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红颜》 离别场景 几日后,元公子同公主颜道:“颜儿,这几日我便要回东平域了,不知下次见你是何年月了,也许今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公主颜闻言,不住的哭道:“公子,颜儿不想同你分别。“元公子闻言欣喜的说:“……那你可愿同我回东平?“公主颜:“可……父亲殿下怎么办,我也舍不得他……你容我再考虑一下吧。“元公子:“颜儿,难道你真要留下来嫁给那南安世子?”公主颜:“好了元哥哥,若我真逃了那南安世子怎么办?“秦妧道:“这南安子玉,赤子玉又名子舆,赤姓为帝喾的老师赤松子的后代,这子玉世子的祖师爷周游四域,还曾担任过静王的老师,多少也得给子玉世子面子?”“公主颜:“是啊,有诗云:’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你看,又是玉钟,又是颜红。我与那子玉不相配?”元公子:“你胡闹,又拿自己打趣。“公主颜嬉笑道:“元哥哥,我是不会嫁那世子的。“ 元公子说:“那你留封书信给北静王,我带你去东平域住一段时日,如何?“公主颜沉思半晌答道:“好吧。““妧姐姐,取笔墨来。“秦妧:“万一北静王派人到东平去将你抓回,那丢脸就丢到四域了。“公主颜:“放心,东平元家盛情请北静公主颜作客,北静王还能把我捉回?“秦妧:“公主,你这狡诈也是跟兰萸姑姑学的?“公主颜:“难道你没听说过’雏凤清于老凤声’?还有,你说兰萸姑姑坏话的事,我一定帮你转达。”秦妧:“别,公主,我错了,我这就去取笔墨。” 元公子:“呦,怎么改主意,要去东平了?“公主颜:“适才想起……东平域有四绝,这元氏传家的九璃混天珠可映东宫景于草木屋室;还有地道的簇新鲜花饼,采材于奇域名花,千百里还存余香;这东府纸鸢,听闻是由百名工匠不眠不休九日方才得这一只,奇巧无比,妙藏玄机;再者东域鸠茶乃茶宗夷光潜心多年秘藏,竟从有毒的鸠鸟喙上得法,当真是闻所未闻,令人神往。”元公子:“就因此不远万里?“公主颜:“当然。”元公子笑道:“莫说公主痴,哪有痴似公主者?“公主颜:“大胆,你敢说本公主痴傻?“元公子:“咳咳……这九璃混天珠啊,咳咳……“公主颜闻言谄媚的说:“元哥哥,你累不累呀,我给你沏茶。”元公子:“别……在下可受不起公主奉茶。” 第一章 穷书生为爱搏性命 贵小姐忤逆奔情郎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嗯……十年左右,红家独女红玉甄与名为白眺的青年一见钟情。玉甄不顾家人的反对,携元清一婢同白眺毅然决然的私奔了…… 据说,那玉甄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貌如芙蓉,可凊三宫。只是有个从小贪恋其美色的义兄,名曰:金瑞。 自玉甄出逃后,金瑞便对外言:“白氏贫生,强掳玉甄。”意图追杀白眺,将玉甄带回本家。可那玉甄当时对白氏情根深种,执意要与他天涯海角,同生共死。 于是他们便离开西宁域。意欲前往北静域安身。然而,他们在路上便遇到了号称四境第一巫医的茗烟君。 那茗烟君拦住他们去路,并胁迫道:“我瑞兄已给甄小姐下了死咒。若小姐回本家,便解咒,如若继续留落四境,不仅会让金家主担心,还有性命之虞呢。”说完便猖獗地大笑。小婢元清讽刺道:“这西宁域可无金家,何来金家主?”茗烟君轻蔑的说:“金家主乃红家之主。”元清又嚷道:“红氏家族自古便姓红,哪有那姓金的什么事?莫不是按捺不住想篡权夺位?”茗烟君闻言将元清踢出半米远,瞪眼回道:“你一个婢女也敢同本君叫板?不过,你猜的没错,金家主是杀了红尚,不久还要迎娶你家小姐呢,哈哈哈。” 玉甄闻言心悸,那名叫红尚的家主,乃玉甄亲父。玉甄捂腹垂泪:“原来金瑞为掩人耳目假意帮我出逃,当真是好算计啊。“白眺双目氲红,自知死咒无法可解,便气极对茗烟君说:“茗烟君,你枉为君子!”茗烟君笑道:“白氏,若你当场自刎,金家主自然会照料玉甄小姐和你的遗腹子,若不然,你们便共赴黄泉吧!”白眺自知敌不过茗烟君,思忖半刻对玉甄说:“甄儿,对不起,都怪我保护不了你们,你回去吧。”玉甄却抽泣着说:“我再是不要回去了,你忍心我回去那腌臜之地吗?如今,是我害死了父亲,竟没想到哥哥狼子野心,竟为夺权而杀父,而今我已有了身孕。如若回去,孩子怎可保得住?”说罢,便泪流满面。 白眺闻言冥想,将贴身玉佩递给玉甄:“你快走,去北静域,那里会有人庇护你的。”玉甄道:“不,我不走,我怎可丢下你一人?”白眺耳语道:“你糊涂,纵是为了孩子,你也要保住自己啊。”于是决绝地让玉甄和元清先走,自己与那茗烟君决一死战。茗烟君道:“哼,就凭你这清贫书生?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那茗烟君与金瑞沆瀣一气,决意取白眺性命。白眺与他大战,卒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而那名唤红玉甄的女子与小婢元清从此销声匿迹…… “好了,公主颜,你该睡觉了。”面前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道。女孩娇嗔着要他继续讲,“白眺最后死了?”“不许这么没礼貌,他是你叔父。”“哦,那玉甄叔母呢?”男子微微蹙眉,回道:“孤儿寡母,恐已遭遇不测……”公主颜说:“父亲殿下,我还要听嘛,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华服男子叹息只得说:“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于是便讲:“在很久很久以前……”正说着,一位婢女进殿:“静王殿下,内臣有事禀报。” 静王:“人在何处?”婢答曰:“禀王上,玉蟾阁。”静王闻言便对公主颜说:“颜儿你看,现在可有政事,你先睡,可好?”公主颜见此情景只得作罢。“好吧,父亲殿下好眠。”静王对其他婢女说:“照顾好公主颜。”随后殿内唯诺声连连。 静王遂急匆匆地随那婢子出去了,出殿时,又不舍的回望了一眼。只见那巍峨华殿,流转着三个大字:颜蓿殿 至玉蟾阁,内臣向殿下行礼,静王说:“何事?”常侍内臣便慌张的说:回禀静王,南安域送来一份……一份南安世子的求亲书。”静王舒展愁眉道:“此事也值得你深更半夜前来禀报?那公主蓼斌,公主蓉汀,公主华溆皆可为和亲人选。“内臣道:“可……可那南安王世子求娶的是……。“静王:“哪位?”内臣惶然:“公主……公主颜。“静王脸色突变:“什么?!此事明日再议。”内臣:“那使臣那边怎么回复?”静王:“我说了,容后再议。”内臣:“可四域百万年的和平,万不能就此作废啊,不如……不如寻个借口——就说公主颜年纪尚小,定个婚约稳住他们。然后过几年再称公主抱恙或重病,不易舟车劳顿,我们届时再换个公主嫁过去,他们许被蒙骗住了,也未可知。”静王:“颜儿久居深宫,无人得见其真容,介时便可瞒天过海。此计甚好,你先去敷衍他们一阵。”内臣:“是,臣告退。”静王伫立于殿内,望着内臣离去的方向再皱眉头久久无法释怀…… 次日早,公主颜起身唤待者:“兰萸姑姑,兰萸姑姑可在?”殿外侍者徐徐入殿说:“奴婢在,公主颜,快些,你的先生来了,正欲问你窗课呢。”公主颜:“啊~好姑姑,你最好了,能不能……”兰萸:公主殿下,您这招玩了十年了,自您四岁起,入经阁从学,便日日央着我。其实没用的,瞧我哪回子帮你逃学了?多说无益,快去吧。”公主颜磨蹭了一会儿苦着脸喊:妧姐姐何在?”兰萸朝殿外喊道:“秦妧,公主唤你,快带公主去经阁。”只见殿外走入一女子——眼含星宿,面若桃红,风姿绰约,钟灵毓秀,年纪比公主颜稍长些,见公主颜便规矩的行礼。公主颜拉着她说:“走吧,妧姐姐。“秦妧便和公主颜出颜蓿殿往天经阁去了。 (南安域内)谋士华卿问:“世子为何非娶那北静的公主颜?那公主颜母亲早逝,且母家并非大族,难道只因她是北静王宠女便与他人有所不同?”世子道:“不,你说她没价值,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华卿:“莫非……是,世子运筹帷幄,在下但凭世子指示。”世子:“那北静王一定不会轻易嫁出公主颜的,我要去东平域办些事,你在府中自行运作。“华卿:“是,在下明白。” (北静域内)自公主颜与秦妧出殿,公主颜便假意携秦妧往天经阁,实则不时回望,看兰萸姑姑是否在监视她。眼见兰萸姑姑出殿往外庭去了,她便对跟来的众婢们说:“咳咳……你们先下去吧。”众婢:“这……可兰萸姑姑让我们跟着殿下,奴婢们不敢违命。”公主颜:“这儿有秦妧姑娘呢,你们是不信任她吗,还是不信任我?”众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言罢便回去了。 