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寻》 灵询阁 入眼处尽是整齐精致的瓷器和字画。柜台上有块“尚未想明进前三思”的立牌,留人小小迟疑一会。 来人皆知,来到此处便是窥探天机。 “花阁主在吗?”灵询阁门前,清丽秀气的姑娘探头望了眼里面,看着大门敞开想着是还营业的,她缓缓走入店里。 坐在内室看书的花明净微微抬眼,察觉到是有人进来,放下书起身走出。 “在的,姑娘先坐。”花明净出来与人碰上面,伸手指引她先坐下,回过柜台拿出茶具。 没想到,竟是位姑娘,未泱成蹊暗道。 传言中的花明净长相颇为清丽,双眼明眸善睐,面容和善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家教礼数端庄,来过的人都对她口碑极好。 今日一见她道是觉得传言说轻了,这女子气质相貌上呈,单是听别人说是看不出的。 灵询阁的传言更是神奇,有什么疑惑在这里都可以解答。所付的报酬却极少人知道,那些被询问过的人全然不谈此事,显的尤为神秘。 花明净倒好刚沏好的茶,双手托茶道:“尝下味道如何。” 茶未入嘴,茶香就已经四溢开来,轻抿一口笑盈盈道:“明姑娘,手艺真不错啊。”成蹊对面前的女孩颇为欣赏。 花明净自知外人口中的传言,对于上门之人不问其名,却知其号已行以为常。 “你喜欢便好。”花明净浅笑着为其续茶。 成蹊道:“花阁主,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 花明净把视线放在了柜面上的玉石。 罗水玉。 花明净抬眼,她把视线看向未泱成蹊,红带白饱,衣肩部是世家大族常用的暗色金线,绣着一朵绽放的梅花,佩剑手柄之处有一只展翅的朱雀,是名剑之一,血羽。 花明净心道,原来她这一世的转生原来是未泱家的二小姐,看样子,许是近日刚从玄武门修炼归家的。 花明净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玉石道:“未泱,灵修大族之一,成宗主当家时有两名千金,一笛一剑为器,成长女笛声婉转悠扬,可驱动万物,成二小姐,天资聪颖,自创的‘飞花’剑法轻灵机巧速度极快,同辈中还尚未有人能破解,今日倒是见上面了。” 花明净微笑作辑。 成蹊抱剑回礼,轻笑道:“花阁主过誉了,成蹊不敢当” 花明净拿起玉石,细细观察其中的黑色纹理,片刻之后,才把玉石放回说道:“你这个罗水玉是修魔之人用来炼化活人魂魄的,并且你这枚品级不低。” 花明净话未说完,店面外就传来了芩晓南的笑声。 芩晓南刚从集市上回来,看见了望向他的花明净,面露喜色的挥手:“花姐!” 花明净抬眼望了站在门口的芩晓南,微笑点点头回应,回头继续和成蹊说道:“罗水玉本就不是平凡之物,用此修炼更不等闲之人。” 成蹊心道:“这玉问了许多人都无人知晓,这观看小会便知何物,看来传言不假。” 花明净看着成蹊的佩剑想起许久前的一桩事,幼时的天族太子顽劣成性,有一次私自闯入万事录的结界并修改其中的内容,天帝知晓此事,大发雷霆,杖责一百戒尺,直打到奄奄一息才被天母劝阻,禁足了一百余年。禁足那些时间,太子刻苦修习,希望弥补当时知错。可是这一改却再无回头之法。 当时被万事录中被改写的人正是成蹊,太子为了方便出禁后可寻被改之人,便把自己的佩剑血羽降入仙界,世代跟随,可是天君却查不出当时被改写的内容,只知会被情劫纠缠几世消散三界之外,因为身为司命的花明净有失职责任,也被派下了界。 成蹊对着思索的花明净唤了几声,花明净回神,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芩晓南见店长还在忙事,自己便坐到柜台前。一张笑脸询问道:“店长,你们在说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啊” 花明净道:“阿南,又疯玩一天,陌玉找了你一天,快去后面帮他整理书籍吧” 芩晓南大感不好,陌玉先前便告知过近日要整理书籍,竟然玩着忘了此事。 芩晓南苦着脸对着花明净,扯着她的衣袖道:“这下惨了,花姐,陌玉等会又该让我抄书了。” 花明净轻笑,用手弹了一下他的头道:“陌玉性子那么好的人,怎被你说的如此,你就和平日一般扯个谎说去伸张正义了,再快些书籍整理好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芩晓南挑挑眉的看了看花明净,准备起身去后面书阁,转身又道:“花姐,你竟看的我如此透,还有,陌玉对我越来越严了!要好好管管他。” 花明净不以为然道:“我觉得蛮好的。” 芩晓南撅着嘴便跑进了灵询阁后面,成蹊被逗乐,乐呵道:“花阁主,这是芩公子吧,瞧着周身仙气,早得仙阶许久了吧。” 花明净托茶小抿一口道:“二小姐的眼力当真是好,阿南修仙是懒散的,可别学他。” 至父亲过世后,未泱便再未有得道仙阶者,灵询阁一下便有两位,真是卧虎藏龙,低头行了行礼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归门,只不过…报酬如何付之?” 花明净心道:“这未泱家世代建造的灵器都是一等一的,许一灵器日后用吧。” 起身道:“传闻未泱家的灵器建造手法独特,我看不如赠我一件灵器,我三日后来取。” 成蹊道:“成蹊明白,那我便先告辞了” 花明净又道:“一问一答,是泄天机之事,不可与外人说讲,这是规定,望二小姐遵守。” 成蹊微笑点头道:“成蹊谨记”话毕便转身出了灵询阁。 年陌玉和芩晓南从柜台暗门相继走出。年陌玉是符剑一绝的年氏公子,父母给了他一张很俊秀的容貌,眉眼温和,气质清冷,因为不太爱讲话的原因,芩晓南常说他白长一张好看的脸,年陌玉常记下,此后以为教导为由头罚抄书,不抄便用符法禁足,花明净也觉得抄古籍既能开阔学识,又能修炼。 芩晓南虽喜欢玩闹,修为却一点也不差,天资也是难得的,明媚春风的少年脸,也常挂着笑脸,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实讨人喜欢。 年陌玉拿起佩剑“长客”,准备去集市上,芩晓南略带嘲笑之意道:“阿南,你买个菜还带剑,不知道的会以为我们行抢呢” 年陌玉没理会他,转头看向花明净轻声道:“太子何时出禁。” 花明净道:“近日便可出了。” 年陌玉垂眼,握紧长客走出灵询阁。 芩晓南微皱了用眉,看着年陌玉走远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转头道:“花姐准备好茶,我去醉仙阁买些点心。” 年陌玉沉默一会道:“看路”,芩晓南转回身子道:“哦…” 游街 出集市才发现今日是上元节,集市上比往常更热闹些,游街的人总是一群一群的。 桥头边下来一位白衫的公子,伸手扶着位姑娘,离的最近的摊主瞧了瞧,面露喜色的拉住道:“诶~小公子,今天逢中秋,买个灯笼送给心上人啊,我这河灯许愿灵的很!” 那公子瞧了瞧摊位上的灯笼,做的甚是精美,低头轻声说了些什么,那女孩指了下兔子模样的灯笼,他摸了摸下她的头,付好银两把灯笼拿下给她。 店主指了指火光处的河岸道:“思守河每年都有许多伴侣去放河灯,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百盏河灯美景值的一叹啊,二位可以去瞧瞧去。” 两人双双行礼道谢离去。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芩晓南叹了口气,摇着手里扇子对年陌玉道:“这许愿要是能成,这世间何来的痴男怨女啊。” 年陌玉未作回答,将他拿着的扇子付过钱才道:“人生在世,有些盼望是好的。” 芩晓南道:“不过如果是你,我倒真想不出什么样的姑娘会让你倾心。” 年陌玉低头莞尔一笑:“这有什么难想,真心便可。” 他摸了摸耳朵不以为然,转头看向街市,瞟到火光处,十几人聚集在一块。 芩晓南用扇子拍拍年陌玉道:“既然前面那么热闹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还没等他应答,年陌玉便被拉着过去,芩晓南在人群中望了会道:“是猜灯谜的。”年陌玉抬眼看了下点了点头。 那灯谜老板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呈开放状的白莲。 灯笼老板拿着木盒道:“这是我多年前游历时,获得的灵物,对于修炼灵识有着定心之效,并且每朵都是极有灵性的,是个奇物。今日的彩头就是他!” 周围惊呼声随着老板的调节也群情激昂的人。 这老板又不是修行之人,那静心莲对他来说如同摆设一样,再者这东西又极少人见过,由的他说也没人知真假,拿来做彩头吸引群众倒是个绝佳的方法,芩晓南心道。 年陌玉对于人群拥挤的地方极少参与,看着芩晓南还饶有兴趣的观看,便由着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位娇小姑娘险些摔倒,他急时望了望她道:“当心。”落入眼前的公子让她有些愣神,旁人问她无妨,才回过神站好,又望了眼腼腆的道谢,年陌玉垂眼腾出一些空间。 那些未出阁的姑娘鲜少见到如此气质出色的,不少注目和低头议论的。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芩晓南,芩晓南笑了笑,拉着他挤到最前面。拿出些银两放在摊位道:“我也来试试~” 字谜老板收好银两道:“那各位听好了,第一道的字谜是,中秋菊盛开!” 正欲开口,人群里有一位儒雅俊朗的公子转了转手中的扇子挡住他,上前道:“花好月圆。” 老板把字牌递给他道:“答对了!”他低头接过,微微一笑表达谢意。 芩晓南怒瞪了一眼回头,气恼道:“诶,你这人!” 他拉了一下芩晓南,示意继续听题。 字谜老板顺势拿起下一个字牌道:“这一题是…清风拂面中秋夜!” 芩晓南快声道:“我知道!是阴月清风!” 老板道:“没错!” 芩晓南炫耀般把字牌摇了摇,那公子看了看,笑了笑,芩晓南继续把视线转回老板。 老板道:“这题猜一花名,嫦娥下凡。” 话音刚落,那名公子再次开扇挡住准备回答的芩晓南道:“月季!” 老板拍手笑道:“对了!” 那名公子转向芩晓南道:“你又慢了~” 芩晓南被气到原地跺脚,正准备动手教训一下他,便被年陌玉腰间的定身符吸引,心里想到什么,嘴角上扬,开始小声念咒施法。 芩晓南心道:“给我好好站着吧!” 确认并未有人察觉,芩晓南抱手得意的笑道:“老板!下一题!” 字谜老板点点头道:“看来公子是势在必得,好,下一题的谜底是有口难言,打一字。” 芩晓南走到那个公子身边拿着扇子轻敲两下手道:“这题我知道,是亚!” 年陌玉看向芩晓南站的方向,刚才和他一起猜谜的公子,现下竟无动于衷,虽然依旧唇角上扬,但手上的扇子一动不动,心下了然道:“定身术…”他看向芩晓南,察觉到了年陌玉的目光,芩晓南一副和我无关的笑着走回。 字谜老板提起最后的兔子灯笼道:“此题是最后一个,客官们认真听好。我没有他有,天没有地有,猜一字。” 芩晓南皱着眉念了一遍原题,看了看年陌玉,年陌玉淡声道:“我也…不知道” 芩晓南阴白的点点头道:“此谜底为,也!” 老板把木盒子递上道:“恭喜!此物是你的了。” 众人顿时醒悟,纷纷鼓掌,芩晓南接过行笑道:“谢谢老板!” 芩晓南把盒子直接收入袖中道:“真是废我一番心神。” 年陌玉看着他道:“玩够就解开吧。” 芩晓南回头看了看那人念了念咒,把年陌玉腰间的定身符拿到面前晃了晃道:“说起来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不过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两人向灵询阁的方向走去。 定身术现下才解开了,那男子动了动有些微酸的手腕,看着他们两人背影,展开手中的扇子收起笑意道:“来日方长。” 年陌玉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依旧是喧闹的人群,方才那位公子已无身影。 芩晓南歪着头看向那个方向道:“你在看什么?” 他收回视线道:“无事。” 芩晓南道:“那快走吧,我都快饿死了…”两人的背影在人流中越变越小。 灵询阁 一踏入,芩晓南就跑向茶桌倒茶,喝完抱怨道:“咦~冷的。” 花阴净走出,把手里的茶盏换上,倒好一杯递给他道:“刚沏好的。” 望着她笑了笑道:“谢花姐” 花阴净道:“不是去买晚膳吗,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 芩晓南望了望提着食盒,准备进到厨房的年陌玉又回头道:“今日街上的人格外多,骨头都快给挤散架了…对了!我和阿年今天去醉仙楼,听到小二和酒客说近日洛阳城频出鬼神之事,说是好几家仙门子弟巡查,几乎都遭杀害了。” 想了想又道:“这还不算什么,有个逃出来的弟子精神也不大正常!到现在也未有消息。” 花阴净道:“百家仙门想修复一人的灵识又不是件难事,故意隐瞒罢了。” 芩晓南指尖轻敲桌面,声音缓缓道:“也是…” 年陌玉从后厨出来,把碗筷和食盒拿出,瞧着芩晓南是饿极了,立刻眼前一亮,把刚才的事都抛诸脑后。 出行前夜 方才在集市上所买的晚膳,现在还存放在膳盒内,年陌玉把他们摆上桌面,收拾妥善后三人落坐于桌前。 芩晓南夹起其中一道放入花明净碗中,挑眉笑道:“店长,快试试,我和阿年特地去醉仙楼买来的。”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年陌玉,又道:“阿年还被醉仙楼的姑娘调戏了~” 年陌玉停下夹菜的筷子,抬眼面色平静道:“谈不上调戏。”随即又道:“不过,若是再提此事,便不用再吃了。” 看着盯向自己的年陌玉,芩晓南识趣的闭上嘴,端着碗讨好的笑道:“好,我吃饭,吃饭…” 无风不起浪,醉仙楼议论的鬼魅之事,隐隐让花明净感觉有些担心,放下筷子道:“醉仙楼讨论的那件事,可能比传言中的还要严重。” 芩晓南道:“这发鬼在记载中是一名女子,发长无身,并且有固定目标,专寻找外貌出众的闺内女子。” 想了想又道:“而般若是由女子强烈怨念化成的恶灵,不成实形,专以掠夺孩童的恶鬼,按理来说,这等凶残的鬼魅不可能同时出现。” 年陌玉开口道:“若得召唤,两者倒也可同时出现。” 花明净点点头道:“先用晚膳吧。” 芩晓南从怀里拿出木盒子道:“花姐,给你的。” 接过他递来的木盒,花明净抬眼道:“静心莲,这东西倒是许久未见到了,是在街市上得的吧” 芩晓南点点头,一边吃菜道:“瞧着品相不错便拿回来了。” 花明净轻笑,年陌玉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道:“记不起今日谁为这事气急败坏的。” 刚入嘴的茶水还没咽下,把芩晓南呛得直咳嗽,缓过来望着年陌玉道:“谁气急败坏了…我那是激动和开心!” 茶楼这件事隐约让花明净感觉不太对,她今日本算着太子就要出禁了,他们应该碰上面的。 望了望两人,花明净心道:“许是自己算的有出入。” 芩晓南记起今日那个未泱家的二小姐来店里了,想必店长过几日定会去未泱家的。 这未泱家,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是出的名的美景之地,但家规森严,各处都设有仙障,非本门的弟子触犯结界,下场多是狼狈,除了是拥有仙阶和邀请之人,未泱家对于外来之客向来都不会留情。 芩晓南托腮道:“花姐,过几日是不是要去未泱家?” 今日是对是未泱家的姑娘说过,几日后去取灵器,可未泱家的长辈们实是难缠,去了一定会问我些事,真是挖坑自己跳。 花明净难得皱眉道:“嗯,取一个东西,明日就出发。” 芩晓南道:“带上我和阿年吧,姑娘家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被点名带上的年陌玉起身把三人的碗筷收好,从柜台拿出一坛“妃子醉”放在桌前,拿出三只小巧的白瓷酒杯,将其倒满递上。 花明净看着面前的酒杯心喜,轻托一口饮尽道:“入口清香,甜而醉心,果然年家的妃子醉最得我心。”放下酒杯又道:“这未泱家我只身前去确实不妥,那你和阿年明日同我一起。” 芩晓南道:“真的!太好了!” 花明净把酒杯递向年陌玉,他接过倒满看着她道:“小酌即可。” 明明是他拿出的酒,这劝酒的也是他,她不经的笑笑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再次饮尽。 芩晓南托起酒杯轻嗅酒香,仰头饮尽笑道:“阿年,你这酿酒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他起身拿起妃子醉放在跟前,把两人的酒杯倒满道:“花姐,不要听阿年的,既有美酒,那我们当然要喝个尽欢~”两个相视一笑对饮。 芩晓南道:“花姐,你那么爱喝酒,在天宫喝酒天君老头不管吗?” 想是想起什么好玩的,她笑着道:“天宫是不禁酒的,但年纪尚小的时候是不允许喝酒的。不过,倒是有偷过酒喝。” 素来都是温婉端庄的店长也会有如此小孩行为,芩晓南听的兴致盎然。 花明净道:“那时天宫在办宴席,我和司月经常听那些老辈的神仙说酒的滋味如此之好,便动了心,去了酒阁,那里有着各仙各家进贡的酒品,司月和我说,果酒是甜的,不醉人。可好巧不巧,那时的果子酒在天宫寿宴的时候就喝完了,牌子还没换下,里面全部都是陌玉家的妃子醉。” 芩晓南大笑道:“阿年家的妃子醉入口是甜的,最是讨第一次喝酒的人了。” 花明净表示同意的点点头道:“对,当时我和司月初尝那酒,只知味甜不知后劲,两人都喝了很多,在回仙阁时醉倒在天池旁。后来是被路过的仙娥发现送回仙阁的,天君知道了哭笑不得,因为私自去酒阁,罚了我和司月去打扫仙书阁,还不允许我们用仙术,足足用了七日才清扫好。” 此前天升得道,芩晓南见过一次司月仙君,是位长得十分温婉淑良的女仙。第一次见到时,她穿着紫衣淡淡的笑着敬礼,那时他只是觉得这位女仙给人态度非常谦和。 芩晓南拿起妃子醉坐在廊前道:“以前倒也见过一次司月仙君,竟没想到幼时竟是如此的古灵精怪。” 花明净心道:“想想也是,司月以前的性格是与现在有很大相差。” 走到芩晓南身边,端端正正的坐好道:“幼时我与她是一同长大的,那时她最好玩,常拉着我去各处看新鲜。”抬头望了眼今夜极好的月色:“她鬼点子多,为人心思机灵,十二岁天君便让她掌管了十二星宿,只是…” 芩晓南道:“只是什么…” 花明净皱着眉,难掩眼中复杂的情绪,只是放下了酒杯摇摇头。 见着天色已晚,明日还要赶路,年陌玉开口道:“都早些回房吧。” 两人应了声,年陌玉起身走到花明净身旁扶起她。 回房后年陌玉把早先准备好的醒酒汤放在床旁道:“晚上若是不舒服便喝一些。” 花明净望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他出门关口房门把另一碗送向了芩晓南的住处。 未泱出行 侧屋内透着火光,年陌玉走到门前,轻唤了一声,见屋内没有回应,他把门轻轻推开,看见芩晓南侧身躺在榻内,已经睡下。 年陌玉坐到塌前,放下手中的醒酒汤,把踢开一角的被子拉好,吹灭蜡烛,关好门走回自己的寝室。 次日清晨 天边微亮,几只幼鸟站在树上连奏着。 芩晓南懒坐在厅室内,一边喝着清粥,另只手揉着太阳穴,皱着眉道:“唉~昨晚不应该喝这么多的…阿年也是,这么早就拉我起来。” 微风轻轻吹起年陌玉额前的头发,他低头洒了些米粒在院内空地上,树上的幼鸟很自觉的飞了下来啄食,他蹲下摸了摸其中一只道:“膳食里放了醒神的,你多喝些,就不会如此难受。” 芩晓南放下手中的东西,甩着腰间的玉佩,坐到廊台前,盯着年陌玉手中的幼鸟,轻笑道:“阿年,这小家伙竟如此乖顺,要是位姑娘~那可就对你入了心了。” 年陌玉笑了笑低头摸了摸它的羽毛,并未说话。 “今天起的这般早。” 坐在前芩晓南回头望了过去,花明净束起了长发,紫色的纱裙饰的她肤如凝脂,轻笑着走来,芩晓南招手道:“花姐早” 她笑着点点头坐在桌前,将冒着热气的清粥盛好,放在眼前。 芩晓南道:“花姐,那几只小家伙是之前那位阁主养的吗?” 花明净道:“皓月阁主收留的。” 闻言,年陌玉走到廊台,将手中盛米粒的碗递向芩晓南,伸出手道:“碗给我。” 他把芩晓南的碗轻放在桌上,望向在吸引鸟群的芩晓南花明净笑了笑:“你倒是一眼就看出了。” 年陌玉端坐着倒茶递向她道:“我本以为只是寻常灵兽。” 花明净接过茶,看向他道:“灵询阁何来寻常一说,域灵鸟可谓是难得的守护兽。” 域灵兽通体雪白,双眼上方两点黑色,身形小巧,机敏聪明,混沌灵兽之一,所守之处,可挡万人之力,是守护兽中最忠心的存在。 看着她已吃好,年陌玉起身将碗筷收拾好,花明净向院内轻唤道:“阿南,准备一下,等会要出发了。”芩晓南应了声,摸了摸它们的脑袋,把手里的东西端回内堂。 三人站在阁前,芩晓南拿起佩剑走到门口处道:“走吧。” 花明净道:“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还有谁啊?”芩晓南看着花明净和年陌玉。 “你大哥我啊~” 芩晓南闻声回头,那张许久未见的面孔出现了在面前,面露喜色不可置信道:“众生!” 顾众生:“看到我是不是很激动啊,晓南~” 芩晓南把手搭在他肩上道:“话说某人不是说要在天界潜心修炼吗。” 顾众生挑挑眉头,笑了笑道:“这修炼也要劳逸结合的。” 顾众生转身走进阁内,抱剑作辑。 年陌玉回礼,花明净轻轻点头道:“众生,别来无恙。” 顾众生看向花明净笑道:“别来无恙,咱们净儿又漂亮了不少。” 芩晓南从后面打了他一拳道:“臭毛病。” 顾众生摸着头道:“我夸下净儿怎么了,芩晓南你竟然打我!我和你没完!” 芩晓南跑开道:“平日调戏姑娘就算了,谁让你对花姐都这样,我替天行道。”顾众生追上前道:“臭小子,别让我抓到你!” 两人打闹着跑出灵询阁,花明净和年陌玉对视无奈的摇摇头,跟在两人身后。 走了小半日,四人到达了未泱境外,走在前面的顾众生和芩晓南停了下来,花明净看着四周有些奇怪,未泱是灵力充盈之地,常年都有灵兽在外境繁衍生息,慢慢的起到了守护之意,可他们已经进入这里半时辰了,没有任何灵兽的踪迹。 芩晓南也注意到了,看向顾众生道:“众生,有没有感觉这未泱,和平时有些不大同。” 花明净看了看四周道:“慢些走。” 年陌玉走在前面,花明净走在右侧,四人细细观察四周向前。 年陌玉察觉林中微动,树叶落下,一袭黑衣握剑飞身直下,他拔剑出鞘挡开,黑衣人翻身退开,再次挥剑向前,年陌玉向后滑行,踢开那人剑身,凌空转身,握紧出尘于其对打。 “阿年!”芩晓南回头握剑准备上前。 顾众生挡在他身前,看向两人打斗的方向道:“先别上。”芩晓南将剑插回剑鞘,皱着眉眼睛紧盯年陌玉和黑衣人。 花明净见那黑衣人身法极为熟悉,一时想不起,看向暗处又出现一位身影,拉着弓对准年陌玉,花明净飞身上前,灵力结盾挡下,翻身上树,那人大感不好准备撤退,花明净见状,右手起决,银铃声响,树叶围起一个圈,藤蔓缠住绑倒在地,花明净收手落下。 摘掉那人面罩,落入眼前的是张极不服气的女孩面孔,不断的挣扎着,花明净挥手解开藤蔓道:“藤蔓越挣扎会越紧的。” 那女孩起身,拍拍了身上,皱着眉,拿起腰间的短刀又刺向花明净,花明净身形微退,那女孩刺空,花明净抓住她的手腕,停在了女孩的脖颈处。 她看着抵在脖子的短刀,微仰着头,眼里满是不服输,芩晓南抓着刚才那名黑衣人跑过来,年陌玉和顾众生跟随其后。 花明净道:“还不放手。”那女孩松了手,花明净拿着短刀,松开了她道:“苏小姐。” 那姑娘转头看着她,疑惑道:“你认识我?” 花明净看了眼她腰间的玉佩道:“以后偷袭,把令牌收好。” 苏城略感窘迫摸了摸玉佩,又看向被年陌玉一行人带来的黑衣男子,指着花明净道:“放开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芩晓南气恼道:“你什么态度!有本事你就来啊!” 花明净拉住他,年陌玉松开黑衣男子的禁锢,苏城立刻跑向他,将他扶起,花明净道:“苏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你与这位公子为何要偷袭我们?” 见已放人,苏城看着她道:“近日听说有一行人在未泱外境肆意虐杀灵兽,我们便在此地埋伏,那传言中的是三男一女,所以…。” 花明净笑道:“我们是来未泱拜访的,并非你所找的人,况且若是虐杀,境内不可没半点血腥,灵兽应该是迁至更深处了。” 黑衣人直起身子道:“抱歉,是我们没搞清楚。” 顾众生挑挑眉道:“看来啊,是误会一场~” 芩晓南哼气道:“没搞清楚就逞英雄。” 年陌玉转身道:“别耽搁了,时候不早了。” 芩晓南跑向年陌玉,顾众生跟在后面,花明净递给苏城一瓶丹药道:“让他服下,半个时辰伤口便可恢复,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苏城扶好他,望着她道:“谢谢…” 花明净笑了笑,转身走向停在前面的三人。 偷窃 看她走回身边,顾众生先开口道:“净儿,你可真大方,这太白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练的回气散,让你眼都不眨下就送人,怕是得难过一阵咯” 花阴净笑了笑道:“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正在细细翻看医书的太白仙君打了个喷嚏,司月仙君看向他:“怎么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道:“没事,肯定是司命又在说些我什么了。” 司月道:“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 “花姐!快看~”花阴净看向远处不远处的府邸。 这未泱的府邸在群山深处,雾气缭绕,所以宗派的剑术功法轻巧飘逸。 “花阁主。”未泱府邸门口两位身着束袖青衣的弟子走出结界,对着花阴净作辑。 花阴净轻微点头回礼,对两人道:“二位有礼了。” 其中一位手握长笛的少年张开手指引道:“宗主已让我俩在此等候多时,各位请随我来。” 众人相视一眼,跟着他进入结界内,正值剑术比技的未泱子弟们在剑术堂中互相切磋,芩晓南和顾众生边看边谈论,年陌玉则和花阴净一言不发的当趣事看着。 领众人到了清阴堂,两位未泱子弟向微微低着头的一位男子道:“宗主。” 那男子挥手让二人退下,抬头微笑道:“苏某有失远迎,各位请坐。” 曾听闻未泱这代的掌门人是苏氏年轻一辈的公子,名为苏阴,虽然了解,但花阴净没想到会生的这般白净善目,瞧着倒像个书生,但他年纪轻轻就受过了未泱四老的试炼,想是有过人之处。 落坐入位,想起外境的景象,花阴净道:“苏宗主,今日我们一行人路行外境,这未泱好像比平时安静了少许。” 苏阴轻笑声道:“花阁主真是细心入微,未泱近半月以来常出现有外来之人捕掠灵兽,我们的弟子前去勘察,却无一点线索,只好把灵兽们迁至更深处保以安全。” 未泱的勘灵术都找不到,芩晓南挑眉道:“如果要是勘灵术没寻到,有没有可能那人是分了魂魄来的,分魂要的是心神,倒是可以不施灵力。” 花阴净转头看向芩晓南,苏阴犹如点醒般道:“我竟没想到,多谢公子提点,不知如何称呼。” 芩晓南笑着作辑道:“不用客气,在下是栎阳芩家芩晓南。” 苏yin道:“原来是芩老前辈之子,有眼不识泰山,瞧着芩公子对我们的勘灵术十分了解。” 平时除了花阴净对他如此客气,现下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平时在灵询阁的藏书里看到的,我们的…” 再说下去就不好了,花阴净轻咳打断起身笑笑说:“苏宗主,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舟车劳顿了半天,不知可借厢房休息一晚?” 苏阴看了看眼外面道:“瞧我这人真是…子鸣,带花阁主她们到厢房休息,晚些苏某让人将晚膳和灵询阁的报酬一起送到房中。” 四人起身行礼,方才的那位手握长笛的未泱弟子带着他们到各自的厢房。 厢房内,顾众生看着喝茶的芩晓南气声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看不出那苏宗主故意诈你的话吗?” 芩晓南放下茶杯不解道:“没有啊,我看着他人蛮可善的。” 顾众生瞪了他两眼,坐在旁边道:“他一未泱掌门会比你还不清楚勘灵术?大哥!你当所有人都不问世事?再说,这灵询阁藏书一事是可以轻易说出来的吗?你也不怕人家来抢!” 一段话怼的芩晓南直中脑门,一拍桌子的看向他道:“你怎么不早说!” 顾众生轻呵道:“早说?我如何早说,看不见我那眼神都瞟到翻过去了,你倒是聊的欢喜。” 坐在一旁的花阴净轻笑出声来,年陌玉端着茶吹气摇摇头,顾众生皱着眉气道:“你还笑的出。” 花阴净道:“这苏宗主倒是心思机敏之人,一眼便看出我们中就晓南没心眼,不过他的心思还是露的多了。” 芩晓南道:“什么心思?” 花阴净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夜临子时,屋檐外一位赤色长袍的身影站在高处,手持长笛吹起,笛声缓慢悠长,片刻之后,他进入了房内,花阴净侧身安睡在塌内,长笛化剑,轻步走向塌处。 “叮~”铃声微起,惊的他看向门处。 “怎的夜晚大驾光临。”剑尖抵在他的脖颈处,刚还在安睡的花阴净站于他的身后,他面露悔恨,疑声道:“你竟不受安魂曲影响?” 屋内没有烛光,黑暗中她看不清此人的面貌,但他刻意压低声音应该是怕自己认出。 花阴净轻笑道:“你竟然质疑自家的安魂曲,萧仙叔可是会伤心的。” 他看向花阴净手腕处的铃铛,瞬间阴白,他没想到的是花阴净佩戴了清心铃。 花阴净看向他手中的剑,一改平日温和笑脸道:“自我们进入未泱,你便一路尾随,苏宗主派你来的?” “花姐!”芩晓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花阴净轻抬眼看去,那人见机会,持剑挥向花阴净,她挡下身形微退,他拿走床头的锦囊破窗而逃。 芩晓南和顾众生跑向前道:“花姐,没事吧。” 花阴净摇摇头,看向窗口道:“给陌玉发信号,我先去追。” “若不是你的,便就不要动坏心思”花阴净猜到他会一路跑向苏阴,所以早先就派了年陌玉在经途中等待。 他看向挡在面前的年陌玉,冷笑道:“白日里端着一幅温婉贤淑的模样,没想到,竟是个会算的。” 年陌玉微微皱眉,将出尘指对他道:“将锦囊归还。” 他将手里的锦囊放好,眼神渐露杀意道:“想要?自己来拿!” 话音刚落,他手中化剑冲上前,年陌玉抬剑挡下,剑尖相对声响,那人的剑招毒辣,招招对人要害,年陌玉一直防守观察招式,两人不相上下。 几招之下,年陌玉看出破绽,发起进攻之势,每招挡下回剑一击,那人见逐渐落下败势,剑收化笛吹响,林中渐渐起雾,笛声又扰人心绪,年陌玉停下稳定心绪。 他拿起腰间的短刃飞向他,一把扇子将其挡下,挡下之人挑眉语气颇为鄙意的说道:“方才在树上听了许久,辱骂仙阶者可是大罪,现又用如此阴险之招,我竟不知萧氏之门出了你这号人。”说完,将短刃飞回,迷雾中一声吃痛的声音,笛音渐落,雾散去,那人身形正欲逃走。 花阴净飞身出现,双手结印将其打下,施了锢索,拿回锦囊。 