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草屋》 第一章 老者1 “喂,小子,我知道你醒了!”朱遇察觉床上的男子动了动眼皮,轻声喊了几句,谁知,那人依旧躺在床上不动弹,似乎还在昏迷中。 朱遇双手交叉抱胸,冷笑一声,抬腿踢了踢床脚。 卓平阳当然醒来了,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女子。一想到是她救了自己,卓平阳就立马躺回去装睡,见鬼,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就落在她手里。 想着那日走出警局,这疯女子恶狠狠威胁他,千万不要落在她手里,否则让自己好看。当时他十分无所谓,还反击回去,死胖妞,你做梦都等不到这一天。 谁知,才一天,自己就沦落至此。 老天,你要玩死我!! 两人的恩怨,要从一天前说起。 卓平阳背着双肩包,边走边打电话“回去?我才不,告诉你,那破事老子不管了,你爱咋咋地,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你找他去。” 那头怒吼“你要是不回来,一分钱也别想分到。” 卓平阳眼眸嘲弄,耸肩道“爱给谁给谁,老子不伺候!!”说完,刮了电话。他本想把电话扔到河里,想了想,新出才到手的款,算了,最近口袋紧,还是不要任性。 关机以后,卓平阳深深吐口气,娘的,一出事就让他擦屁股,当他是卫生纸不成。还是他妈说的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呸,不包括他。 反正他不管了,难得出来浪一下,这次绝不能让他轻易找到人。卓平阳提一下背包,慢悠悠在这古城街道上走动。 此时刚刚下过小雨,路面上有些湿润,卓平阳边走边看,忽然看到一家手工店,一时好奇,想给老妈顺便带点小玩意儿,他抬腿走了进去。 店铺挺有特色,墙壁都是木板子,上面挂着各种面具,t恤,还有丝巾。柜台上放着许多女生喜欢的饰品,卓平阳想着女人都喜欢首饰,不如买点苗银饰品带回去。 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抬头看他一眼,让他随便看,有想要的直接付款就行。卓平阳点头,凑过去打量,看了一番,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抬起头转向别处,忽然在墙上看到一条漂亮的挂链。 苗银镶嵌绿松石,还挺漂亮,卓平阳一抬手,就要去拿。谁知,另外一直手比他快,他一掌压在那只手上。 卓平阳转头,看到一个小胖妞。嗯,根据他周边女友的标准来看,的确比较胖了。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穿着宽松的卫衣,看不出腰身。被压住的那只手,也是肉嘟嘟的,很有手感。 卓平阳忍不住捏了一下。 朱遇被他的举动吓住,迅速抢过项链抽回手,喊道“你干嘛?” 卓平阳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可又不能承认自己吃人家豆腐,遂嚷道“这是我先看上的。”说罢,扯住链子另一端,大有跟朱遇一争的架势。 朱遇咧嘴嗤笑一声“哈!可是这是我先拿到的!”她扯了扯链子,一副不放手的姿态。 卓平阳立时有点不爽“小胖妞,做人要讲道理,胡扯是不行的。不信你问老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两人同时看向柜台,却发现老板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朱遇大笑一声“小子,跟女人抢东西,你有没有风度?你一个大男人,买这玩意儿做什么?回去上吊!” 卓平阳一愣,好嘴毒的女人,他刚才正好气不顺,眼下就是不想相让。扯着链子不放手,他嚷道“小胖妞,你最好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的声音有些大,不觉间,店里内外来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都好奇看着这一幕,还有人啃着瓜子喊道“哎呦,不要打起来哦!” 但是一点去劝架的意思也没有,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朱遇闻言,微微低下头,半响不语。正当卓平阳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朱遇抬起满是眼泪的双眼,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胖还不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如今才几个月,你就嫌我胖不说,我只是想买个链子,你都舍不得钱,你还是人吗?” 众人哗然,感情是情侣吵架,这男的也太过分了,自己媳妇想买件小东西都不乐意!一时间,众人啧啧发声,对着卓平阳指指点点。 卓平阳瞪眼,出狠招?!当他没见过世面。卓平阳冷笑一声,怒道“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扪心自问,这孩子是我的吗?你背着我睡我兄弟,还敢提这一茬,老子来这里躲避就是给你留面子,你还想赖上我不成!!” 众人惊掉下巴,卧槽,这也太狗血了。感情这兄弟被戴绿帽了。正在嗑瓜子的人完全忘记嗑瓜子,一旁多出一只手拿走他的瓜子也没察觉! 朱遇愣住,遇到对手了?!!她哼笑一声,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却被眼前的人险险躲了过去,朱遇一气,抬腿给他一脚。 “你他妈还有脸提,要不是你偷盗公司钱财,我能为了你去陪你那兄弟睡?当初是谁哭着求我的,说只要睡一次就好,现在嫌弃我了,我告诉你,想得美!!” 卧槽,还能更牛逼一点么? 卓平阳知道,自己这会儿是遇上对手了,听着周围人对他的指指点点,知道要是再不出绝招,只怕自己就要被唾沫淹死。 要是让那帮兄弟知道他的境遇,还不得笑掉大牙。 不行,他绝不能忍受这一切。 只见,卓平阳抓住朱遇的双肩,痛不欲生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所有的钱都被你赌博花光了,连肾都被你给掉还债了,你还要嚷着买这买那,我实在没有钱了,咱不买这链子行吗?” 众人哗然,我嘞个去,原来沉迷赌博啊,哎,连肾都割掉了,这男人也太不容易了。众人看向朱遇的眼里变成了指着,要命哦,小姑娘怎么这么狠心,把男人逼到这一步。 人群里有人嚷道“哎,小丫头,你咋那么狠心呢,这是要逼死你男人啊!”一时间附和声不断。 朱遇气炸,碰上硬茬子了,她还要反击,却被卓平阳狠狠抱住。 朱遇个子矮,只到他的胸口,此时被卓平阳狠狠压制在怀里,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她图伦嚷道“放开我,你这王八蛋!” 卓平阳假哭道“媳妇儿,咱不闹了行吗?虽然孩子不是我的,我的肾也被你赌掉了,我也不嫌弃你,咱俩好好过不成!” 朱遇死命挣扎,可对方力气实在大,她争不过。 卓平阳小声在她耳边道“你再闹,我就撕烂你的衣服!” 什么?!朱遇愣住,这他妈的是个什么流氓。可到底平息下来,不就是条链子,不至于。 众人见女子似乎不再闹,纷纷散去,边走还边嘱咐朱遇,好好珍惜眼前人。 直到没有观众了,卓平阳才放开朱遇。朱遇一得到喘息,狠狠给他一脚。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链子“小子,我记住这仇了。” 卓平阳哪里甘心,上前扯住链子,两人一相争,链子被扯断,朱遇踩到珠子,往后一倒,摔在墙上,撞坏了店里的花瓶。 老板正好上完厕所回来,觉得腿都蹲麻了,待会儿一定好好坐下。谁知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心爱的花瓶被砸碎。她气的手发抖“你....你们!!” “是她干的!” “是他干的!” 朱遇跟卓平阳同时指向对方。 事情的结果是,两人被店老板一起送到了派出所。朱遇倒了大霉,谁让她恰好站在花瓶旁,又沾了花瓶碎屑,结果承担主要损失,赔上老板2000元。 而卓平阳,居然污蔑她。 从派出所出来那一刻,朱遇恶狠狠指着他骂道“小子,你给我等着,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卓平阳笑的得意,这种毫无威慑力的狠话,他听的多了,他怕过谁? 卓平阳嗤笑她一句“胖妞,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做梦也等不到这一天。”说罢,扬长而去。徒留朱遇在原地气的跺脚! 谁知,报应来的这么快,卓平阳坚决认为,是这地方太邪门了。往日里他跟人斗气那么多回,也没见报应来的这么快! --------------- 朱遇气鼓鼓回到客栈,越想越生气,气的晚上多吃了两碗饭,她用筷子狠狠戳着碗里的扣肉,恨不得它就是自己的仇人,将它大卸八块。 一想到自己损失那2000元毛爷爷,她就肝痛,她这么小气的人,买的衣服都不超过100元,一次句让让她出血2000,简直是挖她的心肝啊!! 她发誓,要是再让她遇上那混蛋,她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朱遇跟两个密友一起经营一家古城客栈,洞江古城是中西部一个少数民族地,这里不仅有别具风格的古镇,还有一处风景独特的群佛山。 每年游客不少,因为能看到神奇的佛云。没错,这里神奇在于,每年中的特定时间内,在山里会出现奇特的佛云。而且形态各异,出现整整三个月。 每日阳光穿过云海,照射而来,人们仿佛能看到金灿灿的佛。许多朝圣的人都会来此地祈福,于是山顶建了寺庙。而朱遇跟两个密友就在寺庙附近开了客栈,接待各方游客。 但眼下是淡季,佛云也没有了。天气又冷,自然没什么游客。 朱遇提着篓子下山,打算去挖一些冬笋。密友邓薇安说,要做腌菜。 可走了没多久,她就看到路边斜坡下的空地上,躺着一辆翻掉的车。花擦,这死搞出人命不成。 朱遇紧张不已,哆嗦着手脚慢慢滑下山坡,走到滩地,发现车里没有人,她松口气,也许人被就走了。提上篓子,她准备回去,可走出没多久,自己的脚就被什么东西抓住。 朱遇吓一跳,以为是蛇,跌坐在地惶恐不已。可仔细一看,是一直手。一个带着血的手从草丛里伸了出来,她心里骂一句你大爷,然后站起身,磨磨唧唧走过去。 她将那人翻过身一看,哈哈一笑,小子,你也有今天。 这一脑袋血的倒霉鬼,就是昨日跟自己抢东西的混蛋。 朱遇本不想管他,可....嗯...佛门净地...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等救活他再敲诈他一笔?! 好主意,就这么决定了。 朱遇于是放下篓子,上前想要将人就回去。 但是,体力悬殊! 这小子至少180的身高,自己这155的身板,就算肉多,那也全是肥肉啊!又不是有力气的肌肉! 努力几把,除了让路边的石头将卓平阳撞出几个包,两人连三米的路都没走出。 朱遇认命,拿出手机打电话求助。 运气十分好,进镇的路被泥石流毁坏,救护车去那里救人了,这里暂时来不了。无奈,朱遇只好给莫医生打了电话。 莫医生在小镇附近开诊所,必要时,可以搞点急救。恰好此时,他就在客栈里。莫医生来的很快,他检查了卓平阳的情况,说他命挺大,只是皮外伤,扭到了脖子,其他都没事。 然后朱遇帮着莫医生,将人带回了客栈。 经过莫医生一番治疗,卓平阳没有大碍,莫医生表示只有好好静养,他脖子上的石膏半个月后就能拆除。 朱遇忍痛垫付了医药费,看着床上的卓平阳,笑的十分猥琐。 小子,不榨干你的血,我就不姓朱。 邓薇安听着对面房间传来的惨叫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人一定伤的很痛,要不,她买点骨头,给他炖汤补补? 客房内,朱遇十分得意拧着卓平阳的耳朵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听见个鬼,他说的十分清楚。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我的钱都被偷了。” 昨日逛街的时候,钱包居然被偷了,他实在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囧的事。这个小地方,支付宝还没普及,很多地方只接受现金付款。他许久没遭遇小偷,都快忘记小偷的存在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钱支付医药费跟住宿费是吗?”朱遇一怒,使劲儿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卓平阳被打了微量麻药,眼下还不太能轻松动弹。他惨叫道“是...是这个意思。” 真是晴天霹雳,为什么他要落到这女人手里。电视剧里那些出了车祸被美女救起,然后来一段恩爱缠绵的恋爱,果然都是骗人的。 他遇到的是母老虎,母夜叉,简直惨绝人寰。 朱遇凑上前,瞪着他冷笑道“现在,让你的朋友立刻转钱给我。加上你未来在这里的食宿养伤费,一共4万元!” “你抢钱啊!”卓平阳怒吼,去医院也没这么贵啊,医院还有医保能报销呢! 朱遇抬起身子,笑的诡异,在卓平阳不解的目光中,出门去。一会儿,拿来一个像是逗猫草一样的东西。 然后卓平阳惊恐的发现,朱遇动手脱下他的袜子,在他的脚底开始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哈哈...住手,赶紧住手.....哈哈哈哈”卓平阳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要笑断了。 “给不给钱!”朱遇厉声呵斥。 “不...不给!!”他才没那么容易屈服! 朱遇有挠了挠,卓平阳努力忍住笑,忍的住,他一定忍的住。忍不住是孙子! 再接下来,他果然咬牙忍住。 朱遇吃瘪,眯眼诡异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然如此,我只能出绝招了!!” “你....你要干嘛!!”卓平阳气若游丝道,他实在快忍不住了,也不知这丫头是如何知道的,他脚底十分怕痒,最怕别人挠痒痒。 不一会儿,朱遇拿着两块生肉进来,卓平阳直觉不好。 果然,朱遇把生肉放在他的脚板上,然后...牵进来一直狗,那是一条沙皮狗。 卓平阳直冒冷汗“你...你别乱来。” 朱遇将小狗抱在怀里“给不给钱?” “不...不给!!” 朱遇冷笑一声,将沙皮狗放在了卓平阳的脚边。眼看小狗伸出舌头,就要去添脚上的肉,卓平阳彻底怂了。 “不要啊!!!!!” 卓平阳在朱遇的威逼下,拨通好友的电话,电话半天才接通“喂,哪位?” 卓平阳听见喊道“哥,我被人绑架,给我转点钱。” “你谁啊?”那头道。 “我卓平阳啊!哥,我被人绑架,你赶快往我卡上打4万块,不然我就交代在这里了。”卓平阳紧张道。 那人闻言,半响才开口“卧槽你大爷的,电信诈骗到老子头上来了。”嗖的一声挂断断电话,再也不接。 朱遇神情古怪看着卓平阳,怀里抱着的小狗对着他的脚跃跃欲试。 卓平阳耸拉一下脖子,接着又拨通另一个电话。结果人家半天没接通! 又连着拨通好几个,不是没接,就是把他当诈骗,直接挂了。朱遇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卓平阳感觉到,她脸上的肉已经爆青筋。 “等等,我再打最后一个电话,这次一定能借到钱。”卓平阳在朱遇冷飕飕的眼神下,拨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哪个?” “妈,我是平阳啊,你....” “我正忙着打麻将,你晚点再打过来!胡了!”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卓平阳绝望地抬起头,看到了面孔阴森森的朱遇,还有她怀里那条吐着舌头,开始流哈喇子的沙皮狗。 “我...我可以解释....不要..别...啊!!!!!!” 邓薇安摘下耳机,再听了一下,她刚才是不是听到惨叫声了。 事情的最后,卓平阳委屈哭泣像个失去贞洁的小媳妇,朱遇整理一下衣服,大笑扬长而去。 别瞎想,是卓平阳被朱遇拍了不雅照。身上写着欠债还钱几个字而已! 而朱遇,拿着到手的四万块欠款字条,笑的十分得意。小子,让你得罪我。 第二章 老者2 徐其韦踢一踢汽车的轮子,心里骂句脏话,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都是树木,它怎么能就在这抛锚?说好的名家品质呢? 都是广告,什么越野车之王,说抛锚就抛锚,连句话都不给。 眼下天色将晚,这就是条小路,将将足够两辆车并行而过。本想着等等看,有没有什么车可以载自己一程,过了快一个小时,别说车,连条过路的狗都没有。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自己驾车来旅行? 是了,都是跟那几个兄弟赌气。这几个人,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如今大部分都是肚子圆滚,哪里还有年轻时候敢冒险的精神。 婚姻就是毒药,女人是麻烦,小孩是魔鬼。 徐其韦再次确认自己的观点,打死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他要做一个风流的钻石王,只恋爱不结婚,一辈子潇洒到老。 所以,已经四十五岁的他,依旧穿着年轻,打扮帅气。每日坚持锻炼,保持身材。同龄人都胖的被老婆嫌弃了,他依然是风度翩翩的徐公子。 可是,眼下徐公子有难,哪个能来救援一下。 这鬼地方,没个人就算了,电话信号都没有。第一百零一次叹气,徐其韦看看越来越黑的天,想着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要在荒野露宿吧? 正当他一筹莫展,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待那女子慢慢靠近,徐其韦顿觉脑子开了花,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念过的一首诗。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寒漠、凄清 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徐其韦想,这世间,真有丁香一般惆怅的姑娘。 文书语撑着油纸伞慢慢往回走,刚从镇上来,本来是去接订好房间的客户的,结果泥石流突袭,路被阻断,游客不得不取消了预约。 想着飞走的毛爷爷飞走,文书语温柔的挂掉电话,然后在心里骂娘。她气呼呼往回走,半路上,看到一个傻子对着车子猛踢。文书语在心中幸灾乐祸,倒霉鬼,活该。 想着有人比自己哈倒霉,她顿时心情好了不少。放缓了步子,慢慢往前走去。 越走近,文书语的眼神越亮。这身行头加这车,至少百万啊! 她温柔一笑“你好,遇到麻烦了?” 徐其韦恍然回神,这声音真是柔情似水,堪比江南的女子,浓香软语。他摆出帅气的笑容“你好,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拖车,我的车子抛锚了。” 文书语微微一笑“没有,前面塌方了,就算有车也进不来,抢修队说,至少要修三天呢!” 徐其韦闻言,顿时苦恼,这怎么办?他看一眼文书语,想着怎么开口,让对方收留自己一晚,也不知她方不方便。看她的样子,大概三十多岁,这个年纪的女人,在这小镇,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了。 徐其韦收起自己的绮念,犹豫着如何开口才不算唐突。 文书语却笑道“我在前面开了一家客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去那里留宿一晚。” 徐其韦一听,简直乐坏。“太好了....”他怕唐突佳人,小心道“我是说太感谢了,有客栈住,再好不过。”还以为要留宿户外,看来能住客栈,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文书语微笑点头,心里满是欢喜,肥羊上门了。 她对徐其韦点点头,领头走在前面。见徐其韦愣在原地没跟上去,回身笑道“不走吗?” 徐其韦傻笑一下,就像个毛头小子,立马跟着她往前走。 --------------------------- “平阳虎,出来吃饭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在客栈传开,卓平阳揭开头上的被子,无奈起床。平阳虎?这是给他起的外号! 卓平阳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的老爸,当年是脑子抽了什么疯,居然给他起这么个名字。昨日得知自己的名字叫卓平阳以后,那该死的胖妞就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卓平阳,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这名字,也忒应景了些。以后就叫你平阳虎吧,是不是啊,哮天犬?” 那只蠢狗,居然吐着它的舌头,汪汪叫了两声。看着它抖动的皮,还有尖利的牙齿,卓平阳单手撑住头,不敢反驳。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朱遇见卓平阳还没出来,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平阳虎,平阳虎!!!” “喊谁呢?!”一道女声传来,朱遇看向门口,见是文书语,她立时就准备扯着嗓子说话,却见文书语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朱遇往她身后一看,见到一个梳着大背头,身穿牛仔裤,一身登山装的帅气大叔。她立马会意,甜甜笑道“欢迎光临百味草屋!客人是要住店吗?” 徐其韦愣愣点头,恍然没听到她刚才的狼嚎一般。 “他要在这住宿一晚,你带他去登记一下。”文书语笑笑,为徐其韦让开道路。 朱遇接收到文书语暗示的眼神,笑的十分端庄礼貌“客人这边走,我带您去登记。” 徐其韦对文书语笑笑,背着背包跟朱遇去登记。等朱遇登记好,收了钱,才带他进去一间客房。 很意外,这样的小地方会有这样格调的民宿。 简单的原木家具,配上手工编制的装饰,屋橘黄的灯光挂在屋顶,显出独特的柔软感。这是豪华总统房,至少朱遇的原话如此。 屋子干净整洁,房间里带着阳台,他推开落地窗,窗外能看见烟雨环绕的青山,空气清新甜美,真是个好地方。 难怪收他四百元一晚,很划算。 放下东西,他觉得挺累,想着那小姑娘说,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便放好行囊,准备先去吃饭,回来再洗澡。 朱遇数着到手的两千元,感觉乐不可支。失去的又会回来,这是多幸福的事。 文书语靠近,小声道“收了他多少钱?” 朱遇伸出两个手指头,文书语一愣“200?” 朱遇摇摇头,得意道“2000” 文书语倒吸一口气“你疯了,一晚收2000?”她是让她多收点钱,没想过要这么多啊。她以为最多叁佰。 朱遇摇头,晃晃食指道“400元一晚,他给了2000,,说要住四晚,多出的两百是押金。” 文书语感叹“土豪啊!” 这个小地方,民宿最贵200元一晚,更何况淡季,基本降到150了。今日要接待的那群游客,人均100,那还是她跟导游说了很久才忍痛给的价格。 “多住几天就好了,这样我的荷包就又能鼓起来了。”朱遇笑的像只偷到东西的老鼠。 文书语轻笑“知足吧,薇安叫吃饭了,你去叫人。” 这四百元一天的住宿,自然是包食宿的。 ----------------- 大清早的,卓平阳磨磨唧唧起床,准备去干活。 他再次哀叹,真是....一咬牙,妈的,再不想说那句话。自从自己签了欠条,就跟签了卖身契一样,那个死胖妞,竟然不顾他是个病人,强迫他干活。 朱遇的原话是“你只要一天没有把钱还来,你就要在这里以身抵债,直到还完4万元债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这情形,绝不能被家里那老头知道,不然还不定怎么嘲笑折腾自己,他可是万难才跑出来躲清净的。 “那这干一天活,抵多少工钱?”卓平阳好奇问道。 朱遇站在台阶上上下打量他一番“看在你是病人的情况下,50吧。” 什么?才50?说出去不笑掉别人的牙齿! 他卓平阳是谁,买双鞋都上万的人,给别人打工,一天才赚50元?这四万元到何时才能还完?差不多两年好吧!! 有这么磋磨人的吗?! 卓平阳愤怒而起,就要跟她理论,无论如何,要争取到100元一天。岂料,这死胖丫,居然拿出手机,笑的十分阴险。 “你这身材真不错,你说,要是我发上网的话.....” “别别别,我干还不成!”虎落....啊呸!算他倒霉,认命就认命,等他伤一好,立马找人把钱弄来。娘的,要不是他车子翻了,钱跟手机都被偷了,他能沦落到此? 还想着报警来着,可一想到自己这惨状会被家里人知道,他又怂了。 忍,一定要忍。 卓平阳一边摘着青菜,一边告诉自己。 朱遇抬手就是一下,卓平阳恼怒“你干嘛打我!”他摸着疼痛的后脑勺,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朱遇指着地上的白菜“有你这么糟蹋粮食的吗?你这是摘菜还是拔草!” 卓平阳低头,这才发现上好的白菜被自己扯的稀巴烂。他不好意思,又觉得丢脸,于是倔强道“我又没摘过菜,我哪里知道怎么弄,这不能怪我。” 朱遇嗤笑一声“没关系,从你工资里扣!”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写上一笔。卓平阳凑过去一眼,立时傻眼。 “一坨白菜要10块钱,你想钱想疯了吧。”这他妈的是他五分之一的工钱啊! 朱遇抬眼冷笑“因为你的失误,今日的早饭会被耽误。耽误了早饭客人的心情会不好,心情不好可能导致退房,退房就损失不止这一点钱了,所以!!”朱遇走上前几步,叉腰怒斥道“我扣你10元都算轻的!” 卓平阳指着她嚷道“你别想骗我,这客栈我早转遍了,根本没有其他客人!”死胖妞,想坑他,没门。 恰时,一道男声传来“我想,我就是那个客人!” 卓平阳回头,看到一个登山装男子站在自己眼前,立时愣住。这人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没发觉,而且,他看上去有点眼熟。 “徐大叔,起来啦,早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去餐厅是饭咯!”朱遇看到客人,立时准变了态度,笑呵呵谄媚道。 卓平阳见她这笑容,觉得十分刺眼。他酸楚道,女人果然都是见钱眼开的!刚刚还一副霸王花的气势,一见到客人就变成田萌萌的小兔子了。 矫情!不要脸!无耻! 眼看着徐韦其去吃饭,卓平阳也整理一下衣袖准备跟上。朱遇伸手拦住他“你干嘛?” “吃饭啊!”卓平阳理所当然道。 朱遇冷笑“活干完了?” 卓平阳摇摇头。 “把地扫完才准吃饭!”伸手给一把扫帚,朱遇转身离开。卓平阳立在原地,闻着餐厅传来的香气,摸一摸瘪瘪的肚子,再次告诉自己,忍! 徐其韦先唱了一口汤,觉得这味道真是鲜美。他只在顶级法餐厅尝过这样的鲜!又喝了一口汤,徐其韦拿起筷子吃一口面条,如入口的劲道,嫩滑,简直刷新他的认知。这是怎么做的?忍不住,徐其韦迅速吃完了这碗三鲜面。 等把汤都喝完了,他才发现自己吃了一大碗。平日注重身材,他不会这么放纵自己。 文书语走进来,见他如此,浅笑道“怎么样?徐先生,食物还合口味吗?” 徐其韦放下筷子,忍不住打个嗝,歉意笑笑“想不到你这店里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这简直堪比米其林大厨的手艺了。不仅味道好,还...” “还怎么样?” 徐其韦愣住,想了想道“怎么说呢,我以前吃饭,只是品尝味道,但是这碗面,让我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是的,就是很温暖。冰冷的胃仿佛被人放入温水,轻轻暖和起来。他不觉间,感觉整个人都很舒坦。 文书语心里得意,那还用说,她们家的薇安可不是一般手艺。面上却笑的清浅“您满意就好,如果不合胃口,我让薇安给你再做。” “多谢,那.....”不等他继续说,一声惨叫传来。文书语闻言,脸色一变,迅速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徐其韦跟随而去。 等几人到达客栈门口,却见邓薇安跌坐在地,吓的发抖。朱遇迅速跑过去一看,墙角的垃圾堆里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这是个男人! 朱遇立马抱紧邓薇安,不断安抚她“别怕别怕,没事的,有我在呢!别怕别怕!” 邓薇安靠在朱遇的怀里,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文书语见状,走上前去,正要拨开垃圾袋,却被徐其韦拦下。文书语诧异扭头看他,他肃穆道“这种事,男人来。” 也不顾文书语古怪的眼神,凑过去,扒开那人身上的垃圾袋。几人这才看清全貌,这是个老人家。见他一动不动,几人都有担忧,不会死在这里了吧。 徐其韦微微皱眉,伸出一只手探过去。一摸到他的鼻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回身道“没事还活着!” 文书语想了想,果断道“麻烦搭把手,我们把他抬进去。” 卓平阳却反对道“你们不怕遇上碰瓷的啊?” 这一说,既然都看向他。他十分坦然“我说的不对吗?现在这种世道,最多的就是这些碰瓷的老人了。” 他的话也没错,这年头,碰瓷的是不少,世人每每看到那些老人家胡作非为的新闻都不得不感慨,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便老了。 徐其韦站在原地,等着文书语的决定,显然,她才是这家客栈的主事人。 文书语想了想,拿出手机,对着老人录了一段视频,这才开口道“好了,证据在这儿呢,他碰不了我们。搭把手,把人抬进去。” 徐其韦愣住,神色复杂看了看文书语,这才上前帮忙抬人。 几人合力,终于将老人抬上床。 文书语摸摸那人的脉搏,给莫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朱遇抱着邓薇安坐在厨房里,小声安慰着她,过了好久,才见她平息下来。 卓平阳盯着徐其韦看了又看,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徐其韦闻言,转过头,打量一下眼前这个头发蓬乱,脖子上打着石膏的男子道“小兄弟,我不好那一口。” 卓平阳无语,得,这是把他当同性恋了。 “我也不好这一口,我就是觉得你有点眼熟,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徐其韦看着远处进进出出的文书语,头也不回道“徐其韦。” 卓平阳哦一声,起身离开,边走边念着名字,忽然脑袋一亮,神色突变,卧槽,怎么是他!!! 卓平阳神色匆匆跑到厨房,一脚还没踏进去,就被朱遇喝止住。“没看到门上的字吗?厨房重地,男人免进!” 卓平阳险险收回一条腿,站在门口,焦急道“你手机借我!” “干嘛?”朱遇没好气道。 “我...我打电话找朋友要钱啊!”这地方,因为山体塌方,连电话线都坏了。要不是这样,店里的公用电话怎么不能用。 听到钱字,朱遇神情好看稍许,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卓平阳。一边给还一边说“不要妄想删掉照片,我已经在网盘备份,你删了也没用。” 卓平阳白她一眼,按了个数字躲到一边,焦急等着那头接电话。 ------------------ 徐成海正在相亲。 他看了一眼手表,对迟到的女人心里打了叉。不守时,不好。他是个刻板的人,所有时间规划的十分整齐,每天每小时做什么,都算计好了。 这个女人已经迟到50分钟,他计划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再次看看手表。徐成海决定时间一到,就离开这里! 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他是按照计划生下的孩子。作为继承人,他的每一步,都按照计划走。这让他从小养成了习惯,什么事情都要安排在计划里。 包括选定的结婚对象。 这个女人他根据家世背景,学历容貌,等等各方面综合计算后,认为她是最合适的。 如果计划没有错误,她会是自己的结婚对象。可眼下看来,计划出了问题。 她居然,迟到了。 徐成海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再看一次手表,还剩5分钟。 电话铃声忽然想起,是个陌生号码,他本想挂断,但是,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没几个。徐成海想了想,接通电话。 卓平阳一听到对方的声音立时紧张骂人“卧槽,你怎么才接电话。” 徐成海愣了一下,半响才道“你是哪位!” 卓平阳嚷道“我卓平阳,你怎么才接电话,出大事了。” 徐成海恍然“你换号码了?”这不是他的电话,幸好自己接了。 “这不是重点,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卓平阳瞄一眼徐其韦的方向“我在洞江古镇!” 徐成海淡淡道“你这么早就去了,不是说好过两天一起去。” “我靠,幸好我早到了,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卓平阳紧张不已。 “谁?”徐成海又看了一次手表,很好,那女人还是没到。 “你小叔叔,徐其韦!!”卓平阳十分确定道。 徐成海立时站起来“你确定是他?” “还用说,你俩的鼻子长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家族传承。我靠,我看我得出手,赶紧把他赶走。”卓平阳又打量一下那边,发现莫医生匆匆赶来,进了屋子。 徐成海结账完道“你别乱来,我马上到!” “不用吧!”卓平阳觉得没那个必要,一个中年大叔而已,他还应付得了。 徐成海冷笑一声“他是千年老狐狸,你那点道行,还不够他塞牙的。听我的,别乱动,要是他认出你来,事情就麻烦了。” 说罢,徐成海挂了电话,立时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订机票。 说话间,电梯来了,门内走出一个艳丽妖娆的女子。正是徐成海的相亲对象! 女子开心打招呼,以为他是专门来迎接自己的,正得意,想着自己能拿下徐氏集团的大公子,还不羡慕死一帮闺蜜。 没曾想,徐成海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进了电梯,走人了。 女子立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第三章 老者3 “病人没什么大事,主要是饿晕过去了。”莫医生轻轻推一下金边眼镜,笑的斯文温润。他收好听诊器,一边回答文书语的提问。 文书语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不过又疑惑起来,这年头,还有饿晕过去的?她转头打量一下床上的老人家,头发花白,衣服洗的陈旧,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息。 既然没有病,怎么会晕倒在客栈门口? “他不会有什么老年痴呆吧?”朱遇插话道。 这一说,屋里几人都看向她,她瘪瘪嘴道“我瞎猜的,也不一定哈?!”几人闻言,又看向床上一睡不醒的老人,莫医生想了想,给他吊上水袋,注射一些葡萄糖,这样会好一些。 “我建议你们还是报警,也好早日找到他的家人。”莫医生收拾好东西,提着药箱要离开。朱遇见状,立刻跟上前,说要送送莫医生。 文书语想了想,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莫医生说的对,毕竟是一条人命,万一真的老年痴呆,家里人又找的急切,自己也算是助人为乐,万一死在这里,自己可说不清楚。 徐其韦凝视文书语,看着她坐立不安,不时张望门口,知道她在等待警察到来。他想了想,安慰道“你也别担心,警察应该很快会来。” 文书语笑笑,并不接话。 卓平阳看着笑意盈盈的朱遇送莫医生出门,眼里竟是鄙夷。瞧瞧那花痴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意思一样,笑的那么谄媚,还帮着拿药箱,手都摸到人家身上去了,这个花痴胖妞,呸,真是不要脸。 卓平阳对着落地窗上的玻璃照了照,他这么帅,为什么还这么对他? 朱遇将莫医生送出一小段路,看着他下了台阶,上了车离开,还远远挥手。心里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气斯文又有爱心的暖男。 想着莫医生临去前那关心的问话,朱遇心里暖暖,哎呀,这么好的男人,也不知什么样的女人能拥有,真羡慕她。 朱遇一回头,看见打着石膏的卓平阳,她吓一跳“见个鬼,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卓平阳打量她一下,嘲讽道“你口水都流出来了。”那殷勤的样子,简直让他不忍直视。 朱遇一反常态没有怼回去,反而意味深长笑了笑,转身离去。卓平阳愣在原地,她居然不跟他吵架? “喂,我还没说完!”卓平阳喊住朱遇,没听到她的反驳,实在不习惯。 朱遇耐着性子回头,鄙视他一眼“我现在还有事,不想听你废话,你再不去干活,今天一整天都不给你饭吃。” 卓平阳噎住,肚子咕咕响起,他连早饭都还没吃的。 邓薇安洗干净切菜板,对着案板上的猪肉就是一顿猛切,剁剁剁的声音让朱遇不敢靠近。本还想问晚上吃什么,可眼下看来还是让她平静一下比较好。 到了下午,警察姗姗来迟,老人家已经醒过来,可是,看着正常,没有任何痴呆反应。 “大爷,你家里人呢?”警察大叔操着一口当地方言问。 老人家坐在床上,半响不发一语。 警察大叔见老人家不发话,又问道“大爷,你怎么晕倒在客栈门口的?”说着,还看了一眼文书语。 文书语有点着急,这是几个意思? 老人家目光闪烁,用手指了指文书语,再不说话。 文书语在心里骂娘,感情真遇上碰瓷的了。她忍着怒意,微微笑道“大爷,你大清早就晕倒在我客栈门口,还是饿晕的,您是被家人赶出来了吗?” 好在她有医生开出的证明,又有视频照片为证,不怕他攀扯。 老人听着文书语的话,半响糯糯道“饿了,饿了!” 警察一听这话,又打量一下老人,猜测这怕是有病的。离家出走,迷路回不了家了。这小地方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般家人会到处贴告示,寻找自己的父母。 警察想了想,把文书语叫到门外“我看这大爷怕是这儿有点问题”警察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要不这样,我先回去录档案,查查他是哪里人,人就先放你这儿,你照看一下。” 文书语愣住,救急不救穷,这要是一直找不到,她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爹,要养他一辈子?“那一直找不到家人怎么办?” “这....不会吧?”警察也有些不确定。 “怎么不会,谁知道他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你让我帮着看几天没问题,可我这是客栈,开门做生意的,要是一直留着一个痴呆老人,那客人都不敢来住了。那我还怎么过?”文书语有点焦急“警官,真不是我不想做好事,可我自己也没这能力给人家养爹不是。” 警察听这话,认为有道理,可带回派出所,他想了想,那小地方,也没有人手能照顾这老人家。 “要不这样,这几天路还在修,你先照看着。我赶紧回去找人,就算找不到家人,也联系一下福利院,最多7天,7天内一定把人领走,你看成不?”警察只能想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文书语知道,现在把人赶走也确实不厚道,只好点头同意。 屋里又传来一阵喊叫声,老人家明显是真饿了,嚷了几遍。朱遇听到,端了刚出来的饺子送进去,竟是一个个喂老人吃。 连吃了20几个饺子,老人家终于安静下来。 这一日的功夫耽误大半,什么也没做成。计划好的视频拍摄也没做,朱遇有点发愁。最迟明天就要上传视频,不然广告商那里过不去。 她想了想,看着不远处正在打扫屋子的卓平阳。 与其说他在打扫屋子,不如说他在盯梢徐韦其。朱遇惊讶发现,这小子围着徐其韦打扫已经半个小时,眼睛基本盯着他没变动过。 徐其韦拿着书本淡定看着,似乎毫无所觉自己被人盯住。 客栈外下起小雨,风景看着虽热美丽,可实在不适合出门旅游。徐其韦想了想,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小说看起来。 这民宿真是有趣,居然还有这些冷门的小说。 ----------------- 远处的寺庙敲响钟声,朱遇看看时间,已经傍晚。这屋里的老人家还得有人伺候,她叫来卓平阳,把这活计交给卓平阳。 卓平阳不开心“让我给他洗澡?凭什么?我又不是护工,也不是他儿子。”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恶心。 朱遇鄙夷道“你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这么孤苦无依的老人家,要是能自己洗澡,我还让你去伺候?” “你有爱心你怎么不去?”卓平阳反驳。 “我是女的,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要给老大爷洗澡,你好意思吗?”朱遇不屑指着他道。 卓平阳一愣,也是,可是...他看一眼狼狈的老人家,心里还是不乐意,他卓平阳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都是别人伺候他。想了想,他生气道“不行,大不了我出钱请护工。” 朱遇冷笑道“钱呢?在哪?拿出来看看。” 钱?钱被某个王八孙子偷了!一想到这,卓平阳就怒发冲冠,要不是那该死的小偷,他卓平阳能沦落到这个地步,给人当保洁员洗菜扫地就算了,还要当护工保姆,给老头子洗澡! 我日你大爷! 卓平阳忍不住在心里爆粗,怒骂那该死的小偷。 “没钱是吧,那行,你去给大爷洗澡。”朱遇见他立在原地不肯动,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多加50元工资,这几天算你一百元一天。” 卓平阳神色一动“真的?” 朱遇拿出记事本,写下一行字“立字为证,成不?” 卓平阳迅速点头,完全没了往日的傲慢。后来他边干活边想,要是让那帮狐朋狗友知道,他为了区区50元工资就出卖自尊,还不得笑掉大牙。 朱遇解决心头大石,拿出摄像机进入厨房,开始拍摄视频。 徐其韦饶有兴趣看着朱遇给邓薇安拍摄,好奇问道“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文书语笑笑,一边摘豆角一边道“薇安是个美食博主,在微博上有很多粉丝,她定期在网上发布自己做菜的视频,分享给粉丝。” 徐其韦恍然,好奇问事哪个微博,文书语点开手机,打开了邓薇安的微博。点开视频,徐其韦发现每一段视频都是一道菜的做法,经过后期处理,视频画面很有质感,微微偏黄的色调,让做出的食物更加色香味俱全。 就算隔着屏幕,他也有些意动,很想尝一尝那些菜的味道。 不过奇怪的是,画面上只有邓薇安的手,没有她的全身视频。下面一片留言,说博主心灵手巧,什么时候露出真容看看。 徐其韦忍不住打量忙碌的邓薇安,是个清瘦俊秀的姑娘,说不上多艳丽,但是不施粉黛的样子,有几分独有的清秀气质。肌肤微白,单眼皮,不太爱笑。 这样的女孩就算比不上网络各种浓妆艳抹的网红,那也算不上丑,为什么不愿意露脸呢? 徐其韦一时好奇,问了文书语。 文书语看一眼徐其韦,淡淡道“美食博主,又不是美妆博主,没必要靠脸。” 徐其韦隐约觉得这话,语中带刺。这是不开心自己问了?他笑笑,不再追问!但心里有了几分盘算! 冬日里的白昼很短,天色越来越晚,眼看天色全黑了,众人都回房休息去了。 而卓平阳,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到床上,祈求徐成海赶紧来,带他脱离苦海,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被逼着去给那老头儿洗澡,老头抓着衣服不肯放,非说他要抢劫自己的衣物。 果然是疯了,他什么人,有必要抢劫一老人家?还是那么破旧的衣物。尊老爱幼,卓平阳一再提醒自己,要有爱心,人都是要老的。 他拿起一旁的新衣服笑呵呵道“大爷,我这是要给你换新衣服,你看,这衣服好不好看!” 那是文书语拿来的,据说是她前任老公的衣物。至于为什么,他也没问,反正跟他无关。他想着,赶紧给这老头洗完澡,好去吃完饭。 不想,人家根本不买账,死死抓着衣领不松手。 卓平阳失去耐性,上前就要去扒他的衣服,老人家虽然痴呆,可力气还是有的,自然挣扎起来。 挣扎间,卓平阳失去平衡,不小心将老人家压倒在床上。恰时,徐其韦拿了晚饭进来,看到这一幕,眼里意味深长看了看两人,默默关上门离开。 卓平阳气的想骂娘,可是这东西又解释不清,无奈,他继续诱哄老人家脱衣服。 这一次,卓平阳诱哄他,不脱衣服就没饭吃。老人家大概是饿怕了,点头同意,卓平阳这才帮他洗好澡,喂了饭,才关上门离开。 我日你仙人个板板,徐成海,你快来救援,不然兄弟的命交代在这了。 --------------- 徐成海皱着眉头,听着司机的回答。他本来打算搭飞机来此,不料,飞机只到省城。到了省城,他又转高铁,艰难到达附近市区。到了市区,本打算包车连夜赶往洞江古镇,不想,司机告诉他,那里泥石流,路被阻断。 至少要后天才能抢修完成,顺利通车。 徐成海看看手表,心里有几分不耐,这影响了他的计划。他拿出手机,拨通那个陌生的号码,想问问卓平阳那边的情况。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女声。“喂,哪位?” 徐成海一愣,想起这不是卓平阳的电话。他淡淡道“我找卓平阳”这女的,应该是卓平阳新交的女朋友。 朱遇一愣,恍然想起白天借过电话给卓平阳。她咳嗽一声道“他现在忙着,有事我帮你转达。” 卓平阳现在肯定在给大爷洗澡,自己还是别去打断。 徐成海闻言,礼貌挂断电话,他想说的事,不能让陌生人知道。朱遇看着挂断的电话,疑惑看一眼卓平阳的方向,对着邓薇安道“你绝不觉得,这只平阳虎有点古怪。” 邓薇安一边收拾厨房,一边道“哪里古怪。”她一心都扑在厨房,不太关注卓平阳。 “我发现他今天一直盯着徐大叔看,那眼神,简直是炙热!”朱遇八卦因子蠢蠢欲动,心里有了揣测。 邓薇安心有灵犀,顿时抬头看她“你说他是......同性恋?” 朱遇肯定点头“绝对的,要说这徐大叔,也是很有魅力的,你瞧他那一点点胡渣,真是太有男人味了。怪不得平阳虎都心动起来!” 朱遇想着徐其韦独特的气质,越想越觉得这大叔有品,真是让女人动心的男人。 “可是徐大叔好像不好这一口。”邓薇安洗干净刀具,把它们挨个放入挂盘。 朱遇啧啧叹息“哎!落花流水啊,平阳虎我看是没戏了。” “他要是硬来呢?!”邓薇安忽然问,她见过这样的男的,喜欢同性,可是对方不喜欢他,喜欢女人。于是他就霸王硬上弓,硬是把喜欢的人掰弯。 前段时间流行的某个网络剧,不就是这套路。 朱遇看看从屋内走出的卓平阳,微微点头,这样的身板,比徐大叔还要高出半个头,说不定,还真会硬来。 卓平阳走出屋子,拿着一堆旧衣服,抬头看了眼徐其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徐其韦见他出来,眼里几分尴尬,刚才看见那一幕,实在不是他愿意的,于是不着痕迹拿起书,挡住了卓平阳的眼光。 卓平阳无奈,拿了衣物出门扔掉。 朱遇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果然是郎有情妾无意啊!平阳虎怕是要失恋了。” 卓平阳走出客栈,把垃圾仍掉,看着通往山下的路,心里隐隐期盼,徐成海,你赶快来救命,老子真不想再呆下去了。这护工就不是一般人干的活,那死胖妞,才给他100元工钱,真是缺德。 ----------------------- 徐成海挂了电话,正要收好,听到来电铃声。是母亲的电话! 他面色淡漠接起电话“喂,妈。” “你怎么回事!!”方莉莉张嘴就骂“人家姑娘一到你就甩脸子走人,什么意思?” 将电话微微挪开,徐成海面色不变,镜片下的眼睛微微不耐烦“她迟到一个小时,我认为她不适合做我的妻子。” “一个小时怎么了?人家可是李总的掌上明珠,追她的人排到太平洋了,让你等算什么。只要跟她结婚,那我们跟李家的合作项目水到渠成。”方莉莉实在讨厌自己儿子这一点,时间观念太强,拒绝任何人违背他的时间。 徐成海推开宾馆门,谢过服务人员。拉着行李箱进入屋子,才继续道“我不认为李家值得我做出这样的牺牲。” 方莉莉听着这死板的声音,努力平息怒气,“人家女孩子出门花花妆,晚一些也是正常的,你何必那么计较,当初是你自己同意跟她相亲,也认为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怎么着一下就不行了?” 徐成海不打算跟母亲继续这个话题,已经被他删掉的人,不值得他浪费时间。“适合结婚的人选还很多,我不打算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你如果没事,我要休息了。” “等等!”方莉莉喊住他,犹豫道“那件事,你怎么打算。” 徐成海想了想,淡淡道“我已经到达寒江市,明天就会去洞江古镇。” “你已经去了?我可是听说,你小叔失踪很久,说去自驾游了,我看,他八成早就到那里了。”方莉莉想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越想越觉得正确,那只千年老狐狸,徐家可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确实早就到了,徐成海在心里默念,可是他不会告诉自己的母亲,这就是个急性子,告诉她,保准给他惹麻烦。“知道了,我会处理,没事我挂了。” 挂断电话,徐成海看一眼窗外,心底默默问天,爷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四章 老者4 朱遇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再见到徐成海的可能。 当徐成海拎着行李出现在客栈门口,背着竹篓,从外面挖菜回来的朱遇,嗖的一声躲进墙角。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再三确认,是徐成海那个禽兽没错。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是来住宿吧?朱遇一想到此,心里发冷,立刻拨通文书语的电话“喂,文姐,你在店里吗?” 文书语正开心有客上门,扫描一下,想着怎么宰客,接到朱遇的电话有点诧异。“怎么了?” “店里刚才是不是进去一个男人,叫徐成海?”朱遇直奔主题。 文书语拿着男子递过来的身份证一看,还真是。她对徐成海轻笑一下“抱歉,稍等一下。”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小声道“是叫徐成海,你怎么知道?” 朱遇咬牙“别让这个人住店,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语气里带着狠狠的怨恨,要是徐成海在眼前,她几乎能扑上去,咬死那人。 文书语转头看看徐成海,巴宝莉的风衣,定制款牛皮鞋,还有手上过万的手表,这明显就是头肥羊。文书语不舍,小声道“妹子,你没开玩笑?” 朱遇紧张不已,拿着手机劝阻文书语“大姐,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要是肥羊,我比你宰的还狠,可是这一头,不好惹。相信我,让他走,以免引火烧身。” 文书语挂了电话,想着朱遇这丫头,虽然疯癫了一点,可怎么也不会拿钱的事开玩笑。文书语再次打量徐成海,一咬牙,算了,你命大,不宰你。 “徐先生,不好意思,本店已经客满,您去别处投宿吧。”文书语笑着将身份证还给徐成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送客了。 徐成海微不可查挑挑眉,看一眼四周,淡淡道“我看你这客栈,很冷清。”言下之意,哪里有什么人。 文书语僵笑着呵呵两声,“我们店里的客人都出去了。” 徐成海放下行李箱,不急不忙道“哦?这个点?能去哪里?”文书语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身后的墙,正好5点,差不多晚饭时间。 这人真难缠,文书语再次假笑,礼貌温和“徐先生真幽默,不瞒你说,我们的房间预订给客人,他们在网上下的单,现在还没到呢!”怎么样,看你还有什么招! 徐成海闻言,推一下无框眼睛,淡淡道“我就是预订的客人。”在文书语诧异的眼光下,徐成海打开手机,点开上面的app,果然,清楚显示着百味书屋的订房信息。 我日你大爷! 订了房你不早说,还跟我在这磨叽半天?!!文书语在心里暗骂,朱遇说的对,来的不是肥羊,是披着羊皮的狼。 她夸张假笑几声“徐先生真幽默,既然您订好了房间,我马上让人带您过去。”说着,从柜台下拿出喇叭,大喊“卓平阳,出来接客!!!” 喇叭声音大,在外面等着的朱遇都听到了。 卓平阳半天没有出现,徐成海听到这呼喊,忍不住头冒黑线。文书语见状,再次拿着喇叭大喊“卓平阳,出来接客!!!” 正在打扫厕所的卓平阳听到喊声,自然不愿意出去,可是.....这帮女人真不是善茬。一想到朱遇那整人的手段,他无奈放弃躲避,耸拉着脑袋出现在柜台。 一看到徐成海,本想高兴地抱着他,却被徐成海眼神示意挡下。卓平阳跟他是老相识,两人好的就差穿一条**。徐成海一个眼神,卓平阳就明白什么意思。 他迅速低头,拿起徐成海的行礼,接过文书语递来的房卡,带着人上了二楼。 等到人消失在拐角,朱遇才匆匆跑来“你干什么?怎么把那家伙放进来了?要钱不要命啊你!” 文书语啐她一口“呸,你以为我是你,那小子早就订了房间,看着我演小丑,瞎折腾一番!”文书语想着自己精心维持的形象,差点就要崩塌,那小子真损。 朱遇诧异“他怎么会在网上订房间的?你确定不是你被骗?”不可能,这种有钱人,怎么会在网上订他们这种小客栈,要去也是去五星级酒店。 文书语把显示屏转到她眼前,指着上面的名字道“你自己看看,我骗你作甚?” 朱遇死死盯着屏幕,就差没把每个字拆开看了,可是,依然是徐成海的名字。朱遇想骂娘,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要见到这个混蛋。 文书语见她神情不对,小声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朱遇抬眼,冷笑一声“鬼才认识他!!!” --------------------- 卓平阳拉着行李箱进门,徐成海一进来,他立马关上门,在门上偷听半响,又趴在地上看了看门缝,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一转身,想要热情地拥抱自己的兄弟。 “你总算来了,再不来老子就要死在这里了!!!” 徐成海险险躲开,扯开衣袖,淡淡道“徐其韦呢?” 卓平阳不悦,哀怨道“你就不关心一下我?我可是你唯一的表弟!!你知道这客栈里的女人有多恐怖吗?” 徐成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惊讶发现这里的水居然很好喝。他难得露出笑容,轻笑道“你不是自称阅女无数,风流小王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区区一个女人你就搞不定了?”徐成海想了想柜台的老板,是挺漂亮,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保养的不错,很有风韵。 卓平阳吐苦水“呸,你以为我说的是柜台那个?我告诉你,这店里一共三个女人,最恐怖的那个,你还没见过。” 徐成海打量他一下,除了脖子上打着石膏,头发有点乱,其他也挺好的,似乎...脸上还多了些肉。 “还有哪两个?” 卓平阳一屁股坐在徐成海床上,吐槽道“除了前台那个老板娘,还有一个成日在厨房里忙碌,只有吃饭的时候能见到她,名字叫邓薇安。另外一个,叫朱遇,这胖妞真的不要惹,什么诡异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在店里负责杂事。我告诉你,千万别招惹她。” 徐成海放下杯子,轻笑一声“你表哥我跟你不一样。” 卓平阳瞪眼“什么跟我不一样,你以为我招惹她了吗?呸,我再好色,也不是来者不计的。我要不是钱包被偷,又遭遇车祸,被那丫头恰好救了,我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徐成海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看一样大山的风光,淡淡道“这么说,人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感谢她才是。”他深深吸口气,大山里的空气,果然清新自然。 卓平阳也走出来“感谢个屁,我那一丢丢的感激之情,也被这死胖妞的损招折腾没了。你知道吗?”卓平阳拿出手指数数“从我醒来开始,她就给我算好账,逼着我签了4万多的医药费账单,要是不给钱,她就.....” “她就怎么样?”徐成海好奇看着卓平阳。 卓平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行,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丢人。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她就要把我扔出去,可怜我当时刚出车祸,正要修养,要是被扔出去,岂不是死路一条,你说,她这心得多黑。” 徐成海轻笑“难得有人制得住你,才4万块,还不够你一双鞋钱的,何必那么计较。” 卓平阳哭穷“什么才4万块,今时不同往日,我正跟我们家老头子闹变扭,他早就掐断我的经济来源,眼下我花的都是自己的工资,4万块,够我一年的伙食费加生活费。” 徐成海愣住,推一下眼镜,嗤笑他“看不出来,才一周,你就融入老百姓的生活,不做卓少爷了?!!” “你别幸灾乐祸,既然来了,正好帮我把钱一给,彻底结束我的奴隶生涯。”卓平阳伸出手,等着徐成海给钱。一想到自己把钱往那胖妞眼前一砸,再在店里住上一晚,就能逼着那死胖妞把自己当大爷一样伺候。 自己这些日子受的罪,统统都能讨回来,他就跃跃欲试,终于能吐一口气。 哪想,徐成海神色一冷,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卓平阳气的想跳脚“怎么就不行了?你还是不是我表哥?” 徐成海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还记得老头子的遗嘱吗?” 卓平阳一愣“记得?怎么了?那跟我什么关系?”卓平阳的母亲跟徐成海的母亲,是亲姐妹,两人一母同胞。但是早些年,卓平阳的母亲不满父母包办婚姻,离家出走,被驱逐出家门,两家就少有往来。 后来还是徐成海的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妹妹,频频帮助她,双方这才继续往来,徐成海跟卓平阳就此成了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关系。 徐成海淡淡道“我查过,老头子临终前,来过这里,我们要找的东西,这家店的老板,极有可能知道线索。” 徐成海一开口,卓平阳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徐成海下面的话让他差点从阳台跳出去。 “为了我们的前程,你就委屈一下,在店里留着打工还债。” “凭什么?!”卓平阳暴走“这种事你直接问不就行了了,为什么要我牺牲,再说,那胖妞可不是好惹的。” 徐成海安慰他“表弟,你忘了,我小叔也在客栈?他能那么容易让我得手?” “不是....”卓平阳添唇“那也不用牺牲我吧?!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徐成海想了想,摇头道“还真没有!” “根据我的观察,前台的老板娘不是那么好惹的。按照老头子一贯的尿性,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定挖了什么陷阱等着你我。所以,你牺牲一下,去**那个店员,探探线索?” “**?!!”卓平阳差点跳起来,惊觉自己太大声,立刻压低声音道“你想什么呢?居然让我去牺牲色相?”让他去勾引那个胖妞,是想弄死他吗? 卓平阳一想到自己要做这种丧权辱国的事,就恨不得羞愤抹了脖子,他是纯爷们,怎么能干这种出卖色相的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你不是喜欢女人吗?小小牺牲一下,又不是去卖肉,对你而言,算不得什么。”徐成海调侃道。 卓平阳气恼“你还是不是人?我是兄弟啊!!” 徐成海冷笑“你当真不愿意?” “不愿意,打死我我也不出卖色相!!”卓平阳十分傲气道。 徐成海抽出手机,拨通秘书的号码“把我订给卓先生的钢铁侠套装退了吧!” 卓平阳闻言,立刻阻止他“哥!我愿意,套装别退了!!” 卓平阳喜欢超威漫画,打小就爱那些玩具,长大后,收集了不少手办,尤爱钢铁侠。一听到钢铁侠的套住,哪里还禁得住,立刻认怂。 徐成海嗤笑一声,对着手机道“算了还是买了吧。” 挂上电话,徐成海得意道“好了,你出去吧,别让人怀疑。” 卓平阳羞愤交加,可一想到喜爱的钢铁侠,顿时忍耐下来,心道,牺牲就牺牲,就当做一回牛郎了。 -------------------- 晚饭时刻,徐其韦慢悠悠从镇上回来,路还没修好,他的车只能拉到镇上,暂时放在修理厂修。可是老板说车太贵,零件要等几日才有。 徐其韦不在意,只要能修好就行。他不差钱! 谈好价钱,徐其韦又在镇上随意逛了逛,这才搭了三轮车,回到客栈。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这几日,在这店里吃了许多以前从没见过的乡野美味,他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养刁了,要是回去,也不知能不能把这大厨请回去给自己做饭。 这般想着,已经脚下生风,自己走到了餐厅内。 那个痴呆的老人已经落座,安静坐着,等待开饭。徐其韦打量一下,整理一下,果然很有精神。 老人淡淡撇他一眼,继续盯着桌面,等着上菜。 邓薇安端着盘子出来,将做好的菜上了餐桌。一个八个菜,每一个都很下饭。什么小河鱼,外婆菜,青椒肉丝,就是蒜香白菜,都是味道别致。更别说那条香喷喷的剁椒鱼头! 徐其韦深吸一口气,拿了饭碗就要开动。忽然,他看到对面坐下一道身影。看清对方的脸,徐其韦微不可察冷笑一下,动筷子吃饭。 文书语帮着上好菜,叫了人下来吃饭。卓平阳坐在老大爷旁边,先伺候他吃饭。徐成海换了休闲点的衣服,看一眼徐其韦,两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很快撇开眼。 “开动吧?!”文书语道。 邓薇安轻轻扯一下她的衣服,小声道“朱遇还没来呢?” 文书语这才想起,朱遇不见了。奇怪,这丫头平日一到饭点,比谁都来的快,今天是怎么回事,半天不见人影。 “要不我去叫一下?”邓薇安正要起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到带着墨镜的朱遇穿的一身黑色运动装下楼来。等她落座在邓薇安身旁,卓平阳忍不住好奇“大晚上,你戴个墨镜干嘛?” 几人都好奇看过来,朱遇一边喝汤,一边淡定道“模仿我的偶像。” 卓平阳一愣,想了想道“王家卫?”只有那个导演,到哪里都喜欢戴着墨镜。 朱遇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吐出一句“瞎子阿炳!” 噗!!! 徐其韦跟卓平阳同时吐水,都喷在痴呆大爷的脸上。大爷忍不住哭起来,卓平阳赶紧拿了毛巾给他擦拭,好不容易,靠着一块猪头肉才给安抚下来。 这下众人不再说话,安静吃饭。 第五章 老者5 吃过饭,朱遇帮着邓薇安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徐其韦跟徐成海,相对坐在窗子边喝茶。 “这泥石流封路,你都要赶来,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徐其韦放下玻璃茶杯,语带嘲讽看着徐成海。话里话外,都嘲笑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徐成海面瘫着脸,一丝不见动容。反而淡淡道“那也比不上您,一把年纪,还要亲自上阵,也不知你手下养那么多人,是不是都是废物。” 徐其韦眸子一冷,他最恨别人说他老。男人跟女人不同,对一个男人而言,说你老,就是说你不行了。没什么比这更羞辱男人自尊的!他冷笑一声,下巴上的小胡茬随着肌肉抖动“我时间多,四处自驾游而已。哪像你,拼了命给你爹妈做事,也没见你父亲给你一个笑脸。” 徐其韦见他神色一顿,心里得意,又刺激他“也不知你父亲新包养的情妇生了没,上次我见他,他可是说要当爸爸了。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有儿子呢,你说是吧!!” 这是要出事!!在墙角偷听的卓平阳倒吸一口气,高手过招,处处揭短啊! 果然,父亲这件事,就是徐成海的雷区。原本四平八稳,雷打不动的徐成海,脸色已经变的难看。 卓平阳清晰感觉到,两人眼里都在冒刀子。要是眼神能杀人,双方已经被彼此捅了无数飞刀了。 徐成海蠕动以下嘴唇,重重放下茶杯,冷声道“小叔这话跟老爷子说过吗?我怎么记得,我家那位小奶奶进门之前,也是个情妇?” 卓平阳再吸一口凉气,这真是毫不留情,直捅对方命门。他听徐成海说过,徐其伟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提起他母亲做小三的那段经历。圈子里的人,都怕徐其韦,没几个敢当他面说这话的。有那不怕死的,曾经用这招招惹过徐其韦,后果十分惨烈。 有多惨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人的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了,而且那人的儿子,还是他老婆跟那人的大哥通奸生的。 徐其韦看着徐成海,半天没说话,只是眼中杀意明显。半响,徐其韦压下心里的怒意,轻笑道“大哥真是后继有人,年轻后辈,后生可畏。就是不知道,你那不能碰女人的毛病好了没?要是没好,我大哥这一脉,可不是要绝种了。” 人类用绝后,牲口才用绝种呢! 卓平阳再次佩服这位小叔,就是打击报复,也说的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心关心徐成海呢。 徐成海闻言,手指轻轻敲打几下茶杯边缘,讽刺道“我还年轻,自然比不上小叔身经百战。但是我听朋友说,小叔已经吃素很久了,怎么,是不是荤的吃太多,如今已经力不从心?”他看着徐其韦的脸,笑的意味深长“没关系,我认识不错的医生,专治肾亏。” 卓平阳忍住想笑的冲动,心里再次佩服。他发现,自己那点小本事,在这两位狐狸眼中,只怕不够用。 徐其韦脸上还在笑,可握着水杯的手,已经出卖他。卓平阳十分怀疑,要是再一秒,那杯水就要泼到徐成海的脸上。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被羞辱,那方面不行。 良久,徐其伟深吸一口气,笑笑“女人的妙处,怎么会是你这单身狗能明白的。我看你这病,大约是治不好了。当男人不容易,总有需求,只是苦了你的右手了。不是当叔叔的说你,偶尔也要换个五指姑娘,左右手交换,才有新鲜感。” 卓平阳本以为徐成海这样的人,是禁欲系的,一辈子清心寡欲,不会干男人都会干的事情。他正想着这招不会对徐成海有用呢,却看到徐成海的脸色变的十分尴尬恼怒。 卧槽,这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什么事情不成? “我说过了,那是个误会!!”徐成海十分不想提那件事。 徐其韦意味深长笑笑“我懂,我都懂,小叔是过来人。” 过来你大爷!!徐成海想骂人,可是教养让他忍住了。他努力冷静下来,前万不能让这老狐狸看出自己的窘迫。 正想着怎么还击,忽然灯灭了。 山里可没有路灯,加上这夜晚,连月光都没有。卓平阳还没反映过来,文书语拿着手电走过来“别慌张,紧急停电,偶尔会这样,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睡吧。” 针锋相对的两人,明面上并不像被人看出矛盾来。都对文书语礼貌笑笑,接过她拿来的手电,上楼去休息。卓平阳见状,偷偷借着光,跟着去休息。 等众人都离开,文书语才走到电闸处,看到蹲在那里照蚂蚁的朱遇。 “大晚上的,你把电闸关了干嘛?”文书语觉得朱遇十分古怪,尤其是那徐成海到来以后。 朱遇淡淡道“省电!” “不是,这电你省什么啊?”文书语惊叹“这山里用电便宜的很,用得着这么抠门吗?” 朱遇这人,别的都好,唯独十分抠门。店里的客人就是多喝她一杯水,她都能在心里问候人家全家。 “文姐,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吗?”朱遇却忽然转移话题。 “谁奇怪了?”文书语不解道,感觉朱遇有点没头没脑。 “还能有谁,徐成海呗!”朱遇站起来,不再看蚂蚁,而是十分正经看文书语“我们这地方,现在是旅游淡季,又遇上泥石流封路,他是怎么过来的?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就来住店?” 从徐成海出现在店里开始,朱遇就觉得奇怪,这个人,从来不做无用功,这种时候来这里,要说没事,打死她都不信。 文书语盯着朱遇看了好一会儿,眼神诡异非常,良久,才道“还说你不认识他?这才见一面,性子都摸透了。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朱遇心虚,眼珠子一转,喏喏道“我那都是跟你学的不是,你说你,一眼就能把人家什么身家都算出来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这个人有问题。” 文书语笑笑,眼中十分玩味“小猪猪,不要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跟那人到底什么关系?大晚上吃个饭都要戴墨镜,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偶像是瞎子阿炳?” 朱遇一咯噔,抿唇道“天黑了,我要去睡美容觉,你慢慢玩。”一抬脚,就溜走了,显然是个十分灵活的胖子。 文书语站在原地,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目光犀利看一眼楼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日一早,邓薇安就开始在厨房忙碌。她做了包子跟稀粥,害怕其他人吃不惯,又做了几个配餐的小菜。卓平阳一开门,就闻到空气中飘荡的美食香味,顺着香味就往厨房走。 在这里几日,最满意的就是店里的伙食。厨房里那个神秘少言的姑娘,手上的厨艺实在是好。卓平阳再昧良心,也不敢否认,她做的东西好吃。 哪怕是普通的包子,都比人家做的鲜美。 还没等他踏进厨房,就被朱遇一把抓住了衣服。“你干什么呀?”朱遇语气不善道。 “吃饭啊!”卓平阳不悦“不是,这饭都做好了,还不准吃咋地?你这是虐待劳工懂不懂?”卓平阳扯扯衣服,挣脱朱遇的手。 朱遇抽动嘴角,假笑一下,拍着厨房门上的字道“眼瞎呢?没看见门上的字吗?” 卓平阳一看,门上白纸黑字写着“厨房重地,男人免进。” “为什么男人免进?”只听过闲人免进,怎么还有男人免进的,这还是美容院不成。 朱遇玩味一笑“因为.....男人身上的臭味,会影响厨房的微生物菌群,导致食物变质。” “你当我没读过书是不是,照你这么说,那那些酒店的大厨,男人都不能做了。”卓平阳嗤之以鼻,这女人,说谎话一点都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朱遇闻言,脸一下就垮掉“哪那么多废话,在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我说不准进就不准,再不走,我扣你一天工资,断你一天伙食。” 卓平阳顿时认怂,想着徐成海对自己的嘱咐,硬撑着告诉自己,一切为了钢铁侠,忍! 朱遇很满意卓平阳的识相,让邓薇安从窗口将东西递出来,帮着摆上餐桌,顺便让卓平阳去叫人家吃饭! 店里就2个客人,那个痴呆的老头不算,卓平阳为了避嫌,先去叫的徐其韦。徐其韦知道后,卓平阳才慢慢挪到徐成海的房间,敲了几下门,徐成海才慢悠悠开门。 卓平阳看着裂开一条缝的门,十分惊讶“你怎么了?” 徐成海一看,是卓平阳,才放心让他进来。这种鬼鬼祟祟的态度,卓平阳十分惊奇,徐成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一进门,卓平阳就明白了。“你这是怎么了?”徐成海的脖子上手上,像是过敏一样,红了一片。 徐成海忍不住挠痒痒“不知道,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是不是店里的床单不干净?” 卓平阳瞪眼“胡说,床单都是我洗的,你是说我洗不干净?”靠,那死胖妞逼着他洗床单的时候,自己多辛苦啊,几乎是含泪洗完的,这小子居然说床单不干净,就算是他表哥,也休想胡说。 徐成海有点无语“这是重点吗?” “这不是重点吗?你知道我洗床单洗的有多辛苦吗?这么大冷的天,那死胖妞逼着我用冷水洗床单,我双手都起冻疮了,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卓平阳激动吐槽,那死胖妞,非说洗衣机洗不干净,一定要他手洗,这也就算了。最歹毒的是,连壶热水都不肯给他。 他问什么,胖妞直接回答,停电了,无法烧热水。 我日你大爷的,卓平阳气的想打人,可是人在屋檐下,哪里能不低头。那一刻,卓平阳只觉得自己比白毛女好不了多少。 徐成海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最暴脾气的时刻,都在这客栈里发生了。可他还不能真发脾气,因为自己还要借助这位表弟。于是强压下怒意,咬牙道“现在的重点是,我原因不明过敏了,需要大夫。” 昨晚突然停电,他回到床上,也累了一天,就匆忙睡觉了。怎么能想到,早上一起床,身上就起了红疙瘩,唯一庆幸的是,脸上没有,好歹还能出去见人。 卓平阳一愣,才歉意道“对对对,瞧我,气糊涂了。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匆匆下楼来,正好看见莫医生推门进来。卓平阳大喜“莫医生,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欢喜看到莫医生。 莫医生被他拖着要走,朱遇却拦下人道“干什么呀,我可是请他来给老人看病的,你凑什么热闹。” “还说呢,徐成海病了,身上都是红疙瘩,怀疑你床单不干净呢。”卓平阳说完,就拉着人上楼,全然没发现,朱遇那诡异的笑容。 “都过敏了,不怕你不走。”朱遇心里得意,从昨天开始,她就想着怎么将徐成海赶走,所以昨晚,故意掐断了电源。 实际上,昨晚徐成海跟徐其韦在客厅针锋相对的时候,她偷偷摸上楼,在徐成海的床上撒了点东西。 以前她就留意过,徐成海对于核桃过敏,连核桃粉都忍受不了。于是,她将装了核桃粉的枕头送到徐成海床上,为了避免徐发现,分量很轻,经过特殊处理,连味道都闻不到。可是,为了怕徐成海发现,昨晚她特意拉下电闸,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小样,这样还赶不走你。 卓平阳拉着莫医生上了二楼,给徐成海看病。徐成海忍不住多挠了几下,此刻脖子十分红痒。莫医生一看,十分断定,这是过敏了。 “过敏?那就不是床单上有跳蚤,不干净咯。”卓平阳开心,他就知道,他那么辛苦洗的床单,怎么会不干净。 徐成海听出几分开心,心里又是一顿气,这有什么可高兴的。继续忍耐,徐成海对莫医生道“如何?我这需要住院打针吗?” 莫医生仔细检查一番,专业道“您是不是对坚果之类的东西过敏?” “是,我不能吃核桃,连核桃粉都不行,但是....我昨晚没有吃核桃啊?”徐成海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吃的菜里面,没有放入坚果,尤其是核桃等。 “你确定?”莫医生觉得古怪,要是没有,怎么会过敏。 “真的,医生,我的情况严重吗?”徐成海心里盘算着,这店里知道他核桃过敏的,只有卓平阳跟小叔。卓平阳是他弟弟,没道理害他,那么说,只有徐其韦了。 真是下三滥,为达目的,这种手段都用了。这是想拖住他的手脚吗?徐成海心里恨恨,你做梦!! “还好,不是很严重,但是需要吃些药,注意不要再吃核桃等过敏物质就好。”莫医生说着,写下医嘱单,并嘱咐徐成海去取药。 徐成海想了想,十分感谢莫医生,起身送他离开。莫医生下楼后,去看望痴呆老人。 “怎么样表哥?我就说不是我床单的问题吧。”卓平阳得意道。 徐成海又翻个白眼“对,你洗的最干净了,但是我看,你还是帮我换了床单枕头这些吧。” “为什么?”卓平阳惊异道“不是说不是床单的问题吗?” “你想想,这店里,除了你,就只有我小叔知道我核桃过敏。既然昨天我吃饭的菜里,没有核桃粉,那就说明,有人在我床上动了手脚。那你说,这床单我该不该换?”徐成海一边说,一边在床上找寻蛛丝马迹,一会儿后,果然发现核桃色的粉末在枕头上。 床单是亚麻色的,所以核桃粉的颜色没有被发现。这么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你小叔这么损,这种招都使的出。”卓平阳看着那粉末,惊叹那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想不到如此狠辣。 “哼!”徐成海冷笑“要是不狠,他母亲怎么能进徐家的门。” 豪门大家,总有一些离奇狗血的纠葛。 “这种女人才用的招数,你小叔也用,算了,那现在怎么办?他明显是想拖住你的手脚。”卓平阳感慨道。 徐成海想了想,冷笑一声“老头的遗嘱是,谁先找到东西,谁就能拥有徐家的股份。想赶我走,做梦!!”说着,让卓平阳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卓平阳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真的要这么干?不会太损了吗?”他神情古怪看一眼徐成海,没想到,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徐成海,能想出这样的招,损,实在太损了。 徐成海却依旧斯文面瘫,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他划下道来,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徐成海的准则是,对什么人,用什么招,敢阴他,就要等着被他打击报复。 卓平阳被徐成海阴冷的样子吓的一哆嗦,一时不知说些什么。都是硬茬子,他有点不想卷进这件事。见他犹豫,徐成海淡淡道“怎么,不想做?” “不是,当然不是。”卓平阳被他那样子吓到,干笑一声,出门去给他拿早餐。 第六章 老者6 朱遇正坐在餐桌前偷笑,想着徐成海那小子全身过敏,不得不紧急就医,然后远远滚蛋,心情就十分之好。可还没等她高兴完,就看到文书语一脸阴沉走进餐厅。 “气死我了。”文书语拿起包子,狠狠咬一口,一点也不在意形象。 朱遇小声问“怎么了?你不是去警察局找老赵了吗?”老赵就是那位负责帮痴呆老头找家人的警察。 文书语又咬一口,气呼呼道“别提了,那家伙,说找了几天没到找人,现在泥石流封路,暂时联系不上外面,让我把老头放在店里再养几天。”文书语本想问老赵要点旅费,老赵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钱,让自己发发善心。 文书语心里只骂娘,可是面上依旧笑呵呵,没办法,得罪谁,也别得罪警察。 可文书语越想越气,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麻烦。 