公主颜急忙拉着秦妧道:“快走,妧姐姐,再慢就赶不上出宫了。”秦妧:“啊?出什么宫,我们不是要去天经阁吗?”公主颜:“你今早上没听说?父亲殿下要将我许给那个南安世子,趁此机会不如出去玩玩。”秦妧笑着说:“我看殿下逃婚是假,想出去玩,倒是蓄谋已久了吧。”公主颜:“哎呀,我的好姐姐,你最好了,我好不容易才买通角门。”公主颜和秦妧边跑边说。秦妧:“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倘此事被发现,北静王一定会怪罪下来的。”公主颜:“好了,都是我指使你的,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秦妧闻言心动,便说:“那我们早些回来。”公主颜:“对嘛,好姐姐,我们快走吧。” 至角门旁殿,匾额上题名曰:烬藻殿。公主颜:“妧姐姐,快进殿内,着外庭宫人衣裳。”二人入烬藻殿内,一婢女正焦急的踱步,见公主颜前来,两三分欣喜溢于眼角,赶忙将衣服递予二人。待衣裳换毕,那婢便说:“公主沿角门左墙一直走便到宫门,那里也会有人接应。”说罢,便将宫牌交给公主颜。公主颜:“多谢。”便与秦妧出角门,秦妧戏称:“果然啊,此次出宫果然是蓄谋已久,兼之团伙作案。”公主颜掩笑道:“姐姐如今才诘责,却是晚了的。既已上了颜儿的贼船,还想临阵脱逃不成?”说罢二人都咯咯笑了。 第二章 驿馆外兰萸搜嫌犯 房梁上元氏藏美人 待出宫门,二人便遇一外庭管事,匆匆向她们走来,公主颜连忙低下头,手中顿时生出冷汗,心想:完了完了,难道我们露馅了?那管事便吆喝道:“你们两个又去什么地方偷懒了?左右找不见你们俩,快去,公子郗府上的掌事还在等你们,就差你们两个了。”秦妧:“我们不是……”外庭管事道:“不是什么?难道你们还是公主吗?真是两个贱婢,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选上去侍奉公子郗的。”秦妧刚想反驳,公主颜便扯了扯她的衣袖。 于是二人被误送往公子郗府上,于马车中秦妧小声说:“公主,怎么不让我解释,这下被送入郗公子府上,该如何是好?”公主颜答曰:“无妨,我们可以偷溜出来,或者我去跟郗哥哥解释,让他放了我们。不过,你刚才若说我是公主,他们怎会相信?如若信了,也会将我们送到兰萸姑姑那儿,那你我岂不是完了?”秦妧嘟嘴生气道:“公主怎么会完了呢?连静王殿下都不舍得责骂您,您顶多被兰萸姑姑唠叨几句,奴婢可就惨了。”公主颜嗤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突然,马辙声戛然而止,车外响起待者的声音:“你们都下来吧,站成两纵队。”闻言,车上的婢女们一个接一个有序的下了车,公主颜和秦妧也跟着下了车,站在队尾,谨慎地跟着。 刚入府,秦妧便惊叹道:“公子子郗府上比宫中,当真是毫不逊色啊。“公主颜:“府中雕梁画栋,水榭高楼,假山荷塘,廊腰缦回,犹如画中。”婢女们看到此等景致,嘀嘀咕咕的议论不休,管事便对着婢女们道:“噤声!”婢女们只得聊罢。 远处,一女子对身旁婢女道:“这些人就是宫里来的新婢?”女婢唯诺道:“是,那些婢女都是选作近待的,可能会分到郗公子书房,寝殿和……”女子闻言,扇了那女婢一巴掌,道:“不早说,那这种人怎么没早处理掉。”说着便指向队尾眉眼如画的两个女子道:“我不是早就说过长的好看的不准近待吗?”那被掌棝的女婢捂着脸答道:“公子妇,那可是宫里的安排,奴婢无法……”那女子道:“嗯?宫中赐婢女,既入了我府,那便是我府的婢女,怎么,如今公子府的事,我都管不了了?”女子恶狠狠的望向渐行渐远的两个女子。女婢连忙说:“是,奴婢这就去办。” 掌事带领她们到了住处便说:“以后你们就住这儿了,休整片刻,我便安排你们去做各自的事儿,听明白了吗?”婢女们行礼道:“是。”管事走后,婢女们便松懈下来,各自聊说。公主颜和秦妧也坐在床沿边聊天,正听一旁两婢女絮语道:“哎,我跟你说,要是我们被公子选中纳入房,从此不就是主子了吗?”另一婢女道:“是啊,可我听说当府的公子妇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最是好妒不过了。”闻言,公主颜便对秦妧说:“妧姐姐,我们也要设法接近郗哥哥才行,这诺大的公子府也只有子郗哥哥同我从小一起长大,才识得我。”秦妧点头应答,二人收拾了床铺,又坐着低声交谈了会儿。 不一会儿,管事回来了,手里攥着张纸轴,打开宣读道:“云生和胥子入公子内书房;采婧,萱哲,茼莱,姜芷你们入公子寝殿……至于你们俩,怎么名册上没有?”公主颜慌忙答道:“禀管事,我们俩是后来新添的,没来得及添名。再说我们的贱字哪足提起啊。”管事道:“哼,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你们俩被公子妇看中了,以后便去待奉公子妇吧。”公主颜和秦妧答:“是。”管事又接着说:“但名还是要登的。”秦妧:“奴婢秦妧。”公主颜:“奴婢言回儿。”管事:“言回儿?不妥不妥,你这名讳岂不冲撞了公主颜殿下?今后就叫回渊儿吧。”公主颜:“是,回渊儿遵命。” 二人便急匆匆赶往公子妇的寝殿——萦纡殿前去拜见公子妇。入殿,只见内殿端坐着一女子,相貌雍容,令人不禁想到“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秦妧:“奴婢秦妧见过公子妇。”公主颜:“奴婢回渊儿见过公子妇。”公子妇:“免礼,我正好口渴,递我杯茶?”公主颜:“是。”公主颜从一旁几案上捧来一杯茶,递给公子妇。公子妇故意一失手打碎了茶盏,随后厉声尖叫,对一旁的女婢喊到:“这二人是你选的?如此不懂规矩,将她们逐出去。”女婢:“是。”公主颜想:这岂不正中下怀?于是不自觉的笑了。公子妇:“你居然还敢笑?将他二人重打三十大板,轰出府去,以儆效尤!”公子妇支使着的女婢们,正欲私下杖刑。“慢着!”就在此时,一男子入殿,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白月祥云纹饰的宽腰带,其上缀了一块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烨然若神人。公子妇见到那男子笑逐颜开。“哥哥~我惩戒自家奴婢,你怎么也管呢?”公子妇柔声说。那男子笑道:“好了,你的脾性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北静域,这两个奴婢你不要便给我吧。”公子妇犹豫片刻说:“好吧,既然哥哥为这些奴婢开口求情,那便这样行事吧。”公子妇对一旁的女婢说:“将这二人送予东平域元家公子。”那男子作揖:“多谢妹妹。” 公主颜:“谢元公子求情。”元公子:“无妨无妨,既是美人,我又怎能不怜香惜玉呢?”公子妇:“罢了罢了,你二人先出殿外等候,我还要与久别的哥哥一起聊天呢。”秦妧,公主颜答曰:“是。”二人便一齐出了萦纡殿。公主颜:“真是吓死我了,方才郗嫂嫂还要打我们呢。只是,为何这郗嫂嫂见了元家公子如此高兴啊?”秦妧:“元家是东平域的大家族,此次奉东平皇室之命来使我朝,那郗公子妇是元公子的亲妹妹。”公主颜闻言笑了,秦妧:“公主为何事开怀?”公主颜道笑道:“妧姐姐有所不知,要不是其他三域皆有使臣来访,前庭手忙脚乱,我们自是难溜出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们要是不能去民间吃些糖葫芦什么的,都不值当了。”秦妧:“喔~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二人在殿外等候良久,腰酸腿疼。公主颜刚要抱怨,元公子便向她们走来。元公子:“二位美人可随我回驿馆?”秦妧:“方才承蒙公子大恩,但我们二人志在江湖,烦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去吧。”元公子:“你们随我回驿馆吧,待奉的好,便放你们。”二人道:“求公子开恩。”元公子微皱眉道:“难道你们想留下好好侍奉公子妇?”二人闻言只得跟着他回了驿馆。 至驿馆,元公子说:“你二人便在我这儿侍奉茶水吧。”二人:“是。”秦妧立待在侧,公主颜便沏茶递予元公子,道:“公子请。”元公子接过茶盏,意味深长的说:“回渊儿,你可知道这盏的由来吗?”公主颜轻松一笑道:“此盏,型为敞口,斜身深腹,圈足而体略小。当代有黑、白、酱、青和青白釉茶盏,以黑釉为贵。天目杯又有叫天目盏,产于建盏。而观其色泽,这应该就是北静王收藏多年的‘曜变天目盏'了吧。”公主颜一副痴迷状,全然没有听见秦妧的咳嗽声。元公子:“哦?看来你对茶道颇有研究,不过,连“北静王的藏品”此等秘辛你也知道?”公主颜镇定道:“我和秦妧本就是宫中所赐的婢女,我就是……就是主司藏品的婢女。”