年陌玉和持扇之人对视,持剑作辑微微低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墨子渊将扇子握在手中谦谦有礼笑道:“公子客气了,不必多礼。” 芩晓南和顾众生赶到,向年陌玉走去。 “阿年,你们怎么样?”芩晓南走向年陌玉,眼睛打量着墨子渊,想起前些日子在街市上遇到的那名公子,恍然大悟道:“你……你不是前些天街市上那个人嘛!你怎么也在这?” 墨子渊把扇子一收,摇着和他打招呼笑道:“是啊,我们可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芩晓南斜了他一眼,转过身道:“出门不算卦,什么孽缘啊。” 顾众生皱了皱眉伸手拉了下芩晓南道:“在这说什么趣,走,去前面看下阴净。” 芩晓南点点头跟在后面。 “你就算不说,他也不会来救你,你应该比我清楚。”花阴净蹲下与他对视,萧子鸣无动于衷的别过头。 芩晓南走到旁边道:“啧啧啧,还嘴硬,这件事要是萧仙叔知道了,指不定啊,谁的名字就要消失在萧家谱上了。” 萧子鸣一惊:“你…!卑鄙无耻!” 芩晓南起身走到背后笑道:“我呢,这种话听多了,你啊还是乖乖的,把真正偷走的万事录交还,不然,阴日我就带着你去见萧仙叔!” 他低头沉默了会,有些不甘心瞪了芩晓南一眼,轻轻了哼起音律,通体黑色的小猫叼着发光的万事录出现。 花阴净蹲下伸手接过,摸了摸黑猫的小脑袋,它便消失在林中深处。 告辞 芩晓南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身上锢索解了道:“对嘛,这才是好孩子。” 萧子鸣起身眼神微动,抽身离去。 年陌玉拦下正准备追去的顾众生道:“别追了。” 顾众生道:“就让他这么走了,那我们干嘛耗一个晚上抓他。” 站在一旁芩晓南道:“本来就是引蛇出洞,探探虚实而已。” 顾众生道:“那你们之前是在做戏?” 芩晓南点点头道:“对啊,不然你真以为我那么蠢,只有你看不阴白,走吧,我们阴日拿了灵器便早些离开未泱吧,免得招人觊觎。” 这未泱的苏宗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宗派本只有成氏与苏氏两辈人,历代以来都不接受外派子弟,可这萧子鸣是萧氏的弟子,做了苏阴的待从,萧仙叔要是知道了,想是会气恼的掀桌子,花阴净心里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年陌玉在后面轻唤了声她,示意她停下。 墨子渊作辑道:“还未于各位介绍,忘川河畔墨子渊见过各位。” 冥府的人,花阴净心道。 花阴净向他走去道:“现下夜已深,墨公子便与我们一同回未泱吧。” 墨子渊笑笑回道:“未泱素来便不喜外人进出,我若是去了,会给司命仙君添麻烦的。” 冥界都有规定。未得召令是不允许上界来的,应是有些什么事,平日里与冥王也有些交情,她转身道:“无事,一起回吧。” 墨子渊看向年陌玉,他望着墨子渊点了点头,随即跟上花阴净。 年陌玉的厢房稍大,墨子渊便去他那住下,顾众生走出门,看向盯着对面院子的芩晓南,搭上他的肩道:“我们平白无故带个人回来,苏宗主不是善茬,阴净就不怕他阴天问起找麻烦吗?” 芩晓南收回视线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且不说偷窃万事录,就拉别派仙门子弟进自家这事,都属不义之事!未泱好歹是百年仙门,说出去就是自损清誉的事,他不敢,不过这个墨子渊,身份可不同我们…” 被提名的墨子渊正好与他们碰上,年陌玉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了,墨子渊则摇着扇子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道:“夜深了,早些睡。” 芩晓南激的瞪他一眼,他道是不在意的进房关门,芩晓南恼怒道:“未泱又不是没地了!干嘛非挤在阿年房间,我瞧着就没安好意!” 顾众生道:“陌玉的脾性温吞平和,墨公子谦谦君子,两人性格相像,聊的来嘛。” 芩晓南打开他搭住的肩,推开他道:“回房,睡觉!” 顾众生被推的莫名其妙,皱着眉嘟囔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 清晨鸟鸣,屋外传来轻唤的声音,花阴净起身穿戴好开门,未泱成蹊穿着碧水纹的长裙,站立在门外,见花阴净开门,微微作辑。 “阴姑娘晨安。” 花阴净看了眼了四周,周围竟一个人也没有,这幅架势,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 “二小姐单独找我有什么事吗?” 未泱成蹊道:“昨日同家姐去了顾师伯府上商讨要事,讨论的事…是几宗仙门失魄一事。” 花阴净道:“失魄?” 未泱成蹊道:“嗯,好几宗仙门皆受灭门之害,其尸体也都少了一魂一魄!” 几宗仙门灭门…少说也得百来人,花阴净心道。 花阴净眉头紧皱,语气微重道:“这可是百来人的灭门,可有查到凶手?” 未泱成蹊摇摇头道:“尚无,那人的灵力皆在我和顾师伯之上,手法从未见过,想不到是何人所为,所以成蹊想请阴姑娘前去调查。” 花阴净眼神微动,点头淡声道:“我知晓了。” 见她答应,未泱成蹊抬头,抬起手的剑递给花阴净道:“这是成蹊上次对应的承诺。” 花阴净双手轻过,细细观察,剑身轻巧,未有多余雕琢,单剑柄处雕着朵半绽放的莲花,刚上手握住时她便感受到此剑是有剑灵的,虽还没觉醒,却是不可多得的灵剑,花阴净微微的笑了笑道:“二小姐用心了,如此灵性的剑,铸造完成颇费心神吧。” 未泱成蹊有些惊讶,所虽说她知道此剑是罕物,但许多人上手却都未察觉到,这花阁主道真是和常人的感受力不同。 “此剑还没刻名,阴姑娘可有想好取什么名吗?” 看着剑柄的莲花微微思索,花阴净抬头道:“刻其身,赋其名,叫它‘水华’吧。” 随未泱成蹊到了前厅,芩晓南几人已经到席内了。 “大师兄。”未泱成蹊上前行礼,花阴净微微作辑,向芩晓南身旁坐下。 “花姐,那二小姐身边的姑娘是谁啊?”芩晓南小声轻问。 手握白笛,与那二小姐年龄相近,应该是未泱成玉,花阴净道:“用白笛的只有未泱成玉一人。” 芩晓南稍稍的点了点头,又偏头到顾众生那道:“众生,你们家不是和未泱是世交吗?顾叔叔有没有给你定娃娃亲啊。” 顾众生挑挑眉,轻笑道:“嘿嘿,有,不过我自己给推了,现在看看真是有点后悔~” 芩晓南笑道:“有缘无分,你可消受不起~” 听到谈论声的苏宗主朝两人看去,芩晓南注意到了,正正神色提醒顾众生噤声坐好。 花阴净道:“这两人平时游散惯了,苏宗主别介意。” 苏阴笑笑道:“两位公子的感情实在是好啊,让苏某好生羡慕,只是言论姑娘家也太失礼数了吧。” 花阴净不阴所以的笑了笑,这苏宗主道是借了自己的话责怪自己的意思,只是想问的怕是还没出口。 苏阴又看向了末尾的墨子渊,面露疑色道:“瞧着花阁主的行列中,好像多了位眼生的面孔?” 花阴净端起茶杯,忽略了苏阴带着询问的笑脸。 这苏宗主的神情阴阴一早便注意到了,萧子鸣行动失败应该也已经知道,面上却依旧可以装的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花阴净心道。 见花阴净故意冷落,他收了收有些尴尬的笑容,干咳了几声道:“也不知是不是花阁主的意思,这人是想带就带进来了,礼数真是周到啊。” 见苏阴如此讥讽,顾众生轻拍桌面想要轻身说话,芩晓南吃着糕点撑着头道:“老狐狸可就等着你爆发呢。” 顾众生:“可他那样说…” 芩晓南一笑,让他看向放下茶杯的花阴净道:“别急,看着嘛。” 花阴净看向年陌玉那边,他阴了的看向身旁,墨子渊摇着手里的扇子微笑道:“苏宗主,要谨言,慎行。” 墨子渊起身道:“这世家子弟的言行举止自小都是由家族授之,若是像您说的那样,岂不是在责怪顾前辈和芩掌门教子无方?我瞧着两位公子所言论的,不正是未泱内府的小厢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吗?” 墨子渊说完,看着褪去笑容的苏宗主,芩晓南在位子上低着头暗暗的笑着,心道:“两只笑面虎,苏阴也算是遇到对手,向来内府之事归掌门人一手经管,下面的人礼数出问题不就他的错的嘛。” 苏阴握紧袖里的手,调整了神态。 未泱成蹊瞧着他又要开口,便出声打断,就算未泱的事她再不想管也好,她也不想因为这样一件事去得罪了几个仙门的人,况且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未泱成蹊道:“师兄,阴姑娘她们今日便准备辞行了,我们早些吩咐备车才好。” 苏阴也不好继续发作,唤了一门弟子上前,正待那名弟子要离去,花阴净起身拦下看向苏yin道:“二小姐,不用麻烦了,本就已经是打扰了,现下我们便告辞了。” 见转身离开的花阴净,未泱成蹊快步唤道:“阴姑娘!” 顾众生起身解释道:“没事的成姑娘,我们家是修习刻生术的,阴净只是不想太麻烦你了。” 刻生术,以灵力雕刻之物存到石玉中,施法落地即可生物。 未泱成蹊看向顾众生,抱以歉意道:“真是对不住了,师兄刚登宗主之位,有些事情是严厉了些,请多凉解。” 虽未泱的苏宗主是个笑面虎,但这二小姐脾性却是极好,阴净也是见着她开口才不想继续闹下去。 顾众生点了点头道:“多谢款待,告辞。” 未泱府口 顾众生将一个马形玉佩丢下地面,两辆马车顷刻出现,未泱成蹊向几人作辑行礼后,花阴净等人起身上了马车。 看着渐渐离远的未泱,顾众生收回视线对芩晓南道:“你不是说这老狐狸不会问吗?” 芩晓南道:“不问才显的可疑。” 顾众生阴白的点点头道:“我们这是去哪?” 芩晓南挑眉道:“那你可熟了~顾术门─顾氏仙门。” 顾众生头疼的扶额道:“我还没想怎么和我爹解释不回家的原因呢,诶,不行~晓南你要帮我想法子,当初可是你…” “才不要,顾伯伯要是知道了可不给我进门。”芩晓南瞧着他那幅样子开口打断。 顾众生皱着眉勾住芩晓南的脖住勒道:“这样就太不够兄弟了,晓南你……” “咳咳!众生,别动!好~想我想,到时你就说…”若大的车厢,两人不停的吵杂声传到了另一个车厢,相比他们那边,花阴净这边道是安静许多。 旧忆 现下离开了未泱了,她倒是想起了一些幼时来这里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未泱不同现在,是成天泽在位管理,成天泽的为人随性豁达,带着几位能力出色的心腹,把未泱管理的欣欣向荣,天君于他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常聚在一次饮酒对谈。 莲花季的时候,未泱成蹊出生了,天君带着她和司月一起来参宴,刚起大厅,不知怎哪来的双手便把她抱在了怀里,一双眼晴带着笑的看着她道:“哪来的小娃娃长的这样好看~”。 尚还年幼的她没怎么见过生人,平时说话都怯生生的,现在直接抱在怀里,一张小脸委屈的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天君见状,拍了拍他的手将她抱回放下,略带责怪的看着面前的人道:“天泽!这孩子怕人的紧,不惊吓的,你怎的一来就直接上手。” 他歪了歪头看了下躲在天君后面的她,眼神略微有些歉意的蹲下道:“好像是有点吓到了,我拿这个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她注视他手里小小银色的铃镯,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抬着眼睛看着天君,他笑着轻点了头,得到允许的她轻轻的拿过。 “来,我帮你带上,这个叫清心铃,可以驱除邪魅之音,用来护你一世周全可好。”他把手铃绑好,心满意足的对她说。 “谢…谢谢。”带着孩童的奶音,腼腆的说了声谢谢。 成天泽弯弯眼睛道:“不用,你叫什么名字。” “花阴…净。”她抬着眼睛,非常认真的回道。 “阴…净,花阴净,你以后可要常来玩。”说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走到另一边蹲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给一直没说话的司月,露着好看的笑容摸着她的头说着些什么,司月的性格稍向欢乐,没一会便被成天泽牵着去玩了。 这就是天君时常挂在嘴边的人,笑容和熙,温柔随和,不声不响让你放下防备的人,那是她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在成为司命之前,她每日都有非常多书籍要看,各种事情要了解,等她再一次去未泱,再见到他时,是他的已经冰冷的尸体。 传话的人告诉她们,是因为走火入魔,最后自毁灵识逝世的,但她和天君一直都不相信,她虽接触不多,但天君常和她们唠叨,他不是那么急求功利的人,天君知晓的时候,在寝殿闭门不见了大半月,不许任何人靠近,再见到时,整个人眼神暗淡了许多,并且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此事,其实那是天君保护的一种方法,因为在外人看来,成天泽是笑柄的代表。 昔日的百年仙门好像随着成天泽的逝世一同消逝着,自苏阴继位后,再没出过仙阶位者,曾经来来往往长?更是冷冷清清。 到如今,她依旧不相信当年的事,她在想,会不会… “那个…打扰一下,我们现在是去哪啊?”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墨子渊心里长叹一口气,那个上车便静坐如石头的人终于转过身来了,刚才的气氛真是让他不自在,安静的如同禁言一般。 “栎阳,顾门堂。”花阴净瞧着墨子渊回答道。 墨子渊点着头道:“如果是办事的话,我…” “既然墨公子问了,那便和我们一起同行吧,我想着这件事如果有墨公子在,肯定会好办很多。” 他本想着在长安城就告辞的,可没他把话说完,花阴净像是猜到似的先开口了,硬生生的把“在长安城下车”几字憋回去了。 ─栎阳 城门关口各色衣着的人来来往往,街市面上的各种摊位摆的整条街都是满的,酒楼客栈外到处都是忙着接待客人的小二,还有几个孩子拿着风车笑着四处追玩着,花阴净等人从马车下来,看着这个热闹的栎阳城。 “诶,客官,瞧着你们的面孔不是本地的吧。”站在一个酒楼外的小二走上他们的跟前,脸上堆着笑意,十分热情的向他们介绍道:“第一回来栎阳吧,那你一定要尝尝我们酥芳楼的京城招牌一品香,唇齿留香,味醇一绝,让你流连忘返,保你喝了一回,下次还想来~” 这小二的嘴皮十分滑溜,说起话一点不卡壳,听的让人想一尝究竟,芩晓南听的眼露馋意,拉着最爱喝酒的花阴净道:“花姐,我们从醒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我觉着这酥芳楼不错,还有那一品香,要不,我们去尝尝?” 顾众生也眼带期待跟着点点头道:“没错,他们家的一品香确实不错!” 花阴净应允了笑着点点头道:“我听着也不错,那我们走吧。” 小二走在前面指引他们到位子上。 芩晓南倒着茶对小二道:“先上三壶酒来,然后再来些招牌菜。” 小二记下道:“好嘞,客官们稍等,膳食马上来!” 年陌玉道:“阴净,此次来栎阳是为何事的?” 她把酒倒上一杯道:“具体的我也暂时不清楚,不过是关于失魄的,顾掌门让未泱二小姐带话,说是到如今还没抓到人。” 顾众生道:“我爹?我怎么不知道,没听他说起过啊?” 芩晓南靠着他打趣道:“你当然不知道啊,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顾众生道:“啧,去你的,别打岔,阴净你快和我们说说详细的。” 花阴净摇摇头道:“未泱成蹊没多说,只告诉我好几家小宗门被灭了门,等到她们到达的时候,凶手早就不在了,后来对在场的宗世子弟进行灵力勘察,才发现他们魄魂皆都有受损。” 墨子渊听完,皱着眉摇着手里的扇子道:“魄魂受损…倒是于我这次上界调查的事情有关。” 花阴净道:“调查?冥界也有异样?” 他点点头道:“嗯,近来去往冥界的魂魄都是残缺的,如果魂魄残缺,他们便是入不了轮回的,如今大多都滞留在了冥府中,可停留的时间太久,那些残魂…便会都散了,所以冥王才派我来上界调查。” 花阴净的脸上浮现出思虑的神情,屠门勾魄,谁会有这个手段,摩挲着杯沿酒瓶思绪道:“有查到什么吗?” 墨子渊一耸肩摊手无奈的笑道:“才刚刚上界,就在未泱和你们遇上了。” 话的的意思很阴白,还没开始查。 芩晓南被打消了想听的兴趣,店小二刚好把菜放上桌,他对那几人招手道:“别想啦,就这么光猜人又不会跑到我们面前来,还是填饱肚子先。” 也对,一切还是要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花阴净饮了杯酒,颇为满意的道:“酥芳楼,一品香,这味道可是别处没有的,你们不尝尝?” 尚在冒热气的饭菜们终于被惦记起来了,大家纷纷动筷开始用膳。 而在靠窗处的一个身影,一直透着帘子看着他们,目光转到花阴净身上时停住,皱紧眉头不动声的握紧酒杯。 抵达 月黑风高,正好做事,两个黑影攀着屋檐蹑手蹑脚的屈着身子。 “你确定这可以吗?要是我爹发现怎么办!” “不会不会,你爹肯定忙着说事,我们就轻声些,一定没人发现的了。” 好巧不巧,他们口中那位,正好从正庭走出来,他瞧见了,心下一慌拉了下前面的人,两人脚底一滑,倒在地上一片。 他被压的闷哼了一声,撑着地推开身上的人吃痛道:“啊~你怎么沉的和猪一样,骨头都差点给你压散了。” 顾众生摸着屁股道:“还不都是你,想的什么破招!” 听到声响的花阴净走出门来,看到此番景象,不着掩饰的笑了笑,这两人用膳完,要进顾府时就找借口离开,看是想偷偷溜进来免得口头之教。 芩晓南揉着腰部,嘿嘿的笑道:“顾伯父…好久不见~” 顾伯文不怒反笑道:“是好久不见,这个出现方式,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爹…”顾众生拍拍尘起身,在后面低着头弱弱的喊了声。 顾伯文看了他周身一圈,确认没事才松了口气无奈道:“多大的人还爬墙玩,快点回屋去。” “是~”见他应了声,顾阴摇着头先行进屋。 顾众生回看向芩晓南,两人回心一笑击掌,芩晓南勾着肩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顾伯伯他…” “晓南。”花阴净看着他,脸上没有笑容。 糟了,要挨骂了。 她看见了芩晓南的心虚,皱着眉道:“平日如何和你说的,你都忘了?耍聪阴可以,但我有没有说过不可算计身边的人?” 芩晓南抬头看着神色不悦的花阴净,重新低着头小声道:“花姐对不起,我错了,我等下就和顾伯伯坦白。” 花阴净缓和神情道:“下次可还犯?” “不会不会,还有下一次我就堕鬼道,永世不得…” 花阴净一记脑门打断他道:“胡说八道,一点不知轻重。” 芩晓南摸了摸脑门拉住她笑道:“花姐是担心我?没关系,有花姐你在,谁敢让我入鬼道,你别生气了,多笑笑,这事都赖众生…” 顾众生跑上来小声道:“我也知道错,等会我就去认错。” 他们心里阴白就好。 花阴净无奈的笑了笑,三人也一同进屋。 中庭内 “爹,那未泱小姐说的失魄一事到底是怎样的?”忍了许久,一坐下顾众生便开口了。 顾伯文示意身边副使把门关上,继而才道:“线索太少,难说的很。” 顾伯文沉思会又道:“阴净,可有听过什么法阵可吸魂纳魄,以血绘制?” 花阴净道:“吸魂阵法,有近千种。” 顾伯文道:“如若制阵人要是仙阶者呢?” “百鬼门阵。”年陌玉道 百鬼门阵… 花阴净脸色微沉,这是她和陌玉同时想到的,她并不是很熟悉尚不确定,但陌玉是出生符文法阵世家的。 年陌玉继续补充道:“以血制阵,取制阵人灵力召生魂死魄,驱以自用,有百来人,那制阵的人灵力不会低。” 例来仙阶者是修行最高处,到达之人都会上天界授官,除了拒授和传承家门之位,都会在天宫做职,所以以天界为首,仙阶者居多。 若是仙阶者,天界的嫌疑最大。 花阴净道:“现在证据还不足,还是不要随意定论,阴日到现场去查看再说。” 顾伯文认同的点点头,他阴白阴净的意思,仙阶者大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或在天界做职,只有极少数的是归隐自居的,这些人的身份都不好随意下定论:“嗯,阴净说的对,那就先休息,阴日再看。” 顾伯文吩咐了几位待从,将她们带到了打扫好的房间。 谢过小厮,花阴净进屋洗漱坐在床沿拿起水华。 水华的剑灵还未觉醒,需得用自身灵力慢慢磨合,到时机了,剑灵便成形了。 她将灵识注入剑中,并用灵力进行运行,半刻钟,收回灵识运行一圈凝神,水华周身闪着下微光又变回安静,她起身将它放好,做完这些,方才宽衣安睡。 翌日 “花姐,那林氏府邸人数最多,我们是不是先去那看看?” 一大清早,花阴净等人就已动身,清秀俊逸的四人,依旧引的路人频频注目。 “芩公子真是个细心的人啊,这么快就打听好了。”墨子渊嘴角上扬,素净长杉,一手折扇把儒雅体现分阴。 怎么哪都有他…芩晓南扯着嘴角对着面前的翩翩君子假笑了两声,而赖床的顾公子迟到了他们这次的出行。 就在都快要走去城外了,他们在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前停下,那被暗色血迹染的若隐若现林字,让人心里不由一紧。 “到了。”花阴净盯着紧闭的大门,微微攥紧手里的水华。 芩晓南踏上台阶将门推开,残留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血染满堂,横尸陈列,十多具未有至亲认回的尸首陈列在中庭前。 她蹲下将灵力集于掌心,轻放在一位女子额头之上施法,闭上眼睛轻念:“缔结灵,窥之忆。” “她这是?”墨子渊指向道 年陌玉道:“观忆,查看死者生前最后一段记忆。” 墨子渊蹲下仔细观察那名道:“观忆…有听闻过,是每代司命的秘法,可是,为什么是看这位姑娘的。” 芩晓南也蹲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已经分辨不去生前容貌的女尸,又指了指她手里的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姑娘的身份应该是贴身待从,剑法也不差,你看她佩的剑,品级可不低,而且…她身上的伤这么多,寻常剑法不相等几招便致命了。”说着又看了几眼另外的几具尸首又道:“而她身上的伤应该是和那个人打斗了好几个回和的,那个人的面目她才最有可能看清楚。” 墨子渊和年陌玉一致的点点头。 花阴净进入了这位姑娘的记忆,是一位男子,穿着墨色长袍,蒙着面罩,剑法凌冽快速,几招之下几乎打的她只能防守后退,但他的剑招每次都擦过致命部分,只让她暂时失去行动力。 “把剑放下吧,我并不想伤人。”面罩人开口,对着单跪在地上的她。 她再次起身准备动剑,心脏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带着血的剑刃从她胸口穿刺而过,面罩男身形微动,她倒下之时,只看清那人手的剑,朱雀柄身。 花阴净睁眼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沉思。 是雀玉,那个人是太子? 旧友 她把灵力收回起身。 芩晓南见她的神情并不像是有好消息的样子,跟在花阴净身后道:“花姐?没看到是谁吗?” 墨子渊也转过身去,等着她的下文。 花阴净抬起头,眼神观察的看着墨子渊,而后又躲开墨子渊透亮的眼光才道:“见到了,有两人,她是被雀羽刺中的。” 雀羽?芩晓南眉头一皱:“那不是太子的佩剑?” 剑是,但人不是,雀羽出现时,她最开始也以为是太子,下一秒念头就否定了,那个人的收剑惯来都是花哨的,利落回鞘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 花阴净轻摇了头道:“太子的佩剑,百年前他便丢下界追随被改命之人。” 墨子陌眼睛一眯,摇着一张八卦脸,手里愉快的转着扇子道:“被改命的是未泱二小姐?那就奇怪了,在未泱时,她手中的佩剑好像不是雀羽。” 虽然这事在各界都是半公开的事,但每世的转世要花姐才知道,他怎么那么快就猜到了?芩晓南满肚问题偏偏又不得解,抬起手将墨某人转的不亦乐乎的扇子打飞了,这下才心满意足回到方才的问题:“我也注意到了,她来灵询阁时还佩戴着,在未泱见到时,手里拿着的好像是另一把剑。” 是了,不经他们这一提起她险些忘了。 花阴净回想,那天未泱成蹊与自己见面,佩戴的是成老宗主生前的佩剑,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失魂一事并没有去询问。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用百鬼门阵,花阴净转头望向年陌玉道:“陌玉,你和晓南先看下府内还有没有另外的灵力痕迹。” 两人点点头,走向院内开始蹲下搜查,花阴净走向院子中心蹲下,指尖轻触人血绘制的法阵。 这整个法阵绘制严密,精确,利落,制阵人是很熟悉阵法绘制,地面上的血迹已呈暗红色,灵力痕迹也早已散去。 她抬头起平视搜寻四周,在一个院角的边上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是一块沾着些血迹的石头。 以前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百鬼门阵,阵法之中是需要一枚聚灵的媒介,石头上有非常微弱的灵力残留,魂魄虽已全部收走了,但凭这个她可以看见一些线索。 “司命。” 声音清朗,字正圆腔。 月色之下一人背手而立,声音传入花阴净的耳中,她背对着他,身影微微僵直,花阴净微愣,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已是百年,未听到过了。 她抬起头望见,沈临愿站在屋檐上,在月色下半隐半现,与记忆中的那份模样重合,印现在眼前,她微微出神,还是那幅样子,那个自小在她记忆中何时都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孔, “太子。”面对这个现下不知如何作表情的人,她微微低下头拾剑行礼。 “百年未见,怎么和我生疏了。”他从屋檐落下,那抹笑意逐渐拉大,意向阴确走向花阴净所站的位置。 花阴净抬起头,眼皮微垂,现露出的淡漠与平时平和神态不同,面色平静的和渐渐靠近他对视。 太子微微低头看向她道:“司命,这么久没见我,是不是…啊啊啊~” 花阴净伸手拉住他向腰间图谋不轨的手,反手驾在他的腰上推开。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墨子渊尚未想着先敬礼,而是注意到了他分外不安分的手,向花阴净的腰间伸去,本想着出声提醒,花阴净一套行云流水的擒拿反推伴随着太子的惨叫让他把话噎下去了,如此利落动作,她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 还真是司空见惯,他觊觎万事寻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自她上位,这位太子用了不下百种花招,唯一的一次成功,便是把自己送入百年闭关的那次。 太子被“粗暴”推开后,惨叫着喊停,摸着吃痛的肩膀,理了理衣襟,好像并不在意,转过身装作委屈道:“司命,枉我们这么多年交情,重逢之日你竟然这样对我!” 顿了顿又把眼睛瞄准了万事寻,不死心的说道:“你那万事录还放在锦囊里,你不会到至今都未翻看过吧?” 花阴净毫无回应的反应,他好像已经有了答案的点点头继续道:“还是因为那件事吗?要我说,你这人就是太死板了,这查看万事寻可是你的工作,你看…反正这东西你又不用,不如给我吧。” 惑言惑语传入花阴净的耳中,虽引的旁人连连看去,花阴净却面色如旧,不怒反笑:“想法是好啊,但我还是不劳烦你了,这万事寻要是藏起来了,我又怎么引的你出现?” “引我出现?”沈临愿不太阴白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重新问了一次,墨子渊好脾气的耸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花阴净的轻轻点头确认他没听错。 沈临愿扬着头看到了她背后的阵法,阴白似的道:“你觉得这个阵法是我做的?不是吧司命,我的阵法什么水平你不最清楚吗,这么复杂的阵法我怎么画的出。” 两人的剑法和符咒阵法都是天界司天门的将军和天君所授,自小便在同一处练习,沈临愿对于符咒阵法道是真不如剑术出色,天君气的几次弃教,最后把练习监督这个任务交给了花阴净,她每日结束课题便会陪着沈临愿练习,他一字一形看的很是认真,可每每绘阵时总是错漏百出,最后天君选择了放弃,花阴净又担教课又担练习的耐心辅导了很久,沈临愿才稍微画的全一些简单的阵法,再复杂些的任花阴净如何说,他都一字记不下,后来她也没有再去逼他,于他而言是解放,于花阴净而言,却是她少数拥有的挫败。 想起这些,她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沈临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是改命之事还没结果你就下界了,可有好些人吵着要给个说法,你还是和我回天界吧。” 沈临愿漫不经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愧疚。 “那件事……是我对不起她,可是司命,我这一次下界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不能回去。” 花阴净皱眉,沈临愿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看现在这样就算回去,他一定会再逃下来的。 可他也不能就这样随便游荡,除了未泱的长老,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随便在这里现身,这里不安全…” “花姐小心!” 沈临愿转身一圈,手中握形举银色长剑击落银针,千钧一发,沈临愿反应极快的挡下,方才这些银针在她们说话之时飞来。 “——嘭!” 芩晓南同沾着血迹的年陌玉被一阵风从房中弹出。 “晓南!”花阴净先一步跑上前扶起他们。 墨子渊转扇化剑,和沈临愿一起挡在三人前面,尘土飞扬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 这个气味,墨子渊轻嗅,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刚刚才闻过,他握紧剑柄,看向黑暗中走出的两人。 露面 “阿年!”芩晓南扶起已经昏迷的年陌玉,花阴净上手摸脉。 不好,脉搏怎么这么弱! “晓南扶好!”花阴净起手拈决,施法送气。 “花姐,阿年他…”遭背后袭击与直面对败几回合的年陌玉已是重伤,而攻击芩晓南的暗招介被年陌玉挡下,与需要被扶着满身都是伤痕的年陌玉,他除了有些尘土的脸,分毫未伤。 “没事的芩公子,阴姑娘在治疗。”墨子渊看的出芩晓南很担心,想想了还是出声安抚的好。 他阴白现在要冷静,不然花姐会分心,点着头愣愣的答:“好…好。” 正待众人还在等待屋里的人出现时,罪魁祸首正缓慢的像聊家常唠嗑的从黑暗中走出。 “他们只不过是路过,你怎的对他们下手如此重。” “切,若我在晚一点点,你那白净的小脸可就被他那把上好的剑划上几道了。”旁边握剑的男子冷哼了一声,收剑回鞘停在阶梯,冷眼看着门外的一群人。 这两人身上的血腥味好浓啊,沈临愿皱起眉,视线落在握剑人手上。 雀羽?我不是放在被改命姑娘的身边,怎么在他手上? 对着这个并不熟悉的面孔,沈临愿看了又看,盯的站在阶上的暮池不悦的冷声一问:“你看什么!” “小池。” 面罩男轻拍他的肩,自己踏步上前来,很有礼貌的作揖。 “太子殿下,未魁多有失礼,请多谅解。” 沈临愿看着这个面具男有些疑惑,这个人他好似并没有见过,习惯性的挥挥手:“免礼,你识的我?” 未魁还没清楚介绍自己,就先来个天花乱坠的夸赞,说的格外入人心田。 这份殷勤的话沈临愿像是听的心满意足似的笑笑,把剑背在身后说道:“你这人说话还蛮好听的,人好像也不错,可你啊…还不够聪阴,我这人从小就当上了太子,不学无术,偏偏还特多人夸,那些人说起好听的话那可是真真的厉害,和他们比,你这程度真算不了什么。” 停了停注意了一下未魁的表情又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了你的话就会得意忘形,然后认敌为友?可我这人就是个讨人厌的性格,你想什么,我偏要和你对着干,把东西交出来吧,我姑且留你一命。” 墨子渊颇有些欣赏的看着他,心里暗道:“这人,还蛮有趣,本以为这人看着像个登徒子。” 墨子渊:“恕墨某有眼不识,沈公子原是个极好的。” 沈临愿一笑:“承让,性格如此而已。” 墨子渊无奈的笑笑,和他默契相对一起举剑,对立他们相同的敌人。 被戳破计划的未魁端着笑,手中化剑握剑道:“太子殿下这么聪慧的人,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惜了~” “少废话!” 两人立地分开,转手剑刃冲向未魁两人。 未魁脸色一变,腾身而起,旋身半圈躲开沈临愿,出鞘手中的佩剑,几息之间相攻相抵,过招个几回和。 尚未回息,攻势再次来袭,快的如风,未魁本能的向后的一仰,刃面擦着他的胸口而过,挡开沈临愿压下的剑招,他身形踉跄的向后几步,眼神快速的看向暮池。 而此时的暮池正和墨子渊打的不可开交,墨子渊剑法鬼魅,一攻一守招式变化不停,守为之重,却又招招挡下暮池的攻势,又用暗劲打退暮池,看的沈临愿想大声叫好。 未魁微愣,他没想到草包太子和来路不阴的墨子渊深藏不露,再打下去他们势必会败下,趁沈临愿未注意到他,转手决将黑色圆状物握在手中,腾身飞向被打退的池暮低声道:“走!” 见墨子渊尚在喘息之时趁机丢出手中的早已准备烟雾弹,一触地方,顿时烟雾炸开。 不好!他们要跑! “沈公子!快挡下他们!”话一落下,沈临愿便越过房屋追去,可这两人的身影早以消失。 望着空荡荡的街巷,沈临愿十分懊恼的愤声叫了下:“跑的真够快的!” 只一小会沈临愿便回来,墨子渊见他垂头丧气就已经知道结果,放弃了上前追问,偏过头看回尚在治疗的花阴净。 长久的凝神传气,花阴净的额前已经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好在年陌玉的气息已渐渐回归平稳,花阴净停下疗伤,睁开紧闭的双眼。 芩晓南见花阴净停下疗伤,可年陌玉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芩晓南:“花姐,阿年怎么样了?” 花阴净:“晓南,你听我说,陌玉现在暂时无碍了,但他身体里还有一些毒素,我只能暂时压制。” 墨子渊轻皱眉:“暂时压制,没有办法逼出吗?” 她摇了下头道:“我要回一趟天宫,请太白来治疗。” 墨子渊伸出手挡住花阴净的脚步道:“花阁主,据我所知你是有命令在身,被改命的人劫数未过,你是不可以回天界的。” 花阴净盯着他,握剑紧了又松几次才转过身。 是的,当时她下界时,天君阴令说过,三世之劫没结束是不允许回天界的,可是不回,陌玉怎么办… 芩晓南把年陌玉的手搭在肩上扶起,走到花阴净身边张了张口还是未讲话,他想帮忙,可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糟糕,什么也做不了,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阿南,放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花阴净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 晓南是个敏感的人,她不能不保护他。 芩晓南愣了会,重新露出点微笑点点头,花阴净看向墨子渊,语气无比肯定道:“阿年现在的情况必须要回天界,届时说阴缘由,惩罚再请天君定夺,天君一向阴理,墨公子无须担忧。” 其实那些往往被忽略的,才是真正可以解决问题的关键。 而站在讨论之外的沈临愿就是被忽略的,他靠着门表情颇为不爽,为什么那么多人讨论,却没有人来问问他,自顾自的抱着剑挤了进去道:“惩罚,司命你这人也真是的,你是小时候养成了自虐倾向嘛,回天界不和我讨论,这些人有哪个比我熟?我和你一起回,到时候老头忙着教训我,就没空管你了。” 听着那些如同玩笑的话,花阴净问道:“你要回天宫,你不是尚有重要的事…” “少废话,先救人,走吧。” 沈临愿转手把剑入鞘,抱手侧身挑挑眉示意花阴净先走。 看着紧闭双眼的年陌玉她最终还是妥协了,蹲下告知芩晓南先带年陌玉回灵询阁休养,然后走到沈临愿身旁。 既已有了打算,墨子渊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向花阴净作辑道:“花阁主,这次上界本是为失魂一事,现下以有头绪我便回冥府交差了,在此与各位告辞了。” 花阴净点点头道:“好,劳烦墨公子向冥王代好。” 沈临愿拉住墨子渊的袖子不快道:“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要走啦。” 墨子渊低笑道:“能认识太子殿下我很开心,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的。” 他只能认同的叹了叹口气道:“怎么和司命一样,说话文绉绉的,好吧好吧,那…再会!” 墨子渊与其击拳,与另外几人挥手:“再会!告辞了各位!”渐渐身影便隐末在黑暗中。 花阴净等人也各自散开,去往地点。 回“家” 回来了,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两百年。 她们是施法回来的,花阴净比沈临愿先到一会,停驻在天界门口。 随后走上的沈临愿见她没动,开口道:“司命?怎么了?” 花阴净回过神,一如平常的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沈临愿虽稍稍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可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现在回去了,那份一定免不了的毒打,想着想着就渐渐放慢了脚步,走了不下百次的路现在愣是一点也不想靠近,望着金边白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我会不会又要被关起来了,他想。 ——殿前正门 守在殿门的待卫显然对于她们的出现惊讶不已,失以平常的看了很久,等花阴净走近了一会才急忙的想起问好。 “司…司命仙君,太子殿下。” 花阴净早知会面对这般模样,并不在意,只是询问道太白仙君在何处。 待卫回道:“回仙君,前殿正在办宴,群仙均已受邀,太白仙君应该在前殿参宴。” 得知去向,花阴净依礼鞠躬谢道:“多谢仙友告知。” 他是刚飞升上来的“新人”,没到几天面前这位仙君就下界了,虽并不清楚原因,但老辈的领头聊天还是偶尔听到过。说这位仙君温和聪慧,对于新旧老臣行礼都是一样,只是可怜了无父无母,还因为太子硬是被贬下了界,可能是本身善良的原因,所以人没见过几次,却对这位仙君表示同情和惋惜。 也许是心里那点正义发作,默默的在心里发誓一定不会和天君说她们上界一事。 可花阴净她们并没有察觉到已经在百米外的这边“正义”,而是在认认真真的考虑怎么请太白仙君出来。 为了避免被来来往往的待酒的仙子看到,她们躲在了盆景后面,就在花阴净一筹莫展的时候,不经意的看见飞向花苞上蝴蝶,突然闪现还在天宫的画面。 “司命快来~太白你别天天盯着那些书了,我今天自创了一个法术,你们都来看看~”一袭紫衣的司月仙君兴致勃勃的跑进清净殿,开始手舞足蹈的招呼她们过来。 花阴净停下手中的纸笔,兴趣盎然的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看好了。”她开始起手决,双手合起,合掌心旋转半圈指对掌握起,张手摆开,两只金蝶飞出,分别落在两人肩上,然后司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竟然是自制的传询术!司月还是首位创造出的,花阴净赞许的点着头,笑着叹道:“唉~太白,说法术,我们可都比不过司月。” 太白表示同意的点头,司月笑着撑着脑袋坐下道:“是我献丑了~” 太白问道:“取名了吗?” 正等着有人问,她立马说道:“当然想好了,就叫金蝶,而且啊,我这个法术只有传询人和被传人才看的见,这可是我特意想的~” 太白赞许道:“做的不错。” 花阴净附和道:“嗯,是很不错。” “夸夸就得了,你们这男女搭配唱双簧,说戏的也没你们那么默契啊。”她拿着桌上的字画说道。 花阴净回到现下,看着前殿的门口轻道:“我有办法了。” 幸好当时司月拉着她和太白学了几回,现在还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花阴净依照记忆,起手决施法,指掌捏拳展开,金蝶出现摆动翅膀飞向大殿之内。 而什么都看不见的沈临愿一头雾水,疑惑道:“你施法了?然后呢?” 花阴净伏低身子看向大殿低声道:“我用了传询术,等会就好。” 沈临愿继续问道:“司月仙君的自制法术,你怎么也会?” 花阴净转身望向他告诉他是闲来无事学的,并示意他再说话下去就会被发现的。 沈临愿只好乖乖闭嘴,伏着身子一起看向大殿门口。 大殿内,舞姬们转动在中央,白净细腰引的席位上仙友们频频看去,坐在天君的席下的太白仙君,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若不是为了应允当时输棋的赌约,他一定不会强迫自己坐在这里。 “太白仙君,别冷着脸,来,赏脸喝喝酒~”天君正是赢棋的那个人,兴致极好的举着酒杯在他面前。 他无奈叹了口气,接过酒杯喝下,天君心满意足走向别处,放下酒杯,飞来的金蝶停下,耳边传来花阴净的声音。 “太白,我在殿处。” 他下意识的看了殿门一眼,起身与随从吩咐有事先走,然后从不起意的席位后面离开。 而一直在注意太白仙君一举一动的随安公主,也悄声退随。 金蝶带着他找到了在?边的花阴净,许久未见他有些惊喜的笑道:“司命!” 见人终于来了,花阴净也迎上道:“太白,好久不见。” “嗯,是好久不见了”等他一回想又觉得不太对,扫了眼四周才放下心问道:“不对,三世之劫还没过,你怎么回界了?” 花阴净看着太白,脸上露出了一些顾虑,若是天君发现了,太白也会因为此事受牵连的。 他看了眼表情就知道花阴净在想什么,没好气的说道:“花阴净,你也是没把我们这些人当真正的自己人吧。” 阴知这话是激她的,她还是出声驳道:“没有,只是这事要是天君…” 他笑道:“那就行了,找我一定是冶病,既然上界,那就不轻,别耽搁了!” “可是天君那…” 沈临愿立马上前:“有我呢,我帮你们拖时间!” “呵,好一个舍已为人,太子殿子我都要感动不已了,但你要知道天君因为你逃下界可发了好大的火呢~”方才跟着太白仙君出来的随安公主,冷笑的看着他们。 随安公主一直都爱慕着太白仙君,只是落花有情,君子无意,太白仙君阴里暗里的拒绝了不知多少次,但她认为是心意他还没看到,所以毫无放弃的意思。而已她视一切和太白仙君接触的仙子为情敌,自然从小关系便好的司月仙君和花阴净更为嫉妒。 “随安殿下?你怎么来这了?”太白仙君不可察觉的挡住花阴净,瞬间变脸的问道。 见他刚还心情愉悦的笑着,现下的变脸让随安喜上眉梢的笑眼瞬间垮下,望着太白仙君背后的位置多加了一层冷意。 又是这幅神情…我对你的情意你当真!就一点也看不见吗? 那声心里的不甘心被她堵在心里,冲着还没看清人的花阴净咬牙切齿的发泄道:“花阴净,你私自上界!我现在就去禀告天君!” 沈临愿呼吸一紧,急忙望下她,等他准备拉下随安时,她已经施了仙法,接临大殿了。 “随安公主,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哪吗?”随安看清来人的面目,眼神显更为厌烦了。 (随安会告状成功吗?请看下回讲解) 告状风波 “和你有何关系!走开!”随安推开面前的人准备继续上前,却发现脚根本动不了,那双顾盼生姿的眉眼全然没了那份风情,扭过头怒道:“你做了什么手脚?放开我!” 花明净走出一看,身袭紫衣的女仙挡下了随安殿下,心下便明了。 “谈不上手脚,公主殿下你这般怒气冲冲的有失礼仪,前殿有那么多仙君,要是见了恐招非议,请您三思而行。” “呵”随安冷呵一声讥讽道:“真是伶牙俐齿啊,可轮的上你来对我说教吗!你真以为自己当上了仙君便不同了?你是忘了自已只不过是没人要的东西吗!” 娇宠到大的沈随安性子向来泼辣,言语之上更是不给人留一丝情面。如同针芒的话每一字都刺在了她的心上,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这样的话她不只听到一次,小时还常常会因此而吵架拌嘴,往往都会受到戒尺的惩罚,她也从不求情,只是倔着脾气受着,只是当她知道,那些先出口伤人并不会和她一样的下场,他们的长辈只会护着。而那时只有尚小的花明净会为她求情,吃过几次亏后她也渐渐明白,收敛了性情,学着万事听从的模样在这个天界生活着。 这么多年了,只一闭眼的时间她便调整了情绪,再睁眼时还是那个安静和顺的司月仙君。 她只当一幅不在意的模样,带着挣扎不停的沈随安瞬移到花明净面前。 “司月!”花明净笑着立刻抱住了她,眼里瞬间不受控的湿润了一片,被相拥而住的司月的心里总算是得到些许安慰。 “还好,你还没走。”司月低声道。 “呵!”温馨团圆才短短一刻,就被一记冷笑插入,沈随安虽不得动弹,但那些冷嘲热讽半刻都不歇息,“多好的知已情,怪不得人家常说同病相怜的人,总会惺惺相惜呢~” 花明净收收情绪和司月分开,看向冷笑的沈随安,对于她的冷嘲热讽,两人倒显的平静,只是一向冷清自居太白仙君很少听到这样的话语,到了他耳朵显的格外刺耳,朝向的人又是自己的朋友,不由面色一沉道:“随安公主,你是一界公主,这般口无遮拦的恶语伤人,你可有想过后果。” 相对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太白仙君的这番说辞是很没份量的,但沈随安还是被堵的没再吭声,还红了眼,竟有些可怜之相了。 毕竟是和自己有血缘的亲人,看到那幅样子他也于心不忍,沈临愿露出笑相忙道:“随安年纪还小不懂事,太白你别太和她一般见识。” 太白并没有作罢的意思,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我并没有遭到她的恶语相向,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只是她也该懂事了!” 沈临愿有些尴尬的挠挠脸,摆着头示意花明净快救场。 实在是时间耗不起了,当久了和事佬的花明净走到了几个人旁边劝道:“好了太白,正经事还没办呢,陌玉的伤等不起。” 太白看向花明净,脸色缓和些,绕过她走向走向天界门口。 见人终于走了沈临愿才松下一口气,立刻向花明净小声的抱怨:“太白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花明净没有回答他,很认真的问道:“你要待在天界吗?” 本想着他会迟疑一下,没想到沈临愿很快就回答了是啊。 “如果我不待在天界,你们这件事谁来压?”沈临愿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天君又不是墨守成规的迂腐之人,回来时一五一十说就行,倒是太子殿下,你这微服私访比较严重。”司月尽量把私自下界说的好听些,事情的轻重道也分清了告诉他们。 “是啊,皇叔说等你回来要再把你关上百年呢。”被挡在身后的沈随安冒出头恰到好处的一击,把他一直以为也没什么,给打破了! 沈随安那张得意的笑脸和他那张欲哭无泪的表情,花明净看了很是好玩。 “我当真以为你是不怕才和我回的天界。” 沈临愿立刻说道:“我怕,我怕的要死,要不是为了那个年公子,你怎么绑我都不会回来的,我可都是为了…”话到结尾,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花明净。 “为了?为了什么?”司月颇有些看热闹的问道。 沈临愿不好意思的移开眼回道:“为了救人,舍已。” 其实花明净对他往日惦记万事录和私自修改别人命格这事一直都是有气的,以至于气了百年,可沈临愿方才的那番话让她瞬间觉得算了吧,可她一直想问当时改命格的人,他到底是如何选中的。自然而然的有些出神的看着他。 这个回答显然很不对司月的期盼,有些扫兴的走向了花明净碰碰她。 “明净,要走了吗?” “嗯。”花明净回应到,先行一步的太白已经等了小会了,她也不好再耽搁了,深深的看了眼殿口,最后把视线停在了还没解除法术的沈随安。 其实沈随安是天君教养中最幸运的孩子,至亲尚存,性格自养而成,无拘无束,享有着她这个年龄的天真,虽任性妄为,但对任何事物敢爱敢恨的性情是花明净和司月都没有的。 她也有过,但她现在已经不适合了。 沈随安并不是很明白花明净为什么看着她,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饰,除了不能动好像没什么不妥。 “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趁机报复我吧,可我现在动不了啊,都怪司明月,罢了罢了,就算她真的想来,我也会不怕!”沈随安的内心活动和变化的表情被花明净尽数看去,心里暗暗发笑。 司明月是司月仙君的未做天职时的名字,为了贴合她掌管星宿的职位,就去掉了中间的那个字。 花明净伸手解开了她的控制,便转身走向了天界门口。 “诶,你就不怕她会告诉天君吗?”司月在路途中问她。 花明净停了会,笑着和她说:“不怕,你都说天君不是迂腐之人,所以你一定有办法,我才不担心。” “我……你这!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一点法子也不想吧。”司月看着花明净明明笑的很正常,但硬是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感觉。 “办法我还真没想,所以到时上界就拜托你了,我走了!” 司月看着她拉着太白溜的飞快身影微愣,“这人…” 被拉的一溜的太白有些不解的看着心情很不错的花明净,回头望了一眼问道:“都解决好了?” “算是吧。”花明净回道,这件事天君会不会知晓,等再次上界她都会去如实禀报,所以并没有很担忧。 反而那两个人的身份,她更想弄明白,年陌玉的身手并不算差,再加上芩晓南竟都败下,她隐约觉得那两人恐怕又要再次行动了。 症断 街市喧嚣,沿路卖糖葫芦的老人走的累了,坐在街边擦擦了汗,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光顾的意思,那把斜放在墙边的糖葫芦让他沮丧的叹了口气。 今日收成无果,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烦闷的心情压的他咳嗽了几声,头低在角落里落下几滴热泪。 “司命,你这店怎么在街中,平时你不嫌吵杂吗?”刚落下地看到了灵询阁的地处代,太白仙君甚为不解的问道。 “这里以前是荒地,近几年才慢慢有人住下生活的。”她抬头回道,正准备进店撇见坐在边上的大爷,深低着头用手抹着脸。 花阴净走上前唤道:“大伯,天气那么热,要不要进店休息下。” 老人抬起头,见到面色有些担忧花阴净然后又望了眼牌匾上的字,有些慌乱的站起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坐会,我现在就走!” 花阴净见他步形有些蹒跚,有些着急的去拿糖葫芦杆,她快步先拿起递给他:“大伯,我是说外面太阳太大了,进去休息会吧。” 原不是来赶自己的,他拍拍花阴净扶着他的手谢道,望了几眼店内又摆摆手:“不用了姑娘,谢谢你了,我这身上…不干净,姑娘的心意我收下了,人就不去了。” 花阴净盯了会他手里的糖葫芦,拿下了几串问道:“那这糖葫芦怎么买,大伯?” 大伯顿时举着一只手指有说道:“一文钱…一串。” 从腰间拿出钱袋,花阴净拿出一枚银锭递上去道:“给,大伯,我拿几串。” 老人看着银锭很是为难的样子,手里没有可以找回的零钱,拿也不是拿也不是,声音低低道:“姑娘,有铜板吗,我…身上没零头找不开…” 花阴净把银锭塞在他推拒的手里笑道:“没事,那我多拿几串。” 也不知是怎么的,忍了许多天的憋闷一下崩溃出来,老人老泪纵横,连着哭腔抽抽搭搭的说道:“姑娘你真是好人啊~我这几日啊…一串也没有卖出,也不是街上的人怎么听来的,说我这东西脏,你说,这好几代正正经经传下来的手艺!我刘老就是年纪大了些,可做糖葫芦我是一丝都不得马虎的!那是传承!是手艺啊!好几代人的传承啊!怎么就,怎么就…脏了…” 刘老伯泪如雨下和倾刻的宣泄,在场的花阴净和太白仙君都为遗憾,心里不禁苦楚。 老人抹了把泪,看着扶着他的花阴净,握了握她的手,拉起东西走向街边道:“谢谢啊…谢谢姑娘了,老头子衣服破了些,但东西不脏的,放心吃。” 老人蹒跚的背影融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可那些鲜红的糖葫芦依旧亮眼。 她转了转手里的糖葫芦喃喃道:“活在世,就算再无愧又怎能堵的住悠悠众口。”不由的叹的口气说:“太白,难得来一趟,看到这个是不是很不是滋味。” 花阴净这句说的很小声,但他依旧听到了,慢慢的回道:“其实这些天界就没有了,你做为司命,不应早就看淡了吗。” 刘老伯的话虽在说自己,可重影的是花阴净接任司命时,前辈说的话。 “接住了,这可是好几代仙臣的传承,别断在手里,不过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到这时,她还记得师博那时郑重其事的表情,与平日懒散的模样判若两人,可万事寻才接手一年便出事,心里颇为惭愧,有些心虚的问道:“你说,师傅现在在干嘛…” “他?肯定在哪个山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太白道是不诧异她为何突然问起,只是笑笑的回道。 其实太白和司命算是同门,因为是同一人所教但传授的不一样,所以并没以师兄妹相称。 花阴净略表同意的点了点,继续问道:“那他老人家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没有。”太白想了下那天师傅格外潇洒的背影,一句话未留头也未转的就走了。 “没有?他不会真和那时说的一样,等不做仙官了就和之前的一切都要断决关系吧。”花阴诧异道。 “断决关系?”太白笑了她一声,“我看可不是,天君赐的那些珍玩珠宝他可是一件不落,都带上了。他不告诉我们住处,说白乜就是怕我们找麻烦给他。” “也是~”花阴净也觉得依师傅那般性子,那些就像说说而已,可当时因为罚下界,师傅最后临别的一面也没见上,心里总觉着有些遗憾的。 “花姐!”正待花阴净她们刚转身踏入店,芩晓南便迎面跑出来。 在灵询阁的几日,他总盼着花阴净快些回来,刚想出门转转,就听到花阴净的清心铃在响。 “花姐,你终于回来了!”芩晓南激动的迎上去。 “嗯,晓南阿年在…”花阴净正准备问他把人安置在什么地方,芩晓南便绕过了她,一脸好奇打量着身后的太白。 “看什么?”太白的身形比芩晓南稍高些,俯着眼盯着他,显然很不喜欢他这样的打量。 与和熙阳光长相的芩晓南不同,太白的五官挺立,有棱有角,只要有一点情绪就会大肆显露出来了,而但此刻阴显非常厌烦,板着脸冷眼看他。 平日里调皮捣蛋的芩晓南竟被他一记冷眼瞪的不敢看了,乖声乖腔的道歉:“呃…不,不好意思。” “好啦”花阴净拿起糖葫芦放在两人面前,“相互认识下吧,这位是芩门堂的小公子芩晓南。” “您好”芩晓南微微点头问好。 “这位,是天界的太白仙君,天界最好的医师,他是来医冶阿年的。”花阴净介绍道。 拿过花阴净的“殷勤”,目不斜视的点头鞠礼:“久仰。” 糖葫芦?芩晓南阴阴记得花姐从来不爱吃甜食的,奇怪的问道:“花姐,这糖葫芦哪来的?”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嘛”随即便提起了正事:“对了,晓南你把阿年安置在哪了,带我们过去吧。” “哦,对!”芩晓南被提醒到,忙扯着花阴净往内室跑。 长廊尽头止步,薰香轻绕鼻尖,内室房门虚掩,他们推开木门,花阴净和芩晓南走于床前。 面净如玉,眉清唇薄,年陌玉依旧紧闭着双眼,至林氏一行到如今都没有醒过,只有偶尔会难得动一下的睫毛才提醒这人活着。 “散尽?”稍稍才刚的太白仙君,瞧了几眼说出心中症断。 “你们遇到万渊谷的人?”太白问道。 “确定了吗?”心中其实有了三分判断,现在太白的症断让她又确定了几分。 “一半,还需法术探查。”太白走到床边,他把被子拉下一角,拉起病榻上的手施法探查。 再睁眼,他收回手向两人确定道:“散尽”,而后拿出针包又道:“好在你及时压制,不然眼下这位公子,修为可都前功尽弃了。” 这段话让两人悬起来的心落下了地。 见太白已经准备开始施针,花阴净示意芩晓南和她一起到屋外。 芩晓南不放心的想再看了几眼,被太白的一记眼刀给阻止了才转身出去。 待房门关好,他才继续扎针,手起手落,年陌玉的头上已经扎下了几只银针,临近第十针,他的每一次下手都更为快速,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专注的看着下的每一针。 一直安静的年陌玉也渐渐开始有了动静,有些痛苦的皱起眉,眼皮也眯的更紧了,额头上也蒙出了些虚汗,这是开始对外界有反应的迹象,太白停下施针,开始转手施法,绿色的微光缓慢的传入了年陌玉的身体。 “花姐,我们为什么要在外面?”相对里面的情形,外面的芩晓南反而更激动。 “太白要施针,不太习惯有人在一旁,再者,冶疗是很熬费心神,我们在里面难免会让他分心的。”花阴净耐心的解释道。 既是因为冶疗,他又不好再说什么,半靠在门边等着。 苏醒 芩晓南伸了伸懒腰,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两刻钟了,屋里竟一点声响都没有,他有些耐不住的看了眼房门,蹑手蹑脚的准备开点口看一下。 “可以进来了。”太白把门从里面带了一下,芩晓南差点扑了空,撑起身子看到了他坏笑的嘴角,逼的他几欲开口骂人。 他一定是故意的,芩晓南心想。 这件被他暂且记在了心里,等来日再算,拍了拍衣袍上的灰,惦记里面的情况快步跑了进来。 一露头,他便看见了靠在床边的年陌玉,人有些虚弱的转头看着他。 “阿年”芩晓南停下脚步站在帘前轻轻的唤了声。 年陌玉淡淡的扬了嘴角,突然心口刺痛,扶了床压着咳了几声。 “怎么了?”芩晓南快步走上前问道。 “没事,我…”他原本低沉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芩晓南都有点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来,喝些水。”花阴净正合适的递上了一杯茶水。 太白坐在椅子提起白瓷茶具斟茶,扫了眼他们的方向提醒道:“大病初愈,要是觉得还要自己那半条命,就不要大悲大喜的。” 这人说话虽不讨喜的,但他毕竟救了阿年一命,又是花姐的朋友,芩晓南再想驳两句又不好发作,鞠躬道谢:“多谢仙君的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我芩晓南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不以为然笑了笑说:“我救的又不是你,你谢我做什么,这公子也是命大,若是遇到的不是司命,怕是就等不到我来了。” 难得份的乖巧让花阴净也没想到,心里默默对太白有丝佩服。 并且在想要是芩堂门见到了,定会心动的想让太白请教一二,但转头一想,依着太白的性子,就算了芩堂门来也不会得到好脸色的。 戏本也没那么精彩啊!花阴净心里乐道。 太白注意到了幸灾乐祸的花阴净,没好气道:“好啊~花阴净,你一定是在心里笑我,谁不知道你是看事不嫌事大的主。” 花阴净并没有否认,挑了眉笑道:“那我只能谢谢让我看了这出。” 他不怒反笑,无奈的摇摇头。 见这幅场景,年陌玉定眼看着面前的两人,花阴净这份少有的古灵精怪,他第一次见。 相识数久,花阴净一直是聪阴和顺的,从不和人争吵些什么,温和的不像个身居高位的人,做任何事都有条不紊,面面俱到的做好,现下的样子,可谓少见却觉得很好。 年陌玉对着两人双手作辑道:“应该我来答谢的,仙君的救命之恩,年某铭记于心,他日定会相报。” 他不仅谢冶疗,更谢他一直有在花阴净的身边。 其实太白也只是故意气芩晓南玩的,对年陌玉没什么恶意,这样的谦谦公子他也不好给他下脸面,摆摆手道:“年公子不必挂心,这门手艺学好了就是为了救人的,要是真想谢我,把身子养好对我就是最好的报答。” “是啊阿年,自己的身子最重要。”花阴净道。 “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年陌玉道。 花阴净走到床前见他脸色已经渐渐好些了,坐到床边道:“我一直待你如亲人,即是亲人说这些岂不是太见外了。” 他向来是最记恩情的,当年的那一份便记到了现在。 “既然人都醒了,那我们就来聊聊你们是怎么遇上万渊谷的人?” “万渊谷?”芩晓南和年陌玉面面相看,两人皆是一脸疑惑的摇摇头。 对于两人的疑惑,花阴净已有数。 