朱遇想着每日的消费,心里也是一阵肉疼,可还是规劝文书语“算了,就当日行一善不是。” “你这么抠门的人,怎么这么想的开?”文书语喝口粥,不解道。 朱遇白她一眼“那你现在就把人赶出去,我绝不拦着。” “把谁赶出去?”邓薇安端着小菜上来,刚好听到。朱遇帮着摆好菜,将事情说了一遍。 “薇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文书语问道。 邓薇安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在我的微博里发一下寻人启事,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找到他的家人的。” 朱遇跟文书语双眼一亮,怎么把这忘了,邓薇安的微博,上百万的粉丝,这要是动员起来,肯定能找到人。 这般一想,朱遇立刻动手做事,去给老人拍照。 莫医生正给老人检查身体,老人像小孩一样,不太配合。朱遇赶紧上前帮忙,莫医生终于检查完,朱遇立刻帮老人拍好照片,发给邓薇安。 做完这些,朱遇邀请莫医生一起早餐,莫医生却拒绝了,说还有病人要看。朱遇只好送他去门口,见四下无人,朱遇好奇问莫医生“莫医生,我楼上那个客户什么毛病?” 莫医生将药箱放上摩托车,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过敏,可能接触了核桃之类的坚果。” “严重吗?”朱遇紧张问”需不需要住院,是不是该马上送走?“ 莫医生被她略带兴奋的目光愣住,半响才道“哦,那倒不用,只要吃点药,不再碰核桃就行了。” “你确定?”朱遇情绪失落起来。 莫医生颔首。 朱遇脸色一冷,淡淡道“那行,你慢走,不送了。”说完就回去,不复刚才的热情。 莫医生遭遇这冷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响才狐疑低喃“难道又犯病了?” ----------------- 徐其韦吃过早饭,借口今天日头不错,正好去镇上逛一下。朱遇将自行车借给徐其韦,叮嘱他千万别弄坏了,才背着篓子出头出门去。 徐其韦吃早饭的时候得知徐成海过敏,心里一阵偷乐,真是天助他也,要是他早日找到东西,那小子就被三振出局。一想到那面瘫气地想杀人的样子,徐其韦就十分开心。 当然,面上他依旧礼貌,还很有爱心地关切了一下徐成海。 确认他过敏出不了门,他就放心了。徐成海骑着小单车,一路往镇上骑去。路上不时哼着小曲子,连路上的野狗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到了镇上,徐其韦将单车寄放在一家粉馆前,才慢悠悠在镇上走。最近是旅游淡季,街道上的人不多。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昨日下雨后,地面有些地方还有水坑。镇上的居民穿行在街道上,上学的,做生意的,旅行拍照的,一片生机。 徐其韦一边走,一边注意那些建筑门头上的图案。按照老头的交代,那个图案,是当地一个少数民族,家族的族徽。只是年代有点久远,加上当年战乱,到如今,已经很少有资料留在世上。 老头子手上,也不过剩半个族徽。 一般的族徽都是蝴蝶,雷公或者牛羊之类的,可是老头子给出的半块族徽,却是一朵花,还只有半边。徐其韦让一些民俗专家看过,分析不出头绪,都说不知道是什么花。 徐其韦看着那半边图案,心里也有些嘀咕。这花花草草长的不都一样,都是花瓣组合,徐其韦觉得,这真是没什么特点。 一边走一般看,不知不觉,一条街都走完了,也没看到哪家的门头有这个族徽。他听侦探发来的消息,当地人如果开店,一般会在门头上放置自己的族徽,这是一种家族象征,十分有意义。 可是这一路看来,徐其韦不禁失望,难道自己弄错了?还是说,这个家族早就死绝了,再没有后人在?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当年抗日战争后,又来了内战,这一带曾经是个重要的交通枢纽,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战乱不少,要是说死绝了,也十分可能。 可要真是死绝了,那问题救比较麻烦。老头的意思很明确,拿到那东西,才能拥有股权。要是连个后人都找不到,他上哪里找东西去? 头疼! 徐其韦走了许久,感觉自己挺累。面前正好有家茶馆,他抬腿进门,叫了茶点,边吃边看着对门店门口,一个苗族的老人家,在编竹篓。老人家的手指十分灵活,在阳光下,动作迅速编织好一排又一排。 徐其韦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安静思考,忽然,他想着,这东西要真是有人见过,那必然年纪很大了。可转念又想,如果真有人见过,那侦探肯定询问过当地的老人的,为什么侦探没有找到线索。 他一边喝茶,一边喊住店里闲坐着看电视的老板,跟他扯谈起来。 “老板,问你个事情,你们这里,有谁家在用这个族徽的吗?” 店里没什么人,老板闲着也是闲着,就跟徐其韦聊天起来。他接过徐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黑白图案,摇头道“没见过啊,这一带,族徽基本都是动物,这花草的,还真没见过。” 果然,徐其韦心里暗道。可他也不丧气,又问道“那....你们镇上有什么人对这些族徽之类的东西,有研究吗?或者记载什么的?” 老板见他这样,忍不住好奇“客人,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找人,还是.....” 徐其韦笑笑“不是,我是一个做少数民族历史研究的,最近发现了这个图案,说是你们这里的族徽。可按照我的研究,你们当地的族徽都是以动物为主的,怎么会有花草?我想着,会不会是历史上哪个消亡的家族?这要是研究出来,可在学术界非常有价值的。” 老板恍然大悟,看徐其韦的眼光都带上几分敬佩。毕竟搞学问的人,那都是大文化人,值得敬佩。老板想了想“要不,你去找一下雷卡大叔,他可能知道。” “哦?”徐其韦好奇“他是什么人?” “他呀,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长辈,跟他一辈的人都死光了,唯有他还活着。到今年他就108岁了,这东西如果有人知道,那就只有他了。”老板一说完,徐其韦就双眼放亮光,这年纪,比他家老头子都还大,肯定知道。 徐其韦结账,问了地址,赶紧前往去找人。 ------------------- 当看到第三位客人被在店里裸奔的老头吓跑,文书语忍不住了。“不行,今天就把人送走!” “送哪里去?”朱遇看着卓平阳艰难把人擒住,关进屋子,摇头叹息,这精神医院的医生也不是好当的,这要是个小孩,抱起来就能打屁股。打几下,再不听话,也该老实了。可是这是个老人家,先不说,你不能打他,光是他那体型,也不能轻松擒住。 看到卓平阳艰难走出屋子,脸上爪子印,身上衣服被扯的一团糟,朱遇忍不住同情,难得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歇歇。 文书语来回踱步,想了想“有了!”她开心看着两人“把他给我送到庙里去!让智能那老和尚给他念念经,洗洗脑。” “痴呆还能洗脑?”卓平阳很无语,没见过这么脑洞清奇的老板。 文书语古怪笑笑“这你就不懂了,别人不行,智能那家伙一定行。” “为什么?”卓平阳惊奇了,还真有这种操作不成? 谁知朱遇冷冷一笑“因为那老和尚也是个疯子。”让疯子对付疯子,亏她想的出来。 卓平阳脑海中立刻脑补出,两个疯子相对扯淡,这是多么神奇古怪的画面。还没等他想完,文书语又对他诡异笑起来。卓平阳心里一咯噔,冒出不好的想法。 果然!! 文书语十分温柔慈爱看着卓平阳“小卓,我知道你是个有爱心的人。” 老子才不是,老子心可黑了,比煤炭还黑。卓平阳在心里怒吼,十分想骂娘。 “你看你,在这里这么几日,都是你照顾老人家的,他跟你最熟悉了对吧?”文书语又道。 “不.....”不熟悉,一点都不熟悉。卓平阳还没说完,就被文书语打断了。 “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卓平阳心里一冷“什么任务?” 朱遇吐出一口瓜子壳,淡淡道“送老头去寺庙的任务。” “不行!!!”卓平阳刷的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立马跑路“那老人家别看他瘦小,力气大的很,我做不到。”刚才为了把他绑住,不让他乱跑,自己手脚并用,差点毁容。现在还让他将人带出去,扯淡呢不是。 文书语沉默,看一眼朱遇。 朱遇拍拍手,看着卓平阳道“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卓平阳瞪大眼“你会这么好心???”恐怕是监视他才对吧?卓平阳有些愤愤不平,想着徐成海居然还让自己牺牲色相,眼下这情况,他真是干不出来。 朱遇捏捏手指,关节咔嚓作响。“别挣扎了,谁让你还欠我钱呢?” 那是他故意的吗?卓平阳一怒,可.....算了,他是个男人,不能跟女人计较,做人要大方,要有肚量,要有宽广的胸襟。对,他是男人,要有胸襟。 半响,卓平阳萎靡道“那好吧,什么时候送?” 朱遇看看时间“现在吧,就送到山上的庙里,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远。”这附近其实还有几家客栈,但是他们旺季才来开门营业,淡季基本都关着门,所以还是十分冷清的。 卓平阳想了想,十分认命去做事。早点送走也好,以后他至少不用再招呼老头了。 可当他到了庙里,就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 “你说什么?”朱遇看着门口裹着棉服的年轻僧人,不可置信道。 “实在不好意思,智能大师出门云游去了。”年轻人打个哈欠,显然刚才在睡觉。眼下是淡季,没什么游客,天气又冷,无聊到只能睡觉了。 “不可能,这种日子,他去哪里云游?是不是去谁家打秋风了,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你偷吃烤兔肉的事,说出去。”朱遇一说完,卓平阳就傻眼了,感情是个假和尚。 小和尚一愣,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他真是云游去了,前日夜里接了一通电话,一下就发疯,说要去云游修行。” “你怎么不拦着他?”朱遇抱怨道。 “我倒是想拦呀,可还没等我上完厕所,他就自己开车走了。他这一走,我下山采购只能骑自行车了,哎,这大冷的天,可怜我的老寒腿。”僧人叹息,对智能大师的行为十分不齿。 朱遇还是不信,硬闯进寺庙一阵搜索,果然,没有人。卓平阳牵住想要乱走的老头,看着朱遇气呼呼出来。她站在门口,看一眼僧人,愤愤道“老和尚不在,你帮我照看一下这老头吧。” 僧人瞪眼“凭什么?他谁呀?你爷爷?” “你爷爷!饿晕在我店门口,有痴呆症,现在我正帮着找他亲人呢。我看你寺庙这么空,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帮我照看到他家人找来吧。”朱遇十分有理说到。 僧人看一眼朱遇,又看一眼卓平阳,还有挣扎不断的老人。双眼一眯,一把关上了庙门。“慢走不送!!!” 朱遇气恼“小玄奘,你个假和尚,信不信我去揭发你,喝酒吃肉。”她的吼声在门外飘荡。 岂料,门内的和尚丝毫不为所动“爱去不去,不去是我孙子!” 朱遇气不过,狠狠踹一脚大门。可门内的人早就回屋睡觉去了,完全不搭理她。朱遇气的直跺脚,恨不得撕了里面的和尚。 卓平阳见状,忍不住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朱遇回身,冷冷扫一眼卓平阳,又狠狠看一眼那跳动跟小孩一样的老人,翻个白眼“怎么办?凉拌!!” 就这样,老头又被带了回去,继续安置在客栈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没回来的徐其韦,就只有老人一个人吃的很开心,其他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能把朱遇气的吃不下饭,也是本事。 朱遇冷眼看着吃的开心的老人,心里一阵发愁,这真是弄回来一个祖宗,打不得骂不得,还赶不得。 “现在怎么办?继续养着?”朱遇问文书语。 文书语几分无奈“一直养着,也不是个办法。”可是又能把人送到哪里去?真是造孽,也不知是什么人,自己的父亲走丢了,连找寻的心思都没有。这都失踪多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要不就先养着呗?反正这找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卓平阳给老人擦干净嘴,幸灾乐祸道。看朱遇吃瘪,他心情十分好。 “养着?你真是心大,万一他家人一辈子不找来,我是不是还要给他养老送终?”朱遇不悦,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别人。“要不你带回去,当亲爹养,你的债务我不追究了。” 让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卓平阳一顿,不说话了,他亲爹还活着呢。 邓薇安想了想“你们别着急,再等等吧,我今天在网上发了消息,已经很多粉丝帮着转发找人,应该很快有消息。”她还是抱着希望的。 文书语叹息,拿起勺子喝汤“但愿吧。”这种情形,除了等待,还能怎么样?想到这,文书语又在心里问候老赵全家。 远在派出所的老赵,忍不住打个喷嚏。叹息一声,天气真冷,说感冒就感冒。他擦完鼻涕,问着电脑前的小姑娘“小刘啊,那痴呆老人的家属有没有消息?” 小刘推一下眼镜摇头道“没有啊,我把消息都放出去了,周边派出所都说,没有接到报案说家里老人失踪的。” 老赵疑惑“难道不是周围镇上的?”不能啊,那口音,就是附近的人啊。 小刘摇头“要不,我上官网微博发个寻人启事,看看有没有线索吧?” 老赵点头“行吧,也只能这样了,千万别是无儿无女的,那就麻烦了。” 小刘闻言,不解道“无儿无女不能送养老院或者收容所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老赵摇头道“咱们这小地方,就是有收容所,那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那老人家又是个痴呆的。这正常人都未必能被照顾好,何况老年痴呆的。这弄不好,又要到大街上流浪去。” “这么惨?你不是在暗示我,收容所有黑幕吧?”小刘八卦道。 老赵神秘笑笑,不说话,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第七章 老者7 徐其韦一大早起床就感觉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第一感觉是,他的肚子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然后他砰的一声,放出一串响屁,他终于觉得一阵舒坦,原来是胀气了。可还不等他高兴的太早,肠子里又开始剧烈蠕动起来。 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狂奔向厕所。 他没察觉的是,文书语站在身后不远处,目睹了他刚才不雅的举动。 看来,就算是帅哥,放出的屁,也是臭的。文书语捂着鼻子走开,心里一阵恶心。 卓平阳躲在角落里,一看见徐其韦去了一楼的厕所,立刻溜进他的房间,开始翻找着什么,好一会儿,总算在他的笔记本里,发现一行字。卓平阳迅速记住,在徐其韦发现之前,关门离开。 “找到了!”卓平阳关上徐成海的房门,紧张不已。真是,太久没偷鸡摸狗,居然有点不习惯。 “找到什么?”徐成海昨天吃完药,已经没有那么难受,身上的红疙瘩褪去不少。只是,还没完全消退。他一贯注重形象,已经一天没出门。 “我在徐其韦房间找到一个地址,我怀疑,这是他昨天去镇上打探到的。”卓平阳略带兴奋道。 “什么地址?”徐成海放下药瓶,淡淡问道。 “阿古村,雷卡大叔。”徐其韦的地址上,明明白白写着这行字。卓平阳一说完,徐成海就拿出笔记本电脑查找。 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查无此信息,他蹙眉看向卓平阳“连地图上都没有的地址,你确定,它是真的存在?” 卓平阳也疑惑了,他又在其他几个门户网站跟地图上搜索一番,依旧没有这个地址。“没道理啊,要是真没有,那他为什么要写下来?” 徐成海想了想,问道“他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他,毫无疑问就是徐其韦。 “大约....”卓平阳蹙眉思索一会儿道“大约是晚饭过后,6点多钟的样子,那时候天都全黑了。”他记得徐其韦回来的时候,朱遇正在大厅内帮着收拾餐具。 “他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可是这么完才回来。洞江镇才多大,半天就能逛完了。这说明什么?”徐成海自问自答“这说明,他应该去打探过这个地址。” “你的意思是,他去过这个地方了?”卓平阳惊讶,徐其韦动作挺快啊。这图案的来源他们打探很久,才找到这个洞江镇。眼下两个人,不是伤着就是病着,哪个都来不及去打探消息。他倒是厉害,一天就把消息打探清楚了。 “不!”徐成海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徐其韦早早打探到这个地址,按照他的性子,昨晚只怕早就去阿古村找人了,有什么理由还会回来?” “你是怀疑......他也没找到这个村子?”卓平阳一愣,这么说来,似乎有些道理。只是,既然徐其韦都没找到,他们能找到吗?他有些怀疑起来。 “徐其韦既然找到这个人,打听到这个村子,可为什么却不知道这个村子怎么走呢?”徐成海陷入疑惑。 “会不会是那地方不通车,只能脚力走过去?这些南边乡下小地方,又不比北边,靠近国家中心,政策关照多。我估计,那地方只怕连条路都没有。”卓平阳一脸了然道。 卓平阳的话,让徐其韦觉得有道理。但是....“这只能算原因之一,这样,你...偷偷打探一下,这个村子怎么走,回头,我们想办法去一趟。” “我找谁打听去?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为了帮你取药,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个小胖妞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她怕我欠债跑路,连取药都要跟我一起去。”卓平阳说起这个,就很无语。没见过这样钻进钱眼里的人,他就算遇到那些拜金女,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想搞钱的。 徐成海闻言,嗤笑一声,难得看到卓平阳在女人面前吃瘪。这小子仗着自己长的好,家里又有点钱,从来在女人堆里吃香,各个都围着他打转。不禁调侃道“怎么着,不是让你勾引她吗?还没成功?” 卓平阳一愣,叹息道“别说了,我现在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这女人,简直是为了让男人绝望才存在的。” 徐成海摇头“再绝望你也给我上,这次不逗你玩,一定要把地址给我打探出来。时间不多,徐其韦那老狐狸,很快就能察觉是我们下的药。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之前,把东西找到。” 卓平阳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钢铁侠套装,一咬牙,答应了。 ------------------- 文书语看到徐其韦第十次跑厕所,终于察觉事情不对劲。这该不会是闹肚子了吧?她想了想,该死的,千万不要是吃了我家的东西出事的,要不然自己还不得赔死?老天保佑,他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有些担忧,想了想,起身去柜台,翻找医药箱。翻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一盒止泻药。趁着徐其韦第十一次走出厕所,文书语十分贴心把药递给他。 “吃点止泻药吧,吃了就好了。”文书语笑意盈盈,眼中全是关怀跟担忧。 徐其韦此时看到这药,感觉十分贴心,真是太体贴了。自己什么都还没说,这老板就主动给自己送药来。 徐其韦就着热水吃完药,顿时觉得肚子舒适一些。他感激将水杯还给文书语“谢谢你,真是的,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闹肚子,实在麻烦你了。” 文书语眸子一闪,轻轻笑道“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她清楚的记得,昨晚他回来是没吃晚饭的。 徐其韦不知想到什么,打哈哈道“没什么,就是在下面镇上随便吃了一碗米粉。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东西不太干净。” 他心里有事! 文书语十分笃定,可是只要不是她店里的伙食有问题,那她也不想多过问。文书语笑笑,“要不我让莫医生来给你看看吧,这万一要是严重了,也免得耽搁病情?” 岂料,徐其韦却拒绝了。 “不用,这不是吃了止泻药吗?没事,一会儿估计就好了,要是到了下午再严重,我再麻烦你。”徐其韦说完,起身准备回房间。 文书语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口有人叫喊自己。她回头一看,正是民警老赵。“老赵,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老赵的神情有点奇怪,可还是点头。走开两步,从他身后走出一个个子瘦小的中年男人。文书语跟徐其韦同时大量一番,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约40岁左右。神情有些奄奄的,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老头呢?在吗?叫出来吧。”老赵对文书语道。 文书语感觉得到,老赵的情绪似乎也不太高,这是怎么回事?从没见过找到亲人的,还有这神情的。她也不多问,喊了几声卓平阳。 卓平阳闻声而来,听吩咐将老头从屋里请了....拖了出来。 老头依旧痴傻,此时更像个不满2岁的小孩,被卓平阳拉着,还挺不高兴,一个劲儿嚷着要吃糖。卓平阳无语,只能哄着他,说一会儿给他糖吃。 等老人出现在客厅,老赵将那中年男子推上前一步“认一下,是你父亲吗?” 中年男子还没回答,老头已经扑上去,大喊着“儿啊,儿啊!!” 中年男子神情尴尬点点头,默认了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文书语闻言,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可以把这尊佛送走了。 卓平阳也松口气,真是太好了,自己再也不用照料这老头了。这段时间,他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护工不是人干的活。 “行,既然是你爸不假,那你赶紧把人领回去吧。”老赵吩咐道,心里也是感慨,也算是尽力了。 未料,那中年男人却拒绝了。“不行!!” 众人都看向他“为什么不行?”文书语心里有些担忧,发狠看着老赵,这要是个碰瓷的,她立马扑上去抓死老赵。 “那个....”中年男子舔舔唇,在众人凶狠的目光下,懦懦道“今天太晚了,我现在回去,也没有车不是,能不能...咳...能不能让我在这再住一晚。” “我们这住宿是要收费的。”朱遇正好回来,听到这个,当即表示要收钱。 老赵闻言,也附和道“对啊,人家这客栈收留照顾你父亲这么久,你好歹把住宿费结算一下。” 那中年男子的目光有些闪躲,半响才小声问“那...要多少钱?”不时还四下打量一下客栈,似乎在盘算着,这客栈会怎么收费。 文书语也算是人精,这种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淡淡道“算了,我们这就当做好人好事了。只是你今晚要住在这里,自己交100元住宿费吧。” 这一百元,差不多也就是个饭钱。 中年男子闻言,显然松了一口气。直说自己跟父亲住一起就行了,不用单独开房间。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百元,递给文书语。 文书语也不为难人家,将钱收好。 老赵看这情形,认为事情总算有个了结,又跟几人寒暄叮嘱几句,才匆忙离开。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几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朱遇晚上吃的有点多,又嗑瓜子了。有点口干舌燥,于是出来找水喝。 此时店里只有小小的壁灯开着,勉强照明。她喝了水,忽然听到一声响动,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正是老头居住的卧房。 屋子里开着灯,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朱遇忍不住好奇,将耳朵贴在门口偷听。 此时夜深人静,很小的声音都能让人听见。 门里透出一个男声,明显是那中年男子。朱遇只听到那人道“呀老子,你要是再不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呀老子是当地的方言,指的就是老爸的意思。 朱遇听到这句话,吓的捂住嘴。瞪着眼小声离开!朱遇回到房间,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有事,她想了想,敲响了文书语的门。 文书语正在敷面膜,听到敲门声,摸着脸,走出来开门。见朱遇穿着睡衣,一愣“怎么了这是?” 朱遇咽咽口水“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文书语一把将她拉进来,迅速关上门。“你发现什么了?” 朱遇将刚才偷听的,再次复述了一遍。“你说,这两父子是不是不对劲。” 文书语蹙眉,坐在床边上不安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两人恐怕还真有事。我说呢,这男的找到自己的父亲,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感情是根本不想找到人呢。” “那你说.....”朱遇略带不安“咱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文书语讽刺一笑“你用什么名义报警?说这男的想谋杀他父亲?还是杀人未遂?” 警察只能管已经成形的犯罪事件,不会管没发生的事。 “那.....那这男的要是在咱客栈里把他亲爹谋杀了,我们这客栈,还开的下去吗?”朱遇想了想,十分不安。哪家客栈要是出现人命事故,最惨的不就是这些开客栈的吗? 生意本来就一般,再来这么一出,自己干脆关店大吉好了。 文书语来回踱步,想了想道“这样,你叫上卓平阳,咱们去客厅打牌,要是听见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制止。” 当初为了方便照顾老头,特意将他的房间安排在距离客厅最近的房间。朱遇闻言,点头赞同,出门去叫卓平阳。朱遇想了想,又去厨房煮了一锅汤圆。逼着卓平阳,送到老头那屋去。 卓平阳刚睡下,累了一天,正想好好休息。未料,就这样被朱遇硬拉出门,被逼着送宵夜。 见鬼的宵夜,他们什么时候还管宵夜了。可听完朱遇的描述,卓平阳也心里打鼓,这要真出了人命,他也怵得慌。 端着汤圆,他敲了敲老头的房门。半响,里面才传来动静。中年男子推开门一看,有点疑惑“这是.....” “哦,老人家晚上有时候会饿,我们偶尔会给他煮宵夜。这个点正好吃宵夜了!”卓平按照朱遇的交代,说完,又看了看屋内。 朱遇在他身后,探出脑袋观察门内,心跳的厉害。 中年男子闻言,慢悠悠让开,放2人进去。见他这态度,两人稍稍安心,走进屋内一看,老头正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 “我爸已经睡了,你们把东西给我吧,要是他醒了,我喂他。”中年男子想接过汤圆,卓平阳却绕开他,将汤圆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卓平阳留意观察了一下,老人家胸口还在喘气。心里稍安,摇了摇老头,喊道“大爷,吃宵夜了,大爷!!” 老人家悠悠转醒,有些睡眼惺忪。大概是睡眠被打扰,情绪不太好,推开卓平阳的手,翻个身,继续睡觉。 中年男子尴尬道“那什么,我爸他实在是困了,要不这东西晚点吃吧。” “没事,那你吃了吧,我们正好没事,在客厅打牌,要是他饿了,你叫我们一声。”朱遇笑笑,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一群人在客厅打牌,你可千万别想做什么坏事。 中年男子尴尬点点头,送2人离开。 2人出门去,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这时文书语已经生好火,吆喝2人一起打牌。 三个人,正好斗地主。 文书语一边摸牌,一边小声问“怎么样?情况如何?”说着,看了看老头的房门口。 “暂时没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朱遇还是不安。 卓平阳打个哈欠“也许就是你多心了,人家老爸一把年纪,又是痴呆,儿子抱怨两句,也是正常的,怎么肯真的杀了自己老爸。” 朱遇摇头,让自己精神一点“但愿吧,明早把人送走,咱就安生了。”朱遇恨不得现在就把人送走,可是都走了九十九步,不差眼前这一步路。 “要我说,你们就是瞎操心。”卓平阳扔下一张牌,嘲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客栈开久了,难免遇到几个奇葩,安全第一,没错的。”文书语也扔下一张牌,专心打牌起来。 就这样,三人不安的在客厅打了一夜的牌,最后几人熬不住,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天大亮的时候,一声尖叫划破寂静。三人被吓醒,惊恐看向那中年男子从屋内跑出来,大喊道“我爸不见了。” 卧槽你大爷!! 三人同时在心里骂娘!然后惊慌站起来,开始帮着找人。 “你都找了吗?也许是你爸去上厕所了?”文书语说道,前万别又来一次失踪,他们不想再惹麻烦。 “找了,我把这一层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看到人。”中年男子焦急又委屈,不安看着几人道“你们...你们照顾我爸这么久,知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朱遇跟文书语同时看向卓平阳。 卓平阳顶着黑眼圈,想了想道“能去哪里啊,这段时间,我一直把他关在屋子里,就是怕他再走丢了。他除了这客栈,基本哪里都没去过。” “那他能去哪里?”中年男子十分焦急,那担心又不像是假的。 文书语想了想,镇定道“我去报警,你们分头去找找,把这附近都找一遍。”前万别出事故才好! 文书语说完,几人分头行动,开始去找人。 第八章 老者8 邓薇安早上起来,正在做早餐,却别外面的惨叫声吓到。她走出厨房,看见朱遇跟文书语等人,行色匆匆,准备出门。 “朱朱,怎么了?”她不安问道。 “那老头不见了,我们现在去找人,你负责一下店里住户的早餐。”朱遇简单交代完,立刻拿了手机出门。邓薇安闻言,心里一阵不安。 出了门,文书语给几人分配任务,卓平阳跟朱遇往山上去找,文书语跟中年男子往山下去。不管找没找到,中午都必须回来店里集合。 几人知道事情紧急,都不罗嗦,分头开始找人。朱遇领着卓平阳,一路往山上走,草丛里,林子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翻遍了,依旧不见人影。 卓平阳一边喘气,一边焦急道“我说,会不会往下面走了?”他爬了好一会儿,实在累了,忍不住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憩。 “难说,如果文姐找到人,一定会电话给我们。现在没电话来,显然是没找到人。别休息了,赶紧再找找。这要是出事,那就麻烦了。”朱遇擦擦汗,喘息道。 卓平阳见她如此,忍不住恶意嘲弄道“麻烦?你是怕那男的敲诈你,还是真担心那老头出事?”在他看来,朱遇一定是担心自己承担财务损失的人,她太喜欢钱,又那么抠门。与其说她担心老头出事,他更愿意相信,朱遇纯粹是害怕赔钱。 现在倒打一耙,无赖碰瓷的人,最多了。 朱遇白他一眼“废话那么多,是想被扣工资吗?”朱遇一点不在乎他的嘲讽,只想赶紧将人找到,她觉得自己的眼皮直突突,好像要出事。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她妈出事的时候。 提到工资,卓平阳眼珠子一转,无耻道“那这找人....能多给点工资吗?”这是明显的威胁。 走在前面的朱遇一听,不可置信回头看他“这种时候,你居然趁火打劫?” “话不能这么说啊,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不是,再说,我只是希望你帮着减少一点债务而已,这不算过分吧?”卓平阳的姿态很明显,朱遇要是不答应,就不帮着找人了。 朱遇心里着急,忍着骂人的冲动问“你想减多少?” 卓平阳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头。朱遇一看,淡淡道“一百?” “我有那么廉价吗?”卓平阳气恼“一万块,少一万块,否则我就不帮你找人了。” 朱遇上下打量一番卓平阳,忽而冷笑道“你的腿是金子做的吗?一万块?做梦!爱找不找,今天表现太差,扣你一天工资。”说完转身,继续往山上走。 卓平阳慌了“哎,你怎么这样?哪有让人做事不给工钱,还要倒扣的?”这女人,居然油盐不进。 朱遇不搭理她,继续往上走。 卓平阳知道自己没拿捏住她,想了想,着急跟上“被这样,要不我减少点,只要扣除9000元?” 朱遇还是不搭理他,继续往走。 “8000?” “7000?” “3000?” “1000块总行了吧?祖宗?”见朱遇一直不为所动,卓平阳一路降价,只想将债务再减少一点。 朱遇终于停下,回头道“500,爱干不干,不干滚蛋。” 卓平阳无语“你也太狠了吧,一万直接砍价到五百?” “五百元,找到人就是你的,找不到人,只给你250。”朱遇说完继续走。 卓平阳留在原地瞪眼“这不是笑我250吗?”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事儿。他气急追上去,继续跟朱遇理论。 “给实在太难听了。”卓平阳哀求道。 朱遇不耐烦看他一眼“要么240,要么250,你选一个吧。” “还能不能谈了?这......”卓平阳正要抱怨,看着朱遇狠狠瞪他,终于干干道“吧,一言为定,不能耍赖。” 朱遇点头“别废话,赶紧找人。” 两人一路疾走,不断查看,甚至各个危险的地段,都没找到人。最后来到山顶附近的寺庙门口,年轻的僧人正在扫地,见到朱遇两人,小玄奘一愣“你们又来干嘛?” “见过那老头没?”朱遇问。 “你上回带来的痴呆老头?”小玄奘笃定道。 “他又失踪了,你见过没?”朱遇十分着急看着小玄奘,小玄奘直摇头。 “真没见过?”卓平阳又问。 “又不是宝藏,我还能藏着不成?”小玄奘淡淡,不是很感兴趣,继续挥动扫把扫落叶。 朱遇一把抢过扫帚,严厉道“听着,如果见到人,一定留住他,立刻通知我。他儿子已经找来了,要是再失踪,就麻烦了。” 小玄奘白眼道“你麻烦又不是我麻烦,我才懒得多管闲事。”他要是看见,绝对当作没看见。 卓平阳无语,这也算是出家人,不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这小子怎么跟个无赖样的? 朱遇也不恼,淡淡道“要是我的客栈有麻烦,那就只能关店。我要是关店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薇安做的麻椒鸡!” 小玄奘神色一慌“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我的嗜好?”外人卓平阳忍不住咳嗽一下。 “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爆出你其他的丑闻。”朱遇一说完,小玄奘立刻认怂。 “行,你厉害,我斗不过。为了天下苍生,贫僧答应便是。”说着,还手执佛礼,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朱遇颔首,领着卓平阳往回走。 卓平阳跟在身后,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还有什么丑闻?” 朱遇闻言,诡异一笑“告诉你了,我还怎么威胁他?” 卓平阳打个冷战,这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鸟。 两人匆匆回到客栈,老赵已经到来,正在店里等候。看见两人回来,见他们身后无人,也是忍不住焦急“没找到人?” 两人摇头叹息。 老赵头疼“这算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这么久都没失踪,怎么今天就不见了?” 朱遇跟卓平阳对视一眼,想了想,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赵听完,傻眼“他真这么说?” 朱遇颔首。 老赵恍然,落座在椅子上“难怪,我就说他有点不对劲。你们知道吗?当我找到人的时候,他一听说他老爸找到了,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否认,居然说他老爸没失踪。要不是邻居家的人说出真话,我还真就被他骗了。” 老赵想起昨天,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他们村里有个人跟那老头长的一样,好像很久没见到了。他儿子回来家中一趟,他老子就失踪不见了。他儿子还假装在村子附近找了一圈,第二天就回工地上班去。 老赵联系到男子上班的地方,一再逼问,男子才说出自己有个失踪的老父亲。老赵领着人来看,果然,正是男子的父亲。 “那就奇怪了,怎么还有亲爹在不想认的?难道有什么隐情?”卓平阳疑惑,就算他再讨厌他们家老头,也不会干这种事。 “我看也别藏着噎着了,等那人回来,老赵你直接审问吧。”朱遇很想知道,什么样的隐情,能盼着自己痴呆的父亲去死?难道,那老头年轻时候,抛弃过他儿子? 正想着,文书语跟中年男子回来了。不同的是,中年男子是被文书语拉扯进门的。 “这怎么回事?”老赵问,这情形,一看就不对劲啊。 文书语冷笑一声“你们问他吧。” 中年男子唯唯诺诺,十分不安看向老赵。看一眼,又立马缩回去。 文书语见状,冷冷道“我们才下了山,他就借口分头找。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担心他老子,可又觉得不对劲,就跟在他身后。果然,他到了大路上,居然想坐车跑路。” 众人顿时惊异看过去,中年男子干干道“我...我是想坐车去找快一点不是。” “放屁!!!”老赵怒吼一声“你当人家都是傻子不成?还不老实交代,你到底想干什么?自己亲爹都不要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孝顺的儿子。” 中年男子闻言,忍不住哆嗦一下,委屈哭诉“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众人看着蹲在地上哭的男子,心里各样滋味。气氛一时有些低压,谁也没有先说话。等男子哭了一会儿,众人见他还不停,老赵忍不住道“你还哭,快把实情交代一下,否则,老子就把你关到局里去,告你个遗弃罪。” “别别别!!”男子一听要被告,心里就害怕的紧,平头老百姓,最怕进局子。 于是,在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情况下,众人总算知道了背后的隐情。 中年男子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儿子,在他上面,还有2个姐姐。可是年轻的时候,家里人重男轻女,对女儿不太好,只想着用女儿女婿家的钱,贴补儿子。 两个女儿为此,在婆家很不受待见。后来到了男子娶媳妇的年纪,这对父母更过分,明目张胆叫两个女儿出钱修房子。 两个女儿自己家都过的勉强,哪里还管的了这些,于是心一狠,给了一点钱,就跟娘家断绝了关系。 从那以后,这家人便只剩下这个儿子了。几年前,男子的母亲过世,家里光丧葬,就花掉一大笔钱。家里存的那点钱,都没剩下什么。男子因为这件事,被老婆骂了很多回,后来为了儿子,夫妻两就只好去城里打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才一年之后,老头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这个病,就是绝症。 有钱人家,还能花钱请人照料。可他们家,一贫如洗,又碰上包工头跑路,一没钱,二没人,如何照顾老头? 起初他们还打算尽孝心,帮着照料一下老人。可是一来,工作不方便。二来,老人一病,就总是惹事。 有一回,老头从家里跑出去,将人家的车子刮花了。 “那车他们说值上百万,可贵可贵了。补个漆,就要几万块。我.....我哪有那么多钱。”老头子被人抓住,男子不敢出面认,就怕被人要赔偿。最后那车主见是个痴呆老头,也只能自认倒霉,将人放了。 可出了这件事,他们也不敢让老头在城里呆,只好将他送回老家。 “我.......我实在受不了他一直闯祸,没办法,我就想着.....想着.....”中年男子哽咽,想说又说不出来。 “想着什么?”朱遇目光阴冷,狠狠看着中年男子,心里有不好的揣测。众人皆是如此,看中年男子的目光,都不友善。 “想着.....想着干脆让他自杀算了。”中年男子懦懦说出这句话,众人都惊讶沉默,不知说些什么好。 中年男子将老头带回村里,买了农药,想着,在老头清醒的时候,劝他把药喝下去。可老头一直糊涂着,中年男子胆怯,不敢下手。有一次,将放了农药的面端到他面前,又吓的倒掉了。 如此好几次,中年男子一直不敢下手。 最后一次,工地来电话,催他回去,要不然,就不给工资了。他没办法,想了很久,决定动手。可当晚,老头就失踪了。 他假装在家周围找了找,就回工地上班了。他一直希望,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再也不出现,是最好的。 卓平阳听完,怒了,一把抓住男子“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那是你亲爹啊?他为了你,连女儿都不要了,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因为养不起,就要抛弃吗? 这对卓平阳来说,是完全不可置信的。他就算再烦厌他老爸,也从没打算不要这个父亲。 “别动手,打人要进局子的,警察还在呢!!”文书语一边拉扯一边劝解。 老赵也努力拉开卓平阳“别闹了,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把人找到。” “还找什么?让他再弄死一次?”卓平阳口气很冲,气地想打人。 朱遇却忽然插话“我想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众人惊异,都看过来。 朱遇抬眼看向众人“他可能去棺材洞了。” “什么棺材洞?”众人都惊讶,对于这么名词,十分陌生。就连在当地很久的老赵,也没听这个地方。 朱遇目光复杂,良久才道“那是....那是老一辈人,用来自杀的地方。” 因为时间紧急,朱遇引着众人,边走边说。他们一边在小路上穿行,避过杂草石头,一面听朱遇说那个棺材洞的事。 棺材洞,不是因为里面有很多棺材而得名,而是很多人,把那里当作自杀后,安放自己的尸体,所以才起的名字。 “就是现在,也还有一些人,会去那里自杀。”朱遇说着,文书语不安看来几眼朱遇。朱遇对她笑笑,文书语才稍稍安心。 “为什么他们要自杀?”卓平阳不理解地问。 老赵接过话头“能为什么,还不是活不下去了。” “赵警官说的对,就是活不下去了。”朱遇淡淡,继续说。“以前的时候,日子很苦,有些人熬不过去了,就在那洞里自杀。后来,老年人身有重病没法医治,儿女又养不起,没办法,为了不给儿女增加负担,就自己去那里了结生命。这个.....” “算是父母跟子女不成文的约定。”朱遇的话,让卓平阳侧目看来。听完这些,卓平阳心里毛毛的,又酸楚难受。 这是他从没接触过的世界,他最穷的时候,也不过是眼下,欠了4万元外债,被人欺压还债。就算如此,他也不害怕,因为只要他一个电话,就能立马拿到钱还债。 所以,这些普通人的贫穷窘迫,是他所不了解的。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贫穷的可怕。 当一行人终于接近一处杂草丛生的洞口的时候,朱遇站在原地不动。指着那洞口说,就是那里了,你们去吧。 老赵闻言,率先走进洞里。中年男子哆嗦着跟上,卓平阳紧跟其后。文书语看一眼朱遇,嘱咐道“你在这等,别进去。” 朱遇颔首,背过身去。 老赵拿着手电,往洞里一照,又往里面走了几米,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卓平阳一看,可不就是他们在找的老头吗?那蓝色的衣服,还是他给换的。 老赵立刻跑过去一看,老头已经没有了鼻息。虽然身体还有余温,可他知道,人是真死了。 第九章 老者9 贫穷是什么? 卓平阳以前没有概念,所有关于贫穷的消息,不过是新闻里报纸上的各种报道。他从没亲眼见过贫穷的人,会活成什么样子。 当他在山洞里,听着老赵宣布,老头已经死亡的时候,他懵了。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映。 中年男子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放声大哭,跪在老头身旁,哀嚎不已。老赵打电话给警局,让他们派人来处理尸体。文书语看不得这些,退出了山洞。 朱遇听见哭声,就明白为时已晚。她神情淡漠,看着地上的杂草,沉默不语。 警察来的很快,不过半小时,一行人便出现在山洞附近。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员,帮手将尸体抬上车,警察清理现场,发现了几具年代久远的白骨。老头的尸体旁边,是一瓶农药。 工作人员将现场拍照,中年男子哭着上了车,跟随警察一起回去录口供。 卓平阳慢慢走出山洞,只看见文书语在,疑惑道“朱遇呢?” 文书语淡淡道“先回去吧。”显然不想提这件事。 卓平阳还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跟着文书语往回走。警察跟中年男子都已经离去,只剩下卓平阳跟文书语,慢悠悠往回走。 “文姐,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恨,逼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卓平阳走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询。在他看来,中年男子的行为,直接导致了老头的死亡。 文书语停下脚步,看着卓平阳道“你觉得那个人可恨?” “难道不是?为了自己过的好一些,就抛弃自己的痴呆的老父亲,他难道忘了,他父亲当年为了他,连女儿都舍弃了?”卓平阳恨恨道,此时他缓过来,越想越觉得中年男子不是东西。 赡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他倒好,就因为父亲痴呆,怕惹麻烦,居然能逼着父亲自杀。老头子难得清醒的时候,居然成全了儿子。 想到昨晚中年男子对老头说的话,卓平阳心里就鄙夷的很。人穷没关系,怎么良心也坏了。 文书语看来卓平阳半响,良久,一言不发,继续往回走。 卓平阳在她这里没得到认同,心有不甘,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文书语显然不想搭理他。两人最终沉默回到客栈。 此时徐成海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依旧在屋子里静养,不想让徐其韦看见他的窘迫。徐其韦吃了止泻药,稍微好了一些,可是跑了太多次厕所,人有点虚脱,只好呆在屋子里休养。 眼看到了吃饭时间,两人都没下来,店里的人又都出去了,邓薇安只好亲自把饭菜给两人送去。送完徐其韦,她又去给徐成海送。 徐成海听见敲门声,慢悠悠过来开门。看见端着饭菜的邓薇安,伸手便接过她手中的餐盘。他不想让别人进入他的房间,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住酒店,也只会在离开后,让服务员进门处理。 邓薇安清晰感觉到,徐成海的手指划过自己的手指,她顿时浑身一僵,在徐成海拿走餐盘之后,立刻跑下楼。徐成海虽觉得古怪,可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关上门,享受这美食。 这店里的伙食的确让人满意,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卓平阳在这里还债,明明是被欺压,却还偏偏胖了一小圈。 邓薇安冲进厨房,使劲按压洗手液,按出一大坨,才开始不断清洗双手。一遍遍揉搓,一遍遍用水清洗。当文书语跟卓平阳回到客栈,她已经洗过第十遍,终于擦干了手,心里平静些。 男人真是太恶心了!! 文书语走进厨房,看见朱遇不在,惊讶道“朱朱人呢?”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了吗?”邓薇安疑惑道。 “她自己先回来了,你没看到她?”文书语还以为朱遇先到客栈了,她看看墙上的时间,已经13点,这个时候,早该吃午饭了。 邓薇安想了想,问道“老人家找到了没?” 文书语颔首,将事情说了一遍。邓薇安听完,恍然道“朱朱看见这事,恐怕又去小河边了。”朱遇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去下面小河边打水漂,说这样心情会好一点。 文书语想了想,正要出门去找人,却看到几个陌生男女走进来,一看就是要住店的旅客。文书语只好逼着卓平阳去河边找人。 卓平阳无奈起身,出门找人,谁让他欠着债。 ------------------ 卓平阳顺着文书语的描述,下了一小段山路,然后在小河边上,看到了朱遇。此时正值冬季,水流量小,天气还算好,朱遇站在河边的大石头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石头。 卓平阳一过去,就扯着嗓子喊“朱遇,开饭了!!!” 平日里听见吃饭就兴奋的小胖妞,今日却头也不回。卓平阳一愣,这才发现,今天朱遇很奇怪。尤其是,从听见中年男子逼着老头自杀开始。 他走过去,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那老头要去棺材洞?”这个地方,好像当地人知道的都不多。他今天看老赵的反映,竟然连他这个老警察都不清楚,可见这地方多生僻。 朱遇又扔出一块石头,难得没有跟卓平阳吵架。而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幽幽道“是我外婆告诉我的。” “这么说,你外婆是本地人?”卓平阳闻言,想起徐成海布置的任务,心思一转,开始想办法套话。 “是啊,她是洞江镇上的,后来嫁给我外公,在多玛村住下。这山上的事,她最清楚。”朱遇又扔出一块石头,看着溅起的水花,神情不明。 卓平阳见她不抗拒,继续追问道“那....你外婆跟你说过阿古村吗?” 朱遇却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反而转头道“你觉得人活着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卓平阳一愣,半响才挤出一句话“那....应该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吧。”这是几年前流行的最佳答案。 朱遇哼笑一声,淡淡道“那这么说,那老头死的也不悲哀,至少他身无分文了。” 卓平阳一噎,干干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开玩笑,随便说说而已。这人跟人不一样,那老头那样的.......” “哪样?”朱遇疑疑惑问他“那老头是哪样?”朱遇的语气有些犀利,卓平阳招架不住,退后两步。 “呃.....我的意思是,那老头运气不好,碰上了不肖子孙,也算是种悲哀吧。” “这么说,你觉得,这一切都怪他儿子不好?”朱遇质问道。 “当然怪他儿子啦?!”卓平阳理直气壮“这没本事赡养老人,还逼着自己的老爸自杀,这简直就是大不孝。做人做成这样,还算个男人吗?”语气里,全是对男子的不屑。 朱遇看着卓平阳,眨眨眼道“你.....从来没有贫穷过吧?” “怎么没穷过?我现在不还欠着你一大笔外债呢不是??”卓平阳反驳“穷怎么了,那也不是他抛弃父亲的理由吧?要是我,就是要饭,也要养着我爹。” 朱遇闻言,嗤笑起来“平阳虎,你从没有真正的贫穷过。瞧你,说完这话,腰不会疼是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卓平阳不悦了,他就算没有那么穷过,可他认为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中年男子就是不孝顺。 朱遇再次扔出一块石头,砸向水面,石头很快沉入河底,不见踪迹。她指着那消失的石头道“真正的贫穷,是让人绝望的。他们就像落水的石头一样,连求救的能力都没有。”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出生富贵人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有钱有闲,能出来旅游玩乐?错了,像中年男子那样的人,从出生起,就只能为一口饭奔波,他们只能遵循生物的本能,想办法吃饭穿衣,别说接受高等教育,他们甚至连思考的方式都不会。” “那....那他们可以寻找别人的帮助啊。社会上那么多慈善基金,那么多有钱人,还有政府,怎么就不能帮助他们了,再难,也能给他父亲一口饭吃吧?”卓平阳不忿,觉得朱遇真是危言耸听。 “帮助?”朱遇呵呵一笑“有手有脚的人,寻求帮助?外人怎么看?当他们要饭的,还是诈骗的?你是不是太高估他们了?” “从贫穷落后的地方走出来,大城市里的繁花似锦,有人迷乱,做了错事。有人胆小,兢兢战战活着。那个人是间接逼死了他的父亲不假,可是,他没有某些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不懂的用卑劣的套路去欺骗诈捐。” “他守着做人的底线,老实本分的活着,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可现实是,老实人没有脑子,不懂的社会的套路,他不像你,接受过高等教育,知道可以找基金会,可以找政府寻求帮助,他只知道,用自己微薄薪水去养家。” “当他知道自己父亲患病开始,他不是没想过尽孝的,可是....他真的太穷了。没有钱,也没有办法,继续赡养父亲。老头已经是垂暮之年,这个绝症,除了拖累他,没有任何意义。你觉得他狠心,是因为你没有体验过他的绝望。” 朱遇语带哀伤,不知想到些什么。 卓平阳想了想“那....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不能找到爱心人士捐款,帮助他?” “捐款?”朱遇摇头道“父母养育孩子,是在养育希望,所以他们甘之如饴。可孩子赡养父母呢?要是没有病痛,甚至家庭条件允许,那么孝顺痴呆病弱的父母,那是一桩美谈。可现实是,那个人,没有能力去赡养一个注定治不好的老人,更没有能力去照顾一个失去希望的生命。” “其实他要是狠心一点,大可以做坏事去,碰瓷敲诈偷盗,哪一个都可以。一定能找到钱,赡养他的父亲。可是.....他没有那个胆量,他到底.....守着最后一丝良知。” 卓平阳冷笑“你怎么确定,他不是为了自己才不干坏事的?就像你说的,老头的病肯定是治不好了,既然治不好,他干嘛要冒险去做坏事,养活老头?别忘了,他还有老婆孩子呢!” 朱遇颔首“或许吧,或许他就是自私的,只想自己好过。可是....这又有什么错呢?他要是进去了,他的妻儿要怎么办?” “我以前听人说,很久以前,人类资源匮乏的时候,就是让年纪大的人,做出牺牲。将食物跟衣服。留给年轻人跟孩子,因为这样,才能让血脉延续下去。现在很多人生活好了,可生命的残酷,并没有什么改变。”朱遇说完,将手里最后的石头扔出去,抬脚往回走。 卓平阳还想争辩什么,可想起中年男子的哭声,又止住了。争辩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死了。 卓平阳忽然很想给父母打电话,一回到客栈,就直奔徐成海的房间。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他正想喊爸,那头却传来一个女声“喂,哪位啊?”卓平阳一愣,这声音他认的,是父亲的情妇,那股激动想找父亲的心,一下就凉了。 他挂上电话,重新拨号给母亲,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声音“成海?有事?” “妈,是我。”卓平阳眼眶微红道。 “你啊,臭小子,还想起有我这个妈啊?怎么了,是不是又没钱花了?”卓妈妈调笑道。 卓平阳吸吸鼻子,轻笑道“没,这不是想你了吗,特意打电话来问候一下你。” “去,你这混小子,一不开心就出去浪,现在想起你娘了。行了,我知道了,要多少钱直接说。”卓妈妈显然不信自己的儿子,可听到儿子的甜言蜜语,还是很开心的。 “真没有,就是想你了,天气冷了,你多注意身体,少打点牌,少吃点油腻的,你.....” “你出什么事了?”卓妈妈直接打断他,焦急道“你是不是出事了?说,别怕,妈妈在呢!” 卓平阳再也忍不住,忽然就落泪了。哽咽道“妈,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在外面呆的久了,想你了,想吃你做的饭。” “熊孩子,吓死你妈了,想吃饭就早点回来呗,妈给你做好吃的。”卓妈妈再三确定儿子没事,才安心下来。 “好,我这边忙完就回去,我想吃红烧肉,行吗?” “行行行,想吃龙肉都行,你早点回来吧。”卓妈妈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卓平阳将电话还给徐成海,徐成海目光古怪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变的这么.....多愁善感?”徐成海尽量用委婉的字眼形容卓平阳的反常。 卓平阳擦掉眼泪,哽咽着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混账,怎么能逼自己的老爸去死?” 徐成海收好手机,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息道“你虽然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可你爸妈最穷的时候,你还没记事。当你懂事了,什么时候缺过钱,哪里知道,没钱有多痛苦。” “我现在也没钱啊,还欠了好几万外债。”卓平阳不满道。 “这点钱还比不上你身上一件衣服,你会放在眼里?”徐成海嗤笑“当有一天,你家里破产,亲朋好友都对你避如蛇蝎,你从云端上跌下来,被人狠狠踩在脚底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贫穷的绝望了。” “有那么恐怖吗?”卓平阳不信。他真有些不理解,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绝望。 徐成海站起身,打开药开吃,淡淡道“你还记得老周家吗?” “那个做房地产的?他怎么了?”卓平阳自然知道,这个老周,是上海一个有名的地产商,暴发户,有钱的很。 “几个月前,他跳楼自杀了。”徐成海咽下药,喝口水。 “怎么会?他不是很有钱吗?”卓平阳记得自己之前还见过他,红光满面的,刚拿下一块新地皮,正要大干一场呢。 “有钱?”徐成海笑笑“撇开金钱的数字,其实穷人跟有钱人没什么不同。老周那人,外面看着风光无限,可是他的公司早就出问题了。先不说他公司的工程出现问题,被质监局查,他又是个识人不清的,信任自己亲戚。结果亲戚明目张胆捞他的钱,等把他的血吸干了,在老周有难的时候,对老周见死不救。” “老周为了拿新地皮,将资产抵押贷款,可是还是欠了很多钱,资金运转出问题,他还不起债。小三跟人卷款跑路,老婆跟他恩断义绝。连儿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他实在扛不住,跳楼自杀了。” “真够狗血的!”卓平阳无语“他这算是自己作死吧?没那个本事,干嘛铺那么大的摊子?” 徐成海笑笑“他其实跟那个中年人没区别,都有欲望,可是,没有能力支撑自己的欲望,接过就会绝望。老周是有钱,可他花销也大啊?几个亿都不够填他那窟窿的。那个逼死自己亲爹的,需要的钱是不多,可是,他的能力无法让他继续赡养老人。” “从情感伦理中看,他的确是做错了,可理智上看,他却是做了正确的选择。他比老周清白一点,知道什么时候该断尾,而老周,想断已经来不及,只能绝望跳楼了。” “人啊,有钱没钱都一样,谁都有绝望的时候。在你看来,中年人的问题好解决,给个一百万就行了。可要是你到了老周那一步呢?几个亿都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人在绝望面前,才是真正的平等着。 第十章 绿萝花1 被泥石流阻断的道路终于修复好,洞江镇再次恢复通车。客栈里住进5个客人,三女两男。其中四人是一起来的,另外一个是独身一人,背着行囊,傍晚才住进店里。 几人据说是来旅游的,朱遇想了想,这个是时节来旅游,既看不了佛云,也不能下河游泳。唯独能上山上寺庙求签拜佛,或者在山下镇上,参观一下民俗风情。 怎么看,都没必要到她们客栈来住宿才是。 那几个游客却说,这时节正是上山找野物的好时候,洞江镇这一带,还是有不少珍稀野物的。他们在大城市呆的无聊了,所以想来采摘点好吃的野物消遣一下。 朱遇信了,洞江镇背靠盘蛇山,曾经有些古怪的神话故事。盘蛇山到现在为止,都算得上原始森林,基本没有人去开发。曾经有探险的驴友在山上发现了千年太岁,在网上发布后,卖出高价。 于是便有人陆续到这里探险。 朱遇心里有了猜测,便没再多问,笑呵呵招待了这帮客人。对她而言,只要能给她带来收入,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徐成海的过敏好的差不多了,开始出门走动。这让朱遇很是遗憾,开始想起他办法,想把这人赶走。 徐其韦的肚子也治好了,他从不认为自己会突然闹肚子。作为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人,徐其韦毫不犹豫地猜到,自己闹肚子,是徐其韦搞的鬼。吃饭的时候,他看着徐成海,面上虽然在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扳回一城。 卓平阳继续在店里忙碌,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从朱遇口中打探出阿古村的位置。 只是,朱遇听他问起阿古村的时候,神情有点古怪。 “你要去阿古村?”朱遇很是疑惑,目光复杂稍许。 卓平阳见她如此,心中打鼓,小心翼翼问“怎么?有什么不对?” 朱遇扬一下眉毛,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这村子.....去年发生一场大火,基本都烧干净了。而且那村子年久失修,大部分村民又都搬到镇上居住,你要是去旅游,恐怕除了烧黑的木头,别的也看不到。” 卓平阳惊悚“烧了?那人呢?都死了?”我的乖乖,不是那么倒霉吧。 朱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当时据说是政府做出的决定,将村里的人都迁移到镇上。毕竟那地方,很多年轻人都进城工作去了。村子里只剩下几户老人家,那里的道路又不好,只有人工踏出的小道,车子都进不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你要是去,恐怕要找熟人带路。” 原来如此,难怪这地方,连网上地图都找不到,根本就是一个荒废饭村子。 “那什么人能找到那村子?”卓平阳又问。 朱遇拿起竹篓,淡淡道“你去镇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只要是姓雷的,都能带路,那村子的人都姓雷。”朱遇赶着出门采蘑菇,说完就离开了。临走前告诫卓平阳,一定要看好店。 她一走,卓平阳就偷偷进入徐成海的房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大约9点左右,徐成海偷偷出门去。在他之后,徐其韦也跟着离开。客栈里就剩下卓平阳在打扫,还有邓薇安在厨房忙碌着。 卓平阳好容易将客栈上下都清扫干净了,正对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之时,一声尖叫,吓的卓平阳差点失禁。哮天犬正趴在回廊上晒太阳,听见叫声,也吓的醒过来。 声音刚落下,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跑着下楼来。看见楼下的卓平阳,一把扯住他道“你们那店里闹贼,我东西丢了。” 卓平阳被她抓的手疼,用来扯开她的手,尽量平稳道“大婶,你冷静点,慢慢说。” “谁是你大婶,我有那么老吗!!”女子气不过,唾沫飞溅到卓平阳脸上。 卓平阳擦了擦脸,小心道“对不起,大姐,您丢了什么?” “我的手链,几万块的钻石手链,赶快报警。”女子才说完,她的几个同伴也下楼来。 卓平阳一听是几万元的手链,心里就嘀咕起来。他悄悄打量一下眼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用的起上万元手链的人。可心里虽有怀疑,也依旧没有表露。 “大姐,您是不是放在哪里了?这店里就几个客人,怎么会丢了您的手链。”卓平阳劝说道。 女子一听,就不开心了。“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在说谎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卓平阳小心道。 “是什么是,你赶紧报警,把店里的住户都给我找回来,我朋友昨晚还戴着手链呢,怎么今天就不见了。”另一个中年男子气愤道。 这次来的几个客人里面,这四位是一同来的。两男两女,年纪差不多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入住的时候,卓平阳还吐槽过,一把年纪还学人家做驴友,也不怕闪到腰。 都找回来?卓平阳心里骂娘,你以为你是谁?那出去的两个人,哪个身家没有几十亿,用的着惦记你那点东西?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他只能继续安抚道“客人,您冷静点,我现在就报警处理,可是出门的2位客人绝不会偷盗您的东西。因为他们这两天都在养病,身体不好。” 卓平阳说完,就去报警。邓薇安在厨房听到声音,想出来,可看到那几个男的,又心里恶心,实在不敢跨出厨房。她一焦急,立刻给朱遇和文书语打了电话。 等待警察的时间,几人都围在客厅。忽然,另外一个短发的女客人道“方姐,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你手上不还戴着手链吗?” 丢失手链的方姐闻言,想了想道“是啊,我昨晚在客厅吃饭的时候,还戴着呢。” “那怎么早上就不见了?会不会真放在别处了?”短发女子狐疑道。 “没有,我都找过了,哪里都没有。”方姐苦恼气愤,屋子里她都翻遍了,连同屋这女人的床上她都翻找过了,就是没找到。 那可是好几万的东西,要是丢了,真是要肉疼死的。 一个方脸的同伴,名叫王邓国的,狐疑道“那你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取下来过?比如上卫生间?” 这一问,方姐就愣住,开始回想。想着想着,便想起,昨晚吃了饭,她去上厕所,洗手的时候,好像为了不让手链粘上水,便取了下来,她本想装进口袋,可是那件衣服正好没有口袋,于是便放在洗手台上。 她一想,赶紧跑进一楼的洗手间。为了方便客栈里的用户,一楼还设有共用洗手间。 可方姐到了洗手间,当然找不到那条手链。她气冲冲冲出来,指着卓平阳大骂道“你们客栈真是个贼窝,看到客人掉了东西,居然不说,竟敢据为私有。” 卓平阳不乐意了“大姐,你这话是说我偷东西了。” “难道不是?客栈里就你一个打工的,肯定是你见财起意,偷了我的手链。”方姐越说越觉得是,顿时就要上前,想要拉扯卓平阳的衣服,让他交出手链。 其他人虽然帮着拉开方姐,可却已经认同,东西就是卓平阳偷盗的。 另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袁刚指着卓平阳道“小伙子,这警察就快到了,你要是现在就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当没这回事。否则警察来了,我们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卓平阳一听就怒了“我有的是钱,用的着偷你那几万块的东西。”真是货从天上来。 方姐冷笑,怒骂道“我呸,你真是大言不惭。一个客栈里搞卫生的,能有多少钱!!凭你的工资,就是干上一年,也未必买的起我一条手链。” 正在此时,警察老赵进门来。 方姐一看到警察,立刻跑过去,要求警察为自己主持公道。老赵闻言,看向卓平阳“那什么,你真没拿手链?要是拿了,就交出来,私下了结一下算了。” 卓平阳难以置信看着老赵“他们说你就信啊?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拿的。” “是不是搜查一下他的房间就是了。”短发女子道。 “我看搜了也未必能找到,那么小的东西,谁知道他藏在哪里了?!!警察同志,你把他抓起来,就是他偷的。”方姐气愤的很,不依不挠。 老赵当然不会这么抓人,这种案子,其实也挺麻烦,因为东西小,搜查都未必能找到。也未必是偷的,谁知道是不是这女人自己弄丢了,放在哪个角落了。 可她既然指着是卓平阳,那无论如何,老赵还是要过问,诈一诈。 老赵思索着,可能要搜店。 几人围着卓平阳指责,一个个都把他当作无耻的小贼。卓平阳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想起当年的事。这一出,跟当年何其相似,也是这样,只是那时候的人比现在多。 他们都在指责他,说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别人。是他,都是他。没有一个人信任他。连他的父母,都指责他做错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 卓平阳的脑袋开始发疼,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的人影,竟然开始晃动。他额头冒出汗珠,他看着几人不断张嘴吐说着什么,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吵,好吵。 当他终于要扛不住,想要爆发的时候,一个女声喊道“都围在这里干嘛?吵什么呢?!!” 众人回头,看到朱遇背着背篓,大步跨进来。邓薇安看见朱遇,终于松了一口气,悄悄躲在门边,紧张地抓着门框。她很想出去帮忙,可是她实在胆怯的厉害。 老赵看见朱遇,心里稍好一些。有老板在,有些事就好做主。他上前,将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 朱遇听完,看着你几个男女道“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店员偷了你的砖石手链?” “除了他还有谁?我记得方姐从厕所出来后,就是他去了厕所。”短发女子插一刀。 朱遇看向卓平阳道“你偷了没?” 卓平阳蠕动嘴唇,淡淡道“我要是说没有,你信吗?”肯定不信的吧,这世上,连他父母都不信他,更何况一个陌路人。自己还欠她几万块钱,她会信自己才怪。 卓平阳说完,便木然不语,等待再一次的批判。 岂料,朱遇不再看她,而是对着其他几人道“我坚决相信,我的店员不会偷拿别人的东西。” 方姐大怒“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警察同志,你赶紧搜店,说不定这就是一家黑店,指不定多少客人在这丢了东西呢。”要是可以,她几乎都要扑上来打人了。 老赵不安,劝道“朱遇,你确定吗?” 众人都看向朱遇,卓平阳一脸不安看着她,难以置信,她居然会相信自己。她不过问了自己一句话,就相信自己了? 朱遇嗤笑一声“老赵,你忘了,我店里以前出过类似的事情。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我在店里装了监控。” 她走下台阶,淡淡道“是谁进入厕所拿了东西,调出监控就知道了。”她指着墙角隐蔽的监控器“我这还是彩色监控的,一定十分清楚。” 短发女子不信,怀疑道“要是他藏在口袋里,怎么办?监控有不能拍到口袋里的东西。” 众人也是疑惑。 朱遇想了想,颔首道“有道理。” “那还有什么说的,搜店。”方姐叫骂道,一面盯着卓平阳不放。 卓平阳面上木木的,不说话。 “搜店?那倒不用。”朱遇拒绝,她吹个口哨,一会儿,哮天犬快速跑了过来。朱遇蹲下,摸摸它的头,指着方姐说几句。 方姐吓的退开两步“你想干嘛?” “朱遇,别乱来!”老赵赶忙劝她,这丫头别一时冲动,放狗咬人才好。 朱遇不理,看着哮天犬围着方姐转圈闻了闻,然后往二楼跑去。朱遇快步跟上,几人也疑惑跟上去。眼看着哮天犬直奔一间住房,然后对着一张床的床头柜吼叫。 朱遇上前,拉开床头柜,从那角落里扯出一串手链,还有,一个用过的***。 看着那吊在手链上的***,她心里一阵恶心“这....是你的手链吗?” 方姐如何认不出,她一把抢过手链,再三确认,是自己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可....手链上挂着的***,似乎说明了什么。 老赵见案子告破,安心离开。中午的时候,那个跟方姐偷情的袁刚来退房。朱遇站在柜台前,打出一张单据给他。 他拿过一看,瞪大眼道“怎么要2800块?一间房200元一天,我们四个人,才住了2天,不是才800元吗?你这价钱可是包食宿的。” 朱遇笑笑“多出来的2000元,是精神损失赔偿。” “什么精神损失赔偿,你这是敲诈!!!”袁刚气愤,指着朱遇大骂。 朱遇依旧微笑“第一,你们在我店里,污蔑的店员,影响了我店里的生意,我有权要求赔偿。第二......”朱遇凑上去小声道“你要是不想你老婆知道,你跟别的女人偷情,最好老老实实把钱给了,否则,我就把你跟那女人偷情的视频,发给你老婆。” “你!!!!!”袁刚气愤不已“你怎么知道我老婆的联系方式?”他不太相信这个。 朱遇指着账单道“大叔,你偷情就算了,还用你老婆的账号下单。你不知道支付宝付账是会短信提心的吗?你一付款,你老婆那边就打电话来了。你说,你偷情的事,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当天男子居然是用老婆的支付宝付的款,她老婆惊觉有异样,立刻查询自己的消费账单,果然就发现了钱花在哪里。当即打电话到客栈问询,得知是两男两女,她还叮嘱朱遇,留意一下那个叫袁刚的住户。 袁刚一时不察,居然弄出这个错漏。一时心里吓的哆嗦,偷情归偷情,他可不想家庭被破坏。于是赶紧微信转账,将钱支付给朱遇。灰溜溜上楼,跟那几个人一起,拿了行李赶紧走人。 临去前,当然要求朱遇将视频删除。朱遇却笑道,视频她会保留一周,要是没看到客栈差评,她才会删除,否则就.....呵呵呵。 等到几人离去,卓平阳才从楼上下来。看见朱遇,正想问她些什么,朱遇却率先开口道“你过来!!” 卓平阳心思复杂上前。 只见朱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想了想,看一眼卓平阳,又抽出一张。将200元递给卓平阳道“拿去。” 卓平阳不解“这是什么?” “精神损失赔偿,看你今天受委屈了,放你一天假,拿上200元,出去玩一下,放松一下心情。”朱遇十分大方道,可是握着钱的手,还是很紧。 卓平阳不接,反而问她“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为什么呢?一般人都会怀疑的吧,为什么她要信任自己的。 朱遇神情古怪道“你不是说了没有嘛?” “我说你就信啊?”卓平阳难以置信,就这样简单?明明那么难的信任,他说没有,她便信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信你,难道还信那几个住户吗?”朱遇嗤笑一声,将钱交到他手中,哼着歌,去厨房了。 卓平阳站在原地,看着朱遇的背影,久久不语。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的不太一样了。 第十一章 绿萝花2 徐成海在导游的带领下,走了差不多1个小时的山路,直到脚底起泡,才到达目的地,阿古村。可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喧闹的锣鼓声,鞭炮声吓到。 导游收了1000元,当然服务周到。见他如此,断定他是个彻底的城里人,没见过这阵仗。导游扬起笑脸,呵呵道“小伙子,莫怕,这是村子里在办丧事。我们乡下地方,跟城里不一样。” 听见丧事二字,徐成海眸子一暗,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导游见他不说话,也不多问,领着人往村子里走。穿过田间小道,两人很快到了村里。正好一个穿着丧服的村民走下来,似乎要到路口抽烟。导游于是上前问话“老乡,这雷卡大叔家怎么走啊?” 那人闻言,吐口烟圈“哦,左边拐角上去,办丧事那家就是。” “是谁去世了?”徐成海忍不住问道。 “还能是谁,雷卡老爷子呗,哎,他这一走,也算是喜丧了。”那人说完,继续抽烟。完全没留意徐成海微微变化的脸色。 导游心里一咯噔,这人找的就是雷卡大叔,可人死了,他的钱还能拿到吗?不管了,横竖只是让他带路,又没说一定要找到活人。这死人也是人不是! 徐成海可没心思关心导游怎么想,抬腿往上走,准备亲眼看看,没有亲眼所见,他怎么会甘心。 走了2分钟,就看到那堆满花圈的人家。这乡下地方,建的都是木板楼,简单围了院子。徐成海走进院子,便看见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他的小叔,徐其韦。 徐其韦自然也看到他了,对着他扬眉一笑,似乎嘲笑他来迟。徐成海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一个中年陌生男子走来“你找哪位?” 徐成海礼貌道“请问....这是雷卡大叔家吗?” 中年男子打量一下徐成海,又看了一眼徐其伟,忍不住道“你难道,也是来找雷卡大叔问图谱的事?”看来,徐其韦已经跟眼前的人说过。 徐成海笑笑“是,不知您怎么称呼?” 那人笑笑,目光坦诚诚恳“嗨,村子里的人都叫我雷萨,我是雷卡的小儿子,你想问的图谱,我听那位客人提了。实不相瞒,你们来的不巧,我父亲昨日刚刚过世。” 看出来了。 徐成海看着这满堂的花圈,心里遗憾有头疼,要不是徐其韦这疯子给自己下药,自己就一定能早2日找到老头,眼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实在可气可恨。说着,看向徐其韦,眼神不善。 徐其韦此时的心情给徐成海一样,要不是在别人的丧礼上,他都能拿板砖拍上去。这阴险小人,若不是他用了泻药,害的自己休养几日,何至于见不到这老头一面。哪怕早一日,都有可能查到图谱的下落。 