元公子饱含深意的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把你们送去花楼,真是个亏本的买卖。”公主颜:“花楼?那是何处?难道是别域的宫室吗,可我未尝听过此处啊。”秦妧也甚为不解。元公子笑道:“这花楼嘛,就是女子当众卖艺的地方。”公主颜闻言,怒不可遏道:“大胆,你竟欲将我送作伶人。”元公子歉意一笑道:“向郗公子妇讨你们的时候是心存这目的,不过,如今看来……你觉得自己像个普通婢女吗?”公主颜和秦妧沉默着。元公子:“说吧,你是哪宫派来的细作?”公主颜:“我……” 驿馆外猝然响起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止,一官兵喊道:“奉命捉拿女嫌犯两人。”元公子听到外面的叫嚷对着公主颜一笑,“哦,看来把你们交出去,就能知道你们身份了。”秦妧道:“公子,万万不可。”元公子紧盯着公主颜。一会儿驿馆的侍者入内室禀报:“元公子,听说宫内有嫌犯逃跑,他们……他们要求搜查驿馆。”元公子道:“单是来我们这儿?”侍者:“其他几域使臣处皆已查过,就……就差我们这儿。”元公子又是一笑:“那便让他们进来查吧。”侍者领命。公主颜柔声说道:“公子?相逢没话说,不见却思量。”元公子接道:“全不肯惜玉怜香,则他那古敝性尚然强。原来,回渊儿想劝我要怜香惜玉?也罢也罢。”言毕,将二人带至房梁上。 不一会儿,一个年长的侍者带着几个婢女入内室寻人,见元公子便行礼。那年长的侍者立于柱旁,其余婢女皆四散开来寻找。过一会儿,婢女们前来禀报:“兰萸姑姑,没有。”那年长待者闻言,眉头微皱,向元公子又一行礼,便领着婢女们出去了。待他们走远后,元公子又使轻功将她二人从房梁带下来。二人:“谢公子。”元公子:“看来,我现在可是捡到宝了。”公主颜:“何出此言……公子仁心,不如放了我们吧。”元公子沉默半刻道:“回渊儿?哦不,是白颜?”公主颜心虚的后退几步道:“你胡说什么?”元公子道:“我刚开始还有些奇怪。古有圣君子名颜回,字子渊。而姑娘你,又生得倾城之貌,兼通茶道。据说,北静王的小女儿可是被称为北静茶圣,师从宫内内庭掌事——兰萸。”公主颜笑道:“那公子是要将我们送回宫中?”元公子:“这么说,公主颜殿下,你是承认了吗?” 第三章元家郎忘情吻公主 白氏女下注得赌场 公主颜讪笑道:“是我偷跑出来的,那请问公子该当如何,莫非公子不怕得罪北境域?“元公子奉承地笑道:“公主此番‘奉旨’出宫体察民情,元某作为公子妇之兄自当效力协助。”公主闻言,颜言笑晏晏道:“那公子的意思是……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元公子道:“在下荣幸,不过请公主换掉婢女衣裳。”公主颜蹦跳着拉着秦妧,开心的眨眼笑着说:“太好了,妧姐姐,我们可以出去玩了。”秦妧也笑了。为掩饰身份,二人换好衣衫,嬉笑着走出内室。元公子看着公主颜低声说道:“水眸一笑三寒暖,华初雁润漾笑容。灵气盎然莫归兮,宛然一笑荡三秋,白颜啊。” 街上,元公子,白颜,秦妧三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头攒动,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尽管如此,眼尖的公主颜一眼便望见有买糖人儿的。突觉新奇可喜,便叫嚷道:“诶,那是什么,我们快去看看吧。”拉着秦妧兼程并进地走向糖人摊。摊上的老伯吆喝着:“糖人儿,好吃的糖人儿。”白颜笑道:老伯,我要个糖人。老伯咳嗽连连,忙应答着:“欸,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白颜:“嗯……照着他做。”说罢指了指元公子。 后追上来的元公子闻言对老伯道:“您给我也来个糖人儿,照她捏。”用手指了指白颜。白颜嗤笑道:“你怎的就学我说话?竟还敢以我形做糖人。”元公子不屑的威胁道:“公主都没你霸道。”白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秦妧在中间尴尬无言可喻,只得劝道:“二位不必为此事惹口角,再不值当不过了。”老伯边做糖人边搭腔道:“对对对,二位可别牵扯到公主,那公主金尊玉贵,可是我们说不得的。” 公主颜闻言得意极了,忙说:“是啊是啊,公主们自然个个生得国色天香。尤甚是公主颜殿下,才华更是冠绝。”老伯也说:“唉,此生若有幸一睹公主美貌,老朽这才不算白活一场。”元公子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忍俊不禁,自顾地大笑着。老汉欲将糖人递给二人,见元公子发笑,疑惑的问:“这郎君为何突然发笑?”白颜暗喜,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回答道:“唉,说来话长,这是我阿兄,自小脑子便不好使。” 元公子在一旁听着,也不反驳,只静静的看着白颜的侧脸,听她侃侃而谈。 天地间仿佛只此一人,元公子不觉忘情地亲了一口白颜的脸颊。白颜怔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反手作势要打元公子,悬在半空的手犹豫间落下了。白颜:“无礼竖子,你……”说罢,气恼的看着元公子。元公子不知所措,紧张的撇开脸,接过糖人,将铜钿递给老伯。老伯接过,笑侃道:“呦,原是小俩口啊。”公主颜闻言羞红了脸,愤恨道:“你这油舌的老翁,当真是气煞我也。”说罢唤着秦妧,拂袖而去。元公子欲随行,哪知白颜还在气头上。白颜:“不必,妾身是弱国卑女,哪敢劳烦公子。”元公子见状不想自讨没趣,只得作罢。 身着华衣的元公子静静地伫立于街旁,望着走入委巷的公主颜作出一个手势,街两旁窜出去几个黑衣人。男子的衣裾随风飘起,口中徐徐命令道:“保护好公主。”“是!” 另一边,二人渐渐走入深巷,自觉颇受委屈的白颜抱怨道:“妧姐姐。”秦妧宽慰道:“好了好了,我同公主一道长大,还不知公主脾性?只怕是早已消气,装模作样只为甩掉公子吧。”白颜展露笑颜:“还是妧姐姐聪明,留他碍事极了,接下来,我们当然是要去赌博啦。”秦妧闻言惊谔道:“公主?你要去赌博?这……这不妥吧。”公主颜撅起嘴娇嗔道:“如若姐姐不愿同往,颜儿也不便强求,只是回宫受姑姑毒打……”秦妧:“……公主,可你方才为何要支开公子呢?”白颜回答道:“莫非本公主去赌博,还要宣扬至天下?他日东窗事发,被兰萸姑姑和父王发现我偷溜出宫倒还好。如若发现我赌博,那还得了?”秦妧只得应允。 二人走入巷尾一家僻静的赌场,赌场内门庭若市,三两大汉围在一桌掷着骰子,桌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个个形态各异,有出惊叹状,有做欣喜状,也有掩泣的,有些输家更是气的扼腕叹息,不乏有人扶额挠首。这姿态各异的人们组成了一个群体——叫赌徒。 白颜冲秦妧眨了眨眼道:“瞧好了。”说罢便大喊:“庄家推牌九吗?”满屋大汉闻声寻人,见一豆蔻女子叫嚣都笑了。有一汉子回到:“姑娘,这可不是儿戏。你也不打听打听,这赌坊的庄家可是远近闻名的赌神,姑娘家还是找别处绣花去吧。”此憾言罢,其余人皆大笑。似乎沾染了些市坊气,白颜也豪爽起来:“店家,店家,这店是开不开得?”庄家闻言从暗处一牌局上退下来,走白颜面前戏谑道:“美人儿,来啊,你想赌什么。” 白颜道:“这间赌坊倒是不错。”庄家笑道:“小丫头片子说话挺狂。那若是你输了,我便将你二人卖到青楼,你可有异议?”秦妧闻言连忙扯了扯白颜的衣袖,低声道:“公主万万不可,此事倒比赌博性质更为严重,我们还是回宫去吧。”白颜抽出一只手,拍了拍秦妧的肩“无妨。”转而对庄家说:“一言为定。” 这庄家生得一副狐气狡猾样,将白颜引到了桌旁,请手下排了桌。庄家道:“为示其公平,便叫姑娘先洗先摸。”白颜道:“此局只你我二人,莫若请庄家先行。”庄家手法熟练的砌牌,手中掷着两个骰子。一众看客们紧盯着赌桌。“红头!”看客们惊乎,“看来这庄家,又是稳赢了。”庄家松了口气,笑道:“怎样?你可认栽啊?”白颜紧张的揣了揣手拭去汗珠,冷静地看着牌局…… “庄家且等着吧”白颜回道,眼中却死死地盯着骨牌。她抽出三摞牌,紧张地攥着,赌场内顿时鸦雀无声,看客们屏息敛声。白颜抽出骨牌,“啪!”骨牌的撞击声如雷贯耳。一看客道:“是高脚七,是高脚七,庄家输了!”其余众看客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位姑娘,秦妧也叹服道:“公……小姐……这……是如何办到?”白颜长吁一口气,理了理衣袖对庄家说:“庄家可心服?”庄家哆嗦道:“定……定是你出老千,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来人,将她们给我轰出去。”一旁的下人欲驱赶二人,看客们不住的摇头,一些颇有正义感的看客义愤填膺的说:“怎得庄家翻脸不认人了?”