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公癫婆一起疯我是综影视安陵容》 第1章 再也不要那么卑微地活着 深夜,延禧宫。 黑暗中,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乱了低低的虫鸣,一位俏丽的小宫女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偏殿。 “小主,刚才小允子来报,他说莞常在已经往倚梅园去了,皇上那边,要不要…” 木香的话戛然而止,语气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她似乎已经猜出来,安陵容在筹谋什么了。 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安陵容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正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出神。 闻言,她的嘴角扯了扯,嘲讽地收回目光,失落道:“姐姐果然不负陵容所望,竟那般在意果郡王…” 姐妹情分,终究还是比不过男人。 “还好今晚的月光皎洁,但愿皇上能看得清楚些,也不枉我辛苦谋划十几年。“ ”那个倚梅园的宫女,可以去养心殿请皇上了。” 寂静中,安陵容轻轻地开口,不带一丝犹疑。 木香偷偷地抬头,看到了安陵容脸上的死寂和坚定,便知道小主的心意决不可改。 木香轻轻福了福,退了出去。 南香局促不安地握了握手上的披风,走到安陵容身后,给她披了上,道:“小主,夏天快要过去了,小心着凉!” 安陵容站起身来,将披风往怀里拢了拢,道:“我自幼学医,已经将自己的身体调养的很好,哪能还像以前一样,风一吹就倒了!” “当心点总归是好的!要不然,郝太医又要怪奴婢没有服侍好小主了!” 南香自顾自地将披风挽了个蝴蝶结,说道。 安陵容一想起自己那脾气古怪的大师兄,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南香和木香同为安陵容的贴身丫鬟,是打小便跟在她身边的。 安陵容在入宫之前很是谨慎,对她们两人做了多番测试,才敢放心的将她们带入紫禁城。 虽然安陵容并未对她们和盘托出,但她们在安陵容的复仇计划中,起着关键的作用。 南香见安陵容一如既往的平静,便壮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疑虑。 “小主,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小主不是一向便和莞常在交好么,如今怎么…” 皇上盛怒,莞常在和果郡王只怕会必死无疑! 好好的姐妹,为何要反目成仇呢? 安陵容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屑,道:“哪有什么交好,只不过我多年的处心积虑罢了!” “有些事,骗骗别人也就好了,自己是决不能当真的。” 安陵容的声音甜美而柔和,语气却无比的凉薄沧桑,这让南香觉得突兀又惊恐。 南香稳了稳心神,接着问道:“其实,莞常在如今正得皇上盛宠,她的好日子,可就在眼前呢!依奴婢看,小主实在没必要和她过不去。况且…小主昨夜能侍奉皇上,还是她极力举荐的呢!” 闻言,安陵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嘲讽味十足。 安陵容的脑海不禁闪回到上一世。 当时沈眉庄被禁足,华妃一支独大,甄嬛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曾为她梳妆打扮,将她送到皇上面前。 起初,安陵容以为甄嬛是真心帮自己争宠,所以,她万分感激,对待甄嬛更是全心全意。 可渐渐地,安陵容发现,甄嬛对于自己的得宠,并不十分开心,就连浣碧也时不时地甩脸子给自己看。 “若是姐姐有丝毫不快,陵容必不再见皇上!” 为了留住莞姐姐,自己当时是这样说的吧。 时间久远,安陵容已经记不清了。 但甄嬛的虚情假意,她刻骨铭心,一直都记着! “极力举荐?!呵呵呵!” “今时今日的我,若真的想要争宠,又何须她来举荐!” 安陵容的眼眸里透出一丝不甘和恨意,轻声道:“在她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跪着的乞丐?还是一个随时就能拿出来的挡箭牌!” ”她明明是为了利用我,却还要装作一副牺牲了的样子,让我对她万分感激。凭什么!” 安陵容越说越激动,拳头握得也越来越紧,就连锋利的护甲陷入了手掌,也毫无察觉。 细心的南香见状,连忙将心疼地握住安陵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安陵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苦笑一声,颓然坐到了凳子上。 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上一世的回忆,太过惨痛,每每想起,安陵容都痛得不能自已。 不知过了多久,安陵容轻声低喃:“姐姐,这一世,我再也不要那么卑微地活着了,再也不要了。” 可是,姐姐,只要有你在,我的人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如愿,所以,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思绪飘飞间,周宁海领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安陵容连忙侧过身子,轻轻地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周宁海探究地看了安陵容一眼,半跪在地上打了个千,道:“安小主吉祥!华妃娘娘听闻皇上昨夜召幸了小主,很是惊喜,所以,娘娘特意令奴才过来,将这一对玉镯送到小主手上,还请小主笑纳!” 周宁海摆了摆手,那小宫女走向前来,将玉镯呈到安陵容面前。 安陵容看了一眼周宁海,不露痕迹地轻轻一笑。 华妃娘娘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总爱拈酸吃醋,容不得皇上身边有其他的女子。 想必刚才她一得了皇上不去翊坤宫的信儿,便立刻遣了周宁海来了延禧宫吧。 自己算的竟丝毫不差。 安陵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那对镯子,道:“这样好的东陵玉,我还是第一次见,华妃娘娘真是有心了!“ 周宁海脸上的笑意停滞了一瞬,他没想到,区区一介县丞之女,竟能一眼看出这玉的种类。 安陵容将周宁海的小表情纳入眼底,接着说道:”不过,侍奉皇上本就是妃嫔的分内之事,华妃娘娘何必这样破费,这玉,我就收下了。“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我明日一早便去翊坤宫谢恩!” 说完,安陵容朝着南香摆了摆手。 南香很利落地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周宁海,道:“这是我家小主的一点心意,周公公可千万不要嫌弃。” 周宁海掂了掂银子的分量,熟念地将它揣入了怀中,堆笑道:“小主有赏,奴才自然得收着。不过,小主要谢恩,可得早点去了,华妃娘娘如今正在翊坤宫等着呢!” 入宫一年多,华妃娘娘因为赏了夏冬春一丈红的事,在宫中早已威名赫赫。 突如其来的赏赐,本就让南香觉得今日的华妃娘娘很是反常,如今听说要去翊坤宫,南香的心里更是惴惴。 “周公公,夜已深了,此时前去只怕会扰了华妃娘娘…” 不等南香的话说完,周宁海脸上的笑意已冷了下来。 他不满地瞥了南香一眼,道:“华妃娘娘现下协理六宫,大事小事多着呢,安小主可不要不识抬举!” 南香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了安陵容。 安陵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起身道:“能得华妃娘娘照拂,是我的荣幸。周公公稍后,容我先去更衣。” 周宁海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便打了个千,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小主,华妃娘娘惯会磋磨人的,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南香关上门,担忧地说道。 “只要皇上宠幸了我,我便躲不过这一遭,今夜是非去不可的,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华妃娘娘说,为我梳妆吧!” 安陵容晶莹的眸子闪了闪,竟有些期待和兴奋。 趁火才能打劫,浑水才能摸鱼,只有隐在飓风中心,才最安全。 今晚,就是最佳时机。 第2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月光皎洁,翊坤宫却像是被乌云压着似的,安静的可怕。 华妃斜靠在贵妃榻上,凤眼微眯。她强压着内心的妒火,等待着安陵容的到来。 颂芝小心翼翼地跪在榻旁,额头竟有薄汗淅出。她极力控制着手上的力度,为华妃捏着腿,唯恐一不小心,又惹得华妃暴怒。 此时,周宁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弯腰行了一礼,小声问道:“娘娘,安常在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现下要不要传她进来?” 一双美丽的凤眼猛然睁开,华妃心底隐忍的狠戾和妒恨,在那一霎那间倾泻而出。继而,她又轻蔑地冷哼一声,缓缓坐了起来。 华妃有条不紊地理了理满头的珠翠,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雍容华贵,稳操胜握的模样。 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传! 安陵容这才低着头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朝着华妃行了个大礼:“嫔妾安氏见过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隔着轻柔的纱幔,眼巴巴地看着安陵容的一举一动,却愣是没找出她的一丝错处! 于是,华妃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华妃冷笑一声,已隐去了怒意,她微微抬了抬胳膊,由颂芝搀扶着走了出去。 “安常在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昨儿才侍了寑,晋了位分,今日就敢如此怠慢本宫!你这样慢吞吞的,难不成是让本宫去延禧宫,亲自请你过来么!” 华妃威严地稳坐在榻上,轻而易举地给安陵容定下了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陵容对于华妃的刁难,早有心理准备。 她故意将头埋得更低些,愈发恭敬地行礼:“华妃娘娘恕罪!正是嫔妾从心底里敬畏娘娘,担心嫔妾的衣冠有何不妥当之处,唐突了娘娘,所以嫔妾才花费了些时间装扮。” “娘娘协理六宫日久,恐怕早已练得一双火眼金睛,嫔妾微贱,绝不敢对娘娘有丝毫轻视之心!” 华妃对于安陵容的这一番恭维很是受用,但这仅凭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还不至于让华妃有所动容。 漫不经心地撩拨着茶盖,华妃不以为意地开口。 “人心最是否测,有些人哪,面前是笑脸,背后就是刀子!你说的倒是好听,可这些话,后宫人人都能说得,本宫也早就听腻了。” 突然,华妃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掩嘴低笑了几声,似是想到了什么。 华妃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安陵容,笑着问道:“安常在,本宫听闻你昨夜侍寝,还是莞常在举荐的,想必,你也在她面前说了许多好话,才得了这邀宠的机会吧,嗯?” 华妃的嘲讽之意尽显,颂芝察言观色,也跟着讥笑道:“娘娘,依奴婢看,安常在在碎玉轩使出的伎俩,只怕会过之而不及呢!倒是难为安常在了,病还没好全呢,就千方百计地往龙榻上爬!” 安陵容这才想起,当初因为自己不想侍寝,才不得已学了甄嬛的手段。 顾不得两人的侮辱,安陵容连忙适时地咳嗽了几声,以证实自己的身子,确实不适。 华妃听着安陵容假模假样的咳嗽声,不禁联想到甄嬛的病情也有可能是假的。 华妃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冷冽了起来。 “啪嗒!” 华妃微微用力,将手上的茶盖用力地扣在了杯子上。 微眯着眼,华妃威严而又愤愤道:“你和甄嬛那个贱人,果然是情同姐妹,连使用的招数都一样!“ ”贱人就是矫情,你们明明都想要君恩,却还一个个的装病,故作姿态吸引皇上,博皇上同情喜欢!以本宫看,这宫里的一个个狐媚子,都该杀了个干净,以正宫围才算!” 说到这里,华妃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安陵容并不想引火烧身,让华妃怀疑自己,落得一个欺君的罪名。 大拇指微动,安陵容狠狠地朝着手腕处一个穴位按下。 剧烈的咳嗽声,瞬间响彻了翊坤宫,经久不息。 华妃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突然咳嗽得如同筛子一般的安陵容,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咳嗽声来的太巧了。 等了片刻,安陵容的咳嗽声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华妃见安陵容咳得快要背过气去,心中不免惴惴,她不自觉地用手帕遮住了口鼻,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周宁海偷瞄了华妃一眼,读懂了华妃的肢体语言。 他连忙上前说道:“娘娘,安常在病得如此严重,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为了娘娘的安全,奴才不如去一趟太医院,请江太医过来,给安常在诊治一番,这样娘娘放心,皇上也能安心。奴才的一点小聪明,还请娘娘恩准!” 安陵容知道这是华妃试探自己病情的绝佳机会,所以她绝对不会错过。 但这又何尝不是安陵容证明自己的机会! 于是,安陵容依旧按着穴位,在咳嗽的间隙里挣扎着辩驳:“咳咳…娘娘不用!咳咳!嫔妾的病…咳咳!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并不会传染!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咳咳咳!“ ”娘娘,若嫔妾的病真的会传染,内务府的人也不敢让嫔妾侍寝啊!咳咳…” 说完,安陵容依旧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华妃听了安陵容的话,稍稍放心了些,但她掩着口鼻的帕子依旧没有落下。 见周宁海还杵在门口,华妃怒目瞪了他一眼,斥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嗻!” 周宁海仓皇出走,颂芝伶俐地福了福,道:“娘娘,安小主这样,实在不好陪娘娘说话了,不如奴婢带她去偏殿喝口茶吧!” 颂芝的话音刚落,华妃便迫不及待地应声道:“快去吧!本宫蒙受圣恩,协理六宫多年,还不至于苛责一个病人!” 安陵容闻言,连忙谢恩,随着颂芝往厢房去了。 华妃待两人走后,不由得拿起帕子,嫌弃地朝着空中挥了几下,仿佛是要赶走什么似的。 “颂蓁!还不快把欢宜香点上,去一去这屋里的晦气!周宁海也真是的,一个病秧子,还带过来干什么!” 华妃不满地抱怨。 “是!” 颂蓁熟练地找到欢宜香,往香炉里洒了些香料。 不一会儿,欢宜香特定的香气便幽幽地从正殿飘了出来。 安陵容嗅着香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颂芝,连连息了咳嗽声。 这时候的颂芝,到底知不知道欢宜香里面有麝香呢? 没过多久,江诚已匆匆到了翊坤宫。 给安陵容细细地诊了脉,江诚便去正殿回了华妃。 “启禀娘娘,安常在的咳疾已是陈年旧疾,因常年不得医治才致病势如此凶猛反复,但这病确实不会传染,娘娘放心!” “如此说来,安常在的病,是真的了?”华妃蹙眉问道。 江诚心里咯噔一声,呼吸便滞了一瞬,他不禁暗自揣度:“娘娘的关注点怎么不是这病的传染性?也是,娘娘大半夜的喊我过来,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诊个病!“ ”难道…娘娘是想借我的手,把安常在除掉?” 第3章 甄氏一族,一个都跑不掉 想到这里,江诚实在觉得欢宜香的味道有些刺鼻。 无论是皇上,还是华妃,都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得罪得起的。 江诚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华妃,试探地问道:“娘娘觉得,安常在的病应该如何?” 江诚的想法,华妃的脑海里自然也出现过,但她还保有一丝理智,果断地将这个想法掐灭了。 安陵容作为皇上的新宠,此时还不是除掉她的最佳时机。 “这病既没有作假,又没有传染性,本宫又何苦和皇上过不去,今日就先放她一马吧!“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颂芝,你去请安常在过来,本宫要好好教教她这宫里的规矩!” “是!” 须臾,安陵容便出现在了华妃的面前。 郝长山的医术很好,安陵容不相信江诚能发现她身体的猫腻。 尽管心里很笃定,但安陵容行过礼后,依旧让自己表现出几分惊恐和畏惧。 她惶恐不安地望着华妃,问道:“娘娘,嫔妾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最是清楚,若嫔妾的病真的能够传染,只怕嫔妾也不会通过选秀,进宫和娘娘相见。不知江太医诊断的结果如何,嫔妾的病,可严重么?” 江诚想到还有这一层干系在,不禁有些后怕。 传染病总归有源头,选秀严苛,绝不会出错,误诊事小,欺君掉脑袋事大! 江诚连忙否认道:“安小主放心,您这病不妨事,只要平常多调养着就好,不妨事!” 华妃有些悻悻地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矜持道:“看来伺候安常在的那位太医,医术并不怎么高明,一个小小的咳疾,医了一年多了也不见好转,当真是无用!” “今夜,就当本宫大发慈悲了吧,江太医,你一会儿给安常在开个方子,好好治治她那病怏怏的身子!” “奴才遵旨!” 江诚如释重负地应了声,便随着颂芝出去了。 安陵容对于华妃此举也颇感意外,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安陵容连忙跪下谢恩:“嫔妾多谢娘娘隆恩!嫔妾卑贱,竟能得到娘娘如此恩赐,真真是三生有幸!” 华妃傲娇地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安陵容明白,恐怕自己的这些话,华妃也听过千遍万遍了。 她连忙接着说道:“不瞒娘娘,嫔妾自打进宫以来,便一直觉得孤苦无依,今日有幸能得华妃娘娘照抚,心中更是万分感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陵容今日见了华妃娘娘,终于能有所依盼了,还请娘娘不要嫌弃陵容愚钝!” 华妃对于安陵容的突然投诚,一时不敢相信,还好现在足够安静,要不然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倒是稀奇了,本宫记得你平日里总是和沈贵人,莞常在姐妹相称,怎么,你们姐妹三人也起了内讧,要分道扬镳了么?” 华妃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讽刺。 当年王府里,她唯一当做姐妹的端妃,却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自此之后,华妃便再也不相信这宫里的姐妹情谊。 安陵容的面上有些尴尬,在这宫中,背叛之人,一直都为人所忌惮,不得重用。 安陵容不能让华妃觉得她背叛了甄嬛,否则,她此行过来,就是典型的害人不成反害己了! “启禀华妃娘娘,嫔妾三人并没有什么矛盾,我们的姐妹情谊,一直都很好。只是…莞贵人她不顾一切地作茧自缚,一心想要求死,嫔妾只不过不想被她连累,不得已才弃了她罢了!” 安陵容斟酌着说法,慢慢勾起华妃的好奇心。 华妃果然来了兴致。 此时华妃风头正盛,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唯一能让她忌讳的,便只有一个甄嬛! 宫中美女众多,华妃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宠爱过一个女人。 皇上对甄嬛的好,足以让全宫的女人侧目,华妃更甚。 现在的甄嬛就是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甄嬛养病,华妃早就出手了。 “作茧自缚?怎么个自缚法?本宫怎么从来没有收到过消息?还是说,你在那贱人身边发现了什么?” 华妃的耳目众多,碎玉轩也不少,所以,她才对安陵容的话感到意外。 “是!莞常在已经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绝不会轻饶她!嫔妾敢向娘娘保证,过了今夜,宫中再无莞常在!”安陵容信誓旦旦地保证。 华妃却是疑惑更甚,沉默着思索了片刻,她还是觉得安陵容有诈。 “安常在,你当本宫这么好骗么!皇上近些时日待那贱人如何,这后宫人人皆知!她那般炙手可热,皇上又怎么忍心责怪!” 华妃的语气带着微怒,却又感到一阵心酸。 在华妃的认知里,皇上便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冒犯天威已是惊人之举,给皇上戴绿帽子,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她还是更相信自己安插在碎玉轩的探子们。 “娘娘!嫔妾的病情,嫔妾不敢有所隐瞒,这事事关重大,嫔妾更不敢欺骗!娘娘若不信,只需静待一两个时辰!” “嫔妾敢料定,皇上定罪的旨意不出今夜便会下来,接下来,甄氏一族,一个都跑不掉!” 安陵容相信皇上作为天子,不会对甄嬛的背叛无动于衷,而自己,更不会坐以待毙! 华妃有些动摇了。 周宁海却无声低笑了一下,说道:“安小主说的倒是轻巧,这距离子时还早着呢,难不成你让娘娘等到那时候去么?娘娘千金贵体,可熬不起!” 华妃觉得此事蹊跷,她的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烛火,沉默着。 “娘娘,嫔妾可否与您拿这事一赌?若过了今夜,莞常在风光依旧,嫔妾愿听任娘娘差遣做任何事,绝无二话!“ ”可若是莞常在真的被皇上厌弃了,娘娘可否…” 安陵容知道,能获得华妃的信任,实属不易,所以她押上了一切。 “可否什么?说来听听!” 华妃见安陵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 人人做事都有目的,安陵容,你今晚的目的,是什么? 第4章 皇上,这还只是个开始 安陵容看着华妃璀璨的眸子,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毁灭吧,这个世界,就从今晚开始! “娘娘可否借嫔妾一柱香的时间,容嫔妾和娘娘单独在一处?” 安陵容的声线很平稳,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内心的翻江倒海。 但华妃两人却没有那么淡定,他们都觉得这要求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华妃得皇上厚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尊贵无比,没有人敢让她置于危险之地。 别说是安陵容,就算是平常和华妃走得很近的丽嫔和曹贵人,也没有胆子提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要求! 静默了片刻,周宁海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不顾一切地蹦到了华妃面前,像护犊子一样护住了华妃。 “安小主好大的胆子,你提这样的无理要求,可是筹谋着什么,要对娘娘不利!” 周宁海想要破口大骂,却又顾忌着安陵容的身份,不敢轻易开口。 局促不安中,他转过头来安慰华妃道:“娘娘别怕,有奴才在,安小主不敢把娘娘怎么样!奴才誓死护卫娘娘!” 华妃瞥了一眼安陵容纤弱的小身板,不禁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周宁海,你这般紧张,是不是太小瞧本宫了?本宫好歹也是出生将门,自小便学了几招功夫防身,就凭安常在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能伤得了本宫?真是笑话!” 华妃不悦地说道。 周宁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他立刻卸下了防备,冲着华妃讨好一笑。 他连忙卖乖道:“娘娘,您是知道奴才的,奴才这样唐突,都是太过在意娘娘,怕娘娘有什么危险…娘娘可千万别和奴才一般见识!” 华妃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还不站一边去!” 周宁海见华妃消了气,忙退到了一边。 犹豫了一下,周宁海壮着胆子继续劝道:“娘娘,纵使安小主再柔弱,娘娘也不能答应安小主的条件!这宫中阴狠毒辣的手段,娘娘经历了太多,也见过了太多,防不胜防啊!” 华妃的目光忍不住又回到了安陵容的身上,闪烁不定。 安陵容知道,能得华妃一分信任,自己必要付出万分努力。 比起将自己轰出去,华妃眼下的表现,已经温和太多。 “若娘娘和周公公实在不放心,嫔妾也可以让颂芝姑姑陪着,这样,嫔妾若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周公公和外面的侍卫,随时都可以进来护驾!“ ”但嫔妾有一个条件,嫔妾和娘娘沟通的内容,绝不可以让第四个人知道。娘娘以为如何?”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安陵容假装退了一步,继续和华妃谈判。 华妃却依旧沉默着,不表示任何态度。 慢慢地,安陵容明白了华妃的意思。 她是在等甄嬛的消息! 安陵容握紧了手帕,极力安抚着自己的心烦意乱。 成败在此一举,安陵容只好拿出重生两世的耐心,默默地陪伴着。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随着颂芝走了进来,才打破了殿里的僵局。 “奴才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苏培盛呼吸极不匀称地打了个千,请安道。 “苏公公?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亲自过来了?皇上可有什么事吩咐?”华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震惊地问道。 深更半夜,苏培盛亲自传旨,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苏培盛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安陵容。 他忙朝着安陵容行了一礼,道:“呀,这么晚了,安小主怎么还在娘娘这儿呢!恕奴才眼拙,奴才慌里慌张的,刚才竟没瞧见您!” 安陵容在看到苏培盛的那一刹那,便知道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所以,她并没有将苏培盛的忽视放在心上。 安陵容忍着内心的狂喜,解释道:“昨夜有幸得皇上恩宠,华妃娘娘唯恐我一个新人,礼仪不周,冲撞了皇上。于是娘娘便不辞辛苦,趁着闲暇时,用心教授我礼仪细节。” “不知不觉中,我竟忘了时间,叨扰娘娘到了深夜,是我的不是了!” 听着安陵容的话,苏培盛想当然地以为,华妃是在借指教的名义整治安陵容,毕竟,这是华妃对于得宠的妃子,惯用的手段。 苏培盛只是笑笑,不说话,也没有起疑。 安陵容却是朝着华妃浅浅一笑,说道:“嫔妾多谢娘娘赐教,嫔妾受益良多,只是夜已深了,娘娘若没什么事,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好戏刚刚开场,华妃又怎么会让安陵容回去! 正要开口,苏培盛却抢先拦住了安陵容,着急道:“小主先别急着走,您在这儿,奴才正好省得再跑一趟延禧宫了。皇上口谕——” 苏培盛的唱响声突然响起,众人慌忙跪了下去。 “臣妾\/奴才\/奴婢领旨!” “莞常在甄氏忤逆君上,欺上瞒下,实是罪无可恕!她既做出这般不堪之举,便从未将朕这个天子放在心上!甄氏如此不识抬举,委实辜负了朕待她的一片拳拳真心!” “甄氏德行有亏,不配为人,更不配顶着这样一张脸活着!朕痛心疾首,决定剥去甄氏常在的位分,摧毁甄氏的容貌,打入冷宫,择日处以极刑!” “此事已成定局,朕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过来烦朕!” 苏培盛不愧是跟随了皇上多年,他复刻的皇上说话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安陵容一想到皇上此刻正一脸颓丧,心痛得不能自已,便觉得无比的爽快。 皇上,这还只是个开始! 华妃从口谕中听出皇上对甄嬛的厌恶程度,便知道甄嬛再也不会威胁到她了。 一扫心中阴霾,华妃顿觉心情大好。 站起身后,华妃一时更加好奇了,她连忙试探地问道:“苏公公,莞常在到底做了什么事,竟惹得龙颜大怒?本宫陪伴皇上这么久,还从未见他这样动气过。” 苏培盛闻言,却连连摇头,叹气道:“不可说啊,不可说!娘娘,奴才奉劝您依旧,这事儿您千万不要去打听!要不是皇上顾念着旧情,只怕奴才的命也要折进去了!” 华妃不禁惊得花容失色:“竟这么严重!” 苏培盛点了点头,道:“是!皇上下了死令,倚梅园和碎玉轩的宫人们,还有今日值班的侍卫们,一个不留!” 第5章 苏培盛不敢的,你可有胆量说 一个不留!这在开朝以来,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华妃听得心惊,面上依旧不显,她浅笑着应道:“有劳苏公公,这事本宫知道了,苏公公如此奔波,委实辛苦,颂芝,赐茶!” 苏培盛连忙行礼道谢,喝了茶便奔向咸福宫去了。 直到苏培盛走得没影了,华妃依旧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真实。 一夜之间,皇上之前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便要死了么? “颂芝,这事是真的么?苏公公刚才是不是真的来过了?” 华妃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不相信自己梦想成真竟这么容易。 她可什么都没做呢! “娘娘,是真的,莞常在现在已经被皇上厌弃了,娘娘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威胁到娘娘了!”颂芝回答地很坚定。 片刻,华妃这才信了,她忍不住得意一笑,恢复了往日的傲娇,说道:“本宫就知道,皇上最在乎的只有本宫一个,其他的,都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什么莞常在,什么沈贵人,皇上不是说晾在一边,就晾在一边了么!” 安陵容听着华妃既痴情又自大的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忐忑。 华妃对皇上用情越深,这场赌局,自己的胜算就越小! 满头思绪,犹疑不定时,华妃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了安陵容,起了别样的心思。 安陵容心细如发,竟能发现这么重要的一件大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 “安常在,你既料定了甄嬛那贱人的结局,必然也很清楚这事情的原委。你想要本宫一炷香的时间,本宫倒是可以给你。“ ”不过,苏培盛不敢说的原因,你可有胆量说与本宫听?” 华妃玩味地笑着,挑衅地问道。 安陵容稳了稳心神,很清楚自己没有退路。不想做他人手下的傀儡,那就要拿命去赌! 安陵容凄惨一笑,抬头迎视着华妃逼仄的目光,道:“娘娘想知道什么,嫔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个时辰前,养心殿。 最近,果郡王总是时常进宫,陪着皇上下棋赏画。 皇上苦恼着甄嬛的病迟迟不见好,心中正烦闷不已。现如今有了果郡王的陪伴,倒是排遣了不少。 用过晚膳,两人慷慨淋漓地在棋盘上厮杀了一场。 果郡王步步诱敌,战况很是胶着,一直僵持到了深夜,皇上也没有想到破敌之策。 端详了良久,皇上将手里的棋子往棋奁里一扔,大笑道:“十七弟的棋艺愈发长进了,这盘棋就先下到这里,等朕想好了对策,再继续找你下!” 果郡王低头一笑,谦虚道:“许是臣弟这几日经常找皇兄切磋,不知不觉间磨练了棋艺,臣弟还要多谢皇兄了!” 皇上笑得更加开怀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果郡王的肩膀,看着外面的夜色,道:“今夜又很晚了,你也不必出宫了,就在凝晖堂住下吧!” 闻言,果郡王难掩内心的激动,怎么也压不下那上扬的嘴角。 所幸皇上此刻正背对着果郡王,并没有看见果郡王异常的小表情。 “臣弟多谢皇兄体恤,皇兄劳累了一天,也要早点休息,臣弟这就不打扰了!” 果郡王谢恩谢得很欢快。 “去吧!” 皇上甩了甩佛珠,重新注视着棋盘,说道。 待果郡王走后,皇上摇了摇头,便坐到了书桌旁,开始翻阅奏折。 还没批阅几个,苏培盛便领了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那宫女行过礼后,却连连称罪:“皇上恕罪!奴婢看管倚梅园不利,犯下如此大罪,还请皇上格外开恩,饶奴婢一条性命!” 皇上停住了笔,抬头看向那宫女,道:“你想要朕开恩,也得给朕说明白倚梅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朕才能降罪!” 那宫女便将早已熟烂于心的台词说了出来。 “奴婢知道,倚梅园的梅花是皇上和纯元皇后亲手所种,意义非凡,所以奴婢在平常打理上,一直很是用心!” “可谁知奴婢刚才值班时,竟发现有好多梅树的枝丫,都被人折断了!此时不比冬天,并没有梅花开放,更不会有人折枝赏梅!” “奴婢觉得事出蹊跷,便赶过来禀告皇上,奴婢有罪,皇上开恩呐!” 皇上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怎么?被折的梅树有很多吗?” 那宫女知道自己做的是欺君之事,早已做好了万死的准备。 她低头应道:“是,园中有很多粗壮的树枝,也被折断了!皇上,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皇上看事态严重,便站起身来,命苏培盛准备轿辇。 很快,皇上一行人便来到了倚梅园。 月光明亮,四周静寂,皇上坐在轿辇上闭目养神。 苏培盛陪在皇上身边,远远地便看见倚梅园门口鬼鬼祟祟地站着一人。 苏培盛心下觉得奇怪,忙喊停了轿撵,道:“皇上,奴才老眼昏花,似是看见倚梅园门口站着一个人,难道他就是折梅枝的那人?” 皇上说着苏培盛的话,往倚梅园的门口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浣碧在那探头探脑! “朕依稀记得那是莞贵人的贴身侍婢,名叫…浣碧的。大半夜的,她不在碎玉轩待着,跑到倚梅园干什么?” 皇上心下十分纳闷。 “皇上,此人行为举止鬼鬼祟祟的,必定心怀否测,就让卑职将她抓过来,一审便知!” 队伍前面的侍卫首领,抱拳请旨道。 这时,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宫女却突然闯了出来,进言道:“皇上,依奴婢看,折梅这事事关重大,想必不会只有一个人作案,门外那宫女很有可能就是把风的,皇上千万不要放过这帮贼人啊!” 皇上略微一思忖,觉得这宫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他又实在疑惑,尚在病中的莞常在折那梅枝干什么。 皇上捋了一下佛珠,开口命令道:“找个身手比较好的,从后面将浣碧绑了,不要惊动任何人,朕要亲自问问!” “卑职领旨!” 好不容易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侍卫头领一马当先的去了。 只见那侍卫头领谨慎地绕了一圈,手脚轻盈地翻过了城墙,从后面直接堵了浣碧的嘴,让她扭送到皇上面前。 第6章 皇兄喜欢的,真是你甄嬛么 浣碧一看见皇上,吓得魂儿都飞了。她如烂泥一般的跪在地上,直觉大祸临头! 皇上看着浣碧的惊惧的样子,神情愈发沉重,他甩了甩佛珠,示意侍卫头领松手。 浣碧的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来,连喊叫都忘记了。 “大半夜的,你守在倚梅园门口干什么!”皇上坐在轿辇里,开口审问。 浣碧并不知道皇上为突然来到倚梅园的真正原因,她还以为皇上得到了消息,过来捉奸的! “皇上,我家小主不在里面,她…她已经在碎玉轩睡着了…皇上…皇上开恩哪!”浣碧已乱了分寸,越描越黑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皇上眯了眯眼,便知道甄嬛此刻就在倚梅园中。 懒得多费口舌,皇上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下了轿辇,皇上命令道:“把她拉下去,堵上她的嘴!” 说着,皇上便迈步往倚梅园走去。 浣碧这才绝望地喊起来,可她刚一开口,便被侍卫们堵上了。 浣碧就这样哽咽着,被拉了下去。 因为皇上不知道园中的情况,所以他走得很轻很慢。苏培盛警醒地陪着,防备着任何突发的状况。 走得越来越深,皇上依稀听到有一对男女在哭诉,并且他们的声音很是熟悉! 苏培盛的耳力好些,他心惊胆战地听出那是果郡王和甄嬛的声音! 老道如苏培盛,只在一瞬间便明白了,他不由得担心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循着声音又走了几步,这才震惊地停住了脚步。 胸口浅浅的起伏了几下,皇上肢体僵硬地摆了摆手,禁止众人再向前。 众人耳聪目明,智商也都在线,他们听从皇上的旨意,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皇上紧闭双眼,听着男女的呢喃,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艰难地迈开步子,朝着声音那边走去。 苏培盛罕见地手足无措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最终,为了皇上的安全,他还是豁出了他那一条老命,紧紧跟在了皇上的身后。 当相拥着的男女映入皇上的眼帘,皇上终究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踉跄了一下。 还好皇上及时扶住了梅树,才不至于惊动了那一对男女。 皇上的眼底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阴寒冰冷。他衣袖下的双拳不由得握紧,青筋骤然暴起。 胸腔里突然掀起翻江倒海,皇上的肩膀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这样的场景,他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皇上永远都忘不了那个阴霾天,他躲在帷帐后面,亲眼看见隆科多牢牢地抱着他的皇额娘,如今的太后! 隆科多和太后的背叛,先帝并不知情,可果郡王和甄嬛的背叛,却活生生地在皇上跟前上演。 皇上怒火中烧,脸色涨红,像是随时要爆炸一般,他嗫喏着嘴唇,想要开口斥责两人,却像突然脱力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苏培盛连忙担忧地上前,小心翼翼地为皇上拍背顺气。 难舍难分的果郡王和甄嬛,因为安排了浣碧在外面,竟对皇上的到来毫无察觉。 果郡王牢牢地抱着甄嬛,倾诉道:“嬛儿,除夕那夜,你我第一次在此处相见,你跪在树下虔诚地祈福,映得满园的梅花都黯然失色。那样绝美的场景,将是我此生最难忘的回忆!“ ”或许我第一次见你,便将你放在了内心深处。嬛儿,我对你的情意,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甄嬛此时已哭成了泪人,她回抱着果郡王,哽咽道:“允礼,纵是我心里的风再吹向你,我也不得不待在这深宫里做皇上妃子,你我终究错过了!” 果郡王闻言,将甄嬛抱得更紧,他急切说道:“不,嬛儿!还有其他办法,我还有其他办法的!”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去求皇兄,让他为我们两个赐婚!就算皇兄不肯,我们也可以吃了那假死药出宫!到那时,我们隐姓埋名,快活地过这一生,不好么?” 急切地说完,果郡王一脸期待地看着甄嬛,希望她能答应自己,和自己远走高飞。 甄嬛却是连连摇头,哭诉道:“不行的,允礼,不行的!皇上如今对我已是情根深种,他不会轻易的将我赐给你!“ ”假死之事,危险极大,一不小心就要连累全族的性命,允礼,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躲在树后的皇上听着果郡王的计划,胸口鼓了又鼓。 怪不得老十七近些日子常常进宫陪朕,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老十七,你不仅觊觎朕的女人,还欺骗朕的感情,实在可恨! 果郡王的眉头不禁锁得更深了,他将头紧紧地埋在甄嬛的肩头,低沉地乞求道:“嬛儿,你相信我,我定将这计划做得天衣无缝,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甄嬛见自己花费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说动果郡王分毫,心下不禁焦灼了起来。 最终,甄嬛不得不心狠道:“允礼,不管你我以前如何两情相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总是要往前看,你将来也会娶一位温柔娴静的福晋的!我们…就此诀别吧!” 说完,甄嬛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果郡王。 果郡王怀中一空,顿时觉得心如刀绞,他忙抓住了甄嬛的手,悲痛道:“嬛儿,你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却还要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么!” 甄嬛泪眼婆娑地望了果郡王一眼,伤心道:“王爷,皇上他待我极好,给了我全宫独一份的宠爱和尊重,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眼泪无声滑落,甄嬛拿着帕子连连擦拭。 “为了你待我的情谊,我冒死称病,拒绝侍寝,已将病拖了半年!我这病该痊愈了,否则,皇上便要起疑了!” 甄嬛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炸响,在皇上的脑袋里循环播放。 病竟是假的,她竟也敢欺君?! 果郡王悲痛欲绝,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侍寝?!” 甄嬛擦干了泪水,坚决地点了点头,道:“我是皇上的妃子,侍寝自是理所当然!王爷,放手吧,我现在爱的,是皇上,不是你!” 甄嬛的最后一句话,果真刺中了果郡王,锥心刺骨的绝望袭来,他一时竟难以接受。 皇上听着甄嬛的这句话,心里终于轻松了些,他那微薄的自尊,终于得到了一点维持。 朕可是天子,又怎么会比不过老十七! “呵呵呵——”果郡王却突然疯魔似的低笑了起来,“你不爱我?爱皇兄!哈哈哈——” “嬛儿,你当真天真的以为,皇兄喜欢的是你甄嬛么!”果郡王痴情地望着甄嬛,心碎万分地问道。 甄嬛微微蹙眉,不明白果郡王的意思。 果郡王一把扯住了甄嬛的双臂,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说:“皇兄喜欢的,从来不是你甄嬛,而是你这张脸,这张脸上酷似纯元皇嫂的容貌!“ ”你以为皇兄为什么会单单赐你封号,为什么赐的那个字还偏偏是个莞字?因为纯元皇嫂的小名便是宛宛!” “嬛儿,皇兄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 第7章 辩无可辩,死路一条 这是甄嬛第一次听说,她的容貌同时被另一个女子拥有,这很出乎甄嬛的意料。 一向高傲自持的甄嬛,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一直以为,她能同时得到皇上和果郡王的爱慕,是源自她自身的家世,容貌,才情,是源自她甄嬛本身。 而如今,果郡王的话将她打回了现实。 原来她所得到的一切,全是因为纯元皇后! 甄嬛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在那一刹那间摔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甄嬛踉跄着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棵梅树上。 果郡王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却被甄嬛倔强地拒绝了。 甄嬛站稳了脚跟,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果郡王,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皇上对我的宠爱,竟是因为纯元皇后?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一个替代品?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皇上站在梅树后面,不禁一阵心虚。 他不得不承认,他当初选甄嬛入宫,便是想从甄嬛的身上回忆他和纯元的点点滴滴,所以,他才会封甄嬛为莞常在。 可心虚只在皇上的内心停留了短暂的一秒,很快它便被极端的暴怒覆盖。 老十七不该将朕的心事戳破,更不该将这个真相告诉甄嬛。 老十七逾矩了! 果郡王看着甄嬛崩溃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疼痛。 他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告诉甄嬛这个残忍的真相。 今夜的自己好像有点异常,不该这么冲动的! “嬛儿,你先冷静下来,我不是有意伤害…” 果郡王想要上前安慰甄嬛,却被甄嬛低声制止了:“你别过来!” “皇上待我不是真心,王爷待我也不一定是真情!纯元皇后美名在外,人尽皆知,王爷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才故意靠近我?是不是!” 甄嬛的心里好像被插了一刀,疼痛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皇上的眼睛瞬间睁地老大,看向了果郡王。一个极其阴毒,极其私隐的念头闪现在了皇上的脑袋中。 朕那么多妃子,老十七为什么非的纠缠着甄嬛?他这是算准了,朕定会因为纯元的缘故宠爱甄嬛! 老十七这是要借甄嬛的肚子,来混淆皇室血脉! 好歹毒的心思! 果郡王自然也想到了甄嬛指责自己的深层意思,他连连否认道:“不!我不是!” “嬛儿,你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鲁莽,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可嬛儿,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我好怕你选择皇兄而弃我于不顾!嬛儿,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嬛儿,为了你,我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不要推开我,好么?” 果郡王试探地拉起了甄嬛的手,将它放入自己的手心,痴情脉脉地说道。 看着这个郎艳独绝的男子,在自己的面前深情表白,甄嬛内心挣扎着,不知该不该信他。 沉默了片刻,甄嬛慢慢抽回了手,她擦了擦眼泪,小心地问道:“若不是因为纯元皇后,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果郡王苦涩一笑,盯着甄嬛的眼睛说道:“情之一字,若问缘由,难寻难觅!“ ”倚梅园初遇,你跪在雪中虔诚祈祷,纯真地仿佛从天而降的雪花。那日杏花微雨,你身着一身粉红色的清新长裙坐在秋千上荡秋千,裙起翩翩,惊疑梦遇仙。嬛儿,或许在我见你的第一眼,我便情根深种,难以自持了!”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嬛儿,我的心,你真的不懂么?” 果郡王拉着甄嬛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真诚地问道。 许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纯元皇后,又许是真的动心了,甄嬛不管不顾地冲进果郡王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短暂的愣神过后,果郡王用力将甄嬛拥入怀中,满心欣慰。 皇上的心脏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的,瞬间又跌落到了谷底。 甄嬛竟选择了老十七! 朕输了?竟输给了老十七! 皇上作为一代帝王,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不同于怀疑人生的皇上,甄嬛和果郡王此刻正处在幸福甜蜜的顶端,毫无防备。 不知何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梅花清香围绕着两人,渐渐散开。 果郡王鬼使神差地低头,吻向了甄嬛。甄嬛只是挣扎了一下,便迷失在这个吻里。 苏培盛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怎么就亲上了? 以他对两人的了解,果郡王不应该如此孟浪,莞常在也不该这么不管不顾啊! 苏培盛心惊肉跳地看了一眼皇上,很想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可他碍于皇上的威严,却又不敢贸然行事。 这是苏培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抓心挠肺。 “放肆!” 皇上怒不可遏地握紧拳头,砸向了梅树,他眼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吞噬一切。 突然听到如此暴躁的声音,拥吻着的两人骤然惊醒。 借着明亮的月光,两人都看到了如死神一般的皇上正阴森森地注视着自己。 “皇上!” “皇兄?” 两人在同一时间推开了彼此,跪了下去。 皇上俯视着两人,已出离了愤怒。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苏培盛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甄嬛抬头仰视着皇上,突然清醒无比。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我和允礼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我的家人? “皇兄恕罪!今日种种都是臣弟的错,和莞常在无关!是臣弟轻纵无礼,一直对莞常在苦苦纠缠,莞常在她…是被臣弟逼迫的,她的所作所为,皆非出自她本心!还请皇兄处置臣弟,放过莞常在!” 突然,果郡王重重叩首道。 皇上见果郡王依旧执迷不悟地欺骗自己,不禁失望至极。 他厌恶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这对狗男女。 “允礼,你们刚才说的话,朕一字不落地全都听见了,事已至此,你还要骗朕为她开脱么!” 闻言,甄嬛和果郡王不由心惊。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便是辩无可辩,死路一条了! 第8章 臣妾是被果郡王逼迫的 但果郡王依旧不死心,他连着向皇上叩了几个头,急切道:“皇兄既已知道臣弟和莞常在两情相悦,那臣弟便豁出一条性命,向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臣弟恳求皇兄成全我们二人,我们愿意愿意抛去这身份,这荣华富贵,隐身于市井之中,绝不给皇兄添一丝一毫麻烦,还望皇兄成全!” 甄嬛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犹豫。 先不论皇上会不会答应,她甄嬛这一生的幸福,真的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交付给果郡王了么? 甄嬛对于自己处于这种任人宰割的被动局面,很不适应。 皇上睁开眼,阴冷地看着果郡王,似是要将果郡王看穿。 果郡王却似不要命了一般,完全忽视了皇上的眼神。 他不退反进道:“皇兄,臣弟知道你为难,但莞常在虽然入宫已有一年多,却从未侍寝!这样说来,她和普通的秀女并无二致,秀女赐婚亲王贝勒,先帝太祖一贯有之,也不算逾制!” “皇兄…这事顺理成章,并无不妥!臣弟唯有此愿,还请皇兄成全!” 说完,果郡王便重重地磕在地上,殷切真诚。 “呵呵——”皇上看着行为恭敬异常,言语却极其重逆无道的果郡王,气极反笑。 老十七,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演给朕看! 突然,皇上收起了笑意,眼神狠戾地看向果郡王道:“老十七,你果然是最了解朕的,就连这一步,也早早地算计好了!” “可你别忘了,朕是皇上!朕这一生,都不会被手足之情,男女之情羁绊!不论是你的深情,还是莞常在的容貌,在朕这里都可以随手弃之!” “老十七,你没有跟朕谈判的筹码,朕也不会如了你的愿,更不会原谅你对朕的背叛和算计!” “苏培盛!” 皇上负手而立,拨弄着佛珠喊道。 “奴才在!” 苏培盛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注视着几人的互动。 “传朕的旨意,果郡王忠君爱国,不忍边疆百姓常年被外敌侵犯掠夺,饱惊战乱之苦,曾多次请旨戍守边关,朕因顾念手足之情,屡屡不应。现果郡王心意已决,再次请奏。朕感念其忧民忧国之心,特许其坚守边疆,无功不得返京!” 接着,皇上再次开口道:“你去喊侍卫们过来,即刻押送果郡王动身,不得蓄意逗留一时半刻!” “奴才遵旨!” 苏培盛见皇上如往常一样,便打了个千,往后面跑去。 果郡王听了旨意,便知道自己碰了皇上的逆鳞,引起了皇上的猜忌。 无功不得返京,那多大的功劳才算是功劳!何时回京,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 果郡王明白,他只怕没命回来了! 想到这里,果郡王焦灼地连连叩首道:“皇兄误会臣弟了,臣弟绝无冒犯之心!皇兄,臣弟此举并和朝政无关,臣弟一向游手好闲,无心朝政,臣弟并不会对皇兄的江山造成任何威胁!” “臣弟所愿,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兄后宫三千,美女如云,并不是如臣弟一般,非莞常在不可,皇兄为何不可成全臣弟?皇兄三思,臣弟…冤枉!” 皇上的疑心已起,果郡王说的再多也不过是狡辩。 皇上冷哼一声,道:“后宫和前朝盘枝错节,你不会不知道。利用后宫而牵动朝政,这些鄙陋的伎俩,朕委实不屑!“ “老十七,你觊觎朕的女人已是大逆不道,直到此刻,你竟还丝毫不知悔改!朕对你的处置,委实不算冤枉了你!” 说完,皇上看了一眼甄嬛,问道:”莞常在,你的意思呢?” 跪在地上的甄嬛听完处置果郡王的旨意,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正在绝望之际,甄嬛听到皇上问自己,忙惊喜的抬头。 “皇上,臣妾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臣妾真的是被果郡王逼迫的,他以臣妾的名节威胁臣妾,臣妾才不得不从!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喜欢过果郡王,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甄嬛知道,自己和甄氏一族想要活命,就要将自己摘干净了。 一直喊冤的果郡王终于闭了嘴,他发了疯一般的扑向了甄嬛,呼喊道:“不,嬛儿!这不是真的,你骗皇兄的对不对?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这不是真的!” 甄嬛拼尽全身的力气,从果郡王的禁锢中挣扎了出来,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果郡王的手瞬间僵住了,此刻,他脸上的火辣远不及心中的冰冷。 顶着皇上冷峻的目光,甄嬛颤抖着手,面若冰霜地对果郡王说道:“果郡王可要回忆仔细了,从始至终,要抛弃一切,远走高飞的人,都是你一个人,我甄嬛从未答应过!” “皇上待我真情实意,我亦对皇上倾慕不已,至于你我之间,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果郡王是聪明人,到底还要庸人自扰到什么时候!” 果郡王眼底的光瞬间消失了,他仿佛像失去了精神支柱般,变得颓丧潦倒。 “老十七,你可听清楚了吗?” 纵是知道甄嬛的话不是出自真心,皇上依旧居高临下地开口问道。 果郡王失魂落魄的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落寞道:“是臣弟自作多情了,皇兄…多加珍重!” 皇上见果郡王已彻底死心,便朝着赶过来的侍卫们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将果郡王围了起来。 果郡王木讷着没有挣扎,在侍卫的监视和推搡下,往倚梅园的门口走去。 甄嬛看着果郡王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滚着两人的点点滴滴。 尚且稚嫩的心智终究抵不过内心真挚的情感,甄嬛痛心入骨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落入了皇上的眼底。 “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一想到两人的背叛,满腔的怒火便席卷而来,险些失去理智。 甄嬛不似果郡王那般没有分寸,她深知她和果郡王的感情不为世人所容,也深知自己的背叛会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她很平静的叩首,道:“无论臣妾是不是自愿,臣妾与果郡王私下见面,本就是大逆不道。臣妾不敢辩驳,更不敢乞求皇上的原谅!“ ”但臣妾听闻,纯元皇后在时,待人很是宽和温厚,臣妾有罪,死不足惜,但请皇上看在纯元皇后的份上,饶过臣妾的家人!如此,臣妾便死而无憾了!” 银白色的月光温柔洒下,皇上面无表情的转动着佛珠,根本不愿意放过甄嬛。 朕是天子,最在意的便是皇家的尊严和名声,可你们偏偏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死! 既然你毁了朕最在意的,那么朕便毁了你最在意的! 第9章 朕被算计了 皇上盯着甄嬛看了一眼,开口道:“子不教,父之过,甄氏既教出了你这样一个女儿,想必内里早已经烂透了!” “甄远道教女有方,朕多关照些也是应该的!” 皇上的话轻飘飘的,甄嬛听着却是如泰山压顶般沉重。 甄嬛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皇上,彷徨绝望不已。 “皇上…不要,皇上,臣妾知道,臣妾犯了死罪,已是罪无可恕,臣妾愿领任何惩罚!但臣妾的家人是无辜的,求皇上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皇上被甄嬛的哭啼声闹得烦躁不已,他不悦地皱眉,沉声问道:“莞常在,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苏培盛,你来告诉她!” 苏培盛一直谨慎小心陪在皇上身后,他现在很是担心自己因为知道了皇上的这个私隐而被灭口。 突然被皇上点名,苏培盛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好在跟在皇上日久,他的小心脏已锻炼地比其他人更强劲。 略一思索,苏培盛回道:“皇上,莞常在谎称抱病,故意拒绝侍寝,乃是欺君!莞常在和果郡王…私通,更是淫乱后宫,挑战皇权,藐视皇上,当诛九族!” “九族!” 甄嬛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却没想到要连累全族人的性命。 她不禁懊悔今夜不该到这倚梅园来,更不该情不自禁,和果郡王有了非礼之举。若非这样,她便更能有利地辩驳,为自己脱罪! “朕会给你家人一个体面的死法,也算全了朕和你的这一段缘分。但朕不会杀你,朕会让你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皇上看着那神似纯元的一张脸,终究向后退了一步。 甄嬛眼看着自己苦苦哀求,却没有改变皇上一丝一毫的心意,不禁绝望不已。 仿佛掉入了黑暗的深渊,冰冷无助的甄嬛幽幽地注视着皇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培盛看着有些癫狂的甄嬛不禁有些害怕,他忙站到皇上前面,挡住了甄嬛。 没了家人的羁绊,甄嬛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冷冷地开口质问:“皇上既要了我全族的性命,为何又单单放过我?皇上,你应该也把我给杀了的!“ ”呵呵,是我的这张脸让皇上舍不得了吧?” 甄嬛捕捉到皇上一闪而过的局促,不禁冷笑道:“皇上,你当我甄嬛是什么!我入宫是因为纯元皇后,我得的封号莞字也是因为纯元皇后,就连皇上对我宠爱,也是因为纯元皇后!” “可皇上,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甄嬛哪一点?有没有?” 甄嬛眼里的破碎和悲伤溢出,却未能打动皇上分毫,他张了张嘴,无情道:“其实能有几分像宛宛,也算是你的福气。” 甄嬛彻底崩溃了,她嘲讽一笑,悲痛道:“是么?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皇上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九五至尊,便可以生杀予夺,随心所欲?可皇上错了!你在我甄嬛这里,永远都比不上果郡王!永远!” 苏培盛听着这些掉脑袋的话,感觉自己随时也要跟着疯掉。 他连连安抚甄嬛道:“莞常在,你这又何必如此刺激皇上呢,明明是您和果郡王有错在先哪!” 甄嬛怨毒地瞪了苏培盛一眼,疯狂道:“是我的错么?你怎么不说皇上当初选我入宫就已经错了!” “皇上既然这般在意我这张脸,那我偏偏就要毁掉!” 说完,甄嬛拔出发间的簪子,便要向自己的脸上划去。 还好苏培盛距离甄嬛极近,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甄嬛的胳膊,制止了她的动作。 皇上看着这样悖逆的甄嬛,已是失望至极。他朝着苏培盛挥了挥手,示意放开。 苏培盛忐忑不安地松了手,站在了皇上的旁边。 皇上慢慢地朝着甄嬛走去,冷声说道:“你不必拿这张脸威胁朕,朕说过,朕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 “毁了这张脸也好,你这样卑鄙龌龊的贱妇,原也不配顶着宛宛的相貌招摇!可就算要夺了你的容貌,也该经过朕的允许!” 甄嬛看着高傲自大又绝情冷性的皇上,慢慢松了手上的簪子。 皇上竟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一时半刻也没有。果郡王… 两行悔恨的眼泪从甄嬛惨白的面庞滑落,消无声息。 但皇上已经不愿再看甄嬛一眼,他一甩佛珠,低声道:“苏培盛!传朕旨意,通晓六宫!” “莞常在甄氏忤逆君上,欺上瞒下……摧毁甄氏的容貌,打入冷宫,择日处以极刑!” 苏培盛用心地记着,待皇上说完,他犹豫道:“皇上,此事夜已深了,各宫娘娘只怕都已经安睡了,这道旨意,不如奴才明天再去传?皇上刚刚处置了果郡王,奴才怕有人嘴碎…” 皇上的目光冷冷地打在苏培盛的身上,苏培盛立刻住了嘴,打了个千道:“奴才遵旨!” 守在一旁的侍卫们见状,连忙手脚麻利将甄嬛绑了,拖出了倚梅园。 不一会儿,倚梅园便重新安静了下来,此时,陪着皇上的,只有一个侍卫头领图里珅了。 看着满园的梅树,皇上落寞着,沉默了许久。 宛宛,要是你在就好了,你一定会理解朕今日的种种难处和不堪。 正伤心时,皇上突然想起引他过来的那个小宫女。 皇上抬头,检查着满园的树枝,发现并无一处有折损! 那个宫女是故意引朕过来的,老十七和那贱人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 当皇上意识到这点时,他没来由得感到一阵慌张。 “图里珅,来养心殿通报的那个小宫女在哪?把她带到朕这里来,朕有话要问!”皇上突然开口道。 闻言,图里绅忙惊惧的跪了下去,道:“皇上恕罪,卑职失职,刚才押送果郡王的侍卫来报,那小宫女不知何时服了毒,已经毒发身亡了!” “什么?!” 皇上怒不可遏地将佛珠摔到地上,问道。 这是一个阴谋,朕被算计了! “皇上恕罪!”图里绅心里只想骂娘。 “所有见过此事的人,一个不留,包括你带的那些侍卫们,还有这倚梅园的宫女们!” 皇上冷静了下来,吩咐道。 图里珅哪里遇见过这样胆肥的妃子,又哪里想过此生还要遭受这等惊吓! 来不及认真听完皇上的命令,他连连叩首请求道:“皇上饶命,卑职以家族的性命起誓,卑职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出半个字,皇上就饶卑职一条性命,好让卑职临终吧!” 皇上极其不耐地瞥了图里绅一眼,重申道:“朕是要你侍卫们的命,不是要你的命,你可听清楚了?” 图里绅磕头的动作一顿,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耳朵刚才选择性的失聪了。 他连忙伸手给了自己几巴掌,叩首道:“卑职领旨,卑职多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苏公公…” “他的命,不劳你费心!不过,若日后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来,朕唯你是问,到时,你的家族定会应了你的誓!” 皇上眯着眼睛威胁道。 “是!卑职谨遵圣意,定守口如瓶,不往外透露一个字!“图里绅连连应道。 ”皇上…卑职先护送皇上回养心殿?” 顿了顿,图里绅将佛珠捡了起来,递到皇上面前请示道。 皇上夺了佛珠,顺手捋了一下,便向外走去。 到了养心殿,皇上的防御已久的心防终于松懈。 端过小厦子递来的茶,皇上刚想饮一口,胸口处却一阵刺痛。 “噗——”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皇上松了茶杯,向床上倒去。 第10章 娘娘可信颂芝姑姑 翊坤宫。 华妃在听完安陵容的阐述后,感觉整个世界都疯狂了。 “这不可能吧?皇上对那个病歪歪的贱人可是盛宠,连本宫都看着眼热,她没理由喜欢那个虚有其表的果郡王啊!” 华妃问出自己的疑虑。 “情人眼里出西施,娘娘可能觉得果郡王花拳绣腿,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但在莞常在眼里,他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 多亏安陵容在重生时看了剧本,否则她也无法精准地找到甄嬛的死穴。 鬼知道她在得知和甄嬛私通的人是果郡王,而不是温实初时,她内心有多悔恨! 只差一点,滴血验亲局她们就大获全胜了! “娘娘不知,嫔妾和莞常在相处多日,对她了解颇深,她内心最期望的,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皇上妃嫔众多,自然满足不了莞常在的愿望,但果郡王不同,他看似多情,实则最为专情,这对莞常在来说,可是致命的诱惑!” 安陵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华妃听。 华妃这才信了,但她的内心瞬间便被不屑和嫉妒占据了:“就凭她?还想独占皇上,她也配!” 不过,潜意识里,华妃还是意识到甄嬛已经同时攻占了皇上和果郡王的心,这让她很不爽。 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华妃恨恨道:“贪得无厌的货色,果真是个下贱胚子!就算拿着情爱当幌子,也掩盖她骨子里的淫荡!” “依本宫看,皇上对那贱人还是太仁慈了,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过,还得诛了九族才好!” 想着甄嬛现在的下场,华妃心中的怒意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反而,她现在还有点幸灾乐祸。 安陵容冷笑一声,道:“娘娘觉得皇上会放过甄氏一族么?皇上只不过顾忌着皇家颜面,不好在这件事上处置甄远道罢了。” 就算皇上心慈手软,也得问问她安陵容答不答应呢! 华妃点了点头,觉得安陵容说得很有道理。 但很快,华妃便担心起来:“皇上骤然遭受这样大的打击,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不行,本宫得去看看!颂芝,备轿!” 正说着,华妃已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安陵容看着这样火爆的华妃不禁气急,她忙行了一礼,阻止道:“娘娘三思!此刻的娘娘,应该对此事毫不知情,更不应该对皇上表示任何关怀!” 华妃的脚立刻刹住了。 皇上应该不想让本宫知道太多,本宫怎么忘了这一茬。 别别扭扭地踱了几步,华妃又重新坐回了榻上。 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华妃问道:“你不是说要本宫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么?什么事,说吧!” 终于到了这一刻,安陵容既担忧又害怕,既激动又兴奋,心中五味杂陈。 攥紧了帕子,安陵容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可知道,欢宜香里面有大量麝香?” 华妃面上的表情瞬间停滞了,看了看安陵容,又看了看正在焚着的欢宜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是颂芝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不小心推倒了茶盏。 “娘娘恕罪!” 颂芝忙跪了下来,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华妃却像听不见一般,她的目光紧锁着安陵容,倔强问道:“你再说一遍!” 安陵容鼓起勇气,抬头盯着华妃的眼睛,坚定地重复:“娘娘的欢宜香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而且还是药效强劲十倍的当门子!” “女子不能用麝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使有孕也多半小产或死胎!娘娘久久未孕,这欢宜香便是其中关窍!” 安陵容的声音很小,在华妃听来却是震耳欲聋。 她颤抖着嘴唇,张了张口,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明白什么。 “不!你说的都是假的,不是这样,皇上不可能这样对我!”华妃根本就不愿意相信安陵容说的话。 突然,华妃站了起来,气愤不已地拽着安陵容质问道:“本宫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说!你为什么要挑拨本宫和皇上的关系?为什么!你这个贱人!” 华妃怒不可遏地推了安陵容一把,安陵容借势跌坐在地上。 疼痛让安陵容变得更加清醒,她深知自己如果不能让华妃面对现实,那么,死的就是她自己! “娘娘有所不知,嫔妾家父现在虽是一介县丞,以前却是做香料生意的。嫔妾打小便和香料打交道,对于香料十分精通!“ ”任何香料,只要看过闻过,嫔妾便能完美地复刻出来。欢宜香里面有麝香这点,嫔妾绝不会出错!” 华妃看着安陵容笃定的样子很是反感,她暴躁异常道:“闭嘴!无凭无据,你胆敢污蔑皇上对本宫的感情,你好大的胆子!” 安陵容见华妃如此执迷不悟,不得不说道:“娘娘不信嫔妾情有可原,但颂芝姑姑的话呢,娘娘可愿意相信?” 颂芝特意蜷缩在一旁,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想到仍旧被安陵容推了出来。 一阵莫名的寒意瞬间延展到颂芝的全身,她惊恐万状地看向华妃,嗫喏道:“娘娘,奴婢…奴婢…” 华妃震惊又疑惑地看向了颂芝,颂芝的表情在向她诉说那个骇人的答案。 “对,你是懂香料的,你经常摆弄那些…” 说到这里,华妃渐渐看清了真相。 但那个真相太过可怕,怕得她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它! 怀有一丝希冀,华妃固执地问道:“颂芝,她说的是真的么?欢宜香里面真的有麝香么?” 颂芝很清楚华妃有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更清楚华妃得知原因后,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当安陵容告诉华妃真相的时候,无论此刻的华妃相不相信,结局已经注定了。 “回娘娘,安小主说的是真的!”颂芝只能如实相告。 像是受了重重一击,华妃震怒着,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 “不可能!欢宜香是皇上命太医院专门为本宫调制的香料,这后宫只有本宫一人可用…” 华妃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第11章 小主的心思不单纯吧 “皇上?皇上…” 华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难以承受这个真相,更无法理解皇上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皇上明明独宠本宫多年,不应该是这样的!” 华妃抗拒着不敢细想,安陵容却偏偏扒开这个伤口,将这惨烈的真相示于人前。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娘娘因年大将军战功赫赫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因此而受皇上忌惮,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娘娘可有想过,为什么端妃娘娘杀害了皇嗣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能和娘娘平起平坐?” 其实,华妃对于这些异常早有怀疑,但她一直坚定地认为,年家能得皇上重用,都是因为自己颇得皇上宠爱的缘故。 皇上对于自己的宠爱,应该不掺杂任何杂质才对! 可如今安陵容的话不得不让华妃直面这些问题,不得不戳破自己的伪装,拆穿自己对自己的欺骗。 “怪不得皇上在听到本宫有孕之后会那么不高兴,怪不得本宫调理多年也迟迟未孕!可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啊!皇上竟这般绝情!竟这般绝情!” 华妃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安陵容静静地看着,知道华妃的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让她哭一哭也没什么。 颂芝却是不忍心看着华妃落泪,她连忙递上去一条帕子,关心道:“娘娘千万不要太过伤心了,小心身子!” 华妃此刻正是伤心的时候,如今听到颂芝的声音更是来气。 她随手从小桌子上拿了一把扇子,向颂芝砸了过去,愤愤道:“你这个贱人!明明早就知道欢宜香有问题,却还要瞒着本宫,吃里扒外的东西,早该杖杀了才好!” 颂芝万分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连连求饶:“娘娘息怒!这事事关重大,娘娘又那般在意皇上,奴婢实在不敢轻易说出去!娘娘开恩啊!“ 依华妃的脾气,颂芝若是贸然告知只怕会丢了小命,但如今安陵容告诉了华妃,颂芝就是背叛了华妃。 ”娘娘,奴婢跟着娘娘十几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这件事上,奴婢真的毫无私心,娘娘饶命啊!”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华妃气愤地站了起来,盛气凌人地指着颂芝道:“不敢冒死进谏,便是在乎自己的小命胜过本宫的性命,说什么忠心耿耿,毫无私心,你当本宫真的这么好糊弄!” “说!你是不是早就和皇上勾结在一起了?” 颂芝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陪伴华妃多年,颂芝深知华妃的性格,若她无法洗脱嫌疑,只怕她会死得比福子还惨! 颂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叩首道:“娘娘,奴婢冤枉!出卖娘娘的事,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娘娘…” 颂芝哽咽着,已经绝望到不知该如何辩解了。 安陵容一想到颂芝以后还有大用处,便对华妃行了一礼,道:“娘娘息怒,嫔妾以为,颂芝姑姑不敢将事实告诉娘娘,真的只是担心娘娘降罪,和皇上并没有什么关系,娘娘应该多虑了!” 华妃听到这里,却是凤眼一眯,冷哼道:“安常在说话做事是不是都太过武断了?颂芝作为本宫的家生子,和本宫有着十几年的情分。难道本宫不了解她,反而安常在你一个外人对她很是了解么!” 安陵容微微一笑道:“娘娘既然惦记着颂芝姑姑和您有着十几年的情分,那就说明娘娘终究还是在意颂芝姑姑的。既然如此,娘娘何不再相信颂芝姑姑一次?” 华妃一向杀伐果断,眼睛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冷哼着坐回了榻上,道:“十几年的情分又如何?今日是姐妹,明日就是仇敌,这样的事,本宫可见得多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宫绝不给任何人第二次背叛的机会!” 安陵容不禁有些语塞,上一世的华妃不是容下成为答应的颂芝了么,怎么这世就不行了? 不过,安陵容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上一世,华妃并不知道颂芝知道欢宜香的秘密,更不知道颂芝为了自己的活路,故意向皇上透露自己懂香料的事。 更何况,皇上那时已经下定决心铲除年家,华妃已经走投无路,无人可用了。 可颂芝作为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她决不能在这时候没了,否则,安陵容必死无疑! “娘娘息怒,嫔妾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娘娘此时的种种为难。” “可娘娘细想一下,颂芝姑姑作为娘娘的陪嫁丫鬟,突然不得重用,或者悄无声息的没了,那这后宫的各路娘娘小主们,就不会起疑心么?” “嫔妾知道娘娘在宫中耳朵众多,但嫔妾相信,皇上的耳目会更多!娘娘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年大将军想想啊!” 华妃一想到年羹尧,身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轻蹙着眉担忧道:“是了,皇上既如此防备着本宫,那对哥哥定也是忌惮万分,本宫还是要从长计议!” 瞥了一眼跪缩在地上的颂芝,华妃咬牙道:“你这贱婢,本宫为了今日为了全族的性命,不得不忍下这口气饶你一命,但你也别高兴太早,日后你若有丝毫不轨,本宫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你可听明白了?” 颂芝虽有些小心思,却从未想过要加害华妃。 见华妃饶过了自己,她忙千恩万谢地叩首表忠心。 安陵容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朝着华妃行了一礼,提醒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嫔妾若还待在这里,只怕有人会起疑了!” 华妃此时感觉一个脑袋似有两个大,她轻抚着额头刚要开口,周宁海却闯了进来。 周宁海虽在门口守着,但殿里的声音他也隐隐约约地听了个大概。 他朝着华妃打了个千,偷瞄了安陵容一眼,道:“娘娘,奴才站在门外听了这么久,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奴才想当着娘娘的面亲自问问安常在,不知娘娘可否恩准?” 华妃疑惑地看了周宁海一眼,轻声道:“准!” 周宁海转过身,朝着安陵容低低一笑,问道:“安小主,奴才实在想不明白,小主和娘娘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为什么要将欢宜香的秘密告诉娘娘?小主的心思,只怕不单纯吧?” 周宁海的表情渐渐有阴鸷浮现,安陵容的心脏似是漏了一拍,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若是华妃知道自己胆敢利用她,只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奴才依稀记得小主这是第一次来翊坤宫,第一次来,小主不但发现了欢宜香的秘密,还知道颂芝也知道这个秘密,这也太诡异了吧!” 第12章 恨皇上,想要他死 华妃看着安陵容心虚的样子,渐渐恍然大悟,就连看向安陵容的眼神也跟着狠厉了起来。 在这宫里,没一个人是省油的灯。 可华妃也甚为疑惑,欢宜香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说,颂芝勾结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这个病恹恹的常在? 也不对,颂芝就算背叛本宫,也不会选这么个小人物啊! 万千思绪萦绕在华妃心中,华妃凤眼一眯,冷哼道:“安常在,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差点中了你的圈套!” “今夜你可得好好地跟本宫说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否则,你再也别想活着走出翊坤宫的门!” 华妃的威压令安陵容一阵心悸,她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安陵容思绪飞快,慌忙找出周宁海话中的漏洞为自己拖延时间。 “娘娘息怒!嫔妾虽没那么光明正大,但也不是周公公所说的那般不堪!周公公人多事忙,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嫔妾早在刚入宫时,便受娘娘一次恩惠,来翊坤宫谢过恩!嫔妾也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到欢宜香有异样的!” 安陵容心急如焚,只得抛出一切证明自己。 “嫔妾唯恐自己判断失误,更是循着蛛丝马迹,旁敲侧击地查明真相。娘娘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和您常在一处的敬妃,丽嫔一直也迟迟没有子嗣?为什么受了娘娘救命之恩的曹贵人,也不常来翊坤宫走动?还有,为什么景仁宫的皇后不喜焚香,却只喜欢瓜果的清香?” “这一切的一切,都验证了嫔妾的猜想,欢宜香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人人都避而远之!” 安陵容的话,让华妃刚刚升出一丝希冀的心又瞬间落入了谷底。 她难以置信地发觉,皇上忌惮她的心如此猛烈,竟不惜拉上这后宫众多女子,不惜让自己差点绝嗣! 华妃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几行清泪顺着面庞悄然滑落。 “原来,满宫的人都知道,唯有本宫不知道!皇上!你瞒得世兰好苦,害得世兰好苦啊!” 听着华妃绝望的哭喊,周宁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现在很是悔恨自己多嘴,刚刚非要质疑安陵容不可。 这下娘娘更伤心了。 但周宁海很快就将自己内心的烦躁发泄到了安陵容的身上。 他低声吩咐了颂芝一声,让她去打些热水过来,又接着对华妃说道:“娘娘,您别伤心了,就算欢宜香的事是真的,年大将军也能让娘娘逃出这紫禁城,不过,安常在的目的,娘娘还没弄清楚呢!” 胆敢害娘娘的,都得死! 安陵容本想蒙混过关,保自己一命,却没想到周宁海依旧不依不饶。 安陵容的内心狂啸着,恨不得立刻把周宁海大卸八块。 但萦绕在头顶的重重压力告诉安陵容,如果这个问题不好好回答,大卸八块的一定是她自己! 头脑快速地转动,安陵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娘娘,如果嫔妾说,嫔妾心怡年大将军已久,您会信么?” 安陵容小心翼翼地试探。 华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亚于得知甄嬛和果郡王私通时的炸裂。 拭着眼泪的手一顿,华妃的樱唇轻颤,很快反应了过来。 正在气头上的她只觉自己又被愚弄了,此时她行事已不计后果:“周宁海,把这个轻狂无礼的贱人拉出去,随意杖杀了,免得她污了哥哥的清誉!” 安陵容没想到华妃不仅一点不信,还如此大动肝火,为保性命,她不得不说了实话。 “因为嫔妾恨皇上!” 安陵容大声地表露心迹,让整个大殿重新安静了下来。 皇宫重地,这样违逆的话,华妃都没有胆量说。 “嫔妾怨恨皇上,怨恨一切把我当棋子,当玩意儿的人!” “甄嬛为了果郡王,把我献给皇上,皇上明明不愿宠幸我,却偏偏不愿驳了甄嬛的请求!敢问娘娘,有哪一个女子可以忍受自己的夫君在情深意动之时,呼喊的却是他人的名字!” “我自知我出身微贱,没有上好的容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才华,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是一个人,也不甘受这般侮辱!” “我不想再当皇上豢养的一只鸟儿,更不想当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我恨甄嬛,更恨皇上,我要他们死!” 前世今生的怨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安陵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疯狂,让一向专横跋扈的华妃也心惊不已。 但更让华妃心惊的,是安陵容从未宣之于口的事实——安陵容也恨华妃,恨皇后! 周宁海的警惕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他默默地朝华妃那边挪了挪。 华妃淡淡地瞥了周宁海一眼,默许了他的保护动作。 毕竟,在华妃他们看来,安陵容一言不合就要报复的行为,实在太过偏执可怖。 也就在这时候,华妃看向安陵容的眼神多了一丝忌惮。 想来,甄嬛那贱人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也和眼前的这女子脱不了干系! 安陵容竟然没有和本宫说实话! 安陵容并不知道华妃所思所想,只以为华妃依旧不信任自己。 她抬起头,坦诚道:“娘娘恕罪,嫔妾来找娘娘的确藏了私心,因为能帮嫔妾达成此愿的,只有娘娘一个!” 华妃收回心思,被安陵容的话惊得恍惚了一下,她颤着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年家谋逆!” 目前为止,华妃从未想过要伤害皇上。 “娘娘如何抉择,臣妾并不能左右,只不过娘娘以为,皇上会轻易放过年家么?” 像是触及到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华妃下意识地拒绝这个可能:“不!皇上不会!哥哥他戎马一生,赫赫战功,皇上不会如此薄待他!” 安陵容顿时沉默了,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华妃大着胆子料想以后种种,却发现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看透过皇上,反而是皇上一直操控着自己,操控着年家! 无法掌控局面的绝望让华妃很是忐忑不安,她愁眉不展地轻叹一声,还是觉得和自己的哥哥商量一番才好。 第13章 听懂了我的暗喻 鱼饵已下,安陵容知道此刻的她必得沉住气,她朝着华妃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华妃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便准了。 待安陵容出去后,周宁海小心的偷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华妃,宽慰道:“娘娘,依奴才看,安常在的私心可大着呢,她的话并不能全信,娘娘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 “本宫也好想把刚才的事当做梦一场,可她的话字字句句皆有依仗,这事关乎本宫全族兴亡,本宫又怎能轻视!” 这时,颂芝已打好了水,走了进来,她战战兢兢地拧干了毛巾,递向了华妃。 华妃恨恨地看了颂芝一眼,很不耐烦地将毛巾夺了过来,问道:“欢宜香的事,你没有骗本宫吧?” 颂芝忙诚惶诚恐的跪到了华妃的跟前:“奴婢不敢!” 目前颂芝正处在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地。 若华妃相信欢宜香有麝香,那么颂芝便是皇上的人,可若华妃不相信,那么颂芝便是安陵容的人。 无论如何,在华妃心里,颂芝的背叛已经毋庸置疑了。 察觉到这一点,颂芝唯恐自己再次成为华妃的撒气筒。 顾不得许多,她忙转移华妃的注意力道:“娘娘若是不信奴婢和安常在,后宫还有一人,或许能告诉娘娘真相!” “谁?” “端妃娘娘!” “端妃?!”华妃喃喃道,不禁联想到端妃有可能一早就知道皇上从未真心宠爱过自己。 “那个毒妇,不仅害死了本宫的孩儿不说,还在本宫自以为得宠的时候暗暗嘲笑本宫,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给本宫重新上妆,本宫要去延庆殿!” 华妃的战意被激起,快速地坐到了梳妆台前。 就算人人都将本宫当做笑话,本宫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周宁海狐疑地看了颂芝一眼,连忙阻止:“娘娘三思,这事可不能打草惊蛇啊!” “本宫自有分寸!”华妃态度坚定,已是非去不可。 延庆殿。 早已入寝的端妃被苏培盛带来的圣旨吵醒后,便迟迟不得入睡。 端妃虽然常年缠绵病榻,却常读《孙子兵法》《战国策》等书暗中谋划全局,所以,早在初入皇宫的时候,她便故意遣散了宫中众人,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耳目。 听闻甄嬛被打入冷宫,端妃轻轻摇头,道:“可惜了那样一副容貌,要不然她定能帮助本宫,成为本宫报复年世兰的一把利刃。” 还未说完,端妃已经咳嗽了起来。 如意忙给端妃顺着气,宽慰道:“娘娘还是不要忧虑太过了,皇上既下了这么重的旨意,只怕莞常在的罪过不小。” 早有探子来报,说看见甄嬛和果郡王在御花园中合奏,联想皇上的反应,端妃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缘由。 “不中用啊,最是无情帝王家,怎么就偏偏信了…” 端妃轻叹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想:这么好的棋子还没用呢,就这么折了,当真是可惜, 本宫又得重新布局了。 如意不敢置啄什么,只有再次劝道:“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端妃喘了口气,虚弱道:“既已醒了,又怎么会那么快再度入睡,罢了,把本宫的书拿回来。” 对于端妃的入睡困难,如意早已习以为常,她不再多话,将案子上的《战国策》递到了端妃的手中,又将那盏孤灯往端妃的旁边挪了挪。 看了没多大会儿,外面便有嘈杂声传来。 如意连忙开门查看,正好和闯进来的周宁海撞了个满怀。 风风火火的华妃在门外停住脚步,担忧地看了周宁海一眼,发现他没受伤之后,不禁暴戾道:“没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本宫过来么,颂芝,掌嘴!” 如意趴在地上,慌里慌张地还没行完礼,便实实在在地挨了一巴掌。 端妃坐在榻上看着如意无辜受罚,心中焦急却是无能为力。 但让端妃觉得蹊跷的是,在此之前,华妃一直都是在她受了打击的时候,才会来延庆殿折磨她,而今莞常在处以极刑的旨意刚刚颁布,华妃应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她怎么过来了? 不等端妃多想,华妃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她的跟前,仰手给了她一巴掌。 华妃攒了一肚子的悲愤过来,手上自然用了十成十的力。 端妃身弱,一个不及,便歪在了榻上。 “害了本宫未出世的孩儿,竟还有心思在这看书!周宁海,把这延庆殿的书,全都给本宫毁了!” 周宁海哪敢反驳,但他又实在害怕华妃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 于是,他只得在华妃旁边小意地提醒:“是,奴才这就去!不过,为防引火烧身,奴才可不可以将书放入水中,正好去去奴才的火气!” 华妃虽然听出了周宁海的言外之意,但她依旧不耐道:“废什么话!” 端妃咬牙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禁讽刺一笑,说道:“我这延庆殿如今和死人墓有什么区别,你想要什么尽可以拿去,不过,我这里可供你拿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端妃脸上的嘲讽意味无疑又刺痛了华妃今夜异常敏感的神经。 华妃怨毒地看着端妃道:“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东西么?比起这些,我更想要你的命!” “皇上登基,不但留你一条性命,还尊你为妃,与我平起平坐,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又如何对得起我那枉死的孩儿!” “我真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挫骨扬灰!” 端妃对华妃的磋磨早已习惯了,她不以为意地看着华妃,轻声道:“被你折磨了这么些年,我倒愿自己真的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可天不遂人愿,你盛宠一时,又怎么不想想,如果我当真罪大恶极,皇上又怎会让我苟活至今?” 难道端妃她真的无罪?! 华妃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安陵容的话,她血红的眼睛渐渐被泪水充盈,模糊了眼中端妃的容貌。 华妃突然又想起端妃之前和自己说过无数遍的话——如果你有铁证,早已将我挫骨扬灰… 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的过错都强加到我头上… 就像你当年认定我杀了你的孩子… 泪水滑落,华妃猛然惊醒,端妃曾经无数次提醒过自己,杀害自己孩儿的另有其人! 皇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华妃承受不了这真相,摇摇欲坠地向后退了一步,颂芝见状连忙扶住了她。 表情麻木的端妃看着华妃哀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蹙住了细眉,心下一惊。 一向蠢笨的她,难道听懂了我的暗喻?这… 第14章 第二个端妃 端妃再也无法淡定了,她谨慎地观察着华妃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唯恐错过一星半点的信息。 透过华妃精致的妆容,端妃注视着华妃红肿的眼睛,发现了一丝端倪。 华妃来之前便已哭过。 “华妃是怎样得知当年真相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不能从我这里知道。” 虽然端妃不愿背上杀害皇嗣的罪名,更不愿在华妃手下忍受折磨,但她更畏惧圣心,害怕皇权。 华妃同时也在观察着端妃,端妃的反应更是让华妃的心重重一沉。 华妃泣不成声地默默盯着端妃,良久才颤声问道:“当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端给我的是一碗落胎药?” 听闻此言,端妃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但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那碗落胎药,她和华妃之间绝不会势同水火,反目成仇。 心中的那一丝愧疚很快便被畏惧所泯灭,端妃掩饰着内心的万分震惊,问道:“你竟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这么大胆,敢忤逆皇上! 华妃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执拗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端妃怎会不知华妃执着的是什么,她强撑着身体,刚想开口便已经咳了起来。 许久,端妃苦涩一笑,无奈道:“如今你我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追究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正说着,端妃抬头看向华妃,警惕着问道:“还是说,你想做点什么?” 华妃看出端妃眼中的防备,刹那间便将顾忌姐妹情谊的那点心思摁死了。 “多年前你便站在了皇上那边,如今你还要站皇上!如此,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你也不算白白受着了,你这样恶毒的妇人,活该生不如死!” “我警告你,不要妄图去皇上那里说些什么,要不然,我们就试试皇上会不会因为我杀了你,而动我分毫!” 华妃杀意腾腾地给了端妃一个眼神,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周宁海走了进来,打了个千道:“娘娘,小厦子过来了,奴才看着好像是有急事。” 华妃停住了身子,意外道:“传!” 小厦子快速走了进来。 给两位行过礼后,小厦子诚惶诚恐地开口:“原来华妃娘娘在端妃娘娘这儿,真让奴才好找!娘娘快去养心殿看看吧,皇上不知为何,竟突然晕过去了!” 这话让华妃和端妃俱是一惊。 华妃条件反射地上前问道:“怎么会这样?太医可看过了么?” 端妃满含深意地看着华妃依旧这般在意皇上,心中顿时像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来气。 太像了! “回娘娘,已经请过太医了,不过奴才还没等到结果,苏公公便让奴才去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如今两位娘娘只怕已经到了养心殿了!” 小厦子擦了擦满头的汗,说道。 “本宫去看看!” 华妃紧张地迈着步子说道。 端妃知道皇上为何这般,也相信皇上会平安无事。 她猛烈地咳嗽着,说道:“有劳厦公公替本宫请罪,本宫病中残躯,实在怕冲撞了皇上!待本宫明日身子好些再…咳咳咳…” 端妃的话还未说完,小厦子已经心领神会,他打了个千道:“端妃娘娘好生养病,奴才定将娘娘意思传达给太后和皇后娘娘,奴才先行告退!” 小厦子退出去后,端妃便体力不支倒在了床上。如意忙爬起来为端妃顺气。 待端妃缓过劲后,如意心疼地问道:“娘娘为何不告诉华妃娘娘真相?娘娘这样,终是苦了自己啊!” 端妃浅抿了一口茶润唇,嘲讽一笑:“这话若出自本宫之口,只怕本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本宫与她恨了这么多年,这些恨意早已经过时间的沉淀,融入我们的血肉,我们的身体!到了这步田地,本宫又何必拆穿真相,让彼此难堪呢!” 如意撇了撇嘴,忍不住为端妃愤愤不平道:“那娘娘要不要将这事告诉皇上,若是年大将军知道了,只怕会对皇上不利!” 端妃沉默了片刻,还是觉得先观察着看看。 “这件事本宫实在不宜出面。再说,就算华妃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代表年羹尧也能知道,永远不要小瞧一个男子在一个女子心中的分量!” “娘娘觉得华妃还能像往常一样对待皇上?这…不太像华妃的性子!”如意很不理解。 端妃没有回答。 她不禁回想起当初皇上让自己给华妃送药时的云淡风轻,还有她得知华妃落胎时的错愕和自责。 那时的端妃,也恨毒了皇上。 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华妃的磋磨,还是自己的软弱? 为了活着,她一步步地妥协,逼着自己去恨华妃,去爱皇上! 只有当端妃拥有了这样强烈的情感,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那样鲜明的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这样扭曲的情感,端妃并不认为是自己专有,在这皇权至上的后宫里,华妃必将成为第二个端妃。 “华妃那边先观察着,不足为惧,但有一件事,本宫必须弄明白了,你去打听一下,华妃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端妃从久远的回忆中抽出,吩咐道。 如意行了一礼,便应声而去。 华妃出了门,坐上了轿辇,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担心起了杀害自己孩儿的凶手。 她痛恨自己不争气,也因自己的真心被辜负而倍感伤痛。 挣扎了一路,华妃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更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皇上可以骗自己,可以不让自己有孩子,但皇上决不能动年家! 这是华妃的原则,绝不让步。 拿定了主意,华妃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灯火通明,华妃一抬头便看到了敬嫔和沈眉庄等在外头。 小厦子刚刚说皇上晕倒的消息只通知了妃位以上的妃嫔,这两人在这里,只怕不是为了皇上而来。 华妃嘲讽一笑,摇曳着身姿,来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忙蹲下行礼:“嫔妾见过华妃娘娘,娘娘金安!” 第15章 浓烈的恨意 因是在养心殿外,华妃便没有为难两人。 “起来吧!” 敬嫔和沈眉庄谢恩后陆续站了起来,继续对着养心殿翘首以待。 华妃见状,不禁冷哼一声,道:“你们的脖子伸得再长些,皇上也不会宣你们进去!本宫劝你们还是识相点,乖乖地回咸福宫待着,等皇上传召!” 沈眉庄本来就因为甄嬛的事而烦躁不已,如今听了华妃的话更是耐不住性子,她一着急便要前去理论。 好在敬嫔及时拉住了她,恭敬地对华妃说道:“娘娘说的极是,嫔妾理应谨记!只是皇上如今还病着,嫔妾就算回去了也不安心。” “待太医诊过,皇上确定没事了,嫔妾定遵娘娘懿旨,回咸福宫待着。” 敬嫔早在潜邸时和华妃住在一处,所以华妃对敬嫔很是了解。 敬嫔和她养的那只乌龟没有什么分别,只会缩在那张龟壳里防备一切,显不出一丝生气。 华妃不悦地扫了敬嫔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沈眉庄:“莞常在被打入冷宫的圣意刚刚颁布,皇上晕倒的消息便传到本宫的耳朵里,沈贵人,你觉得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沈眉庄知道华妃是在拿这件事揶揄自己,暗示甄嬛是气倒皇上的罪人。 她面若冰霜地如实回道:“嫔妾不知!” 华妃忍不住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嘲讽道:“沈贵人和莞常在不是一向以姐妹相称吗?怎么这会子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沈眉庄尴尬的样子,华妃不禁冷笑道:“说什么姐妹情深,浓情厚意,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华妃便一脚踏入了养心殿,走到太后和皇后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在此之前,苏培盛已经将倚梅园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给太后和皇后说了。 皇后虽然担心皇上,但是一听说甄嬛犯下如此大罪,她心里不由一阵暗爽。 姐姐的替身而已,皇上竟如此上心,这下好了,她再无翻身之日了。 但是太后在听完皇上对于甄嬛的处置后,却是暗暗一惊。 皇帝有多憎恶甄嬛,就有多憎恶哀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隆科多,恐怕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哀家… 皇帝不让哀家见老十四,到底是对老十四的忌惮,还是对哀家的报复? 遮掩着心事,太后温和地说道:“快起来吧,难为你这么晚过来。” 华妃站起身来,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太后和皇后瞧见了,顿觉自惭形秽。 “还是华妃最在意皇上,一听见皇上龙体有恙,竟将眼睛哭成了这样。” 太后忍不住感慨着,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的脸险些挂不住,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温和道:“华妃也不必太过忧虑了,刚才太医已经诊过脉,说皇上的龙体并无大碍,只要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华妃轻抚面庞,对于两人的错意半推半就:“臣妾骤然听闻皇上晕倒,心中实在担心害怕,皇上可醒了么?” “太医说还得过一阵子才醒,你若实在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吧!”太后道。 “臣妾谢过太后!” 华妃行过礼后,便去了寝殿。 苏培盛和章弥正用心侍候着,他们见华妃走了进来,忙上前行礼。 华妃凝眉看着皇上沉睡的侧脸,轻声道:“都起来吧,不用顾忌着本宫,好生照料皇上。” 两人谢恩之后,便起身各忙各的了。 华妃静静地站在寝榻旁,看着自己深爱着的男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不禁一阵心酸。 往日恩爱的种种涌进脑海,华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切都是假的! 最爱之人的背叛和伤害,才最为致命。 华妃心如刀割,默默地将那满腔的深情转化成了浓烈的恨意。 苏培盛看着华妃伤心落泪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上前安慰道:“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皇上的病虽看着猛烈,但确实没什么大碍,娘娘宽心!” 华妃看了苏培盛一眼,默默擦了擦眼泪,道:“本宫知道了。” 说完,华妃便走了出来。 回忆着往日的表现,华妃悲愤万分地来到太后的面前,行礼道:“太后,皇上此番病重可是因为莞常在?若是真的因为那贱人,臣妾这就派人去了结了她!” 太后听着华妃的话如此不忌讳,心中略有不满。但她依旧宽慰道:“所幸皇上并无大碍,你协理六宫日久,切记太过心急!竹息,赐座!” “臣妾多谢太后教诲!” 华妃悻悻地落了座,她也不想自己表演过头而受人猜忌。 这时,齐妃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 见太后几人在殿内正襟危坐,齐妃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请安。 得知皇上没事,齐妃拍了拍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真是吓死臣妾了,皇上没事就好!” “不过,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晕倒了?莞常在也是,怎么就被打入冷宫了?” 齐妃还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太后听闻齐妃这样问,不禁抱怨道:“皇帝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样沉不住气,这样昭然若揭的…” 轻叹一声,太后吩咐道:“竹息,传哀家懿旨,追果郡王回来,软禁府中,听候发落!” “是!” “皇后,华妃,此事事关重大,宫里的嘴你们可要管捂严实了,哀家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太后继续命令道。 “臣妾谨遵太后旨意!” 华妃行礼后,心中不禁冷笑——欢宜香的事,你们也曾背着我,下过这样的命令吧! 齐妃听了这两道旨意,忙乖乖闭了嘴,不敢多话。 “既然皇帝无事,那哀家就先回去了,你们轮流侍候着皇帝,一有消息便去寿康宫禀报!” 太后站起来说道。 “臣妾恭送太后!” 以往这种情况,华妃都是争着照顾皇上的,但此时的她,再不愿意为皇上劳累自己。 趁众人的目光都在渐行渐远的太后身上没收回来,华妃扶着椅子便倒了下去。 “娘娘!”颂芝着急地惊呼,令众人吓了一跳。 皇后和齐妃本就做好心理准备,打算一会儿离开,却被华妃的这一番举动弄懵了。 “章弥,快过来看看,华妃这是怎么了?”皇后命令道。 章弥忙过来把脉,道:“回皇后娘娘,华妃娘娘或许是担忧皇上太过,脏气不平导致肝阳上亢,微臣只要开几副药调理就好,并无大碍!” 皇后听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反而觉得这是她重掌后宫的绝妙机会。 轻轻挥了挥手,皇后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周宁海,将华妃送回翊坤宫,好生调养!齐妃,你先回去,这里有本宫看着就好!” 周宁海领了旨,便和颂芝一起,将华妃抬了出去。 齐妃担忧地往寝殿看了一眼,刚想请旨留下,便看到了皇后那仇大苦深的一张脸。 于是,齐妃便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到了翊坤宫,周宁海不敢停歇,便要再去请太医。 “等等!”华妃的眸子猛然睁开,将颂芝支了出去。 周宁海看着华妃神志清醒,暗暗松了一口气:“娘娘有什么吩咐?” “颂芝已经不可信了,周宁海,本宫还能信你么?” 第16章 谢小主两次救命之恩 周宁海忙不迭地跪了下去,道:“娘娘无论如何抉择,奴才都会誓死追随娘娘,九死不悔!” 华妃对于周宁海的忠心很是感动,她闭上眼忍着鼻头的酸楚,说道:“整个太医院只怕都不能用了,哥哥那边定然也会有人监视。” “你去拿些欢宜香,明日偷偷地交给哥哥,让他务必选一个得他万分信任的大夫,验一验这欢宜香的成分。” “若这欢宜香里面真有麝香,告诉哥哥,无论哥哥如何决断,本宫都会配合!” 听闻华妃这样说,周宁海便知道在华妃心里,再也没有皇上的位置了。 周宁海想到这里,心里瞬间放松了许多。 只要娘娘开开心心的,怎么着都成。 周宁海最害怕的,就是怕华妃拿不起又放不下,只会折磨自个儿。 “是!奴才遵命!” 见周宁海答应了,华妃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明天小心些,千万被别人发现了!若实在不成,缓几天也没什么。” 感受到华妃的关心,周宁海很是感动:“是!娘娘放心,奴才见机行事,定会办好这件事!” 延禧宫。 安陵容自打从翊坤宫出来后,右手的颤抖就没停过。 任由南香搀扶着,安陵容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殿内,坐到了凳子上。 紧紧地靠着椅背坐了许久,安陵容才感到自己实实在在的活着回来了。 连喝了两杯茶,安陵容才找回了声音:“明日一早你去太医院一趟,告诉郝太医那些物件可以送往颚敏府中了,还有,我们埋在甄府的探子也可以行动了。” 瓜尔佳氏文鸳,后宫热闹,怎么又能少的了你! 在翊坤宫的时候,南香并没有进殿,所以她对安陵容和华妃之间的谈话一无所知。 但听到安陵容吩咐,南香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也在这时,木香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小主,小允子过来了,想要见一见小主!” 安陵容谨慎地瞥了一眼富察贵人的偏殿,发现黑黢黢地一片,没有一点灯火。 许是苏培盛百忙之中,将延禧宫的这一位漏了,不曾打扰,所以,富察贵人是这夜唯一安睡的人。 “带进来吧,悄悄的。” 不一会儿,小允子便来到了偏殿,跪在了安陵容的跟前:“奴才见过安小主!” 安陵容连忙起身虚扶:“快快请起!今夜有劳了!” 小允子站起身来,腼腆一笑,道:“小主说得也太客气了,奴才还没谢过小主的两次救命之恩呢!” 安陵容闻言,不禁意外道:“两次?我好像记得我只救了你哥哥。” 因为知道上一世的小允子是因为甄嬛救过他哥哥才对甄嬛忠心耿耿的,所以这一世,安陵容是故意等着时机,亲自救了小允子哥哥一条命。 小允子果真对安陵容感激不尽。 “小主还不知道吧?如今碎玉轩的宫女和太监们都被抓进大牢了,听说不日就要问斩了!” 安陵容虽然对这些并不知情,但多少也能猜到。 小允子见安陵容无动于衷,不禁局促一笑,道:“要不是安小主未卜先知,让奴才跟着康禄海从碎玉轩出来,只怕奴才的这条命也要没了,奴才多谢安小主提点!” 说完,小允子毕恭毕敬地朝着安陵容行了一礼。 安陵容对于这样的小允子很不适应,但她依旧提醒道:“曹贵人为人细心谨慎,在她手下当差,你务必仔细着些。” 小允子忙应道:“是!当初若不是借着要照顾兄长的由头,只怕曹贵人还不肯让奴才进启祥宫呢!那天康禄海在曹贵人面前苦苦求了许久,曹贵人都没点头。” 安陵容点了点头,道:“你们兄弟二人一同待在启祥宫,也算有个照应,正是考虑这点,我当初才没敢向莞常在开口,要你过来。我也有我的难处!” 小允子对此并不在意,他面上依旧带笑道:“奴才理解!小主怎能为了奴才伤了您和莞常在的情分呢!” 小允子说完这些话便后悔了,他不禁畏惧地看了安陵容一眼,唯恐安陵容生气。 莞常在如今可在冷宫待着呢,我怎么能说她俩姐妹情深呢! 安陵容将小允子的表情收入眼底,宽慰道:“她是她,我是我,皇上定不会因她而牵连无辜。倒是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当心曹贵人疑心。” 小允子闻言,忙叩首道:“多谢小主体谅,奴才这就告辞了!” 安陵容点了点头,小允子便退了出去。 此时,夜已极深。 木香走到门口环顾四周,将门插了上去,又回到了安陵容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小主从翊坤宫出来后,华妃娘娘过了没多大会儿,便去了延庆殿。” 安陵容得知这一消息很是震惊:“什么?!” 木香坚定地点了点头。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不禁咬牙道:“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如此按耐不住!” 端妃这个恋爱脑,只要华妃一有异动便会告诉皇上! 华妃… 多日绸缪竟毁之一旦,安陵容心中气结,却又无可奈何。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考虑得更长远,启用更多的人。 还好,颂芝还活着。 痛心疾首了许久,本该就寝的安陵容谋划着全局,却发现还有一人遗漏。 不再多留,安陵容起身向外走去。 木香见状,连忙拿着披风跟上。 因对后宫路况熟悉,安陵容特意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辗转来到了钟粹宫。 钟粹宫的余莺儿在听到甄嬛被打入冷宫的圣旨后,在苏培盛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高兴。 不等苏培盛走出院子,她便迫不及待地从枕头底下拿出带有甄嬛生辰八字的小人,哈哈大笑。 “甄嬛,你这个贱人,你早就该死了!老天有眼,终于快把你给收了!” 笑过之后,余莺儿拔起小人身上的针,又狠狠地刺了进去。 她边刺边咒骂道:“让你威胁我,让你不帮我,你就该死!该死的贱人,去死吧!” 咒骂一番后,余莺儿还在院子里甩着袖子练了一段昆曲,才回去睡觉。 睡得正酣时,余莺儿被花穗摇醒了。 第17章 目标温实初 伸手狠狠地拧了花穗一把,余莺儿怒气冲冲地坐了起来,抱怨道:“要死么!这么早把我喊醒干什么!” 花穗不敢喊叫出声,她委屈地抱着手臂道:“小主,延禧宫的安常在过来了,她说有让你在皇上得脸的法子,奴婢不敢误了小主得宠,只好…” “她来了,在哪呢?” 不等花穗说完,余莺儿已经麻利地下床穿鞋,往屋外走去。 花穗连忙跟了上去,将余莺儿领到了一处假山后面。 余莺儿看见安陵容,很是开心地行礼:“安常在吉祥,常在找我有什么事?” 安陵容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了余莺儿:“这是甄嬛装病时,喝药剩下的药渣,也是她和温实初欺君的罪证,你明天去养心殿,将它交到皇上手里,皇上自会定夺!” 余莺儿闻言,立马将纸包捂在了怀里,兴奋地嘟囔道:“甄嬛那个贱人,和果郡王偷情还不够,还要欺君,这下够她死一百次了!” 安陵容这次的目标不是甄嬛,而是温实初,但余莺儿的话也很出乎她的意料。 “甄嬛和果郡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莺儿见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捂着嘴巴摇头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安陵容见她不说实话,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威胁道:“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从今以后,这样的好事再也轮不到你了。” 余莺儿不禁回想起当初,她能承宠一跃成为小主,便是得了安陵容的指点。 那天下午,她听着安陵容的话在御花园里大唱昆曲,没想到歌声竟真的将皇上引到了自己跟前。 所以,余莺儿对安陵容的话一向很听从。 并没纠结多久,余莺儿便开口道:“安常在是知道我的,我之前是倚梅园中的宫女,专门侍弄梅花的。” “除夕那夜,我被人刁难,他们故意让我大半夜的去倚梅园剪梅花,也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看见果郡王和那贱人在一起!” “之后,我便悄悄留意他们。他们实在大胆,竟在御花园里公然调情!皇上这样处置那贱人,当真是快活!” 安陵容听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竟从未发现余莺儿也在关注甄嬛和果郡王! 但余莺儿并没有告诉安陵容全部实话。 当初余莺儿发现两人的奸情后,便起了歪心思。 为了上位,余莺儿不顾危险去找了甄嬛,威胁她帮自己得宠,但甄嬛并没有被余莺儿吓到,直接不承认余莺儿的指认。 余莺儿虽亲眼所见,手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最后,她反而被甄嬛威胁了一番,说要她和她家人的命! 余莺儿气急,却又不敢妄动,只得暗暗痛恨甄嬛,伺机报复。 直到安陵容找到了自己,余莺儿才能一跃龙门,翻身做了主子,投身华妃名下。 能让甄嬛万劫不复的事,余莺儿很乐意做。 听了余莺儿的话,安陵容的心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今夜皇上一连串的动作太明显,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猜到今夜发生了什么,这也很好地堵住了安陵容的这个漏洞。 “你我相见之事,千万不要向任何提起,明日皇上彻查甄嬛时,你要想好措辞应对,不要让皇上起疑。” 安陵容谨慎地嘱咐道。 余莺儿一脸的兴奋,挽着安陵容的胳膊说道:“知道,知道!就和上一次一样,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还是姐姐靠谱,姐姐是最疼我的!” 安陵容对余莺儿的亲近很是反感,她轻轻抽出胳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目的已经达到,安陵容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绝不恋战。 余莺儿暗暗对着安陵容的背影嘟囔了几句,便抱着纸包回了钟粹宫。 第二天,皇上终于在寅时苏醒:“苏培盛,什么时辰了?” 皇上突然开口,将苏培盛,章弥,皇后都惊醒了。 他们陆续赶到龙榻旁边,惊喜地表达些自己的关怀。 “皇上醒了?太好了!” “皇上终于醒了!” “皇上觉得身子如何,可有什么不妥?” 皇上看着几人神色凝重的样子,这才回忆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可皇上错了!你在我甄嬛这里,永远都比不上果郡王!永远!” “皇兄既知道臣弟与莞常在两情相悦…” 果郡王和甄嬛的背叛,指责声,如尖刀一般捅在皇上的心里,痛得让他皱起了眉。 皇后见状连忙惊呼:“章太医,快!” 章弥下意识便要将自己的手搭在皇上的腕上,但他的求生本能让他停住了动作,望向了皇上。 皇上用手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朕还没有那般无用,连这点小事都经不住,下去吧,朕还要上早朝!” 皇后看着皇上憔悴的样子,不禁暗下吐槽:若你真的经得住就不会晕倒了。 “皇上刚刚才醒,身体最为要紧,不如免了今日的朝会吧!” 皇后心里再有怨气,脸上也表现不出分毫,反而十分关心的样子。 皇上自顾自地下了床,不悦地看了皇后一眼,张开双臂让苏培盛为他更衣。 “朕怎能因这点小事耽误了国家大事,皇后长久不管后宫,连最基本的轻重缓急也拿不准了么!” 听到皇上的责备,皇后脸上笑意顿时僵住了。 “华妃呢?怎么不见她在?” 华妃一向都是围着自己转,她今日怎么缺席了? 皇上纳闷地问道。 “回皇上,华妃娘娘昨夜得知皇上身体有恙,可是急坏了,娘娘还站在皇上跟前哭了好一会儿呢!” “不过,可能是太过劳累,又太过担忧皇上,华妃娘娘体力不支,竟也晕过去了!” 苏培盛小心地看了一眼脸色极其不好的皇后,又接着说道:“皇上,昨夜皇后娘娘亲自照顾着皇上,一直还没合眼呢!” 经过苏培盛的提醒,皇上看了一眼皇后,握着她的手说道:“朕有此贤妻,实乃朕之所幸!皇后辛苦了,快回景仁宫好好歇着!” 说完,皇上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皇后默默地看着皇上的背影,感受着手心的余温,脸上不禁浮出一丝欣慰。 只要皇上能看得到本宫,感受到本宫待他一片真心就好。 第18章 甄玉娆毒发身亡 坐在轿辇上,苏培盛小心地将太后更改了果郡王的懿旨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算是对太后的默许。 卬时到,可宫门准时开启,有关莞常在的旨意相续传到了各位大臣的耳中。 瓜尔佳氏颚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揣紧了怀中的纸张,鄙视地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大理寺卿,甄远道。 “甄老兄看着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却没想到也能干出这等事,我得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出手才比较好。” 颚敏已经开始琢磨着算计了。 甄远道满脸地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嬛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降罪! 但他稳着心神,依旧撑着进了宫门。 今日朝会的内容不多,皇上借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由头痛快的斥责了甄远道一番,便下朝了。 众大臣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看着皇上的态度,人人都与甄远道划开了界限,唯恐避之不及。 颓丧而又焦灼的甄远道想要打听一下内情,但一路的宫女和太监们看见了他,都绕道而走,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甄远道苦闷无比,只得先回家再做打算,但他还没进门,甄夫人便满含热泪地扑了上来,哭诉道:“老爷,玉娆…玉娆她…” 甄远道顿感不妙,他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甄玉娆的房间,想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到底怎样了。 甄玉娆梳着发髻,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却是一动不动。 “玉娆?”甄远道尝试着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这时,甄夫人跌跌撞撞的跟了过来,哭诉道:“老爷,玉娆她…她已经没气了!我…是我没看好我们的女儿,都是我的错!” 甄远道哪里肯信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突然死了,他忙伸出手探向甄玉娆的鼻子。 颤抖着探试了一会儿,甄远道确实没有感受任何气息的浮动。 内心的悲痛排山倒海而来,甄远道终于遭受不住,抱着甄玉娆小小的尸身痛哭了起来。 哭了好大一会儿,甄远道才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沧桑问道:“娆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去上了个朝,这一切就都变了?” 甄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气愤地指着若草质问道:“你这小丫鬟,你到底给娆儿吃了什么?如今老爷都回来了,你还不说实话么!” 若草惊得连连叩首,哭诉道:“老爷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女儿接连出事,甄远道万分悲痛,说话做事已不择手段。 “谋杀官宦之女,你可知是什么罪?你如果如实招来,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就连你的家人,也别想过再过一天安生日子!” 纵使若草顾忌着全家人的性命,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任甄远道如何逼问,若草始终坚称不知道。 看着若草的表情并不似作伪,甄远道选择暂时相信她。 因为在甄远道在给甄玉娆挑选侍婢时,就将若草的底细摸得很清楚了。 “请大夫了么?大夫怎么说?” 甄远道作为大理寺少卿,办案无数,如今恢复了理智,便找到了关键点。 “大夫说就是娆儿喝了这碗鱼羹才中了毒的…娆儿死得好冤啊!”甄夫人指着桌子上的空碗,哭诉道。 “除了若草,这碗鱼羹还有谁经过手?快查!封着门查!” 甄远道瞪起了眼珠子,拍着桌子命令道。 也在这时,厨房里面的蔡大娘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奴婢刚才看见崔厨子卷了一个包袱,从后门溜走了,他肯定就是毒害二小姐的真凶!” 甄远道闻言,差点没气过背去。 他懊恼地跺了一下脚,颤抖着伸出胳膊,命令家丁们:“追!你们都去追,势必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奴才遵命!” 一众丫鬟仆人走了出去后,甄远道不禁抱头蹲了下去,绝望地失声痛哭。 甄夫人看着甄远道的样子,心中更加难受,正准备上前安慰,甄远道的小厮将甄嬛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告诉了甄夫人。 甄夫人承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她惊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甄远道止住了哭泣,哀嚎着扑向甄夫人,将她抱在了怀里:“明安,快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夫人,你醒醒,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养心殿。 宫里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和几位娘娘的内心都十分不安,所以众妃嫔都不约而同没去景仁宫请安。 沈眉庄一夜没睡,她不但挂念着皇上的身体,也因甄嬛的骤然失宠焦灼不安。 沈眉庄和甄嬛是打小的玩伴,有着十几年的姐妹情谊,两人从小便亲密无间,互相信任。 如今甄嬛有难,她沈眉庄无论如何都要救。 可若想救,就要弄清楚原因。 昨夜沈眉庄不惜拿出所有的家当去找小厦子等宫女太监们打点,但知道这事的人却少之又少,她根本无从发力。 好不容易苦熬到天亮,听闻皇上去上了早朝,沈眉庄便求着敬嫔,和她一同去了景仁宫。 皇后一夜未眠,正是疲惫的时候。 刚卸下钗环,绘春便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敬嫔娘娘和沈贵人过来了,说要求见娘娘!”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已不耐烦:“沈贵人此时过来,必定是为了莞常在的事。可那事是皇上的大忌,皇上又正好在气头上,本宫又如何开口?” “告诉她们,本宫已经歇下了,让她们过些时候再来!” “奴婢遵旨!” 绘春福了福,便出去将沈眉庄和敬嫔两人打发走了。 沈眉庄心事重重地出了景仁宫,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敬嫔娘娘,如今皇后也对此事三缄其口,可见此事事态严重!“ ”嬛儿身陷囹圄,即使受了天大的冤屈也无从申辨,我在外面又该怎么办才好啊!” 敬嫔也从未想过有妃子私通还能被皇上亲自捉住的,她只一味地安慰着沈眉庄,让她去养心殿看看能不能求得一丝生机。 第19章 总是防备着你 等两人再次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竟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沈眉庄心下诧异,不自觉地快步走了过去,发现来人正是安陵容。 “陵容?你怎么在这里,皇上可在里面?”沈眉庄握着安陵容的手问道。 安陵容转身,忙行礼道:“嫔妾见过敬嫔娘娘,见过眉姐姐!我刚到不久,听说皇上还没下朝呢!” 听到这里,沈眉庄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希望:“还没下朝?那可太好了!只要能见到皇上,嬛儿就还有一丝希望!” 安陵容看着沈眉庄不禁脸上的笑意,心里冷不禁哼一声,刚入宫的沈眉庄和甄嬛真是太天真,太相信皇上所谓的真情了,所以才能轻易入了她的圈套。 但安陵容的面上却是担忧万分的样子,惊恐道:“眉姐姐,莞姐姐到底是怎么了?皇上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昨夜我在延禧宫收到圣旨的时候,可吓坏了!” 沈眉庄一听到问原因,便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敬嫔感叹了一声,道:“你可别问了,骤然听闻莞常在的事,我们也受惊不小!“ “为了打探消息,我们昨夜想尽了各种办法,收效却微乎其微。皇上下令,这消息瞒得严丝合缝,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愿多说,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过来养心殿看看。” 安陵容假装受了极大的惊吓,她手里抓紧了手绢放在胸口,惊悚道:“莞姐姐到底犯了什么罪,皇上竟连辩驳的机会都不…” 还没说完,身后便出现了苏培盛的声音。 “皇上驾到——” 安陵容连忙住了嘴,随着众人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拾阶而上,看见跪着的三人,心下一阵烦躁。 不知不觉的,皇上的眉毛又皱到了一块:“朕昨夜已经传过了旨意,不许任何人因为莞常在的事来烦朕,你们跪在这里,是要忤逆朕么!” 皇上不怒自威,已将三人吓得不轻。 敬嫔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说道:“皇上误会了,昨夜臣妾听闻皇上龙体欠安,实在担心,所以便来养心殿看看,如今亲眼看见皇上身体康健,臣妾等也就安心了!” 苏培盛站在皇上身后,及时地出来作证:“皇上,敬嫔娘娘和沈贵人昨夜在门外等了很久,也没能看到皇上一眼呢!” 虽然知道几人目的不纯,但皇上的表情还是稍稍温和了些。 他抬了抬手,便一脚踏入了养心殿,问道:“温实初什么时候过来?” “回皇上,图里绅大人已经去请了,应该很快就到!皇上要不要趁此间隙用些早膳?” “传!” 门外的三人顺着皇上的旨意陆续站了起来,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沈眉庄没胆子直接问皇上,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焦灼地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 “眉姐姐,温实初应该是为莞姐姐调理身体的太医吧?皇上传他干什么?会不会和莞姐姐有关?” 安陵容此番过来,除了要表演一通姐妹情深的戏码外,还要亲眼看看温实初的下场。 沈眉庄这才想起温实初这个人物,她激动道:“对!嬛儿确实和我提起过他,说是和她一同长大的哥哥。“ 说到这里,沈眉庄不禁有些惭愧:”陵容,还是你有心,竟对嬛儿的事记得这样清楚,我们在这里等一等温太医,说不定打听到一丝消息。” 安陵容赞同的点了点头,模样很是乖巧:“我陪眉姐姐一块等。” 敬嫔不禁又轻叹一声,根据皇上刚才的反应,她料定了沈眉庄无论再做多少努力,也终是无用。 陪着沈眉庄熬到现在,敬嫔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她规劝了几句,便回咸福宫。 听着敬嫔委婉的话语,沈眉庄的一颗心似有是有千斤重。 先是皇后,后是敬嫔,当若能倚仗的支柱一个个倒下,沈眉庄这才感到了真正的孤立无援。 泪眼朦胧地看着身旁的安陵容,沈眉庄崩溃地握着她的手,道:“陵容,以前我总是防备着你,不愿嬛儿和你交往过深,可没想到如今陪着我的,只有你一个人!还好有你在,否则…” 我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 “眉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三人情同姐妹,何曾生过嫌隙?都说患难见真情,我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安陵容反握沈眉庄的手,动容地说着,心里却对沈眉庄的说辞很是不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真心待你们时,你们一个个地防备着我,将我的真心丢在地上践踏,当我不相信这世间的真情,开始算计你们时,你们又将我当成了最好的姐妹。 当真是讽刺! 可我不愿再让自己受伤了。 流水一样的珍馐美味进了养心殿,又流水一样的出来。 沈眉庄闻着饭菜的香味,这才记起自己还没用早饭,但甄嬛的事情迫在眉睫,她已顾不得自己。 安陵容看着忍饥挨饿的沈眉庄,不禁回忆起自己早上用的那些麦糕,水晶冬瓜饺,莲叶羹。 摸着自己暖暖的胃,安陵容心里一阵暗爽。 眉姐姐,寝食难安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一会儿,图里绅带着太医院院判章弥和温实初便出现了养心殿门前。 温实初的面上很是忐忑不安,他抬头发现沈眉庄和安陵容也在时,眼眸不禁一亮。 他想要上前去询问些什么,却又顾忌众人,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章弥身后。 安陵容躲在身后静静地观察着,她很细心地发现,章弥手中拿着几本脉案。 “有劳图里绅大人了,章大人,温大人,快请吧!” 苏培盛从里面走了出来,给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弥闻言,毫不犹豫地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温实初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坐在满是折子的书桌后,正用手拨弄着佛珠。 “章弥,查的怎么样!” 第20章 为何帮她装病欺君 感受到皇上的死亡凝视,章弥叩首道:“微臣无能,并没有从莞常在的脉案里查出有何不妥!” 温实初行事一向稳妥,自是不怕查的。所以,当章弥来找他要甄嬛近几个月的脉案时,他也没有丝毫慌乱。 但他实在太担心甄嬛了,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想救甄嬛于水火之中。 “没有?!” 温实初不知道,正是他做事太过完美,反而更引起了皇上猜忌和忌惮。 皇上是一个不轻易怀疑自己的人,他昨夜亲耳听到甄嬛承认,甄嬛为了果郡王装病了大半年! 在后宫里装病,只甄嬛一人又如何成事? 所以,温实初的欺君不但是有意为之,还做得天衣无缝。 这是皇上绝对不允许的! “温实初,你和莞常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何帮她装病欺君?你如实说来,朕或许会从轻处罚!” 皇上眼眸冰冷地看着温实初,说道。 温实初的眼睛不由得睁地大了一圈,心中又愧疚又悔恨。 果然是这件事!我就知道,嬛儿不能将这病拖这么长时间的! 早知道,我就不该为了一己私心,任由嬛儿拒绝侍寝,我糊涂啊! 如今东窗事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皇上看着温实初犹豫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好手段,竟让那么多男人为她隐瞒真相,欺骗于朕,他们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温实初,这件事你无论你是自行招供,还是朕下令彻查,朕早晚都会查明真相!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 皇上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不想为这件破事花费他太多的精力。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并没有帮莞贵人装病,更不敢欺君啊,皇上明察!” 温实初对于自己的作假很有成算,他以为,只要他这边咬死不承认,那么甄嬛的罪就不能被定死,甄嬛就有生的希望。 可皇上在听到温实初如此说,心里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好!你很好!” 皇上压抑着愤怒,反口夸道。 “苏培盛,叫图里绅过来,朕有话交待!” 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苏培盛连忙跑了进来,无奈地看了温实初一眼,打了个千道:“皇上息怒,刚才余官女子过来了,说有个东西事关莞常在,十分重要,吵着闹着要亲自交给皇上呢!” “传!” 皇上忍下怒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听到皇上的传唤,余莺儿趾高气扬地看了沈眉庄一眼,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的药包,道:“两位姐姐稍安勿躁,皇上说要召见嫔妾,嫔妾就先进去了!” 说完,余莺儿得意万分地走了进去。 沈眉庄虽不知道那药包里是什么,但也猜出那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她慌张地握着安陵容的手,紧张道:“陵容,那是什么?余官女子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着余莺儿嚣张至极的样子,故意气些沈眉庄,安陵容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咬牙摆出一副惊恐难过的样子,安陵容提醒道:“眉姐姐,我刚才好像闻到了中药的味道,那里面装的不会是药吧?” 药,温实初,嬛儿。 沈眉庄将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嬛儿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他人,宫中妃嫔也无人身体不适,这到底怎么回事?” 比起沈眉庄的疑惑不已,养心殿的答案已经浮出了水面。 章弥从苏培盛的手里接过药渣,细细勘察后道:“回皇上,余小主拿的这副药渣里面,含有党参,黄芪,当归等药材,这些补药日常服用,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会让身体更为强健。” “但事事都有例外,如果脾胃虚弱者长期服用,便会造成胸闷气短,面色苍白等症状,让人看起来像是病重之人一般。” 皇上回想着甄嬛的面色,正如章弥所说,确实憔悴而苍白。 皇上抬眸冷冷地看了看温实初,又看了看余莺儿,沉声问道:“余…官女子,你确定这药渣是从莞常在那里得来的么?” 听从安陵容的告诫,余莺儿早已想好了一段说辞:“皇上有所不知,如今服侍我的宫女花穗以前是服侍莞常在的,那时的她就负责给莞常在煎药。” “因为跟着莞常在的时间并不短,花穗做事又细心,慢慢地花穗便发现了些许不寻常,每次莞常在喝药后,莞常在的侍婢便要将这药渣烧了。” “花穗觉得蹊跷,便偷偷留了这些药渣。皇上,臣妾句句实话,您若不信,可以再传花穗审问!” 余莺儿说的很笃定,仿佛就在阐述事实一般。 而真相,也和余莺儿所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发现蹊跷的是常常去碎玉轩的安陵容,而偷拿药渣的,却是小允子。 皇上心中再无疑惑,只有彻骨的愤怒。他直直地盯着温实初,释放出来自帝王的威压。 温实初万万没想到甄嬛会如此不当心,竟然她和自己陷入如此绝境。 被逼无奈,温实初只好说出了他自以为的实情。 “启禀皇上,微臣的父亲温润新,本是侍候已故温僖贵妃的太医,当年微臣父亲因温僖贵妃一事而被陷害,差点被连累全族,幸而被莞常在的父亲甄远道所救,才得以洗清冤屈!” “微臣感念甄家救命之恩,便受莞常在所托,为她调养身子。” 两家隐秘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温实初又是如何费尽心机地成为甄嬛的太医的,这些私密,在皇宫里面都是明令禁止的! 温实初自知这点,所以他忍不住地忐忑抬头,观看皇上的反应。 如果皇上不分清白地要降罪,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章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静静地跪在温实初一旁,更是不发一言。 皇上的手指快速地拨弄着佛珠,表情并无波澜,他靠着椅背俯视道:“你接着说!” “那天,微臣正在太医院钻研医书,莞常在的婢女跑了来,说莞常在身子不适,让微臣去看看。” “微臣赶过去后,才发现莞常在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茶饭不思,神情倦怠,以致拖垮了身子。“ ”为了医好莞常在,微臣苦苦询问病因,无奈之下,莞常在告诉微臣,她刚进宫没多久,华妃娘娘便用一丈红打残了夏冬春,她自己更是亲眼看见了惨死在井中的福子!” 第21章 特赐其毒酒一杯 “皇上!这等情形只怕寻常男子看到了也要大病一场,更何况莞常在只是一个纤弱女子?莞常在当时确实病了,她并未欺君啊,皇上!” 温实初说得真挚而坦荡,皇上听了却丝毫不为所动。 无奈,温实初接着说道:“皇上,这种情况虽然骇人,但总归是发生在碎玉轩之外,莞常在还能稍稍安心,但当天发生了一件事,直接将莞常在吓得一病不起,竟开始说胡话了!” 夏冬春和福子的事,皇上都是知道的。 皇宫里经常发生类似的事,皇上早已觉得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以至于皇上从未想过,这些事对于这些刚进宫的秀女们的影响竟这么大。 皇上沉默着,觉得高处不胜寒这句话说得很不错,能陪伴在朕身边的女子,必定不凡,至少怎么也不会像甄嬛一样那么胆小。 “什么事,说来听听!” 皇上又不耐烦了。 “那天,莞常在无意间在碎玉轩的桂花树下挖出了一罐子麝香!” 麝香? 皇上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因为他对这个药材很是熟悉。 “麝香的气味极大,为防察觉,那人故意将它埋在桂花树下,用桂花的气味遮掩麝香的气味。“ ”这样隐蔽的方法,常人很难觉察,直到莞常在看到树下的蚂蚁总是绕道而走,感到好奇,决定一探究竟,这才发现了这个阴谋!” “皇上,女子不能沾染麝香,否则就会难孕或者流产!莞常在起出的那一块麝香,足足可以使整个碎玉轩的女子都深受其害!“ 听着温实初的话语,皇上和章弥都觉得这路数有些熟悉。 华妃的欢宜香里面也有麝香,也用其他香料遮盖了气味,也能使女子不孕! 有人在复刻皇上对待华妃的办法,毒害其他妃嫔和皇嗣! 皇上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震惊万分。 ”皇上,莞常在吓得魂不守舍,又不敢向其他人倾诉,恰逢此时,有人告诉莞常在,说以前住在碎玉轩的方贵人,就是因为小产伤心过度而精神失常的!” “初来乍到便如履薄冰,莞常在想出装病的办法来保全自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莞常在并不是有心欺瞒皇上,皇上开恩,饶了莞常在这次吧!” 温实初说完后,连连叩首,却是为了甄嬛。 皇上从来没有想过,方贵人小产的背后竟还有这么多隐情,更没有想到有人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之后,竟还大着胆子盗用皇上的办法,害了皇嗣! 后宫之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纵有万般情由,都不是莞常在欺骗朕的苦衷。莞常在作为朕的妃嫔,她有了困难惊扰不向朕倾诉,反而是告诉温实初你一个太医,她又将朕放在何处?” “温实初,你已自身难保了,却还要为莞常在求情,这当中真的只有你所说的救命之恩么?” 养心殿内的气压极低,人人又各怀鬼胎,竟没人听出来皇上的语气酸酸的。 温实初被戳中了心事,顿时吓得连连否认:“皇上,微臣不敢!” 章弥暗暗中猜测着那麝香的来源,头皮一阵发麻。 昨夜是果郡王,今日是温实初,皇上对于两人的贼子之心已经怒不可遏。 皇上紧闭着双眼,开始思考如何处置温实初。 这事另有隐情,朕对莞常在的处置又太过名不符实,温实初顾忌着对莞常在的情谊,难免不会对朕怀有怨怼… “皇上,微臣以为温太医这样做,大多都是受了莞常在的蒙骗利用,并没有胆子做什么逾举之事,微臣和温太医共事多年,对温太医也有所了解!” “温太医重情,医术在太医院中更是佼佼者,微臣相信,以温太医的资历,日后定是我朝医界的栋梁之才!皇上爱才,贤名在外,微臣斗胆请皇上对温太医从轻发落,或者,皇上让他去边塞戴罪立功,也是一种惩罚啊!” 章弥知道这件事的内情,更知道温实初碰的皇上的逆鳞,所以,如果此时无人替温实初求情的话,他必死无疑。 皇上确实犹豫了,但他的疑心病更想让温实初死。 “一个人即使拥有再多的才华,若不能为朕所用,那也是白费,若那人对朕怀恨在心,串通乱臣贼子或者敌国,那便是我朝的祸患!朕决不允许这类事情的发生!” “苏培盛,传朕旨意!” 皇上当下已做了决断。 章弥叹息一声,表示已经尽力了。 皇命不可违。 温实初万万没想到自己并不算是欺君,皇上却仍然毫不留情的要自己的命! “皇上开恩,微臣不敢了!求皇上开恩!” 皇上被温实初的求饶声吵得心烦,他朝着苏培盛挥了挥手。 苏培盛一夜没合眼,如今脑瓜子嗡嗡的,若不是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他早就去歇息了。 此刻,苏培盛强大的意志力只能维持着伺候皇上,不让自己出错,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苏培盛对皇上的旨意心领神会,出去喊了两个侍卫,便将这聒噪声拉走了。 “太医温实初罔顾朕的信任,伙同莞常在欺上瞒下,情节极其恶劣,实在罪无可恕,朕特赐其毒酒一杯,保其全尸,送还本家安葬,钦此!” 不一会儿,圣旨便已完成。 皇上将笔放了下来,喊了小厦子进来,将圣旨递给了他。 “奴才领命!”小厦子捧着笔墨未干的圣旨,静静退了出去。 皇上重新坐了下来,他的胳膊抵着书桌暗了暗眉心,心情依旧很是郁闷。 “你们都先下去吧,苏培盛留下!”皇上沉声吩咐。 章弥见皇上没有因为温实初而怪罪自己,心里已经很是庆幸,他谢了恩后,便缓缓退了出来。 但余莺儿的目标并没有达到,她清了清嗓子,卖弄着她的声线道:“皇上,臣妾看您很是疲惫,不如让臣妾为皇上捏捏肩,好解解乏?” 余莺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婉转,皇上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转了心思:“也好!” “多谢皇上!” 第22章 沈眉庄被当众羞辱 余莺儿满心欢喜地走到皇上的身后,拿捏着手上的力度,开始为皇上捏肩。 苏培盛见皇上不发话,便小心翼翼地保持沉默。 良久,皇上坐直了身体,打断了余莺儿的动作。 “你很乖巧,又很细心,这很不错!今日朕便封你为答应如何?” 余莺儿冒着风险留下来,又废了半天劲,就是专等这句话呢! 她欣喜若狂地跪了下去,道:“臣妾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 皇上低头看着对他千恩万谢的余莺儿,不禁暗想:“若是莞贵人也如她一般乖巧就好了,可惜了那张脸了!” 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身体,皇上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情要处理,过几天有空再传你过来!” “是!臣妾告退!” 刚得了皇上的晋封,余莺儿的嚣张气焰更是甚嚣其上。 出了门看见沈眉庄和安陵容还不死心地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余莺儿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皇上既然不想见两位姐姐,两位姐姐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站在这里讨人嫌呢?都说姐姐是高门贵女,没想到脸皮也这么厚!” 听到余莺儿的话,安陵容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己的家世并不算高门。 但沈眉庄作为深闺小姐,平常连一句重话都没听到过。如今当众被余莺儿羞辱,她当即涨红了脸,指着余莺儿“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反击。 余莺儿笑得更放肆了,她从花穗的手中夺过扇子抵在头上,得意忘形道:“妹妹我刚刚服侍过皇上,当真是疲累的紧,两位姐姐如此清闲,想站这儿就站吧。” “不过,两位姐姐一会儿可千万别碍着皇上的眼,惹得皇上震怒,到那时,妹妹可是不帮姐姐们说话的!” 说完,余莺儿便摇着扇子离开了。 沈眉庄听着余莺儿那不堪入耳的话,强自忍着不要和余莺儿一般见识,但余莺儿的话却直戳沈眉庄的肺管子。 沈眉庄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直在发飙和隐忍之间徘徊。 “眉姐姐别生气,小人一时得志而已,凭她又能猖狂多久?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见到皇上!” 安陵容细致地观看着沈眉庄的脸色,将沈眉庄往坑里引。 皇上他是断断不会放过甄嬛的,沈眉庄越求情,皇上就越厌烦她。 沈眉庄知道此时不是生事的时候,最终只得生生将这口气咽下。 “你说得对,我们既知道了嬛儿为什么会被皇上如此对待,就一定能想到对策救嬛儿。其他的,都可以暂且放放!不过,刚才温实初已经那般求过皇上了,皇上也没有松口,我们又该从哪里下手呢?” 在沈眉庄看来,皇上当真是小题大做,嬛儿在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病了,哪里又能算欺君呢? 安陵容听着沈眉庄的话,忍不住暗自冷笑了起来。 此世重生而来,安陵容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多年筹划,她又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破局? 轻易不出手,出手必致命! 在甄嬛这件事上,安陵容不会留下丝毫漏洞。 这局,甄嬛必须死。 “眉姐姐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没有什么主见,这样大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收起满腹的阴谋诡计,安陵容怯懦柔弱的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单纯无害。 沈眉庄站在养心殿门口,沮丧地思虑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突然,沈眉庄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几步走到了养心殿门口的正中间,直直地跪了下去。 “皇上!臣妾跪求皇上开恩,对莞常在从轻发落!” 说完,沈眉庄的头便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这…这一幕是要效仿上一世的华妃? 安陵容震惊之余,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先不说这法子有没有用,单说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安陵容就极其不赞成! 这一世,她不愿为任何人委屈自己,折磨自己。 站在旁边静默了片刻,安陵容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最终觉得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的好。 毕竟跪跪还是有好处的,一则,可以皇上会认为自己情深义重,毕竟她可是宁愿被连累,也要为姐妹求情的,二则,自己求情求得越坦荡,就说明自己对此事越不知情,那么自己也就越无辜! 营造一个对皇上没有威胁的形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想通之后,安陵容便默默地跪在了沈眉庄的身后。 养心殿内,皇上琢磨着温实初的话,对苏培盛说道:“你去查查碎玉轩的桂花是谁移过去的,查到了告诉朕一声。” 见皇上问的这个,苏培盛挣扎了一番,决定如实相告:“皇上,这件事不必查了,奴才记得很清楚,那桂花是皇后娘娘在莞常在和淳常在入宫前移进去的!” “当时皇后娘娘说宫中进了新人,应该多种些桂花,以示新贵入主,内宫吉庆!因那可是新贡的俞州桂花,无比金贵,所以奴才记得很清楚,当时宫里的下人们都觉得皇后娘娘很是贤德温厚呢!” 听到这个答案,皇上的脸瞬间阴郁了起来,他直直的盯着苏培盛,冷冷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感受到皇上的不悦,苏培盛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他连忙解释道:“皇上,奴才什么时候敢欺瞒您呢?这后宫之中,能有权力将贡品赏赐给他人的,只有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华妃娘娘赏人,一向又喜欢赏些金银首饰,绸缎布匹…” “皇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啊!” 苏培盛的话颇有道理,皇上也很清楚华妃不可能用麝香毒害妃嫔,剩下的只有皇后了。 以前,朕一直以为,朕的孩子总是无缘无故地没了,是老天对朕杀死华妃那个孩子的惩罚,而今朕才知道,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竟这般容不下朕的子嗣! 皇后让朕太失望了。 可惜,不管是芳贵人的事,还是甄嬛发现麝香这事,都过去太久了。证据痕迹一切皆无,已查无可查。 当真是可惜。 “这事朕已知道,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下去歇着吧!”思虑过后,皇上决定先隐忍不动。 第23章 华妃抵触皇上 苏培盛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如今听到终于可以放松些,便如遇大赦一般。 “嗻,奴才告退!” 苏培盛暗自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翊坤宫,华妃披散着一头秀发,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椰子盏,皱眉道:“这小厨房是怎么回事,送来的汤这么凉,让本宫怎么喝?” “颂芝看管不利,掌嘴!” 颂芝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汤,不敢辩驳一句。 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啪—啪—啪…” 耳光的声音响亮,瞬间便传到了殿外。忙碌的人们听到这动静后,很自觉地放轻了手脚。 不一会儿,颂芝的手和脸都红了。 这时,周宁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只瞄了颂芝一眼,便走向前打了个千:“娘娘!” 华妃不耐地瞥了颂芝一眼,烦躁道:“行了,起来吧,去门外守着!” 颂芝忙停了手,她恭恭敬敬对华妃行了一礼,便弯腰出去了。 华妃拿着手帕拭了拭嘴角,皱眉问道:“如何?可顺利么?” 周宁海讨好地灿烂一笑,道:“回娘娘,无比顺利!人人都忙着好奇莞常在的事,急着和甄远道划清关系,哪还有人注意过将军和奴才呢!” “甄远道,莞常在的父亲?她怎么了?”华妃好奇地问道。 “娘娘好记性,就是他!奴才听将军说,今儿早上早朝的时候,皇上狠狠地责骂了甄远道一通,想来,甄家没落是一定的了。” 乍闻这个消息,华妃也和周宁海一样,有些幸灾乐祸,但一想到自身,华妃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甄家的今日,有可能就是年家的明日,皇上如此狠心薄情,真是让本宫胆战心惊!” 周宁海见华妃又要再度美人落泪,忙安慰道:“莞常在那是…那样自甘下贱的人,又怎么能和娘娘相比?娘娘独宠后宫,是最在意皇上的!” 听到这里,华妃一阵伤心,眼泪缓缓地低落了下来。 在意又有什么用,皇上还不是如防蛇蝎一般的防备着自己! 周宁海见状,忙重重地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奴才笨嘴拙舌的,娘娘别生气!不过,按照以往娘娘的习惯,现下娘娘该去养心殿看望皇上了。” 周宁海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华妃一眼,提醒道。 “本宫身子不适,不宜出门,想来皇上也晕倒过,更能谅解本宫,今日就算了吧,明日再去!” 一提到要委屈自己,装模作样地讨好别人,华妃便满心地抵触,更何况,她怕自己会在皇上面前失控,反而让皇上疑心。 “娘娘,这样不妥吧!娘娘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大将军和两个公子,他们和娘娘都是一体的!” 其实,周宁海想说的是,自己也和华妃是一体的,只有华妃活着,他才能活着。 所以,刚才周宁海已经将欢宜香的真相,还有华妃小产的真相,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了年羹尧。 周宁海想了一夜,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放手一搏。 华妃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她满是哀怨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去传颂芝过来,让她再拿一个鸡蛋,为本宫的眼睛消消肿。” “嗻!” 等华妃整顿好了一切,已接近晌午。 华妃下了轿辇,看着专属太后仪仗的队伍消失在转角,不由得眯眼凝视了会儿。 能想出用香料这样隐蔽的方法让自己不孕,那人的心思必得是极其细腻的,华妃并不认为皇上他作为一个男人,真的能想的出来。 太后?皇后?还是其他人? 华妃不得而知,但誓要查明真相。 收起满腹的心事,华妃整理了一下脖子上微乱的龙华,往养心殿走去。 此时的沈眉庄和安陵容就像是两朵脱了水的花儿,再也没有了早上的精神。 听到身后有花盆底鞋碰撞地面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向华妃请安道:“华妃娘娘吉祥!” 安陵容小心地抬头,正好迎上华妃探寻的目光,但只过了短暂的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彼此为何出现在这里。 “两位妹妹美貌如花,本宫才一夜不见,怎么就萎靡成了这样?看看这两张惨白的小脸,本宫都忍不住怜惜万分,更何况是皇上了!” 华妃按照惯例冷嘲热讽道。 太阳毒辣,沈眉庄和安陵容苦苦支撑着,并没有意愿和华妃打嘴仗,只一味地低着头。 华妃也不生气,她转过身问小厦子道:“本宫刚才听说皇上让你去处置服侍莞常在的太医,可处理妥当了?” 小厦子弯着腰恭敬地回道:“皇上有令,奴才不敢不从,那太医倒也识趣,奴才们并没费什么功夫,如今他的尸首只怕已经送出宫外了。” 华妃其实并不在意宫里是不是少了一位太医,但是她已经开始在意皇上会因为哪位太医犯了什么罪,而收到了哪种刑罚。 伴君如伴虎,他人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跪在地上沈眉庄听到温实初真的死了,脸色更苍白了。 反之,安陵容的心里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只有除了温实初,后面的太医院才能被自己掌控。 皇上果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果然是御前的人,如此办事,皇上才能放心!你去里面通报一声吧,就说本宫带了皇上爱吃的珍珠海米煨鹌鹑,特来看望!” 华妃夸赞着小厦子说道。 能得华妃夸赞的没有几人,小厦子的两只眼睛瞬间弯成两条缝。 “是,娘娘稍候!” 不一会儿,华妃便被小厦子请进了养心殿。 华妃迈着步子,看着埋头案牍的皇上,越靠近越感到陌生。 是你戏演的太逼真,还是当初的我太过愚蠢,这么多年,我竟对你处心积虑的算计毫无察觉! 心下一阵酸楚,华妃咬唇克制着,忙蹲下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抬头扫了华妃一眼,继续低头批注奏折:“起来吧,身子可好些了么?” 这声在其他人听来再寻常不过的问候,若是换作往日的华妃,定是能开心好几天,可如今的华妃听着,心下却是怀疑皇上的真心能有几分。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昨天不过一时着急才晕倒的,如今已无大碍了。” 华妃很自然地站起身,从颂芝的手里端过汤送到皇上面前:“皇上的身体要紧,这汤是臣妾今早让小厨房炖上的,足足炖了两三个时辰呢,皇上不如趁热用了。” 刚刚在甄嬛那里遭受了重大打击的皇上,听闻华妃如此说,不由得一阵感动。 他动容地去握华妃的手,道:“在这宫里,还是你最体恤朕,体贴朕。” 第24章 华妃的智商都提高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华妃对皇上的接触很是反感,但她一想到这汤是自己喝剩的汤底,便又舒心地笑了出来。 “只要皇上身体康健,臣妾辛苦些也没什么。不过,要论辛苦,养心殿前的两位妹妹可比臣妾辛苦百倍,皇上何不疼疼她们?” 华妃笑意盈盈地看着皇上,说道。 皇上脸上的暖意却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责备地看了华妃一眼,警惕道:“从前的你倒是从不轻易开口替他人求情,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你也觉得朕处置莞常在太过了么?” 华妃看出了皇上眼眸中的震慑之意,不禁心下一惊,她连忙改口道:“皇上既然有了决断,那其中自然就有一番道理,臣妾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皇上怎么还当真了呢?” 说完,华妃眼神妩媚地看了皇上一眼,透出一丝哀怨。 看着华妃暗送秋波,皇上却并没有心思眉目传情。 他放下心来,拉着华妃的手劝慰道:“莞常在受此刑罚,朕也万般不忍,但她的所作所为,实在罪无可恕!世兰,你可明白朕?” 华妃看着皇上用着殷切无比的眼神望着自己,她的心仿佛又复活了一般,咚咚直跳。 皇上既期待着我与他心意相通,那他便是在意我的吧? “是,臣妾明白!莞常在那个狐媚的,颇有些手段,皇上明明已经那么宠爱她了,她还不知好歹,偏要玩些欲擒故纵的伎俩!” “皇上这样处置了她也好,要不然宫中的姐妹们又要责备臣妾管束不力,任由狐媚之风盛行了!” 听着华妃暗戳戳地指责,皇上这才记起来之前太后,皇后和华妃都提醒过他,说甄嬛心术不正,狐媚惑主,让他不要宠爱太过。 但是当时的皇上只以为是有人心中嫉恨,才生出了这么多的闲言碎语,所以他不但没有在意,反而对甄嬛更宠爱了。 而今想来,都是忠言逆耳啊! 可纵使皇上悔的肠子都青了,但他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反而夸赞道:“你协理六宫多年,朕和太后瞧着都很不错!有你在,朕很放心!” 一提到太后,华妃心里的警报器再次响了起来,抛下虚妄的情感,她现在无比庆幸皇上还信任自己,自己还手握协理六宫之权。 敷衍一笑,华妃忙回道:“皇上如此信任臣妾,臣妾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打理好后宫,不让皇上烦忧。” 皇上听着华妃僭越的话,暗暗忍下不高兴道:“你宫里的吃食确实不错,你先回去,朕今晚便去你那里用膳休息!” 听到皇上要去翊坤宫,不同于之前的高兴,此刻华妃心里莫名的有点膈应。 华妃忍不住扶额,踉跄着将胳膊歪到了颂芝面前。颂芝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华妃。 华妃不敢做的太夸张,只一瞬间她便惊恐地蹲了下去:“臣妾殿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从未想过华妃这个直肠子会欺骗自己,他满是担忧地问道:“怎么,你的病还没好么?” 此番做戏,只不过是临时起意,华妃低咳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让皇上不疑心。 周宁海见状,连忙上前回道:“启禀皇上,娘娘协理六宫本就劳累,昨夜骤然听闻皇上身体有恙,娘娘一时虚火上延,才会人事不省。” “奴才昨夜特意请了江太医看了,江太医说娘娘的身体原本也不打紧,只是娘娘担心皇上太过,一时心急才看起来比较凶猛。” “江太医特意叮嘱了娘娘这几日要好好歇着,可娘娘心中挂念皇上,哪里又肯!娘娘的身子今日才刚好些,起身后便去了小厨房,时刻盯着那鹌鹑汤。” “因是送给皇上补身子的,娘娘不敢假手于人,更不敢停歇,这汤一炖好,娘娘便赶来了养心殿,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这番劳累下来,娘娘的病情反复也是有的!皇上!奴才照顾娘娘不周,还请皇上责罚!” 同时,周宁海也意识到华妃手中的协理六宫之权有多重要了。 听着周宁海的话,皇上的内心很是感动,他愧疚着看了华妃一眼,伸出手将她扶起道:“难为你脸色这样差,还要为朕如此奔波劳累,身体既不好,就快回宫养着吧!” 华妃施施然地站起身子,装作惋惜无比的样子道:“臣妾不能侍候圣驾,实在是臣妾的不是,不过,等来日臣妾的病好了,皇上可不要忘了今日这话,来翊坤宫用膳!” “朕定不会忘,快去歇着吧!”皇上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心疼。 “是,臣妾告退!” 好不容易出了养心殿,华妃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跪着的两人,便坐上了轿辇。 以前她是最讨厌这宫中的狐媚子的,可如今她为了家人,也不得不在皇上面前使用些狐媚手段,当真是讽刺! 拿着手帕狠狠地擦了擦手,华妃嫌弃万分地将它丢给了颂芝:“回去把这帕子烧了,不要让本宫再看到它!” “是!”颂芝忙弯腰去捡那掉落的帕子。 “周宁海,你回去把小厨房的厨师们都给本宫换了,对外就说他们聚众赌博被本宫抓了个正着,本宫自行清理门户,以正宫规。” 周宁海闻言,不禁有些意外:“娘娘,他们可是大将军花了重金,好不容易才请进宫的,这一下子都赶出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华妃一想到自己心爱的蟹粉酥,一时也有些犹豫,但为了能让皇上少来翊坤宫几趟,她也只得忍痛割爱。 “那就把做糕点的厨娘留下吧。” “是,奴才遵命!” 周宁海见华妃的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 过了片刻,周宁海才小心的请示道:“不知娘娘想要换成什么派系的厨子?娘娘给奴才提个醒,大将军也好去找。” “你告诉哥哥,这次找的人不拘做饭好不好吃,只求安全可靠!” 紧蹙着眉,华妃只觉得自己在这后宫举步维艰,连他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必得安插些自己的人才是。 突然想起皇上不能吃辣,华妃连忙说道:“本宫记得哥哥之前曾在蜀中上任,本宫很是想念那里得吃食,不如就让哥哥从那里找几个吧!” “是!奴才遵旨!” 周宁海觉得,自从华妃不再将皇上放在心上后,智商都提高了许多。 第25章 鄂敏告发甄远道 重生以来,安陵容从没有感觉到时间竟可以走得这样慢。 毒辣的太阳炙烤着这世间的一切,几滴汗水从安陵容惨白的面庞划过,她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烤熟了。 捏了捏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安陵容看了一眼依旧强挺着身子的沈眉庄,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呼吸艰难地重重咳了几声,安陵容狠下心咬破了嘴唇。 “咳咳咳——” “小主,你怎么了?小主!”木香惊恐地看着手帕上的鲜血,惊呼出声。 沈眉庄疑惑地转过头来,也被吓了一跳:“陵容?怎么会这样!” 安陵容又猛烈地咳了几声,挣扎道:“眉姐姐,不过一个小小的咳疾罢了,我没事!莞姐姐还等着我们救命呢!” 说完,安陵容又勉强直了直身子。 “我素来知道你体弱,却不曾想竟严重至此!陵容,寰儿的事虽然重要,但你的身子同样不可轻忽,你快回去找太医瞧瞧吧!” 沈眉庄看着安陵容奄奄一息的模样,着急道。 “有劳眉姐姐了,是我无用…”安陵容装作放心不下的样子,喃喃道。 “这里有我,你安心养病,木香,快扶你家小主回去!”沈眉庄安慰着安陵容,吩咐道。 “是!” 木香搀扶着安陵容从地上爬起,一转身便看见鄂敏领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向养心殿走来。 安陵容的身影一滞,没想到鄂敏竟这样迫不及待。 “微臣见过安常在,沈贵人!” 鄂敏中气十足地向着两人请安,态度傲慢,他身后的老婆婆颤着身子行了一礼。 沈眉庄并不认识此人是谁,心下很是奇怪,但她依旧稳重地回道:“大人多礼了。” “鄂敏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这位是?”小厦子迎了上来,解了沈眉庄的疑惑。 “小厦子,皇上当下可还忙么?本官发现了甄远道私纳罪臣之女的罪证,特来求见皇上,还请小厦子公公通传一下!” 鄂敏的话令沈眉庄和小厦子都大吃一惊,私纳罪臣之女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这和甄远道清正廉明的为官形象形成了极大地反差,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小厦子见事情严重,忙应了声走进了养心殿。 “鄂敏大人莫不是在说笑?甄大人一向克己奉公,官风更是极好,他怎会做出如此违逆之事?鄂敏大人,纵使莞常在如今已经打入了冷宫,但也容不得大人如此落井下石,随意污蔑!” 沈家和甄家世代相交,沈眉庄自小便常常去甄府找甄嬛作伴,那时的她日日看着甄远道和甄夫人举案齐眉,恩爱有加,这让她常常艳羡不已。 如今眼前这人竟说她当时所看到的都是假的,这怎么可能! “沈小主此言差矣,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料到甄大人卸下伪装后,又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呢?沈小主还年轻,看人难免会有走眼的时候啊!” 鄂敏乐呵着讽刺道。 沈眉庄自然还是不信,但她还未想好如何辩驳,小厦子已经走了出来,请鄂敏进去了。 不同于沈眉庄,皇上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便信了五六分。 只有甄远道这个当老子的,先不将先帝放在眼里,私纳罪臣之女,才会有甄嬛这个当女儿的,不将朕放在眼里,偷偷和果郡王私会! 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果真是一对好父女。 “鄂敏,甄远道的事,你可有什么证据?朕不想从你嘴里听些捕风捉影的口舌之争!” 虽然皇上也有了收拾甄远道的心思,但他依旧将折子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沉声质问。 鄂敏跪在地上,听着拍打桌子的沉闷声,心脏也忍不住跟着抖了抖。 其实,这些证据来得蹊跷,他并没有来得及细细勘验,就连身后的这位老嬷嬷的身份,他也没有核实。 可无论这些证据是真是假,对于甄远道来说,都是致命一击。 鄂敏暗自揣测圣意,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就算冒些风险也值得。 “启禀皇上,这是微臣苦寻多年才得来的罪证,而微臣身后的这位老嬷嬷,便是当年掌管教坊司的女官,向清萍。” 说完,鄂敏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叠纸张,递给了苏培盛。 皇上接了过来,皱眉细看,发现第一张是一位名叫薛之柔的女子的卖身契。 第二张是薛之柔的来历,其父薛燕峰曾在先帝期间担任户部郎中一职,因当年文字狱而被抄家,随后薛之柔便被罚入了教坊司,更名何绵绵,成为一位艺妓。 最后一张,却是最为有意思的,那是薛之柔的死亡证明,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便在教坊司血崩而亡。 看到这里,皇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血崩? “朕记得血崩之症,是上了年纪的女子才会得的病,当时的薛之柔不过才十几岁,她怎么会染上这病?” 皇上抬头,盯着向瑶问道。 向清萍佝偻着身子,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她跪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回道:“启禀皇上!其实,当初薛之柔染上的,根本不是病,而是有孕了!” “教坊司隶属礼部,管理极其严格,那里的女子是绝对不允许有身孕的!当时奴婢管理不当,一时疏漏便铸下大错,以致最终被人威胁着一错再错,竟犯下了欺君大罪!” “时隔多年,奴婢每每想起来便坐立不安,如今供出了罪状,终可换得一时心安了!” 弄虚作假,以权谋私?! 当真是辜负了先帝赐他“甄”字的披心相付。 “是甄远道么!”皇上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听着皇上平和的语气,向清萍感到自己背后阴森森的,冷汗直冒。 她稳了稳心神,回道:“是!当年甄大人的父亲正好在礼部任职,他们拿着这件事威胁奴婢,奴婢害怕受到责罚,便顺手推舟,给他做了这份假文书,让他将薛之柔接走了。” “皇上,奴婢知错犯错,已犯了死罪,奴婢不求皇上开恩,只求皇上赐奴婢一死!” 皇上默默捻着佛珠,知道以甄远道父亲当时的职位,确实可以做到这一切,他继续问道:“后来呢,薛之柔可还活着,他们的孩子现下又在哪里?” 第26章 和纯元最为相像的女子 听到这里,向清萍不由得沉默了片刻,有些事情,皇上自己发现可能会好很多。 安静的养心殿此刻落针可闻,鄂敏的冷汗落了一层又一层:“她刚才不是告诉我莞常在身边那个贴身侍婢,就是甄远道的私生女么?怎么她现在不说话了!” “回皇上,这个奴婢委实不知。奴婢只知道甄大人他很是在意薛之柔,把她看得如眼珠子一般…” 向清萍终于开口了,但说话的内容却让颚敏大吃一惊。 “不过,在甄大人偷偷将薛之柔接走之后不久,奴婢便听到了甄大人大婚的消息,奴婢想…或许甄大人和他父亲做了什么交易也未可知。”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有人竟将这大逆之行隐藏了十几年都无人知晓,这不得不让皇上心惊不已。 这样骇人听闻的说法,让皇上不得不对向清萍产生了怀疑:“你所说的,当真属实么?” “皇上,奴婢在教坊司过了一辈子,又活到了这个年纪,委实没有说谎的理由。” 皇上沉默着,认可了向清萍的说法。 过了片刻,皇上开口命令道:“小厦子,:“”传甄远道入宫!” “嗻,奴才遵旨!” 安陵容作为暗中的掌控者,她站在殿外见向清萍如此听话,便又咳出了一口血,由木香扶着回去了。 沈眉庄此刻的面色苍白如纸,夏末的中午燥热无比,她却觉得冰冷刺骨,如置冰窟。 若甄远道的罪名真的落实了,那她跪在这里又算什么?为罪臣求情么! 沈眉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坚持下去了。 甄远道在安顿好甄夫人后,便强忍着悲痛,给甄玉娆置办了一口棺材,又打发了小厮去温府打探消息。 可没想到,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有用的消息,反而却等到了温实初被皇上赐死的消息。 接连的噩耗让甄远道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先是嬛儿,接着便是实初,玉娆,下一步,只怕就是自己了。 有人在针对甄家! 甄玉娆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甄夫人后,甄夫人伤心之余,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么多人同时出事,肯定不是偶然,这人下手又准又狠,又隐在暗处,才最难办!” “想来这人无论是对嬛儿,还是对我们甄家都很是了解,才会这般招招致命,可我平时为官谨慎,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非得致我们一家于死地呢?” 不等甄氏夫妻想明白,圣旨便已经到了甄府。 甄氏夫妇自打接了圣旨,眼皮便开始直跳。 甄远道忐忑不安地和甄夫人对视一眼,从里间拿了两张银票塞到了小厦子的手里,道:“还请厦公公行个方便,借一步说话。” 小厦子偷瞄了一眼那银票上的面额,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揣进怀里,跟着甄远道去了厢房。 “甄大人问的第一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奴才正好也知道,刚才颚敏大人进宫,向皇上告发大人私纳罪臣之女,皇上不知真伪,便让奴才来传大人。” “至于莞常在的事,奴才私下里也曾问过苏公公,可苏公公却给奴才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让奴才少打听!奴才还从未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呢!” 强迫着自己听完了小厦子的话,甄远道的脑袋撕裂着,渐渐觉得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了般,无知无感,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厦子见状,忙伸手在甄远道面前晃了晃,关心道:“甄大人,你怎么样,还好么?皇上还等着您进宫回话呢!” “甄大人?甄大人!” 小厦子摇晃着甄远道,终于将他的意识晃了回来。 “甄大人,你还是快想想怎么向皇上解释吧。”小厦子似乎还不相信甄远道真能大逆不道。 甄远道恍恍惚惚地,哪里还能镇定着思考,他哽咽着摆摆手道:“公公稍后,容我去和夫人告别几句。” 小厦子想了想怀中的那两张大额银票,为难地点了点头,道:“大人可要快些!” 来不及犹豫,甄远道回到房间便对甄夫人说出了当年之事,并做了诀别。 甄夫人对于丈夫宁愿赌上全族的性命,也要和那女子在一起,感到万分的痛心,但她更对丈夫犯下的罪行感到绝望。 “老爷,你...” 万千的责备和担忧堵在喉咙,甄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小厦子的催促声在门外响起:“甄大人快些吧,晚了皇上要怪罪了!” 甄远道怀着满心地愧疚看了看甄夫人,泪眼道:“夫人,总归是我对不住你,你千万珍重,我这便去了!” 说完,甄远道便转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甄夫人一想到这有可能是他们两人的最后一面,便决然地放下了过去的所有。 纵使老爷的心里一直都装着另一位女子,可这几十年的携手共度她又怎么能割舍得下! 绝望之下,甄夫人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哭喊道:“老爷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甄远道等人震惊地回头,都对这位女子起了敬佩和怜悯的念头。 这年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比较多,能同生共死的倒是少见了。 “你可知为夫这一去,便是赴死的啊,你何苦搭上自己...”甄远道无法面对眼前这女子的深厚情谊,说话间他已老泪纵横。 “夫唱妇随,比翼双飞,若你真出了事,皇上又怎么肯让我独善其身?风雨多年,只剩这最后一程,就让我陪着你吧!” 甄夫人轻轻地拭去面上的泪痕,坦然地说道。 甄远道紧握甄夫人的手,深思了片刻,似乎做了什么重大性的决定,他转身问道:“厦公公,不知贱内是否可以一起过去?” 小厦子愣了一下,回道:“皇上虽没有传甄夫人进宫,但也没说不能去,想来甄夫人就算去了也是无碍的。” 甄远道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便和甄夫人扶持着上了马车。 安陵容拖着受伤的腿,好不容易回到延禧宫,她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便看见南香便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小主,甄大人现下已经进宫了,陪同的还有甄夫人。” “什么?甄夫人!” 那个和纯元最为相像的女子! “是!奴婢虽隔得远,却看得真真的,就是甄夫人!” 南香以为安陵容没听清楚,又坚定地复述了一遍。 第27章 夫人可要来一个么 “快备轿辇,去养心殿!快!” 此刻,安陵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阻止甄夫人和皇上见面! “用轿撵?!小主,这轿夫一向都要提前告知的,奴婢怕找不到人。”南香皱眉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去把盒子里的银子都拿上,只要能送我这一趟,花完了也值!” 安陵容眼神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木香忙拿了个袋子,将银子一股脑儿的全倒了进去,递给了南香:“快去!” 南香一脸肉疼地将袋子塞到了衣服里面,佝着身子便跑了出去。 紧赶慢赶,安陵容终于赶在甄远道夫妇的前面,来到了养心殿。 沈眉庄看着去而复返的安陵容很是疑惑,她张了张干涩的嘴唇,艰难地问道:“陵容,你...怎么又回来了?” 安陵容的面上有些尴尬,她重重地咳了几声,问道:“我刚走到半路歇息时,发现我母亲送给我的镯子不见了,那是...咳咳咳...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物件,我从来都不曾离身的,眉姐姐可曾见过么?” 沈眉庄想要摇头,却完全没有力气,无奈,她只得小声地吩咐采月:“陵容身体不适,你去帮她找找。” 采月虽不放心沈眉庄,但依旧听话照做,松开了手。 也就在这时,沈眉庄突然眼前一黑,栽到了地上。 “眉姐姐!”安陵容惊呼一声,扑到了沈眉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血!小主流血了!”采月指着沈眉庄额角处的一片红色液体呼喊道。 沈眉庄紧闭着双眼,已晕死过去。 采月已经惊慌失措,她手忙脚乱地借用了安陵容的轿辇,将沈眉庄扶了上去。 安陵容站在养心殿前,看着沈眉庄的背影若有所思。 木香看了安陵容一眼,忍不住问道:“小主是不是也觉得眉庄小主晕倒的有些奇怪?” 安陵容闻言,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连木香也感觉到沈眉庄的不自然。 虽然沈眉庄全程都紧闭着眼,但安陵容总觉得晕倒的人,身体不该如此僵硬。 “原来,眉姐姐也没有那么在意莞姐姐啊!”安陵容嘲讽一笑,不禁替甄嬛悲哀起来。 这一世,你好像输得一无所有。 收起心思,安陵容将一枚荷包交给了木香,暗自酝酿着情绪迎接甄远道夫妇。 木香拿着那枚荷包,开始为自己打气。 不出片刻,小厦子带领着几人便出现在了安陵容的视线中。 “微臣\/臣妇拜见安常在!”甄远道夫妇朝着安陵容行礼道。 “甄伯父,甄伯母,你们终于来了,你们快想想法子,救救莞姐姐吧!”安陵容红着一双眼睛,哭诉道。 甄远道夫妇闻言,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悲苦,如今的他们连自身都难保呢! “甄大人快进去吧,奴才不敢让皇上久等!”小厦子进去通报后,出来提醒道。 甄远道朝着安陵容鞠了一躬,拉着甄夫人的手道:“夫人,你和我一起进去吧!” 听说皇上和纯元皇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在夫人的面上,放我们甄家一马。 甄夫人被接连的打击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点了点头,便携着甄远道的手向养心殿内走去。 安陵容看出了甄远道的心思,心下不禁充满了鄙夷与嫌弃。 好窝囊的男人,为了保命,不惜将自己的发妻送与另一男子面前,当真禽兽不如! “甄伯母且慢!伯母不经皇上传召便贸然进殿,恐怕会引起皇上不悦,伯母不如在此稍等些时候,等皇上传召了再进去也不迟!” 安陵容及时地出声制止。 甄远道的面上略显尴尬,但他城府在胸,并不慌乱。 安慰了甄夫人几句,他便进了养心殿。 安陵容暗自白了甄远道一眼,走到了甄夫人旁边,安慰道:“伯母还是不要太担心了,陵容相信甄伯父一定会将莞姐姐救出来的!” 甄夫人摇了摇头,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她崩溃道:“陵容,都这个时候了,难为你还在为嬛儿忧心,你不知道...甄家这次真的没救了!” “怎么会?伯母能否借一步说话?”安陵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装作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难道你有什么法子...” 甄夫人看着安陵容神秘的样子,心底生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伯母,今天一大早莞姐姐便给眉姐姐传了消息,您要不要去看看?”安陵容凑到甄夫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嬛儿! 甄夫人的眼眸亮了亮,惊喜万分地看着安陵容,满怀期待。 安陵容点了点头,轻声道:“伯母请随我来!” 安陵容将甄夫人引到咸福宫附近,特意找了一个偏僻处。 她指着咸福宫为难道:“伯母,前面就是眉姐姐的住处了,可惜眉姐姐并没有将莞姐姐传递出的消息告诉我,刚才眉姐姐也因为长时间跪在养心殿门前晕倒了。” “伯母,陵容不知道眉姐姐现下醒了没有,但有一点陵容很确定,那个消息至关重要,眉姐姐恐怕只会告诉伯母一人,所以...” 还未说完,甄夫人已经懂了,她拍了拍安陵容的手,安慰道:“你和眉庄都是好孩子,伯母对你们感激不尽,眉庄只是太过谨慎了,并非不信任你,你别往心里去!” 安陵容顺势委屈着掉了几滴眼泪,坚强道:“伯母,我都懂的,这没什么!” “天气炎热,莞姐姐又命悬一线,伯母千万要保重身子,不要和眉姐姐一样,劳累到中暑了!” “伯母,若是连你和伯父也倒下了,那莞姐姐她…定是翻身无望了!” 说完,安陵容便哽咽着哭了起来。甄夫人更是难过不已。 这时,木香拿出了那枚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枚药丸交给了安陵容,道:“小主如此心焦,不如来一颗霍香正气丸解解这暑气吧。” “好!” 安陵容停住了哭泣,很自然地从木香的手里接过药丸,嚼碎了吃了。 木香顺手又拿了两颗,像吃糖豆一样的放到嘴里嚼着,她边嚼边问:“夫人可要来一个么?这可是宫外仁济堂的呢!” 第28章 这一世,你怎么选 仁济堂是当下最为有名的药铺,已开了许多家分号,如今已经打出了家喻户晓的威望。 仁济堂的药不仅价格亲民,疗效也很不错,口碑一直很好。 甄夫人闻着两人口中哈出的霍香气味,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她卸下防备,伸手将那药丸接了过来,道:“那就多谢了。” 安陵容见甄夫人将那药丸嚼咽了,便知道甄嬛的最后一张底牌算是彻底毁了。 安陵容暗自松了口气,上前轻扶甄夫人的手臂,道:“伯母,陵容一直住在东边的延禧宫,您若是有事帮忙,可以去那里找我,无论何种情形,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的!” 像是在黑暗中发现了一道微光,甄夫人已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连连点头道:“好!好!嬛儿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她上世修来的福分,我这就去了!” 说完,甄夫人便往咸福宫走去。 安陵容看着甄夫人渐渐远去,也很同意她说的话——甄嬛如今的下场,确实是她上世修来的。 虽然上一世她也不好过。 安陵容轻轻转身,从怀里拿出了两颗解药,给了木香一颗,自己吃了一颗。 眉姐姐,上一世我父亲遇难,你因为种种原因不肯向皇上求情,这一世,一样的情况,你会做何选择? 安陵容默默地想着,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沈眉庄回到咸福宫不久便已悠悠转醒,她听着采月的通报也是震惊不已:“甄伯母?她是怎么进宫的?又跪在咸福宫前干什么?” 采月皱眉摇了摇头,回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甄夫人只说要求见小主,其余的,她一概不说!” 沈眉庄冰雪聪明,又怎会猜不出甄夫人为何来找她,可无论是甄远道的事,还是甄嬛的事,她都帮不上忙啊! 沈眉庄一时为难了起来。 “采月,你去告诉甄伯母,就说我中暑还未醒来,不宜见客。你客气些说,请她先回去!” 沈眉庄沉思了片刻,决定先保全自己。 “是!” 采月福了福,便出去了。 甄夫人对安陵容的话深信不疑,但她更不会怀疑沈眉庄的话,她固执地站在咸福宫的门口,非要等沈眉庄醒来不可。 采月苦劝无果,只得回到存菊堂再次禀告沈眉庄。 沈眉庄无奈,只得让采月去请敬嫔,向她讨教一二。 敬嫔做为一宫主位,早已知道甄夫人的到来。 结合着颚敏堂而皇之的告发甄远道的消息,敬嫔冷静着思考了片刻,心里便已有了决断。 听到沈眉庄问自己,敬嫔也毫不藏私:“妹妹身在局中,反倒是看不清了,甄家出事不断,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你若贸然行动,只怕自己也会泥足深陷,翻身不能啊!” 经过敬嫔的点拨,沈眉庄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惊恐地捂着嘴巴,宛如醍醐灌顶:“对!这些事定是早就谋划好的,嬛儿她一定也是被人算计的!姐姐,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目前只有以不动制万动,找出幕后之人,才是上策!”敬嫔无奈地开口。 “可嬛儿不日就要处刑,甄伯父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姐姐,时间紧迫,等我们找到那人,一切都来不及了!” 沈眉庄听了敬嫔的话,少有的焦灼了起来。 敬嫔看着沈眉庄的样子,心中也是百般不忍,她连忙安抚道:“妹妹就算再着急,也是无用啊!” “如今我们连莞常在到底犯了什么罪都没搞清楚,又该如何谋划其他?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今日找到了那幕后之人,皇上也是要看证据的呀!” “那人狠辣无比,又不留痕迹,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查明白的呢!” 沈眉庄顿时沉默了。 片刻后,沈眉庄不禁眼前一亮,道:“颚敏!他一定是受人指使的,查他或许有用!” 敬嫔见沈眉庄依旧不死心,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本宫言尽于此,你要如何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不过,本宫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你今日的身份!” 说完,敬嫔便悄声离开了。 沈眉庄听着敬嫔的称呼,便已经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疏离。 敬嫔已经开始和自己划清界线了! 事态严重,沈眉庄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如果一直抓着这事不放,那么她便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而到时候毁灭的,绝对不仅仅只她一个人。 万般煎熬中,门外的小施走了进来,行礼道:“启禀小主,门外的甄夫人见小主迟迟没有召见她,便悲痛地大哭了起来,最后…她还跪了下去!” “什么?!” 沈眉庄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使得!” 曾经朝夕相处的长辈,有朝一日却向自己一个小辈下跪,这颠倒的伦常,让沈眉庄羞愧得恨不得立马死了。 “你们快去将她扶起来,快去啊!”沈眉庄着急地像个没头的苍蝇,胡乱发令。 小施闻言,难为情地摊了摊手,道:“小主,甄夫人刚跪下的时候,奴才便已经去扶了,可甄夫人她死活不肯,说今日必须见到小主呢!” 小施的话像是给了沈眉庄重重一击,她踉跄着坐到了椅子上,心塞地好长时间都喘不上气。 倘若我今日真的不见甄伯母,那么见死不救,薄情寡义的印记便会跟我一辈子,以后,我又该如何在这宫里立足呢! 甄伯母…你何苦这样害我呢! 沈眉庄怎么也没想到,她今日遭受的这种难堪局面,竟也是被人算计的。 油煎火烤一般的时光并不是太长,没过多久,小厦子便来到了咸福宫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少卿甄远道大逆不道,不仅私纳罪臣之女薛之柔,与其私生一女,藏于皇宫之中,还滥用职权,威胁朝廷命官,实在胆大妄为,藐视皇权!“ ”甄远道本人对以上罪行供认不讳,且毫无悔过之意,朕痛心疾首,赐其车裂之刑,即刻行刑,钦此!” 圣旨很快便宣布完毕,但沈眉庄的脑子却久久没有转起来。 第29章 精神失常也在情理之中 颚敏告发甄伯父的罪行竟都是真的?甄伯父竟然还自己承认了? 这怎么可能呢? 沈眉庄看了一眼的小厦子,决定亲自问问。 “厦公公奔波劳累,不知可有空来我这儿喝一杯茶?” 说完,沈眉庄看了采月一眼。 采月忙伶俐地拿出一些碎银子,递到了小厦子的手中。 小厦子乐呵呵地收下,恭敬道:“小主想要问什么便在此处问吧,皇上已经将此案形成公开文件,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刚想转身回去的敬嫔停住了动作,也想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眉庄看起来并没有多局促,她愣了下,坦然问道:“甄大人在时,养心殿里的情形到底如何?” 小厦子听沈眉庄问起这个,没来由的便兴奋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围上来的人们,故作神秘地说道:“奴才想,小主最好奇的,便是甄远道为何会不打自招吧?” 沈眉庄轻轻点了点头,嗯了声。 “小主莫不是忘了,甄远道以前可是大理寺少卿,几乎掌管着整个大理寺,他熟识律法,深知自己的罪行早晚都要翻出来,索性他便自己招了,好让皇上罚得轻些!” “当然,颚敏大人告发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全,也容不得他抵赖!” 小厦子作为后宫中的第一小喇叭,很细心地补充道。 “那薛之柔现下如何了?他们的私生女又是谁?”沈眉庄接着问道。 小厦子闻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那个苦命的女子啊,早就死了!当初,薛燕峰被抄家后,甄家的长辈们便不认这门娃娃亲了,可甄远道却是对薛之柔死心塌地,还用生命威胁过!“ ”甄家一代单传,又怎么肯断了香火,甄家长辈们只能千方百计地成全甄远道。可这毕竟是欺君大罪,时间越长,甄家的长辈们心里就越不安。“ ”最终,甄家长辈趁着甄远道不在时,活活地逼着薛之柔上吊自尽了,若不是顾忌甄远道殉情,只怕浣碧的小命也早就没了!” 守在咸福宫门口的甄夫人听得真切,她颤抖着嘴唇不寒而栗:“娃娃亲,他们早就认识!那...那女子竟不是病死的…他们杀人了…他们…是杀人犯!” 安陵容的那颗药终于起了效果,甄夫人眼前的门,树,路等,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浣碧?是她!” 沈眉庄回想着甄嬛对浣碧的种种优待,立刻便信了。 嬛儿对这件事肯定也是知情的,她将这消息瞒得滴水不漏,可我却毫不知情。那她除了这件事,会不会还有其他事也瞒着我呢? 沈眉庄和甄嬛的交情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小厦子见沈眉庄沉默良久,便开口问道:“眉庄小主可还有其他问题么?若是没有的话,奴才便要带着甄夫人回养心殿复命了!” “甄夫人?皇上传她干什么?”沈眉庄不解。 “眉庄小主恐怕想不到,甄远道为了求皇上饶他一命,竟连纯元皇后也搬出来了!他说纯元皇后曾教过甄夫人跳惊鸿舞,甄夫人更是得了真传,跳得极好呢!” “皇上心下好奇,便让奴才去请,原本甄夫人就在养心殿门口的,谁知那会子怎么找也没找到。” “奴才无奈,只得先回去禀报皇上,中间的时候,皇上和甄远道还提起了莞常在,不知为何,皇上突然发怒,说甄远道居心否测,实为佞臣!之后皇上便直接下令,将甄远道处死了!” “一提莞常在便被处死了?” 敬嫔心惊,却也抓到了重点。 “是啊!当时的皇上可吓人了呢!”小厦子后怕地说道。 小厦子的回答像是验证了敬嫔心中的猜想,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眉庄一眼,饱含示警之意。 沈眉庄看懂了敬嫔的眼神,她对甄嬛的不信任又多了一分。 “嬛儿!你不要走!”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将众人注意力集中到了咸福宫的门口。 只见一位侍卫毫不留情地将甄夫人推倒在地,训斥道:“刁妇,休得无礼!” 甄夫人被重重地摔到地上,发型钗环一下子全乱了。 但她像是觉察不到这些一般,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扑向了那个侍卫,哭诉道:“嬛儿,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你娘啊!” 那侍卫在听说甄远道惹怒了皇上后,哪肯和甄夫人扯上半分关系,唯恐众人误会,他奋力一脚,便将甄夫人踹出了几米开外。 甄夫人痛呼一声,便滚落在地。她用手捂着肚子,疼得花容失色。 “你干什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沈眉庄眼睁睁地看着甄夫人被如此欺凌,终是忍不住出声喝止,走到甄夫人跟前,查看伤势。 侍卫的这一脚踢得毫不留情,甄夫人的面唇早已失了血色,冷汗直冒。此刻她正咬紧了牙关,防止自己痛呼出声。 沈眉庄看着这般隐忍的甄伯母,泪腺终于绷不住了,她满心愧疚地哭诉道:“伯母,是眉儿对不起你...是眉儿无用...” 甄夫人听着耳边的哭泣声,抬头望向了沈眉庄,她伸出手慈爱地抚摸着沈眉庄的脸庞,满含热泪:“娆儿...你还那么小,他们怎么舍得给你下毒的?娆儿...你疼不疼?” 沈眉庄的身型明显坚硬了起来,甄玉娆的事她从未听说。 玉娆已经死了么? 一想到甄伯母这两天可能遭遇到的事,沈眉庄便心疼不已,她毫无顾忌地将甄夫人拥入怀中,痛哭了起来。 小厦子看着甄夫人变成了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怒地指着那侍卫道:“混账东西,没听到皇上要见甄夫人么?你将甄夫人打成了这样,我还怎么交差啊!” 那侍卫被训斥地手足无措,他磕磕巴巴地辩解道:“厦公公...是她先发疯抱我的...你们也都瞧见了,这事...真的不能怪我啊!” 小厦子闻言,顿时像热锅里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事情发生在咸福宫,敬嫔不得不出来主持公道:“小厦子,甄夫人家中突遭巨变,精神失常也在情理之中,皇上他定不会怪罪的!” “你若真的害怕,本宫就陪你去一趟养心殿,亲自去向皇上解释!” 第30章 沈贵人降为常在 小厦子听了,就像找到了救星般转悲为喜,他弯着一双眼睛道:“如此,奴才就多谢敬嫔娘娘了!” 等到一行人到了养心殿的时候,皇上的余怒还未消散。 听完敬嫔的话,皇上不耐烦地责备道:“既已疯了,那还带回来做甚!敬嫔,小厦子不懂规矩,连你也不懂么!来人,快把那疯子丢到宫外,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敬嫔听着皇上对于自己的责备,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她连忙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皇上冷冷地看着敬嫔,脸上的失望之色显而易见。 可沈眉庄却没看到皇上那黑青的面色,她一心想着甄夫人,为她求情。 “皇上,臣妾知道甄远道犯了大罪,也知道他死不足惜,可甄夫人她对当年之事毫不知情,她也是无辜的!如今她已经神志不清,若再丢出去,只会死路一条!臣妾恳求皇上可怜可怜她,将她送去尼姑庵,饶她一条性命吧!” 甄氏父女接连被发现欺君违逆的大罪,已是必死无疑,可他们到最后都妄想着拿纯元开脱,那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皇上疑心,万万不会觉得这是巧合,更不会轻易放过。 “沈贵人,你仗着朕昔日对你的恩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如今连你也要违抗朕的旨意了么!“ ”小厦子,传旨下去,沈贵人降为常在,禁足一个月,无诏不得外出!敬嫔管理不善,罚俸一个月,静思己过!若一个月后你们还不思悔改,那就不必再出咸福宫了!”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似是气愤到了极点。 敬嫔跪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连忙道:“臣妾叩谢皇上!” 沈眉庄从未想过皇上还有如此骇人的一面,她吓得呆了呆,忙随着敬嫔拜了下去。 “下去吧!” 皇上威严的声音透出无限的疲惫。 “是,臣妾告退!” 敬嫔和沈眉庄相互搀扶着,退了出去。 养心殿发生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丽嫔得知后,马上便去找了曹贵人,余答应一起去了翊坤宫,她们想要去看望一下华妃的病情,顺道再痛快地嘲讽一番。 可她们一行人连翊坤宫的门都没进,便被周宁海以华妃身体不适为由拦住了。 无奈,三人只好悻悻地离开,另外找了一个吐槽地点。 景仁宫,皇后刚睡醒了一觉,正被剪秋伺候着洗漱。 详细地问过之后,皇后忍不住讽刺道:“以皇上的性子,他不将甄家的人挫骨扬灰已是莫大的恩赐,沈贵人还要求情,当真是自己找死。” 剪秋不屑一笑,附和道:“恐怕沈贵人到死都不知道莞常在做了什么事,否则,她也不敢在这时候跑去求情。” 皇后闻言,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嫌弃地看了剪秋一眼,教训道:“这事已成了皇上的大忌,你作为本宫的贴身侍女,更要谨言慎行,以后不许妄加议论了!” 剪秋正在兴头上,如今被皇后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变得蔫蔫的。 “是!奴婢知道了!” “不过,本宫怎么感觉甄远道出事有些不太寻常?皇上就算要找甄远道的麻烦,也不会这么快...” 皇后考量着,决定查一查。 “本宫记得颚敏有一个女儿,本该参加这轮选秀的,却是因病耽误了,她叫什么来着?” 剪秋不慌不忙地为皇后挽了一个发髻,回道:“奴婢记得她叫瓜尔佳氏文鸳,好像长得很漂亮呢!” “美人?那若是嫁于了寻常人家,岂不是暴殄天物?你抽空联系一下我们的人,让他们去颚敏府上一趟。” 皇后戴上了东珠耳环,站起身吩咐。 “是,奴婢遵命!” 安陵容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自己嘴上的伤上药。 她强忍着疼痛得知了甄夫人的下场后,也有些难过。 在整个事件中,她确实是最无辜的。 有那么一刻,安陵容摇摆着内心,很想伸手拯救甄夫人,但一想到她的出手会暴露自己,她的心便狠了起来。 你若不进宫该多好,至少…可以死个痛快,至少我不会那么内疚。 但是,当安陵容得知沈眉庄不顾一切地为甄夫人求情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原来眉姐姐也有奋不顾身的时候,只是她不会为了自己那样做罢了。 终究是不一样的。 “南香,冷宫那边打点好了么,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安陵容自从走上复仇的道路,便从未想过回头,她强迫着自己将甄夫人,沈眉庄抛到脑后,平静地问道。 “回小主,奴婢已经和那名宫女谈好了,只要郝太医送来银子,小主便可以过去。” 南香利落地回道。 “希望大师兄可以快点,木香,快替我更衣!”安陵容指着一身宫女的衣服,说道。 不一会儿,安陵容便已经变装完毕,而那一笔银子也如约而至。 南香万分谨慎地将银票塞到荷包里,小声道:“小主,我们快走吧,错过了时辰就进不去了。” 安陵容点了点头,拿起帕子遮掩着口鼻,弯腰跟在了南香的身后。 路过正殿的时候,安陵容用余光看见富察贵人正坐在廊下嗑瓜子,笑声不断。 安陵容仔细地听了,才发现那人说的是沈眉庄出了养心殿后,脸色如何难看,步伐如何漂浮,说话如何打颤… 还好今日发生的事足够多,富察贵人才能聚精会神地听八卦,要不然,安陵容想要溜出去,还得一番周折。 出了延禧宫后,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向着冷宫奔去。 在冷宫的一个拐角处,木香停了下来,吹了一下口哨。 旁边隐蔽的树林里一阵声响,一个宫女提着一个食盒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 安陵容见状忙背过身去,拿着帕子挡住了脸。 “银子呢?带来了么!”那宫女小声地问道。 木香忙从荷包里掏出银票,道:“临时凑的,你查一下。” 银票是最小额的,却有十张之多。 为了防止太招摇,更为了不被反向追踪到,安陵容不敢用面额太大的银票,所以才不得不求助郝长山。 那宫女原本很是忐忑不安的,可当她看到这么多银票之后,立马变得狂喜了起来。 她丢下食盒,迫不及待地将银票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数了又数。 “数好了么?可以走了吧?”南香看着那宫女满脸的贪婪之色,忍不住嫌弃地问道。 “可以,可以!你们快点,小心点啊!” 那宫女将银票藏在怀里,抱胸护着,唯恐他人抢了去。 第31章 不过玩玩而已 南香将那食盒从地上捡了起来,递到了安陵容的手中,担忧地叮嘱道:“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安陵容接过食盒,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许是上一世被关在延禧宫的记忆还在,安陵容对这味道并不是很反感,反而有些莫名地熟悉。 微皱着眉,安陵容轻轻点了点头,便提着食盒往前走去。 正门前的侍卫们很好通过,他们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食盒,便放行了。而最要紧的,是守在甄嬛门口的侍卫。 安陵容回忆着南香讲给自己的情报,独自在黑夜中往西北角摸索。 冷宫空旷而凄凉,在夜晚的时候,又说不出的慎人。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像是催命符一般,让安陵容更加警醒。 重生而来,安陵容深信人心比鬼神更可怕,她时不时地安慰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片刻之后,安陵容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房间中,找到了那间点着灯的屋子。 安陵容不由得加快脚步,却猛然发现那里竟有吵闹声传来。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夜空,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安陵容的脚步不由一顿。 “啪——” 一记更响亮的耳光响起,伴随还有浣碧的痛呼声和甄嬛的责备声:“你怎么打人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去他娘的,一对臭婊子,还敢和老子动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给爷派了这个活儿!” 那男人啐了一口,接着说道:“老子告诉你们,今天下午,甄远道已经被皇上下令处死了,你们甄家已经完了!” “既然有事求老子,你们就得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若不是看这小娘子还有几分姿色,老子才不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真他娘的晦气,呸!” 那男人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咒骂道。 浣碧刚才被打得摔在地上,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甄嬛扶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甄远道...处死了?” 浣碧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她站起身来,激动万分:“老爷死了?这不可能!你一定是为了...你骗我们的!” 男人看着浣碧欲言又止的样子,举止轻浮地摸向了浣碧的下巴,调戏道:“你这模样让老子编瞎话,还真不够格的!” 浣碧迅速向后退去,机智地躲过了男人的咸猪手。 她气愤地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怕惹怒了男人更得不到讯息,她只得咬紧嘴唇,怒目瞪着那男人,防备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 甄嬛见状忙将浣碧护在身后,愤愤道:“就算我甄家没落了又如何,我如今依然是皇上亲封的莞常在,你若还这样轻薄孟浪,小心我自尽连累你一个看护不力的罪名!” 甄嬛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得拿自己的生命做威胁。 男人突然想起他那枉死的那些同僚们,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即便男人粗心大意,从不在意细节,但他依旧能感觉出皇上对这个莞常在的态度,似乎很是不同。 他忌惮地看了甄嬛一眼,懊恼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那一副什么鬼样子,皇上见了你不绕道走就不错了,还莞常在?切,真把自己当盘菜啊,老子都看不上!” 说完,那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甄嬛闻言,忙惊恐地遮住了自己的脸,大喊道:“镜子,哪里有镜子?我要镜子!我的脸...” 浣碧忙伸手制止甄嬛的动作,哽咽道:“小主,你冷静点...” 这时,屋外又再次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只要那小娘子跟了老子,别说一面镜子,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给你摘下来!时间不多,你们可得好好想想!” 甄嬛和浣碧闻言,不禁悲从中来,她们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欺辱,抱头痛哭。 安陵容见男人走出门,忙小心地往旁边躲了躲,以防被发现。 也就在这时,安陵容的身旁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段,我早就说过你这些招数不管用,这下栽了吧?哈哈哈——” 男人的声音洪亮,安陵容被他吓得差点将饭盒扔了出去。 平复了下心跳,安陵容惊讶地发现,她和那侍卫竟只有一墙之隔,只要刚才她再往前迈一步,就会出现在那扇窗里,被屋里面的侍卫发现! 还好,自己动作一直很轻,从未惊动两人。 黑夜中,老段骂骂咧咧地朝着安陵容的方向走来,竟也没发现藏在拐角处的安陵容。 老段一脚踹开了房门,走到那侍卫跟前,将他手中的酒夺了过来。 他狂闷了一口,抱怨道:“两个小娘们,竟还不上当,真是邪了门了!” 那侍卫又是哈哈一笑,打趣道:“那莞常在再怎么着也是皇上的女人,哪能就这么快被你搞定。“ ”不过,老段,我可提醒你一句,你千万别玩脱了,做出不该干的事,要不然我和你拼命!” 那侍卫知道老段好色成性,却不想被他牵连,只好出言警告。 老段看着同伴一脸正色的样子,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狡黠道:“皇上的女人老子怎么敢碰,老子看上的是她身边的那个小娘子!” “兄弟放心,老子不过玩玩而已,哪能真的去卖命?老子才没那么傻!” 说完,老段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丢了一粒花生在嘴里。 那侍卫闻言,忙将老段的酒杯加满,大笑道:“喝!” 听完两人的对话,安陵容不禁暗自感叹道:“这一世的甄嬛,当真是比上一世的自己惨多了!不过,谁让她那么胆大妄为,敢给当今皇上戴了一顶绿帽子呢?重活两世,妹妹都得甘拜下风,生不出这胆子呢!” 轻蔑一笑,安陵容蹑手蹑脚地返了回去。 谨慎着走了好一段路,安陵容才停了下来,大摇大摆地往那两个侍卫走去。 由于走路声音太大,大老远地那侍卫便听到了声音。他们从窗户里探头出来,冷声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安陵容忙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惊呼出声。 两只手局促着,安陵容压低了声音道:“两位爷好!奴婢是来给莞常在送饭的!” 第32章 甄伯父的私生女 那两个侍卫忙从房间走了出来,开始检验食盒。 翻了一通后,老段盯着安陵容脸上的几颗黑痣,询问道:“送的这么晚也就罢了,怎么还换人了,之前那人呢?” 安陵容畏畏缩缩地看着四周,畏惧道:“红姐她一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不能当值了,嬷嬷只好另外找人过来。” “可姐妹们一听说要来冷宫,一个个都害怕着不敢来...两位爷,有人说这里晚上闹鬼...” 黑夜中,那两个侍卫看着安陵容这紧张兮兮的表情,瞬间也有点毛毛的。 老段掩饰着内心的恐惧,故意喊了一声壮胆:“那你怎么过来了?” 安陵容被老段吼得一哆嗦,手一下子没拿稳,食盒便摔了下来。 安陵容连忙蹲身去捡,她边捡边老实地回道:“他们给了奴婢钱...奴婢正好缺钱。” 看着安陵容被自己吓到的滑稽模样,老段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看你那怂样!快进去吧!” 老段嘲笑着挥了挥手,自以为是地认为以安陵容的胆子,也折腾不出什么事。 安陵容微微福了福,便弯着身子往甄嬛那边走去。 推门的声音惊到了屋内的人,甄嬛和浣碧维护着彼此,紧张地望向了门口,眼睛里满是惊慌和戒备。 见是过来送饭的宫女,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彼此。 安陵容进去后,特意将门关了起来。 她慢慢走到了甄嬛的面前,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好,开口道:“莞姐姐,用膳吧!” 甄嬛听着这声音,觉得很是熟悉,她微微转身,看向了安陵容。 四目相对时,两人却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微弱的烛光下,一块巨大而醒目的烙印横在甄嬛的脸上,像是一条爬在她白皙皮肤上的蜈蚣,狰狞而又骇人。 甄嬛眼见自己脸上的伤吓到了安陵容,忙转过身去遮住了自己的面庞。 安陵容是想除掉甄嬛,却没想到皇上竟这么残忍,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浣碧见安陵容直勾勾地盯着甄嬛,心中十分不悦,她盛气凌人的指着安陵容,指责道:“混账东西,你长了几只眼睛,敢这样盯着莞常在看,当心我戳瞎你的狗眼!” 重生以后,安陵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不堪的话了。 她冷冷地看了浣碧一眼,轻声道:“莞姐姐,陵容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到这里,你们就是这样待陵容的么?” 听见来人这样说,甄嬛惊讶地回头,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安陵容看了一瞬,才认了出来。 “陵容?!你怎么进来的?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人来看我们了!” 甄嬛兴奋地扑到安陵容的身上,喜极而泣道。 安陵容的脸上不喜不悲,她紧张地看了看门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甄嬛的唇上,轻声道:“姐姐小声些,千万别让侍卫们发现了。” 眼泪流到甄嬛的伤口上,便如撒上了盐一般疼痛,甄嬛强忍着点了点头,忙用手帕擦拭着眼泪,缓解疼痛。 安陵容看到这条手帕,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震惊。 浣碧心中十分疑惑,她凑到安陵容的跟前认真端详了良久。 确认眼前这人是安陵容无疑后,她才怏怏道:“安小主怎么化着这样的妆过来了,难怪奴婢没认出来。” 安陵容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浣碧一眼,讽刺道:“我若不乔装打扮一番,又如何进得了这冷宫?你陪着姐姐多年,倒是和她一点也不像呢!” 甄嬛如今身处绝境,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怎会轻易得罪。 甄嬛深知浣碧的为人,若她强逼浣碧向安陵容道歉,只怕也会因为她的不真诚而弄巧成拙,可若不道歉,只怕安陵容心里也会不舒服。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我这小小的女子呢? 无奈,甄嬛忙拉着安陵容的手坐下,殷切道:“安妹妹宽宏大量,莫要和我这贱婢一般见识,她刚才险些被那侍卫轻薄,正在气头上呢!” 时间紧迫,安陵容并不想浪费时间,她冷哼一声,嘲讽道:“这也确实怪不得浣碧,毕竟她是甄伯父的私生女,哪里又能比得过莞姐姐你这个嫡女呢?” 不知为何,私生女这个词竟突然那么刺耳,一下子便刺穿了浣碧的耳膜。 这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一直都是浣碧内心深处的一根刺,她那盲目的自大来源于此,她那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也来源于此。 这是她最深处的秘密,也是她最为不堪的一面。 可如今,那样丑陋的自己就那样赤裸裸地摆在世人面前,浣碧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浣碧呆呆地看着安陵容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听一个外人的故事。 甄嬛震惊过后,很快便想到之前老段曾说过的话——甄远道已经被皇上下令处死了。 父亲难道是因为当年之事... 来不及细想,甄嬛急切地看向安陵容,凝眉问道:“安妹妹,我父亲他...他还好么?” 安陵容拿起手帕,擦了擦本就没有的眼泪,悲戚道:“莞姐姐,甄伯父因为被查出当年私纳罪臣之女薛之柔的事,被皇上处死了,用的还是车裂极刑!” “极刑?车裂!” 甄嬛悲伤地低喃,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浣碧得知甄远道的死因后,不由自责万分:“老爷是因为我才死的,是我连累了他!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甄嬛相对来说就冷静得多,她忍受着满脸的苦痛,愤恨道:“不,是皇上!是他狭私报复,非得致父亲于死地!皇上他好阴险,好歹毒,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 浣碧闻言,立刻停住了哭泣。 但一想到自己对抗的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便忍不住绝望道:“小主,老爷已经去了,我们已经没有靠山了,这该怎么办啊!” 安陵容听着浣碧的哭喊,不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原本就是个孽种,还想活到什么时候! 甄嬛此刻担心的却是其他,她轻咬嘴唇,紧张地看着安陵容问道:“安妹妹,我母亲,玉娆她们怎么样了?皇上可曾为难她们?” 安陵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低头难过道:“今天中午,皇上诏甄伯父进宫,甄伯母也来了。在养心殿前,我宽慰了甄伯母好久,也在那时,甄伯母告诉我,玉娆的吃食里被人动了手脚,已经毒发身亡了!” “什么!” 甄嬛惊呼出声,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安陵容忙回头看向窗外。 也许是那侍卫喝酒正欢,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玉娆也没了?这难道也是皇上的手笔?玉娆还那么小啊!皇上他怎么下得去手!”甄嬛哭泣着,揣测着,撕心裂肺。 第33章 你没有害我的理由 浣碧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兀自沉浸在甄远道死亡的悲痛和自责中,无法自拔。 甄嬛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她用力撕扯着手帕,恨不得立刻杀了皇上。 安陵容见状,忙上前安慰道:“姐姐也不要太伤心了,或许这事并不是皇上所为呢?” “不!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没有人能只手遮天,做到这一点!” 甄嬛坚定地说道,完全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 安陵容闻言,不禁无奈苦笑。若她不将真相告诉甄嬛,只怕甄嬛到死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莞姐姐,今天下午还发生了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安陵容装作万分纠结的样子,吞吞吐吐道。 安陵容越不敢说的事,对于自己来说就可能越重要,甄嬛朦胧着一双泪眼,一把拉住安陵容的胳膊,固执地询问道:“还有什么?你都说出来,我承受的住!” 安陵容担忧地看了甄嬛一眼,提醒道:“莞姐姐,你听了这个消息后,千万不要做傻事,眉姐姐她还是很惦记你的!” “眉姐姐?她怎么了?皇上也对她...” 安陵容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今天下午,皇上传召甄伯父审问,甄伯母在养心殿外担忧不已。可惜陵容人微言轻,帮不上一点忙。” “无奈之下,甄伯母便去了咸福宫求见眉姐姐,可谁知眉姐姐称病拒绝接见,甄伯母情急之下便长跪殿外...直到皇上处置甄伯父的旨意下来,眉姐姐出去迎接圣旨,甄伯母才知道眉姐姐她竟是...” 安陵容说道这里,立刻停了下来。若她真的把沈眉庄的行为说破,甄嬛反而不信了。 “莞姐姐,眉姐姐她定不是有意的,说不定...她真的是在那时醒了呢!”安陵容连忙帮沈眉庄找补。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是她不想见罢了。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原来我和她这么多年的情谊,也这么不堪一击。” 甄嬛只要一想到她那娴雅脱俗的母亲卑躬屈膝地跪在咸福宫门口,她便心如刀绞。 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甄嬛真的不敢想象她母亲遭受了多少白眼,忍受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 “哼!眉庄小主平日里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没想到小主一出事,她跑地比谁都快!原以为她也是个情深义重的人,没想到竟这般冷漠无情,铁石心肠!” 浣碧冷哼一声,仿佛活了过来,她愤怒地指责着,发泄着内心的不爽。 听着浣碧的话,甄嬛心中更加烦乱了,她故作坚强地擦了擦眼泪,朝着安陵容问道:“然后呢?皇上到底是怎么处置母亲的?” “甄伯母在看到眉姐姐的时候,本就伤心不已,可皇上处死甄伯父的消息更是让她难以接受,不知怎的,甄伯母突然把一个侍卫当做了姐姐抱了上去!那侍卫挣脱不得,竟一脚踹到了甄伯母的胸口上!” 说完,安陵容便拿着帕子抽泣了起来。 甄嬛震惊地拿着帕子捂住张开的嘴,泣不成声道:“他怎么敢...皇上...皇上就那样放任着,让我的母亲任人欺凌么!” 仗势欺人的事安陵容不仅见的多,经历的也多,比起那些,甄夫人的那一脚委实不算什么。 也难怪,像甄嬛这样的高官贵女,又怎么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呢。 安陵容嘲讽一笑,冷声道:“皇上?他不仅默许了那侍卫的欺辱,还下令将甄伯母赶出了皇宫,丢到了大街上!” “可怜甄伯母身负重伤,又无依无靠的,她一个女子,不知道还要遭受怎样的折磨呢!” 安陵容故意将沈眉庄求情的事省去,让甄嬛陷入绝望。 甄嬛预想着母亲的结局,内心悲痛不已,她想要放声大哭,却又怕引起侍卫们的注意。 她拿着手帕紧紧的捂着嘴哽咽着,仿佛一只悲痛而又愤怒的小兽。 “姐姐,你拥有了那么多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一件件的失去了?这一次,我终于彻彻底底的赢了你。” 安陵容冷眼瞧着甄嬛哭得随时都要昏厥的样子,不禁暗自不屑。 哭着哭着,甄嬛突然抬起了头,朝着安陵容跪了下去。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安陵容,请求道:“陵容,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母亲,你既然能进到这冷宫里,就同样能救她于火海!陵容,你帮帮我!” 安陵容莫名其妙地看着甄嬛乞求的模样,却低低地笑了出来。 甄嬛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一怔,当她抬头看见安陵容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嘲讽和快意时,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往后面退去。 “陵容...你...” 甄嬛已经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了。 浣碧警惕地看了一眼好像突然疯魔了的安陵容,忙奔到了甄嬛的旁边,壮着胆子问道:“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想要捉弄的心思一起,安陵容慢慢向着两人走去。 “姐姐号称女中诸葛,自然是极其聪慧的,姐姐难道没有发现,你,甄玉娆,甄远道出事的时间有什么不对么?” 甄嬛一点就透,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又疑惑又震惊地看着安陵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切...” 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甄嬛不管不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抓住了安陵容的衣袖质问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安陵容看着甄嬛恐怖的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不由厌恶地错开了头,轻声道:“姐姐小声些,陵容为了这一天可绸缪了许久呢。” 甄嬛见安陵容坦荡地承认了,自己却不肯信了。 她崩溃地抱着头又退到了墙边:“不,不是这样的,选秀那天是你我第一次相见,入宫了之后你我也一直以姐妹相称。” “你没有要害我的理由,更没有要害甄家的理由,陵容,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不对?你告诉我,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 甄嬛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她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安陵容的眸子,期待安陵容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第34章 和旁人有半分区别么 甄嬛紧紧地抓住安陵容的双臂,好像要将指甲钳进去似的。 安陵容吃痛地皱眉,心情顿时暴躁了起来。 她用力推开了甄嬛,不知道甄嬛为什么不敢直面自己的惨败。 “甄嬛!我说的还不明白么?没有什么背后之人,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甄家所遭受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我!” “是我给甄玉娆下毒,是我收集好了甄远道私纳薛之柔的证据和证人,也是我将皇上引到倚梅园,撞破了你和果郡王的好事!你甄家能这么惨,全都是由我亲自铸就!” “甄嬛,就算你不承认,这一世,你也输了!” 安陵容反手捏着甄嬛的下巴,冷冷地说道。 安陵容的手牵扯着甄嬛脸上的伤口,让甄嬛痛得简直快要窒息,为了自救,甄嬛不管不顾地朝着安陵容的手咬去。 安陵容心下一惊,反应极快地松开了手,向退了几步。 甄嬛恶狠狠地盯着安陵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浣碧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她上前扶着甄嬛,疑惑地说道:“不对呀,我的身世是甄家的绝密,没几个人知道,你是怎么查到的?小主和王爷的事,我们做的也很隐蔽,你也不应该发现啊!” 甄嬛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看向安陵容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但无论甄嬛怎么看,她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安陵容看着两人懵懂的面色,不由失笑,若说缘由,只怕人人都会笑我傻吧。 “姐姐可相信缘分,可相信前世今生?” 这跳脱的问话让甄嬛的脑袋一时转不弯来,她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安陵容也并不在意甄嬛的答案,她兀自接着说道:“姐姐可能不知道,上一世的你我也曾姐妹相称,也曾携手共度,甚至,我还因为没有银子,在甄府和你同吃同住了一阵子。” “那段时光真好啊,就连这一世的我也常常怀念呢!” 安陵容甜甜地回忆着,心里却是一阵酸痛。细细想来,重活两世的她,好像只有那一段时光是被好好对待的。 其余的,全都是相互利用。 “可当皇上出现了以后,我才算真的看清了姐姐。什么姐妹情深啊,都是算计我,利用我的借口罢了!” 安陵容的声音清冷而又落寞,有那么一瞬间,甄嬛真的觉得她来自另一个地方。 可现实中的生死还是将甄嬛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忍不住反驳道:“算计!我算计妹妹什么了!你我初见时,你受夏冬春刁难,我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是算计么?” “你生病了我给你送的药是算计么?还是我千辛万苦地将你引荐给皇上是算计?安陵容,你好一条恩将仇报的毒蛇,竟拿我甄家的血来暖你自己!” 甄嬛居高临下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着安陵容,愤怒又无情。 安陵容看着甄嬛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禁厌恶极了。 “恩将仇报?谁是恩?谁又是仇?姐姐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必定就是那正义的一方,必定就是那最无辜的受害者?” 安陵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甄嬛的眼睛,嘲讽地问道。 诚如安陵容所言,甄嬛从未觉得亏欠过安陵容,她想也没想,便坚定地回道:“当然!” 听到甄嬛的回答,安陵容再次低低笑出了声。 “姐姐啊姐姐,我重生两世,最讨厌的便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只有你是对的,我永远都是错的一样!但你错了!” “我承认,夏冬春那次,姐姐确实无法预料到谁能进宫,我也相信那时的姐姐待我是真心的!” “可真心瞬息万变,自从进了宫后,你我的立场便不一样了,你也不该一直拿着这点小恩小惠,就觉得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姐姐,你扪心自问,你待我心思和旁人有半分区别么?我只不过是你众多交好对象中的一员罢了!“ ”礼尚往来只不过宫里最基本的社交手段,并不能算数。姐姐关心了我,也关心了旁人,妹妹也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东西,回馈了姐姐,不是么?” 见甄嬛沉默,安陵容不禁出言讽刺道:“再寻常不过的事,却也被姐姐拿来利用,姐姐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甄嬛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局促不安,她连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陵容,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利用你!我对你好,都是发自真心的!” 安陵容却并不理会甄嬛,她接着说道:“有没有利用姐姐心里清楚,妹妹心里也清楚。有关侍寝,姐姐和上一世的做法当真是如出一辙呢!” “姐姐,妹妹现而今只想得到姐姐的一句实话,姐姐安排妹妹侍寝,当真是为了妹妹好,不藏半点私心么?” 安陵容抬头,聚精会神地盯着甄嬛,等着甄嬛的回答,甄嬛慌乱而又心虚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但也出卖了她的内心,告诉了安陵容答案。 “果然如此!”安陵容失落地讽刺一笑。 甄嬛因为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善而感到万分恼怒,但她下意识地便开始为自己开脱:“不!陵容,让你侍寝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这是双赢的,你为什么...” “好处?姐姐是怎么知道侍寝对陵容有好处的?姐姐可曾问过陵容的意见?你和皇上话赶话地便将这事定下了,可曾尊重过我的想法?” 不等甄嬛说完,安陵容便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 甄嬛顿时被问得语塞了起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姐姐这病拖了那么久,为何也迟迟不愿侍寝呢?” 安陵容玩味地看着甄嬛,故意问道。 “病情反复,非人所能掌控,是我福薄,和皇上无缘罢了!” 到了现在,甄嬛还不肯说实话,甚至还没有一丝愧疚,她只用着以往的说辞打发着安陵容,却不知安陵容洞若观火,什么都知道。 “能不能掌控,还不是姐姐的一句话?可怜了温实初,他因为姐姐的这句话,到死都在为姐姐求情!温实初医术精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人才,他因你而死,当真是不值!“ ”可妹妹很想知道,如果当初温实初知道姐姐是为了果郡王才延迟病情好转,他还会不会帮姐姐呢!” 安陵容轻而易举地戳破了甄嬛的谎言,同时也告诉了她温实初的死讯。 她就是让甄嬛失去一切,让她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温实初死了?!那个事事都以她为重,默默守护着她的温实初也死了? 一想到又一个人因自己而死,甄嬛的心里便内疚不已,泪水默默流下,冲刷着脸上的伤口,甄嬛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绝望而麻木。 但甄嬛的心里始终还留有一丝光,那道光让她坚持着,让她期待着,让她觉得还有意义活着。 第35章 这帕子,你动了手脚 聪明如安陵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甄嬛心中所想? 上一世,这样的绝境,她也曾经历过。 可还未等安陵容开口,浣碧便按耐不住地问道:“果郡王?王爷他现下还好么?皇上有没有为难他?” 闻言,沉浸在悲伤中的甄嬛抬起头,看向了安陵容。 她很想知道那个真心待他的男子怎么样了。 安陵容觉察到甄嬛的视线,不由哑然一笑,她朝着甄嬛伸出了一只手,道:“姐姐,妹妹的这个帕子姐姐用了这么久,可用得习惯么?是时候还给妹妹了!” 甄嬛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手帕,不明白她为何那样说。 这手帕明明是自己绣的... 等等,我好像漏掉什么! 几天前,因自己的绣工不太好,这蝴蝶的一对触角,是自己拜托陵容绣的! 不仅仅是这条帕子,那几条也经过了陵容的手! 甄嬛震惊地看着安陵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般:“这帕子...你动了手脚?” 安陵容却并不回答,她趁着甄嬛心神松懈之时,快速地将那帕子从甄嬛的手中抽了出去,放在蜡烛上点燃了。 甄嬛虽不知道安陵容到底做了什么,但她也意识到那帕子至关重要。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安陵容,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唯一的把柄在他人手上,安陵容又如何肯放手! 相互争执中,两人撞倒了灯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安陵容看着那燃烧着的帕子,心下猛地一紧:“不好!” 自己若是暴露了就完了! “去她娘的,这两个娘们吃个饭还要翻天了,老子去看看!” 外面传来了老段的咒骂声以及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安陵容忙爬了起来,将帕子踩灭,放在嘴里吞了下去。 为了掩饰争夺的痕迹,她一扫桌子,将上面的碗菜摔了个干净。 这巨大的动静让老胡的脚步一顿,也给了安陵容更多的时间来反应。 她快步走到甄嬛的旁边,小声说道:“今夜,我若少一根汗毛,甄玉娆必定葬身青楼,不得好死!” 说完,安陵容便蹲下身去,开始收拾那一地的残羹冷饭。 甄嬛眼神错愕地看着安陵容,表情复杂了起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该相信安陵容的那句话是真的。 “嘭!” 摇摇欲坠的门晃荡了几下,老胡满身酒气的闯了进来。 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老胡放下心,忍不住大骂道:“臭娘们,要死就麻利点,别老他妈的一惊一乍的折腾老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位爷息怒,两位贵人嫌弃菜饭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奴婢打扫一下就好了!” 安陵容匍匐在地上,边擦着地板,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浣碧看着前后宛若两人的安陵容,很快便明白了为何。 她恨恨地瞪了安陵容一眼,指着安陵容气愤道:“臭男人,只知道欺负我们两个,见自己份内的事都做不好,你可知道...” “啪!” 紧要关头,甄嬛忙冲到浣碧,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安陵容跪坐在地上,感觉腿都软了。 浣碧红肿的左脸上又实实在在地多了一个巴掌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甄嬛,委屈道:“小主,你为什么要...” “啪!” 浣碧的右脸也红了起来。 “你这贱婢,我平日里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宠的你这样任意妄为?饭菜不合你胃口,你摔了也就罢了,可官爷能有什么错?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不管你了!” 甄嬛边训斥着浣碧,边冲着浣碧挤眉弄眼。 浣碧虽然看懂了甄嬛有难言之隐,但她依旧很不理解甄嬛。 这可是报复安陵容的绝佳机会啊! 浣碧满含怨恨地瞪了甄嬛一眼,极其不情愿地捂着脸蹲了下去。 老段听了甄嬛的话,忍不住猥琐的笑了起来,他往浣碧的方向瞟了几眼,兴奋道:“小娘子这样说可太好了,看来我老段还是有机会的!” 浣碧看着老段对自己垂涎欲滴的模样,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她忙畏缩到甄嬛的身后,抗拒道:“小主,不要!” 见浣碧不再执拗,甄嬛忙将浣碧护在了身后,赔笑道:“官爷,这丫头不知分寸,惹怒了官爷,都是我御下不严的错,官爷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我向官爷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摔东西了!” 老段眼看着喂到嘴边的肥肉又一次不翼而飞,心中很是不爽。 他用力啐了一口老痰,再次咒骂道:“呸,真他娘的晦气!你,动作麻利点,收拾好了就赶快出去!她们不吃,饿死了算逑!” 说完,老段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安陵容三人屏住呼吸,直到老段的脚步声消失了才敢有所动作。 甄嬛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安陵容跟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质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玉娆她真的还活着么?” 安陵容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站了起来,她有恃无恐地淡淡一笑,道:“姐姐急什么,我既然能下毒,自然也能解毒,当然,只要我愿意,也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甄嬛在听到甄玉娆还活着的消息后,忍不住喜极而泣。 片刻,她再次朝着安陵容跪了下去,哭诉道:“陵容...我承认...在侍寝这件事上,我确实利用了你,是我自私自利,是我损人利己,这都是我的错,你冲我来就好了,求求你,饶过玉娆吧,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甄嬛哽咽着,已泣不成声。 两世以来,安陵容终于得到了甄嬛的道歉,不知为何,她竟也泪流满面。 “可我也没有想到,陵容在这件事上那样心狠,一点也不像她以往柔柔弱弱的样子。” “你陪朕多年,从未有过忤逆朕的时候,背后为何会如此狠毒?” “妹妹容颜依旧,只是心没有之前那般单纯了。” “可日子再难过,再步步为营,也不该伤害身边的人,来暖自己。” “你回头自己想一想,你害过多少人?” 前世,众人无情的批判和审问,萦绕在安陵容的心间,久久挥散不去。 没有人知道那些话对安陵容产生了多大的伤害,也没有人去费心了解过,她为何会变成了那样,更没有人,向她说过一句抱歉。 如今,终于有人向她说了。 第36章 槿夕是果郡王的人 甄嬛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安陵容轻轻擦干了眼泪,轻轻道:“姐姐放心,我留着玉娆还有用,不会轻易向她下手的。” 甄嬛停住了哭泣,她抬头看着安陵容,惊讶道:“有用?!” “你想利用玉娆干什么!你不许伤害她!” 安陵容对于甄嬛的威胁很是不屑,她浅浅一笑,道:“怎么,只许你利用我,不许我利用她吗?姐姐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对了,还有一事,陵容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姐姐,若今天早上我不给甄玉娆下毒,只怕她很难活到明天呢!说起来,姐姐还得谢谢我呢。” 此刻的甄嬛忧妹心切,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 她连连请求道:“陵容,我们的事不该牵扯到家人,你放过玉娆吧,我求求你了,她真的好无辜的!” 安陵容对于这些哀求无动于衷,甚至已有不耐。 她利落地将地面收拾干净了,站起身来,冷漠道:“时间紧迫,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姐姐若没有其他的事,妹妹就先告辞了。” 说完,安陵容便拿起食盒,想要离开。 因为甄玉娆这个正牌的嫡女,浣碧不得不受着威胁放过安陵容,这已经让她对甄嬛,对安陵容怀有怨怼了。 见安陵容要走,浣碧连忙出声喝止:“等等!先不要走,你还没有告诉我,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安陵容对浣碧这毫不客气的语气很不满,但她依旧饶有兴致的回头,看向了甄嬛。 “浣碧对果郡王的心思,姐姐可知情么?” 今天的消息太多,给甄嬛的冲击力太大,经过安陵容的提醒,甄嬛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一点。 甄嬛惊疑万分地看向了浣碧,问道:“你和允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戳中,浣碧有一刹那的心虚和慌乱。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单恋果郡王而已,又算不得是什么大罪,凭什么要心虚呢! “喜欢王爷的人那么多,我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小主还想把我喜欢谁的自由,也给剥夺了么?” 浣碧闷闷不乐地抱怨,自己失去的已经足够多了。 听出浣碧话语中的怨气,甄嬛有些难过:“不!果郡王风流倜傥,待人亲和,你喜欢他,我为你高兴,至少你看人的眼光很好。” 听到甄嬛夸赞自己,浣碧便想起了她和果郡王的点点滴滴,她忍不住低头羞涩一笑。 安陵容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姐妹在自己跟前毫不羞耻地夸赞自己的心上人,都快要吐了。 安陵容嘲笑着忍不住撇了下嘴,讽刺道:“风流倜傥,待人亲和?呵呵呵——姐姐,你的眼睛没问题吧?” 安陵容的质疑让甄嬛有些烦躁,她凝眉道:“妹妹没有和果郡王相处过,又怎会了解他的为人?这件事,妹妹恐怕没有评论的资本。” 安陵容闻言,却笑得更放肆了。 “姐姐啊姐姐,枉你聪明一时,却糊涂一世。都到现在了,你还没发现你和果郡王的相遇,是早就安排好的么?” 甄嬛疑惑,她和浣碧面面相觑,都不清楚安陵容为何这样说。 “姐姐,今天下午,慎刑司传来最新消息,姐姐身边的槿夕姑姑亲口招供,她竟是果郡王的人!“ ”姐姐可以猜猜看,果郡王为何要千方百计地往你身边塞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槿夕?”甄嬛低喃着,耳边却响起皇上对果郡王说的话。 “后宫和前朝盘枝错节,你不会不知道,利用后宫而牵动朝政,这些鄙陋的伎俩,朕委实不屑!” 允礼…果郡王当真如此不堪么! 浣碧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你胡说!王爷他温文尔雅,是个难得的君子,你这歹毒的妇人,怎会知道他如何光风霁月!” 安陵容很不喜欢和浣碧交谈,她只觉得浣碧像一个没有脑袋的苍蝇一般,围着她吵得心烦。 甄嬛转动着眼眸,已经开始复盘有关果郡王和槿夕的一切。 倚梅园雪夜,她和果郡王第一次相遇,是槿夕提出倚梅园的梅花清香扑鼻,自己才好奇去的。 杏花树下,秋千之上,她和果郡王第二次相遇,也是槿夕说御花园里的杏花极美… 之后,她每每出去,槿夕都不曾过问什么,更没有出手阻止… 甄嬛越往下想,脸色就越差。 以往的种种细节,似乎都在验证安陵容的话是对的。 安陵容暗中观察着甄嬛的表情,没想到甄嬛竟相信了自己的胡诌。 其实,倚梅园雪夜,是安陵容故意收买了殿中的宫女,将那一盆红梅给换成了一件青瓷。 皇上没有看见红梅,自然就不会睹物思人,更不会想着去倚梅园了。 接着,安陵容便以叶澜依的名义,将果郡王引到了倚梅园,制造了两人的初遇。 至于杏花树下第二次相遇,那也是安陵容提前找了余莺儿,让她在御花园中唱曲,提前将皇上截胡了。 直到甄嬛和果郡王泥足深陷,安陵容才彻底放开了手,专心等待着收网。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姐姐没有识别出果郡王的陷阱也就罢了,怎么做事还那么不小心呢?” 安陵容嗔怪地说道:“姐姐可能不知道,妹妹在看到你和果郡王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惊喜!妹妹正愁不知道怎么对付你呢,你自己就送上门了!” 低笑了几声,安陵容接着说道:“不妨告诉姐姐,我一早便知道了你们的奸情,所以才想出了这一计策,让皇上将你们两个逮了个正着。” 上一刻,槿夕的背叛,果郡王的算计,已经让甄嬛悲痛得无法自拔,下一刻,甄嬛对于安陵容的滔天怒意便瞬间淹没了理智。 “好歹毒的心思!你这个贱人!” 甄嬛红肿着眼眸,扑向了安陵容。 安陵容一个灵活的躲闪,从后面拉着甄嬛的胳膊,顺势将她按到了地上。 “姐姐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难道就不好奇,你昨天为什么会那么把持不住么?” 第37章 甄嬛浣碧成仇 浣碧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她呆呆地看着甄嬛被安陵容牵制住,不知道安陵容口中的把持不住是什么意思。 小主和王爷已经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皇上赶尽杀绝的么? 可小主不是皇上的妃嫔么,两人怎么可以… 瞬间,嫉妒便包裹了浣碧的心。 甄嬛对于安陵容的手段已经有所了解,她伏着身子咬牙道:“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你在我的帕子上动了手脚,你这个卑鄙小人!” 安陵容不由冷笑一声,道:“姐姐终于聪明了一回,可惜,你已经没有证据了!” 说完,安陵容解气便松开了手。 “姐姐恐怕不知道,那夜我为了藏香料,熬了多久的夜。我将你绣的花样一针一针地拆开,又一针一针地按照原样给缝上,熬得我眼睛都红了!” “所幸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既拿了这手帕,就一定会情不自禁,呵呵——怪不得皇上非要致你们甄家于死地呢?” 从昨晚到现在,甄嬛一直对自己没有推开果郡王而悔恨不已。 如今听到这也是被人算计的,她已经愤怒地面目全非。 可安陵容并没有停下,她接着说道:“不过,计划能这么顺利,我还得感谢浣碧一番呢,若是没有她,果郡王也没胆子做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浣碧一愣,连忙无辜地反驳道:“我?我在倚梅园门口守着,什么也没做啊!” “早些时候,你不是送给了果郡王一个香囊么,我可见他日日佩戴呢!” 轰—— 像是被两道天雷击中,甄嬛和浣碧都惊在了原地。 浣碧突然想起,她确实满怀着儿女心事,向安陵容请教过香料如何搭配,可当时她并没有对安陵容说过,那枚香囊是送给王爷的啊! 但令浣碧心虚无比的是,果郡王能接受她的香囊,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她对果郡王说甄嬛喜欢海棠的香气… 浣碧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甄嬛一眼,唯恐她因此生气。 甄嬛回忆着她与果郡王相处的细节,确实发现果郡王的腰间一直都有一枚香囊。 口口声声说只心悦我一人的男子,私下里却接受了另一女子的定情之物,还明目张胆地在我跟前日日佩戴… 这样说来,这男子对我也并非真心。浣碧背着我勾引他,也并非全然忠心。 甄嬛一脸悲痛地看向了浣碧,问道:“为什么?!人人都要背叛我!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浣碧对于甄嬛的悲愤很不理解,她明明有了皇上,却为何还要霸着王爷? 喜欢王爷的人那么多,为何她又单单指责我?就因为我是她的丫鬟么? 可我也是甄远道的女儿啊! “小主问这话好没趣,我和王爷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欢他怎么了?他愿意收我香囊又怎么了?小主管不着!” 浣碧故意气甄嬛道。 甄嬛知道浣碧的话没有错,可在她得知槿夕是果郡王的人的时候,她心里便不平衡了。 甄嬛就是气不过,允礼对浣碧都尚有一丝真心,对自己却是满满的算计。 “管不着?若不是你私自送他香囊,我和他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甄家就不该留下你,父亲也不该让我把你带进宫!这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甄家才变成这样的!” 内心的最后一道光消失后,嫉妒已经让甄嬛面目全非。 浣碧又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指责,她崩溃着大哭道:“我的错?难道你一点错都没有么?王爷不喜欢你,算计你,都是你活该,谁让你水性杨花,贪得无厌的!甄嬛,你配不上王爷!” 甄嬛和浣碧争吵得激烈,安陵容冷眼瞧着两人反目成仇,不禁讽刺一笑,默默退了出去。 此刻,两人都已经接近了失控的边缘,她们闹的动静越来越大,又一次将老段引了过来。 老段的酒劲上来后,对于两人的兴风作浪也不惯着。 他冲进房间,便反手给了甄嬛一巴掌,愤愤道:“去他娘的,反了天了,老虎不发威,还真把老子当病猫了!” “臭婊子!别以为你是皇帝的女人,老子就不敢动你!” 说完,老段拉过甄嬛便朝着她胸前袭去。 甄嬛的脸本就没有愈合,老段那巴掌更没有留手,甄嬛脸上的伤口在那一瞬间绷开,流了满脸的血。 胸口一痛,甄嬛才意识到自己被轻薄了,她惊恐地大喊一声,往后退去。 因浣碧正在气头上,她冷哼了一声,便转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还好甄嬛的尖叫声引来了另一位侍卫,他冲进门看着甄嬛的惨状便知不好。 “老段,你干什么?” 那侍卫拉着老段便往门口拖。 老段嘴里却依旧骂骂咧咧的:“臭娘们,装什么贞洁烈妇,老子还看不上呢!” 甄嬛吓得龟缩在一个角落里,忍不住抱膝哽咽。 浣碧冷漠地瞪了甄嬛一眼,解气许多。 哭泣了好久,甄嬛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暗暗琢磨着安陵容的每句话,觉得她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至今为止,最重要的还是要和外面取得联系。 认真考虑了很久,甄嬛觉得沈眉庄不会那么绝情,放任自己在冷宫里不管不顾。 甄嬛忍不住想起了老段的话——只要那小娘子跟了老子,你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给你摘下来!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甄嬛的脑海里出现,她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浣碧。 那臭男人欺负你的时候,我拼死护你,可等他欺负我时候,你却袖手旁观,既如此,你也该尝尝我的痛楚。 浣碧在冷静下来后也觉得对不住甄嬛,看着甄嬛向自己看过来,她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联想太多,也没有道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甄嬛终于熬到了夜深人静,终于等到浣碧疲惫的睡了过去。 “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被打开,甄嬛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向老段所在的房间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吵醒了小憩中的侍卫,他连忙拍醒了老段,道:“快醒醒,有人!” 第38章 老子真的办不到 老段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他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哪儿?什么人!” 话音刚落,甄嬛便踏入了房间。 见来人是甄嬛,那侍卫和老段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女子既然都偷跑出来了,为何还不逃向别处,反而到这自投罗网来了? “老段,你曾经说的那些话可还算数?” 甄嬛压抑着内心复杂的情绪,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段微微一怔,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他笑眯眯地往甄嬛那边走去,搓着手道:“原来莞常在说的是这事...怎么,那位小娘子终于肯了么?” 甄嬛见老段这个粗人还对浣碧保有那么一丝尊重,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自己是不是对浣碧太狠了。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遭了安陵容的暗算却无人知晓,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被人欺凌,被人利用,甄嬛便顾不得许多了。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不过我甄家一个贱婢而已,由不得她愿不愿意。我可以把她交给你,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要替我送一封信给沈贵人。” 甄嬛狠着心说道。 “送信?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到!”老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说完,老段便绕过甄嬛,兴冲冲往外走,他边走边开心地说道:“小娘子,我来了!” 甄嬛看着老段心急的样子,顿时觉得不靠谱,她连忙回头阻止:“等等!你去干什么!” 老段停住脚步,嘿嘿一笑,猥琐道:“干什么?莞常在既然已经将那小娘子交给了老子,那老子自然不能亏待了她,我老段也很会疼人的!” 不知为何,甄嬛心中很是忐忑。 思索了片刻,她冷着脸说道:“现而今,我们这两个女子不过就是你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你宰割。你没有这么着急的必要,先办事,后交人!” 老段见甄嬛没有上当,便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他一拍门框,不由得暴躁了起来。 “不是,莞常在,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让老子干的是什么事?私自传递信件,那可是要砍头的!” “莞常在,你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求人办事的规矩到底懂不懂?还没尝到甜头就想让老子给你卖命,你当老子傻啊!” “要想老子给你送信,就要按老子的规矩来!我若得不到那小娘子,这事就没门!” 说完,老段便趾高气扬地折了回来,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那侍卫不忍甄嬛受骗,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算了,算了,这事本就不该提出来,莞常在,你快回去吧!老段,你也消消气。” 侍卫连连向甄嬛摆手,想要劝退她。 可让甄嬛生生咽下这口气,她又如何能甘心! 挣扎了许久,甄嬛不得不冒险着妥协:“好...你,去吧!” 得了甄嬛的首肯,老段似乎开心得快要飞起,他像一条鱼一样,顺滑地溜了出去。 甄嬛在说出那简单的几个字后,便脱力跪到了地上。 那一刻,她的良心谴责着她,让她控制不住地捶打着自己,撕心痛哭:“浣碧,是我对不起你!” 侍卫目睹着这一切,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他得到的消息,那个浣碧应该就是甄远道的私生女,这位莞常在的亲妹妹。 莞常在倒是舍得。 片刻之后,那边传来了浣碧的求救声和呼喊声,甄嬛惊恐地捂着耳朵,强迫自己不要听。 可无论甄嬛怎么做,浣碧的哭喊如影随形地纠缠着她,让她良心不安。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老段心满意足地重新站在甄嬛面前的时候,甄嬛仿佛也和浣碧一般,被蹂躏了一番。 老段见甄嬛痴痴呆呆的,也没耐心搭理她。 他提了提裤子,便径自坐到了椅子上,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 甄嬛目光呆滞地看着老段走了过去,心好似死了。 她机械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布,朝着老段递了过去,开口道:“信!你答应过的。” 老段见甄嬛提起这茬,不禁坐了起来,哈哈大笑。 “答应?我答应什么了?咦?莞常在,你不在那个房间待着,什么时候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哎呀,天黑了,你一个小娘子,和我们两个大男人待在一块,不合适!莞常在快回去吧!” 老段口苦婆心地劝着,仿佛将之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甄嬛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段像会变脸一样翻脸不认人,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你明明答应我的!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我要杀了你!” 甄嬛大喊着,朝着老段挖了过去。 老段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如今再看到女人的指甲,他条件反射一般地踢出了一脚防卫。 可怜甄嬛还没近老段的身,便被踢到门框上,再也无法直起身子。 老段不屑一顾地从地上捡起了甄嬛掉落的手帕,看也不看地将它放在了烛火之上。 待燃烧得差不多了,老段兴奋地往空中一扬,靠近甄嬛道:“既得了你的好处,老子就告诉你点东西。” “你口中所说的沈贵人,已经被皇上禁了足,降为了答应!咸福宫,不是老子不愿送,是老子真的办不到!” “你呀,还是乖乖地回去,待着吧!” 听见老段和安陵容所说的不一样,甄嬛的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欣慰。 甄嬛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连忙趁热打铁,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禁足?为什么会禁足?可是和我母亲有关?” 老段看着甄嬛焦灼的样子,却不愿多说了。 他用小拇指挖着自己的耳朵,转身坐回了椅子上,傲慢道:“该说的,老子都已经说了,其他的,无可奉告!” 甄嬛不禁气极,她从未遇见过这样卑鄙龌龊的小人,也从未被这种肮脏的人欺骗过。 对于无赖,再说也是无用。 甄嬛面如死灰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回去,可她刚转过身,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浣碧。 此刻的浣碧衣不蔽体,露出来的肢体上满满都是伤痕,看起来很是吓人。 但令甄嬛更触目惊心的,是浣碧眼中那透入骨髓的恨意。 浣碧如鬼魅一般的盯着自己,让甄嬛的肢体瞬间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朝着浣碧张了张嘴,却羞愧得找不到语言。 浣碧狠狠地握了一下门框,悲愤万分地回头,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第39章 这条命,还给你们甄家 甄嬛见状,连忙向着浣碧跑了过去,她拉着浣碧的胳膊,试图搀扶,却被浣碧无情地扫开了。 “滚,别碰我!” 挣脱了甄嬛,浣碧狼狈不堪地拢了拢身上破碎的衣服,往殿内的一个角落走去。 甄嬛并没有放弃,她默默地跟着浣碧,来到了屋内,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血迹。 浣碧一定奋力挣扎过,想那老段也不会怜香惜玉。 甄嬛忍着鼻头的酸楚,看向了浣碧。 浣碧走到了距离她最远的角落,像一只受了伤的流浪小狗般蜷缩着头,埋在膝盖里呜咽。 甄嬛缓缓走到了浣碧面前,轻轻地蹲了下来。 “浣碧,是我对不住你...我...” “我知道这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心里能感受些...” 甄嬛喉头像是被什么堵着了,一时间伤心地发不出声音。 良久,甄嬛颤抖着伸出手,又再次落下。 “浣碧,父亲死了,母亲和玉娆...生死未知,我们两个被困在这里...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浣碧,我真的逼不得已...” 听到这里,浣碧怨毒地抬起头,恨恨道:“逼不得已?你现在不应该很开心,很得意么!” “别口口声声地说为了我们,为了家人,你就是自私,你肯定是看不惯王爷收下了我的香囊,才想了这个恶毒的法子报复我!” “我被毁了,这下你满意了?满意了就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浣碧崩溃地指着门口,哭喊道。 纵使甄嬛再自欺欺人,她也骗不了自己,她交出浣碧,确实有这方面的私心。 “我错了!是我不对...” 甄嬛的话苍白无力。 见甄嬛依旧围着自己哭泣,浣碧止不住内心的愤怒,用力地推了一下甄嬛,奈何身上有伤,浣碧并没有做到让甄嬛立刻消失在她面前。 “安陵容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就是虚伪自私,阴险恶毒!你明明嫉妒我,害我丢了最重要的名节,还要打着为我好,为家人好的口号!你这样假惺惺的,真是让人作呕!” “枉我在听到你的惨叫声后,便不顾一切地救你,可谁知,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竟那样狠心,让那臭男人来糟蹋我!你知不知道,我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却看到你不在,我有多伤心!“ 浣碧边哭边说,似是字字泣血。 甄嬛被说的无言以对。 “王爷算计你就对了,你这样伪善而又自私自利的人,连给王爷提鞋都不配!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副恶心的嘴脸,你给我滚!” 浣碧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挠着,踹着甄嬛,不愿再看她一眼。 提起果郡王,甄嬛不由一阵心痛,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任由浣碧对她拳脚相加。 浣碧见甄嬛迟迟没有动作,她憎恶地瞪了甄嬛一眼,痛恨道:“你不走,我走!” 说完,浣碧便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甄嬛见状,c忙抱住了浣碧双腿,哭诉道:“浣碧,不要!如今这冷宫里,只剩你我两姐妹相依为命了,你不要丢下我!你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要顾忌父亲啊!” 甄嬛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浣碧更是来气。 “坏事都做完了,你在这和我说什么姐妹,说什么父女了?甄嬛,你当真是一点脸也不要!” ”你若真的顾忌着父亲,顾忌着姐妹情谊,你刚才就不会出卖我!甄嬛,你想爬出冷宫,为何不用你自己的身体去换,为何要偏偏牺牲我!” 浣碧觉得委屈极了,她现在不仅浑身疼痛,心里更痛。 “从小到大,因为我私生女的身份,我日日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不敢相认,日日看着他将你捧在手心里,教你识字,陪你玩耍。” “可我…却什么都没有。” “可即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对你生出怨怼之心,进了宫后,我尽力尽力地侍候你,冒着生命的危险给你和王爷传话,就算被打入了冷宫,我也从没有抱怨过你一句!” “可你呢,甄嬛,同为姐妹,你为我做过什么!” 浣碧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质问着,已有了求死的决心。 甄嬛沉默着,慢慢松开了手。 “浣碧,你我同为甄家的儿女,理应在家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不管你信不信,倘若今日老段要的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浣碧讽刺一笑,又怎么会再信甄嬛的话。 