现在,只留恨意。 两人就站在庭院里,怒目相对。 雷萨来回打量二人,忽然道“两位可是亲戚?” “不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否认,声音稍大,吓到了雷萨。他闻言,尴尬笑笑“那.....我还有事,两位自便。” “慢着!”徐其韦拦下雷萨,雷萨疑惑看向他“我看既然来了,也是缘分。就算见不到,好歹给老人家上柱香,也算一分心意。” 雷萨听了,心里动容,“感谢客人,来,里面请。” 徐成海本来也打算再探问一下,见徐其韦如此,也跟着进入灵堂。两人各执一炷香,先后为老者上了香,又给了帛金,雷萨大叔再三感谢,领着两人在客人座落座,准备吃饭。 雷萨安置好两人,便去招待其他客人。徐成海看雷萨走远,才淡淡道“叔叔总是快人一步,这算不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又说他老?!! 徐其韦嘲讽笑笑“没办法,谁让老马识途,经验多。哪像那些不懂事的雏,尽玩些小阴招。” 徐成海嗤笑一声“那也是老马心思狠,先乱来的。”这是暗指他给自己下坚果,导致他过敏一事。 徐其韦正想反驳,却听到灵堂一阵喧闹。众人都看过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一阵响动,有人似乎将什么东西扔了出来。 两人不自觉走过去,一听,去发现说的乡土方言,两人一句听不懂。徐其韦忍不住问一旁的老乡“他们这是在闹什么?” “闹什么?呵呵!”那人嗤笑一声“还能闹什么,闹着分家产呗。这雷卡大叔3个儿子一个女儿,雷卡大叔一死,都来争财产了。” 徐其韦跟徐成海忍不住对视一眼,又看着这破烂不堪的房子,心里忍不住嘀咕。都穷成这样了,还有什么遗产可争抢的。难道,这木屋的木头有什么不同吗? 那人难得见有人不知道内情的,于是八卦插话道“这雷卡大叔啊,年轻的时候,是咱们村里的地主,虽然后来土改的时候,土地没了,可是听说家里藏了不少金银呢。” “雷卡大叔别的都好,就是生的这几个孩子不成器,整日想着挖老爷子那些宝贝。你看,这才刚死了一天。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财宝了。照我看,要真有钱,早就拿出来,还用等到现在。”一人也加入讨论。 “就是,要是真有钱,早就拿出来修房子了。如今这年月,又不比当年,还不准人有私人财产不成?”另一人也附和道。 可不管别人怎么议论,雷卡一家还是在闹腾。眼看几人就要打起来,村长及时赶来,阻止了几人,将他们训斥一顿。几人不服,还想继续争抢。村长赶紧命人将几人分开,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准备丧事办完后,再来分财产。 几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退去。众人见状,都散开。 徐成海跟徐其韦看着那掉了一地的各色物品,发现似乎都是一些书籍什么的。正打算离开,两人却同时看到一本书被风吹开,露出一个熟悉的图样。两人一惊,赶紧上前,想要去抢。 却被雷萨抢先一步,将书收走,回到灵堂。 这时候厨房招呼持房,众人都去吃饭,人潮走动,雷萨的踪迹消失不见。两人想要追到灵堂问询雷萨,却被其他人挡住“两位,这家有点私事要了结,现在不方便见客,两位先去吃饭,有事晚点再来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作罢。总不能在人家灵堂上乱来,到时候他们就是别人的公敌了。听说这个村子的人虽然闹事,可要是有了外敌,绝对是一致对外的。 这满村子的人,自己要是硬上,恐怕两人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 卓平阳吃过晚饭,躺在床上休憩。可是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浮现朱遇理所当然说的那句话“我坚决相信,我的店员不会偷盗东西。” 他干脆坐起来,打开床头灯,从枕头下抽出那200元。似乎是不相信,他一再查看,确定是真的钱,不是假钞。卓平阳靠在床头,叹息一声。“小胖妞为什么要相信我?” 为什么呢?他不过一句话,她就信了,毫不犹豫,没有怀疑。这说明什么?她若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卓平阳也就不会这么怀疑了。 可从相遇以来,朱遇的种种表现都告诉卓平阳,那小胖妞就是个贪财吝啬,自私刻薄的女人。为了逼他还债,连狗都放出来的。自己当时要不答应,真就可能被狗咬。 这样的女人,凭什么会对自己信任? 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人人都说是他害的,那女孩就是被他始乱终弃,才跳楼自杀的。无论他怎么解释,怎么说没有,都没人相信。连他父母都一样,当时父亲为了遮掩他的过错,连夜将他送出国,又给了那家人一大笔钱,事情才了结束。 可是,从没有人说过一句,我相信你。 如今同样的情景再出现,这个刻薄自私的女人,居然就相信他了。 为什么? 难道是担心他被抓走,没人还债?还是担心事情坐实,客栈的名声毁了? 不,应该不是这样。卓平阳摇头,否定这个想法。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任何酒店遇到这样的事,一定是把店员推出来挡箭,在客人面前点头哈腰,然后逼着店员道歉赔罪,在客人走后,扣掉店员的工资。 她到底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卓平阳在床上辗转难眠,想了无数个想法,最后终于明白过来。 “她爱上我了!对,一定是这样!!” 她一定是喜欢上他了,所以才毫不犹豫站在他这一边。卓平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忍不住下床,照了照浴室的镜子。 嗯!他这么帅,难怪她会爱上。表哥说的对,他长的这么帅,在女人堆里,简直无往不利。说不定,那胖妞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对自己起了心思,要不然怎么会不怕惹麻烦,将自己救回来。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随便报警都算大恩大德了。都担心遇上碰瓷的,别救人反成了害人,还要自掏腰包交医药费。 对,她当初逼着他签下欠条,就是舍不得他。他想起一个哥们也用过相似的套路,故意找某个美女借钱,然后拖着不还,一来二往,就把人泡到手了。 想不到这小胖妞看着不起眼,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卓平阳十分笃定,自己发现了真相,终于安稳睡去。 邓薇安的房间里,朱遇正在她的床上啃泡椒凤爪。“薇薇,你这鸡爪做的真是好吃,我简直是控住不住我自己的。” 邓薇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忍不住道“你不减肥了?大晚上吃这么多?” “瞧你说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说着吐出一个骨头到垃圾桶里,眼睛一刻不停盯着电视屏幕。上面正在放当下大热的古装宫斗剧,朱遇一边吃,一边吐槽,这皇后也太狠心了。 邓薇安吹好头发,走过来道“你今天为什么帮卓平阳啊?你怎么知道,东西不是他偷的?” 朱遇头也不回道“他说不是他了呀。” “他说你就信?万一他撒谎呢?”邓薇安好奇,今天的场面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是个勇敢的人,尤其男人太多的时候,她就觉得恶心。以前还能容忍,后来出了那件事,她只能躲避到这里。 “不会,他不敢骗我。”朱遇又拿起一个鸡爪继续吃。 “你也太自信了吧?”邓薇安也拿过一个鸡爪啃,继续唠嗑“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朱遇终于转头看她“你这大脑,装的都是言情小说吗?”她叹息摇摇头,神秘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邓薇安点头,好奇死了。 朱遇意味深长笑笑“我就不告诉你,让你着急。”说完大笑几声,继续看电视。 邓薇安白她一眼,啃鸡爪看电视,不再搭理她。 直到电视播完,朱遇才起身回房,关了门睡觉。 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地面上。朱遇看着地上的月光,喃喃自语道“为什么相信他?还能为什么?觉得他可怜咯!” 朱遇记得自己进门的那刹那,卓平阳身上万念俱灰的样子。好像一条被全世界背弃的小狗,无助又绝望。 她敢相信,要是自己当时说了不相信,卓平阳一定会发疯。发疯是什么感觉,她认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明白那种难以控制的痛苦,她遭受过,好不容易走出来,不想自己再亲手逼疯一个人。 她翻个身,忍不住叹息道“那200块我是不是给多了?应该只给100块的,哎呀,要不明天再问他要回100块?” ------------------ 第二日一早,朱遇刚起床,就接到小玄奘的电话“姐姐,起床了没?” “刚起,怎么了?”朱遇慢慢下床刷牙,一边刷一遍问。 “嘿嘿!”小玄奘笑一声“好姐姐,今日可别忘了是什么日子啊!”电话那头的小玄奘,就差点头哈腰了。 朱遇吐掉口中的泡沫,翻个白眼“都记得呢,一只麻椒鸡,过会儿就给你送去。” “得嘞,爽快!您忙着,我等您。”小玄奘兴奋挂了电话。 朱遇放下手机,洗脸出门。这假和尚,也就是每次吃鸡的时候,会叫她姐姐了。也不知他这德行,这辈子能修成佛不。 出门到了餐厅,邓薇安上了早餐。朱遇一看,只有文书语还有卓平阳几人,惊讶道“怎么就你们三个?其他客人呢?” “两位男客人昨晚没有回来,打电话说有事晚点回来。另外一位女客人一大早拿了早饭就出门了。”卓平阳交代完一切,开始安心吃早饭。这小胖妞,今天好像好看一点了。 朱遇落座,端起热粥喝了一口,满足道“薇薇,麻椒鸡准备好了吗?我一会儿给人送去。” 邓薇安咽下包子,无奈道“说了很多次,是椒麻鸡,不是麻椒鸡。” 朱遇无所谓耸肩“没关系啦,都一样。”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还是自己做的包子用料足,好吃。 邓薇安怕她噎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淡淡道“东西准备好了,在厨房,你记得拿。” 几人沉默吃了一下早餐,文书语忽然开口道“我昨天去镇上,见到老赵,你们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几人看她神神秘秘,也好奇道“什么?” 文书语神秘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打死你们都想不到,老赵说,那一场泥石流冲垮了很多地方,居然....冲出几具白骨来。” 几人一愣,朱遇惊讶道“真的假的?老赵不会是刚死了老婆,为了泡你才胡说吧?” “呸呸呸,你个口没遮拦的,人家老婆好着呢。”文书语白她一眼“这事儿还真不是老赵骗我,那天事,好多路过的人都看到了,据说是被泥石流冲出来三具白骨,听老赵的意思,好像就是......” 文书语想了想“就是当年失踪的姓张的一家人。” “就是几年前,镇上闹的可凶的一家三口失踪案?”邓薇安也愣住了。当时有人报案说一家人都失踪了,可谁想到,居然成了白骨? “是不是真的呀?”朱遇怀疑“那一家可是四口人,儿子媳妇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怎么这才三具白骨?缺了大那个是谁?” 文书语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老赵说,那验尸的说,那几个人都是被人毒死的,那身上的骨头都被砍断了。鬼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说起这,几人一阵唏嘘。 “你们这说的是什么呀?能说说前因后果不?我听的实在糊涂。”卓平阳忍不住道,这没头没尾的,他觉得真心难受。 “没什么,就是这洞江镇上啊,几年前有一家开饭馆的人家。儿子媳妇跟公婆,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日子本来过的好好的,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一家人就失踪不见了。当时还是他们的邻居报的警,说什么....这家人好几天没开店了。他们家连进出的人也没有,家里传出恶臭。”文书语说了,邓薇安接话继续说。 “其实他们家邻居是发现楼上漏水到他们家,不得已才报警的。这警察一来,发现他们家水龙头没关好,涨水了。可打了这家人的电话,全都在家里,一个都没拿走。然后警察发现,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一家人就那么失踪了。” “不会是出门走亲戚吗?怎么就是失踪了呢?”卓平阳不解道。 “谁知道,现在有结果了,八成是谋财害命。”朱遇不关心道,吃了饭,起身去厨房。 第十二章 绿萝花3 朱遇提着椒麻鸡出门,打算给小玄奘送了以后,顺便再挖点冬笋再回去。到了寺庙门口,远远便看到小玄奘正在张望。看清朱遇,立刻笑呵呵迎上来。“哎哟,姐姐,你可来了。” 朱遇打开他伸过来的手,鄙夷道“你可真是没节操,为了一只鸡,连姐姐都能叫出口。我可比你小来着!” 小玄奘此时不复之前的高冷,舔着脸道“那我要叫你小妹妹,你不得说我是流氓啊!” 朱遇一想,也是,小妹妹这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一股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还是叫姐姐的好。于是也不再计较,从背篓里拿出打包好的椒麻鸡。 小玄奘乐呵呵接过,见朱遇要走,又拦下她。 朱遇退后两步“干嘛?” “你紧张什么,我就算要劫色,也不对熟人下手。”小玄奘白她一眼。 朱遇无语“你个假和尚,吃肉喝酒就算了,脑子里面还能想着劫色?智能那老和尚是不是脑子里装了水泥,所以才收你当弟子的。” “不跟你瞎掰扯,我是想问你,你们店里最近是不是来了一个女客?”小玄奘拉着朱遇躲到一边,看着四下无人,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朱遇想了想,瞟一眼寺庙门口“她上你庙里上香了?” 小玄奘仅仅握着装了椒麻鸡的盒子,紧张道“我觉得这人有点毛病。” 朱遇惊异瞪大眼,调笑道“那.....你不是遇见同类了。”在朱遇眼里,小玄奘一直是个有毛病的和尚。看着年纪轻轻,明明是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可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跑到这破庙里来出家。 智能那和尚,更疯癫,收了小玄奘不说,还由着他吃肉喝酒。简直是糟蹋佛门圣地!! 可这小子看着疯癫,对于佛经又颇有研究,能说出一套又一套让人警醒的大道理。委实怪哉! 小玄奘再此白她一眼“不跟你玩笑,当真是有问题。我跟你说啊.....”小玄奘又看一眼寺庙门口,紧张道“那个女客来了几次,每次都带着一盆绿色的盆栽。最奇葩的是,她居然把那盆栽供奉在佛像前,为它烧香拜佛。” 朱遇闻言,也是一愣,半响才道“她.....也许有恋物癖吧。”就是那种对于某些物品有奇怪爱好的人。 小玄奘紧张舔舔嘴唇“狗屁!”他不屑看看朱遇“她那样子,根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她拿着抹布把每一片叶子都擦的干干净净。” “这还不符合恋物癖的特点?”都当成爱人了。 “哎呀,不是!!”小玄奘焦急挠挠自己的光头,忽然道“我的意思是,她那样子,就像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在给自己老公清理尸体一样。” 朱遇顿时惊悚“你别吓我,这比喻也太恐怖了?”清理尸体,我日你大爷,听着就毛骨悚然。朱遇仿佛看到一间阴森的灵堂里,那女客在棺材旁,为一具尸体清洗身体。那尸体惨白着脸,而女子发出诡异阴森的笑容。 朱遇打个冷战“你吓的我都不敢进林子挖笋了!” 小玄奘脑袋发疼“我也不想的,可是那女的.....真的让我感觉很不对劲。我还以为她来一次就走,谁想到她天天来。所以我想问一下,她到底打算在你们店里住多久?” 朱遇想着那女客名叫罗宛,来到客栈有4日了。“她来的时候,交了一个礼拜的房钱,大概还有三天才走。” “还有三天?我了个乖乖,赶紧走吧,我一看到她,心里就发怵。”小玄奘一想到那女子苍白的脸,心里就慌的很。 “你慌什么,人家到你庙里上香,难道没给香火钱?”朱遇嗤笑一声。 “这种钱我还真不想赚,总觉得里面有事。”小玄奘的直觉有时候很准,他说要出事,指不定还真会出事。 小玄奘来这好几年,中间偶有客人到庙里造访,小玄奘就曾经给人看过面相。有一回,庙里来了个老者,说想给儿子求一场好姻缘。小玄奘一看那老者,就说他看不到那一天了。果然,老者当天回去的路上,就出车祸死了。 类似的事情,还不少。小玄奘在朱遇眼里,跟乌鸦嘴差别也不大。 所以这次听到小玄奘的话,朱遇虽然嘴上嘲讽他,可心里却不自觉开始留意那女客的一举一动,一点上山挖笋的心思都没有。 ----------------- 邓薇安有些感冒,就想着下山去找莫医生看看,顺便拿些药。之前莫医生给的药都吃完了,邓薇安觉得自己对男人的厌恶感再次增加。在不吃药,她就要起疙瘩疹子了。 下了山,邓薇安避开人群,小心避让着男子,匆匆走进莫医生的诊所。进了门,帮诊的女护士见她来,笑笑“你来的不巧,莫医生刚出门给人看病,要晚点才回来。你先过来做,这里有烤炉,暖和。” 邓薇安礼貌笑笑,走过去伸出手,烤着炭火。女护士微胖,笑起来双眼眯眯,完成月亮,十分可爱。她拿着火钳,拨开炭火,从里面夹出一个烤好的红薯。红薯经过炭火烧烤,甜甜的糖渍渗出来,发出美味的香气。 接过暖暖的红薯,邓薇安笑着开吃。大冬天窝在炉火旁吃红薯,再幸福不过。 病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呜咽,女护士立刻站起来往里走。邓薇安忍不住往里张望一下,这一看,愣住了。这不是....徐成海跟徐其韦吗? 两人一夜未归,竟然住到诊所来了?还在这里打吊针?邓薇安惊讶问护士“他们这是怎么了?” 护士嗤笑一声“这两个人,竟然跑到苗族人家去喝酒,还跟人拼酒,这不,差点酒精中毒,被人送到诊所来了。现在还没醒呢!” 难怪昨晚没回去,敢情是酒喝多了。邓薇安无语摇摇头,对着两人奇怪的举动,很是不赞同。正要转身,徐成海一只手从杯子子漏了出来。 邓薇安看到光裸的手臂上的伤疤,顿时愣在当场。 女护士为徐成海跟徐其韦检查一下,重新换了药水挂上,就出来了。看到站在门口发愣的邓薇安,她一阵不解。“怎么了你?” “哦,他们两个是我店里的客人,昨晚没回去,谁知道居然在这。”邓薇安腼腆笑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店里的?那就好,我还担心莫医生又做白工,收不到医药费呢!”莫医生是镇上的大夫不假,可为人和善,心地好,看见付不出医药费的人,难免心软,帮助人家。所以偶然会有收不回医药费的情况。 女护士偶尔会抱怨莫医生老好人,可依旧帮着她救人。 正说着,莫医生推开玻璃门进来,看到邓薇安,立刻就明白了。两人进入诊室,莫医生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又来拿药?”莫医生让邓薇安坐下,给她倒杯水。邓薇安谢过,莫医生大概是她唯一不惧怕的男性了。不知为何,莫医生身上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很舒服,很自在。她看着莫医生俊俏斯文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好色才这样。 “嗯,药快吃完了,我还有些感冒,想买些感冒药。”邓薇安自在笑笑,没有在其他陌生男人面前的那种拘束感。 莫医生拿出她的病历,看了看,抬头道“薇安,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上次的建议你考虑过没有?” 邓薇安闻言,双手忍不住握紧。垂眸思索一下,犹豫道“我....我还没想好,你能不能先给我开些药?”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的药,不可能保你一世。”莫医生推推眼镜,说的几分苦口婆心。他跟邓薇安相交已久,知道她的毛病所在。本想给她推荐一位心里医生,彻底根治她的心病,可邓薇安对这件事十分抗拒,一直在逃避。 邓薇安闻言,沉默下来。莫医生看着她的头顶,心里感到一阵无力,有时候大夫不怕治不好病人,而是怕病人没有想要治疗的心。 邓薇安就是这样的病人,不太配合治疗,逃避抗拒接受自己的问题。 良久,莫医生叹口气,淡淡道“也罢,我最后再给你开一次药,但是下次再发病,我真的会逼你去看心理医生了。” 看着莫医生在处方单上写字开药,邓薇安心情复杂。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可是,她就是不想面对那些过往,甚至短短一个画面,都能让她失控。 拿着单子出来,邓薇将单子交给护士,让她拿药。邓薇安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屋内熟睡的徐成海,心里一阵复杂。 他是那个人吗? -------------- 朱遇一回到客栈,卓平阳就迎上来,将她手中的竹篓接过,让她进门休息。朱遇被他的热情吓住,不安道“你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朱遇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卓平阳这种打一棍子不肯动,打三棍子才走一下的懒驴,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来帮自己提东西。 卓平阳不搭理她的惊异,放好竹篓后,又端了一杯茶,切好一盘水果给她。“来,我知道你辛苦了,先喝杯水,再吃块苹果。” 朱遇的确渴了,喝了一杯水,然后吃块苹果。正想着这苹果味道真甜,却看到卓平阳拿起一把刀,再次开始小苹果。 朱遇吓的立刻喊住他“你.....你这刀哪里来的?” 卓平阳一愣“客厅沙发上啊,怎么了?” 朱遇顿时像吃了大便一样恶心,跑到洗手间催吐。卓平阳紧张追过去,不安道“发生什么事了?” 朱遇艰难吐完,恨恨看着卓平阳道“你怎么能拿那把刀削苹果?” “那把刀....怎么了?”卓平安不安看着朱遇,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一把刀而已,没什么问题吧。 朱遇脸色几变,最后古怪拧巴道“那把刀,是我用来修脚磨老茧的!”早知道就不把它乱扔了,你大爷的,自己一时忘记了,居然让这家伙用来削苹果,自己还吃了。 这真是,太恶心了。 一想到自己吃下去的,朱遇又是一阵恶心,继续跑去催吐。呜呜呜呜,卓平阳,老娘记住你了。 卓平阳愣在原地,心里尴尬又难受。他想着给朱遇削苹果吃,她会开心才是呢,不是都说,女孩喜欢男孩给自己削苹果,这样贴心吗? 卓平阳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听着传来的呕吐声,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的心还是好的,就是运气差点而已。再接再厉!” 文书语从楼上下来,听见这难听的呕吐声,惊讶问卓平阳“谁啊?呕吐的这么厉害?” “朱遇!”卓平阳干干道。 文书语一听,愣住了,看见朱遇出来,惊讶道“你怎么了?吃错东西了?” 不问还好,一问,朱遇又恶心了,再次跑进厕所。 文书语看向卓平阳“她这是怎么了?” 卓平阳尴尬笑笑,不回答,转身将削好的苹果全倒掉。这东西,知道了真相,谁还敢吃。文书语见状一愣,苹果坏了? ---------------- 傍晚时分,文书语开车将徐成海徐其韦接回来。两人中午就醒过来了,莫医生见两人没事,建议他们回家休养,可两人执意给客栈打了电话,说要回客栈。文书语接到电话,立刻开车去将两人接回来。 文书语一般不开车到镇上,除非要去搬运些东西。店里的车为了方便,是一辆白色皮卡车,可以载人装货,都很方便。 文书语将两个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人接回来,两人一言不发,各自回到房间休憩。卓平阳趁着众人不注意,闪进徐成海的屋内。 “哥,怎么回事?你怎么一晚都没回来?”卓平阳担心了一晚。 徐成海看一眼虚掩的门,卓平阳会意,立刻起身去关门。徐成海见状,靠在床上道“我知道那图谱是哪个家族的了。” “当真?”卓平阳一乐,太好了,赶紧找到东西,就能赶紧解决问题了。 “可是徐其韦也知道了。”徐成海接着泼了冷水,卓平阳傻眼“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徐成海眸子冷了冷“怎么回事?哼,老家伙阴险呗!” 当日两人看到那图谱,来不及问情况,就被驱赶去吃饭。两人见他们似乎要处理家产的问题,只好在那里等待。直到傍晚,争执才初步有了结果。 村长做主,将雷卡大叔的财产平均分配给四人,等丧事一办完,他们就能拿东西走人,几人这才安心出来办丧事! 两人见雷萨出来,都围过去,打探刚才那本书的去向。好巧不巧,那本书正好分给了雷萨。于是两人便纠缠着雷萨,想要拿到那本书。 原本两人想出钱买,可雷萨却不要钱。“我阿爹这辈子最爱读书,这些东西就是他留给我的财富,我打算把这些东西传承下去,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到底有个念想。” 两人一愣,还以为这件事花钱就能摆平,眼下怎么办? 雷萨想了想,觉得两人远道而来,就算不能带走,拿出来给看看也是可以的。于是就拿出那本书,跟两人分享起来。 翻到那个古怪花纹那一页,却只有一张图,一个文字都没有。两人正狐疑,这光有图,没有说明,怎么找。 几人正发愁,雷萨看到那一页图案,却道“这个东西,要说起来,我们村里好像还真有一个人知道来历。” 两人惊喜“他在哪里?” 那人正是村长。 雷萨带着两人找到正在院子里吃饭的村长,想要问询图案来历,岂料,村长却道“这是我们苗家的东西,你们汉人问这个做什么?” 两人还没想好怎么说,村长又道“要知道也可以,把这壶酒喝了,我就告诉你们。” 村长是酒瘾犯了,正想找个人一起喝酒。看着村长拿出那一大桶自酿的米酒,两人把心一横,同意了。然而两人实在不胜酒力,一边喝酒,一边将东西套出,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到了诊所两人才知道,那苗家自酿的酒,原名叫筒沽酒,别说外人,就是他们自己人,喝了都要难受,后劲极大。 可是那酒好久好在,酒醒后,不头疼。 于是两人一清醒,立刻决定回客栈。 “所以那图谱到底什么来历?”卓平阳追问道。 “那个,是苗家曾经在本地的一个头人家族的族徽,可是村长说,那个家族,抗日战争的时候,全部牺牲了,现在已经没有后人了。”徐成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很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会让他来找一个已经消亡的家族。 “全死了?”卓平阳惊叹“难怪你怎么都打探不到,这人全死了,你上哪里去找那东西?我可听说他们少数民族是火葬,没有墓地的,你这连坟墓都每个地方去找。” 徐成海想了想,淡淡道“也不是所有的少数民族都是火葬,苗族是土葬。” “那这个家族都死去这么多年,上哪里找他们的坟墓去?总不能见到坟墓就去挖吧?那得挖到什么时候?”卓平阳无语,这消息打探出来,好像没什么用处。 “这就是我们回来的目的。”徐成海说完,卓平阳不解了。 “怎么个意思?” 徐成海拿出手机,将拍到的图案给卓平阳看“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眼熟?” 卓平阳想了想,倒吸一口气“这不是.......这不是客厅沙发抱枕上的图案吗?” 徐成海点头,当他看到册子上的图案时,就觉得眼熟,后来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全图。正是这家客栈沙发上的抱枕套,但是因为是彩色的,一时间没想清白,后来喝晕过去的时候,终于记起来。 徐成海十分确定,自己的小叔现在肯定也猜到了。 第十三章 绿萝花4 早上出门的时候,朱遇发现那个叫做罗宛的客人,再次匆忙开车离开客栈。来这里几日,这位客人都是独来独往,就算吃饭,也是在自己房间,很少跟店里的人打交道。最多问问,今日天气如何。 自从小玄奘说了那番话,朱遇就开始留意罗宛。可看了两日,除了神神秘秘,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撇除那盆绿萝不谈,真的没什么诡异的。 朱遇想了想,一定是小玄奘在寺庙里太久,憋出病来了。她就知道,一个正当壮年的成年男子,好好的怎么会出家。出家了也不戒荤腥,明晃晃的假和尚。 既然是假和尚,那心思古怪一些,也正常。 所以朱遇也不再纠结,反正明日这人便会退房离去。 吃了早饭,朱遇再次背上竹篓要出门,可这次,卓平阳居然要跟着她出门。 “你干什么去?”朱遇不解,这小子这两天拆了石膏,脖子上没再套着东西,看着顺眼许多。 “我...我还没摘过蘑菇,好奇的很,跟你一起去吧。”前日夜里下了雨,山上便长了蘑菇。野生的蘑菇,做汤别有滋味,城里的野蘑菇,将近百元一斤。朱遇正想趁着天放晴了,多采摘点,一次吃不完,还可以脱水晒干,放到网上卖。 听见卓平阳一说,她想了想,没有拒绝。两个人能多采摘一些,也好。于是同意,带着卓平阳出门去。 徐成海早上起床后,吃过早饭就坐在客厅里,仔细观察那抱枕上的花纹。果然不出所料,跟图谱一模一样。如此,是否就能顺着线索,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呢? 徐成海当然没那么乐观,因为.....他抬头看一眼对面。他亲爱的小叔叔徐其韦跟他一眼,正一眼爱怜地摸着沙发上的抱枕,若有所思。 “再摸也摸不出花来,叔叔还是不要做这种恶心状的好。”徐成海冷冷嘲笑道。 徐其韦放下抱枕,撇他一眼“我跟你不一样,看见喜欢的,就喜欢表达出来。你这样明明喜欢,还要藏着噎着,这叫什么来着.....”徐其韦挠挠头,忽然道“闷骚?!” 徐成海呛口水,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嘴。斜眼瞟着对面,看着徐其韦一脸得意喝着茶。 屋内一片宁静,谁也没说话。 文书语正帮着邓薇安摘菜,看着客厅内不知在说些什么的两人,她小声道“安安,你说,他们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 观察几日,文书语发现,这两人,既不像是来旅游的,也不像是来烧香拜佛的。整日里神神秘秘,不知在做什么。虽说有钱赚是好事,可文书语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两人的目的。 邓薇安看一眼徐成海,垂眸不语。那日从诊所回来,她便是这样,心事重重。 眼看着她把葱须留下,把食用的部分扔掉,文书语敲敲桌面,小声提醒“干什么呢你?” 邓薇安恍惚回神,一看自己做吃蠢事,立刻尴尬抿唇,将丢掉的葱捡起来,放回篮子里。她鸵鸟般躲避,拿起菜篮子便走“我去做菜。” 文书语眨眨眼,心下不安,难道她也犯病了?仔细想了想,没道理啊,最近都没见她跟男人接触,也按时吃药了。不会是.....文书语突然回头,狠狠看向客厅内正在唇枪舌剑的两人。难道,这两个有人是衣冠禽兽,让薇安不舒服了? 这么一想,文书语眸子一冷,目光阴沉。 可还没等她想到要如何查出原因,就看到朱遇一身狼狈地往里走,身上脸上全是泥巴水,简直是掉泥坑里一样。她一瘸一拐往里走的样子,不仅文书语震惊了,客厅里原本吵架的两人,也惊讶看过来。 在朱遇身后,是慢悠悠挪进来的卓平阳。身上拿着朱遇的竹篓,想要来搀扶朱遇,又不敢上前。 “你这是怎么了?”文书语赶紧上前想要帮忙,走进,却忍不住捂住鼻子,原来朱遇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牛粪味。 朱遇拒绝文书语的靠近,回头狠狠瞪一眼卓平阳,咬牙道“我去洗澡,什么都别问。” 不说还好,一说,几人都好奇起来。纷纷看向卓平阳,卓平阳生平第二次如此痛恨旁人的瞩目。 朱遇脸上有些泥泞,可还算看的清楚面容,本想避开徐成海的目光,可朱遇不经意转头,却发现,徐成海居然一脸陌生看着她,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这样陌生的目光,朱遇莫名一疼,赶紧低头,一瘸一拐走回房间。 她没想到,她小心翼翼躲避害怕,担忧被人认出来。甚至想了办法要将人赶走,而人家却完全不记得她了。 真是.....可笑极了! 朱遇低头走过,泪水滴答在衣襟上,谁也没看见。 文书语见她走进房间,重重关上门,才拉过卓平阳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跟她上山了吗?他怎么这样回来?掉山坡下了?” 卓平阳扁扁嘴,几分尴尬挠挠头“这个......我其实是一片好心来着。” 好你大爷!!! 朱遇一边洗澡,一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让这个蠢货跟着自己上山。帮不了忙就算了,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事情要从早上说起。 大清早,卓平阳非要跟着朱遇出门,本意是想执行自己的勾搭计划,早日让朱遇对自己动心。两人一边走,一边扯淡。卓平阳开始说各种话,逗朱遇开心。朱遇虽然觉得他今日反常,可也没当回事,反正有人陪着说话也挺好的。 就这样,两人一路往山上走,聊的还挺开心。说着说着,就聊到卓平阳喜欢的钢铁侠,想不到朱遇也挺喜欢钢铁侠的。当然,朱遇主要喜欢男主角长的帅,还有钱。不像卓平阳一样,喜欢那套帅气的装备。但是吧,两人居然鸡同鸭讲,还聊出兴致来。 可两人走到一半,一辆三轮车突然从拐角冲出来,眼看就要撞到两人,卓平阳十分英勇,大喊小心,一把推开朱遇,双手张开,等待三轮车撞向自己。 然而,预想的痛苦没有到来,开着三轮摩托车的大爷,开着车慢悠悠从卓平阳身旁开过去,边开还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自在的很。 卓平阳直到车子从身旁开过去,才慢悠悠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开远。他半响反应过来,才想起被他推开的朱遇,他转身一看,朱遇被他一把推倒在路边的水坑里。 水坑里黄色的泥巴水溅了她一身,最惨的是,她的左手边,还有一大坨牛粪。好巧不巧,朱遇就压在那坨牛粪上了。 卓平阳立刻想上前把人拉起来,朱遇反手拒绝。自己慢悠悠爬起来,卓平阳想找东西给她擦一下,可摸遍了全身,连张纸巾也没找到。 “这....我真不是故意的!!”卓平阳本能想保护她,来一回英雄救美,不是说女孩都吃这一套吗?可是.....鬼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弄巧成拙了。 朱遇忍着异味,用衣袖子擦掉脸上的泥水,狠狠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用说,朱遇心中好不容易对这家伙升起的好感,就这样败光了。 上山时不可能了,朱遇这样只能回去洗澡。卓平阳想来扶她,可朱遇拒绝了,只想离这个灾星远一点。转身就要自己回去! 可是更悲惨的是,没发现脚边的石头,有被绊倒,扭伤了脚。 就这样,朱遇一瘸一拐,慢悠悠走了回来。卓平阳几次想去搀扶,她都拒绝了。她的原话是“离我远一点,你这个扫把星,再靠近我,我咬死你!!” 此时的朱遇心中无比憋屈,她发现自从遇见卓平阳,自己就一直在倒霉。起初是损失了2000元,赔了花瓶。然后是把他救回来,倒贴了许多医药费。现在呢......娘的,刚才她背对着道路,跟卓平阳在说话。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这小子一把推倒在泥坑里,吃了一嘴的泥巴水。眼下,还把脚崴了,真是欲哭无泪。难道最近流年不利,需要找小玄奘要点平安符,驱驱邪?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真的,当时那辆车突然冲出来,我真的只是想救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卓平阳说完,文书语沉默不语。 徐成海喝口茶,表示哀悼。 徐其韦比较直接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这是我听过,最惊悚的英雄救美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姑娘喜欢上你了。”说完,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他一笑,其他两人都笑起来。文书语同情看看他,起身去厨房帮忙。徐成海难得不面瘫,露出一丝笑容,他扬起唇角道“你.....够拼命的,好兄弟。” 这句话的意思,也只有两人懂了。他拍拍徐成海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笑,起身回房。 卓平阳后知后觉,半天才道“哎,怎么没人安慰一下我?” ----------------- 此时,山上浮云寺内,小玄奘正躲在门外,毛骨悚然看着殿内的女人,一遍遍给绿萝花擦洗叶子。他仔细数了数,已经是第十遍了,再这么擦下去,叶绿素都要掉光了,这叶子八成得从绿色直接变成黄色。 寺庙,另一个和尚见他如此,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这寺庙主要的和尚就四个,主持智能,大师兄小玄奘,二师弟玄空,还有一个年长的扫地僧。除了旺季的时候,寺庙里很多挂单的和尚,基本就这四个常年驻守在寺庙里。 智能最近外出云游,扫地僧阿普上山摘野菜,就剩下这小玄奘跟玄空二人留在庙里。 玄空年纪比小玄奘小一点点,好奇心颇重。见小玄奘这么古怪在偷看,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小玄奘闻言,立刻做个禁声的动作,拉着他走到一边,躲进拐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记得玄空下山有事去了! “刚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你在偷看,怎么?看上人家女施主了?想劫色不成?”玄空自然知道小玄奘的德行,当下说话,也是口无遮拦。 小玄奘立刻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呸呸呸,真是口无遮拦,这是佛门圣地,你敢胡言乱语,也不怕下拔舌地狱。” 玄空瞪他一眼“你个假和尚,在我们庙里霸占这么久,还真打算出家不成。”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大师兄。”小玄奘不悦了,什么叫霸占,他本来就是大师兄。 玄空到底年轻,青涩的脸上,透出几分倔强。“哼,要不是你赖着不肯走,我就是大师兄,师傅百年以后,我就是主持。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收下你,你就是比我大一点吗?假和尚!” 小玄奘翻个白眼,鄙夷道“这破庙里就你我二人,就是让你当师兄又如何?当了你也是最小的,难道你还能指使阿普师叔不成?” 另一个扫地僧年纪跟智能大师差不多,玄空可没本事指挥。 玄空不甘心撇撇嘴,嘟囔道“那你鬼鬼祟祟在那里干什么?” 小玄奘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你不知道,这个女施主很古怪,她.....” “小师傅?!!”一道女声传来,小玄奘吓的立刻转头看过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不染尘埃的样子。 “阿弥陀佛,施主有事?”玄空也做出相同的姿态,在外人眼前,他们还是要摆出方外之人的样子,不能堕了浮云寺的名声。 罗宛点点头,淡淡道“我有个问题,可否问一问这位师傅?” 玄空闻言,立刻将人推了出去,这时候,他绝不往前冲。 小玄奘心里枪毙一回玄空,才微微一笑,“施主请问。” 罗宛看了看小玄奘,指了指大殿内“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部说话?这位施主好直接,可是,他最近刚刚清空了电脑,连种子都没留下,她怎么能问这个?要是早两日问,欧美日韩的,全都齐全。可惜了..... 小玄奘还没想好,玄空小声道“她让你去大殿里。” 小玄奘这才恍然大悟,清哼一声,慢慢走进大殿内。罗宛跟在身后,进入大殿。当着小玄奘的面上了一炷香,才开口道“小师傅,你说,人会有来世吗?” 卧槽,这个我该怎么回答?她想问什么?小玄奘思索一下,谨慎道“自然是有的,佛家约,前世因,今世果。可见人,是在转世轮回的。”这么官面的回答,最没有错误了。 罗宛闻言,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睛,看不出情绪。老实说,眼前的女子年纪大约30多岁左右,年纪不大,生的温婉漂亮,白皙的肌肤,像是江南女子一般可人。 要是小玄奘没出家,多少会动凡心的。 “小师傅,那你说,犯过错的人,还有没有机会......获得原谅?”罗宛目光透彻,静静凝视小玄奘。 小玄奘听的一愣,犯错?能犯什么错?他沉吟一下,微笑道“施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人犯错,自然有法律制裁。犯再大的错,也有偿还清的时候。债还清了,也就能得到原谅了。” “还的清吗?”罗宛喃喃自语,似乎不太相信。 “自然是还的清的,今世换不完,来世再还。所为因果轮回,不外如是。”这女人到底干过什么?小玄奘好奇起来。 罗宛再次看向那盆绿萝花,眼神愧疚又眷恋。良久才道“我听说.....庙里的师傅能死去的人诵经超度,不知.....是如何收费的?” 真上道!小玄奘一听就乐呵,就喜欢这种主动的,对讨厌那些指望和尚超度,又不想给钱的。奶奶的,老子不收钱,白超度,不用吃饭啊? “不知施主要为何人超度?”小玄奘笑着从香案上拿出一本价格表,超度费用一目了然。 罗宛看了看价格,大约是2000元一个人,她合拢价格本,淡淡道“想给我自己超度。” 小玄奘一愣,卧槽,我是遇到女鬼了吗? 第十四章 绿萝花 5 朱遇正在屋内给自己擦药,听见敲门声,她头也没回道“门没锁,进来吧。” 门被推开,料想的文书语没进来,进来的,是卓平阳。朱遇看到他,表情几分无语“你怎么来了?” “那个.....文姐让我给你送点红花油来,说对扭伤效果最好。”卓平阳第一次进入朱遇的房间,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速。 朱遇伸手道“药给我吧,你出去。”一点也没有叫人帮忙的意思。 卓平阳笑笑,凑过去坐下“这都是我不好,我看看你的伤口,帮你擦一下药吧。” 朱遇闻言,惊悚退后一下“你....你.....你想干嘛?”她忽然发现,这只平阳虎这几日有点反常,好像,对她有点热情过度了。 难道.....不会是......想偷借条吧? 对,一定是这样,难怪最近这么热情做事,主动帮着她采蘑菇。一定是想借此套近乎,找到借条藏身之处。呸,他想的美! 卓平阳见她如此抗拒,尽量露出善意又歉疚的微笑“我这不是想将功赎罪吗?我听文姐说了,这扭伤的,就要好好揉一揉,否则淤血散不开,会疼很久的。” 她害羞了!卓平阳将朱遇的表情,当作害羞。她一定没交过男朋友,看这反应,就像单纯的处子一样,实在是太纯洁了。她可能连手都没让男人牵过,嗯!我家朱遇真是太纯洁了。 卓平阳一边想,一边就要来扯朱遇的脚。 朱遇即刻抬手制止他“你把药放下,我自己来揉就可以了。”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给这小子机会要回借条。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坚决不能让他以为,这招可以拿回借条。 “哎呀,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能怕疼呢?正所谓良药苦口,我力气大,给你使劲揉揉,一定能让你早日散去淤血,恢复如初。”卓平阳十分主动,他以为朱遇不仅是害羞,还是小女孩怕疼,于是强硬扯过朱遇受伤的那条退,非要给朱遇上药。 朱遇猝不及防,一下被扯动伤口,立刻惨叫一声,然后起身就要打卓平阳。未料脚还在人家手里,她一个不稳,跟卓平阳一起,滚下了床。 客栈里的人闻声赶来,看到地就是朱遇强压在卓平阳身上,而卓平阳还死死握着朱遇的脚没放。姿势.....很是暧昧。 文书语咳嗽一声“那什么,办事要关门,知道吗?!”说着,就退开了。 徐成海推推眼镜,离开了。 徐其韦十分贴心,为两人将门关上,临去前还不忘嘱咐道“隔音不太好,动静不要太大。” 朱遇欲哭无泪,狠狠拍一下卓平阳的胸口,让他滚蛋。卓平阳将药放在床头,不忘叮嘱“记得擦药啊!!” “滚!!!”朱遇扔了一个枕头。见人都离开,朱遇将头深深埋进枕头,真是丢死人了。 ---------------------- 第二日,文书语正帮着邓薇安收拾冬笋,三人在网上开了店铺,卖一些山货。生意还不错,眼下正是冬笋上市的时候,所以文书语忙着处理冬笋,客栈里全是笋子的味道。 警察老赵走进来,闻到这味道,忍不住道“这都开始弄冬笋了。” 文书语见到老赵,赶紧擦干双手迎上去“赵警官,你怎么来了?” 老赵拿出一个本子,笑笑道“没什么,镇上人口普查,我来你们这里,做一下人口登记。”文书语闻言,立刻去柜台,拿出账册递给老赵“诺,都在这,客人登记的身份证资料都有。” 老赵接过,开始誊抄,抄着抄着,忽然咦了一声。文书语给他倒杯茶,奇怪道“怎么了这是?” 老赵指着账册上的名字道“你们店里有个姓罗的客人?” “有啊,怎么了?”文书语不解看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老赵笑笑“哦,也没什么,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哪件事?”文书语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那个泥石流,冲出来几具骸骨的事?忘了?”老赵喝口热茶,提醒道。 “哦,就是那姓张的一家人对吧?”朱遇恰时慢悠悠走出来,坐到老赵旁边,自己给自己倒杯水喝。 “哟,你是怎么了?”老赵看着朱遇一瘸一拐,甚至惊讶。 “没什么,不小心崴到脚了。快说说,那张姓一家人的案子怎么样了?破了没?”朱遇对这件案子还是十分好奇的,难得那电影里才有的案子,会出现在自己身旁。 老赵叹息一声,道“我告诉你们啊,你们绝对想不到。那姓张的一家人,可能是被他们家的儿媳妇害死的。” 几人惊悚“不会吧?” “我也不相信来着!”老赵幽幽道“那家的媳妇我虽然没见过,可是我听人说,就是一娇娇小小的女人,谁能想到,她居然就把一家人都毒死了。” “毒死了?”文书语诧异“怎么个情况?好好的,为什么要毒死那一家人啊。” 老赵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暂时只查到,那一家人都是被灌了老鼠药,毒发身亡的。而且死后,尸体还被人砍了很多刀。” “那家人八成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否则那家的媳妇怎么敢干这样的事。这可是三条人命,不是三条鱼啊。”朱遇唏嘘,指不定时一场婆媳之争,或者老公出轨之类的事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犯罪嫌疑人在逃,现在警方还在查。那儿媳妇,好像就是姓罗!”老赵对这件案子也不是很了解,毕竟这是人命案,他就是小片警,管不了这样的大事。 “罗什么?”文书语紧张问道。 老赵沉吟一下,想了想道“好像....是叫罗......罗.....罗莎莎。” 文书语跟朱遇同时松口气,还好不叫罗宛。 “但愿案子早日水落石出吧!”文书语叹息一声,继续处理冬笋。朱遇慢悠悠挪过去,帮着处理。老赵登记完东西,拿了本子离开。出门时,正好跟回来的罗宛擦肩而过。 朱遇从厕所出来,刚坐下,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刚才上厕所,把手机落下了。于是她有慢悠悠起身,挪着步子往厕所走。走到门口,一个不小心,跟刚进来的罗宛撞在一起。 朱遇再次摔倒在地,罗宛险险站住,可手里拿着的本子,却掉在地上,本子里夹着的东西,散落一地。 罗宛抱歉拉起朱遇,朱遇也跟她道歉,一边蹲下来,帮她捡东西。 “这是你画的?画的可真好。”朱遇捡起一张速写纸,上面是一张素描绘画的男子肖像,十分写真,也十分有韵味。可见绘画之人,技法高超,观察入微。 罗宛一把拿过那张纸,似乎察觉自己太紧张,歉意笑笑“没什么,就死随手一画而已,谢谢你。” 说罢,起身离去,上楼回屋。 朱遇疑惑不解,觉得她有些奇怪,可是哪里怪呢?正想着,手机再次想起,朱遇踩着步子走到厕所。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起来。 “喂,女士您好,请问您有兴趣买股票吗?”电话那头传来礼貌的男声。 朱遇忍着骂人的冲到,回复道“老娘炒股失败现在正要跳楼!” “啊?那没事了,你慢慢跳。”对方迅速挂了电话。 朱遇嗤笑一声,收起手机。真是你大爷的,电话空了这么久,还以为谁打电话来订房,可是不是卖股票的,就是卖茶叶的。还有一次,居然还说她欠了很多钱,警察正在通缉她。呵呵,世界真奇妙。 朱遇慢悠悠从厕所出来,遇上正要上厕所的卓平阳。不知为何,朱遇此刻看他,就想起昨晚的事,尴尬的一塌糊涂。 “你让开。”朱遇低着脑袋道。 卓平阳见她不方便,关心她“你要去哪里,我扶你?” “不用,你让开就行。”朱遇拒绝他,避开他的手。 “你怕什么?”卓平阳看着她头顶,忽然说道。 朱遇闻言抬头,白他一眼“我没有怕。”这小子的脸,看着十分欠揍。 卓平阳低下头,忽然凑近朱遇的脸,“那你怎么不让我扶你。” “我又不是老太太,哪里需要你当拐杖。”朱遇想走开,卓平阳却堵在门口,不肯让道。 “你要是不怕我,就让我扶你过去。”卓平阳双手环胸,十分可恶。 朱遇郁闷,这小子是怎样,非要跟她抬杠?正要大骂,却听到咳嗽“两位,你们要调情可不可以别在厕所门口。” 是徐其韦! “我们没有调情!”两人异口同声道,可说完,徐其韦的眼光更暧昧了。两人顿时都尴尬转眼不看对方。 徐其韦从两人中间穿过去,进入厕所,关了门。 朱遇瘸着脚,慢慢往回挪动,卓平阳忍住上前的冲动,一步三回首往自己房间走。文书语一边处理冬笋,一边看着这两人。 一条二十秒就能走完的回廊,硬是被这两人走了三分钟,才结束。他们不累的慌,她看的都慌!还说没猫腻,鬼才信。 卓平阳上了楼,直奔徐成海的房间。 徐成海正在打电话,虽然远在外面,可公司的事,还是掌握的十分好。卓平阳一进门,就听到徐成海说着各种金融专业术语,什么抄底,什么压价,他一阵头疼,直接躺在了徐成海的床上。 徐成海打完电话,从阳台走进来,看到他这样,微微蹙眉。“怎么回事?跟泄气的皮球一样。” 卓平阳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幽幽道“哥,我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反常。” 徐成海打开笔记本,淡淡道“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卓平阳猛然坐起来,不解看着徐成海。 “你动心了?”徐成海问。头也不回,在电脑前快速打字。 “怎么可能?!!”卓平阳猛然站起来“我怎么可能对那小胖妞动心,她跟我以前的女友比起来,差的远了。我以前的那些女友,哪个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她呢?完全是相反的好嘛!!” 徐成海停下双手,回头撇一眼卓平阳,悠悠道出一句“哦~~~~”那延长的尾音,有着令人遐想的无数意味。 “当然是啦!!”卓平阳走到他身旁,数落起来“那胖妞,长的又胖又矮,腿短就算了,脾气还不好,一天到晚虐待我,贪财又好色,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你想多了。” 徐成海凝视他稍许,往后一靠,双手抱胸,意味深长道“哦~~~~” “别哦了,你那东西找到没?找到就赶紧把钱给我,我们早点离开这里。我快被那胖妞烦死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人心的女人。”卓平阳想着自己好心要帮助搀扶她一把,她居然一脸嫌弃。 他,卓平阳,高大英俊帅气,有钱多金,风趣幽默,到了那里,不都是女人围着他转。他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藐视过,更别说他这样好心,还招来别人的拒绝,简直是不识好歹。 徐成海微微挑眉,摇头道“事情没那么顺利,我问过文姐,客栈里的沙发抱枕是镇上一家私人手工店做的,可是店主这几日外出有事,不在家,还需要等几天。” “怎么那么麻烦?你说你们家那老头子,人还没死就立遗嘱。眼前人消失不见不说,还立了这么一条奇怪的规矩。什么找到东西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家业,要是没有人找到,就把家业全部捐献,真是太败家了。”卓平阳越想越觉得,自己沦落到这地步,全是老头子的错。 徐成海眸子微微闪动,他不是没怀疑过老头子的动机。可时间有限,至今他也没摸透老头子的心思,也不知他那小叔猜透没有。 总是遗嘱这样说了,他们就得将东西找到。徐氏,是他的。 “你再忍忍,我总觉得那文姐知道些什么,没跟我们说,你既然已经出手,就继续努力。争取从朱遇那里,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徐成海说完,继续打字。 卓平阳闻言,拦下他道“还来?我觉得太难了,她现在防我跟防贼一样,油盐不进啊。” 徐成海挑眉,淡淡道“你不是自诩风流才子,在女人堆里,无往不胜吗?怎么,怂了?” “可这朱遇简直不是女人啊!”卓平阳忍不住吐槽。 “从生理结构上来看,她百分之百上女人。”徐成海道。 “不是......”卓平阳急的来回暴走“你不懂,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为了让男人绝望而生的。男人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徐成海拿下眼镜,古怪道“谁让你在她身上找寻希望了?” “我!!!”卓平阳一愣,突然茫然起来。是啊,他为什么要在朱遇身上找寻希望呢?他对她抱着什么样的期待?期待她对自己心动吗?还是期待,她会爱上自己? 为什么要期待? 卓平阳忽然觉得心口紧缩一下,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他....他......他难道心动了? 徐成海站起身,拍拍卓平阳的肩膀,安慰道“无论如何,为了你的钢铁侠套装,你也再努力一把。” 对,一切都是为了钢铁侠套装,对,他才没有心动,他怎么可能对那胖妞心动。错觉,都是错觉。 --------------------- 邓薇安关上房门,打开抽屉,从最隐蔽的角落,翻找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那是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像是装着戒指珠宝的那一种。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粒小小的袖口,上面是一颗钻石。她找人鉴定过,是真的钻石。 邓薇安摸着那颗钻石,久久不语。窗外的黑夜,刮起寒冷的风,玻璃被风吹的咯吱作响。她起身关紧窗户,窗外还有呼啸的风声。 橘色的灯光下,钻石有些耀眼,她凝视那钻石,有些恍然。那一日,在诊所里,她看到了徐成海身上的伤口,心里就回忆起那一夜。 那个夜晚,也像今天一样,很冷,寒风大作。 她放学后,趁着夜色,着急回家。一时心急,抄小路,遇上了麻烦。几个醉醺醺的男子将她堵住,想要不轨。 她很害怕,她本来就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心里发怵,眼下更是除了掉眼泪,一句话都不敢说。那几人上前来纠缠她,她哭地想大叫,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这一幕何其相似,跟小时候一样。 眼看着那几人就要得逞,一道人影一脚踹开了趴在她身上的人。然后,那人跟几个醉酒的家伙打起来,那几人喝多了,哪里是对方的对手,三两下被打跑,消失不见。 那人看了看邓薇安,逆着光道“小姑娘,大晚上不要乱跑,赶紧回家吧。”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就消失在夜色中。她那一刻很痛恨,为什么路灯那么微弱,她都看不见那人的脸。 她慢慢站起来,走出两步,却踩到一个东西,她捡起来一看,就是一颗镶嵌了钻石的袖口。 邓薇安摸着袖口,微微叹息“那个人,会是你吗?” 那一晚,那个人为了她,被对方伤到,划伤了右手手腕,那里应该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可是,单单凭着一条伤口,邓薇安,也无法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那是邓薇安第一次感到心里很暖,一个陌生人,愿意对你出手相助。在这样的世界,是多么难得的善良。 对邓薇安来说,就更加是了。因为她曾经渴求有人对她帮助,可是,没有人来。这个突然冒出的救命恩人,就像一条虫子,硬生生钻到了邓薇安的心里,每每想起来,心都是痒痒的。可是,她很快乐,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还在跳。 她不是没想过找这个人,可是,人海茫茫,一点容貌都不记得,怎么找?找到了,又怎么样呢? 可如今,她心里那个虫子,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她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徐成海。如果是,她想....... 邓薇安想了想,她想,她该跟对方说一声谢谢。 第十五章 绿萝花6 罗宛续了2日房,朱遇帮着登记好以后,笑着将收据递给她。她淡淡谢过,转身离开客栈。朱遇等她走远,从柜子里翻找出房门钥匙,在手里摆弄起来。 要不要去看看? 昨晚,一行人聚集在一起吃饭,眼看餐桌太安静,文书语开始说话活跃气氛。不知怎么地,便说道了张家杀人案。 众人来了兴趣,各抒己见。正聊着开心,罗宛忽然插话道“你们觉得,那家的儿媳妇为什么要杀了婆家一家人?” 众人一顿,文书语道“我想,肯定受了委屈,不然能这样狠心,到了杀人的地步?” 卓平阳却说“也许是那媳妇出轨,被一家人发现,联合情人杀了全家,私奔了呢?” 徐成海对这种话题,似乎不太关心,慢条斯理地吃饭,动作优雅安稳,不参与议论。邓薇安,不时瞟向徐成海的右手,也是一眼不发。 朱遇却反驳卓平阳“你是不是太看的起女人了?出轨私奔就好了,有必要杀人吗?” “不能是抢劫财物吗?”徐其韦插话道“也有可能是劫匪抢劫杀人,然后故意将那家人跟他们的媳妇分开,造成儿媳妇谋害全家的情况,不是吗?” 众人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一时越说越离谱,简直脑洞大开,堪比福尔摩斯。 朱遇一边插话,一边留意到罗宛。她虽然面上笑着,可笑不达眼底。朱遇总觉得她身上有故事,又联想到今天白天看到的素描,心里十分担忧。 因为她看到那素描上签署了一个名字,莎莎。 虽然身份证上,一直都是写着罗宛,可是,想到老赵说的话,杀人者是罗莎莎,她心里就越加好奇起来。 要不要,去查看一下她的房间?可要是真是那杀人犯呢?要不报警?可是警察来了要是不是,她会不会因为报假警被训斥? 还是别管了吧,好奇害死猫,管闲事的都没有好下场。 朱遇将钥匙拿出来,又放回去,拿出来,又放回去。最后魔怔一样,好奇,实在太好奇了。 她抬眼看看大门口,往日罗宛一出去,晚上才回来。她刚才听到罗宛发动车子出去了,罗宛肯定不会回来的。 没关系,就看一眼,要是被发现,就说自己是路过,看到房门没关,来帮她关门。然后看到房间太脏,顺便打扫了房间。 没错,就是这样,她纯粹就是去打扫房间的。 好奇心到底战胜了警戒心。 朱遇心一横,拿起要钥匙就忘罗宛房间走。罗宛住在一楼,走到走廊的尽头,就是她的房间。朱遇一瘸一拐,左右探看,确定无人,那钥匙,开了房门进去。 进屋后,她惊讶发现,这屋子实在太整洁了,就像没人住过一样。朱遇心里作祟,抓紧时间,直奔桌边,在那里看到了昨日的本子。 她打开册子翻看,里面全是同一个男子的肖像。每一种表情,全是一个人。这是谁?男友,还是老公?朱遇不解,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 “我来了,你却已经不在。”署名,罗莎莎。 朱遇心里一凉,她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朱遇慌张放好东西,正要离去,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朱遇慢悠悠回头,嗯了几声,才干干笑道“那个....那个我看到你们没有锁,来锁个门。然后....看到你东西掉在地上,所以顺便帮你把东西捡起来。哈哈,你出门,怎么不关窗户。” 罗宛看一眼禁闭的玻璃窗,木着脸没说话。 朱遇哈哈笑一声,紧张咽咽口水,嘟囔道“我刚才给你关的窗户,那个,你忙,我该上药了。” 朱遇说完,就要离开。罗宛让开道,就在朱遇要走出去的时候,却一把抓住了朱遇。罗宛个子比朱遇高,相比较一米五几的朱遇,罗宛身高165左右,擒住她,绰绰有余。更何况,朱遇还伤了腿,很难对抗一个手里有刀的女人。 罗宛挟持着朱遇,一路往外走。朱遇有些欲哭无泪,没想到难得一次好奇心,就被撞破,还那么巧,撞在杀人犯手里。 老祖宗说的对,好奇害死猫,她以后一定引以为戒。前提是,她还能活下去。 两人往外走,外人看来,就像罗宛扶着朱遇在走。至少卓平阳第一眼是这样认为的! “你们干嘛去?”卓平阳拿着扫帚,穿着围裙,准备开始打扫。朱遇见到他,正想说话,罗宛的刀抵住她的腰,朱遇一哆嗦,表情十分扭曲。 罗宛笑笑“没什么,她说要我带她去镇上找医生。” 卓平阳点头,哦了一声,就不再追问,转身去打扫。朱遇瞪眼半天,做了好多小动作,期盼着这小子能帮助自己一把,可真是见鬼,他居然什么也没看出来? 真是运气不好,要是文姐在,自己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 朱遇一边走,一边瞪着眼,恨不得在卓平阳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可卓平阳转过去,毫无所觉。 朱遇心里恨恨,这小子是恐龙转世吗?再没见过比他更迟钝的人了。 就这样,朱遇在罗宛的挟持中,慢悠悠走出客栈,往停车场走去。“客人,你冷静点,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没必要这样对我。” 朱遇一边走,一边装无辜。 岂料罗宛笑道“哦?那你抖什么?” “我....我....我帕金森症,忍不住啊!”朱遇努力睁大眼,表示自己十分无辜,为了证明,更加用力颤抖。 罗宛凝视她一下,在朱遇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手绢,一下捂住她的脸。朱遇只来得及想起乙醚两个字,就失去知觉了。 ------------------ 文书语开车送完货回来,看到朱遇卓平阳不在,于是跑到厨房,这一看,邓薇安也不在。真是奇怪,怎么人都不见了。 恰时徐其韦下楼,文书语忍不住问道“朱遇他们呢?怎么都不见人?” 徐其韦想了想,淡淡道“薇安出去晒菜干了,可能在后院。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啊。”文书语感到奇怪,朱遇瘸着腿,眼下能去哪里?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可手机铃声却从身后传来。 文书语回头,一路走过去,竟然在罗宛的房间门口,看到了朱遇的手机。她心里狐疑,推开没关的门,走进去,一个人也没发现。 这是什么回事?文书语正奇怪,却听到大厅内有人在叫喊。文书语走出去一看,竟然是老赵。 “你怎么来了?” “你们店里那个叫罗宛的,在不在?”老赵直奔主题,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眼生的年轻人。 “没在啊,我刚才去她房间,人早出去了。”文书语狐疑,不懂老赵为什么很紧张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人命关天!”老赵惊叹“你们店里那个罗宛,原来就是老张家失踪的儿媳妇,罗莎莎。” “什么?!!”文书语跟徐其韦都十分惊讶“这怎么可能,她身份证上可是写着罗宛的呀。” “什么不可能,我把她的身份证拿回去一登记,就发现问题了。这一查,果然有问题。你快想想,她会去哪里?”老赵催促,他身后的两人,也是好担忧的样子。 文书语心里产生不好的想法,半响才道“我.....朱朱可能发现,发现罗宛有事,所以,一起失踪了。” 一定是这样,不然,朱遇的手机为什么掉在罗宛房间门口呢?肯定是她发现了什么。才被带走的。 文书语心一慌,身形便有些不稳。徐其韦立刻上前扶住她,劝慰道“也许没有,朱遇可能下山去了也不一定,可能跟小卓在一起。” “不可能,店里的车我开出去了。她从来手机不离身,怎么可能关键时刻把手机丢在这里。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文书语焦躁不安,开始紧张地啃咬自己的手指。邓薇安见状,赶紧将药拿出来,给文书语服下。 可是吃了药,文书语还是十分不安。“老赵,你们赶紧去找,那个女人....她...对了,她经常到山上的寺庙去,你们赶紧去那里找找看。” 老赵闻言,跟身后的人对视一眼,三人即刻出发。可是,文书语还是焦躁不安,猛然站起来“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不然朱朱会出事的,不行,我要亲自去。” “文姐,你冷静点,不要冲动。警察已经去了,朱遇一定会没事的。”邓薇安劝解道。 在徐其韦眼里,文书语的表现十分奇怪。丝毫没有平日的冷静,八面玲珑。这是怎么回事?她跟朱遇的感情这样深了? 徐成海恰好进门,看见这一幕,很是诧异,连忙问怎么了。徐其韦简单将事情一说,徐成海一听卓平阳也失踪了,神情立刻大变。 “寺庙在那里?我跟你们一起去。” 于是几人上了车,开往寺庙。 ---------------------- 朱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中,在她身旁,躺着卓平阳那个家伙。她一愣,抬脚就是一踹。 卓平阳被踹醒,抬眼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朱遇。正想骂人,就发现自己也被五花大绑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被绑架了?”朱遇因为嘴里有绳索,艰难说出这句话。 卓平阳闻言,翻个白眼“还不是为了救你。” 当朱遇跟罗宛离开后,卓平阳终于后知后觉,觉得不对劲。于是赶紧冲出来,想找来两人。可才走到罗宛的车子旁边,看到车里昏迷的朱遇,他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捂住,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就是眼前这状态。 两人像两条毛毛虫一样,蠕动好多次,才终于坐了起来。 正想着怎么逃命呢,门一下打开。两人惊恐看着来人,此时的罗宛,无异于一个女罗刹。墨绿色的棉衣,将她的脸映衬的十分惨白。 罗宛看了看两人,淡淡道“醒了?” 两人同时点头,又同时摇头,十分默契。 罗宛轻笑一声,这笑容在两人看来,十分诡异。罗宛上前,解开两人嘴上的绳子。卓平阳一得到解放,立刻问询“大姐,你绑架我们干什么?” 他对一切一无所知,完全不明白这女人的目的。 罗宛看向朱遇,朱遇干干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 卓平阳闻言,转头看着朱遇“你知道了什么?” “闭嘴?那么好奇干什么?!”朱遇说完,转头哀求罗宛“姐姐,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发发慈悲,放了我们吧。” 罗宛诡异笑笑“那你们,想知道吗?” 两人同时摇头,表示不想听。 岂料罗宛却居高临下看着两人道“怎么办,我十分想告诉你们呢?” 卧槽,不带这样折腾人的。没道理人家不想听,还非要逼着别人听的。朱遇惊恐看着罗宛,卓平阳满脸懵圈,呆呆萌萌的。一副酒醉未醒的样子! “想来你已经猜测到了,不错,我就是张家失踪的儿媳妇,罗莎莎。”罗宛笑着说完,朱遇跟卓平阳同时在心里骂娘。 “你们昨天都很好奇,我为什么杀死张家人对吧?”罗宛继续道。 两人继续摇头“不,我们不好奇。”现在鬼才好奇呢! “别啊,昨天你们不是聊的很开心吗?今天,我就为你们揭晓谜底!”罗宛笑的很诡异,惨白的脸色让两人心里越加发怵,开什么玩笑,眼下这种情形,鬼才有心情知道答案呢! “姐姐,你放过我们吧,我们记性可差了,什么都不记得。”朱遇谄媚笑笑,哀求眼前的女子。 卓平阳用力点头“对,我健忘症可厉害了,哎,你是谁啊,我这是在那里?” 朱遇已经没有心思嘲笑卓平阳拙劣的演技,眼下只想脱险。就算卓平阳装作鹌鹑,她都没意见。 罗宛饶有趣味看着两人,轻笑道“你们还真是绝配。” 两人惊悚,这不会是想要他们做一对鬼鸳鸯吧?两人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难得双方观点一致! 罗宛完全不在意两人在想些什么,而是收起笑容道“你们不想知道,我却十分想要跟人说一说呢!” 她找个位置坐下来,要不是情形不对,朱遇跟卓平阳险些以为她是来郊游的。 “人人都说,我老公对我很好,婆婆也对我很好,我命十分好,能嫁个这家人,简直是几时修来的福气。”罗宛笑着,眼里全是嘲讽。 “可谁又知道,我丈夫,其实是个家暴成瘾的变态。” 罗宛大学毕业以后,回到家中看望父母。父母眼中,罗宛一向是乖乖女,所有的一切,都习惯替她做主,包括婚事。 那时候的罗宛,见识了外面的世界,本不想遵循父母的命令,可父母身体不好,硬是逼着罗宛同意,嫁给了张诚。罗宛一个连恋爱都没有的女子,就这样,进入一场包办婚姻中。 起初那几年,日子还算安稳,除了一直没有孩子,一切都很好。虽然毫无波澜,可丈夫张诚诚实肯干,在镇上开了面馆,日子忙碌又平淡。 可今年后,罗宛的父亲车祸死亡后,日子便开始变质了。 最开始,是罗宛发现丈夫开始酗酒。她劝阻几次,竟然被张诚一顿暴打。她被张诚关在家里,张诚的父母来到家,不仅不帮忙,还帮着张诚监视罗宛。 罗宛被他们用她母亲的生命威胁,如果敢去报警,就杀了她母亲。 她一直在忍,忍耐张诚越发暴虐的性子。一直想找机会,逃出去。可张诚的父母,紧紧监控着她的一切,她无路可逃。 直到有一日,隔壁来了一个少年。那是张诚家的亲戚,父母在外地打工,借住在隔壁,忙于读书,准备高考。 “阿远的出现,就像忽然在我生命里有了阳光。我看着他那么单纯善良,帮着我洗衣服,抬东西,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十分美好。”罗宛提到这个名字,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 曹远,是张家的远方亲戚。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就像当初的罗宛一样,单纯美好。他努力读书,有时候解题不出,会坐在楼道里苦思冥想。罗宛路过的时候,就像老师一样,帮他解答。 两人一来二往,竟然莫名生出一些情愫起来。张家父母以为罗宛是个有丈夫的女人,跟这少年不会有什么事,又以为罗宛心思都在学习上,就不会想着逃跑了。 罗宛在家过的心惊胆战,唯有在曹远身边,能露出久违的笑容。 曹远因为母亲早早去世,难得有个贴心的女子这样照顾自己,帮他熨烫衣服,做吃食。心里莫名温暖不已,心里渐渐生了情愫。 可一切随着张诚的回归别打破。 当这个情绪暴戾的男人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老婆跟外人走的太近时,当晚就把罗宛暴打一顿。曹远隔着墙就能听到屋内的惨叫声! 他冲到隔壁去敲门,可开门的是张家母亲,她告诉曹远,家里放电视而已,不要太好奇。可曹远第二天,在罗宛脸上看到伤痕,还有什么不明白。 第十六章 绿萝花7 “我无数次地想,要是阿远他从没遇见我,要是没有爱上我,会不会......会不会.....”罗莎莎面容哀痛,看着两人。朱遇被哀伤的情绪感染,她能感觉到,那是卡在喉咙里,想说,又难以说出口的痛苦。 一向粗线条的卓平阳也安静下来,哭泣的女人,很多时候都让男人束手无措。 罗莎莎记得,当曹远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激动不已。“他是不是打你了?” 罗莎莎避开他的手,沉默不语。安静的楼道里,唯有阳光散发出温度。曹远不忍,气愤道“我去报警。” 罗莎莎一把拉住他,制止他下楼“这事你别管。”她不想曹远插手,受害人她一个就够了,没必要再让这个少年再参合进来。 “他打你,你.....你怎么可以忍?”曹远不理解,这个女人,明明聪慧,看着很有主见,为什么却不去报警,为什么不离婚。 罗莎莎咽咽口水,抿唇疏离道“这是我跟我丈夫的事,你小孩子,别管了。” “我......”曹远愣住,他没想到罗莎莎会忽然变了面孔。往日里,她总是温柔和熙的,体贴照料自己。他心里懵懂的情愫,虽然没有说,可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喜欢这个温柔善良的姐姐。 可是,当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不一般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看他的样子,完全是在看陌生人。 曹远放置在双侧的手,握紧又放开,见她坚决的眼,良久才道“随你!”他拿着书包回到家中重重关上门。 巨大的关门声让罗莎莎心头一震,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恰时,有人上楼,她慌乱擦干眼泪,跑回家中。 日子过了几日,罗莎莎不再去曹远家补习,曹远也没有再来敲门。就算偶然在楼道见碰见,两人也是当作不认识。谁也没有再开口,跟对方说话。 直到过了几日,罗莎莎的丈夫再次出远门。罗莎莎在院子里晒衣服,也不知哪件事触怒了张母,那女人用碗狠狠砸向罗莎莎,罗莎莎的脑袋上被砸出了血。 曹远正好开门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就要上前理论。可罗莎莎即刻阻止了他,眼里全是哀求,希望他不要管。 曹远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忍下心中的怒火,气冲冲跑出院子。 到了晚上,张母出门打牌,罗莎莎正在屋里清洗地板。地上是张母发怒砸下的菜碗,可怜罗莎莎一整晚都没吃饭,饿的已经胃疼。 门口传来敲门声,罗莎莎放下扫把去开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装满药的塑料袋,在风中发出响声。 罗莎莎拿起药,看了看曹远屋的方向。那里,亮着橘色的灯光。 她含泪笑笑,轻轻说了声谢谢。这句话在风中飘散,也不知能否送到那人的耳边。 经过一晚,两人关系似乎有融洽起来。 在张家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们会再次交流。两人终于坦诚自己的心意,也终于明白,罗莎莎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才如此忍耐。 在高考结束后,曹远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偷偷告诉罗莎莎,希望她跟自己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莎莎,我可以半工半读,我能养活你,跟我走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母亲怎么办?”这些年,母亲因为车祸,早就成了植物人,全靠丈夫的给的医药费,才能在医院躺着。这也是罗莎莎不敢离开的原因,她目前没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母亲。 曹远笑笑“不怕,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是我奶奶留给我娶媳妇的。你跟我走,我娶你!我们带上你妈一起走,我能养活她。” 罗莎莎是心动的。这样纯真的情感,就像黑暗中,温暖炙热的太阳,她如何能不期盼。可她明白,这很不可靠。曹远才上大学,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再者,自己的母亲又是那样,完全就是个拖累。 没有她,曹远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她不能这样自私!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拖累这个美好的少年。 “对不起,你.....我不能跟你走。”罗莎莎逃走,将所有的期望都拒之门外。就算再难过,就算曹远如何哀求,她也不开门。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也许是我妈太累了,也许是她心疼我,所以,几天后,她过世了。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死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解脱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离开,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 罗莎莎哽咽,朱遇听的一阵喉咙酸楚。卓平阳也觉得胸腔中十分难受,这女人,的确吃了很多苦。 曹远也不知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开心地来找罗莎莎,再次让她跟自己走。甚至交出自己的存折,那里,居然有十万元钱。 罗莎莎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于是两人约定,三天后,在路口等,两人一起走。 可是,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罗莎莎。 那天的雨很大,罗莎莎从早等到晚,都没有等到曹远。大雨中,她慢慢往回走,想着曹远也许是后悔了。 是啊,自己不过是个已婚的女子,有什么理由值得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为自己不顾一切。 可是,她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亲口听他说拒绝。