次,前世本是临了,结果……结果却被十四妹偷摘了……” “是啊,若当初你十四妹没有偷走它,些许……如今也不会酿成这般惨状了。” “就……就没有其他办法能挽回了?” “娘亲……再不敢冒险了……” “娘亲你是说……十四……十四妹能够……” “你十四妹体内赋有仙气,天师道长曾与我说过,只是我不肯。娘亲好不容易盼得十四回来,怎会再让她去……去牺牲了自己。” “牺牲自己?为什么这样娘亲?” “万年雪藕虽万年生长一次,但若有人间至净至纯的血液加以灌溉,便是能快速生长,万年,即可缩为一瞬间。而拥有这样体质的,在人间只有你十四妹,她赋有仙气,自是有这样的血液。只是娘亲不想看她再受苦,三娘你听我说,今后不管如何,就算拼尽你的性命,你都要保全十四,知道吗!” “娘亲……我……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十四妹的……” 手掐着洞壁,一大块积雪落下来,啪啪的。她浑身抖索,只转身跑开。 泪水嗒嗒的滴在地上,凄凉得很,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在的地方,正是当初摘取万年雪藕之地。 万年雪藕……它如今只是一颗枯白的枝芽大小, 第219章 结局(上) 泪水嗒嗒的滴在地上,凄凉得很,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在的地方,正是当初摘取万年雪藕之地。 万年雪藕……它如今只是一颗枯白的枝芽大小——那一年,她正值豆蔻年华,少女情窦初开,恋上陶醉,他那样俊美,那样温柔。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为了他,她那股年轻的冲劲,让她毫无顾忌,就算偷了万年雪藕,她也不曾后悔过,一切只因,她喜欢这个男人,因此不顾一切。 一辈子寥寥,总是这样,短短长长,也就这样过去了。她伸出手,望着天的那边,可望不可即,离她是那样遥远……哦,她碰不到,永远碰不到啦…… 后知后觉,娘亲的话,如那雪花一般,总在她眼前飘絮着。她仰着头,转着步伐瞻视那碧蓝如汪泉的天空,虽是冬日,但天总是那样蓝,一如她出嫁那日,一切都那样祥和。 她笑起来,扬着眸子,眼睛也笑得弯弯,许久未曾这样,脸上漾着甜甜的笑容,双手张平在这雪山上。原来啊,原来,解脱真的不需要很难,心底最爱的你们啊,好好活着…… 伸出一只手的纤指,微微发抖着,缓缓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想起,似乎——那样眼熟! 哦,昔日霜贵妃,也是为救先帝滴血牺牲自己,起初她不明所以,后来才明白,她是魔,却在梅岐山长大,受山上吸取日月精华的天然泉水普照,自是会比同门多出了除魔性后的灵气。她呢,原来命况竟是一样的……最初那样受皇帝宠爱,然后渐渐冷淡了,再然后,心灰意冷,最后终究还是要落得这样下场。 一道晶晶发亮的雪光,沥珠般滑过她的手腕,雪白如玉,怎奈那一抹残红的点缀。滴答-滴答的落在雪藕上的余沥,那样艳红,如血花…… 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好听,她听着都迷醉了,手摩擦着衣角窸窣地垂下,她淡淡地看着前方,手上的血顺着垂下的方向,流到她的手掌心,黏糊而温热,再到她的指尖,然后嗒的一声,落在嫩芽上。嫩芽也迅疾地成长起来,那样雀跃,似乎开花落叶,都只是那么一瞬间。 如此流淌着,她渐渐力不从心,双目翻白着,倒在了雪地上,手在雪藕的植根上,继续流着猩红般的血。呼吸也变得紊乱,她胸口上下起伏着,那样心力不足,嘴唇也变得那样苍白干裂、 眼前突然闪过她曾经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啊,娇美如她的可人儿啊,跟陶醉在桃花岛上息息相通的日子,那样美好,再没比这样的爱情更让她感动了;还有啊,在庄园里甜蜜的他们,皇帝总不顾她冷淡态度,那样关怀她,他说……将来孩子长大了,我们就到这里来住,一起颐养天年,老了掉牙了还在一起…… 哦,最美好的岁月……那是最美好的时候……曾经懵懵懂懂,再到后来攻于心计,最后只想找回最初的那份执著…… 找不到啦,再也找不回来啦,永……永远也找不……到了…… (狐妹,桃花岛,一直在等你回来啊…… 咯咯咯……等我……等我啊……我一定很快就回去……】 傻东西,别生气了,我们和好了吧? 哼,你后宫里有的是女人,找她们!找她们去!】 陛下……放手吧、 不,朕不会放手的。我答应你,遣散后宫,以后只有我跟你,好不好?傻东西你别赌气了。】 你这个贱人!不守妇道!朕自认为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朕跟别的男人生下孽种! 孩子……孩子真是你的陛下……】 你走吧…… 走啊?