起哄之事愈演愈烈,最后逼得庄家只得将房契交出。这庄家走时狗急跳墙的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瞪了白颜一眼。 第四章 新坊主抽身名利场 老朋友醉酒樊楼坊 白颜对看客们道:“打今日起,我便是店家了,但我平日里琐事繁冗,无暇顾及赌坊的运营。今日若不是各位主持公道,在下便免不得受这委屈。所以,我决定由几位老主顾联合管理,其他赌友们一起监督,其利润我只收五成,剩下的权且当我请兄弟们吃酒了。”赌客们纷纷叫好,还有些人申请管理赌坊。 白颜作揖告别,毕恭毕敬的说:“那便有劳各位妥善经营了,在下告辞。”汉子们一一拜别,送二人出坊。“妧姐姐,我们走。”“是。” 待二人走远后,秦妧便小声问道:“公主是如何做到的?”白颜神秘的眨眨眼,笑着说:“当然是应了那位老庄家的话,出老千咯。”秦妧狐疑的问道:“这几乎不可能!方才那一众看客紧盯着你,哪来罅隙供你出老千?公主莫不是哄我?”白颜解释道:“出老千也有很多方法。想要知乎其法门,先得知晓其根本。天,地,人,我,叫做牌九。古往今来,牌徒们在牌场上利用千术,颠倒黑白,出奇制胜。其手段多样,方法更是不胜枚举,我方才使用不过千术中常见的袖箭——就是把一张牌藏在衣服的袖子中以备用,我方才是在那老庄家得胜轻敌时放牌,在众人惊诧间收牌。神不知鬼不觉的瞒天过海。”秦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可公主久居深宫,又怎习得这民间之法?”白颜道:“那可要多亏天经阁外的那群小太监了。”秦妧:“赌博技与这群太监有何关系?”白颜:“姐姐莫着急,且听我说。一次我正要去向父王请安,刚出经阁,便隐隐约约瞧见池塘假山后藏匿着一群太监,不知做什么营生?我便好奇的去看。眼见他们手中掷着如指般的小物块。我厉声斥责,一小太监慌了神,就什么都告诉我了。那叫骰子,这叫骨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竟让我发现他们赌博,为首的那个陈太监为了不让我向兰萸姑姑揭发他们,便教了我许多民间方法。”秦妧:“宫中明令禁止赌博,这帮不要命的,自己玩也就罢了,竟还教公主。”白颜道:“宫中亦明令禁止私自出宫,怎得妧姐姐不守规矩?”秦妧戏谑道:“若说事情成因,待姑姑苛责,便是公主威逼利诱。”“公主,奴婢还有一问。”白颜笑道:“我的好姐姐,方才呛起人来可厉害不过了,而今怎么说这些话,谁又把你当奴婢了?有问题便问,谁轻贱你了不成?”秦妧:“公主又说笑了,只是这老庄家混迹多年,怎的看不出你出老千?”白颜道:“他当然晓得我出老千,没有细说的原因当然是……” “因为那个老庄家,他也出老千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片子出老千谁会在意?但若是一个被封神的人呢?他不在意盈利也要在意名声。对吧,公主殿下。”二人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白颜闻言笑道:“公子当真是耳聪目明。不过,可得当心着些了,小心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才是。”身后男子道:“这天下都是公主的天下,区区一间堵坊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下既然带出公主出游,自是半字也不会泄露。”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天下不是我的,这赌坊却是,公子还有何事?”元公子走近,在白颜的耳边说:“这天下不过你我二人家族门计之私,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白颜转身,后退几步,看向元公子。元公子:“公主同我一道用膳?”白颜:“你?凭什么。”元公子:“因为公主舍不得我。”白颜闻言冷笑道:“既然如此,本公主当真舍不得你,留下吧!”“谢公主” 秦妧看着二人有来有往,颇为不解。 三人本欲回驿站设宴。白颜道:“元公子远道而来,还未尝过樊楼酒菜吧,本公主今日便尽地主之宜,做东请公子雅间一叙?”秦妧:“公主,不是吧?你逃出来玩都带几箱金银?”白颜:“妧姐姐玩笑了。”元公子:“在下素闻樊楼乃天下第一楼。刘子翚诗云: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白颜回道:“没错,这樊楼之贵,金樽玉酒玉盘珍馐,当真算得平常。纵是王公贵族,也不得常来樊楼,不过……”白颜顿了顿“只不过,我去吃酒便不要钱。”二人闻言俱不解,白颜轻笑:“到了便知。” 三人终是到了樊楼。这樊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只见小二们殷勤的簇拥着三人,白颜道:“请刘管事出来,就说颜儿来访。”小二们连声允诺,将三人请入楼上雅间。 及三人入座,秦妧按捺不住的问道:“公主,这樊楼本就贵,更惶论这雅间了。”白颜方才解释道:“我当然知晓,因为这樊楼……本就是我家开的。”秦妧道:“什么?”元公子闻言也诧异的看向白颜道:“可……这樊楼不是静王开的,相传是一民间妇人开的。”白颜对此反应意料之中,说道:“这樊楼之主人,便是我舅母张氏。背后若无朝中势力,一普通民妇开得樊楼?” 不一会儿,刘管事进了雅间,作揖道:“公主!多年未见。”白颜见刘管事便喜不自胜道:“阿姐,快来坐。”元公子闻言不解道:“阿姐?这位刘管事是……”白颜道:“还未来的及介绍,这位刘管事就是我舅母的亲女儿——叶叶。”白颜见刘管事仍站着,起身拉她至身边入座。刘管事自是推脱不肯,道:“在下粗鄙,怎敢与公主同席?”白颜洋装生气道:“你们瞧她,又耍起大小姐脾气了,阿姐不同坐,颜儿便再不来吃酒了。”刘管事执拗不过,只好从命。白颜对二人说道:“只可惜舅舅舅母唯有这一个女儿。因此,叶叶姐姐尊贵程度不亚于公主。”“阿姐小时,曾被寄养在宫中。后来被舅母接回去培养成了如今的樊楼接班人呢”刘管事闻言笑道:“公主还是老样子,就会哄人。”说罢对婢子们道:“还不快开席。”“是,掌事。” 不一会儿,一道道美食就被摆在桌上,婢女们一人端着一种佳肴,井然有序的送进来:佛跳墙、黄焖鱼翅、烧鹿筋、爆炒凤舌、荷包里脊、樱桃肉、百鸟朝凤、清炖肥鸭、鸡里蹦、桂花鱼翅、白扒四宝、仿膳饽饽、凤凰趴窝、凤凰展翅、凤尾群翅、芙蓉大虾、宫保兔肉、桂花干贝、虎皮兔肉、鸡沾口蘑、金糕、金钱吐丝、金丝烧麦、金鱼鸭掌、咖喱菜花、栗子糕。 竟还有淮南柑橘。秦妧:“这时令,柑橘何来?”白颜笑称:“阿姐真是煞费苦心,一骑红尘妃子笑啊。”刘管事道:“不对不对,是一骑红尘公主笑,无人知是柑橘来。”白颜闻言娇笑:“好姐姐,帮我剥个吃。”刘管事:“好好好,能取悦公主的,可真是好柑橘。”白颜:“那阿姐岂不是顶好的柑橘?”众人闻言都笑了。刘管事:“我的颜儿,当真是原来的颜儿,得理不饶人的牙尖嘴利还真是一点没变,哈哈哈哈。” 刘管事道:“今日如此高兴,不如请酒来,小酌几杯。”白颜闻言色变道:“阿姐,不如……改日?”刘管事道:“无妨,无妨。来人,将静王赐的鹤年贡酒呈上来。”这厢,婢子们闻言皆不敢从命,刘管事的贴身侍女上前道:“小姐……这……夫人不许您喝酒……”刘管事:“还不快去温酒!”贴身侍女道:“这……您喝不得啊。”转而向白颜道:“公主殿下,您快帮我劝劝小姐,您也知的……小姐她……”白颜皱眉道:“不必多言,去取酒便罢,备马车。”贴身侍女道:“是。” 婢女取来酒盅与酒壶,斟满予刘管事。刘管事轻呷一口便面色蕴红,即刻醉倒在桌上。”白颜见此情景泰然的对贴身婢女道:“马车已然备好?快送叶叶回府。切记,夫人问起来该如何回答,无须我多言吧。还有,今日我来过的事,不得善传。”“是,公主。” 第五章 白矾楼中柑橘寄情 相国寺旁竹林遇刺 秦妧小声问道:“这叶小姐为何晕倒?”白颜:“谁叫她从前喝了太多冷酒。这酒性最热,要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要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拿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前便常劝她,非是不听,方才落下了病根。”秦妧叹息道:“原是如此?”白颜:“自然。” 元公子插话道:“若说治此顽疾也不是不可。”白颜:“哦?公子有何高见,但说无妨。”元公子:“无他,只是每饮酒前加些生姜汁即可。”白颜:“此法闻所未闻,可真有效?”元公子:“一名医之偏方而已。”白颜道:“如此,便谢过公子献策。”元公子:“无须感念,在下只是想做公主的柑橘罢了。”