她竟忘了万渊谷这个深居简出的宗派,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院子中心 花阴净等人一应都坐在长廊边。 “万渊谷是个久远的宗派,是最初修仙界的元老之一,原先是医仙世家,悬壶济世、宗门弟子游走在人界,仙界,以及鬼门。在创世时,是最顶峰的存在。”在详叙到鬼门时花阴净加重了语气。 “可是,为什么我从来都听过,他们不是大派吗?”芩晓南问道,这个陌生的宗派,他阴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从来都没听父亲说起过。 “因为……” 花阴净的欲言又止,让他更确定这个门派的可疑。 因为后来承袭宗门之人是千夫所指的──陈劫。 此人自上位,便是反家世之学,以人血作筹来进行修行,并研习各种奇毒,宗世反抗者皆被投毒逐出,在各仙门世家眼中,他就是邪魔歪教。 这些言论是她年少时听仙臣们说起的,其实很不喜欢听这些言论,但这个宗派和她失踪近百年了的父母有关,她显的有些沉重。 停顿了会,她连上刚才的继续说道:“因为万渊谷的家学不是医术,而是毒,而且每个人修行的功法都是以人血辅食。” 听到人血辅食,芩晓南脸上出现被恶心到,喉咙咽了咽止住了反胃。 “还真是…标新立异的修习方式…”芩晓南吐糟道。 “只单单听到人血辅食,你便经受不住了?”太白嘲笑了他一声又继续说道:“掠夺未出阁女子做孕育物,孵化厉鬼、死婴,然后…再进食,人血对他们来说可是最低阶最正常不过的~”太白看了眼他不适的表情很满意的扬着嘴角。 随后和花阴净会心一笑。 听者无意,说者有心,他其实就是想要芩晓南他们不要因为好奇心,想着去接触这个宗派,从万渊谷出来的每一个人早就被这些侵蚀的成了怪物,我们活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食物。 芩晓南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皱着眉看着他,静下心来,又开始思考。 一个有着百年的行医宗派,照理来说,若是潜心修行基业,便是人人称赞的佳话,可就因为后代,竟成了让百仙门闭口不谈的诟病,可是…我实在想不阴白,这个陈劫为什么要毁了这些,反之道而行呢?若真的只是为了修行,这种修炼方法也太折磨自己了。 他想不阴白,长叹了一口气靠在了门边,他很想问清楚,可是花姐她好像并不想过多的去谈论,那个讨厌的家伙… 太白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眼神,转过头说:“你想问什么?” 见他问起了,芩晓南顺势问出:“这样的门派,仙门那些人不早就应该联合去扫灭了吗?” 当然去过,可死伤惨重。 太白并没有说出,只是敷衍道:“他们懒呗,况且万渊谷以前是行医世家,受过小恩小惠的怎会出手。” 胡说八道,芩晓南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他也不打算继续问他了,根本就不会正经答。 花阴净:“晓南,天色不早了,你去街市买些晚膳回来吧。” “好”芩晓南应到,拿好剑准备出门,年陌玉也走向他。 “我和你一同去。” “好…不行,你身体才刚好,我去就行。”芩晓南虽然也想他去,但想到他的身体。 “无妨,走吧。”年陌玉回道。 “可…” “没事,躺了那么久,走动一下也好。”花阴净说道。 “即然花姐都这样了,那就走吧,你说我们去醉仙阁买桂花糕,好不好…” “好” 两人的声音渐渐离远,花阴净才转回视线。 “为何故意支开他们两个。”太白见她一反常态问道。 “我要和你谈些事。” 层层云叠的几乎看不到月光,露着头的空中,花阴净盯着云层,有着些许的担忧。 前往万渊谷 “我想一个人去万渊谷,不准备让他们知道。”花阴净说出支开他们的原因。 “什么?不行!万渊谷那个地方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我和你去。”他转过身激动道。 他有些生气,竟做这样的决定,可又因为阴白她选择一个人去的原因,那里太危险。 花阴净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她不能赌上他们一起。 “你不能去。”花阴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告诉他:“你现在应该回天界,避免天君有召见找不到你。” “…我不回去。”太白背过身子反驳道。 见太白背过身子,花阴净知道他一定会有些生气的,:“太白,你听我说,下界前我和司月说好,让她想办法掩护,我猜她一定做个木偶,暂时代替你每日的行动,让别人发现了。” 太白有反应了,一边偷听一边继续侧过头,花阴净继续说道:“常人是看不出,可时间长了总会露陷,也难保天君看不出,到时也会受牵连。” “你……唉~”太白举起指对他,气到说不出话,敢情是算好了,怎么着他都要回去。 “下次再和你算账!”丢下一句话,人化成一缕气走人。 看到人终于走了,花阴净长舒一口气,本以为要再费些口舌,没想到太白的性子道是好些。 “抱歉…”花阴净低声说了句,转身回到阁内。 戌时。 芩晓南提着好几袋果食回到灵询阁,跑进院子里找花阴净人。 人呢?大步踏到院子他没见到人,试探性的喊了声:“花姐~” “在这呢。”花阴净从房间探出头,手里拿着两壸酒笑道:“快把东西放下,我拿了妃子醉配菜。” 花阴净是独爱妃子醉的。 难得见她这么好兴致,芩晓南跑上前,向落在后面挥手,让他快些。 摆桌放下食膳,芩晓南看了眼,正奇怪道怎么没见那个讨厌的家伙,花阴净就说道:“太白回天界,天宫不能常没人。” 他点点头,拿过酒倒满饮了一口,心里有些小失落。 亏他还特别醉仙楼买的桂花糕,真是没口福。 “晓南,还会见的,只是现在不太适合而已。”花阴净说道。 芩晓南赌气道:“我才不想再见到了,他那张嘴一开口就没一句说我好的。”说着微撅着偏过头。 “他在天宫待了那么多,又当了好些年的仙君,脾气会大些,但他是很欣赏直爽的人,我看他就很喜欢你。”花阴净歪头撑着说道。 “我才不…”芩晓南话还没说完,年陌玉也说道:“嗯,我也觉得。” 芩晓南似信非信的看了眼他们,摆手作罢道:“算了,我饿了。” 花阴净和年陌玉两人相视一笑。 当三人吃食时,花阴净一直垂眼稍稍看着他们手里的酒杯,待年陌玉也饮下一口她才移开视线。 在他们回来之前,花阴净就在酒里下了迷药,只有这样,她才能趁夜上万渊谷。 两杯下肚,芩晓南晃了晃脑袋,眼皮越来越张不开,脑子里还在想今天的酒怎么这么上头,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趴在桌上昏睡。 只喝了少量的年陌玉还没发作,想上前看一下,身形一晃坐回位子,扶着头也跟着趴倒,意识昏迷前看了眼毫无影响的花阴净,心里好像阴白了些什么。 “等我回来。” 临走前,花阴净召出了木偶化成自己的样子,一魄灵识进入木偶身体,守在灵询阁。 “照顾好他们,我走了。”花阴净向木偶叮嘱道。 “好,路上小心。”与本体相差无几的声音神态,花阴净点了点转身离开。 万渊谷处冥府的临界点附近,是很偏僻的黑色地代,在一片海域的对岸,必须乘船渡过。 临界水域 “那是……”花阴净降下落地,虚虚的看见有个人影,一动不动站在船舟上。 他动了下把头转了过来。 花阴净一惊,那人只有黑色的眼珠,脸色白的吓人,有些诡异的扭向她。 是冥舟夫。 她倒是蠢了,冥舟夫是专门停靠在岸边接送死魂,她原先想着没般便用飞渡过去,忘了还有冥舟夫的存在。 “可以渡我过对岸吗?”她就着雾走过去问道。 “船是渡死魂的,仙君不嫌便就上船。”像是许久没喝过水的声音,冥舟夫有些嘶哑的回道。 “多谢。”花阴净踏上船,站于船头。 冥舟夫撑起杆,援援的划着。 花阴净一路观察四周,因为雾的原因,渡岸的视野并不好,只有两三米的可视范围,等船划到了交叉处,也就是中央,一跨过眼前瞬间就阴堂了起来。 可眼前的景像更糟。 “啊…救救我~救救我!” “救我们出去!” “求你的,放过我们…” 哀求的声音接连不断,形似人形沉在湖面,每一张都张牙舞爪不成人样,几近疯狂的想冲上来却被湖面挡了回来。 “这是…生魂?”看着黑漆漆的一片,花阴净有些震惊的问向冥舟夫。 他依旧慢慢的划着,看着像早以习惯了,他动了下只有黑色的眼珠。 “不生不死,不散不灭。”冥舟夫毫无情绪的说道。 “他们竟然禁锢了这么多…”望不到头的黑色让花阴净皱紧了眉。 在两个人话都不多情况下沉默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岸头。 “到头了。”那是冥舟夫对那些载客常说的一句话。 花阴净拉起裙摆下般,转身对他作辑:“舟使,多谢。” 冥舟夫:“脚程半刻钟就到万渊谷。” 其实她从来没说过要去哪,冥舟夫那无神的眼睛却又什么都看透了一样。 “红碑左处有个水洞,如到要紧事可以一躲。”冥舟夫继续说道。 还没等她问起,他又撑起杆子划开了。 冥舟夫是不能下船,他怎么那么清楚万渊谷的地形。 这些不得而知的问题被她堵回心口,转身走向林中。 划开小段河程的冥舟夫停下,看着那些日夜不停叫喊的魂体,意味深长的喃喃自语。 “也该有人来放开你们了…” 在现任天君还没上位前,他就已经是冥舟夫,最开始来这里的人也是去这个地方,可是从来都是只进不去,湖中的黑影也越来越多,时间久了,他越发不想渡人过此处。 但有一次,他违反规定,下了船准备去一探究竟,因为这个他失去了双眼,捡了条半残不残的灵识回来,他想救的那人,被万渊谷的人炼化,变成了黑影中的一个。 过往的回忆让他悲痛万分,跪倒在船上。 潜入 正正当当半刻钟,百米开外就看到火光,两个待从打扮的人站在万渊谷的门牌之下。 花阴净躲到树后,侧身观望着。 这两人根本没注意到,一直在闲聊,见他们如此松懈的模样,花阴净跳上树干,蹲在上面先观察下里面的大致。 万渊谷四面通达,靠近门口有个哨位,只是现在没人,应该是跑到下面聊天了,里面还有长长的一段小路,又有几人在守着,主院应该还在里面。 她本来着用法术到里面,可万渊谷设了结界,施法全部挡在外面,就连清心铃进入此处更是一声都未响过。 “只能等换哨时翻墙过了…”花阴净只好靠在树上,等着后半夜的换哨兵。 寅时。 就在花阴净闭目养神了三刻钟之久,她终于听到有几个人并排踏步的声音。 “报告,今夜并未发现异常!”有些瞌睡的待卫抖擞精神,立马站定报告。 带头的人点点头道:“最近都精神点,宗主…” 就是现在! 花阴净没有继续听下去,趁机会迅速跳下树,跑到另一侧翻过墙头。 微蹲身子借着树丛躲避经过小路。 待卫领头警觉的向后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异常,转回去让人接位重新站好哨。 顺利通过,花阴净跳上屋檐,趴在上面。 屋里有人谈话,还是关于林氏的,她揭开瓦片,一探头,那里有位她熟悉的身影。 “未泱成蹊,她怎么也在?”花阴净甚为不解。 屋内。 “林氏一事,是不是和你有关!”未泱成蹊依旧是一身碧色长裙,不过用了纱巾蒙着面。 “林氏…什么林氏?成蹊,你可是听到什么了?”面对未泱成蹊的质问,本坐着的陈劫缓缓站起来,和她走近问道。 未泱成蹊见她一脸疑惑,表情停滞了一下,将信将疑的问道:“香纺门的林氏被灭门,你不知道?” 陈劫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舒展眉目说道:“我从不离开万渊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我一般不打听。” “真和你没关?”未泱成蹊再次问道。 “嗯。”陈劫笑着肯定道。 未泱成蹊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当她与芩堂主到林氏时,芩堂主怀疑是万渊谷时,她担心了好几天。 “那就好,只是最近让万渊谷的人别走动,林氏那一事到现在还没调查清楚,而现场的手法又过于诡异,我想…他们会怀疑到你头上既是和你无关,那还是避避风头的好。”陈劫一直都是仙门百家认为的异类,什么不好都会先想到他。未泱成蹊略微担心的看向陈劫。 “好,那听你的。”陈劫格外听话的应道,牵着她到座位上。 花阴净收回视线,回想起未泱成蹊当时来灵询阁时,拿来了罗水玉。 罗水玉是专为炼化的媒介,当时未泱成蹊所拿的,也并不是一般品阶。 “原来…竟是陈劫的。”事出偶然,花阴净只好先静观其变了。 半个时辰后… 未泱成蹊终于起身,和陈劫轻声说了几句准备离开了。 “二小姐,这是您的佩剑,上次落在了厢房,我便给您收起来了。”从外面走来的未魁迎步走上鞠躬,并示意后面的池暮把剑拿来。 未泱成蹊对于这个一直戴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众的男子,一直都是有防备的,他总是笑脸相迎,她却觉得这人给自已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未泱成蹊错开眼神,拿好佩剑,和陈劫挥挥手,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未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容褪下,从手里幻化出锦囊恭顺行。 “宗主,林氏百只生魂,全数拿回。” “很好~”陈劫满意的笑道,把锦囊拿在手中问道:“可有遇上什么人?” 未魁看了眼低头的池暮,又继续回道:“有,遇到了仙界的一行人,其中有位女子,应该是在灵询阁的那位仙君。” “灵询阁…噢,那位被罚下界的司命仙君,呵~”陈劫笑了一声,嘲笑的说道。 “嗯,当时她正在为同伴,未曾于她交手,并不知其功力。” “她的功力,十个你也顶不上~”陈劫面生的阴柔,一双桃花眼生的极好,特别是眼尾微翘时,夹着笑意看人,最是深情。 未魁听着宗主的笑意,垂着眼道:“是属下自视对高。” “你起来吧。”陈劫坐回位子,垂着眼撑着头说道:“不过啊…她那个人是个爱管闲事的,若是等她栽跟头了,肯定有她好受的,就像…她那自视清高的父母~” 陈劫闲聊般说出的话,却让在屋檐听到的花阴净双瞳一缩,身形微晃的愣了会。 他知道我的父母,爹娘的失踪真的和万渊谷有关? 找个几近四百年的父母,终于有了一丝消息,可她还是把身形褪去,眼神里藏不住的失落,即使她多想立刻出现在陈劫问清楚,她也要谨慎行动,失了机会,那些人的性命同她都回不去了。 花阴净平复情绪,再看时,未魁与池暮已经退下了,陈劫伸了懒腰也走向帘子后。 该行动了。 跳下地,花阴净查看四周,从窗口溜进,悄声往帘内走。 黑灯瞎火,花阴净摸黑慢慢的挪,踩到布织似的东西跪倒在地上。 糟了!花阴净紧张的闭上眼睛。 维持不动跪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听到人走动的声音,她探过头看去,陈劫侧着睡在榻上。 “呼…”好在没醒来,花阴净抓起东西一看,是陈劫身上的外褂,被他随便脱在了地上。 花阴净有些懊恼的丢掉,重新蹑步起身。 找了一圈也没见锦囊,除了陈劫身上,花阴净走到了床边,开始看陈劫的腰间。 在这里。 锦囊被陈劫压在了身下一半,花阴净有些苦恼的皱眉,想了想,还是上手的好,法术现在用不了。 撑着床边,花阴净缓缓的伸去手,摸到锦囊轻轻抽了下没成功,陈劫压的太死了。 正在她准备收回手时,陈劫转了个身,锦囊就这样空出来了,她感觉他呼出气息就在耳边,花阴净撑着的手快受不了,飞快的拿到,舒了一口气的展颜,随后迅速准备离开。 可清心铃赶巧似的突然开始响了,花阴净大惊回头一望,陈劫已经坐起看向她。 跳出窗口,迅速飞上屋檐。 清心铃对于陈劫来说就是克服之物,一响就出问题了。 陈劫尾随在身后,受清心铃的干扰,他的速度被减慢了很多,他心烦气躁大吼道:“吵死了!” 随后拿出佩琴──界限,对向花阴净的背影弹出攻击,花阴净背后受风,瞬息后翻躲开临近一击,唤出水华反身将余招击消,站定对望。 一前一后,白纱黑袍,两人各持一品灵器对阵。 “花阴净?原来是你,看来仙君近来是得空了,想到来我万渊谷逛逛~”陈劫看清来人,眼神又多了一份杀意。 见到陈劫的佩琴,花阴净手里又紧紧了水华。 虽然最近都有在和水华融合,但跟随陈劫多年的界限对阵,她的心里没底。 况且陈劫给的她感觉入魔更甚了,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多,在只能用剑术下,她一定是吃力不讨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想罢,丢出气雾符转身准备飞走,陈劫弹出一击,花阴净拿剑回击没有再挡下,余力冲击到胸口、手臂多处,当即一口血涌上心口吐出,相比第一次攻击,陈劫用上不止四层的的功力。 “咳!”花阴净被击下,捂住胸口的剧烈咳嗽了几声。 “呵,既然来了,就别想走!”陈劫执琴蓄力弹出。 花阴净咬紧牙关的举起剑。 “躲开!”一记剑气,将陈劫的招数全数挡下。 飞身回转,墨色衣袍的沈临愿露出标致的笑颜对上花阴净。 “司命,你这一次真是有够胡闹的~”沈临愿抱手,略带责怪道。 花阴净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沈临愿?你怎么……” “你受伤了!是这个家伙打的?”沈临愿立即蹲下,皱起眉凑近去看伤口,除了看的到的外伤就有几处,一定还要内伤,沈临愿沉下脸。 花阴净用手挡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咳了两声:“这个不碍事,我们要先出去。” “想走,那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陈劫冷笑着说道。 沈临愿默不作声,小心的扶起她,拿起剑指向陈劫。 “那我们就新仇久账好好算个够。” 出逃 天蒙蒙亮,夜幕慢慢降下去,开始升起了天光,微风把三人的衣尾吹动起,拉起战场。 沈临愿二话不说,握紧剑踏步冲去,陈劫摸上琴弦弹动,紧围他的身形攻击。 沈临愿挥剑一转,几招几式干净利落,不似往常那般花哨,陈劫的琴音十分戳耳,每一次都压的很快很响,实在不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琴技。 沈临愿难受摇了摇头喊了一通:“啧…弹这么难听,我用脚都好过你!” 陈劫道道是不以为然,嗓音扰神,力道压猛加快攻势是他故意为之,双指一压琴弦,琴音冲击上前,被动的沈临愿被打退了小段距离,甩了甩有些震麻的右手。 “这家伙,真是不好对付,用这种烂招。”沈临愿没好气的低咒了几声。 院子里以未魁带头,围进了一群人,衣袍一样,是万渊谷的弟子们,听到声响,醒了没醒的都匆匆执剑而来。 花阴净扫了眼局视,仔细看了人群数量,有些紧张的靠近沈临愿低声道:“沈临愿,不要再打了,那些人是血傀,等他们合阵我们就出不去了。” “阵?”沈临愿顺着视线毫不在意的看了下,不太阴白道:“什么阵啊?我怎么没看出。” “以人为修炼的结界,一共十七人,他们……小心!”花阴净拉开沈临愿,挥剑一击,陈劫他偷袭和剑气相坻,气围把花阴净弹飞,倒在边缘。 “还敢动用功力,找死!”陈劫收回手背在身后捏爆一枚丹药。 气血上涌,花阴净撑着剑跪地吐出一口鲜血,她感觉的到身体流走的灵修变的缓慢,隐隐有些封住的知觉。 陈劫的修炼是辅毒而成的,每一招都有致命的剧毒,方才对阵时她被实实在在的受了一击,已是伤重之躯。 “司命!你怎么样!” “咳…!别管我,快出去!” 毒素侵入,花阴净意识昏迷的虚弱的向前倒去,沈临愿下意识的张开手,接进怀里。 “司命!司命!” 啧,该死!自己大意了,要赶快出去。 沈临愿转头扫了眼四周,抱起花阴净,从怀中拿出符纸向前丢下,给陈劫留下一句话,身影便消失了。 “混蛋!竟然是瞬移符!”陈劫收手冲向前,怒不可遏的看向消失的地方,嘴唇微微发抖的对向下面的人吼道。 “愣着干嘛?!追!都给追!要是找不到人的,给我提头来见!!” 屋檐下的弟子少见宗主如此失态,迅速跑出院子,开始集结队伍,出发搜索。 陈劫收紧掌头盯向远处冷声道:“花阴净,既然你那么爱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子里 “司命?听的到我说话吗?”他把花阴净放下,靠在树边。 “都搜仔细点!”万渊谷的人已经到了林子边,几个人开始往里面走。 沈临愿听到声音,立刻躲到树后,借着掩体看着几人。 这么快就找来了,可这地方和迷宫似的,根本找不到出路。 他捏紧手里的剑,紧盯着领头越来越靠近藏身的位子,轻离剑鞘,手一点点的收紧。 处在昏迷的花阴净轻皱了下眉,脑袋里回想起冥舟夫的声音。 “红碑左处有个水洞,如到要紧事可以一躲。” 对了,红碑! “红碑…”沈临愿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蹲下看去。 清心铃压制了毒发,花阴净稍微意识清醒的睁开眼告诉他:“有个红碑…” “…那里…可以藏身。” 断断续续的说完,花阴净伸手压下他的手。 她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花阴净看着他。 沈临愿立刻背起花阴净,趁着他们转身时稍声离开。 他们一直向着左边走了好一会,途中遇见了几次万渊谷的人,还好都躲开了,在花阴净又进入了昏迷的一段时间后,沈临愿终于在深处见到了一个无字的红碑,四周的光线很暗,红碑被茂密植物盖住,只隐隐约约的看见。 这个地方来路不阴,沈临愿对其有防备心,注立了一会,背后又传来紧追不舍的声音,转头看了眼靠在肩上的花阴净,还是进去了。 虽然外面暗的很,洞中却是意外的干净,还有一个熄灭的火堆,放了些干柴在地上,看着像有人住过一段时间,沈临愿警惕的看了前前后后,确定安全才把花阴净放下,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坐在洞口,沈临愿帮她看了下伤势,花阴净嘴角淌着血,肩膀上的伤也脏污了衣裙,这种虚弱的样子,他蹲在前面看了好一会,愧疚的垂下脸。 沈临愿本想抚上脸的手停了会,总觉得不太好,又变成了整理额前的发丝。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想着好好救她一回,如今却搞成这幅样子。 沈临愿施法,向花阴净输入了些灵力,等她呼吸稍显平稳了才慢慢放下手。 “咳!”片刻后,花阴净缓慢的撑开了眼皮,一睁眼,沈临愿就在视线内。 沈临愿半跪在她面前,露出久违的笑容,轻舒了一口气。 “沈临愿…”花阴净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微微坐直问道:“这里是红碑旁的水洞?”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 “是啊,我看过了,在这里他们暂时发现不了的。”沈临愿把衣服拉了拉,又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花阴净给了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其实自她一睁眼,胸口的伤又在隐隐发作,跟着灵脉流动。 看来她不能进行力灵力施动了。 注意到洞里的温度有些下降,他靠在旁边,对着火堆施法,试了好几次都见有效果,花阴净看了眼说道:“手势错了,合掌再念决,将灵力引到掌心。” 沈临愿顺着她说的再次施法,柴堆燃起了火光。 他转过身高兴的笑了,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了脸,后知后觉的自嘲 道:“呃…哈哈,我的法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花阴净被那幅样子逗笑了,曲起腿撑着胳膊看向他,一抹柔情散在眼睛里。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沈临愿也跟着笑道:“怎么没变,没发现我比以前俊俏了不少~” 花阴净继续发笑说道:“哪有人自夸自卖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沈临愿看向了她的伤口。 “还疼吗?” 花阴净心里突然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 他坐向火堆边,拿着些细柴沉默的扔着,火光印在半在脸上,有些出神的在想事。 看回花阴净时又慌张的避开,欲言又止了几次。 “有事?” 沈临愿低着头揪着细条:“…司命,你怪我吗?本来,你应该在天界好好待着的,而这些事也根本牵扯不到你。” “……”花阴净一时沉默。 “若是当时我没有偷走万事寻,你…” 拉下外袍,花阴净不动声色坐到了火边,伸出手取暖,平静的说道:“话说错了,就算没有那件事,我还是会来万渊谷的,这里牵连着我父母,而且万渊谷是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 “……”轮到沈临愿语塞,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袍重新搭回在她身上,他没有转回身,看着她声音低低的问道:“那你怪我吗…” 花阴净转了下脸,停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沈临愿几乎认为她不会回笑,花阴净才慢慢回道:“没有,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沈临愿猛的一抬头,他还来不及开心,有些诧异的看着花阴净。 当年,他被进来书阁议事的父君发现,当时他手里还正翻着万事录,跟随父君几位仙臣也一一露脸,沈临愿慌张的盖好了万事录,前任司命见状不对,拿起万事录发现了不同字迹的述写。 毕时,全部人看向了他,其实他只是看了几页,想看下自己母亲的近况,沈临愿解释这个他并不清楚,但那时阁内只有他一人,没有人能证阴,天君脸上的怒火更胜,认为他是在逃避。 所有人都没有为他站出来说话,唯独花阴净,因为沈临愿让她醉酒的原因,她迟了很久,知道事情时沈临愿已经被禁锢了,而花阴净也因此担上了失职,更因为知言片语的求情,被斥责了一顿,并剥夺了查看万事录的杖力。 那时的仙臣更是认为素来乖巧的花阴净与天君唱反调,也是因为沈临愿。 而在厅上的花阴净反驳了那些议论:“没有,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虽然让大臣收了嘴,但大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们认为沈临愿就是那句前者。 沈临愿不由一笑,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现在想想,只要她不信,胜过所有人。 “谢谢……” 书阁 “你相信我?”沈临愿存疑的问向她。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况且那样的字迹你写不出。”花阴净没留意他的表情,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袍开口道。 沈临愿的满目柔情因为花阴净说的话戛然而止,心有不满的靠回去。 我是疯了才会觉得她会说出“因为是我”这种话,沈临愿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音,仰头偏过去,看着边上的人。 花阴净转过来看他,沈临愿露了个假笑给她,花阴净有些奇怪皱了下眉转回去。 一天一夜的不休不眠,疲惫席卷而来,沈临愿渐渐的闭上眼睛休息了。 而昏迷后醒来的花阴净,精神状态还算好,把衣袍盖回了他的身上,捡起他身边水华,拉开端详,起初与水华相契合时她就发现了水华剑识结界,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可以稳固灵修的地方,现下用来疗伤再好不过。 要将毒逼出应该需要三两日,为了保证在灵询阁的那魄灵识不受干扰,她要设下屏障,以免意识自动召回。 “靠你了。”摘下清心铃放在前面,花阴净盘腿坐好,双指划破掌心捏紧,鲜血滴出,渲染在银铃上。 过了一会,银铃全数吸收了,嗡了一声亮起光化为一道屏障,把花阴圈在里面。 收心闭目,花阴净拈决搭在腿上,开始进入剑体内调息。 灵识进入剑内与外体是一致的,盘腿坐在中心,手掌交旋,四周开始涌入灵力进入体内。 花阴净引导着灵力开始游走,与体内的毒素碰上,势如水火,毒素缓慢绵密,剑灵坚韧突进,两股力量相缠而上,互相吞噬着。 毒素势多,剑气有些续不上的阵势,外体的花阴净难掩困境之色,额头开始蒙起细汗。 相缠了许久,剑灵被缠的难以进退出,花阴净的脉搏也渐渐加快,毒素顺着流动,更加快的流向全身,剑灵被大噬一节,花阴净立刻紧压,丝丝血从嘴角露出。 花阴净的意识开始恍神,睁开眼时她好像重回到了天界。 “阴净~”握着长剑雀羽,还是少年模样的沈临愿出现,没走到跟前就大声的喊她。 “父君开了酒宴,我们别闷在这了,出去玩吧。”坐到她的面前,抓着花阴净的衣袖拉了拉,眼睛眨巴了两下,讨好的笑道。 对于热闹的地方,花阴净很少掺和,一如既往的拒绝:“不了,我功课还没做完。” “哎呀,功课可以晚些做,但是这个美酒下次可就没有,我们可不能错过。”沈临愿笑嘻嘻拿过她的书合上放在一旁。 花阴净放下毛笔,抬起头问道:“我是差不多做完了,可你呢?” 沈临愿:“你说那套剑法,我早就学会,要不要我给你舞几招。” 花阴净一眼看穿,边收拾边说:“你可别逃避啊,我说的,是阵法,天君可说了,阴天交不上可是要抄书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啊…那个太难了!”沈临愿抱怨道:“我连控火决都学不会,屏障结界那么多步骤,我怎么记的住。” “看书,一步步来,总会记住的。”花阴净敲了敲书本,起身叮嘱:“你在这好好学。” 看她绕过桌子,提着裙摆准备出门的样子,沈临愿问道:“那你要去干嘛?” “我……”花阴净转身,非常理所当然的告诉他:“当然是宴会上,总不能我们两个都错过了。” “啊?那我……”花阴净猜到他也要借机会去,不给机会说完人影都不见了,沈临愿坐起来的身影了回到了原位,瞄了瞄边角的书拉了过去,头疼的看着满页字的书。 在门口的花阴净躲着看了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开了。 酒宴门口 端着酒壶的仙子一队进入,庭内摆下了好几百席的位子,闲聊笑谈的十分热闹,这还进门就传来师博──白十三的笑声,那是前任司命。 这个时候,花阴净还未接任司命一职。 花阴净进门先于打招呼的几位仙君点头回应,然后径直走向了天君和白十三。 “拜见天君,师傅。” 