哦,他赶她走了……】 亲密的爱人,亲密的敌人,走啦…… 这次终于轮到自己了,总觉得是幸福的……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嘿,终于可以放心走了……不用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如果时间重来,我定亲自带你私奔……不再在那冰冷的皇宫生活了……我依旧是你霸道宠溺的妻子,你依旧是我真心爱着的丈夫……嘿嘿…… 结局(上)到此结束,以下是后记: 【十四娘死后,众人取得了万年雪藕,加以研制成参汤,只要是被魔煭伤过的人都能获救,而华贵仪,她则是死在十四娘剑下,自是不成活了。同时魔煭遍布在众人身上的魔光一夕之间全然消失,魔煭法力大减,天师道长等人借此制伏了他,北皇得以释放,北国……又是一片太平。】 第220章 结局(下) 夕阳如金子般澄亮的普洒在街道的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云。 正是这样繁盛一景,忽闻得一声高喊:“快,快去上官府瞧瞧,君王来迎娶她的王妃了!” 众人放下各自的摊位,都拥挤而去。 上官府前,街市涌上来的行人,摩肩接踵,生怕自己眼睛睁得不够大—— 一个着着绛色罗缎的盈丽女子,莲步姗姗走出府来,头上的绣着凤鸾的红头盖微微被风吹起,透过摆边上的流苏,隐隐地看到了里面的人儿。 梨落扶着她,一切如故。 终于,鞭炮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家都在欣喜地喊:“君王!君王来了!” 马蹄声刚落下,却突然见新娘子掀开了红头盖——哦,是他,那双深邃微凉的眼眸,轮廓分明,削冷的面庞、 她咯咯地笑起来,轻盈如她的小女子,喜孜孜地朝坐在马上的他奔去,然后跃身跳上去,一点都不费劲,她稚气娇憨地朝爹娘喊:“爹爹娘亲,女儿走啦!” 然后拽过在惊愣中的君王手里的鞭绳,用力用马后一挥,咻的一声,马嘚嘚地跑起来!她攥紧了君王的手,飞快地骑驶着马。 后面远远传来月织等人的声音—— “寒儿!你你你要去哪里!怎么能把君王也带走了!” “小姐!今日你大婚你怎么这样走了!” …… 行驶到了城外,君王突然醒悟过来,猛地抓住那只纤玉般的手,“你、你这刁蛮的女子!要带小王去哪里!” 她脆声道:“私奔!我带夫君一起私奔了去!” 马又迫跑起来,他挣开被她握着的手,又被她攀上来,气得脸都红了,“上官将军怎生了你这样一个刁钻野蛮的女子!” 她咯咯直笑,“不这样夫君你怎么跟我走哇!” “要、要去哪里?” “庄园啊!那里花果飘香,四季花常开,你忘啦,我们说过要去那里白头到老的!” “小王……小王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你快停下!” “不嘛夫君!到了那里,我们就生很多很多孩子,在庄园里一块玩儿,老了还有人喂我们喝粥呢,咯咯……难道你都没想过这样嘛?” “你……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怎能说这样的话!我们还未成婚呢!” “什么待字闺中,我现在不是嫁给你了嘛,以后自然要对夫君很好很好……” “快停下,小王不与你这蛮女胡来!” 她高声朗道:“你我成婚!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他愣住了,思绪紊乱得很,许多画面隐约闪过……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相爱了……”耳畔是她暖暖的声音…… 全剧终。 【完结感言:从今年的四月八日到今日九月三十号,一百八十一天,《十四娘》,终于完结了。想说的只剩下了一个字——累。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坚持这么久,一百八十一天,从未断更。我从新人过来,刚开始写的时候,总是有很多激情,推荐挺好的,基友蛮多的,写书成了一种乐趣,看着自己书的成绩从好到坏,这个过程一点也不心酸,只是熬不熬的住。上架后,成绩开始下降,也没了当初那份刚来17k的心情,一切平平淡淡,只想将它写完。我也承认,成绩确实坏得连我自己也不敢说了,于是慢慢地,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完结。从七月,成绩开始下来,到现在,终于还是熬过来了、我是第一次完结一本书,总觉得完结很神奇,今天我自己也能挂上完结这两个字,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总之,谢谢看过这本书的你们,不论是盗版还是在17k看的你们,都真心感谢你们。】 祝各位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