白颜笑着对其中一婢女道:“记住偏方了?还不快去报给府医,给叶叶醒酒。”“是,公主。” 待婢女走后白颜对元公子道:“那公子可愿随我去大相国寺?”元公子应承道:“公主心之所向,在下素履以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诗中,画中,笔墨隙中,多少把油纸伞撑在记忆的雨中…… 走在上山的路上,白颜眼眶微红,眼中含泪道:“犹记儿时,妍妃娘娘常带我来庙中礼佛。”元公子对秦妧道:“妍妃?”秦妧小声说道:“妍妃娘娘是公子郗的生母,公主从小便寄养在妍妃娘娘处。只可惜娘娘命薄,公主七岁那年,娘娘被诬陷是妖女……祭天了。公子日后切记谨慎提起。” 不巧,天蒙蒙的,下起了小雨。三人撑起油纸伞,青瓷白地花点的油纸盛着沙沙细雨,道两旁的青松绿柏向着天际蔓延。四周皆生长着紫竹。幽林中,青飔漫过,似是神仙的霓裳摇曳着,似是天神捋美人青发。三人沿着小径上山,行至近山腰处。不至两三脚程,便累却了,三人在山腰小亭中歇息。白颜掂起脚尖望下,四面竹树环合,远山真如水墨,清素不施粉黛。她像魏晋令人陶醉的伊人;也是汉朝嘤嘤坠语的汉女;又像唐宋饰着桃妆可人的‘瘦梅’,披上一层微雨的面纱,宛在水中央。 三人休息片刻,便重新执伞上山。望见大相国寺时,已然迫近薄暮,恰逢至庙中,雨停。瞧去,庙中空无一人。秦妧:“想是我们没赶上好时节吧,这庙中都没人。” “施主莫要胡说,方才三位施主一到,雨立刻便停了,想是神仙都晓得,要有贵客来访!”三人正奇怪着,倒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位机灵的小浮图边说边走来。而后站定拜道:“阿弥陀佛,施主。” 待三人上完香,小浮图机敏地引着三人至厢房,道:“施主,此茶乃雨后新晴。”言罢便倒了三杯,递予三人品茗。白颜接过茶杯轻嗅,一阵清香伴着雾气氤氲开来。白颜端起茶杯便欲喝,那小浮图见此,忙叫停道:“施主,这第一泡为醒茶,饮不得。”元公子在一旁闻言笑着对小浮图道:“孩子不必介怀,小心惹这位女般若。”白颜闻言瞪了一眼元公子,秦妧忙接道:“小师傅,这位是我家公主颜。”小浮图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说道:“原是常饮醒茶水那位怪施主。”白颜闻言道:“怪?你且说说哪里怪?”小浮图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解释道:“这……这怪字的意思便是稀少可贵。施主美貌至此,可不就怪嘛。”白颜被哄得开怀:“你这小和尚,贫嘴都惹人爱。我爱饮醒茶水不假。只因这时节的新茶都较苦,若泡得不新鲜,味道便发涩。”秦妧道:“我家公主师从兰萸姑姑,茶艺冠绝,自是有她道理。”小浮图对白颜道:“这位施主,您可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了。”白颜又递了些许香油钱给小浮图,道:“你先忙去吧。”小浮图道:“阿弥陀佛,施主再会。” 三人坐了片刻闲叙后,白颜道:“元公子,妧姐姐,我想到院子里逛逛,你二人便在此歇息,等我片刻吧。”秦妧道:“公主可需奴婢陪同?”白颜道:“不必。”秦妧道:“可公主……如今我们在外……若是……”白颜道:“妧姐姐?”秦妧见白颜微皱眉,只得松口道:“公主早去早回。” 白颜出了厢房,透过廊前小窗望着远方。此时,传来一缕缕清香,白颜执伞寻向。只见,一位清丽的女子在寺前柳旁,她蓦然回首。白颜喊道:“妍娘娘!”遂攥紧衣裙,快步走向她。她莞而一笑,清亮的眸子闪烁着光芒,她笑着眉毛轻挑,远山黛眉不过尔尔。白颜泪目,晶莹的眼泪滑落,那点星泪涤清了时光的盘剥。岁月从不败美人,妍妃娘娘还像从前一般温柔。她用缀满白花的手帕,拭去白颜的泪水。 白颜闭了眼,微风拂过,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蒙蒙细雨又下了起来。雨点落在泥土中的气息,随一阵新翻泥土的清香,一道萦绕在鼻间。 再睁眼时,白颜发现自己仍在廊前小窗前。她扒着窗子极目望去,哪里瞧得见妍妃娘娘。白颜知晓是梦,却更止不住哭起来。她蹒跚着走出寺庙,走入竹林。伸手抚摸着一紫竹喃喃自语道:“犹记得娘娘最喜欢紫竹不过了。” 突然,旁边窜出一蒙面汉子,提刀便向白颜挥去。白颜弃伞疾走,忙向相国寺跑去,边逃边呼叫不迭。只可惜没这汉子追的快,兼之刚下过雨的泥地松软,白颜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汉子趁此机会挥刀欲砍,就在白颜绝望之际,一箭矢飞来,射中那汉子,那汉子吃痛,白颜扶地而起。只见元公子快步奔来,又一箭射中了那厮,汉子才应声倒地。 白颜吓得惊慌失措,元公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公主莫慌。”元公子上前揭开那汉子的面纱,白颜惊呼道:“这……这竟是赌坊的老庄家。”元公子:“公主且稍待,那秦氏只在来的路上了。”白颜思索片刻,问道:“公子何从得知颜儿遇险?”元公子道:“我见公主独自一人,纵是在庭院中也不是很安全,便派人守着公主,公主一走出寺庙那些人便来通报。剩余的人不出手的原因便是:怕打草惊蛇,反伤了公主。”白颜闻言冷笑道:“哦?好一个怕打草惊蛇,公子只怕是早就发觉了那厮跟踪。如若当即就处理掉,怎么来我这里演一出英雄救美?公子将我逼入绝境再救我,无非是想博取我的感激与好感,不是吗?”元公子缄默着,没有反驳。 不一会儿,秦妧便蹀燮着跑来,焦急的问道:“公主,你怎么样可有事?”白颜:“无碍。”言罢便在秦妧的搀扶之下回了寺庙。 第六章 秦家婢佛寺调误会 公主颜月夜定终身 回寺,秦妧道:“公主,你可担心死我和元公子了,公子一听你出寺庙,怕你出事,火急火燎的拿着他属下的弓箭就出去了。”白颜道:“妧姐姐,你莫被他哄骗了,他若是一听闻我出寺的消息,便追出来,怎的救我费时那么久?”秦妧:“这……我听他那报信的属下说的,公子他……似乎是个路痴。”白颜忍俊不禁道:“当真?”秦妧点了点头。 几番折腾,已至傍晚。三人各住一间厢房,早早用过斋饭,睡去了。 入夜,一轮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散发出清冷而空灵的银辉。这世界都幻化为寂静澄碧、空灵虚静的仙境。 如此惬意的夜晚,白颜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为提防着自己的思绪,怕又想起妍妃娘娘而哭肿了眼便决定秉烛夜游。她独自一人沿着回廊走到正殿拜了拜佛像。当她走回回廊时,意外遇到了一人,她拿手中烛火一照,竟是元公子。元公子:“……公主。”白颜想到秦妧的话,气消不少,便对元公子寒暄道:“今日救我一事当多谢公子。”元公子:“在下惶恐,救驾来迟,自知有罪。”白颜:“今日是我主观臆断,不了解是非。冤枉了你。”元公子:“无妨,只是……公主可认得回去的路。”白颜:“自然。”元公子:“在下认为有必要护送公主回厢房。”白颜心知元公子找不到回去的路,又不好意思直言便借口护送,噗嗤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今晚夜色真美,若是回去睡觉,岂不辜负了这美景。”元公子看着白颜道:“的确美,公主诚不欺我。”白颜闻言匿笑,便带元公子登楼赏月,白颜:“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可我见着,也不尽然。”元公子:“公主何出此言?”白颜:“不必危楼百尺,扬手自摘星辰。此时若有酒……”元公子笑道:“要我说,公主真是个妙人。若不是笃定公主的身份,我还真疑心公主是个冒牌货。”白颜惆怅道:“我在外人面前装的倒像。”元公子:“公主不把我当外人?”白颜:“你我历经生死,我自然将你当成我的朋友。”元公子道:“你逃出宫多日,不怕静王担心?”白颜道:“那我明日便回宫好了。”元公子:“恕在下逾矩,公主与我即是朋友。往后我便称公主‘颜儿’,公主唤我元哥哥,如何?”白颜不假思索道:“元哥哥。”二人相视一笑。 第二日,元公子便送白颜,秦妧二人回宫,白颜与元公子在宫门前拜别,元公子见白颜走远,方才离去…… “颜儿,我的颜儿!”白颜刚一回颜蓿殿就听殿外传来静王的声音。只见静王缓缓入殿,免冠徒跣,憔悴枯槁。白颜又止不住的流泪,上前搀扶道:“父王,您这是怎么了?”静王闻言不语,蹒跚着寻倚坐下。与静王同来的一近侍道:“回公主殿下的话,王上近日听闻公主出宫,夜不能寐,夙夜忧叹,竟生出好些白发。刚一下朝,听得侍女来报,说公主已然回宫,便立即赶来。您在宫外时,王上还怕那南境的使臣拐走您,特意去驿馆搜了个底朝天。”白颜心下明了,又极是感念,便道:“父王,颜儿错了。”静王:“哦?那你说说,错在何处啊?”白颜泣不成声道:“父王,颜儿不该顽童做派,再不敢私自出宫了。”