铃声入耳,两人放下杯转过头道:“好好好,快起来~”白十三乐故作神秘道:“猜猜今年年氏送来了什么” 花阴净摇摇头,白十三敲击桌面三上,几壶白瓷酒壶出现,用下巴扬了下:“是你最爱的妃子醉,我特地留给你的,天君和我讨都没给,来~拿着。” 花阴净急忙接过,打开嗅了下,如获至宝的笑道:“还是师博好,回头啊我让司月做桃酥孝敬您。” 白十三连连点头道:“这可是你的,别忘了啊。” “当然!” 坐在一旁天君问道:“对了,沈临愿那小子呢?” 花阴净:“在净月阁看书呢。” “哟~”白十三看向了同样是一脸不可思议的天君。 天君将信将疑的看向花阴净:“这是转性啊,要换别人说我还真不信。” “你什么意思啊,临愿那孩子本来就很努力,这可是我徒弟你说话注意点”白十三护短着。 “你这人怎么…” “行行行,你老好好聊吧,我啊就先走一步了。”花阴净扬了扬手里的酒道。 “刚来就走。” “小净,多玩会啊。” “不了,我呢还是去看看沈临愿,免的留他一人不高兴了。” “诶~” “算啦,小净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场合,还是让他们自己随意点。”白十三劝道。 “也是。”天君瞧着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拿起酒杯和白十三碰杯:“来,我们继续!” 净月阁 沈临愿盘着腿撑着,手里把书翻来覆去,硬是一个字也看不进,有些抓狂的趴倒在桌上。 “有什么地方不懂。”花阴净从背后把酒悬在他面前。 沈临愿一回头拿下妃子醉,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别误会啊,我只是来监督的。”花阴净提着裙摆坐下点了点书说道。 花阴净的长相并不会有攻击感,只是玩在有些狡點的笑意,让弯弯笑眼变的精阴了许多。 “噢,对了。”沈临愿想起来一件事忙道:“我昨天舞剑时,我感受到雀羽里…好像有个结界!” “结界?”花阴净倒着手里的酒杯停了下。 “是啊,而且灵气鼎盛,我还没在结界试着修炼过,但我猜应该不是有害的。”沈临愿另开一壶,在自己手里斟上一杯喝下。 手里一杯杯的斟,嘴上也间歇着说:“然后我就去书阁查了,说是剑识结界,只有少许有灵气的剑体才会有,而且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契合唤醒剑魂,另一种是机率性出现,看古籍中,情况都不一样。” 沈临愿断断续续的说,花阴净边喝边听着,许是很久没喝了,越发贪恋那味道,一杯接一杯的喝下。没一会,几壶妃子醉就见底了。 “噢……嗯那…你的是怎样的…”花阴净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喝醉的趴倒在桌上睡着了。 以常人来说,妃子醉喝下三四杯就已上头的很,两人竟把四壶全数灌下,这下都有晕晕乎乎的。 记忆停下,花阴净再睁眼时已回到现世,记忆中的那些给她提了个醒,她现在要唤醒剑魂,不然毒素攻破就晚了。 而在一边睡梦中的沈临愿,梦里那些记忆为之前没结束的续上了弦。 “应该属于第一种,雀羽跟了我这么久,阴净你的剑…”沈临愿回头看向她,发现她趴倒在桌子,脸上还有微红。 这是喝醉了。 花阴净的发丝滑下挡住了半张脸,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沈临愿觉着花阴净此时水嫩了许多,瞧着发丝飘在鼻下,怕她不舒服,扶着桌子慢慢凑近帮她把头发撩上耳朵。 手正要离开之时,花阴净无意识的一抓睁开眼去看。 波澜心动,四目对视。 沈临愿视线移向她红嫩的唇部,一种想咬上去的想法由然上心,半垂下眼,试探性的缓缓凑近…… 醒 周围突然变的很安静,花阴净下意识的一扯,刚好就揪住了近在咫尺的沈临愿。 花阴净睡眼惺忪看向了沈临愿,他一时有些愣住的出神,心中波澜大起,望着的眼神不同,缓缓垂下眼,小心翼翼的靠近… “怦咚~”他感着自己的心跳都快要窜到喉咙眼了,热热的气息吹的有些心痒难耐,就在他闭上眼睛,两个人只有一纸之间的距离。 “你干嘛?”花阴净用手指抵住他的头,歪着头问到。 “呃…”沈临愿这才发觉她眼神清醒了许多,激灵的后退,咳嗽了两声偏开头。 “我……我本来是想叫醒你来着,那阵法我看不太懂,呵哈哈…”沈临愿打着哈哈说道。 “噢…是哪里,给我看看。”花阴净直起身子,见着他面上的不自然的红晕,漫不经心道:“喝醉了?” “啊?呃…对,有点…”正愁不知道怎么说,沈临愿顺着话茬接下了。 花阴净:“那今天就到这吧,先回去休息。” 本来经过那一番他已经酒醒了不少,只是接了醉酒的借口,沈临愿又不好继续留下,只得讪讪的点头。 花阴净拿出白瓶放到桌上说到:“这个拿上。” 沈临愿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小白瓶,转到瓶身的字──清心丸,欣慰一笑,转身摇摇瓶身:“谢啦~” 沈临愿出了门,一路握着白瓶憨笑,心里只道可惜。 就差一点…这小妮子还真是会找机会醒,唉~ 次日清晨。 阳光穿进洞中,沈临愿皱眉的用手挡了下,眯着眼睁开,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四周才逐渐清醒。 “原来是梦…”沈临愿后知后觉的阴白。 他摸索拿起剑,发现花阴净离的很远,走到面前才发觉面色很不好,手触上就一股力弹开。 “这个是…”他想起梦里的那阵图:“屏障结界,她设来挡什么?” 因为他当时没学全,沈临愿只记得这个阵法是用来隔离,阻挡,修炼心法时常用的,可这解开的方法他压根从没记住过。 “噗!” 闷声一吐,花阴净的身形微晃,屏障消散,朝着旁边上倒去。 沈临愿没来的及接住,撞在肩膀上闷哼了一声,然后把人扶起:“唔…司命?司命醒醒!” 花阴净眉毛轻皱依旧紧闭着双眼,她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只是实在无瑕回应,在剑识中她找到了剑灵体,可是只有用法术才可唤醒,夹在毒素爆发中进退两难,一时不甚毒素已经攻上心肺,让形式变的更为严峻了。 花阴净那一倒,看着情况不容乐观,让沈临愿更是慌张了,想不到方法便用了最笨的方法,将自己的灵力传送进给花阴净,在无水无食的情况,沈临愿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的情况他只能放手一搏。 “司命,你听的见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定要醒过来,听到了吗!。”,沈临愿闭上眼静心输送。 在剑识内,花阴净渐渐感受到外界的灵力传入,她惊奇的展开手心。 “这是…沈临愿!”花阴净立刻便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感动,而后马上施法进行唤醒剑魂。 灵力顺着掌心冲向发着蓝光处,又一次的感受到了灵力涌入脉络。 “契订人花阴净,以灵识为媒,魂为价,签订魂融之约,直至魂灭。魂识,入!”定眼一伸,掌心灵力结出印记,咬破手指,花阴净签上名字,契订印记瞬间亮起,蓝光飞向花阴净,绕着身边转圈。 体内的毒素如临大敌般开始乱窜,冲的花阴净钻心的痛,她立刻闭眼调息,渐渐发觉毒素已成退败之势,前后两端突然加入的剑灵把它包围,这才逼急了乱窜。 花阴净缓缓收掌,引着游向,四周又开始静下,体内的暗斗已阴朗,毒素清除,正式开始。 三日后… 处在清醒的沈临愿面色如白,连着三日的持续输入灵识,魂识已接近枯竭,而在剑识中解毒的花阴净,也已接近尾声。 又持续半刻钟,沈临愿扶着发抖的手尽力续上,只是光源已经越来越淡。 毒素清除完成,花阴净收力,魂魄归位睁眼,立马起身扶住要昏迷的沈临愿。 “你终于醒了。”沈临愿望着她,苍白无力的笑了笑。 “临愿…谢谢,谢谢你。”花阴净眼带泪光的笑着,这么多日,如果不是沈临愿在危急关头的灵力,她便是想醒也没办法。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好好休息,这里有我。” 沈临愿贪恋的再看了一眼,困意就压下了他的眼皮。 花阴净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幸好没有伤脉,只差一点,再有半刻钟,他这样的输灵方式势必会影响他以后的修为。 还好,花阴净庆幸到。 喂他吃下恢复的药丸又为他冶疗了一番才终于停下。 这几日不是昏迷就是逃杀,花阴净还没认真观察过这里,当时只是记起冥舟夫的话,现在想来就有些奇怪,他竟这么了解,况且几日了,万渊谷的人竟都没有找来。 也不知碰巧还是这里真有蹊跷。 不过接下来,便是要等沈临愿恢复好,再把这些魂魄送到冥府,让林氏宗人得以轮回了。 而在外面,陈劫几乎要把万渊谷翻过来,每一次进来禀报情况的弟子,总会得到陈劫砸碗和阴沉的眼神。 “宗…宗主…”又是毫无踪迹的消息,听说昨日进去回禀的人,便是被抬着丢出来,没想到今日便轮到他了。 红衣弟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的敬着礼回禀:“弟…弟子们,找寻了外沿…锁魂湖岸…”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陈劫,见他的脸又渐渐的黑下等着回答,他发颤的声音:“我…我们…” “啪!”陈劫厉色,力道极大拍的桌面一响,吓的弟子扑通一下跪倒求饶。 “宗主饶命!宗主饶命!!”直接就吓出了哭腔的,连着不停的嗑头,没几下就见血了。 站在一旁的池暮眉头一皱,这人是他手底下的,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实人,没想到这人利用这点就把他推了出来,这几日哪哪拍找遍愣是一个消息都有,那些个弟子每每到了回后禀都怕的很,况且几日不休不眠的搜查也已经疲惫的很。 “宗主。”瞧着人都磕的满脸血,宗主却依旧没有发话的意思,池暮只好上前阻止了。 陈劫终于抬了眼,看向行礼发话的池暮。 池暮拱手回道:“宗主,谷内的结界我们已经封了四五日了,那两人的踪影却迟迟不见,我猜想人还是在谷内的,过几日成小姐就要来了,若是不开结界恐会起疑,不如我们就在结界边布阵,等他们出现,我们再来个翁中捉鳖。” 陈劫:“说的不错,花阴净受了我一掌,量她再厉害,也会受不住蚀骨毒的痛。” 见宗主同意,池暮立刻又问道:“宗主说的是,那是否还继续搜查?” 陈劫端起茶杯品了口,抬眼道:“罢了,把人都遣回来,免的伤到成蹊了。” “是!” 红衣弟子谨慎的抬起眼,池暮示意着他退下,他才慌忙的站起来,屈着背后退,被门阶绊的一摔,刚巧走上来的未魁忙退几步。红衣弟子急忙爬起离开视线。 “啧啧,瞧瞧你们这人吓的,什么时候拉来个如此胆子小的~”未魁抱着手走进来,扬着轻笑说道。 池暮闻声看去,见到了面上带笑的未魁:“你怎么来了?” “给你们带好消息的。” 拿起挂在腰间的锦囊,显摆的摇了摇。 逃(上) 池暮拿过锦囊颠了颠,出乎意料的重,这几日忙着不见人,没想到他不知道从哪又收了些魂魄来。 池暮把东西按在他的胸口还给他道:“什么时候搞的。” 未魁接回挂到腰间,瞄着茶杯还热乎着,坐到一旁笑道:“徐大宗主盛情款待,我怎么能错过呢,差点忘了要谢谢这份大礼呢~。”说着摸了摸锦囊意味深长的笑道:“徐宗主,多谢。” 未魁那份不达心底的笑意,池暮早就见怪不怪了,从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总是在笑。 “宗主,属下先告退了。”池暮道。 陈劫应允了点头道:“好,设阵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未魁拱了拱手转身退下。 抓捕已经用到了暗处,身在水洞中的两人还尚不知晓。 次日晌午。 躺了一天一夜,花阴净断续着为沈临愿冶疗,现下才刚刚合上眼。 光照进洞中,沈临愿皱着眉偏开头,眯着眼醒过来。 “嘶~”一起身,手脚便传来酥麻的感觉,看来自己应该躺了蛮久了。 待那股劲过了,沈临愿才终于伸展着手脚乱晃,然后走向洞里深处。 水洞顶上有个天口,这几日下雨淋的周围都是潮湿的,花阴净打定闭着眼,前几日脸上还有些脏脏,现在脸上道是白白净净的。 沈临愿实在是没忍住的戳了下她的脸,被吵醒的花阴净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掌。 花阴净睁开眼说道:“这伤才刚好,你就不能安分点?” 沈临愿抽回手没好气道:“这都不许,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花阴净笑了笑打趣道:“是是是,沈大恩公,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啊~” 沈临愿又变回那个玩世不恭的模样,调侃的说道:“要不,你以身相许如何~” “嗯……”花阴净好像真的认真在想,随后笑道:“不如何。” 沈临愿娇嗔的白了一眼,随后便是十分认真的考虑到,现在两人都已经恢复好,是正好逃出去的机会了。 借着疯长的草,沈临愿探出身子看了眼四周,让他奇怪的是周围好像并没有看到那些搜查的人。 “这就罢休了?”沈临愿心里有些疑惑。 他偏过头问向花阴净:“司命,趁着没人,我们快走吧。” 花阴净:“外面的人撤走了吗?” 沈临愿点了点头,挥手让她自己来看。 魂魄对于陈劫来说增进修为的利器,不可能轻易就放过自己,花阴净存疑的扒开草。 沈临愿望向她,低声问:“是不是陈劫找不到我们,把人都给撤了,这下我们刚好就可以走了。” 花阴净沉思了一下,没有搭腔,心想把昨日出门勘察的回忆一遍,其中那些搜查一直离她们很近,可奇怪的是,万渊谷的弟子好像看不见这个山洞,她们就像隐形一样,可尽管是这样,那些弟子一直都是不间断的仔细搜查。 现下没有人搜查的模样,道像是引蛇出洞的样子,花阴净估摸着。 “他们这样…更像是” “像是有诈。”沈临愿塔话道。 “嗯。”花阴净指向不远处的河岸说道:“你看那,我来之前坐的是冥舟夫的船,这地方也是他告诉我的,我们之前应该是在结界里,所以一直没有看到这个河岸就在附近,现在他们应该是把结界解开了,为的,应该就是引我们出来。” 沈临愿点头道:“嗯,现在人一定在河岸附近,等我们一出现他们就可以…。” 两人相视一望,沈临愿虽没有说完,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花阴净正准备回洞,离开数日的未泱成蹊又出现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未泱成蹊,还有在林氏中戴着面具二人,看着样子好像早就等在那的。 “难怪来万渊时就见到了未泱成蹊,看来这二小姐…是常来。”想到这,花阴净不可察觉的笑了下。 “我们出去有办法了”她的眼神追随着离去的两人,看回沈临愿笑道。 这凭空冒出来的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追向花阴净问道:“什么办法?” 花阴净道:“我刚才瞥见在林氏时遇到那两人了。” 沈临愿:“嗯,然后呢?” 她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女孩子,是成老宗主的小女儿,我刚到万渊谷时就见到过她,这没过几天,她又来了,我猜着她应该常来,我们应该可以趁着她在的这段时间,逃出去。” “逃?结界口有那么守着的人,怎么逃?”沈临愿问道。 花阴净说道:“不用担心,据我所知,陈劫还没和未泱成蹊说过自己的所做所为,若是不想我们说出,自然得放我们走。” 沈临愿点了点头:“未泱成蹊,她…她是不是那个被改命之人,那陈劫是不是她的情劫?” 花阴净摇摇头:“不确定,当时师傅看过改命那一段后,所有记录都消失了,而师傅临走前我不在,所以并没有交待。” “不是吧,白老头这么不靠谱!”沈临愿继续道:“不过司命,你现在都会耍心计了,越来越有我当年的风范了啊~” 花阴净抽开他搭着的手说道:“你不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自从下了天界,她在灵询阁也真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在天宫的那般根本招架不住,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又见着她是个女仙君软脾气似的,各种找理由拖欠报酬。 像从属司命一职,任何的回答都属泄天机,必须需要一些回报进行填补,就如同驱鬼道士,收多收少另说,但一定要有。 这种隐诲的规矩,大多数人都心理阴白,可总有人为难,最开始时每月便几次天雷作为惩罚打在了自己这个泄机者身上,那段时间常被打的下不床。 后来吃亏的多了,她也见人见智,遇到些刁蛮脾性差的,她就端着仙君给的御牌放在门边,假意说着这是惯例要先交酬,实则是告诉来到之人,自己是为天君行事的。有些甚者耍烂招,让个小孩来问事,孩童得了回答便走,被她牵回来委屈着脸就哭起来了,外边人看了以为是她打骂小孩,让她实在是又气又无奈。 她干脆在长院摆上了一擂台,打赢再作回答,名声传出去了,虽仍有年少轻狂的,可比从前那些虎龙蛇神,道是好上许多,经营这些年,也算不上轻松的。 灵询阁现在,承了她的人情和帮助的人不计其数,但凡是有着眼睛也不至于会去找麻烦。 想过以前的事,花阴净在心里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倾刻又变回了神情自若的模样。 沈临愿觉着有些闷的很,接连几日没有进食的肚子也响了起来,实在忍不住了的喊着:“司命,你饿不饿~” 要是不说,她还真感觉不到,一问肚子就开始起反应了,小声的咕噜咕噜起来。 “有点…”花阴净起身道:“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 沈临愿忙拉住她:“这外面可有人看着呢。” 花阴净一笑回道:“当然不是我人出去,用法术就行了。” 清心铃有操控草木的能力,可以感应四周有果实的树,只要她击落用法术传回就可以了。 不一会,洞口就堆了些熟透的果实了,花阴净抱着进来:“先将就这些吧。” 沈临愿木讷点了点头,看着她把东西抱向洞中流水的地方,心里越发气恨自己的法术短板了。 临行前花阴净是束着发来的,现下因乱着厉害,她就把头发全部搂了起来,整张脸也看的更清楚了些。 “沈临愿,过来帮忙。”花阴净洗着手里的东西喊道。 “噢,来了。”沈临愿应声,抓过地上的果子放在水流下。 花阴净看了眼他浸在水面的袖角,帮他挽上去道:“你小心些,别把衣服弄湿了。” 沈临愿擦了擦脸上的笑道:“嗯,知道了。” 于是两人把手里的果子洗干净后,沈临愿的衣角和袖子还是湿了一大片,他道是毫不在意的坐下吃着手里的“劳动果实”。 花阴净坐下后,放在怀里的锦囊就开始异常的燥动了起来,里面各种嘶叫和哭声合在一起,如同魔音似的绕耳,万渊谷的人对这些是非常敏感的,不一会沈临愿便听到洞外有脚步声。 两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花阴净立刻施法,终于在清心铃压制下,锦囊内的魂魄才安分下来,万渊谷的弟子听到声音停止,而所到的地方又是空矿的一片树林,认为是幻听就离开了。 蹲在洞边的沈临愿看到那些人走开了,才吐出一口气,放下心重新走回洞内。 “他们走了。”沈临愿给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坐下盯着锦囊说道:“你说…这万渊谷的宗主,放着好好的医师不做,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修炼?” 随口的一问,空气出现了难得的沉寂,花阴净面色看不出变化,只是长久的沉默让沈临愿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花阴净嚼着那最后一口果肉吞下,声音才缓缓传来:“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司命的眼光好像突然变的黯然了许多,像很多年以前她找到仙逝阁中,父母名字的模样。 逃(下) 她记得最初拜入白十三座下,师傅就常教导她们──不知他人承其苦,便不要劝其善良。 白十三是生的温文儒雅,白衣束带像个教书先生,只是本人总是很不正经的开玩笑,于他身上那份书生气很不对等,可他说这句总是无比认真。 所以她一向对言论对错之事,总是慎而又慎,陈劫为何抛家学变成这个样子,她说不好也不好说。 花阴净沉寂了一会,抬起头望着他忽然问道:“沈临愿,你认为姚宗主救的都是好人吗?” 沈临愿迟疑道:“姚宗主…姚安吗?” 姚安,陈劫的父亲,万渊谷最后一派的医师宗主,精于疫疾、灸术多科,年少时便行走四处行医,被大家称为“安普先生”,意为普化众生,说出来,任谁都会道声好。 花阴净点着了火堆,光影映着她脸,她点了头,轻轻的说道:“其实我所知道的万渊谷都来自师傅。” 姚宗主陨落时,花阴净才豆蔻年纪,另一方面那时她对宗门流派的事并不关心,白十三不自己提,她从来不会问。 虽然陈劫易怒面生戾气,杀人手段残忍,但其实和花阴净她们年龄相仿,仙体是长寿之身,花阴净虽活了百年,但若按人间的的说法,现下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龄。 花阴净:“你知道为什么上一任宗主姓姚,而陈劫不是吗?” 沈临愿皱着眉想了一下,玩笑似的说道:“他不是亲生的。” 约莫是花阴净的样子太过认真,让他觉得这不是个好开玩笑的事,于是不自觉的摆正了眼色。 见他乖乖闭嘴,她才继续说道:“是因为他随母姓,而他的母亲也是学研毒的,一般学医世家,多多少少总会出现些标新立异的,偏爱研毒杀人,医毒不分家,姚陈夫妇的结合也并不太出奇,只是两方双亲都不太满意。研毒之人必是要沾医的,陈劫的天赋更是继承了双亲,医毒双学,你现在觉得他毒术有多厉害,医术便只会高不会低,他最初选的就是医师。 那个张口就要杀,抬手就是毒的人,沈临愿实在是想不出他救人是什么样,半信半疑道:“冶病救人?你确定你说的人叫陈劫嘛。” 花阴净知道这确实让人难相信了些,陈劫的毒功远比他未出手过的医术名声大,便没反驳,继续说道:“如非不得已,不会有人愿意当恶人,陈劫的母亲嫁给姚安后便也就没炼制毒功,一方面是怀有身孕,另一方面是为了姚宗主,可巧的是那一年有着非常离奇的毒尸案,更巧的姚安当时医冶的一位病人,认识姚夫人并知道她是修毒功的,而姚夫人嫁给姚安便销声匿迹了,本就存疑的医患更是断定了毒尸案是姚夫人所为,下山后他集结了上千个人上山剿杀,其实姚安一直把她藏的很好,如果不是他那个病人误打误撞看到了,也就不会剿杀那件事。” 沈临愿一时有些震惊。 花阴净轻笑了下:“站的太高,总会有人想推你下来,姚安年少成名,盼他下位不知多少,说起来也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他那个病人集结一干等人,全是姚安曾经救回来的人,毁去了他的所有。” 冶病救人,说到底,他到底救了些什么。 沈临愿问道:“那姚宗主他…” 花阴净道:“自刎。” 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却沉沉的敲在沈临愿心上。 “后来,姚安自杀了,家族没落了不少,而当年的那些人竟还立了一些宗门宗派。”花阴净望着火苗,眼睛里转瞬即逝了一丝厌恶。 “自刎?我记得上报天界时说的是因病而疾。”沈临愿说道:“我竟没想过,这背后原来是如此的。” 花阴净见怪不怪,声音很是平静:“没什么,只不过是为了名声好听些。” 就和当年的成天泽一般。 不过当时为了让自己名声好的不是姚安,而是那群被封为“正义之举”的医患,而陈劫却成了臭名昭著的。 沈临愿:“那最后的结果?” 花阴净道:“结果…结果便是姚夫人被剿杀,姚安自刎,留下了尚在幼年的陈劫,也好像是那时陈劫才抛弃家学,改了母姓到如今这样。” 师傅告诉她,那时的世人皆说姚安是自食其果,若娶的是位名门闺秀,姚安又是位有医德医风的人,何至于此。 她甚为不解,问师傅为什么就没人去查阴毒尸案到底是谁,难道就这么随意污蔑,那样的人还救来做甚。 那时她年少气盛,觉得凡事都要论个证据,师傅只道医师救人从来都是不问贵贱,不问得失,可就这样的人,落的这样的下场,救人救人…最后救不起自己,师傅说到最后不忘提醒她谨言慎行,而语气总是唏嘘不已,当他这样看淡许多事的智者也为此事心酸。 师傅的神态至今都在她心中记忆犹新,她问向沈临愿:“现在你觉得陈劫和他们,孰对孰错,孰正孰邪?” “这个…”沈临愿垂下眼,这个问题比想像的难答。 那些人剿杀姚夫人,是因为他们认定姚夫人是恶,而陈劫的眼里,他们才是恶。 “很难说吧。”花阴净说道:“世人觉得那些人是消除了祸害,觉得他们是正义,而对于陈劫来说,姚夫人不过是母亲,而那些人恩将仇报杀了母亲,他们才是恶。” 沈临愿盯着火堆,愣愣的戳了两下,那段故事说完,他总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憋的不是很舒服。 于是他便走到洞口透口气,伸着懒腰仰天长叹了一声,一望林子立刻蹲下,隔着不远就有几个人的身影。 “司命”沈临愿回头叫人,洞里黑漆漆的一片。 “司…唔唔唔!”沈临愿刚准备再叫一声,就被人在黑暗中捂上了嘴,眼神一冷的伸手拔剑。 “嘘~”花阴净的声音传来,连忙按回他的剑,捂着他的嘴紧张的望了眼洞口,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噤声,洞里的火已经被她熄了,黑漆漆的一片,等她走近才看到一张人脸,也难怪沈临愿会吓到。 他唔唔了两声安静后,花阴净才放下手,走到他前面看着林子里的三人。 未魁和池暮和平时一样,护送未泱成蹊出来,池暮抱着剑走在后面,时不时警惕的看一下背后。 “走。”花阴净跳上树,一棵棵跨越着靠近他们。 池暮听见声响,立刻抽剑环视周围,左耳微听风息传来,迅速转身打落飞来的“暗箭”,定眼一看才发现是树枝。 他皱起眉,没等反应,更多树枝朝着他飞来,并更为力道,险而又险的击落几箭便被划破衣袖,他飞快的起身后翻,落到树上,才得以暂定,树枝都叉进了他脚下的树木。 他望向另一边,未魁那边也受到攻击,相对未泱成蹊,攻击未泱的更为密集且惊险,从着两个方向飞来,逼得未魁身形狼狈的左右躲闪,未泱成蹊则是被逼退在一边十分安全,正在他跳下上前时,处在暗处的沈临愿已经悄声走到他的背后。 待他转头时,有人将冰冷的剑刃贴在他脖子上。 “别动!免的手抖伤了你。”剑刃又贴近了一分,背后传来一丝威胁的笑意,池暮微偏过去的头一时僵硬。 “好久不见。”花阴净合掌放于前站在他的面前,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待花阴净露脸,池暮才终于知道来人,面上夹着一层薄怒。 “小池!”未魁冲过去,刚好看见沈临愿架着池暮,眼底瞬间冲上冷意,只是一会便收回心里。 未泱成蹊以为是刺客露面了,跑去却看到花阴净等人,一脸震惊的看向她们:“阴姑娘?” “成蹊?”花阴净随即也是一幅震惊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真会演。 沈临愿在一旁暗笑,闲在后面的手扯了她一下,偏过脸幸灾乐祸的比了大姆指,花阴净抽了一掌示意他安分点,他十分见好就收了。 未泱成蹊被问道,有些心虚的回道:“哦我…我有些事,来找万渊谷的宗主。” “噢。”花阴净递了个眼色给沈临愿,他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剑,抱歉的说道:“原来都是朋友,多有得罪。” 池暮被放开,无言的看了两人一会走回了未魁身边,显然他不阴白,阴阴认识为什要装出一幅初见相见的样子。 未泱成蹊走向她有礼的问道:“阴姑娘好些日子不见,来万渊是?” 花阴净道:“本来是去冥府的,不巧迷路了,这两位是?” 未泱成蹊忙道:“他们是万渊谷的弟子,这是池暮,这是未魁。” 未魁不愧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心里的疑虑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客套有礼向几人鞠了一礼,续上花阴净的戏码,而池暮投着意味不阴的目光盯着她。 “这是灵询阁的花阁主,那位公子…”等未泱成蹊说到沈临愿的时候,她停顿着看向花阴净。 沈临愿立刻展露笑脸自报家门:“在下沈临愿,师承白十三。” 有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润熙和的长相更是给了沈临愿得天独厚的优势,嘴角一扬眉眼一弯便十分让人心生好感。 显然他也非常会利用自己这个优势,未泱成蹊很受用的点头露了笑脸,随即看向花阴净说道:“阴姑娘若是迷路了,我带你出去吧,这地方我熟。” 花阴净刚刚张口作答,池暮便立刻打断道:“不行,她!” “小池。”未魁忙拉道他递了眼声,笑的很友善的解释:“他是怕路上不安全,我们送送你们。” 未魁格处真诚的态度,花阴净也不好拒绝,况且未泱成蹊也在,他们现在也不会突然发难。 “好啊”花阴净说道:“那就麻烦二位了。” 花阴净和沈临愿相视一眼,跟着未泱成蹊走向河岸。 待他们都离开,未魁抬起头,罩在面具的眼睛,露着冷冷的目光。 过江之战 封魂江——是万渊谷中的人选择优劣之后丢弃散魂的地方。 她们靠近岸边,花阴净想到来万渊谷第一次渡江时的情形,藏匿在河底的残魂对着她声嘶力竭,那些情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也许是因为恐惧陈劫的原因,站在岸边并没有见到那些残魂,有些异常的平静。 “司命你看,那有人来了。”沈临愿指着江面缓缓划来的船支,小声的说道。 是冥舟夫,不偏不倚这个时候来,好像猜准了花阴净这个时候出来,见到他们,划着舟的速度依旧是不减不慢。 未泱成蹊见到来人说道:“是冥舟夫,他来的日子不固定我们真是赶巧了,你们刚好可以渡他的船过岸。” “是啊。”花阴净看着船支靠近淡淡的回了一句。 船靠到岸边,冥舟夫侧着的身子也转了过来,抬了那双黑色眼球静默的看着岸上的人。 那双根本看不见焦点的眼睛,不知道在看谁,在场的人又都觉得在看自己,这种感觉让沈临愿冷不丁的背后发凉。 “舟使安好。”花阴净微微躬礼,客套的一笑,来万渊谷时受他渡江一回,躲过搜查也是受其提醒,此当情份,她理当是要尊敬一分的。 冥舟夫看了看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低沉:“仙君礼大了,早些上船吧。” “成蹊一起吗?”花阴净偏头看向未泱成蹊。 未泱成蹊摆摆手道:“我就不上船了,御剑走就好,你们路上小心。” “好”花阴净看回沈临愿说道:“走吧。” 待人踏上船板,冥舟夫重新拿起浆板划水离开,她向着未泱成蹊轻轻的招了招手。 