于是她回到家中,敲响那家的门。可门没有锁,屋内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罗莎莎的丈夫。 直到那一刻,罗莎莎才知道。曹远不是没有赴约,而是不能赴约。他.....他被张诚杀掉了。 屋子里,躺着曹远冰冷的尸体。他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腼腆又亲昵地叫她莎莎。 张诚狰狞笑着,走上来一把抓住罗莎莎的头发,将她拖到尸体边“看清楚,你个臭婊子,背着老子偷人,这就是下场。” 张诚狠狠踢打罗莎莎,罗莎莎一句话也不会说,满脸是血,想去触摸曹远的尸体。可是好远啊,怎么那样远,她用尽了力气,也摸不到。 就像,摸不到她的幸福一样。 后来,罗莎莎被张诚再次关进家中,罗莎莎不知道张诚是如何处理尸体的。她昏迷了几日,高烧反复,还以为就此死去,可却偏偏活下来。 活下来后,张家人更加肆无忌惮作践她,简直拿她当狗对待。罗莎莎默默忍受一切,一直忍耐,直到终于等到张诚生日那天,她终于将准备好的毒药,放进酒里。 她冷眼看着张家三人毒发浑身痛苦。 她拿起准备好的大菜刀,一刀一刀砍着张诚的尸体,将电视声音放到最大。无论他叫的多么惨,也不会有人来。且不说,这张家的院子本就偏一些,楼下的人家又出门度假去了。更重要的是,张诚每次打她的时候,就是把电视开到最大声,周围的人都习惯了,也懒得跟张家人计较。 张诚起初还破口大骂,说要杀了她,说她不敢动手砍人。 罗莎莎却狰狞笑道“你这样的人渣,就是死一百万次,都洗不清你的罪孽。” “你个臭婊子,你敢动我儿子试试!!”喝了毒药的张母依旧凶狠,她不相信,这个逆来顺受的女人,敢对付自己的儿子。 罗莎莎不废话,一刀狠狠砍在张诚的大腿上。张母跟张父被喷溅出的血液吓住,被绑住的身体忍不住失禁。 罗莎莎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觉得好笑万分。原来这些作恶者,也不过如此。在死亡跟暴行面前,也根本不堪一击。她居然被这样恶心下作的东西,糟践了这样久,居然因为这样的人,害死了这世间,自己唯一的幸福。 第一刀之后,罗莎莎再也忍不住。她不断地拿到砍向张诚,不管他如何哀嚎唾骂,不管他如何哀求,罗莎莎的心已然凉透。 当仇人的血液溅射在脸上,罗莎莎笑了,笑的疯狂肆意。她发泄着长久以来压抑的痛苦,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狠狠拿刀砍在三人的身体上。直到三人都痛苦地流血死亡,罗莎莎才停止了杀戮。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朱遇忍不住问,反正想不想的,都知道真相了。不如一次问清楚! 她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理由要将这一切告诉两个陌生人。他们可能姓名都不通,唯有简单的招呼声而已。 电影电视剧里,无数次验证过一个道理,杀人犯一旦说出事实,就一定会杀掉知情者。可前提是,那些知情者都是好奇追问过程,探查犯罪人经历的。 朱遇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符合这个条件。当然,她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搜查别人房间的事。 “你不懂?!”罗莎莎微微诧异,白皙面庞,有些诡异地笑了。 卓平阳忍不住打冷颤,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笑容,很阴森,很恐怖。寒冷的冬天,南方的天气本就湿冷,他们还被困在,连个取暖的地方都没有,手脚又被困住。当真是,人都僵硬了。 朱遇摇摇头,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那种答案,就像她心底埋藏黑暗深处的秘密,一旦揭开,会传播致死的病毒。 “你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想做什么。”罗莎莎逼视朱遇,眼里尽是坦诚跟决绝。“何必掩饰,当你打开我的房门时,不就明白了。我知道,你也曾这么做过,如何,可能帮帮我?” 朱遇瞪大眼,仿佛经历的巨大的恐惧,身子有些颤抖。 卓平阳看着这两人打哑谜,心里发愣,可看到朱遇不安的样子,也担忧起来。“朱遇,死胖妞,你干什么呢?” 朱遇紧张的咬唇,用力地几乎出血。 罗莎莎不肯放过她,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如何?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来了,你应该兑现诺言,不是吗?一叶长青?” 最后那四个字,朱遇收缩了瞳孔。用尽力气,朱遇才没有尖叫,她忍着道“那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我已经好了,我改变主意了。你.....你.....你.....” 终朱遇结结巴巴,不敢看罗莎莎的眼睛。“你放弃,自首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卓平阳被终于诡异的吓到,他不喜欢这样的朱遇,好像被抽走了生命力,很快就要消失一样。于是他狠狠瞪向罗莎莎“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为难她。” 罗莎莎看都不看卓平阳,只是凉薄笑道“朱遇,你要毁约吗?” “我.....我....我......”朱遇不敢抬头看罗莎莎,朱遇在害怕。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把一切都删除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甚至丢掉了从前的手机,删除了一切跟自己相关的照片信息。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还会找到她。 罗莎莎抓住她的肩膀,阴狠道“我不管你为什么变了,可是你答应我的,就必须做到,否则.......” 她看向卓平阳,目光里全是杀意“否则,我让他给我陪葬。” “你疯了!!!”朱遇惊讶,毫不犹豫挡在卓平阳身前“他跟这件事没关系,你让他走,不要为难他。” “我就是疯了!!!”罗莎莎尖叫。发狂一般在屋子内暴走,情绪十分不稳定。朱遇不时留意她,一边挡住卓平阳,想要保护他。卓平阳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我不该疯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上姓张的那家人!!我这辈子,循规蹈矩,一件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过,可是老天爷是怎么对我的?它让我沦为那一家畜生的奴隶,被暴打,被虐待。” “我都忍了,我为了父母,忍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它要夺走阿远的命?他那么好,那么无辜,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给了我希望,又要夺走它?我的阿远,是那么纯洁美好的少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美好的事,为什么对的人,总是来的那样迟?” 罗莎莎哭喊地歇斯底里,已经癫狂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来的这样迟?为什么要在我无法拥有的时候出现?那个对的人,既然不能让我拥有,又何必要出现呢?” “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罗莎莎看着两人,眼里委屈又愤恨,好像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出口,终于能吐出自己心中的愤怒。 “我以为,我可以凭着他的爱,努力活下去。可是我错了,越是爱,就越是痛。痛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早些出现,痛恨老天爷为什么让他出现又不能让我拥有,痛恨老天爷为什么非要让他因我而死。太难受了,朱遇,我这里总是疼的。” 罗莎莎捂住胸口,哀痛看着她。 “你懂的不是吗?那种痛,跟你经历的一样,每时每刻,在心脏,在大脑,在全身,无时无刻不在痛,真的太难受了。你说过的,会帮我的。” “我来了,你该兑现承诺了。” 朱遇看着罗莎莎,久久不敢言语。卓平阳被这一切震惊,他深深感到不安,想要挣扎起来,却被罗莎莎一脚踹倒。 “朱遇,回答我,你会不会帮我?”罗莎莎的声音幽怨绵长,像个女鬼。 朱遇似乎在跟什么做斗争,身体惶恐不安,一直发抖。她很为难,也很痛苦。卓平阳受不得她这个样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捏的很紧,紧的发疼。 “你的到底想做什么?没看到她都这样了吗?她不行就我来!!”不管要做什么,他都愿意替朱遇承担。 “你?!”罗莎莎哼笑一声,冷冷道“你不够资格。” “我......” “我答应你!”朱遇抬头,打断卓平阳的话。 “我答应你,你放过他,他跟这一切,没有关系。”朱遇回头,看了一眼卓平阳,忍着颤抖,牙齿打颤道“他.....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好,反正你做完事,我也摆布不了他了。”罗莎莎笑笑,拿起刀子,割断了朱遇的绳索。朱遇站起来,扭动手腕。 卓平阳十分不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朱遇看他几眼,淡淡道“好奇心干嘛那么重?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卓平阳挣扎要站起来,朱遇上前两步,安抚他道“你.....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等一切结束,我....就来救你。” 卓平阳还想说些什么,罗莎莎再次堵住卓平阳的嘴,带着朱遇,锁门离开。 卓平阳觉得自己才真是要疯了,朱遇不是跟普通人走了,是跟一个变态杀人魔,他不敢想像,一个杀人魔会让她做什么。 他拼命挣扎,想要喊住朱遇,可是门已经关上,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很怕,恐惧蔓延全身,他难以想象,朱遇要是这一去,也变成浑身是血的尸体,该怎么办?他不能容忍,他真的容忍不了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卓平阳,认了吧,你早就喜欢上人家了。你无法看着她受到伤害,更接受不了,她是因为保护他,才答应那女人的。 他挣扎起来,在屋子里环视,想找各种办法,逃离这里。 -------------- 朱遇跟在罗莎莎身后,走了一段小路。在这里这样久,她竟然从没到过这里。很快,两人来到一块陌生又空白的地方,这天,日头很好。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穿透云层,在不远处,照出美丽的射线。光影交错,青山绿水,风声徐徐。 “这里很美对不对?”罗莎莎头也不回道。 朱遇看着她,还有她一直抱在手里的盆栽。“你手里拿着的,是绿萝花吗?” 罗莎莎举起那盆小小的盆栽,微微一笑,像看到爱人一般目光柔和又眷恋。“阿远说,他最喜欢绿萝花了,他说,绿萝不是不开花,是心甘情愿当绿叶,守护喜欢的花朵。” “可是,它虽然叫绿萝花,却永远无法开花。”罗莎莎有些语无伦次道。 “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朱遇紧张咬牙,神情复杂,似乎在忍耐什么。 “一叶长青,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但是,我替你高兴。有活下去的希望,总是美好的。而我......这对我才是解脱,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朱遇很难过“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她抿唇,如何也无法继续说下去,最后艰难蹲在地上,埋头痛哭起来。 罗莎莎坐到石块上,看着天空,微微一笑“阿远,我来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只是不知,你是否还会在奈何桥上,等着我。 ---------------- 文书语跟徐其韦几人一路寻找,艰难从小玄奘口中,找到答案。一群人顺着山路,到处找,终于找到一处废弃的旧屋。在那木屋里,发现了卓平阳。 卓平阳一被放开,即刻就奔出门外,惊慌到处找人。 众人听他说了经过,吓的要死,生怕朱遇会出事。于是继续分头开始找! 卓平阳在林子里发疯一样呼喊,一面找一面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朱遇那么聪明,怎么会有事。 可是她伤了腿,逃都逃不远啊。卓平阳眼下十分痛恨自己,那日为什么要英雄救美,连累朱遇受伤,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被挟持。 “朱遇!!!朱遇!!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卓平阳努力大喊,希望朱遇听到自己的声音,可喊了一圈,除了风,一点回应都没有。 卓平阳觉得天旋地转,心跳加速,只恨自己太无能。 眼看他要发疯,终于穿过一片竹林,看到了朱遇的身影。他焦躁不安上前,看着呆呆坐在那里的人,有些不敢靠近,害怕那就是一具尸体。 他紧张道“朱遇?!!” 那坐着的身影慢悠悠回头,眼中含泪看他。卓平阳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跑过去,一把抱住朱遇,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吻住她。 朱遇诧异,完全忘了反应。卓平阳紧紧抱住她,用尽一身的力气,吻住她的同时,眼泪滴落在她脸上。 还好,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他的心在颤抖,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要是消失了,自己会怎么样。他只觉得疼,像是罗莎莎描述的那种疼。 “你......”朱遇茫然,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这样做。一切都太突然,她完全忘了反应。 “我喜欢你!!!” 卓平阳终于直面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说出来你大概不信,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卓平阳抱住朱遇,忍不住痛哭出声。朱遇不自觉伸出手,轻轻在他背上拍打,像是在安慰痛哭的孩子。 好像被压抑很久的情感得到宣泄,卓平阳哭的不能自己。 众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卓平阳抱着朱遇痛哭不止,一旁不远处,罗莎莎紧紧抱住那盆绿萝花,没了呼吸。 第十七章 情书1 “你好吗?我很好!”————《情书》 “朱遇,你变了,我替你高兴。可是,我没法继续下去了。”朱遇猛然从梦里醒来,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屋外黑压压一片,神情有些恍惚。 那天以后,她按照约定,将罗莎莎的尸体火化,跟那盆绿萝一起,埋在了当初罗莎莎自杀的地方。朱遇也是那天才知道,原来那个盆栽里,一直放着曹远的骨灰。 朱遇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微微发亮的天,再也无法入睡。那天以后,除了赵警官,她谁也没告诉。 她想起自己在网上跟罗莎的约定,心顿时就疼的厉害。她以为那个网名叫你在远方的姑娘,大约会跟自己一样,治好了病,安稳的活着。可罗莎莎却找来了,带着痛,带着恨,带着决绝。 罗莎莎希望自己兑现约定,可朱遇颤抖着手,如何也做不出来。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字当时的心情,悔恨愤怒,烦恼厌恶,委屈怜悯,太多太多,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抑在心底的恶魔,释放出来。 朱遇忍不住想,她的病,也许根本就没好。 天刚刚亮,邓薇安已经起床准备早餐。她是个很守时的人,也喜欢循规蹈矩。生活里早就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6点一到,必然起床。 邓薇安推开厨房的门,才开灯,猛然被吓住。看清屋子里坐着的人,她松口气,气恼道“朱朱,你这是干嘛?” 干嘛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厨房,也不开灯。 朱遇看着仍然有些发黑的窗外,回头道“薇薇,我难受。” 邓薇安一愣,快步走过去,紧张道“你不会又犯病了吧?”往日平静的眸子,此刻全是忧愁。朱遇的病当初多严重,她跟文书语最清楚。她们都很怕,这姑娘会再次犯病。 朱遇摇摇头“我说不清楚,就是.....就是很难释怀。你说......罗莎莎她......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我的错?”潜意识里,朱遇总是忍不住想,罗莎莎是因为她,才自杀的。 邓薇安叹气,劝慰她“她的情况比你复杂,就算她不自杀,按照法律,她杀了人,被抓到也是死刑。你不能把这件事责怪到自己身上,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吗?”朱遇恍然,眼神很空洞。 “当然不是!你不要再想了好嘛?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好了,那么艰难才走出来,不要再次钻牛角尖,回到过去。”邓薇安握住她的手,紧张又担忧。 “可是.....当初是我跟她约定,一起自杀的。”朱遇恍然抬眼,看着邓薇安。 邓薇安一把捂住她的嘴“不准再提,都过去了,当初她没有来,现在你也变了。先毁约的人是她不是你,你没有错,都过去了。忘了好吗?”邓薇安焦急发愁,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能撬开朱遇的脑子,把这段记忆都删除掉。 她当真不安想起,朱遇当初那副样子。那是噩梦,对她也好,对文书语也好。 “朱朱,想想我,想想文姐。你答应我们的,不会再想着自杀。你要是再敢提,文姐会疯的,你知道她,当初要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邓薇安不安,握紧朱遇的肩膀,努力劝解。 “文姐她,还在吃药!本来她都好了,那天你出事,她差点又病发。算我求求你,不要做冲动的决定,你忍心文姐因为你,再次发病吗?” 邓薇安的话,终于让朱遇稍稍回神。 对,她不能让文姐难受,不能让她再次发病。朱遇于是抱着邓薇安,含泪道“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剩你们了。” 邓薇安叹息,想着这样不行,无论如何,要让朱遇再次去看看莫医生。 跟她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文书语。 吃过早餐以后,朱遇被文书语逼着,上了镇,去找莫医生。文书语将车停好,对副驾驶上的朱遇道“我先去送货,可能要处理一些事情,晚些来接你,你好好跟莫医生聊一聊,该治疗治疗,该吃药吃药,回头我会问莫医生,你不要妄想逃避,知道吗?” 朱遇颔首“知道了,我会去的。” 眼下诊所门还没开,脚伤好了稍许的朱遇送别文书语以后,眨眨眼,转身离开。 ---------------- 徐其韦看着文书语开车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药瓶来。那是文书语那天扔掉的,他留了个心眼,将瓶子捡回来。喜普妙,徐其韦熟练在电脑上搜索,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竟然是抗焦虑抗抑郁的药物? 徐其韦靠后,有些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总是笑意盈盈,八面玲珑的文书语,会服用这样的药物。这说明什么?她有病? 本来,这跟徐其韦没关系,可是,他不知想到些什么,就是好奇,就是放不下。那天以后,脑子里一直在转悠她发病的情形。 直到今天,偷偷捡到这个瓶子,才起了心思。 他陷入沉思,回想那天在寺庙里发现的。 没错,那一次,他们去找人,在寺庙中,再次发现了那个图案。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本以为要等到那家卖抱枕的老板回来,自己才能继续查,想不到,竟然再次在见到这个图案。 当日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细查,可找到朱遇后,他跟徐成海同时出现在寺庙,调查那个刻在寺庙石墩上的图案。还以为很快就能解答出来,可小玄奘告诉两人,那图案,只有云游的智能大师知道,他是后来出家的,不知道来历。 而对于智能大师的归期,小玄奘也不清楚。 无奈之下,徐成海跟他,都只能留下来等,一面,派人去找老和尚的踪迹。 真是一波三折,每每感觉就要接触真相,可线头一下就被掐断,变的模糊起来。他忍不住怀疑,他家那老头子,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骗他们。根本就没有那样东西,也没有那么一个人。 老头子根本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借口,把财产都捐出去,一分不想留给自己的子孙。 徐其韦哼笑,唾骂老头子一句,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抢到徐家的财产,不然怎么对的起,自己这些年受的苦。 --------------- 清晨的街头,朱遇慢悠悠走着,天色还早,除了上学的学生,就是早餐店开了门。天气有些冷,新闻报道说,最近会有寒流来袭,大约,是要下雪的。 朱遇被冷风一吹,感受着人间烟火,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一些。她其实不太想看莫医生,有些事,总是难以启齿的。她虽然信任莫医生,可大概是病情使然,有些话,在心里想,没觉得什么。可一旦说出口,就害怕别人说她矫情。 她,很怕别人的嘲笑。内心深处的阴暗,她没有让世人拆看的勇气。本质上,她是个连看到别人出丑,都要避开眼光,觉得尴尬的人。 过路的学生很匆忙,眼看要迟到,纷纷加快步子奔跑。 一人骑着自行车在古镇的地面上穿过,差点撞到朱遇。她险险退后,眼看要摔跤,被人从后面扶住。 “莫医生?你怎么在这?”朱遇愣愣,有些尴尬道。 莫医生斯文俊朗的脸,温柔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头,将围巾围住朱遇的脖子。“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亏的文姐打电话来,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到诊所了。” 朱遇轻笑,拍开他的手“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我虽然矮,可年纪也就比你小一点点而已。” 莫医生含笑,将她拉到一边,避开来往的行人。“吃早饭了吗?” 朱遇点头“吃过才出门的,你......” “我来抓你的!”莫医生笑笑,依旧带着看孩子的眼光看朱遇“文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你会逃,果然,我在门口没看到你。” 这就是一路追来的,朱遇歉意笑笑“我其实没什么事,是文姐她们太紧张了。” 莫医生拉着朱遇往诊所走“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聊聊天。” 朱遇一愣“不会打扰你做生意吗?” “最近生意冷清,你就好心来光顾一下我这个穷医生吧。”莫医生含笑,温和又体贴。朱遇知道,他这是害怕自己不自在。 心下一暖,放松了心情。 莫医生就是这样,永远温暖体贴,虽然来历成迷,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医生,很容易让病人情绪稳定。 要不是自己.....朱遇想,她大约是要爱上莫医生的。 “最近睡的好吗?”进了诊所房间,莫医生等朱遇一坐好,便开始问话。 “有一点做噩梦,醒了总是心里怯怯的。”朱遇接过护士递来的茶,感激笑笑。 “什么样的噩梦?”莫医生放置好录音笔,跟她像朋友一样聊天。他知道朱遇,不喜欢陌生人说心里话。 “我.....”朱遇眼珠子左转,回忆道“我总是梦见罗莎莎,脑子了一直重复她死之前的样子。” 莫医生留意她因为不安,而搅动的手指。“我听说,你亲眼目睹了她的自杀?这....让你想起从前了吗?” 朱遇不说话,看了莫医生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我只是觉得,为什么会是我呢?为什么她要来找我?当初那个约定,明明她没有来,可她为什么又再次来找我呢?”这个问题,她也问过罗莎莎。 “你没有问那个人吗?”那个人,就是罗莎莎。 “问了,她说.....她说我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朱遇想起这句话,瞳孔一阵收缩。莫医生能感觉,她在隐瞒什么。 于是,莫医生试探着问“那....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经历吗?”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罗莎莎才会说出这句话。 朱遇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我跟她,就是在网上认识,进入到一个抑郁症群里。然后....相互交谈了一下,便约定去自杀了。” “可是,你也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我....我算是好了吧。但....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说。”朱遇没有撒谎,她的确不知道原因。 莫医生停顿一下,决定抛开这个话题,对于朱遇自己都模糊的事,再问下去,没有意义。 “我听说那天有人跟你表白了?” 朱遇一愣,没想到莫医生会转移这个话题。顿时失笑,有几分无奈道“别人的玩笑而已,怎么你也来取笑我?” 那天卓平阳的确跟自己表白了,可这在朱遇看来,就是一时莫名其妙的冲动而已。她甚至无法弄清,这个人为什么那样做。她选择性逃避,宁愿相信,这个人是为了那几万元欠条而卖身。 “为什么不相信是真的?”莫医生笑笑,柔声道。 朱遇想了想,淡淡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她怎么能够幸福呢! 有些人,也许是前世作了孽,这辈子,距离幸福总是远一些。 朱遇迈着步子,慢悠悠往山上走。头发在冷风了,有些凌乱。她伸手,整理一下发丝,看着满眼的青山,觉得怅然若失。 幸福啊,她都快忘了,那是个什么感觉了。 以前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她享受过。可后来,越长大,越感觉不到幸福。她像是失去味觉的厨师,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于是,开始有些麻木。 为了掩饰自己,她总是笑,咋咋呼呼,热热闹闹。可心里,总是凉的。太阳从云层里照射出来,朱遇走到阳光处,感受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温度。 可是,还是很冷啊。 ------------------ 卓平阳很开心! 自从表白以后,他觉得自己像是揭开了蒙着眼的黑布,眼前明亮无比。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哥,原来喜欢一个人,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条件。对一个人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卓平阳窝在徐成海的屋子里,一遍遍不厌其烦,展示自己的快乐。 当卓平阳第二十次诉说自己的心事时,徐成海终于忍不住“够了,我相信你是恋爱了,那可以麻烦你,放过我的书好吗?” 卓平阳拧着徐成海的书,差点拧成麻花。 “哥,你怎么就不替我高兴一下呢?我恋爱了,我喜欢上一个人了。”卓平阳放开那本书,继续啰嗦。 徐成海深吸一口气,放下电脑“你之前也交过很多次女朋友,哪个不是这样反应的。” 没错,卓平阳的确喜欢过很多女生,也交过很多女朋友。徐成海没少为他挡灾。所以对于卓平阳的喜欢,徐成海并不觉得有何不同。 “这次不一样!”卓平阳惊异,完全是个毛头小子。 “哪里不一样?” “这次是真的,我爱上朱遇了。我发誓,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卓平阳提到这个名字,就笑的很开心。 徐成海恼怒,将他推出去“那么闲,去帮我监视徐其韦,不要再打扰我工作。” “可是我.......” 徐成海一把将门关上,拒绝这小子发病。喜欢?他嗤笑一声,每一次都这样,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徐成海已经不记得自己听过多少次相同的字眼,次次都是分手告终。 他现在,只关心智能大师在那里,盼着早日得到图案的线索。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卓平阳悻悻下了楼,才走到楼下,就看到大厅里,文书语正跟一个陌生女人,剑拔弩张。 “你怎么在这里?”文书语气压低沉,显然不太欢迎对面的女人。 “我怎么不能在这?”那个穿着高级毛呢大衣的女子嗤笑一声,看这样子跟文书语一样的年纪。“你这里是客栈,怎么?不准客人入住?” 文书语冷笑“镇上大把的高级客栈不去住,非要来我这里找不自在,你什么毛病?” “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差,难怪一直是单身。”女子毫不介意,轻轻反驳回去。 卓平阳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十八章 情书2 “不好意思,本店客满,恕不接待,你还是趁着天色早,赶紧去镇上投宿吧。”文书语作出送客的样子,全然没有了笑脸。卓平阳感觉,她看客人的样子,就像在看仇人。 “哦?”那女子上前两步,装扮精致的脸上,是玩味的表情。“好遗憾,刚才你的店员为我办理了入住登记,你的客房,还是很空啊。” 文书语一愣,转头看了看卓平阳,卓平阳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几人同时看向柜台处,朱遇慢悠悠从柜台后伸出脑袋,笑的很假。 “哈哈,嗯.....我....哈哈,罗宛不是空出一间房了吗?!”显然,她已经收了钱,文书语不好拒绝了。 忍不住瞪一眼朱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朱遇躲避文书语的眼神,有缩回去,像乌龟一样。 那女子得意笑笑,对着卓平阳道“服务生,帮我把行李送到客房去。” 卓平阳看一眼文书语,文书语微微颔首,卓平阳这才走过去,带着女子进入自己的房间。等人一走,文书语一把拉住准备偷偷溜走的朱遇。 “轻点,轻点,姐姐,我头发不多,你要是再用力点,我就要去跟小玄奘做伴了。”朱遇被文书语拉住绑在脑后的马尾,一路跟着她,进了厨房。 “你是不是疯了?什么人都敢接待?”文书语气的很,有种要暴走的样子。 朱遇揉揉自己的头皮,疼惜一秒自己的头发,嘟囔道“那什么,她给的小费挺多的,我.....” “所以你就见钱眼开了?”文书语指着她,想骂什么,又骂不出口,最后只能狠狠戳了一下朱遇的额头,恨恨道“你个傻丫头,那女人就是个.....是个十恶不赦的疯子,要多奇葩有多奇葩,你以为她给的钱多,就忍了?告诉你,你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邓薇安正在做小零食,朱遇闻到香味,忍不住咽咽口水,眼神飘过去,完全没在意文书语的想法。“文姐,瞧你说的,她可是一次性给了2000元,还给了我200元小费,我实在忍不住啊。” 见钱眼开,是她唯一的乐趣。 “每个数字都带二,难怪你心动。”文书语冷嘲,说完便出去了。 朱遇欢脱走到邓薇安身旁,拿起牛轧糖就吃“哎呀,好久没吃了。” 邓薇安看她一眼,摇摇头“文姐说你二,你还能开心吃,太没心没肺了。” “啊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朱遇咬着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女人就一个人,我们可有三个,怕什么?!” “你不觉得,文姐有些....紧张过度了吗?” “这....”邓薇安疑惑,这么看,好像是有些过分紧张了,还没等她细想,刚刚离去的文书语,有往厨房探进一个脑袋。 “你还站着干嘛?赶紧帮我去搬东西。”文书语显然是对着朱遇说的。 “我?!”朱遇不可置信“我腿还没好呢!”她苦笑着脸。 “我看你帮人家登记的时候倒是很快速,一点也不像个腿脚不便的。”文书语冷哼道。 “那我也不是用脚写字的啊!”这是迁怒,绝对的,朱遇含恨哀看她。 “少废话,赶紧做事,不然晚上不准吃饭!”文书语说完,转身离开,朱遇无语,在邓薇安同情的眼光中,慢悠悠挪出厨房。 老话说的好,不要得罪女人,更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 朱遇帮着搬好货物,揉着自己酸痛的腰往沙发上一躺。也不管形象如何,反正觉得累的慌。可还没等她躺过一分钟,文书语便提着竹篓递给她。 朱遇一看,愣着道“怎么个意思?!” 文书语哼笑一声“我们新来的客人要吃鱼,你去弄一条来。” 朱遇咽咽口水“行,把钱给我。”镇上的鱼最近挨个涨价,朱遇盘算这得花多少钱才合适。 文书语嗤笑“别傻了,为了节约成本,你去河里给我吊一条来。” 朱遇傻眼,“不带这么玩的!这么冷的天,你让我去钓鱼,不怕我冻感冒了。”真是见鬼,平常就算了,眼下这么冷的天,居然让她去钓鱼。 文书语将用具丢在朱遇脚边,拍拍手掌道“废什么话赶进去,不然晚上别想吃饭。”说完便离开了。 朱遇看看邓薇安的方向,苦着脸求救。邓薇安一把关了厨房的窗户,视而不见。朱遇心凉,你们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可抱怨归抱怨,朱遇还是拿上东西,慢悠悠出了门,往山下河边走。 临走前,她带上了打火机,打算在河边点火生暖。哎!造孽! 卓平阳下楼来,却未见到朱遇,忍不住问文书语“文姐,我媳妇呢!” 文书语摘菜的手一顿,诧异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卓平阳眨眨眼,再次道“我媳妇呢?”说的十分坦然淡定,丝毫没有不顺畅的感觉。文书语也眨眨眼,良久才道“你这声媳妇叫的也太自然了吧?人家答应了没?” 卓平阳笑的十分.....嗯.....暧昧!“瞧您说的,她都亲了我,还不得对我负责啊。” 明明是你亲的她好吧!!!文书语忍住嘲笑的话,想了想,恶意笑道“她去河边钓鱼了,刚走!你要是有时间,就去陪陪她吧。” 卓平阳一听,脱掉围裙追了出去。此时的卓平阳,恨不得时时刻刻看见朱遇,自从表明心迹,他就觉得自己是陷入热恋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朱遇。当然,朱遇的拒绝在他看来,纯粹就是小姑娘的害羞。 俗话说的好,要想媳妇追到手,男人脸皮就得厚。 卓平阳是这条规定的彻底实行者。 晚饭时候,朱遇一脸疲累回到客栈。在她身后,是提着鱼篓子的卓平阳。邓薇安拿到鱼,动作快速地清理干净,做好了,让卓平阳送到新客人的房间。 “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朱遇一边吃饭,一边好奇道。忙了一天,她又累又饿,只想好好吃顿饭。 “她啊?”文书语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人家豪门富太太,怎么会跟你我一起吃饭。” “豪门?什么豪门?”朱遇八卦道。 文书语想了想“好像是江氏集团,做什么太阳能电板的,鬼知道呢!” 听见江氏这个词,在座的男性都突然顿了一下。三个女人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吃饭。卓平阳不知想到什么,拿起筷子给朱遇夹菜“来,尝尝这鱼,你钓了很久,辛苦了。” 朱遇看着那一大块鱼头,有点发愣,其他人也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良久,朱遇抬头看卓平阳道“谢谢,但是我不喜欢吃鱼头。” “不喜欢?怎么会?你们女生不都是喜欢吃鱼头的吗?”卓平阳诧异,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朱遇会很喜欢,对着自己笑笑呢。 要知道,今天钓鱼的时候,他们两人的感情增进不少。 朱遇闻言,不失优雅道“谁说女生爱吃鱼头的?” “我前女友啊!”卓平阳一说完,整张桌上的气氛都有些不对了。朱遇此时觉得如鲠在喉,食难下咽。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此刻满是无语。 卓平阳见它如此,不安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不是低头吃饭,就是转脸不去看他。他疑惑,不知哪里做错了。 周围的人啪啪扒着筷子吃饭,朱遇干干开口道“平阳虎,我不是你前女友,更不喜欢吃鱼头。我只喜欢吃鱼肉!”说着,将碗里的鱼头夹起来,放回了卓平阳的碗里。 卓平阳一愣“不是,不是都说......” “那你去找你前女友吧。”朱遇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端起碗,走进厨房。其他人快速吃完饭,消失在餐桌上,唯有卓平阳一脸懵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 好不容易吃过饭,卓平阳直奔徐成海的房间。徐成海正好洗了澡出来,看见他,目光里满是同情。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卓平阳此时已经察觉到朱遇不开心,只是眼里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徐成海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他,自己开了一罐可乐道“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追过女孩?” “这还用问,我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你又不是没见过?!”卓平阳嗤笑,其实他自己也数不清,他到底交过几个女友。 徐成海颔首,淡淡道“我问的是,你追过几个,不是那些倒追你的。” 卓平喝一口啤酒,想了想道“这.......还真没有,不是我炫耀,像我这品貌,妥妥的高富帅,向来都是人家追我,我什么时候费心思追过女孩啊。” 徐成海带着几分同情跟理解,叹息一声“我明白了,难怪,难怪啊!” “什么难怪?”卓平阳不解“你别跟我打哑谜,咱俩谁跟谁,不要把你商场上那一套,用到我的身上。” “我问你,你还记得yoyo吗?”徐成海落座,笑的有些诡异。 卓平阳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就是你们公司那个胸比较大的前台?” “那也是你的前任女友!”徐成海摇头,对这小子的记性十分鄙夷。 “那我们是早分了嘛!”卓平阳不耐烦道“别那么多话,快说说,什么意思。”他对那女人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 “你记不记得你们怎么分手的原因。”徐成海又问。 卓平阳摇头,他连她的样子都忘的差不多了。 徐成海无语看他,这人要不是他兄弟,他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耐着性子道“你当时跟我说,那丫头在别人面前抱怨你不如她前男友,你一气之下,就把人甩了。” 这么一说,卓平阳总算有些印象。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那是他最屈辱的一段情感,居然被自己的女朋友说比不上前男友。这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最狠的是,他后来见到了那位前男友,那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他这样的高富帅,居然比不上那样的老家伙。他一气之下,就跑去质问yoyo,那女人大言不惭道“你是长的好又有钱,但是那有怎么样,你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关心我想要什么,在乎什么,论贴心温柔,你连我前男友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这还有什么说的?卓平阳一怒之下就跟她分手了,从此把这女人拉进黑名单,此生不想再相见。 说到这里,卓平阳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在朱朱面前提我的前任?” 徐成海颔首,还行,不是傻子,还有药救。可还没高兴,卓平阳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喷出可乐。 “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啊?!” “那要是朱遇在你面前提她的前男友呢?”徐成海继续调教他。 “不可能,朱朱那样子,一看就是没恋爱过的,这我有经验。”卓平阳的愣终于让徐成海忍不住,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不明白也别去追人家了,省得遭人厌弃。” ------------------- 徐其韦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江氏集团。 搜索一下,发下店里的那个女客,可能是江家二房,江毅的太太。看今天文书语的样子,很显然认识她,只是,文书语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堂堂的豪门贵妇,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客栈? 徐其韦跟江家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对这个江家有所耳闻。这位江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她自己也是出身富豪之家,嫁入江家之后,代替丈夫在江家掌权许久。 本该是日理万机的女强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江家有什么变动?生意场上的人,自来是八面玲珑,多番探查消息的。 所为上流圈子,便是有钱人跟有钱人相互交流,互通资源,各取所需的地方。 徐其韦回到国内,最近正在操作一个项目,如果可能,不排除跟江家合作。这般一想,徐其韦拿出手机,拨通了暗线电话。 他很想知道,这位江太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的项目。他可以断定,徐成海也一定在做这件事,同为徐家子弟,对于商业触觉的灵敏,那是老头子打小就训练的。 除了他那冥顽不灵的大哥,徐家人,都是生意场上的恶狼。 第十九章 情书3 有什么生声音在响,很熟悉,铃铃铃的。文书语觉得眼皮沉重,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文书语....文书语....文书语.....” “文书语!!!!!” 最后一声大喊,文书语从惊吓中醒来。她迷瞪着眼,看向喊叫她的人。越看,越觉得恐怖,这...这不是她的高中班主任吗? 文书语抬眼扫视一下周围,发现所有人都在埋头书写,写字声刷刷作响,耳边吹过微风,炎热的气息环绕周围。 这...这是她高中时候的教室?真是见鬼,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已经毕业很多年了,高考过去都十几年了。 “文书语,你发什么呆,考试呢!!!还有十分钟,就要交卷了。你居然在睡觉!!!”班主任说完,文书语瞪大眼看着眼前的试卷,高数? 这张清白的一沓糊涂的试卷,不会是她的吧? 她居然一个字都没写? 怎么会这样,她是好学生啊,努力读书多年,从不迟到早退,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这....这....她怎么会在考场上,睡着了? 旁边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转头一看,看到陈安怡那疯女人。陈安怡将小张白纸缩成团,扔到文书语脚边,使了个眼色,然后在班主任发现之前,迅速低下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这是让自己作弊? 文书语紧张捡起那张纸,忐忑不安打开,一下就愣住了。上面写着“小样,你也有今天!!!” 收卷的闹铃响起,文书语又急又气,怒喊一声“陈安怡!!!!我要杀了你!!!” 客栈里,正在切菜的邓薇安吓的一哆嗦,手里的刀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正在打扫的卓平阳直接撒了一桶水,湿了自己的鞋面。朱遇差点被嘴里的小笼包噎死,着急跳脚去找水喝。 徐成海在浴室洗澡,顿时打了个冷战。徐其韦手里的包子掉在地上,忍不住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而听到呐喊的陈安怡,微微挑动一下眉毛,笑的十分诡异。 -------- 文书语气呼呼,黑着眼圈出现在餐桌上。几人同时神情怪异看向她,她狠狠瞪一眼陈安怡“你怎么在这?!!” 陈安怡笑笑“看不出来?我在吃早餐啊。” “看出来了,我是问你,你好好的不在自己的房间吃饭,怎么乐意跟我们这些平民一起吃饭了?”文书语冷嘲热讽。 “平民?”陈安怡笑的神秘,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徐家叔侄二人。 两人自顾自的吃饭,丝毫没有异样。朱遇狐疑,看向低着脑袋憋笑的卓平阳,这有什么好笑的? 邓薇安安静的吃饭,什么都不管。 “那你这客栈,也够豪的。”陈安怡笑的意味深长,朱遇摸不着头脑,文书语觉得她话里有话。 “就是可惜,没有牛奶面包。”陈安怡问道。桌子上,全是包子稀饭,一水的中式早餐。 “你怎么不问有没有三明治,煎鸡蛋呢?”文书语笑的虚伪,话里带刺。桌上的氛围顿时变的诡异,人人有些胆颤。 好好的早餐时刻,因为这两人的针锋相对,顿时有些紧张。 “好啊,我正想吃三明治呢!”陈安怡顺着话题来,十分无赖。文书语气的丢下包子,朱遇觉得,要是可以,她大概会把东西丢到陈安怡的脸上。 “你若是想吃,自己去做。”文书语忍着脾气道。 陈安怡轻轻咬一口包子,笑道“文书语,我这双手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个人有本事,让我做饭。” “你这要命的富太太属性,来的不是地方。”文书语觉得这女人就死来给她找不痛快的。读书的时候就是那样,逮着机会就折腾她,十分讨厌。 好不容易高考结束,考上大学了,以为能摆脱她了。谁知,这疯女人又跟她上了一所大学。她真的头疼,大学毕业多年不联系,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陈安怡笑的诡异,巡视一眼餐桌上的众人,从兜里抽出两百元道“小姑娘,能麻烦你为我做些面包吗?” 这话显然是对邓薇安说的,她呆愣一下,看向文书语,等待她的命令。文书语怒瞪陈安怡,觉得这女人就算多年不见,也还是十分讨厌。 陈安怡见邓薇安不动,又抽出三百元钱,方在桌子上。“怎么,五百元,还吃不了一顿三明治煎鸡蛋?” 这是跟文书语杠上了,你不让我干,我非要来。 邓薇安可没经历过这场面,顿时有些茫然不安。眼看文书语要暴怒,朱遇一把抓过那五百元,乐呵呵笑道“薇安,去厨房帮我做只椒麻鸡,顺便做点三明治鸡蛋,我一会儿给人家送去。” 那几百元钱被她一把抓紧口袋,丝毫没有放出来的意思。 朱遇的话,给了两人台阶。文书语觉得这不是单独给陈安怡做的,面上过的去,气咽下去一大半。陈安怡反正能吃到东西,也不在意。 邓薇安松口气,总算不用夹在两人间为难。 桌上的三个男人,纷纷加快吃东西的速度,匆匆离开。留下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火光四溅。 邓薇安动作很快,不过半小时,做好了东西,让朱遇送来。只一顿饭,吃的文书语咬牙切齿,为了输人不输阵,她硬是坚持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将陈安怡逼退为止。 徐其韦见到那一幕,暗暗摇头,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都是幼稚可笑的。 ------------------ 朱遇打包好椒麻鸡,拎着东西往寺庙走。卓平阳硬是跟着她一起,要往寺庙去。朱遇敌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去。 一路上,卓平阳旁敲侧击,打探小玄奘的事。 “我看他年纪轻轻,怎么就在这出家了?还酒肉不离,不会是个假和尚吧?”卓平阳刺探道。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留意朱遇的表情,思索观察着。 朱遇不察,没想到他的心思。只是淡淡道“我听说,他是离家出走,无处可去,才在这当了和尚。”朱遇跟小玄奘相识不过两年。 朱遇出现的比小玄奘早,她在此跟文书语邓薇安两人建造了客栈,过了一年有余,小玄奘才上山剃度出家的。 “离家出走?”卓平阳不屑撇撇嘴“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不开心,就离家出走,也太跌份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显然忘了,自己也是离家出走的。 朱遇想了想到道“这个他没说,但是我记得,他当时可虔诚了,不然智能大师也不能收他。” 智能大师若是听到这话,大约是要跳出来骂娘的。 什么虔诚,狗屁! 这小子简直是耍无赖,赖上他了。为了在寺庙出家,小玄奘其实是在门口蹲点了三天,然后踩着点,去碰瓷智能大师的。 具体细节,智能大师想想都心酸。 总之,事情可以用碰瓷二字简单概括。而小玄奘,从此就赖在寺庙里,准备老死于此。 朱遇走来十余分钟,微微出汗,总算到达目的地。往日里在门口蹲点的小玄奘,此时却并不在。 朱遇诧异,这不是他的作风,难道是出事了。想着最近出了乱七八糟的事,朱遇加快脚步,跑进庙里。大殿内,一个人也没有。她惊异,担忧往小玄奘的屋里走。 卓平阳跟在她身后,不禁感慨,这女人明明腿短,怎么这时候跑的这样快。当然,腿短他也喜欢,两人凑在一起,简直是最萌身高差。好的不能再好了! 朱遇担忧着往后面的厢房走,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呻吟声。她吓住,不会出事了吧。于是一脚踹开门,大喊道“小玄奘!!!!” 这一下,就尴尬了。 屋内的小玄奘,正在玩电脑,带着耳机,所以没听到有人喊他。但是电脑屏幕上,正放着少儿不宜的东西。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画面十分火爆,火爆到小玄奘已经脱了裤子,自娱自乐。 朱遇这一脚,踹出了尴尬,吓的小玄奘差点不举。他吓的忙穿裤子,对着朱遇大喊“你干什么你!还有点礼貌没,进来都不敲门?” 朱遇此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卓平阳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竟是吐出一句“波多野结衣?!!” 朱遇愣愣转头,看着卓平阳。 卓平阳自知失言,顿时道“我不认识她,真的,我真的不认识她,我平时都是看***的。” 小玄奘无语,这有什么区别? 朱遇觉得又气又笑,哭笑不得。正不知说点什么好,却看到小玄奘脚边的一条狗。顿时大怒“你个缺德的和尚,自己看片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家的哮天犬???” 卓平阳这才发现,那条自己曾经惧怕的斗牛犬,此时正在椅子边,对着一条椅子腿发情。想不到,这片子,对狗也有效果。 朱遇简直没法再在这呆下去,丢下椒麻鸡,大步离开。真是太不纯洁了,她为什么要撞上这样的场面。临去前,朱遇对着小玄奘大喊“你个王八蛋,下次看片记得锁门。” 看着朱遇气冲冲离去,卓平阳跟在她身后,十分紧张。 “你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哪个男人不看点*****。” 朱遇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卓平阳却将这种反应,当作是对他的不满,只能继续道“朱朱,你别生气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看***了,连其他的都不看了,还不成吗?” 朱遇闻言,停下脚步看他“平阳虎,你想多了,你想看谁,跟谁看,我都不在意。” 她当然不在意,自己跟他什么关系啊。 可这在卓平阳看来,就不同了。你既然不是生我的气,难道是生那和尚的气?他顿时火冒三丈,拉住朱遇的手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在意我,难道在意那个假和尚?” 卓平阳气的肝疼,这女人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自己跟她表白这样久,不回应也就算了,怎么能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呢?难道是因为那个假和尚? 朱遇使劲抽回手,瞪着他道“卓平阳,你脑子有病,你们这些臭男人,爱看什么看什么,我管不着。还有,我的事跟你也没关系,轻不要瞎猜测!!!” 朱遇其实真正生气的是,小玄奘居然带着她的狗一起看片,这让她觉得自己以后无法直视那条狗。于是她又气又纠结,想着自己将它养到这么大,居然让一个野和尚带上邪路。这当妈的,有几个不心疼自己的狗儿子的。 而卓平阳只觉得自己踩到了朱遇的痛点,对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对,我们都是臭男人。”说完,扬长而去。头也不回,留着朱遇在原地,气喘吁吁。 --------------- 等到文书语跟陈安怡吃完早饭,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邓薇安从厨房出来,收拾餐桌。为了将餐桌擦干净,她端一盆热水,想顺便擦洗一下桌子。 未料,才走到门口,就撞上了徐成海,一盆水全洒在他身上了。看着他湿了一身的衣服,邓薇安连忙道歉。好在水不烫,没有烫伤。 邓薇安顾不得其他,直觉就是上前帮忙,用手里的抹布去擦干。徐成海赶紧阻拦,开玩笑,抹布很多细菌好吧。 “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您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洗干净吧。”邓薇安懦懦道。 徐成海很少跟她说话,这算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发声。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徐成海有一丝的恍惚,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不用了,我自己拿去洗洗就好。” “还是我来吧,不然我不好意思。” 在邓薇安的一再坚持下,徐成海回房脱了衣服,将她交给邓薇安。在那一瞬间,邓薇安再次看到饿那块手臂上的刀伤,心里一阵悸动,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徐成海。然后在他转身的瞬间,拿着衣服离开。 再一次近距离看到那条伤疤,邓薇安心里的疑惑更加大,她想,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亲口问问这个。 徐成海脏了衣服,索性便洗个澡,将身上的难受,清洗干净。他很爱整洁,受不了邋遢。卓平阳有时候会说,他是个洁癖怪。 男人太爱干净,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卓平阳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同志。 徐成海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狠狠给了他一拳。在拳击训练场,将卓平阳打的一个翻倒。从此以后,卓平阳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其实徐成海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同志,自从目睹了那件事,他对女人基本提不起兴趣。同龄人对他描述女人多么妙不可言的时候,他的反应永远是凉薄冷淡的。 商场上的人面上赞扬他,洁身自好。可很多人在背地里,嘲笑他身体有病。 他大约是有病,为了这,专门去同性恋酒吧呆过。可那里的气氛让他同样厌恶,那时候他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同志。 他大约,只是性冷淡而已。 可刚才.....徐成海想着刚才邓薇安主动帮自己脱衣服,他虽然拒绝了,可心里,竟然没有感到难受。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可是,为什么呢? 算了,管他为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 第二十章 情书4 “你要去哪儿?”陈安怡依在门边,笑着问文书语。 文书语淡淡扫她一眼,拿上手包,拉开车门。“你那么好奇干什么?” “你要去镇上?”陈安怡走下台阶,挡住她的去路。“顺便带我一程,我也要去镇上。”然后理所当然,上了副驾驶位。 文书语诧异“你不是自己有车吗?自己开车去。” “不要。”陈安怡轻飘飘拒绝,说的十分委屈“人家最近开车都开吐了,不想开车。” 文书语抽动一下眼角,忍着难受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啊?你这都是什么毛病?”以前的陈安怡,是个标准的女汉子。往难听里说,是个小太妹。打架抽烟样样来,老师家长曾经很头疼。 可突然一天,也不知发了什么风,坏习惯都戒掉了。安心读书,她本就聪明,不过一年,就成绩大幅度提升,甚至最后跟文书语考上同一所大学。 高中的老师都说,这就是个奇迹。而她陈安怡,也成为高中老师的教学案例。 但是自从大学毕业,文书语跟她就再没见过,偶尔得到消息,也是从朋友那里。想不到如今再相见,她竟然成了这样矫情的女人。 文书语一时接受不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看着她。 “怎么,还不开车?”陈安怡毫不介意文书语的吐槽,催促着赶紧开车。 文书语脑门发疼“你下来,我有事,不能带你去。”她可不想再在路上跟这女人吵起来,好不容易清静点。 陈安怡眉眼风情一挑,笑的意味深长“怎么,怕我啊?” 文书语倒吸一口凉气“我怕你做什么。”这女人这把年纪了,竟然如此妖孽。真是歹势,作为女人,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那为什么不肯载我?”陈安怡笑的暧昧诡异,“该不会.....你其实不会开车吧?” 她眼光里的挑衅让文书语脑子充血,明知是激将法,可仍然不免上当。大声嚷道“你才不会开车,你全家都不会开车。” 陈安怡笑笑“你错了,我全家都不用开车。” 文书语一堵,可不是,人家家里有司机,哪用得着自己开车。正想继续反驳,手机响了,文书语接通电话,跟那边的人唠叨几句,对方催的紧,她眼看陈安怡不肯下车,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起走。 文书语的车开的稳当,速度不急不缓。陈安怡一边哼着歌,一边道“你这车也太破旧了,这么些年,你都混成什么样了?” 这绝对是陈安怡听过最讨厌的话,她冷冷撇一眼陈安怡,嘲讽道“当了多年富贵太太,怎么这嘴巴越发没口德?你这样,你老公怎么受得了你?” 损人而已,谁不会? 岂料陈安怡满不在乎,轻轻道“所以我离婚了呀!!” 文书语被这炸弹炸的一懵,差点开到沟里去。“你离婚了?!!!” “冷静点开车?我还不想死呢!”陈安怡轻轻一笑,继续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她才不是紧张,她那是吓的。文书语深吸一口气,撇一眼陈安怡,转头看前方,一边开车一边道“你怎么离婚了?” 她记得,陈安怡当年是毕业就结婚了。据说是家里订好的亲,双方家庭实力相当,都是有钱人。门楣相对,再好不过。 同学们都还羡慕来着,毕业就脱单,人生大事基本解决了,省去多少麻烦。 谁曾想,这才十几年,就离婚了? “还能什么原因,男人出轨找小三呗!”陈安怡像是在说别人,语气轻飘飘。 文书语还想再问,她却转移了话题“不要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不就是个渣男吗?离了就离了。说说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肯结婚?” “你好端端扯我做什么?我单身我乐意。”文书语冷哼一声,觉得这女人真丝哪壶不该提哪壶。 陈安怡侧身,凑近文书语,端详一下她的表情,看的文书语好不自在,才忽然嗤笑道“你不会,还惦记着武克平吧?” 这个久违的名字让文书语暮然失神,瞳孔有限涣散。好多年,再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个人的名字了。这一失神,就容易出错。 “当心!!”陈安怡忽然大喊。 文书语刹那回神,这才发现眼前不远处,一条野狗挡道。她猛然拐弯,一不小心,就开到了坑里。好在两人都系着安全带,所以没有扑倒挡风玻璃上。 人没事,车子只是卡在泥坑里,暂时出不来。其他,一切都还好。 确认自己没事,陈安怡瞪着文书语道“你干什么呢?” 文书语不甘示弱,转头怒道“你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怎么就不能提了,你俩分开这么多年了。再说当年连交往表白都没有,怎么我一提,你就差点把命都丢了。”陈安怡也是不悦,语气十分不好。 “那又怎么样,我跟他的事,你为什么非要乱插手?你为什么不管好你自己的老公,弄的现在离婚了。”文书语气的口不择言,只想踩着她的痛点报复回去。 可惜陈安怡不甘示弱,嗤笑一声道“我离婚怎么了,我离婚了也比你一直惦记着一个死人强。” 这一句话,让文书语顿时冷静下来,不可置信看着她“你说什么?!!” 陈安怡猛然想起,自己一怒之下说了什么。神情不自在道“没什么,我...我找人把车子弄出来。”说着就想下车,去找人。 文书语一把拉住她,狠狠看着她道“你再说一遍,他怎么了?”文书语的眼光太狠,简直是在告诉陈安怡,若是不说,当场就能弄死她。 陈安怡内心挣扎稍许,垂眸思索下,艰难吐出一句“他死了。” 他死了,文书语再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不敢相信。“你骗我?对不对?!!” “我骗你做什么?”陈安怡嗤笑,眼里的嘲讽显而易见,盯着文书语,目光坚定道“文书语,我再说一遍,武克平死了,死了好几年了,到现在,尸体都烂了。” 文书语瞬间就泪崩,下巴抖动,颤抖着收回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捂着脸,忍不住大哭起来。 陈安怡看着她哭,也不安慰什么。她打开车窗,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等着文书语哭泣,沉默看着外面的田野。 冬日里的风灌进车子,两人都觉得有些冷。陈安怡看着外面一阵萧瑟的景象,满是枯草的田野,推开门,走下车。 车里,文书语哭的难受。 车外,陈安怡红了眼眶,静静抽烟。抽烟的手,有些抖动,有着某种隐忍,让人看不清情绪。 ------------------- 邓薇安在大厅内看书,碰的一声巨响,她看见卓平阳气鼓鼓走进来。然后气鼓鼓上楼,消失在拐角处。过了一小会儿,又看到朱遇神色萎靡走进来,抬着腿走进厨房。 她诧异,这是什么个情况?吵架了难道? 徐成海刚洗完澡出来,正在换衣服,卓平阳就推门闯了进去。徐成海险险穿好裤子,翻个白眼道“你进来不知道要敲门?” 卓平阳气恼躺倒他床上“她怎么那么难追!!”这个她,也就是朱遇了。 徐成海一听就明白,也不安慰他,而是淡淡道“难追你可以不追,又没人逼你。”对于卓平阳的失败,他早就心里有数。朱遇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一个都不同,完全不将卓平阳放在心上,失败,那是必然的。 卓平阳哀怨“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下?!!”他怎么摊上这种爱泼冷水的哥哥?就算是一般的兄弟,不都要鼓励一下他,安慰一下他吗? “算了吧,我已经看出来,你不是她的菜。”徐成海穿好衣服,嗤笑道“我已近放弃让你色诱她的想法,还是早日找到老和尚合适。”当初让卓平阳勾引,本就是个偏门路子,也没想成功。 如今看来,果然走不通,那女孩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索性就彻底放弃。 不想,卓平阳不乐意了。“我干嘛要放弃?你以为我追她是开玩笑呢?我告诉你,我就喜欢她了,她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哪点不好?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的。” 越想越来气,这个蠢女人,宁愿喜欢一个假和尚也不喜欢她,简直是眼瞎。 徐成海梳好头,走出来道“你玩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喜欢她,怎么了,不行吗?”卓平阳气鼓鼓,一想到她喜欢别人,就难受又不甘。她凭什么喜欢别人,他哪点比不上哪个假和尚? 徐成海上下打量一下卓平阳,哼笑一声“算了吧,你,没戏。”依照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朱遇这样的女孩可不是那种外面玩的女人,轻松上手,喜欢出风头。换男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最喜欢那些有钱又帅气的富二代。 卓平阳气的一下坐起来“你是不是我哥?怎么净泼冷水,我心都让你浇凉了。” 徐成海笑的十分欠揍“这就凉了,你就更别想了。她那样的女孩,那是认定一个人就一辈子的,一看就知道,不会玩感情游戏。你这么爱玩,能为她守身如玉,不再沾花惹草?” “那你当初还让我色/诱她?”卓平阳很气,既然如此,还让她色诱做什么? “色/诱只是让你牺牲一下色相,不是让你玩弄人家的感情。现在看来,你连色/诱都不行啊。”徐成海的冷水泼的不留余地,泼的卓平阳浑身湿透。 可卓平阳生来脑有反骨,不然也不能离家出走。他气呼呼道“不,我偏不。我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喜欢的女人,我就想跟她过一辈子。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我非让她喜欢上我不可。” 徐成海见他如此,只当他冲动不甘心,继续劝解道“还是算了吧,你只是不甘心而已,又不是非她不可,何必非要缠着人家不放。等我找到东西,我们一起回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等着你去浪。” 卓平阳却铁了心一般,丝毫不听劝阻“不,她跟以前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能确定这次,我是真动心了。我一定要追到她,一定要让她死心塌地爱上我。” 说完,也不等徐成海再说什么,开门就离开了。 徐成海看了嗤笑一声,淡淡一句,小孩子脾气。 ---------------- 傍晚的时候,徐其韦开着车,载着陈安怡跟文书语回来。徐其韦的车子总算修好了,他回程的路上,遇上了陈安怡跟文书语。 两人卡在半路,车子被拖进修理厂。别的问题没有,但是进沙子了,多少需要修理一下。 邓薇安看到几人进门,起身从厨房端菜,让朱遇吆喝众人吃饭。 餐桌上,氛围很不对。文书语跟陈安怡一直沉默用餐,也不针锋相对,吵架斗嘴了。朱遇跟卓平阳吵了架,神情也不太好。安静吃饭,一句话都不说。 话痨都安静了,徐成海跟邓薇安都是沉默的性子,更是不太说话。徐其韦倒是想说话,可是这一桌的氛围,他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晚饭的氛围就在这样紧张诡异的情况下,安静的吃完。朱遇跟邓薇安帮着收好碗筷,回到厨房,众人也安静的各自回房休憩。 夜深人静的时候,徐其韦口渴的厉害,下楼喝水。却看到厨房里有亮光,他一思索,难道谁在吃宵夜? 走下楼来,却看到文书语拿着啤酒跟鸡爪子,走出厨房。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惊讶。 “你这是.....”徐其韦还没说完,文书语却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徐其韦也不矫情,微微颔首,帮着她将东西拿到院子里。大约是冬日,天上的星星都暗淡一些。文书语早早在院子里生了炭火,裹着毯子喝酒。 院子里开着小灯,一串串挂在架子上,漂亮浪漫。橘色的灯光里,穿插几个彩色小灯,像是韩剧里,野营的院子。 “徐先生结婚了没?”文书语率先问。她随手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徐其韦。 徐其韦接过,摇头道“婚姻不易,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过。”这不是假话,复杂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对婚姻的望而却步。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也是一个人过。 “你呢?是.....” “我一直一个人,跟你一样。”文书笑笑,喝口酒道“可是人是一个人,心里却不是没有人。” 徐其韦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样个。想到她今日的不对劲,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我喜欢的那个人,死了。”文书语笑笑,看着徐其韦,有点难过道“可他的死,我还是从今天才知道,他都死了好几年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其韦有些愣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说点什么才好。眼前的女人,他是有些好感的,但是,没动过心思。 如今,这个女人对他说这番话,他忽然发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安慰,还是劝阻?好像,都不合适。 良久,徐其韦轻轻问“既然喜欢他,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是啊,既然喜欢,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文书语想了想,轻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喜欢,还是少年时候开始的。这喜欢,从头至尾,就是一场暗恋而已。” 徐其韦一顿,心里震动。从少年到现在,也该有二十几年了,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执着深情的人。 文书语再次饮酒,目光虽有哀伤,却没有眼泪。她扯着唇角,笑的有些嘲弄。“我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如今这样,少年时候心动的人,一喜欢,就喜欢了大半辈子。可是....我至今也只是暗恋他而已,从没跟他说过一句喜欢。” “我喜欢他的一切,却没有表白的勇气。日子转眼间,就成了这样。我跟他毕业后各奔东西,我以为他现在过的很好,必然跟女友结婚生子,相濡以沫,谁曾想,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会是死讯?!人生啊....”文书语长长叹息一声“真是太无常了。” 徐其韦却抓住了重点“你没告白,是因为他有女友了?” 文书语颔首“对,我可是个有道德的人。”她笑笑“我以为我能忘记他,可这么多年,我听到他的死讯,还是这样难过。感情这东西,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徐其韦看她有些微醺,灯光下的脸,醉眼迷离。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一些怜惜,那个初次见面的场景,又在眼前划过。丁香一样的女子,神秘,美好。 “这世道变的很快,谁的感情不是来了又去。人们常说真爱真爱,可出轨叛情的,比比皆是,为什么我就忘不掉?”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文书语越想越难过,再次开一罐啤酒,继续喝。 “大约是因为,人跟人不一样吧。”徐其韦开口道。 大约是氛围使然,两人都少了些防备。徐其韦喝着酒,开始说话。“我父亲在四十几岁的时候,娶了我母亲。我母亲当时年少,被我父亲迷住,不管两人相差二十几岁,非要跟他在一起。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可是吧,我父亲这人风流惯了,新鲜尽头一过,爱情就化为泡沫了。我母亲呢?”他嗤笑一声“饶是当初再信誓旦旦,到底敌不过年轻俊美的男人勾引,夫妻双双有了新情人,各自欢快。”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爱。哪有什么天长地久,所谓真爱,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人心复杂,以前的人都如此,何况现在这样快捷的社会。爱情,就是一顿快餐而已。” 我们都渴望牵了手就能走完一生,可现实却是,上了床,也未必能进入对方的心。一切都太快,太宽松,爱情,成了一时性冲动的借口。 人们拥有的太多,已经不再珍稀旁人的感情。久而久之,谁都不再爱别人了,谁都只爱自己。 “真难过,为什么我做不到这样?”文书语嘲弄自己,笑的很是委屈。为什么她不能做那个薄情的人? 徐其韦忍不住问“长情不好吗?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这样不好吗?”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他不信这个,却还是想问问别人的想法。 文书语看他一眼,恍然道“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长情有什么意义呢?自我感动吗?”她说不清楚,怎么就动心喜欢一个人,还一直喜欢到现在。在那个人以后,心里再也进不去别的人。 时间一晃而过,她以为自己只是习惯单身,如今听到那人的死讯,才知道,自己竟是爱了这样多年。 爱的深处成习惯,习惯到,像呼吸一样自然。你甚至忘了,爱他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徐其韦凝视她好一会儿,忽然凑近,亲吻了文书语的嘴唇。夜色下,橘色的灯光温柔暧昧,徐其韦的吻来的突然,文书语一下没反应过来。 “试一试吧。”徐其韦退开一步,紧紧盯着她道“让我试一试,长情,有什么意义。” 第二十一章 情书5 爱情是什么? 徐其韦活了四十几岁,依旧没看明白。他有过很多女人,也看过别人的爱恨情仇,他一直以为,爱情,不过是男女之间,一时的情欲冲动而已。 既然是冲动,那就会有消退的一天。 包括他的父母,曾经爱的多热烈,后来就有多可笑。 爱情,徒有虚名。 可看到文书语的那瞬间,他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知道这是一种好感,但也只是好感而已。那不是爱,他知道,文书语这样的女人,跟他以往交往的女性完全不同。不是浅薄的人,不是随意能打发的人。 他决定不去招惹她,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老头子的遗产更诱惑他。可眼下,他迷茫了。 他做了一个孟浪的举动,亲吻了自己不该招惹的人。 为什么呢? 大约是,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爱情的影子。 这是他一辈子,从没见过的东西。 原来传说中,为爱牺牲奉献的人,真的存在。因为爱一个人,宁愿孤单一辈子的人,是真的。 那一刻,他也想试一试,试一试长情是什么感觉。那个传说中,抓不住,摸不着,唯有耳闻的爱情,是否真的会有天长地久。 “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陈安怡冷笑打断徐其韦凝视文书语的目光,眼里尽是玩味。 徐其韦笑笑,并不在意她的刻薄。“陈女士跟书语是同窗好友?” “连称谓都变了,徐公子,这真是想追书语吗?”陈安怡有些嘲讽,看着风度翩翩的徐其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何必呢,她可不是你这样的情场老手的菜,玩不起你那些游戏。” 