她理了理脏乱的头发,又整了整破碎的衣服,如行尸走肉般地走了出去。 没多大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两位侍卫的慌乱地惊呼声。 甄嬛心里咯噔一声,便觉大事不妙,她连忙爬了起来,朝外面跑去。 顺着两位侍卫的目光,甄嬛看见浣碧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浣碧!”甄嬛惊叫着,奔到了浣碧的旁边。 浣碧吊着一口气,看着甄嬛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不觉的滑下了一滴泪。 甄嬛顺着血迹,很快便找到浣碧脖子上的那慎人的伤口。 顾不得害怕,甄嬛拼命按住了浣碧的脖子,哭喊道:“浣碧,我错了,姐姐错了!你怎么这么傻,你起来…” 弥留之际,浣碧已不愿和甄嬛废话,她怔怔地看着屋顶,吃力道:“这条命…我今日…就还给你们甄家,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浣碧便厌恶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若可以,她并不愿意在甄嬛的怀里死去。 那两个侍卫看着浣碧垂下来的手,开始慌乱了起来。 “老段,完蛋了!她自尽用的…是我们的刀,这…皇上若是追究起来,我们可说不清啊!“ 那侍卫懊恼地一跺脚,烦躁道:”哎呀,我要被你害死了!” 老段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心里害怕极了,听着侍卫的抱怨,他不禁暴躁道:“去他娘的,这能怪老子一个人么?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不是也不知道么?” “娘的,没想到这小娘子这样刚烈,可得想个法子才好。” 那侍卫和老段共事已久,深知老段头脑简单,没有什么计谋。 但老段颠倒黑白,推卸责任的能力却是数一数二的。 为了活命,那侍卫决定先下手为强,他警惕地看着老段,慢慢向后退去。 可一个不慎,那侍卫踩到了一颗石子,惊动了老段。 第40章 她,不甘心 老段回头看着那侍卫的架势,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还没等老段反应过来,那侍卫便拼尽全力往身后跑去。 老段笨重地追赶了几步,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 情急之下,老段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朝着那侍卫掷了过去。 黑暗中,只听那侍卫闷哼一声,脚步声便戛然而止。 老段乘胜追击,三五步便到了那侍卫旁边。 “老段,这里是皇宫,你竟敢对我动刀! 那侍卫拔出自己的刀,防备着老段,说道。 老段嘿嘿一笑,道:“你既然想让老子死,老子又何必对你手下留情,一个死也是死,两个死也是死,这对老子来说没什么分别。” 说完,老段虚晃一招,便夺下了那侍卫的刀,刺向了那侍卫的胸膛。 那侍卫本就受了伤,反应更是跟不上,他连呼喊都没来得及,便眼睁睁地看着刀刃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身体中。 老段收回了刀,看着远处的甄嬛,决定拼一把。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了甄嬛的身后,用尽全力刺了过去。 背后冷不丁地一阵剧痛,胸口处便冒出了一把利刃,甄嬛低头看着那刃尖流出的鲜血,不敢相信它出自自己的身体。 老段的手再次用力,利刃抽出了身体,甄嬛被剧烈的痛楚抽拉着,倒了下去。 老段用力向地上啐了一口,蹲到了甄嬛的旁边。 他拿起甄嬛的衣摆,擦拭着手中的那把刀,咒骂我:“去他娘的,要不是老子着急逃命,老子非得把你也享用了!“ ”看什么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老子今天栽你们两个娘们手上,真是倒了血霉了,呸!” 老段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佩刀,又细心地擦掉身上的血迹,确认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异常后,他遮掩着胳膊,迅速地从现场消失了。 甄嬛躺在地上,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失,唯一的感觉便是不甘心。 她突然想起倚梅园初见果郡王的那个雪夜,她对着满园的梅花许了三个愿。 第一愿,是她从小到大从未变过的愿望,愿她的父母,妹妹安康顺遂。 第二愿,是她感受到华妃和皇后的明争暗斗后,想要在宫中平安度日,乞求平安。 这第三愿,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曾经,果郡王的告白,皇上的宠爱,都让她以为,她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可临了了,她才发现,这三个愿望,都没实现。 她这一生,本该光明璀璨,岁月静好的,可如今,花还没开始绽放,就已经凋落了。 她,不甘心。 黑暗中的冷宫安静地吓人,甄嬛倾听着这漫长的虚无,一直挨到天色亮白时,眼睛才彻底失了色彩。 老段最终还是没有逃出皇宫,换班的侍卫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直接将他扭送到了图里绅面前。 在严酷的刑罚面前,老胡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罪行全都供了出来。 在皇上下朝的路上,皇上闭着眼睛听过图里绅的汇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情绪。 他甩了甩佛珠,道:“这件事朕知道了,你按律法处置了那个侍卫就行,不必再来问朕,去吧!” 图里绅得了皇上的旨意,心里便实在了许多,他朝着皇上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宫里的消息一向传得很快,不出两个时辰,甄嬛死亡的消息便传到了各宫,包括正在禁足中的存菊堂。 担忧的心一旦落了实处,沈眉庄反而觉得是种解脱,只是对于皇上,她的心已死了大半。 景仁宫,各路小主和娘娘们怀揣着这个消息,心思各异地聚在了一起。 按照常规流程,众人先给皇后请安,皇后照例说了几句,便给众人赐了座,赏了茶。 这半年以来,甄嬛矫揉做作地装病,已引起了众愤。 齐妃暗戳戳地看了安陵容一眼,刚想说话,便被一阵哭声打断了。 众人循着哭声望去,发现那人竟是淳常在。 “淳常在?好好的,你哭什么呀?” 皇后坐在上头温和地问道。 “呜呜呜——我刚才听嬷嬷说,莞姐姐已经死了,这是真的么?” 淳儿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哭泣着问。 “人生无常,生死乃常事,莞常在如今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你们以后侍奉皇上,必得引以为戒,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惹得皇上震怒!“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不吝赐教!” 众人闻言,忙跪下拜谢。 ”起来吧,淳常在还小,有些害怕也在情理之中,以后让你身边的嬷嬷多加注意也就是了!”皇后出言安慰。 但淳儿并没有停止哭泣,她擦拭着眼泪说道:“皇后娘娘,可臣妾听人说,碎玉轩这个地方不好,以前的芳贵人在那出了事,如今莞姐姐也在那出了事!“ ”他们还说,下一个出事的人,就是臣妾了。皇后娘娘,臣妾害怕,能不能给臣妾换个地方住啊?” 听到芳贵人,皇后和华妃的面色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然。 “放肆!这人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这样嚼舌根!华妃,你近日身体不适,管理后宫也力不从心,不如本宫这就禀报皇上,让你好好养病吧!” 皇后借机先发制人。 华妃无辜被怼,不禁恼怒地瞪了淳儿一眼。 她悠悠起身,微微一福道:“臣妾的病就不劳皇后费心了,江太医刚刚给臣妾诊了脉,说臣妾的身体已经无恙。至于碎玉轩一事,臣妾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皇后放心!” 说完,不等皇后发话,华妃便径自坐了回去。 皇后看着华妃如此无礼,想怒又不敢怒,憋得委实辛苦。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对淳儿说道:“虽说流言不足为惧,但你小小年纪,一个人住在那里也确实不合适,延禧宫距离景仁宫很近,不如你便搬到那里吧!” 华妃见淳儿和皇后一唱一和的,便要把这事定下,心里更加不爽了。 她冷哼一声,道:“淳常在好大的威风,好像这皇宫的地界任她挑似的!“ ”皇后娘娘,臣妾住着翊坤宫也百般不适,不知能不能和也淳常在一样,搬到其他地方住呢?” 第41章 流朱,槿夕鞭刑 华妃特意加重了“其他地方”这几个字,皇后听着,只以为她要住进自己的景仁宫。 皇后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 可还没等皇后想好反击的话,齐妃便开口说道:“哎呦,你那翊坤宫再不好,这后宫就没有好的地儿了!先不说翊坤宫华丽无比,就单单离养心殿近这一条,就是别人怎么比也比不上的。” “华妃若是不嫌弃我的长春宫,我倒是乐意和你换着住。” 齐妃喜滋滋地看着华妃越来越难看的表情,高兴极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连淳常在都知道要换个比碎玉轩更好的地方,更何况是本宫?你的长春宫,还是给自个儿住吧!” 华妃白了齐妃一眼,很快便反击了回去。 唯恐两人提到自己的景仁宫,挑战到自己那仅存的威望,皇后连忙制止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稳重自持,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换宫这样大的事,宫里哪能常有?本宫体恤淳常在年纪小,这才格外开恩,让她搬去延禧宫。“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若是有谁觉得本宫办事不公,大可去禀报皇上!” 说完,皇后故意看向了华妃,眼含挑衅。 华妃漫不经心地瞥了皇后一眼,并没有将她的眼神放在心上。 当然,她也不会蠢到因为这件小事而去烦皇上。 “臣妾不敢!” 众妃嫔们看见皇后少有的发怒,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树立了一番威信,皇后的内心便平和了许多。 她看着底下的众妃嫔,轻声道:“都起来吧,你们可还有其他的事要禀报么?” “多谢皇后娘娘!” 众人站起身后,齐妃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启禀皇后娘娘,臣妾倒有一事,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姐妹都在,有话直说。” “昔日莞常在得宠时,她不仅仗着皇上的宠爱,装病欺骗皇上,还用些欲擒故纵的狐媚手段,勾引得皇上对她倾心不已。” “好在皇上英明,看穿了她这些把戏,才没酿成大祸!虽说莞常在已经受到了处罚,但这宫中狐媚之风盛行,臣妾实在惊心!” “臣妾请求皇后娘娘,严格惩罚甄氏一党,好好杀一杀这宫中的不良之风!” 齐妃年老色衰,自己留不住皇上,也看不得这些刚进宫的小辈儿得宠,眼看皇上冷落了沈眉庄,她恨不得也将安陵容拉下水去。 欣常在看了一眼华妃,出声附和道:“臣妾觉得齐妃娘娘说的对,昨夜皇上下令,特意让皇后娘娘专门处置甄氏一党,想必就是这个用意!” 华妃瞬间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道:“若不是皇上疼惜本宫的身子,不让本宫太过劳累,否则,本宫定要铁拳铁腕铁石心肠,让他们后悔怎么还活着!” 在过去的大半年里,甄嬛霸占着皇上,几乎独得恩宠。 那时,众姐妹们虽然碍于皇上的缘故,不曾多说什么,但甄嬛的行为惹了众怒,却是毋庸置疑的。 丽嫔,曹贵人和余莺儿听出华妃的意思,也起身跪了下去,附和此议。 如此这般,除了还在禁足中的沈眉庄和敬嫔没到外,这满殿的妃嫔,只有淳儿和安陵容没有跪下去了。 淳儿呆呆地看着跪下去的妃嫔,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对甄嬛的敌意那么大。 她求助的看向了身边嬷嬷,按照嬷嬷的示意,跪了下去。 安陵容怯懦的抬头,发现皇后正盯着自己看,她连忙装作惊慌不已的样子,跪了下去:“臣妾附议!” 安陵容伪装的胆怯样子,成功骗过了皇后。 皇后暗自叹了一口气,觉得安陵容也太不中用了。 华妃稳坐在椅子上,挑眉看着安陵容的表演,觉得自己差远了。 “既然众姐妹一致赞成严惩,那本宫也不好驳了大家的意。剪秋,你亲自去一趟慎行司,传本宫旨意。” 皇后端正了身子,缓缓说道。 “是!奴婢领旨!” “崔槿汐,流朱她们两个,一个是作为莞常在的掌事宫女,一个作为莞常在的贴身侍婢,若她们说对莞常在欺君之事毫不知情,本宫是万万不信的。” “慎刑司审问了这么久,这两人还没有开口,可见她们执迷不悟,不曾感念皇上半分恩德!” “既如此,本宫便特赐两人鞭刑,行刑时六宫众人都可围观,至死方休,这样,各宫的奴才们也不敢放肆了!” “至于碎玉轩上下,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昨夜,皇后在接收到皇上的口谕后,便觉得这事很难办。 以皇上的性子,皇后惩罚碎玉轩,定不能轻轻放过。 甄嬛实际的罪名比欺君严重千百倍,皇后所定的刑罚,也不能和真实的情况相差太远才对。 皇上这是不想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便将这样的难题丢给了皇后。 皇后独自琢磨了许久,还是决定顺应皇上的心意。 甄嬛和沈眉庄失宠后,华妃难免又要一支独大,她作为一个被架空了实权的皇后,危机感空前绝后。 皇后也不得不牺牲着自己,换得皇上的一时关注了。 众人虽吵吵嚷嚷地要皇后严惩,但皇后的旨意传下来后,又觉得是不是太过了。 而曹琴默低着头,仿佛若有所思。 “皇后娘娘,那样的酷刑,还要围观,这太吓人了吧!” 有贼心没贼胆的齐妃捂着胸口,惊恐地开口。 皇后闻言,立刻不高兴了,她微怒道:“刚才让本宫严惩的是你们,如今说吓人的也是你们,怎么,本宫的话就如此儿戏么!” 训斥的话一出,满殿鸦雀无声。 华妃看着吃力不讨好的皇后,不禁嘲讽一笑。 “剪秋,快去快回!”皇后冷着脸命令。 “是,奴婢遵旨!” “算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皇后轻叹一口气,开口道。 再次落座后,齐妃心里惴惴,已不敢轻易开口,她借着喝茶的空档,给富察贵人递了一个眼色。 第42章 比沈眉庄更惨 昨夜,齐妃和富察贵人推心置腹地谈了许久,她们一致认为,安陵容的下场,应该比沈眉庄更惨才对。 富察贵人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皇后娘娘,碎玉轩的人是处置的差不多了,可莞常在的好姐妹里,还有一个人,至今都没有收到任何惩罚呢!” 一进宫便和甄嬛姐妹相称的,除了被禁足的沈眉庄,便只有安陵容了。 霎那间,众人将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安陵容的身上。 早就预料到这种情景,安陵容心里不慌,表面却紧张得不得了。 她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连舌头都打结了。 “皇后娘娘,莞常在…在的事,臣妾一无所知…皇后娘…娘,明察!” 安陵容很清楚,前期的自己,越怂包,越安全。 可看着安陵容结巴的样子,众人或偷笑,或嫌弃,或得意,却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现在,安陵容已经孤立无援了。 皇后眼看着华妃的队伍日益壮大,心里也想招募一些人进入自己麾下,可她看着安陵容着实不成气候,只得放下了这心思。 “一无所知?这可不见得吧!你和莞常在相处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发现她病得蹊跷?好歹也是姐妹,说出来谁信啊!” 富察贵人摇了一下扇子,说道。 其实,此刻的安陵容很想让皇后惩罚自己,因为她不想引人注目,更不想侍寝,她只想隐于幕后,看看皇上和华妃到底谁能赢。 可听着富察贵人的话,安陵容很失望,只靠猜测是定不了她的罪的。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 戏还是要演下去。 “哼,都到这时候了,谁还会承认自己知道,富察贵人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华妃冷哼一声,问道。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你没看见连沈贵人都降为常在了么?她一个常在,当然也要降一降位分!” 齐妃按照她自己的逻辑,理所当然地说道。 皇后听着莫名有些头痛,她以手扶额,看有没有新的言论。 “皇后娘娘,臣妾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安常在能和莞常在相处这么久,定然是志趣相投的。“ ”可巧的是,两人互称姐妹,又都对外称病,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安常在有东施效颦的行为。” “再者,安常在既然通过了选秀,那身体定然是十分健康的,可为什么她偏偏入了宫后便咳疾发作,还久久未愈?” “臣妾想,选秀的过程十分严苛,众考官们也定不敢弄虚作假,那有问题的,必然就是安常在自己了。” 曹贵人琢磨着皇上和皇后的反应,料定他们也想惩治安陵容。 所以,她绞尽了脑汁,也要表现自己。 皇后听着曹贵人的话有些道理,她直起了身子,问道:“安常在,你怎么说?” 安陵容却表现出一副被戳中了心事的心虚样子,慌乱地嗫喏道:“没有…我没有!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嫉妒莞常在,也没有学莞常在装病,臣妾不敢欺君!” 安陵容心虚的样子太明显,大家都心知肚明。 华妃收紧了眸子,瞬间明白了安陵容的所作所为。 “到底是不敢欺君,还是不敢承认欺君哪!你这做贼心虚的模样,早就把你给卖了!要想当狐狸,好歹也得把尾巴藏好,真是蠢笨如猪!” 丽嫔嫌弃地冷哼一声,指着安陵容拆穿道。 “皇后娘娘,你看,有了一就会有二,有了二就会有三,这等狐媚惑主的行为再不整治,只怕这后宫就要翻天了!” 齐妃夸张地捂着胸口,俨然一副恐惧的样子。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惩治安常在,以正后宫风气,以正宫闱!” 富察贵人紧跟着齐妃请旨。 众人对甄嬛的嫉妒和怒气终于有了出口,他们整齐划一地跪了下去,请旨道:“臣妾恳请皇后娘娘惩治安常在,以正后宫风气,以正宫闱!” 皇后管理后宫多年,从未见过像安陵容这样傻的人,连给自己辩解都不会。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安常在,若本宫因此惩治你,你可有不服?” 安陵容唯唯诺诺的,顿时没了主意,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众妃嫔们见状,便更嚣张了,她们交头接耳的,瞬间怨气沸腾。 皇后为了压制众怒,只得出口安抚:“好了!常在安氏,不但和有罪的莞常在私交甚密,还心术不正,试图效仿莞常在的罪行以获恩宠。” “此等行为不仅有违宫规,更有欺君的嫌疑。本宫为了防止此风盛行,特将安氏降为答应,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 皇后的话音刚落,众妃嫔的恭维声便响了起来。 “皇后娘娘英明,臣妾拜服!” 皇后不禁有些无奈地说道:“有沈常在和安答应的例子在前,本宫希望你们以后都能正心正念,一切以皇上的身体为重,这样也不枉费本宫的这番作为了!” “臣妾谨遵皇后懿旨!” 各自达到了各自的目的后,众妃嫔们也就散了。 华妃走出了景仁宫,一直对安陵容怀有探究。 朝着周宁海低语了几句,华妃便信步往御花园走去。 站在一处隐蔽的假石旁,华妃喂了好半天鱼,才等来了安陵容。 “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闻言,华妃转身看了周宁海一眼,周宁海打了个千,便爬向高处,把风去了。 华妃看着安陵容轻轻一笑,开口道:“安陵容,如今,本宫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本宫很想知道,皇后今日对你的处罚,是不是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安陵容在回去的路上骤然碰见周宁海已经心慌不已,听到华妃要找自己更添恼怒。 事态未明前,她不想和华妃有太多的牵扯,以防自己没有后路可退。 听着华妃这样无关痛痒的问话,安陵容烦躁更甚。 但现在的她,根本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 “回娘娘,和嫔妾的预想有所出入,嫔妾一直以为,皇后娘娘不会降嫔妾的位分。” 第43章 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安陵容的回答,很是出乎华妃的意料,她挑眉一笑道:“怎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出华妃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安陵容并没有生气。 她平静地回道:“嫔妾早就知道,皇后娘娘不会轻易出手去帮一个无用的人,许是她觉得嫔妾不成气候,所以才顺水推舟,如了她们的愿吧!” 华妃不屑一笑,道:“那个老妇,一向小气,她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今日好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还想凭借着皇上的旨意重建威信?本宫偏偏不会让她如愿!” 安陵容对皇后和华妃之间的争斗并不感兴趣,因为只要有太后和年羹尧在,她们两个地位就稳如泰山。 “不知娘娘喊嫔妾过来,所为何事?嫔妾如今被皇后娘娘禁了足,不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安陵容直接问道。 “怕什么!有本宫在这里,晾那老妇也不敢过来问罪!不过晚回去了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华妃底气十足地开口,没有一丝畏惧。 安陵容的脸却皱成了苦瓜,她忍不住开口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娘娘身份贵重,自然不会将这点小错放在眼里,但对于嫔妾这个答应来说,很可能就会因为这事而一命呜呼!” 华妃闻言,惊讶地回眸,问道:“你那天在翊坤宫的时候,可是不怕死的,怎么如今又这么胆小了?” 安陵容不禁无奈一笑,开口解释道:“嫔妾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死,而是还没有完成心愿,便匆匆地死了。那样,太不值得。” 华妃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安陵容恨皇上入骨。 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 “本宫很想知道,你冒死告诉本宫欢宜香的真相,除了皇上,还图什么?“ ”你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妃嫔,比大多数女子都尊贵,就算来日哥哥举事成功,恐怕能给你的,也差不了太多。” 华妃的这几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可安陵容听着却是又震惊,又忧心。 “年大将军已经决定要起事了?这么快?” 华妃的表情有些讪讪,她不禁忧伤道:“哥哥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不过,若欢宜香的事是真的,留给我们年家的,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周宁海的提点,华妃在这一点上,看得很是透彻。 安陵容对于这个时而聪明,时而天真的华妃很不适应。 她重新看了华妃一眼,满是担忧地提醒:“娘娘,那可是皇上,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现在谈来日之事,只怕还太早。” 此言一出,华妃瞬间暴躁了起来。 她恼怒的盯着安陵容看了好一会儿,才压下胸中的怒火,凤眼一眯:“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们年家一定会输了!” “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了欢宜香的真相,那年家自然是占得先机的,只是…” “只是娘娘那夜去了端妃娘娘处,恐怕形势就处于被动了。” 安陵容鼓足了勇气,决定坦诚相见。 “端妃?你跟踪本宫!” 华妃短暂的回忆后,华妃对面前的这人感到了一丝惊恐。 “做人,耳聪目明的自然更伶俐些,嫔妾不想再糊糊涂涂地过这一生。” 安陵容直接承认了,华妃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娘娘,在这宫中,你可以随时随地监视着别人,别人也随时随地监视着你。“ ”端妃娘虽体弱多病,深入简出,但她若是告发娘娘,皇上就算不信,也定会疑心几分。” “如此大事,娘娘竟这么沉不住气,嫔妾…实在不敢相信娘娘!” 华妃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连累全族,她便无法原谅自己。 “啪!” 颂芝莫名其妙地又挨了一巴掌。 “你这贱婢,你那天为什么要将本宫引到端妃那个贱人那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掌嘴!” 华妃突然想起了这个细节,顿时觉得颂芝留不得了。 这贱婢怎么一直将本宫往坑里带! 短短两三日,颂芝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了一圈。她跪在地上,又开始狂扇自己。 此时的颂芝悔恨不已:早知道这顿打逃不了,她就不将端妃拉出来了,这下,娘娘更恨我了。 眼看着颂芝的脸肿了起来,华妃稍稍消了一点气,再次开口道:“端妃那病秧子,不足为惧,本宫早已安排了人,将她死死盯住了。你尽管放心!” 华妃从未想过,还有人是需要自己要花费心思,才肯留在她身边的。 安陵容听出了华妃的意思,也愿意为其出谋划策,实现双赢。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娘娘不但要看住端妃娘娘,还要断了端妃娘娘的手脚才好。” “她?还手脚?妹妹有所不知,如今这延庆殿里,就只剩一个吉祥伺候着了。” 华妃满不在乎的扶了扶鬓角,得意的说道。 安陵容不禁无语了起来。 片刻后,她组织好了语言,开口道:“娘娘,延庆殿里确实只有一人,可延庆殿外面的呢?嫔妾听闻,延庆殿之前可有不少人呢!” “你是说…” 华妃敛了神色,皱眉问道。 “早在嫔妾和莞常在交好时,嫔妾就不止一次地见过康禄海鬼鬼祟祟地偷听墙角。” “起初,嫔妾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次,南香偶然间看到他从延庆殿出来。而没多久,他便嫌弃莞常在久病无宠,去了丽嫔娘娘处。” “娘娘可仔细想一想,这是为何?” 安陵容说的直白,华妃不用猜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端妃肯定知道甄嬛和纯元皇后相似,那康禄海去碎玉轩绝不是偶然,她想利用甄嬛,利用丽嫔…” “利用她们…对付…本宫?!” 华妃揣测着,只有这个可能最大。 “娘娘英明!” 安陵容的附和,将华妃心中的那个揣测定死了。 华妃震惊了,原来隐藏在暗处危险,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严重。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康禄海这个狗奴才,本宫一定要除掉他!本宫要一个一个地,将他们都除掉!” 华妃咬牙恨恨道。 第44章 华妃除掉端妃耳目 端妃的耳目,也是安陵容必须除掉的目标。 略一思索,她开口道:“娘娘想要除掉他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哦?说来看看。” 华妃不经意地挑眉,对于安陵容这么快就有了法子,颇感意外。 “刚才皇后娘娘不是责怪娘娘管束不力,让莞常在听了些不堪的话么?那娘娘正好可以借这个理由除掉他们。” “现在正是特殊时期,皇上最忌讳莞常在的事,娘娘的手段稍稍狠厉些,皇上也不会责怪。” 华妃转动着眸子,觉得这事确实可行。 “哼!等本宫将这些钉子都除掉后,不知端妃那贱人该如何心疼呢!本宫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无比地痛快!” “那嫔妾就祝娘娘一往无前,旗开得胜!”安陵容也开心地说道。 这样新奇的话,宫中少有,华妃打量了安陵容一眼,道:“这次,你应该也是借本宫的手,做你不敢做的事吧!” 被华妃看穿后,安陵容略略有些尴尬,但她又很快恢复如常。 “经过当年一事,端妃娘娘竟还对皇上死心塌地,可见她和嫔妾,早晚都要势不两立,既如此,嫔妾只能乘其不备,抢占先机。” “娘娘若是肯帮臣妾,那是最好不过,可若娘娘不肯,嫔妾也会想别的法子。” 华妃当然乐意,她还求之不得呢。 “本宫和那贱人隔着血海深仇,早就斗得你死我活,如今能让那贱人重创,本宫当然义不容辞。” 见华妃心情不错,安陵容紧张地握紧了帕子,小心地说道:“娘娘,嫔妾有一建议,不知该不该说。”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说吧!” 华妃还以为安陵容有事求她,她一甩帕子,便起了范儿。 “宫中形势繁杂,嫔妾愿和娘酿联手,使用暗度陈仓之计,迷惑众人,为娘娘所用。不知…娘娘可愿意?” 安陵容小心地看了华妃一眼,唯恐对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暗渡陈仓…不就是我们眼下所做的么…”华妃喃喃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沉默了片刻,华妃望向安陵容的眼神便复杂了起来。 “追根究底,你还是不想和本宫扯上关系,还是不信任我年家会赢!既如此,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既告诉了本宫欢宜香的秘密,本宫就相信你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本宫。你放心,本宫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本宫不但不会怪罪你利用我们年家,还会留你一条性命,让你看看我们年家是如何赢的!” “安陵容,本宫会证明给你看!” 华妃的坦荡和宽容,一时让安陵容觉得无地自容,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娘娘所愿便是嫔妾所愿,嫔妾也希望娘娘能得偿所愿!” 不知为何,华妃的心里莫名有些生气,她缓缓转过身去,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有人起疑。” 见华妃开始为自己着想,安陵容简直受宠若惊。 她忙叩首道:“嫔妾多谢娘娘体恤!娘娘若是有用得着嫔妾的地方,可随时传召嫔妾,嫔妾告退!” 说完,安陵容行了一礼,便隐到了这片假山之中。 华妃的心情愈发沉重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美景竟有些烦躁。 周宁海觉察着华妃的情绪,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道:“娘娘,要不要奴才去传黄规全过来,他对人员调动可是最清楚的。” 华妃忍下万般思绪,觉得还是要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传!本宫回翊坤宫候着。” 华妃雷厉风行,黄规全更是不敢怠慢。 用过午膳,华妃想要的那份名单便已经递到了她手里。 那时,妃位的标准配置是宫女十人,太监六人。 华妃点了点,除去吉祥,名单上十五个人。 再除了得病死掉的,到了年纪就出宫的,竟还有十一个! 十一个虽然有些风险,但也值得。 拿定了主意后,华妃立刻便行动了起来。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这十一个宫人便被按上诽谤,诬罔,以下犯上等不敬之罪,或死,或进入了慎刑司。 可对于进了慎刑司的人,华妃仍然不放心,她特意让周宁海带着银子找了精奇嬷嬷,让她好好关照。 可怜那些人,在精奇嬷嬷的手里还没挨过三天,便一个个地去了。 而让华妃和安陵容始料未及的是,即使华妃的动作再快,端妃还是知道了两人私下见面的消息。 听着最后一拨情报,端妃的脸上满是不解。 若安陵容在景仁宫的表现是真的,华妃定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如今两人频繁见面,这事定有猫腻。 “娘娘,奴婢刚才听人说,安答应的父亲除了是松阳县县丞外,还兼顾着做香料生意,好像那生意很红火呢!” 今天早上,吉祥终于拿着足够多的银票,收买了华妃安排在延庆殿门口的侍卫,出去了一趟。 这一趟,收获颇丰。 “香料?” 端妃微微皱眉,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跳入了她的脑海。 端妃为皇上担了虚名以后,便料到皇上肯定会想法子让华妃不孕,所以,当皇上独独赐了华妃欢宜香时,她便留了个心眼。 没有费多大力气,端妃便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 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跳入了端妃的脑海中。 难道,华妃不仅知道了当年她孩子的真相,还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 端妃这下也拿不准华妃会不会因爱成恨,对皇上不利了。 但端妃很快就想到,若华妃真的怀有不轨之心,那对她来说,就有了置华妃于死地的机会。 前提是,她必须在年羹尧起事之前提醒皇上。 想通了这一点,端妃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可有关安陵容,端妃是怎么也看不明白了。 若安陵容是想在华妃跟前讨生活,那她们见面又为何偷偷摸摸的? 安陵容作为一个新入宫的秀女,她既发现了欢宜香的秘密,这也足以证明,她是一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明明知道欢宜香出自皇上之手,却还要告诉华妃真相,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宫中女子众多,端妃都能对她们做到洞若观火,可对于安陵容,端妃越琢磨,越看不透。 第45章 手握她的把柄 端妃的人散布各宫,并没有什么规律,以至于华妃一下子拿了这么多人,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因华妃拿人时喊着皇后的名义,皇后虽感觉华妃行事有些过,但也保持了沉默。 不过,经过华妃这番整治,宫中有关甄嬛的话题,才算是真的销声匿迹了。 直到晚上,端妃在得知了自己的人被清除了后,才觉得心惊不已。 不管安陵容出于何种目的,端妃已经明白了安陵容的立场。 是敌不是友。 在宫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易,像端妃这种没有钱又不得宠的妃子就更加不易了。 华妃此举对于端妃来说,无疑是重创。 等华妃处理好这一切后,太阳已经西下。 得知皇上要来宫中用膳,华妃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一桌川蜀的菜肴。 皇上还没进翊坤宫,便闻见了辣椒的辛辣味道。 微皱下眉,皇上摆了摆手,道:“算了,朕还是回养心殿吧!” 苏培盛当然知道皇上为何这样,他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提醒一下华妃娘娘,让她为皇上备些可口的饭菜?连着几日,皇上的嘴角都起泡了。” 皇上来找华妃,本就是来寻慰藉的,如今在华妃这里连连碰壁,他心中更是烦闷了。 “不必,等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后,朕再过来也不迟!” 作为帝王的自尊心,不允许皇上这样吵着闹着要关注。 得知皇上到了翊坤宫门口又折了回去,华妃不禁怅然若失。 她和皇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随意吃了几口较为清爽的菜,年羹尧的书信便送到了华妃手中。 认真读完了信,华妃心如刀割。 哥哥是这世间唯一不会欺骗自己的人,他说欢宜香里面有麝香,那必定不会错。 得知哥哥和年富商定好,要推翻爱新觉罗王朝,自己当皇帝时,华妃并没有多震惊,反而她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养心殿,逼着皇上将皇位让给哥哥。 这几日的眼泪已经流得足够多,华妃面无表情地将那信烧了,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娘娘,奴才觉得此事重大,娘娘也要对安答应留一个心眼,以防她日后叛变娘娘,悔不当初啊!” 周宁海猜着信里面的内容,上前说道。 “你有法子?” 周宁海很狗腿的上前一步,讨好道:“娘娘,掌控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握她的把柄,娘娘不是疑心莞常在的事,是安答应所为么?” 华妃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喝了一口汤,道:“安答应此人细心谨慎,又怎么会留下把柄让我们抓住,你莫要胡说了。” 闻言,周宁海不禁得意一笑,道:“不瞒娘娘,自从安答应告诉了娘娘欢宜香的事后,奴才便时刻对她保有警惕之心,还暗中派人跟踪了她。” 华妃不禁满含意外地看了周宁海一眼,漫不经心道:“可查出什么了?” “回娘娘,那人方才告诉奴才,昨夜安答应身边一个丫鬟,名叫南香的领着一个另一个宫女去了冷宫附近。” “她们买通了给莞常在送饭的宫女,进了冷宫。娘娘,没有皇上的命令,私自探视禁足的妃嫔,那可是忤逆的重罪,安答应的把柄不就在娘娘手中了么。” 华妃对于安陵容的大胆又有了新的认知,她是满皇宫的蹦哒,唯恐嫌自己命长啊。 “这事有确切的证据没有?那宫女人呢?”华妃还是比较谨慎的。 “他们两个都在门外候着,就等着娘娘问话呢!”周宁海连忙回道。 “传!” “奴婢小楚\/奴才小远子,见过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两人同时给华妃跪下行礼。 “起来吧,你们都和本宫仔细说说,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此刻,华妃已经坐到了榻上,吃起了蟹黄酥。 等两人分别说完了自己的所见所闻,蟹黄酥吃得也差不多了。 擦了擦嘴,华妃问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个都不确定那人是安常在本人了?” 小远子的神情不由紧张了起来:“娘娘恕罪,那时天已黑了,奴才又不能跟得太近,实在没有看清。” 小楚努力回忆着昨晚的细节,发现那时的自己已经被那一沓银票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这些。 她惊恐地看了华妃一眼,将银票一事瞒了下来:“娘娘,奴婢只记得那人声线很粗,脸上隐约长了三颗黑痣,其余的,奴婢真的记不起来了。” 声线粗?三颗黑痣!这哪一个都和安陵容对不上啊。 嘚啵了半天,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华妃不禁有些气恼:“愚蠢的东西,本宫还能指望你们做些什么!” 周宁海站在旁边,惊得一下子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华妃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道 :“小远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颂芝,赏!” 颂芝愣了一下,确认华妃不是在说反话后,忙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了小远子。 小远子谢恩离开后,华妃看了小楚一眼,道:“以后,你就在翊坤宫当差吧,颂芝,去给她安排个住处。” 既然不能借此牵制安陵容,那就留着你,给安陵容送个人情吧。 小楚早就听说翊坤宫是挤破头也挤不进去的好去处,如今得了华妃亲自开口,她一时高兴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奴婢叩谢华妃娘娘隆恩!” 安陵容回到延禧宫时,淳儿已经在张罗着搬东西了。 和上一世不同的是,这次是她嚷着搬进来。 见安陵容回来了,淳儿忙迎了上去,道:“安姐姐,你回来了!” 由于安陵容经常去碎玉轩,所以她和淳儿的关系,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只是,安陵容始终都忘不了,上一世她是如何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挑拨自己和甄嬛的关系的。 “淳常在安好,如今你过来了,这延禧宫就热闹了。”安陵容浅笑着,向着淳儿福了福。 “安姐姐这是干什么,莞姐姐不在了,你也和我生分了么?”淳儿连忙扶着安陵容的手,说道。 “礼不可废,要不然,有人又要挑我的不是了。” 安陵容说着,对富察贵人行了一礼。 第46章 皇上配不上娘娘 富察贵人走了过来,冷哼一声:“安答应刚降了位分,竟还这么不安分,你磨蹭到这时候才回来,是不是也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安陵容早已对富察贵人的没事找事习以为常。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道:“富察贵人的话好没道理,皇后娘娘虽然命我禁足,但又没有吩咐我立刻回来,人走路有快有慢,我只不过没有你们的脚程快罢了,哪里又谈得上故意冒犯皇后娘娘呢?” 自从知道富察贵人是个胆小的草包后,安陵容和她对峙时,从未胆怯过。 好不容易拿到了安陵容的一个错处,却被她三言两语的反驳了,富察贵人气恼极了。 “好伶俐的口齿,你有错在先还振振有词,毫不悔改…你…你这是罪加一等!” 富察贵人仗着自己的位份,拿捏着架势吓唬安陵容。 可惜,安陵容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她浅笑着说道:“我到底有没有罪,富察贵人说的可不算。贵人若真的想定我的罪,尽可去找皇后娘娘!” 知道皇后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安陵容也懒得和富察贵人废话,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偏殿。 富察贵人顿时气得脸都歪了,她指着安陵容气愤道:“看看!果然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破落户,都到了皇宫还如此不知礼数,我让你走了么!” 安陵容走到门口,转身关了门。 淳儿见状忙劝慰道:“富察姐姐也别生气,许是今天皇后娘娘降了安姐姐的位分,她心情正不好呢!” 闻言,富察贵人的气确实消了些,她不禁得意地嘲讽道:“她啊!一股子铜酸臭味,本就不该进宫的,如今皇后娘娘降了她的位分,实属应该!” 淳儿嘿嘿赔笑了几声,道:“富察姐姐,我碎玉轩的东西还有许多没搬过来呢,我这就去盯着点儿,富察姐姐自便!” 说完,淳儿微微福了福,便一溜烟地跑了。 至此之后,皇宫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皇上因为在甄嬛那儿受了打击,又在华妃那受了冷落,便一直醉心于政事,很少再去后宫。 华妃和皇后针尖对麦芒,处处相争,互不相让。 端妃在华妃的监视下,想要重新培养势力,却收效甚微。 沈眉庄虽然在禁足中,但一直对甄嬛的死耿耿于怀,她偷偷给她的父亲书信一封,拜托他暗中调查此事,想要为甄嬛平反。 但沈自山暗观圣意,并不想沾染甄家半分,他语重心长地给沈眉庄回了一封信,让她不要再插手此事,更不要以为这事再惹怒皇上。 最后,沈自山还特意提醒,让沈眉庄多为家族着想,不要为了一时之气,而让沈家成为第二个甄家。 沈眉庄虽然作为闺阁女子,但她也常常听她父亲说官场上的事。 沈自山能做到如今的位置,除了他自身的本领和外祖家的提携,背后肯定也曾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眉庄考虑到这,便不敢肆意妄为了。 她不得不放下甄嬛,先为自己考虑。 而宫外的年羹尧却是忙得热火朝天,他一边卖官卖爵,一边招兵买马,暗暗筹备着屠龙计划。 一个月后,年羹尧终于制定出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并开始实施,华妃也在一个晚上,收到了他的亲笔信。 知道这一天要来,却没想到这样快。 思索了片刻,华妃将那张纸递给了周宁海。 周宁海受宠若惊地将信接了过来,细细读了读,道:“娘娘,年大将军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华妃看着烛火递给了周宁海一个眼神,周宁海心领神会地将那信烧了。 “翊坤宫的侍卫不过区区三十人,和整个皇宫的侍卫相比,只不过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罢了,更何况,这样大的事,那侍卫又是满军旗的,他们真不一定会选择跟着本宫这个汉人啊!” 华妃思考着年羹尧信里所说的策反任务,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周宁海也忍不住发愁了起来,若是寻常小事,银子撒下去也就办了,可这是谋逆大罪,只要泄露出一丝风声,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娘娘若放心,奴才愿意去探探那乌苏的口风,若他真没那意思,奴才再想其他的法子也不迟!” 周宁海自动请缨道。 华妃可信任的人不多,她沉默了片刻,便同意了。 “你小心谨慎些,千万不要将那不该说的说出去了。” “是,奴才遵命!” 周宁海打了千,便出去了。 这一夜,周宁海拿着许多好酒,和一个侍卫头领乌苏喝到了凌晨,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在整个过程中,周宁海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愣是没有倒下。 送走了乌苏后,周宁海又是催吐,又是醒酒汤,好不容易清醒些,才去了翊坤宫禀报。 “娘娘…没戏!乌苏…那家伙…对皇上…忠…忠心着呢!” 周宁海的舌头已经打结了。 华妃拿着帕子,遮挡着酒气,又心疼又嫌弃:“好,本宫知道了,你快下去好好醒一醒酒吧!” 可周宁海的酒劲好像刚上来,他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华妃的身边,大着舌头道:“娘娘…奴才…奴才对娘娘…也忠心着呢,娘娘…知道么?” 说完,周宁海便乖巧地望着华妃,似是在乞求华妃的肯定和赞扬。 华妃对于这样的周宁海,有些手足无措。 觉察到两人的距离过近,她往后坐了坐,忐忑不安道:“本宫知道了,你快下去吧…等明天酒醒了,你再来见本宫!” 华妃的语气,竟像是哄孩子。 周宁海看着华妃的动作,顿时觉得很受伤。 他上前一扑,抱住了华妃的双腿,道:“娘娘说…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娘娘开心…奴才愿意为娘娘做任何事!” “皇上…他根本配不上娘娘,他也不值得娘娘为他如此费心…” 想到一处,周宁海又难过了起来:“奴才也不值得娘娘费心…” 除了皇上,华妃还从未和其他男子这么接触过,她气急败坏想要将腿抽出来,却发现自己竟拗不过周宁海。 第47章 皇上不也没去景仁宫么 “周宁海,放肆!你放手!”华妃紧张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周宁海却抱得更紧了:“不,不要!大将军…起事,九死一生,奴才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伺候娘娘了!” 说完,周宁海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华妃不明白,自己哥哥手握几十万重兵,怎么可能会败。 惊怒之下,华妃拿着手边的茶壶就往周宁海的脑袋上砸。 “哥哥才刚开始谋划,你就在这说晦气的话,你不想活,本宫还想呢!” 华妃用的手劲并不大,只是将周宁海的帽子给砸掉了。 感觉和挠痒痒似的,周宁海憨憨一笑,知道华妃不舍得对他下重手。 但一想到乌苏刚才和他分析局势,条条例例都不利于年羹尧,他便开心不起来了。 为了防止华妃多想,周宁海将这些话咽回肚子里,抬头问道:“娘娘,大将军事成之后,你想去干什么?” 华妃一愣,这曾经问过安陵容的问题,她好像从未问过自己。 华妃微微想了想,眼神仿佛被注入了一道光。 “这些天,本宫经常梦见随哥哥去蜀中上任的日子,那时的我多自由,多随性啊,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哥哥若真的成功了,那我就再也不要待在紫禁城了,嫁给皇上的这几年,我越来越不开心了,也越来越不像之前的自己了。” “若我和哥哥真的能得上天眷顾,可以得偿所愿,那我便请求哥哥给我一块封地,我要找回那个曾经的自己。” 说到这里,华妃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那个孩儿,又想起这么多年,被心爱之人无情的算计。 若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我再也不要走这一遭了。 “那奴才也陪着娘娘去封地!无论如何,奴才要一直陪着娘娘,娘娘可不能不要奴才!” 周宁海像是赌气一般地开口,又像是在撒娇。 满含眼泪的华妃不禁被这样憨态可掬的周宁海逗笑了,她擦了擦眼泪,道:“颂芝和你,是陪伴了我多年的…如今,我只信你一个了。” “不管我去哪里,自然都少不了你。” 颂芝守在门外,听着华妃的话,既心痛又懊悔,娘娘待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周宁海得到这个答案,好像很满意,他忙松开了手,跪了下去:“奴才多谢娘娘!” 华妃见他终于松开了手,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忙像平常一样地开口:“行了,下去吧,本宫也要歇息了。” 万幸,周宁海并没有借着酒劲胡作非为,他应了声,便踉跄着爬了起来,腾云驾雾般地出去了。 华妃听着周宁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忙吩咐刚进来的颂芝:“周宁海还从没有这样醉过,你去吩咐小厨房,让他们多熬些解酒药,千万不要让周宁海说胡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颂芝收起内心的失落,微微福了福,道:“是!奴婢遵旨!” 第二天,景仁宫。 同时被禁足的敬嫔,沈眉庄和安陵容都出现在了那里。 请了安后,皇后看着一月未见的三人,开口说道:“三位妹妹,不管你们当初因何缘由而禁足,如今都已经过去了,本宫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一切为皇上为重,你们能否做到?” 敬嫔三人忙跪下回道:“臣妾痛思己过,已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不枉本宫对你们寄予厚望了,都起来吧!”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待三人落座后,皇后又重新开口道:“自从你们被禁足后,皇上也冷落了后宫许久,太后因为这事,找本宫谈了多次。” “华妃,你得皇上宠爱多年,怎么还如此不尽心,这一个月以来,皇上竟从未在翊坤宫留宿过,你可认罪?” 皇后拍着小案上的敬事房档案,明为问罪,实为羞辱。 可如今的华妃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她不屑一笑,忙嘲讽了回去。 “皇后何必急着怪罪臣妾,这个月的十五,皇上不也没去景仁宫么?那可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和臣妾的情况,还差着许多呢!” 闻言,坐在华妃对面的齐妃,刚支愣起来便又偃旗息鼓地拿起了一块牡丹卷,缓缓地嚼着。 皇后的面色有一刹那的难堪,但她又以极快的速度遮掩了过去。 “皇上日夜待在养心殿忙于政事,真是让本宫心惊!本宫虽担心皇上的身体,却是有心无力。华妃有空和在这本宫斗嘴,倒不如多花些心思让皇上高兴!” “你们这些刚入宫的新人,更要如此!只有皇上的龙体强健,我们这些做妃嫔的才能延续家族的荣耀,明白么?”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众妃嫔再次跪拜着,说道。 华妃最讨厌皇后的说教,仿佛显得她自己有多尊贵似的。 华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浅酌了一口,不以为意。 见华妃依旧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样,皇后命众妃嫔们落座后,又接着说道:“在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还是子嗣。“ ”妹妹们都年轻,还是要早点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华妃尤是。” 华妃见皇后又拿子嗣恶心自己,顿时气愤不已。 她看着皇后旁边的果盘,以及这殿中充盈的果香,更是恼怒。 皇后这老妇,明明知道本宫不能生,偏偏还要拿这事刺激本宫,当真是找死! “是啊!各位妹妹可要抓紧时间多生些,免得以后人老珠黄了,想要老蚌怀珠也是不能了。” 说完,华妃拿着帕子掩嘴笑着,挑衅地看向了皇后。 皇后就算表现得再贤良大度,可面对这样明晃晃的讽刺,也气愤了起来。 “华妃放肆!本宫作为中宫皇后,岂是你一个妃嫔可议论的!来人,将华妃拉出去…” 还没等皇后的话说完,华妃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咬牙恨恨道:“不用皇后下令,臣妾也在这里已经待的够久了,臣妾这就回翊坤宫闭门思过!” 说完,华妃微蹲了下,便走出了景仁宫。 第48章 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 皇后看着华妃嚣张至极的样子,顿时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剪秋见状,连忙给皇后拍背顺气,缓解皇后的症状。 齐妃却已经气愤地站了起来,她指着华妃的背影,诧异道:“皇后娘娘,华妃她…这也太目中无人了,这样下去,这皇宫岂不是要变天?” 齐妃的话戳中了皇后内心最在意的点,她一时又胸闷又头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剪秋看着皇后难受的样子,慌忙喊道:“太医,快传章太医!” 这下,众妃嫔们都慌了。 剪秋搀扶着皇后,将她送到了寝殿,又重新回了来:“各位娘娘,小主,皇后娘娘如今被华妃娘娘气得头风发作,只怕要好好休息,不能招待各位了,小主们请回吧!” 众嫔妃对于皇后被欺负成这样感到唏嘘不已,她们关心着,叮嘱了一两句便出去了。 安陵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对华妃的表现并不稀奇。 上一世,她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也曾怀过一个孩子。 没有人知道,当她第一次感到腹中的胎儿活动时,心里有多高兴,又有多哀伤。 那个孩子是注定保不住的。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不能当母亲是残忍的。 皇后自己经历过,她应该更体谅华妃才对,可她却将这件事当做伤害华妃的利器,在华妃的伤口上反复撒盐。 没人能受得了。 安陵容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那个给甄嬛送饭的宫女。 当时,安陵容不立刻解决了她,是怕有人因此查到自己,如今得知那宫女在翊坤宫,安陵容虽有些担忧,但还可以接受。 幸好是华妃,若换成旁人,只怕自己已死了百回了。 正琢磨着怎样将那宫女从华妃手里讨要过来时,安陵容只听前面有人轻声呼喊:“陵容。” 安陵容抬头,发现沈眉庄正站在一棵树下等她。 安陵容浅笑一下,忙走到沈眉庄跟前福了福,道:“眉姐姐好,可是在等我麽?” 沈眉庄点了点头,道:“原以为你没有忤逆皇上便会逃过这一劫,没想到你也被禁足,降了位分,我们两个,也算是共患难了吧。” 对于沈眉庄的主动示好,安陵容很是意外,但她面上却依旧不显:“也是呢,我也没有想到各位姐姐们,竟对莞姐姐的怒气这样大。” 提到甄嬛,沈眉庄的面色暗淡了不少。 “陵容,我总觉得嬛儿的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你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安陵容轻轻摇了摇头,道:“皇上对此事很是忌讳,华妃娘娘也因此拿了许多人,现在宫里的人,都不敢提起莞姐姐了。” 沈眉庄叹了一声,感到很是烦闷。 “眉姐姐既已解了禁足之令,怎么还不去向皇上请罪?晚了,皇上是要不高兴的。” 皇上禁足沈眉庄的旨意,安陵容也知道,她故意提起,试探着沈眉庄对皇上的态度。 “刚才敬嫔娘娘已经先去了,我便再找个时间吧,皇后娘娘被气成这样,只怕皇上也要忧心一下的。” 沈眉庄幽幽说着,心下已有了主意。 “眉姐姐看着办就好。” 两人接着又说了些别的,便互相告辞了。 因为华妃是在众嫔妃面前和皇后吵起来的,所以事态比以往更为严重,皇上便不能视而不见了。 处理完了政事,皇上先去了一趟景仁宫看望皇后,接着便去了翊坤宫。 华妃夹了一块辣子鸡在碗里,正要咬一口,便听见了苏培盛的喊唱声。 “皇上驾到——” 华妃心下一惊,忙放下碗筷去接驾。 一个月没有尝过辛辣之物,皇上闻着从翊坤宫飘出来的饭菜香味,不禁食欲大动。 他下了轿辇之后,便径直迈入了大殿,坐到了餐桌旁。 “起来吧,好久没有尝过这蜀中的味道,朕倒是想念了。” 华妃站起身,看着改了口味的皇上,一时有些错愕。 皇上是为了我才… 只一瞬间,华妃便将自己的想法给按死了,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如何再想一个法子,让皇上不来翊坤宫。 “皇上许久不来臣妾这里,这次过来,莫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华妃走到皇上的对面,坐下说道。 皇上净了手,看着华妃亦怪亦嗔的表情,收起了自己的怀疑。 不知为何,皇上刚才好像感觉到了一丝恨意。 “兴师问罪倒也不至于,但她毕竟是中宫皇后,你和她,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当时,华妃只是单纯的泄愤而已,并没有想到皇上会来。 但既然皇上来了,那她就试探皇上一番也无妨。 华妃装作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看着皇上道:“皇上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从不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更不会故意对皇后娘娘不敬,可皇后娘娘她…” 正说着,华妃便拿起帕子啜泣了起来。 这事皇上已经从敬嫔的口中了解了个大概,两人都有过错而已。 “皇后的话虽严厉些,但也是实话,只是子嗣之事,终究要讲究一个缘分,你也不要太心急了。” 皇上向着华妃伸出一只手,安慰道。 华妃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皇上,心下一颤。 她缓缓将手放到了皇上的手上,难过道:“皇上,皇后娘娘她明知臣妾当年小产伤了身子,不易有孕,还偏偏拿这事刺激臣妾,臣妾一时激愤,才说错了话,臣妾不是有心的!” 皇上吧唧了一下嘴,将手收了回来,道:“当年之事,实非你我所愿,如今这宫里有这么多太医…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调理好你的身子,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皇上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坚定,不知是他在安慰华妃,还是在安慰害怕上天惩罚的自己。 而皇上坚定的语气却深深刺痛了华妃的心,她的眼角溢出一滴泪水,颤声问道:“真的么?” 皇上只以为华妃是得知自己还能有孕的喜极而泣,他理所当然地回:“必定!朕已经下令,让太医们为你研制了方子,你只管专心调理就是!” 第49章 沈眉庄邀宠被拒 皇上说的斩钉截铁又漫不经心,仿佛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若华妃没有收到年羹尧的亲笔信,证实了欢宜香里面确实含有麝香,只怕她会毫不犹豫地怀疑安陵容,怀疑颂芝。 皇上算得好狠! 利用一个女子的爱意,将她和她的家人诱入无路可走的绝境,再毫不费力地屠杀掉… 如此狠辣无情,不愧是一代帝王。 华妃看着眼前的皇上,很想徒手扒开他那张虚伪的人皮,看看里面到底藏着的东西,到底有多丑陋恐怖。 得知了答案,华妃不禁讪讪一笑,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道:“臣妾多谢皇上如此费心,臣妾…好生感动。” 皇上夹菜的手不停,他抬眼看了一下华妃,缓缓道:“在这宫中,朕是最属意你的,不论是椒房之宠,还是欢宜香,都是翊坤宫独有,朕待你之心,你还不明白么?” 皇上的表情里满是宠溺,华妃却觉得恶心无比。 好不容易忍住拆穿皇上的冲动,华妃拿着帕子遮掩着脸,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娇怪道:“臣妾就知道,皇上待臣妾是独一无二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华妃忙给皇上夹了一块毛肚,道:“皇上尝尝这个,脆嫩爽滑,最是美味了。” 皇上因为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竟没有注意到华妃的假笑。 他点了点头,忍不住夸赞道:“在这宫里,还是你最懂得吃的。” 华妃微微一笑,道:“皇上喜欢就好。” 皇上感受着华妃的体贴,不禁让他生出了不少眷恋。 他将那一块毛肚放在口中嚼了,点了点头,道:“朕许久不来后宫,今夜便宿在你这儿吧,免得皇后和太后因为这事,轮番过来烦朕。” 听着皇上的这话,华妃一时转不过弯来,她都那样对皇后了,皇上还要来翊坤宫? 不要雨露均沾了?不要制衡六宫了? “这…恐怕皇后娘娘会不高兴吧!”华妃试探着说道。 “朕终于肯来后宫了,皇后应该高兴才对,皇后又一向宽容大度,她不会计较这些的。” 皇上摆了摆手,又夹了一块火腿放在嘴里。 华妃回想着皇后和齐妃对自己的嘲讽,不由添得一丝赌气,她娇媚一笑道:“如此,那臣妾便在翊坤宫恭候皇上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样令人作呕的日子,她也过不了多少天了。 周宁海站在门外,偷听着华妃的话语,心里控制不住地闹腾了起来。 转眼就是秋天,采月给沈眉庄披了一件披风,微笑道:“小主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皇上见了定是要动心的。” 沈眉庄娇媚一笑,道:“天天只会拿这些话哄我,你可打听好了,养心殿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么?” “奴婢打听的真真的,肯定没错,小主,我们还是快过去吧。” 沈眉庄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今日算是提醒我了,在这宫里,只有子嗣最重要…其他的,我还可以慢慢查。我们快走吧,要不然就到了翻牌子的时间了。” 沈眉庄从小施的手里接过食盒,便走了出去。 养心殿。 经过通传,沈眉庄亭亭玉立地站在皇上面前,轻移莲布,施施然蹲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卧在榻上,正拿着一本书在读,他不经意地斜眼看了一眼沈眉庄,便被吸引了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皇上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甩了甩了佛珠,道:“起来吧!“ 沈眉庄缓缓站起身,从采月的手里拿过食盒,递到了皇上的面前,道:“皇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翠玉豆糕和凤梨酥,最适合这个季节享用,皇上可愿尝尝?” 皇上对于沈眉庄的懂事很满意。 他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凤梨酥咬了一口,道:”你甚少穿的这样艳丽,倒显得人更加娇俏了。” 沈眉庄面上一羞,道:“臣妾貌若无盐,只有靠衣服点缀才能增添些光彩,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将手里的凤梨酥放下,拉住了沈眉庄的手,拍了一下道:“你若是貌若无言,只怕朕这后宫里,只剩些西施丑妇了。” 感受到沈眉庄手上的凉意,皇上关心着问道:“来得时候可穿了厚衣裳,手怎么这样冰?” “臣妾与世隔绝了一个月,并不知道外面秋意浓重,如今坐在轿撵上受些冷风,倒也是应该的。” 沈眉庄的态度温和又坦然,仿佛暗示一个月前的圣意。 皇上还是不受控制地记起了甄嬛,那个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的女人。 脸色稍稍阴沉了下来,皇上松开了沈眉庄的手,道:“当日,你在朕盛怒之时,冒死为莞常在求情,也算重情重义,只是,从今以后,你要忘掉莞常在的事,可做得到么?” 沈眉庄看着皇上对甄嬛的事如此忌讳,一颗心忍不住重重一沉。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查到真相,就算查到了真相,难道皇上也不愿意还嬛儿一身清白么? 沈眉庄掩饰着内心的绝望,低低应了声:“是!臣妾谨记。” 因为甄嬛这个话题的出现,皇上对沈眉庄也失了兴致。 他重新拿起了案子上的书本,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天气寒冷,你快回咸福宫去吧!” 沈眉庄眼看着皇上没有召幸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款款一福道:“臣妾告退!” 华妃在得知沈眉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了养心殿勾引皇上时,她很是开心。 终于不用违着自己的心意去应付皇上了,这天上的小月牙都变好看了。 可当周宁海向华妃禀报,沈眉庄又独自回了咸福宫时,华妃气得直呼沈眉庄无用,都巴巴地跑到养心了,还能被皇上拒绝了! 华妃气愤过后,还是觉得想一个法子,能让皇上长久地不来翊坤宫靠谱。 可她攒着帕子想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个主意。 不想承恩这事,难以启齿不说,还会让人起疑,华妃断断是不能找曹贵人,丽嫔等人求助的。 想来想去,能帮自己的,也只有安陵容一个了。 第50章 皇后求助太后 第二天,华妃侍寝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皇后知道后,只觉她的头风病更严重了。 于是,皇后便以抱病为由,又免了今日的请安。 眼看着华妃就要骑在自己头上肆意妄为,皇后焦心不已。 “如今这宫中,丽嫔,曹贵人,还有余答应都已经成为了华妃的党羽,本宫势单力薄,剩下的也都不堪重用,齐妃说的没错,若这样下去,这后宫真的就是她年世兰的了。” 剪秋闻言,忙宽慰道:“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富察贵人和沈常在的家世都不错,只要娘娘好好调教一番,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娘娘的左膀右臂。” 皇后却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剪秋,道:“有了家世又怎么样,皇上不还是召了华妃侍寝,可见皇上因为甄家的事,也厌了沈常在了。” “富察贵人心高气傲,本宫用着只怕也不会太顺手,淳常在年龄还小,而安答应,更是不成气候…本宫…真是有心地无力啊!” 剪秋对于皇后的高要求很是无语,但她又不敢置喙什么,只好保持着沉默。 一阵头痛袭来,皇后捂着头问剪秋道:“甄远道的事,颚敏到底查得怎么样了?他女儿还要不要进宫了?” 剪秋从绘春的手中接过了汤药,递到了皇后的手中,回道:“还是老样子,线索在那个小乞丐那里就断了。颚敏大人用遍了酷刑,也一无所获。” 皇后轻叹一声,原也不指望这事有什么进展。 “这人掌控着宫内宫外,又配合得这样天衣无缝,实在深不可测。线索就这样断了,也着实可惜!” 皇后接过药碗说道。 “或许这事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有人想要拉甄远道下马,才在那紧要关头借颚敏大人之手,向皇上告发了此事呢。” 剪秋猜测道。 皇后摇了摇头,道:“前朝后宫的事,哪有这样简单,只是我们毫无头绪罢了。” 接着,皇后又问剪秋道:“昨天的事,太后可知道了么?” “太后娘娘虽在病中,但也耳聪目明,想必她早就知道了。” 皇后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你一会儿去趟寿康宫,为本宫传几句话。” 剪秋的动作很快,太后的动作也不慢。 用过午膳,皇上便出现在了太后的面前。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上半跪着行礼。 太后窝在榻上,脸色并不是很好,她挥了挥手,示意皇上坐她对面。 “皇额娘喊儿臣过来可有什么事?儿臣还有许多折子没有批完。” 对于太后突然找上自己,皇上已经猜了个大概,所以,他的态度微微有些不耐。 太后细致地观察着皇上,道:“几日不见,皇帝又清减了不少,政务再忙,也要顾忌着身子,不可太过劳累了。” 见太后出言关怀自己,皇上的面色晴朗了些许,他连忙应道:“是!儿臣多谢皇额娘关心。” 皇上客气的话语仿佛让太后碰了个软钉子,太后悻悻了一瞬,接着说道:“以前,皇帝虽醉心于政事,到底还有个老十七陪着,可如今,皇帝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哀家看着真是揪心哪。” 再次听到有关甄嬛和果郡王的事,皇上的火气瞬间便燃烧了起来。 “老十七的所作所为,就算杀他千百次也不为过。若不是顾忌皇室的尊严,朕又岂能留他!” 太后看着皇上如狂风暴雨般狂啸着的怒火,她的心忍不住颤了好几下。 若是皇帝的怒火有一天降临她和隆科多的身上,那又该如何? “无论老十七对莞常在是不是真情实意,他既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就该承担后果。如今老十七在王府里关了这么些天,也到了让他去边关的时候,皇帝若同意,便让他去吧。” 作为旁观者,太后却看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糊涂。 皇上对于太后的话很是诧异,他捻着佛珠看了太后一眼,道:“确实是该出发了,儿臣一会儿便让苏培盛去传旨。” 太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皇帝若是想处置老十七,哀家也不反对,只是要做得私密些,千万不要被人拿了把柄,落得个残害手足的口实。” 这是皇上心底深处最阴暗的想法,如今被太后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倒是让皇上有些局促。 或许是害怕这是太后的试探,又或者是不想背上这样一个名声,皇上下意识地否认道:“不!朕偏要他活着…朕不但要他活着,还要他活得生不如死!” 皇上虽没有养在太后膝下,但毕竟是她亲生的,她看着口是心非的皇上,连忙转移了话题。 “处置了老十七,这事算是真的过去了。不过,莞常在和甄远道是一回事,沈常在和沈自山又是另外一回事,皇上切莫意气用事,弄得人心惶惶啊!” 皇上知道,直到现在,太后喊自己过来的目地才算真正开始,他焉焉地低下了头,胡乱地应了声。 “依哀家看,沈常在就很好,不但重情稳重,还知进退,昨儿她既已认了错,那便恢复了她贵人的位分吧,这样,沈自山那边也能交代。” 皇上沉吟着思索了片刻,道:“皇额娘倒是提醒儿臣了,儿臣也正有此意。” “沈常在是个管理后宫的好苗子,埋没了倒是可惜,等皇后的身子好些,皇帝便让她常跟在皇后身后,多学习着管理后宫的本事,以防日后人手不够。” 太后低声说着只有两人能懂的话,也是在提醒皇上,任由你现在如何宠爱华妃,终有一天她是要倒台的。 皇上沉默着点了点头,道:“但凭皇额娘安排。” 太后见皇上听进去了,稍稍安心了些。 “皇帝若是觉得现下的妃嫔不满意,哀家可以再挑些适龄女子入宫相看,皇嗣最为重要,皇帝切莫推辞。” 皇上现在还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听又要纳妃嫔,他便满是抗拒。 “去年刚大费周章地办了一场选秀,后宫已有了不少女子,这件事便暂且搁置吧。” 第51章 还在意他的女人干什么 闻言,太后摇了摇头,道:“只她们几个,哪里算得上不少?先帝在时,正是因为妃嫔多,所以子嗣才多,皇帝膝下只有三位皇子,和先帝的二十多个比,真真是差远了。” “皇上既不想太铺张,那哀家这边正好有个人选,不如就是她吧。皇帝,瓜尔佳氏颚敏揭发甄远道有功,可曾嘉奖了么?” 皇上感受着太后强硬的语气,便知道事情只怕早已安排好,只剩自己点头了。 他默默地拨弄着佛珠,心中隐隐不爽。 他很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 “甄远道欺君虽是大过,但好在他做官还算不错,他在职期间并没有办过什么冤案,更没有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朕思忖了好久,颚敏揭发了他,委实不算大功一件,于是,朕便只是赏了些金银给他。” 国库空虚,太后盲猜皇上出手也不会太大方,要不然她也不会得不到一点儿音信。 太后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哀家听说颚敏的女儿生的很是不错,正值妙龄,她原本去年也该参加选秀的,只是因病耽搁了,才无缘进宫侍奉皇帝。” “如今那女子的病好了,颚敏便又起了送女入宫的心思。他几次三番地求到哀家这里,想要哀家给他一个机会,哀家听闻那女子有多子多福之相,便答允了此事。” 太后仔细地地观察着皇上,道:“皇帝不会怪哀家自作主张吧。” 皇上听闻那女子多子多福,气便消了大半。 皇上虽贵为天子,但也怕上天因为自己戕害子嗣而降下惩罚,如今有人来破局,他当然很欢迎。 “宫中许久没有孩子降生,若他女儿真的能为朕诞下皇嗣,那才算是真正的大功了。” 见皇上同意了,太后舒心一笑道:“要是真能如此,也不算白费了哀家的这番苦心了。教引嬷嬷的事皇上看着安排吧,哀家当真是有心无力了。” 太后此举,便是有点避嫌了。 皇上点了点头,道:“这些事,儿臣一会儿回养心殿便安排上,儿臣不孝,让皇额娘操心了。” 太后轻轻咳了一声,道:“管理前朝和管理后宫都是一样的,一方肆意跋扈久了,就容易产生事端,其中制衡还是要皇帝亲自拿捏,哀家老了,管不了太多了。” 说完,太后又轻轻地咳了声,竹息见状,忙给太后端了杯茶。 皇上的眉毛显而易见地皱了起来:“皇额娘的病还没起色么?太医们都怎么说?” 太后喝了点茶润口,抬手制止了竹息的回答。 “哀家年纪大了,又是陈年旧病,哪里又能那么快好,一日日地慢慢养着吧。” 接着,皇上又出言关心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养心殿不久,有关沈眉庄复位,果郡王派往边关,瓜尔佳氏文鸳半月后进宫的圣旨便陆续传了出来。 和众嫔妃一样,华妃在得知又有一位女子要进宫时,也曾有过一刹那的惊慌。 她习惯性的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那人的年龄,容貌,家世等信息。 可正当她焦急地开口,让周宁海去打听时,她才哀哀地反应了过来,自己都不在意皇上了,还在意他的女人干什么? 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华妃微微抬手,道:“周宁海,去备轿辇,本宫要去御花园透透气。” “奴才遵命!” 和华妃不同,根据祺嫔的进宫时间,安陵容已经猜测出,皇后早已心焦如焚。 当然,她对祺嫔的报复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得知华妃去了御花园,安陵容即刻动身,也去了那处。 御花园中遥遥一见,华妃和安陵容便心照不宣地知道,对方有事找自己。 华妃朝着安陵容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往了更为偏僻的地方。 安陵容远远地坠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华妃跟前。 “嫔妾见过华妃娘娘,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虚坐在一块巨石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安陵容,道:“起来吧,可是有事找本宫?” 纵使华妃想要安陵容帮自己,可她依旧不愿先开口。 “一个月前,娘娘从御膳房调了一个宫女到翊坤宫使唤,那宫女对嫔妾至关重要,不知娘娘愿不愿意将她赐给臣妾?” 安陵容站起身子,态度恭敬地说道。 “不过一个宫女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妹妹可知道,本宫为何将她调到翊坤宫?” 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安陵容便已经猜出了华妃的目的。 “嫔妾多谢娘娘为嫔妾善后,以后嫔妾唯娘娘马首是瞻!” 这句话便是表忠心了。 “马首不马首的,本宫倒是看得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对本宫有用,能不能为本宫解忧。” 华妃的暗示,安陵容又怎么会听不懂。 “不知娘娘遇到了什么难处,嫔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怎样才能让翊坤宫的侍卫唯本宫命是从?” 两人都很是直接了当。 “娘娘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收服人心,那便只能用些阴狠的法子了。” 华妃见安陵容真有办法,不禁一喜,她紧盯着安陵容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娘娘有所不知,嫔妾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介小小县丞,但也兼顾着香料生意,也将这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 “嫔妾自小跟着萧姨娘他们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稀奇的物件儿,苗疆的蛊虫便是其中之一。” “蛊虫?” 华妃对这个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很是好奇。 “在苗疆,蛊的种类有很多,总有一款蛊能为娘娘所用。” 华妃闻言,不禁有些无语。 这是种类的问题么?是怎么得到的问题。 “可这蛊虫神秘莫测,定是十分难得,本宫又该从何处寻呢?”华妃耐着性子问道。 “不用娘娘花费心思,嫔妾当年花了重金,已得了几种。” 安陵容说着,便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了两个瓶子,递到了颂芝的手中。 华妃见安陵容就那样大刺刺的拿着,一点也不害怕,便好奇地从颂芝那里接了过来。 “娘娘,这一红一绿装的苗疆最常见的子母蛊,红色的那个瓶子装的是母虫,而蓝色的那个瓶子,装的便是子虫。” “只要将子虫放在水里养一天,然后再让人将那水喝下,种蛊便是完成了。” 第52章 祺嫔入宫 “完成之后呢?本宫要怎么控制他们?”华妃皱眉问道。 “子母蛊同生共死,感受也相同。娘娘只要稍稍刺激一下母蛊,那些融在血肉中的子蛊便会奋起挣扎,而那些侍卫们也会生不如死,并且还查不出病因。” 华妃见这虫子这么好用,眼眸不由一亮,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试试了。 高兴之后,华妃便考虑起这蛊虫的安全性了。 “本宫拿着这母蛊,不会被反噬吧?” “娘娘放心,只要娘娘不喝下那含有子蛊的水,便绝对不会涉及娘娘。只是娘娘千万不要让母蛊死了,否则那些侍卫们,也会随着母蛊一同消亡了。” 安陵容忍不住提醒道。 “哦?它还会死?”华妃更好奇了。 “蛊虫也是一个活物,自然也会生老病死,平时它需要以人血喂养,一天一次。放置它的地方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就像养其他宠物一样。” 华妃点了点头,似是理解了。 她将那两个瓶子递到了颂芝手中,问道:“安答应说的这些,你可记住了?” 颂芝拿起帕子,将那两个瓶子包了起来,藏在袖子里,道:“回娘娘,奴婢都记住了!” 华妃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又看向了安陵容。 “你可有什么法子,让皇上离本宫远点?” 听到华妃的这个问题,安陵容倒是不怎么惊讶,因为她也不想看见皇上,更不想侍寝。 “娘娘,恩宠和权柄都是一体的,娘娘的协理六宫之权,原就是建立在皇上的宠爱上…这其中取舍,娘娘可自行斟酌。” “若娘娘真的不想违心,倒也可以去钦天监看看。” 安陵容将法子告诉了华妃。 年羹尧起事在即,华妃当然想要帮他一把。 协理六宫之权,华妃是万万不可能撒手的。 蹙眉叹息了一声,华妃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快跪安吧,你我相见的时间不短了。” “嫔妾告退!” 安陵容福了福,便快步离开了那里。 等华妃慢悠悠地从御花园出来时,秋天的凉意已经浸透了皮肤了。 华妃远远地望着一队小太监端着盛开的菊花往咸福宫的方向走去,不禁恍若隔世。 上一年的自己,还因为这几盆菊花生了好大的气,而今年的自己,通通都不在意了。 回去后,颂芝严格地按照安陵容所说的方法,开始养这子母蛊。 而第二天,颂芝便将那子蛊的水掺到了酒里,以华妃犒赏之名,哄着侍卫们喝了下去。 华妃耐着性子,生生往后拖了四五天,才开始对那母蛊下手。 这天晚上,得知皇上去了沈眉庄那里后,华妃从发间拔下一根发簪,轻轻戳了那母蛊一下,便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翊坤宫上下一片安静,侍卫们依旧站得笔直。 狐疑地看了一眼母蛊,华妃这次用了狠劲。 趴在盒子里的母蛊似是惨叫了一声,它身体僵硬地挺直了一瞬,便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哎呦!” “好疼啊!” “我肚子…” “这是怎么回事!” 窗外的嚎叫声络绎不绝,华妃朝门外一看,发现已有人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华妃不由得逞一笑。 她将那支簪子扔在了案子上,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没想到,安答应的法子果真有用,这下哥哥的胜算就多一分了。” “周宁海,你去外面训斥一通,再去请江城过来,让他给侍卫们好好诊治一番。” 华妃想亲自确认这蛊确实是诊不出来的。 等江城过来,将侍卫们的脉都把了一遍,华妃这才彻彻底底地放心了。 送走了江城,华妃特意熬到子时,才将乌苏喊了过来,谈了很久很久。 这一夜,翊坤宫的哀嚎声便没有停过。 直到入睡,江城还在琢磨那些侍卫们的病情,还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事告诉皇上。 一个肚子痛都医不好,皇上只怕会怪罪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瓜尔佳氏文鸳便入了宫。 因为这事由皇后一手促成,瓜尔佳氏一安顿好,便去了景仁宫。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的父亲特意从安徽泾县买来宣纸,用来练习毛笔字最适合不过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瓜尔佳氏生的好看,她嫣然一笑,这屋里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本宫一看就喜欢,剪秋,收下吧!” 皇后拉着瓜尔佳氏的手,表现得很是亲昵。 瓜尔佳氏脸上微微一羞,开心道:“臣妾多谢娘娘夸奖,娘娘端庄温和,臣妾看着就想亲近呢!” 皇后看着瓜尔佳氏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道:“难得你和本宫这么投缘,以后经常来景仁宫坐坐,本宫很是欢迎。” 顿了顿,皇后看着瓜尔佳氏的衣服道:“你这衣服虽然娇俏,但总缺些首饰点缀…” “剪秋,你去库房里将本宫新得的那串红玉香珠拿来,那样年轻喜庆的颜色,只有这样的妙龄女子带着,才不算辜负。” 皇后轻拍瓜尔佳氏的手,温和的笑着。 剪秋闻言,便知道皇后的用意,但她依旧表现出不愿的样子,道:“娘娘,那样自带异香的红玉,可是千年难遇呢,娘娘就这样给了刚入宫的小主,只怕其他妃嫔会不高兴的。” 皇后也配合着不悦了起来:“本宫喜欢这孩子,赏她一件首饰又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瓜尔佳氏,和善一笑,宽慰道:“更何况,众妃嫔们欢迎妹妹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高兴呢!” 瓜尔佳氏只听出了皇后赏赐的是个好东西,她欣喜若狂地跪了下去,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妾也喜欢皇后娘娘,喜欢得紧呢!娘娘放心,臣妾感念娘娘的恩德,以后定日日戴着那串珠子。” 看着瓜尔佳氏激动的样子,皇后和剪秋相视一笑,便将她扶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你莫在本宫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回去准备准备,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今夜就会召你侍寝。” 皇后提醒道。 祺嫔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了,她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回到储秀宫,瓜尔佳氏刚坐下来,剪秋便拿着一个盒子过来了。 第53章 华妃扶持余莺儿 “奴婢见过小主,小主的脚程好快,奴婢追赶了一路,也没追上呢!” 剪秋行了一礼,笑着打趣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瓜尔佳氏一想到今晚就要侍寝,便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步履自然轻快了些。 瓜尔佳氏的脸上张扬着笑意,一把挽住剪秋的胳膊,道:“哎呀,要是知道剪秋姑姑在后面,我说什么也得停下来等一等。” 看到剪秋手里的盒子,瓜尔佳氏的眼前一亮,她连忙拿过那盒子,将里面的珠子拿了出来。 “这就是刚才皇后娘娘所说的红玉香珠吧?这味道格外好闻呢!” 瓜尔佳氏特意嗅了嗅,笑着说道。 剪秋的手上一空,心里对瓜尔佳氏的印象便更不好了。 太不稳重了。 “皇后娘娘赏的物件,自然是这世间少有的。” 瓜尔佳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拿在手中观看了片刻,将它放回了盒子里,道:“皇后娘娘对我真好,我明天一早便过去给娘娘请安,再谢娘娘提携之恩。” 剪秋看瓜尔佳氏一点也不疑心,自己倒放心了。 “小主此次能进宫,皇后娘娘可出了不少力,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小主要再谢娘娘,也是应该的,只是,小主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些,这宫里的娘娘和小主们,并非都和咱们皇后娘娘一样好说话呢。” 这样明显的提醒,瓜尔佳氏终于听懂了。 但她依旧天真无邪地否认:“没有呀,我感觉这宫里的姐妹们都挺好相处的,我一过来,她们便拿着礼品过来了。” 剪秋现在很想学着华妃翻个白眼,表示自己带不动这个蠢货。 但一想到皇后的嘱托,她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敬。 “这些都不过是表面的过场罢了,每一个新进宫的秀女,都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不止小主一人。” “小主的眼光不要停留在表面,而是要看透事情的本质,就那华妃娘娘来说,她赏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但她不一定是真的欢迎小主。” 瓜尔佳氏疑惑的歪着头,道:“不是欢迎,那是什么?” “华妃娘娘的用意,奴婢也猜不到,但奴婢知道,华妃娘娘是很不乐意小主进宫的。” 闻言,瓜尔佳氏很是不服,她撇了撇嘴道:“她不乐意有什么用,我不还是进来了,可见,这皇宫里面还是皇后娘娘最大。” “华妃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后又有年大将军撑腰,所以,已在宫里跋扈多年,小主以后见到她,可要谨慎些。” 剪秋继续提醒着,瓜尔佳氏却更是不屑了。 “哼!她不过是仪仗着家里的功劳,让皇上多看一眼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只要我今晚侍了寝,那便是皇上真正的妃子了,我还用怕她?” 瓜尔佳氏自持身份和家世,又得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举荐,根本不怕什么。 剪秋见煽风点火的效果不错,便又劝慰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告辞离开了。 夜晚,瓜尔佳氏被包成一个粽子送进了养心殿。 等她出来时,皇上已经封她为贵人,赐号祺。 第二天一大早,众嫔妃齐聚景仁宫,来接受这新人的朝拜。 果然,祺贵人一出现,便惊艳了众妃嫔,包括华妃和余莺儿等人。 散会后,丽嫔怀揣着一肚子酸水,带着曹琴默和余莺儿去了翊坤宫华妃处。 华妃总是拒见她们也不好,于是便让她们进来了。 “刚走了一个莞常在,又进来了个祺贵人,一个个长的跟个妖精似的,把皇上的魂儿都勾走了,皇上以后啊,只怕更想不起嫔妾们了。” 丽嫔坐下后,便开始抱怨起来。 说到这里,余莺儿也有些着急,她拿着帕子哭诉道:“是啊,这都快两个月了,嫔妾连见皇上一面都难!娘娘,你可要为嫔妾们做主啊!” 曹贵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对两人的抱怨充耳不闻。 她似是怀疑着什么,将目光望向了房间里的香炉,发现里面确实没有香料燃着。 华妃竟然不喜欢宜香了,那可是皇上独赐的… 华妃慵懒地靠在软枕上,对于丽嫔和余莺儿的抱怨很是不耐。 “恩宠是要靠争的,你们两个与其在本宫这里哭哭啼啼,倒不如好好想想怎样讨好皇上,那样也来得快些。” “争宠?可嫔妾不会争啊!”余莺儿止住了哭泣,说道。 看着余莺儿的表情不似做伪,华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嘲笑出声,丽嫔和曹贵人也跟着低笑了起来。 余莺儿有些茫然,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朝着华妃跪了下去,道:“娘娘,求您教教嫔妾吧,嫔妾不想只做一个低下的答应,任人欺辱。” 考虑着有了她们的争宠,皇上便会少来翊坤宫几趟,华妃倒也乐意帮她们一把。 “女人如花,千娇百媚,各有各的可人之处,妹妹只要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那就好办多了。” 坐在椅子上的丽嫔默默地听着,将这话记到心里。 余莺儿琢磨了一遍这话,便已明白了,她连忙叩谢着华妃,暗暗计划着争宠。 接着,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和丽嫔她们告别后,曹琴默慢慢地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华妃先是换了厨子,又是停了欢宜香,还教了余莺儿争宠… “音绣,最近华妃是不是只侍寝了一次?”曹贵人想要确定这个答案。 “是!除去祺贵人和皇后娘娘,满后宫的妃嫔,也只有华妃侍了一次寝。” 曹贵人更觉蹊跷。 “以华妃的性子,莞常在被皇上处死后,她应该顺势而上,独得恩宠的,可我怎么发现,她对皇上冷淡了许多?” 音绣闻言,感觉很不可思议。 “华妃娘娘冷落皇上?这不可能吧?不应该是皇上因为莞常在意志消沉,冷落了后宫么?” 曹贵人摇了摇头,总觉得事情不对。 “音绣,扶我过去坐坐。” 曹贵人看着凉亭里的菊花,突然起了兴致。 “是!” 到了凉亭,曹贵人发现石凳上落了不少灰,便想拿出帕子擦一擦。 可当她习惯性地去掏帕子时,才发现帕子不见了。 “小主,莫不是落在华妃娘娘那里了?”音绣问道。 第54章 祺贵人被夺宠 曹贵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明明她在翊坤宫门口的时候还攥在手里的,怎么会… “想来是落在路上了,我们快回去找找吧。” 贴身手帕这样的东西,若被他人捡了去也就罢了,最怕的是有人借这帕子做文章,到那时,只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主别心急,所幸今天的风不大,应该很好找的。” 音绣扶着曹贵人,安慰着说道。 两人顺着来时的一顿好找,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那帕子。 音绣一阵欣喜,便上前去捡,可当她弯下腰的时候,竟发现不远处有人在偷偷说话。 音绣下意识地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动。 曹贵人见状便知事情有异常,她小心谨慎往音绣那里走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苏大哥,这事也太邪门了,你到底查清楚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天天提心吊胆的,真怕我下一秒就死了!” 说话的这人,语气很是烦躁,情绪好像处于崩溃的边缘。 “查?我怎么查?走那一群宫女太监们守着,我连翊坤宫门都进不去!” 乌苏的语气似乎比那人更烦躁,他一拳砸向了身旁的大树,低声骂道:“活了半辈子了,没想到还能这么窝囊。” 曹贵人根据树枝的晃动,很快便确定了那两人的位置。 她快速地弯腰,将帕子捡了起来,又拉着音绣转了转方向,让自己藏得更为隐蔽。 “那天华妃娘娘不是喊你过去谈话了么,你就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么?” 那人的语气中多了些愤怒。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问我这个了,我要是知道这其中的关窍,我第一个就冲进去去解决了,可问题是,华妃娘娘连手指都没怎么动啊!” 乌苏懊恼得想要捶爆自己的头,那样他就对得起兄弟们了。 “这事…真是奇了怪了,这些天,兄弟们把京城里的大夫都瞧了个遍,也没看出个啥…难道,我们真的要被华妃娘娘威胁一辈子么!” 这次,那人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 乌苏只要一想起华妃曾对自己说的话,他便忍不住地打冷战。 直到现在,他都没敢告诉兄弟们,他们的将来,早已经确定了。 “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你不要太担心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乌苏自己的心里苦着,却又宽慰着那人。 “唉,得过且过吧,有兄弟们陪着,我还怕啥!” 那人的豁达装得很勉强,曹贵人一听便知道说的是假话。 “先回去吧,等晚上我们聚一块儿了,再好好地商议商议!” 乌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往前面走去。 曹贵人忙躲了躲,唯恐被他们发现了。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曹贵人才松了一口气,忙拉着音绣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下,曹琴默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华妃确实不对劲。 可当她将所有的细节都拼凑在一起时,她的内心越来越惶恐不安。 华妃是疯了么! 很快便到了晚上,徐进良揣摩着皇上的心思,特意将祺嫔的绿头牌放在中间。 皇上握着棋子的手一顿,便将祺嫔的绿头牌翻了个个儿。 连最艰难的任务已经完成,徐进良便端着绿头牌默默地撤了出去。 可还没等他在养心殿外站住脚,他便看到余莺儿装扮一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余答应安,都这会儿了,您还来养心殿干什么呀?” 徐进良上前打了个千,赔笑着问道。 “我一个答应,来养心殿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望皇上啊!” 余莺儿冷哼一声,不客气的回怼。 “呦,可真是不巧了,皇上刚才已经翻了祺贵人的牌子了,余答应您来晚了。” 徐进良人精似的,他连忙提醒余莺儿,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惹得皇上不开心。 可余莺儿又怎么会听得进去,她暗骂一声祺贵人是狐狸精后,便开口说道:“皇上想翻谁的牌子,那是皇上的事,我来不来看望皇上,那是我的事,这就不劳徐公公费心了!” 闻言,徐进良不禁苦了一张脸。 原本他只要再去一趟储秀宫就完事了,可如今突然杀出一个余莺儿,他又该怎么办?祺贵人那里他还要不要去? “苏公公,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最近习得了一首新曲子,想让皇上听听怎么样。” 余莺儿一心只想着争宠,哪里顾忌那么多。 苏培盛的脸上也有些为难,他连忙劝慰道:“余答应,不是奴才故意不通传,只是这翻了牌子和发了圣旨一样,都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余答应不如明天来得早些,这样…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见苏培盛不愿通传,余莺儿也不废话,她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养心殿门前,开口唱了起来。 “临别殷勤种寄词~词中有誓两相知…在天愿作比翼鸟…此恨绵绵无绝期~” 余莺儿的声音穿透力很强,皇上听着这唱词,不由想起了纯元皇后。 不知不觉间,眼眶竟开始湿润了。 皇上再也无心下棋了,他将手里的那枚棋子扔到了棋罐里,喊了一声: “苏培盛!” 苏培盛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去,再出来时,他便将余莺儿请了进去。 徐进良看着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无措,他连忙求助苏培盛道:“苏公公,这…我该怎么办哪!” 苏培盛也有些无奈,他看了一眼殿内,道:“依我看,祺贵人那里,你就甭去了,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徐进良点了点头,道:“是,我就听苏公公的,偷这一回懒儿!” 说完,徐进良便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一直站在远处的景泰见徐进良过来了,连忙上前询问皇上到底翻了谁的牌子,徐进良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一直准备着要去侍寝的祺贵人听说了这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余答应?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敢过来分我的宠!” “奴婢听说她原本是倚梅园的一名宫女,因喜欢唱昆曲才得皇上喜欢,如今她已经是华妃娘娘的人了。” 景泰将从徐进良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祺贵人。 “华妃?怎么又是华妃!她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祺贵人已经恼怒了起来。 第55章 谁争得过 “小主年轻貌美,家世又远在华妃娘娘之上,恐怕华妃娘娘是在嫉妒小主呢!” 和在府中时一样,只要能将祺贵人哄好,景泰什么话都敢说。 这两天,众人的夸赞已让祺贵人有些飘飘然,她轻轻以手扶额,也自觉美若天仙。 瞬间,气已消了大半。 “就算她身居妃位又如何,到底也改不了她那汉军旗的卑贱,我瓜尔佳氏的出身,是她这辈子怎么比也比不上的。” 祺贵人冷哼一声,接着说道:“皇后娘娘说的对,只要我将来诞下皇嗣,定能和她平起平坐。到了那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祺贵人的眼里,早已盛满了野心。 第二天,众妃嫔齐聚景仁宫的时候,祺贵人便将这事告发给了皇后,想让皇后给她做主。 华妃也没想到余莺儿真的争过了祺贵人,她看着祺贵人颐指气使的样子,仿佛将这后宫当做自己家时,便老大不痛快。 “自己没本事留住皇上,就不要怪罪旁人,皇上喜欢听余答应唱曲,想要她伺候有什么不对?祺贵人若真的有意见,昨儿怎么不见你冲到养心殿呢!” 祺贵人只是想要皇后斥责余莺儿一顿,好给自己出口气罢了,她又怎么敢去质问皇上。 见华妃为余莺儿说话,她看了一眼皇后,拿起帕子便哭诉了起来:“皇后娘娘,余答应明明知道皇上翻了臣妾的牌子,却还用些淫词艳曲勾引皇上,她这明明是受了华妃娘娘的旨意,故意让臣妾难堪的,娘娘,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祺贵人的话还没说完,余莺儿便已经愤愤地站起来了。 只见她朝着皇后行了一礼,又狠狠地瞪了祺贵人一眼,道:“皇后娘娘,臣妾昨天唱的《长生殿》,可是昆曲中最有名的曲目,哪里算得上淫词艳曲!” “祺贵人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这曲子,臣妾便不和她一般计较了,可她心中略有不平,便要污蔑臣妾,可谓是用心歹毒了!” 争宠这事,确实和华妃说的一样,谁争的过算谁的。 祺贵人因为这事闹出来出来,本就不妥,如今又被余莺儿抓住了错处,更是分辩不得。 众嫔妃们眼观鼻,鼻观心,都对这个新来的祺贵人有了新的认知。 对于皇上的心意,皇后又有什么办法。 她端坐在上首,看着祺贵人胡闹,不禁觉得头疼病又犯了。 “祺贵人初来乍到,对宫内的事物不太熟悉,也情有可原,何况今日的口舌之争,委实也不算什么大错,本宫念她是初犯,便饶她一次。” “只是祺贵人,以后不许再犯了!” 祺贵人见皇后训斥自己,觉得更委屈了,她嘟着嘴刚要分辩,便对上了皇后的那双眼眸,威严又饱含震慑之意。 惊吓之后,她连忙闭了嘴。 直到景泰提醒她,她才不情不愿地回道:“是,臣妾知道了。” 余莺儿闻言,故意朝着祺贵人得意一笑,道:“皇后娘娘英明!” 祺贵人看着余莺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差点气炸了。 她强自忍到早会结束,一路尾随着余莺儿,想要伺机报复。 余莺儿原本想回钟粹宫休息的,可花穗却说她既得了华妃的提携,便该去谢恩的。 余莺儿想了想,便在半道改了方向,去了翊坤宫。 路过千鲤池时,余莺儿看着那满池塘的鱼儿在水中悠然自得的游着,心情更是大好。 “听说这千鲤池的鲤鱼,是皇上为了讨华妃娘娘欢心才特意放进去的,和寻常的鲤鱼都不一样,如今我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嫔妃,终于也能瞧瞧了,你去拿点鱼食过来。” 余莺儿吩咐着花穗,花穗只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 祺贵人见余莺儿一人站在那里,只恨不得她立马掉进去。 祺贵人看了一眼往来的侍卫们,终究忍下了动手去推的冲动。 “到底只是一个唱曲儿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连条鲤鱼都能稀罕成这样!” 祺贵人嘲讽着,往余莺儿的方向走去。 余莺儿当上妃嫔后,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提起她的家世,她气愤地回头,一看是祺贵人,不由放肆地笑了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啊!你不在你的储秀宫待着,跟着我做什么!” 余莺儿笑声无疑又刺中了祺贵人,新仇旧恨,已让她气愤万分。 “争一夜的恩宠算什么本事,你若能将这宫里的恩宠都抢了,那才算是真本事呢!时间还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闻言,余莺儿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常言都说,新欢胜旧爱,新人胜旧人,可怜你刚侍寝了一天,就被皇上抛到一边了,啧啧啧…还不如我刚刚侍寝的时候呢!“ 余莺儿摇着头,一脸嫌弃的模样:”妹妹这个新人,虽自持美貌,到底还是比不过我的嗓子啊。”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贬低,祺贵人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她指着余莺儿道:“你这个从宫女爬出来的货色,怎可与我相提并论,不过一个小小答应,还敢在我跟前叫嚣,景泰,动手!” 景泰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连自家的小主也敢得罪,她早就等不及,想要扑上去撕余莺儿的嘴了。 可余莺儿又哪里是那娇滴滴的小姐,她一把握住景泰的胳膊,便给了她一耳光。 景泰作为祺贵人身边的大丫鬟,从未挨过打,她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脑袋还是蒙的。 祺贵人见景泰被打,更是气得不行。 “你这贱人,你竟敢打我的贴身侍婢,小心我立刻回了皇后娘娘,让她治你的罪!” “皇后娘娘?我还以为是谁呢?你难道不知道,这宫里皇上宠爱谁,谁就更有话语权么?你那皇后娘娘,早就被华妃娘娘架空了!” 有华妃撑腰,余莺儿毫不畏惧。 “华妃?她算个什么东西,还能骑在皇后娘娘头上?出身下五旗的下贱货色,和你倒是一个路数,我呸!” 祺贵人被气得失去理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一堆人。 第56章 嫔妾不敢了 “本宫陪伴皇上多年,许久不曾听闻听闻旁人如此评价本宫,倒真是让本宫意外!” 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愤怒。 祺贵人和余莺儿心下一惊,回头发现竟是华妃站在那里。 “嫔妾见过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安!”余莺儿得意一笑,跪倒在地上请安。 祺贵人在短暂的慌乱后,便镇定了下来,她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敷衍道:“华妃娘娘吉祥!” 华妃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走到了祺贵人跟前,道:“本宫原以为,你既得了太后举荐,自然各方面都不会差,没想到,一年过去了,这宫里竟然还能再出现个夏冬春。” “周宁海,祺贵人出言不逊,侮辱本宫,现罚去慎刑司,杖责三十!” 祺贵人并不知道慎刑司是个怎样恐怖的去处,但当她听到杖责三十时,脸瞬间就白了。 “等等!”想到慎刑司的嬷嬷可能因为祺贵人是太后举荐的而手下留情,华妃又补充道:“本宫协理六宫,自然有责任好好调教宫人。” “你这张嘴,今日骂的是本宫也就罢了,倘若明日你再骂起皇上来,那便是本宫的失职了,本宫这可怎么担当的起啊!” 无视着祺贵人惊恐的表情,华妃凤眼一眯,继续说道:“周宁海,本宫特赏祺贵人五十个耳光,好好管管她这张嘴,有她这个案例在,本宫看谁以后还敢这样胡说!” “你亲自执刑,开始吧!” 华妃看了一眼周宁海,命令道。 祺贵人看着周宁海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你不能动我!我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同时举荐进宫的,你打了我就相当于打了两位娘娘!啊——” 周宁海的巴掌果然管住了祺贵人的嘴,她痛呼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脸,委屈地哭泣了起来。 周宁海狰狞着表情,揉了揉酸麻的手,道:“祺贵人,别捂着了,这才第一下,还有四十九下呢!” 祺贵人强忍着疼痛,愤怒地抬头,瞪着周宁海和华妃道:“你们这是借用协理六宫之权,滥用私刑,我要去告诉皇上,你们等着!” 说完,祺贵人便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去。 华妃轻飘飘地看了周宁海一眼,周宁海立刻拉着祺贵人的胳膊,将她按到了地上。 “辱骂本宫在先,逃脱行刑在后,无论哪一个,皇上都保不了你!周宁海,继续,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一人承担。” “嗻!” 周宁海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便响了起来。 余莺儿看着祺贵人红肿的脸庞,忍不住解气一笑,走到了华妃身边,道:“祺贵人不知天高地厚,就该如此惩罚,才能长点记性,娘娘治下严明,嫔妾佩服。” 华妃冷哼一声,道:“若这祺贵人的背后没有太后撑腰,她早就和夏冬春的下场一样了,本宫还何必这样费事!” 余莺儿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也记得去年夏冬春被赏了一丈红的事。 她又敬又畏地看了华妃一眼,讨笑道:“嫔妾多谢娘娘解围,这行刑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嫔妾扶娘娘回去歇息吧。” 华妃听着祺嫔的惨叫声,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走吧!” 当周宁海将五十个耳光都打完后,他的两只手也肿了起来。 他看着早已昏死过去的祺贵人,忍不住阴森森笑了声:“上一个骂娘娘的人,如今只怕见骨头都找不着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竟还这么张狂!” “来人!将祺贵人送去慎刑司!” 周宁海大喊了一声,便回翊坤宫了。 等景泰领了皇后的口谕前往慎刑司时,嬷嬷已经将杖刑实施了一半。 此时的祺贵人已经被折磨得又醒了过来。 板子落下的那瞬间,她杀猪般地惨叫着,声音飘了好远好远。 皇上知道这事时,已经差不多是午膳时分了。 皇上皱眉听着颂芝的话,不禁疑惑不已:皇额娘给朕找的女子,当真这么不堪么?还是…皇额娘和颚敏做了什么交易? 同时,皇后匆匆前往了寿康宫面见太后,她痛斥着华妃刑罚太过,担心后宫妃嫔难以心安,要求太后收回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只是太后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埋怨地看了皇后一眼,道:“当初,皇上要给这祺贵人指派教引姑姑时,你说芳若教出了莞常在这个罪臣,委实有罪,偏偏从女官里选了一个出来。” “可如今看来,你这个女官只怕还没有芳若教的好!” 顿了顿,太后又开口道:“祺贵人进宫是哀家向皇帝提的,皇帝现在不知道会怎样看哀家呢!” “可华妃明明知道祺贵人是由皇额娘举荐的,她还下了那样重的刑罚,她这是连皇额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皇后却一直咬着华妃的错不放。 “若那祺贵人做事十全十美,华妃又怎会抓着她不放,皇后作为中宫之主,总是依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便有失了公允。” “你心如此不静,怎能成事?你的书法好,便抄二十遍清心咒送与哀家吧!” 太后对于皇后如今的心态很是不满。 皇后见太后执意不肯管这事,便只好熄了这份心思,她灰沉着脸道:“是!儿臣遵旨!” 皇后从寿康宫出来后,便直接去了储秀宫看望祺贵人。 这时,祺贵人刚上完药,正趴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皇后娘娘驾到——” 江福海的唱喝声给祺贵人吓了一跳,她反射性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惊恐道:“娘娘?华妃娘娘!” “不!华妃娘娘,嫔妾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娘娘饶过嫔妾吧!” 祺贵人惊恐地想要缩成一团,却又拉扯着臀部的伤。 剧烈的疼痛让祺贵人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跪在了床榻上。 皇后看着祺贵人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忍不住皱紧了眉。 祺贵人见是皇后娘娘,一时又悲又喜,她扯了扯嘴唇,疼得她瞬间哭了出来。 第57章 与你势不两立 “皇后娘娘!您终于终于来了,华妃娘娘她滥用私刑,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祺贵人忍受着剧痛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到了皇后的旁边。 皇后俯视着祺贵人,正好看见了她肿成了猪头一般的脸上,似是有血丝若隐若现。 “太医可来瞧过了么?祺贵人的脸有没有事?” 皇后一开口,便是确定祺贵人还有没有用。 “回皇后娘娘,章太医方才来过了,他说小主的脸得小心伺候着,不宜吹风,不宜暴晒,否则,就有可能留疤!他还说,小主这一个月都不宜出门,也不宜侍寝了。” 景泰收住了哭泣,说道。 “侍不侍寝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将这脸治好,你的身子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皇后稍微松了一口气,再次关心道。 “还好皇后娘娘搭救臣妾及时,慎刑司的嬷嬷并没有将刑罚都落在臣妾身上,否则,臣妾不死也残了。” 祺贵人哭诉道。 皇后连忙弯腰轻扶祺贵人:“既受了伤,就千万别动了,快扶你家小主躺着,本宫亲自看看。” 闻言,剪秋和景泰忙搀扶着祺贵人,爬到了床榻上。 皇后轻轻撩起祺贵人的衣服,只看了一眼便重新放下。 果然,慎刑司的人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祺贵人也不能这样满屋的蹦哒。 可皇后一开口,却意思却是相反。 “慎刑司的官差,都是有些祖传的手艺在身上的,希望祺贵人经受了这一遭,不要影响生育,否则,华妃当真是罪孽深重了。” 皇后轻飘飘地开口,却让刚趴下的祺贵人如僵尸一般的挺了起来,跪到了床上。 “影响生育?!臣妾可能会因此没有孩子么?” 祺贵人的脸像面包一样肿了起来,生生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挤成了一条缝的眯眯眼,她此刻震惊万分地盯着皇后,十分紧张。 皇后满脸不忍心地看了祺贵人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片刻,她拉过祺贵人的手,轻轻道:“其实,宫刑不单单只对于男子有,对女子也有,女子的腹部是孕育胎儿所在,若是被伤到了,确实有可能影响有孕。” “啊?!宫刑?那臣妾还能不能有孩子了?” 祺贵人连忙捂着肚子,似乎感觉那里真的疼痛了起来。 “啊!好疼啊!” 祺贵人越想越怕,竟侧躺在床上惨叫了起来。 心理暗示的作用竟这样强大! 皇后的嘴角微微挑了挑,继续说道:“慎刑司的嬷嬷听命于华妃,自然不敢不从,只是可怜了妹妹了。” “不过,妹妹稍稍宽心,本宫会吩咐章弥好好医治,尽力挽救。” 祺贵人一想到自己可能因生不了孩子而无缘妃位,便恨华妃恨得牙直痒痒。 她的双眼燃着熊熊的怒火,握紧拳头愤愤道:“华妃!我瓜尔佳氏文鸳,此生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皇后看着祺贵人愤怒的模样,心里不知有多畅快。 但她看着祺贵人愚笨的模样,忍不住点拨道:“这事华妃处置的确实太过,不过,你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她过不去。” “要想整一个人,暗地里的法子多了去了,你也该好好想想,到底要怎样做事,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啊!” 祺贵人闻言,一把拉住了皇后手,道:“臣妾愚笨,还请娘娘教教臣妾吧!” 皇后轻拍祺贵人的手,不动声色地将那只手抽了出来,道:“华妃的翊坤宫守卫严谨,可她手下的人,却容易得手多了。” “余莺儿爱唱昆曲,可若没了嗓子,她又该拿什么和妹妹比?” 皇后微笑着,盯着祺贵人的眼睛说道。 祺贵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刚想咧开嘴灿烂一笑,却又被疼得差点掉出眼泪。 “臣妾多谢娘娘指点,臣妾晓得了。” 祺贵人想碰自己的脸却又不敢碰,只好拿手扇风,用来缓解疼痛。 “好了,你既受了伤,便不能多思,还是要以养病为主,本宫还有其他事,便不在此处多留了,你好好养伤,每日的晨昏定省也不必去了。” 说完,皇后便缓缓起身,朝殿外走了出去。 祺贵人跪坐在塌上,忙行礼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刚出了储秀宫的门,便对剪秋低语了几句,让她去太医院找章弥抓药了。 到了晚上,章弥拿着药箱,来给祺贵人换药时,给他提出了有没有能让鹦鹉变哑的药。 章弥只简单地问了几句,便递给了祺贵人一个药包,还出言叮嘱道:“小主,此药药效猛烈,可要小心保存,千万不要让人用了。” “让人用了又如何?” 祺贵人还担心药效不够。 “和动物一样,都会变哑啊!” 祺贵人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小心的,辛苦章太医了,景泰,去送一送!” “是!” 景泰很伶俐地从袖口翻出了一些银子,塞到了章弥手里,道:“章太医辛苦了,请这边走。” 章弥乐呵呵地收下,便随着景泰出去了。 这药得到的轻而易举,祺贵人却丝毫不疑,为免夜长梦多,她当晚便让景泰去了钟粹宫。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景泰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钟粹宫时,夜色正浓,余莺儿和花穗睡得正酣。 她小心翼翼地找到了小厨房,将药粉尽数倒入了水缸之中,便逃之夭夭了。 第二天中午,余莺儿趾高气扬地坐着轿辇,前往了养心殿。 皇上闲来无事,便召了她进殿。 可余莺儿唱着唱着,嗓子就岔劈了,悦耳动听的旋律渐渐变成了鬼哭狼嚎。 余莺儿惊恐地捂着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嗓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见皇上一直盯着自己,余莺儿愈发心急,她讪讪一笑,再次颤抖着提气张嘴:“天…天长…” 喉咙里面发出的声音,时而如女人尖叫般锐利刺耳,时而如同男人般粗重暗哑,没有一点儿美感。 “既然嗓子不好,那就回去治治,等治好了,再来见朕不迟!” 皇上拨弄着佛珠,语气已经变得很不好了。 “是!臣妾…告退!” 余莺儿忍下了心慌,缓缓退了出去。 守在养心殿门口的花穗见余莺儿出来了,连忙去扶:“小主…” 诡异的是,这脱口而出的声音,竟和余莺儿如出一辙。 第58章 安陵容断腿 “小主,我的嗓子!啊…啊——”花穗惊恐着,尝试着呼喊,听起来却像一只公鸭子般聒噪。 “你的嗓子…怎么也这样了!” 余莺儿哑着声音惊呼,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急切地转身,便往养心殿里冲:“皇上,有人要谋害臣妾!臣妾的嗓子3被人故意毒害成这样的,皇上!” 还好苏培盛眼疾手快,及时地将余莺儿拦在了门外:“哎呦,小主?!“ ”小主就算再急,也得奴才禀报了才能进去呀,您这样贸然闯殿,皇上会怪罪的!” 余莺儿焦急的不行,她用手指比划着,想让苏培盛帮忙传个话。 方才,余莺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殿内的皇上早就听见了。 “苏培盛,什么事?” 皇上的询问传到殿外,苏培盛下意识地走了进去,将这事告诉了皇上。 “一个人的嗓子坏了,那倒还算寻常,可若两个人的嗓子同时坏了,那便是有人蓄意为之了。“ ”苏培盛,你先去传章太医,让他给余答应她们看看,若这嗓子能治好,那自然是万幸,可若真的治不好,那便让图里绅狠狠地去查!” “宫里许久不见这些肮脏的手段,这次绝对不可轻纵!” 皇上一甩佛珠,便想起了自己还是亲王的时候,便被老八他们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过。 他是最讨厌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 “嗻!奴才领旨!” 苏培盛打了个千,便快速地出去办事了。 章弥在得知余莺儿的嗓子哑了后,心里忐忑地不行。 只过一夜,祺贵人就得手了,这肯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这…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 不过,章弥的不安只是一闪便过了。 就算真的到了那步田地,他也可以拿出无数借口,让自己全身而退。 例行公事般的走完流程,章弥又给余莺儿开了治疗嗓子的药,便去养心殿复命了。 等章弥他们都走了,余莺儿恶狠狠地拧了花穗一把,道:“你这贱婢!连水里下药都不知道,你还能干点啥!” 说着,余莺儿又连着掐了花穗好几下。 花穗忍着疼痛,想哭又不敢哭,她哑着嗓子道:“小主!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真的没看出那水有什么不一样…“ “看不见!你的眼睛是摆设么!我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 余莺儿将这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花穗一人身上了。 “小主别打了,那药…又不是奴婢下的…小主打奴婢干什么,奴婢的嗓子也坏了呀!” 花穗紧紧地抱着双臂,委屈地哭诉着。 余莺儿终于停了手,她瞪大了眼睛,狠厉道:“祺贵人!一定是那个贱人!只有她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给我下药!“ ”她既然毁了我,那我一定也要毁了她!我…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余莺儿的胸口起伏着,似是被气得疯魔了。 顺手将桌子上的东西砸了一通,余莺儿便不管不顾地前往了翊坤宫。 华妃这时刚收到了年羹尧的书信,起事暂定在腊月初一,距离现在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她的命运便会改写,她再也不是皇上的妃嫔了。 华妃激动的有些颤抖,内心深处却隐隐感伤。 听见余莺儿求见,华妃连忙将信递给了周宁海。 周宁海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当着华妃的面,将它给烧了。 因为心中有事,华妃对余莺儿很是敷衍,她只说让余莺儿自己去找证据,便打发她走了。 这天晚上,华妃的信便到了年羹尧的手中。 为了确保华妃的安全,年羹尧专门带着自己的亲队,将那些侍卫们的孩子虏了来,再以重金诱惑。 自己的命,家人的命都在年羹尧手中,那些侍卫已经没有选择了。 余莺儿的案子,图里绅查了几天也毫无头绪,这事慢慢地便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也就不了了之了。 端妃和华妃互为死敌,对彼此最为了解,她收集着华妃最近的反常,越来越焦灼不安。 为了以防万一,她便将目光放在了曹贵人的身上。 安陵容也时刻关注着华妃的动态,见华妃久久不联系自己,她便知道,年羹尧的计划应该已经筹备的很完善了。 此事胜负难料,安陵容并不想参与其中。 在一个午后,安陵容,淳儿和沈眉庄闲来无事,便聚在御花园里放风筝。 尽情地玩耍了将近一个时辰,淳儿在收线的时候,一个不查,风筝便偏了方向,落在了假山上。 安陵容瞅准时机,一马当先地冲到了前面,奔着那风筝而去。 安陵容拿到风筝,很开心地向着淳儿和沈眉庄挥了挥手,便要下去。 可意外也在这时发生了,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安陵容脚下一空,便从高处跌了下来。 “陵容!” “安姐姐!” 两声惊呼相继响起,淳儿和沈眉庄慌乱地朝着安陵容跑去。 纵使安陵容控制着高度,调整了摔下来的角度,可巨大的疼痛,还是让她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陵容,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 沈眉庄来到安陵容的身边,看着她煞白的脸庞,却不敢轻易动她。 安陵容用力咬着嘴唇,独自抵抗着这剧痛,连话都说不了。 “安姐姐…” 淳儿已经快要哭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沈眉庄后知后觉地大喊道。 郝长山一直都知道小师妹对自己挺狠,却没想到她竟这样狠。 支走了沈眉庄和淳儿后,他便再也忍不了他那暴脾气了。 “你疯了?这腿你还要不要了!” 安陵容忍着疼痛,尴尬地看了郝长山一眼,道:“我看着那假山也不高,没想到竟摔得这样重,以后我…” “以后?你还以后!你信不信你再爬得高点,你这条腿就废了!” 在这宫里,吵架都得压低着声音,这让郝长山吵得一点儿也不尽兴。 “早就说不让你进宫,你非不听,你看看,这才进宫一年,你都给自己折磨成什么熊样了!”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辞了这官,再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郝长山气愤地一挥胳膊,坐在了椅子上,独自生着闷气。 第59章 养腿,养孩子! 安陵容知道郝长山这是担心她,但有甄嬛装病在前,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大师兄,你是知道我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会不惜任何代价!不过是养三个月的伤而已,又不是真的行动不便了,这没什么的。” 郝长山和安陵容相处日久,早已知道她性格执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一想到安陵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他还是觉得怒不可遏。 “还没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幸好刚才你只是摔着了腿,要是你的动作稍稍有些偏差,不小心碰到了肚子,你腹中的孩子就没了!” 孩子?! 安陵容一下子怔在了床上,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只侍寝了一次,我便怀上了么? 我腹中真的又有了一个孩子么? 安陵容强自忍耐着激动的心,连忙伸出右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腕上。 不过刚刚一个多月,喜脉只是若隐若现,很难捕捉到。 若不是大师兄提醒,恐怕她一直都发现不了,自己竟然有孕了。 安陵容又惊又喜,她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喜极而泣:“我终于又有孩子了,这次我一定守护好你,不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安陵容的话,让郝长山很是诧异,但安陵容没有主动和他说,他也识趣地从不过问。 “自己有了孩子,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还折了腿,你看看你该怎么办?“ 郝长山恼怒着扒拉了一下药箱中的瓶瓶罐罐,又心疼又气愤:”这活血化瘀的药,你一个也不用不了了。” 对于安陵容来说,有了这个孩子,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忍痛浅浅一笑,道:“不能用也好,伤好得慢些,我有孕的事情也能瞒得久些。” 皇后肯定想不到,她会借着养腿的时间,养出一个孩子出来。 “你那是骨折!相当于锥心之痛!你当真要一日一日地熬过去么!” 郝长山觉得安陵容的脑子肯定是被驴踢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取舍。 “大师兄勿怪,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个孩子,有了他,我什么苦都能受得过。还请大师兄将我有孕的事情保密,只向章弥大人禀报我腿骨折就好。” 闻言,郝长山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这破皇宫有哪点值得你留下来的,连怀个孕也要偷偷摸摸,我还是觉得我们的万峰林最自在。” 安陵容又怎会不知这后宫险恶,可她上一世过得太凄惨,她实在不甘心。 “大师兄再忍一些日子吧,只要你收了卫临,将他变成我的人,就可以回去和师姐团聚了。” 将郝长山拉入此局,安陵容也感到很抱歉,可温实初对甄嬛情深义重,她真的不敢用。 太医院必须由自己掌握,她才放心。 “罢了罢了,星觅一直惦记着你,要是她知道你有孕了,定然十分开心,如果我现在回去了,只怕还是要将我赶回来,既然那样,我何必折腾这一趟。” 大师兄一想起自己的妻子,便很是无奈。 有时她对安陵容的宠爱,让自己也很酸。 “师姐远在千里之外,却还在为陵容担心,陵容真是惭愧。陵容自打进宫后,都未能和师姐通信,实属不该。” “还请大师兄下次和师姐通信时,也替陵容表达抱歉和牵挂,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知道陵容...还能不能再见师姐一面了。” 郝长山见安陵容说得伤感,自己也不忍心再度责怪。 他面色复杂地看了安陵容一眼,道:“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说话,做事都还这么不稳重!为了孩子,你也不许说这丧气的话。” 安陵容听着郝长山的训斥,心中不由一暖。 她噙着泪水微笑道:“谢谢你,大师兄。” 对于安陵容的客气,郝长山并不领情,他一甩衣袖道:“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谢什么谢!你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我先回去复命了!” 说完,郝长山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便拎着箱子跑了。 安陵容欣慰一笑,看着桌子上银票,若有所思。 如今只剩萧姨娘一人打理生意,不知道她能不能忙得过来。 很快,安陵容摔断腿的事便传遍了六宫。 不过短短几天,后宫妃嫔便接连出事,皇上看着,心里也有些惴惴。 为此,他特意找了钦天监问话。 此时的钦天监,早已被华妃收买。 他恐慌地朝着皇上跪了下去,道:”启禀皇上,皇上八字火旺身弱,华妃娘娘火旺身强,若在平常,华妃娘娘是最旺皇上的,只是这月刚好处于丙午月,火气过旺,反而不好。” “只要皇上忍下一个月,不再和华妃娘娘亲近,这后宫便能安稳无忧了!” 皇上眨巴眨巴眼,想起自己确实是在月初的时候宠幸过华妃一次。 皇上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问道:“只一个月便行了么?后面会不会还有影响。” 钦天监那人点了点头,道:“下个月便是丁未月了,小小丁火,如萤虫之光,又如何能和太阳相提并论!“ ”皇上放心,只要过了这个月,华妃娘娘旺皇上,更比寻常!” 皇上默默地转着佛珠,觉得一个月不见面,但也能接受。 “这事,朕知道了,你跪安吧!” “微臣遵旨!” 这天过后,皇上似乎又过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常常窝在养心殿里,只偶尔去看看温宜。 一个月还没过完,祺贵人便吵着闹着要出去了,纵使景泰怎么哄也没用了。 “小主,你这脸还没好全呢,是见不得风的,小主还是再忍耐些日子吧!” “不行,天天闷在这房间里,我都要被逼疯了,我今天必须出去透透气,你快想想办法!” 祺贵人脸虽然消肿了,但淤青并未全部消散。 远远一看,她就像刚从地底下诈尸爬出来的一般,阴森可怖。 “小主,还是不要出去了吧,要不然,皇后娘娘会怪罪的。” 景泰实在不想让祺贵人顶着这副尊荣出去,自己也跟着丢人。 祺贵人见景泰死活不肯,只得郁闷地自己想办法。 “帷帽!是不是有这种东西?你快去给我找一顶来!” 第60章 跟见了猫似的 景泰闻言,不禁犹豫了下:“小主,戴了帷帽就戴不了旗头了,那样出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只管走那没有人的地方不就是了!还不快去!” 祺嫔急不可耐地催促着,一点也不想在房间待了。 “是!奴婢遵旨!” 景泰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 等景泰拿着帷帽回来,又好好地给祺贵人装扮了一番,已经快接近中午。 两人特意找着没有人的小道,好不容易才绕到了御花园,在一个凉亭坐了下来。 此时已是深秋了,即使每天都有人打扫,但落叶还是随处可见。 祺贵人看着光秃秃的树枒,顿觉心情大好。 “可惜了,这个时辰,已经没有什么花可以观赏了。” 祺贵人伸了个懒腰,说道。 “小主,秋天还有菊花呢,只是在这里看不到罢了,奴才听闻,内务府今年培育了许多绿色的菊花,皇上都赏给了沈贵人,很是好看呢!” 虽然祺贵人不能受风,但景泰确实可以自由出入的,所以,她的消息倒也不差。 “绿色的菊花?我倒从没见过呢,不如,我们现下就过去看看吧。” 有了绿菊,皇上不赏给自己也就罢了,难道我还不能去看一眼么! “小主,你现在的脸,实在不宜见人...还是等好全了再去吧。” 景泰为难地说道。 “好全了?等我的脸真好全了,那菊花早就败了,我还看什么看!” 祺贵人恼怒地说着,已经下了台阶,往咸福宫走去。 “小主,你这样去见沈贵人,实在会唐突了呀,小主!” 景泰见祺贵人走得飞快,自己也忍不住追了起来。 祺贵人为了不让景泰抓住自己,竟开始一路小跑。 可等祺贵人跑出御花园的正门,正作势要冲向咸福宫时,她一抬头,便隐隐约约地看见华妃的轿辇朝着自己走来。 为了防止自己看错,她小心地将帽帘掀开一条缝,异常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坐在轿辇上的人。 真的是华妃! 祺贵人一时又惊又怕,她慌乱地回头,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时,景泰已经追了上来,她一把拉住了祺贵人,道:“小主!你别乱跑,你的脸不能受风。” 华妃坐在轿辇上,看着两人见了她的仪仗既不回避,又不行礼,反而还拉拉扯扯的,便觉得这两人很不寻常。 “周宁海,那两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华妃轻轻抬手,轿辇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原地。 