静王闻言大笑:“看来这兰萸治你,可最有办法。”白颜嗔怪道:“好啊父王,你竟和兰萸姑姑合起伙来演苦肉计骗女儿,害得女儿心下愧怍难当。”静王:“颜儿方才可承诺过,不再私出宫门了?”白颜擦干眼泪,奶凶奶凶的说道:“颜儿可从未说过,想是父王听错了。”说罢便也寻座坐下了。坐定后,白颜便颐指气使的对静王侍女道:“这位姐姐,还不带静王殿下去梳洗换衣。难道还要殿下穿着写满阴谋诡计的衣裳坐在我颜蓿殿喝茶不是?”侍女道:“公主恕罪。”静王也道:“乖颜儿,怎么生父王的气啊?”白颜:“颜儿怎敢生父王的气?”静王笑道:“还说不生气,连我的侍女都看出来了。”白颜哈哈笑起来:“父王,女儿哪里生您的气,不过想逗逗您和这位姐姐罢了,不过父王当真应该换身衣裳。不然叫不知情的人瞧见,又要擅传了。” 静王道:“是,我的颜儿,这就去。往后若要出宫便来告诉为父,为父定加些人手保护你。幸而竹林遇险是虚惊一场,可吓死为父了。”白颜诡异一笑:“竹林?!遇险?!父王监视我?”静王着急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完了完了,又说漏嘴了。”“来人,快,回去更衣。”底下人纷纷应道:“是。”一帮人随着静王逃也似的走了。 颜蓿殿内空留下白颜掩面娇笑,秦妧道:“公主?王上也是关心你的安全啊,你怎么同王上生气?”白颜起身拉了拉衣袖道:“妧姐姐,你还希望此举有甚道理?当然是因为……好玩,哈哈哈哈。”“走吧,妧姐姐。去见见更好玩的人吧……”秦妧:“这是去何处?”白颜轻描淡写道:“莱仪殿。” 途中二人穿过御花园,秦妧道:“公主是要给王后娘娘请安?”白颜见四下无人,道:“我怎会忘记妍妃娘娘之死?我生母是个小小的嫱人,因生我难产而死,无名无姓。我自小便寄养在颜妃娘娘处,娘娘待我如亲女儿一般。在我心中,娘娘便是我生母。居于中宫的那位阎罗,正是害死娘娘的凶手!”白颜边走边说:“她这个毒妇,我恨不得她立即去死,请安?请她什么安?不过是营造一副后宫和谐的景给王祖母看罢了。”秦妧眼见白颜眼眶发红,便宽慰道:“公主莫生气,王后娘娘膝下无子,只有两位公主,不会威胁到公子郗的地位。”白颜轻蔑道:“她哪里肯放权罢休?早早便从亲族过继了个儿子。不过,我父王怎会傻到将王位传给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可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言罢,二人远远便望见御花园亭中两位华衣女子,身边跟了一群婢女,前呼后拥的在园中赏花。二人走近,便看到那年长的女子打扮的彩绣辉煌,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戴赤金螭缨络。那少女顾盼神飞,亦身着彩衣,此衣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手中把玩一把曲柄七凤印彩金黄扇。其贵重,自不必说。 第七章 厉王后叱咤杖白颜 善嬷嬷和声解冤念 白颜走至亭前拜道:“见过母亲,颜儿给母亲请安。”王后闻言仍端坐在亭中,抬眼道:“原来是颜儿回来了,快坐。”白颜道:“谢母亲。”静王后的大女儿华溆在一旁不乐意道:“这是我母亲,你算什么,不过是嫱人的弃女,也敢唤我的母亲!”静王后:“溆儿不得无礼。”白颜闻言眼皮微抽,却笑着入亭对华溆道:“颜儿见过华溆姐姐。”华溆道:“没听到我说话吗?你也配叫我姐姐。不要仗着父王喜欢你,就目中无人,网顾礼法。”白颜微微皱眉心想:目中无人的人是你才对。静王后道:“颜儿,你前些日子逃出宫去,可把你父王和我急坏了。你父王宠你,溺你,不舍得责罚你。可我身为你的母亲,当担起这教导你的重担啊,我今日罚你,你可有异议?”白颜道:“母亲,颜儿不敢。”静王后:“来人,将公主颜重打二十大板。”秦妧跪下求道:“王后娘娘,公主颜本就体弱,自是受不了这二十大板,请您网开一面。”华溆阴笑道:“哪里来的噪舌女婢,竟敢来干预主子的事!来人,一并打了。”众婢道:“是。” 众婢将白颜秦妧二人绑着,抡捧即砸。痛得秦妧叫饶不迭,白颜被打的涕泪交加,硬是不吭一声。华溆对婢子道:“你们是没用膳吗?给我用力打!” 远处传来一声:“住手,奉王太后娘娘的命,看谁敢打?”女婢们闻声停下,退至一边。只见一老嬷嬷行至亭前,拜道:“见过王后,公主华溆,公主颜。”白颜在一旁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对嬷嬷拜到:“颜儿见过嬷嬷。”嬷嬷又回拜道:“老奴不敢,老奴受不起公主请安。”白颜忍痛,拭涕擦泪对嬷嬷道:“嬷嬷是祖母的庶妹,为照顾祖母便入宫相伴,悉心照料祖母,一生无儿无女,颜儿应替祖母还您的情。嬷嬷在颜儿心中便如亲祖母似的,拜您是应该的。”嬷嬷闻言心疼极了,亲自来搀白颜,没好气的对静王后和华溆道:“王太后有请。”华溆撅嘴生气道:“好无礼的老嬷嬷,她们这些庶女倒是惺惺相惜。”静王后斥责道:“华溆住嘴!”转眼便换了一副面孔对嬷嬷道:“嬷嬷,不必在意华溆的妄言,都怪我疏于管教,任使她言行无状。”华溆厉声尖叫道:“母亲!你怎得帮着外人说话……”静王后瞪了华溆一眼,华溆这才噤声,不敢再放厥词。嬷嬷对白颜柔声道:“公主颜也去王太后处吧。”白颜:“是,请嬷嬷先去,颜儿腿脚不便,随后便来。”嬷嬷拍了拍白颜的手,久而才松手。待嬷嬷,静王后与华溆三人走远,白颜方才拿出垫子,对身旁一小婢道:“去我房里,将我前几日抄的心经拿来,再唤人去请静王,就说王祖母有请。快去快回!”婢子答道:“是。” 秦妧搀着白颜往慈安殿蹒跚而去,途中秦妧叹道:“公主好生狡猾,竟料得今日会被打。”白颜讪笑:“那王后与华溆本就是一丘之貉,看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多丑陋!这妒妇,瞧见我比她女儿得宠,又坐不住,出来害人了。还有那毒嘴华溆婢子,气煞我也!”随后,白颜对秦妧耳语道:“待会,你……就这样。”秦妧笑道:“是。” 白颜一进慈安殿便故作忍痛的样子给王太后磕了三个响头,道:“颜儿不孝,前几日为给祖母祈福而私自出宫。今日受母亲误会,母亲不知其缘由便打颜儿,其实不怪母亲,母亲也是教子心切,颜儿一点也不委屈。”还未等王太后说话,华溆便插嘴道:“出宫祈福?说的好听,可有人证物证?凭你这空口白牙,便是胡邹!竟来祖母跟前讨可怜,好不识趣。”白颜闻言失声痛哭:“姐姐,你怎怀疑我对祖母的孝心?”王太后开口道:“是啊,华溆。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华溆:“祖母,你怎么能袒护颜?”王太后无奈道:“颜儿,可有人或物件证明?”白颜道:“呈上来。”一小婢捧着一摞经书上殿来,递给嬷嬷,嬷嬷收到后又将经书拿到王太后跟前。那纸上赫然用血书着祈文:信女北境公主颜愿来世在佛前做牛做马,今生耗尽福分,受苦受灾也要祈求佛祖,保佑王祖母平安顺遂,略无疾灾……王太后看得入神,感动的落泪。秦妧瞧准时机,对王太后道:“太后娘娘明鉴,公主为给您祈福,用血抄经已是折命之事。公主抄经时奴婢便在旁,公主几度晕倒,依然坚持。却受王后和华溆公主苛责与猜忌,还受此番毒打。奴婢只是替公主抱不平,替公主寒心而已。”白颜哭得愈发厉害了:“祖母,颜儿本想尽孝心,今日却拿这虔诚的孝心去当证物,有损这份圣洁,还请祖母降罪。”王太后拭去泪水道:“颜儿,快坐下。快!快扶颜儿起来。”嬷嬷闻言忙去扶颜儿入座。 此刻,静王入殿。静王:“儿臣拜见母后,问母亲安。”王太后雷霆震怒道:“来得正好,看看你的好王后,和你那个好女儿对我的颜儿做了什么!”嬷嬷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静王听,静王得知爱女被欺辱。便对静王后道:“王后,看来你教导无方,教出华溆如此一个跋扈的女儿,鉴于你品行有失,将你过继的儿子送回去,华溆和蓼斌都送去郑府,请她们的舅母好好管教管教。哼!”静王后哀求的说道:“不,王上,臣妾知错了,请不要送走他们。”静王没有理睬静王后,径直拜别王太后,去了。 王太后道:“王后,你当禁足三月,好好反省己过!”静王后忍屈回道:“是。”便带着华溆拂袖而去。 王太后道:“好了,该走的人都走了。我的好孩子,颜儿啊,你受委屈了。”白颜:“孙女不委屈,孙女近日在外还学了皮影戏给祖母解闷。”王太后道:“好好好,妹妹也同我一道看看颜儿的皮影戏吧。”嬷嬷:“是。”王太后看了白颜的皮影戏笑的合不拢嘴。往后便日日惦念着这位乖孙女。 (莱仪殿内)华溆道:“怎么办啊母亲,你可得想想办法,我不想去郑府。那舅舅又不是我的舅舅,不过是那死鬼妍妃的哥哥罢了。那妍妃生前素来与您不和,我若是去了,还不得被欺负死?”静王后:“你叫我该当如何?这是你自作的结果,先前便同你讲过,不要去惹白颜,这小妮子手段高明着呢!”