徐其韦握住杯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她道“江夫人神通广大,但也不是什么都对的。”这是点名了她的身份。 陈安怡淡淡一笑“别这么称呼我,如今我已经离婚,你还是叫我陈女士比较好。”她从不介意告诉旁人,自己离婚了,旁人问起来,她一直坦荡荡的告诉别人,她丈夫出轨。 旁人见她坦荡,反而不好意思再问。 徐其韦就是如此。 犹豫一会儿,徐其韦笑笑“陈女士,心胸坦荡。” 陈安怡看着在厨房里进出的文书语,神情有些复杂。徐其韦自然也看出来了,心里有种疑惑古怪的情绪。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我也有话直说了。”陈安怡放下咖啡杯,略带警告看着徐其韦“文书语这人吧,脑子一根筋。要是喜欢一个人,能喜欢一辈子。你徐公子纵横情场多年,不要乱打她的主意。” 这种警告,让徐其韦觉得新鲜。他活了这样久,不是没被人威胁过。可因为感情问题被威胁,还真是头一遭。可惜,他就不是个畏惧的人。 “要是我说不呢?” 他看着陈安怡,笑意盈盈。可笑容里,有种猛兽的危险。 陈安怡也不畏惧,看着他好一会儿,两人谁也不避让谁,空气里,有火花的味道。良久,陈安怡大笑道“我可是警告过你了,既然你不想退....”她站起来,看着走出门外的问书语,笑的诡异“那我就只能祝你,自求多福了。” 说完,也不等徐其韦再说话,拢了拢卡其色的披肩,转身离去。 陈安怡的话,让徐其韦诧异。他本以为这女人会用什么东西威胁他,却想不到,转眼就离开了。而这最后的话,自求多福?这是何意? ------------ 邓薇安捧着晒好的衣服敲了敲门,屋内没人回应,她想了想,也不知这人是否出去。也没多想,推开门进去,打算将衣服放下就离开。 可才放下衣服,不小心将他桌上的文件夹摔在地上,邓薇安赶紧蹲下身,捡起东西。猛然间,她睁大眼。这.....这不是她们客栈的资料吗? 能让邓薇安诧异,是因为,这份资料不仅仅是介绍客栈的旅游设备情况,更重要的,里面又客栈几人的个人资料。 徐成海为什么要查这个? 邓薇安顿时觉得自己是被人窥探了。她手脚慌乱,一页一页看资料,吓的手都在发抖。太详细了,这里面,对于她们的情况介绍的太详细了。 这不像是一个游客会有的举动。 邓薇安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慌乱收好东西,放回原处。门刹那间打开,徐成海回来了。 徐成海看到邓薇安,眼中微微诧异,看到桌上的衣服,心下了然。邓薇安慌张道“呃...我把衣服洗好了,给你送来。”说完,就想要夺门而出。 未料,徐成海挡在门口,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邓薇安比他矮上许多,徐成海一米八几分个子,邓薇安才一米六出头,她又瘦。在徐成海眼里,这女人就是娇小柔弱的样子。 邓薇安见他没有要退让的样子,低垂着脑袋,小声道“麻烦让一让。” 徐成海带着眼睛,斯文俊俏的脸,有种独特的男性魅力。但,朱遇的话来说,这男人,看着就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邓小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徐成海挡在她身前,看着她黑黑的头顶,为不可察地笑笑。 邓薇安低垂着脑袋,神情紧张,生怕他发现,自己偷看了他的资料,紧张道“什....什么?” 徐成海垂下头,凑近邓薇安眼前,凝视她紧张的脸,轻笑道“晚上能否做条鱼?” 啊? 邓薇安一吓,猛然抬头,差点撞上徐成海的脸。一种暧昧的情愫在屋子里蔓延,徐成海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一个女人的脸。他一时间,也有些愣住。 邓薇安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被这个问题弄的突然不知怎么回答。 徐成海率先反应过来,轻轻一笑,又问了一遍。 邓薇安慌张点点头,然后拉开他挡住门的手,跑了出去。 徐成海立在原地,看了看桌上的资料,回想她跑出去的样子,双手插回西装裤兜,笑的几分诡异。 --------------- 朱遇时隔一日,早就不生气了。邓薇安做了好吃的沙琪玛,她吃的很开心。更重要的是,自从陈安怡来了,几乎每次做事,都会给小费。最少也是100元,短短两日,她已经收入1000元小费了。 真是再好不过。 “薇安,我觉得这位姐姐来的真是太对了,自从她出现,我的病已经不药而愈了。”朱遇数着钱呵呵笑,谁说钱不能满足内心的空洞。 错了,钱不能满足富人内心的空洞,但是可以满足穷人。 对世间的穷人而言,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邓薇安勉强笑笑,安静地处理手上的菜。朱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察觉她的不对劲。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朱遇想起来,刚才邓薇安慌张跑进来,似乎想跟自己说点什么。 “我....” “朱朱,你出来一下。”门外传来卓平阳的叫喊。 朱遇翻个白眼,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二货。卓平阳见她没回应,探头进厨房,差点要进来。朱遇吓住,连声阻止他“你别进来,我一会儿出去。”卓平阳见状,才没硬要进来。守在门口,看着两人。 “薇安,你刚才要说什么?”朱遇回身问道。 邓薇安想了想,笑道“没什么,你....去帮我买条鱼吧。”那人晚上想吃鱼。 朱遇笑笑“买什么,我一会儿去钓一条。”她跟邓薇安告别离去,卓平阳帮她拿着鱼竿用具,两人往河边去。 “这么冷的天,干嘛自己去钓鱼,不如到镇上买?”卓平阳心疼道,觉得她太不心疼自己了。 “哎呀,镇上的鱼不还是河里钓的,还未必有我钓的好呢。”朱遇一边走一边道。 卓平阳撇她一眼,嗤笑她“我看你就是小气,有必要省这点钱吗?”他以前要是想吃正宗海鲜了,能为了一顿海鲜,直接从北京飞海南。像朱遇这样为了省钱,吃条鱼还自己去钓的,他还真没见过。 朱遇白他一眼“你个败家子,我小气你知道的就行,有必要拿出来说吗?讨厌”嘴上虽然不饶人,可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而这一声讨厌,在卓平阳耳中,竟然成了撒娇。听的他心里一阵酥麻欢喜,傻呵呵笑起来。朱遇心里狐疑,这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很快到了河边。 卓平阳一路都在回想,当初泡妞时候用的手腕套路。他想着,无论如何,总有一招办法,能将朱遇拿下才是。 朱遇钓鱼的技术很好,不用一会儿就能钓到大鱼,但是此刻,她却有些恼怒,“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呱噪,鱼都被你吓跑了。” 卓平阳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劲儿在她眼前话痨。以前也没觉得,他那么能说啊。朱遇觉得,他最近变的十分奇怪,一点也不像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我...我这不是给你解闷吗?一个人钓鱼,太无聊了。”卓平阳笑笑解释道。 “你还是回去吧,客栈的打扫做完没?”朱遇想着,这样下去,天黑也别想钓到鱼。 卓平阳本不乐意,他就像跟朱遇多呆一会儿,可手机忽然想起,由不得他不回去。为了方便,他早就买了新手机。此时来电的,正是他的好哥哥,徐成海。 既然有事,他也不逗留了。 朱遇见他离开,心里一阵轻松,安心钓鱼。 ----------------- “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做什么?”卓平阳推开门,就看到徐成海正在通话。徐成海看了看来人,简短跟那边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智能大师那边还没有消息,我想你帮我去寺庙跟小玄奘打探一些消息。”徐成海淡淡道。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再等等吗?”卓平阳有些不乐意,他不喜欢那个假和尚。一想到朱遇可能喜欢假和尚,他心里就一阵变扭纠结。 徐成海淡淡道“刚得到的消息,老头子身子越发不好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徐家就是别人的了。” 刚才通电话的,就是老头子的秘书。相信这个消息,徐其韦很快也能得到。老头子想活着的时候看到东西,若是等不及,他们都没戏。 卓平阳一愣,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想了想,纠结道“我觉得这事实在奇怪,你们家老头就给你们一人半边图案,只说找东西,可具体找什么,一个也没说,这不是让你们抓瞎吗?” 徐成海垂眸笑笑“我们家老头,跟人不一样,他若是轻易告诉你谜底了,那这游戏就不好玩了。你知道的,他这设局的本事,那是炉火纯青。眼下不管是我,还是我小叔,都不清楚这要找的,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但这不代表,你能瞎糊弄他。除非我不想要徐氏了,否则就得按照他的规矩玩。” 老头子给的是一道谜题,只有半边图案。 要找一件东西,可这是什么,得你自己去揣测。题目若是不难,不会让徐成海跟徐其韦自己出手,忙的晕头转向。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完整的图案,却依旧摸不清,要找的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徐家这两人,都是喜欢挑战的人,越是不可能,他们就越要整出一个答案来。 徐成海就是想证明,他才是徐家最聪明的人。 卓平阳嗤笑,摇头道“瞎折腾,我发现你家老头子,比我爸还能折腾。”卓平阳的父亲是土豪,徐家的老头子是豪门。 虽然都是有钱人,可是玩的套路,可是又高低之分的。 “行了,你也别抱怨,我估计,邓薇安已经知道,我调查她们的事了。”徐成海记忆很好,对于自己刚才摆放资料的顺序,清清楚楚。邓薇安一走,他就翻看了资料,发现顺序乱了。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也是他着急的原因之一。 卓平阳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只是....” “什么?” “算了,没事。”卓平阳将到嘴的话咽回去,觉得不是说的时候。答应了卓平阳,他转身告辞。 出了门,盘算着怎么从小玄奘那里套近乎。 可才到门口,就看到满天的雨水往下落。他一愣,这是下雨了?朱遇还在河边钓鱼呢。 想都不想,卓平阳赶紧回屋,拿了雨伞去河边。 此时的朱遇,已经钓了三尾大鱼,正开心的很。看到突然掉落的雨珠,慌忙收好鱼竿,拿着鱼篓,要往回走。 可大约是太着急了,一个不小心,踩到滑石,扭伤了脚。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倒霉,不仅扭伤了脚,大姨妈还来了。 跌倒的瞬间,朱遇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涌出,心里直骂脏话。这也太巧合了,她这是一摔跤,摔出了大姨妈吗? 随着她的摔倒,鱼篓倒地,一条鱼蹦跶出来,在地面上挣扎。 朱遇努力想站起来,可脚实在太疼了。豆大的雨点洒在她身上,很快就湿了一身。河面随着雨水的降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朱遇此时觉得又冷又难受。 想了想,她觉得要不打电话回去求救。 可摸了摸口袋,竟然没带手机?!! 真是祸不单行,她发愁苦笑一声。算了,还是靠自己吧。朱遇忍着痛,趴过去几步,将那折腾的鱼塞进篓子里,可鱼真的太滑,几次就溜掉了。 朱遇追着鱼爬了几下,眼看着它越蹦越远。朱遇笑骂“你是鲤鱼精吗?!!” 正发愁,面前出现一双脚,穿着脏脏的球鞋。朱遇慢慢抬头看,看到了卓平阳担忧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卓平阳此时不再幼稚,倒有了几分男子气概。也不废话,将伞递给朱遇,一把抓住那滑不溜秋的鱼,塞进鱼篓子。他蹲下身,淡淡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朱遇有些不习惯,变扭道“不用了,你扶我一把,我自己能走。”她这辈子,也就被自己的老爸背过。 其他的男人,连手都没牵过。 卓平阳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站起来,一脸严肃道“要么,我背你回去,要么,我丢了你的鱼,抱你回去。” 朱遇愣住,她这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其实很高大,很壮实。很....很有安全感。朱遇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男人。以往她跟卓平阳闹腾,却从没将他当作男人看。就是一个小破孩,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忽然之间,朱遇惊觉,卓平阳,也是个男人。 卓平阳凝视她一会儿,将鱼楼子跟鱼竿放进她手里,再猜蹲下身“上来。” 朱遇不再矫情挣扎,忽略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爬上他的肩膀。卓平阳背着朱遇站起来,朱遇撑着伞,两人在大雨纷纷下,慢慢往回走。 朱遇突然觉得,心很暖,忍不住靠上了卓平阳的后背。 两人漫步雨中,朱遇突然很坏心的想,要是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青山绿水间,一条小道上,卓平阳背着朱遇,一路往回走。风雨交加,湿润了青山,空气里,满是泥土气息。卓平阳一步一个脚印,以因为背着朱遇,脚印深深。 雨珠滴落在叶子里,响声很好听。 第二十二章 情书6 文书语正将衣服收好,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卓平阳背着朱遇进门。“怎么了这是?”她急冲冲下楼,看到两人都比较狼狈,文书语很是诧异。 “没什么,回来的时候崴脚了。”朱遇将鱼篓子递给文书语,笑笑想下来。卓平阳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文书语扶人的手一愣,诧异看着卓平阳。 卓平阳背着朱遇,拒绝将她放下来,一路往她房间走。进了门,朱遇被他放在床上。文书语看着严肃的卓平阳,心里有着古怪的感觉。 朱遇坐在床上,笑笑道“行了,你赶紧回去洗洗吧,我....”话没说完,被卓平阳的举动愣住了。 卓平阳握住朱遇的脚,帮她脱掉鞋子,触摸一下她已经有些红肿的脚道“疼吗?” 朱遇半天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正要说话,下腹部一阵疼痛。她没忍住,叫出声来。卓平阳吓道“怎么了这是?” 朱遇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只能道“你先出去,让文姐进来。”跟男人说这样私密的事,她还没那个胆色。 文书语一看就明白了,都是女人,当即进来,要将卓平阳赶出去。 卓平阳不解,担心的很“你到底怎么了?”他见朱遇脸色惨白,因为痛苦而蜷缩了身子,着急的不行。当即也顾不得其他,想要去触摸朱遇的肚子。 文书语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道“她这是大姨妈造访了,你先出去,没什么事。” 卓平阳被赶出来,猛然想起,大姨妈是女人每个月必来的某位特殊亲戚。可还来不及尴尬,就听到朱遇痛苦的呻吟。心里一着急,就想起一起听人说过,女人来这东西的时候,最好喝点生姜红糖水。 他也来不及回房整理自己,直奔厨房,到门口,看到警告标语,只能对着里面喊道“薇安,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邓薇安甩甩手上的水,走过来问。 “朱遇大姨妈来了,疼的厉害,你能给她煮点生姜红糖水吗?”卓平阳着急问。 “生姜有,可红糖没了。”邓薇安不解,朱遇以前也没痛经的毛病啊。“她痛的厉害吗?” 卓平阳着急“那哪里还有红糖?” 邓薇安想了想“上次小玄奘要去一包,你要不去寺庙问问。”也不知那小子突然怎么回事,居然问朱遇要了一大包红糖水,说嘴馋红糖鸡蛋,要走一大包红糖自己煮了吃。 但愿他那里还剩下一些。 卓平阳听了,也不多留,拿着雨伞出门。邓薇安心里嘀咕,这也太着急了一些。 卓平阳拿着雨伞一路急行,雨很大,伞都拦不住了。他到达寺庙的时候,跟落汤鸡也没什么区别。 小玄奘正坐在屋里看电视,反正此刻寺庙里没有香客,该休息就要休息。正看着喜剧片,嗑瓜子呢,卓平阳怦的一声推开门,吓的小玄奘连瓜子壳都吃下去了。 “哎你们有完没完,挨个来是不是,就不能敲敲门啊。”上次突然闯进来,吓的差点不举,这次又来,真是一点礼貌都不讲,太过分了。 “红糖还有吗?”卓平阳一点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小玄奘一愣,觉得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你说啥?” “红糖,你上次从客栈拿走的红糖,还剩的有没?”卓平阳再次重复,口气缓和稍许。 小玄奘这下总算确定了,一边站起来往厨房走,一边狐疑道“你这大雨天跑这来,就是为这个??” 卓平阳跟在他身后,平静道“朱朱大姨妈来了,肚子痛。” “她会肚子痛?”小玄奘拿钥匙开门,不屑笑笑“那丫头壮的跟头牛一样,你确定?” 卓平阳板着脸看他,一点不笑。 小玄奘见自己的笑话没人附和,讪讪笑笑,推门进去。在较为脏乱的厨房找半圈,终于在最角落里找到半包红糖。 卓平阳看着那有些脏兮兮的塑料袋,怀疑看着小玄奘“这还能吃?” “怎么不能吃?别看我这乱,地方干净着呢。”小玄奘刚说完,一只老鼠从角落蹿出来,从两人脚边跑过去。 小玄奘安静凝视一下卓平阳,然后哈哈大笑“哈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卓平阳看着那脏脏的袋子,实在不敢接过,拿了雨伞,匆匆离开。 出门后的卓平阳赶回客栈,借了车钥匙,直奔镇上,一番折腾,不仅买了红糖,还买了好些卫生巾,止痛药等。当然,还有一些巧克力,甜食,但凡适合女生大姨妈期间可以吃的,他都买了。 文书语看着一对东西,对床上的朱遇赞叹道“啧啧啧,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贴心的男人。要说他不是喜欢你,我还真不信。” 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绝不是嘴上说的两三句话,而是在行动上,为你做了什么。 很显然,卓平阳在这件事情上,合格了。 朱遇喝着红糖水,呐呐不说话。 文书语笑笑“哎,你真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朱遇眨眼问她。 “当然是给他一个交往的机会,就冲他这份贴心,你难道一点就不感动?”文书语取笑道。朱遇将碗递给她,一本正经道“姐,你要是喜欢,我举双手赞成。” “哎,你....”文书语没说完,朱遇埋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文书语摇摇头,嗤笑一声,害羞什么。 等文书语离开了,朱遇才探出脑袋,望着天花板,心情复杂。感动吗?当然感动,可是,她真的适合恋爱吗? -----------------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兴奋,蠢蠢欲动。这是最后一堂课,下了学,就能出去野。可惜这是地理老师的课,矮胖的男老师拿着课本在课堂上道“还剩一点点,我再讲两句。” 学生们一阵哀嚎,文书语亦在其列。 就算成绩好,也有厌学的时候。没有一个学生不讨厌拖堂的老师。老师也不是傻子,知道学生不爱听,但是每堂课有每堂课的任务,不完成会影响教学进度。于是老师对学生的哀嚎视而不见,继续讲课。 这一讲,就过去十分钟。 直到老师终于讲完,学生们到底松散下来。个个忙碌开始收东西,等着放学。班主任在门外等到地里老师离开,进来说了两句,布置一下任务,就宣布放学了。 今天是周六,最后一天的课上完,明天能彻底休息一天,简直再好不过。 文书语是今天的值日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等同学离去,准备打扫一下教室。跟她搭档的,是陈安怡。 “我去提水,你擦一下黑板吧。”文书语淡淡道。陈安怡微微蹙眉,几分不屑“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啊?” “那我们换换?”文书语翻个白眼,没见过比她跟变扭的女生。 陈安怡嗤笑一声,拿起擦板擦黑板。 文书语瘪瘪嘴,提着水桶往外走。水龙头在走廊的尽头,她提着水回到教室,发现那个擦黑板的陈安怡已经不见,文书语无奈,真是个会偷懒的。 她认命地打扫完教室,关门离开。 走出校门不远,却在拐角处看到一个少年。 文书语看着那清秀单薄的少年,穿着干净的体恤还有校裤,站在树荫下,似乎在等人。夕阳照耀在他身上,让他的无关更加立体,侧面更俊秀。 哪个少女不怀春,看到好看的男人,生理反应都是加速心跳。文书语看着那张脸,眼里微微激动。这是.....少年时候的武克平啊! 少年大约是察觉到有人看他,突然转头过来,看见文书语,慢慢走过来。“文书语,你怎么才出来?” 文书语诧异,这意思,是在等她? 武克平见她呆愣的样子,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磁带盒,里面是一卷歌带,磁带的封面,是年轻的张学友。 “诺,你上次问我借的,给你。” 文书语看着这老旧才磁带,久违的黑色胶带黑黑的,被缠绕在小小的塑料轮子上,它会随着录音机的转动,发出好听的歌声。 武克平看文书语呆呆的,不肯接过,一把握住她的手,将东西送到她手里。“拿着,记得一定要听,听完告诉我怎么样!” 还没等文书语反应过来,武克平就已经跑过马路,追赶公交车去了。 文书茫然,她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想明白,手里的磁带便被人一把抢过。文书语大骇,抬眼看去,正是一脸太妹相的陈安怡。“哎哟,张学友啊。正好,我也喜欢,先借我听一下。” 文书语气恼“神经病啊,人家的,还给我。”她伸手要去抢,可惜陈安怡比她高上些许,将手里的磁带高高举起,文书语踮着脚也拿不到。 两人一阵挣扎,陈安怡一把推了文书语,一辆车子从身后过来,眼看要撞上文书语。 文书语吓的尖叫一声,猛然坐起来。 看着屋外发亮的天,她大声喘息,该死的,又做噩梦了。自从陈安怡这家伙出现以后,她每日都在做噩梦。 不行,文书语恨恨击打一下串床板,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将她赶走。 --------------- 朱遇身子舒适一些,起床吃早饭。可出了门却发现,客栈里静悄悄的。她看看天,又看看手机,早上八点,往日这时刻,都吃早饭了。卓平阳那家伙,也该起床打扫了。 可今天,连平日早睡早起的邓薇安,都没出现。她看着厨房冷冰冰的灶台,诧异想,这怎么回事儿? 正想去找邓薇安,却看到她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篮子,采了新鲜的菜。她不禁笑笑问“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还没做早饭?” 邓薇安勉强笑笑“马上做,你等等。”她面容古怪,朱遇心里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我就是有点不舒服,起晚了。”邓薇安背对着她洗菜,头也不回。 朱遇见她不想说,也不强问,只道“平阳虎呢?怎么也没见他呀?”昨日劳累一场,不会身子不舒服吧。朱遇记得,昨天他可是淋了雨的。 邓薇安一顿,这下回头道“你要不去看看,叫他起床?” 朱遇想了想,抬腿往卓平阳的房间走。到了门边,她抬手敲门,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朱遇心里焦急,感觉不太好,于是也不顾礼仪,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看,不得了,卓平阳正满脸通红,躺在床上喘气呢。她焦急上前,抬手摸摸卓平阳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要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平阳虎,醒醒,醒醒?” 卓平阳微微睁开眼,迷糊看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朱遇吓一跳,匆忙抛出房间,来到前台处,找钥匙从柜子里找出医药箱。徐成海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朱遇慌张抱着医药箱冲进卓平阳的房间。 朱遇一面拿出体温计给他测量体温,一面拨打莫医生的电话。“莫医生,你现在能不能来客栈?” 莫医生正要出门,听到她焦急的嗓音,紧张道“怎么了?” “我店里的伙计淋了雨,发高烧了,你方方便的话来一趟,不行我立马送人去你的诊所。”朱遇一面打电话,一面紧张看着时间,体温计大概要量几分钟才准确。 莫医生闻言,安慰她道“朱朱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从诊所里拿了药箱就开车往山上去。 朱遇焦急地等待,一面看着时间,一面观察卓平阳的反应。忽然停他道“妈,你信我,真不是我干的。”他一激动,握着了朱遇的手。 朱遇顿觉尴尬,想挣脱。岂料卓平阳捏的更紧“爸,你信我,我跟她没关系!!” 朱遇尴尬的不行,这可怎么办?她被卓平阳捏的疼了,忍不住拍拍他的胸膛,安慰道“好好好,妈妈信你,信你啊!!”也不知这小子日后想起这出来,会不会怪她,占他这种便宜。 听到这句话,卓平阳一顿,然后眼角流出眼泪来。“你们都不信我,都不信我.......”语气里的哀伤,令朱遇心疼心酸。这小子,到底是遭了什么罪,难过委屈成这样。 不知为何,卓平阳这委屈难受的样子,激发了朱遇的母性,心里觉得他可怜,心疼他起来。主动握住他的手道“不怕不怕,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我都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也许是这安慰起作用了,卓平阳渐渐不哭了。 等他平息下来,朱遇从他腋窝下抽出体温计,这一看,吓一跳,都快40度了。天哪,一想到这时候因为帮她,才淋雨导致的发烧,朱遇心里莫名就愧疚又感动。 这辈子,除了她爸,真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样好过。 朱遇眼眶红了红,吸允一下鼻子,忍住眼泪。摸着卓平阳的额头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脆弱啊。” 等了十多分钟,莫医生终于赶到。徐成海见他急匆匆进去客栈,这才知道,卓平阳生病了。于是跟着莫医生走到客房,关心一下。 莫医生为卓平阳做了仔细检查,十分果断给他吊上药水降温。一边打针,一边对朱遇抱怨“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找我?你就不怕再晚一些,他烧成傻子?!” 朱遇还没回答,徐成海却焦急起来“医生,他不会真成了傻子吧?”这要是真如此,那他这当哥哥的,真是罪孽大了。 莫医生淡淡撇他一眼“还不会,他身体素质不错,但是看他的样子,大约病了一晚上,你们难道就没人发现??” 朱遇尴尬,不敢直视莫医生,徐成海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失职。莫医生叹息一声,一边开药一边数落朱遇,然后收拾了医药箱要走。 朱遇赶忙出门送他,走出门口,莫医生忽然问道“这小子不是因为你才病的吧?” “你怎么知道?!!”朱遇瞪眼,这也能看出来。 莫医生往里看了看,笑笑“看来传闻是真的,这小子在追你。” 朱遇一边送他出门,一边嘟囔“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他.......”不知怎的,朱遇低头咬咬唇,默认了卓平阳追求她的事实。 莫医生意味深长笑笑,俊俏斯文的脸上是欣慰的笑。他伸出手,摸摸朱遇的头,笑道“好啊,我家小朱朱终于要嫁人了。” 朱遇拍开他的手,不悦道“胡说什么啊,我跟他都还没交往呢。” “那就跟他交往试试吧,人总要恋爱的。”莫医生站在车旁,鼓励她道。这种兄长一样关怀,让朱遇心里一暖,可又有些犹豫。 “你....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可以恋爱吗?”朱遇有些不安,搅动着手指,眼鼓鼓看着莫医生。 莫医生闻言,笑笑道“为什么不呢?难得有人真的喜欢你,为了你还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敢尝试一下接受他?” “可....可我不太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朱遇苦恼又纠结“我....我的病.....” 莫医生看着她低垂的脑袋,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鼓励道“去试试吧,去试着接受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别害怕失败。也许,这份爱可以让你痊愈。” 朱遇诧异抬眼,看着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莫医生再次摸摸她的头,笑的温和又柔软。“你知道吗,你就像一株没有生气的向日葵,需要阳光来给你温暖。也许,这份爱,就是你的阳光。” 直到目送莫医生远去,朱遇依旧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是吗?那个人会是她的阳光? 第二十三章 情书7 徐成海坐下吃早餐,邓薇安端着油条出来,看到他,慌张垂下眼眸。徐成海面无异色,淡定吃早餐。 陈安怡慢悠悠起床,梳妆好以后,穿着休闲运动装出现在餐厅。她淡定坐在徐成海对面,扫一眼厨房,看到邓薇安出来,提着背包,似乎要出门的样子。她也不多事,随便看一眼,便转头吃早点。 “真是奇怪,你们叔侄俩居然没有一起用餐?”陈安怡喝一口热粥,轻笑道。 徐成海拿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一眼四周,淡淡道“江夫人对我叔叔很感兴趣?” “不敢!”陈安怡轻轻搅动碗里的粥,看着乳白色的白米粥,轻轻道“我已经离婚了,请叫我陈女士。”看来这叔侄俩有点问题,不然怎么会不分享她离婚的消息。她在商场多年,对于徐家的事多少有些耳闻,可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这让徐成海微微诧异,想了想网上的消息,心里一阵了然。“那可真是江家的损失!” 陈安怡一听,呵呵笑起来“你可真是有趣,江家在我离婚的时候可是说了,没有江家,我什么都不是。”老公外遇闹离婚,江家人嘴上说同情她,可一到离婚问题上,却露出真面目,个个数落她不知好歹。离婚这么久,人人都说没了江夫人的头衔,她什么都不是。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没有她,是江家的损失。 “陈女士何必自谦,商场上的人几个不清楚,江家能有今日的地位,跟你的手腕才智分不开。我敢断定,你前脚离开江家,后脚就接到无数的橄榄枝了,对吗?”徐成海凝视陈安怡,这是个有谋略有手段的女人,江家.....江家这么些年,没一个有用的人。 陈安怡对于这个答案笑笑不接话,徐成海见了,也不尴尬,反而继续道“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跟陈女士合作?” “合作?”陈安怡微微挑动一下眉毛,精致的眉眼似笑非笑“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徐成海坐在她对面,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能源。” “什么能源?” “陈女士何必装糊涂,我说的,是你手里那支科研团队最新的研究成果,液态电驱项目。”徐成海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样足以改变世界发电能源的项目,他怎么会没有探索? 陈安怡不动声色,轻轻道“啊....徐先生倒是耳听八方,只是...我听说,徐老太爷刚刚签署了一项遗嘱,说是要找到某样东西,才能成为徐氏的继承人。我很好奇,你找到了吗?” 徐成海沉默不语,陈安怡笑笑,继续道“想要跟我合作的人很多,你们家也的确是非常有实力的,可是......我只会跟当家作主的人合作!” 意思已经很明白,徐成海跟徐其韦,只有成为家主,才有资格跟她合作。陈安怡笑笑,低头继续吃东西,徐成海也笑笑,心里开始盘算。一时间双方都安静的吃东西,屋子里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 文书语站在天台上,安静地晒衣服,昨日大雨过后,今日的阳光很明媚,照在身上十分暖和。她用夹子将衣服夹在晾衣绳上,不时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回脑后。忙完一切,她找了把椅子,安静地坐下,看着青翠的山林,静静发呆。 徐其韦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单手支撑着靠背,沉默发呆。 他走过去,将盘子递到文书语眼前,关心道“怎么不吃早饭?”他起来到餐厅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出来,问了邓薇安才知道,文书语在天台上晒衣服。他知道文书语没吃早饭,故而端了早点上来。 文书语自从那天的吻,多少有些避着徐其韦。此时徐其韦却强势靠近她,没有要给她退缩的余地。她一顿,有些无所适从。 徐其韦知道,这样的女人,对于感情总是有些犹豫不决的。她们敢于爱一个人,却只有偷偷喜欢那人的心,她们会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很多事,却没有表白的勇气。越是爱,越小心翼翼。 徐其韦强势惯了,在商场如战场,看上的项目,就一定会想办法拿下。眼下换成了喜欢的人,他犹豫过一晚,就有了绝断。既然喜欢,那就一往无前。 文书语看着他手里的餐盘,礼貌笑笑“谢谢,麻烦你了,我还不太饿。” 这是拒绝? 徐其韦心里早有准备,轻笑道“那就陪我吃一顿吧,我一个人吃饭,就没什么胃口了。” 文书语淡淡道“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吃?”客栈里分明还有别的人。 徐其韦将餐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笑道“朱遇在照顾卓平阳,邓薇安有事出去了。陈女士跟那位...那位徐先生还没起床,我只好拉找你了。” 文书语此时要是下去,就能看到在楼下吃饭的人。可还没等她想好,徐其韦又道“我胃不好,不吃早点,恐怕会犯病,你就当帮帮我,陪我吃顿早餐可好?” 徐其韦的语气温和,笑的人如沐春风。文书语对这样礼貌的请求,怎样都无法拒绝。于是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吃起来。 她还以为徐其韦会借机说些什么,可徐其韦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吃早饭。两个人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下,静静地吃这早点。微风徐徐,大约有了太阳,这风,竟然也没有那么冷。 -------------- 朱遇仔细照看卓平阳,不时帮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莫医生说了,打针吃药后,只要出汗,就会好了。她看着卓平阳渐渐平稳的睡容,心里感慨万千,这个人,值得她试一试吗? 到了中午,卓平阳彻底退烧,醒来后口干,正要起床喝水,就有人递了一杯水给他。他将温水喝下去,身子觉得轻快不少,这才抬头,看到朱遇。一差异,喃喃道“你怎么在这?” 朱遇坐到床边,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卓平阳不安拉紧被子“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朱遇看他的眼神实在太严肃了,认识她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她这面容。不知为何,心里毛毛的。 朱遇见他这小媳妇的样子,忽然嗤笑一声“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卓平阳一听这小媳妇三个字,当即不乐意了。猛然坐起来,大声道“谁是小媳妇,老子纯爷们。不信你.....”他忽然觉得身上一凉,朱遇的眼神不对,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面,惊恐发现,他完全是一丝不挂,裸睡的!!顿时吓的拉紧被子,紧张道“你....你先出去。” 朱遇眉眼微微挑动,身子往前,居高临下看他道“怎么,刚才不是还很爷们儿吗?身材不错,你怕什么?” 平时当然没什么可怕的,可眼下....卓平阳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弱势那一方,他就像个小娘子,正被眼前的朱大官人调戏着。 “我...不太方便,你先出去一下行吗?”卓平阳紧张的不行。 朱遇去忽然来了兴致,看他的眼神都充满意味。她伸出手,忽然摸上卓平阳的脸,带着一股调戏的味道,轻轻道“平阳虎,我们交往吧。” 卓平阳一愣,诧异道“你说真的?” 朱遇点点头,目光灼灼道“我只问这一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说这话的时候,她紧紧抓住了身下的棉被,心里有期待,又有害怕。不知他会拒绝,还是嘲笑自己。 可因为莫医生的话,她忽然想试一试,试一试真假。 卓平阳眨巴着眼,看了朱遇好一会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让朱遇的脸显得越发诱人。刚才还小媳妇一样的卓平阳,忽然抱住朱遇的头,狠狠亲了上去。 他下手狠,直接就是舌吻。他抱住朱遇的头,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已经长驱直入,占据了她的唇,吻了好一会儿,他才笑笑道“现在起,你就是我媳妇了。” 朱遇喘着气,脑子有些缺氧,半天没反应过来。卓平阳爱死她此时呆呆萌萌的傻样,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朱遇呆呆傻傻任他抱着,心里莫名有种充实。好像飞翔许久的鸟,终于遇到了可以栖息的树。他想,就试一试吧,试试这一场,也许未来并非那么糟糕。 屋子里忽然升了温,两个人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爱像一道温泉,让两人浑身都是力量。 ------------------ 邓薇安从镇上回来,看到正下楼的徐成海,迅速避开了眼眸,心里一阵不安。她想了很久,摸不清这个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调查她们,资料虽然只大概瞥了一下,可很多地方都很详细。她觉得焦虑,想跟人说,又不太敢说。朱遇正忙着照顾身体不舒服的卓平阳,文姐自从那天回来,情绪一直不太好,做事一直在走神。 她坐在厨房里,安静地看着一盆子的白菜,情绪低落。 她直觉徐成海就是那个救过她的人,可她对于徐成海的行为敢到诧异。她应该感谢这个人,可这个人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她该怎么办? 忽然一阵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想到刚才徐成海下楼来,莫不是他出去了?邓薇安站起来,从玻璃往外看,果然看到徐成海开车出去。 他是不是要出去很久? 一想到这个可能,邓薇安顿时心里起了念头。如今他不在,自己是否可以去他的房间探查一下?这么一想,邓薇安快步走到柜台,拿到房间钥匙,紧张看看周围,没有人。她紧张跑上楼,来到徐成海房间门口。 确定周围没有人,她紧张地打开门进去。一进屋子,她就直奔徐成海的桌子,可上面什么也没有。她一愣,环顾一下周围。这是最好的房间之一,价格昂贵一些,设备自然也齐全一些。 邓薇安看了看周围,眼神锁定床头柜。她快步过去,拉开柜子,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果然看到那个文件夹,里面还放着她们三人的资料。 邓薇安不安地翻看,从三人的出生年月到毕业院校甚至工作经验,全都有。她越看越心惊,为什么会有这些,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看清楚了吗?”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邓薇安吓的回身一看,正是刚才离开的徐成海。资料被她惊吓,掉落在地上。徐成海看一眼地上的文件,慢慢走过去,捡起来。 邓薇安心里怕极了,想起上次那个杀人的罗莎莎,她心里十分不安,这个人,不会也是什么坏人吧?私心里她当然想不是,可万一呢? 邓薇安看着徐成海走进,不安退后几步,一不小心,就靠了墙。 徐成海不疾不徐,平光镜后的双眼,带着让人害怕的深沉。他腿长,短短几步,就将邓薇安逼在墙角里。“邓小姐,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好像不太礼貌。” 邓薇安闻言,气恼道“那你偷偷查我们,就礼貌了。”她还没兴师问罪,这人反倒倒打一耙了。 徐成海凝视她一会儿,看的邓薇安直发毛,这人虽然长的挺好,可身上的气场太渗人,邓薇安拿不准他想做什么,手偷偷摸到口袋里,准备一不对劲,就报警。 岂料,还没摸到手机呢,手就被徐成海一把抓住,他轻笑道“想报警?这可不太好。” 邓薇安害怕地想哭,可眼泪含在眸子里,委屈异常。她不想哭,可眼泪忍不住往外冒。她努力憋住眼泪道“你...你想做什么?” 徐成海将她一双手擒住,高举头顶道“怕我?” 能不怕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变态??邓薇安心里哆嗦的很。 岂料,徐成海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静静道“如果我真是变态,你能怎么办?” 邓薇安一愣,简直要哭出来,她难道真碰上变态了?她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眼下只能倔强道“杀...杀人是犯法的。” 徐成海闻言,忽然大笑起来,他伏在邓薇安的肩膀处,笑容震动了邓薇安的身子。她僵硬的不敢动弹,想拒绝又害怕这人一时冲动杀了自己。 徐成海笑完了,才抬起头来“放心,我不是变态。”他退开两步,拿着刚才的文件道“这是我的习惯,如果入住一家陌生的酒店,就会查一查这件店,以免遇到不该遇见的麻烦。” 他态度前后不一,让邓薇安十分不信。 “只是这样?” “不然呢?”他将资料递给邓薇安,笑道“我从没住过你们这样的酒店,它.....连星级都评不上。” “不满意你可以去别处住,没人求你来这里吃苦。”邓薇安瞪他一眼,装什么大款。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会的。”他淡淡一说,邓薇安气红了眼。 “你.....”她噎着,想骂人又受束缚于礼教,说不出难听的市井脏话。“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文姐她们。”说罢,气冲冲离开。 “我劝你还是不要说的好。”徐成海的话咋身后响起,邓薇安停住脚步,不安道“你什么意思??” 第二十四章 情书8 “薇安?”朱遇见邓薇安神不守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喊了两声,邓薇安方才如梦初醒,紧张笑笑“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朱遇面带担忧,关切道“叫了你几声,都不回答,水开了半天,也不洗菜,你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面对朱遇的关切,邓薇安心里犹豫挣扎,正想说话,却看到徐成海徐步从楼上下来,见到邓薇安,轻轻一笑。邓薇安被那笑容弄的心里慌乱,赶忙转调话头,笑道“没什么,我刚才在想昨晚看的剧情,猜测凶手是谁,你怎么了?” 她语带调侃道“怎么不去陪着你的平阳虎,到厨房来了?” 朱遇想到卓平阳,脸颊微微发烫,很快又平静下来。嘟囔道“什么我家的,我是问你,文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邓薇安一顿,紧张笑笑“干嘛这么问?” “你....”朱遇想了想,抬手指了指天台道“她每次一心情不好,就喜欢洗衣服洗床单。你难道没发现,这院子里的都挂满被单床罩,还有衣服?要不是没地方晾,我怀疑她连窗帘都不放过。” 相处这样久,她们对彼此心里的小毛病都很了解。文书语就有个爱好,一旦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洗衣服。小问题洗洗外套之类,大问题就开始疯狂洗床单被罩,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把客栈里所有的窗帘布全部都洗了。 可怜那还是下雨天,连可以晾晒的地方都没有。 邓薇安轻轻咬咬牙,想说,又不知怎么说。朱遇见状,心里了然“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别瞒我。我会胡思乱想的!” “你别乱想。”邓薇安紧张,最怕朱遇胡乱瞎想,将她拉到一旁,关好窗户道“你知道那陈安怡是什么人吗?” “不是文姐的熟人吗?”朱遇不解道。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出来了,这位陈小姐就是文书语的老熟人,但是,好像是关系一般的熟人。 “不止是熟人,她们...是从高中到大学的同学。”邓薇安想到从徐成海那里听到的消息,心里有些发怵。 彼时徐成海的话犹在耳边,“文女士有严重的焦虑症,此时刚刚听闻噩耗,很难保她会不会复发,你现在去告诉她这件事,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呢?” 邓薇安当时不甘心,倔强道“要是我非要说呢?” 徐成海笑笑,毫不在意“那只能说明,文女士在你心里,没有任何分量。” 徐成海的话让邓薇安瞬间发冷,对,她不能说,文姐的焦虑症虽然治愈了,但遇上这样的事,难保会不糊复发。她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让文姐再次病倒。想了想,她决定藏住这个秘密。 文姐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朱遇见邓薇安又走神,忍不住轻轻推她一下“你想什么呢?怎么又走神了?” 邓薇安摇头,笑笑道“没事,我...”她舔舔唇,继续道“我是想说,陈安怡这次来,给文姐带来一个消息,文姐是因为这件事,才情绪不好的。” “什么消息?”朱遇听的心脏一紧,可别是什么要命的事情才好。 “听说是....文姐的初恋死了。”邓薇安回忆道。 朱遇微微蹙眉,觉得有点发懵“初恋死了?”她疑惑道“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话说难听点,这初恋都多少年了,也不是文姐的丈夫,有什么好难过的?” 文姐平日笑嘻嘻,八面玲珑的,对谁都是笑脸,任谁见了,都觉得她性子好,没有什么难过的事。 邓薇安叹息一声,有些惆怅“文姐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嘴上说不在意,可心里最是长情了。人家初中送她的项链她都能保存很多年,那个男人吧....”她顿了顿道“我听说...文姐之所以这么些年不肯结婚,就是因为心里还有那个人。” 朱遇闻言,微微张开唇,诧异眨眨眼。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一个人,已经不止是长情了,简直是爱成了神才是。 “那个男人就像文姐心里养着的一朵花,养了这么多年,突然发现花朵枯萎死掉了,她心里怎么不难过。”爱情美好的,就像娇艳的花朵。 朱遇以前以为长情不过一个传说,想不到真有一日,能亲眼见到活人传奇。她淡淡道“既然喜欢那个人这么久,为什么当初没有跟他在一起?”既然喜欢,就算当时没结果,也该又一直追求的勇气才对。 邓薇安摇摇头“我听说,文姐当初打算毕业就表白的,谁知道有人先她一步,将那男的抓在手里了。毕业后,那男的就跟人家结婚了。文姐这人你知道,面软的很,自然不会去做破坏人家幸福的事。最后只好祝福人家,远远的离开了。” “可惜爱情这件事没道理可讲,就算没有在一起,那人就像扎根一样,落在文姐心里,这么多年,虽然嘴上不提,可心里从来没忘记过。” 就算养条狗,日子久了,它死的时候,你也会难过。何况那个心里喜欢,整整十余年的人? 多情总被无情误,明明缘浅,奈何情深,这才最是要命。朱遇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好,看看天台道“那咱要不要做些什么,让她心情好点?” 邓薇安想了想“我晚上做顿火锅吧,准备点她爱吃的食材,好好吃一顿,也许情绪会好点。” 朱遇一乐“这个可以有,正所谓世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烦恼,如果有,就三顿。”想了想,她大步出去,帮忙准备食材。 ---------------- 当文书语将最后一件被单良好,心里总算觉得舒坦一些。她看着一院子的床单,阳光照在上面,画面宁静而美好,她十分喜欢。她深吸一口气,享受空气里,飘散的洗衣液香气。 “想不到你还是个洁癖!”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文书语翻个白眼,看向陈安怡。 陈安怡看着在风中飘荡的定蓝色床单,淡淡道“怎么,还没放下?” 文书语眸子闪动一下,苦笑道“要是那么容易放下,就好了?”爱情之所以令人痛苦,大约就是拿得起放不下。 陈安怡坐到一旁的矮凳上,轻笑道“我要是告诉你他怎么死的,也许你就放下了。”那天知道了武克平的死,文书语心痛难当,连死因都没有勇气问。 陈安怡陪在她身旁,看她哭了一场。回来的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 文书语一愣,看着满院子的床单,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忽然就丢了性命? 陈安怡看一眼文书语,嗤笑一声“说来可笑,他是过劳死的。” “过劳死??!”文书语糊涂了,他那样的人,竟然是过劳死的? “我们以前看他,只觉得君子如玉,那一身的气质,怎么看都像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好孩子。可是...”陈安怡,顿了顿,带着几分惋惜道“他的父母的的确确是个普通的农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寒门走出来的贵子,总是比旁人更艰难一些。” 陈安怡对这位老同学的死,不是没有遗憾的,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他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要面子。他害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很拼命很努力,他跟张雅结婚后,张雅跟他妈妈不合。加上日子本就过的紧巴,他妈妈...” 陈安怡顿了顿,继续道“他妈妈又是个能搅事的,觉得自己儿子名牌大学毕业了不起,张雅配不上她儿子。婆媳不和,闹到后来,张雅流产,两人离婚了。” “这还不算,武克平那人是个讲情义的,管不住自己的妈妈,对张雅十分抱歉。离婚后,一直坚持给张雅赡养费,直到张雅重新嫁人。” “谁知这件事后来被他妈妈知道了,非要去闹,武克平直到答应给他弟弟买房结婚,他妈才没去闹。”陈安怡嗤笑道“我常常觉得,武克平上辈子大约就是欠了他父母的,这辈子当牛做马,给这家人还债来了。” “他们家的高香都烧在武克平头上,家里另外两个孩子一个没分到。武克平就算是名牌大学毕业,可他在政府单位工作,能有多少收入?他妹妹见弟弟有了房子,她也要,不然就天天上门闹,没办法,武克平最后还是妥协了。” “为了给这两姐弟买房子,武克平欠了一身债。政府官员不准经商,他就只好偷偷在外面接点外快赚钱。”陈安怡眼眸微微湿润,不无遗憾道“他原本是学建筑的,以为进入规划院拿了铁饭碗,日子好过一些,谁知....”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身体早就受不了了。后来,死在一个工地现场,他去那里视察,摔了一跤,就这么去了。” “可笑他父母还抬着他的尸体去要赔偿,不给钱不下葬。你说....他这算是被钱逼死的吗?” 文书语听的哽咽,喉咙里苦涩难受,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帮帮他?” 陈安怡摇摇头“不是我不帮,是....是他已经心如死灰。”她抬眼,看着文书语道“你知道,人要是没有了盼头,活着有多痛苦吗?” 泪水在文书语的眼眶中打转,此时此刻,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陈安怡不着痕迹擦拭一下眼泪,继续道“自从他跟张雅离婚,他大约就觉得,日子没有盼头了。他活着,就是为了像机器一样,给父母弟妹赚钱,你若是见他,必然要害怕。生活真的太恐怖,将他当初那股精气神全磨干净了。” “他死的时候,很平静。你要是在,一定能明白,他那是觉得解脱了。不用再被吸血鬼一样的家人,缠着不放。”陈安怡苦笑,知道武克平的死讯,她心里是震撼难过的。 但她更害怕文书语的反应,硬是将这消息封了很久,才亲自来,告诉文书语。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想不到,最后竟是以这样的结果告别。”文书语含泪道,多少苦楚难过,都在齿间徘徊,化成不忍,咽了下去。 “谁说不是呢?”陈安怡面容哀婉“到如今,他也算是得到解脱了。这样也好,但愿下一世....但愿他下一世他能活得痛快自在些。” 清风徐来,吹动书上的枝叶,吹动一院子的床单,还有两人心里,苦涩的心水。 ------------------- 又过了一日,朱遇拿着椒麻鸡,要去找小玄奘。卓平阳跟着她道“怎么又去送,上次不是才送了吗?”嘴上这样说,手却伸过去,帮朱遇拿东西,一点重物都不舍得她拿。 朱遇笑笑,娇颠看他一眼,“上次那鸡掉地上了,他没吃成,被哮天犬吃了。这次他都催了几天了,今天你病好些,我才来给他送的。” 上次去送鸡,却撞上小玄奘在看片片,她至今还记得,卓平阳的爱好。卓平阳大约也想到那一处,尴尬咳嗽一声,瞬间哀怨道“我病还没好,你再照顾我两天!”说话的时候,牵着朱遇的手,摇来摆去,撒娇的很。 朱遇甜蜜笑笑,拍开他的手“不准撒娇!”说完转身要上山。 卓平阳跟在她身后,带着醋味道“他那么喜欢吃,怎么不自己到店里来吃?还非要你亲自送,也不怕累着你。” 朱遇闻言,停下脚步,看一眼卓平阳“我以前也觉得奇怪,可他就是不肯说,宁愿多加钱,也不想自己来取。我开始以为,他是懒,后来.....” “后来怎么了?”卓平阳趁机拉着朱遇的手,追问道。 两人一路往上走,朱遇淡淡道“听智能大师说,他也是个可怜人。” “有故事??”卓平阳眸子闪光,好奇道。 朱遇摇摇头,打他一下道“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智能大师说了,既然是人家的伤心事,何必要去踩人家的痛处。” 卓平阳不知想到什么,觉得有道理,遂不再追问。 两人缠缠绵绵一路,走到了寺庙。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扫地僧,还有正在寺内上香的香客。顿觉不好,朱遇转身就要走。 可那扫地僧已经看到朱遇,大声喊住了她“朱施主,留步!” 第二十五章 情书9 朱遇顿住脚步,脸上神情几次变化,牵住卓平阳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变换了几下,她终于换上一个假笑的表情转身,柔声道“不知大师有何吩咐?” 扫地僧呆板点点头,淡淡道“施主可是来找小玄奘的?” 朱遇眨眨眼,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扫地僧又道“施主可是又为他送椒麻鸡了?”说话间,眼神瞟向了卓平阳手里的食盒。 卓平阳还没反映过来,不明所以呆站着。朱遇转转眼珠,哈哈大笑一声“瞧您说的,哪能啊,我...是...是他,我是陪他来,有事找小玄奘的。这鸡是他要吃,不是给小玄奘的。” 对于朱遇的谎言,卓平阳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忙点头道“是是是,是这样的,我打算带朱朱去山上看风景,顺便带点吃的,怕她饿着了。”随后亲密看一眼朱遇,两人十分甜蜜虐狗。 扫地僧依旧神情淡漠,继续道“不知这位施主有何事要找小玄奘?他眼下犯了戒,正在面壁思过。” “他犯了什么戒?”卓平阳好奇问道。 “阿弥陀佛,少年人心性不定,犯了色戒,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扫地僧淡淡说完,又追问道“施主所来,到底为了何事?”这是一定要问个究竟了。 朱遇有些着急,努力想找玄奘能问什么。 卓平阳正不知说什么好,忽然看到扫地僧身后的石灯柱,即刻指着那东西道“是这个,就是这个,我想问问他,这图案的来历。” 朱遇也顾不得细想,赶紧帮他圆谎“就是,我们看着图案挺不错的,想问问是哪里来的。” 扫地僧看一眼身后的图案,眸子深思一下,抬眼道“原来两位是好奇这个?这东西现在只怕知道的人不多了,它曾近是苗族一个家族的族徽。” 卓平阳本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这老和尚还真知道,顿时紧张追问道“那您知道具体来历吗?” 老和尚微微颔首道“这大约要从百年前说起。” 百年以前,这洞江镇来了一个和尚。他是个略懂医术的和尚,只是当地苗人只信奉自己的神,对于和尚,没有那么多信仰。那和尚也不着急,他一边传经布道,一边救治村民。 有一年,当地发生瘟疫,十里八乡的人,都得了病。老和尚眼看村民受苦,心里焦急,日夜不歇,研究药方。后来这药方总算研究出来,村民们得到救治。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只是老和尚却因为操劳过度,病死于这次瘟疫。 当时掌管这方土地的苗家土司,为了纪念这个和尚为乡里做出的贡献,便发动乡民建立了这个庙,而这灯柱子上,就雕刻了这个土司家族的族徽。 只是后来这个家族在抗战中消亡,没了踪迹。这族徽,也就没什么人用了。 “那时候的苗家人,很少有人做这样的雕刻,还是请的外面的师傅,来完成的。”扫地僧说完,卓平阳微微诧异。 “那他们这样的家族族徽,会刻在什么地方?”没有石碑,也没有木刻,这种东西,如何保存下来的? 扫地僧想了想,淡淡道“苗人有自己的苗绣,苗族女子会将族徽编织刺绣在自己的腰带衣服上,或者打在银饰上。” 卓平阳一愣,突然灵光一闪,也许,也许他要找的东西,是一件衣服,腰带,或者...银饰呢? 朱遇见他问完,扯扯他,想要离开。老实说,她最怕这老和尚了。倒不是他长的恐怖,实在是因为他太严肃了。永远在教育你! “多谢大师,我们问完了,这就走,不叨扰您了。” “施主留步!”扫地僧再次喊住朱遇。朱遇再次假笑回头,不知他有何吩咐。 扫地僧苦口婆心道“施主,小玄奘心性不定,若要修行,只怕还有诸多难关要过。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就请帮帮他,莫要再带这样的荤腥食物,再来寺庙。” 说完,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开。 朱遇呆在原地,一时十分尴尬,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助纣为虐了。 -------------- 文书语哭了一夜,第二日眼眶有些红肿。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怎么也没忍住,眼泪哭湿了枕头。 一出房门,便看到陈安怡收拾了行礼,准备离开的样子。她微微诧异“你要走??” 陈安怡点点头道“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必须走了。” 文书语想了想,垂眸不说话。这个人昨日才让自己难过的一塌糊涂,今日就要离开。她心里不知为何,却又有几分不舍起来。人年纪越大,就越舍不得离别。再不像年轻人一样,能说到头也不回的告别。 她心里有些苦涩,大学时代,她们虽然有吵闹,可也算是要好的朋友。而今....竟然生出陌路来。 陈安怡凝视她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老旧的随身听。那种老式的,专门用来听磁带的工具。如今,已经算是古董,消亡在市场上了。 “这是....这是他当初给你那卷磁带,我....还给你,留个念想吧。” 文书语有些呆愣,想起那个遥远的梦,那卷被陈安怡抢走后的磁带。她有些诧异道“你不说话书弄丢了吗?”她记得陈安怡抢走东西以后,自己差点被车撞,好在那车刹车及时,才没有出事。可当时陈安怡慌乱送她去诊所清理伤口,磁带就弄丢了。 “我...又找回来了。”陈安怡笑笑,将东西放到文书语手中。“听听吧,听完,你就放下吧。” 放下武克平,放下这段隐忍的爱。求而不得,很苦。何必执着呢? 陈安怡说完,拖上行礼,出门离去。 文书语愣在当场,连再见都忘了说。徐其韦从外面回来,看到站在台阶上呆愣的文书语,担忧道“怎么了?” 陈安怡将行李放上车,回头深深看一眼两人,驱车离去。远去的车子渐渐消失在拐角,陈安怡忽然落下泪来。 文书语眼眶再次发红,她深深看一眼徐其韦,笑笑离开。徐其韦看着她慌乱的脚步,心里一阵叹息。 文书语回到房间,找到电池,上上去,按下播放键。随身听里放出悠扬的男声,唱的多情婉转。唱到最后,一首情书款款而来。 “哦,可惜爱不是忍着眼泪留着情书,伤口清醒要比昏迷痛苦,紧闭着双眼又拖着延误,真爱来临你要怎么留得住.......” 回忆一幕一幕,这首首发于1996年的情歌,曾经唱哭了多少人。她一听到这首歌,就迷恋的不行。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只是被歌词感动,却从不懂的歌词里的意义。 到如今,年岁增长,岁月苍老,她终于懂得这首歌的难过。 眼泪滴落在衣袖上,文书语抱着腿,安静地哭。一曲结束,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她正要关掉磁带,却听到一阵咳嗽声。 “嗯哼!”一道男声响起,文书语听的一震。磁带继续转动,随身听里传来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文书语......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冒昧,可是吧......嗯....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话很短,短到让文书语难以置信。她紧张拿起随身听,倒带几次,听了几遍,终于确定那句话。是....是武克平的表白?!! “文书语,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原来,傻的不是她一个人,单恋的也不是她一个人。他喜欢她,他喜欢她,他喜欢她!!! 原来,从高中时候起,这个男孩,就喜欢过她。 可是后来出了意外,她没有收到这封语音情书。难怪,难怪他几次见到自己都欲言又止。他一定是想问自己有没有听到,他当时....他当时一定鼓足了勇气,跟她表白。 可是,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他不再问,她没有回答。 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彼此。 情歌还在继续,文书语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听。男声继续轻轻唱着,温柔的歌声让人心碎。 -------------------- 徐其韦站在门外,听到屋里动人的歌声,还有那隐隐的哭声,立在门边,收回了敲门的手。他靠在墙边,微微叹息。 他想起昨晚,他捡到陈安怡的皮包,去找陈安怡。陈安怡看到皮包,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傻女人?” 徐其韦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陈女士难道真只是来送讣告的?” 陈安怡饶有兴趣打量他一眼,拿过钱包,打开看一眼,看到那张明显被动过的照片,哼笑道“徐公子可不太礼貌,乱翻人家的东西。” 徐其韦笑的淡定,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如果我不打开看看,怎么知道这是你的呢?真是奇怪,这张照片居然少了一边。” 陈安怡拿出照片,淡淡一笑“徐公子是聪明人,一猜就准。”她似笑非笑,凝视徐其韦一下,严肃道“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文书语。” 徐其韦一愣,他只是猜测,没想到她这么大方承认了。微微蹙眉道“这不会,就是你离婚的理由吧。” 陈安怡风情万种一笑,往屋里走去。徐其韦紧随其后,关上门,他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个消息。 陈安怡拿起桌上的香烟,走到阳台上,轻轻吸一口烟,吐出撩人的烟圈。“放心,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只是刚好喜欢的人,是她而已。” 这倒是徐其韦没料到的,他想了想,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没跟她表白?” 陈安怡回身,凝视他一眼,轻笑道“因为我没有勇气啊!” 她用食指轻轻弹弹烟灰,笑的几分苦涩“就算到了今日,我也没有告白的勇气。蕾丝.....就算我愿意,她都不会愿意的。她心里有别人,我没有勇气给她幸福,更没有勇气保证会喜欢她一辈子。所以.....我有什么资格去表白呢?” 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谨慎。害怕对她不好,害怕她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害怕不能给她幸福。陈安怡自嘲道“我是个没勇气的人,没勇气离经叛道,跟社会对抗,也没勇气将那个人从她心里驱逐。” “徐公子,爱情不是游戏,更不是性冲动。”她长长吐出一口烟圈“你从前有那么多女友,可有一个能让你真心相待,想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徐其韦闻言,微微摇头。以前的他,从不相信爱情。那是虚无缥缈,徒有其名的东西。比不上金钱利益,看的见摸得着,心里安稳。 “我很喜欢她....不,我很爱她,可是我也知道,我没有足够的勇气,让她爱上我。既然如此,不如祝她幸福。”陈安怡苦涩的笑容在唇边消失,目光看着远处的青山,悠远而寂寥。爱情,也许你会遇到,可是,你却未必有资格拥有它。 徐其韦回想昨日的对话,听着屋里的歌声,心头有些微微发苦。一种寂寞又深沉的难过,在心底蔓延。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这情绪,太陌生,太....让他不安。 他忍不住问自己,徐其韦,你有勇气给她幸福吗? 第二十六章 陷阱1 文书语收拾好行李,提出门口。徐其韦已经站在车旁,见她出来,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帮她放上后备箱。文书语谢过,还是犹豫道“你其实没必要陪我去。” 昨日夜里,徐其韦找到她,提出带她去给武克平扫墓。她原本也产生了这个念头,却不想徐其韦率先提出来。文书语原本决定自己去,徐其韦却不容拒绝道“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到了临出发,文书语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女人,这些年一个人过,没有依靠男人的习惯。徐其韦的热情,让她有些不适应。 徐其韦不说话,只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都做到这一步,再说下去,就显得矫情了。文书语抿抿唇,不再拒绝。 徐其韦上车后,帮她系好安全带,驱车下山。 今日天日还算不错,风和日丽,红色的车子在山路上穿行,绕过一片片树林。武克平跟她算是老乡,难得大学还能在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她听说他跟张雅结婚,考取了城里的公务员,就在城里落脚了。 后来他们再没有联系。 陈安怡走的时候说,武克平的父母跟政府扯皮,弄到一笔抚恤金,但是却不舍得给儿子买墓地,借口落叶归根,将人葬在了老家乡里。 大盘乡距离洞江镇大概上百里路,上高速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徐其韦开着车,见文书语情绪不高,便在车上放了轻音乐。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目的地。按照陈安怡的描述,两人又问了几次路人,总算在一处距离镇上不远的半山上,找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坟包。 墓碑不大,因为他没有儿女,按照乡里人的说法,算是死于非命,所以没有立大碑。 几个已经破烂不堪的花圈歪歪斜斜倒在一旁,坟头上一片枯黄的杂草。 文书语看到这悲凉的坟包,心里一阵悲痛。那个她从少年时期喜欢的人,此时此刻,正孤零零躺在这里,也不知这雨水,是否浸湿了他的棺木,让他冰冷孤独。 徐其韦扶住脚步不稳的文书语,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把你想说的,都告诉他。” 人活一世,总离不开告别。 文书语感激看一眼徐其韦,抱着手里的菊花,慢慢走过去。到了墓碑前,她将东西放下,开始为墓中人烧纸钱。 她点了几次火,手的没拿稳,火苗被风吹,始终点不燃纸钱。徐其韦见状,亲自上前,背着风,总算点燃纸钱。火舌动作很快,一下子就燃烧了一张纸钱。文书语一边烧纸,一边喃喃自语。 “克平,我来了。”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几分回忆,几分惋惜,还有几分苦涩。 她一边烧纸钱,一边道“我听到你给我的情书了,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我才听到。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武克平,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如果时光能倒回,我的答案不会变。”哪怕到现在,则也是她心里的答案。 年少爱慕,谁都想天长地久。 那时候的爱情,干净,纯真。喜欢就是喜欢,简单地像一汪清泉。 可现实总是让人无奈,我们在可以相爱的年纪,却没有相守的能力。 “如果有来世,希望你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希望你不用因为现实的磋磨,错过人生的美好。武克平,这是我对你唯一的祝福,下辈子,一定要幸福啊。” 文书语含泪而笑,徐其韦立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听着她的絮叨。一阵凉风吹来,风里有眼泪的味道。 徐其韦心里觉得压抑,不是因为文书语为别的男人上坟哭泣,而是人生太难琢磨,未知的苦涩总让人害怕。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要走开几步,却见到一个女人提着祭品,出现在小路上。那女子看到他,再看到墓碑前的人,她诧异一下,走过去几步道“你是.....你是文书语吗?” 文书语回首,看到一个微微发胖的女子。她打量一下那女子,小心试问道“张雅?” 张雅微微颔首,轻笑道“好久不见,你来看他?” ------------------- 卓平阳昨日跟朱遇回到客栈,就要告诉徐成海,关于图案的事。岂料他也不知去了哪里,连手机都没带。很晚都没回来,卓平阳一忙,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终于看到徐成海,刚想说,却看到徐其韦帮文书语提行李出门。直到这两人离开,朱遇下山发货,卓平阳才找机会将徐成海拉到天台,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苗绣??”徐成海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很诧异,不禁狐疑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在老和尚那里都问清楚了,都怪小玄奘那小子,胡说八道,还真以为只有智能大师知道图案的来历,没想到那扫地僧也知道。”卓平阳没想到自己一顿胡说,能换来这么个惊喜。 “我跟你说,我回来的时候又问过朱遇,她说苗人确实有这个刺绣的习惯。我还问她有没有可能将图案打在银饰上,她说可能性不大,那种图案比较复杂,打起来麻烦。还是刺绣的可能性大一些。” “回来的时候,她还给我指了指店里挂着的那张苗绣绣片,就是那个装裱在玻璃里的那个。”客栈大厅内,挂了一些装饰画话,但是正墙上,有一个半人高的苗绣绣片,黑色的底色上,刺着蚩尤的传说故事。 徐成海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老头子不说找什么东西了,那东西可能就是一块苗绣绣片。这东西保存不容易,既然是人家的传家宝,这个家族消亡了,这东西,能不能保存下来,都是个谜。 难道老头子早知道很难找,所以才出这个题的?徐成海十分疑惑,这像是老头子干的事,可.....如果他跟徐其韦都找不到东西,那徐氏他会怎么处理? 还是他一开始就想捐出去?? 想到这种可能,徐成海眸子一冷,对于老头子的心思,越发觉得难猜。 “哥,别想了,你说说看,怎么处理?这东西到底该怎么找?”卓平阳焦急道,他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为徐成海着急。 “我先找人在外面找找,你去朱遇哪里打听一下,镇上或者附近村里,有谁买卖收藏这种苗绣。”徐成海想了想又道“记得保密,别让我小叔知道。” “他不是出去了吗??” 徐成海淡淡道“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卓平阳下了楼,准备去找朱遇,才到门口,就见到几个男女走进来。那两个女的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怎么找这么个客栈休息。 卓平阳看清来人,脑子一懵,这是.......最近是老同学聚会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女子看到卓平阳,先是一愣,忽而惊喜道“你...你是卓平阳吗?” 其他几人听到她的呼喊,都惊讶看向卓平阳。卓平阳对于几人,心里滋味几多复杂,良久,扯扯唇角,笑的礼貌勉强“王娜娜,好久不见。” 王娜娜可不管那么多,他乡遇到老同学,心里高兴的不行,立刻冲过来抱她一下,笑呵呵道“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吧?” 卓平阳不着痕迹抽掉她的手,往后走了几步。“是,高中毕业就没见到了,你们怎么也在这?” 这一行一共三男两女,分别叫王娜娜,章梅,黄利民,王城,黄铁行。几个人见到卓平阳,神色各异,有惊喜有古怪,还有某些复杂的情绪。 黄利民显然是这帮人的头,他笑笑,上前打招呼“平阳,咱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你在这里是.......” 卓平阳礼貌笑笑“这客栈是我女朋友开的,我帮她照看一下。” 几人露出了然的笑容,可那两个女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卓平阳懒得细想,拿过几人的身份证,帮他们办理入住登记。 人生真是处处是惊喜,多年未见的人,竟然忽然全冒头出来。 卓平阳将几人引导回房间,交代了一应事宜,便下楼去了。邓薇安见他要出门,小心翼翼叫他过来,问询道“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应该住一晚就走,只交了一天的房钱,你不用慌,按照五个人的饭量做就好。”卓平阳跟她相处这么久,大概知道她的习惯,也知道她不喜欢男人靠近,甚至有些厌恶男性。他想了想又道“你今天尽量别出厨房,有事叫我,实在不行,叫徐成海。” 邓薇安被这话有些吓到,忍不住问“那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卓平阳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勉强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邓薇安心里发怵,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回到厨房,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卓平阳出了客栈门,就想去找朱遇。有些事,他想先跟她说一下。他其实很怕朱知道那件事,不知道她会怎么看自己。那种事,是个女人,大约都不会接受。 他很希望朱遇会相信自己,可又害怕她不相信自己。他慢慢往山下走,希望会遇到朱遇,但是又不想太快遇到朱遇。 此时的卓平阳情绪复杂纠结,十分难受。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纠结的心情,以前的他,做什么事不是果断的,从没有如此难以决断的时候。 越是在乎,就越难抉择。 自从两人确立关系,他们的感情简直飞速进展。卓平阳从没觉得这么充实快乐,他觉得自己之前那几十年,简直是白过了。 