周宁海见这人戴着帷帽,心下不由好奇:“你们两个是哪个宫里的,没看见华妃娘娘过来麽,还不去见过娘娘!” 祺贵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想到迎头便撞见华妃,见逃脱不得,她只好磨磨蹭蹭地往华妃那边走去。 “再不快点,我可要向娘娘请旨,将你们两个罚去慎刑司,你们看着办吧!” 身后传来周宁海阴鸷的威胁,祺贵人像对慎刑司过敏一般,加快了脚步。 “嫔妾瓜尔佳氏见过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祺贵人带着景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近些日子,因为钦天监的话,皇上已经多日不曾来翊坤宫了。 华妃此刻的心情不错,但听见下面的是祺贵人,她更乐了。 “怪不得见了本宫跟见了猫似得,慌得什么都顾不得了,闹了半天,原来是祺贵人啊,怎么,上一次的刑罚还没够,祺贵人这么快便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很明显,祺贵人的伤疤还没好,脸上也还疼着。 唯恐华妃再次惩罚自己,祺贵人惶恐地跪在地上,态度更加恭敬:“不,嫔妾的刑罚已经够多了,是嫔妾该死,冲撞了娘娘,嫔妾知错了,还请娘娘开恩!” 华妃闻言,不禁轻蔑一笑,道:“当日,你嘲笑本宫出身微贱,只是下五旗的汉军旗,可你今日又为何是这一副汉人的打扮,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汉人的装扮,污了你高贵的血统么!” “周宁海,将祺贵人的帷帽给摘了,本宫面前,竟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华妃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祺贵人的所言所行,总是惹她不爽。 “娘娘不可啊!我家小主的脸还没好,不能见风的,娘娘开恩!” 景泰跪在地上,伸手去护那帷帽,却晚了周宁海一步。 祺贵人头上一轻,脸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祺贵人虽下意识地拿衣袖去挡,但还是让华妃瞧见了真容。 华妃忍俊不禁地一笑,道:“伤既然还没好,就不要跑出来吓人,若有人因此昏厥失常,那可如何是好?” “本宫协理六宫,自然不能放任这样的事不管,来人!祺贵人容貌不佳,有碍观瞻,还不快送她回储秀宫!” 华妃的嘲讽之意昭然若揭,祺贵人跪在地上,只觉脸上重新烧了起来。 她的美貌,一向让她引以为傲,如今却变成了令人敬而远之的丑八怪,这种羞愤之情让祺贵人恨毒了华妃。 还不都是你害的! 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祺贵人已经不敢和华妃叫板了。 她暗暗撇了一下嘴,正准备开口说自己回去,身子却是一轻,被两个侍卫架了起来。 这样,倒像是押解刑犯了。 “华妃娘娘,嫔妾自己会走,嫔妾自己回去!”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围观一路,祺贵人便恨不得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侍卫们用力一按,头压得更低了。 “祺贵人爱热闹,脸还没好全呢,就开始往人堆里扎了,本宫倒是不敢信你这话,你们两个,务必将祺贵人送到储秀宫再回来,知道了么?” 华妃居高临下的命令,不容有一丝质疑。 “奴才领命!” 不由分说,两个侍卫用力往前一推,祺贵人便踉跄着往前走去,很是狼狈。 不知景泰是怕祺贵人的脸受风,还是觉得太丢人,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忙盖在了祺贵人的脸上。 华妃坐在轿撵上得意一笑,轻声开口:“走吧!” 第61章 晋一晋位分 这次,祺贵人的脸算是丢得满宫都是,她一进储秀宫,便趴在床上痛哭了起来。 欣常在看着祺贵人疾风一般地从自己跟前跑过,不由摇了摇头。 这宫中人人都谨小慎微,唯恐被华妃拿了错处受刑,可祺贵人一个新人,却回回都往那枪口上撞,真是可怜可叹哪。 但是,感叹归感叹,欣常在可不会进去安慰祺贵人半句。 明眼人都知道祺贵人是皇后对付华妃的一把利器,可自己却偏偏不知道,能该怪谁呢。 欣常在可不愿淌这趟浑水,即使她也恨透了华妃。 入夜,寒风凛冽,天气陡然转冷。 皇上琢磨着钦天监的话,起了去看望华妃的念头。 “苏培盛,摆驾翊坤宫。” 苏培盛闻言,不禁疑惑地再次确认:“皇上,钦天监的人不是说...” “只剩这几天了,无妨!” 皇上拨弄着佛珠,脸色沉重。 “嗻!” 华妃用过晚膳,已卸了钗环。 她此刻正坐在榻上发呆,事情越近,她就越激动,越不安。 入了夜,尤甚。 “娘娘,安眠药已经煮好了。” 这时,颂芝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碗里还冒着热气。 “放下吧!” 华妃轻轻开口,一点儿也不想喝那汤药。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了苏培盛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华妃的心猛一收紧,自己更是从榻上弹跳了起来。 “皇上?他怎么过来了?” 来不及想太多,华妃连忙走出来接驾。 看见皇上确确实实地朝着自己走来,华妃连忙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走到华妃跟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你我多日不见,不必如此拘礼,快起来吧!” 华妃缓缓站起身,看着皇上道:“皇上不是因为钦天监的话,要与臣妾保持距离么,如今怎么夜深而来了?” 皇上回头凝视了华妃一瞬,开口问道:“怎么,你不欢迎朕过来么?” 华妃被皇上的问话吓得一惊,她忙笑着掩饰:“怎么会,臣妾可是时时刻刻都盼着皇上能来呢!” 皇上欣慰一笑,便拉着华妃去了偏殿。 皇上看见桌子上的药,不由关心道:“朕好些日子没来,你睡得可好,还喝着汤药么?” 不知为何,华妃看着皇上今夜对着自己格外关怀,心里直突突,总觉得怪怪的。 “臣妾睡得一向都好,这药是江城开的新方子,说是有利于臣妾有孕...” 华妃故意拉长了语调,不知是在借狐媚安抚着谁的心。 皇上呵呵一笑,盯着华妃的眸子道:“为了有孕,你着实辛苦了,是朕的错...朕不该...” 说着说着,皇上竟哀伤了起来。 皇上从未对华妃坦露过自己的脆弱,这让华妃很是出乎意料。 若是以前的华妃,恐怕这时她早就将皇上搂在怀里,心疼的安慰了。 可如今,华妃只是冷冷地看着,觉得这只不过是皇上的一番表演罢了。 “皇上莫伤心了,为了孩子,臣妾不觉得辛苦。” 华妃说这话时,仿佛心在滴血。 孩子是她一生的痛,如今却被她拿来消除皇上的疑心。 皇上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隐忍得仿佛刚才从未发生过。 “既然你那么喜欢孩子,朕今夜就留宿翊坤宫吧,你来服侍朕。” 皇上往后一躺,便歪倒了榻上。 华妃看着皇上,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地裂开了。 一边算计着自己,不让自己有孩子,一边又利用着孩子,让她自己言听计从。 这样无耻的人,怎么配当一代帝王! 此刻,华妃感觉过去的自己,就像那被拴在磨盘上的驴,只要皇上拿出红萝卜摇一摇,她便义无反顾地对皇上掏心掏肺。 可那根红萝卜,她是注定得不到的。 “皇上,钦天监的话言犹在耳,臣妾不敢和皇上太过亲近,以免宫中姐妹因臣妾无辜受伤。” 华妃跪到了地上,言辞恳切地说道。 皇上闻言,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不像华妃的性子。 他用余光撇了一眼冷冷的香炉,拉住了华妃的手:“难为你为朕管理后宫多年,现在还想着她们,别动不动就下跪,也不怕累着自个儿。” 皇上轻轻一拉,华妃顺势站了起来,坐到了皇上的旁边。 “皇上如此信任臣妾,臣妾必不能让皇上失望啊!” 华妃甜甜地笑着,好似一切都在为皇上着想。 皇上拍了拍华妃的手,仿佛很是受用。 “在这宫里,你服侍朕的时间也不短了...何况还那么地用心!既然侍不了寝,那朕便给你晋一晋位分吧!” 晋位分?这无缘无故地... 华妃有点摸不着头脑,皇上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怎么,高兴得懵了,连谢恩都不知道了?” 皇上注视着华妃的面容,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微表情。 华妃的脸上没有一丝高兴,她惶惶道:“皇上,臣妾还没有子嗣,这样...不合规矩。” 华妃接连的反常,已让皇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在这宫里,合不合规矩只有朕说了算,这个旨意,朕明天就会颁布,你安心便是!” 皇上的阴沉不定,让华妃难以捉摸,她只得接受了旨意:“臣妾叩谢皇恩,皇上万岁!”她 皇上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起身要离开。 华妃还没起身,便又跪下行了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走了许久,华妃依旧心有余悸,她将周宁海喊了过来,问道:“刚才皇上的话,你可听到了?” 周宁海小心地看了一眼皇上,心里也有些惴惴:“奴才听了个大概。” “你有没有觉得,皇上似乎知道了什么?” 华妃的猜测和周宁海心中的声音不谋而合,他震惊地看向了华妃,一时感觉五雷轰顶。 “这...这不应该啊!这事,奴才瞒得滴水不漏,皇上不会知道的!” 周宁海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冷汗直冒。 “一会儿是侍寝,一会儿又是晋封,一会儿是开心,一会儿又拉下了脸,本宫当真看不透皇上一点儿了。” 第62章 说我没有子嗣 周宁海琢磨着皇上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众所周知,近来后宫频繁出事,华妃管理的实在不太好,可皇上偏偏以协理六宫的名义晋升华妃,这事总透露出一丝古怪。 “娘娘,如今已经游到这步田地,不管皇上他知道不知道,我们都没有退路了。这事,若是被皇上查出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是灭顶之灾啊!” 华妃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再也没了着落。 “皇上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安陵容?还是端妃,又或者...是颂芝?” 周宁海摇了摇头,道:“奴才特意找人看紧了端妃娘娘和安答应,她们并没有见过皇上,至于颂芝,她整天在娘娘眼皮子底下待着,更是不可能了。” “那会是谁?” 越是猜不到那人,华妃的心里便越忐忑不安。 “不管那人是谁,所幸他并不知道我们起事的具体时间和详细计划,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过来看望娘娘了。” 周宁海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无故晋封,也许是皇上想要弱化娘娘的心智,也许...也是在试探我们起事的时间,好做准备。” 听完周宁海的分析,华妃觉得,这一切才解释得通了。 她认识的皇上,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许人以恩惠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哥哥,提前行动?” 华妃的一颗心悬着,第一次有了失败的念头。 “若皇上真的知道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便都在他的监控之中了,此时不宜妄动。” 周宁海分析道。 “可哥哥肯定会给本宫传递消息的,那样一来,岂不是要暴露?” 华妃蹙紧了眉,已经着急了起来。 “娘娘稍安勿躁,还好大将军每日都进宫上早朝,奴才明日就算拼上一条性命,也要和大将军说上话。” 早在周宁海和乌苏喝酒的那天晚上,周宁海已经抱了死志,定要守护华妃无恙。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你告诉哥哥,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虽死不悔。” 华妃宁愿轰轰烈烈地死,也不要整日面对着杀害自己孩儿的凶手,苟且偷生。 “嗻!” 第二天,华妃晋位华贵妃的旨意便昭告了天下。 年羹尧在朝堂上听闻这个消息时,脸色很是难看,连他跪下谢恩时,也没有给皇上一个笑脸。 但后宫之中,除了端妃外,人人都对华妃的晋升如坐针毡。 华妃越是得意,她们的日子便越不好过。 祺贵人绝望着,都生了出家当姑子的心思了。 安陵容在得知华妃晋升这事之后,心里便觉不好,她连忙问道:“皇上可确定了封贵妃的时间?” “贵妃的仪式隆重繁琐,皇上还没有确定,好像说是得年后了。” 南香人缘好,又有银子,打听起消息很是方便。 “年后?那我就放心了。” 安陵容很肯定,皇上若真的对华妃和年羹尧起了怀疑的心思,那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封妃大典顺利举行。 可年羹尧爱妹心切,只怕等不到年后。 年羹尧还是有获胜的机会的。 在众人的煎熬,对峙和试探中,腊月初一这天终于来了。 根据皇宫的规矩,众嫔妃每日都要起来给太后,皇后请安,只是如今的太后疾病缠身,不宜太过劳累,便改成了一月一次。 此时已经入冬,华妃特意将自己穿的厚厚的,出门上了轿辇。 和昨晚的心烦意乱不同,当真的要面对这一切时,华妃的内心却是平静如水了。 怕什么,不过一条命罢了。 寿康宫里面温暖如春,华妃脱下了披风,走到了太后面前,恭敬一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装扮整齐地端坐在榻上,颔首道:“起来吧,多日不见,华妃似是清减了些。” 华妃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许是江城换了药方,还要和臣妾的脾胃适应一段时间,臣妾近来总是没有胃口。”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安慰道:“皇嗣的事不必着急,一切随缘。” 华妃装作羞涩的模样,轻声应道:“是!” 这时,齐妃走了进来,将太后的注意力从华妃的身上移了开。 华妃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算晚,还有许多妃嫔没有过来。 华妃静静地站在太后的身旁,有意无意地听着太后和齐妃说话。 不急,一网打尽了才好。 接着过来的,是敬嫔和沈眉庄,她俩双双跪在太后面前,连吉祥话都说的一致。 只是,下一个出现的,却是祺贵人。 祺贵人的脸应该还没好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粉,看起来很不自然。 一进门,祺贵人便看见华妃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笑,那笑意,让她不由顿住了脚步,疯狂地想逃。 太后见进来的这人面生,又对华妃很是畏惧,便知是刚进宫的祺贵人了。 皇后看着祺贵人对华妃的畏惧刻在骨子里,不由感叹她如此不中用,才进来一个月,便让华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 “祺贵人,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拜见太后!” 皇后温和地开口,似是鼓舞。 祺贵人稳了稳心神,忙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不喜欢畏畏缩缩的人,更何况那人还是皇上的妃嫔,她更瞧不上。 “起来吧。” 太后的表情淡淡的,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祺贵人尴尬了一瞬,便起身站到了皇后的身后。 不一会儿,余莺儿,欣常在等人便陆续到了,屋子也愈发热闹起来。 华妃查着人数,觉得此时就是最佳良机。 小小的匕首从袖口中滑了下来,华妃握紧了它,正准备有所动作,太后却转头看向自己:“华妃协理六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觉得皇帝给她晋一晋位分,也是应该的。” “可华妃一直没有子嗣,皇上能封她为妃便已是极限,又如何做得上贵妃?皇额娘,皇上此举,只怕众妃嫔都不服呢!” 皇后不肯让华妃一步步做大,威胁自己的地位,只好当众挑起这事,想让太后劝说皇上收回成命。 华妃见皇后又提起孩子拿捏自己,不禁愤恨不已。 她拔出匕首,放在了太后的脖子上,憎恶道 :“子嗣?!你们竟还有脸提子嗣的事!周宁海,动手!” 第63章 着实看不起 周宁海站在门外,就等着华妃的这句话呢。 听见华妃命令的一瞬间,他快速地蹦到院子的空地上,将怀中的烟花给点燃了。 天还未亮,绚丽多彩的烟花升到蓝黑色的天空中骤然绽放。 江福海看着周宁海奇特的动作,顿觉大事不妙,但当他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止时,一切都晚了。 “华妃,你疯了么,你竟敢挟持太后!来人,快将华妃这个颠婆拉出去,立即处死!” 皇后在惊慌之后,便开始居高临下的威胁。 华妃用她那凌冽的眼神扫视了众妃嫔一圈,冷哼一声:“谁敢?!太后的命,你们都不要了么!” 匕首随着华妃说话的节奏,距离太后的脖子时近时远。 太后僵坐在榻上,不敢动弹一下,唯恐华妃的匕首不小心割断了她的脖颈。 皇后的气势一下子灭了大半,她紧张地看向太后,惊呼出声:“皇额娘!” 众妃嫔看着华妃气势汹汹的样子,都吓坏了。 她们尖叫着向后退,像蜂群一般地缩成了一团,嗡嗡乱叫。 皇后看着众妃嫔惊惧的模样,气得简直想要吐血。 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比谁都跑得快。 皇后不得不站了出来,气愤地责备道:“华妃,你到底想干什么!皇上待你不薄,你怎能忘恩负义,妄图对太后不利!” 华妃听着皇后的指责,觉得满满都是讽刺,正当她开口反击时,外面的打杀声已传了进来,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原来,就在周宁海放烟花的一瞬间,早已埋藏在附近的翊坤宫侍卫们,便有条不紊地冲向寿康宫的侍卫们。 以有心算无心,乌苏的侍卫们出其不意的厮杀,一下便占了上风。 若不是寿康宫的侍卫们更多些,只怕他们根本连没有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闯到院子里惨叫了。 江福海亲眼目睹了那侍卫的惨死,吓得两条腿都抖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想要走到殿内躲避,却被周宁海一脚踹到了地上,很是狼狈。 周宁海和乌苏同时进殿,周宁海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华妃的身边,如门神一般地瞪大了眼睛,威慑着殿内的众人。 乌苏朝着华妃行了一礼,道 :“启禀娘娘,寿康宫的侍卫已经解决了,娘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守好寿康宫,守好这个殿,直到哥哥打进来为止!” 华妃微眯着眼,威严地开口。 不多时,外面的侍卫的便冲了进来,将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华妃的哥哥,年羹尧?!他竟然也参与其中了! 那皇上... 在座的众人意识到严重性后,脸色都为之一变,包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太后。 “你们...你们年家竟然谋逆,好大的胆子!”皇后颤抖着手,指着华妃惊恐地说道。 见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华妃松开了太后,轻蔑地打掉了皇后的手,挑衅道:“谋逆又如何?你一个老妇,还能把我怎么样?” 皇后看着华妃笃定的样子,心里也失了把握,但她依旧强装淡定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年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华妃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皇后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如今我杀了你,可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呢!” 华妃脸上那嚣张的笑意,无疑刺痛了皇后那敏感的神经,她看着守在门外的侍卫们,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娘娘!” 剪秋忙扶住了皇后,让她坐到了凳子上。 太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已猜中了华妃为何会这样。 “华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辜负了皇帝和你的多年情谊...”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华妃一个眼神便杀了过去,成功堵住了太后的嘴。 “情谊!太后所说的情谊,可是皇上因为忌惮我们年家,亲手杀害了我腹中的孩子?还是他为了防止我有孕,费劲心机地在欢宜香里加了大量的麝香?” 华妃的目光如刀刃一般锋利,她紧盯着太后,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质问着她。 得知华妃知道了真相,皇后很是诧异。 怪不得年羹尧要反。 而以沈眉庄为首的新人们,都对华妃的话感到震惊万分。 皇上不是最宠华妃的么?难道这宫中独一无二的宠爱,竟是假的? 面对华妃的咄咄逼人,太后依旧波澜不惊。 她镇定自若地开口,仿佛苦口婆心:“你孩子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当年并没有查清,你为何偏偏说是皇帝,可有什么证据?” “欢宜香是皇帝独独赐给你的,这世间独一无二,怎么可能添了那害人的东西,华妃,你可不要不要受了他人的蛊惑,让自己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啊!” 事发之后,太后和皇上的反应竟如此相同,竟都不承认。 华妃心中的冤辱一下子到达了极点,她一把扯过了太后的胳膊,愤怒道:“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怂货,就是你们,害得我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你们,无耻到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什么帝王,什么皇室,我年世兰着实看不起!” 华妃胸中的怒火燃烧得正旺,她愤怒地一甩胳膊,便将太后甩到了榻上。 太后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便想抓住一个东西支撑自己。 可没想到,太后竟在无意中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倾倒在太后的身上,令太后痛苦地闷哼一声。 “呀!”“啊!” 几声惊叫同时响起,华妃警惕地回头,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经受不住华妃的灼灼目光,敬嫔等人羞愧得低下了头。 竹息焦急地一跺脚,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 她脱下了鞋子,费劲地爬上了榻,连忙将太后扶了起来。 “华妃娘娘纵使心中再有不忿,也不该拿太后娘娘撒气,她老人家久卧病榻,如何受得起你这一推!” 听到竹息的责备,华妃猛地转身,愤愤地命令:“本宫如何,哪有你评价的份,周宁海,掌嘴!” 周宁海撸着袖子,恶狠狠地朝着竹息走去。 竹息跟着太后几十年,打竹息和打太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众人的心瞬间都提了起来,看向了太后。 太后强撑着身子,冷冷地看着华妃,低声道:“华妃,你敢?!” 第64章 何必折辱哀家 连谋逆的事都做了,周宁海哪还在意什么太后,什么礼仪身份,不等华妃表态,周宁海反手一个巴掌,便甩到了竹息的脸上。 竹息应声倒在了榻上,脸瞬间肿了起来。 祺贵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禁又回想到自己被掌掴的情形。 这声音,只单单听着,便觉得很是疼痛不已。 不知为何,此刻,祺贵人躲在人群后面,竟感到有一丝庆幸。 想来,周宁海那天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要是按照他刚才的打法,只怕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而皇后她们对于周宁海的彪悍已是目瞪口呆,她们惊恐着,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噗——” 竹息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血中隐隐散落着两个牙。 “竹息!” 太后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了竹息。 竹息的耳朵嗡嗡直响,根本就没听到太后的呼喊,她努力保持清醒,却看人看物都是重影,怎么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太后看着竹息的惨状,罕见地动了怒。 “华妃,你不要欺人太甚!若你真的这么恨哀家,大可一刀将哀家给杀了,何必这样欺辱竹息,折辱哀家!” 华妃对太后的愤怒很是不解,明明他们才是始作俑者! 她弯腰靠近了太后,忍不住咬牙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们给我伤害,让我痛及一生,而我对你们的报复,这才区区一巴掌,你们欠我的,还多着呢!” 说完,华妃走到皇后跟前,将她扒拉到了一边,径自坐到了榻的那边。 丝毫不在意皇后难看的脸色,华妃低头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地开口。 “多亏和皇上相处多年,我才能对他有所了解,才能知道,他绝想不出像汤药和欢宜香这样细腻的法子,来对付我。说吧,这些主意到底是谁给他出的?” 杀害她孩儿的凶手,华妃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后见华妃要查这个,便稍稍放了心。 在皇上将罪恶的手伸向华妃之前,皇后对于子嗣的事情,只是敢想却不敢做,要不然,剩下的那几位阿哥也难逃她的毒手。 只不过,有皇上带头残害皇嗣,她做起恶来,仿佛天然地多了一层保护伞。 毕竟,外人根本猜不透,这残害皇嗣的旨意,到底只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也包含了皇上的意思。 皇后自以为很是坦荡,她心安理得地站在华妃的旁边,却并没有消除华妃的嫌疑。 华妃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向了皇后。 “早就听说皇后精通医术,用药扎针丝毫不输太医,当年,是不是你将那落胎药熬好,让齐月宾那个贱人给我送来的?是不是!” 华妃越说越气愤,她看着皇后的眼神,竟带了些许阴鸷。 众妃嫔只知道华妃没了个孩子,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隐情,虽担心自己的处境不妙,但她们更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往太后的方向偷瞄了一眼,不由讽刺一笑,道:“本宫研习医术,从来都是治病救人,从未用它做过恶事,华妃痛失孩子,也不该像疯狗一样,胡乱攀咬!” “华妃,你要知道,皇上若是想办成一件事,能帮他的人,可谓是如过江之鲫,会医术的,不单单是本宫一个。” 皇后的话音刚落,妃嫔们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皇后已经变相的承认,皇上确实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华妃见皇后顾左右而言他,便以为她故意掩盖真相,不敢承认。 “不承认也没关系,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我们一个一个的试,周宁海,取皇后一根手指!” 华妃将匕首递向了周宁海。 周宁海接过了匕首,一把扯过皇后的胳膊,将皇后的手按到了地上。 皇后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剪秋拼尽全力撞向了周宁海,周宁海躲避不及,一下翻了个跟头,放开了皇后的手。 剪秋护着皇后,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开口说道:“华妃,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说了,不是她干的,你听不懂人话么!” 剪秋的反抗让华妃觉得自己并没有掌控住局面,这对于此刻的她,是十分危险的。 她不由暴躁地踢了周宁海一脚,道:“给你一把刀,你还不会使了是么!两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能指望你什么!” 周宁海当然知道,若是众妃嫔们一哄而上,对于华妃有多不利。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紧了匕首,便向着剪秋冲了过去。 “啊!” 皇后看着匕首刺入剪秋的身体,惊得大声喊叫了起来,她慌忙向后退去,却已紧挨着墙壁,没有退路了。 周宁海拔出了匕首,那上面的鲜血,让众人的心中陡然一紧。 她们相互推搡着,喊叫着,挤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周宁海松开了剪秋,重重踢了她一脚,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演什么忠仆!华妃娘娘问话呢,你听不懂么!” 剪秋难以置信地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痛苦地躺了下去,她恶狠狠地瞪着周宁海,断断续续道:“你...不许你伤害...皇后娘娘!” 说完,剪秋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咬上了周宁海的胳膊。 周宁海痛呼一声,手里的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皇后眼中一亮,便弯腰去捡,周宁海看出了皇后的意图,忙用脚踩住了匕首,狂拽剪秋的头发。 可剪秋好似抱了死志,她紧紧地咬着周宁海,无论如何疼痛都不松手。 胳膊的肉仿佛要被剪秋生生咬掉一块,周宁海已痛的发疯,他不顾疼痛弯腰捡起匕首,不顾一切地扎向了剪秋的后背。 一股甜腻涌出,剪秋的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喷到了周宁海的胳膊上。 两人血液混杂在一起,剪秋终于松了口,无力地滑向了地面。 众妃嫔看着这一幕,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富察贵人白眼一翻,已经昏死过去。 周宁海看着胳膊上那深深的伤口,只剩一点点皮肉还连着骨头,心中便一阵狂躁,他忙挥舞着匕首,撕下了一些布料,开始为自己简单的包扎。 整个过程痛得周宁海呲牙咧嘴,让他恨不得不要这条胳膊了。 周宁海愤愤地连着踢了剪秋好几脚,还是不解气。 他恶狠狠地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了惊慌失神的皇后身上。 第65章 几十万大军 周宁海如死神一般地盯着皇后,吓得皇后忍不住一哆嗦。 剪秋的惨死,让皇后意识到华妃复仇的火焰有多猛烈,华妃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可皇后却再也做不到有恃无恐了。 “等等!那碗堕胎药,确实和本宫无关,但本宫却知道是谁的主意。” 皇后握紧了拳头,决定将那人供出来。 “是谁?!” 华妃按住了小桌子的一角,紧张地问道。 “是太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皇后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姑母供了出来。 太后的呼吸明显一窒,她默默地看着皇后,眼神复杂。 齐妃听到皇后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壮着胆子将帕子从脸上挪开了一条缝,偷偷看了看依旧还和蔼可亲着的太后,忍不住嘟囔道 :“竟是太后!那端妃又是怎么一回事?” 敬嫔听见齐妃的话,忙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真的是你!” 华妃的手一松,已站了起来。 “你这狠毒的妇人,枉我一直对你尊敬有加,你竟对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到底是不是人,他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来这世间看一眼,便已遭了你的毒手!是你,你是杀死了我孩子!” 华妃一想到自己那枉死的孩子,便一阵锥心之痛。 她强忍着泪水,决定也要让太后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颂芝,去找几根针来。” 手指轻轻拂过脸庞,带掉了炙热的眼泪,华妃又重新坐到了榻上。 颂芝应了声,忙出去找了。 华妃看着剪秋的尸首,不禁轻蔑地冷哼一声:“来人,将这贱婢的尸首拉到门口放着,我倒看看有她为例,谁还敢轻举妄动!” “是!微臣领命!”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将剪秋拖了出去。 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们瞧见了,吓得一个个疯了似的,四散逃开。 这时,颂芝已拿着针线回来了。 她恭敬异常地跪在地上,将针呈到了华妃的面前。 华妃瞥了一眼颂芝,开口道:“今日,就让你亲自执刑,你若做的好了,本宫便原谅了你对本宫的背叛。” 颂芝的脸上一喜,连忙道:“奴婢多谢娘娘,不知娘娘要奴婢做什么?” 若是像周宁海一样的掌掴别人,她很乐意做。 “将这针一根不落地扎入太后的手指,让她也体会体会我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华妃愤恨地望着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扎针?! 太后的表情里,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畏惧。 颂芝看着自己手上各式各样的针,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娘娘,奴婢手上的针,可有十多根呢!” 华妃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地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道:“十多根...那配着太后的十根手指,岂不正好?” 这样惨无人道的刑罚,沈眉庄只是听听便觉得残忍。 她不顾敬嫔的阻拦,向前走了一步,劝慰道:“华妃娘娘,嫔妾理解娘娘此刻的心情,任何一位女子失去了她的孩子,都必然会痛苦万分。” “太后娘娘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对,但最主要的罪魁祸首却并不是她!娘娘这样以暴制暴,欺凌老弱,或许比那些加害者还要不耻。” “嫔妾恳请娘娘慈悲为怀,放过太后娘娘吧!” 沈眉庄的话还没说完,华妃想要刀人的眼神便已经遮掩不住了。 华妃狠狠地瞪了沈眉庄一眼,慢慢地朝着沈眉庄走去。 轻抬沈眉庄的下巴,华妃凝视着她的眸子,直到她的眼里有了惧意,才不屑地松开。 “理解我?你拿什么理解我!你有过身孕么?知道孕吐有多难受,胎动有多令人心喜么?你知不知道当失去孩子时,也察觉到母子连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词语,有多么绝望么!” 沈眉庄跪在地上,看着华妃脸上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时沉默了。 她没有怀过孕,确实不知道这些。 也就一瞬间,华妃便将那埋藏在心底的痛苦转化成了恨意。 她转过身,颤抖着伸出手,指向了太后。 “如今,你们一个个看着她老态龙钟,便同情起她来了,可又有谁来同情我!” “说我恃强凌弱!什么是强,什么是弱!她的年龄是大了些,体质也差了许多,可那又如何,你们别忘了,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是这世间最强的人!” “当初,她既以高位者的姿态杀害了我的孩子,那么,她就应该要想到今日,我会以同样的高位者身份报复回来!” “我和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华妃的话字字泣血,句句在理,沈眉庄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敬嫔却认为华妃的话颇有道理。 在这宫里,无论是年羹尧谋反,还是妃嫔们不顾一切地往上爬,都是想占据高位,对下位者进行剥削罢了。 只是成王败寇之间,唯有一个愿赌服输而已。 太后很明显也想到了这层,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华妃的怒意,哀家坦然接受,无论华妃想要对哀家如何,都是哀家罪有应得,哀家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华妃,你当真就有那样大的把握,觉得年羹尧一定能获胜么?” 华妃听着太后的问话,不禁嘲讽地笑了。 “太后,你莫不是忘了我哥哥是谁?他早在先帝时便颇得器重,如今更是手握重兵,用兵如神!区区一个皇宫,对于我哥哥,不过是轻轻一挥手的事!” “太后,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皇位,很快就要轮到我年家了!” 对于年羹尧这个哥哥,华妃从来就没失望过。 太后却轻轻地笑着,低下了头。 华妃的话,她很不赞同。 “几十万大军...华妃,你可知道这几十万大军,驻扎在何处?” “何处?自然是在川陕两省!” 华妃像背书一样的脱口而出。 闻言,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蜀地遥远,陕西也不近,若年羹尧真的调动如此庞大的军队,皇帝难道就觉察不到一分一毫,不做任何防备措施么?” 第66章 报仇的机会 华妃脸上的得意和自豪瞬间凝固了,她皱眉沉思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年羹尧。 “哥哥用兵出神入化,又岂是你我所能预料的,我对哥哥很有信心...倒是太后,好似对皇上没有多少信心呢!” 华妃挑衅地看着太后,不让自己的气场败下阵来。 太后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早就慌乱不堪,她每次开口,都想从华妃的口中试探出消息。 可惜的是,华妃对年羹尧的计划,好像并不知情。 周宁海不经意地瞥见太后那闪烁着的眼眸,觉得很不简单。 他咬牙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华妃的身边,提醒道:“娘娘千万不要被太后忽悠了,她故意这样说,无非是不想受这皮肉之苦罢了。” 接着,周宁海又附在华妃的耳边轻轻说道:“娘娘,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您可要抓住了!无论大将军的事能不能成,都对娘娘毫无影响。” 华妃听完周宁海的话,这才完全反应了过来。 她警惕地看了太后一眼,坐到了榻上,轻声吩咐:“颂芝,本宫给你机会了,握不握得住,就看你了!” 自从安陵容将欢宜香的秘密告诉华妃之后,颂芝的日子,便一日比一日难熬。 如今华妃让颂芝给太后扎针,便是给了颂芝洗白的机会。 在谋害华妃这件事上,太后和皇上是一体的,这点毋庸置疑。 外面情况不明,可供颂芝选择的路并不多,她捏起了一根最小的绣花针,往太后那边走去。 华妃唯恐太后挣扎,忙让周宁海喊了两个侍卫进殿,好帮助颂芝。 竹息此刻已清醒了过来,她着急地扑到了太后的前面,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却被周宁海拉了下去。 竹息奋力挣扎着,不小心抓到了周宁海的伤口。 周宁海下意识地松手,让竹息溜了过去。 眼见局势再度失控,周宁海情急之下拔出了匕首,刺向了竹息。 “啊——” 不知谁的叫喊声,尖锐刺耳。 众妃嫔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都惊恐地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太后伸出手,想要拉住竹息,却被颂芝抓了住,拿针刺了上去。 太后闷声一声,忙咬住了嘴唇,才不至于大喊出声。 太后的指尖立刻便有血浸了出来。 颂芝松了手,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汗,又重新捏住了那根针。 深吸一口气,颂芝狠下心,用力将针扎得更深。 一向庄严和蔼的太后,此刻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透出一丝狰狞来。 华妃冷眼瞧着,心下一阵爽快,妖魔终于显形了。 满是赞赏地看了颂芝一眼,华妃轻声道:“不错,继续!”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太后隐忍着这极致的痛苦,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她忍不住别过了头,不愿再看。 可相对于太后来说,皇后最爱的,还是她自己,所以,无论太后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出言制止。 可沈眉庄却是看下去了,她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急切道:“娘娘和年大将军因对皇上和太后不满,便要起义推倒暴政,可娘娘的今日所为,却是比皇上有过之而犹不及!” “娘娘聪慧,又怎会不知,将来有一天,也可能有人推翻娘娘的暴政,像对待太后娘娘一般地对待娘娘!” “娘娘若想成事,须得让人心服口服,在年大将军攻打江山的关键时刻,娘娘更要收买人心呐!“ ”娘娘,没有人愿意跟着一个暴戾无度的君王,嫔妾恳求娘娘,赶快收手吧!” 华妃见沈眉庄又出来搅局,已渐渐恼怒了。 “沈贵人不愧是大家闺秀,连这打打杀杀的,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不过,我倒是想问一下沈贵人,历来成王败寇,失败者的下场都是什么?那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罚又从何而来!” 沈眉庄被问的一窒,华妃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的手段算不算残暴,我心里有数,可沈贵人对于现下的局势有没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既然沈贵人这么看不得太后受刑,那就和太后一起吧!” “来人,将太后的针赏给沈贵人一些,也好让她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沈眉庄没想到劝谏不成,反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侍卫们,大声道:“华妃,就你和年羹尧这样的品性德行,根本就成不了大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得上天眷顾,侥幸赢了皇上,那你们在位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华妃,我们走着瞧!” 沈眉庄毫不畏惧地看着华妃,将腰杆挺得更直了。 华妃看着沈眉庄铁骨铮铮的模样,只觉得她那张乌鸦嘴太过晦气。 她怒不可遏地指着沈眉庄命令道:“你们,快将她的嘴上!再去多找些针来,我就不信,她的嘴能一直这样硬!” “微臣遵旨!” 一个侍卫走出门去,便去找针去了,而另一个侍卫,却找来了几块布,粗鲁地塞到了沈眉庄的嘴里。 直到那侍卫拿起了一根针,沈眉庄才惊恐地挣扎了起来。 可那侍卫并不是颂芝,他用力按住沈眉庄的大拇指,快准狠地将那根针刺了进去。 五指连心的剧烈疼痛,差点让沈眉庄失去理智,她口中呜咽着,都被嘴里的布挡回了肚子里。 敬嫔看着沈眉庄受苦,很想上去帮一把,但她了解华妃的性格,若她真的站出来了,只怕会越帮越忙。 幸运的是,刚出去的那个侍卫找遍了寿康宫,也没能再找出一根针来。 他跪在华妃面前复命时,众妃嫔们都松了口气。 “这寿康宫比不得其他宫殿,人手也没那么多,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你们继续!” 华妃满含震慑之意地扫视了一圈,将目光重新放回了沈眉庄的身上,命令道。 颂芝和侍卫们简单地应了声,又拿起了一根针。 很快,沈眉庄的纤纤玉指上便已鲜血淋漓。 那两个侍卫松开了手,便向后退去。 沈眉庄颤抖着双手,艰难地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着那或长或短的针,镶嵌在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手指中,沈眉庄终是遭受不住这惨痛的折磨,软软地向后倒去。 这手指,再也弹不了琴了。 第67章 到底谁是笑话 “噗通”一声,沈眉庄的头栽到了地上,发钗旗头跟着散开了来。 敬嫔下意识地想找采月,想要让她将沈眉庄扶起,可她环顾一周,才发现那些不得脸的小丫鬟们,是没有资格进这殿的。 小心翼翼地看了华妃一眼,敬嫔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 察觉到敬嫔的小动作,华妃凌厉的眼神瞬间便停留在了敬嫔的身上。 敬嫔的双眼瞬间大了一圈,她下意识地收回腿,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华妃满意地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欢宜香的事,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却唯独瞒着我,躲在被背后看我的笑话,如今,我们也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曹贵人此刻正躲在角落里,被众人围着,她听见华妃这样说,不由一阵心慌。 她轻轻抬眸,心虚地偷看了华妃一眼,唯恐自己被发现。 “落胎药是太后的主意,那欢宜香呢?你不要说,这事也和你无关!” 华妃紧盯着皇后,咄咄逼人的质问。 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心虚,她不自觉地避开华妃的目光,慌乱地游走在众妃嫔之间。 “不!不是本宫,是...是太后!“ 皇后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这满屋子的人,只有她,拥有这样这样深的心机,也只有她,不会让华妃起疑。 ”当初,是太后告诉皇上,说麝香可使女子绝育,却对男子无害,也是太后提议,让皇上单独赏你欢宜香,那样,他们便再也不用担心你再有身孕了...” “这些...都是太后说的,和本宫无关!” 皇后已经被华妃吓得神经错乱了,她丧心病狂地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却无心顾及她话中的漏洞。 太后的手指依旧被颂芝紧紧抓着,颂芝正捏着针,奋力将最后一根针扎进去。 万箭穿心的疼痛,没让这位宫斗冠军喊叫一声,但皇后的话,却让太后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皇后,你可真是哀家的好侄儿,无论什么错,都往哀家的身上推。 华妃看着皇后那心虚的表情,便已经起了疑,如今听着皇后的辩解,更是确定皇后也有参与。 “若这事真的和你无关,你为什么却知道的这么清楚,皇后,你当我是傻子么!” 华妃怒不可遏地亲自上手,给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似是没料到华妃会不信,她毫无防备地一个踉跄,便歪坐到了地上。 皇后娇生惯养的活了半辈子,连油皮都没有破过一块,如今受着华妃的殴打,心中的怒意瞬间咆哮而起。 “呵呵呵——华妃,你不会真以为,你很聪明吧?“ 皇后怒极反笑,索性不装了。 ”哼!你若真的聪明,只怕早就想通这其中的关窍,哪还用得着在这翻来覆去地询问,当真是愚蠢至极!” 皇后脸上的嘲讽无疑刺激到了华妃,华妃的身子微微一弯,便拉住皇后的衣领。 皇后毫不畏惧地拨开了华妃的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华妃的眸子,道:“你看看你,多可怜,孩子都死了这么久了,连凶手都查不到!“ ”你的那些万千宠爱,独得恩宠,在本宫这里,不过一个笑话罢了!” 皇后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华妃咬紧了牙关,连额头上的青筋也时隐时现。 “笑话!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华妃的眼神如刀,恨不得立刻将皇后给一刀刀剜了。 “来人,将皇后拉出去,先打五十大板,不必给她打死了,留口气就行!” 华妃皮笑肉不笑地吩咐。 院子里站满了各宫的丫鬟太监们,他们的眼睛口舌,都厉害着呢! 只要让她们瞧见这皇后被行刑的狼狈样子,那皇后的面子里子,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华妃,你这个毒妇,你竟敢给本宫施以杖刑!华妃,不能这样,本宫是中宫之主,你不能这样对我!” 皇后咆哮着,拔出头上的簪子便要刺向华妃。 华妃灵活地一闪,退到了旁边,给两个侍卫让了路。 侍卫们知道自己干的是诛灭九族的大事,心中正是烦躁不堪。 他们一把拽住了皇后的胳膊,便往门外拖。 颂芝扎完了针,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悄悄走到华妃的身后。 “娘娘,奴婢已经做好了。” 华妃转身瞥了太后一眼,只见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阴森狠毒。 “怎么,是不是没想到这酷刑的滋味,竟是这般难熬吧!可我终于熬过来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你可还记得?你应该也和皇后一样的,一边欺骗着我,一边嘲笑本宫愚昧无知吧!” 太后眼中的怨怼之意慢慢消散了些,她嗫喏了几下嘴唇,终究保持了沉默。 自知理亏的人,再怎么辩都站不住脚,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华妃愤愤地收回目光,看向了那缩在角落的妃嫔们。 “太后和皇后心怀叵测,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那潜邸的旧人!” 旧人?! 以齐妃为首的妃嫔,震惊地面面相觑,这是要轮到自己了! 余莺儿闻言,连忙从人群中挣脱了出来。 她绕过躺在地上的沈眉庄,一路小跑,跑到了华妃跟前,噗通一声跪到了华妃的腿边。 “娘娘开恩,嫔妾自承宠以来,一直都跟在娘娘身边,唯娘娘命是从,嫔妾…嫔妾对娘娘一向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事嫔妾真的毫不知情,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嫔妾,嫔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余莺儿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用她那嘶哑的嗓音,说着无限讨好的话。 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华妃当然愿意多几个帮手。 她微微斜眸,瞥了一眼余莺儿:“你有没有曾参与其中,我当然清楚,所以,我也从未要针对你!至于其他人,也就未必了!” 说完,华妃又看向了齐妃,敬嫔等人。 淳儿胆怯着抬头,一不小心对上了华妃的眸子。 只一瞬间,便吓得她躲在了敬嫔的怀里,无声地哽咽了起来。 余莺儿见自己脱离了危险,不禁转忧为喜,她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趾高气扬地站到了华妃的身旁。 第68章 为何你不在意子嗣 丽嫔见华妃毫不犹豫地接纳了余莺儿,她的心思,也跟着活泛了起来。 她低头扯了扯曹贵人的衣袖,向曹贵人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一起过去华妃那边。 曹贵人眼神复杂的往了华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惊恐的低下了头。 她将自己的衣摆从丽嫔的手里抽了出来,任由丽嫔怎样喊她,她都不应。 丽嫔见曹贵人如此不识好歹,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冷哼一声,便劲劲儿地往华妃那边走去。 “娘娘,嫔妾想要效忠娘娘的心,一点也不比余答应少,还请娘娘不要嫌弃,也收了嫔妾吧!” 丽嫔朝着华妃行了一礼,说道。 丽嫔是最早跟着华妃的人,华妃对她自然也是丝毫不疑。 漫不经心地朝着丽嫔招了招手,华妃开口道:“这么多年,你从未在我跟前有过别的心思,这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你先起来吧。” 丽嫔闻言,忙起身找到了余莺儿的旁边。 华妃的目光在齐妃的身上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她一马。 齐妃可是一个比自己还要愚笨的存在,欢宜香这事,她应该察觉不到猫腻。 齐妃见华妃看向了敬嫔,心里不由一松,但她也很纳闷,为什么华妃不找自己的碴,要知道,她们两个拌嘴的次数,是这宫里最多的。 “敬嫔,你在潜邸时,便是我院里的格格,你和我朝夕相见,要比其他人更了解彼此,你说,欢宜香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华妃问着,同时也琢磨着。 敬嫔松开了怀中的淳儿,又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了几句。 接着,敬嫔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启禀娘娘,欢宜香的事,今天是嫔妾第一次听说。”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了?” “是!嫔妾对此事毫不知情。”敬嫔一口咬死了这个回答。 “那你和我好好解释解释,为何你从不在意子嗣,连太医都很少去请?” 华妃的微皱着眉,觉得敬嫔知道的可能性非常大。 见华妃问起这个,敬嫔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她面色难堪地瞟了瞟众嫔妃,难以启齿地开口:“娘娘,嫔妾…自知没有娘娘那般的美貌,更没有什么法子能哄皇上开心,所以,皇上来嫔妾这里留宿的次数,少之又少…嫔妾无福,不敢奢求皇嗣,自然也没有请太医的必要。” 华妃这才想起来,像齐妃和敬嫔这样的旧人,皇上早已不愿在她们身上花费什么心思,更不要说什么承宠了。 皇上对待她们,仿佛就像对待一个吉祥的摆件,就连逢年过节的,也想不起几回。 敬嫔的解释很有道理,至少华妃现在信了。 华妃的目光又重新在人群中游走,直到她看见了曹贵人。 如果刚才我没有看错,丽嫔可是拉了她好几次,她都不过来呢。 等等,那夜,安陵容好像说过,曹贵人不愿来翊坤宫,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欢宜香。 那曹贵人肯定是知道的了。 “曹贵人平日里和我也亲近的紧,如今怎么躲在角落里,还离我那么远?快!快上前来,我们也好说说话!” 华妃的态度反常地温柔了起来,冲着曹贵人招了招手。 曹贵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华妃,似乎在害怕什么,并没有挪步的意愿。 众妃嫔们却很有眼力劲儿,她们轻轻地挪动着脚步,为曹贵人腾出了一条路。 “曹贵人怎么这样怕我?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华妃的语气冷了下来,曹贵人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娘娘金安!嫔妾从没见过这样的娘娘,着实被吓到了…嫔妾从未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 曹贵人跪下行礼,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吓到了?可别是做贼心虚才好!” 华妃故意试探道。 曹贵人的神色更为慌张了起来,她如坐针毡地跪着,眼神飘忽不定地在地上寻找了片刻,却愣是不敢抬头,再看华妃一眼。 “嫔妾没有…娘娘冤枉!” “没有?没有什么?说来听听!” 曹贵人似乎有不打自招的意思。 “娘娘!欢宜香的事,臣妾并不知情,娘娘开恩!” “既不知情,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欲盖弥彰,还不跟我说实话!”华妃已经恼怒了。 曹贵人胆怯着抬头,看了一眼华妃,为难地挣扎着,依旧不发一言。 此时,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冲着华妃抱拳道:“启禀华妃娘娘,皇后娘娘她不堪酷刑,已经晕过去了。” “晕了?没死吧?” 华妃皱眉问道。 “娘娘放心,微臣掌控着手上的力度,绝不会伤及皇后的性命!” “既如此,那就将皇后抬到寝殿里吧,一会儿,我还有事问她!” 华妃一甩帕子,装作漫不经心地模样,掩饰着内心的舒爽。 皇后,你也有今天。 “微臣遵旨!” 待那侍卫退了下去后,华妃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曹贵人身上。 “曹贵人,如今这寿康宫被我把持着,我说的话,便是圣旨!你可以一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可我却有千万种法子,能撬开你的嘴!到底是吃敬酒,还是吃罚酒,我都乐意奉陪!” 这时,两个侍卫正好将皇后拖了进来。 一向端庄威严的皇后,此时已陷入了昏迷,而她那身上一向干净整洁的凤袍,也浸透着血液,变得污浊不堪。 联想着剪秋和竹息的死,曹贵人不禁战栗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娘娘!我说!我说!我说实话…还请娘娘网开一面,饶嫔妾一条性命!” 一个字都还没吐,倒是先讲起条件了。 华妃对于曹贵人的做法,很是恼火。 “那得看看,你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了!” 曹贵人看着华妃狠厉的模样,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想来,若自己接下来的话里有半句虚言,她都死无葬身之地。 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曹贵人开口说道:“其实,嫔妾并不知道娘娘的欢宜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但是嫔妾确实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推断出娘娘的欢宜香里面,应该含有不利有孕的东西。” “推断?如何推断?” 华妃凝眉,又想起了安陵容的话,她说,她也是推断出来的。 第69章 和娘娘一样冤苦 难道,皇上和太后做的这样明显,独独只有她,没看出来么? 华妃突然有那么一点郁闷。 平日里,曹贵人就像那闷了嘴的葫芦似的,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话。 如今听说她早就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丽嫔是第一个不愿意。 看着华妃难看的脸色,丽嫔立刻发作了起来。 “这曹贵人也真是,我和你一同在娘娘手下效劳,我什么都没察觉到,你倒是啥都察觉出了,你这样说,倒显得你有多聪明似的!” 丽嫔的话一出,齐妃敬嫔她们也都跟着不自在了起来。 曹贵人此刻只低着头不说话,她倒是希望自己没那么聪明,否则,也不用那么心惊胆战,难以抉择了。 华妃听着丽嫔的话很不悦耳,她微微侧头,责备地看了一眼丽嫔,冷冷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好好站着便是!” 丽嫔闻言,连忙悻悻地闭了嘴。 “欢宜香的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细细说来!” 华妃看着曹贵人,命令道。 曹贵人现下已经不慌了,她壮着胆子抬头,直视着华妃,道:“娘娘小产的事,在宫中并不算忌讳,知道的人也不少,嫔妾只是稍加打听,便知道了许多细节。” “娘娘的那碗落胎药,是端妃娘娘送过去的,按理说,无论端妃娘娘是不是主谋,她都参与其中,洗脱不了罪名的。” “可嫔妾却听说,这事最后并没有查到什么结果,皇上对端妃也没有采取任何刑罚,这样草草收尾,并不像一个失了孩子的父亲该有的反应,至少...皇上也该愤怒的。” “直到皇上赏赐了娘娘欢宜香以后,皇后娘娘便对外宣称,她素来不喜香料,只喜欢一些瓜果清香,嫔妾才觉得,皇上对娘娘的好,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曹贵人徐徐说着,齐妃等人对皇上的狠心也感到一阵恶寒。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他却... “真正让嫔妾确定娘娘的欢宜香有问题的,是景仁宫两个小宫女的对话。“ ”嫔妾记得,当时她们说,还是皇后娘娘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只要绝了娘娘怀有龙嗣的机会,那么皇上早晚都会厌了娘娘,到那时,娘娘就算想翻身,也无望了。” 华妃听着曹贵人的话,拳头又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这事,连宫女都知道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曹贵人闻言,忙重重地将头磕向了地板:“娘娘!嫔妾若是有半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那你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我?你天天出入翊坤宫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丝良心不安么?” 华妃一拍桌子,愤愤地指责道。 曹贵人的脸立刻苦了起来,她为难着,说话已带了哭腔。 “娘娘钟爱皇上,事事都以皇上为先,嫔妾实在害怕娘娘不信臣妾...” “况且,嫔妾听那两个小宫女说话时,正好隔了一道墙,嫔妾无凭无据,实在不敢冒着皇上震怒暴怒的风险,告诉娘娘!” “娘娘虽然没有子嗣,皇上却将万千宠爱都给了娘娘...其实...这对后宫的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曹贵人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她已经将头埋在地上,不敢再看华妃了。 果不其然,华妃在听到最后那句话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随手端起那小桌子上的茶盏,便朝着曹贵人的头砸去。 华妃砸得不偏不倚,正中曹贵人的后脑勺。 茶盏里已经没了水,但茶叶依旧洒了曹贵人一头。 曹贵人挽着的发髻因此散开,看起来很是狼狈。 “好!好...”华妃起伏着胸脯,恨恨道:“皇上这样对我,你竟然说已经很好了!真好!我当初竟救了个白眼的豺狼!” “早知道你对我的事冷眼旁观,我当初倒不如不救你,让你生温宜的时候,一尸两命来的更好!” 华妃见旁边没有可摔的东西,忙走下去给了曹贵人一脚。 “旁人也就罢了,你可是我手底下的人,竟还这么吃里扒外!” “来人,将曹贵人拉下去,先打一通再说!” 现在门口的两名侍卫还没消停一会儿,便又将曹贵人拖了出去。 余莺儿看着华妃重罚他人的样子,觉得威风极了,她朝着祺贵人看了看,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娘娘消消气,曹贵人终究还是贪生怕死,所以才不肯为娘娘考虑一星半点,娘娘为了这样一个宵小之辈,气坏了身子当真不值得!” “娘娘的福气,都在后头呢,快坐下歇歇。” 余莺儿将华妃扶到了榻上,给她轻轻地揉着肩。 一想到她年家就要改朝换代,积压在华妃胸口的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审问了这么长时间,华妃当真是乏了。 华妃看了一眼和她一起坐在榻上的太后,不悦地看了颂芝一眼,道:“一晚上没睡好,如今倒是困了,颂芝,还不请太后下去!” 颂芝闻言,忙对着太后做出了请的姿势。 太后还算识时务,手指不能动,她便用胳膊撑着,站了起来。 余莺儿很利落地将小桌子搬到了一旁,拿了两个软枕,给华妃靠着。 华妃打了个哈欠,轻轻脱掉了鞋子,便以贵妃躺的姿势躺在了榻上,舒适惬意。 余莺儿忙跪在地上,殷切地为华妃捶腿。 犹豫了下,余莺儿开口求道:“娘娘!嫔妾嗓子的事,图里绅查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嫔妾委实觉得和娘娘一样冤苦,只是这事若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糊弄过去了,嫔妾实在不甘心!” “娘娘,对于此事,嫔妾一直都怀疑是祺贵人所为,可侍卫们却偏偏不查她!娘娘,求您疼嫔妾一回,让嫔妾好好去审问一番吧!若是祺贵人真的没有对嫔妾下手,嫔妾死也无憾了!” 之前,余莺儿因为这事,不知找了华妃多少趟,华妃都没有搭理她。 如今余莺儿哭哭啼啼地求她,她自然不愿她手下的人,和她受一样的委屈。 华妃轻抬了一下眼,道:“你想查,那就去吧,只是别弄出什么动静,吵了我安枕。” 第70章 那不如杀了好了 余莺儿见华妃答应了,立刻喜得跟个什么似的,她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朝着祺贵人走去。 皇上下令查了这么多天,这事都杳无音信,祺贵人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再也不用担心查到自己的身上了。 可余莺儿今日一提,祺贵人便又想起了这茬。 这段时间被华妃整得太惨,祺贵人的心理已经留下了严重的阴影。 见余莺儿朝着自己走来,她满脸惊恐地躲到了欣常在的身后,扯着嗓子大喊道:“啊!你别过来,你的嗓子和我没有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被祺贵人这一喊,华妃那迎面袭来的睡意一下子退了回去。 冷凝的眸子瞬间睁开,华妃恼怒道:“周宁海,把她拉出去!” “嗻!” 周宁海打了个千,便咬牙冲了上去。 他从祺贵人的手里夺过帕子,麻利地塞到了她嘴里,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便将她拉了出去。 余莺儿看着祺贵人痛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别提多得意了。 见周宁海松了手,余莺儿眼疾手快地接过祺贵人的头发,将她往那偏僻处拉去。 躲在人群中的花穗看着余莺儿耀武扬威的样子,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着余莺儿福了福:“小主,你终于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余莺儿的身形一顿,忙将祺贵人推到了花穗的怀中,吩咐道:“这事儿,等一会儿再说,你先将她拉到那个偏殿里,好不容易落在我手里,我自然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了!” 花穗顺着余莺儿的手指,往那个空旷的房间瞅了一眼,忐忑道:“小主,这可是祺贵人,奴婢不敢。” 听到这里,余莺儿恨铁不成钢的掐了花穗一把,道:“不中用的东西,还祺贵人,她马上连你都不如了。” 祺贵人趁着两人吵架的间隙,环顾四周,想要伺机逃跑。 可当她看见那门口的侍卫,还有正在被行刑的曹贵人,便将这个想法放弃了。 留在这里,或许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可若是逃跑被抓,那可是要命的事了。 “啊!” 突然,头皮上又传来一阵剧痛,祺贵人不禁痛呼出声。 余莺儿转头,发现祺贵人嘴里的手帕不见了,连忙拿起自己的帕子塞了进去。 “找死啊,你不知道华妃娘娘要睡觉么,还喊得那么大声!” 余莺儿唯恐华妃怪罪,她狠狠地拧了一下祺贵人的胳膊,将自己的恐惧发泄了出来。 祺贵人呜咽一声,冲着余莺儿就是呜呜哇哇地一顿吼,但因为嘴里塞着东西,余莺儿根本没听清她喊的是什么。 不由分说,余莺儿拉着祺贵人便进了偏殿。 一时间,曹贵人的痛呼声和祺贵人的哽咽声遥呼相应,传遍了寿康宫。 祺贵人还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她一进偏殿便将事情交代清楚了,只希望能免一些皮肉之苦。 可余莺儿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当她得知了真相后,她一心只想复仇。 她恨恨地拧着祺贵人,直到疲惫了也不停手。 “花穗,你接着折磨她,我不喊停,你不许停!” 花穗一脸为难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只觉得祺贵人好可怜,她胆怯着,看了余莺儿一眼,摇了摇头。 余莺儿花穗不听自己的话,立马瞪大了眼睛。 她冲着花穗威胁道:“你个没见识的,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太后和皇后之前多尊贵,多体面啊,如今还不是都受了刑?“ ”如今,这宫里,只有华妃娘娘最大,我作为华妃娘娘跟前的红人,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花穗,你可千万不要和我作对,否则,我立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余莺儿那恶狠狠的样子,仿佛就像真的来索命的。 花穗迫于余莺儿的淫威,不得不将手伸向了祺贵人。 “挠痒痒呢?没吃饭啊!用力!” 余莺儿坐在凳子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花穗。 祺贵人咬紧了帕子,已泪水连连。 此刻,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听信了皇后的话,去和华妃作对。 若是能重来一次,她一定抱紧华妃的大腿,将那哑药换成毒药,让余莺儿不得好死! 因华妃的命令并不明确,那侍卫们也不敢把曹贵人给打出什么病来,他们只打了二十大板便停了手,进殿复命了。 华妃眯了一会儿,便懒羊羊地坐了起来。 “打过了,就抬进来吧。” “是!” 曹贵人的伤远没有皇后的重,至少她还清醒着。 “除了欢宜香,你还有没有其他事,也是瞒着我的?” 不知为何,华妃对曹贵人始终有些不放心。 此刻,曹贵人面白如纸,感觉随时都能昏厥过去。 因为臀部疼痛,不敢碰触分毫,所以她正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地支撑着。 曹贵人咬紧了下唇,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没有了,嫔妾再没有什么…是欺瞒娘娘的了!” 华妃轻轻捏住了手帕,不知该不该信她。 丽嫔看出了华妃有想要拉拢曹贵人的意思,忙上前说道:“娘娘,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句话还是您教给嫔妾的,曹贵人欺骗娘娘,有一回就有第二回,难保她不是下一个康禄海啊!” 康禄海是端妃的人,还是华妃亲自除去的,当初丽嫔来向她求情时,她确实和丽嫔说过这句话。 “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来保持警惕性,可曹贵人…确实不能再用了。” 华妃不禁想到安陵容,若说心细,若说谋略,她可是一点儿也不逊色曹贵人的。 既然有人顶替了你的位置,那我也不必留你了。 “既然已经没用了,那不如杀了好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曹贵人听到华妃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受了一顿板子还不够,还要她的命,这怎么能行! 一想到温宜小小年纪,就要孤苦伶仃,她就着急地想要发疯。 此刻,曹贵人已经全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她用胳膊撑着身体,爬到了华妃的跟前,求饶道:“娘娘,嫔妾知错了!嫔妾不敢了!娘娘开恩,留嫔妾一条性命为您尽忠吧!” 第71章 曹贵人出卖温宜 “尽忠?你这样尽忠的方式,我可消受不起!” 华妃踢开了曹贵人的手,厌恶地说道。 华妃的力气不大,但曹贵人一个不稳,便摔到了地上。 像是被火烤着一样,曹贵人忙弹了起来,又恭敬地跪在了华妃跟前。 生死之间,曹贵人低头做出了一个泯灭人性的决定。 “嫔妾知道娘娘疑心嫔妾,觉得嫔妾不可靠,但娘娘可问问其他人,若她们和嫔妾易地而处,她们又会如何选择?” “嫔妾欺瞒娘娘,委实不是出自嫔妾真心,嫔妾只是胆小,想要明哲保身罢了…” “嫔妾求娘娘再信娘娘一次,嫔妾愿将温宜奉与娘娘!” 曹贵人满含热泪,脸上全是纠结和痛苦。 众妃嫔们听着曹贵人的话,都忍不住暗暗一惊,这…不就是另一个皇上么! 这样绝情冷性的人,哪里还能再信。 可华妃好似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曹贵人如何疼爱温宜的,华妃是日日都看着的,当真是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宝贝着呢。 若能将温宜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还怕曹贵人不听话么! 轻笑一声,便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华妃微微弯腰,轻扶曹贵人的手臂,道:“你将温宜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看护,如今倒也舍得?” 曹贵人很想借着华妃的手势爬起来,但她的腰臀那里实在太痛,只要稍稍一动便疼得喘不过气来。 曹贵人放弃了挣扎,她跪在地上咬牙坚持道:“之前,娘娘的翊坤宫就奢华无比,之后…只怕会比翊坤宫而过之不及,温宜能得娘娘垂怜,实在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停顿了片刻,曹贵人又接着说道:“娘娘不嫌弃温宜淘气,嫔妾已感恩戴德…嫔妾又怎么会舍不得。” 华妃才不管曹贵人说的是真是假,只要自己有法子牵制住她,那还尚可一用。 “娘娘,如今外面还不知道是何情形,我们又不能立刻将温宜公主抱来,这曹贵人的话,只怕不能作数。” 周宁海的内心总是不安宁,曹琴默这人虽沉默寡言,却也极为狡诈。 周宁海滴溜着眼看了一圈,接着说道:“娘娘,若曹贵人真的想倒戈到我们的阵营,至少也得彻底和皇上那边决裂才行。” 华妃微微皱眉,已明白了周宁海话里得意思。 她看着满殿的妃嫔,觉得最能代表皇上的,唯有,也只有太后了。 华妃看着太后的左手依旧淌着血,可右手却是白白嫩嫩的,比平常小姑娘的手还要细致水灵。 沈眉庄替太后挡下了针刑,太后倒是没怎么受伤。 “曹贵人若真的想投奔到我这,那就用这根簪子,废了太后的那只手吧!” 华妃轻轻抬手,从发间取下了那支凤穿芍药的步摇,递给了曹贵人。 自己都把女儿让出去了,都没能换回华妃的信任,这让曹贵人有些崩溃。 她忍受着疼痛,心中已有愤愤的恨意滋生。 太后,那可是皇上的生身母亲,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就算来日皇上真的胜了,只怕也不会让她好过。 没想到,算计了这么多,却只有紧跟华妃这条路,才是她的生路。 曹贵人此刻已经后悔了,要知道,她一开始就紧抱着华妃不撒手,也能觉得个忠心耿耿的名声。 曹贵人轻轻闭眼,两行情泪便流下了来,她伸出手接过华妃手里的簪子,便挣扎着要起身。 颂芝看不下去,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扶到了太后的身旁。 曹贵人的脸色已毫无血色,她握着那支沉甸甸的的簪子,满含歉意道:“太后娘娘,对不起了。” 说完,她一把抓住太后的右手,便按到了桌子上。 她的右手拿着簪子,高高举起,奋力刺进了太后的手掌中。 这一刺带着曹贵人强烈的愤恨,浓烈的不甘,她似乎将自己对华妃,对皇上,对这不公的命运,都倾注在这一刺上,发泄了出来。 凤穿芍药的簪子并不怎么锋利,但在曹贵人的这一刺中,它还是穿透了太后的手掌。 “啊!” 刹那间的剧痛让太后痛呼出声,她剧烈的挣扎着,连压着她胳膊的周宁海也险些控制不住。 “华妃!你这个毒妇!你年家不会成功的!你的下场,也绝不会好过哀家,哀家以乌拉那拉的祖先起誓,诅咒你不得好死!” 太后用胳膊撞了周宁海一下,奋力挣脱了众人的束缚,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狠毒道。 华妃手上早就不干净了,她哪里会将这些毒咒放在心上。 完全无视了太后,华妃对曹贵人轻轻一笑,道:“今日,你受苦了,颂芝,将曹贵人扶下去,好生照顾。” 曹贵人如临大赦,她一直紧张的心气稍稍一松,腿脚便软着跪了下去。 “嫔妾叩谢娘娘隆恩!”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华妃捂着肚子,才发觉有些饿。 “周宁海,看看寿康宫里面有什么吃的没,给我弄过来一些。” 特殊时期,华妃倒也不矫情,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众妃嫔们一大早就来请安,唯恐迟了给太后的印象不好,所以,都没用过早膳,如今听说华妃要吃东西,她们的肚子也跟着抗议了起来。 “咕噜——” 淳儿的肚子刚叫了一声,她便急忙捂了住,惊恐地看向了华妃。 华妃朝着淳儿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寿康宫人手并不多,现存的食材肯定也没多少。 年羹尧打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全面获胜,华妃自然要俭省着些,顾不得太多人。 周宁海闻言,亲自去了寿康宫的小厨房。 见灶上还温着太后用的早膳,周宁海拿起勺子便盛了一碗粥,想要喝了好去复命。 可碗端到嘴边,周宁海又停了下来。 他瞅了一眼一直望着他的厨子,道:“你,把它喝了!” 那厨子亲眼看见皇后被打得死去活来,便猜测这紫禁城的天就要变了。 认出周宁海是华妃的首领太监后,那厨子立刻换成了一副讨好的面容:“周公公莫怕,这寿康宫里,谁敢带那些脏东西,这饭食都新鲜着呢!” 说完,那厨子便将那碗粥一饮而尽。 第72章 年大将军胜了 周宁海细细一想,便放下了戒备之心。 他随便喝了点粥,便匆匆端着准备好的饭食去了正殿。 华妃看着这过于清淡的饭菜,只微微皱了下眉,便开始享用了。 饭菜飘香,众嫔妃们看着华妃用膳,狂咽口水,却也不敢多说一句。 沈眉庄终于醒了,她一抬头,旗头,发钗便散落了下来,叮铃咣当的。 她习惯性地想要拿手去整理,可那手刚举起来,便一阵疼痛。 沈眉庄这才想起来,今日已不同往日,华妃反了,她如今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狼狈着坐了起来,沈眉庄透过散乱的头发看着华妃,眼神冰冷,心里更冷。 这么长时间,竟没人敢上前扶自己。 华妃只淡淡地瞥了沈眉庄一眼,便又夹了一口酱菜放在嘴里,自顾自地慢慢品尝。 等吃得差不多了,华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满含深意地看了太后一眼,道:“想必,这就是隆科多送给太后的扬州酱菜吧,确实比三必居的爽口,怪不得太后一直念念不忘。” 太后的眼神闪了闪,透过一丝丝的尴尬。 她轻轻地撇过了头,不再搭理华妃。 吃饱睡足,华妃伸了个懒腰,便想出去转转。 “丽嫔,你好好看着她们,不要让她们闹事,我先出去透透气。” 华妃叮嘱了几句,便起身走了出去。 丽嫔高兴地应了声是,便支愣了起来,她柳眉倒竖,怒目盯着众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时间慢慢地过去,太阳不知不觉地便下山了。 华妃见颂芝点上了灯,心里更是忐忑。 一天了,哥哥总该有消息了才是。 谨慎着出了偏殿,华妃喊来了周宁海,悄声道:“你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小心些,情况不对,就赶快回来。” 周宁海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便去了。 满是担忧地叹了口气,华妃重新回到了正殿。 有太后这个人质在,她和哥哥,至少也是性命无忧的。 因为实在担心,小厨房做出来的晚膳华妃也没有用。 太后和敬嫔等人察觉到华妃暴躁的情绪,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年羹尧还没有消息,那皇上还有希望。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每个人都煎熬着,等待着那个结果。 这时,从偏殿传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华妃睁开眸子,这才记起来皇后还在那里。 “颂芝,扶我过去。” 华妃轻抬胳膊,已坐了起来。 “是!” 颂芝扶着华妃,缓缓走到了皇后跟前。 此刻,皇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地狱,火辣辣地痛苦席卷着她,让她咬紧了枕头,才不至于再度昏厥。 刚才,皇后忍着蚀骨的疼痛,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腿,可无论她怎么试,她的腿都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本宫的腿...没有知觉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皇后的脑海中,让她吃了一惊。 “不!这绝对不可以!本宫贵为中宫之主,是这天下的皇后,本宫决不能变成一个残废!不!” 皇后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她拼了命地抬腿,想要证明自己的腿还能抬起来。 可她忍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这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绝望地挺起身子,想要捶打自己的腿,试探到底有没有知觉。 不成想,她稍稍一动,便拉动了伤口,痛苦地呻吟了出来,惊动了华妃。 皇后气急败坏地瞪着华妃,仿佛一只发了疯的恶犬。 华妃惊了一下,便拿起帕子,掩嘴笑了起来。 “今生有幸能看见皇后这副模样,倒真是值得了,皇后,这一丈红的滋味,不好受吧!” 皇后看着华妃幸灾乐祸的模样,更是气极。 她咬牙切齿的向前探着手,恨不得一把抓住华妃,将她生吞活剥了。 华妃看出了皇后的意图,忙往后退了两步。 颂芝眼疾手快地冲上去,一把拉住了皇后的胳膊,狠狠地往床榻上推去。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又牵动了皇后身上的伤口,她痛呼一声,惨痛着,便倒在了榻上。 “皇后,不必再挣扎了,没了皇上,我年世兰,更不将你放在眼里了,你现在对于我来说,就像那地上的蚂蚁,轻轻一捏,就死了。” 皇后这副脆弱不堪的样子,让华妃得意极了,她嘲讽着,心里的不安也缓解了许多。 和华妃对峙了这么些年,皇后又怎么会不清楚华妃的为人。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她早就不屑去做了。 很快,皇后就控制住了情绪,恢复了平静。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华妃收住笑意,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过来的目的。 “皇后,你告诉我真相,我饶你一命,如何?” 原来,华妃还在执着。 皇后只恨不得上天赶快降个雷下来,好给华妃劈死,如今听到华妃有事求她,她自然不愿告诉她只言片语。 华妃好不容易降尊纡贵,放下姿态来找皇后,却没想到皇后躺在床上装死。 华妃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向皇后掷了过去。 水杯不偏不倚地正中皇后的伤口,皇后顿时疼得全身缩紧,面色也狰狞了起来。 “华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皇后索性不装了,直接发飙。 “这个条件,你考虑考虑,也不吃亏。”华妃依旧散漫着,对皇后的愤怒无动于衷。 “华妃,你别得意的太早,这世间的事情,不会都能如了你的愿!你若想要本宫的命,随时可取,可你若是想要真相,无可奉告!” 皇后已经拼命控制自己了,可她的语气依旧怨毒无比。 “能不能如我的愿,全在人为,不劳皇后费心。只是...皇后,你要明白,我是绝不会如了你的愿,让你轻易地死了的。” “呵呵——华妃,你当真以为你哥哥能反叛成功么,别做梦了!满蒙各部的人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让年羹尧一个汉人坐稳江山,你一定会输的,一定!” 皇后坚定地说着,试图溃破华妃的心理防线。 华妃虽不认同皇后的话,但她心里到底还是拿不准年羹尧能不能胜,短暂思索间,华妃已失了气势。 也就是在这时,周宁海喜滋滋地走了进来,朝着华妃打了千,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年大将军胜了!” 第73章 一个好君王 “真的?!” 如冰山融化,如滴水溅花,华妃的脸上瞬间便开出了一朵灿烂的笑容,光彩夺目。 周宁海高兴地都能直接蹦起来,他难掩激动的心情,道:“真的不能再真了,娘娘!如今年二公子就在殿外候着,就等见娘娘一面呢!” 在听到年富此刻已安全无恙的那瞬间,华妃不禁激动地泪如雨下。 她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好!没事就好!年富...快带我去见他!” 华妃喜极而泣,崩溃得泣不成声。 天知道,她有多担惊受怕,多希望年家能拼出一条血路。 “娘娘小心点,大公子就在那儿,不必着急。” 看着华妃跌跌撞撞的样子,周宁海忙上前扶着,提醒着。 躺在床上的皇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得好几次都喘不过气。 “怎么会...皇上...” 最初,皇后根本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可渐渐地,她才意识到,皇上落在年羹尧手里,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皇后立刻不淡定了,她强撑着身体,大喊道:“来人!本宫要出去!快来人!救驾...快去救驾...” 可任凭皇后怎样呼喊,殿内殿外都无一人回应。 刚才,由于太激动,周宁海的声音比平常大了许多,待在正殿的太后和众嫔妃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惊讶了一瞬间,太后便泄了气,颓败地陷入了椅子里,面色惨白。 沈眉庄惊讶着,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消息。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微风吹动着门帘,隐隐约约间,沈眉庄亲眼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身戎装,低声安慰着华妃。 失魂落魄也只是在那一瞬间,沈眉庄心如死灰地往殿内走去,顿时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齐妃已经哭了起来,她一把握住了敬嫔的手,不死心地问道:“刚才,周宁海的话,你听见了没?皇上...皇上真的败了?” 这陡然的变故,对敬嫔来说也是重重一击,她注视着沈眉庄的表情,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齐妃见敬嫔兀自消沉着,不愿理她,她便绷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天爷呀,这是什么事啊,我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弘时!我的三阿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齐妃一哭,在她身后的淳常在,富察贵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而祺贵人哭声,却是里面最大的。 她靠着太后和皇后的举荐入宫,本以为可以宠冠后宫,立于华妃之上。 可没想到,她不过才侍了一次寝,就被华妃欺辱得苦不堪言,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 如今她脸上的伤好不容易快好了,她的生活终于有了希望了,皇上竟然被年羹尧拉下去了。 她明明生得年轻美貌,为何老天却要如此薄待。 一时间,整个正殿便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哭泣声。 太后在短暂的悲伤过后,便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左手的指尖,放在了自己嘴边。 牙齿咬紧了针尾,猛地一甩手,那针便被拔了出来。 太后咬死了那针,痛苦地颤抖了起来,只要几个喘息之后,太后才消化那钻心的疼痛。 丽嫔察觉到太后的异常,定睛一看时,便看到太后将那根针吐了出来,而她的那根手指,正往外滴着血。 丽嫔震惊地看着看着太后,忙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 太后对自己竟这样狠,那得多疼啊! 在丽嫔的注视下,太后又重新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丽嫔哪里敢看这些,她忙用帕子捂住了脸,背过身去。 不知何时,殿内的哭声渐渐息了,众妃嫔都将目光放在了太后的身上。 只是,当她们意识到太后在做什么时,都背过了身子,不忍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指尖的针才尽数拔去。 长时间的疼痛,让太后很是晕眩,她满头是汗地喘息着,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纵使知道这针不能长时间的停留在体内,可沈眉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狠心了几次,也没能下得了手。 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的,果然非同一般。 即便太后已经缓过了疼痛,可她的身体依旧还是虚弱不堪,疲惫不已。 只她的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迸发出的生机,让众嫔妃都有了仪仗,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哀家这一生,也算经历了几次大风大浪,如今这年羹尧叛变,委实不算最危急的,你们一遇到事便哭哭啼啼的,实在不成体统!别忘了,你们是皇帝的女人,不是外面可以随意吓唬的小娃娃,事态越是严重,你们就越要冷静,知道么?” 众嫔妃只觉自己这辈子都要完了,哪还能将太后的唠叨听进去,她们面面相觑,只应付着,应了声是。 太后见状,接着给众妃嫔打气:“虽说年羹尧现下得了上风,但事情到底如何,我们还要走着瞧。历朝历代,乱臣贼子的下场,没一个好的,你们要对皇上有信心,更要对这想要安居乐业的万民有信心!” “皇上对华妃...做的确实有些过,但他自继位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以民为先,他或许不是一个好夫君,一个好父亲,但他绝对是一个好君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年羹尧此举不顺民心,必定败北,你们可千万要撑住,不要自乱阵脚,让贼人得逞了!” 太后说着,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众妃嫔心领神会,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们恭恭敬敬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臣妾受教!” 丽嫔听着太后的话,觉得太后有点自欺欺人了。 皇上如今都被抓住了,你们还怎么翻身啊,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丽嫔翻了个白眼,便气呼呼地坐到了榻上,双手抱胸地盯着她们。 华妃一出门,便看见年富站得远远的,正冲着自己笑。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华妃忙冲到了年富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年富。 “胳膊好好的...腿也好好的,身上...” 华妃围着年富转了一圈,见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连血迹也不曾沾上,不禁放下心来,喜极而泣道:“也好好的,都好好的,没事...可太好了!” 第74章 攻城,护驾勤王 年富清朗一笑,道:“让姑姑担心了,我没事,父亲也没事,这一路,有父亲在,我们有如神助呢!” “真的么?那太好了!来,我们去殿里坐,你好好地说给我听,哥哥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说完,华妃便拉着年富往正殿走。 年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姑姑,我一个外男,进去多有不便,你若真的想知道,不如侄儿陪你去一趟养心殿,父亲如今正逼着皇上写禅位诏书呢!” 华妃见年羹尧捉住了皇上,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早就想当面质问皇上了。 担忧地看了正殿一眼,华妃说道 :“如今太后和皇后都在里头,我走了,只怕她们要闹事。” 年羹尧起事,主求快速,所以带兵并不多,现下虽然捉住了皇上,占领了皇宫,但人手还差太多。 年富抬头,看向周宁海,道:“姑姑,严川叔不是在这儿么,让他替你守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严川?好久没人喊过这个名字了,周宁海和华妃都不由一愣。 周严川,是周宁海的本名。 只因皇上有规定,首领太监都是海字辈儿,所以他后来才叫周宁海,随了江福海和康禄海他们两个。 周宁海的眼眶一热,差点哽咽出声,他忙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睛。 华妃想要出声安抚,却顾忌着年富,一时拉不下面子,她清了清嗓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看好太后和皇后,千万不要她们寻了短见,我去去就回!” 周宁海连忙转过身,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娘娘放心,奴才定会看好她们!” 华妃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便由颂芝扶着,坐上了轿辇。 一路走来,华妃也从年富的口中,将过程了解了个大概。 年羹尧虽然手握几十万大军不假,但确实如太后所说,庞大的军队,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年羹尧根本就没有动。 当时,周宁海将欢宜香送到年羹尧的手中,对他说,这香可能使女子不孕时,年羹尧第一时间也认为这不可能。 可周宁海凝重的表情让年羹尧不得不将这事重视了起来。 他一回府,便找了他军中随行大夫,让他仔细查看。 果不其然,欢宜香里面真的有麝香。 知道了真相后,年羹尧怒不可遏,以防那大夫也是皇上的人,他当场便将那个大夫杀了。 为了防止错怪皇上,年羹尧特意装扮了一番,隐姓埋名地去了几家医馆,可结果却是出奇的一致。 年羹尧心情沉重地回了府,当晚便将年富,年兴叫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年羹尧文武双全,对于帝王之术也略有了解。 古往今来,兔死狗烹的君臣可太多了,他不相信自己侍奉的这个皇上会有例外,更何况,皇上已经算计他妹妹,让她一辈子都无法拥有孩子了。 想定之后,年羹尧便决定造反,让着江山改朝换代。 带兵多年,年羹尧拥有了丰富了经验,没有多久,他便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 知道川陕两地都有皇上的耳目,首当其冲的,便是利用他的那些心腹,控制着耳目,如果能定期给皇上送一些假的反馈也好,若是不能,立即斩杀。 同时,川陕两地各调精兵一万,秘密前往了京都,隐在了人群中,进行了严格严格的训练。 之后,年羹尧秘密派人复制了玉玺,伪造了两道圣旨。 这两道圣旨,在今早周宁海放的那个烟花绽放后不久,便送到了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 圣旨上的字迹潦草,龙飞凤舞,但依然能辨认出,这是一道勤王护驾,清君侧的旨意,而那个威胁皇上,想要谋朝篡位的人,竟是皇上的舅舅——隆科多。 而年羹尧在看到烟花之后也没有闲着,他亲自上阵,带领士兵,火速占领了火器营。 紧接着,他便下令,将火炮拉了出来,在城中各处开炮,混淆视听,引起慌乱。 同时,隆科多已穿戴整齐,坐上了轿子,去往了上早朝的路。 早已埋伏在路上的士兵,在刹那间倾巢而出,向着隆科多的轿子杀了过去。 隆科多虽是九门提督,有武艺傍身,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生擒了。 等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的人马快要赶到时,年羹尧才领着两万军队到达了正午门,开始攻城。 丰台大营的将领蒋奇文,和西山锐健营的将领史少仁远远地看见前面厮杀地正酣,也焦急了起来。 他们骑马赶到年羹尧的跟前,扯着嗓子询问道:“年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如今怎么样了?” 年羹尧骑在马上,看着攻城的云梯一次次落了下来,脾气比平常更为暴躁。 “隆科多那个狗娘养的,谁知道他抽的什么疯!你来的时候没看见么,他竟然动了火器营,在城里随意开炮!” “若不是本将来得及时,这城里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赵千谨听令,去把收缴过来的大炮拉过来,攻城,护驾勤王!” 史少仁闻言,连忙问道:“年大将军,难道你也收到了皇上的密令?” 年羹尧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废话,本将若没有收到密令,又如何能调动这一半的护卫营!史将军,皇上如今生死不明,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哪!” 史少仁吃了个瘪,心里微微不服,他一扬鞭子,便命令道:“将士们听令,攻城救驾!” 年羹尧旁边的副将见状,连忙接着史少仁喊道:“将士们,加官进爵的机会就在眼前,大家冲啊!” 丰台大营的士兵们看两边都动了起来,心里也都直痒痒。 勤王护驾这种事,一辈子都可能遇不见一次。 不等蒋奇文下令,他们便随着大军冲了上去。 没有将领,城墙上的侍卫们就像那没头的苍蝇一般,抵抗得毫无章法。 有了大炮加持,年羹尧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城门,直闯养心殿。 第75章 怎么对我年家的 年羹尧和年富一马当先,踢开了养心殿的门,他们搜索了一圈后,竟没找到皇上。 在这瞬间,父子两个相视一眼,心下都紧张了起来。 这时,华妃已经动手,年羹尧也已经暴露了,若此时皇上落在蒋奇文和史少仁手中,那对他们相当不利。 也就是在这时,蒋奇文的手下来报,说在太和殿发现了皇上。 “果真?!皇上现下如何?”蒋奇文紧张地问道。 “卑职看着...皇上挺好!” “那隆科多呢,可抓住了?”史少仁询问着,看看自己那建功立业的机会还在不在。 “...卑职没有看到隆科多大人。” 那士兵犹豫了下,也觉得很是纳闷。 为了防止自己暴露,年羹尧连忙见缝插针地说道:“没有?那肯定是有诈!两位将军,一定要小心,伤了自己事小,伤了皇上,那事,可大了。” 蒋奇文和史少仁对年羹尧的话并无半分质疑,毕竟,若论沙场上的资历,两人还是稍稍逊色了些。 “年大将军,这...这该如何是好啊!”史少仁已没了主意。 年羹尧见状,忙借口让那士兵再去打探消息,之后,便递给了年富一个眼神。 年富会错意,直接抹了蒋奇文的脖子,而年羹尧则是用力地踢向了史少仁的膝盖。 史少仁立刻跪了下去,他刚想喊出声,嘴里便被塞了一个东西。 年富惊了一下,连忙将窗帘扯了下来,给史少仁绑了个严严实实。 “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太和殿看看。” 年羹尧又踢了史少仁一脚,便走了出去。 等年羹尧带着亲信赶到太和殿时,士兵们已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 由于一直没看见隆科多,士兵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皇上只以为这些士兵都听命于年羹尧,也不敢轻易走出太和殿。 直到年羹尧穿过人群,大大咧咧地走进太和殿,将刀架在了皇上的脖子上,众人才察觉出了异样。 “年大将军,你这是干什么,那可是皇上,我们不是来护驾的么!” 一个胆大的士兵,拿着佩刀,朝着年羹尧喊道。 年羹尧一把抓住皇上的衣领,冷冷一笑道:“护驾?!哈哈哈——” 年羹尧肆无忌惮地笑着,让外面的士兵们一阵慌乱。 皇上睁大了眼睛,对于刚才错过了求生机会而懊悔不已。 “你们现在还不明白么?根本就没有什么隆科多,没有什么护驾勤王,相反,大逆不道地杀进皇宫的,就是在坐的各位,你们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真正闯进太和殿逼宫的人!” “你们拿着刀剑,对着皇上,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一下子从救驾的功臣变成了谋逆的罪臣,士兵们陡然惊慌无措,仿佛觉得手里的兵器也烫手了起来。 “霹雳咣啷——” 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地的声音,士兵们手里的弓箭都掉到了地上。 “不,我们没有谋逆!我们是听了将军的命令,说皇上有危险才闯宫的,我们不是乱臣贼子...皇上!” 刚才胆大的那人,惊恐地跪到了地上,开始出言辩解。 呼啦,只一瞬间,后面的士兵们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皇上饶命!我们听命于史将军,并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被挟持,今日此举定是有所误会,还请皇上明察!” 史少仁的副将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年羹尧对于这些士兵很是无语,如今皇上都已经在他手上了,他们还向皇上请罪,有什么意义! “你们脑阔是不是有狗屎,没看到皇上在老子手里嘛还跪?你们信不信,老子把皇上给整死了!” 士兵们对皇上的忠心,让年羹尧很是破防,他一着急便飙起了四川话。 根据这些对话,皇上已经猜出了年羹尧是如何攻城的。 他涨红了脸,忍不住咒骂道:“年羹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竟敢传假诏!” 跪在殿外的士兵们听见皇上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骗了。 他们怒目横对年羹尧,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谋逆这样的大事,可是要抄家问斩,灭九族的。 拉着衣领的手收紧,年羹尧毫不畏惧地大喊道:“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皇上,你将我年羹尧逼急了,那我便要了你的命!” 接着,年羹尧提高了声音,大声喊道:“将士们!今日,我便彻底撕开皇上的伪善,让你们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皇上听到这里,不禁着急了起来,他惊恐着低吼:“年羹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不要不识好歹!” 之后皇上便扯着嗓子喊道:“将士们,年羹尧以下犯上,欺君叛国,乃是我大清第一罪人,你们若是谁能杀了他,朕便赐他护国公之位,永生永世受皇室庇护!” “将士们,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了年羹尧的蛊惑,并不是出自真心,你们现在及时回头,朕会酌情考虑,对这事既往不咎!” “将士们,除奸贼,杀年羹尧...” 皇上鼓舞士气,说得正慷慨激昂,年羹尧只动了动手,将手里刀往皇上的脖子边送了送,便吓得皇上,立刻噤了声。 士兵们看着年羹尧像拎一只鸡仔一样的,将皇上拎到门外,不禁又泄了气。 皇上的许诺再多,也得活着才能兑现,否则,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功勋爵位,都是狗屁。 年羹尧轻轻挥刀,须臾间便划断了皇上的脚筋。 皇上涨红了脸,愤怒地扑向了年羹尧,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皇上那突然迸发出的力量,让年羹尧呼吸一滞,他连忙再次挥刀,砍向了皇上的手臂。 皇上下意识地缩手,身体便没了支撑,他顺着年羹尧的身体,慢慢滑了下来,躺在地上开始痛苦的痉挛。 将士们看着自己维护的君王被年羹尧如此折磨,都忍不住摩拳擦掌,想要冲上去。 年羹尧瞥了一眼如同废物一般的皇上,冷哼一声,道:“你们真以为,皇上作为一国之君,真的能说到做到么?今日,我倒让你们看看,他胤禛是怎么对待我年家的!” “来人,传府医冯廉道!端妃齐月宾!太医院院首章弥!” 第76章 灭胤禛,护新皇 当初,年羹尧要起事的时候,便决定清查府邸。 可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的长子年熙的死,竟也和皇上有关! 年熙,自幼好学,十二岁便中了举,在朝为官时更是展露了他卓越的才能。 这样优秀的孩子,一直都是他年羹尧的骄傲,让他颇为得意。 可谁知好景不长,年熙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年羹尧找遍了所有大夫,都没能让他的病有所好转。 战事紧急,年羹尧被皇上派去陕北平乱,正当他为战事烦扰不堪时,他却收到了皇上的一封信。 信里说年熙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皇上担心不已,便喊来了钦天监算算。 钦天监得出的结果,是他年羹尧刑克长子,不宜再续父子情分,所以,皇上便私自做主,将年熙赐给了隆科多为儿子。 年羹尧得知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年熙身体孱弱,而感到自责不已,所以,他对皇上的做法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默许了。 但,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当他打了胜仗,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他竟收到了年熙的死讯! 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他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痛失爱子的他不敢埋怨皇上,所以便对隆科多恨之入骨。 至此,皇上的两位肱骨之臣形同水火,看谁都不顺眼。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当年羹尧终于将这件事放下的时候,他竟然在冯廉道的嘴中,得知了年熙死亡的真相! 冯廉道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他看见趴在地上的皇上,吓了一跳。 这...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威风凛凛的皇上么! “啪——” 一根鞭子抽到了冯廉道的背上,冯廉道痛得吸了好大一口凉气。 皇上如恶魔一般地盯着冯廉道,咬牙道:“你全家的性命...不想要了么!” 冯廉道轻轻揉着自己背,疼得呲牙勒嘴:“我家人的性命,就不劳皇上费心了,皇上还是顾着自个儿吧!” 说完,冯廉道朝着年羹尧做了个揖,讨笑着求饶道:“大将军消消气,奴才这就告诉将士们真相。” 冯廉道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用力大喊道:“各位!你们千万不要相信皇上的话,真的不靠谱!” “年大将军家世代骁勇,人才辈出,一直对皇家忠心耿耿,从无异心,可皇上还是对年大将军忌惮万分,不惜毒害了年熙,年大公子!” “当初,是皇上单独召见了冯某,派冯某去往了年府,秘密执行这项任务,所以,这件事极为隐秘,只有皇上和冯某知晓!” “各位若是不信,请看这里!” 冯廉道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瓶,继续大喊:“这就是毒害年熙大公子的药,是冯某亲自研究出来的,无色无昧,可杀人于无形。” 皇上用一只手撑着身体,脸难地坐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前面乌压压的将士们,沉声大吼:“这个姓冯的,朕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 台下的侍卫们闻言,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 但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年羹尧确实拥有反叛的理由。 “不不不!大家还记得皇上将年大公子过继给隆科多的事么?当时,好多人都夸皇上爱护年大将军,视大将军的孩子如自己的孩子。” “其实,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是年大将军看管大公子越来越谨慎,冯某找不到时机下毒,有求于皇上,皇上这才设了一个刑夫克子的局,将大公子转移到了隆科多府上。” “皇上的目的,就是让大公子死在隆科多那里,好离间隆科多和年大将军,以防止两个重臣联手,威胁皇权!” “将士们!你们抛头颅,洒热血,拼上自己几代人的性命,应该也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皇上手段毒辣,疑心甚重,绝不是一代明君,你们既已攻下了皇城,那你们身上叛君逆臣的烙印,世世代代都无法洗清!” “与其被诛九族,倒不如奋手一搏,做这新朝代的开国功臣!将士们,灭胤禛,护新皇!” 冯廉道一喊,年羹尧的亲军也跟着喊了起来。 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的侍卫们看着四周的呼喊声,也开始动摇了。 如果能好好地活着,谁愿意憋屈地死去啊! 这时,端妃和章弥也被压了过来。 听过章弥的叙述,底下的侍卫们对皇上更加不信任了。 这时,年富带着已经被策反的蒋奇文走了过来。 在蒋奇文的带领下,丰台大营的将士们也立刻倒戈,拥护起了年羹尧。 西山锐健营的将士们半推半就,也开始融入这响亮的口号声中。 “灭胤禛,护新皇!灭胤禛,护新皇!灭胤禛,护新皇...” 一时间,拥护年羹尧的口号声响彻了整个太和殿。 皇帝看着已经反叛的将士,眯眼陷入了沉思。 这便是老天对朕降下的惩罚吗,华妃,朕那样做,真的对不起你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朕是天子,朕是不得已而为之,朕没有错,是他们错了! 年羹尧却没有让皇上反思太久,他将皇上拽到了太和殿,按到了书桌前,准备逼他写一封禅位诏书。 年富年龄虽小,此时却挑起了护卫紫禁城的重担,他将三方势力的人打乱重组,重新收编,这才算是真正地掌控了紫禁城。 忙完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年富又以年羹尧的名义,给四川和陕西各去了一封信,让他们抽出三分之一的兵力,调往京城。 华妃过来的时候,皇上依旧不愿动笔,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年羹尧气愤地看着皇上,独自琢磨着,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让自己继位得名正言顺。 “哥哥!” 华妃轻声呼唤,将年羹尧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连忙起身,向着华妃迎去:“世兰,你那边还顺利么?” “有哥哥谋划,自然水到渠成。” 华妃含泪笑着,轻声回应。 皇上听见华妃的声音,眼前不由一亮,他挣扎着弄出了动静,吸引了华妃的注意。 “世兰,你终于来了,朕一直都记挂着你!” 第77章 年羹尧称帝,系统出现 经由这几次的试探,华妃早就知道皇上那虚假的面皮下,有多肮脏恶毒。 如今听见皇上随着哥哥呼喊自己的闺名,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只觉一阵恶心。 “世兰也是你能喊的?颂芝,掌嘴!” 华妃柳眉倒竖,一点儿也不客气。 颂芝犹豫了一瞬,便立刻依了华妃的意思,冲到皇上身边,打了皇上一耳光。 颂芝如今已经和华妃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再也洗脱不得,所以,她手上也没有控住力道。 皇上的脸虽然黑黢黢的,但依旧红了起来。 皇上见自己的美人计对华妃无用,已经很是恼怒,如今又被颂芝折辱,更是暴躁了起来。 “放肆!你一介贱婢,竟然对朕动手!” 皇上拿着桌子上的砚台,便向颂芝砸了过去。 若是以前的皇上发怒,颂芝是连躲都不敢的,可如今皇上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她自然不必怕。 颂芝灵活的一跳,那砚台便落在了木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皇上,你如今都身陷囹圄了,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呢?哼!你睁开眼看看,你的大清完了,这皇位,已经是我年家的了!” 华妃一把抓住皇上的鞭子,将他的头掰了过来,让他看向了门外。 门外的侍卫们已经井然有序,好像这场宫变没有发生过一样。 “世兰,和他废什么话,让他写禅位诏书才是要紧。” 年羹尧提醒道。 华妃松开了手,拿着帕子擦了擦,轻声道:“哥哥糊涂了,他姓爱新觉罗,就算写禅位诏书,也没有禅位年家的道理。” “哥哥既已夺了皇位,那就自己为王便好,那还用求他!” 年羹尧沉思了片刻,不禁忧虑道:“可满蒙一家亲,那些部落...” “父亲不必担忧,儿子已经给川陕两地写了信,大军不日便到,只要我们拖些时日就可!” 年富站了出来,说得笃定。 年羹尧点了点头,默许了年富的提议。他怒目看向了皇上,拔剑刺向了皇上的心窝:“既如此,留着你也无用了!” 皇上瞪大了眼睛,痛苦地看着自己身体里的剑,一脸地不可置信。 朕的江山,朕的大军...他们还没到... 年羹尧拔出了剑,皇上的鲜血一下子溅出了好远。 皇上立刻用手捂住胸口,想堵住伤口,可鲜血还是顺着皇上的手掌,流了下来。 “咚——” 皇上支撑不住身体,一头栽到了书桌上。 他死死地盯着华妃,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年富连忙遮住了华妃的眼睛,道:“姑姑别看,免得脏了眼睛。” 华妃震惊地转过身子,将年富的手拉了下来,道:“在这宫里,更脏的东西,姑姑都见过...他...终于死了,我孩儿的仇,就算报了。” 华妃一时又喜又悲,但她还是觉得皇上死得太过便宜了。 “世兰,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往前看,我们年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算计我们了!” 年羹尧此举,何尝不是为了报年熙的仇。 华妃对着年羹尧勉强一笑,请求道:“哥哥,你既结束了他的命,那他的女人,便都交给妹妹处置吧,我们在这宫里斗了这么多年,总得让妹妹尽一番心意。” 年羹尧拍了拍华妃的后背,安慰道:“这些年,你在宫里受苦了,这小小要求,不足一提,你想做什么,就放开的做,天塌了,有哥哥给你顶着!” 听着年羹尧这熟悉的话,华妃仿佛好像真的回到了以前,哥哥总是无条件的宠溺自己,温暖而又安心。 “谢谢哥哥!” 华妃感动着,笑容无比灵动。 她终于又是年世兰了,不再是华妃了。 说了会儿话,年世兰便去往了寿康宫,太后她们若是听到皇上已经死了,应该是什么表情呢? 年世兰走了没多久,一个小兵便进了太和殿禀报,说隆科多有意投诚,想要见年羹尧一面。 用人之际,年羹尧自然乐意。 多一个人帮自己,那他年家的江山便多一份稳固,何乐而不为! 延禧宫。 安陵容瘸着腿,坐在床上有着忐忑。 叛军并没有过来这边,想来也是得了年羹尧的授意。 年羹尧身后便是华妃,安陵容知道是她在保护自己。 “小主,外面的侍卫多得很,奴婢好怕...不敢出去...” 南香也被这宫变的阵势吓到了,在下午的时候,她壮着胆子走到了门边,偷过门缝看见好几具尸体,有宫女的,也有太监的。 而那宫女身上的衣服,都破烂不堪,明显是被人撕扯过的。 暴乱持续了一上午,那嘶喊声安陵容不是没听到,可如今四周都安静了,那说明局势也安定了下来。 “你把抽屉里的银票多拿着些,有了钱,也好办事,我们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若不是腿脚不便,安陵容就自己去了。 南香犹豫着,起身去翻银票,而这时,门口却传来声音。 “安小主,安小主!我是小允子!” 安陵容闻言,连忙让南香开门。 安陵容从小允子的口中得知了外面的一切,她对皇上的失败有些错愕。 这死得好轻巧啊,也没多难啊! 小允子走后,安陵容思考着皇上失败的原因,确定他是败在了轻敌上。 皇上,永远那么高傲自大,没想到,却被蚂蚁绊倒了。 年羹尧收服了隆科多之后,便以皇上病重的名义,封了紫禁城。 等朝中重臣和各部落的人们反应过来时,川陕两地的大军已抵达京城。 手握重兵的年羹尧,在秘密杀死了好几位大臣,和蠢蠢欲动的老八和老十四后,才算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雍正三年冬,雍正病逝,其妃嫔一应殉葬,大清王朝灭亡。 次年正月初八,年羹尧称帝,改国号为西蜀,封其妹年世兰为昭仁长公主,赐整个四川省为其封地。 作为西蜀国的大功臣,安陵容不禁免除一死,还生下孩子,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女护国公,万古流芳。 可安陵容不知道的是,早在年羹尧叛变的那天,时空便出现了裂痕,她已进入了平行世界。 那时,安陵容因为担冷心年羹尧不会放过肚子里的孩子,而产生了极度的保护欲,从而召唤出了系统。 “滴!感受到宿主强烈的欲望值,女配金手指系统上线,请问是否愿意绑定,在脑中回答即可。”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冰冰的声音,让重生而来的安陵容都不淡定了,她惊恐的环顾四周:“谁!是谁在说话!” 南香看着安陵容疑神疑鬼的样子,心里也是毛毛的,她一把抱住了安陵容:“小主,有人么?你别吓奴婢啊!” “滴!我是系统,让宿主重生而来的人,因宿主在这个世界表现良好,提前完成任务,系统特意来接宿主前往《如懿传》世界。” 这声音冷冰冰的,安陵容却是听懂了,原来,自己能有这番奇遇,都是拜这“系统所赐”。 “进入下个世界,可以保住我的孩子么?” 为了不让南香恐慌,安陵容在脑海回答。 “滴!可以,不过,你要在三天之内完成侍寝任务,这个孩子,才能彻底留在《如懿传》世界。” “好,我愿意!” 只要能保住孩子,安陵容什么都愿意。 “滴!开始绑定,倒计时,三,二,一,绑定成功。宿主卫嬿婉,年十七,花房宫女,金手指,狐媚术,男女通用。现有大礼包一个,是否开启。” 第78章 进忠公公,求您疼我 “礼包?开!” 赠送的,不要白不要。 “滴!恭喜宿主,获得恒定生女丹一枚!” 系统的声音随着一道白光响起,安陵容只觉得眼前一晕,便来到了一处花房中,而她的手上,也多了一个盒子。 “滴!宿主是否观看剧本?” 安陵容并不明白剧本是什么,但她秉持着来者不拒的原则,应了声“是!” “滴!请看vcr!” 突然,安陵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道屏幕,屏幕上放映着许多人的一幕幕。 安陵容一眼便认出了她的甄姐姐,接着便是弘历,弘时... 原来这是她死亡之后的世界。 安陵容闭着眼睛,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可对于外面的世界,就只是一滴水滴落的时间。 水滴溅落在地面,印出一朵花,安陵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这满院的花儿。 香料,大多都来源于各式各样的花茎,安陵容对于这些,真是太熟悉了。 见旁边有一个水缸,安陵容走到跟前,向里面探头看去。 水中的美人勾魂摄魄,一颦一笑,一嗔一痴皆是万种风情。 这样的美人胚子,不用狐媚术都能令万千男子倾倒,许配了那个侍卫,确实暴殄天物。 安陵容想,若她是卫嬿婉,她也会选择嫁于帝王。 凌云彻没家世,没头脑,就连最基本的上进心也没有。 安陵容和卫嬿婉一样,她不怕吃苦,却怕在那一日日的磋磨下,看不到希望。 最让安陵容介意的是,在凌云彻的心里,如懿远远比卫嬿婉重要,他从未对卫嬿婉做过什么实质性地努力。 卫嬿婉一个弱女子,还曾为他俩的未来努力过,奋斗过,可凌云彻却连卫嬿婉的母亲都不搞定。 一个精神出轨的臭男人,也就如懿把他当做香饽饽,她安陵容才不稀罕。 不过,安陵容却对进忠很感兴趣。 因为卫嬿婉的一句“进忠公公,求您疼我!”进忠就真的疼了一辈子。 这让从未得到过宠爱的安陵容,很是感动。 卫嬿婉怎么舍得为了凌云彻,杀了那个满心满眼都宠着她的人? 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呢。 “干什么呢?刚来就偷懒,找打啊你!” 洪亮的斥责声从后面传来,卫嬿婉立刻回了神。 她连忙将旁边的水桶拎了起来,往旁边的花盆里浇了些,道:“奴婢正在浇花呢。” 王公公知道卫嬿婉说谎,倒也没揭穿,他横目冷声道:“动作麻利点儿,浇完了水,再把这些花盆搬到里面去,快要下雨了,这些花儿可淋不得!” “这...这有几十盆花呢,我自己一个人...搬不了。” 卫嬿婉苦着脸看着王公公,希望他能分担些。 “你不搬,让我搬哪,混账东西!” 王公公怒斥一句,转身便要走。 卫嬿婉看着王公公的背影,突然想起来系统说的话,不知道这狐媚术好不好用。 “王公公!” 卫嬿婉轻声呼唤,王公公不耐地回头,想要再次出声责备,可当他的目光落入了卫嬿婉的眼中时,他便不受自己控制了。 “王公公,这些花儿,奴婢实在搬不动,不知王公公可否帮忙一二?” 卫嬿婉看着王公公呆愣的模样,便窃喜着,觉得有戏。 “好!搬花!我来搬!” 王公公将手里的茶壶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放,便端起一盆花便往殿内走。 卫嬿婉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选之人,这也太爽了。 “滴!狐媚术时间只剩一刻钟,已严重不足,请宿主赶快补充,赶快补充!”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当头给卫嬿婉泼了一盆冷水,让她刚激动的心冷却了下来。 一道光屏突然出现在卫嬿婉的面前。 宿主:卫嬿婉 狐媚术可用时间:一刻钟 狐媚术充值方法:根据如懿\/海兰\/金玉妍\/苏绿筠等人的怒气值,等同转换。 什么?! 这狐媚术还不是自己想怎么用怎么用的?那我的孩子... 卫嬿婉拼命眨眼,想要将自己的花出去的狐媚术时间收回来,但王公公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滴!狐媚术时间最小单位,一刻钟,一经使用,不可返还,若宿主想中止狐媚术,可再次呼喊被控者的名义!” 冰冷的声音响起,卫嬿婉对这系统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沉默着,得尽快另想一个侍寝的法子。 不一会儿,王公公便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自己手上沉甸甸的花盆,一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 “怎么回事?!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过来接着!” 王公公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没知觉了。 “有劳公公了,剩下的,奴婢来吧!” 卫嬿婉乖巧地从王公公的手中接下了那盆花,说道。 王公公一时有些纳闷,但他又拉不下脸问,他甩手弹掉衣服上的灰,冷哼一声,便走了。 卫嬿婉剩下的那几盆花搬进去,看着这些珍贵的花儿,有了主意。 论调香,这世间应该没人比得过她了吧。 因着下雨,各宫的主儿都无法出门,倒是便宜了各宫的奴才。 卫嬿婉采了些自己用的花叶,便关了门窗,去往了养心殿。 进忠,这次,便是我去找你吧。 进忠躲在廊下,看着远处打着伞的小宫女,心口微微悸动。 她站在雨里很久了,不向养心殿靠近,也不离开,反而...一直望着他,似乎有万千话语要对他说。 小雨朦胧,那触动也朦胧,进忠鬼使神差地撑起一把伞,向她走去。 快要走近时,快要看清她的相貌时,她却转身离开。 进忠停住了脚步,她又转身,依旧那样望着他。 这就有意思了,她这是故意引诱我。 虽有些危险,进忠依旧跟上了她的步伐,随着她越走越偏远。 她终于停住了步伐,在他一米之外站定。 进忠顿住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 让进忠没想到的是,她却扔下了手中的伞,跪在自己面前,哀哀地求:“进忠公公,求您疼我!” 进忠终于看清了她的面貌。 这样柔媚而又清丽的美人,只一眼,便入了进忠的心。 第79章 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回去后,进忠一度以为自己被那女子勾了魂魄,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赌局。 他自小在宫中生活,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主动找太监做对食的。 虽说她有可能对自己只是利用,可她为何偏偏找上自己呢? 她心里有我。 进忠低头一笑,冰冷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怦然心动感觉,原来如此美妙。 这时,海兰为了救如懿出冷宫,正费尽心机地争宠,而魏嬿婉此时崛起,便是对她最直接的打击。 第三天夜晚,弘历翻了海兰的牌子后,便拿着一个放大镜,捧着一幅画看。 李玉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进忠一人守着养心殿,领着卫嬿婉进了去。 “皇上,奴才命人煮了一壶花茶,最是养心健体,皇上可愿尝尝?” 扑面而来花香的花香,让弘历一阵神清气爽,瞬间解了一天的疲惫。 他探寻着,看了端茶的宫女一眼,伸手将茶杯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之前朕喝的茶,总是清冽居多,而这花茶甜腻清雅,只闻着便是一种享受了,好巧的心思。” 说完,弘历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皇上若是喜欢,可再喝一杯。” 弘历既喝了下去,那事情便成了一半,进忠一时悲喜莫名。 魏嬿婉将茶壶放在桌上,盈盈转身,便来到了弘历的跟前。 暗香浮动,弘历贪婪地闻着,连茶杯都忘了接。 “皇上,请用茶!” 魏嬿婉的声音,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弘历回过神,发现这宫女身上的香,更是沁人心脾。 弘历接了茶杯,凑近魏嬿婉闻了闻,醉心道:“你好香啊!” 弘历那色眯眯的神情,让进忠隐隐一僵,魏嬿婉的表情也跟着尴尬了些。 “奴婢近几日常常在花房劳作,许是沾染了花朵的香气,却不自知。” 魏嬿婉半喜半羞,娇嗔地低下了头,勾人摄魄。 气氛渐渐暧昧了起来,进忠知趣,悄悄退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朕怎么看着眼熟?”弘历却是想不起来了。 “欢娱在今夕, 嬿婉及良时,这还是前几日皇上亲自教给奴婢的诗,皇上都不记得了么?” 因为有香料的作用,魏嬿婉很是大胆,语气中已带了撒娇式的嗔怪。 弘历这才恍惚着,记了起来:“原来是你啊,朕记得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弘历又喝了一口茶,伸手将魏嬿婉拉进了怀里。 魏嬿婉惊呼一声,伏在弘历的胸前,吐气如兰。 软香入怀,弘历更痴了。 殿外,凤鸾春恩车已到了养心殿。 海兰淡妆浓抹而来,一下轿便听见了养心殿内的嬉笑声。 海兰脸上那一抹伪装的笑容,顿时也消失不见了,她紧握叶心的手,拾阶而上。 等海兰走到了跟前,进忠慵懒地打了个千,伸出一只胳膊,道:“海贵人还是先回去吧,皇上如今有佳人在侧,只怕顾不得你了。” “怎么会佳人?!徐公公刚才还来传话,说让我们主儿侍寝呢!” 叶心听着屋内那女子肆意的笑声,心里已存了恼怒,她脱口而出,满满地都是抱怨。 “皇上一时兴起,做奴才的有什么办法,端的让海贵人白跑一趟了。” 进忠压低了帽檐,冷冷地盯着海兰,死守在门口。 今晚,没有他的允许,谁都进不了这养心殿,坏了她的好事。 海兰透过进忠,目露凶狠地看着那窗户上两人如胶似漆的影子,只觉那人天生狐媚不要脸。 “里面是谁?” 究竟是谁,竟敢夺我的宠! “一个宫女,名叫卫嬿婉的。” 进忠早就听卫嬿婉说过,海兰也曾欺辱过她,所以,他对着海兰,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卫嬿婉,是她?!” 海兰脸上的意外毫不掩饰。 千防万防,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得逞了。 “主儿,看来,她抛弃了凌云彻,果真是为了爬上龙床!这样薄情寡义的女子,连青梅竹马都能舍掉,凌云彻不要了也好。” 叶心恨恨地说着,根本就没注意到进忠那铁青的脸色。 卫嬿婉从未对他说过,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不过,那人既是她不要的,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比不过我。 进忠这样想着,气也消了大半。 “海贵人,不管这宫女以前如何,过了今夜,她便是皇上的妃嫔,和海贵人一样了。海贵人任由自己的奴婢抵辱一个主子,只怕皇上听了会不高兴。” 既然自己和她已经一体,那么进忠便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欺辱的话,也不行。 海兰看着进忠阴恻恻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惊。 进忠现在也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今自己孤立无援,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进忠公公勿怪,叶心口无遮拦,都是我教导无方,等一会儿回去了,我定狠狠责罚她!” 海兰责备地看了叶心一眼,说道。 “叶心陪伴了海贵人这么多年,奴才还真怕海贵人不舍得,不如,奴才便替海贵人教训了吧。” 还没说完,进忠便已走到了叶心的面前,陡然发力,给了叶心一耳光。 事情发生的太快,叶心连躲的时间都没有,这耳光她硬生生地挨着,头都是懵的。 海兰满是心疼地看了叶心一眼,正要发怒,进忠却抢先向后退了一步。 “海贵人放心,叶心既受了罚,奴才便保证,这事儿绝对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海兰看着进忠有恃无恐地得意样子,胸口的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 可偏偏,她又奈何不得。 用力攥紧了帕子,海兰生生将这口气咽下,浅笑道:“有进忠公公指点,是叶心的荣幸,既然皇上已有佳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劳烦公公禀报皇上一声,我已来过。” “那是自然!” 进忠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进忠的那耳光打得响亮,殿内的弘历和魏燕婉是听到了的。 但魏燕婉闭着眼睛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声轻唤,便将弘历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回来。 第80章 可是吃醋了 也就是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又传来了冰冷的声音:“滴!恭喜宿主获得海兰怒气值,转化狐媚术时间为一刻钟。” 骤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魏燕婉一跳,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换来了弘历的关怀:“怎么,朕弄疼你了?” 魏燕婉羞涩一笑,忙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疼。” 第二天一大早,弘历便封了魏燕婉为答应,赐居永寿宫。 卫嬿婉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怅然道:“我的孩子,应该已经留下了吧。”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永寿宫,刚一进门,便看见进忠已站在了正殿。 魏燕婉来到进忠跟前站定,开口求他:“我想让春蝉,澜翠,王蟾来服侍我,可以么?” “主儿开口,奴才去做就是,无有不应的。” 进忠浅浅弯着腰,打了个不三不四地千,眼睛却从未从魏燕婉身上离开过一瞬。 这永寿宫可是太后住过的宫殿,皇上说赏就赏了,可见魏嬿婉得宠的程度。 走得时间久了,魏燕婉的腿便有些酸,她便径直坐在了椅子上,拿着粉拳捶了两下。 进忠见状,忙放下了手中的浮尘,跪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魏燕婉身上的余香若有若无,环绕着进忠。 将手指搭在卫嬿婉的小腿上,进忠便微微用力,轻捏了起来。 手指上传来弹润的触感,让进忠有些心猿意马,但魏燕婉说出的话,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想除掉李玉,你在皇上跟前,能独当一面么?” 进忠忙站直了身子,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才成为答应一天,便要除掉皇上的首领太监?! 看着进忠的模样,魏燕婉莞尔一笑:“昨天,他不是已经腹泻了么?只要你将那药换成毒,他如今便是一具尸体了。” 卫嬿婉说的云淡风轻,进忠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蛇蝎美人,和我一样,我更爱了。 “主儿,想要一个人死不难,难的是,要让他的死和奴才无关。” 谁不愿意往上爬啊。 “这个你放心,我定会做的毫无破绽。”卫嬿婉已想好了办法。 李玉不是最喜欢惢心么,死在最爱的人手中,他应该也愿意吧。 “一切听从主儿的安排,只是...主儿有没有事,是瞒着奴才的。” 进忠一直对凌云彻的事耿耿于怀,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他不想被骗。 “有话直说。” 魏燕婉不喜欢猜心事。 “凌云彻是谁?” 连进忠都不知道,他的话语中掺杂了些许醋味儿。 魏燕婉对皇上是没有感情的,进忠很清楚,可凌云彻不一样,他可是卫嬿婉的青梅竹马。 “一个故人,也是一个再也不相干的人。” 魏嬿婉冷漠地总结着,没有一丝感情。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魏燕婉从怀里拿出那枚红宝石戒指,用尽全力摔到了地上。 这一世,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上。 进忠看着魏燕婉脸上的恨意,以为她还未放下,心里便老大不痛快。 “有恨便会有爱,主儿怕是还挂心着呢。” 这话的醋意愈发明显了,魏燕婉惊讶着回眸,打趣儿着看着他。 喜欢一个人而已,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但进忠依旧找补道:“奴才是怕主儿太在意他,反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魏嬿婉回忆着两人上一世的点点滴滴,不由起了促狭的心思。 不知道这狐媚术用到进忠公公身上会怎么样。 想着以后准备要用它做许多事,魏燕婉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 缓缓站了起来,魏燕婉缓缓向进忠靠近。 “进宫公公。” 四目相对时,卫嬿婉轻唤。 令魏嬿婉意外的是,进忠的眼睛朦胧了一瞬,便又恢复了清明,反而是魏嬿婉的举动,出现了异常。 “滴!系统检测到真爱,狐媚术反弹技能启动,倒计时3,2,1,开始!” 冰冷的声音刚结束,魏燕婉便觉得眼前的进忠帅得简直令人发指! 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诱人的嘴唇... 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压在了进忠的唇上,指尖传来那触电的感觉,让魏燕婉不由一颤。 “进忠公公...可是吃醋了?” 魏燕婉的声音娇媚沙哑,充满了魅惑,进忠紧绷着身体,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出来。 进忠察觉着柔荑向下探去,连忙抓了住握紧。 “主儿既然不在意了,那奴才便更不在意了。” 魏燕婉挣脱了几下,终不能如愿,便欺身向进忠压了过去。 伏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魏燕婉的那只手便攀上进忠的侧脸,一路顺着喉结向下移去。 魏燕婉的手指柔嫩光滑,落在皮肤上上凉凉的,很是舒服,但她的指甲锋利地划过,刺激着进忠始终绷紧了身子。 不甚清楚的喉结翻滚了下,进忠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魏嬿婉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进忠紧实的胸膛,停在了胸口的左边。 “不要忘了,你我打过赌的,从今以后,你这个人,这颗心,都是我一个人的!” 魏嬿婉妖冶着抬头,眼眸深处闪过狡诈的笑意,向着进忠的唇探了过去。 美人妖娆魅惑,进忠更不愿把持自己,他微微低头,便吻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一个柔软缠绵,一个霸道凶狠,两人痴缠不休,似是要将自己融在对方的身体里。 一刻钟过去,魏燕婉感受着进忠对自己的豪取巧夺,缓缓附上了他的脸庞。 “如今,你可信了?” 感受到卫嬿婉嗓音的异常,进忠停下了动作,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道:“奴才相信,主儿最会安抚人心。” 魏燕婉从进忠的怀里挣脱了出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若有所思。 这系统,怎么还有这个用处,这进忠,对我竟是真心的,那我... 魏燕婉摇了摇头,将这危险的念头甩了开。 她从怀里拿出那枚恒定生女丹,觉得自己重生的还是晚了些,嘉嫔如今已经生下了四阿哥,终究还是拥有了一个皇子。 金玉妍,上一世的磋磨,这辈子,我要加倍奉还。 第81章 墙头马上遥相顾 “嘉嫔刚生了孩子,玉氏王爷应该也该有所表示吧?” “有倒是有,不过也没什么好东西,主儿若是想要什么,奴才这就去找。” 进忠回味着刚才的缱绻,漫不经心地回道。 “这个,你找机会放到玉氏的进献礼单中,就说是玉氏王爷特意给嘉嫔找来的仙丹,吃了可以快速恢复身体,增加气血。” 进忠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只觉这药丸平平无常,也没什么稀奇的。 “好,奴才一定办成。” 进忠显然已经完全信了魏燕婉,连问都不问,便应了下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还要去长春宫呢。” 魏燕婉回忆着影像,说道。 既然是全员恶人,那也好办,她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奴才告退!” 长春宫,海兰和纯妃凑在一起,轻声嘀咕着什么。 她们见魏燕婉过来了,立刻停止了说话,转过了身子。 魏燕婉一猜便知,这两人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魏燕婉福了福,道:“嫔妾给纯妃娘娘,海贵人请安。” 海贵人看着魏燕婉得意的样子,只觉她又是在挑衅,她暗自咬牙,撇过了头,当做没看见。 纯妃得了海兰的提醒,带着大阿哥和三阿哥常常去刚出生的四阿哥那里转悠,皇上看着纯妃抚育两个阿哥实在辛苦,这才得了这妃位。 此刻,纯妃和海兰的感情正好,又怎么能看见海兰被魏嬿婉欺负,而无动于衷。 “早就听说你不安分,眼睛只跟着皇上转,没想到竟是真的,不要以为你抢了海贵人的宠,就有多得意,皇上对你,也不过是贪一时新鲜罢了。” 魏嬿婉站起身子,不禁一笑,道:“嫔妾多谢纯妃娘娘提醒,嫔妾这朵花,确实能新鲜更长时间。” 海兰看着魏燕婉的样子,顿时气得脸都青了:“恬不知耻的玩意儿,果真下贱,纯妃娘娘那是在夸你么!” 海兰越气,魏燕婉便是越开心,她得意一笑,刚想反击,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嘉嫔的声音。 “哎哟,海贵人,这大清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你这样喊着,只怕这全宫都知道,你不但被一个宫女夺了宠,还小心眼地和她过不去呢!” 嘉嫔掩嘴笑着,走到了几人面前,口中的嘲笑之意十足。 虽然知道嘉嫔不会安什么好心,但魏燕婉依旧朝着她盈盈一拜:“嘉嫔娘娘金安!” 海兰顿时被说得无地自容,她环顾四周,忍受着众人讥笑,极不情愿地朝着嘉嫔福了福。 “这位妹妹想必就是皇上的新人吧,长得确实好看。” 嘉嫔嘴上夸着,心里已经竖起了敌意。 “容貌艳丽,确实不俗,不过嘉嫔没有看出来,她和冷宫那位有些相像么?” 纯妃说着,给嘉嫔使了一个眼色。 嘉嫔细细打量着魏嬿婉的容貌,警惕心更甚:“倒是有那么几分...” “各位主儿安好,皇后娘娘已经梳洗完毕,请各位进去吧。” 素练朝着众妃嫔福了福,说道。 纯妃借机拉住了嘉嫔,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队伍后面,悄声说道:“妹妹,你别看她只是一个小宫女,人家野心大着呢。” 嘉嫔不明所以,诧异地停下了脚步,目含询问。 “她啊,之前伺候永璜的时候,就蓄意勾引皇上,还是海贵人提醒本宫,本宫这才晓得的,可本宫还没将她调到花房几天,她就爬上了皇上的床,这手段,厉害着呢!” 嘉嫔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警惕。 “来者不善哪!” 嘉嫔一边说一边拉着纯妃迈进了正殿。 凌云彻得知了魏燕婉侍寝的消息,失魂落魄了好久,如懿看着,觉得和他有着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才和你分开,就得了皇上宠幸,想来也是蓄谋已久的,你为这样的人伤心,多不值得呀!” 如懿嘟着嘴,安慰着凌云彻,却安慰不了自己。 凌云彻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如懿,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看你,也不是多开心哪。” “我不一样!他是皇上,后宫宠妃三千,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我和皇上,青梅竹马,心意相通,你不会理解的。” 如懿嘟着嘴,下意识地反驳。 “青梅竹马?” 听到这里,凌云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和她也是一样的青梅竹马,她还不是说断就断了,你的那个皇上,也是一样,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待在这冷宫里,看都不看一眼。” 凌云彻的话有些犀利,如懿嘟着嘴,有些不开心。 “皇上...他心里有我的,只不过她被阿箬逼得太紧,才不得不将我暂时安置在这儿,皇上,他一定会接我出去的。” 皇上才不舍得让我一直待在这里,我可是他独一无二的青樱,独独走到他心里的人。 见如懿执迷不悟,凌云彻也不愿多说,他喝了一口酒,便起身离开:“那我就等着你出去的那天。” 香料虽然好用,但魏嬿婉并不敢多用,弘历宠爱了她一阵,便去找了海兰。 魏嬿婉这才抽出了时间,去看看上一世的故人,如今的太后,甄嬛。 在去之前,魏嬿婉特意亲手做了两碟糕点——枣泥山药糕和藕粉桂花糖糕。 经过通传,魏燕婉进了慈宁宫的正殿,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妾答应魏氏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听着这古老的请安词,心里不由颤了颤,她猛然抬头,缩紧了瞳孔。 福珈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失态,她清了清嗓子,太后便回了神。 “哀家知道你,宫女出身,倒也能拢得住圣心,还算不错!” 太后见魏燕婉的礼行得周正,便随口夸道。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妾愚钝,不敢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只是,臣妾听闻太后娘娘喜食糕点,便亲手做了些来,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魏嬿婉低头,将食盒呈了上去。 第82章 主儿夸男人 福珈接过食盒,放到了小桌子上。 太后只瞥了一眼,便皱紧了眉。 枣泥山药糕是她最爱吃的,魏嬿婉能打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足奇,可藕粉桂花糖糕,那是眉姐姐的最爱,她怎么会知道? 一想到眉姐姐,太后不免又想起了安陵容,那个让眉姐姐难产血崩的狠毒女子。 如今想起,甄嬛,依旧觉得得可恨又可怜! 感受到头顶凉飕飕的,魏嬿婉便知,甄嬛现在心情很不美好。 她无辜地抬头,看向了甄嬛:“太后娘娘,可有什么问题么?” 太后挪了一下身子,觉得自己可能多疑了。 不过一个点心,凑巧罢了。 “你一个小小宫女,竟还能打探到哀家的喜好,实力不容小觑,说吧,你今天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弘历毕竟不是太后的亲儿子,两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亲密无间,若不是现下无人可用,太后也不愿见一个区区答应。 “臣妾想投靠太后娘娘,寻得一时庇护。” 魏嬿婉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等她站稳脚跟,便要报安陵容的仇了。 这话正中太后下怀,但她依旧诧异道:“哦?你有皇上的恩宠,这还不够,还需要哀家么?” 魏燕婉可知道,这太后的手足够长,上一世,她便借齐汝的手,无声无息地让高曦月病逝了。 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她不能腹背受敌了。 “圣心难测,臣妾不敢奢望,多一个靠山,便是多一份保障,臣妾没有家世,又没有得力的父兄,在这宫中,战战兢兢,实在忧心。” 太后没有心思调查魏嬿婉的家世,但她知道,卫嬿婉肯定不敢骗她。 太后听着,心里也有所松动,这样没有背景的人,才好控制,比自己培养的那人,还要合适。 “你倒是个聪明的,还能想到这一层,哀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以后可以常来慈宁宫。” 这便是同意了。 魏嬿婉连忙拜倒:“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一切都很顺利,魏燕婉走在路上,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可等她回到永寿宫的时候,王蟾却是一脸急切地迎了上来。 “主儿,不好了,刚才您母亲传了话过来,说您弟弟赌输了一大笔钱,那债主绑了他,说要砍了他的手呢!” 若是换作以前的魏嬿婉,听到这个消息,肯定要急疯了。 可实际的魏燕婉,却已经是安陵容,一个和魏家毫不相干的人,她可不会惯着这对母子。 “不成器的东西,剁就剁了吧,也好让他长个记性。” 魏嬿婉不想被无限吸血,更不想让这个弟弟再背叛自己一次。 王蟾看着魏嬿婉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愣了下:“主儿,那可是您亲弟弟。” “有些事儿,亲爹也不行!你去回他们,就说我亲口说的,若魏佐禄改不了这好赌的习惯,那我魏嬿婉便不认他们母子两个!” 偏心的妈,好赌的弟,无用的他,这样极品的配置,连安陵容都觉得魏嬿婉坚强。 “是!奴才遵命!” 虽说魏燕婉的决定有些绝情,王蟾却也有些理解。 “主儿做的好!奴才佩服!” 门口的光线一暗,进忠便走了进来。 魏嬿婉对于进忠的感情有些复杂,她强自镇定一笑:“进忠公公,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进忠走到魏嬿婉跟前,痞里痞气地一笑,道:“奴才过来,当然是来讨赏的呀。” “赏?你做什么了?” “主儿不是给了奴才一颗丹药么,奴才刚才,可是亲眼看见嘉嫔吞下去了。” 进忠蹲了下来,靠着魏嬿婉的膝盖,勾唇笑着,眼里心里都是她。 “呵,这玉氏王爷的魅力,果真不同啊!” 魏嬿婉嘲讽着,不知道嘉嫔的口味为何如此特殊,竟看上了一个卖羊肉串的。 “难得听主儿夸一回男人,主儿可认得这玉氏王爷?” 不知怎的,进忠的话里又开始酸了起来。 魏嬿婉听出了进忠话里的不对劲,但她懒得解释。 “你都没见过的人,我又怎么会知道。” 进忠闻言,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他眼睛一弯,讨笑道:“那奴才已经将这事办成了,主儿又该如何谢我?” 进忠的眼神暧昧缠人,魏嬿婉像触电一样的收回目光,心脏砰砰乱跳。 “不是说了么,李玉。” 进忠不由一阵失落,自从上次两人亲近过,魏嬿婉好像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主儿,这就没有别的了?” 进忠不死心地问着,眼神戚戚。 魏嬿婉看着这样的进忠,脸上也暖了起来,她轻轻伸出手,探向进忠那好看的眉眼,却又在半空中缩了回来。 进忠的眉毛皱了又平,平了又皱,实在搞不懂魏嬿婉此举何意。 魏嬿婉并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不想因为男人,而影响自己拔剑的速度罢了。 “过几日就是惊蛰了,我会让王蟾留意着双喜,你多注意些,千万要将皇上引到冷宫去。” 魏嬿婉命令式的语气,冷酷无情,让进忠更觉挫败。 他散漫地站起了身,郁郁道:“主儿吩咐,奴才一定做到。” 进忠走后,魏嬿婉考虑着计划,决定去没事找事,攒点狐媚术时间。 想来想去,卫嬿婉还是觉得海兰比较好拿捏,贵人而已,惹了也不带怕的。 很快便来到惊蛰。 这天晚上,赵九霄经过魏嬿婉的指点,一直蹲在如懿所在的宫殿。 当他看到有一个小太监上了房顶,他没呼喊,当他看到那小太监往房间里扔东西,他也没呼喊,当那个小太监下了楼,一溜烟跑了,他也没呼喊。 到他却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渐渐地,蛇群在殿内逃散了开,殿内传来如懿和惢心凄厉的喊叫。 “凌云彻!凌云彻!” 这时的如懿,已忘记了她平日最看重的体面,更忘记了她那彰显身份的护甲。 红颜知己难得,凌云彻又如何听得下去,这声声急切的呼唤。 如懿需要他,他定要为如懿排除万险。 在如懿面前,他表现得如同那盖世的英雄,救她于水火,将那蛇群砍地一条不剩。 第83章 不敢轻薄娴主儿 养心殿。 因为知道弘历喜欢养成系妃嫔,魏嬿婉正缠着他,让他教自己下棋。 弘历刚把围棋的规则讲清楚,李玉便带着冷宫里的侍卫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冷宫里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许多毒蛇,还咬伤了娴主儿,皇上...” 不等那侍卫说完,弘历便已站了起来,往殿外走去。 朕只是给她禁了足,可没有想过要她死。 魏嬿婉和进忠相视一笑,便跟了上去。 希望凌云彻给如懿吸毒的时候,能多嘬一会儿,要不然,还真是枉费了他们这番算计了。 弘历心急,轿撵的速度也不慢。 当一行人赶到冷宫时候,惢心的水还没打过来,凌云彻正捧着如懿那白嫩细致的手吸毒。 凌云彻的手上的粗糙感,和他唇舌的湿润和柔软,经过如懿的手传递到脑海里,让她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轻启樱唇,有些欢喜,有些娇羞,但她很快便意识到不对,旋即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弘历站在门口,望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呼吸顿时不顺畅了。 魏嬿婉跟在后面,扶着门从缝里探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凌云彻嘬得正起劲。 “哎呀,好多蛇啊!死了没呀!” 卫嬿婉娇柔做作地喊出声,令房间里的两人都是一惊。 “皇上!” 心神正汤漾着的如懿,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她陡然看见弘历,就像从云朵上摔了下来。 凌云彻松开了如懿的手,惊恐地看向门口。 弘历斜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瞪着两人,像是一头愤怒的小牛犊,看见了红布。 “皇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娴主儿的手被毒蛇咬了,奴才是在吸毒。” 凌云彻连忙跪在了地上,请罪道。 弘历阴黑着脸,一脚跨入了殿内,坐到了凳子上。 刚才,如懿脸上的表情,弘历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毒蛇咬到了手,她不但没有感到疼痛,竟还一脸的享受! 本以为将她打入冷宫,是委屈了她,没想到,她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人陪,过得比以往还要滋润。 只是...不知道朕再晚来会儿,他们两个还会如何,会不会给朕戴绿帽子。 这时,惢心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她不明所以地跪下行了一礼,惊慌地看向了如懿。 如懿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微微翘起了尾指,掀开了被子,跪了下去。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凌云彻刚才,确实是为了救臣妾,才出此下策,皇上千万不要疑心了才好。” 说完,如懿伸出了胳膊,让弘历看她手上的伤。 弘历瞥了一眼,脸上依旧乌云密布。 “凌云彻?娴主儿喊一个侍卫,喊得好亲切啊!” 凌云彻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惊讶着抬头,发现说话的那人,竟是魏嬿婉! 此时的魏嬿婉穿着一身华丽的粉色旗装,脸上虽略施粉黛,却也显得娇俏可人,光彩夺目。 凌云彻哪里见过这样的魏燕婉,他一下子看得痴了,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进忠在第一次听到凌云彻这个名字的时候,便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细细打量。 自己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却是冷宫的护卫,真没出息。 同为男人,进忠又怎么会不知道凌云彻眼中的贪恋意味着什么。 这家伙,对嬿婉贼心不死呢! 进忠看向凌云彻的眼神,瞬间结了冰。 弘历的脸色更难堪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如懿,想要她给个解释。 如懿张了张嘴,更不敢说自己和凌云彻私交甚好,她连着眨了几下眼睛,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魏嬿婉看着如懿的样子,怎么也和乌拉那拉氏宜修联系不起来。 这就是你侄女?连夏冬春都能编出五六个理由,给自己脱困。 “皇上,这两人孤男寡女的,又共处一室,实在有些暧昧不清...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会有碍皇家颜面。“ 卫嬿婉极力控制着声音,让自己的语调俏皮婉转,可弘历还是怒不可遏地发作了起来。 “你看看你干的破事,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弘历的指责声很大,把魏嬿婉吓了一跳,她挪动着步子,往弘历的身后躲了躲。 这种场面,若是换了先帝,只怕在场的人,都小命不保了。 魏嬿婉捂着胸口,看向了进忠,进忠及时地捕捉到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如懿也被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弘历,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弘历哥哥怎么会这样吼我,难道他不信我了么,他明明和我说过,要恩爱两不疑的。 如懿的鼻头一酸,嘟着的嘴也向下暼去,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弘历,委屈道:“皇上,臣妾没有,凌侍卫真的是在救臣妾。” 惢心见状,也连忙求情道:“皇上,主儿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凌侍卫,只怕主儿就没命了。” 进忠躲在后面,冷哼一声,道:“皇上,吸毒这样破男女大防的事,委实没有必要让凌侍卫亲自上,惢心...明明也可以的...凌侍卫此举,不会是藏了私心吧?” 刚才嬿婉的话,进忠听着,隐隐有些醋意,凌云彻这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尽早除了。 凌云彻不想让魏嬿婉误会,他跪着向前了一步,焦急地辩解。 “皇上,奴才就算有一万个胆儿,也不敢轻薄娴主儿啊!” 这话毫无说服力,凌云彻胆怯地看了魏嬿婉一眼,再次辩解道:“皇上明察,其实...奴才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当初,奴才对她一见倾心,情深似海,曾发誓只爱她一人,奴才对她一心一意,对娴主儿,绝无非分之想!” 如懿呆呆地看着凌云彻,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碎了,很不舒服。 魏嬿婉隐在皇上身后,用那精致的眉眼温怒地盯着凌云彻,气得脸色铁青。 凌云彻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了如懿,情愿把我给供出去了?他难道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只要皇上一查,就什么都瞒不了么! 第84章 背着本宫 冷宫的灯光柔和暗淡,进忠透过帽檐望着魏嬿婉,觉得她的神色很是不对。 难不成她是骗我的,她还在意凌云彻? 近几日,魏嬿婉模糊不清的态度,让进忠患得患失的。 弘历本就不愿相信如懿会有心背叛,见凌云彻这样说,他也很乐意借坡下驴。 他是皇上,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侍卫。 “你有喜欢的女子?她是谁?朕可以给你们两个赐婚。” 凌云彻闻言,脸色衰败而又颓废。 他低头道:“回皇上,奴才和她有缘无分,她如今已经嫁给他人了。” 魏嬿婉紧捏着帕子,仿佛就像捏着凌云彻的喉咙,恨不得将他掐死。 皇上低头,觉得凌云彻的理由有些牵强。 心上人,还嫁人了,这不等于没说么。 惢心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后,连忙见缝插针道:“皇上,您不觉得蹊跷么,为什么主儿的房间突然出现了那么多毒蛇,反而其他房间里,一条都没有呢?” 皇上低头看着那些蛇的尸体,眉头又皱了起来。 “奴才愿意出去查看一番,还请皇上恩准!”凌云彻拱手请示道。 “去吧!” 片刻之后,凌云彻便已经回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刚才去了这房间的屋顶,上面的瓦片有被人掀开的痕迹,这蛇,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皇上慎重地看了如懿一眼,立马察觉到有人要害如懿。 可如懿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觉得凌云彻多此一举。 你们的眼睛都是怎么长的呀,这满屋的蛇,怎么看也不像自己爬过来的呀。 魏嬿婉觉得如懿的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她,早就跪在皇上跟前,抹眼泪卖惨了,她怎么跟个木头一样。 “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最终,还是皇上开了口。 如懿和惢心相视一眼,摇了摇头:“那时,臣妾和惢心都睡下了,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 弘历和如懿都知道,如懿此番进冷宫是遭人陷害,那人定还会出手。 可弘历没想到如懿会如此心大,对他人竟一点防备都没有。 魏嬿婉见弘历不再揪着凌云彻喜欢的那人不放,心里稍稍松快了些。 她连忙提醒道:“皇上,娴主儿虽然没有察觉,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皇上不如下令查查。” 这时,赵九霄已捉了那小太监,听说皇上就在冷宫,他扭着人便到了殿外。 “启禀皇上,奴才已经将放蛇的那人抓到了,就是他!” “带上前来!” 赵九霄听命,将那小太监按到了皇上的跟前。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皇上怒气冲冲地问道。 这小太监自以为小心谨慎,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被抓到。 看着皇上震怒,他一害怕便吐了出来:“皇上开恩!奴才只是听命行事,并非真的想置人于死地,皇上开恩呐!” “还不说?那是想入慎刑司了!”皇上已没了耐心。 “是贵妃,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双喜公公,指使奴才这样做的!” “双喜?!” 弘历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吩咐李玉:“你带着一队侍卫去咸福宫一趟,将双喜带过来,另外,再去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是!奴才遵旨!” 李玉早在养心殿的时候,一颗心都已经飞到了冷宫,唯恐惢心有个三长两短。 如今虽然惢心没事,但他依旧憋了一肚子的气。 李玉当差从没有这么迅速过,没多久,他便将双喜带到了皇上跟前,手上还拿着从咸福宫搜出来的毒蛇。 这一下,算是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高曦月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进殿便跪在了皇上的跟前,哭诉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您把双喜带过来干什么呀!” 弘历愤愤地踹了那小太监一脚,道:“刚才的话,再告诉贵妃一遍!”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哆嗦着道:“贵妃娘娘身边的双喜公公,给了我好些银子,让我放些毒蛇在娴主儿殿里...” 高曦月哪里会想到,让这小太监放个活物,还能被逮个正着。 抬头的瞬间,她便做出了决断。 “双喜?怎么会?狗奴才,你当真背着本宫做了这事?” 双喜被高曦月一问,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他苦着脸沉默了片刻,便爆发了出来。 “是!这一切都是奴才做的,奴才早就看娴主儿不顺眼了,她无德无能,凭什么一入府便成了侧福晋,硬生生地压了我们主儿一头?奴才不服!” 尽管双喜的情绪很激动,但他的理由还是有些站不住脚。 虽然如懿入王府时确实是侧福晋,但弘历登基后,高曦月便被册封了贵妃,一直都在如懿之上。 双喜就算有再多的怨恨,也该抹平了不少,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奴才。 “皇上,这双喜的话,也太不可信了,恐怕背后另有其人呢!” 李玉将盛着蛇的笼子往皇上跟前一放,开口提醒。 皇上沉默着,正在想高曦月会不会是陷害如懿进冷宫的凶手,所以才会想要杀人灭口。 高曦月顿时慌了,她连忙否认道:“李玉的意思,这背后的人,竟是本宫么?“ ”不!皇上!臣妾真的对这事毫不知情,双喜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臣妾,可臣妾绝没有让他放蛇咬人呐!” 纵使高曦月不承认,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肯定逃不了关系。 “来人,将双喜带到慎刑司拷打,若他受遍了刑还不改口,朕就信了他的话。” 皇上吩咐道。 高曦月闻言,脸上布满了绝望。那慎刑司的刑罚,可是人能承受的。 她连忙转头,看向了双喜,双喜苦笑着,安慰着看了高曦月一眼,便被带走了。 “皇上,双喜他跟了臣妾多年,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这次是他鬼迷心窍,歪了心思,但请皇上看在娴妃没事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许是双喜的守护让高曦月良心发现,她竟求起了皇上。 “贵妃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毕竟双喜可是你的人,你的嫌疑也不小。” 皇上不为所动,对高曦月责备道。 第85章 您替奴婢说句话 高曦月看着皇上冷漠的模样,一时也不敢再求了,只坐在地上吸着鼻子,抽泣了起来。 虽然这事情查出了真凶,但如懿在凌云彻面前娇羞的模样,还是深深地刻在了弘历的心里。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他很是失落,他强自忍着,不愿再看如懿一眼。 缓缓站起身子,他便朝着殿外走去。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魏嬿婉悄悄蹲在了惢心面前,轻轻唤了一声,惢心的名字。 惢心诧异地抬头,不知这位主儿为何叫自己,可没想到她的目光在掉入魏嬿婉的眼眸中瞬间,便失去了光彩。 魏嬿婉察觉到惢心眼睛里的变化,便得逞一笑,跟上了皇上的脚步。 狐媚术的效果果真非同一般。 李玉看着惢心呆呆地跪在地上,也不恭送皇上,以为她被这蛇吓坏了,才会这样失礼。 李玉走到了惢心的跟前,蹲下身子轻声询问:“惢心,你怎么样?” 惢心回头,只看了李玉一眼,便吓得哇哇乱叫:“蛇!别过来!有蛇!” 惢心挥舞着手臂,驱赶着李玉,连连后退,直退到了一个小桌子旁,碰落了她们常用的针线筐。 李玉看着惢心这副模样,哪里放心得下。 他担忧着靠近惢心,想让她冷静下来,却没想到给惢心造成了更大的惊恐。 惢心随手拿起地上的剪刀,对着李玉便是一顿乱刺,就像刺死那些向她飞来的蛇一样。 脖子上一痛,便有鲜血喷了出来,李玉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惊喊出声。 惢心不能再受惊了。 “李玉!” 距离他们最近的如懿,目送弘历没了身影,才看向了惢心,却没想到正好看见惢心向着李玉的脖子刺去。 凌云彻只不过是看着魏嬿婉的背影微微失神而已,却没想到就闹出了人命。 等凌云彻将李玉从惢心身边拉开时,李玉的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 弘历听见了如懿的惊呼声,只觉得心烦不已,他的脚步顿了下,便又往前走去。 赵九霄在看到那满地的鲜血之后,便朝着弘历看去,见弘历没有要管的意思,他慌忙跑了过去。 “皇上,惢心发了疯,刺伤了李玉公公,奴才看起来很是严重,皇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上闻言,立刻停住了身子,转身往回走。 李玉可是朕的贴身太监,不容有失。 凌云彻在将李玉拉开后,惢心并没有停手,反而是追着李玉连刺。 凌云彻见李玉的肚子和腿也遭了殃,转而去控制惢心。 皇上赶到的时候,惢心手里的剪刀已经被夺了,两只手也被捆了住,只是惢心依旧还是一副疯狗的模样,对着李玉狰狞着狂怒。 李玉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看着惢心疯癫的样子,想要制止,却是有心无力。 “啊!” 魏嬿婉惊叫一声,连忙藏到了弘历的怀里,如弱柳扶风,令人怜惜。 弘历下意识地环抱着魏嬿婉,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懿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只觉得痛心不已,她眨了眨眼睛,抬头将眼泪忍了回去,道: “臣妾也不清楚。” 进忠虽不知道魏嬿婉做了什么,但他在看到李玉的惨状后,第一时间便奔到李玉的身边,悲痛欲绝。 闻言,进忠抬头悲愤道:“皇上,难道这还不清楚么?惢心定是受了惊吓,得了失心疯了!” 在场的人听了,都觉得进忠的话很对。 若不是实心疯,惢心为何如此疯魔? “既然疯了,那就拉到宫外,让她自生自灭吧,免得她再出手伤人。” 弘历本想将惢心赐死的,但因顾忌着如懿,话到嘴边又改了。 李玉听到皇上对惢心的处置,激动不已。 他挣扎着想要求情,却一个翻身,将最后一口气都吐了出来,直接一命呜呼了。 “师父!师父...”进忠抱紧了李玉,痛呼了两声,抬头道:“皇上!奴才师父可是皇上的首领太监,是这宫里最体面的!他如今这样凄惨地死了,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这会让奴才们寒心的呀。” 这时,一刻钟终于过去了,惢心也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和倒在血泊里的李玉,顿时吓得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李玉...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众人看着一脸无辜的惢心,顿时更气愤了。 “自己杀了人也就罢了,还试图装不知情骗过皇上,从而逃脱责罚?惢心,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实在太响了!” 魏嬿婉伏在弘历的胸口,开口讽刺。 惢心崩溃着看着自己的手,百思不得其解,她低声喃喃道:“我?是我杀了李玉?这怎么可能...” “皇上,奴才请求治惢心死罪,以证法纪,以安慰奴才师父的在天之灵!” 进忠直直地跪在皇上面前,脸上虽然愤怒着,但心里早就美得不行。 以后,他就顶替了李玉的位置,成了皇上身边最为得心之人了。 亲眼看见了惢心杀人,如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求情,她呆呆地看着皇上,只觉百口莫辩。 皇上看了如懿一眼,开始命令:“来人,即刻将惢心逐出宫去!” 赵九霄连忙上前,警惕地靠近了惢心,趁她不备,将她的手捆了起来。 惢心见自己就要被扭送出去,连忙哭诉着求助如懿:“主儿,奴婢没有这样做,奴婢是被人陷害的,这事肯定有蹊跷,主儿,您替奴婢说句话呀!” 如懿戚戚哀哀地朝着惢心伸出了一只手,焦急地连着掂了好几次脚,也没能往前迈一步。 她反嘟着嘴,流下了两行清泪,道:“惢心,你在外面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再发病了。” 惢心听到这话犹如雷击,她怔怔地望着如懿,连挣扎都没有了。 赵九霄见状,一个用力,便将惢心拉到了殿外。 皇上看着李玉的尸体,也有些伤怀,他开口对进忠说道:“李玉服侍了朕这么久,一直细致周到,如今这样突然的没了,朕心里也空落落的。” “进忠,你是李玉的徒弟,和他最是亲近,朕便将李玉的丧葬只是交给你了,你务必要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 第86章 果真和别人不一样 进忠当然很乐意接下这差事。 只要能给皇上留下一个情深义重的形象,就算皇上不开口,他也会做好这一切。 “奴才遵旨!” 进忠悲痛地说着,喊了两个侍卫,将李玉的尸身抬下去了。 在那些侍卫们经过的时候,魏嬿婉故意一惊,又钻到了皇上的怀里。 如懿看着魏嬿婉娇柔做作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她撇了撇嘴,开口问道:“想必,这位就是皇上新得的佳人吧,果然和臣妾有几分相似呢。” 魏嬿婉听了,心里顿时不咋痛快了。 “娴主儿这话里有话,莫非是想说,皇上宠幸我,是因为我的容貌像你?” 如懿淡淡地笑着,看着魏嬿婉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赞赏之意,挑衅和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皇上以为如懿吃醋了,他推开了魏嬿婉,道:“怎么,嬿婉和你长得相像么?朕怎么不觉得?” 皇上说这话,确实是真的,因为他从未仔细端详过魏嬿婉的样貌。 刚才还在得意的如懿,下一秒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皇上宠幸魏嬿婉,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自己而找的替身么?皇上是单纯的喜欢她? 不,自己那恋恋不舍的少年郎,怎么会对其他女子动心,皇上,他一定是想让我吃醋,才故意这样说的。 我才不会上当。 如懿想通了后,便变成了日常的那副人淡如菊的样子。 她浅浅笑着,开口道:“臣妾恭喜皇上,能有佳人相伴,如此,臣妾在这冷宫里,也心安了。” 皇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原本对如懿有些愧疚之意,可当他听到如懿说着恭喜的话,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心里便有些恼怒。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如懿,故意牵起了魏嬿婉的手,冷漠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歇下了,朕这就回去了。” 如懿看着皇上阴沉的脸色,不禁觉得自己太聪明,自己猜皇上的心事,竟一猜即中。 她强压着嘴角的笑意,福了福:“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对如懿的笑意感到莫名其妙,他皱了皱眉,便走了出去。 凌云彻紧跟着魏嬿婉的脚步,想要离她近些,却被眼疾手快的进忠一挤,挤到了后面去。 当人都走了后,如懿看着这偌大的宫殿,竟觉得有些空旷可怕。 地上躺着的蛇的尸身和李玉的鲜血,让如懿的头皮,一阵阵得发麻。 她惊恐地爬上床,裹上了被子,这才觉出了惢心的好来。 这样恶心的东西,难道要我自己处理么? 不,即使身在冷宫,也要活得体面,她才不会做这些呢。 不知为何,如懿的嗅觉越来越敏感,房间里的鲜血的腥臭味充斥着她的鼻腔,让她越来越恐惧。 如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等她醒过来时,她已经错过了早餐。 阳光透过门窗照射在地上,那片血迹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如懿起床跳了出去,觉得自己还是得找个人将屋子里打扫一下。 “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如懿正想着,一个老妃嫔朝着她福了福,嘴里嘟囔着不停。 若是换作平常,如懿只点头示意,便走过去了,但今日,她却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眨了眨眼睛,往那老妃嫔的跟前凑了凑,试探着她的反应。 那老妃嫔果然欣喜万分,又朝着她福了福:“臣妾给皇上请安!” 如懿轻扶老妃嫔的手,刻意低沉着嗓音道:“爱妃不必多礼,那房间里面太脏了,爱妃可愿为朕打扫一番?” 那老妃嫔一把抓住了如懿的手,呵呵地笑着。 她仿佛没听懂如懿的话,连如懿这个人都没看见,她朝着如懿的右边的架子福了福,机械地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如懿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想着让一个疯子帮自己。 见没有效果,她索性直接不装了。她嫌弃地推着那老妃嫔的胳膊,便要将自己的手抽出去。 奈何,那老妃嫔虽是神志不清,力气却是大的很,如懿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抽出来。 吉太嫔看着如懿那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果真和别人不一样。” 如懿不知道吉太嫔是真的夸自己,还是蓄意嘲讽。 顾不得什么体面,如懿朝着她大喊道:“吉太嫔,快来救救我,我扭不过她!” 吉太嫔冷笑一声,捏着裙摆便下了台阶,往外面去了,连看都没看如懿一眼。 如懿绝望地看着吉太嫔从自己眼前走过,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任由老妃嫔拽着,不停地朝着自己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直到放午饭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太监们的声音,如懿才算得了解脱,耳朵终于得了清净。 无奈,没了惢心的如懿,只得自食其力。 她一个人忍着恶心和惊惧,将那蛇扫了出去,又将那血迹给擦干净了。 因要顾全着体面,在整个过程中,如懿都没有将护甲卸下来,所以,只这一点小事,她便忙活到了深夜。 等她腰酸背痛的坐到床上歇息时,她惊讶地发现,虽然地板是干净了,但她的衣服上却沾满了污渍。 讲究体面的她如何穿得这样的衣服,她连忙脱了下来,准备明天洗。 可真的到了洗的时候,如懿又犯了难,长长的指甲在水里泡得时间久了,就会变软,就更容易受伤。 衣服洗到一半,如懿小心地将护甲取了下来,看着断掉的指甲心疼不已。 这长长的指甲,是她作为一个主子的象征,是她高人一等的标志,她绝对不能再让它伤着了。 如懿嘟着嘴,想了半天,决定以后要减少自己洗衣服的次数。 可夏天就要到了,如懿虽然身处冷宫,温度却是一点儿也不低,身上汗津津的,气味也难闻了起来。 双喜进了慎刑司,挨遍了所有刑罚,也没有将高曦月供出来。 皇上没有办法,只能将双喜赐死,了结了冷宫放蛇一事。 不过,经过这一折腾,高曦月,阿箬等人也都警醒了起来——皇上虽然将如懿打入了冷宫,但却一直很在意她,要不然,皇上也不可能去冷宫,去得那么快! 第87章 海贵人有孕 高贵妃听说双喜被赐死了之后,气愤不已,她砸了桌上的一个茶盏,怒气冲冲道:“双喜也真是的,让他放个蛇都放不好,白白搭进去了一条命!” 嘉嫔轻笑一声,讽刺道:“这事啊,还是双喜不中用,要不然又怎么能抓了个现成?我可听说,侍卫们还从咸福宫搜出了不少蛇呢!” 皇后凝眉,也忍不住出声责备:“都去冷宫放蛇了,自家的蛇还不赶快放了,妹妹也太不小心了。” “不过,幸好皇上没有因为这件事责备妹妹,要不然,妹妹也没心情在这生气了。” 高曦月心中越想越气,她愤愤道:“都是冷宫里的那两个侍卫,好好歇着不行,还非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宫一定要派人毒打他们一番不可!” 皇后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连忙阻止道:“妹妹说的什么胡话,那两个侍卫救人如此及时,想必也是得了皇上的吩咐。” “你此时若再出手,只会让皇上更怀疑你!” 高曦月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掉了,她不甘心地扯了一下帕子,恨恨道:“那我该怎么办呀,这口气,我怎么也不肯咽下的!” “时间还长,你急什么,左右她现在身处冷宫,也出不去,我们以后慢慢找机会就是了。” 皇后觉得高曦月也太耐不住性子了。 高曦月委屈着,只得应声道:“是,臣妾知道了。” 话音刚落,素练便走了进来,行礼道:“皇后娘娘,两位主儿,奴婢刚才听进忠公公说,海贵人有了身孕,皇上很是高兴,已经去了延禧宫了。” 高曦月听了,心里更失落了,一个个的都有孩子了,怎么偏偏我没有。 皇后也有些伤心,永琏刚去世,皇上便宠幸了其他女子,还有了身孕,这分明没有将永琏的死放在心上。 “海贵人有孕,那是喜事,你去库房里将本宫攒下的那些丝绸,给海贵人送过去,那布料绵软细致,给小孩子制衣服是最好的了。” 皇后强自振作着,说道。 素练犹豫了下,便照做了。 金玉妍和高曦月夸赞了皇后几句,便离开了。 永寿宫。 魏嬿婉在得知海兰终究还是有孕了,有些无奈。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反手给自己把了脉,得知胎儿的脉象平稳健硕,她才放了心。 “春蝉,太医院的人有没有说,海贵人到底有孕了多长时间?” 魏嬿婉记得海兰的儿子,是永琪,他可是个学识超群,武艺拔尖的阿哥,很不错! 他若是生在自己的肚子里,该多好啊。 “回主儿,奴婢听说,好像还不到两个月。” “不到两个月?那岂不是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差上下?” 魏嬿婉起了心思,便想着自己一定要生在海兰的前头。 进忠走到门口,听见魏嬿婉的话,不禁一喜。 他奔到了魏燕婉的身边,连忙跪了下去:“我的主儿,难道你有孕了?” 魏嬿婉见进忠伸出手探向了自己的肚子,仿佛是要去捧一个金元宝似的,连忙将他的手打了下来。 “怎么,李玉的事忙完了?你不用伺候皇上了?” 进忠不情不愿地缩回了手,直接坐到了地上:“李玉的事,哪用得着奴才亲自盯着,奴才安排好他的事,便来主儿这儿了。” 魏嬿婉知道进忠惦记自己,心里稍稍一暖。 “就算我有孕了又如何,皇上只宝贝着海贵人孩子,一得了信就飞过去了。” 魏嬿婉的本意是表达不满,但她的声音软萌软萌的,却透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进忠轻轻一笑,忙爬了起来,握住了魏嬿婉的手揉捏着,出言安慰:“那是皇上不知道主儿有孕了,若是知道,他飞的方向,肯定就是主儿这里了。” 进忠的手劲不大不小,正好缓解了魏嬿婉有孕的肿胀不适,这...倒是让她有些难以拒绝了。 “皇上来不来永寿宫,我倒是不太在意,左右我有了孕,也是不能侍寝的。” 进忠见魏嬿婉难得地没有拒绝自己,便大着胆子,将手移到了胳膊,肩上。 春蝉站在一旁偷偷瞟了几眼,终于受不住,跑了出去。 进忠轻轻一笑,肆意地感受着手下温软弹性的皮肤,凑到魏嬿婉的耳边,轻声道:“只要主儿的身体好,过了前三个月,还是可以的,主儿的恩宠,可不能懈怠。” 进忠的声音魅惑撩人,魏嬿婉的心尖一颤,耳朵瞬间红透了。 进忠瞧着那鲜艳欲滴的饱满耳垂,情不自禁地上了手。 魏嬿婉本就让进忠撩拨得心神荡漾,耳朵上突然传来的温热感觉,更是让她心痒痒,发出了一声叮咛。 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魏嬿婉故意凶狠着回头,将进忠的手打了下来,道:“有个奴才样儿!” 进忠知道魏嬿婉对自己有感觉,见她奶凶奶凶地瞪着自己,不怒,却反笑了起来。 主儿,你迟早都是我的人。 魏嬿婉站起身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心猿意马的心收了回来。 “我有孕的事,先瞒一段时间,海贵人,就让她得意一阵儿。只是...只要有江与彬在,她那便不好得手,得想个法子,将他支开才是。” 进忠明白,魏嬿婉定是要出手了,可据他所知,江与彬是个孤儿,一心只系惢心一人... 惢心?! 进忠立刻有了主意。 “主儿,这件事,就交给奴才吧,奴才定办得妥妥的!” 几个月后,如懿的父亲那尔布,在修理河坝是失足落水,消息传递到了后宫。 海兰挺着肚子去求皇上,希望他能允许如懿出去奔丧,可皇上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海兰。 如懿在得知父亲去世后,心急如焚,她隔着门缝大喊着:“凌云彻,凌云彻!” 凌云彻闻声而来,焦急地靠在了门框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可还没等如懿开口,一股酸臭的味道便只冲鼻腔,呛得凌云彻往后只得往后躲。 凌云彻的动作刺痛了如懿的心,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着急地说道:“我听说,我阿玛过世了,你能不能帮我回府里看一眼?” 第88章 嬿婉生子 得知此事生死攸关,凌云彻的神色也郑重了起来。 他很想上前安慰,却被那味道逼退了脚步:“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看看。” “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如懿惶恐不安地说道。 凌云彻点了点头,应了声便转头跑了。 如懿看着凌云彻消失后,心情还是久久不能恢复,她靠着柱子蹭了蹭背,很是彷徨无助。 “我不信,我阿玛就这样走了,这消息肯定不是真的...” 当天夜晚,凌云彻便带来了消息,如懿的阿玛是真的走了,河工上的那些人都目睹了整个过程。 如懿听了,伤心地晕了过去。 凌云彻见状,忙冲了进去,将如懿搬进了殿内。 天知道凌云彻有多健壮,才没有被如懿身上的酸臭给熏晕,他好不容易将如懿放到了榻上,发现地上都是她未洗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味道。 凌云彻嫌弃地拉过薄被,将如懿盖了上,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从此之后,凌云彻对如懿的美好滤镜彻底粉碎了。 他忍不住回忆起魏嬿婉作为最低等的宫女的时候,她虽穿着一身布衣,但也干净爽快,难掩姿色。 如懿,和嬿婉真的没法比啊。 凌云彻边洗手,边感慨道。 如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的姑母乌拉那拉氏宜修,一直对她大骂不止。 姑母说她不配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更辜负了她牺牲了自己,保全了如懿的良苦用心。 姑母还问她,她是不是有了老死在冷宫里的准备。 如懿惊恐地醒了过来,被褥已湿了一片。 接二连三的突变,让她终于稍稍清醒了些,终于有了自己设法出冷宫的念头,而不是一心一意地等着她的少年郎来救她。 海兰为了救如懿,开始食用朱砂。 江与彬在和进忠见过一面后,心态已经变了许多。 他将一小盒朱砂放到了海兰的手中,道:“海贵人三思,这朱砂有毒,玫贵人的孩子便是前车之鉴,万万不可多用啊!” 海兰握紧了朱砂,沉思片刻道:“我若是用得少些,还会对胎儿不利么?” 江与彬闻言,忙摇头道:“贵人若是用得少,又如何显现出症状,让皇上相信,贵人中了朱砂之毒呢?” 海兰轻叹了一口气,痛苦地坐到了凳子上。 “若是这个孩儿和姐姐只能救一个,那我肯定会选姐姐,江太医,这事,你千万不要对他人讲起。” 江与彬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魏嬿婉直到肚子瞒不住了,才对弘历说了有孕之事。 接连有嫔妃怀孕,弘历高兴异常,他当下便晋了魏嬿婉为常在,封号“令”。 魏嬿婉连忙谢恩,回去便吩咐王蟾,澜翠他们几个,要好好守着永寿宫,一定要确保孩子平安落地。 太后见皇上跟前的妃嫔不多,便安排了叶赫那拉意欢在重阳节献上了一段歌舞。 意欢长得闭月羞花,又精通诗词歌赋,这节目可以说是为皇上量身定做的,皇上只看了一眼,便已经对她五迷三道的了。 歌舞毕,皇上封意欢为贵人。 高曦月的阿玛进贡了好多烟花,皇上带领众人观看,却收到了冷宫走水的消息。 当皇上赶到冷宫时,如懿已经被凌云彻救下,皇上松了一口气,便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给如懿穿上,之后便默默走了。 如懿看着黄强的背影,将斗篷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感到无比心寒。 很快,魏嬿婉和海兰都到了临盆之日。 魏嬿婉为了早点生出孩子,不惜让太医开了催产汤。 田姥姥一早便入住了永寿宫,只安心照看卫嬿婉这一胎。 因为魏嬿婉帮忙解决田姥姥女儿的事,田姥姥对魏嬿婉很是忠心。 自从她入了府之后,魏嬿婉的衣食住行她都照顾地比自己女儿生孩子都要仔细。 得知魏嬿婉很有可能难产,她还提前将胎儿扶正了。 所以,魏嬿婉并没有受多大的痛苦,便生下了五阿哥,永琪。 皇上在屋外听着永琪洪亮的哭喊声,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当即便越级封了魏嬿婉为令嫔,同赏永寿宫上下。 不过,海兰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眼看着都要临盆了,脸上还没有显出什么症状,不禁心急如焚。 无奈,只得喊来了江与彬询问。 江与彬表示,可能朱砂用得还是不够多,所以,才会没有效果。 海兰下定了决心,一口将剩下的朱砂全部吞下,江与彬看着,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第二天,海兰的身体不单单是有了白蕊姬的症状,还添加了许多新的反应。 比如,她全身乏力,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比如,她脸上出现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斑点。 江与彬见时机成熟,忙将海兰的事情报给了皇上,说明当时害皇嗣的应该另有其人,如懿应该是冤枉的。 刚好这时,凌云彻过来禀报,说如懿在冷宫中了毒,已经昏迷不醒。 皇上顿时失了分寸,他连忙让凌云彻将如懿接出来,派江与彬前去医治。 可江与彬却说:“皇上!海贵人身体里的朱砂已经积累的太多,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毒杀了皇嗣!” “微臣斗胆,不如让太医院的其他同僚医治娴主儿,让微臣服侍海贵人,毕竟,海贵人的胎,一直都是由微臣照料,微臣也想待罪立功啊!” 皇上犹豫了片刻,忙命令道:“进忠,你快去太医院一趟找齐汝,让他务必治好娴妃,否则,你们都不必再来见朕了!” 进忠正暗暗盘算着,一会儿,只要自己的脚程慢些,那如懿死了,嬿婉的封妃之路也就更快,岂不正好? 可皇上的最后一句,便将进忠的念头给掐灭了。 得,我还是规规矩矩地去传旨吧。 “奴才遵旨!” 江与彬和海兰都知道,海兰腹中的孩子不好。 可他们却没想到,孩子生下来后,症状比白蕊姬的孩子还要严重,除了全身火红之外,连呼吸都没有。 皇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难过了好久。 最终,皇上忍痛下旨,将那个孩子埋了,不再将他计入宗牒。 也就是说,历史上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只言片语。 第89章 痊愈了也是公鸭嗓 海兰虽然对自己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早有预料,但当她看到孩子之后,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颤抖着抱着那小小的婴儿,愧疚极了。 田姥姥壮着胆子从海兰的手里,将那婴儿接了过来,道:“海贵人,刚才皇上已经下了旨,这孩子,得赶快埋了才好。” 海兰根据皇上对待白蕊姬的孩子就能看出,皇上定然也不会喜欢这个孩子。 她痛苦地扭过头,拿着帕子掩嘴哽咽道:“是我们母子无缘,快去吧!” 田姥姥轻轻一福,便抱着孩子走了。 海兰恋恋不舍地回头,自知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如今,她的肚子上不仅长满了妊娠纹,脸上还长了两片黑黑的褐斑,看着巨丑无比。 海兰振奋着精神,抹了一把眼泪,着急问道:“江太医,你过来了我这边,姐姐那边怎么样了?皇上让她出来了么?” “海贵人放心,皇上已经派了齐太医去了冷宫,微臣相信,娴妃娘娘定能转危为安的。” 江与彬隔着一道清风,恭敬地回答。 “娴妃娘娘?皇上终于原谅了姐姐...姐姐终于出来了...” 海兰听着江与彬的话,一时又从悲痛转到了狂喜。 只要姐姐出来了就好,那我孩子的那条命,也算值得了。 江与彬看着海兰狂悲又狂喜的样子,忍不住担忧地说道:“主儿,您这刚生完孩子,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否则,主儿脸上的斑,会越来越严重的。” 海兰却已有的自暴自弃的想法,她哭泣着摇头道:“我脸上的斑,如今已经够严重了,就算再严重,还能严重到哪里?江太医,你不必再守着我了,麻烦你快去看看我姐姐,请你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江与彬闻言,忙应声站了起来。 既然你如此不爱惜自己,那我下药的份量是不是可以再大些? 江与彬离开了延禧宫后,便直接去了冷宫。 这时,如懿已经经过了几番催吐,虚弱地不成样子了。 当她看到江与彬进来时,她艰难地挺起头,紧盯着江与彬,想问话,喉咙却疼痛着,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江与彬忍受着这房间里刺鼻的气味,屏住了呼吸,跪下行礼道:“回娴妃娘娘,海贵人因为食用朱砂过多,刚才已诞下了一名死婴,皇上已经让人给埋了!” 江与彬捂着嘴,装作一副悲痛万分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不想被熏晕,用袖子过滤着空气。 如懿死心地躺回了床上,看着房梁流下两行清泪。 “娘娘也别太伤心了,您的身子要紧。”江与彬深吸了一口气,将袖子拿了下来,说道。 齐汝早就受不了如懿身上的老年味了,他站起身来,拉了拉江与彬,请示他出去说话。 江与彬点了点头,跟上了齐汝的步伐。 走出大殿,两人不约而同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缓过来半条命。 “齐太医,娴妃娘娘的毒到底怎么样了,可会危及性命?”江与彬迫不及待地问道。 齐太医依旧还没从如懿释放出的生物武器里缓过来。 他一脸慎重地拍了拍江与彬的肩膀,问道:“娴妃娘娘在冷宫里,体味一向都是如此么霸道么?你当真是这样照看她,看了将近一年?” 江与彬闻言,心里的怒气也被勾了出来。 “以前有惢心在,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是她一个人的,娴妃娘娘自然在冷宫里过得舒坦。“ ”可自从惢心走后,娴妃娘娘的短处便露出来了,她珍爱自己的指甲胜过她自己的命,为了防止自己的指甲受伤,她宁愿什么都不做!时间长了,她就成为了一副老人味十足的模样。” 齐汝同情地看了江与彬一眼,摇了摇头道:“本以为皇上将你贬到冷宫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你还要整日受这气味的摧残,你受苦了!” “皇上的命令,微臣不敢不从。”江与彬也是一脸的无奈。 “作为皇上的妃嫔,娴妃娘娘竟如此顾不得体面,老朽也真是汗颜了,只是不知道,等来日娴妃娘娘的身子好了,皇上会不会也嫌弃她!” 齐汝摸着胡子,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是一种罪过。 “齐太医的话,是说娴妃娘娘的身子无碍了?” 江与彬送给如懿的砒霜不少,他很是紧张如懿的情况。 “皇上虽然没有查出那砒霜到底是谁所下,但幸好娴妃娘娘觉得味道怪怪的,吃进肚子里的并不多,所以,只是伤着了喉咙,腹中的脏器倒是无恙!” 齐汝自接了圣旨后,便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他看着进忠紧张的神情,还以为如懿误把砒霜当糖豆吃,生命攸关呢! 可当齐汝给如懿把了脉之后,发现她的脉搏强劲着呢,没啥大事。 江与彬顿时沉默了。 其实,他给如懿砒霜的时候,是存了要让她一命呜呼的想法的。 可没想到,如懿对别人下手挺狠,对自己,却是惜命的很。 “人没事就好,如此,海贵人放心,卑职也跟着放心了。”江与彬如释重负地说道。 齐汝却摇了摇头,道:“娴妃娘娘的命虽无碍,但喉咙却是不行了,老朽看着,只怕以后痊愈了,也是一副公鸭嗓,声音不会太过悦耳了。” 江与彬听完,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 给惢心报仇,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他有足够的耐心,候在如懿身边,等待时机。 江与彬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他换班出宫,急切地寻找着惢心,却在一条河里发现了她。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心有不甘,向世人诉说着冤屈,又似是在等,等如懿为她辩解一句! 在那一刻,江与彬的灵魂仿佛被惢心的的这双眼睛带走了,他的生活瞬间失了色彩。 这辈子,江与彬都不会原谅如懿。 得知如懿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皇上立刻便命人将如懿接了出去,赐居翊坤宫。 因阿箬叛变,惢心身死,皇上便命进忠去了一趟内务府,让他给如懿挑几个伶俐的丫头。 进忠得了令,在内务府大选特选,终于挑了几个满意的,送到了翊坤宫。 第90章 皇上被恶心吐了 如懿虽中了毒,但实际上并不影响她的行动。 只是她为了演戏,故意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生生让侍卫们将她抬到了翊坤宫。 躺在厚厚的褥子上,如懿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回想着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如懿觉得就连当今的太后甄嬛,也没有办法和自己相比。 毕竟,历朝历代的废妃里面,就没有打入了冷宫还能出来的。 弘历哥哥待我,还是非同一般,我恋恋不舍的少年郎,终于又回来了。 如懿躺在床上臆想连篇,进忠冷不丁地便带着三宝和六名宫女走了进来。 “娴妃娘娘吉祥,奴才谨遵皇上之命,来给娘娘送人,这些宫女,都是奴才精挑细选出来的。” 如懿回头,正好看见了三宝泪水涟涟地看着自己。 她高兴着,支撑着身体,朝着三宝招了招手。 三宝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如懿跟前,激动地说道:“主儿,您可算出来了,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懿想开口说话,奈何嗓子跟吞了刀片似的,只轻轻一动,便疼痛难忍。 她探着身体,轻轻拍了拍三宝的背,以示安慰。 进忠没有耐心在这看久别重逢的戏码,他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出去。 三宝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如懿身上的老年味便冲到了他的鼻腔里。 哭声一下子哽在喉头,三宝的脸上有些诧异,有些无措,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最爱干净的娴主儿,怎么变得比那些老太太还脏。 不过,只一瞬间,三宝便说服了自己。 娴主儿一个人住在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娴主儿受委屈了。 “娴主儿,奴才当真后悔,当初没能和娴主儿一块儿去冷宫,否则,娴主儿也不会变成这样,惢心也不会被赶出宫,死得那样惨,奴才有罪,奴才的罪过大了!” 说完,三宝便自己打起了自己耳巴子,悲痛异常。 如懿难为情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很想沐浴更衣,好洗去这一身粘腻的感觉。 只是,若她现在下床了,别人知道这毒是她自己下的怎么办? 但当她听到惢心已经死了的时候,她便不再纠结洗不洗澡的问题了。 她焦急的比着手势,想要问问惢心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可比划了半天,三宝愣是没明白。 最后,还是跪在后面的一位宫女青禾,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将书桌上的笔墨给如懿拿了过去。 如懿眼前一亮,立刻便记住了这个宫女。 她将自己的疑惑都问完了之后,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沉默了好久。 青禾站在旁边,闻着如懿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对她这个主子更嫌弃了,她不动声色地挪动碎步,和如懿拉开了距离。 原以为这从冷宫里出来的娴妃能有多厉害,没想到相貌平平也就罢了,脑子还那么蠢笨,像得了老人的臆想症。 论年龄,论容貌,我一点儿也不比她差,看来,我那成为妃子的夙愿,倒是有可能成功了。 青禾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肚子里的心思已经转了几百个弯。 用过了晚膳后,皇上闲着无聊,便准备了轿辇,去了翊坤宫。 刚进了大殿,皇上便闻到了一股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清甜柔美,让他心神一松。 皇上轻快地向着寝殿走去,难掩着心里的兴奋:“如懿,你的身子怎么样,还难受么?” 如懿突然听到皇上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她呆呆地转头,直到皇上走到她身边,她才反应过来,要下床行礼。 皇上兴高采烈地将如懿按到了床上,刚要说话,便觉得四周的气味不太对。 他的鼻子在空中四处嗅了嗅,最终确定这味道,竟是从他最爱的青樱妹妹身上散发出来的! 皇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盯着如懿那油乎乎的头发,黑乎乎的指甲,眉头越皱越深。 如懿看着皇上这般在意自己,心里开心地早就忘记了东南西北,她一把抱住了皇上,将头抵到了皇上的胸膛,感到无比幸福。 皇上本想躲开,却不及如懿的速度快,他低下头,想让如懿松手,但如懿头上汗津津的酸臭味,浓郁得差点让他窒息。 不顾一切将如懿从自己的怀里拉开,皇上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才从那毒气炸弹里逃出。 “如懿啊,朕突然想到还有些折子没批,朕就先回去了...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慌忙夺门而出。 “yue——” 刚出了大殿的门,皇上便将刚吃进去的饭菜吐了个干净。 如懿被皇上推坐在床上,委屈极了,她刚伸出手揉一下自己的胳膊,便听到了皇上的呕吐声。 如懿的手一下子僵在胳膊上,突然明白了皇上的反应,是在嫌弃她! 她的少年郎,竟然嫌弃她了? 可这一切,不都因为皇上错怪了自己,自己才变成了这副样子么? 说什么青梅竹马,恩爱两不疑,都是骗人的! 心脏那里一揪一揪地疼,让如懿瞬间感受不到自己身上其他的疼痛了。 她的双手环抱着自己,忍不住失声痛哭,觉得自己很是委屈。 虽然皇上小时候不得先帝喜爱,但他有嬷嬷照顾着,一直都很是干净整洁,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头发,竟可以变得臭气熏天。 皇上越想越吐,吐得脸都涨红了。 进忠一边给皇上拍背,一边得意地猜想——皇上的心里若是留下了阴影,那可就太好了。 皇上正吐得死去活来时,一条洁白的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一把抢过帕子,遮掩着自己的口鼻。 瞬间,帕子上鹅梨账中香的味道便占领了皇上的味觉,将脑海里那令人恶心的味道冲淡了些。 皇上抬头看了那宫女一眼,瞬间便被她的容貌吸引了住。 “你叫什么名字,朕怎么从未见过你?” 青禾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得到了皇上的关注,她忍不住一喜道:“回皇上,奴婢叫青禾,刚进宫没多久,今日得了进忠公公提拔,才能到这翊坤宫,伺候娴妃娘娘。” 第91章 麝香很名贵 “青禾?倒是和如懿的闺名有些相似。” 皇上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接着说道:“人倒是挺机灵的,还知道用熏香掩盖...” 一想到如懿身上的味道,皇上又是一阵干呕。 长久的呕吐让皇上有些脱力,他依靠着进忠,拿着帕子仿佛丢了半条命:“回养心殿,快回养心殿!” “皇上启驾——” 进忠呼喊了一声,便将脚步虚浮的皇上搀到了轿辇上。 青禾目送皇上离去后,便不将后面的一众宫女放在了眼里。 她嫌弃地揉了揉鼻子,便进了正殿。 “我要沐浴!” 一进门,如懿便拿着一张纸,在青禾的跟前晃。 青禾看见那纸上的字,脸顿时拉了下来。 娴妃臭烘烘的,连皇上都嫌弃,她才不要给她洗澡,万一自己的身上沾染了娴妃的气味,那皇上岂不是连她也一块嫌弃了? “主儿,您刚中了毒,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哪能做沐浴这样消耗体力的事,主儿,还是等您身体好些再说吧!” 青禾低下头,态度语气都十分恭敬。 娴妃,要不是你这个青云梯还有点用,我才不乐意伺候你这个老太太。 如懿见青禾不愿意,顿时急了,她将那张纸又往青禾跟前送了送,怒气冲冲地一通乱指。 三宝虽然也受不了如懿身上的味道,也因为皇上嫌弃娴主儿而着急,但他更在意娴主儿的身体。 “主儿,青禾说得对,您的身子太过虚弱,还是别太着急了,以皇上对主儿的情分,主儿复宠,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主儿的身体最重要!” 如懿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气鼓鼓地嘟着嘴,都要哭了。 如懿很想告诉三宝,她的毒是自己下的,她的身体倍儿棒,可她又怕别人瞧出端倪,治她欺君之罪。 最终,如懿还是妥协了。 冷宫这么多天,她都熬出来了,还怕这一两个月的么。 只是,如懿把皇上熏吐,使皇上圣体维和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六宫各处。 第二天,众妃嫔们在给皇后请了安之后,便陆陆续续地前往了翊坤宫,看看如懿到底成了一副什么样子,竟让皇上连夜喊了齐汝诊脉。 魏嬿婉在得知翊坤宫所用香料甚多,还是用的鹅梨账中香后,心里便有了主意。 纵使如懿知道了零陵香的秘密又如何,可这鹅梨帐中香,还是她第一世时,亲自调配出来的呢。 “澜翠,你去喊进忠公公来一趟。” 魏嬿婉沉思着,突然觉得自己手里没钱,做事相当掣肘。 麝香可是很名贵的,不知道进忠的小金库充不充足。 进忠得知魏嬿婉找自己,一阵风似的就来了。 别说魏嬿婉要他的银子,就算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的奉上。 安排好香料的事,魏嬿婉便带着永琪去了慈宁宫。 舒痕胶一事,她当时太蠢,实名制地便送过去了,可如今的鹅梨账中香,她却未染指半分。 就算如懿最后知道了真相,也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跟随着福珈的脚步,魏嬿婉抱着永琪进了慈宁宫的正殿。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魏嬿婉将永琪交到了福珈手里,请安道。 永琪正醒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乱转,在看到太后的那一刻,他瞬间咧开了嘴,露出了牙龈呵呵直笑。 太后接着永琪的手一顿,也慈爱地笑了出来,她卷着舌“得得得”的逗弄着永琪,忍不住夸道:“这小子,一看见哀家就笑,鬼精着呢!” 魏嬿婉站了起来,也凑上前去:“太后娘娘有神佛庇佑,最是福泽深厚,五阿哥很喜欢太后娘娘呢!” “你这样一说,哀家也觉得和永琪投缘,福珈,你去把先帝赐给恒娖那个项圈拿过来,哀家亲自给永琪带上。” 太后抱着永琪,欢喜得不愿撒手。 “恒娖公主的项圈?不会是先纯元皇后的遗物吧?” 魏嬿婉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太后满含意外地看了魏嬿婉一眼,赞誉道:“看来你也是个识货的,先纯元皇后的遗物,先帝可是不怎么赏赐人的。” 魏嬿婉虽然打心眼里觉得那个项圈不咋好看,但她面上却依旧喜不自胜。 “臣妾听闻,昔日恒娖公主最得先帝喜爱,才赐给了公主这个项圈,如今太后给了五阿哥,便是五阿哥修了几世,才修来的福分了。” “臣妾替五阿哥谢太后娘娘赏!” 说话间,魏嬿婉便已经跪了下去。 福珈这时已经将那个项圈拿了过来。 太后接过项圈,将它套在了永琪的脖子上,开心道:“我们祖孙两个有缘,送一个项圈不值当什么,你也别跪着了,福珈,赐座!” “臣妾谢过太后娘娘。” 魏嬿婉缓缓起身,坐到了凳子上。 太后逗弄着永琪,不由想起了自己刚生下恒娖,便自请离宫的事。 她轻叹一声,仿佛眼前的永琪便是那时恒娖,戴着项圈可爱极了。 不知不觉中,太后将自己对恒娖的缺失补偿到了永琪身上。 魏嬿婉看着太后慈爱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 甄姐姐,你终于得到了你的安稳人生。 太后抱着永琪,瞥了魏嬿婉一眼,她看魏嬿婉做事安静沉稳,心下对她也多了几分满意。 “怪不得皇上破例晋封了你的位分,倒是懂事,不过,众妃嫔们都过去翊坤宫看娴妃的笑话了,你怎么反倒来了哀家这里?” 魏嬿婉不知太后是否在试探自己,她轻轻一笑,表达着良善。 “娴妃娘娘被人冤枉,在冷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很惨了,臣妾不喜欢揭人伤疤。” 太后听着魏嬿婉的话,很是意外:“揭不掲伤疤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她一个妃位,你一个嫔位,理应过去看看。” 魏嬿婉心下一惊,立马回道:“是,臣妾愚钝,多谢太后娘娘提醒,臣妾一会儿用了午膳便过去!” “你有这份孝心,哀家很开心,五阿哥也很讨哀家喜欢,否则,哀家才不会提点你!” 太后将永琪放到了福珈手中,说道。 第92章 为了嘲笑如懿 魏嬿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太后如此青睐。 她不禁回想到第一世,她在甄府和甄嬛同吃同住的日子。 心中五味杂陈地跪了下去,魏嬿婉的声音都带了些许颤抖:“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提点,不胜感激!” 太后也有些无奈,她悠悠开口道:“皇帝到底是和哀家生分了,无论哀家给他举荐了意欢,还是陆沐萍,他都不怎么宠爱,倒是你,或许还能得力些。” 魏嬿婉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安心了许多。 在这宫里,相互利用的关系,比虚无缥缈的情感要可靠多了。 “臣妾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妾愿拼尽全力,为太后娘娘缓和和皇上的关系。” 太后认可地点了点头,道:“别跪着了,坐下品一品这刚到的珠兰花茶!” 魏嬿婉从福珈的手中接过茶杯,只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那花香便溢了出来。 “好香的茶!” 魏嬿婉赞不绝口,却是发自内心的。 太后轻轻一笑,冷哼道:“哀家这里的茶再香,也比不过那翊坤宫,香味袭人哪!” 魏嬿婉不动声色地端着茶杯,不知道她是想到了翊坤宫的华妃,还是单纯地想要讽刺娴妃。 但魏嬿婉却糊涂着,盯着太后开口道:“是!臣妾听闻,娴妃自从出了冷宫,便一直命人焚着香料,听说还是失传过的鹅梨帐中香,好闻着呢!” 太后沉默了一瞬,不禁回忆起自己和安陵容在碎玉轩调配鹅梨账中香的场景。 恍若隔世啊。 “这香确实是失传过,先帝的鹂妃是一个极其聪慧细腻的女子,是她将这香研制出来的。” 魏嬿婉没想到太后对安陵容的评价这么高。 她怅然若失道:“可是...臣妾听闻,她是一个很不祥的人,心机深沉又恶毒...太后可恨她么?” 太后的神色逐渐沉重了起来,她拿起桌子上的烟袋,点燃了猛吸一口,道:“在这宫里,人的善恶又怎能一言概之...” “对于那些已经逝去了的人,哀家早就不恨了。” 若不是安陵容,她也扳不倒乌拉那拉氏宜修,更坐不到太后这个位置。 不知为何,魏嬿婉的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既然太后能放得下前尘往事,那么,她也可以。 “太后娘娘宽宏大量,旷达不羁,臣妾拜服!” 太后轻轻地吐出一团云雾,不禁嗤鼻一笑,道:“无论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 “行了,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快带着永琪回去吧,千万不能饿着哀家的乖孙子!” 见太后笑的开怀,魏嬿婉这才放心了,她轻轻一笑道:“是,臣妾这就带着五阿哥回去!” 施施然地行了一礼,魏嬿婉便带着乳母和永琪走出了慈宁宫。 “主儿,太后对五阿哥真好,满月的那天送,如今还送,这份殊荣,就连皇后的二阿哥都没有呢!” 刚出了慈宁宫的门,春蝉便兴高采烈地忍不住。 魏嬿婉瞥了春蝉一眼,不由一笑,道:“你啊,脸上也太藏不住事了,这算什么,本宫想要的,还多着呢!” 春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冒着光,道:“主儿,总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呢。” “人总是会变的,本宫自然也不能免俗,永琪能得太后喜欢,已是万幸,本宫的助力越多,往后的路就会越好走。” 魏嬿婉觉得自己这一路顺风顺水,实在太轻松了,轻松地让她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回到永寿宫,用完了午膳,魏嬿婉又将永琪给哄睡了,才不慌不忙地前往了翊坤宫。 若不是太后提醒,为了面上好看,魏嬿婉才不愿意过去,还要搭上自己的一块玉。 翊坤宫今天热闹得很,众妃嫔一个个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跟下饺子似的。 魏嬿婉赶到的时候,阿箬还没走,如懿被气得差点过去。 “狗奴才,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也敢拉扯我?不妨告诉你们,皇上刚才已经下旨,晋了我的位分,封号“慎”!” “以后我也是一宫主位,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主儿!别说我今日不想走,就算我想走,你也不能碰我分毫!” “新燕,掌嘴!” 阿箬的语气极其嚣张,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嘲笑如懿,好撒一撒她在皇上那里受过的气。 如懿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焦急地冲到了三宝面前,愤怒地等着新燕,仿佛在说:“谁敢!” 新燕往后退了退,畏惧地看了一眼阿箬,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我来!” 阿箬愤愤地将新燕扒拉一边,撸起袖子便要自己上手。 “呦!好热闹呀,本宫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呢!” 魏嬿婉提高了嗓音,拿捏着腔调,一脚踏入了寝殿。 阿箬心下一惊,还以为是高曦月过来了,她连忙收了手,看向了门口。 如懿见有人过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连忙向着魏嬿婉迎了过去,眼含热泪,就差抱着魏嬿婉失声痛哭了。 “臣妾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魏嬿婉眼看如懿就要扑到自己身上,忙跪下行了一礼。 如懿忍了忍鼻子的酸,忙伸手轻扶魏嬿婉,示意她起来。 魏嬿婉低着头,瞬间便闻到了如懿身上的味道。 她轻轻咬唇,好不容易才管理好了表情,才仰头站了起来。 “臣妾谢过娴妃娘娘!”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令嫔啊,好大的架势!” 阿箬特意了解过魏嬿婉的家世,她不仅出身汉军旗包衣,还是罪臣之女,无疑是这宫里最低贱的。 在阿箬眼里,像魏嬿婉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她才不放在眼里。 魏嬿婉看着阿箬像一只干架的公鸡似的,不觉好笑。 但,魏燕婉又实在讨厌阿箬那高扬起来的尾巴。 “慎贵人,皇上虽封了你嫔位,却还没来得及举行册封礼,如今你依旧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位分远在本宫之下。” “你见了本宫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对着本宫一顿冷嘲热讽,这便是你作为贵人的礼仪么!” 第93章 用令嫔压我 阿箬整日里在皇后和高贵妃那里做小伏低的,已经很来气了,如今见魏嬿婉也对她居高临下的,她一下子便炸了。 “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还给你行礼?你也配!令嫔,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嫔位,就来指使我,我阿玛在江南治水,可是有过功劳的,你与我,在皇上的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皇上最近一直召我侍寝,从未传唤过其他妃嫔,这便证明了我受宠的程度!令嫔,我劝你识相点,不该管的别管!” 阿箬咄咄逼人,瞪着魏嬿婉越凑越近,好像要把魏嬿婉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魏嬿婉轻轻一笑,手臂却猛然用力,瞬间将阿箬推了个四脚朝天。 “宠爱?!皇上是怎么宠爱你的,你心知肚明,皇上心知肚明,当然,本宫也心知肚明!你的恩宠,在本宫眼里,就是个笑话!” 阿箬蹲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胳膊腿的疼痛了,她脸上愤怒瞬间被惊慌所替代。 “皇上...皇上竟...告诉你了?!” 魏嬿婉不由讽刺一笑,道:“你若是不想让全宫的人都知道你的秘密,那就去殿外跪上一个时辰,以平了你对娴妃娘娘和本宫的不敬之罪!” 阿箬知道,皇上并不是真的宠爱她,皇上对自己的恩宠,恩赐,都不过是表面功夫,装给别人看的。 可如果她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抓不住,这宫里的人,又该怎么看她呢? 恐怕,不用等皇上下令,她便被人欺辱致死了吧。 “不!皇上他怎么会...你明明也是一个宫女,家世还不如我,皇上他怎么会如此宠爱你,连这个也告诉你!” 过度的惊怕之后,阿箬的脸上被强烈的不甘心和嫉妒占领。 她妒恨地盯着魏嬿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会输给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 “皇上为何会宠爱本宫,本宫也不知道,不过,皇上为何会那样对你,本宫多多少少,倒也猜到了些。” “本宫没有太多的耐心,给你三个数,你若还不去跪着,本宫便保证不了,你的秘密会被谁知道了。三,二...” 魏嬿婉轻声喊着,感觉对付阿箬这种人,就像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让人生气又无趣。 阿箬愤愤地看了魏燕婉和如懿一眼,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恼怒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跪一个时辰么,这就去!” 说完,阿箬便由新燕搀扶着,往门口走去。 如懿看着魏燕婉将阿箬整治的服服帖帖的,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但一想到皇上和魏燕婉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如懿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心里便不舒服了。 不知不觉中,如懿的嘴巴又嘟了起来。 连如懿自己都不知道,她和阿箬一样,也对这个同时收获了两个男人爱意的女子,产生了嫉妒。 转身找到纸墨,如懿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个大字:“谢谢!” 魏嬿婉看着如懿脸上牵强的笑容,便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娴妃娘娘勿怪,刚才嫔妾说的秘密,本就是子乌虚有,诈一诈那慎贵人的,慎贵人做贼心虚,就连嫔妾也很意外。” 魏嬿婉可不想因为暴露了什么秘密,而被皇上忌惮,这件事还是说明了好。 如懿对魏嬿婉的话,有些意外,有些怀疑,但她没有把柄,只能浅浅地笑着回应。 魏嬿婉不想和如懿有太多的牵扯,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将玉留了下来,便告辞回去了。 魏嬿婉走了没多久,叶心便搀着海兰出现在了翊坤宫门口。 因刚生产完,最怕受风,海兰裹的非常严实。 看见阿箬跪在院子里,海兰心里不由一喜。 姐姐惩罚了阿箬?看来,姐姐果真不一样了! “阿箬,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姐姐如今回来了,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等着,今日的罚跪,还只是一个开始!” 海兰只要一想到,曾经作为一个常在的阿箬,趾高气扬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她便恨得咬牙切齿。 阿箬跪在地上,正一肚子气,听见有人落井下石,她忙抬头朝着那人瞪去。 透过斗篷的缝隙,阿箬终于认出了海兰的那双眼。 她按着新燕的肩膀站了起来,朝着海兰的脸便打了过去。 海兰万万没想到,阿箬竟比之前还要嚣张,她一个没防备,便歪着身子,松开了斗篷。 阿箬在看到了海兰样貌的一瞬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海兰则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连忙拿起斗篷,将脸遮了起来。 “珂里叶特氏海兰,亏你还有脸笑我,你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知不知道自己长得跟个母夜叉一样,哈哈哈——” 阿箬的笑声极其放肆,将殿内的如懿和三宝都惊动了。 三宝慌忙出来查看,一眼便认出来海兰。 他忙将海兰扶上了台阶,威胁阿箬道:“慎贵人,一个时辰还没到,您还得在这跪着,否则,令嫔娘娘可是要不高兴的!” 阿箬一扫斗篷,指着三宝大骂道:“一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还用令嫔来压我,我今日就不跪了,你能奈我何!” 说完,阿箬便转身离开。 三宝眼睁睁地看着,心里气急,却也无可奈何。 而青禾看着众多妃嫔对如懿的嘲讽,对如懿更是不屑了。 海兰一进屋,便着急地问三宝,刚才是不是来过。 三宝如实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海兰。 海兰琢磨着魏嬿婉的动机,连忙走到了寝殿,提醒如懿。 “姐姐,令嫔这人心机深沉,你务必要当心,千万不要中了她的阴谋诡计,信了她的花言巧语!” 如懿见是海兰,连忙兴奋地地下了床,紧握着她的手,无语凝噎。 三宝连忙将笔墨拿到了如懿跟前,方便两人叙旧。 “你刚生完孩子,怎么着急过来了?你的身子不能受风受凉的!” 如懿将纸递到了海兰面前,脸上有欣喜,也有责备。 “妹妹实在担心姐姐,若不是叶心拦着,我一大早便过来了。” 海兰握紧了斗篷,回道。 第94章 温暖了整个后宫 “我在这儿很好,你不用太担心,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理好身子,接着孕育皇嗣!” 如懿不紧不慢地写着,劝慰道。 看到皇嗣两个字,海兰的心便如针扎般难受。 “姐姐,是我福薄,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说着,海兰将斗篷拿了下来,露出了整张脸。 如懿握着笔的手一松,不敢相信海兰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般的妊娠斑多发在两颊,一片片的对称分布,可海兰的额头,下巴,耳前,全都是密密麻麻得斑点,在她瓷白的脸上,尤为可怖。 “短短几月未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江与彬可曾瞧过,他怎么说?” 如懿连着眨了好几次眼,才反应了过来,她忙捡起笔,问道。 海兰见一向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姐姐,也惊愣了住,心底不禁一阵悲凉。 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皇上看见了自己会怎样。 “自从我有了身孕后,江太医一直在旁悉心照顾,可不知为何,我已经吃了许多朱砂,身体还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 ”我...我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加倍的使用,可没想到,我一下子贪太多,不仅没保住孩子,还损了容貌...” 海兰哭泣着,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遮着脸,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的躲躲藏藏,便心如刀绞。 中毒的迹象? 如懿品味着海兰的话,一点儿愧疚也没有,甚至觉得海兰这是在暗暗责怪自己。 若不是为了自己,海兰也不会服毒,她的孩子就不会死,她的容貌也不会被毁... 可这些,都是海兰心甘情愿的,她对我也是有所图谋的,怎么能怪我呢! 如懿将心里的自责,内疚的包袱甩开了后,便一把握住了海兰的手,提笔写道:“海兰,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最重要的是以后。” “你放心,以后有我护着你,必不让你受委屈!” 海兰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也不觉得委屈,她反而对如懿的承诺很感动。 “姐姐,有你这句话,妹妹虽死无悔!” 海兰紧紧地握着如懿的手,觉得姐姐不嫌弃自己,不抛弃自己,已经很难得了。 如懿也没想到海兰会如此温驯听话,对她没有一丝怨怼。 这无疑增加了如懿的自大自恋,让她忍不住奢望——要是自己的少年郎也像海兰那样,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女子,该多好啊! 如懿伸出了一只手,将海兰脸上的泪水敛去,柔声安慰道:“好了,都说在月子里不能总哭的,你也别太伤心了,要是再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海兰强忍着自己的丧子之痛,展开一丝笑颜,点点头道:“都听姐姐的。” 闻言,如懿的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舒适,她轻轻地拍了拍海兰,表示很满意。 海兰擦了擦脸上的泪,这才想起了魏燕婉。 她不仅不嫌弃如懿的小黑手,反而还紧紧地握住。 “姐姐,刚才令嫔过来的事,三宝已经都和我说了,看来,令嫔根本就不是第二个阿箬,她是比阿箬还要狡诈,还要无耻的存在!” 如懿不理解海兰为何也对魏嬿婉拥有如此大的敌意,按理说,凌云彻只对自己说了,魏嬿婉抛弃了他啊! 如懿淡淡一笑,嘟着嘴反握海兰的手,提笔写道:“我觉得她挺好的呀,你为什么这样说?” 海兰见如懿单纯地像一只小白兔似的,脸上的神色不由慎重了起来。 “她?哪里和好字沾一点边儿!就单单说,刚才她欺骗阿箬罚跪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她品行低劣!” 如懿见海兰并不是因为凌云彻之事而对魏嬿婉抱有成见,心下便已稍稍松快了些。 她浅笑着摇头,在纸上书写:或许她的手里真的有阿箬的把柄,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呢? 如懿还未写完,海兰便已知晓其义,她略一思忖,便说道:“那她明明知道,却对姐姐说不知道,这不是在欺骗姐姐吗?” 如懿听完,也有些沉默。 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奔向魏嬿婉的时候,她故意行礼,躲了过去。 想来,这个魏嬿婉并不待见自己,反而...还有些厌恶! 察觉到这点后,如懿有些不淡定了。 就连皇上,都对自己格外关注,只将自己放在心上,她一个宫女爬上来的妃嫔,竟然不喜欢自己? “魏嬿婉,她是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情谊,爬上的龙床,这样轻薄粗鄙,忘恩负义之人,又怎会对你我抱有真心?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海兰见如懿信了自己的话,便安心了下来,她接着又问了几句凌云彻的事,心里便有了另外的盘算。 魏嬿婉在走出翊坤宫后,决定去咸福宫转转。 不知道高贵妃在得知自己久久不孕,都是拜皇后赏赐的一个镯子所赐,心情会怎样。 上一世,如懿在高曦月临死前才告诉她这个秘密,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难道是为了让高曦月死不瞑目? 亏她还总是标榜着,温暖了整个后宫,杀人诛心的刀,她用得比谁都快。 魏嬿婉一边腹诽着,一边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凌云彻和她擦肩而过。 凌云彻跟在侍卫的队伍后面,老远便看见了魏嬿婉朝着自己走来。 他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对着魏嬿婉行了好长的注目礼,就想让魏燕婉看一眼自己。 可没想到,魏嬿婉目不斜视,连个余光都没给自己。 凌云彻不死心,脱离了队伍,跑到了魏嬿婉的前面,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令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眼前突然冒出了那么一个人,把魏嬿婉吓了一跳,她立刻刹住了脚步,便要发脾气。 但当她看清这人的面貌后,她的心里只有无尽的嫌弃,脸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跟着垮了下来。 “原来是你啊,来找本宫,可有什么事?” 魏嬿婉的冷漠让凌云彻有些不知所措,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微臣只是想对娘娘说一句,微臣如今已经出了冷宫,成为了御前的人。” 第95章 谁也别牵扯谁 魏嬿婉忍不住学着华妃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向自己耀武扬威来了。 “那本宫就恭喜凌侍卫,终于靠着娴妃娘娘上了位!要知道,单凭你自己的努力劲儿,只怕就像那冷宫的妃嫔一般,注定要老死那儿了。” 魏嬿婉的嘲讽深深刺痛了凌云彻的心,他悲痛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嬿婉,为什么你不为我开心呢。 魏嬿婉看着凌云彻低着头,一声不吭,更觉得他窝囊。 她实在不愿意再看见凌云彻,影响她的心情。 “凌侍卫,在这宫里,人人都说本宫负心薄幸,不择手段,可咱们两个,到底谁负了谁,还真不一定。” “娴妃娘娘被毒蛇咬的那晚,本宫刚承宠不久,可你却已经罔顾男女大防,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娴妃娘娘吸毒,甚至,你为了救娴妃娘娘,不惜将你我的事情告诉皇上!” “凌侍卫,那个时候,你便只在意她,根本不管本宫的死活呢!哼!本宫对皇上情谊暂且不谈,可你对娴妃娘娘的情谊,那日本宫可看得真真的!” “所以,你我分手,虽是本宫提出来的,可是,先变心的,是你!” 魏嬿婉的质问,直击人心,凌云彻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虚。 在他内心深处,他承认,他曾经对如懿产生过不一样的感情。 可,那是曾经。 自从那天,他闻到了如懿身上的味道后,他对如懿,便没有产生过任何幻想。 “不!娘娘误会了,那天,微臣只是想对娘娘表达微臣的爱慕之心,并非存心让皇上对娘娘疑心...” “春蝉,掌嘴!” 不等凌云彻的话说完,魏嬿婉便着急地制止了他。 春蝉之前只听魏嬿婉说过凌云彻,却没想到他竟这般孟浪。 “放肆!大庭广众之下,主儿的名誉,可是你能玷污的!” 春蝉扬起了手,毫不犹豫地给了凌云彻一耳光,气势十足。 这一耳光,终于让凌云彻清醒了些。 嬿婉和自己到底不一样了。 稍稍平稳了气息,魏嬿婉看着凌云彻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么! “你不必做出这副可怜模样,看着倒像本宫欺负了你似的!你也不必对本宫怀有怨愤,本宫靠着皇上,你靠着娴妃,说到底,咱俩都一样,谁也不比谁光彩体面!”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牵扯谁,听明白了么?” 魏嬿婉光明磊落地凌云彻,一片坦荡。 凌云彻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胸口一阵疼痛。 见凌云彻不回应,魏嬿婉也没心思等下去,她轻轻转身,便从旁边走了过去。 守在皇上跟前的进忠,在听到魏嬿婉利落干脆地和凌云彻划清了界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阳光明媚,多云转晴哪! 高曦月看在魏嬿婉生下了一位皇子的份上,接待了她。 只是,没想到魏嬿婉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看着手镯里掉出来的香料,高曦月根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不对,这么隐蔽的香料,你是怎么知道的,说不定,这是用来助孕的呢?” 皇后,本宫一直对她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她不会这样对本宫的! “嫔妾知道这个秘密,是因为嫔妾的侍女和惢心交好,娴妃娘娘的手镯里发现了零陵香,娘娘的手镯里,定然也有,否则,为何娘娘和娴妃娘娘子嗣艰难,多年未孕呢!” 魏嬿婉随便找了理由糊弄,反正惢心已经死了,这话也死无对证。 “娴妃?!” 高曦月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事。 “娘娘,这事您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可宣扬出去,毕竟那位是皇后,娴妃娘娘都避开着,不敢对娘娘透露一字半句呢!” 魏嬿婉循循善诱,是看中了高曦月本人蠢萌蠢萌的,并不算太坏。 “一个害本宫,一个瞒本宫,她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笔仇,本宫迟早都要报!” 高曦月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了。 “娘娘想要报仇的机会,实在太多,不必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娘娘将这镯子里的香料给去除干净了,再戴上,以免引起皇后娘娘的怀疑。” 魏嬿婉提点着,不希望高曦月露了马脚。 高曦月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将镯子放在了星璇的手里,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星璇将镯子藏在了袖口里,轻轻地朝着两人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今日你的提醒之恩,本宫记下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本宫的地方,尽管开口!” 高曦月已经恢复如常,口气依旧拽拽的。 魏嬿婉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对自己有用就行,她轻轻福了福,道:“娘娘好生休息,嫔妾这就告退了!” 嘉嫔虽然也跟风嘲笑如懿,但她依旧不忘记暗戳戳的搞事情。 她特地拉着纯妃,让她当心如懿再将大阿哥抢了过去,危及纯妃的地位。 纯妃心里惶惶,对如懿竖起了敌意。 因为阿箬的这一闹,皇上对她的厌烦便有了理由,他特意免除了阿箬的册封礼,依旧让她居住启祥宫,嘉嫔依旧作为一宫主位。 阿箬心里气愤,到处嚷嚷自己和嘉嫔平起平坐,还受不得激,打了丽心一耳光。 嘉嫔护短,立刻便还了回去。 阿箬哭泣着,已预料到自己的下场。 一个月后,魏嬿婉和海兰已经养好了身子,如懿的喉疾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江与彬的指导下,如懿尝试着开嗓,却总是不如意。 “或许是娘娘的伤口刚长好,声音有些粗犷,这都是正常的,娘娘不可操之过急!” 江与彬听着如懿像鸭子一样的哇哇乱叫,强忍着内心的愉悦,出口安慰。 “江太医,本宫的嗓子!本宫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江太医!” 如懿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惊恐地呼喊着,声音更显粗犷。 江与彬对于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他利落地跪在了地上,给如懿下了判决:“微臣无能,没能看好娘娘的喉疾,还请娘娘降罪!” 如懿依旧卡着脖子,奋力地弯腰咳嗽着,似是想要咳出喉咙中的那口痰一样。 “娘娘!你这样,只会让喉咙更加难受,声音也只会更加...” 江与彬尝试着阻止道。 第96章 如懿被众人嘲讽 “不!我的嗓子!江与彬,你快想想办法,让本宫嗓子好起来!” 如懿失控着,一把拉住了江与彬,请求道。 “主儿,砒霜之毒,已经严重的损害了您的声带,如今就算华佗再世,也不能让主儿的嗓音恢复如初,娘娘节哀!” 惢心无辜惨死,江与彬又怎么会让如懿好过! 如懿咳嗽着的动作一顿,慢慢滑坐到了凳子上,她定定地看着江与彬,不死心地问:“本宫的嗓子,当真不能恢复了么?” 如懿说话的时候,神情很哀伤,但她的声音仿佛被处理过一样,听着很是滑稽。 青禾站在如懿身后,把嘴唇都快咬破了,才止住了自己的笑意。 “微臣无能,主儿也可以传齐太医过来看看,或许他见多识广,能够找到恢复之法!” 江与彬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私下里已经请教过齐汝许多回,他非常肯定,如懿的嗓子没有医治之法。 果然,齐汝过来后,也是连连摇头,他只嘱咐着,让如懿多食一些枇杷,梨等润喉之物,仔细地保养着,连药方都没有开。 送走了齐汝和江与彬,三宝一回来,便看见如懿坐在桌子旁发呆。 他以为如懿想不开了,连忙上去劝解:“主儿,别伤心了,您今天痊愈了,明天就得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呢,还是...快点沐浴吧!” 若不是顾念着往日的情分,三宝早就被熏跑了。 如懿深吸一口气,打起了精神,安慰自己道:“能出冷宫...这点代价也不算什么,还好,本宫只是嗓子不好听,又不是真的哑了。” 过去的一个月,如懿时刻谨记着江与彬的叮嘱,从未开口说过话,如今能说话,已是很好了。 大不了,以后自己说话小声些。 “青禾,快去烧水,本宫要沐浴!” 如懿打起了精神,决定要变得香香的,一雪前耻。 如今,如懿的病好了,青禾便再也没有借口,逃掉这份差事了。 她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应了声是,便出去准备了。 可令如懿想不到的是,她硬生生的坐在浴桶里泡了一天,换了好几次水,也没能将自己身上的味道除去。 “主儿也别气馁,这味道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又怎能一次洗去了?以后我们天天洗,总有一天能完全洗掉的。” 几个小宫女已经累趴下了,三宝走了进来,特意点燃了鹅梨帐中香,劝慰着如懿。 如懿低头嗅了嗅自己的长发,回想着青禾那几人的反应,觉得她们几个也太娇弱了。 “洗了这么长时间,本宫闻着,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你们的鼻子是怎么回事啊?” 如懿心里很不舒服,她嘟着嘴抱怨着,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三宝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不知该如何说出实情——虽然他和如懿有着两三步的距离,可他依旧还是闻见了味道。 “是!主儿身上的味道已经淡多了,闻着香喷喷的,是青禾她们的鼻子有问题!” 三宝拿着香炉往四周晃了晃,颇有一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如懿却是满意地笑了,她将自己的护甲取下,翘起了尾指,拉开了棉被,轻轻道:“刚才本宫在洗澡的时候,已用了不少糕点,你去告诉小厨房,不必准备晚膳了。” “本宫乏了,要眠一眠!” 三宝实在想不到如懿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还能吃得那么香。 他怔愣着将香炉放在了案上,便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如懿便睁开了眼睛,开始梳洗打扮。 见是采芯过来,如懿也没觉察出什么,她淡淡一笑,便将梳子递了过去。 长春宫。 嘉嫔正拉着纯妃聊着什么,很是开心,就连后面的宫女也跟着笑声不断。 如懿好不容易出了冷宫,又出了翊坤宫,心情很是不错。 她大老远地便和她们打招呼:“两位妹妹聊什么呢,笑得如此开朗?” 纯妃和嘉嫔一回头,便吃了一惊。 三人匆匆行了礼,便围到了一处。 嘉嫔见如懿朝着自己靠近,忙用手帕遮住了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娴妃娘娘,昨夜有消息传到咸福宫,说您洗澡,把自己的贴身侍婢给熏晕了,嫔妾原本还不信的,可您身上的味道...” 嘉嫔拉长了语调,嫌弃地打量着如懿,又往后退了一步。 纯妃责备地看着嘉嫔,拉着她的胳膊,不要让她再说,却被她拉着,远离了如懿。 看着两人躲避自己的模样,如懿又委屈又恼怒:“胡说!三宝明明告诉本宫,本宫身上的体味已经消失了!” 闻言,嘉嫔噗嗤一声,吃吃地笑了。 “傻姐姐,那是三宝说着,逗你玩的吧,你还真信啊!” 两人的羞辱让如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高高地嘟着嘴,用力甩给了采芯一耳光,大声质问道:“采芯,青禾到底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晕倒!” 如懿一着急,便忘了夹住嗓子,她真实的声音一出,便引来了众人的捧腹大笑。 就连屋里的皇后,也打开了一丝窗,往外面偷瞄。 众人的哄笑声,让如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此刻,她恨不得立刻找一条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可这时,采芯委屈的声音响起,让如懿感到无地自容。 “主儿,青禾昨天在殿里呕吐完后,刚出了殿,便不省人事了...” 闻言,嘉嫔笑得更得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发现眼泪都笑出来了。 高曦月和魏嬿婉正好在门口碰见,她们两个一同进来,便听见了采芯的话。 有了进忠的参与,这事昨天便传遍了六宫,连皇上都知道了。 高曦月看着如懿光秃秃的手腕,发现她竟真的将那镯子取下了。 她那流彩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便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娴妃在冷宫闭关多年,竟练就了这样一项本领,果真是杀人无无形呢!” 魏嬿婉朝着众人福了福,便站在了高曦月旁边,袖手旁观。 上一世,你和海兰费尽心机地污蔑我,孤立我,这一世,也该你自己尝尝这滋味了。 第97章 如懿晋封被阻 如懿强忍着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只能撒在自己的宫女身上。 她捏着嗓子,强自忍着,指责着采芯:“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点知会本宫呢!如今看着她们围着本宫嘲笑,你可满意了么?” 如懿捏着嗓子,听起来就像一只鸭子学猫叫,语调温柔,声音粗犷,听起来很割裂。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如懿看着这一个个放肆的笑脸,顿时气得颤抖了起来。 皇后见众人将如懿羞辱得差不多了,便满意一笑,吩咐莲心道:“你去将她们都请进来吧。” 莲心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虚伪的皇后,便走出门,向着众妃嫔行了一礼,道:“各位主儿,皇后娘娘洗樕完毕,请上正殿。” 众妃嫔停住了嬉笑,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陆续走了进去。 阿箬姗姗来迟,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独自站在院子里的如懿,也跟上了步伐。 如懿轻咬银牙,慢慢地呼气,吸气,反复几次,才平复了心情。 她们一定在嫉妒本宫,嫉妒本宫得了皇上的心尖宠,本宫比她们强,自然不会和她们斤斤计较! 很快,如懿便又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她轻抬胳膊,由着采芯扶了进去。 皇后端坐在榻上,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海贵人呢?她的身子应该也好了,怎么不见她?” 如懿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回道:“回皇后娘娘,海兰自生产完后,身子便不大好了,她托我向皇后娘娘告罪一声,等她身子好些了,再亲自过来和皇后娘娘请安。” 如懿的声音已经尽量小了,若不是她离皇后近,只怕皇后都听不清。 只是,嘉嫔和阿箬依旧抿嘴笑着,得意地看着如懿畏畏缩缩的。 皇后冷厉地扫过众人,严肃道:“嘉嫔,你笑什么?可记得这是哪里?可记得你什么身份?!” 嘉嫔忙将嘴上的帕子拿了下来,敛了神色道:“是!臣妾知错!” 皇后将目光移开了来,又放到了魏燕婉的身上。 她照例询问了几句,便开始训斥起阿箬,意图敲打。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进忠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妃嫔听到了,都是一惊,她们慌忙起身迎接。 皇上来到殿内,坐到了椅子上,开口道:“都起来吧!” 皇后轻轻站起,有些意外地问道:“皇上,您不应该在上早朝么,怎么过来长春宫了?” 皇上警惕地看了皇后一眼,轻抚手上的扳指,微怒道:“怎么,早朝上没什么事,朕便不能过来看看了么?” 皇后心下一禀,脸上便有些讪讪:“皇上是这天下之主,哪里都能去得的。” 说完,皇后便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这一个月以来,皇上一直在暗中调查如懿在冷宫中毒的事。 他故意等阿箬为嫔,也是想让背后之人得意忘形,再次出手。 可没想到,那背后之人竟如此谨慎,一点儿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皇上已经等不及了,他早已厌烦了陪着阿箬演戏,甚至,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皇上坐下来之后,便开始直接审问阿箬。 因为自己的父兄都在高曦月的手里,阿箬犹豫着,最终坦白了那朱砂,是她自己放在如懿房中,如懿是冤枉的。 在皇上的逼问下,她还抗下了毒蛇和放火的事。 皇上见自己逼问不出什么,便将阿箬交给了如懿,让如懿一人处置。 看着皇上为了自己而弃国家大事于不顾,反而还将阿箬交给自己处理,如懿的恋爱脑不禁又上头了。 她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皇上直冒泡泡。 皇上对如懿的眼神有些遭不住,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娴妃含冤,又入了冷宫多年,委实受了天大的委屈,朕决议晋一晋她的位分,封为贵妃,你们觉得如何?” 皇后因为阿箬的事,本就一直提心吊胆,如今听说如懿要升位分,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贵妃距离皇贵妃只有一步之遥,皇后实在担心,日后如懿越俎代庖,自己的皇后之位不保。 “皇上,娴妃刚出冷宫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如等以后逢年过节的再行嘉奖,既可名正言顺,又能保了娴妃的身体康健。” 高曦月不喜欢皇后,也没多待见如懿,她轻笑一声,附和道:“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对。” “娴妃她一无子嗣,二无父兄在前朝效力,实在配不上这贵妃之位。” 皇上只不过是想补偿一下如懿,却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跳出来反对,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嘉嫔虽然知道皇上在意如懿,但在这关键时刻,她又怎能沉默。 她低低地嗤笑一声,开口道:“据我所知,我们玉氏在选王妃时,条件极为苛刻,像娴妃娘娘这样...五音不全的人,我们王爷肯定是看不上的,皇上若真的执意如此,只怕,丢的是整个皇家的颜面。” 皇上也有所耳闻,说如懿的嗓子恢复的不怎么好,可当他看到嘉嫔脸上的嘲讽之意脸色不禁又暗了暗,殿内的气压也跟着低了许多。 皇后觉得高曦月和嘉嫔说得很好,基本已经将如懿封贵妃的路堵死了。 她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浅浅地端庄一笑,道:“皇上,娴妃妹妹还年轻,早晚都会有龙嗣的,倒也不用太过着急。” “皇上若是真的觉得亏欠娴妃妹妹,可以在其他地方弥补,并非只有晋位分这一个法子啊!” 如懿细心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发现他皱着的眉微微松动了些。 如懿暗自叹息了一声,便跪下说道:“皇上,城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对臣妾情爱与厚意,并不在这些冷冰冰的位分之上,而是在臣妾心中。” “臣妾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愿皇上为难,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便已心安!” 如懿粗野的嗓音让皇上不由一愣,他扫视着众嫔妃,终于明白了嘉嫔为何敢在自己跟前嘲讽她。 这声音,听着跟拜把子的兄弟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激起他对一个女子的怜爱之心。 第98章 如懿不详 “如懿啊,你能这么想,朕真的很高兴,既如此,那就等我们有了孩子再晋封吧!” 皇上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些敷衍,他根本没听懂如懿话语中的暗示。 如懿跟皇上说了很多次,她最喜欢皇上说的三个字,就是你放心。 皇后对于如懿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毫无兴趣,她脸上不由松快了许多,觉得如懿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贵妃,越俎代庖了。 高曦月静静地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冷眼看着皇后的虚伪,陡然觉得这深宫真是可怕。 “进忠,你去库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等朕过了目,便送去翊坤宫!” 皇上开口道。 “皇上,奴才记得巴林王刚送来了一尊送子观音,还没开过光呢!” 知道鹅梨账中香里含有麝香,进忠故意说道。 皇后闻言,连忙笑着附和道:“送子观音?娴妃妹妹想要求嗣,又是礼佛之人,这对娴妃妹妹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皇上点了点头,道:“你再去找找其他物件,等会儿一块送到养心殿!” 说完,皇上便站起身,走到了如懿的身边,将她扶起。 皇上愧疚万分地拉着如懿的手,道:“如懿,你受委屈了,朕定会...好好补偿你!” 皇上的话说到了一半,脸色就已经变了好几次。 这空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的胭脂水粉味,其香各异,但在这其中,有一股浓郁的臭味,掩盖住了所有味道。 而皇上对这味道很是熟悉,所以才有了想要呕吐的反应。 如懿看着皇上极力忍着,整张脸都憋红了,小脸也变得刷白。 “皇上,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皇后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依旧满脸紧张地呼喊。 皇上不想将此事闹大,让如懿难堪,他一把拉住了皇后的胳膊,以示阻止,又是支撑。 “皇后!不用...进宝,过来扶朕!” “皇上,这怎么能行啊,您的身体,万一有个好歹,臣妾...”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皇上气愤地责怪道:“皇后是听不懂朕的话么!” 皇上的训斥和偏袒,让皇后不仅面上不好看,心里也不好受。 她满脸失落地放下了去扶皇上的手,对如懿更加嫉恨了。 不过,皇上走后,如懿便受到了比之前更为严重的嘲讽和指责。 嘉嫔嘲讽着,说如懿不如玉氏的王妃,高曦月指责着,都是因为如懿,皇上的圣体才如此违和。 没有海兰,如懿一个人孤零零的,觉得万分委屈。 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率先走出了正殿,吩咐采芯道:“去找人将阿箬捆到翊坤宫,本宫要好好问一问她。” 和上一世不同,没了皇上的偏爱,如懿再也做不到有恃无恐。 她一想到自己遭受的欺辱,心里便有一股子怨念。 当着翊坤宫众多宫女太监的面,如懿亲自下令,将阿箬杖杀。 这样一来,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至少,以青禾为首的宫女们老实了好一阵。 阿箬的头七那天,翊坤宫出现了鬼火,好多宫人都瞧见了。 这事在传到高曦月那里后,高曦月心虚不已,变得疑神疑鬼,连房间门都不敢出。 魏嬿婉听了之后,趁着黑夜去了一趟咸福宫。 魏嬿婉耐着性子告诉她,那些鬼火都是如懿自己弄出来吓人的,让她不要担心,暴露自己。 期间,魏嬿婉闻着高曦月房间里燃烧的艾叶不太对,经过一番仔细地甄别,竟发现那是苦艾,大量焚烧,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高曦月连夜审问照看自己的太医,太医只说下面的人不小心拿错了,将事情咬得死死的。 无奈,高曦月下令处死了那个太医,撤了屋子里的符纸,生活一律照旧。 如懿见自己陷害高曦月不成,差点还被反噬,便停止了有关阿箬的流言。 只是,经此一事,如懿突然觉得,高曦月突然变得不是那么好对付了,她心中虽有疑问,却没有去详细地调查。 高曦月遭受了如懿的报复之后,便日日想着要报复回去。 这天,她在经过焚烧炉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有人在烧一些物件,拿着物件崭新得跟没用过似的,烧了实在可惜。 在得知这东西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用过,而那太监又得了疥疮后,她便心生一计。 在魏嬿婉的指点下,高曦月收买了青禾,调换了如懿拜佛时所用的坐垫。 可好巧不巧的,皇上在那天突发奇想地来到了翊坤宫,冒着鼻子失灵的风险,和如懿说了好一会儿话。 第二天,皇上,如懿,自己翊坤宫的青禾接连病倒,皇上和青禾都烧的不省人事,生命垂危。 而如懿只是头脑发胀,全身酸痛乏力,并无其他症状。 也就是在这时,钦天监正史匆匆拜见了太后,直指如懿是个不祥之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霉运,皇上,惢心,阿箬就是最好的例子。 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后心急如焚,便相信了钦天监的话。 最终,太后下旨,将如懿禁足翊坤宫,没有她的命令,不许接近皇上。 如懿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和她的关系有所缓解,没想到钦天监的一句话,便又将她打入了冷宫。 皇后担忧皇上,又不想错过表现的机会,便以疥疮会过人为由,独自照顾皇上。 众妃嫔都想侍疾争宠,可又不敢顶撞皇后,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几天后,皇上醒来,发现皇后陪侍在床边,都累得睡着了,便让她回去休息。 皇后坚称自己是皇上的发妻,不肯离去,还喂皇上喝了一碗粥。 多日疲惫,齐汝放心不下,给皇后请了平安脉,发现皇后已经有喜了! 而这时,启祥宫的丽心知道皇上醒了,也特来禀报,嘉嫔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皇上一醒,这宫中便接连遇喜,他很是高兴,当即便晋嘉嫔为嘉妃。 皇后心下一惊,忙出言阻止,说嘉嫔身为玉氏的人,又怎能和育有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的纯妃平起平坐,只怕纯妃心里会不高兴。 皇上对于皇后的一再阻挠,已感到温怒,他立刻下旨,将纯妃晋升为贵妃,以堵住皇后的嘴。 第99章 太后皇后对峙 皇后见皇上执意如此,只得作罢,她叮嘱了几句,便回宫休息去了。 皇上一直等到了夜晚,也没看见如懿,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进忠,娴妃如何了?她也得了疥疮么?” 进忠低着头,得意一笑,道:“皇上,娴妃娘娘确实得了疥疮,不过,娘娘没有皇上这般严重,如今已经如同常人一般了。” “皇上,钦天监说,娴妃娘娘命硬,极易刑克他人,太后已经下旨,禁了娴妃娘娘的足。” 进忠注意着皇上的表情,发现他确实急了,竟挣扎着要坐起来。 进忠连忙扶住了皇上,担忧道:“皇上,您才刚醒,这可使不得啊!” “怎么会...如懿怎么会刑克朕,传钦天监!” 皇上的心里有点慌,他和如懿两小无猜,只觉得情意相投,从未在意过这些。 钦天监正使很快便到了养心殿。 他递给了进忠一个安心的眼神,朝着皇上行了一礼。 皇后体寒身弱,经由齐汝全力,也只保了八个月。 因是宫中嫡子,又是在佛陀出生那天将世,皇上很在意这个孩子,赐名永踪,以寄厚望。 嘉妃生产并不顺利,活活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一个公主。 嘉妃对这个公主很嫌弃,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一个女孩子,就算再优秀,也没有机会继承大统,既然不能继承大统,那对王爷就没有用,本宫倒不如不生她!” 丽心听到嘉妃的言论,不禁感到心寒,贞淑却因为嘉妃时时刻刻惦念王爷而感到很是欣慰。 四年之后。 皇后因为产后血虚,一直没有恢复回来,而七阿哥也因为痘疫离世。 皇后在伤心难过之余,身体愈发亏空,已是强弩之末,皇上想要选一个妃子协理六宫,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如懿在得知皇上信了钦天监的话,心里十分着急,但她一直孤傲自持,怎么也拉不下脸去求皇上。 直到令嫔和嘉妃有孕的消息陆续传到了翊坤宫,她才着急了起来。 最终,她在三宝的配合下,装扮成了一个小宫女,见到了皇上。 皇上顾念着昔日情谊,当即便解了如懿的禁足,只是不曾将她的绿头牌挂出来。 之后,皇上便一直准备着东巡的事宜,以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万民臣服的皇帝。 此次东巡意义重大,皇后作为一国之母,一直觉得若自己不去,定会遭到天下人的嗤笑,有辱富察家的颜面。 皇上力排众议,决定带着皇上一起去,却不曾想,在东巡途中,皇上收到了科尔沁的请旨,要求迎娶大清嫡女。 皇上这一下便犯了难。 如今的嫡公主,只有太后的小女儿恒媞,和皇后的女儿璟瑟。 太后和皇后都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为此还差点撕破了脸。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时,魏嬿婉挺着肚子,去了太后那里,做了一笔交易。 第二天,太后便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断断续续地说,要让皇上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科尔沁。 皇上带领着众妃嫔们过来看望太后,不免忧心不已。 高曦月看着太后的症状,很是纳闷地说道 :“皇上,以臣妾看,太后这不像是病了,好像是中了厌胜之术呢!”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宫中禁止使用这些歪门邪道的咒术,太后更是忌讳。 到底是谁,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诅咒太后? 皇上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皇后。 只有她,拥有足够的理由,去害太后。 皇上那怀疑的眼神让皇后心底哇凉哇凉的,差点支撑不住。 她坚定地回视着皇上,道 :“不管皇上信不信,此事和臣妾无关,臣妾绝不会做出如此不孝不悌之事!” 白蕊姬在得知自己孩子不是丧命于如懿之手后,便将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了皇后,高曦月身上。 她站在一旁,冷哼一声,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娘娘只用嘴说说,恐怕没有办法证明您的清白吧。” 皇后紧张地看向了皇上,只得再次证明自己:“皇上若真的不信,大可命人去搜臣妾的寝殿,臣妾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经得起任何人的质疑!” 皇上被皇后笃定的样子说服了些,他的面色稍霁,坐到了椅子上。 “皇后不要太过着急了,这事总归要查一查,才能洗清你的嫌疑,进忠,你带人去搜搜!” 进忠低低地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没有多久,进忠便匆匆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桃木雕刻的小人。 “启禀皇上,这是奴才在皇后娘娘宫里的箱底下翻出来的,应该是刚雕刻好不久。” 皇后不由往前走了一步,疑惑地看着那个木头人,全然不识。 皇上将那个桃人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竟雕刻着太后的名字,生辰八字等信息。 皇上隐忍着怒气,将那个小人儿握得越来越紧。 突然,他将那桃人扔到了皇后面前,怒不可遏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将那小人儿拿在手中看了几眼,连忙喊冤道:“皇上,这东西不是臣妾的...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臣妾冤枉!” 皇上坐在椅子上,怒目瞪着皇后,气愤道:“贱妇!你刚才不是说不怕查么?怎么这会儿又说别人陷害了你?” “皇后,你说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朕还真的不能信了!” 皇上痛心疾首地盯着皇后,依旧气愤不已。 “朕从未想过,你作为中宫皇后,心思竟是如此歹毒!那可是朕的额娘,朕最亲近的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皇后,你这样做,分明是想让朕陷入忤逆不孝的境地!这件事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朕还过来东巡干什么,直接打道回城,还能保些颜面!” 皇后见皇上不仅不相信自己,反而还一直责怪自己,不禁绝望不已。 “皇上,臣妾作为一个母亲,虽和太后有所冲突,但也能理解太后为恒媞公主筹谋的一番苦心,臣妾和太后同为人母,又怎么会以这样卑鄙的手段,去暗害一位母亲!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第100章 皇后自尽 皇后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很快冷静了下来,试图找出这局的漏洞。 “皇上,这个人偶,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臣妾的殿中的,臣妾恳求皇上彻查,以还臣妾清白!” 皇后的冷静让皇上产生了一丝犹疑,莲心暗道一声不好,便叩首道:“皇后娘娘,奴婢一向敬佩您的为人,可这事,您做的确实不对,娘娘,回头是岸哪!” 莲心突然的反水,让皇后一惊,竟让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莲心...你...” 这下,皇后终于知道,这个木偶是怎么在自己的箱子里发现了。 “皇后,你自己的婢女都替你招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打消了心中的疑问,低声质问道。 素练这几天总是觉得莲心心不在焉,却没想到她竟学了阿箬,做出了这吃里扒外的事。 素练跪在一旁,愤愤地指着莲心,忍不住咒骂道:“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贱人,你到底跟谁联了手,竟要置娘娘于死地?快说!” 莲心知道阿箬的下场,可她又实在痛恨皇后为了她自己,将她许配给了王钦,任人欺辱。 所以,当如懿身边的青禾来找自己,将那个木偶递到了她手上时,她只犹豫了片刻。 为了活命,莲心连着磕了几个头,哭诉道:“皇上,奴婢说得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皇上,奴婢还知道皇后娘娘之前干的许多事,奴婢愿意将皇后娘娘的罪行全盘托出,只求皇上能饶奴婢一命!” 皇后的瞳孔立刻缩紧了,她紧张地望向了皇上,显得无比的心虚和慌乱。 “大胆!本宫作为中宫之主,岂是你一个小小奴婢可随意污蔑的,本宫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血口喷人!” 皇后先发制人,否认莲心接下来所说的一切事。 莲心抬头,憎恨着直视皇后的眼眸,怒火满腔。 “待奴婢不薄?!皇后娘娘说这话,可是昧着良心么?当初你丝毫不顾及奴婢的意愿,将奴婢许配给王钦,奴婢日日受着王钦的折磨,求助于娘娘,娘娘是怎么回奴婢的,可还记得么?” “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可娘娘却弃奴婢于生死不顾,这便是娘娘对奴婢的不薄?” 这么久远的事,若不是有人提醒,皇后早就不记得了。 她还以为,莲心早就放下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慢慢拨动手上的扳指,注视着皇后细微的表情,发现她底气很是不足。 莲心怨愤地回头,也不在乎皇上留不留她的小命了。 她重重的叩了一首:“皇上,皇后娘娘送给高贵妃和娴妃娘娘的那对手镯里,含有大量的零陵香,这便是两位娘娘多年未孕的原因!” “还有,娴妃娘娘当初在冷宫失火,差点命葬火海,也是皇后娘娘所为,慎嫔父兄的性命,都握在皇后娘娘的手里,所以,慎贵人才将这事担了下来。” “皇上,这两件事,都是奴婢确切知道的,至于有没有其他事,皇上可以去审一审素练!” 说完,莲心大着胆子,目光坚定地看向了皇上,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皇后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伸手给了莲心一巴掌,颤抖着声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虽说镯子里的零陵香已经被尽数取走,可高曦月还是嫌弃地将那镯子摘了下来,扔到了地板上。 还好,当时魏嬿婉让自己留了个心眼儿,那些零陵香她还留着。 高曦月噗通一声,朝着皇上跪了下去,抽泣道:“皇上,臣妾苦求皇嗣多年,没想到竟是遭了皇后娘娘的暗算,臣妾无辜,孩儿也无辜,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如懿站在一旁,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动作,只用两只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皇上。 皇上觉得如懿的目光有些发烫,他匆忙看向了皇后,吩咐道:“进忠,传朕旨意,自此刻起,皇后禁足殿内,不得随意外出,不得随意探视。” “皇后宫里的人,全部拉去慎刑司拷问,若莲心若说的当真属实,即刻赐死!莲心...就先跟在朕身边伺候...“ ”璟瑟作为朕的嫡女,本就该为朕立国安邦,安抚万民,朕已决定,让璟瑟嫁于科尔沁,皇后,你也可以安心了。” 本来,皇上就在选妹妹,还是女儿之间为难,如今,他没得选择了。 否则,只要众大臣一说皇上为了让恒媞远嫁蒙古,甚至不惜想要太后的命,那他就只能哑口无言,连做人都不配了。 不孝的这个名声,皇上不能背。 皇后震惊地看着皇上,匆忙爬到了皇上的身边,请求道:“不!皇上,璟瑟她是无辜的,她金尊玉贵的,哪能去得了那么偏僻的地方,皇上三思啊!” 进忠得了令,劲劲儿地喊来几个侍卫,丝毫不顾及皇后的呼喊,直接将皇后和素练带走了。 临走前,进忠还请旨,让皇上将那个木偶烧了。皇上随口一说,便将这事也交给了进忠。 没过几天,太后的病便好了,那个木偶也到了璟瑟的手里。 璟瑟细细地观看着木偶身上的字迹,感觉很是眼熟,她命人暗自收集众妃嫔们的字帖,发现如懿的字迹竟和木偶上的一致! 可还没等璟瑟反应过来,皇后落水自尽的消息便传到了京城。 璟瑟忍着一口气,只等皇上回宫。 