华溆:“母亲,我不想去郑府,你去求求父亲吧!”静王后:“蠢笨!求你父亲若是有用,我方才不是求过了吗?可结果呢?如今所有人都被那小妮子的妖言所迷惑,同她养母妍妃一个德行,一番妖精作派!”言罢静王后狠狠的摔了杯子。 第八章 白蓼斌亲访求原恕 盈后嫔被迫别蓉汀 第二日,白颜上罢早课,向静王与王太后请罢安,便回颜蓿殿去了。只见殿外站着一女子,白颜默念道:是蓼斌公主,她来干什么?莫不是为报昨日我害她母女三人之仇?正想着蓼斌便跪下了,白颜见此忙将她扶起。蓼斌道:“蓼斌给姐姐请安。”白颜回道:“妹妹也安康。妹妹,为何行此大礼?”蓼斌缓缓说道:“昨日是我母亲与姐姐的过错,今日我特来赔礼道歉。望颜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她们吧。”白颜笑了,指着颜蓿殿道:“妹妹进去说。”蓼斌:“是。”入殿就座后,白颜吩咐道:“妧姐姐奉茶。”秦妧道:“是,公主。”蓼斌却说:“不必了,还要劳动妧姐姐,我一会儿便走。”白颜:“唉,蓼妹妹不必介怀,就是连昨日之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还请妹妹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蓼斌:“是,姐姐大度,谢姐姐成全。”白颜:“无妨。只是我奇怪,妹妹受此牵连,竟毫无怨怼?”蓼斌道:“怎生怨怼?此系母亲与华溆姐姐之过错,我既为母亲之女儿,华溆姐姐之胞妹,应当同责。”白颜:“蓼斌妹妹才是真君子,叫人好生佩服。”蓼斌:“姐姐谬赞,如此便不打扰姐姐了,蓼斌告退。” 待蓼斌走后,秦妧道:“公主,这蓼斌公主与华溆公主同为嫡公主,简直是云泥之别。”白颜:“倒是了,不过这种话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秦妧:“是。”白颜心中琢磨着:公主蓼斌知理淑慎,若是讨得了父王与王祖母的喜欢,让王后得势。郗哥哥岂不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幸而她无心俗事。 白颜就这样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一日,她对秦妧道:“宫中真是无趣,从前倒还有蓼斌陪我聊聊天,现今她同那华溆去了郑府。我也终曰闲来无事,倒不如请命到郑府看看叶叶?”秦妧欣喜道:“是,叶叶小姐定然想公主了。”白颜踌躇着说道:“只是……只是贸然同父王提这茬,着实不方便。这样,明日子时你便叫我起身,我要给父王煲粥。”秦妧道:“是,那我即刻遣人去同膳坊说道,叫他们明日不用备王上的早膳了。”白颜笑道:“妧姐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秦妧:“同公主一道,耳濡目染罢了。” 第二天早上白颜煲了两份粥,一份差了妥帖的人送到王太后那,嘱咐道:“精明着点,叫嬷嬷送去。”另一份亲自送到静王处了。 白颜:“见过父王,请父王的安。”静王见白颜来了便笑着问道:“颜儿今时怎么来这了,莫非今日逃了天经阁的课?”白颜忙回道:“颜儿不敢。今日子时起,便预备着给父王煲粥,稍后颜儿便去上早课。待课罢,颜儿便来早请安。”静王哈哈笑道:“好孩子,你煲的粥,为父一定在早朝前喝光。”白颜:“是,那颜儿便先行告退。” 上完早课,白颜便急急的往静王那儿去了。至殿前,一小侍上前到:“见过公主,静王还未下早朝,请公主片刻后再来吧。”白颜闻言颇有些失望,转而对秦妧道:“不如……去拜会拜会王后娘娘。”秦妧小声道:“公主又要使什么计策了?”白颜笑道:“瞧你紧张的,我哪有什么计策,去找找乐子罢了。”白颜边走边小声嘀咕道:“就像她在娘娘生前那样……找乐子。”秦妧在后面跟着,暗自叹息。 一会儿,白颜与秦妧带着几婢子便到了莱仪殿。站在殿前,白颜捋了捋衣袖,走入殿内。白颜拜道:“颜儿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白颜一抬头,发现盈嫔也在,便接着拜道:“颜儿拜见盈嫔娘娘。”静王后道:“哟,可是稀客啊,今日哪阵风?倒是把颜姑娘吹来了。”盈嫔笑道:“依臣妾看,只怕是妖风吧。”说罢,两人笑起来。白颜视若无睹道:“既然母亲与盈娘娘赐座,颜儿便谢过了。”盈嫔瞪了白颜一眼对静王后小声道:“她倒是自觉。” 白颜刚一坐定便侃道:“咦,今日怎没见华溆姐姐呢?”秦妧在一旁心领神会道:“回禀公主,您忘了?华溆公主前几日被静王殿下发配到郑府了。”静王后听到秦妧将发配两个字咬的格外重,面色凝重,不悦起来。此时一小女婢恰好奉茶,静王后接过茶盏,摔碎杯子,趁势发作道:“你这贱婢,想烫死我吗?”白颜听出话中意思,便对静王后道:“母亲何苦为了个婢子恼怒生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静王后假意笑道:“是,还是颜儿好,即懂事孝顺又会管下人。” 白颜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茶盏,用手抚着盏沿,漫不经心道:“还是母亲教得好。不过,你方才打碎的盏,是建窑的兔毫盏。母亲可要晓得,这小小的盏说不定比饮茶人还贵重,还望母亲切勿因小失大。”静王后道:“这反唇相讥的本事我可不会,可是妍妃教你的?” 白颜闻言不以为意的笑对盈嫔道:“盈娘娘,今日这番话,颜儿也是同你讲的。蓉汀妹妹可是娘娘的独女,可要好好宝贝。”盈嫔闻言脸色突变:“白颜,你究竟要干什么!”白颜缓缓道:“娘娘别着急啊,说这两句就沉不住气了?这方面您可要好好跟王后学学。”说罢,不给二人反驳的时间,便起身大笑着出殿了。 刚一出殿便听到屋内砸盏声,“可恶!”一阵女声传出来,白颜听下脚步,转身对秦妧道:“妧姐姐,你看,她们还是不明白。”说罢便笑起来。 二人闲庭信步,悠然自得的往承明殿去。入殿,见静王端坐在一旁喝茶,白颜便拜道:“见过父王,给父王请安。问父王,圣躬安和否?”静王答道:“躬安,躬安。颜儿赐座。”白颜:“谢父亲啦,有没有把粥喝完?好不好喝?颜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怎么奖赏我?”静王笑道:“果然,刚正经一会子就原形毕露。”白颜:“嗯?父亲,你都不疼颜儿了。”静王:“怎么会呢,颜儿有想要什么奇珍异宝了,都依你。”白颜:“颜儿可不要珍宝,颜儿有父王就够了。”静王笑道:“少贫嘴,我还不了解你这个小丫头。”白颜:“是是是,父王说的是。颜儿今日确实有事相请。”静王:“哦?什么事值得我家颜儿晨起煮粥啊?”白颜:“好久不见叶叶姐姐了,女儿甚是想她,再者华溆姐姐与蓼斌妹妹去了郑府,女儿也想同他们作伴。”静王:“颜儿不怪前几日王后的责罚了?”白颜:“当然怪了,颜儿被打的昨日才大好呢。只是,我同她们毕竟是姐妹,有血缘的羁绊,只好原谅她们咯。”静王笑道:“不得不说,还是颜儿明事理,懂分寸。好,父王准了,明日你便去郑府看看他们吧。”白颜:“谢父王。” (莱仪殿内)一婢子禀报道:“见过王后娘娘,盈嫔娘娘。那公主颜自请到郑府去探望二位公主。”盈嫔:“王后娘娘,你说白颜为何去郑府?”静王后:“探望?事情原没有那么简单。这小妮子城府极深,她去那郑府,指不定要搞出什么幺蛾子。”盈嫔道:“那可该如何是好啊娘娘。她会不会和郑府的人勾当,来害您。”静王后:“胡说,琼妍殿的那个都死透了,谁还记得这陈年往事啊。”盈嫔:“娘娘,不管是现在还是等王上百年后,我们都非得忍着那小妖精不可?” 静王后看着眼前来回踱步的盈嫔道:“任你急也没法子了。没有个公子,我们俩包括溆儿,蓼儿,还有你那蓉汀都得任他们兄妹拿捏。”盈嫔着急道:“不,王后娘娘,您再想想办法,我忍下这口气倒无妨,只是我的蓉儿万万不能。”静王后沉思片刻道:“若我们也有一位公子呢?”盈嫔犹豫道:“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静王后阴笑:“宫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盈嫔就近坐下瞪大了眼睛道:“您说的是……”静王后道:“没错,就是公子桑。”盈嫔道:“娘娘莫不是说笑,那是应妃娘娘的儿子,应妃可是琼妍殿那位的亲妹妹,我们如何拉拢她?”静王后将手边的茶盏一扬,茶盏应声而碎。盈嫔吓得厉声尖叫:“娘娘!您没事卒瓦这盏干吗?”静王后大笑道:“看着碎盏,你想到了什么?”盈嫔:“……这……娘娘请恕臣妾愚钝,这碎盏能看出什么道理?”静王后:“你这榆木。你姨姥若不是同我阿姐夫家祖上连过宗,我才懒得管你呢。”盈嫔:“是,还请王后指点。”静王后:“唉,你若想将这茶同盏分开,除了用这盏盛着倒出。可还有别种方法?”盈嫔狐疑道:“莫不是磕碎着盏,这茶自然流出。”静王后满意的笑道:“是了,做事要变通。