可这几人的到来,就像一阵惊雷,告诉他,那个隐藏的噩梦,又回来了。 朱遇骑着小电动,慢悠悠往山上开,开到拐角,却看到失魂落魄的卓平阳,她心里一惊,赶紧停车,叫住他“卓平阳,你干什么呢??” 卓平阳如梦初醒,看到朱遇,心跳的厉害,她竟然来的这样快。朱遇将车停在路边,走过去,取下安全帽,狐疑看他“你怎么了?” 卓平阳一把抱住朱遇道“我想你了。” 第二十七章 陷阱2 朱遇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的一懵,然后慢慢红了脸。从卓平阳怀里扬起脸,轻笑道“我才走一会儿,你这也太矫情了。”话虽如此,可眼里的快乐掩藏不住。 看着这张笑意盈盈的脸,卓平阳心里更加担忧害怕。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又不太敢说出了。若是她不信自己,离自己而去呢?卓平阳不敢想象,朱遇离开他,他会怎么样。只要一想想,都会觉得难过。 他觉得爱情当真是不讲道理的,他与朱遇确立感情不过短短几日,可于他而言,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一般。朱遇就是他命定的爱人,他对她的感情,浓的化不开,一分一秒,都不想失去她。 嘴唇蠕动几下,卓平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哪里矫情了,难道你不想我?我生气了。”说完埋首在她肩膀,让朱遇看不见他的表情。 朱遇像是哄小孩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也想你,不生气了行不行?” 卓平阳紧紧抱着朱遇,扭捏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 朱遇笑的暧昧羞涩,拉下卓平阳的头,踮脚在她脸颊亲吻一下。卓平阳因为这个吻,情绪大好,终于笑开来。他目光亮晶晶看着朱遇,紧张道“朱遇,嫁给我吧?!” 朱遇这下真被吓到了。 她愣了愣,恍惚道“这...这也太快了吧.....我们才交往没几天。”这实在太快,他们甚至还不了解彼此的全部。 卓平阳也知道自己孟浪了,可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他觉得只要结婚了,这女人就是他的,再也跑不掉了。于是不依不挠“答应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等不及了。” 朱遇不安地推开他,呐呐道“你....你让我想想,这太突然了。”幸福来的太突然,朱遇心里十分不安。某种惶恐的情绪替代了刚才的快乐,结婚,不,不,太快了,快的好不真实。 卓平阳还要在求婚,朱遇已经走到一旁,准备发动车子回去。卓平阳见她情绪不太对,担心自己心急办坏事,也不敢再追问。跟她一起,骑车回到客栈。 一路上,朱遇靠在卓平阳的后背,心里快乐又难过。 这一切,来的是不是太快了。 ---------------- 小镇上简陋的餐馆里,文书语三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老板上了菜,张雅倒好啤酒,递给文书语。徐其韦因为要开车,所以只喝茶。 “想不到,你我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张雅轻轻抿一口酒,淡淡笑道。一次性透明杯子里,黄色的液体冒着一串串起泡。 文书语也抿一口酒,轻笑道“是啊,我们有十六年没见了吧?” 张雅微微颔首,笑道“你还是那么美,这位是你先生吗?”她看向徐其韦,打量一番,觉得真是个极品男人。 文书语刚要否认,徐其韦已经举起杯子,笑道“你是书语的同学吧,常听她提起你。” 张雅跟徐其韦碰了下杯子,羡慕道“真好,你能娶到书语,是你的福气。”文书语见阻止不能,只好转移话题。 “你.....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她以为张雅跟武克平既然离婚了,也许不会来看他。 张雅笑笑,脸上有些哀愁“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当年文书语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虽然这么多年了,不记得是应该的,可是张雅莫名就想说这一句话。 文书语一愣,勉强笑笑“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张雅颔首,没有生气的样子“我们不仅离婚了,我还再嫁了。” 徐其韦听的一愣,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来给前夫扫墓? 张雅不介意徐其韦狐疑的眼光,笑笑道“他死了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来扫墓。他的死,是陈安怡告诉你的吧。” 文书语微微颔首,静静看着她。 “真不知道说她狠心好,还是说她善良好。”张雅嗤笑一声,带着某种看不清的情绪,对文书语道“武克平一死,她就知道了,可她故意瞒着消息,不准任何人跟你说。” 文书语微微诧异,忍不住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雅摇头道“大概是怕你知道了消息,会不管不顾,闹出什么事来吧。” “武克平的死,你大概也知道了。在工地上出的事故,过劳死,他父母家人因为这个原因,带着尸体在他们单位闹了好长时间。如果你在,怎么会忍心看到这一幕?” 徐其韦听了这话,产生一个想法,难道这女人知道文书语对无武克平的喜欢? 张雅继续笑笑,又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他,可是吧,你跟他都不够勇敢,所以才被我这个脸皮厚的,捷足先登了。文书语,你恨过我吗?” 文书语面对她目光灼灼的质问,怔了怔,恍惚想起当年那一幕。 那一日,是情人节。那时候还不是很流行这样的节日,只是学校里的大学生故意在校园里宣扬,学生们觉得好奇好玩,跟着一起闹了闹。 文书语也学着日本电影里的情节,买了巧克力,想要去表白。可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武克平。第二日,在教室里看到武克平拉着张雅的手,进入教室。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教室里的同学一阵起哄,武克平跟张雅羞涩不已。还是教授来了,才打断那一场哄闹。 文书语永远记得那一幕,那一刻,震惊,难过,痛苦,都不足以形容她复杂的情绪。 后来,那一盒巧克力被她一个人吞下,觉得十分苦涩。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吃过巧克力。 你问她恨不恨? 怎么会不恨? 可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当初那些痛恨的情绪,渐渐变的平复。在他们的婚礼上,文书语心里只剩下祝福。 既然是她爱的的人,她有什么理由期盼他不幸福? 文书语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又不是小青年,还有什么恨不恨的。”过去了,都过去了。 张雅凝视她一会儿,嗤笑一声“你就是这样,明明喜欢,却不敢说。明明恨我,却不敢报复我。”顿了顿,不顾徐其韦紧张的脸,张雅道“文书语,我宁愿你恨我一场。” “我是个自私的人,从你哪里抢走了他,却没有本事让他幸福。我心眼小,容忍不了他的父母兄妹,天天跟他母亲吵闹。闹到最后要离婚,我还怨怪他,都是他心里没有我,才不帮我的。” “可后来.....”张雅哽咽,忍住眼泪道“可后来离婚以后,我才知道,他真的很好。就算...就算开始的时候心里没有我,可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把能给我的都给我了,就算后来离婚了,他也扛住压力,把房子留给我,还每月给我赡养费。” “我不肯要,他说.....”眼泪到底没忍住,滴落在桌上“他说我一个女人离婚,将来只怕更不容易,他是男人,多承担一些不算什么。他说对不起我,没办法让我过好日子。” “你说,他怎么那么傻??” 徐其韦被她的难过感染道,不知说些什么安慰,只好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张雅。 文书语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这不怪你,他们家的事我听说了,他父母......的确不是好相处的人。” 用陈安怡的话说,那一家人,简直想水蛭一样,在吸武克平的血。作为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又考进那么好的政府部门,就应该有很多钱,足够养活他们一家人。不,足够他们一家人过奢侈的生活。 张雅用纸巾擦擦眼泪,苦笑道“可我应该陪着他的,当初结婚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会甘苦同舟,可实际上呢?我受不了他父母那吸血鬼一样的做派,逼着他跟家里断绝关系。他这人,责任心太重,不舍得父母吃苦,我扛不住,到底还是离婚了。” 当初爱的甜蜜,谁不是期待着幸福的家庭婚姻生活。可现实永远比你想的残忍,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牵扯了无数血脉亲人,鸡毛琐碎事。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会压垮你信誓旦旦的爱情。 张雅哭了一场,三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天色渐晚,三人分道扬镳。 临去前,张雅抱住文书语道“文书语,武克平的确是个好男人,你没有爱错人。” 他的确是个好男人,可惜却不是个幸运的男人。 徐其韦慢慢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他不时瞄一眼文书语,见她情绪不高,心里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可话道嘴边,又觉得不说合适。 有些东西,只能一个人想明白。 车子开到一半,徐其韦进入休息站,想让文书语休息一下。她似乎因为喝了酒,有些不舒服。 文书语谢过,下了车,直奔洗手间。 等文书语出来,却发现徐其韦不见了。她正诧异,四处找他的车,却看到他从便利店出来。在文书语还没张嘴之际,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伸手触摸那水,手上的触感让她一愣。“怎么是热的?” 寒冷的夜晚,温暖的热水,让人暖心。 徐其韦笑笑“刚才你光喝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喝点二水暖暖胃吧。” 文书语莫名湿润了眼,低头颔首,不让他看清自己的情绪。徐其韦将车开过来,载她上了高速。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车头的灯光在道路上,如同巨大的兽。文书语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道“你那天说的,是真的吗?” 徐其韦一愣“你说的是什么?” 文书语转头看向他,淡淡道“你亲吻我那天,说想跟我交往,是真的吗?” 徐其韦诧异,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愣愣道“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交往吧!”文书语说完,转过脸去,不敢看他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勇敢,肆无忌惮的跟一个男人表白。 如果是以前,这不会是文书语的做派。可今天见到张雅,她忽然明白。人生那么短,她已经错过一个武克平,错过将近二十年。她为何还要再错过一个徐其韦? 她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徐其韦抑制自己想要跳起来的冲动,咧嘴道“你确定?” “嗯,我确定。” “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徐其韦愣了稍许,然后道“那...我们交往吧。” 在文书语看不清的情况下,徐其韦忍不住抽动嘴角。想笑,又忍不住告诉自己要冷静。你又不是毛头小子,不要犯傻。可唇角扬起的弧度,怎么也扯不下来。 第二十八章 陷阱3 朱遇觉得卓平阳有些奇怪,从回到客栈开始,他就一直粘着她。听说客栈来了新客人,朱遇本想去问问,他们准备晚上吃些什么。可卓平阳只说,担心她太累了,让她回房好好休息。不仅如此,还准备好了零食,让她回房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 朱遇第一次感到被宠爱的感觉,卓平阳什么也不让她做,只让她玩,放她最喜欢的电视,准备她最喜欢的零食,甚至体贴的泡好了一壶热茶,放进保温杯,让她解腻用。 临去前,还想要开空调,被朱遇阻止了。朱遇坐在床上道“省电点,不要浪费。” 卓平阳笑笑,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带上门离开。关门的时候还道,晚饭给她送来,不要出门。 真是将她当猪一样养着。 但是这种宠溺,朱遇却喜欢的不行,心里甜蜜冒泡,只觉得自己仿佛浸在蜜罐子里。 卓平阳出门后,紧紧关上门,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想着,只要挨到那几个人离开,就万事大吉了。他不敢冒险,让朱遇知道那件事。每每看到朱遇的脸,他就无法忍受任何一种可能。 爱情果然是最不讲道理的,以前交往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让他如此患得患失。而朱遇不过才交往了几日,她却像是长在他心上的肉,融入他灵魂里的孽,舍不掉,也不想舍。 他从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爱会让人坚定勇敢,变的不像自己。 卓平阳第一次有这样的觉悟,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母亲当年坚决要离婚,又为何要坚决嫁给那个男人。 卓平阳醒醒神,深吸一口气,从走廊出来,进入客厅。此时才刚过中午不久,那帮人结伴出门,去寺庙了。 他们是看到网上对于洞江镇附近,佛云的描述。想来一堵究竟,看个热闹。卓平阳嗤之以鼻,这帮人大约只看到前面那佛云二字,后面的仔细描述,一概不清楚。 他讥讽笑笑,这么多年过去,这群人似乎还是少年时候的德行,没有长大的意思。 王娜娜几人出现的时候,卓平阳恍惚想起了高中时刻。还有那众人指指点点的一幕,他们曾经是玩伴,是朋友,可出事时,没有任何人信他。 甚至间接的,成了指认他的证人。 纵然过去多年,卓平阳还是觉得难受。那一地的血,那扭曲的身体,还有那狰狞绝望的眼神,卓平阳偶尔午夜梦回,会被那一幕吓到。 他一点也不想这噩梦,继续纠缠他未来的人生。 如果没有遇见朱遇,他大约没想过未来,日子得过且过,混一日是一日。可遇见这么个人,他开始期盼,期盼跟她的未来。 卓平阳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想着,大约要下雨了。 ------------------ 半夜的时候,徐其韦终于开车回来。 邓薇安彼时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书。那帮人嬉闹了好一阵,终于回房休息。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待,文书语去看谁,她心里是清楚的。出于担心,她静静在屋里等待。总要看一眼,心里才安稳。 文书语一下车,看到客栈里灯还开着,心里便知道,是邓薇安。 邓薇安别看平日话不多,人也内向。可心思最是细敏,客栈里,只有她最细致,做事也最细心讲究。 心也是最柔软的。 她看着不闻不问,可心里自有一杆称,为文书语跟朱遇考虑好没想到的事。像清风细雨一样,照顾关心着她们。 见到两人进门,邓薇安第一句话便是“累不累,吃了没有?”这么晚回来,恐怕连口热汤都没喝。 文书语被她一问,顿时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小餐馆里,她光喝酒,没吃几口东西。 徐其韦因为要看顾文书语,也是吃的不多。此时被邓薇安一问,可想吃点东西。 邓薇安不多话,进厨房下面。厨房里小炉火煨着高汤,她开火烧开热水,下了几把面,从浓浓的高汤里,捞出鸡肉来。担心两人吃的腻,又烫了几颗水灵灵的小白菜,两碗浓香的鸡汤面就成了。 “吃面吧。”邓薇安将面端上餐桌,又开了空调,屋内暖和的不行。 两人拿起筷子,就开吃。邓薇安坐在一旁道“客栈里住进了五个客人,三男两女,是卓平阳给办的,他说他们大概只住一日。” 徐其韦倒没觉得不对,文书语却微微蹙眉,抬头看向邓薇安“他们有事?”在客栈里这样久,三人是亲密地跟亲人一样的关系。彼此相知相信,这看似简单的描述,文书语却听出很多不同来。 如果是一般客人,邓薇安不会说的这么相信。 邓薇安想了想,担忧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那几人来了以后,我觉得....”她顿了顿,“那几人似乎跟卓平阳认识,看样子,好像还很熟。可是我看卓平阳他.....他很不对劲。” 徐其韦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对劲?” 邓薇安看一眼徐其韦又看看文书语,安静不说话。 文书语了然,笑笑道“没事,你说吧。”两人已经确立关系,她并不介意让徐其韦知道客栈的事。再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很透明,客栈这么点大,什么都藏不住。 邓薇安来回打量一下两人,察觉出一丝暧昧的气氛,心里微微明白了什么。于是道“卓平阳自那几人来了以后,就不准我出来,说让我小心那几个人。这还不算,朱遇回来以后,他就鬼鬼祟祟把人弄进房里,不准她出来,生怕那几人跟朱遇撞见一样。” 文书语心里一凉,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卓平阳那小子,怎么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虽然当初是朱遇拿了他的短,可她看的出来,这小子不是穷人,那几万元绝对拿的出来。可明明不缺钱,还要故意留在这里,这本身就挺奇怪。 她微微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等会儿我来关门。” 邓薇安见她如此,也不多问。她们彼此信任,话点到为止就好。该知道的,她迟早会知道的。 等她一走,文书语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东西。 徐其韦诧异“怎么了,哪里不对?” 文书语凝视他一会儿,忽然道“徐其韦,我们既然开始交往了,那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相互坦白一下。” 徐其韦不动声色转动几下心思,轻笑道“你想问什么?干嘛这么一本正经。” 文书语淡淡笑笑,看着他道“你跟那位徐成海徐先生,到底什么关系?” 徐其韦一愣,还以为想问卓平阳的事,没想到居然是问徐成海的。本能的,他不想承认什么,可.....他顿了顿,放下筷子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实话实说吧,他是我侄子。” 文书语一愣,诧异道“你看起来很年轻,怎么会是他侄子?你到底多大了。”她知道有些人保养的好,显年轻,可他们居然是叔侄关系,她开始怀疑他的实际年龄。 徐其韦笑笑“入住登记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才四十出头,而我之所以跟他差的年纪不大,是因为....”他扯动一下嘴唇,几分苦笑道“因为我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三位妻子,两人是老夫少妻,相差了二十岁以上。” 文书语觉得诧异,两人住进客栈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这两人的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没关系,她实在不信。 “那卓平阳呢?我曾经听到他喊徐成海大哥,他跟你又是什么关系?”文书语狐疑道。 徐其韦愣了愣,忽而笑道“我就说,原来如此,我开始还怀疑,他们为什么看着很熟稔,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卓平阳,可能是我这侄子姨妈家的儿子,他们是表兄弟。只是他这位姨妈早年离家出走,没出现在徐家,所以我也没见过这小子。”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吗?”文书语想了想,又追问道。明明是叔侄兄弟,却装作互不认识出现在客栈。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若是往日,她也不想过问人家的私事。但眼下,文书语有种古怪的危机感,尤其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她有如惊弓之鸟。 徐其韦何其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担忧。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只是一些家族内部的私事。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客栈里的人。” “当真?”文书语不安道。 “横竖只剩下一周的时间,到时候我们不想走,都要走。不过你放心,我处理完私事,一定回来找你,我们说好的,要过一辈子的。”徐其韦握紧她的手,目光十分坚定。 文书语被他的眼神打动,不再继续追问。既然他不想说,可见不是时候。才刚开始交往,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穷追不舍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正准备收拾东西去休息,却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来人哪,救命啊,出事了。” 这叫声在夜色里刺耳尖利,让人惊恐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慌张往楼上跑去,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第二十九章 陷阱4 文书语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明白卓平阳不想让朱遇见到这几个人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让邓薇安离这几个人远一点。 徐其韦看一眼文书语,淡淡笑笑,文书语意外从他眼里读出嘲讽的意味。从前见他,总是斯文正经,十分儒雅,温柔体贴的。今天却很是意外,看到他别的情绪。 面前的女子哭的凄惨,握住自己被小刀划破的手指哭喊“痛死了,你们快帮我叫医生。” 要是光看她痛苦凄惨的表情,文书语还以为她断手断脚,伤到了致命部位。但是看到她食指上那为不可察的小血痕,这分明就是划破点油皮而已,用的着这样夸张的喊救命? 饶是如此,文书语还是贴心道“别怕,客栈里里有急救设备,我马上帮你清理伤口。” 切苹果不小心割到手,还只是一点点油皮血痕,这样就哭成这惨状,实在是太夸装了。未料,这女子却不这样想。 “你有没有搞错,我都流血了,你还不帮我叫医生?知不知道这很可能造成感染,要是我的手指要被截肢,你赔的起吗?” 王娜娜瞪着眼,气呼呼对文书语怒吼。徐其韦微不可察蹙蹙眉头,十分讨厌这女人矫情的样子。但是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女生不礼貌,于是他挡在文书语身前,温柔笑道“小姐,不用担心,伤口很小,我们紧急为您处理后,如果您还是不舒服,我们再送您去诊所,你看如何?” 王娜娜看着眼前帅气的大叔,鼓鼓眼,矫情几分道“大叔~~~,人家真的很疼啊。” 文书语内心翻个白眼,对于她这样的行为,不知说什么好。眼不见为净,干脆转过头,下楼去找医药箱。出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另一个女孩,应该是她的室友,可她面上竟然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文书语眨眨眼,这都是什么人。 文书语下楼来,刚拿了医药箱,就看到从朱遇屋子走出来的卓平阳。“楼上怎么了?”卓平阳好不容易将朱遇哄睡了,一点不想她见到那几个人。 文书语微微叹息一声,无奈将事情讲了一遍。卓平阳听完接过医药箱,轻声道“我去看看,您先去休息吧。” 文书语却不放心,硬是跟了上去。那是女孩,要是让男的去应对,万一这两个女人碰瓷说他们性骚扰,那不是害死人家? 卓平阳拿着医药箱出现在二楼,本来在跟徐其韦撒娇卖痴的王娜娜,顿时收敛了神色。文书语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则女子似乎有些尴尬,像是被人抓奸一样。这是错觉吧? 卓平阳上前一看,淡淡道“不过是点小伤,简单处理一下就没事了。”说着,拿出酒精,给伤口消毒后,绑上创可贴。 动作很快,王娜娜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卓平阳处理完伤口,看了门口的章梅一眼,淡淡问道“他们三个呢?” 喊叫这么大声,居然没过来看看,实在不正常。 章梅嗤笑一声,嘲讽道“那三个早就被她折腾累了,现在只怕都睡死了。” 卓平阳一顿,恍然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这几人就是以王娜娜为中心,她被那几人当成公主宠爱,她家里又有钱,骄傲惯了。 有时候折腾他们一下,他们都甘之如饴。谁让王娜娜长的漂亮,还那么有钱。可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几个人还混在一起,而且看样子,王娜娜还没从她的护花使者中,挑出一个准备结婚。 这是打算再玩几年不成? 卓平阳讥讽笑笑,觉得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早就不跟这帮人一起瞎玩了。 收拾好东西,卓平阳起身下楼。文书语又劝慰了两句,也下楼去了。徐其韦今天一日累了,此时也的确疲累,确定没事,才回房休息。 夜色中卓平阳睁眼看着窗外橘色的小灯,怎么也睡不着。 ------------- 朱遇一早上起来,衣服还没穿呢,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她喊了一声稍等,匆忙站起来穿好衣服,才打开门。看到门口笑的开心的卓平阳,正端着一盘子早餐。 “你这是干嘛?”朱遇心里乐开了花,有了男友就是不一样,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样贴心。早上一起床,就有男友准备的早餐,这是无数女孩心中梦想的早晨吧? 卓平阳笑道“一起吃早餐好不好?”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像一条期待主人宠溺摸摸头的小奶狗,哪个女人见了,都不忍拒绝。 朱遇退后两步,让他进来道“你先吃,我去洗漱一下。”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脸都没洗,也不知脸上的油腻眼屎是不是被他看见了。 朱遇匆匆去了洗手间洗漱,卓平阳端着盘子进来,反手就关了门。 等朱遇洗漱完出来,卓平阳已经将早餐摆好,等待她一起吃。 朱遇心里甜蜜,可还是狐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体贴?”她微微有些不适应,这算不算是心里有病?人家对你好,你还怀疑有问题。 “我以后天天为你准备早餐好不好?”卓平阳笑的暧昧,朱遇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小子是在开黄腔。 每天早上给她准备早餐,那不是说,他们晚上一起....... 朱遇抿抿唇,有些不敢看他的眼,自顾自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今天早上吃的皮蛋瘦肉粥,口感软滑,香味宜人。 卓平阳见她低头不说话,眸子里全是笑意,心想那帮家伙一走,立马就把她拐回家。 早饭吃了一半,朱遇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过一看,是小玄奘。她接起手机,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一阵哀嚎“救命啊,胖丫头,快救救我,我要死了。” 她一不小心按了免提,卓平阳听了清楚。 朱遇看一眼卓平阳,发现卓平阳似笑非笑看着她。她抿抿唇,咳嗽一声道“你又怎么了?” “还能干嘛,那老家伙把我关在屋里面壁,非逼我抄一千遍金刚经,不然就不准我吃饭,我都快饿死了。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机会给你打电话的,你要是不来救我,我就真死不瞑目了。”小玄奘喊的哭天抢地,不知道的以为他遭受多大苦难。 朱遇看了看卓平阳,回复道“别那么夸张,大师傅怎么会不给你饭吃。”扫地僧算是一位有品德的师傅,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亏你还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我是你见过最帅的和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小玄奘嚎丧的厉害,朱遇已经吓的挂了他的电话。 卓平阳似笑非笑看着她,微微扬眉道“梦中情人?嗯??” “玩笑,都是玩笑。”朱遇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说的话,混沦为给自己挖的坑。真是要命,怎么就让他听到了,这不明摆着被人捉奸在床吗? 卓平阳用勺子狠狠搅动碗里的粥,冷哼咬牙道“玩笑,哼,玩笑。” 朱遇心虚的很,收缩一下脖子道“真的,我发誓,真的是玩笑。我眼里你才是最帅最好的,我最爱你了。” “当真?!” 朱遇用力点头,求生欲告知她,此时千万不要乱说话,一定要顺着卓平阳的心情来。小玄奘什么的,让他死一边去吧。 卓平阳笑了笑,伸手到她眼前。“钥匙拿来。” “什么钥匙?” “你的房门钥匙。”卓平阳面色不虞道。朱遇微微犹豫一下,他立刻阴沉里脸,十分不悦,朱遇吓的一哆嗦,赶紧从床头拿出钥匙,交给卓平阳。 卓平阳起身,收拾好餐具,走到门口道“为了惩罚你做错事,今天就把你关在屋里,不准出去。饭我会给你送过来,不准说不。” 朱遇咬牙,真是丧权辱国,不过是一句玩笑,就害的她被关禁闭,小玄奘实在太坑爹了。早知今日,当初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在小玄奘面前说那种谄媚的话。 卓平阳出了门,将朱遇锁在房内,心情大好。 小玄奘电话来的正是时候,他还正想着怎么不准朱遇出门,这下真是给了他好理由。等那帮人一离开,再放她出来。 第三十章 陷阱5 邓薇安提着一篮子洗好的衣服准备上天台,今天天气不错,她想好好晒一晒衣服。阳光晒过的衣服,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暖暖的,让人很舒服。邓薇安很迷恋这种味道,总是在阳光好的日子里,大肆洗刷自己的衣物。 冬日里的洞江镇,阳光少的很,偶尔出来,温度也不高,但这不妨碍邓薇安的洗刷热情。她哼着小曲子,欢快的爬上天台,一边晾晒衣物,一边哼着歌,全然不似人前那样安静怯弱。 唱完了歌,邓薇安也晾好衣服,她看着整齐的一排衣物,心里十分满足。她愉快的鼓掌几声,然后对自己道“邓薇安,你真是个勤劳的好姑娘。” 话才说完,就听到一声轻笑。邓薇安吓的赶紧四下查看,却没看到人。不禁紧张想,难道是她幻听了?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错觉,都是错觉。薇安,你该吃药了。”她深呼吸两声,正安慰的起劲,一旁的床单后,走出来一个人。 “抱歉,我无意偷听。”原本在天台上晒太阳,想一个人静静的徐成海,才刚闭上眼,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不想被打扰,就躲在床单后,想等那人下去了,再出来。不想,邓薇安却唱起歌来。 徐成海诧异的发现,她的歌声很温柔动听,像是母亲的摇篮曲,满满的温暖。这冷冷的冬日,仿佛一道暖流,让他浑身舒畅。 可他正听的入迷,邓薇安却转了调子,拍手鼓掌,像个孩子一样,欢快的鼓励自己。他一时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邓薇安最近一直在躲避徐成海,这个人让她有些坐立不安。明明是救命恩人,却又目的古怪。邓薇安实在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谁知道好好的晒个衣服,还能在这被他撞见。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邓薇安只觉得窘迫又羞涩,实在尴尬不已。 她收好东西,提着篮子,一句话也不说,就想离开天台。谁知,徐成海却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离开。 这个男人,明明比自己小两岁,怎么感觉那么高大?邓薇安咬咬唇,呐呐地问“你...你想干嘛?” 徐成海凝视一会儿邓薇安,逼近她两步。邓薇安吓的倒退,一进一退之间,她就靠到了天台护栏边。退无可退,邓薇安不得不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子,紧张道“你到底想干嘛?” 徐成海似笑非笑,神情莫测,眼里几分玩味,伸出右手。邓薇安以为他要做什么,顿时紧张地闭上眼,想要尖叫。不料,徐成海只是在她发上轻轻一扯,便退开了。“不好意思,你头发上有个茅草,我有点洁癖,看不得人不整洁。” 邓薇安实在觉得尴尬又愤恨,刚才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谁知,谁知,邓薇安脸色羞红,心跳加速。 徐成海勾唇一笑,露出一个邓薇安看来,十分邪恶的笑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邓薇安心里愤怒,气不过,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看着他吃痛跳脚,心里才觉得平衡。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道“抱歉,我脚走错路了。” 然后提着小篮子,快速跑掉。 徐成海稍稍平息痛楚,低头看一眼脚上的鞋印,摇摇头,发出他自己也没见过的暧昧笑容。 -------------------- 邓薇安跑下楼来,深深喘息几下,忍不住回头看,发现那人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干什么呢你?”文书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邓薇安吓一跳,忍不住抱怨她太吓人。 “我吓人?”文书语嗤笑她道“你这鬼鬼崇崇的样子,干什么坏事了。” “没干嘛啊!我去晾衣服了。”邓薇安不想她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几个人走了吗?”这问的就是昨天入住的五个男女。 文书语听见这话,忍不住叹息一声“人家还不打算走呢。” “不是说只住一天吗?”邓薇安不解道。 “本来是,但是那几人昨天不知做了什么,那三个男的睡到现在还没起床,那两个女的.....”文书语摇摇头,啧啧道“看着就公主脾气,你别去招惹,有问题让卓平阳去应对。” 邓薇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问“朱朱呢?怎么没见她?” “卓平阳说她不舒服,在屋里休息,让我们别去打扰她。”文书语边说边往厨房走,早上起的晚,还没吃东西的。 “她没事吧?昨天不还生龙活虎的?”邓薇安将篮子放好,给文书语拿出蒸好的包子,今天做的排骨包,很香。 文书语满足的咬一口包子,淡淡道“不知道啊,不过......” “不过什么?”邓薇安不解问道。 文书语凑近她一些,笑的十分暧昧“也许人家是吃了禁果,累的起不来呢?” 邓薇安正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她狼狈的擦擦嘴道“这你都知道?” 文书语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相信我,我看的出来,那两人现在如胶似漆,干柴烈火。年轻人,一时把持不住,可以理解。”随后又暧昧道“看平阳虎的身板,应该是个体力好的。” 可怜朱遇,此时正在屋里看电视,哪里想到,竟然成了人家嘴上的辛劳过度。 卓平阳忍不住打个喷嚏,以为自己感冒了。他一边打扫屋子,一边想,一会儿赶紧将那几个人送走,日子就清净了。 王娜娜到了9点多,才慢悠悠起身。看一眼旁边床,发现章梅不在,没人可以指使。情绪不好的起身洗漱,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说道一下她,怎么起床也不叫自己。 当她洗漱好,慢悠悠下楼,却发现客栈里没有几个人。她于是在餐厅里大喊“有人吗?人都去哪里了?有没有吃的啊,快饿死人了。” 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回答。她心里一沉,就想发脾气,想了想,看到一旁的厨房。她抬脚往厨房走去,想找点吃的。等吃饱了,再投诉店里的服务。 到了门口,却看到厨房门锁着,她恨恨地踹两脚门,骂了几句脏话。 这是什么破地方,服务态度太差了,客人还没吃饭呢,怎么连个服务人员都没有。她恨恨的想,一时十分后悔来到这破客栈,早知道她昨天才不要留宿在这呢,她一定要回城里的酒店,住五星级的。 还想骂人,就听到一道冷冷的男声道“不要踹了,他她们有事出去了。” “你谁.......”王娜娜恨恨转头,正想骂一骂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却在看清他的脸时,全然愣住了。“成....成海哥?” 王娜娜没想过,竟然还能在这样的地方,遇到故人。一个卓平阳已经够让她惊讶了,没想到这个曾经的梦中情人,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成海曾经是王娜娜整个少女时期的粉色梦想。 他符合她对白马王子的全部想象,长的斯文英俊不说,还身材高大,运动好,学习好,家世好。 那个仅仅只在她们学校转读半年的徐成海,几乎是学校里所有女孩的暗恋对象。关于他的传闻十分多,有说他爸爸是著名的画家,有说他是红二代,有说他是富二代,家里十分有钱。 只有王娜娜最清楚,徐家,是东南亚的名门望族。他们家在上世纪抗战时期,就迁徙去了南洋,后来经过几代人的打拼,家中甚至有拿督的头衔。 据说家里还有人跟文莱泰国的皇室通婚,算是半个皇族。 但是徐家一直自认为,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这些年,中国发展越来越好,徐家人早有预见,早早回国布局,发展国内的事业。 这一切都是王娜娜的父亲告诉她的,当初他父亲还开玩笑,让王娜娜好好抓紧机会,一举拿下这个男人,将来做豪门太太。 王娜娜上了心,想着法子靠近徐成海。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贵公子,会出现在一个三线城市的高中就读,但是她知道,卓平阳是他表弟。当时徐成海上了高三,而她们正在高二。 王娜娜长的好,本就招男生喜欢,卓平阳那时候也算是校草,一帮人不知怎么就玩在一起。王娜娜为了追求徐成海,还向卓平阳旁敲侧击过。 卓平阳没想到她的心思,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王娜娜一直以为,她一定能拿下徐成海,谁知,纠缠了很久,徐成海都对她爱答不理。直到那件事发生后,徐成海跟卓平阳一起,离开了那座城市。 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些年,王娜娜家里越来越有钱,她也接触过不少男人,可徐成海就像一道白月光,狠狠烙印在她心上,让她念念难忘。 想不到,他们真的还能再见面。 王娜娜激动,以为这是上天的安排,正要高兴地跑上前抱住他,徐成海却已经戒备的躲开。他冷冷开口道“你是谁?” 这话问的王娜娜一愣,不可置信看着他“成海哥....你不记得我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她念念不忘的人,竟然丝毫不记得她。 她不甘心,纠缠上前道“成海哥,是我,王娜娜.....我是...我是立阳高中的王娜娜,你忘了吗?以前我经常跟你还有卓平阳一起玩的?你还参加过我的生日宴会的。” 立阳高中,这几个字终于让徐成海有了反应,他打量一下王娜娜,依旧觉得模糊,印象里没有这个人。他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花时间去记得。 “抱歉,时间太久,我忘了。”徐成海淡淡说完,就要转身出门。 王娜娜好不容易重逢梦中情人,怎么能让他离去。这些年不见,他比从前更有魅力了。王娜娜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不行。 “等等,成海哥,你也住在这吗?”她追问道。 徐成海闻言,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王娜娜心醉,想着真是老天赐给她的缘分,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人拿下。 卓平阳恰好搬着一箱东西进来,看到站在门口发花痴的王娜娜,又看向徐成海离开的背影,恍惚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不关心这个,他只想赶紧把这几人弄走。 “起来了?他们几个呢?”卓平阳问。 “不知道,可能还没起床吧。”王娜娜痴痴凝望了那背影,直觉怎么也看不足。 卓平阳面无表情道“哦,那他们起床了,你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来办理退房。”赶紧走,早点走,他才安心。 谁知,王娜娜却开心的道“我暂时不走了。” “什么?”卓平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暂时不走了,房钱我一会儿给你。”王娜娜沉浸在自己即将美梦成真的幻想里,全然没发现卓平阳要暴走的样子。 “不行,你们今天必须走。”卓平阳忍住怒意道。 王娜娜不悦“为什么?怎么还有你这么驱赶客人的?” 卓平阳想了想道“客栈的房间预订出去了,明天会有客人来,你们今天必须走。” “那你让他们退房,我给你双倍的价钱。”王娜娜傲娇的很,一副公主脾气,谁都要围着她转。 卓平阳冷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文书语却插话道“让她住着吧,但是房钱加三倍。” “文姐?”卓平阳还想阻止,文书语却拒绝了他。 “是你一个人住,还是他们都要住?”文书语追问王娜娜。 “他们.....”王娜娜刚想说他们跟她一起,霸道的给他们做决定,忽然又想起那几个人,也算是她的追求者,留在这里,好像会妨碍她,于是转了口风“我去问问,一会儿给你答案。” 说着,抬脚上楼。 “文姐,你不能留下他们。”卓平阳不安焦躁的很。 文书语看了他几眼,淡淡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卓平阳表现的太不正常,开客栈的没有特别的理由,为什么要驱赶客人? 这里面有事儿!! 卓平阳面对她的质问,哑口无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说,还是不说?不,不能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这件事,让它烂在肚子里,不能再让人知道。 第三十一章 陷阱6 文书语看着卓平阳,目光充满探究跟怀疑,像是审讯的警察,身上每个细胞都化成了雷达,搜索扫描卓平阳全身。 卓平阳紧张的流下一滴汗水,正在纠结,该说些什么,一道男声解救了他。 “你们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徐其韦扫视一下两人,狐疑道。 文书语看到他,微微一笑“没什么,正跟他扯闲话呢,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车子怎么样?”早上徐其韦发现车子好像被人蹭破了油漆,吓的他赶紧检查一下车子,出于安全考虑,决定将车子开到修车厂看看。 听到文书语问询,他笑笑“没什么,可能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孩,用钥匙刮了我的漆,修理厂说没有同款油漆,我见其他部分没什么问题,索性回去再修。” 卓平阳在两人说话之际,偷偷溜走,美其名曰,给朱遇送午饭。 文书语看着卓平阳溜走,心里叹息一声,情绪颇为复杂。她看的出来,这小子有心事,可是他不说,自己似乎也不好追问。 徐其韦见她如此,微微生气道“当着男朋友的面看别的男人,我会生气。” 文书语被这句话弄的脸红,她从没有这样的相处经验,一时间窘迫又羞涩,不知说些什么好。紧张的有些结巴,呐呐道“不是.....我.....” 徐其韦原本严肃的脸,瞬间噗嗤笑出声“逗你玩的,怎么这么紧张。”他伸手亲昵地在她鼻子上勾了一下,就像年轻的小青年一般。文书语恍惚觉得,自己又成了未成年的小女孩。 成年人恋爱,其实跟少年人没多大区别。 或许有时候,比少年人更幼稚。因为他们已经成年,懂得了成人世界的规则秘密。所以不再会向往成年世界,反而更渴望少年般简单纯粹的爱恋。 徐其韦觉得,他第一次在文书语身上有了少年爱恋的感觉。爱,纯粹的爱,什么都不管。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跟她在一起,都想见到她。 即使什么也不做,静静看着她也是极好的。 抱着多相处的心愿,徐其韦跟着文书语进入她的房间,帮她收拾东西。 文书语本想避开徐其韦,不让他看见自己窘迫羞涩的表情,可徐其韦一路跟随,容不得她拒绝。 “你房间很整洁,你要收拾什么?”徐其韦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发现屋子干净整洁,就像文书语一样,温馨又舒适。他当然知道文书语小小的心思,可是他希望她迅速习惯自己,习惯他会入驻她的世界。 文书语微微笑笑,掩饰尴尬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有些旧物要收拾一下。”说着拉开一旁的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放进一个纸箱。 徐其韦上前搭把手,帮她将东西整齐放进箱子。文书语将一本相册递给他,徐其韦没接住,相册掉在地上,徐其韦马上蹲下身捡起相册。 出于好奇,徐其韦一页页看起来。这是文书语收藏的照片,很多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到上学,到大学毕业。泛黄的照片,全是珍贵的回忆。 徐其韦看的津津有味,仿佛参与了文书语的成长一般。文书语知道阻止不了他,干脆随他去,自己蹲下身,在柜子里继续清理东西。 “这怎么有张老照片?”徐其韦忽然出声问。 文书语闻言,站起来看过去。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几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年人,还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文书语笑笑道“竟然在这里,我都快忘了。这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这个人就是我太爷爷。”文书语指着照片上一个苗家年轻男子笑道。 “这么说,这照片有些年月了?”徐其韦盯着照片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听我爷爷说,这是一位外国记者给他们拍的,只剩这一张了。照片上这个人,是阿依家的族长,可惜现在这个家族已经不在了。”文书语带着几分惋惜道。 “阿依家?”徐其韦记得,那个图案的家族,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 “好像是这个名字,听说他们家抗战的时候,为了乡里的人全部牺牲了。我太爷爷知道临终前,一直都对这家人念念不忘,说他们是苗家的英雄。可惜人走茶凉,现在没几个人记得这个家族了。”文书语说完,继续收拾东西,全然没发现,徐其韦眼里不同寻常的神色。 ---------------------- 徐成海开车下了山,打算去镇上年长者那里打探一下,哪家收藏了年代久远的苗家刺绣。停好车,他直奔派出所,这里信息最完整,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哪家做什么的了。 可是不巧,管理档案的人正好不在,他只能失落出来,在镇上慢慢走,边走边留意刺绣店,想看看有没有哪家知道这种刺绣的。 当徐成海又一次失望从刺绣店出来,却看到不远处,邓薇安正笑脸盈盈跟莫医生边走边笑,迎面走来。 徐成海盯着邓薇安灿烂的笑容,直觉得心口闷的厉害,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十分不舒服。他从没见过她对别人笑的这样开心,反正从没这样对他笑过。每次见到他,都是低着脑袋看不清容貌。 要不然就是礼貌疏远,或者气鼓鼓的。 徐成海忍不住郁闷,面色深沉,静静立在原地,等两人慢慢走近。 邓薇安十分感谢莫医生刚才的帮忙,要不是他,自己差点就被车撞了。莫医生担心她的状态,坚持要她跟自己回诊所看看。 邓薇安笑的礼貌又感激“不用了,刚才那个人真没碰到我,你看,我都没起疹子。”邓薇安笑着露出手腕,上面果然没有红色的疙瘩。 邓薇安很不喜欢跟男人接触,刚才就是差点被一个醉汉碰到,慌乱躲避,才几乎要撞上路过的小轿车。好在莫医生出现及时,紧紧拉住了她,才让她幸免于难。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让她不起疹子,似乎就是莫医生了。当然,最近她发现,似乎徐成海也算是一个。不过想到那家伙深不可测的举动,邓薇安自动忽略了他。 莫医生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决定护送她出镇。 两人即将走到镇子口,却看到立在路边,紧紧看着他俩的徐成海。邓薇安见到徐成海的瞬间,就收敛了笑容。莫医生也看到了徐成海,礼貌上前打招呼。 “徐先生,好巧,你也在这。”莫医生十分礼貌温和。 徐成海淡淡一笑,“是啊,真巧,莫医生不用给病人看病吗?” 莫医生笑笑“刚刚出诊回来,正要回去。薇安有些不舒服,我送送她。” “哦?看不出来,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吗?是不是,安安?”徐成海突然用这个亲昵的称呼叫她,邓薇安十分不适应,这是很气亲密的人,才会说的称谓,她跟他好像没那么熟。 莫医生对于这个称谓,也微微诧异,不禁看向邓薇安。 邓薇安看到莫医生眼里的狐疑,勉强笑笑道“就两步路到镇口了,莫医生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朝着莫医生挥挥手,也不管徐成海,径直要从他身旁走过。 岂料,徐成海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玩味道“急什么,我正好要回去,一起。” 莫医生瞬间紧张,刚要叫住徐成海,让他放手,却看到邓薇安并没有尖叫,也没有立马喘不过气,满脸产生红疹子。他惊讶的看着这一切,顿时忘了说话。 徐成海可不管这些,拉住邓薇安,不管她的挣扎,假客气跟莫医生告别,拉着邓薇安上了路边的车,消失不见。 车子是徐成海租来的,方便他在这里出行。一上车,邓薇安就不悦道“徐先生,我们没那么熟吧?!” 徐成海锁好车门,发动车子道“是吗,我们都睡在一起了,还不熟?” 邓薇安瞪大眼“你别乱说话,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邓薇安微微羞愤,咬牙吐出最后几个字“谁跟你睡在一起了。” 徐成海一边开车,一边邪笑道“难道我们不是睡在一间客栈?” “那也不是睡在一起啊,你这样说,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还以为.....”后面的话,邓薇安实在说不出来。 徐成海却撇她一眼,笑的暧昧满足“以为我们有一腿吗?” 邓薇安闻言,张大嘴,冷笑一声“徐先生,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徐成海想了想道“这样啊.......” 邓薇安见他如此,以为他怕了,正高兴得意,却见他忽然把车停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田野跟远处的山。邓薇安诧异,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徐成海停好车,解开安全带。邓薇安忽然觉得他解安全带的动作十分危险,不,是此时此刻的徐成海,看着十分危险,就像一只优雅的黑豹,紧紧盯着她,朝她俯身而来。 “你....你...你想干嘛??”邓薇安紧张不安,说话都哆嗦了。 徐成海笑的邪魅,眼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愫。“当然是将罪名坐实。” 还不等邓薇安反应过来,徐成海已经擒住她的下巴,狠狠稳住了她。跟徐成海斯文的外表不同,他的问带着侵略性,很凶狠,霸道又不准人拒绝。 邓薇安被他吻的喘不过气,只能给你让他长驱直入,占据了全部。 等邓薇安反应过来,要伸手打他,却被徐成海抓住双手,难以抗拒。亲吻良久,在邓薇安即将咬住徐成海的舌头前,徐成海退了出来。 邓薇安擦了擦嘴唇,恨恨道“你疯了!!” 徐成海微微喘息,眼里是某种凶狠,让邓薇安胆怯的很。他危险又正经道“你跟那个医生是什么关系?” 邓薇安努力压制脸上的红晕,气恼道“跟你什么关系,开门,我要下车。”她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早已被上锁。 徐成海却霸道说“回答我的话。” 邓薇安真的被他吓到,那目光,见状能杀人一般。她到底认怂,呐呐开口“朋友而已。” “当真?!”徐成海语气稍稍好转,可依然十分有气势,让邓薇安胆怯点头。 邓薇安觉得,这种状态的徐成海,简直像是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电影里的教父,只要一个不如意,就能弄死她。 徐成海伸手,摸了摸邓薇安的头,淡淡笑道“不要跟别的男人过多接触。” 邓薇安很想反抗,想说你凭什么管我。可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怂了。她承认,她就是个胆小的怂包,不然也不能被人逼的躲避到这里来。没关系,让他先得意一下,回去再收拾他。 徐成海满意邓薇安的听话,再次发动车子往回开,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谁也不提刚才的事。 -------------- 朱遇伸个懒腰,再次转台,真是无聊,电视都没得看了,她无聊,关掉电视,打开手机刷微博。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消息! 每天都有事做,今天一天不出门,窝在屋子里,她觉得十分不适应。可是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她又心虚的很。真是要命,偏偏在平阳虎面前跟小玄奘通话。那小子也是个嘴不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真是泼脏水啊。 朱遇觉得这盆脏水她是洗不清了,只求卓平阳能消消气,不要跟她计较。 正想着,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朱遇立刻从床上起来,看向门口。卓平阳推开门,就看到朱遇坐在床上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十分委屈。 卓平阳微微心虚,可面上却傲娇的很。“诺,吃午饭了。” 朱遇看了一眼面条,瞪眼道“这不是薇安的手艺,你不会进厨房了吧?”那可是邓薇安的禁地。 卓平阳点点头“她不在,我只好自己给你做了。” 朱遇吓的跳起来“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进她的厨房?不知道她讨厌男人吗?男人一进她的厨房,她就能闻出味道来。她要是发疯,是会出人命的。” 卓平阳一愣,狐疑道“不会吧,只是借用一下厨房而已,又不是跟她接触了,她应该不会生气吧?”他知道邓薇安有些讨厌男性,但是没想过会讨厌到要命的地步。 “怎么不会?!”朱遇紧张焦急“我告诉你,薇安她以前........总之因为男人有过不好的回忆,她对男人心里有阴影,你怎么能进她的厨房,赶紧走,我们要在她回来之前,将你使用厨房的痕迹清理干净。” 朱遇抬脚就要往外走,眼看要到门口,却别卓平阳一把拉住后衣领子,将她扯了回去。“行啊你,为了出门,这种招都用上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就让你给骗了。” 朱遇丝毫没有没戳穿的窘迫,反而一本正经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薇安真的会生气的。” “那我去跟她道歉,但是你今天别想出门。”卓平阳揽住她,就是不让她出门。 朱遇委屈哀怨,苦着脸道“讨厌,你怎么这样。人家在屋里呆着,都要长肉了。你就让我出去吧,好不好,我知道错了还不成。” 一招不成,朱遇赶紧求饶。 卓平阳打量她一下,眼睛停留在她饱满的胸部,笑的暧昧“看样子,是长了不少。” 朱遇吓的赶紧捂住胸部,羞愤道“流氓!!” 卓平阳将她压在墙壁上壁咚,笑的暧昧情色“媳妇儿,我要是不对你流氓,你才该担心呢。”说完,伸出手,捏捏她肉肉的脸蛋,“乖,听话,晚上给你带好吃的鸡爪。” 朱遇计划失败,眼睁睁看着卓平阳关门离去。她气愤,拿着枕头狠狠打两下,当作卓平阳发泄。生气完,将脸深深埋进枕头,再次在心里咒骂小玄奘,嘴不把门。 心里又甜蜜又愤恨,想不到卓平阳这么爱吃错。 卓平阳出门来,心里继续发愁。这关一天何时,总不能天天关着她。王娜娜那疯女人,怎么好好的又不走了。她一贯娇气,如何会喜欢这普通的客栈? 按照她往日的脾气,就算一只铅笔,都恨不得用进口的。怎么就忽然转性,要留下来了?这地方虽然还行,但是也不是旅游的时节,没什么好玩好看的。 卓平阳一边走,一边思索,要如何才能将这这些人都赶紧弄走。要是让他们长长久久呆在这里,迟早要出事。 而此时的王娜娜,却在楼上宣告了自己要留下来到消息。 章梅诧异,看着她道“为什么,不是说好今天就上车,转道去cd吗?” 王娜娜撇她一眼,傲娇道“我改主意了,要去你们自己去吧,我要留下来。旅费我可以赞助你们,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出发吧。” 这话引的章梅蹙眉,说的好像他们占她这个便宜似的。章梅生气,不说话。 其他三个男的,面面相觑,各怀心思,但是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黄利民。黄利民比较稳重,想了想道“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忽然改变计划?” 王娜娜当然不能说为了徐成海,她眨眨眼,傲娇道“没什么,我心情不好,就这样决定了,你们随便吧。”她霸道说完,转身离开,也不管几人的想法。 等她一走,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王城率先道“怎么办?她不去,计划还怎么办?” “实在不行打晕了带走算了,她那小姐脾气,我早受不了了。”黄铁行烦闷的很,要不是为了钱,谁陪她玩。 章梅冷笑道“行啊,你上吧,我支持你。”黄铁行不接话,章梅嗤笑一声,就知道是个怂货。 王城想了想“要不我们再劝劝她?” “没用的。”黄利民打断他“她任性惯了,什么时候听别人的话。算了,我们暂时留下,随机应变吧,横竖只要拖住她,过几日,那边事情了结,一切就.......”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其他人都了然,默契的沉默下来。 第三十二章 陷阱7 傍晚时分,邓薇安做好晚餐,端上餐桌。客栈里除了朱遇,每个人都到了。邓薇安摆好菜,选了一个距离徐成海最远的位置坐下。徐成海似笑非笑看一眼邓薇安,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 邓薇安的样子,就像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不开心,但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王娜娜倒是很高兴,靠着他坐下,殷勤的搭话。通常是王娜娜说上三五句,徐成海回应一声嗯,哦,是吗之类的话。可王娜娜不在意,心里甜的跟蜜一样。 原本还疑惑的黄利民几人,眼下都明白她为什么改变主意,非要留下了。章梅一边夹菜,一边来回打量一下两人,不屑笑笑,心想王娜娜这蠢货,真是毫无眼色,难道看不出人家根本不在意她吗? 徐其韦贴心给文书语夹了菜,嘱咐她多吃一点。她笑笑,心里暖暖的。卓平阳给朱遇送完餐,才落座吃饭。 看着王娜娜的举动,甚至想要殷勤的给徐成海夹菜,卓平阳瞬间明白了她留下来的原因。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饭,卓平阳率先开口道“你们不是只留一天吗?怎么改主意了?” 这话是对黄利民说的,当初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黄利民勉强笑笑,看一眼王娜娜道“临时有事,所以再多住两天。” 卓平阳哦了一声,继续吃饭。心想,本以为王娜娜留下,其他人会反对,自己离开,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围着王娜娜转,她做什么,这几人跟着做。 卓平阳面上平静的吃饭,可情绪并不好。心里很着急,脑子不断转,想赶紧将这几人赶走。但是又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要是硬赶,这几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徐成海被王娜娜殷勤的夹菜,弄的心烦意乱,避开了几次避不掉,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抬脚走人,王娜娜夹在半空中的筷子,显的十分尴尬。章梅偷笑,心里十分幸灾乐祸。 徐成海本就有轻微洁癖,对女人也是敬谢不敏的很,怎么可能吃王娜娜夹的菜。他抬脚上楼,邓薇安心里一阵小痛快,想到他吃瘪,心里十分开心。 总有人能让你不痛快!让你欺负我! 黄铁行看到王娜娜如此殷勤,早就情绪不好,一直阴沉着脸。此时王娜娜吃瘪,他愤恨的很,眼神一直瞪着徐成海消失的方向。 章梅看一眼王城,又看一眼黄利民,心里烦闷不已。 不一会儿,几人都没了兴致,纷纷离去。 餐桌上只留下徐其韦跟文书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耸了耸肩膀,自顾自的吃饭。一顿众人晚餐,瞬间成了两人的自在时光。 ---------------- 过了晚餐点,众人回房休息。卓平阳趁机溜进徐成海的房间,徐成海正从浴室洗漱出来,见到他,有几分诧异。“你怎么来了?” 卓平阳关好门,将他拉到阳台,紧张道“你明天就回去吧。” 徐成海诧异,不解道“你找到东西了?”不然为什么让他回去。他已经让人在四处打探有谁收藏绣片,眼下还没消息。 卓平阳撇嘴,“没呢,你知不知道王娜娜是因为你才留下来的。” 徐成海古怪看他一眼,“所以呢?” 见他茫然不解,卓平阳焦急道“你忘了吗?当年我那件事,她们再清楚不过了,要是让他们再呆下去,见到朱遇,将当年的事说出来,我不就死定了?!” 徐成海这才恍惚想起来,当年那件让卓平阳差点进监狱的事。他想了想,淡淡道“说就说了,朱遇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卓平阳被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噎住,忍了忍道“哥,我不想她知道那件事,一辈子都不想。”他紧张又迫切,徐成海被他的样子吓住。 怔了怔,才道“你这次玩真的?”这样子,如此在乎朱遇,还不是心动了,他从没见卓平阳对哪个女孩如此上心。 “你难道以为我只是玩玩而已吗?”卓平阳焦躁抓抓头发,恳求徐成海“哥,你走吧,王娜娜见你不在,必然不会留下。我只能关朱遇一天,不能关她一辈子。找东西的事,我帮你搞定,你赶紧走。只要你走了,王娜娜他们就没理由留下了。” 徐成海凝视他一会儿,淡淡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也许他们不会多嘴呢?朱遇也许未必信他们呢?” “你说的是也许,但是我一点危险都不想冒,我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幸福的机会,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真完了。”卓平阳苦求道。 徐成海从没见卓平阳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就算当年那件事,他也是咬牙傲气,坚持不肯认错。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向他求饶。当真是动心了!! 徐成海想了想,微微叹息道“好吧,我先离开,等这几人走了,我再回来。” 想不到他徐成海,也有被人赶出去的一日。但是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两人感情不浅,他没办法不妥协。 卓平阳大喜,开心的一个劲儿作揖“哥,你就是我亲哥,等我跟朱遇结婚,一定给你封大红包。”卓平阳仿佛看到幸福的曙光,开心的要跳起来。 徐成海白他一眼“别高兴的太早,人家还未必肯嫁给你。” “嫉妒我不是!”卓平阳乐呵呵笑笑“嫉妒自己赶紧找一个,不然你那情况,可就真的一辈子找不到女人了。”对于徐成海的洁癖,他是清楚的,在他心里,徐成海这辈子活着跟和尚也没多大区别。男人离了女人,简直是了无生趣的。 徐成海将他赶出去,重重关上门,嗤笑几下,又想起白日那个吻来。谁说他一辈子找不到女人,现在不就有一个不过敏的了吗? 可转念一想,心里那把火又浇熄了。 徐家,未必能接受这样的女人。 -------------- 到了晚上8点左右,客栈的人基本都回去休息了。邓薇安将厨房收拾干净,准备回去洗洗睡觉,她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想着,明日该如何报复徐成海那家伙。 俗话说的好,有仇不报非君子。 邓薇安觉得那个男人的吻,虽然没有让她过敏起疹子,也不能否认,她对自己非礼的事实。虽然他长的帅,但是非礼就是非礼,她是没办法将人送到警察局,可一定要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 这么想着,邓薇安关好灯,锁上厨房门,转身要往房间走去。 可转身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灯还开着,想来是谁忘了关。于是回身,往院子那边走去,打算关好灯再回房。 不想,才踏出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一人。她险险退开两步,紧张看着那醉醺醺的人。那人一身酒气,脸通红。邓薇安看他依靠在门框上,仔细看了看,是客栈的客人王城。 邓薇安本不想管,可院子外的灯还亮着,要关灯她得出门才行。于是避让到一边,想让这人过去再说。 岂料,那人闭眼靠着门,一点移动的样子也没有。邓薇安紧张道“客人,能让一让吗?” 王城慢慢睁开醉醺醺的眼,鼓着眼看了看邓薇安,看的邓薇安心里直发毛。王城目光几分阴沉,看到邓薇安要退避,心里不爽,靠着门站起来,冷冷道“躲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邓薇安觉得真喝醉了,自己处理不好,还是叫卓平阳出来的好。于是转身,要去找卓平阳,岂料,王城见她要走,更是气恼的很。踩着步子上前,就去拉扯邓薇安“艹,你跑什么,怕什么呀,嗯,让哥哥亲亲你,来,哥哥可冷了,你给我暖暖!!” 王城拉扯着邓薇安,上手就想撕扯她的衣服,凑着醉醺醺的嘴,就要亲吻她。邓薇安被这情形弄的差点崩溃,脑子里瞬间想起当年不好的一幕。 “放开我,你个疯子!!”邓薇安不管不顾嘶喊起来,一边唾骂他一边挣扎大喊。 王城被她激怒,伸手就给她一巴掌,她的邓薇安唇角破裂。王城个子比邓薇安高出一个头,一边撕扯她一边唾骂“臭婊子,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让你成天人五人六的,把老子当狗使唤。” 这是将对王娜娜的不满,全发在她身上了。 邓薇安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眼看王城就要将手伸进不该伸入的地方,一只脚将王城狠狠踹倒在地。王城吃痛,清醒几分,怒道“艹,哪个来坏老子好事。” 徐成海又踹了他一脚,才将外套脱下,紧紧裹住邓薇安。察觉到她脖子上脸上都有不明情况的红疹,心痛又焦急“这是怎么了?” 邓薇安沉浸在噩梦跟恐惧中,吓的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一个劲儿的流,徐成海看的心疼不已。 随后赶来的卓平阳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拉着醉醺醺的王城就是一顿打“我艹你大爷的,耍流氓耍到老子地盘上了,老子弄死你!” 客栈里的人,几乎都出来了。 章梅见此情景,赶紧跑来阻止卓平阳,深怕他把人打死。卓平阳却不管不顾,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借醉欺负女人的人渣。“姓王的,老子今天不送你去坐牢,老子就跟你姓!!” 章梅极力拦住他道“够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吗?!!” 王娜娜几人看着这一幕,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王城因为章梅的阻挡,终于能喘息一下。他艰难站起来,嗤笑道“卓平阳能他妈的装什么蒜啊,当年你强奸人家,逼人跳楼的时候忘了,在我面前装英雄,你他妈的演给谁看呢!!” 这话顿时刺激了卓平阳,他最恨人家揭开这个伤疤,这么多年,谁都不准提。当年为了这件事,他远离家乡,远离曾经的一切,就是因为不想再提起这段回忆。 那扭曲的尸体,满眼的血红,他到现在都痛不欲生。他那么小心翼翼隐藏着,藏住这个谁也不信任他的秘密。如今就这样,被这个人渣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拆穿。 卓平阳铁青了脸,恨不得立刻杀了他。眼看卓平阳情绪不对,王城胆怯的退后了几步,徐其韦恰好出来,紧紧拉住卓平阳,生怕他动手杀人。 “放开我,我杀了他!!”卓平阳急红了眼,眸子里全是杀人的恨意。 “你疯了,别乱来,杀人犯法!”徐其韦死死拉住他,不想他冲动。 眼看僵持不下,一道女声插话进来。“你刚才说什么?!” 卓平阳被这声音吓的顿住手脚,颤抖着不敢回头。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向走廊里,走出一个女子来。 朱遇声音淡定轻柔,若不是情形不对,旁人都以为她只是礼貌客气。 朱遇慢慢走出来,绕过卓平阳,走到王城面前,再次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朱.......”卓平阳紧张的不行,他不想她知道,最不想她知道,可还是让她知道了。 朱遇抬一下手,示意他安静。紧紧盯着王城,等待他的答复。 王城转动一下眼珠子,干干道“说就说,这小子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是学校里的霸王,他看上了个女的,人家不乐意,他就把人家强奸了,害得人家跳楼自杀。不信你问他们,他们都知道。”王城指了指客栈其他几个同伴。 “朱朱你别信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卓平阳哑着嗓子开口,十分不安。他好怕,好怕朱遇鄙视他,讨厌他,好怕她不相信自己。可是当年的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朱遇回头,扫一眼客栈里的几个人,在王娜娜还有黄利民脸上打了个转,又看了看章梅,还有黄铁行,才淡淡开口道“死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叫张倩。” 她一开口,屋子里的人都诧异看向朱遇,卓平阳瞪大眼,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王城诧异道。 屋子里气氛非常诡异,所有人都盯着朱遇,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也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朱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脚狠狠踹在王城的子孙根上,在王城倒地的瞬间,拿了一旁的扫把,狠狠打在他身上。 章梅半天才反应过来,要上前拦下她,又怕被她打道,只能大喊“你干什么,疯了吗?!!” 朱遇抬眼狠狠瞪她一眼,吓的章梅退开几步,不敢上前。 朱遇下手狠,打的王城哇哇直叫,就在众人以为他不行了,想上前拦住朱遇的时候,朱遇却停下来了。 她冷笑一声,丢掉手里的扫把,嗤笑看一眼王娜娜几人道“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这群杂碎还凑在一起呢,果然是人以群分啊。” 王娜娜气恼,不屑道“你谁啊,哪里来的疯婆子?” 朱遇狠狠看过去,眼神吓的王娜娜一哆嗦。朱遇走几步,到众人中央,她捏了捏手指,看清邓薇安的模样,咬牙道“文姐,报警,将这家伙送进监狱,门口有监控,这小子跑不了。” 文书语颔首,赶紧拿电话,拨通警察的号码。 王城被打怕了,一时间站不起来。章梅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朱遇冰冷的眼光,瞬间缩了回去。可还是不甘心,转口道“你跟卓平阳什么关系,他是强奸杀人犯,立阳高中的谁不知道。” 卓平阳不安地握紧拳头,不敢看朱遇的眼神。若是她鄙视嫌弃自己,怎么办? 朱遇拨动一下因为打人而微微凌乱的头发,嗤笑一声“你们他妈的以为,这世上真没人知道真相了对吧?!”她走到卓平阳面前,拉住他的手,走到中央,指着角落里的黄利民道“卓平阳,你看清楚,这个人才是害的你背黑锅,成了罪犯的真凶!!” 朱遇的一席话,让卓平阳抬头看向黄利民,众人都诧异看向黄利民,角落了的黄利民,面无表情,唯有两侧的手,紧张的握拳。 卓平阳不敢置信看着黄利民,这个人曾经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之一。当年出事,他虽然不信自己,可却没有跟随众人一起,落井下石。 王娜娜嗤笑一声,觉得可笑至极。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谁啊,当年警察都说卓平阳就是凶手,你难道比警察厉害。” 卓平阳灰败了眼,是啊,警察都怀疑他,要不是没有直接证据,当年他就真坐牢了。未料朱遇却拍拍他的手,满眼安慰的看他一眼,才转头道“因为我手上有张倩给我的证据。” 朱遇的话,就像一颗炸弹,炸的所有人惊讶,炸的黄利民浑身颤抖。他哆嗦一下,不安道“你到底是谁?” “我?”朱遇冷冷一笑“我也是立阳高中的,当年我跟张倩读高一,你们读高二,而徐成海,你是高三吧。” 众人都诧异,难怪她知道张倩,原来竟是一个学校的? “就算是一个高中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才是凶手?”黄利民大声喘息,咬牙发问。他不信,他不信她有证据。要是真有,当年就交出来了,她在胡说。 众人都看向朱遇,卓平阳带着隐隐的期盼,仿佛在黑暗中走了很多年,终于可以见到光明一般,紧张看着朱遇。终于有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了吗? 第三十三章 陷阱8 众人都紧张看着朱遇,不知她是否真有证据。 朱遇睥睨一眼黄利民,转头对文书语道“文姐,劳烦你去帮薇安拿药,顺便去我房间,将那个铁盒拿来,就在我床头抽屉里。” 邓薇安因为王城的举动,此时身上遍布了红疹子。可是事发突然,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差点忘记她。徐成海搂着邓薇安,察觉她的不对劲,即刻道“我去拿药。” 等到文书语跟徐成海都离开,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静静等待,黄利民更是将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眼神复杂狠厉,似乎要将朱遇盯死。 卓平阳紧紧看着朱遇的手,那只手小小软软的,抓住他的手,明明看着不起眼,可在这一刻,仿佛有无数的力量,让他变得坚强勇敢。 王娜娜看着中央的朱遇,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难道真是立阳高中的?她狐疑心想。 章梅扶起王城,眼光心疼又难受,想找药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可这情形显然没人管王城的死活,于是只能扶着他坐下。 王城被打的太疼,浑身上下都是青紫一片,脸上狼狈不堪。稍微动弹一下都难受,对于章梅的好意,并不领情,甩开了她凑上来的手。 