皇后虽然做了错事,但她骤然离世,依旧给皇上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好些时日,她都闷闷不乐,无法开怀。 东巡的行程不得不慢了下来,停到了并洲一带。 魏嬿婉解决了恒媞远嫁的事,太后很感激,魏嬿婉的狠辣,也让太后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太后见皇上一直郁郁寡欢,也渐渐变得忧心不已。 进忠没事琢磨着,终于想到了一个让皇上开心的办法,也能让自己开心的办法。 这些年来,进忠时常撩拨着魏嬿婉,可魏嬿婉扭捏着,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下,他终于有机会了。 进忠躺在床上,兴奋地一夜没睡。 第101章 想坐那皇后之位 这天,皇上声称身体不适,要好好眠一眠,不许任何人打扰。 进忠瞅准了时机,便去往了魏嬿婉处。 魏嬿婉虽然用计绊倒了皇后,又成功地嫁祸给了如懿,但她依旧很不开心。 此刻,她正在郁郁地用针刺着绣布。 丝绸一般的绣布上密密麻麻地全都是针眼,仿佛魏嬿婉此刻烦乱的心。 见进忠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往她对面的榻上一躺,魏嬿婉心里更烦躁了。 抓起案子上刚绣好的帕子,似愤怒,又似撒娇一样的扔到了进忠的脸上,魏嬿婉冷哼一声,便转过了身子,不再看他。 薄纱一样的帕子落在了脸上,温柔而绵软,进忠浅浅地勾唇一笑,将帕子握在了手中,坐了起来。 “令主儿...这是生气了?” 进忠含笑走到了魏嬿婉的对面,放下了身段,坐在了脚踏上,握住了她的手。 魏嬿婉毫不留情地将手抽了过来,又将身子转向了另一边,责怪道:“本宫日日见不着皇上也就罢了,连你也见不着个影儿,真是让人生气!” “令主儿原来气的是这个,皇后刚刚崩逝,皇上的心情也不好,奴才跟着,实在不敢懈怠,这不,奴才刚哄好了皇上,这不就来哄令主儿了?” 进忠只以为自己让魏燕婉受了冷落,他温柔又有耐心解释,对魏嬿婉有着无限的宠溺。 魏嬿婉知道进忠辛苦,也不再一味任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让本宫生气的,并非只有这些,还有那悬空着的后位。” 魏嬿婉虽然知道皇上不会立即册封皇后,但皇贵妃只怕一定是有的,她实在担心如懿或者嘉妃再次凌驾于自己之上。 进忠听着魏嬿婉的话,既震惊又赞赏,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对权利的贪恋和渴望,激动道:“令主儿...竟然想坐那皇后之位?” 魏嬿婉忍不住白了进忠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宫既然已经做了皇上的妃嫔,那自然就要做到最好,皇后之位,必须是我的!” 魏嬿婉的眼神里,显现出的勃勃野心只维持了几秒,便被现实溃败得粉碎。 她忧愁着一张脸道:“可皇上已经许久不见本宫了,这可如何是好?长此以往,只怕皇上就要忘记本宫这个人了!” 进忠偷偷一笑,想起皇上几次想要传召魏嬿婉,都被自己以各种理由挡了,为的,就是让嬿婉着急,落入自己的圈套。 “宫中的妃嫔蠢蠢欲动,朝中的大臣更是拼了命的往皇上身边塞人,奴才我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若这新人真的入了皇上的眼,令主儿的话只怕就要应验了。” 进忠再次给魏嬿婉分析局势,让她产生危机感。 “朝中大臣?!怎的也能这么不要脸!” 魏嬿婉气愤地咒骂一句,忙拉住了进忠,温软地撒娇道:“进忠,你可得帮帮本宫,本宫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进忠缓缓地搭上了魏燕婉的手,轻柔地摩擦着,心下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令主儿若是真的想得盛宠,今日白天便好好地睡一觉,等到晚上,奴才便过来接令主儿,去一个好地方。” 魏嬿婉的手痒痒的,被进忠的大手温暖着,很是惬意,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进忠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进忠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打了一个哈欠道:“令主儿稍等,奴才一会儿便差人悄悄地送来一身男装,你晚上一定要装扮好了,等着奴才!” 进忠靠近了魏嬿婉的耳边,轻柔地说完,便走了出去。 魏嬿婉听了进忠的话,故意拖长了午休的时间,等进保过来的时候,她早已变成了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令主儿,您低着头,跟在奴才后头,千万别声张!” 进保忐忑地嘱咐着,很是紧张。 魏嬿婉浅浅地应了声,便跟上了进保的步伐。 走了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门,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进保,我们这是干什么呀?要出去麽?” 魏嬿婉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等。 “嘘!”进保回头,制止了魏嬿婉再度说话。 他谨慎地看着四周,小声道:“一会儿,令主儿跟着进忠公公,坐在马车后面就行,千万不要乱说话,记得么?” 魏嬿婉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没多久,黑夜中便有三个黑影向这边摸来。 离得近了,魏嬿婉才看清楚,一个是进忠,一个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福康安,还有一个,披了一件大大的斗篷,看不清是谁。 魏嬿婉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进保一下子拉了回来。 直到那斗篷和福康安坐到了马车里,进忠才朝着魏嬿婉挥了挥手,让她过来。 魏嬿婉谨记着进保的话,悄无声息地坐到了马车后面,随着马车来到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地儿。 魏嬿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酒楼,以及楼上那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们,立刻便反应过来,这竟是青楼! 还没反应过来,福康安便已经下了马车,扶着那位进了酒楼。 进忠将马车的缰绳递给了旁边的小厮,将魏嬿婉扶了下来,轻轻地趴在她的耳边,道:“令主儿可想要盛宠?可想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上去便知!” 魏嬿婉觉得进忠就是在引诱自己,可她确实也想要那皇后之位。 轻咬嘴唇,魏嬿婉点了点头。 进忠默然一笑,便搭着魏嬿婉的肩,走了进去。 进忠朝着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儿低语了几句,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票,便随着一个小厮进了一间房。 这酒楼呈圆形,房房相邻,又有暗室相通,魏嬿婉低头跟着进忠走了数十米,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 进忠将小厮打发走了后,便毫无顾忌地将魏嬿婉搂入了怀中。 魏嬿婉心里紧张,便想要挣扎,奈何进忠低语了一句:“皇上就在隔壁。”便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 魏嬿婉心下一惊,没想到皇上会在皇后刚去世便来到这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心神松动之际,进忠便已经撬开了贝齿,缠绕上了魏嬿婉的丁香小舍。 第102章 对皇上没感情 魏嬿婉惊讶着张嘴,没想到更方便了进忠的攻城略地。 魏嬿婉很快便溃不成军,她轻咬着进忠湿滑的舌,想要他停下来。 进忠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哪肯轻易放手,挣扎推搡间,两人拥抱得更紧。 肌肤相贴,彼此的心跳越来越狂乱,房间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怀里的女子对进忠来说,太过诱惑,太过致命,他只是轻轻地沾染,便已有了和她抵死缠绵,不止不休的想法。 进忠呼出的热气让魏燕婉感到一阵阵的炙热,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着,冲击着自己仅存的理智。 “嗯~” 一声轻微的叮咛溢出,魏嬿婉轻轻皱眉,感觉到了疼痛。 进忠慌忙停住了动作,轻抚魏嬿婉饱满的唇,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咬破了一丢丢。 进忠满脸心疼地再度吻上了那诱人的唇瓣,轻轻地舔舐着那细微的伤口,将那一丝嫣红的血吸吮到自己嘴里。 “令主儿,奴才真是爱死你了!” 进忠克制着内心巨大的冲动,终于让自己的眼眸恢复了一丝清明。 几年前,魏嬿婉在给进忠施展媚术的时候,便相信了他对自己绝对真诚。 可这样深情款款的告白,魏嬿婉还是第一次听。 魏嬿婉的心莫名悸动一下,她又羞又愤地微微蹙眉,打掉了进忠再次伸向自己的手,语气娇软地轻声责怪道:“你弄疼本宫了!” 闻言,进忠连忙低声赔笑:“令主儿,是奴才的错,下次,奴才定再温柔些。” 魏嬿婉的眼皮一跳,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次?” 进忠邪魅一笑,轻轻托起了魏嬿婉的手腕,将她引到了凳子上坐下,轻声道:“令主儿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嘉妃没有您年轻貌美,也没有您多才多艺,却总是圣宠不断呢?” 进忠早就察觉出魏嬿婉对嘉妃有着很强烈的敌意,虽然她很隐忍。 “为什么?” 魏嬿婉也实在想不通为何,她忽闪着一双星眸,清澈明亮地看向了进忠。 这样懵懂无知的眼神,对进忠的杀伤力最强,他喉头一紧,体内的渴望又要喷之欲出。 连忙转过头,清了清嗓子,进忠低声说道:“奴才跟着皇上多年,每一位嫔妃是怎样侍寝的,奴才最了解,也最能察觉出其中的差别。” “皇上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珍馐美味吃多了,总是会腻,自然想吃着野味。”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皇后作为中宫之主,要端庄 持重,当然不会在床笫之间太过逾越,可嘉妃就不同,她为了讨皇上关心,可下了苦功夫了!” 魏嬿婉似懂非懂,不知这苦功夫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第一世的时候,也曾在床上为雍正唱曲... 不等魏嬿婉想明白,进忠便拉着她的手往那墙边走去。 进忠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魏嬿婉面前的一块墙板便悄无声息地移动了起来。 没了那块墙板,魏嬿婉很清晰地看见隔壁那间房的状况。 待魏嬿婉看清了那群女子围着的人到底是谁时,她不由得震惊地闪到一边,唯恐皇上也发现了她。 进忠看出了魏嬿婉的惧怕,忙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令主儿别怕,这墙的外面由一块特殊的布料隔着,我们看得见皇上,皇上是看不见我们的。” 说完,进忠便站到了那墙跟前,尽情地欣赏了一会儿那屋里的风景。 很奇怪,魏嬿婉在看到皇上左拥右抱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想来,自己是真不喜欢皇上,才会如此不在意吧。 “令主儿,别奴才一个人看哪,你也过来。” 进忠朝着一边挪了挪,给魏嬿婉腾了一点地方。 魏嬿婉惊讶了一瞬,脸立刻便红了起来,她轻咬樱唇,羞涩万分:“你这个没正经的,谁要和你看这些!” 进忠看着魏嬿婉拘谨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他伸手将魏嬿婉拉到了自己身边,将她拥入了自己怀里,伏在她的耳边,道:“令主儿这就不好意思了,奴才跟着皇上,可是日日都听呢!” 魏嬿婉的脸红得像是要渗出了血,她低着头,想要装作什么都看见。 可是,那房间的男女的声音,依旧传了过来,冲击着自己的耳膜,以及自己那躁动不安的心。 进忠低头,看着魏嬿婉不由坏坏一笑,他凑近了魏燕婉的耳边,低声道:“令主儿,这样好的机会,可是千年难遇,这样好的老师,也是不能多见,令主儿可得好好把握!” 魏嬿婉听着进忠那低沉的嗓音,一时也有些迷醉:“老师?” “是啊,令主儿眼前的这些女子,便是最好的老师,您要是将她们的本事都学了过来,那您的恩宠不就有了么?” 进忠见魏嬿婉有些犹豫,不禁接着引诱:“令主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皇上若是回宫了,自然是接触不到这个女子的,到时候,后宫还不是您说了算。” 魏嬿婉有些心动了,这些年,嘉妃仗着拥有皇上的宠爱,总是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这其实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个空着后位。 她必须快速地让皇上瞧见自己,证明自己也可以坐在那个位置。 深吸了一口气,魏嬿婉抬头,朝着对面望了过去。 进忠垂眸一笑,便知道自己的鱼儿上了钩,他将下巴放在魏嬿婉的肩上,也看向了那边。 此刻的皇上,和那个坐在龙椅上,威严肃穆的皇帝截然不同。 魏嬿婉对于皇家的滤镜,在此刻碎了一地。 感受到怀里的女子,身体越绷越紧,进忠忍不住躲在魏嬿婉的身后,开心一笑。 根据魏嬿婉的反应,进忠已经推测出,她对皇上,真的没有感情。 因为,她对那些女子,没有嫉妒。 排除了心里最忧心,最在意的一点,进忠感到无比轻松。 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把握,既能得到魏嬿婉的人,还能得到魏嬿婉的心。 第103章 没半点私心 或许是进忠见惯了大场面,他盯着皇上在那边翻云覆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反而是怀里的美人儿,看不得这些,脸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进忠难得地忍住了这煎熬,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让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发生在那个男人的影响下。 “令主儿,您可还记得,我们过来的目的?主儿可瞧仔细了,这些事儿,不但要学,更要练呢!” 魏嬿婉的眸子瞬间清明了些,她警惕地回头,却看见了进忠那饱满丰润的的唇。 好像很诱人呢。 魏嬿婉失神了一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练...怎么练?” 进忠看出了魏燕婉对于自己的渴望,他轻抚魏嬿婉的下巴,不由得逞一笑。 “主儿,这满宫里,只有你,我和皇上见识过这青楼女子,您说,您想找谁练呢?这皇上...可不是日日都能看见,也不能一直陪您啊。” 进忠拼命地暗示,魏嬿婉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她毫不留情地将进忠推到了一旁,微怒着坐到了凳子上,冷哼一声,道:“怪不得你费尽了心机,也要将本宫带到这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宫呢!” 进忠早就料到魏嬿婉会有这种反应,他将那个暗格关了,蹲在了魏燕婉的腿边,不急不缓地开口。 “令主儿想要盛宠,想要后位,奴才只能为主儿想办法,可咱们这位皇上,品味独特,奴才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魏嬿婉狐疑着,瞪向了进忠,又娇又媚。 “你敢说,你就没有半点私心?” 进忠无奈一笑,很坦诚地承认了。 “令主儿人间绝色,是个男人都想一亲芳泽!奴才对主儿的心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主儿难道真的不明白么?” 进忠的眼里,全是浓情厚意,只是魏嬿婉现在心烦意乱的,也拿不定主意,她只得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 “可这事儿...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们两个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进忠太了解魏嬿婉了,又怎么会猜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他轻握魏嬿婉的手,温柔道:“这世上的事,哪里没有风险,主儿所求的,那可是后位!“ ”不过,主儿也不必着急,皇上在这儿驻扎的时间,应该不会短,主儿可以好好地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回奴才。” 魏嬿婉听着进忠的话,一度觉得他说的是反话。 东巡的时日,是钦天监一早算好的,皇上肯定不能在这一味地停留,更何况,这次出行,有太后跟着,皇上这样偷偷摸摸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发现了。 魏嬿婉根本没有多长时间考虑。 进忠似乎是算准了这点。 魏嬿婉犹豫着,叩问着自己的内心——她对进忠的心思,一开始就不单纯。 “这事儿,倒也可以,只是...单单便宜了你,本宫这心里,怎么这么不痛快呢!” 魏嬿婉似笑非笑地看着进忠,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想要玩火,谁赢,还不一定。 进忠见魏嬿婉就这样答应了自己,瞬间陷入了不可置信的狂喜中。 他的双眼盈盈地看着魏嬿婉,仿佛他的世界,只有面前这个女子一般。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进忠拦腰将魏嬿婉抱起,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魏嬿婉的身子一空,只得紧紧地环住进忠的脖颈,贴着他紧实的胸膛。 “快放本宫下来!” 见进忠停了下来,魏嬿婉轻声呢喃,好像羽毛拂过了心尖。 进忠感觉整个人都酥了,仿佛置身天堂。 “令主儿,你既已经落在了奴才手里,奴才又怎会轻易松手,主儿放心,奴才有的是力气,定不会让主儿受到半分伤害。” 此刻,进忠只想将魏嬿婉揉进自己的里,那样,他们两个便再也分不开了。 魏嬿婉抬头,促狭一笑,反问道:“是么?” 说完,她便学着刚才看到的动作,轻咬进忠的耳垂,亲吻着他的脖颈。 进忠的眼眸陡然收紧,全身仿佛过电了一般。 他的胳膊一松,魏嬿婉差点掉了下去。 魏嬿婉不但不害怕,反而是低低地笑出了声:“进忠公公的身体,好像也不怎么行,那些技巧,本宫瞧着,也忒简单了些。” 进忠觉得魏嬿婉还是太不了解自己,他将魏嬿婉放在了地上,又重新拥入怀中,慢慢地贴近了她的唇。 “主儿刚才偷袭,实在是胜之不武,不如...我们回去之后,再好好较量一番。” 进忠的唇距离魏嬿婉的唇极近,在进忠说话的时候,两唇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挑拨着魏嬿婉的敏感神经。 “既输了一次,便就有第二次,本宫乐意奉陪!” 魏嬿婉的唇狠狠地印在进忠的唇上,好像击了个掌,充满了挑衅。 进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魏嬿婉。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通过密道率先走出了酒楼,在外面等着。 许是皇上和福尔康太过心虚,他们一出酒楼便直往马车里扎,倒是没看见隐在进忠身后的魏嬿婉。 回去后,进忠便让进保守着皇上,自己则是悄悄去往了魏嬿婉处。 魏嬿婉心神未定地由着春蝉给自己换衣服,心里很是紧张。 很奇怪,她居然会因为进忠的到来,而乱了章法。 “主儿,您没事吧?刚才,您去哪儿了?” 魏嬿婉的不对劲,连春蝉都察觉到了。 魏嬿婉的脸色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去外面看着,一会儿若是进忠过来了,你便悄悄地放他进来。” 春蝉不禁更疑惑了:“进忠公公?这个时辰...” 春蝉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她低低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魏嬿婉起身,半躺在贵妃榻上,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掌握着主动权。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魏嬿婉轻轻一笑,把玩着自己的一缕秀发,等待着进忠的出现。 “吱呀——”一声,门打开后,又快速地合上。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停留在门口,望向了魏嬿婉。 第104章 朕的令妃 魏嬿婉此时只穿了一身红色的贴身里衣,她散着头发侧躺在榻上,更显妖冶婀娜。 一双丰满白皙的小脚随意地贴在红色的绸衣上,娇俏可爱。 这样慵懒魅惑的魏嬿婉,进忠从未见过,他竟看得痴了。 对于进忠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位置,魏嬿婉很满意。 她从榻上坐了起来,慢慢地向着进忠走了过去。 进忠反应过来,忙上前搂住了魏嬿婉的细腰,用力往上一提。 魏嬿婉不得不踮起脚,搭上了进忠的肩,保持着平衡。 感受着胸膛处的绵软,进忠的心尖忍不住颤了颤,搂在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魏嬿婉轻咛一声,忙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她的这具身体,似乎总是对进忠特别敏感。 进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低头伏在魏嬿婉的耳边,嗓音低沉诱惑:“令主儿,您这样可不行呢,奴才...这才刚开始。” 说完,进忠便张嘴,含住了魏嬿婉的耳垂。 魏嬿婉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身体微微颤抖,胸口也开始猛烈地起伏着。 这毫无招架之力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不行,我得反击才好。 魏嬿婉回想着之前看过的那一幕,轻轻地探出小脚,顺着进忠的腿,蜿蜒着向上轻扫,环住了他的腰。 进忠僵硬着身子,吞咽了一口唾液,狠狠地吻上魏嬿婉的唇。 他一个用力,便将魏嬿婉的另一条腿也搭在自己腰弯处,往床榻那边走去。 春蝉守在门外,听着屋里的一夜缠绵,一颗心就没安生过。 这两人,能不能小点声,你们不怕,我可怕得很呢。 天色渐明时,进忠终于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一副餍足又食髓知味的模样。 “我一会儿还要去御前,殿里面...就拜托你收拾了,令主儿若是体力不支,皇后娘娘的灵前,不去也是可以的。” 春蝉眼神复杂地看着进忠,随意应了声,福了福:“进忠公公慢走!” 进忠微微点了下头,便信步下了台阶,往殿外走去。 春蝉忙推开门,想要看看魏嬿婉的情况。 房间内混乱不堪,魏嬿婉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只是发间还浸透着香汗,证明着刚才的疯狂。 春蝉轻轻地捡起地上的衣物,便去打了一盆热水,想要为魏嬿婉擦一把脸。 可当她将毛巾放到魏嬿婉的脸上时,她眼尖地发现,魏嬿婉的锁骨处,有着两块明显的红印。 春蝉震惊地拉开被子,发现里面还有更多! 进忠公公这是疯了么,他难道就没有考虑过,皇上会随时召主儿侍寝么! 春蝉的全身一下子变得冰凉,她真的不敢想象,皇上看到主儿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印记,会有多愤怒。 春蝉握紧了拳头,第一次对进忠有了不客气的想法。 春蝉的动作惊醒了魏嬿婉,她睁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主儿,现在已经辰时三刻了。” 魏嬿婉闻言,连忙惊坐了起来:“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喊本宫起来?” 说着,魏嬿婉便拿起床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当看到自己身上红印,她的动作不禁一滞,脸也跟着羞红。 以前,她听说王钦虐待莲心,总觉得和太监对食,是一件非常凄惨的事。 可如今,她回想着进忠炙热的唇舌,轻柔的抚摸,还是忍不住地颤栗。 虽然,进忠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力道,弄疼了她。 原来,她可以不用讨好,甚至,还可以被讨好。 春蝉看着魏嬿婉少女怀春的模样,不理解她为什么活活招罪受。 她拿起了一件里衣,侍候魏嬿婉穿上,将那些痕迹盖了住,轻声劝道:“主儿,进忠公公吩咐,若是主儿觉得疲累了,也可以不过去皇后那边,要不,主儿就休息一下吧!” 魏嬿婉哪里肯依,她挣扎着站起,想要走到梳妆台,却不料腿一软,便蹲坐在了地上。 “主儿,您没事儿吧!” 春蝉忙伸出手,将魏嬿婉扶到了凳子上。 “在这关键时刻,本宫决不能掉链子,快给本宫梳妆!” 魏嬿婉焦急地说道,丝毫不顾自己身体。 得知魏嬿婉醒了,澜翠忙端了一些吃食进来。 “主儿醒了,快过来用些早膳吧!” 昨夜,澜翠睡得死猪一般,对进忠来了又走毫不知情。 “主儿着急去皇后娘娘灵前,你快来帮一把!” 春蝉的手上飞舞着,呼喊着澜翠。 澜翠忙将饭菜摆好,走到了镜子前。 不一会儿,魏嬿婉便已经穿戴完毕。 应付着吃了几口,卫嬿婉便坐着轿撵出了门。 魏嬿婉到的时候,皇上还没来,她朝着纯贵妃,嘉妃,娴妃行了一礼,便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嘉妃轻轻瞥了一眼,不禁出言讽刺:“呦,令嫔妹妹还知道过来呢?怎么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呢!” 魏嬿婉自知理亏,只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嘉妃娘娘说的是,是嫔妾的不对,嫔妾就算诵经为皇后娘娘超度,也不该这么晚的。” “诵经?你有那么好心?” 嘉妃的眼皮都没抬,质问的话便已经问了出来。 “皇后娘娘虽然犯了些错,但皇上依旧感念她治理后宫劳苦,生育龙嗣艰辛,皇上为了皇后娘娘茶饭不思,形容憔悴,嫔妾心疼皇上,没有什么可做的,只得念了二十遍地藏菩萨本愿经,好让皇后娘娘早登极乐。” 魏嬿婉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皇上和进忠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二十遍!你说念就念了?在这糊弄谁呢!” 嘉妃说出的话,还没来得及收回,便看到皇上的身影走到了前面。 她震惊地连忙叩首:“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魏嬿婉这才发现皇上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她忙随着众人叩首,恭迎皇上。 皇后刚走没几天,皇上便偷偷地出去玩乐,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愧疚。 如今听说魏嬿婉熬夜为皇后诵经,他这心里,莫名地踏实了些。 “皇后突然逝世,朕心甚痛,至今犹如置身梦中,令嫔慈悲为怀,甚得朕心,朕今日便再晋一晋她的位分,以后她便是朕的令妃了。” 第105章 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魏嬿婉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个谎,就遭到了皇上如此重视,她震惊地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这妃位,升得有些潦草啊。 进忠暗自一喜,忙出口提醒道:“令主儿,还不赶快谢恩?” 魏嬿婉连忙叩谢皇上,众妃嫔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如懿看着皇上对魏嬿婉这样好,眼睛闪烁着,比平常的清淡多了一丝嫉妒。 若说礼佛,这宫中之人,只怕没有人能比得过她,可皇上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自己的少年郎,竟真的因为天象之说,和自己疏远了。 可见,有些话,是不能当真的。 嘉妃看着魏嬿婉高兴的模样,恨不得一脚踩在她的脸上。 令妃,可是一个拥有皇嗣的妃嫔,本宫的对手,又多了一个。 “皇后刚去,册封大典就免了,等回宫后,朕便命令内务府,将妃位的仪仗送到永寿宫。” 皇上满脸憔悴地靠着进忠,仿佛没有骨头似的。 进忠小心翼翼地扶着,不禁暗自嫌弃皇上太中用,只去了两次春楼,脚步便虚浮成了这样。 “臣妾单凭皇上吩咐!” 魏嬿婉只在乎晋升,不在乎那些虚的,所以,她回答地利落干脆。 “进忠,扶朕过去,朕想和皇后说说话!” 皇上的表情悲戚着,像是要跟着皇后一起去了似的。 若不是魏嬿婉知道皇上昨夜干了什么,她肯定也会和在场的众人一样,万分感叹着皇上的深情。 “寤寐求无得,梦魂时尚牵…” 皇上竟在皇后的灵前念起了诗? 魏嬿婉疑惑地抬头,看着皇上扶棺埋头痛苦的样子,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皇上似乎比她和进忠还忙…演技,也比他俩精湛。 可意欢看着皇上悲痛欲绝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 这便是她钟情的男子,不仅风流倜傥,还用情至深,就连皇后犯了错,也能胸怀宽广地原谅。 皇上痛哭了一会儿,便要回去,魏嬿婉在行礼时,体力不支,一不小心便倒在了地上。 “哎呦!” 魏嬿婉痛呼一声。 皇上循着声音看去,正要生气,却发现那人是魏嬿婉。 “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冒犯皇后娘娘,许是昨夜诵经太晚,臣妾的脑袋有些发胀,还请皇上责罚!” 恰巧,皇上的感受和魏嬿婉的一样,所以,皇上便信了她的话。 “既然令妃身子不适,那就先回去歇着吧,实在不行,朕便让齐汝过来,给你诊下脉。” 诊脉?! 那会不会看出什么? 魏嬿婉下意识地便要拒绝。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有些疲累,不妨事。” 进忠看着魏嬿婉逞强,不由着急了起来。 她这是不要命了么?人也可以过劳猝死的。 他忙低下了头,说道:“皇上,您瞧,令主儿的脸都白了,还在为皇上着想,不想让皇上左右为难呢!” 皇上的心里一暖,仔细地看了魏嬿婉一眼,发现确实如此。 他松开了进忠的手,有气无力道:“你去,将令妃送回去,千万不能有了闪失,朕...刚失去了皇后,不想再失去一位爱妃!” 这宫里,也只有令妃顺着朕,哄着朕,关心着朕... 进忠打了个千,便蹲到了魏嬿婉的跟前,伸出了一只胳膊。 魏嬿婉见状,只得跪下谢恩,将手搭在了进忠的胳膊上,站了起来。 两人头一回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还如此亲密,竟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直到皇上走的没影了,魏嬿婉才轻声说道:“走吧!” 就这样,在进忠的搀扶下,魏嬿婉慢慢地消失在众妃嫔的视线中。 嘉妃跪在地上,忍不住气愤地咒骂:“不要脸的狐媚子,偏偏将皇上勾了去,跪上一会儿,还能死了不成!” 如懿嘟着嘴,哀怨地看着皇上的背影,对魏嬿婉的嫉妒又增加了几分。 这些明目张胆的偏爱,本就该是我的,是魏嬿婉,抢了我的。 待到没人时,魏嬿婉卸了心房,腿再度软了起来。 好在进忠时刻关注着魏嬿婉的状态,及时将她护在了怀里,看着她低笑。 魏嬿婉又怎么会不知道进忠笑里的含义,她轻咬贝齿,顿时觉得进忠简直就是个禽兽。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经历,凭什么他的精神还这么好。 “看来,令主儿以后得多练呢!” 澜翠跟在旁边,总觉得进忠和魏嬿婉之间的气氛变了。 进忠公公说这话,好暧昧,又好宠溺,这是怎么回事? 魏嬿婉紧张地观看着四周,羞愤不已:“还不是你,不知道节制么!” 进忠闻言,立刻变得委屈巴巴:“主儿,您可别冤枉奴才,明明是主儿自己菜,又不肯服输,一直拉着奴才来着。” 魏嬿婉的脸更红了,她轻轻推开了进忠,转而依靠着澜翠,以防自己又被进忠轻而易举的撩拨。 “说什么呢,这大街上的,有个奴才样儿!” 进忠只以为魏嬿婉是说不过自己,反而耍起了小性子,他忙扶住了魏嬿婉,往回走去。 将魏嬿婉搀扶到塌上,进忠也跟着坐到了她旁边,捉住了她的柔荑,轻轻揉搓。 这细腻地如同绸缎般的手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澜翠看着进忠的动作,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好春蝉赶了过来,将她拉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主儿,别生气了,奴才刚才说错了话,奴才以后,一定克制着点儿。” 进忠边亲吻着魏嬿婉的手背,边哄着。 魏嬿婉的手背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她任由进忠的唇瓣在手掌上跳动,撒娇道:“以本宫现在的状态,那春楼,是再也去不得了,不如...本宫就不去了吧?” 闻言,进忠不由一笑。 “令主儿,就算您自个儿想去,奴才还不肯呢,您的身子,奴才可心疼着呢!” 魏嬿婉撇了撇嘴,忍不住低声嘟囔:“昨儿个,也没见你有多心疼,本宫身上...” 说到这里,魏嬿婉的脸又烧了起来。 进忠想起昨夜的交缠,也觉得太过疯狂。 可那是自己真实的欲望。 只表现给嬿婉一人的,真实的自己。 第106章 暗暗地惦记 “主儿,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给主儿揉揉。” 说完,进忠便跪在了魏嬿婉的身后,为她轻柔地捏着肩。 魏嬿婉见进忠并没有生出别的心思,心里不由一松。 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了更多了。 “你那样对本宫,难道就不怕皇上突然召本宫侍寝么?胆子也忒大了些!” 魏嬿婉的语气里,竟有些责怪。 进忠却淡淡一笑,道:“皇上这几天流连花楼,已榨干了全部精力,哪儿还能顾得上这众妃嫔。” “皇上想要立一个深情人设,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召幸妃嫔。再说...” “越是唾手可得的,越是不被珍惜,主儿也得学着欲擒故纵,让皇上魂牵梦绕的才好啊!” 魏嬿婉不由得想起第一世,无论是甄嬛刚开始的称病,还是后来的用蝴蝶独宠,她都将这一点做的很好,将先帝拿捏得死死地。 想想自己重生几世,才开始学甄嬛的这些伎俩,魏嬿婉不禁有些惭愧。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下次,不许这样了。” 进忠听着魏嬿婉说着两人的“下次”,心神不禁一荡。 他歪着身子在魏嬿婉白皙细腻的脸上嘬了一下,笑意直达眼底。 “奴才听主儿的。” 看来,主儿已经完全接受我了。 魏嬿婉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腰,娇软地指示:“这儿酸得厉害,你快帮本宫按按。” 进忠宠溺一笑,慢慢地蹲在了榻上。 他一手滑到魏嬿婉的腰间,从前面环住了她,一手移到魏嬿婉的腰背上,轻声道:“主儿昨夜辛苦了,奴才伺候的,还舒服么?” 魏嬿婉的心尖一颤,脸又红了起来。 鬼知道他说的是哪种伺候。 以防自己又被进忠吃干抹净,魏嬿婉连忙岔开了话题:“皇上去青楼,这是你的主意吧?” 进忠的手一停,道:“主儿竟连这个也猜到了?皇上他郁郁寡欢的,奴才不是着急么?” 虽然知道进忠说这话不实,但魏嬿婉并没有拆穿,反而说道:“仔细太后娘娘知道了,要了你的小命!” 进忠见魏嬿婉并不责怪自己算计了她,心里不由一喜。 他毫不在意说道:“主儿和太后娘娘的关系这么好,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奴才死,主儿,您舍得么?” 进忠妖娆着,冲着魏嬿婉的后脖子呼气。 一夜之间,进忠便已经知道了她全身的敏感点。 魏嬿婉的心神又被牵引着,跑到了九霄云外。 她顿觉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嘴唇。 但她不想让他人控制住自己情绪,便违心道:“男人多的是,本宫若是想找,又怎么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何况,本宫听说,凌云彻还没成婚呢!” 凌云彻?! 主儿怎么突然提起他了?莫不是一直暗暗地惦记着? 进忠的心里莫名地恼怒了起来,他一口咬在了魏燕婉的香肩上,却又犹豫着,舍不得用力。 进忠无奈地环抱着魏嬿婉,声音里包含着隐忍的嫉妒:“主儿可想好了,男人是好找,可像奴才这样忠心的男人,可是千年难遇呢!” 肩上那钝钝的疼痛,让魏嬿婉又恢复了清明。 她微微歪着身子,躺在了进忠的怀里,轻挑他的下巴,道:“既如此,你的这条狗命,可要看好了,本宫不许你死,你绝不能死了!” 心里的不忿,伤心,在这一刻瞬间化为了乌有,进忠将魏嬿婉纤细的手指握住,猛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从刚开始的宣泄,到中间的缠绵,再到最后的恋恋不舍,两人的眼中,都沾染上了情欲。 “主儿的话,奴才好生记着!皇上那里,奴才不能离开太久,这就得回去了。” 进忠松开了手,站了起来,邪魅一笑道:“这几天,奴才会替主儿去那楼里好好学着,日后,奴才再慢慢地教给主儿!” 说完,进忠便微微勾唇,走了出去。 心弦再次被拨动,魏嬿婉只恨自己对进忠的免疫力太低。 皇上并没有逍遥多少天,便踏上了东巡之路。 因为皇后刚走,又要祭天,皇上确实清心寡欲了一阵子,直到回宫,都没有召幸任何妃嫔。 皇上一到养心殿,便看见璟瑟冲着他走了过来,盈盈一拜:“儿臣参见皇阿玛。” 皇上坐了一路轿子,头晕得很,他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揉着光滑的额头,道:“怎么,可是因为你的婚事?这事已成定局,不会再变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远嫁蒙古,璟瑟的心头便更是苦涩,她强自坚强地一拜,道:“皇阿玛不在的这些天,儿臣想了许多。” “儿臣作为皇阿玛的嫡女,既享受了这至高无上的荣华和富贵,也就该为大清尽心尽力,为皇阿玛分忧解难,儿臣愿意远嫁科尔沁,别无怨言。” 皇上惊讶拿开手,没想到一向骄横的女儿会突然这么懂事。 “这话,可是真心的?” “儿臣得皇阿玛多年教导,不敢欺瞒皇阿玛。” 闻言,皇上不免有些动容,这可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也不愿璟瑟嫁得那么远啊。 起身走到璟瑟身边,皇上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璟瑟的胳膊却躲了躲,朝着皇上一叩首,哭诉道:“皇阿玛,儿臣不愿向皇阿玛说谎,可皇阿玛的妃嫔们,却不都是和儿臣一样,对皇阿玛如此坦诚!皇额娘走得仓促,儿臣没能看她一眼,却也不能让人白白害了她!” 皇上对璟瑟的话感到一头雾水,他满脸地不乐意道:“璟瑟,这事儿,人证物证具在,皇阿玛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皇额娘走得突然,皇阿玛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不许太过胡闹!” 璟瑟听着皇上的训斥,心中更是悲痛,她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个黑黑的木偶,还有她苦苦搜集来的信纸,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阿玛,皇额娘她作为中宫之主,一生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她温柔贤良,就连寻常的下人都不敢严加责罚,又怎么会实施像厌胜之术这样的巫术,去咒皇祖母?” “皇阿玛,儿臣了解皇额娘,她绝不是那样违逆不道的人!” 第107章 七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皇阿玛,儿臣请求重审皇额娘一案,还皇额娘一个清白!” 皇上看着那个木偶,一眼便认出了是皇后给太后实施厌胜之术的那个。 木偶黑乎乎的,显然是被烧过。 皇上想起了一些细节,那天,他吩咐了进忠,让他烧掉的。 可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璟瑟的手上?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皇上凝视了璟瑟一瞬,将手里的信纸打开了来。 这是如懿抄写的经文,皇上对她的字迹,太熟悉了。 “璟瑟,你给朕这些干什么?” “皇阿玛,你可以好好看看那木偶背后的字迹,是不是和娴妃的一样?” 皇上从没注意过这些,他将木偶翻了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太后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那些字迹虽然被焚烧过,却依旧清晰可辨。 确实是如懿的字迹。 “进忠,传娴妃过来...还有莲心!” 皇上现在无比庆幸,当时他保住了莲心的性命。 “璟瑟,起来吧,这事朕会细细地查。” 璟瑟见皇上终于信了自己,心下微微一松。 如懿听进忠说皇上召见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回到翊坤宫,凳子还没坐热,便赶往了养心殿。 进去之后,如懿看着璟瑟,莲心都站在一旁,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原来,皇上并不是单独召见我一个呀。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如懿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捏着帕子,翘着三根手指,盈盈一跪,恭敬又不失柔美。 但她那粗厚的嗓音,将她苦心营造出来的仪态,击了个粉碎。 皇上脸上的柔情停滞了一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莲心揭发皇后那日,你肯定也在,你和朕好好解释解释,这木偶上的字迹,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阴沉着脸,将桌子上的木偶,扔到了如懿的面前。 如懿心下一凉,感觉此事不简单。 她拿起木偶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上面的字迹,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皇上!” 如懿惊讶地出声,看向了皇上。 凭着多年的情分,如懿以为,皇上会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皇上眼底浸出的冰冷,告诉如懿,皇上不信她。 三年的冷宫,四年的翊坤宫,让如懿错过了七年。 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 可当场景再次重现,皇上留给自己的,依旧是失望。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伤心,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仿佛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撑,如懿蹲坐在地上,颤抖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便簌簌地往下掉。 皇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如懿哭泣,不知道这是情况。 正常来说,若是凶手,应该害怕,若不是凶手,应该直呼冤枉。 可她... ?? “你哭什么?难道是想通过掉眼泪,装可怜,让皇阿玛放过你么!” 璟瑟讨厌这宫里的一切妃嫔,尤其是这个娴妃。 皇额娘不止一次地向她提过,娴妃想要越俎代庖,代替皇额娘的位置。 如懿将那木偶放在了地上,木然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七年前,臣妾在进冷宫前,便曾问过皇上,信不信公允之道,如今,同样的问题,臣妾还想再问一问。” 皇上不耐烦地眨了一下眼,脑袋里嗡嗡的。 他实在不理解,如懿提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和之前一样,抓不到重点。 “这个木偶,是不是你做的?” 皇上尴尬着看了一眼璟瑟,低声问道。 “可臣妾相信,阿箬死了,已经受到了她应得的惩罚,可臣妾早已出了冷宫,含冤得雪。臣妾相信因果报应,更相信那幕后真凶,迟早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皇上终于听懂了,如懿是在喊冤。 “物证在此,容不得你抵赖!皇阿玛,您相信娴妃的话么?” 璟瑟见如懿不承认,顿时着急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和实实在在的证据,皇上还是能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如懿啊,你得找出证据,证明你自己和这个木偶无关,否则...“ “皇上已经冤了臣妾一次,难道还想冤臣妾第二次么?” 不等皇上说完,如懿便气愤地打断了皇上的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尴尬地看了众人一眼,皇上顿时恼怒了起来。 “来人!将翊坤宫的宫人带到慎刑司审问,这事,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闻言,如懿的心里瞬间寒冷如冰窖。 皇上当真不信自己... 站在旁边的青禾立刻慌了,她连忙跪在了皇上的面前,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将全部事情和盘托出,只求皇上能饶奴婢一命!” 如懿看着青禾,一脸的不可置信。 七年前的阿箬也如她一般,突然背叛自己,污蔑自己。 “说!” 皇上看着如懿那一脸懵懂的样子,便觉得心烦。 她就不能换换表情么,柔弱给谁看! 七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当真是无趣! 如懿不知道,在进忠的影响下,皇上已经换了口味。 “皇上,这个木偶,是娴主儿亲自雕刻的,也是她,让奴婢交给莲心的!” “娴主儿告诉奴婢,当初莲心不堪忍受王钦的虐待,半夜投湖,幸好得她相救,才留了一条命。” “在那之后不久,娴主儿便联合莲心,给王钦下了药,让他误以为高贵妃是莲心,对高贵妃做出逾越之举,从而害死了王钦。” “娴主儿还说,莲心恨皇后娘娘,又得她救命之恩,必不会拒绝她,让奴婢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 如懿听着青禾的话,脑袋顿时像炸开了一般。 她和莲心的事,做得极为隐秘,青禾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身边还有奸细! 璟瑟听完,只觉脑袋一晕,便差点站不住。 “皇阿玛,皇额娘她是冤枉的,她果真是冤枉的!” 璟瑟哭得梨花带雨,皇上的心一下便软了。 莲心哪里会想到青禾会招供出来,她面如死灰地跪了下去,只等皇上裁夺。 海兰时刻留意着如懿的行程,听说她到了翊坤宫,便慌忙去找,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听说喊走如懿的是皇上,她心里便一阵突突。 璟瑟收集六宫妃嫔的字迹,动静虽然不大,但也惊动了海兰。 第108章 如懿再进冷宫 海兰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青禾的话,她不顾进忠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放肆!未经传召便公然闯殿,你是不想活了么!” 皇上看着海兰脸上的斑斑点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皇上!姐姐和皇后娘娘无冤无仇,她不会这样做的,字迹可以模仿,青禾也可以背叛,慎嫔就是前车之鉴,这些都不可信啊,皇上!” 海兰噗通一声,跪在了如懿旁边,顾不上为自己辩解一句。 进忠后知后觉地跟在海兰后面,朝着皇上打了个千,道:“皇上恕罪,海贵人来势汹汹,奴才一闭眼,她便闯进来了,实属意外。” 见皇上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海兰,没看自己一眼,进忠接着说道:“海贵人没有跟着皇上东巡,只怕有些事不太清楚。” “娴主儿多年未孕,可都拜皇后娘娘做的手脚,当年,冷宫的那把火...” 见皇上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进忠连忙闭上嘴,打了自己一耳光:“奴才多嘴,这就告退!” 璟瑟这才知道,皇后生前,竟被扒出了这么多事。 可这些事,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皇额娘是不是被诬陷的,她都不知道。 如今,便只能抓着如懿不放了。 “皇阿玛,人证物证俱在,她们还要狡辩着,污蔑皇额娘的清白,儿臣刚失去了皇额娘,已经痛不欲生,皇阿玛,您也不疼儿臣了么!” 璟瑟跪在了皇上的脚边,哭得伤心极了。 “璟瑟,你快起来,皇阿玛最疼的便是你了。” 皇上腰弯将璟瑟扶起,一脸的不忍心。 璟瑟擦了擦眼泪,道:“皇阿玛,皇额娘的事若是查不清楚,罪魁祸首不能绳之以法,儿臣就算远嫁,也不能心安啊!” 皇上拍了拍璟瑟,安慰道:“你放心,皇阿玛心里有数。” “莲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 莲心叩了一首,心灰意冷地说道:“青禾说的没错,这个木偶,确实是青禾交给奴婢的,一同带来的,还有娴妃娘娘的一串佛珠。” 如懿疑惑着看向了莲心,顿时惊呆了住。 “皇...皇上!这串佛珠,是臣妾早一阵丢了的,臣妾一直没有找到...” 青禾跪在地上,心虚不已。 她连忙叩首道:“娴主儿,您就承认吧,这佛珠可是您亲手交给奴婢,让奴婢给素练的呀!” 如懿绝望地看着青禾,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背叛她,诬陷她。 她嘟着嘴,又无辜又委屈地看向皇上:“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是明白臣妾是被构陷,是被构陷的,臣妾也能明白,皇上其实是不愿惩罚臣妾的。“ ”可皇上当真觉得,臣妾在一次次地进了冷宫之后,还能像之前那样喜欢您,尊敬您么?臣妾不会了。” 如懿的脸上显出了决绝,希望皇上能像之前一样,哄一哄她。 那样,就算她进了冷宫,也能甘之如饴。 可皇上却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她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 殿内的人,包括海兰,都被如懿的这番话震惊到了。 沉默了片刻,如懿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绝望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皇上盈盈一拜,道:“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愿自请入冷宫,以做惩戒,还请皇上恩准!” “入冷宫?那岂不是白白放过了你!“ 璟瑟听到这里,却不乐意了。 ”皇阿玛,若不是娴妃诬陷皇额娘,皇额娘又怎会心灰意冷,跳水自尽?皇额娘的死,都是娴妃一手促成的,儿臣请旨,严惩娴妃,以告慰皇额娘在天之灵!” 璟瑟气愤地跪了下去,只想如懿以命抵命。 “不!姐姐不是这样的人,还请皇上看在阿箬的前车之鉴上,留姐姐一条性命吧!” 海兰总觉得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皇上犹豫着,也怕自己冤了如懿。 虽然,他对如懿已没了男女之情,提不起什么兴致,但作为一个兄弟,皇上还是对如懿有些惺惺相惜的。 “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在冷宫里,安生些,别再闹出什么事!” 皇上想着,如懿也不是第一次进去了,应该很快就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臣妾叩谢皇上!” 如懿一时分辨不出,皇上所说的安分些,是猜忌,还是关心。 璟瑟轻咬贝齿,暗暗地看着如懿,尤不解恨。 “皇阿玛,娴妃您已经从轻发落了,那她们两个呢?” 青禾眼看着自己就要大祸临头,连忙叩首求饶:“皇上开恩,奴婢都是被娴主儿逼迫的,奴婢也不愿害皇后娘娘的,皇上开恩!” 皇上被吵得头疼,他慌忙制止道:“来人,快将她们给朕拖出去,莲心,杖杀!这个宫女...罚去慎刑司做苦役!快!” 进忠带着几个侍卫冲了进去,利落地堵住了莲心和青禾的嘴,将他们往外面拉。 青禾瞪大了眼睛,看着进忠,想要让他救自己,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进忠转身,阴鸷地看向了青禾。他轻轻撅嘴,发出了一个“嘘”的口型,让青禾闭嘴。 青禾以为这是进忠递给自己的承诺,她稍稍安心,便不再挣扎。 令妃和进忠公公答应过我,他们定会护我周全,我很快就是皇上的妃嫔了。 娴妃,你可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困在翊坤宫四年,连累着我,也看不到皇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拼一把呢! 翊坤宫。 这一次,如懿倒是学会了乖,她将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收了起来,带去了冷宫。 三宝眼看着如懿解了禁足后,就陪着皇上东巡了一圈,又被关进了冷宫,也不得不信钦天监话,觉得如懿不祥。 将如懿送进了冷宫之后,三宝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大,居然能活到这时候。 有璟瑟公主在,只怕青禾的小命,也赔在里头了。 又一个人因为如懿丢了命。 正想着,三宝一转头,便远远地看见璟瑟的仪仗朝着这边走来。 为了不成为炮灰,三宝转身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第109章 容佩,凌云彻 皇上放过了如懿,并不代表璟瑟也放过了如懿。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璟瑟还特意回了趟宫,将自己的鞭子拿了过来。 如懿在众多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原本住过那间,用手帕掸了掸灰尘,坐了下去。 这么多灰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 正在如懿发呆时,璟瑟已经带人闯了过来。 “你们过去,把她给我绑到那根柱子上!” 如懿震惊地站了起来,恐惧着往后退了一步:“璟瑟公主,你这是干什么?我虽然已经被废,但好歹也是皇上的嫔妃,你竟敢对我动用私刑?” 璟瑟一甩鞭子,落在了如懿旁边的桌子上,荡起了许多灰尘。 “皇阿玛的嫔妃?那不就是妾!一个妾室,我嫡公主还教训不得了?动手!” 璟瑟一声令下,两个侍卫便拉着如懿往柱子跟前送。 两个小宫女眼疾手快地拿起绳子,将如懿捆了个严严实实,其中一个小宫女,还用帕子,将如懿的嘴给堵了上。 璟瑟抚摸着鞭子,一扬手,如懿便是闷哼一声。 “乌拉那拉氏如懿,我会让你永生永世地记得,今日之痛!否则,我便枉为这大清的嫡公主,我皇额娘的女儿!” 说完,璟瑟用尽了全力,挥舞着鞭子,抽到了如懿的身上。 如懿痛苦地咬着帕子,仿佛到了地狱一般。 她直直地盯着璟瑟,想要辩解,自己的冤枉的,可这巨大的痛苦,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根本没有心思做出其他动作。 “怎么,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不服么?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鞭子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如懿的眼泪应声而落。 这样的酷刑,直到璟瑟精疲力尽了才结束。 璟瑟将鞭子递到了一个宫女的手中,看着奄奄一息的如懿,才感到了复仇的痛快。 “今日,我就饶你一命,你们把她解下来吧!” 璟瑟拍了拍手,便转身走了出去。 绳子刚解开,如懿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如懿才醒了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如懿咬紧了牙关,才度过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 感觉到自己身下柔软的褥子,如懿疑惑地转头,环顾四周,竟发现这房间竟多出一位宫女。 “你是...” 如懿艰难地开口,想要看清那宫女的容貌。 那宫女转过身来,轻声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如懿扯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道:“虽然很疼,但应该死不了人,是你将我扶到塌上的么?” 那宫女点了点头,道:“是!我是这冷宫里刚来的宫女,名叫容佩,你的伤,我已经找了些草药敷上了,虽没有外面的伤药好,但总能起到一些效果。” “多谢你...容佩...你这是救了我一命!” 不知为何,如懿突然很想哭。 “嗨,都到了冷宫了,不就是找个人,相互扶持一下么?贵人不必言谢!” 容佩却是一副侠义心肠,不拘小节。 如懿不禁被这陌生人感动了,她忍不住问道:“我记得,这冷宫之前是没有宫女伺候的,你怎么会来到了这儿?” “因为没钱打点银子,我便被分配到了劳作辛苦的浣衣局,我心有怨怼,对内务府的赵公公顶撞了几句,那赵公公打了我,便将我发配到这儿了,想来,我这辈子,就在冷宫安置了。” 容佩有些憋屈,又有些心灰意冷。 如懿顿时也不说话了,她和容佩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次,她或许也要在冷宫度过余生了。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容佩问道。 如懿便将今日发生的事,细细地给容佩讲了,容佩听了,也是一阵沉默。 娴妃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她只觉得皇上因为钦天监的一句话,便对禁足了娴妃四年,多少有些荒唐。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主儿身体不便,有事可以喊奴婢,奴婢一会儿就去将自己的褥子挪到旁边的那间房。” 如懿听着容佩有想要长期照顾自己的打算,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 “容佩,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可得了什么密令?” 容佩停下身子想了想,道:“有两三个月了吧,怎么,有什么不对?” 如懿失望地沉默着,道:“没什么,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 自己本就不该痴心妄想,容佩怎么可能是皇上派来的呢? 皇上... 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青樱?还记不记得我们那城头马上的情谊? 因为白天昏迷,睡得太久,如懿现在反而不困了。 她忍受着身体上火辣辣的疼痛,只恨不如死了。 没人知道如懿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容佩一早起来查看时,如懿面色苍白,好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毫无生气。 容佩连忙探了探如懿的额头,发现竟然滚烫。 暗道一声不好,她掀开被子查看如懿的伤口,竟都红肿着发炎了。 “主儿!主儿,快醒醒!” 容佩摇了摇如懿。 如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好像正在置身一个火炉,烤炙地快要虚脱了。 “容...佩...” “主儿,您的伤太严重,奴婢采的那些草药根本就不顶用,您得自个想办法,从外面拿些好的伤药过来呀!” 容佩着急地说道。 如懿现在口渴的紧,她晕晕乎乎地,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凌云彻。 “我的那个包袱里...有一些碎银子...你去门口...让他们喊御前侍卫...凌云彻...他一定会过来的...” 容佩点了点头,喂给了如懿一些水,便拿着银子走了出去。 凌云彻这几天晦气得很。 他总觉得自己被进忠公公针对了,就连平日里经常一起喝酒的哥们,也都离他远远的,好像他是一个瘟神似的。 在凌云彻的不懈追问下,有一个侍卫告诉他,他们之所以这样,进忠公公的态度是一方面,但娴妃这个铁扫星才是根本。 这宫里谁人不知,他是娴妃举荐过来的,如今娴妃又被罚入冷宫,他们都怕和凌云彻接触多了,也受牵连。 最后,那侍卫还贴心地劝他离娴妃远点,否则,不知道啥时候,他就倒霉了。 第110章 江与彬怒怼海兰 在听到赵九霄说,如懿危在旦夕时,凌云彻却是什么也不顾了。 他忙换了班,跑到了宫外找药。 海兰偷偷过来看如懿,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要去找凌云彻,江与彬不是更快些么? 海兰转身便去了太医院,江与彬正在根据高贵妃的脉象,斟酌着用药。 科尔沁求娶公主的事,高斌又出来蹦哒,碍着了太后的眼,让太后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恒娖。 高斌不让太后的女儿好过,所以,太后也没打算放过高斌的女儿。 见海兰过来,江与彬忙将脉案扣在了桌子上。 “海贵人吉祥!” “江太医,姐姐被璟瑟公主毒打了一顿,正在昏迷,你快去救救姐姐吧!” 海兰皱着那一张黑黢黢的脸,急切又无奈。 江与彬听到如懿过得不好,心里开心极了,又怎会医治。 “可是,微臣刚接到旨意,要专门负责高贵妃的脉象,这些脉案,微臣都还没看,实在走不开啊!” 海兰瞥了一眼那一摞厚厚的脉案,完全不在意。 “江太医,姐姐现在有难,能依靠的,只有你一个了,不如,我们就像之前的那样,只要你犯个小错,皇上就将你贬斥到冷宫,这样也算水到渠成!” 闻言,江与彬不禁暗暗地冷笑一声,眼神充满了落寞。 “海贵人,微臣今日就和您明说了吧,当初,微臣甘愿去冷宫,并不是为了娴主儿,而是为了惢心。” “如今惢心已经不在了,谁还愿意去那苦地方受罪呢?更何况,当日,微臣能顺利地去往冷宫,那是暗自得了皇上的旨意。” “可现在,微臣手里已经有了高贵妃的脉案,那皇上的意思,您还不明白麽?“ ”再说,倘若微臣真的按照海贵人的意思去办,惹怒了皇上,只怕微臣的下场,绝不是被贬斥这样简单。” “海贵人,这事,微臣爱莫能助,还请您另请高明吧!” 江与彬伸出了一只胳膊,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始送客。 海兰完全没有料到,江与彬会袖手旁观。 她震惊地缓了好一会儿,再次劝道:“江太医,惢心的事,我也深以为憾,可她生前和姐姐那样好,死后自然也希望姐姐能平平安安的!” “惢心已经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忍心让她在地下,也过得不安么?” 江与彬愤愤地抬头,看着海兰那可恶的嘴脸,只想一拳头挥过去。 惢心生前便被她们利用,如今死了,她们竟然还不放过! “海贵人,你可知道,惢心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又喜欢什么花,什么茶,什么颜色?或者,你可知道,她是因何而死,死前遭受了什么,又埋在何处?这些你可知道么?” 海兰怔怔地看着江与彬,不知他问这些何意。 她一个贵人,是不会去了解一个宫女喜好的。 江与彬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又渐渐变成了尖锐的恨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惢心看到娴主儿受苦,就一定会不忍心?说不定,她和微臣想得一样,是觉得无比地痛快呢!” 江与彬,在海兰的眼里,不过就是姐姐手下的一块砖。 只要姐姐需要了,他便得乖乖地过去,围着姐姐转。 可如今,海兰却发现江与彬这块砖不但不好用,还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对姐姐产生了敌意! 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海兰没有问清江与彬为何会这样说,反而愤愤地看着他,想要将他彻底毁灭。 “江太医,好!你很好!好一个白眼狼!姐姐当初就不应该听了惢心的话,将你提拔出来,要不然你也不会有这能力,对姐姐落井下石!” “江太医,你等着!” 放完了狠话,海兰便转身离去。 江与彬松开了拳头,一时五味杂陈。 白眼狼的骂名算什么,对于惢心承受过的苦难来说,不值一提。 魏嬿婉在得知如懿又被打入了冷宫,一点儿也不稀奇。 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青梅,哪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皇后的灵柩已经移到了宫中,每日,嫔妃都要过去吊唁。 同时,六宫众妃嫔们琢磨着形势,都觉得拥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的纯贵妃,作为继后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这几天钟粹宫门庭若市,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尤其是嘉妃,一天跑个两三趟也是常有的事儿。 纯贵妃被嘉妃哄得开心极了,渐渐对那后位起了心思,说话做事,也都起了范儿。 魏嬿婉从皇后的长春宫出来后,便直接去了钟粹宫。 到了那里,她对着纯贵妃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夸,简直将捧杀一次做到了极致。 魏嬿婉故意待到快要用午膳时,才从钟粹宫出了去。 看着永琪生生等夫子走了后,才朝着自己奔了过来,魏嬿婉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额娘怎么亲自过来了?等的时间可久么?” 永琪虽然只是这个小小一只,说话做事俨然已是个大人模样。 魏嬿婉摸了摸了他的头,故意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道:“永琪,来,额娘有些话,要对你悄悄地说。” 永琪的小眼睛一亮,忙兴奋地喊道:“真的,什么话?” 永璜和永璋看着魏嬿婉亲自来接永琪,已经羡慕不已,如今看到永琪这高兴的样子,更是好奇。 见魏嬿婉将永琪拉向一个偏僻处,两人快步绕了一圈,偷偷地听着。 “永琪,后天就是你皇额娘梓宫奉移景山观德殿的大日子,你可万万要记得,千万不能哭,知道么?” 永琪一脸地不明所以:“可那是慈爱皇额娘啊,儿臣恐怕做不到。” 魏嬿婉拿着余光瞥了瞥花坛后面的两个人影,接着说道:“正因为做不到,所以你皇阿玛才能高看你一眼呢!” “你想想,在众多的阿哥和公主里,他们都在埋头痛哭,却只有我们永琪能不被悲喜左右,镇定自若,那不就将我们永琪突显出来了么?” “况且,你皇阿玛伤心过多,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一个为他分忧解难的阿哥,可若是你像女儿家一样,哭哭啼啼的,你皇阿玛还会喜欢你么?” 第111章 协理六宫之权 见魏嬿婉说得认真,永琪虽不认同,也勉为其难地应道:“好吧,那就听额娘的!” “好,走吧,今天去额娘那里用膳。” 魏嬿婉刮了一下永琪的鼻子,便拉着他往前走。 拐了好几个弯,魏嬿婉确定看不见永璜和永璋后,又再次问道:“永琪,你觉得,刚才额娘的话,说得对不对?” 永琪的小手紧紧地撺着魏嬿婉的手,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道:“儿子觉得不对。” “哦?哪里不对?” “夫子常说,百善孝为先,皇额娘虽然不是儿子的亲生母亲,却也是儿子的嫡母,儿子理应尽孝,哭一哭,以尽哀思的。” 魏嬿婉没想到永琪小小年纪,不但反驳了自己,还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很是安慰。 原以为是海兰教的好,可没想到,永琪天生就是个好苗子。 这样的天选之才,海兰还只让他跟在如懿的儿子后头,真是委屈。 魏嬿婉蹲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永琪,道:“额娘很高兴你能这样回答,永琪,在这宫里,消息繁琐复杂,有真的,也有假的。“ ”你得学会独立思考,分辨这些,这样,你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掉到别人的陷阱里,知道了么?” 永琪歪着头,疑惑地问道:“那皇阿玛的话呢?” 魏嬿婉沉思了片刻,谨慎道:“皇阿玛的话,也是一样,只不过,你得审时度势,看看当时的情形,能不能忤逆他,若是不能,再想其他的办法就好。” 永琪点了点头,甜甜一笑,道:“好的,额娘,儿子知晓了。” 魏嬿婉宠溺地捏了捏永琪的脸,一转身,便看见进忠朝着自己走来。 “春蝉,带着永琪走在前面。” 魏嬿婉轻声吩咐,特意站在原地,等着进忠。 “奴才见过令主儿!” 魏嬿婉环顾四周,拿着帕子遮掩着唇形,小声道:“慎刑司那边,可有消息了?” “令主儿放心,璟瑟公主过去那里,是下令让青禾死的,并不是审问,如此,我们手上,也就干净了。” 魏嬿婉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现下,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去做,钟粹宫的热闹,还得皇上知道了才好。” 进忠看向了魏嬿婉,立刻便知道了她的意图,他了然一笑,道:“小事,冷宫的那位,挨了一顿鞭子,命都快没了,我们要不要送她一程?” 魏嬿婉挑眉笑了笑,道:“不急,折磨着她,比让她死了,更有趣。” 进忠喜欢看魏嬿婉这样成竹在胸又残忍至极的模样,他凑近了些,低声问道:“主儿的身体应该好全了吧,皇后的棺椁一安顿好,皇上便要召幸妃子了,我们可要抓紧些!” 魏嬿婉狠狠地剜了进忠一眼,便往前走去:“死鬼,爱来不来!” 阳光下,进忠看着魏嬿婉的背影,笑得无比灿烂。 移灵的当天,皇上扶着皇后的灵柩痛哭不止,却发现永璜和永璋的脸上毫无悲痛之意。 皇上一问,这兄弟两个还口口声声地说要为皇上分担解忧。 皇上正值壮年,这个说法,无疑是诅咒皇上早死。 气得皇上狠狠地跺了这两兄弟两脚,当众表示,两人不再位于太子人选之列。 纯贵妃哭诉着求情,也受了一脚,一起被皇上厌恶。 景山归来后,皇上便直接去了慈宁宫,拜见了太后。 太后抽了一口烟,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皇上,吐出一团烟雾,道:“如今后宫无主,好多事情都乱了套,皇上可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皇上的手放在膝盖上,局促地动了动身子,道:“皇额娘料事如神,儿臣佩服。” 太后对皇上的恭维并不领情,她嘲讽一笑,道:“睁着眼睛都能看见的事,哀家还不瞎。” 皇上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说道:“纯贵妃心术不正,连教的孩子也忤逆不孝,她断断是不能作为后宫之主的...” “余下的,便是高贵妃了,可她一向任性跋扈,儿臣怕这后宫若是交给她手里,会更乱。” “嘉妃资历稍长,做事考虑的也齐全,只是她出身玉氏,恐怕也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儿臣实在怕她和玉氏勾结...” “前几天,玉氏还递了折子过来,说老王爷病重,已经快不行了...” 嘉妃日日将那玉氏世子挂在嘴边上,皇上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他宠爱嘉妃多年,又怎么不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 “令妃,倒是温顺可人,只是管理后宫这事,不是一味的温顺,便就可以的。” 皇上将后宫扒拉了一遍,也没能挑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不得不求助太后。 “皇帝将所有的妃嫔都否定了,这是什么意思?哀家这一把年纪,可操不了那么多心了。” 太后皱眉问道,只想当个甩手掌柜。 皇上见太后不愿,只得退而求其次:“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是想,让皇额娘帮忙定夺一下人选。” 太后松了一口气,道:“既没有合适的人选,那皇后之位,先空着倒也可以!皇后之下,不是还有一个皇贵妃么?” “那就立高氏为皇贵妃,再请令妃在旁协助,就可以了。” 皇上抬眼,盯着太后道:“皇额娘的意思,是想给令妃协理六宫之权?可她的家世...” 太后不屑一笑:“家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皇上可别忘了,哀家的钮祜禄氏,便是先帝后来抬的,就连你,也是在那时,记在哀家名下的!” 闻言,皇上连忙恭敬地低头,感激道:“儿臣能走到今天,全都依靠皇额娘教导,儿臣没齿难忘,只是...令妃她从未接触过这些...” “什么事,都可以慢慢学,皇上若真的不放心,哀家可以慢慢地对她两人教导,只要不是经常来烦哀家就好。” 太后实在不想听皇上的这些话,也猜不出里头含了多少真心,她打断了皇上的话,一并解决了他的忧虑。 皇上连忙跪下一拜,道:“儿臣多谢皇额娘,让皇额娘如此费心,是儿臣的不是!” 第112章 既得宠爱,又得权柄 “皇上不用客气,以后做事,还得未雨绸缪的好,多让妃子们管理管理后宫,锻炼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儿臣明白,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微微弓了弓身子,便去拟旨了。 当天晚上,圣旨便下发到各宫以及宫外。 高曦月荣升皇贵妃,暂代皇后之责,统领六宫,魏嬿婉全家抬为上三旗,赐大姓钮祜禄氏,给予协理六宫之权。 嘉妃在启祥宫收到旨意的时候,脸色铁青着,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高曦月也就罢了,人家的阿玛好歹也有功劳傍身,可魏嬿婉是个什么玩意儿,皇上为什么偏偏抬举她! 辛辛苦苦地捧了纯贵妃那么久,好不容易看着她倒了,却没想到竟便宜了魏嬿婉! “丽心,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了,可你快去看看,皇上今夜翻了谁的牌子,光有永珹还不够,本宫还得再多生几个皇子才可以。” 丽心福了福,回道:“主儿,奴婢听说,今夜是令妃侍寝,皇上已经朝着那边去了。” 嘉妃握着月琴的手一顿,又轻轻放了下:“这么早?” “好像是五阿哥在养心殿,给皇上背了一首诗,五阿哥看着皇上高兴,便求皇上一块儿去永寿宫用膳,所以,才早了些。” “背诗?什么诗?” “好像是杜甫的《绝句》。” 嘉妃虽然对诗词歌赋并不是很通,但对这首诗倒有点印象。 她不屑地站起身,道:“还以为有多大能耐,永珹像他一般大的时候,也早就会了。” 想到一处,嘉贵妃又谨慎了起来。 “纯贵妃跪在雨中求了一天一夜,竟一病不起了,委实没多大出息,她身边的几个皇子也都成了废物,不足畏惧。“ ”如今,能和永珹相提并论的,也只有一个永琪了,要是永琪能发生些意外就好了,那对令妃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丽心不禁有些忐忑,道:“可五阿哥身边的两个太监寸步不离的,委实难下手,主儿可得当心啊!” 嘉妃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人听见过,令妃教给了五阿哥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也是有关先皇后的?” “是,只是奴婢离得远,又要追四阿哥,便没有听到许多。” 贞淑站在一旁,回道。 嘉妃琢磨着,觉得自己应该再去钟粹宫一趟。 钟粹宫。 嘉妃看着纯贵妃面色苍白的样子,眼泪噗噗地往下掉。 “姐姐,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妹妹都快认不出你了。” 纯贵妃心下绝望,精神也萎靡,见嘉妃冒着皇上一同怪罪的风险,也要来看望自己,心下不由一阵感动。 握住了嘉妃的手,纯贵妃已是热泪盈眶:“难为妹妹,还能过来看看我,我真怕哪一天去了,也没人在乎。” 嘉妃忙拿着帕子,为纯贵妃擦拭着眼泪:“姐姐说什么丧气话,皇上不过一时恼怒,哪能真的怪姐姐,过一阵子就好了?” 纯贵妃摇了摇头,只觉有苦难言。 嘉妃止住了哭泣,不解地问道:“姐姐,其实,妹妹对于那日一事,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讲?” “你说...” “按理说,永璜作为大阿哥,想要为皇上分忧,我等也算理解,可三阿哥为何也...难道,真的是姐姐教的他们?可姐姐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纯贵妃瞪大了眼睛,连连否认:“不!不是我!” 但她的脑海,突然就蹦出了那天的事,永璜和永璋无意间听到了令妃和永琪的话,说给了自己听。 她自己愚笨,便教给了永璜和永璋! “是她!她是故意说给永璜和永璋听的,我们母子几个,都是落入了她的圈套,她好深沉的心机!” “她?姐姐说的她是谁?” 嘉妃好奇地问道,想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和自己猜的一致。 “令妃!就是她!她一定是痛恨着本宫,当年将她调到了花房,所以,来报仇来了!” 纯贵妃惊恐地呼喊着,声音尖利。 “她不仅要克死永璜,还要克死永璋,还要克死我,她是一个灾星,她要克死我们几个!” 纯贵妃不顾形象地喊叫着,完全忘了,当初她说魏嬿婉刑克永璜,完全就是出自她和海兰的随意一句话。 嘉妃却信以为真了。因为又握住了魏嬿婉的另一个把柄,她心中还暗暗窃喜。 “姐姐既然知道了原因,那就该去皇上那儿告发令妃啊,如今令妃的手里有着协理六宫之权,可得意了呢!” 嘉妃刺激着纯贵妃,倒真让她冷静了下来。 “对,我们母子两人不能就这样被人坑了,永璋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他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 ” 嘉妃见纯贵妃上了道,连忙趁热打铁:“是啊,凭什么她害了人后,既得宠爱,又得权柄的?姐姐,你可得顾惜着身子,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 “姐姐,在这宫中,人人都说母凭子贵,可姐姐不知道,还有一种说法,是子凭母贵!姐姐自己先站起来了,才有可能为三阿哥谋划,不像我...” “就算永珹再好,皇上也会因为我的出身,连看都不看永珹一眼...” 纯贵妃看着原本以为,她遭受了皇上厌弃以后,就再也没有指望了,所以,心灰意冷之下,她一心求死,才会变得这样憔悴。 可嘉妃的到来,让她看到了真相,也怀有了一丝希望。 而嘉妃的痛苦,也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永璋总是有希望的。 “多谢妹妹来提醒我,若不是妹妹,只怕我们母子几个,到死都不知道掉入了他人的诡计中!“ ”妹妹也别太伤心了,永珹将来,若是能做一个富贵王爷,也是莫大的福气!” 嘉妃擦拭着眼泪的手一滞,心下已经不开心了。 我这样说,只不过是谦让一下,你倒是真觉得我们永珹当不上皇上么! 活该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假假地抿了抿唇,嘉妃立刻附和:“姐姐说的,恰好便是妹妹想的,妹妹只希望,永珹能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也就罢了!” 第113章 纯贵妃以命换机会 纯贵妃丝毫没有察觉出嘉妃的异样,她挣扎着起来,道:“可心,你去将刚才的饭菜拿过来,本宫的身子再不堪,也要撑到令妃受到惩罚的那天!” 可心见纯贵妃有了求生的意志,不禁喜极而泣,忙喊人传菜。 永寿宫。 将永琪这个工具人给喂饱后,魏嬿婉便命春蝉带着他去御花园转了。 有着惊鸿舞和冰嬉的底子,魏嬿婉跳了一段由进忠亲手教的舞蹈,便开始了她的实践。 魏嬿婉一出手,便宠冠后宫,无人能及,就连嘉妃挖空了心思,也没能让皇上瞧她一眼。 纯贵妃心急如焚,却也不敢针尖对麦芒。 她生生忍了一阵子,却发现,皇上对魏嬿婉,好像着了魔似的,盛宠不减。 绝望之下,纯贵妃联合着永璜和永璋,再次跪在了养心殿,直指令妃蛊惑人心,给他们母子三人设下圈套,图谋不轨。 进忠看着三人鼓足了劲,嚷嚷个没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幽幽道:“凌侍卫,皇上前些日子不是说了,不想看到他们几个么?你难道忘了?还不快把他们拉下去,以免惹得皇上震怒!” 凌云彻听着纯贵妃三人的话,已大概明白了。 他没想到,嬿婉昧着良心抛弃了自己,还将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后,做事更加没有底线,竟然开始招摇撞骗了。 凌云彻斜着眼睛,瞄了进忠一眼,道:“纯贵妃这事,另有隐情,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怪罪她们了。“ ”进忠公公别以为自己是皇上的贴身内监,就随便拿着鸡毛当令箭,指使我干这干那的,有时候,还真不管用。” 进忠看着支愣起来的凌云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饶有兴致地走向了凌云彻,想要给他点苦头尝尝,却被殿里的一声呼喊叫了住。 “进忠,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快解决了,别影响朕批折子!” 皇上在殿内,隐隐约约地分辨出外面是纯贵妃的声音,却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皇上也不在意,他现在还不想看见纯贵妃。 “凌侍卫,可听明白了么?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进忠抿唇一笑,脸上尽是得意。 凌云彻无奈,只得走到纯贵妃三人面前,道:“娘娘,皇上的意思,您刚才也听到了,您自己回去,或许更体面些。” 纯贵妃踉跄着站了起来,在永璜和永璋搀扶下,回到了钟粹宫。 走了一路,纯贵妃也想了一路。 坐到椅子上,纯贵妃的眼泪便已夺眶而出,她握着永璋和永璜的手,愧疚道:“都是额娘不好,额娘不应该那么愚钝,轻易信了令妃的话。” “你们两个,一定要牢牢地记住,到底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的,听见了没?” 永璜和永璋相视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齐声道:“知道了。” 纯贵妃欣慰地点了点头,拉着永璜的手,接着说道:“永璜,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待你,早已和亲生一样。” “以后,你们兄弟两个,一定要相互扶持,互帮互助,不要生分了,可好?” 永璜和永璋面面相觑,总觉得纯贵妃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年龄小,两人没考虑太多,便答应了下来。 可谁知,当天晚上,他们两个便收到了纯贵妃身死的消息。 傍晚,皇上坐着轿辇,正去往永寿宫。 一个拐弯,纯贵妃便冲了过来,直接碰死在了轿辇的后座上。 这给皇上吓得不轻,他连忙下了轿查看,却发现纯贵妃是抱了死志过来的,若不是留着一口气,心愿未了,只怕当场就没了。 “纯贵妃,你怎么样?太医,传太医!” 皇上看着纯贵妃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后背直发凉。 纯贵妃用尽全力,拉住皇上的胳膊,挣扎着说道:“皇上...臣妾...是听信了令妃的话...才引得永璋...永璜...受皇上厌恶,这是...令妃设下的圈套...皇上明察!” 纯贵妃的话语,断断续续,声音时大时小,好在,皇上听懂了。 “你先别说话,保留点精神,一会儿太医就过来了!” 到底是多年的情谊,皇上生气归生气,但并不想纯贵妃死。 纯贵妃对于皇上的关心报以浅浅一笑。 只要皇上对我还有一丝情谊,那永璋就有救。 “臣妾...请皇上...彻查此案,否则...臣妾...死不瞑目...” 强撑着最后一丝气息,纯贵妃说出这一句话,便没了动静。 皇上看着纯贵妃的眼神一下子散了,吓得他连忙将纯贵妃抛了出去。 可纯贵妃的一双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皇上,让皇上心里直发怵。 死不瞑目啊! “进忠,你快过去,将她的眼睛闭上!” 皇上颤抖着,实在不想在日后的午夜梦回间,对纯贵妃念念不忘。 “是!” 进忠走向前,将手敷在纯贵妃的双眼上,轻轻往下扫。 可纯贵妃的眼睛依旧睁着,不论皇上往哪个方向躲,仿佛都紧紧跟随。 这么邪门的事,皇上都要崩溃了。 进忠虽然没听魏嬿婉说过,她曾故意说给永璜和永璋什么话,但看着纯贵妃拼了命,他心里已有了大概。 皇上越害怕,就越会彻查,嬿婉的处境就越不利。 这次,进忠加大了力度。 纯贵妃的皮肉肉眼可见的变形了。 可,那双眼睛依旧没有闭上。 进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皇上,纯贵妃的心愿未了,奴才也没办法,要不然,您先答应她?” 皇上躲在凌云彻的后面,探出了一颗头,忐忑道:“纯贵妃,你安心地去,朕答应你,永璜和永璋的事,朕定会细细地查,给他们俩一个公道!” 说完,皇上又加了句:“朕是天子,说话一言九鼎,绝不骗你。” 皇上的头又缩到了凌云彻的背后,催促道:“进忠,快,快再试试!” 进忠又蹲了下去。 这一次,纯贵妃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第114章 魏嬿婉昏迷 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进忠看着纯贵妃的尸首,却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了。 “凌云彻,你们负责把纯贵妃的尸首送回钟粹宫,进忠,传令妃,永璜,永璋觐见,纯贵妃为了此事,竟赔上了一条性命,可见,这事定有隐情。” “奴才领命!” “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隐隐含着雀跃,一个咬着牙,听起来像是要吃人。 皇上吩咐完,便转身向养心殿走去。 这轿辇,他是不敢坐了。 魏嬿婉没等到皇上,却看见进忠,不禁有些疑惑:“怎么?皇上呢?” 进忠将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了魏嬿婉听,担忧地问道:“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她们又没有什么证据,怕什么呢?她们诬陷本宫,本宫倒也可以反咬他们一口!” 魏嬿婉丝毫不担心。 进忠见魏嬿婉有恃无恐,便也放心下来,只是他还是微微有些不满。 “令主儿,您以后做什么事儿,能不能告诉奴才一声,奴才的心哪,刚才揪了一路!” 撒娇的星星眼,一眨都不眨地望着魏嬿婉,魏嬿婉哪能有一点脾气。 更何况,进忠还将魏她的手放在心口处,轻轻地揉了揉。 “好,是我的不是,原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没想到还真被人看了出来,纯贵妃后面有人呢!” 魏嬿婉不用想,就知道是嘉妃搞的鬼。 经过提点,进忠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澜翠,为防万一,你去一趟阿哥所,找永琪说清楚,可别说漏了嘴。春蝉,你陪着本宫去一趟。” 魏嬿婉松开了进忠的手,冷静地吩咐。 当魏嬿婉赶到养心殿的时候,永璜和永璋已经到了,还用了他们视角,给皇上阐述了一遍事实。 令妃就着自己的思路,说他们血口喷人,概不承认。 永璋想着永琪年幼,便拿他作为突破口,但永琪一脸地天真无邪,道:“大哥哥痛失母妃,心情不好,永琪能理解,可大哥哥为何要这样对永琪,永琪好伤心,你还我大哥哥!” 说完,永琪便对永璜一阵拳打脚踢,哭得好不伤心。 魏嬿婉看着永琪精彩的表演,忙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委屈道:“皇上,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纯贵妃姐姐,竟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永琪不过四五岁,哪里会说谎?一直以来,臣妾都教导永琪,让他对几个哥哥敬爱有加,可没想到,大阿哥却如此污蔑,臣妾真是痛心!” 魏嬿婉学着甄嬛滴血验亲时被污蔑的样子,茶茶地拿着帕子,望着皇上无声落泪。 皇上想起了魏嬿婉这阵子的柔顺,怎么想,也和纯贵妃口中的模样大相径庭,他揉搓着扳指,心已经倾向了魏嬿婉。 见状,进忠适时地插话:“皇上,兴许是纯贵妃教导大阿哥,三阿哥无方,惹了皇上震怒,纯贵妃绝望之下,便污蔑令主儿,拼死为大阿哥,三阿哥争一个出路呢?” “纯贵妃都能教出那样的话,污蔑一个人,委实也不算什么。” 皇上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立刻就变了。 也在这时,嘉妃带着贞淑前来,为永璜,永璋作证。 贞淑以整个玉氏的存亡起誓,说自己亲耳听到魏嬿婉教过永琪那些话。 贞淑是陪着嘉嫔一同入宫的,玉氏对于贞淑而言,不可言喻。 皇上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魏嬿婉冷着眸子,没想到嘉妃竟也忍不住气,想要一锤将自己定死。 可她魏嬿婉又怎么肯轻易认输,她将身子挺得笔直,直呼冤枉。 “皇上,她们都是和纯贵妃一伙的,嘉妃和臣妾同居妃位,却后来居上,拥有了协理六宫之权,这如何不让后宫之人眼红?” “皇上,臣妾侍奉皇上的时日,没有嘉妃姐姐的长,嘉妃姐姐不服,也是应当的。” “只是,嘉妃姐姐若真的想要这协理六宫之权,妹妹双手奉上也就是了,姐姐何苦要陷妹妹于灭族之地!” 魏嬿婉边辩解,边提醒自己,不急不躁,以柔克刚! 只要洗脑够成功,我就是完美受害者。 果然,嘉妃在皇上的注视下,慢慢地跪在了魏燕婉的身边,惊恐道:“不!皇上!令妃她满口胡言,贞淑她不可能说谎的!” 魏嬿婉抓住了嘉妃话语中的漏洞,趁势反击。 “贞淑?不可能说谎?那也就是说,嘉妃姐姐其实并不知道其中隐情了?” “皇上,那天,是贞淑去接的永珹,臣妾都是听贞淑说的。” “不知道还说得这样振振有词?那若是知道...你们几个...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魏嬿婉哭得绝望,永琪跟着,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仿佛真的死了亲娘似的。 皇上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皇上,臣妾一身清白,没想到今日却遭嘉妃姐姐如此红口白牙地污蔑!皇上,臣妾无能,只能效仿纯贵妃姐姐,以死证明,臣妾的清白!” 说完,魏燕婉便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为了真实,她还特意挑了一根没有人的,免得有人将她救了,皇上再来一句:“你才不会呢!” 这不弄巧成拙么! 魏嬿婉看似不顾一切,却技巧性极强的撞到了柱子上。 一股热流从发际线蜿蜒而下,魏嬿婉转过身,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令主儿!” 是谁的呼喊,那样急切,魏嬿婉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却似千万斤重。 一天之内,接连两个妃嫔在自己面前撞柱,皇上即便再冷情冷性,心里也起了不小的涟漪。 “太医!都愣着干嘛?快传太医!”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起来。 嘉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后悔自己太沉不住气,出手太早。 永寿宫。 江与彬受太后令,知道高曦月虽然位及皇贵妃,但早晚小命不保,而纯贵妃刚刚逝世,这后宫,便只有令妃为尊。 他一边把着脉,一边审时度势,觉得依靠令妃,是他最好的选择。 稍稍换位思考,江与彬便知道魏嬿婉需要的说辞是什么。 皇上在得知魏嬿婉情况很不好,可能再也醒不来时,心情顿时压抑了不少。 有些人,比较犯贱,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第115章 凌云彻醉酒吻如懿 皇上在意识到自己在乎魏嬿婉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他最喜欢的,不应该是如懿么? 皇上皱紧了眉,发现自己口口声声地说爱如懿,可落在实处的,并没有多少。 甚至,就算得知如懿被璟瑟打了一顿,发了高烧,他的内心深处,还没有今天的波动大。 不肯承认自己对如懿早已没了儿女之情,皇上用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给自己开了脱。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掌管天下万民,能施舍给她们一丝丝的情感,已是她们的福气,还贪心要更多,那是不可能的。 理顺了他对魏嬿婉的情感,皇上便又心安理得地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双方都没有证据,双方都各执一词,双方也都拼了命。 那便维持原判吧。 可突然冒出来的嘉妃有些可疑,出身不好还不安分,竟敢觊觎后位,是该敲打敲打... 那便降了位分,只封为嫔吧。 皇上吝啬着他的情感,进忠却把着急都写在脸上了。 凌云彻看着进忠抓耳挠腮的无措,都没心情整治自己了,便琢磨着,进忠对于嬿婉的感情,只怕不太纯洁。 暗暗地跟了进忠两次后,凌云彻发现,永寿宫的宫人对进忠出入永寿宫这事,早已习以为常。 甚至,就算嬿婉昏迷着,没有下令要见进忠,进忠也能随意出入。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进忠和嬿婉,彼此很是信任! 凌云彻终于明白,进忠为何会那样磋磨自己了。 许是嬿婉对我念念不忘,时常在进忠跟前提起我,进忠吃醋了。 嬿婉,原来,这么多年,你也没忘记我。 你何苦说些决绝的话来刺激我,我这辈子,怎么可能忘了你。 凌云彻苦闷,却无处排遣,只得去了冷宫,找如懿诉说。 赵九霄值班,他很轻易地便溜了进去。 如懿身上的伤,虽没有全好,但下地走路,已没有问题了。 见凌云彻出现在房外,如懿呲着洁白的牙花,便俏皮地走了出来。 “这是冷宫,你怎么进来的?” 可惜,这样的嗓音,怎么听,也激不起男人怜爱,凌云彻除外。 “赵九霄是我多年的哥们儿,放我进来,还不是顺手的事儿。” 凌云彻坐在台阶上,猛地喝了口酒。 “这次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倒是你,好像多了好些烦心事。” 如懿捏着衣摆,轻轻地坐到了凌云彻的旁边。 “就是因为有这些烦心事,我才来的这里,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有个倾诉的对象,那些哥们儿,都是些见风使舵的...” 凌云彻不想让如懿知道,他如今过得这么惨,有一部分原因,是因她而起,便陡然住了嘴。 如懿并没有听出凌云彻话中的不对,在她得知她是凌云彻唯一的倾诉对象时,便高兴地魂游天外了。 “你日后若是觉得苦闷了,可以常来,我在这冷宫里待着,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如懿说着,丝毫没有感觉到容佩应声投来的目光。 “你再度入了冷宫,我又再次跌到了同一个坑里,如此想来,你我两人倒是同病相怜。” 凌云彻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只有待在如懿身边,他才能过得如此自在。 如懿很高兴凌云彻能将自己当做知己,她自然地伸出手,翘起了三根手指,嘟着嘴道:“为了我们两个多年的友情,这酒分我一口。” 这是如懿第一次向凌云彻讨酒喝,他满是意外地怔了下,便将酒壶递向了如懿。 如懿接了过来,闻着酒壶上散发着独属于男人的臭香味,便有些犹豫了。 她若是这样喝了,他们两个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呢? 凌云彻只瞥一眼,便明白如懿在思考着什么,他伸手去拿那酒壶,正好碰到了如懿举起酒壶,往嘴里送。 指尖传来了细腻润滑的手感,眼睛望着如懿嘟着嘴,伸出粉嫩的小舌,凑向了壶嘴。 这样诱惑的一幕,凌云彻都傻了。 这是...在勾引我么? 怔愣间,如懿已经闷了一口,将酒壶递了过来,朝他爽朗一笑,道:“痛快!” 凌云彻注视着如懿的脸庞,渐渐将她当成了魏嬿婉。 以前,嬿婉常常这样爽朗地对着我笑。 凌云彻的目光渐渐炙热了起来,如懿的心神一动,酒壶上的三根手指便松开了。 “碰——” 酒壶落地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一同弯腰去捡。 大手覆盖在小手上,两人的心又是一荡,像是触电一般,同时收了回来。 暧昧,尴尬,局促充斥在两人之间。 如懿低头,弯起了嘴角,偷偷打量凌云彻,竟发现他也望向了自己。 确定了凌云彻对自己的情谊,如懿更开心了,她嘟着嘴,软软道:“哎呀,这酒都洒了,都是我不好。” 凌云彻捡起了酒,不知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如懿的身上,看到了嬿婉的影子。 我和嬿婉在最初时,也如现在这般甜蜜。 这种感觉...真好。 凌云彻留恋着魏嬿婉,虽然知道自己将如懿当做嬿婉很不对,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慰籍自己的方法。 “一壶酒而已,不必自责,一会儿我出宫,再打一壶就行。” 如懿见凌云彻不肯怪罪自己,心里更美了,她望着凌云彻脚上的那双鞋,问道:“我不是给你做了一双鞋么?怎么不见你穿过?” “那是主儿亲手做的,微臣又哪里舍得?” 凌云彻的话更暧昧了,如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一双鞋而已,还用舍不舍得,你穿着,我再给你做一双。” 凌云彻犹豫了下,便应了下来,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享受着当下。 喝酒喝得多了,脑袋就容易犯迷糊。 凌云彻脑子里,一直都充斥着刚才如懿的小舌贴着壶嘴的画面。 不知道那样柔软的舌,吃着会怎样? 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便已经付出了行动。 凌云彻一把托住如懿的头,便吻了上去。 第116章 嬿婉再孕 如懿瞪大了眼睛,看着凌云彻浓密的睫毛,感受着敷在唇上的软糯,小心脏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 好奇怪,她不但不对凌云彻排斥,还非常享受他的亲昵,甚至,还渴望着再进一步。 这样的念头把如懿吓了一跳,她的少年郎,是皇上,她又怎么可以对另一个男人动心? 如懿翘起手指轻轻地拍打着凌云彻的后背,想要让他放手。 凌云彻许久没有接触过女子,这样美好的滋味,他又怎么肯浅尝辄止。 加大了力度,吻自然也更深了些。 如懿绝望地放弃了挣扎,却被凌云彻的唇舌勾起了欲望。 他现在已经醉了,自己稍稍回应些,应该也不会记得吧? 如懿的小舌躲无可躲,主动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一开始的探舌勾引,再到现在的主动痴缠,凌云彻已经确定,如懿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凌云彻不禁加大了力度。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长时间,直到不知从哪儿扔来了一颗石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两人才惊醒了过来,拉开了距离。 尴尬,无措。 让如懿破防的是,凌云彻没有继续装醉,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啊——” 如懿终于受不了了,她以手遮面,从地上弹跳了起来,逃进了屋里,紧紧关住了门。 凌云彻低笑一声,不禁有些懊恼。 自己不应该把娴主儿当做嬿婉的,嬿婉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更生气。 不过,自己一时糊涂也就罢了,娴主儿怎么会... 娴主儿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可她和皇上不是青梅竹马么? 那一定是娴主儿移情别恋了。 这样也好,皇上抢了自己的嬿婉,自己也抢了皇上的青梅,两平了。 想通了之后,凌云彻便带着如懿的爱意离开了。 如懿透过门缝,看着凌云彻的背影,心跳越来越乱。 她竟然背叛了皇上!凌云彻竟偷偷的爱着她! 这两个信息在如懿的内心碰撞着,撕扯着恋爱脑的如懿,一时愧疚,一时兴奋。 原本容佩看在如懿可怜的份上,任劳任怨地照顾了她这一阵,希望她能出冷宫,也将自己带出去。 可刚才的情形,让容佩觉得,如懿今天的下场,虽然无辜,却也是她奋力争取到的。 刚才那一幕,若不是自己看不下去,两人不知道要亲到猴年马月去。 看清了如懿的为人,容佩悄悄地收拾好铺盖卷,远远地找了一个房间,安置下来。 既做不了友人,那就做敌人。 进了冷宫的妃嫔,想要她死的人多了,容佩只要用心留意着就是。 此时,永寿宫,魏嬿婉已幽幽转醒。 江与彬刚回过皇上,魏嬿婉伤势很重,这一回来,便看见她睁开了眼! “令主儿!快闭眼!您这时候,还不能醒呢!” 魏嬿婉满脸地问号,暗自寻思着,自己控制着力道,伤也不重,若不是倒下的时候,又磕着了脑袋,她连晕倒都准备用装的。 听江与彬解释完之后,魏嬿婉便轻轻地闭上了眼。 既然这事儿对自己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一夜过后,皇上更念起了魏嬿婉的好。 上完早朝后,皇上问了一遍,用过早膳后,皇上又问了一遍,到晚上就寝时,皇上又问了一遍。 江与彬的回答,很一致——微臣已经尽力了,令妃娘娘能不能醒,只能靠神佛庇佑。 皇上顿时恼怒了起来,他躺在床上,抚摸着手指上的扳指,决定不能只让自己跟油煎了似的,那几个罪魁祸首,也得再受些惩罚。 “进忠,传旨下去,永璜,永璋在阿哥所闭门思过三个月,他们那些课,也不必学了,免得以后学坏了,祸国殃民。” “永珹跟着嘉妃这样的额娘,心思只怕也不会正到哪里去,你一会儿亲自去趟启祥宫,将永珹送到太后那里。” “永珹还小,希望能跟着皇额娘学得正直些。” 进忠虽然知道魏嬿婉已经没事儿了,但听到皇上如此处置嘉妃他们几个,心里也解气不少。 他应了声,便带着一队侍卫去往了阿哥所。 永珹作为嘉妃唯一的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在听完永珹身旁的小太监的禀报后,她火急火燎地赶往了慈宁宫,希望能提前将永珹截下来,再去向皇上求情。 可好巧不巧的,嘉妃在赶到的时候,永珹已经被拉进了慈宁宫。 嘉妃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决定回去,长跪养心殿前。 进忠又怎么会让她惊了皇上美梦,他只轻飘飘地递了一个眼神,侍卫们便将她拖走了。 直到第二天,魏嬿婉才终于“醒”了过来,而江与彬也将魏嬿婉有孕的消息,告诉了皇上。 自此,魏嬿婉的风头更盛,已达到炙手可热,烈火烹油的程度。 半年后,玉氏老王爷病逝,新王爷继位不久,便逼死了自己发妻。 皇上得知后,气愤异常,大骂新王爷不是人,要押解他回京,亲自发落。 嘉嫔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下不由一惊。 她好不容易忍痛割舍下永珹,费力讨好皇上,让她和皇上的关系有所缓和,王爷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主儿,别是王爷的心里还有主儿,一直对主儿放不下,才和王妃...” 贞淑低声地猜测,嘉妃震惊着,下意识地便摇头:“不!不会,王爷从没说过,她喜欢过我,一次都没有。” “主儿,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主儿的美貌,在这大清的后宫里都是数一数二,更何况,在我们玉氏。” “也许,王爷是没来得及开口,主儿便由老王爷下旨,送到了这大清吧。” 嘉妃那干涸的内心仿佛被雨水滋润过,她强烈压抑在深处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王爷...王爷的心里...竟是有我的...” 嘉妃一会儿哭,一会笑,过了好一阵子,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她落寞的表情里充满了无限的悲凉和无奈:“就算有,又能怎么样,我与他,终究不可能了。” “可他是主儿昼思夜想的世子啊,您就忍心看他被大清的皇上赐死么?” 贞淑看着嘉妃一蹶不振的样子,难得地焦灼了起来。 她告诉嘉妃真相,可不是单单地让嘉妃开心的。 第117章 海兰告发令妃,江与彬 “怎么可能?我这一辈子,不贪心太多,只要王爷一笑便满足了,为了这个笑容,我就算是拼出了这条性命,也要救王爷于危难!” 嘉妃只在乎着玉氏王爷,并没有察觉出贞淑紧张的情绪,随着她的话,又缓和了下来。 “是!主儿可得好好想个法子讨好皇上,只要皇上的气消了,王爷自然也就没事了。” 嘉妃沉默了片刻,觉得自己多虑了。 以玉氏王爷的城府,可以编出千万种理由,将罪过推到王妃身上。 王妃如今只是一个死人,又开不了口,还不是王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一切都得等王爷进京以后再说,我们不可再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 “去将本宫的月琴拿过来,本宫新编的这首舞蹈,不知道能不能留住皇上。” 虽然魏嬿婉已经怀孕了,但皇上对她的宠爱却丝毫未减,嘉妃自持美貌,从未感觉到在争宠一事上,如此力不从心。 江与彬在高曦月药中做的手脚,终于显现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时常精神不济,畏寒怕冷,连宫中的事务都管不上了。 高曦月吩咐江与彬好好地为自己诊治,身体却越治越差,大夏天的,都要盖着棉被。 “江太医,本宫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说是手镯上的零陵香损害了本宫的肌理,可为什么住在冷宫里面的如懿,一点事儿都没有?” 江与彬自然不能说实话:“许是娘娘佩戴的时间更长,所以,身体便更差些。” 高曦月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显出了愤怒。 皇后不在了,璟瑟公主远嫁了,可如懿还在,高曦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报她这缠绵病榻之苦。 “主儿,海贵人来了,说是她发现了一件大事儿,恳请主儿裁夺!” 茉心走了进来,说道。 “大事儿?能有多大?本宫身子不适,已将宫中大小事情都交给了令妃,你让她去找令妃吧!” “主儿,奴婢刚才已经说了,可海贵人坚持要找主儿,怎么赶都不走呢!” 茉心有些为难,她也不想一出门,便看见海兰那一张比李逵还吓人的脸。 “这么固执,那就让她站着吧,她和如懿一向交好,也不是什么东西。” 高曦月拢了拢被子,背过身子,便闭上了眼睛。 江与彬一直没有忘记海兰对自己的威胁,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远远地看着海兰那黑漆漆的脸。 江与彬心里一阵突突。 以他对海兰的了解,她做事,一向都是围着如懿转,如今如懿在冷宫里好好的,并不需要她做什么。 何况,如懿的事,海兰求高曦月,还不如去求令妃来的快些。 细细一琢磨,江与彬心惊地发现,海兰此举,只怕是冲自己而来! 朝着海兰行了一礼,江与彬便直接去了令妃那里。 至于为什么不去慈宁宫,因为江与彬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太后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想下手为强,第一个要了自己的小命。 夏季炎热,海兰被炙烤地几度眩晕,都咬牙坚持下来,只是,最后她还是体力不支,坐在了地上。 简单地用过一点儿晚膳后,高曦月迷迷糊糊地便又要睡去。 茉心看着高曦月憔悴的模样,不禁一阵心酸。 前几日,江太医已经偷偷和她交待了,主儿的大限,只怕就在这三个月之内。 “主儿,海贵人如此坚持,看着有些异常,主儿要不要见见她?” 茉心劝着,只是不希望主儿有什么遗憾。 “她还没走?” “还在门外跪着呢!” 高曦月倒是有些羡慕海兰的身体素质了,外面这么热,竟也扛过来了。 “那就请进来吧,让她挑重要的说。” “是!” 海兰终于被搀扶着,走了进来。 “嫔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快说!” 虽然高曦月很想拿出之前的气势,威风凛凛的,但这句话,她说得依旧有气无力。 落在海兰的眼里,此时的高曦月,仿佛就是一只得了病大猫,哪里还有往日森林之王的风范。 “娘娘,嫔妾要告发江与彬在娘娘的药中做手脚,致使娘娘的身体每况愈下,羸弱不堪!” 说完,海兰便从怀里拿出了证据——一包药渣。 “娘娘,这是江太医给娘娘熬药时,所剩下的药渣,嫔妾趁江太医不备,用了其他药渣代替,才得了这么一包!” 高曦月看了茉心一眼,茉心便从海兰的手里将那药渣接了过来,放在了高曦月的跟前。 高曦月仔细地看了看,也没有看懂,她并不通药理。 海兰见状,忙解释道:“娘娘,嫔妾拿着这药渣,问过太医院的另一位赵太医,他说,这方子是以归艾散作为加减,本来可以补气生血的。“ ”只是这里面的黄芪,地黄两味药,加的过多,反而让娘娘身体越来越寒,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夺走娘娘的命!” 高曦月听着海兰的话,震惊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自己这病,竟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本宫作为皇上唯一的皇贵妃,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害我?” 海兰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娘娘位及皇贵妃,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才会有人要害娘娘啊!” 高曦月的眼眸晦暗了一秒,如懿和嘉嫔便蹦到了她的脑海里。 “娘娘,其实这人,并不难猜,只要娘娘想一想,江太医和谁走得近,谁又得了娘娘生病的好处,就一目了然了。” 茉心惊讶地张嘴,惊呼道:“海贵人的意思,莫不是令主儿!” 高曦月闻言,连忙否认道:“不,不应该是她!她是一早告诉本宫,手镯里面有零陵香的,不应该是她!” 高曦月和魏嬿婉暗中相处多年,对魏嬿婉并不厌恶,甚至还有些欣赏。 她喜欢爱憎分明的坦荡之人,无论那人出身如何。 “娘娘,人都是会变的,否则,这药渣又该如何解释?令妃越俎代庖,掌控着整个后宫又如何解释?” “娘娘千万不要被她骗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18章 宠冠后宫的有孕妃子 一想到要失去主儿,茉心就崩溃了,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诉道:“主儿,有一件事儿,奴才一直没敢告诉您,您的寿命,最多只有三个月了...” 高曦月的双手猛然握紧,脸上全然都是惊讶。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想到竟会这样快! 海兰震惊地看着茉心,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 若是再过三个月,高曦月真的死了,她就算查出了什么,也没用了。 “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要好好考虑了,茉心,去请皇上。” 不管海兰说得是不是事实,高曦月都得让皇上知道,她的死,另有隐情。 这时,皇上正好在永寿宫,于是,魏嬿婉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也跟了过来。 “皇上,臣妾管理后宫不善,竟出现了如此阴毒之事,还请皇上责罚!” 虽然魏嬿婉知道太后才是真凶,但她依旧率先跪了下去。 皇上并没有意愿责怪魏嬿婉,但海兰却是冷哼一声,愤恨道:“令妃娘娘是该请罪,不过,应该是两项罪!“ ”令妃娘娘不会以为,你认下了这个无伤大雅的罪之后,皇上便不再追究娘娘指使江太医,给皇贵妃下药的罪了么?” “令妃娘娘可真会算计,谋害的罪名可比管理不善的罪名,可严重多了!” 魏嬿婉震惊着,不知道海兰为何会咬死自己。她一脸不解地望向了海兰,仿佛在看一个弱智。 “海贵人,凡事都要讲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即使掌管后宫的时间不长,魏嬿婉也养出了上位者的威严霸气,不容他人置喙。 海兰已经很久没有和魏燕婉说过话了,她怔怔的看着魏嬿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真的是那个低三下四,四处巴结讨好的魏嬿婉么? 那个宫女的魏嬿婉,那个卑贱的魏嬿婉,什么时候也显得这样贵气了? 魏嬿婉又怎么会看不出海兰眼中的诧异和惊艳,她轻蔑一笑,傲娇地撇过头,冷冷地重申:“海贵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可别跟本宫说你不知道!” 海兰回过神,气势上已输了一大截。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过来,直接指认你! ” “哦?那证据呢?” 魏嬿婉轻描淡写地问道。 “皇上,这药渣,就是臣妾收集的证据,至于证人,江太医首当其冲,赵太医也可以作证。” 海兰坚定地说着,胜券在握的模样。 “进忠,传江太医和赵太医!” 江与彬在永寿宫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什么赵太医,魏嬿婉骤然听闻,不免有些慌乱,看向了进忠。 “嗻!” 进忠打了个千,看向了魏嬿婉,同样很疑惑。 魏嬿婉还没来得及将江与彬的事告诉进忠。 进忠去往太医院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猛吸了一口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再去动手,显然是欲盖弥彰,反而会引起皇上怀疑。 魏嬿婉那边,不用说,早就站在了哀家这边。 江与彬为了自己的性命,肯定也咬死不承认。 赵太医...不管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来,也是跟江与彬对着干的... 那这个人,便是其中的关键了。 “福珈,传哀家秘旨,让齐汝过去咸福宫,务必让他帮助江与彬,捶死那个什么赵太医,快去!” 太后一吐烟雾间,便已有了决断。 “是!奴婢这就去!” 因为进忠的心里没底,所以,脚步自然也就慢些。 但以他对嬿婉的了解,应该是要保江与彬的。 所以,进忠一进太医院,便首先见到那个黑胖丑的赵太医。 赵太医看着进忠,笑的一脸谄媚。 这次若是成功了,那他便有可能成为皇贵妃的专用太医,哪还用窝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 可进忠的一句话,瞬间让他变了脸。 “赵太医,听说你投靠了海贵人,还要污蔑我们令主儿,有这回事儿么?” “我们...令主儿?” 赵太医机械地重复,瞬间明白,为什么令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也能牢牢地把持着六宫。 进忠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红得不能再红的宫人,他竟然投靠了令妃! 看着赵太医脸上的惊恐之色,进忠轻蔑地伸出尾指,掏了掏耳朵,朝着指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一个毁了脸的贵人,一个快死了的皇贵妃,还有一个宠冠后宫的有孕妃子,孰轻孰重,赵太医可要掂量明白了。” 说完,进忠便朝着江与彬走去。 赵太医看着从进忠指尖飘落的碎屑,仿佛就看到了自己。 只要进忠公公愿意,他就像这个碎屑一样,轻飘飘的,便找不到任何踪迹。 进忠和江与彬正说着话,齐汝便凑了过去。 听闻皇贵妃的药做了手脚,他大为震惊,强烈要求同去。 进忠极力反对,可齐汝就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进忠。 进忠顾忌他是太医院之首,也没有做得太过,默许了他在后面跟着。 咸福宫。 当海兰的那包药渣递到了江与彬面前时,江与彬承认,那是他开的方子,但里面的黄芪,地黄的分量不对。 接着,江与彬又将高曦月的脉案呈了上去,道:“皇上,微臣为了照顾好皇贵妃,时常根据皇贵妃的体质,季节等,调整药方,这归艾散,微臣已经一月未用了。” 皇上翻动着脉案,发现高曦月近来所用的方剂,竟是加味十全大补汤。 “曦月啊,江与彬说的可是真的?你的药,最近喝着是不是不一样了?” 皇上将脉案放在桌子上,决定再问一问。 高曦月被众人看着,很清楚自己这句回答的分量。 若她回答自己的药没有变,那么,江与彬,甚至魏嬿婉都将因此受到惩罚。 而若她回答自己的药变了,那海兰就是连她所用什么药都没弄明白,便刻意诬陷! 可长时间的吃药,她的嗅觉,味觉,早已失去了功能,她根本就分辨不出。 海兰在听到江与彬说,改了方子时,便意外非常。 她很清楚,江与彬在说谎。 这药渣,是她昨日得的,昨天晚上亲自问了赵太医的,绝不会出错! 脉案也是假的。 第119章 都在骗皇上 海兰立刻便明白过来,自己突然大咧咧地站在咸福宫门口,已经打草惊蛇。 江与彬是有备而来的,那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呢? 海兰一想到这里,便觉得透心凉。 “皇上,许是臣妾的味觉出了差错,臣妾觉得,这几日喝的汤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高曦月并不知道该信谁,但她知道局势对海兰不利。 若魏嬿婉真的是清白的,想必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冤了她。 可若是魏嬿婉真的是害她的幕后凶手,那这句话,便是实实在在的举证。 听到高曦月的话,海兰率先反应了过来,她忙叩首道:“皇上!根据皇贵妃所言,还有臣妾昨天才得到的药渣来看,江太医无疑是在欺君,那脉案,江太医也定然做了手脚!” 皇上重新拿起了脉案,发现中间并没有撕开的痕迹,脉案里面的字迹虽然工整,但也能看出,不是一天书写而成的。 怎么看,这脉案都不是假的。 皇上抬头,看向了高曦月,又低头,看了看海兰,仿佛在琢磨她们两个话语的真实性。 齐汝见事情陷入了僵局,连忙跪了下去:“皇上,微臣统领太医院,近几年虽然不怎么管嫔妃的脉象,但也经常指导手下的太医们。” “微臣可以作证,江太医前些日子便已经更换了药方,甚至还因为药方起效太慢而请教过微臣!” “正因如此,微臣才能有些印象,避免了这一场冤屈啊!” ??? 现场的人们,除了皇上以外,都对突然杀出来的齐汝疑惑不已。 魏嬿婉早已猜出,齐汝的出现,定是太后的授意,所以,对于他要帮江与彬,一点儿也不意外。 海兰震惊地看着这个糟老头子,一开始也不明白他为何睁眼说瞎话,可当她细细一想,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说谎,定然是要掩盖真相,掩盖真相的,必定就是真凶。 但,在这个宫里,能让齐汝心甘情愿臣服的人,恐怕唯有两个。 皇上的表情,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太后了。 海兰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只将眼睛放在了后宫,却忽略了前朝。 江与彬的背后,有令妃,还有太后,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怎么斗得过。 只一瞬间,海兰便认输了。 赵太医见齐汝也站出来担保,心里对海兰更是没底。 他的眼睛贼溜溜地一转,便跪着向前叩首道:“皇上开恩!微臣不该财迷心窍,更不该收了海贵人的银两,做出这欺君罔上的事!皇上恕罪啊!” 一个肥胖的大耗子朝着自己飞奔过来,将皇上吓了一跳。 皇上奋力一脚,踹向了那黑耗子,不让他近身。 赵太医“哎呦”一声,便滚在了地上,他来不及感受疼痛,便又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踢得好!皇上踢得妙!因为皇上这一脚,微臣几个月不洗澡!” 皇上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如懿几年没有洗澡的味道,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连忙闭上了眼睛。 “进忠,拉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他!” 即便赵太医还有许多话没说,皇上也不想让他这儿恶心自己。 而让他恶心的根源——如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 也是,美人在怀,春风得意,谁还能记起之前的兄弟。 “皇上,不要啊!微臣招,微臣都招!那些黄芪和地黄,都是海贵人自己加进去的,微臣只是根据皇贵妃的症状,出了个主意,微臣没有害令妃娘娘,更没有害皇贵妃娘娘啊!” “皇上饶命...” 进忠本来就拉不动体型肥硕的赵太医,见赵太医反水,他打了千,慢悠悠的退了出去,喊了凌云彻他们进来。 凌云彻用余光偷瞄着跪在地上的魏嬿婉,发现她虽然有孕了,却依旧清瘦,不禁心下一疼。 她这个令妃,当得也不怎么快活,要不然,皇上又怎么会让她大着肚子跪在这里。 手上一用劲,赵太医便停止了嚷嚷,哀嚎了一声。 凌云彻扭住赵太医的胳膊,便将赵太医押了出去。 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魏嬿婉见皇上面色不对,连忙担忧地慰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一定要当心身子啊,齐太医,快给皇上把把脉!”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魏嬿婉,多了一丝柔情。 “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不用担心!海贵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看了一眼海兰的那张脸,觉得实在辣眼睛,连忙将视线移到了高曦月那里。 可高曦月久病,从未出过门,见过太阳。她的脸惨白异常,又瘦的脱了相,看起来跟披了张人皮的骷髅一样。 偏偏那骷髅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朝着皇上打转儿,皇上只看了一眼,便惊地挪开了眼,看向了魏嬿婉。 此刻的魏嬿婉,在皇上眼中,便如神仙下凡一般了。 “皇上,臣妾的话,都是真的,皇贵妃的药,是真的被动了手脚,她,以及他们...不,这一屋子的人,都在说谎,都在骗皇上!” ”皇上,你千万不要信了他们的话啊!” 海兰先是指着魏嬿婉,又是指着江与彬,齐汝,最后,她望着这满屋的人,绝望又冤屈。 没有一个人会帮自己说话。 皇上多问一句,只是想给海兰一个悔过的机会,没想到海兰还真不客气了,将殿里面的人,胡乱地指了个遍。 皇上顿时恼怒了:“刚才那个赵太医,是你的人吧?他都将你供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简直是无可救药!” “令妃!既然这次她是冲着你来的,那朕便将她全权交给你处理,是死是活都有你说了算。” “齐汝,赵太医这人心术不正,竟和后宫联手谋划算计,你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当初,齐汝作为太后的第一人选,是最早知道高曦月命不久矣的。 但齐汝并不想沾手这些,才给太后推荐了江与彬。 只是,谨慎多年,他依旧还是为此事受了罚。 逃不了啊。 第120章 打得她心服口服 “皇上,微臣已经年迈,实在不敢一直忝居判首之位,微臣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回乡返老,至于赵太医...微臣会将他逐出太医院,永不录用!” 皇上点了点头,便是准许。 他站起身,向魏嬿婉伸出了一只手,道:“这样也好,都起来吧。” 因为跪得太久,魏嬿婉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进忠见状,忙跪了下去,伸出了一只胳膊。 魏嬿婉看了进忠一眼,责怪他太胆大,皇上就在跟前。 进忠只看了魏嬿婉一眼,便低下头,不再和她眼神交流,只是那只手臂依旧撑在那里。 魏嬿婉抬头看向了皇上,眼神中的含义已变成了询问。 皇上点了点头,魏嬿婉便将另一个手搭在了进忠的胳膊上,站了起来。 “皇上,今日之事,臣妾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江太医...” 魏嬿婉欲言又止,悄无声息地将那只手从进忠的手臂上抽了回来。 齐汝一早就知道令妃和太后的关系很好,却不确定好到哪种程度。 见令妃为江与彬求情,齐汝也愿意顺水推舟,送给太后和令妃一个人情。 “皇上!江与彬做事周到细致,医术精湛,又是太医院中的佼佼者,由他来担任下一届的太医院院判,委实是实至名归!” 因为高曦月的病,江与彬一直都忐忑不安,所以,在齐汝进言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对院判之位的渴望。 自己的把柄,太后有,令妃有,如果自己再身居高位,只怕会更身不由己。 但江与彬这副不争不抢的模样,正中了皇上的下怀,他轻轻开口,便已准了。 魏嬿婉,江与彬都没想到自己会晋升得如此容易,齐汝冷咳了一声,提醒道:“江太医,还不赶快谢恩?” 江与彬忙跪了下去,叩首道:“微臣多谢皇上,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死不死的,到时候再说,朕累了,都回去吧!” “臣妾\/奴才\/微臣恭送皇上。” 高曦月见皇上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径自走了出去,不免心碎一地。 “皇上!皇上别走啊!臣妾好久没有见过您了,您陪着臣妾说说话...” 皇上听到高曦月那隐在恭送声里的呼喊,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一个如懿,已经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再来一个人皮骷髅高曦月,那他午夜梦醒后,还要不要接着睡了。 魏嬿婉看着皇上逃命一样的背影,不禁讽刺一笑。 若有一天,她也没了这副好看的皮囊,只怕她和高曦月,都是一样的下场。 低声安慰了几声高曦月,魏嬿婉便带着海兰回了永寿宫。 命令春蝉看好了房门,三宝和澜翠守着自己,魏嬿婉坐在了她日常处理宫中事务的椅子上。 “三宝,去把她的手捆起来,免得她一会儿发疯,冲撞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魏嬿婉抚摸着肚子,觉得这样会稳妥些。 海兰看着永寿宫的摆件,家具,无一不透露着奢华,心下更是嫉恨非常。 “一个破落户生出来的宫女,也配用得上这些东西!哼!” 魏嬿婉看着海兰脸上的不屑和不甘,觉得她这个人真的很可笑。 “配不配得上的,也不是你说了算,皇上赏给本宫的,又何止这些,若是一件件的都摆出来,只怕你忌恨的都要发疯了!” 魏嬿婉将身子埋在椅子里,舒适而慵懒地把玩着一支毛笔,情绪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样松弛,这样胜券在握的魏嬿婉更是让海兰抓狂。 她不计后果地开始辱骂:“魏嬿婉,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别以为你成了皇上的妃子,便忘了你之前是有多下贱了!” “你这一路是怎么走来,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么?你的那些下作手段,卑劣的谋划,就算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做!” 看着魏嬿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三宝一个健步,便冲到了海兰的面前,连着给了她几巴掌。 “主儿,您的肚子里,现在还怀着龙嗣呢,千万不要和海贵人一般计较,万事,都有三宝替你做呢!” 澜翠连忙拍着魏嬿婉的后背,轻轻地为她顺气。 魏嬿婉冷哼一声,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她将手里的毛笔,狠狠地扔到了海兰的脸上,愤恨道:“三宝,接着打,本宫没有说停,你不许停!” “得嘞!主儿,您就看好吧!” 三宝低头应了声,再抬头,便咬紧了牙关,挥起手臂,朝着海兰那黑幽幽的脸打去。 “啊——” 纵使海兰能忍,也失声惨叫了出来。 海兰感觉自己那半边脸已经麻了,头也开始晕了起来。 三宝却不理会海兰能不能忍受,他换了一只手,用尽了全力,给了海兰一耳光。 这一下,海兰的鼻子,嘴巴里,都冒出了血。 魏嬿婉见状,心里的气才稍稍消了些。 “三宝,去接一盆凉水过来,让这位海贵人好好清醒清醒,折磨她的法子,多的是,没必要累着咱们自个儿!” 三宝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下一暖,他忙应了声,便出去了。 纵是夏夜,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海兰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海贵人,骂得可尽兴么?若是没有,我们还可以继续,本宫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 魏嬿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海兰,悠悠地开口,仿佛在看一直被溜着的狗。 海兰坐在水渍里,像一只落汤鸡似的狼狈。 透过发丝滴下的水,她愤怒地盯着魏嬿婉,面色阴狠,眼神恶毒。 “三宝,把海贵人拉到外面去,让侍卫们轮流打她耳光,她什么时候求饶了,再什么时候放过她。” “还有,夜深了,本宫这就安寝了,你一定找人看住了她,千万不要让她再惹出什么祸事,知道了么?” 魏嬿婉暗自思忖着,或许这海兰和如懿一样,都有着一身贱骨头。 对她客客气气的,她反而作贱你,对她一顿毒打后,她反而对你客客气气的了。 既然如此,魏嬿婉也要好好地学一学白蕊姬,将海兰打得心服口服。 第121章 虐海兰,废双手 “奴才办事,主儿放心,奴才定不会让海贵人扰了主儿的美梦。” 三宝讨好地笑着,打了个千后,便将海兰拖了出去。 海兰的脸肿了一圈,她焦急地看向了魏嬿婉,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脸全麻着,说话也是呜呜哇哇地听不清楚。 三宝才不管海兰是不是有了求饶的意愿,他一把拉起海兰,便往门外拖。 为了防止海兰呼喊,三宝一出门,便将海兰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令妃宫里的侍卫,如今也是得了脸的,如今就算他们出宫,走在大街上,只要一说他们侍奉的是令妃娘娘,一些当官的都忍不住上前巴结。 他们享受着外人的奉承,自然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令妃得宠,才得到的体面,所以,他们一直将令妃的话,当成圣旨来听。 于是,这一晚,海兰仿佛置身地狱,连求死都成了奢望。 第二天一大早,魏嬿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虾仁粥,抬眼问道:“没折磨死吧?” “宫里的侍卫们都是经过一层一层的选拔才上来,下手知道轻重,主儿不必担心!” 魏嬿婉点了点头,道:“这样让她死了,未免太过便宜,一会儿,你去将江与彬喊过来,让他给海贵人好好医治一番。” 三宝觉得主儿还是太过仁慈了,这样的罪人,还在她身上浪费些医药?她配么! 但三宝总觉得主儿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他应了声,便出去了。 用过早膳,魏嬿婉习惯性地拿起毛笔,看着厚厚的账本,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她的位分配得起她干的这些活儿就好了。 不一会儿,江与彬便来到了永寿宫。 他先是来到了正殿,谢过昨日的救命之恩以及提携之恩,再去了偏殿。 海兰痛苦了一夜,此刻正在昏迷。 江与彬对于魏嬿婉的命令也很不理解,但他依旧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海兰的伤势。 海兰的头已经肿了一圈,早已看不出她的容貌。若不是江与彬分辨出她身上的破乱的衣服和昨日的一样,他都认不出来。 伸出一只手,放在海兰圆滚滚的下巴上,江与彬猛地一用力,便听见海兰的嘴巴里传来骨头摩擦的咔嚓声。 “呜哼——” 海兰哀嚎一声,忙伸出手臂,遮挡着自己的脸,做出防卫的动作,也露出了她胳膊上的淤青。 “你的下巴脱臼了,我刚才已经替你接回去了,这一瓶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只需外敷即可。” 江与彬将那瓶药放在地上,只觉得肉疼。 眼前这女子,昨日可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海兰对于江与彬的善意,感到很意外,她慢慢放下了胳膊,以为江与彬转了心意。 她口齿不清地说道:“江太医...饿就知道,你不会则么狠心...你还是快离开令妃吧,她不是什么好仁...” 江与彬尴尬地看了三宝一眼,连忙站起身子,道:“海贵人可能误会了,微臣今日过来,便是得了令妃娘娘的授意。” “在微臣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海贵人早点死的。” 海兰听着江与彬的话,那么绝情,眼睛都瞪大了些。 “江太医,魏嬿婉她薄情寡义,为了勾引皇上,不惜揣掉了她的青梅竹马,还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没有丝毫羞耻之心,这足以证明,她的品行低劣!” “江太医,你怎么这么蠢,连最基本的善恶真伪都分辨不了,你这样,迟早都会被她害死的,你不要执迷不悟!” 海兰一急,便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不过,在隔着一扇窗的魏嬿婉看来,便是昨日的侍卫们,下手还太轻了。 春蝉扶着魏嬿婉,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连忙宽慰道:“主儿别生气,像海贵人这样嘴硬的人,一夜的折磨,哪里能给她拌回来,主儿若是愿意,以后慢慢调教就是!” 魏嬿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道:“去,将他们都喊到正殿来,本宫的手段,可不止打人这一招。” “是!” 魏嬿婉刚坐在椅子上,春蝉和三宝便捆着海兰,伙同江与彬,一道走了进来。 日常的见过礼后,魏嬿婉似笑非笑地盯着海兰,道:“海贵人,昨日的滋味如何?可感受么?” 春蝉过去吩咐的时候,他们三人才知道,海兰刚才说的话,竟被魏嬿婉听了个精光。 海兰破罐子破摔,依旧狠毒地盯着魏嬿婉,不发一言。 “好!是个硬骨头,本宫倒是有点喜欢你了。不过,你的硬骨头,在本宫这里一文不值,因为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臆想出来,没有一句话是事实!” 