谁知道这公子桑,明天会不会成为我的儿子?”盈嫔:“这……”静王后:“好了,收起你的软弱,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保护蓉儿,你找人去做吧,做的干净点。”盈嫔:“娘娘,可是……”静王后闻言微怒道:“怎么?叫你做个事还磨磨蹭蹭的,处理一个应妃,你应该能做好吧?毕竟,当年你就处理得不错。”盈嫔忙跪下道:“是,娘娘。” 静王后道:“还有,我会安排蓉汀也去郑府。”盈嫔急忙道:“娘娘,此事不妥啊。郑府是那兄妹俩的舅舅,舅母。蓉儿去了会受苦啊!”静王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蓉儿忍着一时的屈辱,便换得一世荣华喜乐。你也不想想,我那两个女儿,溆儿比你还愚钝,天天嚷嚷吵吵的尽耍公主脾气。还有那蓼儿痴痴傻傻的,整天不想着正事。”盈嫔抽涕道:“娘娘……万万不可叫蓉儿去啊。”静王后:“由不得你了。蓉儿,必须帮我们去监视白颜,你也无需再哭,我保证你的蓉儿平平安安的回来。”盈嫔只得应下。 第九章 两公主街边谈家国 几贵女府中聊山河 秦妧上前道:“公主,静王后一听您要去郑府,差人到静王处,替蓉汀公主请命,说也要去。”白颜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听闻此言,提起毛笔又写起来。秦妧耐不住性子,走近道:“公主,你可有兴致,在那写毛笔字,一点都不担心静王后有什么动作?”白颜笑道:“妧姐姐,来看这是个什么字。”秦妧抬眼回道:“是‘颦’字?”白颜:“姐姐真聪明。”秦妧:“公主说的倒不假。你来捧心,就有些不知趣的人来效颦。”白颜:“倒是姐姐看的通透,那老妇这么做无非是想监视我,给我使绊子罢了。”秦妧:“那我们无需做些什么?”白颜捻起毛笔蘸了蘸墨道:“大可不必,随她去吧。若老天真让那贼妇遂愿,王法又何在?” 第二日临行前,白颜道:“妧姐姐可要记得把我的书带着。”秦妧:“是,公主。我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们即刻便去郑府?”白颜:“走吧,去接蓉汀。”秦妧:“是。” 白颜同蓉汀一起坐车前往郑府。二人关系倒是有些微妙。路上,蓉汀先发言了:“颜姐姐安康。”白颜回道:“蓉汀妹妹也安康。”二人既心知肚明又不想撕破脸,便尴尬的寒暄。蓉汀问白颜前段日子出宫去了哪里玩。白颜又怕她套话只得含糊其辞。二人相待不诚,索性便不聊天了,各自消遣各自的事去了。 白颜望向外面,透蓝的天空中,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热得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处飞。 春天随落花走了,夏天披着一身绿叶随着暖风蹦跳而来。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晒得人汗珠往下直滚,远处传来知了的声音。行路的人坐立在树下乘凉也感到急躁。土块被晒得滚烫滚烫的,几只黑褐色的大肚蟋蟀,安着弹簧似的蹦来蹦去。阳光真像蘸了辣椒水,坦荡荡的街上没有一块阴凉地。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青草、芦苇和红的、白的、紫的野花,被高悬在天空的一轮火热的太阳蒸晒着,空气里充满了甜醉的气息。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头顶上一轮烈日,所有的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可劳作的百姓却一刻不停。 白颜看着路边的小娃娃热的大哭,心疼着。不自觉对蓉汀道:“蓉儿,你看这天灾人祸,受苦的全是百姓。王城下尚且如此,那偏远的边境荒芜之地便更是不必多言了。”蓉汀闻言也惆怅道:“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烈日当空,光线灼人,路都被烈日烤得发烫,脚踏下去一步一串白烟。我们在马车上自然自在,百姓却要受苦。白颜闻言欣喜道:“原妹妹有忧国忧民的情怀。”蓉汀叹息道:“姐姐过誉了。平民百姓有其苦亦有其乐,小门小户自然乐得清闲。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里,兄弟阋墙,姐妹相仇。千般委屈与苦衷,不可言说。”说罢便独自垂泪。白颜赶忙宽慰,同蓉汀交好。 及下车,秦妧扶白颜,小声问道:“公主为何与那蓉汀公主相谈甚欢?”白颜:“待人真诚便得人诚待。”秦妧:“妍娘娘是怎么死的?您不要忘了。”白颜皱眉道:“我不曾忘记,但死者也逝,生者已矣。蓉儿是替万民思虑的好公主,纵她是我杀母仇人我也不恨,更何况她不是。若因派系之别就互伤,那这天下岂不全为门计之私?”秦妧边走边说道:“公主,奴婢不懂家国大事,只记儿女私情,忧嗔喜乐。是不是特别不堪。”白颜宽慰道:“妧姐姐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待郗哥哥得势,我们便一起浪迹天涯吧。”蓉汀在后一直跟着白颜与秦妧,此时,她走近笑道:“颜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 白颜回头敲了一下蓉汀的脑袋,说道:“就不告诉你,你若抓到我,我考虑一下。”说罢便边跑向正殿边向后喊道:“蓉儿来抓我啊。”蓉汀闻言捂着被敲处向前追道:“姐姐,慢些跑。” 蓉汀跑着,只听身后秦妧喊道:“蓉汀公主小心脚下!”蓉汀便摔倒在地,白颜见此,焦急的含着蓉儿,快步回身去扶蓉汀。没想到白颜刚扶起蓉汀,蓉汀便抓紧白颜的衣袖道:“我抓住你啦,颜姐姐。”白颜笑道:“果然是只小狐狸,当真狡猾的很。”蓉汀顽皮的向白颜耸耸肩道:“兵不厌诈哦。” 二人嬉笑着走入正殿,见舅舅征夷大将军,舅母刘夫人,还有两位公主都坐在殿内等候。白颜拜道:“见过舅舅,舅母。请舅舅,舅母安。”蓉汀:“见过将军,刘夫人。”舅母刘夫人起身来到白颜跟前道:“颜儿来了,快请坐。”于是便领着颜儿坐下了。白颜这才发现蓉汀被冷落了,拽着刘夫人的袖子,望向蓉汀道:“舅母。”刘夫人立刻领会了白颜的意思,对蓉汀说道:“好好好,蓉汀公主快请坐。”蓉汀:“是,谢刘夫人。” 白颜坐定,四下望了望道:“舅妈,叶叶姐姐呢?”刘夫人笑道:“你啊你,一来就找叶叶,怎么都不去拜会一下两位公主。”白颜:“是,这就去。”白颜起身走至华溆与蓼斌跟前,微微欠身道:“见过华溆姐姐。”华溆刚欲发作,蓼斌便起身趁势轻轻推了一下华溆。蓼斌走近拜道:“蓼斌拜见颜姐姐,问姐姐安。”白颜笑脸相迎道:“好妹妹,快起来,快坐快坐。” “你叶叶姐姐还在老地方,她正管着事呢。明儿我叫她别去了,来跟公主们相陪,只是别欺负她就是了。”白颜闻言掩面嗤笑道:“我们欺负她,她不来欺负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正当白颜得意之时,刘夫人提起一旁的利刃,顷刻刺向白颜。白颜吓得惊起,连连后退,尖叫不迭。刘夫人咬牙切齿道:“对不起了!颜儿,莫要怪我。”白颜偏身躲过一剑,趁此机会提裙敛袖奔向殿外。只可惜,刘夫人抓住机会将手剑飞出,“嗖!”的一声,手剑飞到了白颜的发髻上,瞬时间白颜头发散乱,珠钗满地,慌忙逃窜间跌在了地上。刘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展露一手荆轲刺秦,白眼又慌忙逃窜,忙向旁的柱子奔去,来了一波秦王绕柱。 这时!秦妧向柱子走来喊道:“公主快过来!”白颜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跑向秦妧。秦妧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刺向白颜。白颜应声倒地,顷刻毙命。 全书完 郗公子妇见白颜 一日,秦妧慌慌张张的进入颜蓿殿,对白颜道:“公主,公子府传来消息,明日公子与公子妇会来拜见王太后。”白颜一边赏玩着瓶中的芙蓉,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哟,原是她啊。当是便宜得很,倒是不请自来。”秦妧:“公主还生郗公子妇的气?”白颜嗤笑道:“纵使我生她气,她又能如何了我?”秦妧:“公主切不可一个人悲喜,误了大局。公子还需公子妇的支持。”白颜笑道:“妧姐姐,你不会也以为那东平境元家贵女能帮上什么忙吧?先不说别的,就论我境朝堂,那元家自是鞭长莫及。娶那贵女,不是王后以主母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