黄铁行站在台阶上,冷笑几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徐其韦在一旁照看邓薇安,贴心给她倒了一杯水,可是邓薇安情绪不稳定,惧怕男性,徐其韦将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让她自己去拿,邓薇安感激笑笑,不再说话。 过了大约十分钟,徐成海拿到药,赶紧喂邓薇安吃下。在她身旁坐下,搂住了邓薇安。轻轻拍打她的肩膀,让她安心。 文书语一踏进客厅,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或者说,是她手里的铁盒。 文书语慢慢走进朱遇,神情复杂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朱遇接过铁盒,看一眼文书语,然后转身,从铁盒里拿出一封泛黄的信封。“虽然过了很久,可是这封信我一直留着,这里,有张倩亲手交给我的证据。她在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黄利民是如何趁人不备,强奸了她。” 这下,卓平阳瞪大眼,激动看向黄利民。黄利民因为紧张,下巴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说是就是,谁信啊。” 朱遇诡异笑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当着众人的面,朱遇打开信封。 她动作缓慢,目光一直看着黄利民,将众人的心都提调起来,紧张不已。 当朱遇抽出那张薄薄的信纸,黄利民已经紧张的发冷,死死看着朱遇。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还有证据。 朱遇慢悠悠打开信纸,看一眼黄利民,似乎故意折磨人一样,再次问道“我要念了,你敢听吗?” “你倒是快念啊,磨叽什么!!”王娜娜等的焦急,不耐地喊叫道。 黄铁行嗤笑一声,继续看热闹。 “朱遇,我被人强奸了,怎么办?那个人好恐怖,他威胁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杀我全家。朱遇,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怎么办??”朱遇念了几句,其他人都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停下来。 王娜娜看热闹不嫌事大,追问她“完了,就这样??”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证据呢,什么都没有嘛! 卓平阳也是一愣,难道就是这样? 黄利民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道“你这也算是证据?污蔑人也该有真凭实据才行。” 朱遇扫视众人一眼,嗤笑道“你急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这信只有一封了?” 刚松口气的黄利民,再次被朱遇吓住。 朱遇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信放下,再次从铁盒中拿起另一封信。她拿着信笺,在手里晃了晃,诡异笑道“这一封,才是重头戏!” 卓平阳看着朱遇缓慢打开信封,屋子里安静的除了呼吸声,就是信封被拆开的声音。眼看着朱遇慢慢打开信纸,继续开念,众人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我接到张倩的信以后,立刻给她电话,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她不敢说,几天后,给我寄来了这封信。”朱遇拿着信纸,并不着急念,而是故意折磨众人一般,说起信笺的来源。 在众人紧张呼吸的当头,她才慢慢展开信纸,灯光照在信纸上,众人模糊的看见透过光,信纸上有着蓝色的圆珠笔字迹。 “朱遇,那个畜生就是黄利民,高二三班的黄利民,你见过的。我真的太难受了,要是....要是我死了,你....你帮我报警。”朱遇慢慢念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都清楚明白,这一下,众人都看向黄利民。 黄利民深深呼吸了几下,上前两步,看着朱遇道“把信给我看一下,我不信她会这么污蔑我。” 卓平阳要将朱遇挡在身后,朱遇却没让他上前。而是将信紧紧握在手里道“交给你,好让你毁灭证物吗?别做梦了,等下警察来了,我会交给他。”朱遇恶狠狠对黄利民道“黄利民,你就等着坐牢吧!!” “你这样的人渣,真以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呢?告诉你,只要有这封信,你这辈子就完了。” 朱遇说的十分得意,似乎看到黄利民坐牢,被人折磨的样子。她很痛快,十分痛快。 可还没等她痛快完,黄利民忽然冲上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信,在众人阻挡不及的瞬间,黄利民将那封信吞了下去。 卓平阳撕扯许久,都没能让他将信吐出来。气不过,狠狠给他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黄利民跌倒在地,却开心大笑起来“哈哈哈,证据没有了,你能奈我何?” 朱遇瞪眼看着这一幕,十分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做。 “死丫头,老子不管你是谁,可是你惹错人了。”黄利民擦一下唇角的血痕,吐口唾沫,站起来,恶狠狠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强奸张倩。但是,那又怎么样?” 卓平阳不可置信,抓住他的衣领骂道“真的是你,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黄利民用力推开卓平阳,讥讽道“呸,老子是不是人,你他妈的管的着吗?那蠢女人自己送门的,我不用白不用。” “所以那天是你把她骗出去的??”朱遇冷冷道。 “骗?怎么能是骗,根本就是那蠢女人自己犯贱。这事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啊,徐成海!”黄利民看一眼徐成海,笑的得意又嘲讽。 众人疑惑不解,都看向徐成海,邓薇安不安看向他。 徐成海却一脸迷惑,淡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印象。 黄利民冷笑“当然要谢谢你,你大概忘了,那时候,你可是立阳高中的校草。转学才来一个月,学校里那些蠢女人,都要为你疯狂了。想方设法打探你的消息,给你送情书呢!” “张倩那蠢货,老子喜欢她,她不搭理老子。知道我跟你认识,就老找我,想从我这里打探你的消息。这么好的机会,老子怎么能放过。” “于是你假借徐成海的明义,把她约到后山,强奸了她??”朱遇接过话,替他说道。 “没错,老子就是看不惯这种花痴拜金的女人,她不就是看上你徐成海长的好,家里又有钱吗?我呸,老子就是要毁了她,看她有什么脸面,继续在你面前出现。”黄利民狠狠道。 “至于你?!”黄利民看一眼卓平阳,嗤笑道“你他妈就是个蠢蛋,真以为老子跟你是好兄弟呢,呸,要不是你家里有钱,谁跟你是兄弟。成天拽的二五八万的,老子就要让你背黑锅,尝尝当罪犯的滋味。如何,难受不?”说完,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一想到当年,这小子名声尽毁,还差点坐牢,别提他心里多痛快了。 卓平阳气的浑身发抖,上前就是一拳,想要打死他。 黄利民一点都不怕,大声喊道“你打啊,打啊,现在证据没了。只要你敢打我,老子就告你蓄意伤人,保管送你进监狱。” 王娜娜站在一旁,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斯文稳重的黄利民,竟然有这样猥琐恶心的一面,顿时退开几步,以免被波及。 徐其韦拉住卓平阳,不让他动手打人。“放开我,我非杀了这畜生不可!”卓平阳恨恨道,可还是让徐其韦拦下了。 黄利民见此,得意的不行,大喊道“来啊,打我啊,卓平阳,你个孬种,从前你就是个蠢货,现在也拿老子没办法。” 卓平阳气红了眼,恨不得拿刀杀人。 就在众人想办法劝阻卓平阳的时候,朱遇却大笑起来,众人诧异看过去,不明白她笑什么。 朱遇笑完,看着黄利民道“谁跟你说,证据没有了。” 此时众人除了文书语,个个都诧异看着朱遇,不明白她唱的是哪一出。 朱遇嗤笑一声道“蠢货,你刚才吃掉的,根本就不是证据,我手里要是真有证据,当年就交给警察了,会让你逍遥这么久吗?” 众人纷纷吓住,“那.....那你刚才念的是什么?”王娜娜震惊问。 朱遇叹息一声,道“当年我.....我转学后,张倩的确跟我联系过,但只是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知道黄利民的事。但是空口无凭,我又身在外地,等我赶回立阳的时候,张倩的家人已经处理了她的身后事,离开立阳了。” “这件事放在我心上多年,一直没有放下过,想不到,今天,还有机会说出来。”朱遇说完,看向黄利民道“我刚才,只是在诈你而已。” 黄利民张嘴,狠狠瞪着朱遇,半响才道“就算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刚才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认的,哪怕你们告诉警察,也当不了证据。” 卓平阳眸子灰败,情绪低落的很,是啊,说出来,也当不了证据。这种口供,实在虚的很,黄利民甚至可以转口否认,谁都拿他没办法。 朱遇冷笑一声“说你蠢还真是蠢,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做,才在这诈你吗?”她伸手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灯,讥讽道“这上面装着360度旋转监控器,你刚才说的一切,上面都记着呢,这个,可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说完,朱遇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了刚才的片段。 画面里,黄利民如何猖狂交代自己的罪行,一丝不漏,全在上面。“姓黄的,等着坐牢吧!!”朱遇笑的得意,刺痛了黄利民。 他疯狂的扑上来,想要抢夺朱遇的手机。这次卓平阳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打倒在地,狠狠踢他两脚道“孙子,让你得意。”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你们这些人能享受最好的资源,老子那么优秀,就只能捡人家剩下的?!!”黄利民狠狠道,凶狠的眼光让不远处的王娜娜打了个冷颤。 卓平阳找来绳子将人捆好,为了杜绝他难听的话语,直接找了块抹布捆住他的嘴,让他无法动弹。 徐成海见戏已经落幕,心里安心。看一眼卓平阳,见他情绪高涨,开心的很,心里也为他高兴。背了这么多年的锅,总算落下了。他心里的死结,终于能解开。 邓薇安吃了药,情绪安稳,红疹渐渐消退一些,没有刚才那么骇人。 文书语一边收拾被打乱的东西,一边等待警察,希望警察赶紧来,把这几个人渣都带走。 朱遇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怎么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简直太厉害了。她开心看着卓平阳,两人目光缠绵的很。 “我想起在哪里见过你了。”章梅忽然发话道。 正要回去的众人,都看向章梅,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朱遇,对,你就是那个被人锁在学校仓库的朱遇,对吧。”章梅一说完,王娜娜瞪大了眼,似乎想起什么。 朱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阴冷看着章梅。 章梅见她这神情,心里记恨刚才她对王城大打出手,不管不顾道“没错,就是你。”她回身,看向王娜娜“王娜娜,你忘了,当初你见到这死丫头给徐成海送情书,所以气不过,找人将她关在学校仓库,关了一夜呢!!” 听到这里,众人都纷纷看向王娜娜。朱遇也看向她,阴冷道“她说的是真的??” 大约是朱遇的目光太骇人了,王娜娜忍不住退后几步,可她又不甘心退让,强硬道“谁让你给成海哥送情书的,我喜欢他,他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弄死她。何况.....何况....我只是关了你一夜而已。” 卓平阳察觉朱遇的不对劲,看着她目光露出残忍凶狠的目光,似乎要杀人一样,忍不住上前劝阻“朱遇,事情都过去了....你.......” “过去个屁!!”朱遇推开他,咬牙瞪着王娜娜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一夜没回家,我奶奶为了找我,出车祸死了!!!” 众人皆吓的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 “就是因为我给徐成海送情书,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是,我是喜欢过他,但是那情书不是我的,是给张倩送的!!!你这个疯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我奶奶怎么会出车祸死了,我杀了你。”朱遇疯狂要冲上前,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女人。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刻在她心上。她如何也忘不了,当她终于被人放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了奶奶冰冷的尸体。奶奶那么疼她,可是却这么死了。若不是因为她被人锁了一夜没回家,怎么会遭遇这种事。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被人宠坏了的疯女人。 她因为这件事痛苦多年,甚至患上抑郁症。可她呢,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过的逍遥自在。凭什么,凭什么!!!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朱遇心中只有这几个字。卓平阳死死拦住朱遇,深怕她真的冲动杀人。 王娜娜几乎被吓哭,惊慌之际,看到卓平阳,慌乱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是他,门是他锁的。” 众人再次震惊,纷纷看向卓平阳。卓平阳觉得王娜娜疯了,到处瞎攀扯,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是我锁的。” “是你,就是你。”王娜娜道“你忘了,那天我跟你说,有人欺负我,我想教训她一下,把她锁在仓库。那天是你的生日,你着急走,就帮我去锁的门,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卓平阳闻言,恍惚想起来。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着急放学去玩,可王娜娜娇蛮的很,非要去收拾了那个欺负她的人,才肯走。 他着急,就帮着王娜娜锁了门。本来打算等从ktv出来,就把人放了的,结果玩的太开心,喝多了,忘记这件事了。 他后来去看过,发现那门开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当初将朱遇关起来的人,竟然是他? 卓平阳拦住朱遇的手,慢慢放开,不敢看朱遇的眼。 朱遇死死盯着卓平阳质问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第三十四章 陷阱 9 卓平阳以为,这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不过几分钟前,他还激动开心,自己终于摆脱杀人犯的罪名,可几分钟之后,王娜娜的话,让他从天堂瞬间跌到地狱。 他不安看着朱遇,嘴唇蠕动几次,怎么也开不了口。他不敢认,也害怕认,可他知道,当年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良久,卓平阳哑着嗓子道“朱朱....你听我解释!” 朱遇一把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眼里的情绪复杂。有难以置信,有痛苦绝望,她就那么看着卓平阳,身上是令人窒息的悲伤“为什么......”朱遇哽咽,只觉得嗓子都在颤抖“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谁都好,为什么会是眼前的人?! 朱遇觉得老天爷是故意在折磨她,不想她好。不然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意相通,可以去爱的人,这个人,却又是她间接的仇人? 朱遇心疼难当,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人生到处是陷阱,更悲哀的是,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当下做的一件小事,会不会是日后你给自己挖下的陷阱。 卓平阳想要伸手去抓朱遇,可朱遇避开了。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忽然觉得好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切都变的模糊不清,胃里搅动,翻腾的厉害。 所有人静静看着她,谁也不敢开口。 卓平阳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朱遇!!!”文书语眼看着朱遇走了几步,昏倒在地。吓的立刻冲过去,紧紧抱住她,一边抱人,一边对徐其韦道“打电话,叫莫医生!!” 卓平阳冲过去,坚持将朱遇抱起来,送回房间。这时候,警察终于姗姗来迟。 徐成海跟警察一起录完口供,看着警察将那几人带走,情绪复杂。人生当真是难以预料,不过是平凡的一夜,却忽然爆出这样多的事。 等他送走警察回来,就看到卓平阳一个人静静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徐成海走过去,想安慰几句,有不知怎么说,只好淡淡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为什么会这样?”卓平阳盯着地面,良久才开口问道。 徐成海愣了一下,坐到他身旁道“这不是你的错。” 卓平阳嗤笑一声,苦着脸,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怎么不是我的错呢?要不是我混账,将她锁了一夜,她奶奶怎么会死??” 徐成海闻言,深深叹息一声,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要说起来,这件事最初的源头不在于他吗?朱遇帮人给他送情书,结果被王娜娜看到,王娜娜这才发疯,要折腾朱遇。而卓平阳,也算是运气不好,自己把自己搅进去了。 “哥,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手贱?!”卓平阳双手抱头,痛苦的埋首看地。眼泪滴落在地面上,瞬间被地面吸收。 “那是意外,谁都不想的。”良久,徐成海说出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当真是词穷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最后只是干巴巴说出这种套路话。 显然这话没有任何安慰力度,卓平阳依旧痛苦难受。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着,只觉得老天爷是在玩他,想玩死他。 一辆小车慢慢驶入,停在门口,两人都抬头看去,发现是莫医生。 他紧张下了车,不等两人打招呼,匆忙跑进客栈。 卓平阳着急跟上,虽然文书语不准他出现,可他还是想知道朱遇的情况。 莫医生一进屋子,就紧张问文书语“什么情况?怎么忽然晕倒了?”边说,边拿出听诊器,查看朱遇的情况。 文书语叹息一声,一边让莫医生给朱遇看病,一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担心道“你说她这样,会不会.....会不会.....复发?” 莫医生气恼,忍着怒意,“暂时看来,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伤心过度,气急攻心才晕倒的。你......”原本要发怒的他,看到文书语担忧难过的样子,忍住怒气道“她这病,一直就没好完全,心里上的问题,很难说彻底治好。眼前她看着没事,可.....我真的不敢保证,她醒过来会不会旧病复发。” 文书语闻言,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卓平阳这才听出不对来,忍不住问“她什么病?” 文书语回头,看到这罪魁祸首,恨恨道“什么病?抑郁症!!”大约是声音太大,莫医生看了他们一眼,满是责备。 文书语将卓平阳拉出房间,关上门,隔离了卓平阳探看的视线。 “你知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走出阴影,治好病的。可现在因为你,她很有可能旧病复发。”文书语训斥他,可看到卓平阳红了的眼,又有几分不忍。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卓平阳哽咽,一个大男人,此时怂的跟小媳妇一样。文书语的话,他无力反驳。若是他的奶奶因为别人被车撞死,他也会痛苦不堪。 “是不是,事情都这样了。如果.....”文书语想了想道“如果朱遇没事,一切都好说,如果她真的旧病复发,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罢,推搡着卓平阳离开,不准她出现在朱遇门前。 卓平阳很想等朱遇醒来,看看她,可眼下的情形看来,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法入睡。 文书语再三感激莫医生,才将人送走。回了客栈,看到徐其韦坐在客厅里。她缓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徐其韦给她倒上一杯热茶,安慰道“别担心了,情况会好起来的。” 文书语接过水杯,双手感受那暖暖的温度,良久,才抬头看着徐其韦。“告诉我,你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问明白,就不罢休。徐其韦见她这样,到嘴边那些敷衍的话,又咽了回去。想了想,开口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吧?” 文书语微微点头,满是探究的看着他。 此时夜已经很深,即将走向破晓,徐其韦凝视一眼窗外,回忆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父亲快不行了。他临终前,立下遗嘱,让我跟徐成海来找一件东西,谁先找到,谁就能拥有徐家的继承权。” “那东西在这里?”文书语笃定的看着他,若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停留这样久。 徐其韦轻笑一下,淡淡道“我父亲虽然风流,可亲身的儿子就我跟我大哥两个。大哥是前妻生的,我是第二任妻子生的。我大哥心思全在女人身上,一点经商的本事也没有。但是他命好,有个厉害的儿子,所以老头子立下遗嘱,让我们两人竞争徐家。” 文书语听的出来,他并不高兴,似乎不愿意去做,但又不得不做的样子。“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徐其韦想了想,拿出手机,将图片照出来,递给文书语看“老头子就给了我这个,我查探许久,才知道这是一家苗族人的家族族徽。可惜那个家族已经消亡了,后来,我又辗转打探到,我要找的,可能是一件绣片。” 他静静说着,没有察觉文书语看到绣片时,复杂古怪的神情。直到徐其韦说完,文书语才道“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吗?”摇了摇头,她又道“或者说,徐氏集团对你很重要?” 徐其韦顿了顿,看着文书语,无比认真执着道“那是我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书语,我想你明白,这么多年,我所做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得到徐氏。” “作为一个.....”徐其韦苦笑一笑“作为一个小妾生的孩子,我这一辈子都在努力证明自己。” “我的母亲......她在嫁给我父亲之前,只是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而已。若不是有了我,她这辈子大约都没机会进入徐家。无论对外,徐家怎么宣称,说老头子跟我母亲难得的爱情,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那只是我母亲为了给自己脸上添光,故意放出的消息而已。” “事实上,我父亲从来都没有爱过我的母亲。小的时候,我母亲总是抱着我说,要努力,只有我成才了,她才能在徐家站稳脚跟,才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徐其韦长长叹笑一声,看着文书语道“书语,我不能输,这是我唯一的动力。”几十年来,继承徐家,就像他的梦魇一样,纠缠着他,为了这个,他可以不择手段做很多事。他比任何人都要狠辣,就是为了老头子的承认。 眼看最后一步了,他不想输,也输不起。 文书语看了他好一会儿,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半响,才抽回被紧握的双手,站起来,走到一旁。 徐其韦不解,她这是想做什么? 文书语不说话,走到客厅挂着的那副苗家刺绣旁,取下那副刺绣,在徐其韦诧异的眼神中,拆开边框,取出那副刺绣。 她拿着刺绣走到徐其韦跟前,淡淡道“你要的,是这个吗?” 徐其韦一看,原来这是一副双面绣,刺绣的背面,正是徐其韦一直在找的图案。但是....徐其韦瞪眼道“怎么只有一半?” 这上面的刺绣图案,竟然只有一半,就像他照片上应对的一样。不完整! 文书语看着他,咬牙道“你明天,带着这东西离开吧。” 徐其韦愣住,不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书语深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他“你们没来之前,我们很快乐,也很安稳。可自从你们出现了,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现在,朱遇还躺在床上,我真的很怕,她会有什么意外。徐其韦.....既然你是为了这东西来的,那明天就带着它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说罢,文书语将东西塞进他手里,转身要离开。 徐其韦一把抓住她,紧紧捏住她的肩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也不会回来?朱遇的事我很同情,可这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你要拒绝我?” 徐其韦不明白,朱遇的事,怎么会牵连到他头上?他好不用于遇到了想要走完余生的人,怎么舍得这样放手? “你不明白,其韦,朱遇对我很重要,她是我...她是我很重要的亲人。只要你们在这里,她可能就会旧病复发,我真的害怕,我一点也不想她出事。”文书语哽咽,忍着眼泪不想哭。 “你这完全是不讲道理,朱遇的事,应该卓平阳来负责,怎么能牵连到我?”徐其韦气恼,觉得这个理由太荒唐。 “你根本就不知道,朱遇对我意味着什么!!”文书语叫喊道“如果要我在朱遇跟你之间做出选择,我一定会选她。她于我而言,就像是另一个我。索性我们现在才刚开始,也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分开也好。” “你的一切都太复杂,我想我适应不了,你明天就走吧。”文书语说的很决绝,挣脱了徐其韦,很快消失在转角。 徐其韦愣在原地,忽然不知如何是好。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计划。不该是这样的! ---------------- 卓平阳一夜无眠,最后还是守在朱遇门口,静静等她醒来。 邓薇安因为昨晚的事,早上没有起来生火做饭,客栈里静悄悄的。到了大概9点多,众人才纷纷起床。 朱遇一打开门,就看到坐在门口的卓平阳。卓平阳看到朱遇,立刻紧张站起来,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朱遇看着他不开口,卓平阳也不知说些什么。想关心朱遇,又觉得自己没资格。两人静静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朱遇才淡淡道“你跟我来。” 卓平阳小心跟在朱遇身后,一路往山上走,直到一块陌生的墓碑前,才停下。那是一座孤坟,朱遇上前清理几下杂草,对着那墓碑又鞠躬几下。 卓平阳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是个陌生人的名字。然后又看,看到立碑人叫朱万年。 “这里面躺着的,就是我奶奶。”朱遇淡淡开口,卓平阳一愣,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当年,我被.....被关在仓库一夜,又冷又害怕。叫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直到天微微亮,校工才开了门。” 朱遇淡淡说起那段往事,情绪有点小激动。她凄凄笑道“当我失踪一夜,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还是邻居大妈跟我说,说我一夜没回去他们到处找我,又不知道老师的电话,只能到处找人。结果,我奶奶在找我的路上,遇上交通事故,那人逃逸走了,将我奶奶留在路边,她原本可以得救的,可是......” “可是那混蛋就这么跑了,我奶奶,等于十冻死在路上的。”朱遇哽咽说出这一切,静静看着卓平阳,难受道“从那天起,我一天都没好过过。” “我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被人锁在仓库里。因为这件事,我还痛恨过徐成海,要不是那天给他送情书,怎么就被人关在仓库?谁曾想,原来我怎么多年,恨错了人。” “对...对不起。”卓平阳呐呐开口,越听越觉得难受。 “卓平阳,我真的想不到,将我关起来的人,竟然是你。”朱遇泪流满面,眼里全是痛“为什么会是你呢?怎么会是你呢?” 她苦笑摇头,心里悲凉万千。 人生真是操蛋,刚以为日子好过一些,生活有了乐趣,老天爷转头就给你雷霆一击,恨不得玩死你才好。 “我知道.....”朱遇瘪嘴苦笑“我知道这事严格说起来,不是你的错。毕竟撞死我奶奶的人,不是你!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过不了这道坎,我只要一想到,你当初做了什么,就恨不得杀了你。” “不....”朱遇想想又摇摇头道“我更想杀了我自己。” “你别这样,朱遇,都是我等错,我......”卓平阳想劝慰朱遇,朱遇却打断了他。 “你走吧!”朱遇凝视他,目光哀婉,肝肠寸断“我没有勇气跟你继续下去了,我是个罪人,罪人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你跟我,永远都不可能了。” “不,朱朱,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 “你走吧!”朱遇大声吼叫道“算我求你,看到你,我真的太难受了,你走吧,真的,我求求你了。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 朱遇说罢,转身要离开。卓平阳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红了眼道“朱朱,你别不要我,我真的受不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嗯。” 朱遇不说话,只是拼命挣扎,卓平阳不肯放手,死死抱着朱遇,他怎么能放,放了她就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卓平阳从没觉得这么恐慌难受,就算当初被人诬陷,也没有这么害怕过,那时候是愤怒,现在,只有疼痛跟害怕。怎么办,怎么办,朱遇不要他了。 朱遇挣扎很久,挣脱不了,她只能放弃挣扎,淡漠道“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卓平阳一顿,紧张的不敢接话。 朱遇撸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腕的一道疤痕,她冷冷道“没关系,我自杀过一次,没想象中的疼。再死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朱遇说的云淡风轻,卓平阳听的心痛难当。他终于放开手,眼看着朱遇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卓平阳这才蹲下声来,大声痛哭。 寂静的山林里,因为冬天,满地落叶,凉风吹动枯黄的野草,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冬天,怎么这样冷。 ----------------- 邓薇安拿着一个纸盒,敲了敲徐成海的房门。 徐成海见是她,目光温柔几分。退开身子,让她进去。 邓薇安摇摇头,淡淡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了。”她目光清澈坦然,让徐成海一愣,静静看着她。 邓薇安将手里的纸盒递给徐成海“这东西,大概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它是别人给我的,我也用不到,既然对你跟重要,你就拿回去吧。就算是......就算是我对你的感激。” 徐成海不接盒子,而是将人拉进屋子,肃穆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的样子有些紧张,似乎不想忍人知道一般。 邓薇安凝视他一下,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刺绣片,淡淡道“我知道这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我偷听到文姐跟徐先生的谈话了,对于你来这里的目的,总算有个了解。既然你是为这东西来的,那现在你拿到东西,今天就离开吧。” 徐成海看着那一半绣片,微微激动,想不到自己找了许久的东西,原来一直近在咫尺。他不禁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个?” 邓薇安摇摇头,淡淡道“那不重要。”说罢,她又问“你那天.....为什么要亲我?” 徐成海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为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当时很嫉妒,心里冲动的很,忍不住,就吻了她。其他的,他没想过。 邓薇安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了,她苦笑下,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袖口。徐成海诧异,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年,你救过一个女孩,让她免于被人奸污。你手上的那道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你怎么......”徐成海一想便明白,当时自己救的人,就是邓薇安。世界竟然这么小,兜兜转转,他们还能遇见。虽然他早就忘了那件事,甚至都没记得,当时被他救助那个女孩的样子。 “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谢谢,如果你一早告诉我你的目的,我早就把东西给你了。也许这样,朱遇就不会知道,卓平阳才是那个将她锁在仓库的人。”邓薇安想了想又道“你应该早点说的。” 说完,邓薇安就要开门离去。徐成海一把拉住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半响却开口道“这图案怎么只有一半?” 邓薇安抬头看他一眼,淡淡挣脱他的手道“另一半,文姐给徐先生了。” 中午的时候,卓平阳几人收拾好行李,上了车。车子越开越远,朱遇站在天台上,看着车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冷风吹来,吹红了她的脸颊。 文书语上来,给她披上外套,关心道“回去吧,外面风大。” 朱遇回头看她一眼,轻笑道“文姐,我没事,挺好的,别担心。你跟徐先生.....” “不要瞎想,不是因为你分手的。”文书语淡淡笑了一下,“我直到昨晚,才觉得他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没有继续的可能,还不如趁着情缘尚浅,果断分开,好过以后爱的难分难舍,痛苦不堪。” 这一刻的文书语,无比的冷静自持。“我说过的,咱们三个要一起相伴到老,没有男人,没有孩子,都没关系。” 是啊,不是早就决定了吗。不结婚,不要孩子,三个人一起相伴到老。 人生太复杂,世道多艰苦。既然没有勇气给孩子幸福,又何必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呢?兜兜转转,以为可以相爱的人,原来是黄粱一梦,既然如此,还是早些清醒,回到原点的好。 朱遇深吸一口气,紧紧靠在文书语怀里,苦笑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文书语搂着她,拍拍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她。 厨房里,邓薇安听着音乐,静静地切菜做午饭。阳光透进来,时光依旧在流逝。成年人的难过,从来不是歇斯底里。 第三十五章 勇气1 “风中有多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云的心里全都是你,滴滴全都是你......”客栈里飘荡起老旧的歌声,怀旧的女声从音响中传来,哀婉缠绵,情丝纠葛。 朱遇站在天台晒被单,那几人离开已经好几日。眼看要过年,客栈里也没有客人,文书语便开始集合几人在院子里大扫除。 晾好被单,朱遇抬眼看看难得的太阳,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老歌,一言不发看着远处的寺庙。 文书语跟邓薇安,一个在厨房忙碌,一个在到处打扫,日子安静祥和。这几日,三人十分有默契,谁也不提那天的事,好像那些人跟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里是个避世的好地方,没有纷争吵闹,青山绿水,清风细雨。 老歌一首首放过,朱遇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竟然是小玄奘。“喂......” “听说你被人甩了?”小玄奘口无遮拦,一句话就踩人家痛处,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重色轻友,就是这个下场。 朱遇闻言一顿,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还活着呢?”来啊,互相伤害啊。 小玄奘一听,乐了。笑呵呵道“不错,还能反击,是好事,证明还有救。来看看我呗,贫僧今日出关。” 朱遇了然,说是去看他,其实是让自己给他带好吃的去。朱遇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看一眼山路,转身下楼。 邓薇安帮她做好椒麻鸡,还顺带做了其他几个小菜,装好食盒,递给朱遇。朱遇谢过,转身从柜台又拿了几瓶啤酒,抬脚上山。 东西略微有些重,朱遇有些感慨,早知道骑小电驴来了。走了一段路,当朱遇气喘吁吁出现在寺庙,就看到小玄奘正在寺庙门口探头探脑。远远看见朱遇,伸手对她比划了几下,朱遇了然,这是让她上后山。 之前智能大师在的时候,小玄奘背着大师偷吃,就跟朱遇约定了这么个地方。 朱遇按照约定,出现在后山一处风景上好的地方。在那里有块大石头,正好足够当两人的栖息地。 朱遇前脚摆好东西,才拿出一只鸡爪子啃,一只手就伸过来,抢走她手里的卤鸡爪。朱遇白他一眼,淡淡道“这么多,干嘛抢我的?” 小玄奘啃着爪子笑呵呵“抢来的比较好吃。” 朱遇懒得跟他争吵,伸手另外拿一只鸡爪,慢慢的啃,情绪平淡的很。但这平淡让小玄奘不悦,他打开啤酒,递到朱遇眼前“你真被人甩了?”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闭关思过吗?”朱遇饮一口啤酒,觉得挺凉的。她平静看着远处的青山,心里淡淡的。 “大师我千里眼,什么不知道。看你这死样,一点生气都没有,可见是真难过了。”小玄奘嘴毒,一点也不留情面。 朱遇回头看他“我要是杀了你,那一定是被你气的。”这人实在不知趣,怎么痛苦怎么来,她可是女孩子,脸皮薄,心思敏感,还有抑郁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 他倒好,百无顾忌。 “你要真杀了我,我倒感谢你了。”小玄奘嗤笑一声“红尘八苦,大师我也算是都尝过了。你那点事,不算事。” 朱遇转头,凝视他一会儿,忽然道“说说呗,你一个风华正茂的骚浪小青年,怎么舍得大好的花花世界,窝在这小寺庙当个假和尚?” 她以前不问,是尊重人家的隐私。今日忽然来了兴致,想问个究竟。什么尊重与否,她已经抛在脑后了。 小玄奘啃着椒麻鸡的鸡腿,想了想道“这个啊,一句话,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小玄奘垂下眸子,不看朱遇的眼。 朱遇闻言,嗤笑几声,嘲弄道“你个鳖孙,该不会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又不想负责,才躲到这里来的吧?要真如此,你也算是人渣中的一朵奇葩了。”小玄奘好色的印象是改不了了,佛门寺庙里,都还能心安理得看岛国动作片,可见多色。 真要有哪一天,寺庙门口来个姑娘,带孩子认爹,她一定相信是小玄奘的。 “呸呸呸,真是罪过!”小玄奘扔掉手里的鸡骨头,白她一眼“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大师我是那种人吗?” 朱遇仔细大量他一眼,十分郑重道“怎么看,你都是这样的人。” 小玄奘哑了一下,无声摇头笑笑“牙尖嘴利,难怪人家甩了你。” “品行不端,难怪被逼入佛门!”朱遇毫不犹豫反击回去。 两人相视一番,然后举起自己手里的啤酒,对碰了一下,各自饮酒。凉风吹来,两人沉默吃着花生米还有小菜,再不说话。 ------------------ 靠近新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在外飘荡许久的卓平阳再次回到北方城市。自从父亲来这里发展扎根,他基本也在这固定下来。若是没有意外,卓平阳会在毕业后,成为一个建筑师,在父亲旗下的建筑公司,做个三流的建筑师,设计一些模板住宅,混工资,过富二代的小日子。 可这次回来,周围人明显觉得卓少爷不一样了。 第一反应便是,圈子里的人发现最爱浪,喜欢在夜店留恋的卓少爷,忽然转了性子,不跟人玩了。他这次回来,悄无声息,安静的很。 以往他每次出去浪荡回来,那一次不是闹腾的很。身边的狐朋狗友全被他聚集起来,找一帮漂亮的妹子在夜店浪,场子一场接一场,每个三天三夜,绝不会回去。 一句话,不尽兴不回去。 但这次回来几日了,卓少爷谁也没联系,安静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若不是好友庞思明说起来,都没人知道他回了城。 庞思明被朋友蹿动了一下,亲自上门找人。可卓平阳不过淡淡一句,身体不适,就给人打发回来了。庞思明吃了闭门羹,心里也不恼,倒是越发好奇起来。这位少爷这是遭了什么事,竟然这么反常? 上海,一所豪华复古别墅内,徐成海跟徐其韦在书房内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了老头子,还有老头子身边的秘书跟律师。 老头子拄着拐杖,别看年纪大,精神好的很。见到两个小辈,微微颔首,坐到主位,淡淡道“回来了?” 两人淡淡点头,没什么表情。 老头子闪烁一下狠厉精明的眼,淡淡一笑,对律师挥动一下手。章律师会意,上前来,对两人道“不知东西,两位可是带来了?” 两人都看一眼老头子,将脚边的箱子放上偌大的书桌,打开给老头子徐林辅看。徐林辅看到那熟悉的刺绣,微微激动,伸手去拿。 护工要上前搀扶,被他拒绝了。 徐林辅手指微微颤抖,将两块绣片拿起来,慢慢拼凑起来,凑成一个完整的图案。他凝视好一会儿,难掩激动地摸着绣片,哽咽道“想不到啊,老头子这辈子,还能活着见到这东西。” 徐成海跟徐其韦互看一眼,长久以来,他们谁也没见过老头子这样的表情。带着激动,快乐,久别重逢,感伤,惋惜。复杂的情绪,在老头子脸上几多转变。两人心里顿时嘀咕,这东西对老头子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按照遗嘱,谁能找到东西,谁就是徐家的继承人。可眼前,一人只有一半,这怎么算?两人都不发话,等着老头子的决定。 徐林辅逼退眼泪,良久才道“说说吧,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两人安静一会儿,徐成海率先开口“还能是哪里,洞江镇。”提起这个地方,徐成海不觉就想起那个清秀的面容,心里一阵难受,但很快遮掩过去。 “洞江镇?”徐林辅想了想,微微颔首“也是,这东西,也只能在那地方找的到了。”说完,他顿了顿,看向两人,才道“这东西的来历,你们知道吗?” 徐其韦看着老头子,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不就是个消亡的苗族家族的族徽吗?” 徐林辅闻言,看向徐成海,见他眼里有疑惑,却大声笑出来。笑了两声,大约是岔气了,咳嗽连连。 护工连忙扶着他坐下,贴心给他顺气。徐林辅舒坦了,才嗤笑两人道“哎....要我怎么说你们好,两个加起来,也快七十好几的人,可这件事上,你们还真是办的一般啊。” 徐成海却一点也不恼,扫一眼徐其韦,平静道“您这里面藏着的暗语可真多,事已至此,还是直说吧。”老头子喜欢玩花样,当他见到这分开的图案时,就觉出问题来,此时此刻,再有别的不对,他也不意外。 徐其韦淡定看着徐林辅,等着他说话。 徐林辅扫视两人一眼,轻笑点头“东西,你们找的没错,可这东西背后的故事,你们却没找到吧。” 两人一顿,什么叫东西背后的故事? 见两人疑惑,徐林辅继续说“我要是猜的没错,这东西,你两人,谁都不是按照正常套路拿到的,否则,给你们东西的人,一定会将东西背后的故事,全告诉你们。” 老头子的话,让两人神色一变,想到自己拿到东西的原因,面色有些不好。 “这东西,的确不值什么钱,也就是一块苗族绣片而已。可这东西背后的故事,才是老头子我,希望你们找到的。可现在看来......”老头子笑着摇摇头,叹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哎,老头子白费一番功夫咯。” “爸,你也别打哑谜了。这背后有什么,您还是直说,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徐其韦很久都没这么叫老头子,徐林辅闻言,微微眯了一下眼。 徐林辅拍拍拐杖柱头,微微点头,淡淡道“这事儿,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第三十六章 勇气2 那是一段很悲凉的往事。 那时候,徐林辅还没有出生。他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年满十岁的少年。那时候的中国,还是民国,日本人在关东蠢蠢欲动,可全面战争并没开始。 彼时的徐家,是上海滩有名的大家族,作为徐家的嫡长子,徐林辅的父亲,徐则跟随自己的父亲,前往洞江一带,采购草药。 在到达洞江的时候,他们遭遇流寇,差点被打劫,正在这时,遇上了阿依家头人的儿子。徐家一行人被救下,两家人就此产生了情谊。 阿依家给的草药很好,徐家因为利益也好,因为情谊也罢,跟阿依家签订了供货合约,双方就这样开始合作。 过了几年,日本人开始侵华战役,洞江也受到波及。徐家为了妥善,将家族分批迁往海外避难,因为双方的情谊,徐则曾经邀请过阿依家的族长一家一起外迁。 可是阿依家的族长说“我不能丢下我的族人,独自逃亡,我们生一起死,死一起死。绝不能让日本人,吞并了我们的家园。” 徐则敬佩他的大义,但是他也不能舍掉自己的家人,于是只好离开。临去前,留下大量钱粮跟武器,表示自己的敬意。 当时的阿依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阿依索,小的叫阿依达。当两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打小看彼此不会顺眼。从小斗到大,什么都要争。 日本人打来的时候,两兄弟更是较劲,阿依索作为大哥,心胸却不如弟弟宽广。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做了汉奸,出卖族人。将族人最重要的止血药配方,告诉了日本人。 阿依达得知这几件事,当然不相信,他不信自己的大哥会做这样事,力排众议,决定去找大哥。经过种种磨难,他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大哥,也得知大哥是被逼做的汉奸。 为了救回大哥的被绑架的妻儿,他带着人舍命一搏,得到了日军的情报,救出了大嫂侄子。可自己,却死在营救中。 大哥有愧于弟弟,发誓要给弟弟报仇。加入了抗日的队伍,一直带着族人,跟日本人斗争。一直到抗战结束前期,因为奸细的出卖,阿依家跟日本人,同归于尽。 “这两块绣片,是这对兄弟的父亲交给他们的。”徐林辅笑笑,摸索着这绣片道“他们的父亲说,这兄弟二人,就好比这绣片,缺了哪一半,都是不完整的。他们的家,也是如此。” “小的时候,父亲给我讲这个故事,我不明白,到今日,我终于懂得他的意思。”徐林辅看着眼前的两人。 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孙子。虽然不是兄弟,却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徐家的确家大业大,可是,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也经不起内斗。古往经来,哪怕是帝王家,不都是从内部陨落吗?” 徐其韦动了动脸部肌肉,面色沉浸。徐成海隔着镜片,让人看不清神情。 徐林辅见两人一言不发,慢悠悠站起来,看着两人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想争一争这徐家的当家人位置吗?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还缺这点钱吗?” “你们两人,现在的身家,谁不是资产上百亿?难道真要为了这徐家家主的位置,打起来,让外人看笑话?”徐林辅敲打几下拐杖,激动道。 徐其韦冷哼一声,终于抬眼看向自己年迈的父亲。他讥讽道“我们相斗,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怎么如今年纪大了,又当起和事佬,希望我们放下仇恨,相亲相爱?”不错,正是仇恨。 徐其韦作为后妻的儿子,打小遭受过多少委屈白眼,甚至被人算计绑架,差点丢了性命。他心里怎么没有恨?此时此刻,老头子希望他放下仇恨,跟敌人相亲相爱,他说的可真轻巧。 “是啊爷爷,您忘了我爸是怎么废的?要不是您的第二个老婆,他能是如今这样吗?”徐成海也忘不掉,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个多么精神的人。可是因为后娘的算计,手里粘上人命,最后变成如今这般,行尸走肉,游戏人间。 长久以来的结怨,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结束的。老头子是失心疯了吗?指望他们放下仇恨? 徐林辅苦痛的闭了一下眼,良久才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我不希望这种错误,在你们身上延续下去。” “我让你们去找这绣片,就是希望你们看看那几个女孩,看看她们是怎么过的。可惜.....”徐林辅摇头叹息一声“我真的老了,计划算计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到底算不过人心。” 他迈开步子,在护工的搀扶下,往门外走去。临去前,抛下一句话“徐家,分产不分家。” “你早就知道东西在谁手里对不对?”徐其韦站起来,大声质问。他的话让徐林辅脚步一顿,慢悠悠回头看过来。 “你是不是也早知道,那几个人,跟....跟我们的牵连?”徐成海想到邓薇安,忍不住问道。他查了很久,只查到那三个人的身份,却查不到他们跟自己有何牵连。如果老头子一早知道这些事,那他委实,太恐怖了些。 徐林辅顿了顿,轻笑道“看样子,你们并不知道,那三个女孩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吧?” 徐其韦神色微变,不明白老头子的意思。 徐林辅摇摇头,慢慢离开,再没有说一句话。 律师拦下两人,拿出几份文件道“徐老已经将所有产业分配好,两位在这签个字,我们即刻办理。”说罢,门外走来几个工作人员。徐成海认出,这是徐氏律师团队的工作人员。 历时一个月的争产,在这里划下帷幕。徐成海得到了徐家的大部分不动产,甚至徐氏集团大部分的股份。而徐其韦,则得到了徐家大量的现金。折算下来,双方的价值是等同的。 至于徐成海的父亲,徐林辅则留给他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能足够他挥霍到死。 ----------------- 新年将至,卓平阳的父亲几次联络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回信。无奈,只好联络卓平阳的母亲,让她上门看看自己的儿子。 卓母是个保养得宜,风姿绰约的美人。外人看了,还以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当卓母踩着香奈儿高跟鞋,穿着高端大衣出现在自己儿子的家,顿时被一屋子的垃圾吓到。 她跨过地上的瓶瓶罐罐,最后在厨房的角落里,看到了颓废不堪的儿子。卓母捂住鼻子,伸脚踹了踹卓平阳。“喂,醒醒。” 卓平阳睁开惺忪通红的眼眸,看清面前的人,淡淡道“你怎么来了。”他依旧坐在原地,没有起来的意思。 卓母看了半天,从垃圾中清理出一把椅子。搬过来,坐在儿子对面“你这是遭遇了什么人间惨事,变成这德行?” 卓平阳冷着脸,凝视她稍许,讥讽道“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了?”语气带刺,见人就扎。 卓母却一点不恼,反而翘起二郎腿,优雅道“你这样,我看也只能是被人甩了,说说吧,那个姑娘这么心狠。” “你还记得我高中的那件事吗?”卓平阳不答反问,眸子里全是清冷。 卓母闻言,微微一征,恍惚道“为什么提起那件事,不是都了结了吗?”当年一出事,她就狠狠打了儿子一顿,觉得他不是个东西。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作为母亲,她怎么舍得让儿子偿命。她利用证据不足这件事,攻讦警察,最终将自己的儿子就下来。 好在那家人缺钱,她赔了一大笔钱,这事也算了了。这么多年,她每每想起来,都很难受,这件事也成了这个家的隐秘,谁都不敢再提。 卓平阳讥讽笑笑“我说过,不是我,可你们谁都不信。我这次出去,遇到一个人,她证明了我的清白。” 卓母一愣,震惊道“当真?”这对她倒是意外惊喜,可随着,她又是一顿“这是好事,你怎么这德行?” 卓平阳口干,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后,将事情的经过彻彻底底说了一遍。说完,看着呆愣的母亲道“你说,这种结果,我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卓母愣了半响,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卓平阳见她这样,讥讽笑笑,转身走出厨房,在一堆塑料袋里,翻找食物,拿到一包隔夜的薯条,开拆吃起来。 卓母跟过去,情绪复杂的问道“你很喜欢这个姑娘?” “不!”卓平阳摇头,转身看着自己的母亲“我爱她,很爱很爱,爱的想死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那里?”卓母再次问他。 “留下来?”卓平阳冷笑一声“我拿什么脸面留下来,我跟她之间......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呢!” “但那不是你的错,人毕竟不是你杀的。”卓母不平道。 “要不是因为我,她奶奶会出车祸死吗?!!”卓平阳怒吼一声,眸子里的悲痛,溢于言表。“我...为什么就是我呢?我当时,怎么那么手贱,要去锁门?为什么??” 眼泪顺着往下落,痛苦难受,从骨子里散发。卓母心痛,自己的儿子,这真的是太不顺了,好不容易摆脱多年的杀人犯头衔,怎么又遭遇这样的事。 这是报应吗? 卓母不知说些什么,看着卓平阳回身进入屋子,关上了门。 ------------------- 新年真的要来临了,在那之前,寺庙有最后一次礼佛会。善男信女在这一日,会到寺庙来吃斋饭,祈求佛祖保佑,自己跟家人,来年平安幸福。 以前客栈还没开的时候,只有寺庙里和尚做饭。味道一般,信徒们嘴上没说什么,可嘴里的吃食却大大浪费了。后来百味草屋开了,智能大师尝过邓薇安的手艺,就决定将这么重要的斋饭,承包给朱遇她们。 这是一大笔钱,朱遇她们每年这几日,都特别忙碌。 提前一日,小玄奘就来报餐,朱遇早早将食材采买好,清理干净,储蓄好,准备明日做饭。文书语暂停了客栈的生意,反正此时不会有客人来,索性关了门,集体上寺庙后面的厨房做事。 到早上八点多,佛门里,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跟着师傅诵经礼佛,智能大师此时已经回来,正领着众人,在大雄宝殿内参禅。 佛会上,很多人静静聆听智能大师的佛法。 小玄奘忙进忙出,帮着引到信徒。安排座位,准备中午的斋饭。不时往厨房凑一下,偷口菜吃。 邓薇安的手艺很好,但是要准备几百人的食物,还是累的够呛,好在提前都切好了菜,只等下锅就行。端菜送菜,有寺庙里的师傅。朱遇虽然奇怪,为什么往日不见那么都和尚在庙里,此时却忽然冒出这样多的和尚。 但只要不影响她赚钱,她才懒得管这些。 文书语一个个对照,身怕弄少了菜。 邓薇安站在巨大的锅子前,像搅动猪食一般,炒着大锅菜。这东西是个技术活,没几分本事,还真别想把这活干好。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刻,小和尚们涌入厨房,开始端菜。饭菜味道十分香,许多人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邓薇安做的全是斋菜,豆腐青菜萝卜,可即使如此,味道也是十分鲜美的。 这一忙,直到众人吃过饭,和尚们收拾了餐桌,文书语几人才算是彻底停下来休息。 小玄奘赶到厨房,一进门就道“哎呀,还有吃的没,这一天可累死我了。”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形象全无。 朱遇装了一碗素面给他,看着他狼吞虎咽“你慢点吃,怎么跟饿死鬼一样。” 小玄奘吃的开心,也不搭理朱遇的嘲讽“你试试几个小时不停歇,屁股不着地。贫僧的腿都跑瘦了,能不饿吗?” 朱遇一边清洗碗筷,一边问他“今年过年,你还在寺庙过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一个出家人,不在这过,要去哪里过?”小玄奘快速吃完一碗面,用筷子敲打几下碗道“还有吗?再来点。” 邓薇安看他一眼,他自觉走过去,将碗放在邓薇安几步远的灶台上,等她装好了面,退开之后才过去拿起碗筷,再次吃起来。 “你又不是真和尚,在这玩几年,也该回去了。”朱遇嗤笑他,却遭遇小玄奘强烈的反击。 “嘿,你怎么那么欠收拾,人家越不想提,你还越要踩?!”小玄奘白她一眼,觉得这死丫头越看越讨厌。 朱遇也不恼,气定神闲道“看到你那么痛苦,我觉得好受一点了。” 小玄奘呸她一声,继续吃饭,边吃边问文书语“文姐,你么俩呢?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文书语闻言,想了想,看一眼朱遇,淡淡道“还没定,到时候再说吧。” 小玄奘又看向邓薇安,邓薇安将最后一点菜装好,收拾了灶台,才轻声道“我....还没想好,过两日再决定。” 朱遇洗好碗,笑道“你们又不是我,无家可归,怎么一个个都不想回去。我看不如过两日就走,反正客栈眼下没客人,免得到时候买不到票,不好回去。” 春运时候,当然是一票难求。 可她的话,谁也没接。朱遇自然明白为什么,这都是在担心她,她整理好碗筷,笑了笑“行了,咱回去吧,剩下的让小玄奘自己收拾。” 小玄奘觉得行,反正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就是外面的卫生清理一下。这是每日都在做的事,没什么麻烦。 几人一路往回走,路上几人都很沉默,谁也不提过年的事。到了客栈,文书语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到上面的号码,淡定的挂掉。 朱遇眼尖,狐疑道“徐先生?怎么不接?” 文书语顿了顿,给自己倒一杯热水,看着朱遇道“我要是跟你说,王娜娜那几个人,出现在客栈不是意外,你相信吗?” 邓薇安诧异看向文书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到在徐成海房间看到的东西,心里一痛,难道是他做的? 朱遇面无表情,不知说些什么。这几日,谁也没提当日的事,文书语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那天不小心看到徐其韦的手机,发现...王娜娜那几个人是被他引到客栈的。我后来想了想他们的事,他这么做,大约是为了逼走徐成海跟卓平阳。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掺杂着你的事。”文书语看着朱遇,手指搅动不安。 “所以.......” “所以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联系了,他....他太复杂,也太有心机。我有些害怕,这个人...跟我不适合。”文书语说出这番话,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说出这件事,等于让朱遇憎恨上徐其韦。 朱遇知道了这些,就不会再让文书语跟徐其韦接触了。文书语心里很明白,但是还是决定这样做,在她眼里,朱遇比徐其韦更重要。 朱遇不知说些什么,呆愣了一会儿,起身回屋。 邓薇安心里复杂,不知是欣喜还是难过,想了想,起身回厨房。文书语一个人坐在客厅,桌子上,手机一直震动,上面的名字,让文书语难受。 第三十七章 勇气3 卓平阳被刺眼的光芒闹醒,他捂着眼,挣扎的爬起来。厚重的窗帘被人扯开,屋内站着一个一身工作服的中年大婶。卓平阳一愣,呆滞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那位阿姨不说话,指了指门外,继续打扫屋子。面无表情将卓平阳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件放进篮子里,包括他的内衣裤。在卓平阳窘迫的面色下,安静的打扫屋子。 屋外传来吸尘器的声音,还有厨房里的机器操作声。他一愣,慌张穿好衣服,胡子拉碴的跑出屋外。这一看,吓的咋舌。屋子里好几个身着保洁员服饰的人,正在有条有理的帮他收拾屋子。他不记得自己有邀请这些人,顿时喊道“都给我停下。” 屋内的人停下动作看他一眼,挺了一下,又继续工作起来。 卓平阳肝火旺盛,心里正要发火,却被身后的人阻止。“他们是我请来的,你赶紧洗洗,来吃早饭吧。” “妈?你怎么在这?”卓平阳看到自己的母亲,先是一愣,然后拢了拢衣服,不可置信看着她“你不是走了吗?”昨天匆匆来,被自己嚷了一顿之后,不是离开这里了吗? 卓母看他一眼,十分无奈。将牛奶早餐放上餐桌,淡淡道“洗漱完就来吃饭,我慢慢跟你说。”卓母的态度不容拒绝,卓平阳也的确饿了,于是到洗手间,胡乱清理一下自己,就落座,准备吃饭。 清洁员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个小时,这间肮脏的屋子就被他们收拾的干干净净。卓母很满意,目送他们离去后,才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卓平阳静静吃饭,不知自己的母亲这是想做什么。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卓母淡淡问道。 卓平阳沉默,没有说话,可手里吃饭的动作却停下来。想了好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我还能怎么办?”他全然没了想法,离开朱遇以后,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了然无味,人生没了盼头。做什么都没有动力,觉得生活是潭死水。 卓母看他这死样子,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可到底忍住,叹息一声问他“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那个女孩?” “就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 想,怎么不想,可是,他拿什么脸面,去见朱遇?一想到朱遇哭着求他走,还有朱遇手腕上那道伤疤,他就痛的难以呼吸。生活如此操蛋,看不得他有一丝好。 “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卓母静静看他好一会儿,忽然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卓平阳打蒙了,难以置信看着卓母。 卓母冷笑道“这么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是个女人,我他妈的不要你。你看看你这德行,还有点男人的样子吗?”卓母的粗鄙令卓平阳一震,他从不知道优雅的母亲,还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你知道女人为什么越来越不想结婚了吗?”卓母问道。 卓平阳呆愣摇摇头。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男人越来越多!”卓母指着卓平阳,恨恨道“老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孬种,遇到事情就逃避,一点担当的勇气都没有。这件事是你对不起她不假,可你也不是故意的,更是无心之过。她一驱赶,你就灰溜溜滚回来了?” “你他妈的就不能脸皮厚一点,想想办法?作为一个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无耻脸厚一点怎么了?多一点勇气跟担当就不行吗?你就不能想尽各种办法让她原谅你,接受你,让她相信,跟着你是能幸福一辈子的?啊?!!”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爸离婚吗?就是因为那王八蛋一点担当都没有,出了事,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敢承担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 “卓平阳,你是个男人,不是个小姑娘。不要遇到困难就娘们叽叽的喝酒哭闹,你应该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去赢得她的芳心,让她永远离不开你。你连跟她死磕到底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说你爱她?” 卓平阳捂着脸,看着粗暴的母亲,十分狠厉的教训自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因为他觉得老妈说的十分有道理。他被朱遇的一番话弄的心力交瘁,完全没有勇气继续呆下去。可是,他是个男人啊。 卓平阳愣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开口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卓母见状,从昂贵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丢在卓平阳眼前。“我调查过,当年那丫头的奶奶车祸死亡,肇事者一直没找到。你就从这里下手,帮她找到真凶再说。” 卓平阳打开纸袋,里面有着这件案子的相关资料,卓平阳心中佩服,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卓母死死看着他,沉声道“卓平阳,女人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女人不敢结婚?就是因为越来越多的男人变的没担当没勇气,格局小还小家子气。你作为我方思雨的儿子,千万别像你父亲,活的没点胆气。” “你要真喜欢这姑娘,想跟她一辈子好好过,那就成长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当你有了宽厚的肩膀,你才能当人家一辈子的依靠,懂吗!!”卓母说完,拿着包包就要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卓平阳忽然喊住她道“妈.......” “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以后千万不能对我说你他妈的,不然岂不是在........”骂你自己?后面的话卓平阳没说,卓母愣了一下,白他一眼“小兔崽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说罢,开门走了出去。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卓平阳呆愣,这还有事? 卓母从包里掏出一封请柬递给他“老娘下个月大婚,带着你媳妇来参加婚礼。” 卓平阳一顿“你真决定了?”那位叔叔他是见过的,但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喜结连理了。 “废话,你以为老娘是你吗?你王叔叔可是个真男人,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卓平阳顿了顿道“是隔壁老王吗?” 卓母一听,气的拿起枕头就砸过去“你个小兔崽子,敢调戏你老娘!!” 卓平阳嘻嘻哈哈躲避,又恢复了从前精神的样子。 ------------------ 徐其韦第十次拨通电话,还是被挂断以后,情绪就不太好了。他盯着手里的电话,心中几分不安。好好的,书语为什么不接电话? 秘书韩木走进来,看一眼徐其韦,小心翼翼道“董事长,股东们都到齐了,会议.....” 徐其韦闻言冷冷看他一眼,吓的韩林缩了缩脑袋。这真不怪他,徐董从来性子好,一贯的温文有礼,谁知这次回来,好几日情绪不佳,已经发了好几次火。虽然这次没有大怒,可光是阴沉着一张脸,就足够让人胆怯了。 徐董的气场,足足有十几米啊。 徐其韦摸了摸额头,垂眸思索一下,觉得自己最近的确不该如此。他在员工面前,从来都是微笑连连的,可这次.....一想到文书语不肯联系他,他就忍不住的心烦气躁,很想发怒。 深深吸了几口气,徐其韦收敛好情绪,站起来道“走吧,开会去。” 一边走,徐其韦一边扣好自己的西装扣子。精致的阿玛尼西装,将他衬托的越加气质非凡。韩林跟在身后,心想,老板这次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怎么能这么燥脾气? 难道是被人甩了? 他这样,跟楼下被甩的男同事,简直一个样子啊。 徐其韦大步流星走到会议室,将近年末,该开的主要会议都开过了,眼下要做的,是对明年的项目计划,做一个相应的报告。 徐其韦在主席位置上,看着部门主管一个个上台,对着幻灯片,说着自己未来一年的计划。每一个说完,徐其韦都做出适当的点评,然后判断这个项目的可行度。工作的时候,他十分专业,从不三心二意。 这一点,公司股东经理都十分佩服。 只是会议完结以后,徐其韦就觉得心里空的慌,再次拨打文书语的电话,还是不肯接听。最后,他无奈拨打了朱遇的电话。谁知,一直是忙音。 邓薇安也是如此,徐其韦想了想,觉得女人就是小气。可不知为何,又想到老头子的话,你知道她们三人为什么聚集在一起吗?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徐其韦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无的放矢。想了想,他拨通一个电话“是我,帮我查一件事。” 说不定,这件事能给他答案。 --------------- 徐成海第十次挂断了母亲的电话,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情绪平静。回来已经好些时日,他却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还没想明白,门就被人推开。秘书死命阻挡,却也没阻止母亲方女士的闯入。看着秘书尴尬窘迫的脸,徐成海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方女士走进屋子,恼怒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徐成海面无表情,淡淡回答“您有什么急事?” “老头子的遗嘱......” “遗嘱已经定了,我继承徐氏集团,小叔拿走大量现金。已经形成法律效应,无法更改,我也不想更改。”徐成海打断母亲的话,知道她关心什么,索性直接说完。 方女士开始还很高兴,自己的儿子得到徐氏,可一听小叔拿走大量现金,顿时情绪不好了“老头子什么意思,凭什么给那野种那么多现金?给了多少?徐家的全部都是你的。” 方女士气恼的很,徐成海却讥讽看着她,方女士终于觉得自己过激了,这才委婉了声音道“你....妈不也是为你叫屈吗?你看看这些年,你为徐家鞍前马后,怎么分家产的时候,老头子还给那野种一笔钱,他可没为徐家做贡献。” 徐成海忽然想到老头子的话,徐家,分产不分家。你们两人,谁不是身家百亿,怎么非要为了钱,闹成仇人? 对于方女士的姿态,徐成海忽然觉得荒谬,他嗤笑道“母亲,您也不差钱,怎么变的如此小家子气?” 方女士一噎,冷冷道“我那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当年若不是他妈,你爸怎么会差点进了监狱,你看看你爸现在那样子,还有点人样吗?” 徐成海觉得腻味,他的母亲,竟然是个如此冠冕堂皇的人。“母亲,当年的事,难道你没有参与吗?你难道不是因为父亲外面有人,想要用这一招,断了他的后路吗?” 方女士惊悚,瞪眼看着徐成海“你....你胡说什么?” “你不必装,爷爷那里都有证据,他年事已高,不想再惹事端。所以我劝你也安分一点,你已经有了很多钱,做人何必如此贪心?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诋毁小叔,也不想再听你的意思纠结那些无异议的争斗。你安心当你的徐太太,不要再搞事了。” 徐成海说的狠绝,不给她留一丝脸面。方女士羞愤交加,恨恨看一眼徐成海,踩着迪奥的高跟鞋大步离去。 见她走了徐成海心中莫名有一丝快意,被人逼了多年的压抑,终于散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笑了出来。原来,拒绝自己的母亲,也不是那么难。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徐成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中微微一顿,接通道“喂?” “徐老板,是我,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查到了,已经发送到你邮箱,你看看吧。不过.....” “不过什么?”徐成海淡淡问。 那边沉吟了一下,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您看了就知道了。” 那人的电话让徐成海一愣,他走到电脑前,打开邮箱,看到那一页页的资料,越看越心惊。邓薇安原来有恐男症?字里行间那些丑陋的描述,让徐成海愤怒又心痛。 良久,徐成海从抽屉里抽出一包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在眼前,他盯着电脑上的资料,沉默不言。香烟的发出橘色的火光,屋子静的寂寞。 ----------------------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文书语整理好行李,最后一次问朱遇。朱遇正在叠整套,轻笑道“不要,我怕不自在。” “那有什么不自在的,他们你都认识。”文书语嗤笑,继续邀请她跟自己回去过年。新年到了,人人都要回家团聚。朱遇不一样,她早些年的时候,父母都过世了。 家里没有亲戚兄妹,一个人该有多可怜。 邓薇安恰时插话道“要不你跟我走,过了年,咱俩一起回来。” 朱遇继续摇摇头“我怕我去你家,把你吃穷了。你妈妈会打死我的!” 邓薇安笑笑“我妈才不是那种人,来嘛,跟我走,我给你做好吃的剁椒鱼头。”朱遇喜欢吃这道菜,最爱用这道菜的酱汁泡面条吃。 可惜没用,朱遇还是不为所动。 “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我们三个都走了,客栈万一被人抢劫偷盗怎么办?我还是留下来看门的好,你们说呢?”朱遇打定主意留下,不管两人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为所动。 文书语无奈,最后只好道“那你要保持通话,万一有什么不对,赶紧联系我们,事情不对,立刻去找小玄奘,懂吗?” 朱遇笑笑,嗤笑她“知道啦,老妈子,再不走,赶不上火车了。”文书语瞪她一眼,弹了弹她的脑门,拖着行李往回走。 邓薇安一边挥手告别,一边上了车,嘱咐朱遇,自己做了好多菜,都在冰箱里,只要拿出来热一热,足够她过个富足的新年。 朱遇再三感激,笑着送两人远去。 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的山路,她才收敛了笑容,目光怅然看看客栈。嘴里喃喃自语道“新年啊?真好。” 没了她们的客栈,更加冷清了。朱遇回到客栈,锁上门,拒绝再接待任何客人。 她关好门,在屋子里静静看电视,刷手机,吃着邓薇安留下的美食。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一天天的瘦了。 朱遇站在体重秤上,嘲弄的笑笑“失恋也不是全无坏处不是?” 过了两日,新年终于到来。到处都是炮竹声响动,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小镇上的新年,比城里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出门工作一年的人们,都回到家乡,小镇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朱遇因为不舒服,亲自来找莫医生,打算开店消食的药物。莫医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医术了得,又一口流利的英文跟德文,却偏偏屈就在这小镇上。 都是天涯伤心人,朱遇很懂礼貌的从不问别人私事。 因为新年,诊所早早放假,到了下午2点,就不接待病人了。朱遇踩着点来,莫医生正要锁门。 “你没有回家过年?”莫医生笑问。 朱遇摇摇头“我是孤家寡人,在哪里过年不是过,倒是您,怎么也不回家?” 莫医生让她进来,轻笑道“我也是孤家寡人。” “那正好,咱俩凑对,吃个火锅吧?”朱遇兴奋提议。 莫医生看她笑的开心,当然不拒绝。温和俊秀的面容,让人觉得温暖舒适。他关好门,在后院架起火锅,朱遇在厨房帮着洗刷,两人开始准备年夜饭。 美好的新年,终于到来了。 第三十八章 勇气4 消息传来的时候,卓平阳正在酒店里跟人谈生意。 新年假期刚刚结束,卓平阳就重整旗鼓,重新忙碌起来。一边忙着参与家族事务,努力工作,一面让人打探当年的肇事者,希望还朱遇奶奶一个公道。 可调查刚有了有些眉目,他便得到消息,洞江镇发生大火,古建筑群遭到了毁灭性破坏。很多人失去了家园,还有亲人。 事故的起因还在调查,怀疑是因为新年放鞭炮火烛所致,具体的还在等待调查。电视上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报道着事故,卓平阳吓的丢下客户就给朱遇打电话。 可电话一直不通,卓平阳着急,又给文书语邓薇安打电话,大概过了十分钟,卓平阳拨通第十三个电话,文书语终于回电。 “我在忙,什么事?”文书语的口气不太好,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卓平阳听见,心里更是焦急“洞江镇大火,你们没事吧?朱遇呢,她怎么样?” 文书语顿了顿,这短暂的一秒,让卓平阳摒住呼吸。 “我不知道。”文书语良久才回复一句“我回家过年了,客栈只有她一个人,我不知道情况如何,她没接电话。我现在赶回去,有消息再告诉你。” 说罢,也不等卓平阳再问,便挂断电话,卓再打,便是忙音。 卓平阳如何能坐的住,当即定了票,赶往洞江镇。上车之前,接到表哥徐成海的电话“你在那里?” “洞江镇大火,我现在赶过去。”卓平阳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等待高铁启动。 徐成海沉默一小会儿,才问道“薇安,你跟她联系了吗?” “没有,但是听文书语说,他们分头回家过年,出事的时候客栈只有朱遇。想来薇安没事,你再打打她手机。可能也正在往客栈赶。”卓平阳心里着急,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学会了遇事冷静。 徐成海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眸子里闪过担忧。“知道了,你先去,有情况随时通知我,我稍后赶到。” 挂了电话,徐成海立刻让秘书订票,收拾了行囊,就往洞江镇赶。 发车时间到,高铁准时启动。卓平阳看着不断从窗前闪过的景色,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朱遇命大,有不是住在镇上,一定不会出事。 可心里的焦急担忧怎么也抑制不下来,怀揣着烦恼担忧,卓平阳不断给朱遇发短信发微信,但是没有人回复。 高铁在轨道上驰骋,稳稳的开向远方。 --------------- 当文书语赶到客栈的时候,邓薇安也才刚到门口。两人见面,来不及寒暄,都焦急跑进向客栈。可到了门口才发现,门上挂着东主有事,暂不招待,住宿请元宵节后再来! 两人相识一眼,看出彼此的担忧。文书语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看到的是铺上了防尘布的桌椅,上面落了灰尘,显然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了。 邓薇安焦急,看着文书语“文姐怎么办?她会去哪里?”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简直跟失踪一样。 文书语想了想,“东西整理的这么好,看样子不是临时消失的。应该去哪里了,你别着急,我....”顿了顿,文书语道“我们去寺庙找小玄奘,他们关系好,应该知道些什么。” 邓薇安赞同,当即骑上小电动,去寺庙找人。谁知到了寺庙,却只有扫地僧在。 “师傅,小玄奘呢?”邓薇安焦急问道。 扫地僧道一句阿弥陀佛,看着门口的女子“施主,小玄奘回老家去了,说是有事要处理,归期未定。” 文书语一愣,赶忙问“那他家在哪里?有没有跟谁一起去?”她希望朱遇跟他一起去了,那至少人没事。 来的路上,她们经过洞江镇,一场大火,烧掉了半个古镇。到处都是烧的漆黑的木桩子,残垣断壁,看着十分凄惨。洞江镇是一座砖石跟木头搭建的古镇,因为少数民族多,很多都还是木房子,最怕火烧了。 未料扫地僧摇摇头道“他是一个人上车走的,未曾跟谁一起。” “那电话呢?他为什么不接电话?”邓薇安追问,她来之前已经拨打过小玄奘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扫地僧更是摇头,简直一问三不知。 两人失落往回走,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去报警吧,朱遇要是没失踪,也许能找到。”邓薇安提议道。 文书语想了想,决定道“这样,我们先去报警,然后去找莫医生,他对朱遇的病情最清楚,也应该知道她其他的人际关系。” 似乎没有哦更好的选择,两人顿时驱车赶往洞江镇。 可到了派出所,才发现,因为大火,政府派出所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一方面维持治安,一方面帮着灾后救灾。派出所里的人忙的脚不沾地,所里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在看门。 “那报警怎么办,我们的朋友失踪了。”邓薇安焦急问大爷。 满头白发的大爷想了想“这样吧,你们去北面找老赵,他在那一块善后,要是可能,也许能帮你找找人。” 文书语谢过大爷,带着邓薇安着急离开。所有的人都在忙碌,镇上很多救援的消防兵还有军人,他们有条不絮的救灾,越靠近受灾区,越是萧条,满目疮痍的洞江镇,不复从前的热闹。 邓薇安抓紧文书语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在被烧的漆黑的残垣断壁间穿行,她们四下张望,盼望早点看到老赵。 街道上有人哭喊,有人神情麻木,有人劫后余生,觉得庆幸。还有人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帮着救援。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总算在一片废墟中,看到了老赵。 “老赵!!”文书语快步上前,喊住老赵。 老赵回头,一脸疲倦。看到文书语二人,微微诧异“你们怎么在这?”他记得她们的客栈不在受灾区域啊。 文书语苦笑一下“老赵,朱遇失踪了,我们.....我们来做个登记,希望....你能帮着找一下人。”一路走来,文书语已经放弃让老赵立马帮着找人的打算。 这一片狼藉之地,失踪的人数还不知多少。眼下不仅忙着救灾,还忙着清理人数。 老赵忙着做登记,人手有限,只能一步步来。 老赵闻言,叹息一声“哎,造孽,这场大火,不知害死多少人。行,我把名字登记上去,只是.....”他顿了顿,面带为难,犹豫道“你也看到这情形了,找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我保证不了。” 这几日救火,他亲眼看到几家欢喜几家愁。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他当然希望没有人死亡失踪,可他不是神,事情已经发生,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文书语听的心里一紧,捏疼了邓薇安的手。良久,文书语苦笑一声“劳烦您了,还请您多费心。不管是找到的人,还是找到的尸体,都......都清通知我们一声。” 文书语说的建艰难,邓薇安听的痛心。她们都很难想象,朱遇万一出事,会怎么样。 两人登记好,相互扶持着往回走。走到一半,看到正在救治伤员的莫医生。两人赶紧上前,喊住莫医生。 莫医生处理好一个伤员,转身看过来,脸上是疲倦跟狼狈。身上白色的大褂,已经沾染不少炭灰,可见他一直在忙碌。“你们怎么在这?不是回去过年了?” “朱遇呢?你有没有看到她?”邓薇安焦急开口“我们回到客栈,发现客栈里没人,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莫医生遗憾摇摇头“我最近一次见她,是在过年那天。她跟我一起吃过饭,就回去了。” 两人再次失落,心情更加忐忑不安。 莫医生再次被病人叫走,忙的脚不沾地。文书语跟邓薇安站在原地,情绪低落。恰时,卓平阳的电话打来,两人对视一眼,文书语接起电话。 “文姐,怎么样,你到客栈了吗?”卓平阳焦急问,他刚下车,正在火车站等待前往洞江镇的车。可惜这次事情严重,洞江镇的车很难坐到。 文书语愣了愣,看邓薇安一眼,眼里征询她的意见,此时文书语已经方寸大乱,不知说些什么好。 邓薇安想了想,拿过手机道“朱遇失踪了,我们已经报警,你别着急,现在到洞江镇来,我们一起找。记得,路上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不然......谁还能去找朱遇呢?” 与其隐瞒,不如直接告诉他。邓薇安旁观者清,知道越是隐瞒,越容易出事。还不如让他安全抵达这里再说! 邓薇安的话,让卓平阳心凉,可他也冷静下来。此时不能着急,先到洞江镇再说。想了很久,卓平阳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前往洞江镇。 司机听了一愣“兄弟,一个人包车去,价格可贵啊?” 卓平阳掏出一千元给他“够吗?” “够够够,坐稳了,马上走。”司机开心,从车站到洞江镇,来回一趟邮费一百元,其他的纯赚的,也是运气好,怎么不愿意。 的士司机开车在道路上行驶,卓平阳虽然心中着急,可依旧嘱咐司机一定要注意安全。他要留着命去找朱遇,朱遇一定在等他。 ---------------- 当徐成海跟徐其韦先后到达车站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放下成见,共同包车去洞江镇。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言,直到进入洞江镇。到了路口,车子就过不去了,因为道路留出来个救援车辆,他们下车徒步前行,一边着急给卓平阳打电话。 卓平阳苦笑看着客栈的门口,对徐成海道“邓薇安跟文姐都在客栈,正准备出门找人,你们先过来吧。” 徐成海挂了电话,对徐其韦道“文姐没事,先主要是朱遇失踪了。她们准备下来参与救灾,你打算怎么办?” 徐其韦有些近乡情怯,上次离开的时候,文书语情绪不好,后来甚至没有再接听他的电话。他担心里面有事,可问不出口。他害怕文书语知道了那帮人是他引来的。 他当时只是想赶走卓平阳跟徐成海,没想过那件事后面,还有朱遇的不幸。计划赶不上变化,总有一些事,不是人能掌控的。 徐成海见他沉吟,以为他跟文姐之间还有事,也不催促,只是道“我要去客栈,你想好了再决定吧。” 见他提起行李箱要走,徐其韦跟上去。“还是先去客栈安置,随后决定如何处置。” 因为大火,很多人流离失所。镇上的客栈人满为患,很多地方搭了安置棚,安置受灾的人们。文书语想了想,带着邓薇安加入救灾人群,帮着做饭,一边照料居民,一边找寻朱遇的消息。 等徐成海徐其韦安置好,来到救灾区域,看到的就是帮着打饭的文书语,而邓薇安,正在厨房忙碌。 在见文书语,徐其韦觉得内心忽然就不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躁不安跟难过,全部被平息。原来爱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心里空空的那个洞,终于被人填满,再也不害怕,再也不恐慌,再也不焦虑。 徐其韦就在路边静静站着,看着文书语给人发放盒饭。直到最后一个人领走盒饭,文书语擦了擦鬓角的汗,准备往回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未料,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身后一人赶紧扶住她,这才避免摔跤。文书语稳稳站起来,回头感谢对方,却在看到徐其韦的时候,愣住了。 “怎么,不认得了?”徐其韦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缠绵。 “你怎么来了?”文书语挣脱他的手,礼貌笑笑。 徐其韦凝视她好一会儿,接过她手里的塑料箱子就往临时厨房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边走边问。 文书语跟在他身侧,咬咬唇,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徐其韦放下箱子,反身看她,目光犀利霸道“谁同意了?我什么时候同意分手了?” 第三十九章 勇气5 文书语将最后一个塑料箱子放上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赈灾确实辛苦,好在政府给力,不过几天时间,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完善了。 大火已经熄灭,剩下的就是清理现场,找寻受难者。 刚坐下,徐其韦便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文书语看了看,也不矫情,拿过矿泉水打开喝。她不说话,安静的很。徐其韦见她发上有碎屑,伸手过去帮她摘掉。文书语却条件性避开了头。 徐其韦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呆愣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文书语有些不自在,起身要离开。徐其韦一把拉住她,往无人的荒僻角落走去。“你到底怎么了?” 他心中担忧,难道真因为朱遇的事,她就坚持要跟自己分手?他不信,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文书语蠕动一下嘴唇,半响才抬眼看着他“那些人,是不是你故意引到客栈的?” 她知道了! 徐其韦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那件事如果没有朱遇后来的遭遇,他并会觉得愧疚。可牵扯上其他人,他心中就不得不斟酌一番。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如何能知道,当年朱遇跟卓平阳,还有那样的渊源? 他不过是想借那几个人的手,将徐成海赶出客栈而已。 “书语,你听我解释,事情发展成那样,我也不想的。”徐其韦苦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以为文书语会闹腾,谁知她只是难看的扯出一个笑容,苦涩道“我知道,你原本只想赶走徐成海,朱遇那件事是个意外。” 不等徐其韦欣喜,文书语又道“可结果是,卓平阳跟朱遇都在这件事中受到伤害,你不明白,朱遇跟我的关系。她痛苦,我怎么能快乐?” “徐其韦,朱遇不幸福,又怎么能在明知你是罪魁祸首的前提下,还继续跟你在一起?”文书语有些哽咽,微红着眼道“所以,我们没有可能的。” 徐其韦直到文书语离开,也依旧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 徐成海帮着邓薇安收拾好东西,一直将她护在身侧,避免她跟男性有过多接触。自从知道邓薇安的遭遇,他心里就一直觉得心疼。 邓薇安总是低着头,不跟他说话,在他帮忙之后,也只是轻声说谢谢。 到了傍晚,忙碌完,几人上了车,往客栈开去。一路上,徐成海跟徐其韦坐在后座,文书语开车,几人一言不发,气氛沉默诡异。 车程很短,很快到客栈。徐成海跟徐其韦,主动帮主收拾东西。邓薇安搬着东西回厨房,走一半,被台阶绊倒,杂碎了碗,手掌被划破,一手的血。 徐成海立刻丢下东西,将她抱进屋子。邓薇安一言不发,看着徐成海拿出医药箱,亲自为她消毒包扎。他静静坐在自己对面,神情专注,担心她痛,动作轻柔。邓薇安忍不住心动,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心里有凉下来。 邓薇安,他跟你不是一路人,不要心动。 “好了,这段时间注意一下,不要沾水。”徐成海包扎好,温柔笑笑。 邓薇安低着头,点点头,说感谢,便要起身回房。岂料徐成海一把将她抱起来,邓薇安吓住“你做什么?” “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徐成海理所当然道。 “你胡闹什么,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腿瘸了,快放我下来。”邓薇安羞恼,看着进门的文书语跟徐其韦,脸色刷一下红了。 徐成海勾起唇角笑笑“对我来说,都一样。”说罢,旁若无人抱着人上了楼。 文书语见到这样,呆呆看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徐其韦看了,心中暗叹,这死小子,不是没恋爱过吗?怎么把妹比他还老手?他回头看向文书语,文书语转身去厨房,留给他一个背影。 徐其韦叹息一声,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朱遇身上,要想追到媳妇,先找到人再说。于是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给卓平阳。 卓平阳此时还在现场参与找人工作。 这次火灾,很多人受灾,自然也有人失踪。大火如此厉害,烧毁这么多房屋。跑的快的逃命去了,跑的慢的被困住,活活被烧死。 卓平阳十分希望朱遇是失踪,是出去玩了,不希望在废墟下找到她,因为那意味着她可能出事了。 可天不遂人愿,有人亲眼见到朱遇事发的时候,在镇上。 说这话的人是快递店的老板,他说出事那天,朱遇正好来寄快递。因为文书语在网上做些生意,朱遇经常来送快递发货,所以老板都认得她了。 卓平阳顺着线索找到老板说的地方,发现那里也是一片狼藉。消防员正在清理一切,好在那屋子里没有尸体。这么一说,就说明朱遇可能去了别处。 他不断拨打电话,但是依旧无人接听。 卓平阳这才想起,自己对朱遇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他到处找线索,渴望有人见到朱遇。或者她就在救灾的人群里。 但是几天了,一无所获。 找人的队友见了,都不敢劝说他别找了。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害怕失去她。卓平阳忍住心里的惶恐与心酸,他告诉自己,朱遇一定还活着,只要他找,一定能找到人的。 可人到底在哪里? 救灾工作进行的很快,不过一周时间,所有的废墟都清理干净。失踪死亡的人数都清点完毕,一共29人,可这里面,没有朱遇的尸体。 卓平阳得到消息的时候,回到车上,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觉得庆幸又害怕,庆幸没有找到朱遇的尸体,却也害怕再也见不到朱遇。 没什么比这更折磨人的了,卓平阳爬在方向盘上,哭的痛苦。 ---------------------- 救灾工作收尾以后,政府进入灾后重建工作。 客栈又恢复如常,只是朱遇不在。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一点线索。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徐成海跟徐其韦发动所有资源,到处找这个人。 可朱遇的家乡就在这里,她以前的家人们也去找过,早已没有踪迹。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卓平阳坚信,朱遇还活着。于是坚持留在这里,等待她回来。 政府开始招标,准备做灾后重建。一个数百年历史的古建筑小镇发生毁灭性破坏,政府很心痛,人们很惋惜。徐成海跟徐其韦的公司一起参与到灾后重建,卓平阳作为建筑设计师,主动参与房屋设计。 按照他们的计划,想将这里建成一个集旅游跟影视一体的建筑群项目。 这样的工作量很大,卓平阳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忙碌的不像从前的他,连他的父亲都惊叹,自己的儿子不同了。 卓平阳看着不着边际,可在建筑设计一事上,确实有几分本事。他的学位是真真实实考出来的,不是作假。 他一边忙着设计图纸,一面不忘叮嘱朋友帮他查当年的肇事逃逸案件。他盼着,等朱遇回来,一定给她一个惊喜。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这日早晨,文书语呕吐不止。徐其韦吓住,紧急将她送到诊所检查。莫医生简单看了看,笑笑道“你还是却妇产科检查一下,我怀疑,你可能怀孕了。” 这消息震的两人一阵恍惚,徐其韦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怀孕了?” 莫医生笑笑“应该八九不离十,恭喜二位。” 文书语面色僵硬,开门上车,就要去县里的医院。徐其韦顾不得道谢,上了车直奔县里的医院。 当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文书语呆愣的讲不出话。 徐其韦笑的很开心,小心翼翼护着文书语回客栈。一路上不断思考以后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要做些什么准备。文书语被他念叨的脑袋疼,一顿发火,让他闭嘴。 徐其韦笑的像个傻子,开心的不能自己。 下了车,文书语一路进门,关了房门,不想见任何人。 邓薇安端着水果出来,疑惑看一眼那边,小心翼翼问“徐先生,你不会又惹文姐生气了吧?” 在这一个多月,徐其韦对文书语的追求,她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觉得挺好的,文姐值得好男人对她好。 徐其韦笑笑“没事,她这是要当妈妈了,准孕妇,火气大。” 邓薇安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要当爸爸了,书语有身孕两个月了。”徐其韦说着,抬头看了看正从台阶上下来的徐成海。目光颇为挑衅,似乎在说,如何,老子就是比你厉害。 徐成海嗤笑一声,心道,幼稚鬼。然后将目光,转到邓薇安身上。这一个多月,无论他怎么追求,这女孩就跟缩头乌龟一样,就是不肯出壳。最近好不容易能拉手了,人家那里连孩子都怀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们.....”邓薇安听见2个月,那不是在过年前就...... “没错,成年人的爱情,就是这么直接。”徐其韦笑笑,拿上桌上的水果,准备给文书语送去,边走还边问“苹果对孕妇好吗?” 邓薇安呆呆点点头,看着徐其韦走开。 徐成海下来,在她脸颊偷吻一下“发什么的呆?” 邓薇安像是惊慌的兔子,退后两步道“......他们.....也太快了吧?” 徐成海讥讽笑笑“不是他们太快,是我们太慢了。”说着看了看她的肚子,一语双关,邓薇安刹那红了脸,转身回到厨房。 卓平阳抱着一沓图纸进门,看到的就是徐成海笑的一脸淫邪。他一把将图纸丢在桌子上,累的直喘气“我成天在外面累的要死要活,你怎么能安心在这里把妹?” 徐成海淡定咬一口苹果,瞟他一眼“因为我是老板。” 卓平阳........ 第四十章 勇气6 老赵到的时候,就看到徐成海跟卓平阳在大厅里扯皮,笑的十分开心。他面色微微犹豫一下,走上前去“文老板在吗?” 卓平阳一看是老赵,忍不住追问“老赵怎来了,是不是朱遇的事有消息了?”他满脸兴奋,十分期待。 徐成海看着老赵的脸色,却有不好的预感。 邓薇安听见老赵的声音,赶紧去叫了文书语,文书语正被徐其韦骚扰,烦不胜烦。见到邓薇安来了,赶紧从屋里出来。 “老赵来了,朱朱是不是有消息了?”文书语也开心问道。 老赵看了看这帮人,沉重点点头。邓薇安敏感,一看就觉得有事,不觉担心起来。 果然,在卓平阳兴奋的目光下,老赵叹息一声“前几天,县里发现一具女尸,看样子,可能是朱遇。” 他说的犹豫,可到底还是说出来。话一说完,文书语便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徐其韦正好在她身后,赶紧扶住她,才没让她跌倒。 邓薇安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老赵,不敢再问一遍。 徐成海担心地看一眼卓平阳,不知说些什么。 徐其韦抱住文书语,温声道“赵警官,你确定是她?”凭什么确定呢?徐其韦也很不安,若是朱遇出事,他不仅失去一个小朋友,还有可能失去文书语。他的恐惧,不比卓平阳少。 老赵摘下帽子,叹息道“尸体是被人抢劫后,扔进河里的。脸已经溃烂,看不出样子了。只是身上带着朱遇的手机还有包,我想着,只能找你们来认尸,毕竟你们是她唯一的亲人朋友了。” 邓薇安哭出来,朱遇多在乎她的钱财啊,要是丢失,早就报警了。她曾经丢失了200元度报警处理的人,丢失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文书语也明白过来,这可能就是朱遇了。朱遇的性子她了解,觉得钱最有安全感。若是丢失了财物,身上没钱,早就回来了,不会消失不见的。 “尸体...尸体在哪里?”文书语哑声问道。 “在县里,你们谁跟我去看看吧。”老赵最不愿面对这种场景,痛失好友,再糟糕不过。 可离奇的是,卓平阳一直冷淡不说话。徐成海人不住看过去,却见他一脸冷淡,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徐成海忍不住道“平阳,你.....” “我不去!”卓平阳冷淡拒绝“我不去认什么尸体,朱遇不会死的,她一定还活着!”说罢,也不等几人说些什么,抱着图纸,跑回房间。 他不信,不信朱遇会死,她一定好好的,只是不想见自己,所以没回来。他不信,他什么也不信,他就在这等着,朱遇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听着楼上重重的关门声,徐成海心里一沉,走过去抱住了邓薇安。邓薇安到底忍不住,扑倒他怀里失声痛哭。 文书语一行人跟着老赵,驱车下山。卓平阳留在客栈,静静看着门外楼下远去的车辆,拉上了窗帘。 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行驶,安静的像一副画。差不多下午,阳光西斜,照在林荫的山路上。车窗外是碧翠的树林,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车子了的人,安静又沉默,谁也不说话。 从这里到县城,不过半小时多一点的车程,很快,一行人都到了县城,在当地的警察的带领下,进入医院太平间。 当冷柜抽开的时候,文书语看到的就是一张浮肿的,面目全非的脸。文书语实在看不出,艰难道“她....她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痕。” 那是朱遇曾经自杀留下的,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 老赵闻言,看了一眼工作人员。那人会意,走到尸体旁,掀开了左手。当看到那道虽然变形,但是依旧清晰的疤痕时,文书语终于哭出来。她泣不成声的哭倒在徐其韦怀里,只觉得疼痛万分。徐其韦忍着心疼,抱住文书语,轻轻安抚她。 老赵看这反应,心里也是一阵遗憾。可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工作还要继续。 老赵带着他们回到警局,警察将死者的遗物拿出来。邓薇安看着那熟悉的手机壳,还有那蓝色的钱包,钱包里一张朱遇的照片,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 朱遇是真的的死了。 徐成海沉了沉心思,理智问道“尸体在哪里发现的,她....为什么会出现意外?”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尸体? “她.....”老赵看一眼工作人员“她是在河边被发现的,经过尸检,我们怀疑她遭遇了抢劫,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显然是跟歹人搏斗的时候留下,不慎跌落到河里。 世上所有的悲伤,都来的猝不及防。 朱遇的死,是他们谁都没料到的,已经失踪这样久,他们心里的猜想,不过是小丫头闹变扭,四处散心而已。 可就这么突然,电视新闻里才出现的情形,出现在他们眼前。 朱遇死了,真的死了,再也不会调笑,不会带着财迷的眼光,盘算怎么赚钱。徐其韦感受到文书语的难过,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徐成海心里除了心疼邓薇安,更心疼的,是自己的弟弟卓平阳。要是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反应。想着几人离开时,卓平阳拒不肯认的状态,心里发苦。 这是典型的逃避现实。 相比较大哭大闹,这样的状态才最恐怖。不愿意承认现实,他就永远沉浸在朱遇还活着的假象里,说难听了,恐怕心里会憋出病来。 带着遗憾难过的消息,徐其韦一路开车,带着众人往回走。路上说也不敢说话,空气沉默哀伤,弥漫着悲哀的因子。 大大的车灯在黑夜里穿行,蜿蜒而上的山路,寂静沉默,黑色的夜也犹如人心一般,不见光明。 ---------------- 火葬那天,卓平阳没有出现。 他拒不承认朱遇的死,任何关于朱遇不在的消息,他都不听。他依旧日日忙碌,忙着设计图的事,忙着洞江镇重建的项目。从早忙到晚,夜里熬夜加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 葬礼举行的很安静,朱遇没有亲人了,文书语跟随徐成海一行人,将她安静的葬在她早已定好的地方。 文书语拿着铲子,一铲一铲将泥土覆盖在骨灰盒上,徐其韦要帮手,文书语拒绝了。邓薇安也拒绝了徐成海的帮助,自己亲手为朱遇下葬。两个大男人站在一旁,感到一阵无力。他们心中很是担忧,随着朱遇的死,这两个女人的心都禁闭了。 徐成海实在想不通,这三人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怎么感情这么好?好到可以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幸福? 等坟包堆好,几人慢慢下山,往客栈走。 一路上还是无人说话,沉默的难受。 回到客栈,文书语找了个机会,开门见山道“事情已经结束,你....离开这里吧。” 徐其韦哪怕早已有预料,可还是难受的很。“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怎么能赶我走?”他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文书语,心里就揪着疼,他这辈子,从没这么难受,完全不像自己。 文书语沉默一下,淡淡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跟朱遇的关系这么好?” 徐其韦点点头,这样事,他问过,文书语却一直不说。 文书语笑笑,面带释然道“既然朱遇已经不在,我也不想隐瞒什么,都告诉你吧。” 她们三个人的相遇,要从几年前说起。 那一年,文书语因为身体原因,辞掉体面的律师工作,想要到处走走,散散心。自从进入这一行,她基本就没休息过,身体早已疲倦不堪。医生告诉她,要是继续下去,恐怕就要过劳死了。 文书语恍然意识到,自己忙碌多年,其实一直在虐待自己。她想了想,决定辞掉工作,享受一下自在的生活。 也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来到洞江镇。 当初是因为这里有关于佛云的传说,文书语忽然就想来看看佛云。 正是那么巧合,文书语跟邓薇安,还有朱遇都在同一辆车上。那是最后一趟到洞江镇的巴士,她们怎么也没料到,司机为了赚钱,居然疲劳驾驶。 车子开到半路,司机为躲避迎面而来的小车,一个侧身,将车开到了山坡下。 “当时车子失控,在坡上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车里很多人都被卡住,受了伤。朱遇最先醒过来,她运气好,没被卡死,最先爬了出去。她想办法打电话报警,可是信号不好,联系不到警察。” 文书语想到那天,朱遇忍着害怕,一个一个,将能动的人从车里拉出来。文书语当时昏的厉害,卡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眼看车子起了火星子,就要爆炸的样子,所有人都劝她,不要救人了,让她跑。可她没有。 邓薇安见她不放弃,也过来帮手,最后朱遇找到车里的铁锹子,打破了座位卡住的部分,在车子爆炸前,将文书语拉了出来。 三个人死里逃生,都觉得庆幸。 “可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朱遇回到这里,是带着她父母的骨灰回来安葬的。她....她当时得了忧郁症,准备安葬了父母之后,就自杀。” 文书语想起那天,她要去感谢朱遇的救命之恩,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还是邓薇安看出不对,说出朱遇情绪不对的事。 她们担心有事,就打电话找人,后来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割腕,差点死在父母的坟墓前。 “她是真的很痛苦,先是奶奶因为卓平阳那件事死了,后来,父亲病重,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再接着,母亲不堪重压发了疯,溺水死亡。朱遇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当年,她因为帮人送情书,得罪了别人,被关在仓库,奶奶就不会死。” “奶奶不死,父亲不会因为忧思成疾,病重死亡。母亲也不会因为父亲死了,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发了疯。一切的悲剧,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朱遇久而久之,患上抑郁症,想着等安葬了父母之后,就去死。要不是我想尽办法救下她,她早就死了。” 徐成海也正在听邓薇安说着跟朱遇的往事,听到这里,很是疑惑“就算如此,她的遭遇也不该影响你们对幸福的追寻不是吗?” 那种悲剧,也不是她们造成的。就算朱遇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也没道理因为朱遇放弃自己的幸福。 邓薇安顿了顿,看着徐成海逼问的眼神,狠了狠心道“当然不止是这样,更重要的是....文姐的父亲,就是那个撞死朱遇奶奶的人。而我爸爸,是当时车上的乘客。” 徐成海愣住,徐其韦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 “这件事,是我父亲临死前告诉我。他一直觉得愧疚,晚年过的不好,很痛苦。可是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官位,那天他好不容易当了局长,庆祝自己高升,结果喝多了,酒驾,撞死了朱遇的奶奶。” “也算是报应,他后来得了癌症,死的很痛苦。临死前,一直跟我说,希望我找到那家人,对他们说抱歉。”文书语笑笑,这才是让她痛苦万分的事,她的父亲,害的人家家破人亡,她却被人家救了性命,这种亏欠,如何偿还啊? 徐其韦抖了抖手,想抱住文书语,却不敢上前。 邓薇安目光含泪看着徐成海道“我爸爸,为了找文姐的父亲办事,当时请他吃饭。他也喝多了,出事时,为了自己的财路,隐瞒这件事,让文姐的父亲给他开绿灯,拿到了政府的地产开发项目。” “他倒是快活的很,老婆换了几个,可报应在我身上,我差点被他的朋友强奸,患上恐惧症。见到男人就恶心害怕,根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却始终不肯醒悟,一直过的醉生梦死。最后被别人联手,害的破产,直接给气死了。” “报应这东西,不是不到,时辰未到而已。”邓薇安苦笑,觉得这都是罪孽。 徐成海知道这件事,他调查过,邓薇安初中的时候,差点被人奸污,为此停学一年,住院去了。而他父亲,不仅没有报警,还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取了利益。那是他第一次尝到威胁的甜头,后来,才有了朱遇奶奶那件事。 邓薇安的母亲很痛苦,终于跟她父亲离婚,带着女儿离开。可邓薇安的病,却一直没有治好。后来为了让母亲安心,她一直压抑隐瞒自己的病情,定期吃药。母亲为了她,一直不敢再婚。 邓薇安心疼母亲,骗她说自己病好了,让她同意再婚。可自己却借口长大了,搬出家,一个人生活。好在她继父对她们母女很好,为她介绍了莫医生。 莫医生的确很厉害,让邓薇安情绪稳定下来。后来为了治病,邓薇安才到洞江镇上找莫医生,这才有了那次车祸。 当时文姐已经查到父亲害死的那户人家是谁,打算从洞江镇离开之后,就去找朱遇她们,没想到,却在车上遇见。 “她所有的痛苦,可以说都是从我父亲开始。她还救了我的命,所以你说,如果她不幸福,我怎么敢幸福?”文书语泪眼婆娑,看着徐其韦难过又惆怅。 她不是不爱眼前的男人,可....她的良心怎么过的去。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幸福,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取得朱遇的原谅,才让她的病得到治愈。可卓平阳这几人的到来,打破了一切。 她原本心存侥幸,想着朱遇要是幸福了,她也有可能幸福的。可现在,老天爷到底没放过她们。 邓薇安苦笑一声道“徐成海,我们不合适,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报应这东西,总会用一种你想不到的形式出现,做了坏事的人,怎么逃的掉? 人说,父债子偿,邓薇安觉得不是没有道理。那么些年,她享受着父亲带来的物质幸福,无论她有没有参与那件事,可她享受了父亲带血的物质,就必须偿还这份债。 天道好轮回,苍天,谁也不绕过。 --------------- 徐其韦沉默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美好的景色,心里一阵悲凉。为朱遇的遭遇,为文书语的自责,也为命运的弄人。 他心里忽然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让他们找到这里。 文书语父亲当年参与的那个项目,他也参与过。而邓薇安的父亲,正是他手下派出去的工作人员。那个人的手段,是自己教的。 他当时跟徐成海的父亲处于竞争关系,所以犯下这样的错。他隐约知道邓薇安的父亲用了见不得光的动作,可为了赢,他忽略不计。 谁能想到,如今这个微小的错误,会用这样的形式,报应回来。 他心里悲凉,觉得命运太弄人,所有的苦,却是他自己找来的。纵然没有直接参与,可是,他的确做错了不是吗? 想着想着,徐其韦终于难过不住,捂脸哭了起来。 ------------- 徐成海点燃一根烟,吐出烟圈。这算什么,报应?他在邓薇安说那件事的时候,恍然想起一件事。当时朱遇的奶奶出车祸,他骑着摩托车从那里路过,当时眼见出了车祸,可自己当时情绪不好,不想管闲事,直接骑车离开。 作为目击者,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车子逃逸。只是他没有见到尸体,以为没什么事,如何也想不到,他就此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刻。 本来是最小不过的一件事,多年以后,竟然用这种方式报应回来。他要是当时停下来,将人送到医院,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可换个角度,自己是不是就遇不到邓薇安? 他说不清楚,世上的事,都说不清楚。有些结果很快,快到你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发生。他觉得自己无辜,可到底说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无辜。 谁能想到,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会对别人的一生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如今,这份债是还不出去了。 他从没觉得这么无力,无从入手,不知如何是好。 痛苦无力席卷而来,他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难受困顿,全然没了主意。 人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一直沉浸在黑暗中,而是见到了光明,却抓不住它。 若是从没见过光明,他心里不会难过,因为已经习惯。可亲眼见到光明之后,却被告知,你永远得不到它,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报应? 痛苦如海水般席卷而来,包裹住客栈里所有的人。 未来,会怎么样呢? 第四十一章 勇气7(大结局) 卓平阳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带着朱遇在钓鱼。朱遇技术好,一下钓了好几条。他耐不住性子,什么也没钓到。他不高兴,怀疑朱遇用了秘密武器,不然为什么一样的鱼饵,一样的鱼竿,他就钓不起来? 趁着朱遇不备,他跑过去偷看她的鱼饵,谁知被朱遇发现,朱遇生气,过来抢。他喜欢她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借着身高优势,拿着鱼饵不肯给她。 朱遇跳起来抢,一不小心,两人撞在一起,共同跌倒在地上。朱遇软绵绵的胸压在他身上,他一下燥热,连疼痛都忘记了。 两人四目相对,卓平阳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想要去吻她,可才靠近,梦就醒了。醒来后,屋子沉浸在黑夜里,无边的难过,将他淹没。 朱遇她,不在了。 卓平阳忍着难过,打开床头灯,怎么也睡不着。无论自己多么自欺自人,朱遇是真的不在了。他想哭,可眼泪仿佛干涸一般,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神情麻木,从床上爬起来,下了楼。 走到楼下,听到一阵动静,诧异的看到厨房亮着灯。这个时候,难道是邓薇安?卓平阳淡淡扫一眼,下楼去找水喝。可走到厨房门口,却顿住了脚步。 厨房里的身影,微胖,个矮,分明是.....是朱遇的身影。他揉揉眼,眼前的人没有消失。他难以抑制激动,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朱遇?” 那人一顿,慢慢转过头来,不是朱遇,又是谁? 卓平阳一惊喜,立刻不管不顾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朱遇。“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他们弄错了,你活着,你还活着。” 朱遇一动不动,由着他抱。卓平阳眼中含泪,死死抱住朱遇道“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紧紧抱着朱遇,只想将许久不见的思念全部告诉她。 可他说了许久,朱遇一言不发,只是呆愣地由着他抱。卓平阳觉得不对,这才放开朱遇,夜色里,朱遇的神情有些诡异。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卓平阳感到古怪。 朱遇慢慢抬起头,看着他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卓平阳点点头,那还用说。 “一点也舍不得离开我吗?”朱遇又问。 卓平阳再次点头,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朱遇笑了,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河里很冷,你下来陪我吧!”说罢,卓平阳惊恐的发现,朱遇浑身开始冒水,嘴里眼里耳朵里,都是,而那张清秀的脸,渐渐变得血污一团。 她伸出手,走向卓平阳,嘴里念念有词“你下来陪我吧......” 卓平阳愣在原地,猛然惊叫起来。 “朱遇!!!”卓平阳猛地睁开眼,抬眼看到的,是天花板。天已经有点微微亮,可是还是暗沉的很。 原来是梦,他怎么会梦到这个? 梦里的朱遇,十分恐怖,竟然要拉着他陪葬。卓平阳想了想,忽然笑起来。你是太孤独了,所以托梦给我吗? 好啊,我来陪你。 再无睡意的卓平阳起身,穿着睡衣就下楼了。他焦急的跑下来,想着,朱遇一定在等他,他要去找朱遇。 可路过厨房门口,他顿住了。厨房里,那个微胖,矮矮的背影,跟梦里如出一辙。卓平阳定了定心神,笑了。 “朱遇!” 厨房内的身影还没转头,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 “你怕是吗?没关系,我这就来陪你,朱遇,我爱你,无论你是人还是鬼,我都爱你。别怕,我这就来着找你,一辈子都陪着你,别怕,我在呢!”卓平阳深情告白,眼里的泪低落在朱遇脸颊。 朱遇被这滚烫的眼泪戳了心,一动不动。 卓平阳紧紧抱着朱遇,继续道“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的无知跟过错,我们忘掉一切,做一对鬼夫妻。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 朱遇原本还很感动,听到那个鬼夫妻,顿时一愣,挣扎着推开他“你说什么呢?什么鬼夫妻?” 卓平阳看着略显狼狈的朱遇,诧异的很,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是说,你很怕冷,要我下来陪你吗?我来,我现在就来。” 朱遇被他搞蒙了,这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她说话,卓平阳又死死吻住她,朱遇猝不及防,被撬开了唇,长驱直入。 卓平阳吻的投入深情,朱遇茫然不知所措,恰时,门口传开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朱遇一把推开卓平阳,捂着嘴看向门口。 小玄奘拿着筷子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清脆的响声在客栈传开,文书语跟邓薇安,还有徐成海,甚至徐其韦都出来了。当看到门口的小玄奘,还有厨房里的朱遇,所有人都吓住。 小玄奘一顿,伸手打招呼“嗨~~~~~” 嗨你妹! 朱遇推开卓平阳,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几人也是很诧异“你们怎么在这?”文书语她们在,她不意外,毕竟都是客栈的老板。可卓平阳这几人,怎么也在,不是都走了吗? “你没死?!”徐成海呐呐道。 朱遇白他一眼“你来就是为了咒我死吗?”真是日你仙人个板板,果然是个衣冠禽兽,长的斯文败类的样。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是说...你不是死了?,不,是你没死,简直太好了。”徐成海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好。 邓薇安已经跑过来,抱住了朱遇。文书语也走来,抱住朱遇。 朱遇觉得真是见鬼了,这几人怎么见到她这么激动。 小玄奘在一旁插话道“那个,薇安啊,能先弄点吃的吗?我俩快饿死了。” 朱遇这才想起,自己进厨房,是要找吃的。还没找到,就被卓平阳抱住了。那一番深情又诡异的告白,实在奇怪的很。 这是卓平阳才走出来,古怪道“你们也能看到她?” 这是真把朱遇当鬼魂了。 ----------------- 餐厅内,文书语开了大灯,邓薇安紧急烧水,下了两碗面。所有人都围住朱遇跟小玄奘,看着两人吃的狼吞虎咽。 朱遇实在饿,吃完还不满足,看着邓薇安道“还有吗?我都饿了三天了。” “有有有!”邓薇安赶紧进厨房,再次下了面条给二人。 朱遇吃了两碗就饱了,小玄奘还在奋战。 文书语再三确定,眼前是个活人,虽然狼狈,可真真实实的,没死。她忍不住道“你这一个多月去哪里了?怎么一个消息都没给我们?” 朱遇喝一口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一时感慨道“我跟你们说,这事儿说出来,打死你们,都难以相信。” “我自己到现在都是蒙的,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这是朱遇最深刻痛苦的感受了。 徐其韦五味陈杂,前一刻还感到绝望无助,下一刻居然峰回路转,原本死去的人,竟然活着回来了。 徐成海定定看着朱遇,深怕这是假的。 卓平阳坐在朱遇身侧,抓住她的手,感受那温暖的热度,深怕她一会儿又消失不见。害怕这还是他的梦境,一醒来,就消失不见。 “就是,简直跟做梦一样,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比这更悲惨的事。”小玄奘吃着面,含糊道。 “闭嘴,要不是你,我能遇上这倒霉事吗?”朱遇气恼,瞪他一眼。 小玄奘理亏,可还是狡辩道“我....我也是受害人啊。” 朱遇抬手,作势要打他,他才住嘴,低头吃面。 事情还要从过年那时候说起。 过年那几日,大部人都合家团聚,一团欢喜。唯有朱遇守在孤零零的客栈,一个人无聊的很。第二日一早,小玄奘就来串门,说着说着,就说起一件事。 “当时这家伙跟我说,他有个亲戚在招工,做收银员的,新年招不到人,工资给双倍。我就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工赚个零花钱。恰好他有事要回一趟老家,咱俩就结伴一起去了。谁想到,到了哪里才知道.....”朱遇咬牙看一眼小玄奘,气不打一处来。 “到了才知道,他那亲戚是个做传销的!” 小玄奘哆嗦一下,自动远离朱遇一些,一面被她一脚踹倒。 众人一听,也是傻眼,他们哪里能想到,朱遇竟然被人骗去搞传销了。 到了那里以后,朱遇跟小玄奘就被那亲戚控制了,整天洗脑,说什么项目好,让他们吹嘘欺骗,哄着亲戚朋友来。 朱遇当然不愿,小玄奘就是个和尚,虽然是个假和尚,总之,那亲戚一时间没来得及撬开他们的嘴。 为了洗脑,那帮人挨个给朱遇做工作,整天逼着她一起培训,一群人被关在狭窄的屋子里,吃喝拉撒都在一起。 这还不算,那帮人还心狠手辣。朱遇就亲眼见过一个想逃跑的,被搞传销的打的吐血,后来被逼的吐出不少钱,骗了好几个亲戚朋友。 形式比人强,朱遇这时候只能装怂不是。 “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徐其韦好奇道,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事。 朱遇看一眼小玄奘,凉凉道“还能怎么出来,装神弄鬼呗。” 那搞传销的头,大约是个经验十足的。被骗进去的人,会玩什么花招,他门清的很。那些假装骗人,其实想报警的,还有一些装病想逃跑的,甚至一些故意吃很多饭,想把传销吃垮的,那家伙多的是招,对付那些人。 总而言之,朱遇所知道的招数,在那老大面前,已经被无数前人验证过,没什么卵用。 最后关离意识到,与其让老大相信,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不如让他相信,这地方有问题。若是发现房子闹鬼出事,不止老大扛不住,这一屋子的人都扛不住,必然会想办法搬家,离开这里。 想到了办法,朱遇就找小玄奘商量,怎么装神弄鬼。 这事当然不是一蹴而就,得慢慢来,第一步,先是在夜里制造诡异的响动,让所有人夜里都不安生,然后传言,这屋子里因为搞传销,死过人。第二步,小和尚擒老鼠,将积攒了很多日的老鼠一日放出,全是死的,血淋淋,屋子里布满,吓的众人心惊胆颤。 第三步,在众人吃的饭里,放一些特殊料,散发一股浓重的腐臭味。 第四步,制造恐慌,让所有人相信,这屋子可能有腐尸,阴魂不散。 计划虽然不是太顺利,可最终达到了她们要的效果,老大手下的亲信都扛不住,纷纷要求离开。老大没有办法,只能转移战地。 借着转移的机会,朱遇等人逃了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失踪快一个月,才出现的原因。实话说,不是我不想回来,根本是被人身囚禁,最惨的是,我的手机钱包都被抢走了......”朱遇摇头叹息,这辈子受过最大的罪,也就这样了吧。 几人听完,一阵唏嘘,卓平阳满脸心疼,觉得朱遇真是不容易,梦里的她,怎么这么苦。在卓平阳的意识里,这还是一场梦。 “那.....那老赵找到的尸体,又是谁?”文书语忍不住道。这尸体无论从体型还是身高,甚至手腕上的疤痕,都跟朱遇如出一辙,不然他们也不会将她当作朱遇。 朱遇疑惑道“什么尸体?”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举行过葬礼了。 邓薇安于是耐心将女尸的事,说了一遍。 朱遇一听,就看向小玄奘“那不是你那亲戚的女儿吧?” 小玄奘顿了顿,犹豫道“听这描述,很可能是。”当日他们到达亲戚的地方,发现他们有个女儿,跟朱遇十分相像。当然不是长相,主要是身材,大约十分像。而更巧的是,那女孩因为偷窃,被亲戚打骂,曾经自杀过,所有手腕有道疤痕。 “我那天到了以后,钱包手机全被抢走,估计是那丫头,拿走了我的东西,只是运气不好,遇上劫匪了。”朱遇叹息,也是倒霉的人。 卓平阳一直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徐成海跟徐其韦唏嘘,几天时间,跟坐山车一样,时高时低,运气转换几次,简直做梦一般。 此次此刻,两人无比庆幸,老天爷还算眷顾他们。 朱遇又跟几人闲话一下,两人这是一路走回来,已经累瘫了。好不容易回到家,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朱遇觉得,自己身上现在肯定都臭了。 文书语让她赶紧去休息,自己立马联系老赵,将朱遇的事情说一下。她户口不在这,当日要处理后事,因为远,户籍还来不及注销。 也是幸运,朱遇要是再晚回来些日子,恐怕就成黑户了。 小玄奘也走不动了,不想回寺庙,此时也在客栈开了一间房,洗澡后呼呼大睡。 朱遇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卓平阳穿着睡衣坐在她的床上。朱遇大囧,这是想干嘛? 卓平阳见她出来,拍拍床道“朱朱,过来。” 朱遇眨眨眼,静静走过去。正想说话,就被卓平阳抱住“朱朱,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朱遇被他突然的表白弄的一愣,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半响才道“我...我困了。”她想睡觉,能先出去吗? 卓平阳松开朱遇,笑笑道“那我陪你睡。” 朱遇囧......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卓平阳已经掀开被子,率先钻进去,还顺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朱遇躺下。朱遇很想说,我可以一个人睡。 谁知卓平阳嫌弃她动作太慢,一把将她拉上床,紧紧抱着她,准备睡觉。“卓平阳....你....” 卓平阳在她唇上一点,示意她安静“乖,睡觉。”那眼里的温柔,简直要将朱遇溺死。 朱遇实在困的厉害,也不再挣扎,沉沉睡下。 时间一过大半,朱遇醒来,已经是下午。 当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卓平阳的笑脸。只见他单手撑着头,一手正在抚摸朱遇的脸。见朱遇醒来,卓平阳笑笑“醒了?饿不饿?” 朱遇十分不适应这种状态,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不是这样的。这货真是卓平阳? “你.....” “梦里真好!”卓平笑着把玩她的头发,凝视她的眼神,温柔又甜蜜。朱遇听到这话,却是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梦?” 卓平阳低头,亲吻她一下,笑道“这梦真好,你看还在,好好的,也不恨我,我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朱遇惊悚了,这家伙难道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是,你听我说,这不是梦。”她挣扎坐起来,看着卓平阳道“我没死,活着好好的呢。” 卓平阳笑笑,不接话,反而道“咱们要不要去办理结婚证?梦里需不需要这些东西?” 朱遇无语,掐他一下道“痛不痛,这不是梦里,我真的回来了。” 谁知卓平阳却道“你还是恨我吗?连梦里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现在就下来陪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是,事情不是那样,你醒醒,不要胡思乱想。”什么叫下去陪她,她还没死的好吗!! 真是要疯了。 谁知,卓平阳竟然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你找什么?”朱遇问。 “找刀!”卓平阳一个个找。 “找刀干什么?”朱遇心里惶恐的很。 “自杀,死了我就能来陪你了。”卓平阳笑笑“别生我的气,也别恨我。人死了,就原谅他所有的罪过吧。” 朱遇抓头,她真的要疯了,眼前这人是怎么回事,这分明是被她的死,完全刺激的病了。朱遇从床上跑下来,抓住他翻找的手道“别找了,我没死,你别乱来。这不是梦里,这是现实。” 她握住卓平阳的手,死死看着他道“你看看我,活着呢。好好活着,没死,你摸摸看,是不是热的。” 谁知,卓平阳竟然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河里的水是不是很凉?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对不对?” 朱遇实在受不住他的碎碎念,一把拉下他的头,踮脚吻住他。卓平阳诧异一下,然后回应起来。 “还觉得我是鬼吗?”朱遇推开他问道。 结果卓平阳来了一句“梦里真好,你从来没主动吻我。”说着,脸上发出略显淫荡的暧昧笑容。 朱遇想骂娘,这家伙是魔障了不成。 还没说出口,卓平阳再次吻了下来。一路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朱遇,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朱遇一顿,这个男人该有多爱自己,才会这般执着,哪怕死,也要下来陪自己。朱遇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她忽然觉得心酸,这么久以来,她不是没遭受过心里的折磨,可如今建卓平阳这样,她忽然问自己,执着那些微小的过错,折磨一个这样爱自己的男人,对吗? 她想起小玄奘跟她说的话,人这辈子只有一次,就该好好的活,不要错过人生路上美好的风景,因为有时候,错过,就可能是一辈子。 经历这么一场劫难,朱遇忽然明白,若是错过这个男人,这辈子,她大约都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想到此,朱遇伸手摸摸卓平阳的脸,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亲他一笑道“好啊,我们再也不分开。”就勇敢这一次吧,不再恐惧逃避,不再难过畏惧。勇敢的爱一次,爱眼前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卓平阳欣喜,再次跟她吻在一起。亲着亲着,就......此处省略一万字。 ------------------- 等到朱遇跟卓平阳出来,已经天黑。邓薇安上了菜,眼神暧昧看着两人,卓上的气氛很好,每个人都很高兴。 只是卓平阳依旧将这当作一场梦,美好的梦。 朱遇也懒得去纠正他,大家开始吃饭。 “你们这是和好了?”文书语笑问。 朱遇点点头“嗯,经此一事,忽然觉得人生好像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不想再错过一个爱自己的人。”她现在觉得,卓平阳也许就是老天给她的礼物,爱她,关心她,让她觉得那样温暖,不再孤单。 徐成海看看两人,发自心底的为两人高兴,他想着,便看了看邓薇安,幸福这东西,很难遇到,如果有机会遇见,就应该牢牢抓住。 徐其韦高兴地举杯,笑道“为了朱遇的回归,我们干一杯。”他是真高兴,这意味着自己还能赎罪,还有机会跟文书语在一起,能跟他们的孩子在一起。他从未觉得如此庆幸,老天善待他这一回。 众人举杯,笑盈盈庆祝。 放下酒杯,徐其韦贴心的给文书语夹菜,文书语终于不再拒绝。看他的眼神,也温柔起来。徐成海也给邓薇安夹菜,邓低着头,脸色微红,她还是不适应徐成海亲密的举动,可到底没有抗拒。 朱遇大快朵颐,好久没吃到邓薇安的菜,想念死了。在传销这段日子,简直吃的都是猪食。 卓平阳觉得这梦真好,朱遇不仅回来了,还原谅他的过错,甚至跟他同床共枕。他愿意一辈子都沉浸在梦里,再也不醒来。 这幸福,谁也不能阻挡。 文书语看着身旁的人,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孩子,你真幸运。妈妈的朋友爱人都在,大家都很幸福,我们都回幸福的。 餐桌上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这么久的趣事。橘色的灯光下,众人笑的美好又幸福,朱遇想,大家要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望着卓平阳的眼,满是甜蜜。 邓薇安轻轻抿一口饮料,不再抗拒徐成海握住自己的手。她想,也许这一次,她可以幸福一回。 爱,需要勇气,需要面对痛苦,承受磨难的勇气。更需要大胆跨出第一步,不惧怕失败的勇气。 朱遇做到了,卓平阳做到了,文姐也做到了。这一次,她也想勇敢一回。 在爱的世界里,上天总是更眷顾勇敢的人。 幸福啊,我来了。 番外 徐成海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 他不喜欢男人,但也不喜欢女人。更准确的说,爱情跟婚姻,在他眼里是虚妄的,徒有虚名的。普通家庭中那种看似幸福的状态,他从没感受过。 从前他没有那么讨厌女性,只是无意间发现了父母婚姻的真相,看到父亲的女秘书勾引他,看到母亲眼里唯有利益,完全不管他的感受开始,他忽然觉得,原来旁人口中的爱情,在这个家族,只是利益的结合而已。 长大后,他越发不喜欢女人的碰触,觉得难受。可因为需要,他必须要一个妻子,完成生理上的传承。 他遵循母亲的意愿,在她挑选中的人选中,挨个尝试,想要挑选一个女人当妻子。只要她能顺利为自己诞生继承人,双方可以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可他错了,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厌恶女人。连基本的碰触,都觉得厌恶。 这样的他,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只要有钱,他不担心会像贫穷的孤寡老人,死去多时无人知。 他不期待普通人所谓的亲情,不期待爱情,生活里有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这世间,唯有金钱让他满足。他喜欢钱,更喜欢在商场上横扫一切,得偿所愿的感觉。 偏偏就是这样的他,遇上了跟她一样,厌恶异性的邓薇安。 要怎么形容自己感受? 徐成海想了想,最后总结出一个词,天注定。 不是别人,偏偏是她。明明他们都讨厌异性,可偏偏在日常的相处中,有了感情。他到达洞江镇,住到百味草屋,是为了老头子的遗产而来。 那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给跟这样的女孩有所瓜葛。 从什么时候,对她有好感的?是从她亲自送餐到屋里,自己触碰了她的手,没有厌恶?还是在天台上听到她的歌声?或者是她的厨艺很好,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徐成海想不清楚,好像忽然就喜欢这个人了,没有任何理由。后来他想,这大概,就是缘分。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如何爱上她。当你爱了,心里就明白,只能是那个人。 只想跟那个人走完余生,其他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当他汲汲营营,找寻那块绣片的时候,却牵扯出一堆往事。卓平阳的老底被揭开,朱遇的痛苦被加深。 他拿着手里,邓薇安送来的半块绣片,惶惶不安。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他更想不到,自己跟邓薇安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 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他记得自己跟父母吵架,那天卓平阳生日,他因为心情不好,喝了点酒。遇上被坏人欺负的邓薇安,上前收拾了人家。然后骑上摩托车离开,并没留意当时被自己救下的人怎么样了。 多年以后,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又是用如此不堪的方式被赶出去。他曾经以为自己不在意,不过是个女人,怎么比的上即将到手的财产? 可后来他并没有多快乐,他如愿得到了徐氏,但是那有如何?他不缺钱,相反,他很有钱,很多很多钱。他甚至很有能力,就算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也能很快重新赚到那么多的钱。 可他这样的的人,竟然跟无数无能的男人一样,会为了唾手可得的利益,抛弃内心的感情。 感情多虚伪啊,说变就变了,是最不稳定,最有风险的投资。人心易变,爱情虚无。怎么说,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钱,更有价值。 但心里为什么那么难过呢?他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年夜饭上,父母虚伪的聚集在一起吃了一顿没滋味的饭,然后各自出去寻欢。他忽然十分厌倦这样的生活,男人想要的名利财富地位,他哪一样没有? 为什么还是那么不痛快? 直到洞江镇火灾的新闻传来,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害怕失去邓薇安。 他回来了,一面帮着救灾,一面缠着邓薇安。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渴望的,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还有她的感情。 他要得到她。 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可朱遇失踪了。所有人都着急找人,他却不操心,觉得那丫头大概就是出去玩而已。 他的心思全在邓薇安身上,想尽各种办法讨她欢心。给她买她喜欢的所有东西,帮着她研究各种新菜。贴心照顾她的一切,消除她心里的小疙瘩,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内心,将她包裹。 正当他以为就要成功的时候,却传来了朱遇的死讯。三人的关系被揭开,徐成海第一次感到绝望,自己这是要失去她了? 可谁知才几日,就峰回路转,朱遇居然自己回来了。一想到她是被搞传销的弄走,差点害死,徐成海就比卓平阳还愤怒。那帮杂碎,差点害的他失去幸福。 他徐成海什么人,怎么可能忍? 恰好,徐其韦跟他一样的想法。两人第一次联合,找人将那帮搞传销的,搞进了监狱,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出来。 随着朱遇的归来,邓薇安终于不再抗拒他。徐成海开心不已,乘胜追击,学着徐其韦的招数,将邓薇安哄上床,怀孕了。然后快速扯证,三对新人一起举办了婚礼。 当邓薇安从教堂那头走来的时候,徐成海心里觉得,他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 朱遇气喘吁吁跑了好一段路,发现那帮人真的没有跟来,才找了路边一个大石头坐下喘息。小玄奘累的跟狗一样,蹲在她身旁,唾骂道“你大爷的,这么对待和尚,小心死后下地狱。” 朱遇白他一眼“你就是个假和尚,佛祖才不会保佑你。”要是保佑你,咱们会沦落到这下场? 小玄奘呸一声道“我怎么不是和尚了?老子光头都剃了,我这是在历劫懂吗?唐僧取经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我看我距离成佛不远了。” “你见过哪个和尚吃肉喝酒看有色电影的?还说你不是假和尚,我看啊,你也别赖在寺庙里,赶紧回家去,以免祸害我这样的无辜小姑娘。”朱遇喘息的差不多,担心那帮人转个方向,再次找来,艰难站起来,准备继续走。 她想着,但愿路上遇到个好心的大叔大爷,能稍他们一顿路,不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晚上该怎么办? 小玄奘站起来,哼笑一声“你知道什么,我就是不想祸害小姑娘才出家的。” 朱遇听的一愣,转头一脸八卦看他“听起来,有故事哟!!!” 小玄奘走在前面,天色已经较晚,四下无人。小玄奘忽然道“朱遇,你为什么跟那只平阳虎掰了?” 朱遇闻言,呆滞一下,扯出一个干干的笑容“大概是,天不遂人愿,没缘分吧。”然后就将卓平阳是如何关了她,以至于后来她奶奶车祸死亡,等等一系列事情,说了清楚。 小玄奘听完,嗤笑她“就这样?” “这还不够吗?我觉得我的承受已经到极限,实在没有勇气继续跟他在一起。一想到他导致了后面的事,我真的没办法继续跟他在一起,我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恨我的。”朱遇叹息一声,望着没有尽头的道路,心里惆怅万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家吗?”小玄奘问。 “不是你碰瓷赖上智能大师的吗?我都听你师弟说了。”朱遇贼兮兮笑笑,样子很贱。 小玄奘给她后脑勺一下“不要胡说八道,老子是那种人吗?!” “你干嘛打我?”朱遇气恼,就要去踢他。 小玄奘跑开两步道“打你是为了打醒你,你要是听完我出家的原因,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你说吧,要是我不满意,就打死你!”朱遇拿起地上一块转头,恶狠狠道。 于是两人在路边坐下,一边等车,一边聊往事。 原来,小玄奘的父亲是个有家暴历史的人。一旦情绪不好,或者喝了酒,就会打他妈妈。为了小玄奘,他妈忍耐多年。后来小玄奘还是知道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差点杀死了父亲。 他妈心疼儿子,为他遮掩了这件事。可小玄奘的父亲并未因此改过,反而变本加厉,比之前更肆无忌惮的虐待他妈。 他妈一直忍耐,直到儿子考上大学。在送走儿子以后,他妈终于忍不住,亲手杀了他父亲。小玄奘从大学毕业赶回家,看到的就是母亲被考上手铐,关进了监狱。 他想要救人,想了各种办法,可还没等他将人救出来,他妈就在监狱自杀了。 “我那时候交了个女朋友,原本想着毕业以后就结婚的。可谁知,我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心里难过,就一直喝酒,我女朋友来劝我,我不听,争执间,我差点打了她。” 小玄奘苦涩笑笑“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爸的家暴因子,可能遗传给我了。我很害怕,我怕我要是也变成我爸那样的人,会不会再造出一个家庭悲剧来。” “我很怕,怕死了,我只能丢下我心爱的丫头,逃了。这一跑,就到了庙里。听到老和尚念经的那一刻,我恍然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朱遇还是第一次听小玄奘的往事,原来这才是他出家的原因。 果然,这世间,个人有个人的孽障啊。 “你怎么忽然愿意跟我说这个?”朱遇想了想“是想告诉我,跟卓平阳分开都不算事,不用放在心上吗?” 小玄奘写诗她一眼,瘪嘴道“老子是想告诉你,你跟那小子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他欠你的,所以来还债,你为什么要赶他走,就应该留下他,奴役他一辈子才好。” 朱遇顿一下,古怪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真理!”小玄奘嗤笑“你这些年,受过的罪也够多了。我要是你奶奶,看到自己亲孙女因为这件事遭受这么多折磨,早心疼死了。我看啊,这小子就是你奶奶弄来的,让他爱上你不可自拔。你就应该理直气壮嫁给他,折磨他,折腾他全家,打击报复他,这样才对。” “谁像你,只懂得逃避。逃避要是能解决问题,美国跟中国还用的着打贸易战?”小玄奘嗤笑。 朱遇委屈苦笑“可是我爱他,舍不得为难他。”若是只有恨就好了,那就怎么痛苦怎么报复,让他全家都痛苦才好。 可是,她爱他,很爱很爱,这辈子,只会爱这么一个男人了。 小玄奘愣了一下,慢慢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那就更应该跟他在一起了,你奶奶千辛万苦把他送到你跟前,就是希望你幸福。你若是揪住过去那个小失误不放,岂不是白费了你奶奶一番苦心。” 朱遇沉默良久,不安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他真的.....” “什么真还是假,听我的,这次回去,要是还能遇见他,就逮住他不放。看你这德行,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把自己嫁掉了,错过这个店,你就只能跟我一起出家,当尼姑了。可惜,老子的庙里不收女尼。”小玄奘又吸了两口烟,损她道。 “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跟你前女友在一起?”朱遇鄙夷道。 “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小玄奘凝视她一眼“你的痛苦是偶然的,有治愈的可能。我的痛苦是遗传的,跟人家在一起,就是害人家一辈子。” “小丫头,你运气好一些,不紧紧抓住机会,是要遭雷劈的。” 朱遇陷入沉默,带着这样的疑惑,回到客栈。当她还有些小犹豫的时候,卓平阳执着疯狂的告白,让她彻底沦陷。 就这一次吧,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也给别人一次幸福的机会。 朱遇抵不住这样深深的感情,到底还是认输。 ------------------- “这么说,你一直都在骗我?”朱遇目露凶光,瞪着卓平阳。 “那不是怕你跑了吗?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两人原本沿着小山路散步,结果聊着聊着,自己装疯,假装在梦里的事,就被拆穿了。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跑了?”朱遇气鼓鼓,男人果然都是骗子,亏她还一直担心他的病,谁知这小子早就清醒过来。 卓平阳笑笑“现在肚子这么大,你能跑哪里去?证都扯了,去哪你都是我媳妇。”他笑的贱兮兮,朱遇气恼看看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打他一下,扶着腰走开。 卓平阳赶紧贴上去,哄着她道“别这样媳妇,我错了还不成?你看你大着肚子,可千万不能生气。” 朱遇原本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想吓一吓他,见他如此紧张,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从她回到客栈,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在梦里吗? “真要说?”卓平阳笑笑,神情古怪。 “还要骗我不成?”朱遇白他一眼,气鼓鼓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别生气了,文姐让咱下个月去参加她儿子一周岁的喜宴,你要是气坏了,就见不到你干儿子了。”文书语跟徐其韦结婚后,顺利生下一个儿子,但是因为产后虚弱,徐其韦不放心,带着人去徐家老宅疗养,一屋子保姆医师待命。 到如今,孩子都满一岁了。 卓平阳笑笑,凑到朱遇耳边,小声道“从咱俩做那事以后,就明白了。” 朱遇刷的一下脸通红,抿唇看着他。卓平阳继续道“做梦哪有那么爽!”朱遇羞愤,狠狠打一下他的手臂,抬脚往客栈走。卓平阳贱兮兮笑笑,追上去,一个劲儿的媳妇老婆大人的哄着,两人一路往回走,甜蜜的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