海兰见魏嬿婉竟敢反驳自己,立刻不愿意了。 “令妃,你这奸佞小人!你自己做下了那种种恶毒丑陋之事,你如今连承认都不敢了么?果真一副贱人模样,孬种!” 魏嬿婉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好了,可自己的火气依旧噌噌噌的往外冒。 “来人!剁下海贵人的两根手指,扔出去喂狗,本宫倒是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管住蹭那张破嘴!” “是!” 很快,三宝便喊来了一个侍卫,那侍卫手起刀落,便砍掉了海兰的三根手指。 “娘娘,微臣不是有意的!” 那侍卫将刀收回鞘中,跪下说道,脸上却没有半分慌乱。 “啊...呜!” 海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连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三宝朝着那侍卫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赏。 “海贵人,如今你为鱼肉,本宫为刀俎,本宫劝你,还是要识相些,否则,本宫向你保证,你的今日,便是你以后的每一日!” 海兰握着鲜血淋漓的一双手,全身紧绷着,带动了昨日的伤痛,让她简直快要窒息了。 可海兰的双眼依旧直直地瞪着魏嬿婉,固执着不服输。 “再砍那只!” 魏嬿婉的清脆声响起,饱含着愤怒。 三宝咬牙拉住了海兰的手,那侍卫又一次挥刀。 这次,海兰的四根手指,一下子都没了。 第122章 娴妃和凌云彻偷情腻歪 鲜血溅到了魏嬿婉的鞋子上,开出了几朵鲜艳荼靡的花朵。 魏嬿婉只微微皱了下眉,便望向了面目狰狞的海兰:“江与彬,帮她止血!” “是!” 江与彬从药箱里面拿出药瓶,便拉住了海兰的手。 海兰痛苦得想要疯掉,她想要挣脱,却被绑得严严实实。 “魏嬿婉,你竟然这样折磨我,你不得好死!” 海兰红着一双眼,继续骂道。 “再废她一只腿,但千万不要让她死了!” 魏嬿婉觉得海兰的坚持真的很没意思。 那侍卫闻言,走了出去,再回来时便拿了一根用来执行杖刑的板子。 “不...不...” 海兰看着那粗重的板木,终于改了态度。 她太了解这些侍卫了,她全身痛得要死,都是拜他们所赐,魏嬿婉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魏嬿婉挑了挑眉,很意外海兰在这时候求饶:“怎么?终于知道怕了?” 海兰瞧出魏嬿婉眼中的嘲讽,胸口又是一阵翻涌,但她拼命地忍着,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敌对。 “令妃...娘娘...” 海兰忍下了屈辱,不甘心地开口:“娘娘,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再为难嫔妾了。” 魏嬿婉知道海兰的话并不是出自真心,海兰如今肯向自己低头,不过是被权势压着,不想受这皮肉之苦罢了。 “可知错了么?” “嫔妾知错!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娘饶过嫔妾吧,嫔妾为您做牛做马,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既低下了头,没了自尊,那海兰便不在意将话说得更软些。 魏嬿婉却是不信海兰的话。 “给本宫做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你这副样子,委实进不了这永寿宫,不过,你既说你知道错了,那就和本宫好好说说,你错在哪儿了吧!” 闻言,海兰不由一怔,她都认错了,魏嬿婉怎么还不放过自己? “说不出来么?那就是口是心非,欺骗本宫了?” 魏嬿婉一扫帕子,盯住了海兰。 海兰嗫喏着,实在昧不了良心,反着去说夸赞魏嬿婉的话。 “令妃娘娘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没有数么,还要过来问臣妾?凌云彻的事,是姐姐亲口告诉嫔妾的,一定不会作假!“ ”至于勾引皇上,那更是嫔妾亲眼所见!娘娘身为一个罪臣之后,不好好地做一个宫女,干好自己的差事,还丢掉了廉耻,魅惑皇上,这样的娘娘,谁人又看得起!” 说完,海兰将目光瞥向了一边,充满了轻蔑。 魏嬿婉却是沉稳着,轻轻笑了笑,一点儿也没生气。 “这就对了,你若是一开始便这样心平气和的和本宫说话,不那么骂骂咧咧的,本宫又怎么会把你折磨成这样?” “在这宫里,人多嘴杂,本宫不在乎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本宫,但若是有人咒骂,本宫绝不轻饶!听明白了么?” 海兰保持着警惕的状态,以为自己又要遭受一番酷刑。 她一直以为,自己变得这样惨,是因为魏嬿婉公报私仇,伺机报复,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魏嬿婉都会折磨自己。 可魏嬿婉刚才的话,却出乎了海兰的意料。 魏嬿婉竟没有打自己,反而还说...她说的对? 做了多年透明人的海兰,终于遇到了那个认可她的人。 海兰的心里,莫名地有些感动...这是怎么回事?! 魏嬿婉看着沉默不语的海兰,递给了春蝉一个眼神。 春蝉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将那个侍卫请了出去,又带上了门。 “有关凌云彻的事,本宫这就和你讲明白,当初,确实是本宫向他提出了分手,不过,分手后不久,我便看见他不顾一切地救娴妃,甚至还亲自上嘴,给娴妃吸毒,破了男女大防。” “在那之后,本宫便派人常常留意他们两个,发现她们两个,确实亲密地过分。“ ”海贵人不知道吧,娴妃还亲手给凌云彻做了一双靴子,里面绣着的,还是如意云纹的花样。” “那可是如意云纹哪!暗合的意思,不就是如懿和凌云彻么?他们早就在冷宫勾搭上了,偏要说本宫移情别恋,你猜是为何?” 海兰信了如懿多年,被这个消息惊地心神都震了震。 她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姐姐...和凌云彻?不,怎么会?姐姐一直爱着的...是皇上,她和皇上青梅竹马...遥相顾...即断肠...她可是日日都挂在嘴边的!“ ”不!她和凌云彻,肯定是清白的!你在说谎,你在骗我!” 海兰无法接受自己唯一信任的人,竟骗了她这么多年。 “清白?” 魏嬿婉讽刺一笑,道:“他们两个若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本宫或许还觉得他们对待彼此的心,还有那么一点坦诚,他们之间,还真有一点清白。” “可他们偏偏喜欢偷偷摸摸的,嘴上说着有多爱皇上,有多爱本宫,私底下却暗自首尾,蛇鼠一窝。” “海贵人若真的不信,可以去偷偷地翻一下凌云彻的鞋,问一下冷宫里一个名叫容佩的宫女,她日日看着娴妃和凌云彻偷情腻歪,早就想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了。” 海兰睁大了眼睛,听着魏嬿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忍不住地开始怀疑了。 怪不得,姐姐一出冷宫,还没见到皇上呢,便请求皇上下旨,将凌云彻调到了御前。 怪不得,姐姐在翊坤宫禁足的时候,总是呼喊着凌云彻,让他出宫,给她带针线,自己给她,她还嫌弃这不好那不好。 怪不得东巡路上,姐姐常常总是心神不定地往门外看,原来,她是在看门口的凌云彻。 如今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海兰的心里有了答案以后,只觉得自己的真心被如懿蹂躏践踏了,胸口一阵钝痛。 魏嬿婉从海兰那膨胀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悲痛和绝望,便知道她是真的信了。 一个人,只要愿意醒来,她只需轻轻一点,便能水到渠成。 如懿,海兰,本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你们狗咬狗的场面了。 第123章 跪在本宫面前求饶 “起初,本宫也不明白,为什么娴妃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本宫过不去,直到我在看到娴妃和凌云彻在一起时,是那样雀跃的一副小女儿姿态,本宫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排外的,容不下第三者,更何况,本宫这个第三者,还和凌云彻是青梅竹马,娴妃只怕更在意了。” “其实,你和娴妃在背后议论本宫的话,本宫一早就知道,但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本宫是真瞧不上,所以,也懒得管!” “本宫从一个卑微的小宫女爬上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就凭几句话,便刚想将本宫绊倒,也太天真了些。” “至于勾搭皇上...哼!” 魏嬿婉讽刺一笑,轻轻地站了起来,挪动着步子,缓一缓身子久坐的不适。 “原本本宫是没有这些心思的,那时,本宫拿出了积攒多年银子,又向人借了不少,才好不容易买通嬷嬷,能够到钟粹宫伺候大阿哥。” “你一个贵人,是不会理解,本宫为了攒那些银子,忍下了多长时间,别说本宫的母亲和弟弟在背后跟讨债似的追着,就说宫女们用的荷包,扎头用的头绳,本宫都从未买过。” “本宫那么多年省吃俭用,勤奋努力,过得如同苦行僧一般,唯一的心愿,便是想谋个好差事,多挣些银子,让凌云彻娶本宫。” “可你们呢?皇上只不过因为大阿哥,问了本宫几句话,你们便说本宫狐媚,勾引皇上,还用了一句轻飘飘的刑克大阿哥的说辞,将本宫打发到了花房!” “本宫安分守己,多年努力,都不及你珂里叶特海兰一句莫须有的话,本宫又何其冤枉!” 海兰惊恐地看着魏嬿婉,不知道魏嬿婉是怎么知道,刑克大阿哥的话,是她说给纯贵妃的听的。 魏嬿婉,她在皇宫的势力,已经这么恐怖了么? “那天,我明明看见你和皇上说说笑笑的,根本就不像是寻常的问话,这么多年了,你就算不承认,谁又能反驳了你!” 海兰坚持着,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 “本宫做事一向敢作敢当,是本宫做的,本宫承认,不是本宫做的,你就算告诉皇上,本宫也绝不承认。” “倒是你,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心思阴暗歹毒,怕当时的本宫挡了你争宠的道,才不管不顾地将这盆脏水往本宫身上泼的么?” 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一下子在海兰的脑海中鲜活了起来。 那时的她,一心想要争宠,救姐姐出来,自然要将一切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人,连根拔掉。 不管怎么替自己开脱,将魏嬿婉调离花房,确实是她的主意,虽然她没达到目的。 海兰莫名有些心虚,一直高昂着的头颅,也低下了。 “不过,这么多年了,本宫倒要感谢你的那番刁难,否则,本宫还不会将目光放在皇上身上,更不会成为皇上的宠妃,让你跪在本宫的面前求饶!” 魏嬿婉任由澜翠扶着,又慢慢坐到了椅子上,浅浅喝了一口茶润喉。 海兰抬头,盯着魏嬿婉,心中五味杂陈。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当年,自己不但没有将魏嬿婉打趴下,还给自己惹上了一个劲敌! 早知如此,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这般耀武扬威了。 魏嬿婉深知海兰这个毒妇,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改了心肠,所以,当她对上海兰那一双冷冷的眸子,倒也淡定如常。 “本宫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信不信,都由你,接下来,我们便聊聊你感兴趣的话题。” 魏嬿婉放下茶杯,轻轻地拿起茶盖叩着茶杯,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海兰疑惑地看着魏嬿婉,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 “江太医,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惢心死的那天,冷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嬿婉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江与彬。 惢心的死,一直都是江与彬心里的一根刺。 她去世多年,江与彬以为,除了自己,已经没人会提起她了。 猛然从魏嬿婉的口中听见她的名字,江与彬恍如隔世:“令主儿!微臣心怡惢心,自然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微臣查了多年,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魏嬿婉点了点头,跟着江与彬的话说道:“是啊!本宫只要一想到那一夜,便如置梦中呢!” “那一夜,皇上正在教本宫下棋,突然有人来报,冷宫跑进了好多蛇。” “那时候的皇上,多在意娴妃啊,扔了手中的棋子便跑了出去,那虚影看得本宫的眼睛都花了。” “皇上和本宫到了冷宫后,正好看到了凌云彻给娴妃吸毒,皇上的面色,真叫一个铁青。” “得知娴妃没事,皇上便要回去了,可这时,娴妃却跪了下去,要求皇上赐婚,将惢心许配给李玉!” “本宫心下一惊,王钦和莲心的刚过,皇上已经下令,不许太监和宫女私下婚配,娴妃在那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委实太莽撞了些。” “本宫刚要劝解,可惢心却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连连摇头着说不肯,舍不得娴妃。” “娴妃一意孤行,李玉又跟着走上前劝了几句,要说这李玉也真是的,劝就劝吧,干嘛还要还动手呢?“ ”惢心看见李玉碰自己,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拿起剪刀便扎向了李玉。” “本宫当时都吓坏了,连站都站不稳了,便出了殿,等着皇上。” “后来,本宫听说,是娴妃想要出冷宫,却又没什么可用的人,便想让惢心嫁给李玉,李玉正好对惢心也有意,两人便一拍即合,将这事定了下来。” “可是,惢心说自己有了心上人,怎么也不肯,娴妃也不知怎的,完全忽视了惢心的心意,直接求到了皇上那儿,惢心绝望之下,便...” 魏嬿婉叹了一口气,说得跟真的似的:“本宫如今想来,都还在为惢心惋惜呢,生生地被娴妃给逼死了。” 江与彬听着魏嬿婉的话,对比着自己搜集来的信息,发现竟大差不差! 可江与彬没想到的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消息,都是由进忠刻意放出去的。 第124章 担任皇后之责 当初,进忠为了拉拢江与彬,便特意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所幸,惢心刺向李玉的时候,只有李玉和如懿在场。 李玉身死,自然不会拆穿进忠的谎言。 而如懿作为惢心的主子,却不为惢心辩驳一句,反而真的相信,惢心是个疯子! 如此说来,如懿又何尝不是害死惢心的助力,加速了她的死亡? 即使江与彬真的去质问了如懿,如懿就算是百般不肯,进忠也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将惢心的死钉在如懿身上。 和江与彬不一样,海兰在听到魏嬿婉这样说后,第一反应,便是魏嬿婉在骗她。 “姐姐和凌云彻的事情,我日后自会调查,可姐姐和惢心的事,你就算再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信你只言片语!” “惢心跟着姐姐多年,姐姐定不会为了自己,出卖惢心!令妃,想要离间我和姐姐的关系,你还差了些!” 魏嬿婉看着海兰警惕地盯着自己,仿佛一只缩起来的刺猬,竖着全身的刺,便觉得可笑。 “离间你们?!” 魏嬿婉忍不住学着华妃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们也配!” “惢心这事,本宫在今日提起,一是告诉江太医真相,二是提醒你,娴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免得你一会儿进了冷宫,心里落差太大,接受不了。” 海兰小心翼翼地忍着疼痛,拧动着眉毛,心里又忍不住嘀咕,猜不透魏嬿婉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但不要我的命,还将我安置到冷宫,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她是这宫里唯一拿真心待我的人,她不但常常救我于危难,还处处对我关心照顾。 只要有姐姐在,我便能甘之如饴,哪怕是在凄凉荒芜的冷宫... 等等,我和姐姐的关系,魏嬿婉不是不知道,她能这么好心,成全了我的心意? 魏嬿婉细细地观察着海兰脸上的表情,知道她肯定又开始阴险地揣测自己了。 无语至极地翻了个白眼,魏嬿婉冷哼一声,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本宫,本宫也不是什么大圣,没有那样大的度量原谅你昔日的所作所为。” “本宫是说要将你送到冷宫,但还没说什么条件,来人,将海贵人的双腿断了,再将她送到冷宫娴妃那里!” 魏嬿婉陡然变了脸色,出口命令。 站在门口的春蝉闻言,忙对着侍卫挥了挥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海兰震惊地望着魏嬿婉人畜无害的样子,肿着的脸都隐隐发颤。 “魏嬿婉,这个毒妇!你不但废了我的双手,还要废了我的双腿!你这样折磨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会有报应的!” 魏嬿婉讽刺一笑,不自觉地又翻了个白眼:“海贵人放心,就算上天真的降下了报应,第一个应的,也该是你!时间太久远,你莫不是忘了,二阿哥是怎么死的?” “本宫是心狠手辣了些,但也不像你,只会背地里使一些阴险的法子,对着无辜的孩子动手!” “海贵人,你放心地去!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本宫的,因为...只有当你断了双手双脚,对娴妃毫无价值,且还是累赘的时候,你才能看清,娴妃对你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直到此刻,海兰才明白,魏嬿婉真正的目的。 她惊恐地看着魏嬿婉,不但震惊着她知道自己的所有秘密,还熟于攻心,了解自己内心深处,最在意的是什么。 没有能十年如一日地照顾他人,而没有丝毫怨言的。 姐姐她作为高门贵女,一向锦衣玉食地,最注重体面,她怎么可能一直照顾自己? 海兰都不用想,便觉得这事不可能,她也不能接受,只会给姐姐添麻烦的自己。 海兰痛恨地,又绝望地看着魏嬿婉,愤愤道:“令妃,有本事,你便给我一个干脆,直接将我杀了!否则,我珂里叶特海兰,定会与你不死不休!” 魏嬿婉轻轻一笑,满不在乎:“杀了我?!呵——你在说什么笑话?” “别说你一会儿便要断了腿送到冷宫,就说现在,本宫就站在你面前,你也动不了本宫分毫!” “海贵人,你我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你想要动本宫,那可比登天还难。” 春蝉和澜翠听着魏嬿婉这么说,很默契地往魏嬿婉的身边靠了靠,警惕地看着海兰,不给她任何机会,碰到魏嬿婉的一根手指。 三宝和侍卫们见状,也上前压着海兰,让她动弹不得。 海兰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气得胸口上下翻涌着,一口老血便吐了出来。 魏嬿婉身边,太多忠仆,她确实没有任何机会。 “好了,你也别在这里耽误本宫的时间了,快去冷宫,找你姐姐吧!” 魏嬿婉虽然是朝着海兰说话,却是说给侍卫们听。 “微臣遵旨!” 侍卫们很上道,海兰却拼命挣扎着,不管不顾地撒着胸中的闷气,一心求死。 “魏嬿婉,你别以为,皇上受了你的蛊惑,你便真的能一直受宠,风光无限!” “你别忘了,就算你爬得再高,你也洗不掉你以往卑贱的身份,还有那一身贱骨头的谄媚样!” “乌鸦就是乌鸦,就算插上了鸡毛,也装不成凤凰!你低俗粗鄙,本就配不上这妃位的尊贵,一辈子都配不上!” 海兰疯狂地挣扎,仿佛那过年的猪,怎么也按不住。 魏嬿婉不耐地轻轻扶额,冷冷地看着海兰,伸出另一只手,制止了侍卫们的动作。 “你骂本宫的这些话,本宫的耳朵,都听得长茧子了,你能不能换一些新奇的?” “说本宫配不上这妃位,可你那红杏出墙的姐姐,便配得上了么?“ ”本宫今日就告诉你,皇上已经答允了本宫,不管本宫这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只要一朝分娩,本宫便是这宫里的令贵妃,担任皇后之责!” “海贵人,皇贵妃命不久矣,这令贵妃的分量,你可晓得么?” 海兰看着魏嬿婉隆起的肚子,心中更气了。 她也曾怀过一个孩子的。 第125章 皇上待本宫一向很好 只不过,她为了救姐姐,不但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毁了容貌,被皇上厌弃。 可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姐姐也不过是从冷宫挪到了翊坤宫,又从翊坤宫挪到了冷宫。 这一圈下来,除了向自己证明皇上对姐姐的情谊越来越淡薄外,好像她什么也没得到。 甚至,当年她毫不顾惜自己的身子,生产完第二天,便去了翊坤宫看望姐姐,可姐姐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姐姐好,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可在姐姐那里,好像都是应该的。 或许是死去的那个孩子,唤起了海兰仅存的一点良知,她跪在地上,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为了姐姐,舍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值得。 春蝉和澜翠见海兰一直盯着魏嬿婉的肚子看,忙用手臂在前面,以防海兰突然发癫。 海兰看着两人防她如蛇蝎一般,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阵失落和悲凉。 “魏嬿婉,在对待孩子这方面,你确实做的比我好...” 海兰看着魏嬿婉珠翠满头,左拥右护的模样,却又嫉妒着不服输,嘴硬道:“但有一点,你永远也比不过姐姐,甚至连我也比不过,那就是你的出身!我会永远记得,你当宫女时,低三下四地模样!” 海兰瞧着澜翠和春潮气愤不已,愤怒地眼睛里都要喷出火,心里不禁一阵痛快,她洋洋得意着,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 魏嬿婉冷冷一笑,道:“如果这样想,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些,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不过,在本宫眼里,那段做宫女的时光,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反而本宫还觉得很自豪。因为,本宫无论做哪项工作,都做得很好。” “无论是在四执库,钟粹宫,花房...或者是永寿宫。” 海兰的眸子里闪现出了一丝惊讶,她回想着魏嬿婉管理后宫这半年来,六宫确实平静祥和了许多。 就连富察皇后在时,也没有这种情况! 魏嬿婉将海兰的神情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不屑一顾。 “至于家世...若不是本宫的阿玛犯了事,那本宫定然也是名正言顺的官家小姐,出身正黄旗,哪里又会沦落到进宫做宫女。” “话说回来,海贵人,那尔布都已经死了快五六年了,这娴妃和她的家人,怎么还没查出他的死因?“ 魏嬿婉轻轻地问,海兰狠狠地惊:“那大人不是失足落水么?这可是姐姐亲口告诉我的...” 魏嬿婉闻言,脸上显现出了一丝不可思议,和震惊地滑稽。 “娴妃说的?哈哈哈——娴妃还真是怂得像一只鸵鸟,她以为自己把头埋进土里,便真能骗得过自己了么?” “本宫要是她阿玛,都能气得诈尸,从地里面爬出来!” 魏嬿婉的嘲笑,让海兰又清醒了些。 若姐姐真的连自己阿玛的死都不在意了,那她还在意什么? 凌云彻么? “那尔布可真有一个好女儿,他到死都没想到,娴妃会这么窝囊,自欺欺人地弃自己阿玛的冤屈于不顾吧!“ ”怪不得乌拉那拉氏一族,衰败得这么快,几年之间,便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海兰沉默了。 她虽然眼里心里都是姐姐,但她自己也明白,进了宫的每一个女人,肩上都背负着家族的命运。 这样一想,姐姐做的实在不像话,一直待在冷宫里,也不晓得自救。 “哦,还有一事,本宫还得提醒一下海贵人,皇上早就将本宫抬为了钮祜禄氏,和太后同族,这可是我们大清朝的大姓哦!” 魏嬿婉笑意盈盈地看着海兰,很享受这种全方位碾压对手的感觉。 最后的一点骄傲也被摧毁,海兰咬牙,梗着头,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魏嬿婉。 魏嬿婉知道,海兰这是妥协了,她轻轻一笑,道:“海贵人,这还只是本宫报复你的第一步,你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可要好好享受哦!” 语音刚落,魏嬿婉便冷了下来,命令道。 “把她拉下去,打断了腿后,送到如懿门前。七天,若如懿真的不嫌弃你,照顾了你七天,便是本宫输,本宫定会求皇上,将你们两个接出来,享受和本宫一样的待遇!” “去吧!” 听到魏嬿婉的这个赌局,海兰的内心并没有生出任何希冀。 她这辈子,都没敢想,让如懿伺候自己。 她宁可死了。 没有任何挣扎,海兰便被拖了出去。 魏嬿婉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便要往床榻那边走。 春蝉连忙拉住了她,笑道:“主儿,就算您身子再困顿,也不能一直躺着啊,再过一两个月,这产期便要到了,您得多出去走走呢!” “是啊,主儿,之前您不是嫌外面太热了,就是外面太晒了,总不愿出去,今天正好没有太阳,又吹了些凉风,正适合去御花园逛逛呢!” 魏嬿婉这胎怀像好,很少有什么不适,但总是困,日日跟睡不醒似的。 “好吧,本宫正好也想看看那御花园的花儿,备轿!” 魏嬿婉坐在轿辇上,眯着眼睛,任由微风吹拂着脸庞,好不惬意。 不过,这惬意很快便被一道请安声给打断了。 “微臣凌云彻,见过令妃娘娘!” 凌云彻?! 魏嬿婉不耐烦地睁开了眼,斜睨着跪在轿辇旁的凌云彻,连简单的问候都懒得开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凌云彻跪在地上,已隐隐地察觉到,轿子上的人,很不高兴。 但他却从未疑心过,那人的不高兴,单纯地只因为他。 “主儿最近过得怎么样?皇上待主儿,可还宽厚?” 昨儿个,皇上让魏燕婉挺着肚子跪了那么久,显然对她不怎么样。 魏嬿婉听着这话,莫名地一阵烦躁。 “本宫听着凌侍卫这话里的意思,仿佛并不想让本宫过得好呢?那真是让凌侍卫失望了,皇上待本宫,一向都很好。” 魏嬿婉真不明白,凌云彻是怎么做到一边勾搭着如懿,一边觍着脸向自己请安的。 第126章 死一边儿去 凌云彻以为,魏嬿婉还是和以前一样,即使受了气,也忍气吞声地不敢说出来,只默默地自己承受。 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他迅速地抬头,看了魏嬿婉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春蝉冷冷地看着凌云彻眼里那溢出来的深情,忍不住撇了撇嘴。 真当主儿是冷宫的那位,那么好骗呢! 凌云彻却心疼道:“令主儿的性子,微臣是最了解的,那人身为北斗之尊,考虑的肯定不会如微臣那般周到,主儿跟着他,难免会受不少委屈...” “但是令主儿,您千万要看开些,不要气着自个儿,您更别忘了,有人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主儿!” 魏嬿婉听着凌云彻的话,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她递给了春蝉一个眼神,便挪了挪身子,给凌云彻一个冰冷的后背,不愿给他任何情绪,任何反应。 春蝉朝着凌云彻福了福,激愤道:“凌大人,有些话,主儿顾念着昔日的情谊,不愿说得太难听,但我作为主儿的贴身侍婢,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第一点,凌大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大街上公然非议皇上?!你若是真的想死,一头撞墙上就是,千万别连累着我们!” “第二点,你口口声声地安慰着我们主儿好,想来,也是为我们主儿好的,可既然想我们主儿好,你说话又为何如此不检点?“ ”你频繁提起我们主儿和你的那些过往,可曾为我们主儿考虑过一星半点?可曾想过,若是皇上在意了这些破事,我们主儿又该如何自处?” “凌大人,你不会不知道,现下,正是我们主儿得宠的时候,这全宫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生怕挑不出我们主儿的一点错处,凌大人此举,莫不是和谁联了手,要陷我们主儿于死地?” “第三点,我们主儿既然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妃嫔,身份自然尊贵无比,和以往更是截然不同,凌大人,你作为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惦记皇上的妃嫔,是全家活腻了,想被诛九族么!” “第四点,我们主儿早就和凌大人划清了界限,互不干涉,还请大人守约,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主儿!” “我们主儿能成为皇上的宠妃,便是最好的归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主儿甘之如饴,从未悔过。“ ”凌大人一个吃软饭的,自己都顾不上了,能给...主儿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凌大人竟敢和皇上相比,未免太不自量力!” “总之,凌大人若是想死,便死一边儿去,离我们主儿远点。” 冷宫里面的暗探,日日都来永寿宫禀报如懿的情况,春蝉自然也知道凌云彻经常去那里。 对于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春蝉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飞了,眼不见,心为净。 于是,春蝉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一顿输出,根本就没有给凌云彻说话的机会。 凌云彻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堪称川剧变脸,精彩极了。 “令主儿,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心都是为了你,春蝉的话,并不是我的本意啊!” 凌云彻很怕魏嬿婉误会,急切地反驳着。 魏嬿婉冷冷地回眸,漠然地看了凌云彻一眼,无语道:“三宝,将凌云彻送往慎刑司,让里面的嬷嬷,好好地打他二十大板!” “既然跟他说不清楚,那便打他一顿,若他还执迷不悟,一心想死,本宫也乐意成全他!” 魏嬿婉淡然地开口,竟是和春蝉一个意思,只不过,她是直接下了令。 凌云彻完全没有料到,魏嬿婉会如此无情,连自己关心她的权利也给剥夺了。 他焦急地拱手道:“令主儿,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说微臣的坏话了?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话啊,他就是一个小人!” 凌云彻瞪了一眼春蝉,没来由地便想起了进忠。 肯定是他! “凌大人是不是觉得本宫和以前一样愚昧无知,一样好糊弄?” 魏嬿婉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发现凌云彻和如懿那个颠婆真是一对,脑回路奇葩得令人发指! “可惜,本宫再也不是那个宫女魏嬿婉了,本宫,如今是皇上的令妃!”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把它用在冷宫里那位的身上,本宫嫌弃她用过的东西...以及人!” 魏嬿婉坐在轿撵上,俯视着凌云彻,话有所指。 凌云彻震惊了一瞬,立刻便反应过来,魏嬿婉知道了他和如懿的事。 可这件事,明明只有赵九霄才知道的啊! “令主儿别忘了,皇上...皇上和她可是青梅竹马,也曾...” 凌云彻气愤着,欲言又止,不敢将话挑明了。 魏嬿婉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凌大人或许不知道,自从娴妃第一次进了冷宫后,皇上便再也没有宠幸过她,他们两个...有名无实罢了。” 凌云彻皱紧了眉,一时难以接受,自己被嫌弃了。 三宝看他沉默了下来,便挥了挥手,让侍卫们将他带下去了。 魏嬿婉的好心情已经被毁了,她阴沉着脸,对澜翠说道:“你去将凌云彻和娴妃的事,偷偷地散播出去,只有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本宫才觉得安全。” 魏嬿婉虽然已经向皇上坦白,她和凌云彻的一切,但三人成虎,她不得不考虑皇上对此事的看法。 “皇上也该知道,如懿的为人了。” 澜翠应声而去,语气里面,含有忍不住的雀跃。 天知道,她忍着这个大秘密,到底有多辛苦。 冷宫。 如懿拿着一个小铲子,正在侍弄着她和凌云彻一起种下的花花草草,心情格外的好。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如懿循声望去,发现远处有两个侍卫,拉着一个人,往她的殿门口走去。 如懿收起小铲子,疑惑万分地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 那两个侍卫粗鲁地把手里的人往前一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们看见如懿就像看见空气一样。 如懿见两个侍卫来势汹汹,也不敢贸然向前搭讪,默默地目送着侍卫们远去,她才不慌不忙地走向前,掀开地上那人的头发。 如懿陡然发现,这人竟是海兰! 第127章 不会是装的吧 如懿壮着胆子,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探向了海兰的鼻子,察觉到有气息浮动,如懿不禁松了一口气。 海兰...怎么会到冷宫呢?还被打成了这副样子? 如懿纳闷着,看着海兰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不解。 “海兰!海兰!” 如懿轻轻地呼唤,觉得海兰一直躺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海兰迷迷糊糊地呻吟着,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睁开眼,反而头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如懿见状,一下子着急了起来:“海兰,醒醒!快醒醒!你自己走进屋里再睡啊,我抬不动你!” 海兰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无知无感,更没有反应。 如懿嘟着嘴,细碎地了跺了几下脚,满脸阴郁。 “怎么回事啊?刚才还有动静的!海兰?海兰!“ 如懿不死心地再次呼喊,海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海兰,你不会是装的吧,你若是故意想让我为难,那大可不必!我的力气小,抬不动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也不能怪我的!” 如懿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便安心地回到那些花花草草的跟前,给它们浇了不少水,完全没有注意到海兰干涸的嘴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便到了午饭的时间,如懿靠着细碎的银子打点,给海兰也端了一碗饭。 海兰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她仿佛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地狱,痛苦折磨着她,让她不得不清醒,可心灵上的疲累,却催促着她,让她继续睡去。 耳边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海兰的耳边又回响起自己晕倒前的那声呼唤,那是姐姐的声音。 海兰费尽力气,将自己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嗫喏着干涩的唇瓣,小声地呼喊:“姐姐...姐姐...” 如懿本来吃完了饭,是要去井边打水洗碗的,听到这孱弱的呼喊,她连忙回头,看向了地上的海兰。 “海兰!你醒了,太好了!” 如懿奔到海兰旁边,拿着空碗,满嘴的油腻。 海兰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眼前的场景,一黑一亮地,直冒星星,连如懿的脸,都看不清楚。 “水...我要喝水...” 如懿听到了海兰的诉求,慢慢地给她拢了拢头发,宽慰道:“你要喝水是吧,我这就去给你倒,你别着急啊!” 如懿缓缓地站起身子,一只手捏着筷子,翘着三根手指,一只手端着空碗,将尾指翘得高高的,往井边走去。 有条不紊地打了水,洗了碗筷,又拿起手帕,摆了摆,擦了擦脸和手,如懿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海兰,这才想起海兰要水的事儿。 如懿看着桶里自己的擦脸水,又看了看旁边的井,决定不再费事儿了。 我的脸那么干净,海兰喝一点儿,又不会死了。 能喝我的洗脸水,海兰应该高兴才对。 倒好了水,如懿小心翼翼地端到海兰的身边:“水来了!刚打上来了,清甜可口呢!” 虽然海兰在刚醒的时候,看东西确实费劲,但如懿磨蹭了这么长时间,海兰的视线早已恢复如常。 刚才的那一幕,正好落在了海兰的眼里,她愣愣地看着如懿笑意盈盈的,说话一点儿也不打颤,不禁心凉半截。 把我晾在院子里半天,不管不顾不说,事后更没有半分惭愧,就连喝水,也要用她的洗脸水。 自己一直尊敬的姐姐,真的将我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尊重了么? 如懿被海兰盯地有些心虚,继而便有些恼怒。 我都自降身价给你端过来了,你还要怎样! 海兰看出了如懿脸上的不乐意,她心里一梗,忙怯懦地收回了眼神,伸头去够如懿手里的那只碗。 如懿的脸上露出满意一笑,将碗往海兰的嘴边凑了凑:“对啊!这样才乖嘛!” 接着,如懿又开始苦口婆心地说道:“海兰,你是知道我的,我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嫡出女儿,又是皇上的妃嫔,从来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你千万不要怪姐姐不管你,实在是你自己太重,姐姐怎么都抬不动啊!” 海兰喝水的动作一顿,盯着如懿那长长的护甲,不发一言。 海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如懿到底是怎么用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自己身上的布料,翘着她的护甲,象征性地拉了几下的。 姐姐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若是以前的自己,只怕会很在意姐姐的职责,然后疯狂地减肥吧。 好在魏嬿婉给我提了醒,姐姐又做得太过分,我才看清,如今的如懿早已不是当年的姐姐了。 魏嬿婉??? 海兰在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对魏嬿婉涌出了感激之情,也是震惊不已。 “海兰,你在想什么呢?这水,还喝不喝了?” 如懿看着海兰变幻莫测地面色,心里的警报一直哇哇乱响,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海兰好像要脱离了她控制似的。 “没想什么。” 海兰下意识地否认,将碗里的水喝得一干二净,道:“姐姐,我可以再喝一碗么?” 如懿看着海兰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一扫心中的阴霾,开心道:“好!你要喝多少碗,都可以!” 要想掌控别人,为自己所用,那就要时不时对她好一点,这样她才能听自己的话,又不会越过自己。 如懿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很爽快地去倒水了。 自己照顾海兰,只是一时罢了,可等海兰的伤好了,她便能和惢心一样,为我洗衣扫地,铺床盖被。 这个买卖,无论怎么看,都很划算。 这样往返了几趟,海兰的心里也有些不忍,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如懿了。 姐姐对自己,其实还是挺好的。 “好了,既然已经解了渴,那我们就进屋吧,我刚才还特意给你领了饭呢!” 如懿开口,脸上分明写着——看吧,还是我对你好吧,连吃饭都给你带一份。 如懿的趾高气扬,洋洋得意,仿佛是一根刺,扎到了海兰的心里,让海兰更加卑微。 海兰慌乱不堪地动了动胳膊,眼神退缩又难过:“姐姐...我的腿已经被打折了...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第128章 海兰对如懿死心 海兰卑微的仿佛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等着家长的训斥。 如懿的脸色骤然一变,这才去检查海兰的伤。 忽略掉裤腿上早已干涸的血渍,如懿一眼便看出,海兰的两个小腿,弯曲的不正常。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腿...” 纵使长了一副铁石心肠,如懿也被这伤势震惊到了。 “是魏嬿婉...是她下令,断了我的双腿双脚,让我在这冷宫里自生自灭...” 海兰哭泣着,仿佛真的找到了依靠,可以诉一诉这两天的委屈。 “魏嬿婉?她?” 如懿满脸都是意外,想来,凌云彻也是不敢在她面前,频繁地提起魏嬿婉的。 “一个劣迹斑斑,品行低劣的小宫女,也能将你伤成这样?” 如懿吊着细长的眉,瞪大了眼睛,嘴巴似笑非笑地向后凹着,仿佛一个正在施法的老巫婆,看到自己的魔法失灵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海兰联想着魏嬿婉的话,心中有无数疑问想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若是贸然地问出来,姐姐恐怕会不高兴。 “姐姐,魏嬿婉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奴婢了,这一年来,皇上对她宠爱异常,先是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又让她担了皇后之责,这后宫之中,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了。” 如懿震惊地将嘴张成了圆形,却不慎拉出了几个银丝,在阳光下转瞬即逝。 海兰眼睁睁地看着,感到一阵恶心。 “怎么会?高曦月呢?金玉妍呢?她们不可能看着魏嬿婉日日壮大,毫无作为的。” 海兰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摇了摇头,道:“高贵妃...因为皇后的镯子,伤了身体,很快就要离世。玉氏王爷和嘉嫔接连犯错,更是不行...没有人了...” 如懿嘟着嘴,顿时沉默了。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一味的亲信奸佞,致使我等忠贞正直之士蒙冤含雪,真是令人心寒,长此以往,这前朝和后宫,恐怕都不得安宁。” 如懿叹了一口气,竟愁苦地开始忧国忧民。 以前,海兰最喜欢的,便是如懿这番心怀黎民,刚正不阿的模样,可如今她看着如懿落魄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她只觉得万分讽刺。 先不说如懿这人到底是不是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刚直,海兰只知道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 何况,如懿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又何谈其他。 “姐姐,我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能不能先吃点饭?” 海兰的胃浅浅地翻腾了下,便开始抗议了。 “对,吃饭,我这就把饭端过来。” 如懿忙进了屋,端出了饭菜,递到了海兰的跟前。 海兰看着如懿一脸的理所当然,胸口像被石头撞击了一下,沉闷得透不过气。 自己的腿断了,姐姐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可自己的双手缠满了白布,流满了鲜血,她也毫不知情么? 这是不是说明,我躺在这里这么久,姐姐从未想过要将自己安置在屋内,甚至,连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都懒得检查一下? 姐姐的心肠,莫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恐怕都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吧。 海兰对如懿的失望,又添了一分。 “姐姐...我的手指,也被魏嬿婉下令,砍断了...我...不会用筷子了。” 海兰无奈地伸出双臂,向如懿展示着伤口。 如懿皱了皱眉,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没了手,又断了腿,这不是废人一个么,难不成,海兰不但伺候不了自己,自己反而还要伺候海兰? 如懿断断不肯接受这一点,她可是金枝玉叶,生来就是被人捧着的,可不是去捧别人的。 “那你的手...可会痊愈么?” 不用如懿说出口,海兰便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嫌弃,她掩饰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伤痛,麻木道:“我的手指,断了七根,日后就算痊愈了,也不会和常人一样了。” 如懿倒吸了一口冷气,眨了眨眼睛,强迫着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勉强地笑了笑,寻思着自己也不能彻底弃海兰于不顾,那样,她维持了多年的善良人设,便要坍塌了。 “魏嬿婉的手段如此毒辣,早已不配为人,海兰,你也别太伤心了,只要我们能平平安安的,就能留待来日。” 海兰苦笑了一下,实在不敢指望如懿口中的来日,真的能到来。 “姐姐将碗放在地上吧,我...我总是要想办法,自力更生的。” 海兰从未想过要如懿照顾自己,即使狼狈不堪,她也只想自食其力。 “没有手,你怎么吃啊,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如懿翻动着碗里的饭菜,夹了一块白菜,沾着几颗饭粒,便往海兰的嘴里送。 海兰诚惶诚恐地张开嘴,凑向了筷子,不知怎的,如懿的手突然一抖,那饭菜便落在了海兰的衣服上,脖子里。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都怪我,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我们再来!” 如懿拿起手帕,将掉落的菜擦掉,又拿起筷子,夹了些饭粒。 不过,这一次,筷子上的饭掉得更利落了。 海兰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就不多的饭菜,被如懿几次三番地洒在地上,只剩了一两口,气得眼睛都红了。 一次两次的是意外,可这么多次,便是刻意为之了。 如懿啊如懿,你若真的不想喂我,大可堂堂正正地告诉我,何必要用这些来作践我! “姐姐...喂人吃饭这种事,姐姐肯定是做不来的...姐姐将碗筷放在那里就是,我自己想办法。” 海兰忍着内心的酸楚,说话也带了哭腔。 闻言,如懿如释重负地将碗放在了地上,嘟着嘴道:“我就知道,伺候人这种事儿,也是需要天分的,海兰,我真的做不好这些,你应该能体谅我的。” 海兰忍下满腹的侮辱与不堪,用胳膊肘支撑着身子,趴在地上,吞下了如懿洒在地上的饭粒。 海兰面无表情地嚼着口中的食物,纵是有泥沙相伴,也毫不改色。 都说患难见真情,海兰对如懿算是彻底死了心。 还是魏嬿婉赢了,如懿连照顾我一天都不愿,更别说七天了。 第129章 将他们一一粉碎 如懿看着海兰像一只狗一样地趴在自己的脚边,舔食地上饭粒,心里不由一阵暗爽。 如懿很清楚,自己这个状态是不对的,她应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帮助,去关心自己面前的这个残废姐妹。 但如懿心里那止不住的舒畅感,叫嚣着,大喊着,不停地告诉她,像海兰这样身份卑微的女子,艰难困苦就应该是她人生的必修课。 他们生来就该活得跟个蝼蚁一样,就该辛辛苦苦地围着自己转。 既然海兰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随手丢掉好了,何必带着给自己添堵。 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又告诉如懿,她这样对待残忍地海兰,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她可能会激起民愤,被群起而攻之。 那她的下场,肯定会比此刻的海兰更惨。 看了看四周没人,如懿决定先暂时地坦率一些,勇敢做自己。 不过,为了安抚自己心里的别扭劲,如懿开口道:“海兰,你慢慢吃,我去隔壁房间,给你收拾个铺子,你一会儿吃好了,便自己爬过来吧。” 说完,如懿还拍了拍海兰的背,觉得自己真是心慈貌美。 因为如懿的动作,海兰的后背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她咬牙强忍着,看着如懿的花盆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无声痛哭。 多年来,海兰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如懿放在内心最纯洁的地方,不容他人触碰亵渎。 她不顾一切地守护如懿,不惜自己的前途富贵,花容月貌,甚至是不惜自己的命,自己孩子的命。 可到头来,当自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废人,需要如懿照顾的时候,她竟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扬,自命不凡。 可谁又甘愿天生下贱,仰人鼻息,活得还不如一只狗! 海兰痛苦地趴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用手臂拍打这地面,发泄着自己的悲痛和绝望,就连手上的白布又再次渗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这一刻,海兰内心深处的那个神圣之地彻底坍塌,她不会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真心被辜负,被蹂躏的滋味,很不好受,海兰死死地咬着嘴唇,对如懿生出了无限的恨意。 如懿,若你从一开始便不招惹我,你我或许还能两安,可你为何偏偏要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欺骗我! 我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挖出来给你了,你却随手把它扔了,我又怎么能不恨! 如懿,你等着,只要我活着,只要是你在意的,我珂里叶特海兰必将当着你的面,将他们一一粉碎。 海兰歇斯底里地疯狂,彻底诠释了什么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如懿在海兰疯狂捶地的时候,便听到了动静,但她只回头瞥了一眼,便冷漠地往殿内走去。 拿起帕子掸了掸榻上的灰尘,如懿慢慢地坐了上去,等着海兰自己爬进来。 自己的付出可是弥足珍贵的,自然要显现在人前,特别是海兰的面前。 如懿坐着等了一会儿,感觉腰都酸了,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她嘟着嘴轻轻地走到了窗前,偷偷往外面瞄了瞄,发现海兰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百无聊赖地返回到塌上,如懿简单地收拾了下床榻,便脱了鞋,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海兰恨如懿,自然不想和她住在一起,但她伤情严重,也没有其他路可选。 海兰像死鱼一样地躺在地上,不知躺了多久。 直到太阳出来,海兰实在受不了这暴晒,她才艰难地用手臂在地上爬行。 好不容易爬到殿内,海兰一抬头,便看见了躺在塌上,睡得正酣的如懿。 一阵心酸袭来,海兰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冲刷着脸上的泥土。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了,殿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她又骗我! 身心俱疲的海兰顾不得殿里有多脏,她将头放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不愿再动。 不知又过了多久,如懿醒了过来,擦了擦嘴上的口水,看着海兰莫名其妙。 “海兰...你怎么趴在这里,不喊我呢?你还醒着么,快到床上睡去。” 海兰听着如懿的话,心如死灰,连眼皮都不愿抬。 她这个样子,怎么爬到床上?她爬上爬下的,这腿又得什么时候好? 她是魔鬼么? 如懿见海兰不理自己,不禁嘟着嘴,有些悻悻。 “你喜欢在地上,那就在地上好了,我去将刚才的碗筷收拾下。” 如懿也不管床榻不床榻的了,她用两根手指捏着衣裙的下摆,便走了出去。 直到晚上,稀稀拉拉地星星都挂在了天际,如懿也没再踏入这个殿一步。 如懿站在井边,慢悠悠地刷着碗,暗自思忖着:海兰这样重伤的人,就应该少吃点,要不然上厕所也是个麻烦。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给海兰洗衣服,如懿便觉得丢了自己的体面。 这可是比杀了她还难受呢! 轻轻地甩了甩碗上的水,如懿决定,以后只给海兰吃一顿饭,只要能保证她饿不死就行。 特意打了一盆水回到殿内,如懿将自己的这身衣服脱下,草草地擦去了身上了汗味,换了一身颜色鲜艳的服装。 每每用过晚饭,如懿便要精心地装扮一番,虽然,凌云彻也不是日日都来。 站在一面破铜镜面前端详了许久,如懿才满意地走出门,坐在台阶上等凌云彻。 也许是下午睡得多了些,即使到了半夜,如懿也没有困倦的意思。 凌云彻觉得自己当真是冤极了,明明他是一番好意,想要劝慰嬿婉的,可嬿婉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让人打了他一顿! 要不是自己将身上的银钱都拿了出来,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来这冷宫,找如懿寻求慰籍了。 如懿看着凌云彻走路的姿势不对,忙迎了上去,捏着嗓子关心道:“呀,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么?” 海兰每动一下,身体便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依旧趴在殿门口。 骤然听见如懿关切的声音,海兰还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她惊喜万分地抬头,往外面望去,却发现如懿堆着满脸的笑容,迎合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海兰也很熟悉,竟是凌云彻! 第130章 凌云彻正哄着我 如懿对凌云彻的态度,和对海兰的态度,简直是云泥之别。 海兰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她冷眼看着如懿脸上的谄媚,恨不得立刻戳瞎自己的眼。 魏嬿婉说的竟是真的,如懿和凌云彻果真有一腿。 不仅如此,看这情况,如懿还是上赶着的那位。 海兰撇过头,顿时便有了报复的主意。 凌云彻顿住了脚步,垂头丧气地弯着腰,苦着一张脸道:“别提了,被打了二十大板,正疼着呢!” 如懿忙向凌云彻的后背看去,心疼地搀扶着他的手臂:“二十大板?!为什么呀,快进去,我给你上些药。” 如懿没来由得有些兴奋,凌云彻和她说过,他和魏嬿婉最多只是拉拉手,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如果自己真的能给凌云彻上药,那就说明,自己和凌云彻的关系,比魏嬿婉和凌云彻的关系,要亲近地多。 这又怎么不算是一种胜利呢。 凌云彻来到这里,除了在魏嬿婉那里受冷遇挫,想要寻求安慰以外,另一个目的,便是这伤了。 凌云彻孤身一人,没有家室,伤到地方又难以启齿,除了如懿,他找不到其他人能帮他涂药了。 “这事...破了男女大防,总是不好...微臣怕毁了主儿的清誉。” 凌云彻欲拒还迎。 如懿娇嗔地剜了凌云彻一眼,使劲夹着嗓子,红着脸羞涩:“几年前,你冒着生命的危险为我吸毒,我们之间的大防,早就不存在了。” “如今能让我为你涂药,也是我报答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凌云彻半推半就地将怀里的药拿了出来,扭捏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如懿从瓶子上感受着凌云彻身上的余温,心脏砰砰乱跳。 连药都拿来了,凌云彻分明是有备而来,这... 莫不是他对我生了什么不该有的主意? 如懿难为情地抬头,偷偷地看向了凌云彻,却落入了他温柔的眸中。 如懿仿佛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一般,慌乱地低下了头,扶着凌云彻的手臂,声如蚊呐:“快进去吧,别让人瞧见了。” 凌云彻感受着如懿对自己的关怀,心里仿佛如微风轻轻抚过,很是舒适。 海兰像一只女鬼一般,幽怨地注视着两人走进了隔壁殿内,慢慢收回了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兰计算着时间,感觉凌云彻的药已经涂好了,便开始轻轻地呻吟。 如懿羞着一张脸,将凌云彻的衣服盖好,拘谨道:“我刚才真的没有弄疼你吧?你千万不要为了安慰我,默默地忍着,要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凌云彻想要爬起来再回话,却又被如懿按了下去:“你有着伤呢,不能乱动,先趴着吧。” 凌云彻也不再挣扎,他将下巴埋在如懿的枕头上,闻着如懿独有的味道,开口道:“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别太在意了。” “怎么能不在意呢?慎刑司的二十大板,下手若是再重些,不死也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腰现在又青又肿的,我看着都心疼!” 如懿带着哭腔,嘟着嘴,竟开始对凌云彻撒娇了。 凌云彻认为如懿是太关心自己,所以才急哭了,他笨手笨脚地用手探向了如懿的脸庞,替她擦了擦泪水。 “好了,别哭了,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么?” 凌云彻的手轻轻地在如懿的脸庞拂过,柔柔的,痒痒的,如懿一下子便笑了出来。 看,凌云彻如今正哄着我,皇上可不会去哄魏嬿婉呢! “你还没告诉我,是谁下令,将你伤成了这样呢!” 凌云彻闻言,脸上的温柔一僵,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焉了下去。 “别提这事了,我不想说。” 看着凌云彻神伤黯淡的模样,如懿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魏嬿婉。 “魏嬿婉心如蛇蝎,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有哪里好,可以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她既然已经抛弃了你,你就不能将她放下,选择放过自己么?” 凌云彻察觉到如懿话中的醋意,羞愧得低下了头:“嬿婉她很好,我们两个走到形同陌路这个地步,也不能全怪她,是她的额娘和弟弟,太贪心了。” 如懿闻言,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都这个时候了,还替她说话呢!她若是对你还留有一丝情谊,也不会吩咐人,将你打成这样!” “人家明明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你还紧追着不放,有人默默地关心着你,你却不把人家当回事!” 如懿坐在凌云彻的旁边,轻轻地挨着他,捻着帕子,表达着不满。 醋味越发浓烈,凌云彻不敢再提魏嬿婉,他轻轻地拉着如懿手帕的另一端,道:“你我相识多年,你担心我,我是知道的,在我心里,你和她虽然不一样,却是同等重要。” 如懿闻言,心里的不舒服立刻烟消云散,她欣喜万分地看着凌云彻,问道:“真的么?你不是在骗我?” “真的!” 凌云彻注视着如懿的眼睛,很认真地回应。 如懿在对视上凌云彻目光的那一刻,便已经信了他的话。 不知何时,两人的目光渐渐缠绵了起来,如懿含情脉脉地回望着凌云彻,慢慢闭上了眼睛。 凌云彻撑起身子,向着如懿粉嫩地唇凑了上去。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都已经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隔壁海兰的呻吟声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 凌云彻并不知道海兰也住了进来,他吓得从床上弹跳了起来,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以为这冷宫里真的闹鬼了。 情深意浓之时,却被海兰打断,如懿狰狞着面目,恨不得冲到隔壁,狠揍海兰一顿。 累赘不说,还要坏我好事,真真该死! 但那样可憎的面目,如懿是断断不会呈现在凌云彻面前的。 她抬头轻轻一笑,压着嗓子,刻意让自己显得更加温柔:“不必紧张,应该是海兰忍不住痛,才会这样,我这就去看看,你先躺着。” 第131章 海兰挑拨凌云彻如懿 凌云彻身为御前侍卫,对昨天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他不肯相信魏嬿婉真的动了高曦月的药,但他也对海兰说谎一事存疑。 想要弄明白怎么回事的他,忙制止住了如懿,道:“我们一起去吧,若是她伤的太重,我还能搭把手。” 如懿已经想好,要怎么收拾海兰了,却被凌云彻乱插一脚,自然很不乐意。 温和的笑意又堆上了脸庞,如懿拉着凌云彻的衣袖:“哎呀,海兰一个女子,你去看...不合适,再说,你还受着伤呢,我去!” 说完,如懿便转身走出了殿。 凌云彻顿住了身形,觉得如懿说的也对。 自己能来后宫,已是不易,若再唐突了海兰,便更是罪过。 凌云彻看着如懿的背影,顿时觉得如懿对海兰真好,这样不辞辛苦地照顾她,果真是宽厚仁慈。 凌云彻忍不住又想起了魏嬿婉,自己不过是和她多说了几句话,便换来了一顿毒打... 嬿婉行事越发狠辣,怎么也比不上如懿了。 凌云彻这样对比着,那边便传来了海兰的惨叫声。 “姐姐,我不敢了!啊!好疼呀!“ ”姐姐,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你便饶我一次吧!啊——” 凌云彻心下一紧,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个的都心如蛇蝎。 他忙爬了起来,往那边走去。 凌云彻赶到的时候,海兰惊恐地趴在地上,一直往后躲,如懿正拿着帕子往海兰的嘴里塞。 “娴主儿,你干什么!海贵人还是一个病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凌云彻虽看得不真切,也能感觉到海兰受的伤非常严重。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他,此时,自然更偏向海兰多一些。 如懿刚才是用力掐了海兰一把,但她却没想到到,一向软弱可欺的海兰,竟开始反抗了,还越干越大声。 如懿怕凌云彻闻讯赶来,便出言威胁了一番,谁知海兰根本就不听她的。 情急之下,如懿连忙拿着帕子去堵海兰的嘴,不曾想,被凌云彻看个正着。 “凌云彻,不是这样的...我可能在检查伤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海兰...海兰受了这么多酷刑,一定是特别害怕,才不让我接近她的...” 凌云彻略略观察了一下整个房间,心里便有了答案。 他一把甩开了如懿的手,气愤道:“原以为娴主儿和嬿婉不一样,是个心存至善之人,没想到,你也和她差不到哪里去,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凌云彻便从如懿的房间,将她的被褥拿了过来,铺到了房间的一角,又忍着疼痛,将海兰抱了上去,检查着海兰的伤。 如懿震惊地看着凌云彻的所作所为,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眼泪便掉了下来。 “凌云彻,你真的错怪我了...” 如懿刚辩解了几句,便被凌云彻大声地制止了。 “你别在那儿装了,你以为我眼瞎,都看不到吗?你刚才是拿帕子要堵海贵人的嘴吧?” “海贵人受了重伤,你连床铺都不给她安置,就让她趴在地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姐妹的?” 如懿哪里会知道凌云彻会这样在意海兰,她嘟着嘴,颤抖着下巴,看着海兰,恨极了。 那是我的被褥,凌云彻连问都不问,就给你用了,真可恶。 凌云彻检查到海兰的双腿,顿时心寒不已。 他知道这伤是魏嬿婉弄的,但他不敢怪罪魏嬿婉,只得将气都撒在了如懿身上。 “海贵人双腿都骨折了,你既不拿些药给她敷上,也不拿木板给她固定一下,你是怎么忍心把她丢在这里,又那么心安理得的?!” 劈头盖脸的指责,把如懿训得有些懵,她木然地嘟嘴道:“冷宫里没有药...我不是太医,也不懂医治病人啊...” 海兰早已看透了凌云彻,他这个人脑子虽然不好,但至少心是软的。 见凌云彻正在气头上,她忙加了一把火,畏畏缩缩地开口问道:“凌大人,你有吃的么?从昨天起,我还...还没吃过东西呢!” 说完,海兰便趴在褥子上伤心大哭。 凌云彻恼怒地回头,瞪着如懿,愤愤道:“你竟然用这样的残忍的手段对待一个病人,对待你昔日的姐妹?” “你当年在冷宫的时候,海贵人是怎么给你递东西,传消息的?她又是怎么吃朱砂,把你救出来的,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我真是不敢想,海贵人一个病人饿着肚子,你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如懿怔怔地看着凌云彻,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海兰为了自己吃了朱砂。 但她想当然地认为,一定是海兰告诉凌云彻的。 如懿对海兰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你...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那条怎么暖也暖不了的蛇...这后宫里面,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一个!给太后下了厌胜之术的,恐怕真的就是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 凌云彻拍打着自己的头,一时冒火,一时神伤。 说完,凌云彻便要出门,他想要去如懿的房间拿药。 除了这次他带来的药,之前,凌云彻也给如懿拿过治疗跌打损伤药膏。 如懿当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连他凌云彻都骗。 如懿以为凌云彻要走,忙情绪失控地拉住了他。 皇上已经不管她了,再没有了凌云彻,她在冷宫里该怎么活啊! 如懿撇着嘴,哭诉着辩解:“不!你真的误会我了,太后那事,真不是我做的!” “海兰...海兰刚到...我一时还没有适应,我不是有心的...我...我这就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让海兰用,你别生气了...” 如懿决定自己割肉,挽回她在凌云彻心里的形象。 凌云彻本来就不是要走,如今见如懿肯照顾海兰,气也消了些。 “这就好,我们一起去。” 见凌云彻的态度有所转变,如懿拿着帕子擦了擦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凌云彻,撒娇道:“我的东西都给海兰了,那你得给我重新置办一些新的才好,要不然...我用什么呢。” 第132章 凌云彻打如懿 往宫里携带一些小的物件,凌云彻还能做到,可被褥这样大的物件,还得另想办法。 “好,我答应主儿,不过...主儿得等一阵子。” 凌云彻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没有底。 将桌子上的药拿在手里,凌云彻精准地找到了如懿的药箱,将那一小罐药膏拿了出来。 如懿抱着衣服,呼吸猛地一滞,脸上顿时尴尬了起来。 “还好,你的记忆力比较好,我都忘了,我还有活血化瘀的药呢!” 凌云彻不悦地瞥了如懿一眼,便走出了门。 如懿药箱中的药类并不多,都是凌云彻亲自去药店,给如懿买的。 当时,凌云彻还特意和如懿说了好几遍,这几种药的作用。 所以,如懿的说辞,凌云彻根本就不信。 面对一个病人,急救和用药,应该是第一反应。 如懿没有想起来,要么是故意为之,要么是她一点儿也不在意海兰的死活。 想到如懿的铁石心肠,凌云彻便有些心寒。 但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因为海兰还在等着他。 凌云彻麻利地撕开了海兰的裤子,举起蜡烛,皱眉道:“海贵人,你这腿...得恢复原位再用药,这个过程会很痛,您还要医治么?” 海兰自然知道,自己的腿不能一直弯着,她惨白着一张脸道 :“凌大人,我这断骨若是接上了,以后还能站起来么?” 凌云彻摇了摇头:“很难,就算华佗再世,恐怕也不能做到。” 海兰用力咬着嘴唇,眼底生出了一丝绝望来。 但当她的余光看到如懿也走了进来,忙将悲痛的情绪收了住。 “凌大人考虑周全,一心为我着想,我这心里,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凌大人放心,就算为了凌大人对我的这番情谊,我也会坚持住的。” 凌云彻正琢磨着,怎么快速地将骨头推回原味,所以并没有太在意海兰的话,只含糊着应了声“嗯”。 如懿深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凌云彻,怀疑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之前,他只会安慰我一个人的。 如懿看向了海兰,却发现海兰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她,眼中似有嘲弄之意。 如懿当即便明白,海兰这是故意的! 女子独有的第六感,告诉了如懿,海兰的真正意图,是要将凌云彻从她身边抢走。 如懿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便要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如懿又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走了,那岂不是给他俩创造独处的机会? 想到这里,如懿又转过身,挂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走到了海兰的身边。 “海兰,这是我之前的一些旧衣,穿着还算妥帖,一会儿,你便换上吧。” 凌云彻见如懿过来了,便停止了动作。 但他一听到如懿说话,便有一股火冒了出来:“娴主儿,你没看到海贵人满身都是伤么?她一个人怎么穿,什么时候能穿好?” 再次被训斥,还是当着海兰的面,如懿羞愤地转过头,撇了撇嘴,将眼泪忍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海兰穿衣服么?” 如懿低下了头,无措地捻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委屈万分地说道。 凌云彻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如懿,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可问的。 “娴主儿不想给海贵人换,难道是想让微臣给海贵人换么?” 如懿当然是万万不肯的,这样做,无疑是将凌云彻推向了海兰的怀里。 “好吧,你先治好她的腿,我再换。” 如懿万般不愿地妥协,以为会换来凌云彻的夸赞,没想到他却将烛火递到了自己面前。 “快拿着,我这就给海贵人接骨。” 不知何时,凌云彻对如懿的语气,早已变成了命令式。 如懿毫无察觉,她愤愤地看着凌云彻的侧脸,在意着凌云彻要自己帮,却连正眼瞧自己一眼都不愿。 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烛火迟迟没有被接过去,凌云彻诧异地回头,看向了如懿:“怎么?连举个烛火也不会了?” 如懿不想被凌云彻再次误会,她不情不愿地将烛火接了过来,起身走到了海兰的脚边。 凌云彻按着海兰的一只腿,紧张地看着海兰:“海贵人,准备好了么?” 海兰挪了挪身子,紧靠着墙,咬紧了牙,慎重地点了点头。 凌云彻的手一用劲,海兰痛苦地哀嚎一声,便扑到了凌云彻怀里,朝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如懿总感觉海兰是故意的,她愤怒着,想要将海兰拉开,手一动,滚烫的蜡油便滴落了下来。 “啊!” 如懿吃痛,松开了手,灯台便掉到了地上。 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软香入怀,凌云彻胳膊上的疼痛已可以忽略不计了。 凌云彻僵硬着身子,想要将海兰推出去,海兰却埋在凌云彻的胸前,呜呜地哽咽了起来。 凌云彻心下一软,便将手收了回去。 如懿朝着自己的手背吹了好几口气,才将那灼痛忍了下来。 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蜡烛,如懿拿出火折子,正要点燃,却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 海兰躲在凌云彻的怀里嘤嘤嘤地哭着,凌云彻一脸心疼地看着海兰,情深义重。 郎有情妾有意的,如懿拿着火折子,仿佛自己就是多余。 可...凌云彻早就向我表白了心意... 并且,我的手也被烫伤了,也需要有人安慰啊! 如懿盯着海兰,已经确定自己肯定,她是故意的了。 从自己一进门开始,海兰便不对劲,往凌云彻怀里钻,就更不对劲。 最重要的,都这会儿了,她还一直抓着凌云彻不放,那不是刻意勾引是什么! “凌云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明明说过,以后只爱我一个的!” “海兰,你是多久没见过男人了,一上来就往凌云彻怀里钻,你看看你那浪荡的贱样,魏嬿婉就该好好治一下,你这下贱胚子,免得你一会儿勾搭这个,又勾搭...” 如懿的话还没有骂完,凌云彻便已经站了起来,给了她一耳光,让她住了嘴。 第133章 正好磨一磨她那性子 凌云彻在听到如懿说,他之前说过只爱如懿一个这句话时,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当时,是他糊涂了,才会当着如懿的面,将自己想要对魏嬿婉的话说出来,害得如懿误会。 但在听到如懿这样恶毒地咒骂海兰时,他还是怒不可遏地站了出来。 凌云彻这个巴掌,多多少少也夹带了一些他对魏嬿婉求而不得的窝囊气,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刻意收着力气。 如懿惨叫一声,巴掌一样的脸在空中划出一个虚影,手上的火折子也跟着掉了下来。 房间里又重新暗了下来。 如懿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望向了凌云彻。 响亮的耳光声,让凌云彻顿时清醒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噗通一声跪在了如懿的面前,连忙悔过。 “娴主儿,我不是有意的,刚才...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那么大的火气,娴主儿,您打我吧,只要您原谅微臣,怎么着都行!” 凌云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这样大的胆子,竟敢对如懿这个主子动手的。 或许,是如懿对自己的爱意? 黑暗中,如懿只能看到凌云彻的一个轮廓,并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听着他愧疚的声音,应该也知道错了吧。 如懿这样安慰着自己。 “如果说,我让你不要再管海兰呢?” 如懿现在恨死海兰了,若不是海兰的出现,她和凌云彻一直都是好好的。 凌云彻猛然抬头,在黑暗中找寻着如懿的眼睛,想确定她这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到底答不答应?” 如懿冰冷的语气,让凌云彻知道了答案。 “娴主儿这个要求,微臣做不到...微臣不像娴主儿一般,长了一副铁石的心肝,对昔日的恩人,也能如此冷漠。” 凌云彻的话里,明显依旧带着怪罪之意。 如懿的服从性测试彻底失败,不由得崩溃了,她拧着眉毛,愤怒地哭喊:“凌云彻,你是个傻子么?你没看到,海兰她就是故意的么?” 忍着腿上的疼痛也忍不住看好戏的海兰,见如懿提到自己,忙往墙边靠了靠,无辜地就像一直小白兔:“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如果姐姐是在意我刚才不小心抱住了凌大人,那我给姐姐道个歉,刚才实在太疼,妹妹真不是故意的!” 凌云彻觉得如懿肯定是疯了,竟还有闲情雅致关注这个。 海兰断的可是两只腿啊,他一个大男人,被抱一下怎么了。 “海贵人不必觉得抱歉,断骨之痛,非常人能忍受,娴主儿没被打断过腿,自然不能体会...但微臣刚打了二十大板,还是能稍稍体会到海贵人的痛苦的。” 如懿躲在黑暗里,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又抚了抚被蜡油烫着的手背,气得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凌云彻明明是我的,他抛下我,跑去安慰海兰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这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了呗,那我出东西出力,还活该被打了是么?你们两个在这柔情蜜意的吧,我走还不行!” 说完,如懿便愤愤地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见凌云彻没有追上来,如懿心里更气了。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了门口,趴在了门框上,偷偷听着屋里的动静。 海兰太了解如懿了,她留意着如懿的脚步声,发现出了门口便戛然而止,就知道如懿肯定没走远。 “凌大人...姐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快去解释解释吧,我的腿不算什么的,你们因为我闹成这样,我会不安的。” 海兰说的话都是为凌云彻和如懿着想,语气却是装满了委屈,像是要哭了出来。 凌云彻摸索蜡烛的手一顿,瞬间便心疼了起来。 海兰多善解人意啊,如懿怎么跟个母老虎似的呢? “海贵人不必再说了,这种情况,孰轻孰重,微臣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如懿就是太执拗...晾她一阵子也好,正好磨一磨她那性子。” 凌云彻摸到了蜡烛,吹了一下火折子,房间又亮了起来。 如懿被凌云彻的话伤到了,反应也慢了些,海兰看着门口如懿的衣角一闪而过,不由冷冷一笑。 如懿喜欢人淡如菊,从不肯主动争过什么,辩解过什么,最重要的,她还从不肯主动低头认错。 她总以为人人都要通晓她的心事,围着她转,即便她不说,事情都得有人帮她办好。 可她却忽略了,没有人愿意依附着他人而活,无法拥有自己的情绪,意愿,或者是人生。 只要这男人不是中毒太深,任何女子都能从如懿的身边,将人抢走,更别说是心机深沉的海兰了。 看着凌云彻将所有关注力都放在海兰的身上,丝毫不为自己的离开而有任何反应,如懿落寞地走下台阶,决定等凌云彻走了再好好收拾海兰。 海兰才不管自己还有没有明天,她继续提高了音量,说着让如懿误会的话,同时,又夸赞着凌云彻。 凌云彻这几年过得憋屈窝囊,哪里经得起海兰的这一顿夸,没几句,他就飘飘然了。 如懿不愿听这些,她拿起木板敲打了一下门前的水缸,便用手捂着耳朵便跑开了。 等凌云彻忙完,如懿还躲在外面没回来,凌云彻又困又累,便出了冷宫,回去了。 如懿蹲在井边,眼睁睁地看着凌云彻走得干脆利落,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她拎着一桶水,走到了海兰的跟前,迎头浇了下去,愤恨道:“之前,高曦月诬陷你偷碳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如果你真的冻死在那个雪夜,就不会跑到这里,和我抢凌云彻了!” 纵是夏夜,也有些凉,海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同样愤恨地看着如懿:“姐姐,你以为我就不后悔么?” “若是一早就知道我会被你如此作践,我还不如死了!” “姐姐可以拿我泄愤,我也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不过,姐姐可别忘了,凌云彻明天还会过来!” “他已经答应了我,以后不但会给我带来上好的伤药,还会给我带那食味斋的糕点。” “姐姐若是不想看着凌云彻和你越来生分,和我越来越亲密,就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不在凌云彻跟前胡说!” 第134章 凌云彻的选择 如懿又怎么能忍受昔日的小跟班在自己头上蹦哒,而无动于衷。 她狠狠地给了海兰一巴掌,愤愤道:“狐媚的东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不过相处了这一会儿,你便将凌云彻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也不知道用得什么下贱手段!” “不过,你的这些谋算,就算告诉我,我也不会做!我嫌它脏!” 海兰从未见过如懿这么愤怒,她轻轻一笑,知道自己戳中了如懿最在意的点。 “日久见人心,凌云彻早晚都能看清你的面目,你别得意太早!” 因为愤恨,如懿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在烛光的照射下,一明一暗的,狰狞而又怨毒。 如懿仿佛是一只恶鬼从地狱逃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来找海兰索命。 海兰身上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束缚地难受。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如懿,问道:“姐姐这么在意凌云彻,皇上可知道么?” 如懿愤怒的表情还没收回来,便已感到一阵心虚。 “凌云彻几次三番地救我于危难,我在意他多些,也很正常,皇上会理解我的!” 海兰冷哼一声,不禁觉得可笑:“姐姐是觉得我蠢,还是皇上蠢?凌云彻的腰臀,是多么隐私的部位,你毫不避讳地便将他拉进了房间,涂了药,熟捻地如同夫妻一般!” “姐姐觉得,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事,还会无动于衷么?” 如懿之前一直惦记着和凌云彻能再进一步,却忘了海兰就在隔壁。 这样大的一个把柄落在海兰的手里,如懿不禁觉得有些被动。 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我和凌云彻是不清不楚,可你和他,也没见得有多干净!刚才我可瞧见了,你是故意往凌云彻的怀里钻的!” “你若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那就别怪我拉你垫背!” 海兰听着如懿的威胁,不但不害怕,反而嘲讽地笑了出来。 “垫背又如何?我现在这副样子,和死了有什么两样?姐姐,我们不妨试试,皇上到底会更生谁的气!” 皇上不待见海兰,自然不会因为她做了什么而动怒,但如懿却不一样。 如懿和皇上有着年少情深的情谊,又是皇上亲自向先帝开口讨要的,意义自然非凡。 正常人的真心被辜负,都要承受雷霆之怒,更何况那位尊贵的帝王。 “不,皇上才不会信你的话,我和凌云彻,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懿的表情,明显慌乱了起来。 海兰已不愿和如懿多说,她轻轻地挪动着腿,找了一处干燥的地儿,躺了下来。 如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吞噬。 看着海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想要休息,如懿抬腿,猛踹了海兰的小腿一脚,便转身离去。 海兰早就知道如懿不会善罢甘休,她忍着疼痛,呻吟了一声,忙坐了起来。 检查了一番伤势,海兰才发现,凌云彻固定得有多牢固,骨头并没有移位。 海兰咬牙忍下了这口气,决定要在凌云彻跟前好好地参如懿一本。 永寿宫。 魏嬿婉睡醒了一觉,便再也睡不着了。 澜翠从外面端了一碗冰镇过的牛乳燕麦粥,一脸兴奋地走到魏嬿的身边,福了福,道:“主儿快喝点粥提提精神,我这有冷宫里刚出来的消息!” 讨论如懿和凌云彻的情况,已是魏嬿婉她们几个的快乐源泉。 魏嬿婉和春蝉听了,眼睛都不由一亮,催促着澜翠快点说。 澜翠眉飞色舞地说完,把两人惊地半天说不出话。 “海贵人真是饿了,连凌云彻这样的男人也能下得了手,还好主儿懂得未雨绸缪,早早地毁了海贵人的脸,否则,她还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呢!” 没有人会比魏嬿婉更知道,春蝉的话有多对,只是,她更担心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做。 “既然如懿和凌云彻已经闹掰了,那有关他们的流言,便先停一段时间,等他们和好了,蜜里调油地腻在一起的时候,再让皇上知道,也不迟!” 春蝉和澜翠闻言,都敛住了神色,应声道:“是!” 春蝉考虑着凌云彻的德行,不由得担心道:“主儿,要是凌云彻真的放弃了娴主儿,跟了海贵人,那可怎么办呢?” 魏嬿婉挑眉想了想,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海兰虽然毁了容貌,变成了残废,但却能给凌云彻带来特有的情绪价值,这对于凌云彻来说,可是极大的诱惑。 毕竟,上一世凌云彻临死前,还说他和如懿的情感,是超乎男女之情的情感,两人只遥遥一望,便相互都懂得了。 可当胸口的朱砂痣变成了一抹蚊子血,凌云彻还能像上辈子那样,对如懿那般痴情么? 还真不见得。 “就算他真的要跟着海贵人,如懿又怎么会让他如愿?我们姑且先看着吧,不急。” 这后宫如今已经牢牢地握在了魏嬿婉的手里,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 第二天。 如懿为了缓和她和凌云彻的关系,特意给海兰带了饭,送到了她旁边。 海兰一开始是想用苦肉计,博得凌云彻的一番怜悯的,但她饿得两眼昏花,实在坚持不住了,便狼吞虎咽地将那碗饭吃了个精光。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凌云彻面前的表演,她估摸着时间,特意将褥子头发,衣服,和腿上包扎的布料弄乱,告诉凌云彻,这一切都是如懿为了报复,故意折磨她的。 凌云彻连问都没问过如懿,便相信了海兰的话,对着如懿一顿挖苦。 如懿有嘴也说不清,觉得苦闷不已。 如懿挣扎了几天后,发现自己无论对海兰好不好,海兰都会在凌云彻跟前,说自己坏话。 于是,如懿索性便摆烂了,暗戳戳地对着海兰一顿毒打。 因如懿挑的都是隐私部位,凌云彻看不见,所以,有口难言的人,顿时变成了海兰。 如懿和海兰在冷宫里闹得鸡飞狗跳,以至于凌云彻在值班的时候,哈欠连连,不慎被进忠抓了个正着,对他一顿训斥。 第135章 嘉嫔私自见玉氏王爷 不知为何,魏嬿婉明明是皇上的妃子,凌云彻却总是看进忠不顺眼。 昨夜,如懿和海兰又吵得不可开交,凌云彻忙活了半天,哪边都劝不住。 直到站在养心殿门口前,凌云彻依旧觉得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头昏脑胀。 以往进忠来找凌云彻的麻烦,他都是一声不吭地在心里鄙视进忠,嘲笑他得不到魏嬿婉的心。 但今日他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嘴道:“先不要说我没有精神不济,就算有,也轮不到你来管!” 难得见凌云彻反击,进忠的眼睛都亮了一瞬。 “凌大人这话就错了,你我都是御前的人,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服侍皇上,这万一有个突发事件,凌大人却没有及时反应过来,那...” 进忠回想着澜翠说的话,故意停顿了下来,打趣地看着凌云彻:“那不就辜负了娴主儿,对凌大人的一番厚望!” 凌云彻看着进忠揶揄的眼神,心脏好像都停了一拍。 自己去冷宫的事,做的极其隐蔽,应该没人发现才对。 稳了稳心神,凌云彻一转身子,便看向了养心殿的前方,不再搭理进忠。 养心殿前,进忠也不敢做得太过,他清了清嗓子,便找了一个阴凉处站着。 一个月后,押送玉氏王爷的车驾终于抵达了京城,嘉嫔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再次讨得了皇上关心。 皇上为了给玉氏王爷一个下马威,特意给他关到了东华门的宗人府内,先晾他几天。 嘉嫔躲在启祥殿观看了好些天,也搞不懂皇上的用意。 心中忐忑下,嘉嫔决定去一趟宗人府,去和玉氏王爷串一下口供,帮他洗清罪名。 贞淑早就按耐不住了,得了嘉嫔的令,她换了一身夜行衣,便翻墙跑了出去。 其实,嘉嫔心里很清楚,无论她有什么话,贞淑都能替她带到玉氏王爷那里,她本来就不必亲自犯险,去那宗人府。 可今天下午,进忠和进保的对话,让嘉嫔着急了起来。 如果皇上真的想将王爷换掉,那王爷就算有命走出这紫禁城,到了玉氏也活不了多久。 无论王爷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她都要再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永寿宫。 启祥宫的宫女夏文由澜翠领着,从角门走了出去。 魏嬿婉坐在殿内,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禁有些无奈。 “嘉嫔果真沉不住气了,不过,依本宫预料,他们事发的时候,恐怕就是本宫孩儿落地的时候,不能过去看一看这热闹,当真是可惜!” 澜翠给魏嬿婉捏着腿,轻轻一笑,道:“主儿都是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爱玩闹,您不在场,反而才能撇清嫌疑呢!” 魏嬿婉实在太讨厌嘉嫔了,她怎么着,也得报那五年之仇不是? “王蟾,你去宗人府一趟,好好地打点一下,千万别让贞淑进不去,坏了咱们的好事!” 一时的得失,早已不能让魏嬿婉动摇了。 王蟾寻思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去做,反而疑惑地问道:“主儿怎么不下令,直接把贞淑抓起来,万一,贞淑只去了一趟,便不再去了呢?” “以本宫对嘉嫔的了解,她一定会亲自去一趟,你快去办吧!” 一个女子,刚生完孩子,便穿着一身睡衣,光着脚从寝殿里跑了大半个皇宫,只为看一眼那个卖羊肉串的,实在太傻。 如今听说那个卖羊肉串的快死了,这傻女人不疯了才怪。 魏嬿婉说得笃定,王蟾的心里,也有了底气,他轻轻地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澜翠,你去问问进忠,浣衣局那边有没有安排好,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澜翠见魏嬿婉挺着肚子还这样筹谋,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主儿还是快将您那颗心放到肚子里吧,进忠公公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奴婢算是看明白了,若这宫里的事,进忠公公还帮主儿搞不定,那就没人能搞定了!” 魏嬿婉想了想,觉得澜翠的话颇有一番道理。 当初她跟进忠说,她要让如懿,海兰,金玉妍生不如死的时候,进忠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问了她一句:“主儿要奴才怎么做?” 不问缘由,不计后果,也只有进忠能为她做到这一点吧。 魏嬿婉默然一笑,便站起身子,往床榻那边走去。 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贞淑办事稳准狠,只一晚上的时间,便规划好了路线。 第二天晚上,嘉嫔穿着从太监的房间拿来的衣服,疑惑地问道:“浣衣局如今都这么奢靡了么?连太监的衣服也熏了香?” 贞淑快速地将衣服穿好,给嘉嫔戴上了帽子,道:“浣衣局哪里会管这些,或许是小班子听主儿要用,特意拿香薰了下吧!” “主儿,我们快走吧,错过了时辰,我们回来时就危险了。” 嘉嫔闻着这香,感到一阵舒适,于是,她便不再多心,低头跟在了贞淑的后面。 因为嘉嫔不会翻墙,所以,两人走的是正大光明的正门。 两人前脚刚离开了启祥宫,夏文后脚便奔往了永寿宫。 魏嬿婉在得知消息后,忙让王蟾去找那宗人府的侍卫。 皇上的妃嫔私底下见另一个男人,那可是大好的表现机会。 皇上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赶往了宗人府。 宗人府虽然是圈禁皇室子女的地方,但所吃所用,一应俱全。 玉氏王爷除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倒也没受到什么委屈。 嘉嫔和贞淑各拎了一桶水,当做洒扫的模样,走进了玉氏王爷所在的殿内。 玉氏王爷正独自喝着今日特有的桂花酿,满腹的愁苦和彷徨。 贞淑看了嘉嫔一眼,便蹲在了门口,装作擦地的样子,嘉嫔循着烛光走去,终于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嘉嫔激动地满含泪水,轻轻地走到了榻前,对玉氏王爷行了一礼:“王爷,玉妍来见你了...” 玉氏王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玉妍,你真的来了,贞淑果真没有骗我!” 第136章 玉氏王爷忽悠金玉妍 转眼间,玉氏王爷已经走到了嘉嫔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嘉嫔满含热泪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手,喜不自胜。 这是她和王爷的第一次身体接触。 “王爷,王妃是怎么回事?贞淑说,王妃可能是因为我...” 嘉妃虽然不太相信贞淑的话,但她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 玉氏王爷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惭愧和尴尬,他收回了手,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落寞道:“敏智的性子太刚直了,我只不过是提了一句,想让熙善当王妃,她就以死相逼...” 玉氏王爷的背影充满了无奈,但嘉嫔在短暂地失落后,却无比清醒。 真相,绝对不是王爷所说的那么简单。 敏智是玉氏中最大的家族,崔氏培养出来的世家女子,身份尊贵无比,背后的家族更是可以直接控制玉氏王族。 嘉嫔不知道玉氏王爷口中的熙善到底是谁,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但嘉嫔可以肯定,只要崔氏不倒,王爷绝不敢提出,让其他人坐上王妃之位。 除非,崔氏做的太过分,让王爷忍无可忍... “王爷若不说出实情,我和贞淑就算想帮王爷,恐怕也帮不上,王爷的性命...” 嘉嫔痴痴地望着玉氏王爷,倒是没忘记正事。 “这事不提也罢...大清皇上若真的要降罪,那就赐我一死吧,只是,希望他不要再降罪于玉氏!” 玉氏王爷毫无求生的意志,嘉嫔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贞淑却是着急了,她将手里的抹布往地上一丢,走到了玉氏王爷跟前,焦灼道:“王爷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你可知道,奴婢...和主儿盼王爷登上王位,盼了有多久?” “王爷能得到今日这身份地位,从不是王爷一个人的功劳,背后也离不开许多人的支持。” “王爷难道真的忍心辜负他们,让他们糊里糊涂地失去了自己的王,坚持了半生的信仰,就此坍塌了么?” “王爷若是这么想,那就太自私了!” 玉氏王爷听完,竟伤心地坐在榻上,趴在桌子上掩面哽咽了起来。 “我自私?为什么我就不能自私点呢...敏智...敏智突然离我而去,我也很伤心啊!”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 玉氏王爷哭得悲痛欲绝,并不像是装的,嘉妃看着更糊涂了。 “王爷喜欢的,到底是谁?那个熙善呢?” 玉氏王爷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哭诉道:“早在智敏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可我为了父王,为了支持我的那些大臣,我一直说服我自己,一直去寻找智敏可以吸引我的地方。” “我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终于喜欢上了她,接受了她成为了我唯一的王妃,她...她为什么还要跟着她表哥走,还带走了我们唯一的孩子...英秀?” “我不能原谅她的背叛,更不能原谅她从一开始就背叛得彻头彻尾,英秀,是我的孩子,她只能是我的孩子!” 玉氏王爷握紧了拳头,眼神喷火的愤恨让嘉嫔都吓了一跳。 王爷那么在意那个孩子,恐怕真的不是王爷的。 “英秀...郡主还好么?” 玉氏王爷拿着衣袖抹了一把鼻涕,收住了自己的情绪,抬眸看向嘉嫔:“她很好,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不会波及她。” 玉氏王爷的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嘉嫔警惕地观察了良久,才开口道:“王爷的这番说辞,确实是无懈可击,可王爷的情绪,控制得不是太好,大清皇上,没有王爷想象的那般好糊弄。” 玉氏王爷的表情一僵,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但他又极好的控制住了自己,一直默念,嘉嫔是得罪不得的。 “玉妍,你果真是最懂我的人,我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你一听便能分辨出来!若是当初,父王没有将你送到这大清...你我之间...” 玉氏王爷早就知道嘉嫔对自己有情,所以才故意说起了当年的心思,就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嘉嫔。 嘉妃竟然在玉氏王爷的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深情,这让她有些恍惚。 也就是在那一刻,嘉妃的警惕理智,瞬间土崩瓦解,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王爷的心意,我明白...能听到王爷亲口说出这些,玉妍虽死无憾!” 嘉嫔虽然从内心深处感到很幸福,但脸上依旧梨花带雨。 再怎么说着无憾,终究还是意难平。 “玉妍,这世上,只有你能明白我,你果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玉氏王爷没想到金玉妍这么好骗,他一把握住了金玉妍的手,给了她一个名分。 金玉妍做梦都没想过,她和玉氏王爷能亲密到握手,她痴痴地望着玉氏王爷,毫无忌惮地表露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贞淑看着两人在自己跟前眉目传情,一开始是有些气恼的,但不知为何,她渐渐地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似乎支配不了身体了。 贞淑摇了摇头,拿起酒壶砸向了自己的手,想要让疼痛将自己唤醒。 贞淑痛苦地捂着手,一不小心,竟用余光看见嘉嫔和玉氏王爷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的眼神散着,没有聚焦。贞淑看着,他们仿佛两具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靠近彼此,很是诡异。 “主儿!王爷!你们干什么呢?快醒醒!这里可是宗人府!” 贞淑焦急地呼喊,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贞淑凭借着她超凡的耳力,听到外面有一群人朝着这边靠近。 贞淑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和嘉嫔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情急之下,贞淑迅速抬肘,用力砍向了嘉嫔的后脑勺。 也不管嘉嫔有没有晕过去,贞淑连忙将她塞到了旁边的柜子里,扑向了玉氏王爷。 这一次,贞淑难得地放纵了一回。 皇上和进忠赶到的时候,玉氏王爷已经将贞淑的太监服撕了满地,实实在在地暴露了她的女儿身。 第137章 奴才都办妥了 皇上在听说嘉嫔暗中相会玉氏王爷后,气的脸都绿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就是要亲自看看,嘉嫔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他眼皮底下偷人。 一进屋便看见两人躺在地上痴缠,皇上的额头上的青筋顿时爆了出来。 “嘉嫔,玉氏王爷,你们好大的胆子!” 皇上情绪激愤,狠狠地跺了玉氏王爷一脚,连口水都喷了出来。 进忠看着玉氏王爷依旧不为所动,猛拉自己的衣服,不禁感叹魏嬿婉给自己的药,药效强劲。 偷偷地将袖子里的小瓶子打开,进忠将里面的药水抹到了自己手上,连忙去扶那玉氏王爷。 “哎呦,王爷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醉成了这样?王爷,皇上来了,您快醒醒!” 皇上实在觉得这个画面没眼看,他又踹了地上那女人一脚,转过了身子。 进忠趁机捂住了玉氏王爷的嘴巴,蹭了一些药水在他的胡子上,又去探他身下那女子的鼻息。 进忠这才看到这女子的脸,惊讶道:“皇上,这不是嘉嫔,是她身边的侍女,贞淑!” 进忠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这事怎么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嘉嫔去哪里了? 趁着贞淑挣扎的间隙,进忠特意不小心碰了一下贞淑的鼻尖,退到了皇上的身后。 皇上往前走了几步,端详着地上那女子的面孔,心中的气愤顿时散了不少。 进忠一脸嫌弃地用手在自己鼻子前扇了扇风,命令门口的侍卫们道:“好大的酒气,还不快将窗户打开,若是冲撞了皇上,小心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站在屋外,并没有闻到多大的酒味,反而是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让人陶醉神往。 但进忠公公的话,没人敢不听,他们快速打开了窗户,让微风吹进了殿内。 魏嬿婉虽然即将临盆,但依旧放不下这边。 嘉嫔这人小心谨慎,在这后宫算是比较有心机手段的,魏嬿婉恐怕嘉嫔发现了什么,反而自己遭到了反噬。 看着打开的窗户,魏嬿婉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放缓了脚步。 由春蝉小心地扶着,魏嬿婉走到了寝殿,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蹲下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上转过身子,惊讶地看着魏嬿婉:“令妃?你孕中不便,怎么还跑到了这里?” 魏嬿婉脸难地维持着平衡,道:“回皇上,臣妾今天早上听宗人府的人说,昨夜仿佛看见了启祥宫的贞淑偷偷潜入了宗人府,私会玉氏王爷。” “因贞淑手脚麻利,行动迅速,那侍卫并没有抓到人,只好禀到了永寿宫。” “臣妾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别让那侍卫小心的留意着,没想到贞淑竟如此胆大包天,又伪装成了小太监过来!” “臣妾心下一惊,觉得都是臣妾管理不善,没有当家做主的威仪,才让贞淑这样藐视臣妾,藐视皇上!” “为了将功折罪,臣妾也顾不得这腹中的龙嗣,臣妾匆匆赶来,不想皇上也在这儿,如此,臣妾也就放心了。” 皇上的疑心顿时消除了,他看着魏嬿婉辛苦的样子,忙皱眉训斥道:“糊涂的东西,还不快把令妃扶起来,坐到塌上。” 春蝉呆萌地应了声“是!”便起身去扶,却被进忠抢了先。 不同于第一次的惊恐不安,魏嬿婉连看都不看皇上一眼,便伸出手臂,放在了进忠的胳膊上,站了起来。 皇上一掀衣摆,便坐到了榻上,完全没注意到该伺候他的进忠正在和魏嬿婉眉目传情,默默地交流着情报。 “地上怎么是贞淑?嘉嫔呢?” 进忠做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像是在说:“奴才刚来,奴才也不知道,不过,主儿吩咐奴才的事儿,奴才都办妥了。” 魏嬿婉看懂了进忠的意思,轻轻地坐到了榻上,手指微微用力,拉着进忠的胳膊,便将进忠抛向了皇上那边,免得他赖在自己身边不走。 进忠的身影往前一倾,脚步就不得不跟上,免得旁人起疑。 进忠无奈地站在了皇上的身后,想要剜魏嬿婉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发现魏嬿婉一直盯着他对面的衣柜看。 进忠顺着魏嬿婉的目光,竟看见从衣柜的门缝里,掉出了一大块裙摆。 进忠一眼便看出,那是太监专用的布料。 玉氏王爷和贞淑这时已经恢复了清醒,他们两个狼狈地整理好衣服,跪在皇上跟前,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贞淑回忆着刚才自己的感觉,敏锐地发现,这房间似乎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涩香味,像是蝴蝶兰,又像是石楠花。 多种疑问萦绕在心间,贞淑竟没发现嘉嫔已经暴露了。 进忠不慌不忙地走到衣柜前,悄悄地打开了柜门,嘉嫔没有支撑,便滚落了下来。 进忠仿佛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一转身便护在了皇上的跟前:“刺客!快来抓刺客!” 滚出来的嘉嫔没有将皇上吓到,倒是进忠的大喊声,给皇上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皇上用手捂着胸口,看着侍卫们将那人制服了,忙用手扒拉了一下进忠,让他站到一边去。 嘉嫔从始至终都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即使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也很清楚,外面在发生什么事。 刚才贞淑的那一下,打到了嘉嫔的后脑勺,让她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但她刚才的一摔,又让她麻木的手脚恢复了。 因为没有解药,嘉嫔依旧朝着带有桂花酒香的玉氏王爷爬去。 皇上在看到嘉嫔的那张脸后,才刚刚消弭下去的气血,又翻腔倒海地卷土重来。 魏嬿婉和进忠的面色骤然一变,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嘉嫔身处局中,再也摘不干净,忧的是,这药效比给雍正用的还要霸道数倍,若没有解药,皇上肯定会发现嘉嫔的异常! 魏嬿婉连忙看向了进忠,进忠晃了晃手,表示解药都倒完了。 魏嬿婉的脸色顿时比皇上的还要难看。 还好自己过来了,要不然这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第138章 主儿还从未失手过 贞淑看着嘉嫔不顾一切地往玉氏王爷跟前凑,更觉得蹊跷。 她细心地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人的反应,每一个可疑的物件,直到看到了桌子上的酒,才有了目标。 “王爷!您离玉妍那么远干什么呀?您刚才不是还说,将我当做红颜知己的么?我待王爷的心,一直都没有改变过的呀!” 嘉嫔因为靠近不了玉氏王爷,转而变成了语言上的倾诉。 只是,嘉嫔钟情玉氏王爷这事,皇上心里知晓是一回事,嘉嫔当着他的面,痴情地告白,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的脸瞬间气得铁青,魏嬿婉坐在旁边,只听见他粗重的出气声和咬牙发出的咯咯声。 玉氏王爷移情别恋许久,心上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些话,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看到嘉嫔当了真,他瞬间汗流浃背,跪在地上噤若寒蝉,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贞淑也是被嘉嫔的自爆惊呆了,她皱眉看向嘉嫔,仔细地分辨着,她到底是不是处于清醒状态。 “王爷,我在异国他乡能苦苦坚持这么多年,全是靠着王爷当初对我的那个明媚一笑,为了王爷,我愿意付出生命!” “王爷放心,只要假以时日,我定会帮助永珹夺到太子之位,到那时,我们玉氏...” 听到这里,贞淑已经确定,嘉嫔还没有清醒过来,她忙爬到了嘉嫔的跟前,捂住了嘉嫔的嘴。 “皇上,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不对劲,我们主儿虽然倾慕我们王爷,却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之于口,皇上明察...那酒肯定有问题!” 情急之下,贞淑也不管对不对,只能将自己唯一察觉出的异常说了出来。 魏嬿婉心下一惊,眼睛里的寒芒转瞬即逝,但魏嬿婉对于自己调香的技术,有着无比的自信,她有恃无恐,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能发现酒有问题,只能说明贞淑不像如懿那样蠢罢了。 魏嬿婉拿着帕子掩嘴轻笑一声,悠悠开口道:“贞淑是不是急得神志不清,也开始胡说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酒应该是专门给玉氏王爷准备的,难道...嘉嫔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藐视皇威不说,还有闲情雅致,和玉氏王爷推杯换盏地对饮?” “皇上,如此说来,嘉嫔或许真的有那夺嫡的魄力和胆量,臣妾自愧不如,甘愿让出这协理六宫之权!” 贞淑只说了一句,却没想到魏嬿婉竟有十句等着她。 这下,无论嘉嫔有没有喝这酒,都是罪过了。 贞淑焦急万分地看着嘉嫔依旧奋力挣扎着,恨不得再给她来一下。 贞淑不敢松开嘉嫔的嘴,只得硬着头皮辩解:“皇上,主儿今天真的很反常,主儿和王爷,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奴婢恳请皇上恩准,请太医院的孟正平,孟太医过来一趟,检验一下这殿内的物品,还主儿和王爷一个清白!” 皇上轻捻大拇指上的扳指,低头看着毫无畏惧的嘉嫔,觉得她就像一直被拴牢的疯狗,不知疲惫。 确实不太正常。 魏嬿婉对这个孟太医的底细并不十分清楚,她忐忑地看着皇上疑惑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道:“陷害?昨夜你偷偷地潜入宗人府是陷害么?” “你和嘉嫔穿着太监的衣服,同时出现在这宗人府,也是陷害吗?” 皇上的手一停,眼眸也暗了暗。 她们两个出现在这里,总不是被人逼迫的,可嘉嫔的状态... “进忠,去请孟太医!” 皇上心有疑问,决定一探究竟。 “是!” 进忠打了千,便走了出去。 到了殿外,他先是去了趟茅房,将袖子里的小瓶子扔到了茅坑里,遮掩味道,又用水好好地净了净手,才往太医院走去。 进忠对魏嬿婉有信心,更没有将这个孟太医放在眼里,所以,一路上,进忠很安静,没有和孟太医有任何交流,以免打草惊蛇。 孟太医是专门负责嘉嫔脉象的,嘉嫔平日里没少赏赐他,这么多年,他对嘉嫔也算忠心耿耿。 仔仔细细地那个酒壶看了又看,尝了又尝,验了又验,孟太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惭愧地低头,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翘首以盼的贞淑,孟太医朝着皇上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微臣无能,并没有检验出这酒有什么问题。” 魏嬿婉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整个身子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进忠轻扯唇角,轻蔑一笑,对魏嬿婉感到无比骄傲。 令主儿还从未失手过呢! 贞淑瞪大了眼睛,又震惊又抓狂,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其他东西呢?肯定有其他东西的,要不然主儿不会只对王爷...” 贞淑停顿了一下,看着嘉嫔的样子,总结出了两个字:“发狂...” 其实,有两个字更为贴切,不过,贞淑不敢说出来——发情。 众人闻言,这才发现,嘉嫔的眼里,确实只有玉氏王爷,旁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你怀疑是玉氏王爷的问题,那就让孟太医再好好的查一下,若是再检查不出什么,那嘉嫔和玉氏王爷,便再也洗不脱了。” 既然贞淑不死心,那皇上便由着贞淑的心思,让她查个底朝天,免得她嚷嚷着冤枉,吵得他头疼。 玉氏王爷也觉得这事莫名其妙,除了刚才那段时间像是被附身了一般,他并没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更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无奈,玉氏王爷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贞淑的判断上,将事情调查清楚。 “王爷这边请!” 孟太医行了一个伸手礼,将玉氏王爷请到了偏殿。 魏嬿婉恐怕孟太医做出什么小动作,突然冒出什么东西说不清,连忙看向了进忠。 进忠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皇上,玉氏王爷金尊玉贵的,可别有个什么闪失,坏了大清和玉氏的关系,要不,奴才去看着点儿?” 进忠的要求很合理,皇上当即便应了下来。 孟太医其实没那么多心眼,进忠过去的时候,他正一脸慎重地检查着玉氏王爷的外衣。 第139章 玉氏自选新王 不知过了多久,魏嬿婉都要昏昏欲睡了,进忠才领着两人从偏殿回到了寝殿。 “怎么样?可有什么异常么?” 贞淑松开了捂着嘉嫔的手,紧张万分地看着孟太医。 长时间的气血翻涌,让嘉嫔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孟太医面露惭愧,跪到了皇上的面前,道:“启禀皇上,玉氏王爷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蹊跷...” 贞淑在看到玉氏王爷那阴沉的面色后,便已经觉得大事不妙,如今听到孟太医的话,心里便有些绝望。 玉氏王爷面如死灰地跪到了孟太医的旁边,脑袋里一团乱麻。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皇上,我们主儿无缘无故地晕倒了,也有些不对劲,皇上能不能让孟太医给主儿把一下脉,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发现...” 只要有一丝希望,贞淑都不想错过。 皇上此刻已经确定,嘉嫔肯定是和玉氏王爷暗通款曲了,他坐直了身子,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准!” 孟太医当然知道这事不对劲,可他偏偏什么也查不出来。 孟太医硬着头皮,哭丧着脸,走到了嘉嫔跟前,拿出了帕子搭在了嘉嫔的手腕上。 孟太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认认真真地给嘉嫔切脉,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但当他的手刚搭在了嘉嫔的手腕上,便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魏嬿婉握着扶手的手猛地一紧,连身子都忍不住前倾了几分。 不应该啊,本宫调换了多次配方,江与彬再三跟本宫保证,这药绝对不会被验出来,这孟太医... 进忠看着魏嬿婉受惊的样子,心口不由一揪,忍不住开始怪罪自己。 是自己不中用,天天让主儿怀着孩子,还担惊受怕的。 其余人,看着孟太医脸上那滑稽的表情,有疑惑,有愤怒,还有惊讶。 孟太医偷瞄了皇上一眼,连忙跪到了皇上跟前,开心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嘉嫔娘娘已经怀孕一个月有余,我们大清又有福了。” 皇上在震惊了一瞬,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反而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嘉嫔争嫡夺储的话,还在皇上的耳边回响着,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愿让嘉嫔再怀有龙嗣。 玉氏王爷和贞淑都是一喜,皇上就算为了皇嗣,也会对他们网开一面的。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主儿在这个时候有孕,实属上天安排,这也向爱新觉罗的祖先们证明,主儿和王爷是清白的,皇上,您可千万要相信主儿啊!” 贞淑激动地叩首恭贺,企图替嘉嫔洗清嫌疑。 魏嬿婉深吸一口气,顿觉多日谋划付诸东流。 好一个贞淑,本宫迟早要除掉你。 贞淑的满腔澎湃很快就冷了场,皇上厌恶地盯着她,久久未曾开口。 “就凭你一个玉氏贱婢,还妄想利用我爱新觉罗的祖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爱新觉罗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对大清历代先皇的侮辱!来人!” 突然的指责让贞淑和玉氏王爷都是一惊,他们吓得慌忙低头叩首,觉得今日可能就是他们的死期。 “贞淑出言不逊,大逆不道,便拔了她的舌头,以做警示!” 魏嬿婉蓦然抬头,看向了皇上,她心里开心,激动地差点就要站起来鼓掌了。 皇上做的好!本宫就想看看,贞淑的舌头没了,嘉嫔晕了,这个玉氏王爷会怎样辩驳。 贞淑震惊地抬头,刚想求饶,便被侍卫们堵上了嘴,拉了出去。 外面传来的贞淑的惨叫声,让玉氏王爷一阵胆寒,他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求饶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明察,今日这事,都是嘉嫔和贞淑的主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我...我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在宗人府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什么也没做,我也不知道她们两个要过来啊!”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我真的好无辜...” 还没说完,玉氏王爷便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拿衣袖擦着眼泪,用余光观察皇上的反应。 玉氏王爷不相信,大清皇上会押他问罪的同时,薄待他怀有龙嗣的妃嫔。 虎毒不食子,若皇上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将自己的发妻逼死,也不算什么大错了。 既然大清皇上要仁义,那他就动不了嘉嫔,既如此,把过错往嘉嫔身上推,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玉氏王爷偷看皇上的举动,被皇上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惊地同时,瞬间便意识到他和玉氏王爷很可能都是一类人。 阴险狡诈,狠心绝情,都是他们的代名词。 但皇上作为大清皇帝,自然不会将玉氏王爷放在眼里,甚至还对他欺骗自己的行为感到愤怒。 关公面前耍大刀,找死! “接连两天,贞淑都出现在了宗人府,你却跟朕说你无辜?这事,不用查了,你们分明就是欺上瞒下,痴心妄想地意图谋逆!” “在朕的皇宫里面,宗人府的重重看守之下,你玉氏王爷竟然还敢这样,那更别说,你在玉氏的所作所为了!” “依朕看,逼死发妻这事,你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那朕...便不能对这些事熟视无睹!” 当初,玉氏王爷的世子之位,还是由皇上亲自授予的。 皇上的旨意,是对玉氏王爷的一种勉励和认可,可没想到,玉氏王爷竟然如此不检点,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好心。 这下,新老账一块算,玉氏王爷便倒霉了。 “传朕的旨意到玉氏去,他们的王爷无才无德,言行悖逆,竟妄图染指朕的皇位!玉氏王爷忘恩负义,薄情寡性,有负皇恩,不宜忝居高位!玉氏的臣民不必再盼望着这位王爷回去了,自行择选新王就是!” 玉氏王爷哪会想到皇上竟会这样专横独行,直接就下令,将他的王位拱手让人了。 “大清皇上,玉氏虽然只是大清的附属国,但也是一个独立的部落,你没有权利罢免本王,更没有权利,命令本王的子民!” 眼看要失去所有,玉氏王爷竟站了起来,直接质问起了皇上。 第140章 启祥宫也是她的冷宫 玉氏王爷越愤怒,皇上就越不屑。 皇上冷眼看着玉氏王爷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敌对自己,感到非常荒谬。 皇上思索着他的名字,毫不客气地说道:“崔...敏贤,你在玉氏待的久了,是不是忘了我大清泱泱大国,兵力,物力,是你玉氏的多少倍?” “你如今已经沦为朕的阶下囚,竟还敢对朕如此放肆!” 还没说完,皇上便跳了下来,狠狠地踢了玉氏王爷一脚。 玉氏王爷根本没有想到堂堂大清皇帝,竟如此暴力,他一个不察,便踉跄着,又跪到了地上。 捂着左腿,玉氏王爷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固执地小声强调,很是委屈。 “崔秀贤...我的名字是崔秀贤...” 皇上呆呆地看着玉氏王爷这巨大的反差,瞬间头皮发麻。 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几步,皇上下意识地反驳道:“朕管你叫什么,能让朕记得的,是玉氏新王的名字,你一个废人,用不着朕费心思!” 崔秀贤顿时绝望了,他现在多希望嘉嫔能醒过来,替他求求情。 他作为玉氏世子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玉氏和大清的差别。 他只不过是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却被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摧毁了而已。 “皇上...我承认...我做过的,我都承认...敏智的死,确实是我色迷心窍,想要立熙善为王妃...可我真的没想过她会轻生啊...” “嘉嫔和贞淑今夜来这儿,我确实早就知道,但她们过来的目的,只是想要救我出去,助我返回玉氏!” “夺嫡这事,我连想都不敢想,这大逆不道的罪名,我真的冤枉!皇上,我真的冤枉!” 玉氏王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真诚地望着皇上,希望皇上能相信他的话。 皇上总觉得玉氏王爷的目光炙烫的火热,让他非常不适。 他逃一般地挪开了目光,看向了地面,余怒未消:“不是你,嘉嫔又怎么会说出那些话?“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部落,附属国的心思,嘉嫔只不过是神志不清,在朕面前说出来了而已!” 玉氏王爷闻言,轻轻张了张嘴,顿时体会到之前自己冤枉过的那些人,心里有多绝望无奈。 “皇上,我真的没有,你若是真的不信,那我也不知道该说着什么了...” 皇上斜着眼,快速瞄了一下玉氏王爷,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皇上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道:“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辩驳,是你确实洗不清!” “这些日子,你就在宗人府待着吧,等你们的新王来朝觐见的时候,朕会让你随着新王返回玉氏。” “至于嘉嫔,朕不会降罪于她,但日后的启祥宫,便是她一个人的冷宫。” 皇上顾忌着玉氏王爷对自己看法,不敢明着对嘉嫔处罚太过,但他作为一个帝王,还是可以忍这一时。 得知自己的结局,玉氏王爷顿觉五雷轰顶,谁都顾不上了。 他若真的落在新王手里,那还能活么! “皇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恳请皇上千万不要将我遣回玉氏,新王继位,我活不了多久的,皇上开恩啊!” 迟来的道歉,多是浮于表面。 皇上很清楚玉氏王爷不是真心悔过,他冷漠地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朕乏了,都回去吧!贞淑,把嘉嫔扶回去,朕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完了!” 贞淑没了舌头,也没有办法说话,她咽了一口猩甜的血,连忙奔到了嘉嫔身边。 孟太医深知嘉嫔复宠无望,他叹了一口气,提起箱子,硬着心肠便转身离开了。 魏嬿婉对于嘉嫔的晕倒也有些意外,许是浣衣局用的药量太多了? 魏嬿婉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任由春蝉扶了起来,也离开了。 贞淑将嘉嫔扶了起来,猛按她的人中。 嘉嫔在疼痛中醒来,一看见贞淑便将她推到了一边。 她刚才在衣柜里看得很清楚,贞淑明明可以控制自己,却偏偏跑去抱王爷,她肯定是故意的! 贞淑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嘉嫔,以为她还没有清醒。 她满脸担忧地看着嘉嫔,想要询问,口中的疼痛却提醒着她,她以后都开不了口了。 “主儿怎么了?” 贞淑用手比划着,着急地张开嘴,却吐出了一口血。 嘉嫔虽然生气,但还拎得清轻重缓急,她震惊地看着贞淑,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嘉嫔忙看向了玉氏王爷。 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子,那个雍容闲雅的世子,此刻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颓废又潦倒。 嘉嫔的呼吸一滞,便不顾一切地朝着玉氏王爷爬去,毫无形象。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是不是降罪王爷了?” 嘉嫔的关心并没有将玉氏王爷的心软化,玉氏王爷反而毫不留情地将嘉嫔推到了地上,将心中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嘉嫔的身上 “我昨天就告诉贞淑,让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我被你害死了!玉氏马上就要拥有一个新的王了,这下,你满意了么?” 嘉嫔猛地坐到了地上,把贞淑吓得不轻,她连忙去扶,对着玉氏王爷打手势,让他停止对嘉嫔动手。 嘉嫔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俩唯一的希望,若是不小心流掉了,她们就彻底置身地狱了。 玉氏王爷在推出手的那刹那便已经后悔了。 嘉嫔肚子里孩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不管皇上喜不喜欢,能不能继承大统,他都不能让龙嗣有任何闪失。 “新的王?” 嘉嫔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只在意玉氏王爷对自己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会啊...不应该啊!历代大清的帝王,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干预附属国的内政,更别说王位继承之事...” “王爷,除了王妃那事,你还有没有做过其他事?竟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嘉嫔担忧地分析着,玉氏王爷怒气冲冲地,却恨不得立刻掐死了她。 第141章 嘉嫔和玉氏王爷决裂 “你个蠢货,天天只想着我做了什么事,也不想想你说的什么话!” “当着大清皇上的面说夺嫡,你是有多少个胆子?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笨死呢!” 被心爱之人如此刻薄的咒骂,嘉嫔的内心纵使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王爷...” 难以置信地开口,眼泪也应声而下。 嘉嫔突然想起,自己确实身不由己地说过那些话。 震惊,自责,愧疚,一下子涌上了嘉嫔的心头,整个人也跟着颓然起来。 “我...我竟说出了那样的话...王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贞淑忙轻轻地拍着嘉嫔的后背,安慰着她,不要让她情绪太过激动。 可这小小的举动,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嘉嫔正在伤心之际,突然感到小腹一阵疼痛,一股热流便从腿间流出。 嘉嫔震惊地捂着肚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月信已推迟了好多天。 “贞淑...” 嘉嫔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她虚弱地向贞淑探出手,面带疑惑。 贞淑陪着嘉嫔,诞育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也有了些经验。 见嘉嫔捂着肚子,她便知道龙胎情况不妙,她胡乱打了个手势,便出门追孟太医去了。 出于恐惧,玉氏王爷终于分了一些注意力,放在了嘉嫔身上。 “你这是怎么了?你腹中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玉氏王爷手忙脚乱地围着嘉嫔,想将她抱到床上又不敢。 嘉嫔这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而这条小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嘉嫔的头上已有豆大的汗珠流下来,她感受着下面的出血量,一颗心沉了又沉。 保不住了,肯定保不住了! 孟太医是被贞淑掐着脖子押过来的,就算是嘉嫔的专用太医,他也不想让皇上误会,他和嘉嫔私交甚密。 可嘉嫔惨白的脸色,还是将孟太医吓了一跳。 他忙放下药箱,搭脉施针,却也回天乏力。 “主儿之前的脉象,虽然略有不稳,但龙嗣尚且安泰,定然是无虞的...主儿...您刚才是不是受过撞击,因此动了胎气?” 孟太医得找出缘由,才能在皇上面前有个交代。 玉氏王爷闻言,忙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敢向天发誓,他刚才那一推,真的不是故意的。 嘉嫔的余光,看着玉氏王爷那小小的动作,已经失望透顶。 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世子,遇到了事情,也这般懦弱无能,一点担当也没有。 自己喜欢的只是世子美好的那一面,终究不是完整的世子啊。 嘉嫔凄惨一笑,失落道:“是本宫的错,本宫不知道自己有身孕,才会有所疏漏,害了龙嗣,本宫这就去养心殿,向皇上请罪!” “孟太医,你给本宫开了药方就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些话要和玉氏王爷说。” “是!微臣遵旨!” 嘉嫔拿着药方,目送着孟太医远去,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她视若珍宝的平安手串,递到了玉氏王爷的面前。 “这个手串,是我当初来大清时,王爷亲手送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将它带在身上,寸步不离,如今王爷和我,既已相看两厌,那就物归原主。” “王爷,我痴恋了你半辈子,处处为你着想,却没想到,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王爷保重,从今往后,我金玉妍只为自己活,再也不会因爱而乱了分寸,给你再添一丝麻烦!” 见玉氏王爷迟迟不接,金玉妍忍着腹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串扔到了地上。 手串一下子断开,珠子崩落了满地。 金玉妍狼狈地捂着肚子,一步一步地往殿门口走去。 殿外夜色正浓,黑漆漆地仿佛要将人吞噬了似的。 贞淑恋恋不舍地回眸,深深看了世子一眼,便随着嘉嫔的脚步,冲进了夜幕中。 嘉嫔步履蹒跚,几次都要栽倒,贞淑每每想要扶着她,都被她推开了。 夏天的夜,微冷,嘉嫔脚下的血迹,也跟着她的心,慢慢地冷却,再也暖不起来了。 东华门距离养心殿,很远,嘉嫔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天色渐渐擦白。 “罪妇金氏,没有照顾好腹中皇嗣,罪大恶极,特来请罪!” 嘉嫔跪在养心殿前,虚弱地呼喊。 进保听说了嘉嫔和玉氏王爷的事,也气愤填膺,替皇上鸣不平。 但他当看到嘉嫔血迹斑斑地跪在那里,他的心忍不住又软了下来。 “主儿稍后,这个时辰,皇上也该起床了,奴才这就去请皇上!” 说完,进保便走进了养心殿,将刚睡着没多久的皇上喊了起来。 皇上听闻嘉嫔的孩子没保住,第一反应不是悲伤,痛苦,而是心里一松。 这个孩子,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他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但皇上细细一想,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玉氏王爷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对他的孩子下手。 要不然,他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不知廉耻的贱妇,连朕的孩子都保不住,她想在外面跪,那就跪着吧!” “进保,去传那个孟太医,朕得好好问问他!” 看着皇上如此愤怒,进保很识趣地将自己那心软的毛病收了起来,他轻轻应了声,退到了殿外。 嘉嫔翘首以盼地看着进保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身边走过,便猜出了皇上的态度。 