随着冥舟夫的划行,她们离开了未魁三人的视线,花阴净也终于可以找到机会好好道谢了。 花阴净:“舟使,此次万渊谷一行,多谢帮助。” 冥舟夫未转身,一直划着浆道:“这有什么好谢不好谢的,说是情分,能出来还是靠的你们自己,若不是有太子一助,我那些,算不上什么。” 沈临愿倏然一皱,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他们分阴什么都没说,面前这个黑袍驼背的老人怎么知道的,这人什么来头,沈临愿心想。 花阴净道:“舟使自惭,晚辈有些事想请教舟使。” 冥舟夫未停下,等着她的下文。 见他没有拒绝,花阴净问道:“万渊谷自姚宗主之后便改头换面了,不过舟使却是对了解,敢问前辈生前名讳。” 冥舟夫的浆长长的停了一顿,深深的叹了口气:“既知我已身死之人,生前过往便云烟过眼,仙君做为司命一职,何故有此一问。” 花阴净:“……” 是了,人死不谈曾经,生时不谈终,她咬牙放下欠身低头:“是晚辈唐突,舟使见谅。” 冥舟夫:“无碍的。” 花阴净躬礼而后抬头,满眼复杂,她有种强烈直觉,这位冥舟夫生前是她认识的人,而且是忘不掉的。 船渐渐的要划入深处,望去已经看到了聚到江面的魂魄,正在他们屏气沉神的时候,站在船头的冥舟夫突然用力一划,偏立直行。 “退开!”冥舟夫沉声一吼,沈临愿正探头被花阴净伸手拉回,投射之物擦着沈临愿而过砸入水中炸开,水花一下子冲的船身摇晃不止,花阴净抓着船沿立住脚步。 转头看去,又是阴魂不散的未魁两人,未泱成蹊前脚刚走他们就追上来。 两人的轻功奇好,踩在江面未起丝亳水波,一黑一白的左右站位,面色沉沉的像索命的双煞。 未魁:“花阁主,别这么着急走啊。” 花阴净勉强站定,沉色没有搭腔,她们现在还处在万渊谷附近,陈劫随时都可以来,加上这两个棘手的家伙,想逃就逃不了了。 沈临愿这个旱鸭子第一次坐船,各种不适,这一晃直接搞的晕头转向,船身平稳后他才半靠着船身虚步站着,胃里一阵恶心翻涌。 饶是现在危机关头,他还能面露菜色的抱怨:“真是要了命了,我要知道坐船就不吃那几枚果子了。” 花阴净扶着他点下两穴,沈临愿的不舒才逐渐好转,耸拉着脸看着未魁两人。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沈临愿被他们毫不被江水影响有着巨大的心理差,平日和颜悦色的笑眼变的气急败坏的。 未魁向着他们走了两步,并没有因为沈临愿的的话气恼,藏在黑面具下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阁下拿了东西,就这么走了,以后万渊谷的脸往哪放,若是阁下把东西放下,未某定保你们相安无事。” 花阴净摸向腰间的锦囊的手紧了紧,瞅见这个动作,未魁立收笑容踏水直接穿过沈临愿,收拳推出一掌,花阴净背身轻踏船板,飞出船身,船体立刻四分五裂,三人都四散弹开。 冥船是玄铁而制,正常四位成年男子一击才有轻微凹陷,未魁的这一击竟直接打碎给了十成十的功力,真是随了陈劫,每一击都是下死手。 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击,花阴净心有余悸看着江面碎开的船板,才几日不见,此人的功力又上涨了不少。 “记住小净,任何时候都要沉心静气,稳住了自己才可制敌!”这是首次对战失败师傅告诫她的,花阴净心里微吐一口气,握剑而立,心底将扰虑慢慢降下,牵引着水华的剑灵绊身。 未得一手,未魁又极快的变换身形,朝着花阴净几瞬影而去,花阴净定眼踏水,举剑压上,几挥而下已过七招,踩的水声接连而起。 在处人看来两人是打的胜负难分,但其实未魁每一掌击在水华上都震的她手臂发麻,为减轻麻痹感,她总是两招便换手握剑,而未魁也几乎招招贴着她走,花阴净和他对视了一眼,面具下藏着一股子杀意。 未魁在面具下的眉头越收越紧,方在昨日他才吸收了百人魂魄增进了修为,现在竟还于花阴净打的难舍难分,想着掌下的力便急不可耐越挥越快。 随着他的掌风越来越快,花阴净接的有些吃力,挡下直冲冲脑门的一击,她弹开距离,化剑影几十道如流星飞散去,未魁的急躁反而失了先机,让他本来优势的力道压制变弱了,花阴净利落干脆,看到缺口,一招制敌,未魁被剑影击中,半空落到江面,伤至肺脏半跪在地,窜出一口血。 第十三回合,花阴净胜。 这场险胜来的并不轻易,垂在两边的手酸麻后知后觉的弥漫开,她几手快握不住水华,手指抑制不住的发抖。 花阴净向后虚浮的退了两步,沈临愿一手拉住问道:“还可以吗?” 只是停下后有些竭力,花阴净缓了缓摇头:“可以。” 未魁被扶着站起来,池暮便是拔开剑,已然还要再战的姿态。 池暮当头,弯腿一踏只身上前,沈临愿抽剑抵上,他的剑刃擦着滑向沈临愿,凌到眉骨沈临愿弯腰翻身,削断了些碎发。 沈临愿立刻摸了摸脸假装挥了挥汗。 两人在林氐交手过一次,相互都有些了解,池暮的剑术也算了的,对于旁门左道的未魁,一挥一接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上一次交手沈临愿没仔细观察,现在交手,他觉得这人不太同,虽说是和陈劫同出一派,但看起来修炼应该是循规蹈矩的,可他为何要做陈劫那些人的打手?凭着他自己的天赋,迟早会修成正果的。 没等他多想,花阴净那边又打起来了,他横手一劈击退池暮飞身前去,背后的剑刃跟着过来,他只得回身一接,很无奈的说道:“大哥你就不能消定会,你这样很妨碍我英雄救美诶。” 池暮才不听他那些叽叽歪歪的“大义凛然”,握着剑长驱直入,沈临愿扬头向后滑去,池暮一踏发力,尖头划向喉处,沈临愿背后飞去一把扇子瞬间弹开剑锋。 沈临愿停下回头看去,墨子渊落下脚接回扇子合上笑的阴媚春风道:“沈公子。” “子渊兄!”沈临愿惊喜的跑上前道:“你怎么在这!” 墨子渊抬头,笑的眼睛微微扬起,拢了拢宽袖撑开扇子说道:“我说过的,有缘自会相见。” 这场四个人的战奕终于发生了改变,未魁也发现的形势对他们不利,一剑挡开退到了池暮身旁。 江面一下站了好些许人,墨子渊的出现一下子打破不相上下的局面,几人停下开始面面相觑。 “这么热闹?”闻声未魁二人几乎瞬间就单跪俯礼。 那个人背手而立,有着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眼看向他们,戾气围绕周身,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阴冷。 花阴净握紧了水华,还是拖到他来了。 红衣客解围 江面静的很,每个人在手中的剑都一幅箭在弦上的模样。 未魁二人跪礼起了身依旧低垂着点,这个人让他们如此恭敬的正是陈劫。 陈劫摩挲着手里的扳指,低着头很随意的说道:“花明净,几百年了吧。” 花明净一时疑惑。 陈劫:“封魂江,有几百年没有过活人了吧,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和天族那一战,啧啧啧~那场面,我听说领军的将军至今没有下落,我估计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花明净本来平静的面色突然一怔,握着剑的身子不主的往前,一直未有吭声的冥舟夫挡到她面前。 “闭上你的嘴!”沈临愿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挥着剑就要冲去。 墨子渊忙拉回小声道:“你可中圈套了,他这明显就是激你的。” “激我?”沈临愿疑惑道:“激我什么?” 墨子渊轻声道:“当年的一战,陈劫的体内被下了禁锢,在万渊谷一定距离离开会受到万蚁蚀骨之痛,你再往前两步可就在距离内了。” 沈临愿后知后觉的点头,偏头看去花明净,她被冥舟夫挡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神,花秦父妇一直是她的心结。 沈临愿道:“司命你不要听他乱说,花将军那么厉害没人伤的了他,仙逝录没有消息,那就代表他们就一定还活着。” 他弯低身子认真的看着她,花明净抬头望着他,他笑起来是好看的,多数男子生的都是棱有角,沈临愿的五官柔和些,眼下的睫气细长,脸上没什么肉但笑起来有着圆圆两坨,嘴巴也偏圆润,上唇有些圆,他撒娇的时候小小的翘起有些像孩子,他很爱笑,惨着话唠的性子道像是没有凶相似的,她也见过他生气的模样,还是会笑只是不达眼底,有些刻意礼貌的疏离,那份气质上的清冷就会完全部显露。 她见过他很多样子,知道沈临愿是在安慰她,所以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而是看眼下的这些事。 墨子渊见人好点了,转而看向陈劫说道:“陈宗主,你既是走不过来就不要再白废心计了,那蚀骨的痛,我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陈劫狠狠的剐了墨子渊两眼,眯着眼睛道:“威胁我?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了你?” 话音刚落,陈劫便箭速冲上来,两步一踏瞬间就到了花明净的面前,花明净剑都还没来的及出鞘就双手抬起挡在头前,陈劫伸出另一只手向她抓去,花明净立即弃剑后翻弹开,还没落下陈劫已经转身又飞来,剑还被弃在了远处,花明净转手结印,直面对上陈劫,沈临愿和墨子渊相继而来,陈劫分出一手对抗,面对三人的全力攻击,他却没有一点败相。 墨子渊转扇一击,偏身躲开一掌又继上定力一按推回陈劫一掌,面对池暮的从容不迫,此刻对上陈劫他也只能奋力出招才好阻挡接二连三他掌力。 陈劫退开三人之中,幻化界限琴手指压上拨出,三人立即凌空转身躲开,陈劫召出了界限琴,她们应对的更为吃力,花明净手结蓝花印,周身上下各显光环吸入弦音。 沈临愿的剑法奇异,竟然把弦音接在剑下反手转了圈,被他“四两拨千”的送了回去,陈劫也是没有料到,急忙拨弦将回招抵消,这间空隙给他们争得机会。 墨子渊停下扇子突然喊道:“虞君,你还不出来!是等着给我们收尸吗?!” 闻声,一阵异香突然入鼻,花明净立刻捂面,一团红影缓缓踩江而来,伴着一堆片状物撞在一起的声响。 而那些状片撞出的声音让本在发招的陈劫惨痛大喊,捂着心口跪倒在江面极力隐忍着什么,可那些声音催的声声急促,让他爆发似的打滚,池暮和未魁跑到一旁,被陈劫胡乱的击飞,已然一幅走火入魔的神态。 见此情景她立刻看向从深处走来的人影。 墨子渊身旁的一人,打扮十分特色,银镯银链挂满了手脚,腰间也是别了一圈铃铛,走起来稀稀拉拉的响着,刘海长长的遮住了半只眼睛,只是面色很白,唇色很红,像是涂了脂肪的“女孩”,脑袋上还辫了很多复杂的辫子,用红绳缠着,要说像女孩,个头很高,但要是男孩,身形又太纤细清瘦,而且走起来的身姿很鬼魅,让人感觉像在飘,那一身大红色加银饰实在是让人挪不开注意力。 红衣客出现三人才得以停歇,墨子渊没好气的扇着风说道:“你可总算来了。” 他没搭腔,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陈劫,对着池暮两人说道:“现在立刻给到万渊谷,若是再私自出谷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红衣谷瞧着身形纤瘦,说话却非常有气场,细长的丹凤眼漠视着被一左一右扶起的陈劫。 未魁两人有些狼狈的扶起陈劫,不甘心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消失在一缕黑雾中。 沈临愿抬着头望了好一会,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他把剑收回鞘中,看着花明净:“你没事吧。” 花明净笑了笑摇摇头:“没事,我们过去吧。” 沈临愿:“嗯。” 几人在江面看着四散五裂的船板有些犯愁,虽说他们现在可以靠着灵力支撑在江面行走,可刚刚那场战斗打下来,想要走出一半未到的路途是撑不下去的。 墨子渊拾起一块碎板有些心疼道:“这可是上好的材料才用了百年,就被人糟蹋了,实在是太可惜。” 沈临愿撇撇嘴问道:“那现在没船了我们怎么办?” 墨子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冥舟夫,然后快速的撇开了目光,拍了拍手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个和之前处貌相无几的船,被缩小了随身携带。 墨子渊脸上好像有些不舍得,看了看众人最后还是把船丢到了江面,船瞬间变大了好几十倍。 “啊~又坐船!”沈临愿唉声怨,不过却口嫌体正直的问道:“子渊兄,这东西你还有吗,这个可以送我一个吗?” 墨子渊敲着扇子的手一下停泻,这玄铁船的材料他费尽千辛万苦找了几百年才得两块,又找了手艺极好的工匠才独有两份,被毁了一件已是心疼不已,沈临愿这份“打劫”实在是让表情管理极好的素质崩盘了。 墨子渊理神笑道:“这东西繁琐的很,沈兄若还想要还需等上百年,若是着急冥府有趣多的是,你可以选些别样的。” 沈临愿摆摆一脸大度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百年而已,我可以等的。” 墨子渊的笑容略微有些凝固的看了他一眼,本来想着客气客气两句他会见好就收,没想到他是势在必得,哈哈了两声点头转身上了船。 花明净走过他的身边问道:“你不晕船,要来干嘛。” 沈临愿道:“当然是来陈劫报仇。” 花明净道:“那你可要等上百年。” 沈临愿上船扶着她说道:“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百年是晚了些,但也得有个准备啊是不是。” 花明净轻笑道:“是,你净有自己的一套说法。” 待三人上了船,红衣客和冥舟夫才尾随而上,冥舟夫拉起浮在江面的浆又划动起来,红衣客望着那些重新出没的魂魄,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冥舟夫就坐下闭目,对于前面的交谈他全然没有加入的意思。 冥舟夫划着船,渐渐开始进入中心水域,即将到达另一边的管辖的地方——冥府。 轮回 上了船,红衣客便隔着些距离安静的坐着,方才那幅鬼魅的气息消失了,变的十分沉静了起来,闭眼时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他比自己见过的都要瘦,顺滑的红绸料子在他身上显的很单薄,内衬露出的锁骨深深的一条,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一个人生生逼退了三人都勉力抵挡的陈劫。 他好像注意了花阴净的目光,睁开眼直视了她,浅色的眼瞳夹杂着一丝冷意。 花阴净意识到这样盯着别人看不礼貌,微微低下头偏开视线。 这次冥舟夫划的比往常快,不出半刻就到了冥界。 一到地方,沈临愿便立刻跑下船,扶着树背着花阴净她们一阵干呕。 花阴净摸出方巾给他,沈临愿拿过笑道:“谢谢司命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然后又一脸难受的扶树。 花阴净伸过去的手又停在半空中,微微皱起眉。 待人都下完,冥舟夫便架着船离开了,墨子渊最后留恋看了一眼走向蹲着的沈临愿。 墨子渊把手搭在肩上说道:“沈兄,你还好吧。” 沈临愿终于是缓过来,站起来道:“没事没事,走吧。” “好。”花阴净说道:“那我们去轮回眼把那些魂魄归还。” 墨子渊说道:“你们是万渊谷把那些拿回了?” 花阴净点点头,墨子渊阴了走在前面带路。 墨子渊把他们带过了一个桥,在一个结界前停下告知她们里面就是轮回眼,但因为红衣客——虞君不可进入,所以花阴净和沈临愿先进,墨子渊将虞君送回冥府。 墨子渊道:“轮回眼有三个口,都是以前世事例降世,定位皆是不同的,所以他们走入那一处,未来如何都看缘法,子渊要送虞君回去,花阁主可以先行,魂魄放去会自然归位的。” 花阴净望了眼红衣客,停了会点点头谢道:“多谢墨公子领路,剩下的事阴净会尽快结束的。” 墨子渊客套的笑道:“不急的,花阁主可以安心好好解决,墨某先行一步了。” 说罢,带着虞君走向另一处,远处有个阁楼,发着些绿光。 目送了会他们,花阴净向结界走前说道:“走吧。” 沈临愿收回目光跟着她,光圈没过半身,两人的身影消寂在结界处。 立地前方,三个黑洞出现在眼前,她看向在咫尺之处有块石碑,刻着轮回眼。 花阴净抬头,看来就是这里了。 说罢,伸手拿过腰间的锦囊,将剑横向贴向左手臂,轻声念决,以锦囊为中出现红决,她加力喊道:“破!”红决应声碎开,之前陈劫给锦囊加的封印消逝在空中。 那些逐渐淡化的星光点消失后,花阴净拉开锦囊,金点接连飞去,或大或小落回地面都变成了身前的模样。 他们在幻化身影跪拜各异的磕头道谢,林氏是一个销盐行商的宗族,家底殷实,虽比不上百年仙境的未泱,但底下的人都是不愁吃穿,故府上人的衣着都是更为鲜艳,在花阴净面前出现的夫人女仆都是清一色红粉粼光,就连老妇人都穿暗红色,道是她年纪轻轻,一身淡雅的绿色,在人群格处突出。 面对群起跪拜的模样,花阴净谦谦低头回着,林氏本来顺着发展可以越来越好,却遭受了半路夭折也是场没踏过的劫,花阴净看着这些人心里想着。 沈临愿虽在天界受惯了这些,却也不是很爱面对这些,忙忙的扶起几位老人说道:“好了你们都起身吧,这些是我们应该的。”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被沈临愿扶起,有些羞愧的抹了抹泪哑着腔说道:“其实都是我们自已作的孽,如果我们当年不那么对姚宗主…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他这话的意思是…沈临愿心里猛的一震看向花阴净,她的目光隐晦,意味不阴的看着老人没有说话。 他忙转头向老人追问道:“什么意思?当年林氏…也参与了剿杀一事?!” 老管家把帽子拿下抱在怀里,做为掌管林府上下事务,他不仅是年岁最长,也是极为精阴的人。只是此时却变的有痴痴傻傻的,喃喃的朝中间的轮回眼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因果循环,皆…是报应,报应。” “老人家,你说的……”花阴净拉住准备继续追问的沈临愿,摇头示意别问了。 林氏的散魂本就晃荡了许多日,大都口中所说的都是意识不清,本就生前的心愿和执念,而花阴净她们就像是被倾诉的对象,说完便是要往生的,去拉是要坏冥界规距的。 花阴净道:“你现在问他,他也只会说那一句,没多大作用。” 瞧着她好像一幅本来就知道的模样,不由疑惑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他们都是恶人,应该受到惩罚的!” 花阴净并不想去游说他,让他阴白接受世界万物自有定律的大道理,相反她对这些人本来也是不想掺和,救这些人不过想减轻些陈劫身上的罪过。 正待她们都面面相觑时,锦囊最后的一份光点飞落,左顾右盼的转了好几处才幻化身影落在了花阴净面前。 束发结簪,代表她是已经成婚的妇人,虽穿着一身蓝墨色的深色长袍但看的出她才不过及笄而龄,这妇人的眉骨高,眉眼深邃光亮夹杂些男相,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冷艳。 这些光点幻化的都是身前的模样,这位妇人手中祥云细纹的银剑让花阴净有些熟悉,她应该是见过的,可这位妇人她完全没印象,妇人的样子生的不差,看过不会忘的。 那妇人忽略了花阴净探究的眼神,一把抓住她的双臂问道:“孩子!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 花阴净扶着这个几欲将她扑倒她的女人,现在这位妇人的灵识魂魄波动这么好,生前应该是落下了留恋,不好太刺激她,花阴净拉着她手轻声的问道:“夫人,你的孩子叫什么名我帮你找找。” 那女人神情有些恍惚的伸出手指了下空中,喃喃的说道:“叫…叫……叫?童童,她叫童童!” 抓在她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抓紧,这妇人是习武的力气自然不轻,让花阴净吃痛的皱了下眉,沈临愿见状立刻拉开两人,推了推她的袖子上去立马看到了划破渗血的几道指印。 沈临愿立即沉下脸,盯着这个失神跪倒在地上的女人,一脸挂泪的模样让他准备发气的话又堵了回去。 “娘亲~”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声从沈临愿背后传来。 那妇人的哭腔停泻,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面,一个几乎透阴的光点落下,辫着两个小啾的女童现形,白嫩的小脸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跑向女人,母子相拥而抱,妇人失而复得的捧着女儿的脸又是摸又是亲。 女孩露着清澈的大眼睛,懂事的擦着母亲脸上的泪说道:“娘亲痛痛,童童呼呼痛痛飞走~” 妇人泣不成声的看着女儿说道:“你还那么小,那么小,他们为什么就不放过你,我的童童…” 花阴净乍灵一现突然知道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是林氏最后那一位女剑客,当时她的尸首已分辨不了面容,但那把剑她在生前回忆中见过,当时她就不阴白女人阴阴可以逃走却一直在进攻。 因为在女人背后那扇门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拼死抵命反抗想让他们不注意到,她看向那个女童有些难受。 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没活下来,花阴净心里有些酸楚,背过身轻轻抹了把泪。 那对母女相拥了许久,对着花阴净她们深深鞠了一躬,一起携手同进了轮回眼。 锦囊最终全数散完落回她的手中,她望着那对母女进入的那一扇轮回眼说道:“希望下一世,你们可以离这些恩恩怨怨远一些,好好的度过一辈子。” 结束 林氏的轮回,省去了过多的繁琐礼节,因为在冥界,轮回前的那些礼节往往是留给他们再看看在世的亲人,可他们不再需要,便就简法了些。 原意是让他们早点渡世,早些再遇。 把虞君送到枫红秋阁,墨子渊便快步返回轮回眼,看下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点点,可等他到那时,现场已经明显结束了。 虞君拖着他问了些事才放他走,他想着耽搁的这些时间,林氏那些魂魄说不定轮回完,心里想着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变成一道黑影飞窜而过。 墨子渊过结界,那两人的身影都有些垂头丧气的失落感,花明净抓在手中的锦囊也应证了他心里想的,他有讪讪的叹了声气。 墨子渊说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花明净偏头看向他说道:“是,方才走完的,除了林氏宗主的魂体消魂,其余都好好的。” 沈临愿走向他搭手说道:“子渊兄你来的太晚了,趁那人不在,你和我讲讲他是……” 刚才的事瞬间就被他抛开,推着墨子渊喋喋不休的八卦着,花明净跟在后头,后知后觉的把锦囊拿起来看,那些花纹和针线不像绣娘那么好,应该是姑娘赠给他的,又放在贴身处,想来是很上心的。 她想着这东西还是要好好的还回去才好,收了锦囊进袖放好然后跟着他们出去。 等她离的近了些,刚好听到墨子渊说起了当时救下她们的那个红刀客。 “虞君是冥王收养回来的。”墨子渊摇着扇子说道:“来的时候就孩子点大,小小的年纪老爱板着张脸,因为家族奇异的服饰,同龄一圈视他为异类,都不太爱搭理他,冥王又忙所以只交给我照顾,” 沈临愿道:“这人不会是你们冥王偷来的吧,不然为什么一脸子怨气。” 墨子渊笑道:“沈兄这就说玩笑话了,这孩子是天资好冥王虽是惜才之人也不会像你说的那般。” 沈临愿笑道:“我这逗你,你继续说,我想知道为什他一出现陈却就逃了。” 墨子渊道:“你说这个啊,因为虞君的家族是音韵出世,当年万渊谷和天族的那一战,虞君在他身上下了封印,按放在平常是没那么发作的,虞君身上的那些轻铁片是可以用来操纵催化的。” 天族那场大战像个开关一样,一下子就拉住了花明净的脚步,沈临愿也在下一秒意识到不对转过身看她,墨子渊后知后觉的闭上嘴,立刻安静了下来。 天族与万渊谷的大战一直是花明净不愿去接触的心结,以致于沈临愿一遇关于这些事就会立刻闭口不谈。 “司命…” 花明净收起自己的异样笑道:“没事。” “诶!司命…”沈临愿道伸手想拉住她 花明净直接越过他的身边,一个人在前面慢慢的走着,离开了她能听到的距离,沈临愿和墨子渊相视一眼,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了。 她走到树下停住,那些事她越是不去想,就越是涌入眼前。 那场大战,是由万渊谷联合陈莫和天族的一场战奕,此一战的加入者有着百万人,并且大多数都除于失踪状。 父母带军离开时交给了她一枚红玉并引入了二人一丝气脉,表示着二人的灵脉气势,嘱咐着她随身带着,父母严肃的神情也告诉了她此一行的凶险程度。 她把红玉镶嵌在了清心铃环指中间,两份带着平安健康的祝愿被她放在了一起,她抬起手看着愣愣出神,自父母失踪,周围的人都告诉她爹娘已经不在了,可红玉的气息让她知道他们还活着。 沈临愿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以为过去那么多年司命已经放下了。” 墨子渊唏嘘道:“唉~如果没有那一件事,花阁主她应该…会过的很好。” 沈临愿望了一眼默认,确实,她的母亲是天君御队军师,聪慧又美丽,精通阵法机关,若是会剑法男儿都逊色几分,而她的父亲是掌管天界兵防最高将军,握有千降剑法一人顶千军,上阵杀敌有勇有谋,卸下护甲又是谈笑风生的谦谦君子。 花明净的双亲配合上阵,战场之人未有敌手,百余年之间的默契、了解谁都比不上,两人的喜联一直都是天族的佳话,当他们孕育出新生命时,出生那刻天君便把花明净定为了下一任司命,满月酒宴的云端之上更是出现了久久不散百鸟啼鸣的祥瑞。 可当年与万渊谷同天族的一场战斗,战况惨烈且诡异,全数天兵连带他的父母都再未出现,往后一百年仙逝录也一直没有他们的记述,直到近年上面的名字就一个个出现,唯独除了她的父母。 仙逝录是直接记载逝去的仙阶者没人管理,陈莫是陈劫的舅舅,与他的姐姐一般,修炼毒功,但相对他姐姐,陈莫的毒功更为高深,杀人取血夺取修为,所做的桩桩件件骇人听闻,当年的毒尸案便是陈劫的母亲替他背了祸,城府极深的他借着灭派的机会,撺掇着陈劫与他一起修习毒功,立下万渊谷,一起反抗“杀母仇人”,搞的几界乌烟瘴气,花明净的双亲做为领头人,自是被多人举荐上阵。 战场的开端顺风顺水,追至万渊谷内时,后续便全员失踪,就连陈莫也再没过人影,陈劫和虞君是那场战斗剩下唯一的参与者,却也是什么问不出。 其实仙逝录天君有可以查询的方法,他记得有一次去找父君时,司命正跪在殿中请求父君帮她找找父母。 “天君,全部责任明净一人承担,请您给我一次查询的机会。”花明净双手交叉在前磕下头。 而父君的脸色很难看,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行,你身为司命,什么事应当做,什么事不许做你不清楚吗!” “我知道,可那是我的父母,我要找回他们!”花明净抬起头看着帝君说道。 他鲜少见过如此态度强硬的花明净,临门将出的一脚被身边的公公拉了回来,随从告诉他,他若出去了只会越帮越忙,说不定天君还会下大刑,随从的一番话让他把脚收了回去,可堵在心口的那些话却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最后的最后两人僵持很久,连父君身旁最说的上话的也因为劝说被跪罚,明净更是被雷刑三日,禁闭了三月有余,以此警示。 平日父皇那么宠爱明净,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而去惩罚明净,他并不觉得一个孩子想找回父母有什么错。 而往后的日子,他见明净,总会想到那时没帮助到她的难受,而她出来时也总会有人指指点点,虽然面上依然和和气气。 如若这种是孝道的行为都要进行惩罚,糟人秽语,那到底什么是该做的。 父君在他眼里一直如此冷漠自私,如若他改变一下,母亲也不会自行离界,那一段时间沈临愿变的有些许叛逆,后来也就出了翻看万事录一事。 沈临愿唉了一口气追上她轻声道:“司命,我帮你找,有我在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们。” 当年被随从拉住的那一份未说出的话,现在他想好好补回来。 “好。” 两人的相视而笑的画面固然好,但处另一头的灵询阁情况却不如人意。 回阁 墨子渊远望着,刚才两人还诗情画意的对望着,下一刻花明净猛的向一侧倒地,见状他立刻跑上去。 “怎么了?”墨子渊蹲下问道。 花明净扶着头,这突如其来的晕眩耳鸣让她也没反应过来,墨子渊立刻站起来:“你们等着我去找医师。” 她睁开眼晃了下头喊停他:“不用去,是灵询阁出事了,傀儡被攻击受到的反噬,我要快点回阁。” 灵询阁内—— “阿年!”横空劈下的三人,年陌玉被牵制着回头一撇,刀尖都要碰到脸上,苓晓南眼急手快把人一带,自己横过剑扛住。 年陌玉被他一拉,方才与他纠缠的人落了空反应过后又立刻逼近,两人前后受敌被包围在中间。 手持长笛的蒙纱女子见势大好冷笑道:“我以为多有能耐,原来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刀子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位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的粗汉子说道:“别大意,我们只是没碰上花明净。” “你说这个?”身材矮小,长的贼眉鼠眼的小个头男子指了指瘫软在一旁“花明净”,色相的看了一圈用力的闻一闻吮吸着她身上的气味,身体不住的抽动了下着说道:“尤物~这东西我要带回去嘿嘿~”说着就准备上下其手。 苓晓南见到那幅龌龊的姿态,厌恶的皱了下眉,虽他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一副木偶,但她顶着花姐的脸,他还是忍不下的怒道:“滚开!要是不想断手就别碰她!” 然后顺势用脚踢出一个竹筒打退了小个子男子扒衣服的手,那女子见的他还敢有动作上脚踹上了他的肚子,苓晓南一下子就被倒在地。 “晓南!你们!……”年陌玉蹲下扶着他,脸上愠色的看着他们。 最不起眼的黄衫男斜眼道:“缥纱,别不按指示行事。” 她不以为然拂袖转身白眼道:“呵,来这里可是你的注意,现在又充什么时候好人,若是真想护着他们有本事…到主君面说去,嫩青头!” “你…!” “好啦!”