她低头苦笑了几声,蹲坐在地上,黯然神伤。 没多大会儿,皇上便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嘉嫔见状,忙爬上前,抱住了皇上的腿,哀求道:“皇上!臣妾自知罪大恶极,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龙嗣一事,臣妾真的不知道,才会那么不小心!“ ”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看在臣妾侍奉皇上多年的份上,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皇上!” 皇上看着嘉嫔身上的蓝色太监服,脑袋顿时一懵。 这个衣服,她穿了一路? 一阵眩晕袭来,皇上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 第142章 太后质问魏嬿婉 “皇上!” 旁边的小太监和福康安同时惊呼出声,扶住了皇上。 皇上站稳了脚跟,攒了攒力气,以小太监和福康安为支撑,突然跳了起来,踹向了嘉嫔的胸口。 皇上的体重加上腿部的力气,似有千斤重一般,击中了嘉嫔。 嘉嫔痛呼一声,抱着皇上的手一松,便跌到了地上。 皇上站直了身子,顿觉一阵舒爽。 “滚回你的启祥宫去,不让你丢人现眼,你偏偏穿着这身衣服从南逛到北,恨不得让全紫禁城的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朕,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嘉嫔失血过多,本就虚弱,皇上这一脚,恨不得要了她半条命。 皇上的咆哮声在嘉嫔的耳朵里不停地回荡,仿佛提醒着她,她的行为到底有多过分。 嘉嫔挣扎着想要辩解,眼前却又是一黑,晕了过去。 皇上懊恼地翻了个白眼,正准备下台阶,咸福宫的茉心却匆匆而来,忍着哭腔说道:“皇上!皇贵妃...刚刚殁了!” 皇上的心里咯噔一声,好像突然缺失了一块。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悲痛道:“传朕旨意,皇贵妃病逝,朕心甚痛,举国哀思!朕决定,暂停朝会三天,禁停宫中宴饮声乐三个月,民间禁停一个月!” 接下来,皇上又回到养心殿,对高曦月的死颁布了一道道的旨意。 直到孟太医跪到跟前,皇上才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不过,在听完孟太医描述的细节后,皇上更加认定玉氏王爷是故意谋害他的孩子,而嘉嫔,竟然还是站在玉氏王爷那一边,欺骗他。 皇上对嘉嫔的所作所为凉透了心,反而觉得高曦月更体贴可人了。 于是,皇上对高曦月的追封,对高家的嘉奖,完全超出了皇贵妃的标准,直接对比皇后。 而对嘉嫔,皇上直接褫夺了她的封号,降为了常在,而嘉嫔唯一的儿子,永珹,也被皇上划入了诚亲王一脉,彻底断了嘉嫔夺嫡的希望。 这下,五阿哥永琪便成为了整个皇宫的焦点,也落入了皇上的视线内。 魏嬿婉深知皇上疑心太重,便让永琪隐藏着锋芒,韬光养晦。 魏嬿婉临盆,高曦月的葬礼自然顾不上了,于是,她便向皇上提议,让叶赫那拉意欢暂领六宫事。 皇上一直在意意欢是太后举荐的,本无意重用她,但放眼整个后宫,确实也没什么了。 不得已,皇上只得提拔意欢为舒妃,让她顶替了魏燕婉的职责。 意欢一介才女,只懂得诗词歌赋,哪里管过世俗庶务。 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要先请教了魏嬿婉,再去颁布实施。 几天下来,魏嬿婉只觉得这比自己亲自上阵还要累人。 可魏嬿婉已经收买了田姥姥,让她务必调理好自己的身子。 她已经选好了日子,若是自己的孩子能在天贶节那天降临,那便是天选之人,皇上定然会很重视。 只是,正当魏嬿婉安心待产时,太后身边的福珈却来到了永寿宫,直言太后要见魏嬿婉。 自从有孕以来,魏嬿婉忙着六宫琐事,去慈宁宫的次数,便少了起来。 魏嬿婉了解太后的性子,没有什么重大的事,她不会来找自己。 稍稍理了理妆容,魏嬿婉便上了轿辇。 慈宁宫。 没有琐事烦扰,太后保养得很好。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魏嬿婉,太后轻声道:“有了身孕的女子,都不易,起来吧,赐座!” “臣妾谢过太后娘娘!” 魏嬿婉很乖巧地回应,由春蝉扶了起来,坐到了凳子上。 “为人母者,是最能体会养育孩子的艰难,哀家一度以为,你管理后宫,必能心慈稳重,将皇上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 “可没想到,你的手段竟如此歹毒,悄无声息地便除掉了金常在腹中的孩子,果真是好手段!” 魏嬿婉震惊地抬头,忙起身跪到了地上,恐慌道:“臣妾不知太后娘娘为何要这样说?金常在的那个孩子流掉的时候,臣妾并不在场啊!” 魏嬿婉心里一阵突突,她的这些手段,都是在太后跟前玩过的,难道,太后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不对,金玉妍的那个孩子,确实和我无关啊。 太后这是在诈我! “你是不在场,但是你给她们用的香味,还遗留在场内,挥发着作用!你,就是谋害金常在和那玉氏王爷的真凶!” 太后的话很笃定,但魏嬿婉却是一点也不怕。 “太后娘娘这话,臣妾愈发听不懂了,什么香味?臣妾那天,没有闻见啊!” 魏嬿婉一脸地无辜,坚决不承认。 太后见状,不由冷笑一声,仿佛将魏嬿婉看穿了一般。 “福珈,去偏殿把江与彬他们几个带过来,这次我们遇到的,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货!” “是!” 福珈一走,魏嬿婉那完美无缺的表情上便出现了一道裂痕。 江与彬,他出卖了本宫! “微臣江与彬参见太后娘娘,令主儿!” “启祥宫宫女夏文参见太后娘娘,令主儿!” “浣衣局小路子参见太后娘娘,令主儿!” “宗人府宫女彤儿参见太后娘娘,主儿!” 几人齐刷刷地跪在魏嬿婉的身后,异口同声的请安声让魏嬿婉走过一刹那的心虚。 不愧是太后,动作快不说,还如此精准。 “这件事,哀家已经调查得水落石出,你难道还要狡辩么?” 太后沉声问道,心里的疑惑更甚。 依兰花,蛇床子,这些熟悉的香料,让太后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故人。 她是制香高手,能研究出这迷情香不足为奇,可魏嬿婉... 哀家翻遍了她族谱,也没找到和香料有一丝丝瓜葛。 太奇怪了。 这么多人,手上还拿着那么多的物证,就算魏嬿婉想抵赖,也抵赖不得。 “禀太后,臣妾确实用了点儿香料,让金常在和玉氏王爷情难自抑,但臣妾绝对没有朝着金常在腹中的孩子下手!” “臣妾在筹谋这个局时,根本就不知道金常在有孕,否则,臣妾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让金常在有机会逃脱!” 第143章 皇上会保您的太后之位么 对魏嬿婉的坦白,太后却是不屑一顾。 “你承认的这么快,心里也是明白,这事证据确凿,无处辩驳了吧?否则...你会轻易地认罪?” 魏嬿婉从来不怕太后手握自己的把柄,因为太后的把柄,她手里也多的很。 “太后眼明心亮,臣妾佩服,但金常在一事,臣妾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即使太后将这事告诉皇上,臣妾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太后眯着的打量了一下魏嬿婉,不禁对她显现出的自信更疑惑了些。 “福珈,将她们都带下去,哀家和令妃有话要说!” “是!” “奴才\/奴婢\/微臣告退!” 须臾间,殿内只剩太后和魏嬿婉两人。 “令妃,平日里你虽是最为乖觉,常常带着永琪来慈宁宫走动,颇得哀家欢心,但你别忘了,哀家是这大清唯一的太后!” “只要哀家一句话,你这个小小妃子,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确定要和哀家作对吗?” 魏嬿婉听着太后的话,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您搜罗了这一堆的证人,又将臣妾喊到了这慈宁宫,又是意欲何为?” “今日,不是臣妾和太后作对,是太后首先和臣妾过不去。” 自从太后当上熹贵妃,手握六宫协理之权后,便再也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 太后气愤地将烟杆扔到可桌子上,冷哼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令妃在后宫驰骋了这么久,这样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魏嬿婉费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毫无畏惧地站在了太后的面前,讽刺一笑,道:“君恩?太后以为,您只要抓到臣妾的把柄,便可以掌控臣妾,让臣妾为您做任何事?” “太后以为,臣妾被您威胁着,还不能反抗,反而要对您感激涕零么?” “太后难道就没想过,您也会有把柄在臣妾手中?” 太后惊讶地看着魏嬿婉挺着肚子,大腹便便却又咄咄逼人,她严重怀疑魏嬿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哀家的把柄?笑话!哀家能有什么把柄?” 自从弘历登基以后,太后便很少出手。 所以太后很自信,令妃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太后,高曦月的病,海贵人虽然没有告发成功,但也未尝不可翻案!” 魏嬿婉语出惊人,太后确实震惊了一瞬。 “这事是谁告诉你的?江与彬?是他么?” 太后还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太医竟敢将她出卖到一个妃子面前。 “太后这样惊讶,应该也看出来了,江与彬这个最为关键的证人,是站在哪一边的。” “太后娘娘大势已去,臣妾却是春秋鼎盛,如日中天,江与彬选择臣妾,一点儿也不意外!” 魏嬿婉将江与彬拉入自己的阵营,诈得太后不得不迟疑了片刻。 “这事...海贵人已经闹过一次,皇上早已认定,高曦月的死是那镯子的问题,你们无凭无据的再来一次,哀家不会认,皇上更不会信!” “令妃,单凭这件事,你是斗不倒哀家的!” 太后重整旗鼓,并没有将这种小把戏放在眼里。 魏嬿婉浅浅一笑,用手托着腰背,在太后面前慢慢地踱来踱去,以缓解脚部的不适。 “单凭这件事,太后您这独一无二的地位,自然不会有丝毫动摇,但您不要忘了,您和皇上,到底不是亲生母子。” “只要能让您和皇上之间的猜忌越来越大,这事儿便起了作用,毕竟...太后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儿,只要有些风言风语的,便能动荡江山了。” 太后看着魏嬿婉的眼神,更为疑惑了。 动荡江山的事...莫非... 压抑着内心那股莫名的烦躁,太后冷血脸,眼里已透出一丝凉薄的杀意。 “想要拿住哀家,就凭你,还差得远!” “你说的那些事,是真是假都未可知,更别说让人相信,还动摇江山了!令妃,无论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哀家都不可能让它散播出去!“ ”哀家劝你,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交待了你一条小命!” 太后耳提面命的威胁,不仅没有让魏嬿婉害怕,反而让她看出了太后的心虚。 “臣妾的小命,还不劳太后费心!太后若是不信,我们倒是可以走着瞧,看看谁输得更惨!” 还未说完,魏嬿婉便转过身子,作势要走。 慈宁宫不大,太后看着魏嬿婉一步两步地距离门口越来越近,内心难得地慌乱了起来。 “等等!哀家不相信你能拿住哀家什么把柄,你若真的有,不妨说出来让哀家听听,免得到头来,你空欢喜一场不说,还被皇上责罚!” 太后打着为魏嬿婉着想的名义,想要套她的话。 魏嬿婉却觉得太后跟着弘历的妃嫔们待久了,也变得蠢了些。 这样生硬的说辞,三岁小孩能听得出来。 魏嬿婉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身,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太后,轻声道:“莞姐姐,若是这大清的臣民,得知你生下的弘曕和灵犀,是果亲王的孩子,而眉姐姐的静和公主,却是温实初的孩子...” “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当今皇上的血脉?皇上会不会为了保他自己,废黜你的太后之位?” “真到了那时候,这江山...” 太后听着魏嬿婉拉长的尾音,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就连血液也凝固了。 她微微皱眉,缓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魏嬿婉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后,很是瘆人。 太后花甲之年,最是害怕鬼神,偿命之说,她汗毛直立,脑子里一直回荡这刚才魏嬿婉的那句“莞姐姐...莞姐姐...” 颤抖着端起茶杯,浅啄了一口压惊,太后突然想起,这辈子,喊过她莞姐姐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淳儿,另一个便是...安陵容! 心上又大大一惊,太后不自觉地便松开了手。 “啪!” 茶杯掉落的声音,让惊了又惊地太后几乎控制不住,差点发狂。 第144章 你怎么会是陵容 安陵容已经死了!眼前这人是令妃,是魏嬿婉... 不,不对!哪里不对? 太后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她猛地想起,魏嬿婉不止一次地给她带藕粉桂花糖糕和枣泥山药糕... 那是她和眉姐姐最爱吃的! 难道... 借尸还魂这样诡异的事,真的存在? 太后看着魏嬿婉,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到底是谁?” 太后的手死死地按住桌子的一角,强自镇定地问道。 屋外的众人听到殿内的动静,脸上或多或少地都表现出了担忧之情。 福珈实在放心不下,便私自闯了进去。 这个举动让几近崩溃的太后,瞬间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福珈在,哀家便是在阳间,任何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哀家! 有了底气,太后像是活了过来:“哀家无事,令妃更无事,你先出去吧!” 福珈不放心,她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太后和魏嬿婉,发现两人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但,这殿内的气氛怎么这么压抑,又诡异呢? 福珈来不及细想,便依着太后的意思,退了出去。 “哀家不管你是令妃魏嬿婉,还是鹂妃安陵容,更不管你是人是鬼,哀家这一辈子,做事一向坦荡,问心无愧!” “即使将来哀家老去,要被那满天神佛挨个审判,哀家也理直气壮,因为哀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不要想着拿这些小把戏来吓唬哀家,哀家贵为太后,自有神佛庇佑,你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神佛会站在你那边么?!” 太后回想着这么多年,后宫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离奇古怪的事,便觉得信心倍增。 就算眼前这人是鬼,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鬼,不足为惧。 魏嬿婉听着太后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却并不恼,反而是痴痴地笑了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响亮,瞬间便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了起来。 再悦耳的声音,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太后的心跳时快时慢,就像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太后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因为双眼一直盯着魏嬿婉,太久太用力,她的眼皮也开始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太瘆人了!这人肯定有毛病! 此刻的太后,就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小猫,身上的每根毛都炸了起来。 突然,魏嬿婉止住了笑声,朝着太后走去:“姐姐,问心无愧这几个字,你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你敢向神明发誓,你害死的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么?” 太后看着魏嬿婉向自己靠近,就像看到了死神一般。 她调动出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志力,控制着全身的肌肉神经,才遏制住了自己往后退的冲动。 “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哀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太后梗着脖子,说得振振有词。 闻言,魏嬿婉轻轻地摇头,戏谑地看着太后,道:“姐姐如果坚持这样说,那我就要替高曦月问问姐姐了,当初,提出让恒娖和恒媞去和亲的人,是她父亲高斌,姐姐却为何要置高曦月于死地?” “姐姐,高曦月本人,可没有做过什么事,得罪过姐姐啊!” 魏嬿婉的每一声姐姐,都仿佛是太后的催命符,逼迫着太后渐渐往崩溃的边缘靠近。 “父债子偿,哀家不能将手伸到前朝,自然要拿她女儿开涮!” “呵呵呵——” 魏嬿婉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更加空白,没有情感。 “姐姐这不是承认了,自己还是畏强凌弱么?所以,姐姐哪里又坦荡了呢?” 太后被这样一问,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难道,在别人眼中,自己是这样的一个恶人么? “还有,莞姐姐...陵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通过那虚无缥缈的神佛来对付你,是姐姐自己心里畏惧,才一直将神佛挂在嘴边。” “陵容对付莞姐姐,一直用的,都是是弘曕,灵犀和静和啊!” 魏嬿婉提醒着太后,太后却只留意着她自称陵容... 陵容...多少年了,那些恩怨情仇,她早已放下了。 “陵容...你竟是陵容?!你...你怎么会是陵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疑惑着,质问着,她震惊,恐惧,却又带着一丝狂喜。 若人人都能借尸还魂,那她一定不要被囚在这牢笼里,她只想和允礼厮守一生。 魏嬿婉并不想知道太后的心思,她凄惨一笑,挑衅道:“或许是上天不想让你的后半生过得安稳,所以才让我过来,给姐姐制造些苦难。” 闻言,太后突然想起,安陵容临死前,曾对她说过一句饱含歉意的话——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也就是在这时,太后突然意识到,不管魏嬿婉是不是安陵容,这么多年,她从未对自己下手过。 反而...还给自己带来了许多温馨的时刻。 得知魏嬿婉不会对自己不利,太后的心神,在那一刹那间松懈。 太后很快便接受了魏嬿婉就是安陵容这个事实,没有感到任何别扭。 太后面不改色,依旧装作恐惧的样子,强硬道:“之前,你跟着乌拉那拉宜修,拥有那么强大的靠山,都没能将哀家绊倒。“ ”如今,你更不可能!先帝驾崩前,哀家已经将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清扫了个干净,你没有证据的!” 太后说得沉稳自信,一点儿也没将魏嬿婉放在眼里。 魏嬿婉早就知道太后会这样说,她轻轻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姐姐管理后宫多年,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才是!” “先不说我准备的证据,证人到底有多充分,到底能不能将姐姐一下子捶死,就说这三人成虎,流言的力量,便已经让弘曕他们三个无地自容了!” “更何况,先帝在时,就已经对弘曕进行过滴血验亲,质疑过他的血统!” “姐姐,你说,别人会相信你这个生母的话,还是更相信我找的那些证人们的话?” 第145章 和解 弘曕和灵犀,是太后和果亲王的孩子,太后将他们两个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又怎么会允许魏嬿婉朝着他们下手。 即使,太后心里清楚,魏嬿婉可能只是在吓唬自己。 随着太后缓缓站起身子,她脸上的杀机也越来越明显。 “令妃,你就不怕哀家突然发了疯,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太后站在脚榻上,朝魏嬿婉倾斜着身子,冷冷地威胁。 魏嬿婉的个子不低,她用手托着后腰,站得愈发笔直。 轻轻仰头,直视着太后,魏嬿婉无比清晰地吐字:“你,不敢!” 太后盯着魏嬿婉的眸子,想要她屈服,却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扭曲变形的面容。 一向以为自己慈眉善目的太后,被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她震惊地想要往后退,脚却被绊了一下,蹲坐到了塌上。 难道...在别人眼里,哀家竟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人么? 魏嬿婉对于太后的这般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她并不认为,太后会害怕自己,更不会怕到这种程度。 魏嬿婉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子,和太后拉开了距离:“姐姐,放弃挣扎吧,这一次,你斗不过我的。” 太后缓过神,神情落寞地坐直了身子,又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角,道:“在这宫里,想要做一个至纯至善之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哀家手上的人命,也不少,委实不该一直纠结这些!” “弘历已经登基多年,这年代,已经距离哀家统治的时期很久了,陵容,你很好,你不但俘获了弘历的心,还逼得哀家不得不向你让步!” “以后,这后宫便是你一个人的了,没有人再敢对你说一个不字!“ 魏嬿婉站得累了,便径自坐到了塌的另一边,拿了一块山楂糕放到了嘴里。 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魏嬿婉又将那糕点放下,开口道:“能败在姐姐手里,是我生不逢时,能赢了弘历的妃嫔,也没什么值得炫耀。” “不过,若不是我临死前的提醒,姐姐恐怕也不能绊倒乌拉那拉宜修,更不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后之位上这么多年,不是么?” 太后的思绪突然又被拉到了安陵容死亡的那天,她和安陵容也是像今日这般对坐着。 “是啊,若不是你的那句——皇后,杀了皇后!哀家还不知道,该怎么让先帝彻底厌弃了那位呢!” 太后喃喃地说着,她虽然和安陵容对峙过,彼此憎恨过,但不得不承认,安陵容也曾帮过她。 “姐姐,前尘往事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就随着我的离世而消逝了,不是么?” 魏嬿婉刻意放缓了语调,轻柔着声音。 太后抬头看了安陵容,眼带赞许之意。 “你的本事,哀家是知道的,当年,若是换了你和哀家身份地位,哀家做的,肯定没有你做的好!” “我们两个,若不是被交错的命运捉弄,成了敌对之人,只怕联起手来,也是无往而不利的!” 太后面带微笑,舒适自在地注视着魏嬿婉,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魏嬿婉也跟着浅淡地笑着,道:“姐姐,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我都无意和姐姐作对,希望姐姐能体谅我的不得已。” 太后早已放下了对安陵容的仇恨,她很清楚魏嬿婉说这话的目的。 “哀家一时糊涂,将手伸得长了点,不过,你放心,屋外的那些人,哀家帮你料理了就是!” 魏嬿婉甜甜一笑,道:“只要姐姐不生出想要控制我,威胁我的念头,我们自然可以好好的。” “江与彬作为太医院院判,目标太大,他若是突然死了,皇上必定会派人严查,姐姐,还是留他一命吧!” 能不动手的,太后当然不愿动手。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那弘曕和灵犀...” 魏嬿婉轻轻一笑,道:“弘曕和灵犀?他们怎么了?臣妾怎么听不懂太后的话?” 太后虽然有点不满,魏嬿婉没有将背后的证人和证词交出来,但她相信魏嬿婉,不会随便触碰她的底线。 “听不懂就好,人啊,有时候糊涂些,命还能长些!” 对于太后的敲打,魏嬿婉不置微词,她站起身子,微微福了福,便往外走去。 第二天,魏嬿婉便听江与彬说,宫里突发了一种疾病,死了几个宫女和太监。 魏嬿婉不动声色地看了江与彬一眼,瞄了一眼名单。 名单上有十几个名字,夏文,小路子,彤儿都在其列。 “江太医没留下什么把柄吧?舒妃...她有问过什么么?” 魏嬿婉将名单放在一边,问道。 江与彬垂手而立,连忙保证:“令主儿放心,这件事,微臣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必然不会有任何破绽。” 魏嬿婉了然一笑,道:“也是,不让你出手,太后又怎么能放心?不过,本宫委实也不必担忧,毕竟有你在前面顶着。” 对于魏嬿婉的揶揄,江与彬并没有多少反应。 跟着魏嬿婉多年,江与彬发现,她对永寿宫的下人们,都非常好。 所以,他不相信,真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魏嬿婉会弃自己于不顾。 “微臣能有今日,全都仰仗着令主儿,能为令主儿赴汤蹈火,是微臣的荣幸!” 魏嬿婉并不觉得江与彬会对自己多忠诚,她试探着说道:“既然你已经替太后解决了高曦月,那你们两个,便是紧密的一体了。” “在这后宫,你效忠于太后,远比效忠于本宫,要得势的多。” 江与彬其实很想说,太后她已经老了,而你才是我效忠一辈子的人,但话刚到嘴边,便已转了弯。 “既然太后娘娘已经下令,让微臣料理了那几个宫女和太监,那便说明,令主儿和太后娘娘,已经就某些方面,达成了一致。” “那么,不管微臣效忠令主儿,还是效忠太后娘娘,都是一样的。” 看着江与彬和了一手好稀泥,在那糊弄自己,魏嬿婉也不生气,只冷哼了一声,便放过了他。 第146章 进忠成了香饽饽 天贶节那天一大早,田姥姥便来到了永寿宫,开始了她的施法。 不一会儿,魏嬿婉便发动了起来。 有太医院众太医和田姥姥坐镇,魏嬿婉生产得很顺利。 小厨房做顿饭的功夫,八阿哥永璇便出世了。 因为出生的日子吉利,皇上非常高兴。 他直接下令,封魏嬿婉为贵妃,并重赏永寿宫上下。 魏嬿婉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心里也万分喜欢,为了防止像如懿一样,因为克扣几十两银子,而让自己的孩子置身险境,魏嬿婉又特意赏了比平常多出了整整五倍的银两。 田姥姥,江与彬,春蝉等人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 其他宫里的宫人听说了此事,无一不是羡慕嫉妒恨,削尖了头往永寿宫里钻。 启祥宫。 金玉妍得知魏嬿婉又生下了一个阿哥后,捂着自己的肚子,妒恨了很久。 丽心叹了一口气,连忙安慰道:“主儿千万别太伤心了,您现在还在小月子里呢!” 金玉妍握紧了拳头,尤自不忿:“魏嬿婉...这名字听着妖里妖气,人更是不用说!” “小狐媚子,凭着几分姿色,不但勾引了皇上,还勾引了皇上身边最得势的太监!” 丽心对于这点,也感到很奇怪:“奴婢若不是亲眼所见,进忠公公常常出入永寿宫,也是万万不信的。” “按理说,主儿的美貌,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进忠公公却为什么单单选择了令贵妃,而不选择主儿呢?” 金玉妍没有回答丽心,却又起了别的心思:“以前,我不管是依附皇后,还是依附高皇贵妃,找的都是女子,却从未将目光放在这些阉人身上。” “可如今细细想来,进忠作为皇上的首领太监,和皇上相处的时间比我们这些妃子,可长多了...” “并且,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进忠知道的秘密,应该是最多的!” 金玉妍越说越激动,她的样子,仿佛偶然间发现了一座金矿,晃瞎了她的双眼。 丽心看着金玉妍的眼睛冒着星星,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主儿,进忠公公再好,也已经投靠了令贵妃了呀。” 闻言,金玉妍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好像看见那金山上刻了几个大字——此山归魏嬿婉所有。 既扫兴又失落地萎靡了片刻,金玉妍重整旗鼓,决定将进忠抢过来。 “丽心,我虽然被禁了足,不能出去,但是你却可以,你快出去打听打听,进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特别厌恶的,最重要的,是要打听出来,进忠和魏嬿婉哪个贱人,是怎么认识的!” 同为女人,又都生了孩子,金玉妍不觉得自己比魏嬿婉哪里差。 魏嬿婉能做到的,凭什么她不能? 丽心疑惑着,震惊地看向了金玉妍,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转的。 只看永寿宫众人对进忠的熟悉程度,丽心便能猜出,进忠和魏嬿婉合盟的时间,只怕不会短。 进忠公公为何不守着炙手可热的令贵妃不选,却偏偏要选一个被禁了足的嫔妃呢? 丽心不赞成金玉妍的做法,但丽心又不能说... 这个法子,是这么多天以来,唯一能想到的了,丽心不愿意泼自家主儿的冷水。 “是!奴婢趁着八阿哥刚刚出生,正喜庆着,这就去永寿宫讨彩,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话来。” 永寿宫的嘴巴严着呢,丽心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好几次,都没能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去吧,快去快回!” 金玉妍推了丽心一把,心情急切。 “是!” 丽心出去之后,贞淑便端了一碗五红汤过来,放在了金玉妍的跟前。 金玉妍伸手去端,一不小心,便烫到了手指。 不由分说地甩给了贞淑一耳光,金玉妍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这么热的汤,是想要烫死我么?” 金玉妍被贬为常在之后,宫女只能留下三个,太监也只能留下一个。 启祥宫的首领太监在得知金玉妍是因为储君之位得罪了皇上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众人离开了。 不情不愿地留下那两个宫女太监,成天唉声叹气的,活似他们是主子,贞淑奴才的一般,什么都不干。 贞淑无奈,只得自己动手。 可贞淑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的,哪里又做过这些? 所以这些天,贞淑动不动就是挨打受骂, 金玉妍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不应该让别人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 但每当她的脑子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蹦出那天的事。 贞淑抱着玉氏王爷的那一幕,在金玉妍的脑海里轮番播映,让她越来越怀疑,贞淑对待自己是否真心。 贞淑喜欢王爷这件事,在金玉妍看来,并不是多大的事,可贞淑却瞒了她那么久。 万一,贞淑还有其他事,也是瞒着自己的呢? 金玉妍不再相信贞淑,反而更亲近丽心多些。 当天夜晚,永寿宫。 热闹了一整天,魏嬿婉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了乳母,便躺了下去。 春蝉看着魏嬿婉疲惫的样子,忍了忍,终究将丽心过来打听的事,告诉了她。 魏嬿婉一听,便知道金玉妍要做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嘲讽一笑,道:“没想到,进忠也成了香饽饽,那么多人抢着要...” “既然金玉妍有心,那本宫就不能不给她机会,以后,你假意和丽心交好,慢慢地透露出一些本宫和进忠的事...” 魏嬿婉正说着,又停了下来,补充道:“拿捏好分寸,要让她们觉得真实,又不会真正危及本宫和进忠,明白么?” 春蝉顿时有些头疼,主儿和进忠公公的事,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啊! 但春蝉依旧答应了下来,主儿既然困了,那就先睡,大不了明天我再问。 就这样,在魏嬿婉的允许下,丽心终于打探出了一些核心机密,说给了金玉妍听。 金玉妍东拼西凑地,将进忠和魏嬿婉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还原了出来。 思虑成熟,天公作美,金玉妍看着满天的蒙蒙细雨,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便随着丽心,偷偷跑出了启祥宫。 第147章 东施效颦 魏嬿婉刚生产完,进忠每天换班都要去一趟永寿宫,才回去歇息。 这个消息,不是丽心打听出来的,而是贞淑跟踪了进忠好些天,才发现的。 丽心和金玉妍各撑着一把伞,等在永寿宫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很久,才看到了进忠那朦胧的身影。 丽心愁着一张脸,忙福了福,道:“主儿,接下来就靠你了,奴婢先行告退!” 金玉妍紧盯着进忠,握紧了手上的雨伞,只敷衍了应了声。 丽心摇了摇头,便退了下去。 进忠一手捧着皇上刚赏下来的夜明珠,一手撑着伞,在黑色的雨幕中穿行。 因为下雨,又是深夜,一路上,进忠都没有遇到过什么人,而前面打着伞,一动不动的站在街道上的宫女,就变得突兀了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进忠警惕地打量了那宫女一眼,心想:这傻子站在永寿宫附近,不会是要对嬿婉不利吧? 正这样想呢,那宫女却突然动了起来,她特意举高了雨伞,转过身,朝着自己回眸一笑,往前走去。 进忠看见了那宫女的面容,一双脚不由得停在了原地。 是我眼花了?这宫女怎么和启祥宫金常在长得一模一样? 金常在...不是在禁足么? 金玉妍慢慢走了几步,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听到进忠踏水走过来的声音。 她疑惑地回头,发现进忠一动不动地站在雨幕里,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金玉妍心下一喜,以为进忠上钩了,便依着春蝉的描述,站在了原地,等进忠走过来。 金玉妍回头,终于让进忠看清了他的面容,同时,进忠也是一惊。 这个疯婆子,不在启祥宫好好待着,却换了一身衣服在这吓人,脑袋是被雨水冲坏了吧!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啊! 唉???她怎么又冲着小爷笑了? 进忠被金玉妍那莫名其妙的笑意吓得直打鼓,他连忙观察着四周,想确定金玉妍是不是冲着自己笑的。 四周无人,连只老鼠的影子都看不见,双眼望去,只有漫天的细雨,飘飘洒洒地浸润着万物,冲刷着一切。 金玉妍看着进忠的动作,以为他是警惕来往的宫人,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心里的把握又增加了不少。 魏嬿婉,也不过如此嘛,进忠啊,马上就是我的人了。 金玉妍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进忠盯着金玉妍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面庞,内心顿时暴走。 妈的,见了鬼了,这婆娘真的疯了,你不要一直冲着小爷笑好不好! 进忠虽然心里发怵,但顾念着金玉妍是个主子,也不得不上前行礼。 一步两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进忠停下脚步,正要弯腰打千时,却见金玉妍扔了手中的伞,一头冲到了他的伞下,抱着他的腿跪了下去。 金玉妍信心满满,她装出一副娇弱可人的样子,深情款款地抬头,望着进忠恳求道:“进忠公公,求您疼我!” 进忠看着金玉妍如狼似虎地朝着自己奔过来,连忙收住了弯腰的趋势,往后面躲。 可他依旧被金玉妍牢牢地抱了住,挣脱不得。 心下大骇之际,无比熟悉的那一句话,便闯入了进忠的耳朵,直接让进忠停止了动作。 大量的信息,突然在进忠的脑海里爆开。 同样的雨夜,同样的伞,同样宫女和太监,同样的话! 但只要那个人不是她,一切都没有意义! 进忠低头,盯着金玉妍故作姿态的面庞,仿佛在看一个油腻大妈,讨好卖乖地扮演一个天真娇俏的少女,令人作呕。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进忠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他恼怒地握紧了手中的盒子,掌控着手劲,往金玉妍的头上砸去。 “砰——”一声沉闷地碰撞声,隐在了雨夜中。 金玉妍的旗头歪到了一边,鲜血掺杂着雨水,顺着金玉妍的面庞,汩汩而下。 金玉妍松开了手,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头上那长长的伤口,感到一阵眩晕。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我哪里不如那魏嬿婉?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却把我当做稻草一样的随手践踏?为什么!” 进忠端详了一下手中依旧完好无损的盒子,不禁感叹,这紫檀木就是好,比金玉妍的脑袋结实多了。 轻蔑地瞥了金玉妍一眼,进忠便想转身离开。 可不能让令主儿久等了。 可下一秒,他的腿又被人抱了住。 “进忠公公,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我哪里不如魏嬿婉那个黄毛丫头呢!” 进忠顿住了脚步,嘲讽地转过身道:“以前,小爷还真不懂,什么叫自取其辱,今日见了你,还真是见识了!” “你看看你,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学着令主儿五六年前的样子,在这强行装嫩!” “你啊,若是将这身宫女的装扮,换成一个老嬷嬷的,或许还会有哪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眼花看上你!” “在小爷这,你不过是玉氏呈上来的一件贡品,还是过了期的,自然哪哪儿都不能和令主儿比!” “金常在,我们大清有个成语,叫做东施效颦,也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您想效仿令主儿,也得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吓不吓人呢!” 金玉妍惊恐地松了手,连忙去摸自己的脸。 自从她被贬为了常在,禁了足,那日日送去启祥宫的扶桑花汁,人参鸡汤都已变成了奢望。 再加上金玉妍刚小产,又悲伤过度,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她那引以为傲的容貌,就像那被掐掉的花朵儿一般,一日一日地黯然失色,再也不复当年。 金玉妍察觉到自己的容貌变化,也曾向丽心抱怨过,但丽心的彩虹屁一串一串的,渐渐让她迷失了自己。 如今被进忠言辞犀利的讽刺,金玉妍一时受不了刺激,朝着进忠的腿便咬了上去。 进忠一度以为,金玉妍是被玉氏王爷抛弃后,精神失常,才会做出今夜这样离奇的举动。 所以,进忠时刻注视着金玉妍的一举一动,唯恐她突然发疯。 如今见她不管不顾地往自己的腿上撕咬,进忠眼疾手快地用手里的盒子挡了过去。 第148章 揍了主儿一顿 金玉妍这一口,用了十足十的力,凶猛异常,就算她不能咬到进忠的骨头,也誓要咬掉他一块肉。 可她拼尽了全力,却一口咬到了和骨头硬度相当的紫檀木。 “呜~” 牙齿的疼痛,加上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唇的疼痛,让金玉妍忍不住呻吟出声,不得不松开了手。 金玉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松动的牙,张了张嘴,发现嘴巴已经陷入了麻木。 进忠趁着这间隙,忙踹了金玉妍一脚,跳出了老远。 “金主儿,玉氏王爷不要你,皇上也不要你,你凭什么认为,小爷我会要你这个半老徐娘?” “一朵花儿,既然已经败了,就得好好地埋进土里,金主儿再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服输啊!” “金主儿雅兴,喜欢在这雨里装扮着演戏,那您继续,皇上特意赏了令主儿一颗比鹅蛋还要大的夜明珠,小爷还得赶快过去,就不打扰了。” 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进忠撑着伞,便踏着一深一浅的水迹,往永寿宫走去。 金玉妍狠狠地盯着进忠的背影,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被我毁灭。 丽心躲在转角处,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进忠没了踪影,才叹了一口气,出现在街道上。 她真的不明白,金玉妍为何要执意闹这一场,进忠公公怎么可能得罪令贵妃,跟着落魄异常的主儿呢! “主儿,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丽心为金玉妍遮着雨,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和焦灼。 金玉妍凄惨万分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甩手给了丽心一巴掌。 作为一个奴婢,看见我挨打了,还不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看着我一直挨揍,直到打完了才出现,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 丽心捂着脸,还没开始委屈,便看到了金玉妍那肿成香肠一样的嘴。 丽心连忙咬住了嘴唇,拼命控制着自己体内迸发出的笑意,可她的肩膀,还是微微地颤抖了几下。 丽心察觉到这点,连忙低下了头,扭动着身子遮掩着,同时又换成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只要主儿能好受些,主儿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 金玉妍狐疑地注视了丽心一瞬,趾高气扬地冲着丽心抬了抬了胳膊。 丽心忙换了个手拿伞,扶住了金玉妍。 金玉妍由丽心扶着,好不容易走到了启祥宫,却喷出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前面一转弯,便是守护启祥宫的护卫,这突发的状况,把丽心吓得连伞都丢了。 “主儿!主儿!您醒醒啊!您要晕,也得撑过启祥宫的门呀,这可怎么办啊!”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冰冷的雨滴拍打在丽心的脸上,身上,带走了她的体温。 她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若是被巡逻的侍卫们发现就遭了! 可若是丽心搀扶着金玉妍进去,门口的侍卫肯定也是要起疑的。 往前进是死,往后退也是死,怎么办! 丽心都要急哭了。 贞淑穿着金玉妍的衣服,等在殿内,越来越不安。 进忠公公是个狠人,主儿和他打交道,不会吃亏了吧? 按耐不住的她,带了一顶长长的帷帽,牢牢地遮掩住面貌和身形,便走了出去,却忘了金玉妍已经被下令,禁了足。 打开了门,两位侍卫看着那身华丽的衣服,连忙行礼:“金常在,皇上有旨,您不能踏出启祥宫一步,还常在不要让小的为难。” 贞淑隔着薄薄的帷布,眼尖地发现了金玉妍没有收回的腿。 贞淑尴尬地想要开口伪装金玉妍的声音,却没了舌头,只得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嗯”。 丽心听到动静,忙趴到墙后面去看,竟看见贞淑走了出来。 她脸上一喜,忙将金玉妍的头发打乱,往脸上遮了遮,便扶起她,往门口走去。 两位侍卫低头拱手,见门口的“金常在”一动不动,不禁有些纳闷。 “金常在,还请您快快回去吧!雨势太大,淋到了您,也是您受罪不是?” 另一个侍卫开口劝道。 丽心见上面对峙着,气愤紧张,忙喊了一声,转移了注意力。 “主儿救命!主儿救命啊!” 两个侍卫侧过头,发现丽心艰难地扶着另一个宫女往这边走来,那宫女的脸埋在丽心的肩上,看不清面容。 一个侍卫忙奔了过去,想要去扶,却被丽心制止了。 “丰佳大人一片好意,本该多谢,只是这男女大防,还是要忌讳着些…” 丽心吓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丰佳申德的动作一顿,看着陷入昏迷的“贞淑”,透出了担忧之意。 “贞淑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像伤的不轻呢!” 丽心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委屈地哭诉道:“别提了,我和贞淑奉我们主儿的命,前去给令贵妃娘娘道喜,不曾想贞淑拿着的玉佩被雨淋湿了些,便被令贵妃抓着不放,说我们主儿没有将令贵妃放在眼里…” “可怜贞淑,那玉就算淋了一些,也是不打紧的,却被令贵妃下令,打了二十个二十个耳光!” “丰佳大人,贞淑的脸受了伤,又淋了雨,只怕要不好,您还是快让开,让我早点给她敷上药吧!” 丰佳申德闻言,忙闪开了身子,给丽心让出了一条道。 其实,在丰佳申德的心里,他是很赞赏像贞淑这样杀伐果断的女子的。 丽心耐着狂跳的心情,一步一步地拖着金玉妍,将她拉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的“金玉妍”见状,忙托住了“贞淑”的另一侧,挡住了另一个侍卫探究的目光。 有惊无险地进了寝殿,贞淑看着面目全非的金玉妍也是一惊。 进忠公公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主儿再落魄,也是皇上的妃嫔,他难道就不怕,主儿告到皇上那里么? 贞淑无奈地一想,发现进忠确实不怕。 主儿偷偷溜出宫,装作宫女的样子勾引进忠,可是一个巨大的把柄,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将主儿处以极刑! 可进忠公公为何放着这么大的把柄不做文章,反而自己动手,揍了主儿一顿呢? 第149章 这是对主儿的惩罚 永寿宫,进忠黑着一张脸,将手里的盒子递到了魏嬿婉的手里,阴阳怪气地说道:“令主儿快看看吧,皇上可赏了好大一颗夜明珠呢!” 进忠在外面淋了这么久的雨,衣服湿答答的紧贴在身上,让他觉得很是沉闷不舒服。 但更不舒服的,是他这心里。 春蝉几人将进忠进来时留下的水渍擦掉,又拿个一块儿厚厚的垫子放在进忠脚下,接着从进忠身上留下的水。 看着进忠阴郁的脸色,春蝉连忙搬了了一个凳子,放在了他的脚边,歉意道:“进忠公公勿怪,我家主儿刚生产完,是受不了这雨水的潮气的。” 进忠没好气地看了魏嬿婉一眼,却看到了魏嬿婉那张惨白的小脸。 瞬间,进忠的心又软了下来,胸口的沉闷也消失了些。 又怎么忍心怪她呢?她可是唯一入了他的心的人啊! 魏嬿婉早就料到,金玉妍会在下雨天出手。 她拿着夜明珠,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进忠那张阴恻恻的,不禁抿嘴一笑。 “呀!这盒子上怎么还有血呢?” 春蝉本来是想瞅一眼夜明珠就出去的,可当她接过盒子,手上的粘腻感提醒着事情有些不对劲。 魏嬿婉惊讶地看着了进忠,面露询问。 进忠硬装着一副气愤冰冷的样子,冷哼一声:“你们主仆到底都干了什么,你们不清楚么?还非得来问…我?!” 进忠将嘴里的小爷咽了回去,换了一个平易近人的称呼。 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舍得让魏嬿婉伤心。 魏嬿婉将夜明珠递到了春蝉的手里,给春蝉递了一个眼色。 春蝉也猜到了大致发生的事情,她偷笑着,也觉得自家主儿做得有些不地道。 “奴婢拿去洗洗,先行告退!” 魏嬿婉收住了脸上的笑意,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问道:“你把金常在怎么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吧?” 进忠却将帽子摘下,开始脱自己衣服:“令主儿,您现在该担心的,其实是您自个儿!” 魏嬿婉惊呼一声,连忙抓起床上的薄被,脸红道:“现在不行,本宫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好!” 进忠促狭一笑,脱到只剩一件里衣,便听了手:“令主儿想到哪里去了?奴才自然知道令主儿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 ”只不过,奴才实在气令主儿,将奴才卖给了那金常在,奴才想要在令主儿这儿讨回一些…也不过分吧?” 说完,进忠坐到了床边,将魏嬿婉拉到了自己怀里。 脱了外衣的进忠,胸膛紧实又温热,魏嬿婉闻着进忠身上独有的月麟香,小心脏砰砰直跳。 “你待本宫的心意,本宫是知道的,正是因为本宫相信你,才会放些消息,给金常在听。” “金常在既然已经开始打你的主意,那就不会轻易放手,本宫自己放出的消息,也有分寸不是?” 魏嬿婉搂着进忠的脖子,一双水眸清亮地望着他,音色竟软软糯糯的。 进忠的喉结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将厚厚的唇轻贴在魏嬿婉软香的唇瓣上,轻声道:“令主儿,您在玩火,这很危险!” 说完,进忠便低下了头,沉沉地稳了下去。 春蝉洗过盒子,正要推门,却被澜翠及时拦了下来。 看着澜翠一副难为情地模样,脸庞不知怎的飞上了两片红霞,春蝉立刻便知道殿内发生了何事。 “进忠公公怎么可以这样?主儿的身子…” 春蝉气愤地脱口而出,却又悻悻地闭了嘴。 有令主儿给进忠公公撑腰,她一个奴婢,说不得! 春蝉闷闷地站在门口,听着殿内传来的暧昧声音,若有若无的,只觉进忠太不怜惜主儿。 回头看着澜翠不似寻常,反而扭捏着红着脸,春蝉不由猜测着打趣儿道:“你这小浪蹄子,今日怎么这样?你和赵九霄不会也…” 春蝉不过随口一说,澜翠却恼羞成怒了,她啐了春蝉一口,佯怒道:“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说完,澜翠便逃一样的离开了。 春蝉看着快速地隐在雨中的澜翠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没有你跑什么呀。” 殿内细碎的声音又飘到了春蝉的耳朵里,她轻轻一怔,忍不住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不知过了多久,进忠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脑海里回忆着魏嬿婉主动痴缠自己的场面,进忠来时的那满身戾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嬿婉躺在床上,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多咬进忠几口。 这人坏的恨,将人家撩得欲罢不能了,却又跑下床,穿着衣服,十分欠揍地说道:“令主儿的身子还没好,奴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魏嬿婉轻咬银牙,拉起抱被,遮掩住了身上的痕迹,便背过身子躺了下去,不再理他。 进忠穿好了衣服,看着魏嬿婉气鼓鼓地,像一只小仓鼠那般可爱,忍不住又上前撩拨了一下。 弯下腰身,将炙热的唇凑到魏嬿婉的耳边,进忠轻声道:“令主儿,这些印记,也对您的惩罚,您身子恢复好的第一次,得是我的。” 魏嬿婉佯装恼怒地回头,却不小心碰上了进忠的唇。 进忠满含笑意地在魏嬿婉的唇上轻啄一下,轻声道:“这次可是令主儿主动的哦!” 魏嬿婉脸上一红,提起小拳拳就要砸向进忠的胸口。 进忠灵活一退,拿起了桌子上的帽子,道:“令主儿好生休养,奴才…明天再过来。” 魏嬿婉又羞又愤,随手拿起手边的枕头,便扔到了进忠的身上。 进忠带好帽子,转身走出了寝殿。 玉氏那边的动作很快,他们吸取了教训,直接扶持了一个六岁的娃娃坐上了王位。 新王入京,不仅带来了大批货物赔罪,还带来了一位清丽女子,准备代替金玉妍的位置。 新王虽然稚嫩,却斩钉截铁地一口咬定,金玉妍并非是玉氏贵族之后,而是不知从哪抱过来的弃婴。 先玉氏王爷胆大包天,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新王要求皇上重惩先玉氏王爷和金玉妍。 第150章 你一直都讨厌我么 无论金玉妍的身世如何,既然她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妃嫔,那玉氏便管不了她。 可玉氏王爷作为玉氏的旧王,理应交给新王处置。 接风宴上,皇上将玉氏王爷交给了新王,新王特意举荐了那清丽女子,在宴上一舞。 一舞作罢,即使皇上觉得这舞索然无味,完全没有金玉妍的妩媚婀娜,但也封了她为云贵人,作为一宫主位,入住启祥宫。 金玉妍自从破了相,连寝殿都不出了,她日日拿着镜子,看着嘴上的伤口,时时想起进忠的话,都要魔怔了。 丽心叹息一声,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说辞,能让金玉妍得到一时安心了。 这时,一个嬷嬷带领着一群宫女太监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搬起金玉妍的东西就往偏殿送。 金玉妍连忙用帕子遮住脸,愤怒地瞪着领头的嬷嬷,颐指气使地命令道:“放肆!谁让你们动本宫的东西的?全都给本宫放下!” 忙碌着的宫女和太监,脚步连停滞的意思都没有,他们仿佛没听见金玉妍的话一般,依旧各忙各的。 领头的冯嬷嬷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提醒:“奴才们敢这样做,当然是奉了皇上的圣意!” “金常在一直处于禁足的状态,只怕还不知道,你们玉氏新王已经给皇上举荐了一位妙龄女子,颇得皇上喜爱,已经封为了云贵人!” “以后,这启祥宫的主殿,便是这位新贵,云主儿的了,您呀,只配住那偏殿了。” 同时被皇上和玉氏抛弃,金玉妍心酸无比,她喉头哽咽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冯嬷嬷见状,又接着说道:“还有,金常在不要怪奴婢多嘴,以您现在的位分,实在担不起本宫这两个字,还请您以后注意点,否则,皇上知道了,定是要怪罪金常在的。” 金玉妍听着这话,情绪更是控制不住了,她崩溃万分地掩嘴哭泣道:“皇上…他怎么能这样做?我到底也是生养四阿哥的呀!” 冯嬷嬷撇了撇嘴,并不觉得金玉妍的眼泪能有多值钱。 “金常在的话,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皇上的圣意,又岂是你能置喙的,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再说,永珹世子如今已已经归入諴亲王名下,这皇宫里,可没有四阿哥这一说了,金常在可要想清楚些。” 冯嬷嬷的话语,就像一把把的尖刀,刺向了金玉妍。 金玉妍心痛得难以复加,她突然意识到,无论是玉氏,还是大清,都在将在泯灭她活过的痕迹。 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到底算什么! 金玉妍破防到怀疑人生,但冯嬷嬷依旧没打算放过她。 “金常在,您的东西已经搬完了,您是自个儿走去偏殿呢?还是奴婢派人将您拖到偏殿呢?” 金玉妍环顾四周,看着空荡荡的殿宇,就像是在看她苍白异常的人生。 这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金玉妍摇摇晃晃地挺直了身子,由丽心扶着,走到了殿外。 冯嬷嬷是皇上特意安排在启祥宫的人,明面上,她是负责服侍云贵人,实际上,是为了监视云贵人和金玉妍,以防她们联手。 不过,云贵人作为新王的人,打心眼里便看不起金玉妍这只丧家之犬,更不屑和她联手。 这倒是皇上多虑了。 玉氏新王返程不久,魏嬿婉封贵妃的典礼,和封云贵人的典礼,便一块儿举行了。 新来的云贵人倒是很会审时度势,有事没事都往永寿宫跑,倒是让进忠恨得牙痒痒。 最终,还是魏嬿婉称病,拒绝了云贵人的探视,才给了进忠可乘之机。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海兰身上的伤也痊愈得差不多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驯化,如懿已经对凌云彻彻底没了脾气,事事都以凌云彻为先。 只不过,相反的,她对凌云彻越顺从,便对海兰越恶毒。 如懿和海兰,如今已经成为了死敌。 这天晚上,如懿特意洗漱了一番,穿上了一身鲜艳的衣裳,等着凌云彻过来。 凌云彻看着海兰一日日地好了起来,心里很是欣慰。 只是,不知怎的,凌云彻总是觉得,海兰好像在刻意地和他拉开距离,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 这让凌云彻的心里有些失落,有些落寞。 前几天,赵九霄被调离了冷宫,去了宗人府当差,这让凌云彻里外进出都不方便。 好在新来的侍卫是个马大哈,凌云彻不过是换了一身太监服,他便认不出来了。 揣紧了怀里的凤梨酥,凌云彻轻车熟路地便来到了海兰所在的宫殿。 “海贵人,你猜,微臣今天给你带的,是什么味儿的糕点?” 凌云彻单脚跪地,一脸兴奋地看着海兰。 海兰转动着轮椅,回过头望向了凌云彻,眼眸里不含一丝温度。 “不管那糕点是什么味,只要在你的怀里放过,都沾染了你身上的味道,闻着让人觉得恶心!” 凌云彻摸向糕点的手一停,认真地看向了海兰,确认她眼中盛着的,是对自己满满的厌恶。 凌云彻的呼吸仿佛也停止了,他手足无措地放下了手,嗫喏道:“海贵人的话,是真的么?你一直都很讨厌我么?” 海兰举起胳膊,看着自己残缺的手,狠厉一笑,道:“若不是我前段时间受了伤,失去了自理能力,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和你们玩这样幼稚的游戏!” “实话告诉你吧,我非常讨厌如懿,但,我更讨厌你,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你太蠢了,我多次提醒你,不要让你将糕点揣到怀里,可你偏偏不听,反而和我言之凿凿地说,你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的糕点,有着你身上的温度,能传递给我温暖,是别人怎么也替代不了的!” 海兰对于凌云彻的脑回路很不理解,她嫌弃地大骂道:“狗屁的温暖,在生存面前,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只会让我更加唾弃!” “我重伤未愈,每天得到的食物,只有你带来的这一点儿糕点,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饿得快要死了,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却等来了一包倒人胃口的食物,是什么感觉么?” 第151章 凌云彻如懿决裂 凌云彻木木的,从怀里拿出糕点闻了闻,脸上疑惑更甚:“海贵人,微臣闻着,也没有什么味道啊,娴主儿她还夸微臣身上香呢。” 海兰皱眉,震惊地听着凌云彻的话,都快要吐了。 凌云彻和如懿不愧是一对儿,嗅觉都如此奇葩! “香?她管这味儿叫香?你们…” 海兰一时语塞了,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真诚又小心地问道:“你闻着如懿身上的味道,怎么样?” 凌云彻停顿了下,回忆起夏季正浓的时候,满院的苍蝇都围着如懿打转的情形,也有些不寒而栗。 “在海贵人眼中,难道微臣和娴主儿一样,都这么…难闻么?” 凌云彻的脸上有些悲戚,他很难接受,一直视自己为救世主的海兰,突然厌弃了自己。 海兰看着凌云彻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心里也有些纳闷。 都说人们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难道这是真的。 但听着凌云彻话里的意思,他好像也忍受不了如懿那脏脏臭臭的模样啊。 “那倒不是,你还没有达到像她那样的程度。” 海兰想刺激凌云彻,好让自己从她两人的关系中解脱出来,进行下一步。 但看到凌云彻痛苦的模样,她还是嘴下留情了。 凌云彻的脸色明亮了些,他连忙保证道:“海贵人放心,微臣今晚回去就好好地泡个澡,再拿着香料薰一下衣服,明天,微臣肯定就是另一副样子了。” 海兰听着这话,越听越别扭,她尴尬地连忙劝阻道:“不不不!若是为了我,你大可不必!” “你到底是香的,还是臭的,都和我没有关系,凌大人,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越了界。” 对于海兰突然展现出的另一张面孔,凌云彻有些手足无措。 “海贵人,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娴主儿又来找你的麻烦了?我现在就去和她说一下,让她不要为难你。” 说完,凌云彻便一脸气愤地站起身,往外面走。 海兰见状,连忙制止了他:“你之前去了那么多次,可有用么?她还不是依旧我行我素?别去了。” 凌云彻更加愤怒了,他阴着脸大声地质问:“是她对不对?我就知道是她!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对我!” 说完,凌云彻便怒气冲冲地转身,想要训斥如懿一顿,好出出气,却没想到,如懿正好走了进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哎呀~凌云彻,你干什么呢?撞得我好痛啊!” 如懿翘起了三根手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嘟着嘴望着凌云彻,一脸的娇羞。 我走路的声音明明那么大,凌云彻还装作没听见,他不会是畏惧海兰的眼泪,故意撞我,想要和我亲近吧? 之前,凌云彻看到如懿这副样子,还会觉得她娇俏灵动,羞涩可人,可如今看着,他只觉得辣眼睛。 “娴主儿!说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怎么欺负海贵人了?!” 凌云彻没好气地质问,语气越来越放肆。 闻言,如懿那一双又长又细的眉毛立刻便吊了起来,她愤愤地走向了海兰,用力踢了她一脚,声音时而雄厚,时而尖锐。 “你这个贱人,你又在凌云彻跟前胡说什么了,我这几天什么时候来过你这里!” 凌云彻看着如懿像个母夜叉一样的,泼辣嚣张,连忙去拉,还是没让海兰躲过这一脚。 “你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都能这样欺负海贵人,背地里更不用说了!“ ”以前海贵人的身上,总是旧伤叠着新伤,我去找你,你总说不是你做的,可现在,就算你再怎么狡辩,我也不信了!“ 凌云彻将一颗心都倒向了海兰,失落道:”娴主儿…你怎么变得这样恶毒了呢。” 如懿闻言,疯狂地摆着胳膊,挣脱了凌云彻的手,不可思议道:“我恶毒?凌云彻,你确定你是在说,我恶毒么?” 如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嗓子一会儿夹得住,一会儿夹不住,断断续续的,很是滑稽。 “不是说你,还能是谁?海贵人的腿还没好全呢,你就踢她?” 如懿仰头,盯着凌云彻因为愤怒的而扭曲的脸,顿时失望透顶。 “你总是听信她的话,却对着我大呼小叫,仿佛我真的欠了你们两人的一样,可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无视我的辩白,忽略我的冤屈,将你我两人的柔情蜜意全然抛之脑后,绝口不提,其实,我们三人,最虚伪凉薄的便是你!” “冤枉和无辜这两个词,我都已经说倦了,你若是真的喜欢她,那就和她长长久久的,不要再过来招惹我,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说完,如懿便落寞地转身,委屈地离开了。 凌云彻瞪了一眼如懿的背影,心情并没有因为如懿的离开而感到一丝波澜。 他连忙蹲到海兰的腿边,检查着海兰的腿,关切道:“海贵人,你的腿怎么样?要不要再上些药?” 海兰冷冷地盯着如懿痛苦的神情,心里不由一阵舒爽。 姐姐,这还不够,等到哪一天,你将我吃过的苦都尝了个遍,那才算是真的痛彻骨髓呢! 伸出手臂,将凌云彻的手推开,海兰的脸上依旧冷漠疏离。 “凌大人,你不是说,我的伤已经好了么?你还这样动手动脚的,可是对我图谋不轨?” 凌云彻吃惊地收回了手,不知道海兰为什么这样说。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海兰身上敷的药膏,都是凌云彻亲手抹上去的,两人之间的肢体的接触,比这亲密的,多了去了。 更何况…每次都是海贵人主动的。 “海贵人,微臣…不敢!微臣…是担心海贵人的伤…微臣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凌云彻一紧张,舌头也不听话了,连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其实,凌云彻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海兰主动,都是看到如懿想要进殿,故意做给如懿看的。 只要能让如懿伤心,何乐而不为呢? 可如今,海兰已经痊愈,如懿和凌云彻也已经彻底决裂,她没有理由,再继续陪着这两个疯子演戏。 她想要的,还有更多,前提是,要将自己置身事外。 第152章 真的从未动过心么 海兰心里很清楚,只有让凌云彻彻底心死,自己和他才能撇得干干净净,所以,海兰接下来的话语,比利箭更伤人。 “不怕告诉凌大人,若不是我受了伤,活不下去,我才不会让你照顾我,如懿的男人,我用着也是膈应!” 海兰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凌云彻的心瞬间被伤得稀碎。 “海贵人…难道一直都在利用微臣?那你对做我的那些……都是假的么?” 海兰实在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她对凌云彻只有利用,没有感情,这倒还能说得过去。 然而,如懿和凌云彻之间的关系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一个贵为皇帝的妃子,一个只是区区皇宫侍卫,他们竟然不顾身份地位的悬殊,产生了本不应该有的情愫,而且毫不掩饰、毫不克制自己的情感。 对于这种分不清自己身份和地位的两个人,海兰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 “当然只有利用,莫非凌大人还当真了不成?” 海兰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连她脸上那几块黑斑,似乎也随着这一笑而颤抖了起来。 凌云彻紧紧地盯着海兰瘦削的面庞,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如今被海兰这般嘲笑着,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小丑,所有的真心都成了一场笑话。 “海贵人能利用微臣,是微臣的荣幸,如今看到海贵人痊愈,微臣也很开心…海贵人和微臣划清关系…微臣也能理解…” “可微臣只想听海贵人一句实话,您对微臣,真的从未动心过么?” 凌云彻实在想不明白,如懿将他当成一个宝似的,不停地闹腾,为他争风吃醋。 可海兰这个已经残疾的丑妇,却能在他狂烈的温柔攻势下,依旧要和他保持距离? 这不科学! 海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凌云彻是太过自信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凌大人,在这宫里谈真心,是你自己蠢,还是你觉得我蠢?你这套,对如懿管用,对还是个小宫女的魏嬿婉管用,可对我,你还是省省吧!” “收起你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这样廉价的情感,我珂里叶特氏海兰已经经历过一次,绝不可能再被骗第二次!” “你和乌拉那拉氏如懿一样,玩弄感情,就应该生不如死!” 海兰只要一想起自己对如懿掏心掏肺的付出,却换来了她毫不留情地抛弃,便恨不得拿刀将她大卸八块。 海兰身上的戾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仿佛一只母狮子在怒吼。 凌云彻猛然一惊,忙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想要吃人的海兰,是凌云彻从未见过的。 凌云彻在心里暗暗地对比了一下,顿时觉得如懿刚才的动作,只是俏皮可爱罢了,也算不上什么泼妇… “海贵人,我知道你恨娴主儿,可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是?您可拎清楚了,别把对她的怨气撒到了我身上!” “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这就走,您千万不要气着自个儿!” 凌云彻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决定放弃这几个月的付出。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说完,凌云彻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如懿伤心,不想躲在殿内听着两人你侬我侬的,给自己添堵,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散心。 进宫多年,她仿佛被施了魔咒一样,不是被困在冷宫,就是困在翊坤宫。 而自己身边的人,也都走的走,叛的叛,死的死,最终只剩下了她一个。 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空虚一下子笼罩着如懿,让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在那一瞬间,就连四周的花草树木,地砖殿堂,都不真实了起来。 我还活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在那一刹那,如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 自己好像缺失了一大块东西,一块顶顶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如懿疑惑着,紧紧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强健有力的心跳。 我还活着啊。 丢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如懿一边思考着,一边在黑色的夜幕下轻轻地走着,脚步轻盈缓慢。 直到后面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才将如懿那一直飘着的灵魂,拉到了地面上,获得了救赎。 “娴主儿!” 那人的语气里,竟有些欢喜。 如懿疑惑地回头,竟看见凌云彻朝着自己跑来。 如懿微微皱眉,一直嘟着的嘴,撅得更高了。 刚才两人决裂的对峙,如懿还记忆犹新,她回过头,气愤地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裙摆,便噔噔噔地往前面跑去。 如懿穿着花盆底鞋,一边顾虑着安全,一边顾虑着体面,再跑也没多快。 凌云彻一步并两步地,很快便挡在了如懿的面前。 “娴主儿,夜里当心,千万别扭伤了脚。” 凌云彻的双手紧握着如懿的胳膊,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海贵人不识好歹,是她的损失,娴主儿慧眼识珠,还是我们的品味更一致些。 如懿本来想有骨气些,怎么也不理凌云彻的,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让她瞬间崩溃了。 多长时间了,没有任何人问过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她一个硬撑着,好累啊! 如懿这般想着,下一秒便咧着嘴,毫无形象地痛哭了起来。 “凌云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和你认识多年,竟比不过你和海兰相识几个月…海兰她是骗你的…” 凌云彻在海兰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不是滋味儿呢。 如今听到如懿泣不成声地吐槽,他忍不住宽慰道:“好了,娴主儿,不哭了,这些我都知道了!“ ”是我不好,没有及时看清海贵人的为人,这才冤枉了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凌云彻柔声道歉,明显很是敷衍。 如懿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反而抬头,认真地问道:“知道了?可是真的?是海兰对你说的么?” 凌云彻不想让如懿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他含糊其辞地打着哈哈:“当然是真的,这不,我刚看清了她的面目,便和她吵了一架,出来追你了,我可是找了你好长时间了!” 第153章 娴主儿不怕,有我在 凌云彻确实去找过如懿,但他只往殿内看了一眼,发现如懿不在,便出来了。 能碰到如懿,完全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晃悠。 所以,一向很自信的凌云彻,便以为如懿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 如懿不想虚无缥缈的活着,心里没有一点着落,她已经不管凌云彻说的是真是假了,只要有人能陪着她,帮助她脱离那种令人恐惧的境地,她心甘情愿被骗。 如懿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在凌云彻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怀里真实的人,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凌云彻,抱紧我,我好害怕…” 如懿彻底丢失了自己,只能卑微地依靠着他人而活,连情感上也一样。 如懿的举动,又给凌云彻那颗受伤的心注入了活力。 凌云彻一脸欣慰地将如懿拥入怀中,用着一副陶醉的神情,深深地闻了一下如懿头发上的味道,出声安慰:“娴主儿不用怕,有我在呢,不用怕!”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娴主儿了。” 凌云彻的话太绝对,如懿一听便知道他是在说谎,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除了凌云彻,没人肯关心她了。 如懿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她哭诉着乞求:“抱紧些,再紧些,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求你了…” 如懿放低了姿态,语气委屈破碎,让凌云彻的心猛地一揪。 他有些愧疚地暗自反思:以前,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都是海贵人,把我骗得团团转。 不知不觉地,凌云彻便加大了胳膊上的力道,将如懿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身体上。 如懿用尽了全力,也紧紧地抱着凌云彻,好久好久。 此时虽是秋季,天气渐渐微凉,但透过薄薄的布料,凌云彻还是能感受到如懿娇小的身形,湿热的体温。 不知怎的,凌云彻的心思便全都放在自己的触觉上了,而触觉上的反馈,让他本就不安分的心,更加狂躁了起来。 埋在凌云彻胸口处的如懿,很敏锐地听到了凌云彻的心跳慌乱了起来,就连凌云彻的体温,也渐渐升高了不少。 如懿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妃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凌云彻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她娇俏地抬头,满脸的天真无邪:“凌云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懿的手并没有松开,两人的身体依旧贴得极紧。因为如懿的动作,凌云彻的感受更不一样了。 凌云彻低头,口干舌燥地看着如懿嘟着的嘴唇,突然想起,两人之前甜蜜无间的模样。 若不是海兰的出现,他们两个的感情,应该要比之前还要好吧? 犹豫了一瞬,凌云彻便低下头,朝着那两片厚厚的唇凑了上去。 前几日,容佩突然又收到了魏嬿婉的命令,让她多多留意海兰和如懿。 这几个月来,容佩常常躲在暗中,监视着三人,她对这三人的状态,可谓是了如指掌。 容佩暗自揣测着,许是令贵妃知道了海兰痊愈的消息,恐怕事有突变,这才特意嘱咐了她。 可没想到,令贵妃料事如神,海贵人竟真的将凌云彻踹了。 不过,让容佩更为意外的是,凌云彻和如懿和好的速度。 如懿怎么着也是皇上的妃子,怎么这么不懂矜持?她刚才如果没看错的话,凌云彻只是随便一哄,她就动手抱上了! 容佩叹着气,只摇头,却没想到辣眼睛的还在后面。 两人抱着抱着,怎么突然动手撕扯起衣服来了?这里虽然只是在冷宫,也是有人的好不好,你们当真爱得死去活来,连命都不要了么? 容佩蹲在草丛中,连忙捂住了眼睛。 这个地方,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这个差事,她也确实不想干了! 容佩现在只想将皇上喊过来,好让她早点结束这惨绝人寰的痛苦。 容佩这样想着,正准备偷偷地溜走,却听见两人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容佩心下一惊,忙睁开了眼睛去看,发现两人半裸着,正往自己这边移动! 容佩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慌过,她环顾四周,拉起旁边的枝桠,遮挡着身形,又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 好在纠缠的两人在找到了遮挡物之后,便放飞了自我,不再往草丛深处去。 容佩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若是被这两人发现,自己亲眼看见了两人偷情,那自己还不得被他们杀人灭口啊!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容佩对这几人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如懿和海兰是毋庸置疑地心狠手辣,区别是一个心机浅些,一个心机深些。 而凌云彻…又蠢又渣,说他是好人,他够不上,说他是坏人,他又不是坏那么彻底,挺拧巴。 容佩透过枝条,偷偷看了两人一眼,想要趁机离开,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脚下铺满了枯叶,只要她一动,便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刚才偷偷跟踪凌云彻,因为距离远,所以还察觉不到,可如今这两人距离自己不出十米,肯定能听到的呀! 容佩苦着脸,顿时觉得自己完蛋了。 刚才她就一直蹲着,这会儿,她的双腿,已经开始麻了。 容佩咬牙坚持着,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肢体,却被两人偶尔发出的声音,吓得一惊一乍的。 因为距离太近,容佩就算想忽视两人,都做不到,蹲到最后,容佩已经能做到,心安理得地观赏了。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两人的激情褪去,又腻在一块搂搂抱抱地好一会儿,两人才穿衣服离开。 容佩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踪影,才松了劲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容佩的双腿完全恢复知觉,能自由活动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很久了。 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便走到冷宫的一角。 容佩熟练地撬开了一块松动的砖头,将纸条塞进了砖头中间的孔洞里,便回去睡觉了。 天很快就明了,这个纸条在第一时间,送到了刚睡醒的魏嬿婉手里。 魏嬿婉轻轻一笑,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利用一下海兰。 第154章 魏嬿婉和海兰联手 给皇上引到冷宫不难,难的是怎么做到不露痕迹。 魏嬿婉冷静思考了片刻,谨慎地用左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春蝉,叮嘱道:“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这天夜晚,容佩收到纸条后,生生等到如懿满心欢喜地随着凌云彻出了门,才偷偷地去见了海兰。 海兰疑惑了一瞬,似是没想这到冷宫里竟然还会有宫女。 尽管容佩递纸条的动作很恭敬,但海兰的面色仍稍有不虞。 “我腿脚不便,看不了这纸条,你读给我听!” 容佩极为快速地扫了一眼海兰那两只光秃秃的手掌,有些为难:“这纸条是那位大人物传进来的,奴婢不敢。” 闻言,海兰忍不住冷哼一声,嘲讽道:“有什么不敢的,你都传递了纸条了,还妄想置身事外么?读!” 容佩叹息一声,觉得海兰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她将纸条打开,读出了纸上的几个字。 “联手杀如懿,令。” 听完这几个字,海兰的眼睛闪烁不定了许久。 原来,魏嬿婉不仅没有打算放过自己,更没有打算放过如懿。 连冷宫里都有魏嬿婉的人,那外面… 海兰顿时觉得,自己能输在魏嬿婉手里,也不算太丢人。 海兰刚想开口推辞,心思却又婉转地打了旋儿,突然明白了,为何魏嬿婉选择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 刚才,如懿和凌云彻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亲密无间地从海兰跟前走过。 如懿一脸得意地注视着海兰,仿佛赢了全世界一般的炫耀。 海兰看着那一幕,两颗眼珠子恨不得直接掉出来瞎了。 也就是在那时,海兰才知道,凌云彻和如懿竟然以光的速度和好了。 小别胜新婚,这几个月以来,海兰挑拨得如懿和凌云彻几乎反目成仇,如今陡然和好,自然如胶似漆。 若是两人粘腻的样子被皇上撞见了,那才精彩呢。 海兰很快便猜到了魏嬿婉的目的,也猜到了魏嬿婉为什么找上自己。 “去告诉你们家主儿,既然她想利用我,就得想好,拿什么答谢我,在这宫里,无论想得到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容佩既已得到了消息,便不再久留,她微微一福,便转身离去。 魏嬿婉和海兰的联系很快很频繁,没两天,两人便达成了一致。 这天晚上,魏嬿婉特意命小厨房备了一桌一桌好菜,请了皇上来永寿宫听昆曲。 词曲婉转悠扬,皇上闭上眼睛,沉浸其中,感觉每一个毛孔都是舒畅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煞风景的声音在外面嚷了起来。 “皇上!我有万分火急的事,要求面见皇上!你们快去通报啊!” 魏嬿婉在听到这声音后,立刻止住了声音,看向了皇上。 皇上瞬间败了兴致,他不耐烦地直起了身子,微微恼怒:“到底出什么事了?传!” 门外的进忠和澜翠闻言,立刻将人放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那侍卫气喘吁吁的,看起来确实着急万分。 皇上瞅着那侍卫的服饰,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不过是这宫里最普通侍卫。 十万火急的事,却让一个寻常的侍卫来报,这怎么也说不通。 “如果从你口中说出的事,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十万火急,那么,朕一定要治你欺君之罪!” 皇上的威压,并没有让那侍卫表现出丝毫胆怯,他谨慎地看了一眼皇上,请求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涉及皇家颜面,还请皇上屛退左右。” 那侍卫紧张的模样,终于让皇上重视了些。 事关皇家颜面,那就只有… 皇上的脑海里闪现出后宫为数不多的妃嫔相貌。 舒妃?婉嫔?玫嫔?还是刚进宫的云贵人? 皇上想了一圈,也没想起冷宫里的两位。 皇上的脸色明显凝重了起来,这事若是传出去,他这个皇上,也不必当了。 皇上皱眉,递给了进忠一个眼色,众人很快便明白过来,快速地退了出去。 魏嬿婉站在一旁,娇滴滴地呼喊了一声:“皇上!臣妾也要出去么?” 皇上本来也想赶魏嬿婉出去的,但他转念一想,若这后宫真出了事,最终还是要交给魏嬿婉料理,便让她留了下来。 “你不用,留下来听着,你,好好地说,说仔细了。” 皇上的命令,那侍卫不敢不从,他连忙叩首道:“皇上!不管微臣怎么说,都不如您亲自一见,还请皇上移步冷宫,亲眼看看那凌云彻和娴主儿,是如何…” 那侍卫停顿了下来,不敢再说下去。 他真是郁闷极了,不但被降了职,罚去了冷宫不说,还倒霉得撞见了这种事儿。 只希望皇上能看在他及时禀报的份上,饶他一条小命吧。 “如懿和凌云彻?他们两个?” 皇上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一点儿也不相信如懿会背叛自己。 如懿的为人,他还是很了解的。 “皇上,是真的!微臣没有必要冒着欺君之罪,陷害他们两人…微臣发现他们两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不是千真万确,微臣也不敢来禀告皇上啊,皇上明察!” 那侍卫见皇上不相信,立刻急了,他连忙急切地证明,想让皇上相信自己。 魏嬿婉看着皇上阴沉的面色,连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怪罪道:“你这侍卫,可不能胡说,皇上和娴妃,那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娴妃怎么可能放着九五至尊不要,却要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呢?凌云彻虽然和娴妃有过救命的交情,也不会糊涂至此啊。” 魏嬿婉的面上,装得很是单纯无辜,好像真的在生那侍卫的气。 皇上在受到魏嬿婉指点后,立刻便想了起来,如懿在冷宫待了三年,凌云彻也在外面守了三年。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只怕比他这个皇上还要多。 皇上又想起,当初如懿一出冷宫,还没见到皇上的面,就请求皇上,让他提拔凌云彻为御前侍卫。 这样说来,凌云彻在如懿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皇上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也开始忐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如懿了,如懿是不是变了心,他也有些拿不准。 第155章 娴主儿,不要走神 谜底就在冷宫,只要皇上去看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皇上竟退缩了。 他真的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面对自己的不如人。 魏嬿婉看着皇上犹豫不决的样子,突然想起上一世,她用鹿血酒讨好皇上,被如懿了发现逼宫,皇上却往床上一躺,把那一摊子丢给自己,让自己独自去面对如懿怒火。 那时的她,多惊慌啊。 也就是在那时,魏嬿婉才意识到,皇上虽然贵为一代帝王,却依旧胆小懦弱,没有丝毫担当。 魏嬿婉仿佛会读心似的,一下子便明白了皇上的所思所想。 “皇上,如果这事是真的,可不能放任不管啊,要不然这众妃嫔都引而效仿,可怎么好?前段时间,金常在不也和玉氏王爷…” “啪!” 一个茶杯摔到了地上,魏嬿婉连忙住了嘴,缓缓地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的圣誉着想啊!” 皇上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便气得浑身直发颤。 “备轿,朕定要严惩那对奸夫淫妇!” 正说着,皇上便已经从殿内冲了出来。 魏嬿婉不露痕迹地勾了勾唇,连忙跟上。 进忠将魏嬿婉得意的小表情收入眼底,知道她又暗戳戳地搞事情了。 令主儿亲自下场,手撕凌云彻,这事儿就算只是听听,也都让人兴奋。 进忠的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悄无声息跟在了皇上的后面。 那侍卫领着皇上,直奔冷宫草丛,魏嬿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猜测着一会儿情形到底有多奔放。 她现在依旧还记得,先帝的孙答应和狂徒也很喜欢钻草丛。 不过,真到了那儿之后,凌云彻和如懿却让魏嬿婉失望了。 两人只是穿戴整齐地坐在草丛里,相互依偎着看星星,并没有像先帝的那对一样,颠龙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魏嬿婉看着,着实有些可惜。 早知道你们体力如此不济,我就将剩下的那些药全赏给你们了。 金玉妍身边有贞淑,你们身边可没人呐。 魏嬿婉完全没有在意站在旁边的皇上,脸色到底有多黑,直到她细细听了两人的谈话,才知道,他们是来早了。 “哎呀~凌云彻~” 如懿用着厚重的嗓音,甜蜜地撒着娇,让魏嬿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不许你再这样动手动脚的了,前几天我们两个不停地~” 如懿娇羞地低下头,笑得满面春风,她又嘟着嘴,撒娇道:“我实在是累坏了,凌云彻,我们今天歇一歇,好不好啊~” 如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眼神却是勾着人。 凌云彻一脸坏笑,他将手移到了如懿的后面,给她轻轻地按着腰,道:“这几天,娴主儿受累了,微臣看着,也心疼呢。” 如懿嘟着嘴,没好气地瞪了凌云彻一眼,魅惑道:“心疼?你力气那么大,哪里心疼了?我这身上,还痛着呢——” 如懿故意拉长了语音,想要换得凌云彻一番怜悯。 皇上眼睁睁地看着如懿那独属于自己的温柔,用在了凌云彻的身上,气得鼻子都歪了。 进忠低着头,偷偷地看着凌云彻对如懿上下其手,不禁佩服他的勇气。 他每次出入永寿宫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挑个没人的时候。 他倒好,直接把这冷宫当成自己家了,一点儿也不避讳。 怪不得这侍卫能发现,人家可不眼瞎耳聋啊。 凌云彻最喜欢的,便是如懿的这个调调。 他狡黠一笑,看起来说不出的猥琐:“娴主儿这就不懂了,力气大是男人的长处,难道...皇上的力气,很小么?” 凌云彻这突然的询问,让如懿的脸上有些尴尬,她支支吾吾地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上的眼眸紧缩着,直直地盯着如懿的那张嘴,在等她的回答。 男人之间的攀比总是那么不可理喻,更何况还是那事。 “娴主儿,不要走神,说话!” 凌云彻催促着,很想证明自己并不比皇上差。 如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突然觉得,跟着凌云彻也不错。 “皇上身娇肉贵的,已经好久没有锻炼过身体了,他...自然是比不过你的。” 如懿轻飘飘地回答,早已将皇上当成了前尘往事。 如今只有凌云彻陪着她,她自然要将凌云彻哄开心。 “真的么?娴主儿?您不是在骗我吧?” 凌云彻高兴地像一个憨子,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将如懿搂在怀里,兴奋地转了一个圈。 不过,他们的这个圈还没转完,凌云彻的笑容便已经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惊恐。 怎么回事?他是眼花了么?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是人么? 凌云彻的小心脏颤抖着,拼尽全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快速地让自己停了下来。 停顿了片刻,凌云彻鼓起勇气,僵硬地转动脖子,往后面看去。 如懿的身体陡然腾空,被惊了一瞬,但当她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凌云彻抱了起来之后,便毫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如懿的头埋在凌云彻的胸前,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那群人。 她感受到凌云彻身体的僵硬,忙收住了自己的笑声,娇羞地在凌云彻的怀里拱了拱,嘟着嘴道:“怎么停下来了?你不会是嫌我重吧?” 凌云彻在看到身后那一排齐刷刷的人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他手上一松,腿一软,便狼狈地跪了下去。 “呼...呼...皇” 颤抖的嘴已经不受控制,凌云彻只能连滚带爬地,匍匐到了皇上的脚边。 毫无预兆地被丢在地上,如懿又惊又痛地呼喊了一声,便要冲着凌云彻发火。 可当她直起头,去找寻凌云彻的背影时,她愕然发现,许久不见的皇上,正站在草丛里,静静地望着自己。 如懿疑惑极了,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微微皱眉,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那边望去。 如懿这才看见了站在皇上身边的魏嬿婉,进忠,春蝉,以及后面的侍卫们。 好多人啊! 如懿惊叹一声,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凌云彻的对话。 皇上不会都听到了吧?! 第156章 臣妾和凌云彻两情相悦 如懿的心里一阵忐忑,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她眨了眨了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皇上的跟前,慢条斯理地行了个礼,悠悠道:“皇上万福金安,您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来这冷宫了?” 皇上看着如懿如此恬不知耻,没有一点儿做错事儿的自觉,顿觉胃部一阵尖锐的疼痛。 皇上微弓着腰,一把握住了魏嬿婉的手,才得以勉强支撑。 “皇上!” 魏嬿婉的手腕一疼,下意识地痛呼出声,却在出口的瞬间改了词,并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关切之感。 在众人都看向了皇上时,进忠却紧张地回眸,正好看见了魏嬿婉极力隐藏着痛苦。 进忠心里一揪,连忙扶住皇上的另一只胳膊,关心道:“皇上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听着左右两人的关怀,皇上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欣慰,胃部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他轻拍魏嬿婉的手,以示安慰,又推开了进忠的手,独自站了起来。 如懿的话,言犹在耳,皇上又怎么能表现得如此虚弱,将这件事做实了。 “不用扶!朕的身体,好得很!令贵妃,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点名,当着众人的面回答这样隐私的问题,魏嬿婉一时有些懵逼。 “啊...对!皇上龙体健硕,精力充足,丝毫不知疲倦,臣妾..” 魏嬿婉红着脸,咬着牙豁了出去:“臣妾很喜欢...后宫众姐妹也很喜欢...至于娴妃...” 魏嬿婉停住了嘴,拿着帕子遮掩着鼻子,微微嫌弃:“娴妃也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皇上只单单对你提不起兴趣了。” 进忠隐在皇上身后,即使知道魏嬿婉只是逢场作戏,他心里的醋坛子也控制不住地打翻了一片。 皇上因为魏嬿婉的说辞找回了些面子,他清了清了嗓子,挺直了身子,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众人见状,连忙跪下,齐齐地拍着马屁:“皇上龙体康健,实乃我大清之福,臣等恭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如懿跪在地上,听着这齐刷刷的恭维声,忍不住撇了撇嘴。 魏嬿婉的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敷衍之意,而今的皇上,真的和傻子一般无二了。 怪不得我会移情别恋,至少凌云彻他不傻啊! 如懿的思绪飘飞着,却被皇上的声音拉了回来。 “如懿,听见了没有,你是该好好地跟令贵妃学学,该怎么讨好朕,怎么取悦朕了,你若是能早点想通这一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朕禁足在这冷宫里了。” 如懿抬头,正好看见皇上的唾沫星子乱飞,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仿佛像冰锥一样,射向了皇上。 “皇上,臣妾被禁足在这冷宫,当真是因为臣妾不会讨好皇上么?不,是皇上根本不信任臣妾!“ ”朱砂一事,孝贤皇后一事,都不是我做的,臣妾百般委屈,万般求饶,皇上又何曾怜惜过臣妾一丁点儿?” “皇上总是觉得,所有人都要讨好谄媚于你,可你又曾对他人付出过什么?“ ”皇上只知道一味地获取,委实太贪,皇上刚才提出的要求,太过荒谬,臣妾做不到,也不屑去做!” 如懿虽然是跪在地上,但她梗着脖子,咄咄逼人的架势,一点儿也不输。 皇上气愤极了,他扬起手臂,重重地打在了如懿的脸上。 在巨大力气的带动下,如懿的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凌云彻跪在旁边,一颗头恨不得埋进土里。 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在皇上面前,对如懿表现出任何关心的,他也希望,如懿和他一样,不要承认他俩的关系。 “不要脸的贱妇!你对朕做不得这些,对凌云彻便做得了么?朕一想到你刚才的样子,便恶心得想吐!” 如懿坐在地上,轻轻地擦掉嘴角上的血,心里虽然震惊,但面上依旧冷漠。 “皇上看也看了,听也听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臣妾做过的事,臣妾自己认,臣妾和凌云彻,确实是两情相悦,情深难抑,才走到一起的。” “臣妾作为皇上的妃嫔,熟知宫规律法,更知犯下这等罪过,必不得善终,皇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如懿面无表情地说着,不悲不喜,仿佛是在讨论他人的生死。 凌云彻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如懿这个疯婆娘,怎么一开口就什么都招了?她不知道要辩驳一下的么? 这个傻不拉几的玩意,就算她想死,我还不想呢! 凌云彻内心狂骂着,肢体却连连叩首,不断求饶。 唯恐皇上信了如懿的话,他连忙辩驳道:“皇上!微臣冤枉,事情不是这样的!” “娴主儿她得了失心疯了,才会如此口无遮拦,胡乱攀咬!皇上,娴主儿的心里,还是有您的,她说这话,明显是气皇上的!” 说完,凌云彻又转向了如懿,使着眼色哀求道:“娴主儿!微臣知道您心里憋屈,可您也不能拿这件事开玩笑啊,您喜欢皇上,得直说才行啊!” 看着凌云彻对着自己疯狂地挤眉弄眼,如懿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失望,心痛的感觉卷土重来,一下子将如懿吞噬了。 她淡淡地笑着,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失心疯?亏得凌云彻想得出来。 原以为是救赎,没想到却是更黑更暗的深渊。 “凌云彻,你忘了你前几天和我说过什么么?你说,有我在,不用怕。可为什么,最先开始怕的,却是你呢?” 凌云彻见如懿依旧这样执迷不悟,瞬间换了一张面孔。 他冷着脸,收回了向前探着的身子,连忙否认道:“娴主儿说什么呢,微臣怎么听不懂,您不会是出现了幻觉,将皇上说给您的话,当成微臣说了的吧?” 凌云彻回想着刚才两人的举动,觉得还可以圆回来,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他怎么也不肯承认的。 凌云彻的话,让皇上陷入了沉思。 多年前,他似乎确实对如懿说过类似的话,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几个字了。 第157章 可以一起死 弄死凌云彻的机会就在眼前,进忠激动的不得了。 看着皇上又在关键时刻跑了神,不知道想些什么,进忠心里万分焦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如懿可是你的妃子啊,她自己都坦白了,你也能淡定成这样? 进忠不理解,却也想推上一把,让皇上正常些。 “皇上,私通可是大罪,凌云彻不敢承认,那也是必然的,皇上千万不要被他糊弄了过去。” 进忠轻声说完,低下了头,用余光观察着魏嬿婉的反应,见她无动于衷,进忠才真的放心了。 也是,如今的凌云彻既窝囊又邋遢,还日日跟如懿腻在一起,令主儿才看不上呢。 皇上醒过神,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他刚才竟然回忆起了他和如懿的过往。 “凌云彻,刚才你和如懿的所做所为,我们可都瞧见了,你就算想是抵赖,也没有这机会,来人!” 凌云彻看着皇上呼喊一声,马上就要下令,顿时急了。 “皇上,不是这样的,皇上!刚才您也听到了,是娴主儿她自己说腰痛,微臣才上手去给她按按,缓解一下的,微臣和娴主儿,是清白的呀!” 皇上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他疑惑地重复着凌云彻的话,似乎想说服自己。 “按摩?!” 凌云彻见皇上犹豫了,连忙接着说道:“是啊!就是按摩!按摩需要力气,微臣有的是力气!” 如懿一脸嫌弃地看着凌云彻弯着腰,像一只狗一样的舔着皇上的脚,觉得他已经失了做人最重要的风骨。 如懿喜欢凌云彻,喜欢的是他那永不世故的灵魂,畏德不畏威的品质。 可从这刻起,凌云彻已经将这些丢弃了。 那她如懿,自然也不喜欢凌云彻了。 如懿脸上淡淡的,心里却是如坠冰窟。 “凌云彻,你若是真的爱我,就大大方方地向皇上承认,我们虽然不可以一起生,但可以一起死,若有来世,我只愿意做你一个人的妻子!” 如懿刺激着皇上,想让凌云彻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也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凌云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让皇上相信了些,却又被如懿瞬间打回了原形。 凌云彻内心狂啸着,恨不得立刻拔刀,将如懿捅死。 “皇上,您看!娴主儿她是真的疯了,正常人若是被发现私通,哪会像她那样若无其事的,一点也不着急,一句也不辩驳?” “皇上,娴主儿心里怨您,才会故意这样说的,皇上明察啊!” 皇上沉默着,觉得凌云彻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如懿的性子倔,不肯低头,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倒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如懿...这是真的么?” 皇上犹豫着开口,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皇上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自取屈辱。 魏嬿婉怔怔地看着皇上,觉得这个世界疯癫得不成样子。 皇上这个缩头乌龟,都亲眼看见了,还不敢承认。 非要他们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才能定罪么?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魏嬿婉看向了如懿。 如懿明显是不想回答皇上这个的问题,她盘着腿坐在地上,微闭着眼,仿佛这种种纷扰和恩怨,都与她无关。 魏嬿婉更无语了,这副模样,可是要成仙不成? 现场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尴尬了起来,众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身后出现的轻微车轮声,打破了这令人焦躁的僵持。 众人朝后面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宫女推着一个不怎么好用的轮椅,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皇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顿觉那轮椅上人很是眼熟。 “臣妾珂里叶特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冷宫宫女容佩,参见皇上!” 容佩松了轮椅,行了一个大礼,海兰端坐在轮椅上,用胳膊打了一个手势。 皇上端详着海兰,又看了魏嬿婉一眼。 “海贵人明明诬陷了你,你怎么还留她一条性命,不怕她再次报复么?” 魏嬿婉愣了愣,实在搞不明白皇上的脑回路为什么这样新奇。 海兰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懿和凌云彻好不好! 但皇上既然问了,那魏嬿婉就不敢不回答。 “回皇上,海贵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臣妾已经命人废了海贵人的双腿双脚,想来,她也没有能力再作恶了。” 皇上又看了一眼海兰,不禁夸赞道:“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你倒是用得妙,怪不得这后宫风平浪静的,让朕安心了不少。” 如懿听见皇上夸赞魏嬿婉,心里很不服气。 皇上若是让我管理后宫,我管理的,肯定比她还要好。 魏嬿婉浅浅一笑,道:“臣妾哪里懂得这些,都是皇上教的好。” 皇上闻言,心下稍稍一松,责备海兰道:“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地在屋里待着,怎么还跑出来,凑这热闹!” 最开始,海兰对皇上,只是恐惧,可自从她告发江与彬失败,她便看清了皇上。 宫里这么多的阴谋算计,皇上被蒙在鼓里的,多了去了。 皇上也不过一个平常人,看事情,还不如自己透彻。 自从皇上跌落了神坛,海兰便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今听着皇上不耐烦的语气,海兰心里更不耐烦。 “臣妾原本已经睡下了,可迷迷糊糊地,却突然听到了皇上的声音。“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也深知此生恐怕再难看到皇上,所以,便赶过来看看。” 如果换成其他女子对皇上说这话,皇上定然十分开心。 可皇上默默地看着海兰脸上那大块大块的斑,残缺的四肢,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呢?你过来干什么!” 皇上黑着一张脸,心情烦躁。 他越是想将这事压下来,这事就闹得越大。 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看见,远处草丛里探头探尾的几个老妃嫔,不停地往这边瞅。 “皇上,奴婢在冷宫日久,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奴婢此次过来,便是帮助皇上看清真相的。” 皇上闻言,心里不由一惊。 难不成,这个宫女也看到了如懿和凌云彻... 皇上不敢往下想了,他看向那些老妃嫔的眼神,瞬间狠厉了起来。 “来人,把他们几个人的嘴堵上,移到养心殿,朕要好好地审问审问!” 第158章 揭发娴妃,秽乱后宫 皇上下令,一呼百应。 侍卫们蜂拥而上,便将如懿,凌云彻,容佩三人捆绑了起来。 老嫔妃们见状,都惊恐地一哄而散。 养心殿。 春蝉搀扶着魏嬿婉,跟着皇上进了殿,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魏嬿婉走到了皇上的身边,接下进保端进来的茶,递到了皇上的跟前,开始了试探。 “皇上先不要着急,这事儿,或许真的如凌云彻所说,只是娴妃一时想不开,编造的谎言呢?” 皇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心里愈发没底。 “这一次,朕倒是希望真的是谎言,可刚才的情形...” 皇上就算想骗自己,也骗不了了。 魏嬿婉得知皇上心里有数,心底一松。 她最怕的就是皇上顾念旧情,不能给如懿重重一击。 “皇上,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您只要记得,有臣妾一直陪着,您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就好。” 魏嬿婉望向了皇上,一脸的柔情蜜意。 皇上的心松动了一瞬,他情不自禁地抓起了魏嬿婉的手,轻声道:“朕知道了,没事,无论结果如何,朕都能扛得住。” “陪着朕站了那么久,你一定也累了吧,快歇歇,进忠,赐座!” 进忠闻言,连忙从老远的地方,搬来了一个宽敞舒服的椅子,放到了皇上的身边。 按理说,能和皇上并排坐的,只能是皇后,太后,魏嬿婉作为贵妃,是有些逾制的。 可皇上没反对,魏嬿婉便装作不知道。 轻盈的目光在进忠的脸上扫过,魏嬿婉谢了恩,便由进忠扶着,安安稳稳地坐到了椅子上。 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海兰她们几个,便已到了殿外。 事关私密,皇上自然不可能让殿内留下太多人。 为了安全考虑,侍卫们只将他们口中的破布拿了出来,并没有松绑。 如懿本想体体面面地自己走过来的,但侍卫们下手太快,她还没来及抗议,便被堵上了嘴。 不满侍卫们粗鲁的推搡,如懿挣扎着,来到了殿内。 还没站好,如懿的腿上便挨了一脚,跪了下去。 如懿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便看到凌云彻以同样的方法跪到了自己旁边。 到底是如懿放在心里的情郎,如懿终究做不到毫不关心。 她面带担忧地看向了凌云彻,却发现凌云彻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连眨都不眨。 如懿顺着凌云彻的目光,竟看到了端坐在皇上旁边的魏嬿婉。 魏嬿婉身穿一套橙黄色的旗装,上面绣着繁冗复杂的凌霄花,看起来不仅华贵,又衬得人比花娇。 一张瘦削白嫩的脸,跟刨了壳的鸡蛋一样,细腻光滑,没有一点儿瑕疵,让如懿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 让如懿最为在意的,便是魏嬿婉所坐的位置。 那是她以前最为渴望的位置,连做梦都想站的位置。 能和皇上肩并肩地站在一起,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和偏爱啊。 可这一切,都被一个小宫女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如懿不甘心,特别不甘心。 为什么她喜欢的这两个男子,都喜欢魏嬿婉呢? 魏嬿婉为什么要偏偏和她过不去,和她抢男人呢? 如懿回眸,看着凌云彻痴迷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容佩,是吧?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皇上见几人都已经跪好,便开始问话。 容佩重重地叩了一下头,挺直了身子,大声道:“皇上,奴婢要告发娴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容佩的声音,顿时占领了皇上的耳朵。皇上像是受了一记重大的打击,痛苦地闭上了眼。 凌云彻作为奸夫的觉悟,很是高涨。 他顿时焦急了起来,愤愤道:“你一个宫女,知道什么?你还是快闭嘴保命吧!” 容佩用自己那凶狠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凌大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奴婢可没说,和娴妃私通的人,是你吧?” 凌云彻被这么一问,顿时梗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皇上,发现皇上正用着死亡凝视的眼神望着自己。 凌云彻惊得连忙低下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 “皇上!刚才在冷宫里,他们便冤枉微臣和娴妃,让微臣有口难言,容佩如今也要揭发娴妃,未免太过巧合!“ ”皇上,微臣刚才口不择言,是掉进了他们的陷阱,他们肯定是早有预谋的,皇上明察!”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凌云彻疯狂地为自己开脱。 皇上将目光放在容佩身上,很想让容佩收回那句话,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太痛苦了,人人都知道朕头顶上有一顶绿帽子,唯独朕不知道。 容佩对皇上的目光毫不畏惧,她愤愤地用手指着凌云彻,气势恢宏地反驳:“凌大人,你胡说!” “皇上!奴婢要告发的,确实是娴妃和凌大人,但奴婢的话,句句都是实话!” “奴婢曾亲眼看见,凌大人和娴妃在冷宫的草丛里,干柴烈火地抵死缠绵,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活!“ ”皇上,他们当时说过的话,奴婢记得一清二楚,皇上若是想听,奴婢可以一句一句地复述出来!” 容佩说得振振有词,让如懿和凌云彻都是一惊。 看到了?不可能呀,都那么晚了。 皇上的余光正好看到了如懿和凌云彻的反应,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两边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了老高。 魏嬿婉见状,忙贴心地握住了皇上的手,用眼神给予鼓励。 如懿冷眼看着魏嬿婉和皇上的互动,一时也嫉妒了,她呆呆地看着殿内的众人,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有什么可怕的呢? 死了,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 如懿想通这点之后,便又恢复了人淡如菊的模样,连辩驳的欲望都没有。 凌云彻在短暂慌乱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依旧坚持着,绝不承认。 “我胡说?我看是你在胡说吧?造谣只凭一张嘴,你有什么证据么?” 容佩看着凌云彻死不认账的态度,也逐渐愤怒了起来。 原本是想给你们留有一丝脸面的,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 第159章 这心思,也不单纯哪 “既然凌大人想要证据,那奴婢自然不能让凌大人失望!” “皇上,男女欢好时,有时情难自抑,总是控制不住力道,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前几日,凌大人和娴妃忘情时,更是撒了欢儿一般,极尽温存。”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扒开凌大人的衣服,看看他胸口的牙印,是不是娴妃的!” “轰!” 仿佛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击中了场上的几人。 凌云彻恶狠狠地盯着容佩,紧抿着嘴唇,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如懿确实咬过自己,那还是他们在一起厮混的第一天。 当时,如懿高兴疯了,说想要将他吞进肚子里,那样,他们两个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如懿的那一口,力气很大,伤口都微微浸血,这几天虽然结了浅浅的疤,但痕迹还是一清二楚。 可没想到,两人欢愉的过程,竟被容佩看了个精光,那些爱意的证明,却成了他们两人偷情的证据! 凌云彻顿时又羞又怒,又惊又怕,他实在不敢抬头,去迎接皇上那疯狂的怒意。 如懿很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讨好献媚,不顾羞耻的难堪模样,竟被一个下贱的宫女全程观看。 平静的内心涌出了一股恶意,如懿恶狠狠地盯着容佩,只想灭了这个知道她所有污秽的人。 之前,皇上将如懿放在心尖上,对她那是千般温柔,万般疼惜,生怕弄疼了她,惹她不快。 如今听着她和另一个人的狂野奔放,皇上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那气儿,好半天才恢复了顺畅。 魏嬿婉和进忠听着容佩的话语,极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令主儿,和他们两个相比,我们还是太保守了,我们...” “死样儿,你也不想活了?” 被魏嬿婉娇嗔地瞪了一眼,进忠忙低下了头,想笑又不敢笑。 这次,凌云彻肯定完了,只要皇上也噶了,那我和令主儿,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来人!把凌云彻的衣服扒开,朕要亲自看看!” 都是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皇上更是要刨根问底,查个明白。 站在门口的侍卫们,都是凌云彻昔日的同僚。 打死他们,他们也想不到,一向软弱窝囊的凌云彻,竟有这胆子。 直到他们给凌云彻松了绑,看着凌云彻死死地撺着自己的衣摆,不肯撒手,他们脸上的玩味之意才顿时消失了。 面面相觑了一眼,两人同时加大了力道,将凌云彻的胸膛暴露了出来。 凌云彻的脸黑黑的,身上却很白皙,一个小巧的牙印横在白白的皮肤间,很是明显。 皇上一眼便看到了。 魏嬿婉为了避嫌,连忙拿了一番折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如懿不以为然地对着魏嬿婉撇了撇嘴,直了直细长的脖颈,一脸的无知无畏。 皇上顿时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好几瓣儿,他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取娴妃的牙印来,对比一下。” 那两个侍卫将凌云彻绑好,拿起桌子上的香梨,便往如懿的嘴里塞。 如懿挣扎着,万般不愿,却也抵不过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两个侍卫拿着梨,在凌云彻的胸前对比了一下,非常肯定地回答:“皇上!牙印一致,确实是娴妃娘娘的无疑!” “咚——啪!” 那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黑的虚影便一闪而过,砸向了凌云彻胸口,又掉落到地上。 两个侍卫一惊,忙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 容佩撇着嘴,用着她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瞪了凌云彻一眼,无比神气。 你不是会辩么?这下看你怎么辨? 你们两个让我看了精光,身上有什么,没有什么,我还没全说出来呢! 凌云彻面如死灰地低着头,同时感觉着容佩和皇上的凝视,一颗心落入了谷底。 完了,这该怎么办?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愤怒地站起身子,指着如懿和凌云彻破口大骂。 凌云彻透过自己胸前的疤痕,看着如懿依旧淡定着,心里越来越疑惑,越来越气愤。 “皇上开恩!微臣一时糊涂,都是受了娴妃的蛊惑,若不是她存心勾引,微臣也不敢做出这弥天大祸啊!” 对于凌云彻的喊冤,殿内众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如懿闻言,却终于有了反应。 “我勾引?凌云彻,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是我勾引你么?!” 如懿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主动的一方,那样,她是个淫妇的名声就落实了。 皇上听着两人毫无廉耻地争执这一点,忙糟心地闭上了眼睛。 有谁家当皇帝,当得像他这样的? 凌云彻见如懿反驳,立刻坐不住了。 “娴妃,你敢说,那天不是你要求微臣,将你抱得更紧些么?不是你嘟着嘴,勾引着微臣,让微臣去亲的么?不是你先动手,急不可耐地脱微臣的衣服么?” “娴妃…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凌云彻越想,越觉得如懿就是故意的。 否则,谁会像她那样淡定啊! 如懿听着凌云彻一口一口地娴妃叫着,心里仿佛有血在滴。 刚才还腻在一起温存的人,这会儿竟这样生分了么? 凌云彻,你也不爱我…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容佩,也适时地发声了。 “皇上,奴婢可以为凌大人作证,当时的情形,确实是娴妃纠缠着凌大人!“ ”但是,凌大人作为御前侍卫,下了值却不老老实实地出宫回家,却装扮成小太监,偷偷跑到了冷宫,秘密私会佳人,这心思,也不单纯哪!” 众人闻言,顿时都将目光放在了凌云彻的太监服上。 人赃并获,没什么好说的。 如懿冷哼一声,悲痛得失去了理智。 “对啊,谁让你换衣服了?谁让你偷偷摸摸地去冷宫了?难不成还有人按住了你的头,绑了你去么?” “出了事就知道往女人身上推,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 第160章 令主儿,我没恶意的 如懿当着皇上的面,指责另一个男人负心薄幸,无疑是踩在皇上的头上蹦迪。 皇上瞪着一双牛眼,眼神仿佛似是会喷火一般,只想把如懿烤了。 “住嘴吧你!嚷嚷这么大声,你是不是还觉得这事挺光彩啊!” 皇上的咆哮声将如懿吓得猛地往上一窜,她惊讶地望着皇上,立刻闭了嘴。 “朕如今才算是看明白了,朕将你打入冷宫,对你来说不但不是惩罚,反而还成全了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在冷宫毫无顾忌,不仅被里面的宫女看见,就连宫外的侍卫,也发现了不妥!” “你们当真以为,朕是死了不成!” 皇上被气得不轻,他说一句,便得停顿下来,喘一口气。 魏嬿婉小心翼翼地扶着皇上,心里却是暗叹一声。 以皇上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怕鹿血酒得提前安排了。 凌云彻耷拉着头,颓丧着脸,再也没了声音。 海兰见皇上对如懿动了怒,忙趁热打铁福了个手势礼,道:“皇上!臣妾也有一事,想要禀告皇上!” “二阿哥永琏的死,并非天意,而是人为,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娴妃!” 一个个打击,像是讨命似的,让皇上应接不暇。 脑袋像是没转过弯,皇上皱眉,不理解地重复:“永琏?他的死...” 如懿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事,她震惊地看着海兰,立刻反应过来,海兰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海兰,你这个贱人,你这是污蔑!皇上,臣妾不曾做过这事,臣妾是冤枉的。” 皇上实在不想看见如懿这张脸,他厌烦地看向了海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回禀皇上,当初,因为朱砂一事,娴妃含冤入了冷宫,便一直对那幕后之人怀恨在心。” “娴妃暗自思忖,能在后宫做事,如此干净利落,不着痕迹,必定会有皇后的参与。” “皇后身边,有众多宫女太监守着,自是不好下手,所以娴妃便不停地向臣妾打听,二阿哥的状况。” “得知二阿哥患有哮喘,她便用芦花代替棉花,给二阿哥做了一个玩偶,再由臣妾交给三阿哥,借着三阿哥的手,送给了三阿哥。” “二阿哥喜欢那个玩偶,日日拿着把玩,病却越来越重,直到...” 海兰惋惜地哀叹一声,狠狠地盯着如懿,道:“皇上!二阿哥过世之后,臣妾便对他的死,一直怀有疑虑。” “娴妃自己没有孩子,又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二阿哥,要给他做玩偶,为什么那个玩偶到了二阿哥手上没几天,二阿哥的病情便严重了起来?” “臣妾留了个心眼,便偷偷地将那玩偶留了下来,臣妾私下里看过,里面用的,确实是芦花!” “皇上若是不信,现在也可以去延禧宫搜!那个玩偶,就在一个大箱子里!” 如懿看着海兰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差点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但在冷宫里,她为了生计,绣的只有可以卖钱的帕子,那样华而不实的东西,她是不会废心力的。 “不...不是我,海兰她在说谎,皇上,臣妾没有害二阿哥!” 如懿忍受不了自己冤枉,她急切地辩驳着,带了些许哭腔。 海兰见状,忍不住接着补充道:“皇上!那玩偶是娴妃绣成的,必定也留下了她独特的针法。” “皇上只要将那玩偶拿过来,和娴妃以往的绣品一对便知!” 如懿闻言,顿时失了对峙的心气。 海兰既然都这样说了,那玩偶上的针法,肯定是自己的无疑了。 如懿回想着当年还在王府的时候,她闲来无事,常常拉着海兰绣东西,也教了海兰不少绣法。 没想到多年以后,海兰这个白眼狼,竟然拿着自己对她的好,狠狠地插了自己一刀。 “不必去了,我承认,那个玩偶是我做的,二阿哥也是我害死的。” 一项罪名也是死,两项罪名也是死,如懿觉得,也没什么分别。 索性,她都承认了吧,免得查来查去的,做这无味的争执。 海兰眼眸中的意外闪了瞬,便沉寂了下去。 有勇无谋,连辩解都不会的废物,能活到现在,你还得感谢我呢,你就不要怪我如今陷害你了。 皇上闻言,紧闭眼踉跄了几下,便摔坐到了龙椅上。 “永琏...你...你不是被老天收回去的,你竟是遭受了这毒妇的暗算...永琏...皇阿玛对不起你...” 皇上愧疚地痛哭流涕,红着一双眼睛仇视着如懿,道:“你不仅践踏了朕对你的情谊,还害死了朕的嫡子,你手段阴毒卑鄙,实在不配活着,朕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才能泄恨!” 如懿的脸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畏惧的情绪。 她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仿佛叹出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如懿抬头,直视皇上那双猩红的眼,轻飘飘地开口:“臣妾多谢皇上。” 如懿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刺痛了皇上。 皇上一口气没提上来,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魏嬿婉见状,忙端起桌子上的凉茶,送到了皇上的跟前。 “皇上快喝一口茶顺顺气,千万别为了不值当的人,气伤了龙体!” 跪在地上的凌云彻,原本已经心死,但这突然闯入耳朵的甜蜜声音,让他燃出了一丝希冀。 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凌云彻热切地望向魏嬿婉,丝毫不顾及皇上被气得半死。 “令主儿,您救救我!您和我青梅竹马那么多年,您是最了解我的!“ ”令主儿,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娴妃在冷宫过得很不好,奴才想帮一下她,这才频繁进出冷宫的。” “令主儿,我敢向天起誓,是娴妃她勾引我,我没把持住,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令主儿,你应该明白我的心的,我们分开后,你一直都住在我心里,从没离开过!“ ”令主儿不知道,这些年,我只要下了值,我必定绕一圈,从永寿宫门口经过,偶尔幸运时,我便能和令主儿遇见...令主儿我就是想和您说句话,关心您一下的啊!” “令主儿,我没有恶意的,您帮我说句话吧,求您了!” 第161章 遵命,我的令主儿 凌云彻不管不顾地求着,直到站在前面的三人,都拉下了脸,眼神中的杀意一个比一个强烈,他才心虚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安静了下来。 魏嬿婉才不相信,凌云彻真的没有一丝恶意。 皇上在得知如懿和凌云彻有一腿之后,必定十分在意妃嫔们的清白。 凌云彻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无疑是为了自己活命,将魏嬿婉架在火炉上烤。 这么多年,魏嬿婉为了躲开凌云彻这个癫公,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没想到,临了了,凌云彻还是摆了她一道。 魏嬿婉死死地盯着凌云彻,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愤恨。 她都将那个戒指打碎了,还是没躲过这一劫。 进忠本来就对凌云彻怀有敌意,如今看着凌云彻亲手将魏嬿婉推入火坑,他的心中更是盛满了强烈的不满和怨恨。 凌云彻,你根本就不在乎令主儿,更别说爱她了,你这个伪君子! 皇上阴沉着脸,眼中闪烁着怒火,他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气得浑身发抖。 他真的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 先是金玉妍和玉氏王爷,接着又是凌云彻与如懿,如今,就连他最宠爱的令贵妃,也和凌云彻暗中纠缠? 这些事如晴天霹雳般让他震惊不已,让他难以接受。 皇上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皇上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 突然,皇上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便撒手倒了下去。 魏嬿婉在极度的愤怒之后,便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辩解,便看到皇上的状态不太对。 “皇上!” 魏嬿婉惊恐地喊叫出声,及时地扶住了皇上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殿内的众人顿时惊慌失措,进忠忙伸出手,接下了皇上身体的全部重量。 侍卫们迅速围拢过来,紧张地拔出了刀剑,牢牢地盯着每一个人的动静。 如懿在短暂地惊讶和担忧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凌云彻呆愣了片刻,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皇上,才意识到皇上此番,是因为他。 偷偷地看了一眼着急万分的魏嬿婉,凌云彻竟生出了一丝丝愧疚。 “传太医!愣着干什么呀,快传太医!” 魏嬿婉瞪着旁边的侍卫,只觉得他们碍事。 没看见凌云彻他们都被绑上了么?拿着刀在那儿吓唬谁呢? 其中一个侍卫看了一眼进忠,尚有一丝自知之明,他一个侍卫绝对指使不动皇上跟前的首领太监的。 那侍卫立刻收了刀,应了声是,便跑出了殿。 余下的那个侍卫见进忠扶着皇上站了起来,也收起了刀,搬了一只胳膊在肩上。 魏嬿婉撇下如懿几人,跟在进忠身后,进了寝殿。 安顿好了皇上,进忠将那侍卫支开,靠近了魏嬿婉,低声提醒道:“令主儿,皇上在此刻晕倒,倒是给了您时机,自证清白。” “令主儿,您这次可不能心慈手软了啊!” 魏嬿婉轻轻地瞪了进忠一眼,微带娇嗔:“本宫什么时候对凌云彻心慈手软过了,以前,本宫也不是没罚过他。” 进忠闻言,没好气地低笑一声,道:“奴才当然知道令主儿命慎刑司打过凌云彻二十大板。” “可那二十大板,奴才看着跟挠痒痒似的,凌云彻第二天便生龙活虎的来当值了。” “令主儿,您这样做,知道的,是凌云彻不小心惹了您生气,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个将打情骂俏玩出了新花样儿呢!” 魏嬿婉用着余光注意着皇上,轻轻打掉了进忠伸出来的手。 最近,她发现进忠的醋意越来越大了。 “令是我下的,人是慎刑司打的,凌云彻没长教训,实非本宫所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说来听听。” 进忠见魏嬿婉对凌云彻没有丝毫不舍,心里还算满意。 他收回了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以皇上的性子,凌云彻早晚都是要死的,令主儿不如先下手为强,撇清关系。” 魏嬿婉点了点头,也有此意。 这事是凌云彻惹出来的,自然要拿凌云彻去献祭。 “杀了凌云彻,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儿,倒是不难,只是...皇上因为他,生了这么大的气。” “若是皇上醒过来,发现他死了,那皇上忍了一肚子的气,又会发在谁身上呢?倒不如直接带他去了敬事房挨上一刀,也算一了百了了。” 同为男人,进忠可以想象出,凌云彻变成了太监会有多难受。 那可是比死还要屈辱。 进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他微微眯起眼睛,忍不住开口夸赞。 “还是令主儿思虑周全,竟能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为了以防万一,奴才愿意亲自带凌云彻走一趟!“ ”令主儿,您在这儿看好皇上就行!” 进忠强自压着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索性便低沉着笑出了声。 魏嬿婉无奈一笑,宠溺着责备道:“还不快去,一会儿皇上醒了,可就没用了。” 进忠拉起魏嬿婉的手,落上轻轻一吻,道:“遵命!我的令主儿!” 进忠轻轻地转身,眼眸中笑意便瞬间消失。 穿过正殿,进忠迈入了书房,走到了凌云彻的面前。 凌云彻抬头,便看见进忠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面带嘲讽。 凌云彻冷哼一声,便转过脸,露出嘲讽的表情回击。 进忠见状,嘴角忍不住挂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凌云彻,我这次过来,可是专程来传令主儿的旨意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令主儿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么?” 闻言,凌云彻果真抬起了头,看向了进忠。 但从进忠得意的表情里,凌云彻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令主儿的心里有没有我,关你什么事?令主儿呢?她有什么话,直接过来和我说就行,我要见令主儿!” 凌云彻那狂妄的态度,一下子又将进忠激怒了,他握了握拳头,觉得自己在这里动手,实在太掉价,便先忍下了这口气。 不急,敬事房里,有的是人...为我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