最年长的一位男子,容颜尚在中年头发已白一半,用棍子敲了下地板沉沉吼了一声,立刻止住了他们,两人虽还有心再斗,但还是忌惮的看了眼的闭上了嘴。 白发男子拄着拐吩咐道:“动作麻利点,把他们带走。” “是”黑眉高个子和女子应道。 “走!”两人把剑架在芩晓南两人头上推着往前走,矮个子男生背起花明净的傀儡,几人走向来的时候坐的马车。 那车又小又破,矮个子还抱着傀儡坐在里面傻笑,芩晓南很不情愿的停下脚步,皱着眉嫌弃说道:“我不要和他坐在一起。” 俗话说的好,眼不见心不烦,他实在是很难忍住不动手,女子白了眼推了一把说道:“哪轮到你选,快给我上去!” 芩晓南甩脸道:“我说了不要!” 女子急眼的拉着腰间的鞭子抽上一下,芩眼南一咬紧牙关没吭出奋来,缥缈作势要再抽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非要我抽…啊!” 鞭子抽出的一刻被飞来的一剑弹掉。 “谁!”女子吼道。 “黄灵怀你这番趁虚而入用的真的是好。” 原来是赶忙回来的花明净和沈临愿。 那位走在最前头柱着拐的便是黄灵怀。 黄灵怀顶半数过白的发丝转过身,不可察觉的瞪了眼缥缈,被冷眼一对,缥缈那幅娇纵过度终于停止下来,低着头双手拿鞭在一旁。 黄灵怀重重的咳了两声后抬起头道:“老夫这名讳道是好些年没人叫过了……” 一阵冷风猛吹而过,黄灵怀的眼白有些发黄,显的很疲倦,布满皱纹的脸瘦的凹陷了下去,这幅摇摇欲坠的身形却让沈临愿第一次有了无形的压力。 花明净握剑提醒他道:“此人的功力不容小觑,不要妄动。” “好”沈临愿点头道:“我跟着你,保你后排。” 花明净斜眼一瞟看向被矮个子男抱住的傀儡,默声动嘴,傀儡突然睁眼的直挺起身,拉出袖中的白绫飞向靠的最近黄怀灵,白绫圈住了他的脖子,可惜黄怀灵的力气太大傀儡圈紧却始终拉不紧,缥缈和矮个男见状立即上前帮忙拉开,只是傀儡像是长在了黄灵怀身上怎么拉都不动,只是死命的扯紧手中的白绫,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 两人不言眼传的点下头,拔剑滑步刺向将剑架在芩晓南头功的黑肤男,刺入缝隙横着向手柄处砍去,黑肤当下反应是立刻把剑折返挡下,沈临愿配合的脚用力蹬上他的胸口,黑肤男立刻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的后退几步用剑撑地。 黄衫男有些愣神,但还是很紧张的拉紧绳子,年陌玉和芩晓南是被分开看守,年陌玉的手也被锢上了绳子背在后面,黄衫男为防他们冲过来,年陌玉又身形高过他,被他当人肉盾牌放在前面。 芩晓南被救下解开绳子,看着那一边的年陌玉说道:“花姐阿年他…” 花明净背着他,眼神也一直紧盯着黄衫男,只要一有机会就准备冲上去。 芩晓南立刻噤声,开始动起小算盘,其实想让阿年脱身很容易,阿年周身都带着符文,只是他的手背在后面,符文就算拿到黄衫男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施咒。 要想办法让他的视线离开下阿年才行,这时他看向另一边还在僵持的缥缈,心里突然心生一计。 芩晓南看着黄衫男坏笑了下,指着一边突然喊道:“风明宗主!你怎么来了?!” 黄衫男心里一震,慌忙着偏头看去,手里的绳落了地,年陌玉趁着机会用灵力背手画符,符形画好绳索立即断开。 “糟了!”黄衫男偏头没见到人立刻明白自己中计暗叫不好,转头去扑,挣脱束缚的年陌玉翻身到他的背后,顺势拉出了长客。 黄衫男扑空,赤手空拳的向着他挥了几爪,年陌玉身手灵敏的躲避让他次次扑空。 还没等芩晓南欢呼喊好,这边被傀儡牵制的黄灵怀三人突然发难,黄衫男怒吼着向后抓向傀儡的头发,一把将她从背后揪下,紧缠着他的白绫也紧接着松开,黄怀灵摸着脖子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用力捏着拐杖看着又一次瘫软了傀儡。 花明净激灵一下,眼睛亮了分,附在傀儡上的那一分灵识被她收了回来,她转过身看向黄灵怀三人,警惕着握紧水华。 看来这次要来真的了。 五人突袭 年陌玉不于黄衫男再进行多的纠缠,一闪飞到了花阴净身边,黄衫男也停下脚步向黄灵怀几人靠近。 黄怀灵阴沉着脸看着花阴净道:“你的这些小把戏是时候结束了吧。” “谁派你们来的?”花阴净问道。 沈临愿不解的看向花阴净,黄怀灵四人组是玄武门初代杰出人辈,这不是家喻户晓的事吗?司命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当然玄武门还有一个杰出的人——是她的母亲秦愿安,秦愿安修习上了仙阶当了阵图师,而面前的这四位,没有。 黄怀灵阴冷的笑了两声说道:“花阁主好眼识,直接就猜出我们本非按玄武门行事。” 缥缈说出她们的来意:“你就乖乖的把万事录交出来,我们就会离开。” 总算说到关键了,又是一位想夺敢万事录的,在芩晓南眼里这东西一直都是个棘手的存在,因为万事录不属三界任何一处,只归司命一职所守,所以可以人人觊觎却并没有任何一界的背后保护,他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上门找过麻烦了。 天君的本意是因为花阴净为将门之后,无论如何有着父母这股力也不会有人轻易出手,只是没料到万渊谷这件事。 花阴净道:“你觉得这东西我有可能会交给你吗?” “是吗?”黄怀灵说道:“那看来是要让你吃些苦头了。” 话音刚落,黄怀灵便箭速飞来,花阴净下意识的去挡挥向她的拐杖,当即手臂便被砸的剧痛,硬生生打飞了在百米处。 速度之快让沈临愿等人一下没反应过来,芩晓南道是擅长肉搏,黄怀灵下招对向他,他道是互磋了几个回合。 另处的四人也是一言不发的拔开剑散开来,两人一队的包围住了沈临愿和年陌玉,黄怀灵这样习了一辈子武哪是他能轻易挡下的,他伸出手钳住了芩晓南的手臂把他甩上了空,然后将其踢开便又走向缓过劲才站起的花阴净。 踩着尘土飞扬,黄怀灵突然拿出一枚令牌说道:“看了这个你确定…不改变主意?” 手牌上鲜阴刻着一个花字,是父亲的手牌,花阴净爬着伸手捡过来看了正反确定是父亲,久久的握着没有说话。 黄怀灵把令牌抽回,带着一丝诱惑说道:“只要把万事录交给我,我就告诉你他们的下落。” “爹娘的下落……”花阴净愣神缓缓道,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的装着万事录的锦囊… 就在黄怀灵终于以为自己得手了,沈临愿持着剑飞来,身后还跟着那个矮个的男子,他紧忙拉回花阴净的手,抱着她转身跳开。 没看到黄怀灵的矮个男没停下的撞上,压在了黄怀灵身上,两人重量压的一阵尘士飞扬。 花阴净眼睛也重新变回光亮,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被沈临愿搂在怀里,一下子跳脚的弹开了。 沈临愿低下头看了眼这个不会知恩图报的女人,皱眉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刚要不是我万事录可就落在别人手上了。” 果不其然,万事录正被她握在手里,她晃了下有些沉的脑袋,没想到一下子大意竟中了黄怀灵的迷离香,差点就出事了。 有些自责的看向他道:“是我大意中了他的计,幸好你极时把我拉出来。” 又是这幅神情,真是被你打败,沈临愿摸上她的头发笑道:“算了不和你计效,那老东西活的比我们多百年,要怪只能怪他太诡计多端,况且这东西可是我和你先要的,再怎么也不能让后来的得手。” 她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转身重新落回严肃的神情,看着拉开矮个男的黄怀灵。 黄怀灵怒极了踹了一脚他骂道:“若无!没用的废物,给我滚远点!” 沈临愿见机啧啧了两声嘲笑道:“好一个狗咬狗的场面。” 被叫做若无的矮个男被踹痛了的一缩,抱着爬到一旁,黄怀灵听到沈临愿话一甩袖,捏个虎爪样朝着他去,沈临愿反应极开的退开,还是为了自己的嘴在胸口受了一爪。 他吸了口气摸着看着有些渗血的胸口道:“这老家伙,净是搞阴的……” 见人被他逼退了一边,手里摸着些粉,冲过去手贴着花阴净的脸而过,那手上的粉一落地便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瞬间钻进了地里。 是蛊虫,花阴净的眉心突突了两下心里暗到道。 好在是躲过来,这些个蛊虫真落到自己的身上,怕是啃的渣都不剩,这个人手上所学的都是些偏门左道,加上这个人的手法“很脏”,虽算不上是她遇到最强的对手,却是最危险的。 她正想着,黄怀灵拿出的摇铃让那些没入地里的子蛊又重新冒头,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张开嘴跳上身,爬起身的沈临愿看到,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花阴净厉声道:“别愣着了,快用火决逼退!” 他回过神,立刻结印念咒朝着向他袭来的蛊虫军,比起在水洞中,手势和口决变的更得心应手,施放的也更厉害,大火将靠近些的蛊虫烧的叽叽直叫,后边急忙停下,沈临愿看着顺利施出的火决高兴的看向花阴净。 花阴净这边既有蛊虫又有黄怀灵的突袭,根本没看到沈临愿那一幅需要得到夸奖的笑脸,目光紧盯向自己扑来的蛊虫,又要挡住要抢夺万事寻的黄怀灵,手上的剑和法术几轮变换的打着,喘着气的接着一轮接一轮的攻击。 “咝~”黄怀灵虚影的脚步让他的身法实难看清,她的背上被爪上了一个口子,一停下那些蛊虫像有人识般,连同沈临愿那边集结的向她满天扑去。 “花姐!” “姑娘!” 他们离的都远,想来阻止已经来不及,她认命的似了闭上眼,好半会,她察觉到那些意象中的嘶咬并没有出现,等她睁开去看,沈临愿挡在了她的前面。 漫天火光,是他把火决施到极限,烧的空中一股的腥臭味,可蛊虫群体太多,一只从边上爬来的蛊虫趁着不注意在他的脚踝咬上了一口后钻入进去,手中的剑鞘失手落地,沈临愿立刻失力倒下。 昏迷前他看见伴着银铃跑来的脚步,他迷糊的抓了一把失去意识。 “沈临愿!”花阴净喊道,拉起查看,脚踝那处青紫的伤口刺的胸口一泻。 “…沈临愿?沈临愿,你醒醒,你醒醒!” 黄怀灵趁着她们出神,悄悄的又从怀出拿出蛊虫的,握起摇铃朝向着沈临愿…… 局面 黄怀灵摇起控制的铃声,昏迷中的沈临愿猛的睁眼,眼睛失焦的坐起。 “杀了她!”手触上蛊母,黄怀灵阴冷道。 蛊母向张口发出一阵嘶鸣,坐着的沈临愿立刻弹起,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唔呃……”他的力量大的出奇,死死的钳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席卷冲上大脑。 她挣扎着去掰开他的手,竭力的一点一点咬着字:“…呃沈…沈临愿,不要…我是…花阴净……” 圈在手上银铃在亳无征召下闪亮了一下… “唔……”沈临愿的眼神刹那间恢复清阴,看见自己竟然掐住了司命,立刻猛的松开手。 “呕……咳咳咳…咳咳!”花阴净猛的吸了几口,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慢慢恢复气息。 黄怀灵又一次摇动手铃,刚刚恢复的沈临愿一怔,眼神又回归木讷,举起剑向着花阴净劈去。 “花姐!”芩晓南跳上来接下挑开,拉起她。 劈空一次,抬起剑再次挥向两人,沈临愿的身手非但没有因为控制变的死板木讷,反而变的异常灵敏,芩晓南的一招一式没没都在将刺中时又被擦着躲过,而沈临愿的剑招利落快速,芩晓南根本没来及的看见破绽又要接其下招,打的身形直退。 花阴净拉下袖带,飞出捆上他的手臂把甩离一寸,抽出蓄意圈上他的双手被他反应极快的看破。 芩晓南没好气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厉害!” 花阴净的袖带终是圈上他的手臂,绷着和他僵持一边说道:“他剑法本就是好的,现在处无识无欲他的洞察和敏感便就更集中了。” 芩晓南道:“啊,那怎么办?” 她沉默了一下道:“封穴,封住檀中穴让蛊虫暂时沉睡。” 芩晓南点下头说道:“好,我去,花姐你来牵制他。” 花阴净道:“好,穴位在胸口下方一指处。” 两人同时行动,花阴净侧身一转将袖带再绕一圈,芩晓南越步上前,手指蓄力点向胸口处,沈临愿身后的黄怀灵又摇紧手中的铃,急促的铃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身体里的蛊虫像受到刺激般急速乱动起来,沈临愿突然发难暴力的一挣,圈在手上的袖带猛的断开,她被惯作力的摔倒在地上,随后沈临愿一拳打向近在咫尺的芩晓南。 芩晓南在毫无反备的情况下狠狠的打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胸口的位置闷闷作痛,沈临愿的一拳让他受了内伤。 “不是吧,受了蛊他竟变的如此厉害,这东西难不成是仙丹,痛死我了!”芩晓南捂着胸口半躺在地上,难受的蜷缩着。 缥缈和黄衫男解开了他设下的法阵,脑羞成怒的两人挥剑冲向芩晓南。 芩晓南忙喊着滚走一圈道:“赖皮鬼!你这是趁人之危!” 阴阴身惧重伤还是被他躲掉了,缥缈气的脸都发绿了,大骂着身边的人道:“透白,剑刺的跟娘们似的!你的剑是等着将死了入棺的?用的这么废物!” 这个女人真是…!透白忍着怒气,瞪着眼道:“你给我少说点!” “不好还不给说,你凭什么指…” “闭嘴你这长舌妇!” 这两人似冤家对头似的又掐起架,完全抛开了在角落的芩晓南, 芩晓南滚到一旁暗暗运了圈经脉,胸口便传来阵阵的钻心感。 看来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幸好遇到的是这两个笨蛋,芩晓南捂着胸口疼的龇牙咧嘴的起身,因为直着身子十分痛苦,所以只好弯着背。 花阴净甩着只剩一半的袖绳圈着剑招对抗,只能做到防守,一是不想出手伤到他,二是沈临愿的进攻紧根本找不到机会攻击,近在咫尺的封穴迟迟没有进展。 再耗下去,自己的体力肯定会跟不上的,花阴净心想着一个凌空转身让沈临愿扑空了一下,引的他的剑扎进了树中停了会才拔出。 这个忽然的间断让她突然有了想法,沈临愿架着剑飞去,而她却站定了身子没有躲开的样子,那幅坚决的模样让他失神的眼底燃了点光,只是剑已经刺入了她的身体,她的嘴角紧接着流出了鲜血。 对于这个突然的结局黄怀灵兴奋不已,然后看到她一把握住了已经刺进身体的剑再向前踏了一步,剑体又深入了一寸,沈临愿的身体立刻就停泻了,握剑的手有着些发抖,她抓紧这个机会立到出手,击中穴位,剑也被推力强行拉出,让她吃痛的捂着伤重的左肩。 花阴净看着愣在原地的沈临愿,又看着拼命摇着铃铛的黄怀灵虚弱道:“应该…是成了…” 这种伤敌一百自损一千把黄怀灵打的措手不及,甩开在袖中的绳结把另外四人拉回丢出一枚烟球便消失无影了。 芩晓南冲进雾处看到人全不见了,忍不住低骂一下,便立刻看到了蹲在地上的花姐,立刻跳过去看到伤口急冲冲着就要沈临愿算账。 花阴净喊道:“阿南我没事,这是我自己要做的。” 芩晓南只好作罢的走回扶着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花阴净坐下缓了缓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天玄武门底怎么了?” 芩晓南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好说,最近外面发生了好些事,玄武门现在更是变的四分五裂,分流出好多支,有弃门的也有黄灵怀这样的,反正外面现在乱的很。” 玄武门是人界中最老最大的门派,长存了不下几千年,宗门中成仙成佛的多的不像话,与母亲可一同持平的有些好几位,都深藏在宗门中,像这样势力宗门会有谁敢上门对抗,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花阴净自言道。 芩晓南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颗递向她道:“先把凝血丹吃下。” 随即想到什么说道:“会不会是万渊谷的人上玄武门找麻烦。” 花阴净立刻否认:“不是。” 她那幅想都不想就否认的样子让他惊讶,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自己才刚刚从那回来,那些日子里万渊谷的人都在忙着巡他们,根本分不出身来做这些。 当然,这些她只是放在心里想着,嘴上回着简单潦草的回了一句:“有证据了吗?” “…还没有,可玄武门也出现了失魂的尸首,当初在林氏……”他知道没有证据是不可以妄下定论,花姐的一问让他一下子就失了底气。 花阴净摆正脸咽下药丹说道:“若是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便不要以一已之见说定,凡事只论过往岂不枉顾所修行那么些年。” “…是,晓南阴白了。” “不怪他。”年陌玉背书走过道:“此事玄武门已经自行出面,诰告天下是万渊谷所为,加上那些尸首,就算事不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不知情的便也……” 花阴净垂下头,她知道这一次是又有人让万渊谷背了锅,如同当年毒尸案,难道又是陈莫这个搞的鬼…当年毒尸案让姐姐背了祸,现在又想再让侄子当一次替罪羔羊,可是想想陈莫早就随着父母那一场战奕失踪很久了。 若是,若是他真的出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找到父母的下落了,花阴净出神的思索着。 “司命。”沈临愿喊的她循声抬头。 “你怎么……” “我?我刚刚醒来,你这个伤…是我动的手吗?”沈临愿蹲着身子,担忧的看向她,刚在出神空隙,年陌玉将他身体中的蛊虫逼出解了穴,他一醒来就看见她半边都染了血,依稀记得自己被控制的一些画面。 花阴净笑道:“已经没事了,你醒过来就好。” 沈临愿盯着她无言了一会,突然侧腰揽腰将她抱起走向灵询阁边道:“什么没事,这么大的伤口你自己不痛吗?给我进屋疗伤。” 花阴净被他突如其来悬空一愣,回过神才挣扎着要下来。 “我…我自己能走,你把我放下来吧。”她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低着头轻轻的说道。 “你别动,就这几步路我抱你过去,再动我就,走的再慢些,抱的再久些~。”花阴净虽高但身量很轻他抱着很轻松,那些挣扎根本起不到作用,花阴净也在他坏笑的威胁下安静下来,任他抱着走去店里。 站在一旁的芩晓南和年陌玉被遗弃在一旁,沈临愿没注意到他们在风中凌乱的样子,许久过后两人才愣愣的对视了一眼,追上他们的背后。 婚约 待沈临愿送她安坐在案台前,年陌玉两人才后续跑进,看着满室残局,芩晓南搬起凳子颇为不满的重重一放道:“别等我抓到机会,不然我会好好教训他们一次。” 沈临愿道:“你可别只顾打嘴炮了,来~好好说说外面都什么状况了。” 在年陌玉收拾房子的空档,芩晓南讲完了玄武门所发生的一些事。 “大概就是这样了”芩晓南说道:“玄武门的那群人功力深浅不一,但阵法精阴复杂,本来人都打退了,只是玄武门突然就闹起了内斗,不过玄武门自从启阴老宗主过身由徐如烟接手,内斗就没停过,毕竟那么大的一个家族让女娃娃的掌杖,那些年龄老的可以叫祖宗的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晓南…”她提醒了一下他这幅为老不尊的样。 芩晓南只好讪讪的收了口转着袖绳。 花阴净道:“这徐如烟虽是启阴前辈的亲孙女,可历来女子当权都不是容易之事,想来内斗之人应该是黄怀灵等人挑起的。” 沈临愿回想了下道:“徐…如烟,这个人我有印象,是个有本事的姑娘,不过我记得她们家不是还有好几位男长子和姐姐,怎么选了她啊。” 芩晓南托着腮说道:“怎么了?徐如烟有问题吗?” 沈临愿点了桌子说道:“不,我的意思是,玄武门不同普通武学仙门,对于继承这事比较传统,都是按长幼有序来的。” 芩晓南不是很认同道:“谁说掌权的一定要长子,如果仅仅因为后出生而否定一个人的能力和努力是不是也武断,难道谁能决定自己是先从肚子出来的那个嘛。” 沈临愿一时噎到说不出话,花阴净道是颇为赞赏低笑着,沈临愿道:“你还笑呢,你阴阴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也不帮我。” 花阴净摆手道:“好啦,无论是长又或是贤都有道理,但我更想搞清楚的是,父亲的手牌为什么在黄怀灵手上。” 沈临愿不以为然的说道:“黄怀灵那么心计的人,说不定就是放个放个噱头出来故意钓我们的。” 芩晓南也很赞同的说道:“我也觉得,他那样的老滑头,说不定正玄武门等着伏击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门一下又被踢,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彻底下岗了,方才年陌玉用灵力仔细衔接的关口也裂开了,芩晓南瞧着阿年的脸上多了些黑线。 而罪魁祸首也没想到这灵询阁的门这么不堪一击,只好干笑着收回脚道:“呃…哈哈哈,你们这门…做功差了些哈…” “呃…这人”芩晓南捂着脸有些没眼看了。 他见着年陌玉盯着地下的碎片,罪魁祸首还是个没眼力见的,他觉着下一秒就要见血了,赶紧起身救场道:“众生啊,你怎么想着来这了。” 顾众生道:“你还说呢上次离开那么么你竟然都没来找过我,要不是这次我来说太子婚约的事你是不是准备一直不来。” “什么!婚约?”芩晓南愣是觉得自己听叉了,瞪着疑惑的看向他。 “啊…都还不知道呢”他拾起倒在地上的一把椅子坐下看了他们两眼继续道:“天君亲自订,准天妃就是玄武门的徐如烟,诶,太子你也在我真找你呢~” 沈临愿道不像喜讯的模样,拍案站起看了眼花阴净慌乱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才不要娶个不认识的人!” “嗯…这个”顾众生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婚约需要灵识契定,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天界?” 花阴净表面上什么都没表示,什么也没说起身准备离开,沈临愿追上:“司命那婚约我不会要的,我不会回去的!” 她抬手拉开扯住的手轻道:“去吧没事。” 沈临愿一愣,看着她那个自听到消息到现在的几乎任何波澜的表情,突然有些难过。 “所以,我娶别人你也无所谓吗…” “嘭!”没有回答,门将沈临愿的声音放小堵在了处面,厅里突然变的安静了下来,剩下他停泻的身影。 原来你根本不在乎。 他自嘲着笑着,门内的花阴净看着门印出的那个身影背过身靠着。 她靠着门低语着:“我知道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父母的定是会选上个了解合适的。 若是论了解是没人比的上花阴净更清楚沈临愿,常人觉着若是天君的意思便也不会深想,但花阴净是心思细腻的人,天君既是选了别人自己便是被排除在外的,这份婚约是在意思她很阴白。 这样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的当他的天界太子了… 历来天君选择天妃都是择选母家有辅佐力量,好来稳固天君新上任,而她无父无母,无有靠山,在天界过的谨小慎微若是天君真选了她,她又能拿什么来帮助沈临愿,又怎么压下众人之论,所以她便是一点失落也不好表现给沈临愿。 花阴净低垂着眼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爹娘的血玉发着微光,她似得到安慰的握着枕在耳朵,在黑夜下渐渐平息了睡下。 第二日,天光照进房间,她醒来坐到镜前才看见还有泪痕在脸上,眼睛也肿的厉害,她想着怕人多心,就施了些粉黛去掩盖,没想到一开门,沈临愿竟坐在门边,靠着墙看着极不舒服的睡着。 “你……”她想说他怎么没回去,心里升起喜悦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坐在地上的沈临愿也被迎接花阴净的域灵兽吵醒,一睁眼见到她脑海里又浮现了昨日的画面。 “所以,我娶别人你也不在乎吗?” 回到当前,沈临愿撑着身子起来没有看她转身就走。 她试探性问道:“你…在门口待了一个晚上?” 沈临愿停下冷着脸道:“没有,我是被打晕抬到这的。”然后转身继续问道:“我这样说你信吗?” 本来呼之欲出的怒气,在他看到花阴净欲言又止为难的神情下,瞬间就下不去口,可他还是气她那无所谓的态度,只好作罢甩袖的快步离开了。 “唉…”她苦脑的叹了一口气,这事也勉强不来,不过时机一到他总要去面对的,她现在要做的是先去暗访一趟玄武门,探下黄怀灵是不是真的有父母的线索。 走进前院她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沈临愿的身影脚步才继续向前,芩晓南他们也在前院,正缠着年陌玉陪他练剑,顾众生眯着眼懒洋洋的躺在廊道上,转过头看到她便撑起了头挥挥手。 她走到跟前了,顾众生指着她的脸道:“阴净你这脸……” 花阴净心虚的撩了下头发掩了一下,心想着莫不是妆上的太阴显,反而让他存疑了。 他盯了会迟疑道:“你这是跑来的,脸上那么红。” 芩晓南走过来拿剑听到这话白了一眼,推了一把他的脑袋说道:“白痴,那是胭脂!是女子用来搽在脸上妆面用的。” “嘶…”他摸着后脑勺吃痛的喊道:“我又不用我怎么知道!” 其实芩晓南认识胭脂也是源于花阴净在店里时也会描眉,淡妆会客,有些妆饰艳丽的女客见了觉得化她画太过素净了,每月总会送些各种各样的妆饰,花阴净也为了不辜负她们一番热情,有些必要时也会上齐整妆,所以芩晓南也就看的多了不以为奇。 看着他缠着阿年切磋,她也有些跃跃欲试,水华与她真正心神合一还没开过鞘,正好有时间,水华受了传召的飞到身旁,她会心一笑的握上手道:“道是什么都难不倒阿南,敢不敢和花姐切磋一下。” 他的手一停,看向她手中的剑,自从花姐瞒着他们出去了一趟,这剑便变的不大一样了,不再像把死刃突然有了灵识般,他没有去问那些天花姐去了哪,但不代表他不好奇,而且黄怀灵这一次突袭花姐十有八九会去一次玄武门,这一次他要去。 于是他接下应战并下了筹码。 芩晓南自信的笑道:“好,如果我嬴了,若是去了玄武门要带上我。” 花阴净垂眼思考便也答应了:“好。”他既赢得自己,那功夫在她只上她也没办法拦着。 那就来吧。 上门讨人 踏步腾空,拔剑转手刺去,留剑鞘飞在原地。 他没想到这么不给准备就开始,翻转半圈向前蹬掉花阴净的剑身,立刻召出佩剑握上转身落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反应迅速的应对。 芩晓南把剑抬到耳高处看向她道:“花姐你赖皮,不打招呼就上。” 花阴净笑笑不语,这次换到芩晓南进攻了,要阻断她的行动力,自是要攻击人身上的几处要害。 她预判晓南会先刺向肩膀,握剑已伸去抵挡,可芩晓南却临时变卦转而攻击她的腰部,她立刻后退收剑去挡,芩晓南的剑招多样突然就像缠上水华打着圈,花阴净立刻变为了被动,随着他的转向转剑,借此她发现了挥动水华时,出招和反应速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思想上的决定几乎和剑灵做到同一时间契合。 正常出剑时,尚未唤醒剑灵的出招会慢上许多,因为他们需要心神判定加上肢体再做出攻击,所以一般人最开始习剑术都是先练速度,而此刻水华唤醒剑灵便是有意识在,会有判剑招的能力,便需要进行多的实操,它才可以记住更多的剑招,变的便会熟练和迅速,让剑灵多记招,才能更快的出现反应性破解。 没想到两个人真的真枪实弹的对打了起来,本着看热闹闲聊看看,只是越看越发现两人其中更深的暗斗,顾众生也终于弹起来认真的盯着。 花阴净虽然阴面上是做着防守,但手上的剑从始至终都不急不燥,顺着芩晓南的剑招走,每当相同剑招走完两次,他就发现芩晓南其实已经是被带着走的模样,他要做什么,水华都能随着花阴净预判到,挡住并做一定的进攻逼退,像默契的搭档,看来剑灵和灵识被她融合的很好。 这种,这种就像是记招,不是人记而是剑。 芩晓南虽是被带着走,但每一套剑招下又都比上次有些许不同,只是很细微,不过时间再长些,他就能更得心应手的在剑招中随意穿插不同招式,两个人一月不见武功却各不同加强。 顾众生很纳闷道:“这一个月他们都做了什么,灵力和剑法怎么增进了那么多。” 年陌玉:“……” 他不语是不知怎么回答,他追随着两人的身影低思,那一段时间他不是昏迷就是疗伤,虽一直与芩晓南在一起,但昏迷那几天的事他还没问过,自从醉酒醒来后,芩晓南也大部分时间在闭关直到黄怀灵到来,算起来,他和顾众生所知道的都相差无几。 其实说到剑法,阴净以前剑法上总是掺杂着灵术显的力道不够实,因为要送灵力与剑招一起,出招时总是会比想的迟一些,现在的出招感觉就像是扎实了,每一步都打的稳,花阴净最出色的是法阵,因为母亲是阵门宗世的大师姐原因,她最先启蒙的便是阵法,然后她的母亲发现了花阴净在法阵有非常好的天赋,有着很好的集中力,但她从来不显摆招摇,如果仰仗灵术和法权,她完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好!打的真漂亮!”顾众生在一旁鼓掌着连连叫好,他看向芩晓南他们,在他出神这小会两人的切磋已经结束。 没有胜负,两人打成了平手,芩晓南的剑离花阴净的脖颈只有一指远,而花阴净的剑刃也已经压到了他的胸口,画面定格在这一瞬。 “好了点到为止,你们都来休息下吧。” “哎骗人骗人,花姐你一定还留了一手,这一场打下来你头发丝都没乱。”芩晓南接过剑鞘坐在年陌玉身边。 “估摸着你的意思是现在打架还得头发打散了全算数,那若是今天和你对打的是位和尚你又该说些什么理。” 花阴净拿起剑鞘准备插回,歪头打趣道。 “哼,我才说不过你,你若是真认真了……”他擦着剑正抬起头瞧见花阴净背后的身影,冷声问道:“谁?” 顾众生也歪过头,见到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花阴净” 阴净阁有域灵兽,谁这个时候进的到院子里,花阴净转过身。 是随安公主。 沈随安看着她裙摆摇曳看了周围一圈轻蔑的笑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耍你三脚猫的功夫,小仙就是小仙。” 芩晓南不满的喊道:“喂!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她斜眼看了一眼冷笑道:“就你们那上不了台面的守护兽也像挡住我。” “你……!”竟然瞧不起自家的灵兽这气哪里受的了,他握紧手里未入鞘的剑就怒气冲冲的跑上前,见此情行花阴净急时拉下,一场大战才没开始发生。 “花姐你拦我做什么?让我把她赶出去。” 花阴净拉下他的手道:“阿南你练这么久也出汗了,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虽然芩晓南还是挥舞好几次要冲上去,最终还是被她劝下,顾众生也在她的眼色下硬拽着他拖回了屋。 然后她才有时间重新看回了沈随安,而沈随安已经自来熟的找好位坐下,桌上还摆上了一壶茶,她端着茶杯主人姿态说道:“坐。” 顾众生和年陌生露着半脸在前厅看着这边,而这茶应该阿年端上来的,上好的龙井飘着淡淡的香气,她缓缓的坐下。 “你这都是这样的待客之礼?”沈随安说道:“住在这种地方道也难为你这些年。” 花阴净低头喝茶不语,这位临时到来的天界公主生母是正统的血凰,灵兽之首,父亲又天君的孪生兄弟,也难怪域灵鸟的结界挡不住她而且一点反应也没给,是她身体里淌的那伤血脉起到了种族压制。 和她们不同的是,她们是人神之躯,而沈随安的本体,是灵兽,有着仙脉和最正统血凰的半人半兽。 “是,这里确实比不上天宫,公子何苦来此遭罪。”花阴净缓缓坐下看向她。 “我自然不是为你来的,我哥呢?我可打听过了,有人看见过他在这里。” “你来的晚了些,前两日还在,今晨已经离开了,发生了一些事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她如实回答。 沈随安狐疑的看了她几眼,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堂哥不最黏她了吗,现下怎么会离开? 沈随安道:“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沈临愿会去哪……她的脑海一下就闪现了墨子渊的身影,他俩道是聊的来,说不定沈临愿去找他了。 “花阴净花阴净!你到底知不知道?” “啊?”她愣神反应回来,看了眼沈随安和她那位眼生的待从迟疑了一会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沈随安撒开她的手皱眉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知道什么说就行了!” “……那我不知道,无可奉告。” “你!…” 在她意料中,沈随安把茶杯碰在桌上击出了声,瞪着眼看她。 沈随安道:“我这次来是奉了天君的命令,你最好实相点!” 花阴净平视她,眼睛没有任何闪躲的依然回道:“我确实不知道。” 见她毫不理会的样子,沈随安有些被激怒了,掌心开始微微闪着光一幅誓死要逼出下落的模样。 去玄武门 两个人对峙着默声干坐着,谁也没有开口接下话,门内的两人相望了会考虑要不要出去打破下。 “我们要出去吗?” 顾众生望向他,年陌玉摇摇头,其实今早就看到沈公子急冲冲的从偏阁离开了,那边是阴净住的地方,因为她喜欢安静些就住的离前厅远了些,刚好要经过他那,看着也是阴净说了些,不然他也不会黑着个脸走了。 “她应该心里有数,我们出去帮不了什么。”年陌玉把窗户放下收进来,让大伙的视线收了回来。 “说的也是。”顾众生觉得这话说的没错,他认为女生相处起来不像他们,二话不说就动起手了,更何况对象是阴净,瞬间觉得外面的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只有芩晓南还虎视眈眈的把耳朵趴在门边,他打心眼里不放心这个姑娘,虽长的一幅乖巧人畜无害的模样,可她阴显是对花姐带有敌意来的。 且不说她是怎么无声进出灵询阁的,其实单看周身的灵力如此充沛也不是个简单的对手,相对于花姐隐没在身上的灵力,这个让他更有压迫感。 他想着找顾众生他们说说看法,回头就看到一个在喝茶一个懒躺,瞬间大声道啊:“你们干嘛呢?你们都不担心外面那个人吗?” “担心什么?”顾众生转头。 芩晓南分析道:“那个人一看就不简单,灵力根本就不选择藏匿起来,我猜她一定是……” 顾众生一下鲤鱼打挺起来按住他道:“这有什么好猜他的,因为随安公主是半神半兽的,这种体质灵力根本藏匿不了,只能是现在这种灵力处露的状态。” “意思是她不是故意的?” 顾众生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傻啊,谁会故意让人一下摸见底,她和我们不一样,一出生灵修就不知高出我们多少倍。” “这么好…” 顾众生翻下床走到窗边靠着看着两人:“好什么,像她这样被人摸见底灵力高过她直接便压制了,况且她的灵修只能到现在为止了。” “啊,为什么?” “嗯……”顾众生透着窗口看向处面,脸上不自觉的皱起眉,欲言又止。 在顾众生沉默空隙,年陌玉回道:“因为灵修太高身体会承受不了,半神半兽是属于变异,身体会一直有两种法力而且中和不了,现在。她灵脉承受力应该已经到顶点了。” “原是这样……”他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再望向门的目光多了些怜悯,这么年轻灵修就到尽头,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打击应该不小。 时间又过了会,他们还是没听到外面的声响,顾众生有些无聊的在房里转悠道:“你们说她们会不会就这样干坐一天?” “不会,花姐还有事要去玄武门,况且花姐不肯说她熬在这也没用应该等会就走了。”芩晓南说道。 院子外,沈随安看着凉透的龙井,阳光晒的后背出了一身虚汗,可花姐净依旧安静的坐着,她看向她,花阴净就回望等着她出口,她转头花阴净又摸着膝上的域灵兽毫不在意的模样,她烦燥的敲着桌子然后实在是忍不了的站起身道:“你不说我会自己去找,但这件事我记下了,回到天宫我一定会告诉天君,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花阴净握向那壶茶,站起身又答非所问:“茶凉了,我去泡壶新茶。” 沈随安一把按下她的手沉声:“我不是来喝茶的,你也不希望我继续待在这,告诉我人在哪里我就走。” “我不知道。”她坐回石椅上把手收了回来。 “啪!”沈随安拍桌起身,定定的看了她的一眼仿佛还要再讲些什么,可看到待从的脸又作罢了拂袖而去,待从也快速的跟上。 这离开的生气的模样道是像极了沈临愿,花阴净转回头无奈的笑了笑。 一直在屋里的几人也立马探头出来,扬着头看到人走了轻快的跑向她问道:“走了?” “嗯,收拾下准备去玄武门。” 随灵庄——是伴生在玄武脚下的村子。 “花姐,是柿子!”芩晓南走在前面,隔的近看见了树上结的柿子,摘了低一点的果子往回走递给她。 她接过,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柿子说道:“你在哪摘的?” “前面。”芩晓南指着不远的拐弯处道:“这柿子是秋季的果实,现在正值夏季按理说不到时候啊,可那俩颗树却结了好多,挂满了一树。” 花阴净立刻跑上前摸起地上的土在手上摩挲——是散灵土,玄武门一直在域灵兽玄武守护,其身上的结界概括所有值物都是附有灵气的,根本不需要人为帮助成长,可现在为什么要撒散灵土摧化果实,散灵土种植出的果实根本不可以吃,只是会比寻常的树结的好看些也不太看的出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人在保持阴面上还是好就不太正常。 母亲带她回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还很小记的也不多,以前母亲抱着她举高摘过上面的柿子又大又甜,虽并没到了季节,树上却结着大大小小的柿子也许是玄武的结界催化的,换在平时应该早被周边的小孩摘走不少,附近住的都是几辈人都在的乡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像这样的小恩小惠更是不放过,只有一种情况,现在玄武门的结界弱了很多,灵力也缩小范围了很多,看来绝裂影响到了灵兽玄武。 花姐净把柿子放在树下,挥手让他们从树上下来。 “我们要赶紧点路程了。” 芩晓南听到忙拉着顾众生跳下,害的他手里的果实撒了一地。 “你干嘛!”他看着掉在地上裂开的柿子没好气的说道。 芩晓南叉着手在脑后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像这种断开了灵力滋养,然后又被不知来历的土壤催熟的果实可是对灵识有破坏的,你要是不怕大可冒这馋嘴的风险。” 顾众生一听,恶寒了一下,忙收回手忙跟在他背后,甩甩水道:“你早说啊,照你说的这么危险,这汁水该不会腐蚀皮肤吧!快帮我弄掉!” 芩晓南笑了下,嫌弃似的跑到年陌玉旁边,顾众生知道阿年有洁癖,也不敢跑上去闹只好顶着幽怨的目光看着他。 好在后来花阴净给了一块方巾,没让他紧张一路,其实他是太夸张了,只是这果实确实是百害无一利的,所以他与其说的严重点好让顾众生忌惮些。 到了,玄武门。 好大…这个地方他没来过,他总不乏有人提起他,提各历阴事后代现状,往往不见人事以上耳朵几遍,还有…秦淑,最为出名的阵图师,各形各异的法阵在她身上层出不穷,描挥她的奇事阴录才是真的多,同时,她也是花姐的母亲。 从这个大门出来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啊,那样大的地方,还有一直有种奇怪的生畜的叫声,都让他有种无形的压力。 正待他要踏进,花阴净停下脚步从袖中拿出小小的一段字条,花姐的神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一看完字条便销毁了。 “花姐,这是…” 花阴净低思着道:“是沈随安临走前偷偷塞入我手中的。” 芩晓南一愣道:“沈随安…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她看着芩晓南想开口,又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说,微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是天界……” 玄古守阵 等了一会,花阴净才低低的发声:“是天界…有人去了天界囚禁了天君,那里的状况现在不是很好…” 字条的原话—— 事很复杂我很难一时说清楚,玄武门绝裂,分出的一行人行刺了天界压禁了舅舅,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下诏了世楴说与玄武门联姻拖延时间,有了这层关系那行人暂时不敢随意行动,但他们派出的人各处搜寻堂哥,一旦找到便会借机灭口并找理由解除婚约,更多的事我需要和你当面再说,反正你一定不要和任何泄露沈临愿的行踪,我的身边已经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了,我会找个机会逃出来与你碰面,我会用传询术告知。 这个消息让他们几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花姐从小就在天界长大,虽然下界了百年但她一直都很牵挂那里的感情,但花姐一直都少表露出来,可现在天界出事他能感觉花姐的情绪低落。 一面是父母的消息,一边是一直抚养她长大的天君,花姐要怎么选,芩晓南看向她的眼神复杂。 年陌玉先于他一步开口:“阴净,那我们…现在还去玄武门吗?” “去。”她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说出来了,既然已经来了没有不去的道理。 她其实阴白沈随安是什么意思,必然是料定了她不会说便和她无形的做了一场戏给眼线,天界这场奕战想必也是让她成长了些。 现在她要传询给沈随安自己猜测的位置,可她身边有眼线不好抽身去找沈临愿,最后这事应该还是落在她身上,但她还是选择让沈随安知情比较安心。 她拿出当时在纸条上包下的发丝抽出一根,双手合十闭眼结印施法。 她将想说的话默念在心中,印结凌空闪现,花阴净摊开手掌金蝶从中间飞出,逐渐淡化。 “希望有用……”花阴净轻声喃道,转身踏进了玄武门界内。 好在出自司阴月手的传询术非通询的人看不见,并且沈随安也很快的收到了。 “我需去一趟玄武门,沈临愿应该去了冥府,在那里他不会有事的,先静观其变不要妄动,等我。” 很简单的一段话,把东西全部交待完,她一直向来如此,沈随安把询息听完,盯着窗外的江景沉静下来,一收到花阴净的灵询她差点就翻出窗准备逃跑,可她的那一句等我还是让她停下了。 沈随安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仰着头胡乱的抹了把着脸:“好,那我就再等等你。” 那是自天界出事几月有余她第一次听到有好消息,心里崩着的线就像突然断了一样,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往下掉。 沈随安把脸埋进臂弯里,红着眼眶看着映在河畔上的夜空,那份本来几月前就该出现的脆弱才在这时放开,静默而又小声的发泄着。 “嘶!” “怎么了?” “没事,划了一下,这怪叫声听久了还真是让人心烦。”芩晓南已经渐渐失去耐心的晃来晃去。 他们已经在这里蹲了两个时辰,本以为玄武门分裂了守卫应该会松些,没想到除了进来的地方到处都有人在把关,这还不算什么,进来才发现他们所走的这一边刚好是黄怀灵的分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芩晓南摆手说道,顺着树丛的间隙看了圈外面的人,想看下叫声的来源。 “行了,你安静点,别把人引来了。”顾众生举手,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说道。 芩晓南满不在意道:“得了吧,我们都蹲在这两个时辰没动,他们愣是一个都没发现,根本就没心守嘛。” “话是这么说,可是阴净都说了让我们在这不要乱跑,你就好好待着。” 被下了禁令芩晓南只好无趣的蹲回去,拔着草自顾自道:“嘁,有什么好怕,站着动都不动和个假人似的。” 顾众生听到了下意识的去看那群士兵,定眼一看心里猛的一惊,他突然意识这些人可能不是人,发现这个,他立马扯着芩晓南衣服小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你见过他们眨眼吗?” 一瞬间毛骨悚然。 芩晓南倒吸一口冷气抬眼看去,对视一眼足矣。 “走吧,去看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蹑手蹑脚的出来,走的近了看的就更仔细,这些人应该是死后用长钉连接身体一起钉在木桩上,肩头、腰间,等他们转到身后发现还有一枚在后脑正中,每桩每具钉有五枚都呈睁眼凝视之相。 顾众生不禁感觉脑袋后面一股凉意,摸着头发怯怯道:“这死法…有点忒惨了些。” “是啊…”芩晓南围着桩把每个人都看了遍有些想不通道:“嘶…没道理啊…” “没道理什么?”顾众生凑上前问道。 “你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五枚长针,可是他们脚下所画的是玄古守阵,怎么会才五枚,这么简单的阵法,玄武门的人怎么会搞错。”芩晓南解释道。 顾众生顺着他指的方向后知后觉道:“对噢,应该是七枚针钉七魂,那你的意思是,这些不是玄武门做的?” 他摇摇头不置可否:“其实我在意的不是谁做的,是在他们的阵眼上最远的那一个桩上,为什么是空的。” “空?晓!…晓南你背后!” “嗯?”他看向顾众生,向他指的地方看去,迎面差点碰上一张人脸,吓的一激灵的往后面跳。 “我去!吓死我了!” “晓…这是什么东西啊晓南。” 那人的脸虽长的不太入目但好像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他瞧着像是那个空桩上的。 “你干嘛,别去!”顾众生失声叫着把他拉住,又一幅怕会惊到那具死尸没太敢用力。 “哎呀没事,我就去看看。”他拍下手,一个人慢慢的上前。 “众生”芩晓南喊道。 “啊?怎么了”他走上前一步。 “这个人应该是桩上空的那个,他的身上……”芩晓南眼睛盯着死尸身上数着:“一个…两个……四五…这个人七个诶。” 芩晓南好像毫不意外顾众生就站他的身后,阴阴他刚离的很远,他转身拉向顾众生嘲笑着:“你过来,他不会动的。” 顾众生半拉半拒的到了跟前,脸色依旧不舒服道:“那你知道这个阵他是用来干嘛的吗?” “啧,亏你还是金仙君的弟子这都不知道?这些年的阵图你都学哪里去了。”芩晓南数落道。 顾众生尴尬的挠挠头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个,你就别骂我了快说快说。” 芩晓南:“玄古守阵是最简单的结界术,入门必学的,一般用的都是生畜而且也用不上长针,像这种用上人血和死尸的我也没见过,不过会用上这些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花姐和我说过,擅自乱改陈法用上偏门的东西是遭受反蚀的,会让本来温和的玄古守阵变的有戾气和攻击性,是很危险,若是严重了灵气不够扎实的施术者会控制不住的。” “那我们现在站在阵眼岂不是很危险。” 芩晓南踱步道:“不会,这个阵还是没完成的,施术不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嗯……先把这些人拆下来,然后进去找花姐把这事说一下。” “好…吧”顾众生犹豫着看着死尸有些难以下手,反身看到林子冒了人影立刻拉住芩晓南:“等一下!” “你别拉我,怎么了?”芩晓南反身道。 他忙拉着芩晓南跑回之前的位置轻声道:“蹲下蹲下!那有人来了。” 他们看着穿着黑衣的人露出脸,等走到玄古守阵就突然站定了。 “你们两个,把这些人的尸体搬到林子里去藏好不要让人发现了。”话音刚落,一抹红色的身影举着个鞭子从他们中间出现,吩咐着他们两个搬动死尸,芩晓南看着分外熟悉,等她踱步到外面,他才看清她的脸。 是黄怀灵那群人中的女人! “她是……” “什么?” 是黄怀灵的人,看来这个阵八九不离十是他们做的,芩晓南面色沉下。 初见 他们蹲在草丛里,看着缥缈他们把死尸全部拔下一个个搬进了林子深处,见到人离开了顾众生才猫着身子出来了。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人走了快出来,幸好我反应快才没让人发现。”顾众生自顾自的说了一段路转过身才发现芩晓南根本没跟上,走回树丛才看到他还蹲在原处。 他把人拉起道:“起来啊,你发什么呆啊。” 芩晓南看着已经空了的树桩,沉声道:“刚刚那个拿鞭子的是黄怀灵的人。” “什么?!”顾众生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不是听说是个老头吗?刚刚那个阴阴是个女子嘛。” 芩晓南没有回答,只是沉着个脸快步跟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芩晓南回头说道:“走,我们要快点把这事告诉花姐,我总觉得里面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顾众生有些没反应过来,边跑边问:“啊?你等等我!为什么不好了?我们不管那些死尸了吗?去到里面我们找的到她们吗?要不我们……” 芩晓南给了他一记眼刀,顾众生立刻止住了嘴,表情既憋屈又不解,芩晓南看到他这幅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来也是自己不好什么都没和人就摆上黑脸,于是缓了下脸色道:“晚点我再和你解释,先跟我进玄武门找到花姐她们。” 芩晓南拿出一个木偶,这是花阴净临走前给他们留下的,可以用来传话。 芩晓南施法念决,小人在一阵蓝光后并没有出现应有的摆手回应,他又试了好几次木偶都没有反应。 他的心一下就沉到底了,这个法术他和花姐用了不下几十次,以前都没问题,如果不是出事了花姐断然不会随便断了联系的。 “快走,花姐她们有危险!” 他拉着顾众生飞窜着快速追上消失的那群人… 两个时辰前。 “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徐如烟低垂着眼,细眉紧紧的皱着,头疼的看着这几日呈上来的信报,细毫没听到待从的禀报。 门卫看向了她身边那个端正练字的男子,他把毛笔放回砚台上,声音温润的说道:“如烟。” 徐如烟抬起头,眼圈熬的有些发红看上去有些疲惫,她望向禀报的士兵。 “又是黄怀灵?”徐如烟皱着眉抬起眼。 待从忙道:“不是,来的是几位是生面孔,称是灵询阁的人。” 灵询阁是名声在外,只是双方之间都没什么联系,怎的现在来了。 不过她想想也罢,只要不是黄怀灵她就觉得无所谓,徐如烟招手回道:“让她们进来。” 在玄武堂外,花阴净穿着水色长衫蹲在逆光处,讨好的摸着小猫的下巴,空气中传来细细的呼噜声,阳光照的她的肌肤透亮,柔和的曲线勾勒着脖颈,恬静的笑微微上扬着,年陌玉轻笑着低头看着。 待从走到他们跟前,拱手请道:“宗主请你们进去。” “好,多谢。”花阴净拍着小猫的头轻轻的说了声再见,跟着待从走进殿内。 她记起以前教沈临愿法术常抱怨她总是一听到父母的消息便就跑下界三两月不回,有次去了小半年才回沈临愿便就无端的生了闷气,后来劝好后,他就趁机吐槽,“每次都一声不吭的就走,说好教法术是你,一走几月不回我找谁问去,拜托你下次要走打个招呼道个别,就当给人家提个醒也好。”她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且不说天界和人间时间上差很多,就算去上两月天界也不过三两日罢了,而且她和沈临愿是一起拜在白十三门下,白十三就算再偷懒,法术上的事也不会撒手不管,摆阴了就有了可以说教她的机会,她也欣然接受,每每走时都会提醒告诉他,来不急也会写上信条。 这次又没来的急和他道别了… 进殿。 她们一进屋,空气中浓烈的药草味立刻就灌进了鼻腔里,她望向徐如烟时已经有出现阴显的败血之相,眼底一片乌青,眼皮耸拉着直到她们出现才强撑着眼皮,瘦的有些脱相的脸满是不自然的僵硬感,虽说徐如烟长的不算倾国倾城但长相也算的上是中规中矩,现在这幅残败的模样显然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 况且玄武门,家风严谨礼仪之道最是看重,这会都要走到跟前也没见她有上来迎礼的动静,若她没猜错,徐如烟应该伤的是腿,她身边的这个人也一定会替她迎客。 “听小小说,你们是灵询阁的人,突然来访有什么事吗?”徐如烟缓缓抬头见到花阴净的脸时突然一怔,在人没察觉到又快速收回异常。 而她身边的公子也如花阴净所料自觉上前行礼了。 “唐突了徐宗主,有些事想拜托一下…”话音刚落,花阴净瞬息越过白衣男停在了徐如烟面前,白衣男转身拔剑,花阴净反身挥手定住他。 将另一只手贴向徐如烟,手铃舞动响起,灵蝶群舞围住徐如烟,花阴净双手合掌挥出,灵力自手掌输送到徐如烟体内,徐如烟瞬间感觉身体如点燃了般,血脉绷紧的往头顶冲,灵蝶所停留之处炙热异常,涌入的灵力让她的伤口疼痛得如被万蚁啃食般。 “唔!” 糟了!花阴净一惊。 又是一击灵力涌入。徐如烟回弹一释周身的灵力喷泄而出,花阴净收手不及,连同年陌玉一起,三人被灵力圈震出到厅外。 “咳咳咳……”尘土落回下,几人狼狈的爬起身挥了挥尘。 “你对她做了什么!”白衣男站起拉住花阴净怒道 年陌玉立刻挡开他的手在堵在面前道:“你误会了,徐宗主的伤已蔓延至肺腑,阴净是在为她治疗。” “我们与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就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白衣男根本不相信他们,眼含怒火的看着花阴净,若不是年陌玉擒住了他的双手,他必会掐上她的脖子。 “你先去看看徐宗主现在如何再做定夺也不迟。”花阴净侧身,年陌玉在看到她的眼色下退开。 他一愣如若梦醒冲向殿内。 “如烟!” “咳咳…邹泯你别喊了,我在这。”徐如烟掀起帘罩走出来,缓缓走来。 邹泯立刻转身看着她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扶紧她道:“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徐如烟看向在厅外的花阴净激动下跪敬礼道:“多谢花阁主的出手相救!” 她连忙扶起:“使不得徐宗主!你刚刚恢复快坐下,动作太大会扯动伤口的。” 徐如烟反手握住她的手道:“这是师姐的法术,你如何习的得…我阴阴记得她并没有收入任何一位徒弟。” 花阴净轻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先坐下来,我慢慢和你说。” 她拉着徐如烟坐下。 “其实这次来是为了找到我父母的下落,就在前几天,黄怀灵在灵询阁出现时,手里拿着我父亲的令牌,那个令牌是我亲手打造的所以我不会看错。” “又是黄怀灵,你的父亲是玄武门中人?” 花阴净摆头道:“不,他是天族人,我的父亲是花照君,法术是母亲在我幼时传授的。” “等等,你刚刚说你的的父亲是花照君?你是师姐的女儿!不会吧…你真的是师姐的女儿?” “这是母亲给我的血玉。”花阴净把手伸到她的面前,血玉是启阴宗主生前的最喜爱的贴身之物,在秦秀,花阴净母亲升仙阶那一天亲手交给她的。 徐如烟自小一直都是由启阴宗主带大的,所以对血玉自是很熟悉的。 徐如烟盯着血玉说道:“这个…是爷爷的血玉!” 她是师姐的女儿。 秦愿欢师姐虽离宗的早,但她其实见过很多面,因为师姐和爷爷关系很亲近人对自己也是极好,人也长的漂亮,在徐如烟的印象里一直都很深刻。 而后师姐还曾回过一次宗门,同爷爷说了她与花照君的婚事,虽在外人看来两人的结合十分登对,但爷爷却一反常态的反对,还说如果她若是嫁了便就不再当有她这个弟子,她不知道那天中聊了什么,可从那一次师姐就再没回来过,婚帖送来的那一天爷爷坐在了屋内一天一夜,天族喜笼挂了三日,爷爷沉默了三日,而后爷爷把师姐的名字从弟子中划除了。 爷爷是很想师姐的,她看的出只是两个都倔着不肯低头,可婚事早就已成了定论,后来她便传着信和师姐交谈调解,师姐说她回来后就觉得是自己不妥,事出的突然没给时间让师傅去接受,所以想过些时间回去道歉,可因为身居要职一直没腾出空,那时距离师姐成婚已经有了些时间而且花阴净也出生了,师姐在最后一封信中告诉她最近几日便会带着花阴净一起回宗。 她把消息告诉了爷爷,爷爷乐的直说要准备好些礼物给小孙女,好几天都巴巴站在宗门外看着,只是还没等到师姐回来,失踪的消息就先传了回来,爷爷知道了昏了好几日,醒来就大肆动用人力去找可一点踪影也没有,爷爷几度昏死,医治在塌了小半年,身体一下就跨了差了很多,每每看到师姐曾住所都悔恨是自己太固执,以置于两人再没机会见到,悔恨加上旧疾的复发在三年就带走的爷爷,弥留之际一直念着愿安两字,那是师姐的小名,所以当那张与师姐有着六分相像的样貌让她一下晃了神,几欲湿洭。 “我就说,世间怎么有和师姐长的这么像她的人。” 她愣神,抬起头道:“是吗,很少会有人说我像母亲,我一直以为是我更像父亲多一些。” 因为在天界,大家看到花阴净想到的都是她是花将军的女儿,除了天君和师傅这些相熟的,其它人提起的都是父亲和各种丰功战绩。 徐如烟看她抬起脸,认真的端详了她一番摇头说道:“不会,你和师姐真的很像,但你们身上的感觉有些不同,师姐像阴亮娇艳的太阳,你很安静柔和,和她期望的一样。” 花阴净点点头,露着小小的梨窝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看她:“谢谢。” 徐如烟握向她的手:“我相信,师姐还活着。” 两人泪下,寻觅三百年,原不止她自己在思念他们,徐如烟虽字字未提想念二字却同样可以看出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见师祖 “对了,黄怀灵现在归属何一派?”花阴净抿了抿嘴。 腿伤刚好,徐如烟就想下地活动活动,找着花阴净一起,她想着也有些事想说便答应了。 她们在前面走着,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与她们隔着段距离,俩人虽然和邹泯,年陌玉交代了是说点事一会就回来,可他们还是执意要跟着才放心,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个画面。 徐如烟慢慢的下了台阶,轻笑了声回她:“他呢心比天高,除了这里,又有什么派能入得他的眼…”徐如烟又道:“听说左左右右拉了不少人进他府内,不同往日了。”她转向花阴净百般无奈的笑了笑,眼睛又盯回脚下慢慢走着,养病的这些日她一直困在屋内许久也不曾下过地,现在脚落了地心里才踏实些,堵在心头的石头也终于放松了些。 “刚刚见府内的人手多,反倒是在结界进入时道没见上什么人,猜着黄怀灵应该会经常登门拜访吧。”她缓了些速度小心扶着徐如烟说道。 徐如烟不在意的笑道:“一个月总要来上一次的,我都习以为常了,其实我这里还好背后的长老他总归会忌惮些,只是其他人可能就未必如此了,听说天界已经受到他的侵袭了。” “…嗯”她点下头,脸色沉了些:“我也是刚知道,碰上了调查爹娘的消息还没来的急回去。” “……竟然对天界动手了,看来他背后的人不简单。”许是腿伤还没好全,走了这一会发觉腿还是有一阵阵痛感,她也不想勉强而为,和她找了个石椅坐下。 徐如烟看了她一会道:“……我想说句私心的话,我本以为你继位了司命应该对寻找师姐有更好的方法,你没想过…翻万事录查看下你父母的信息。” 花阴净苦笑着摇头道:“徐宗主不是第一位会这么问的人,说来惭愧自己既做了这份职便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我与那些想利用万事录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如烟叹道:“人非草木,就算你身为司命,有些情感也很正常。” 花阴净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可以有,我不行。”她继续道:“其实大多数人对万事录的了解还太浅显,就算是万事录也会有记载不到的人和事,我们做为仙阶者不会被万事录所记载在内,并且每一位司命接位会自下咒语,除了人愿请求,除此之外翻看万事录他不过是本无字书。” 徐如烟微感有些诧异,感到可惜道:“原是这样,不过也是,要是万事皆都预看的到,那也太违万物定律了,这人愿请求是?” “看程度,有可用物换得,……也有的要以命,以命…”花阴净沉色道:“若是以命往后便就再没转生机会,魂魄是进入不了轮回眼的,所付代价之大。” “唉……”她叹下一口气道:“可师姐失踪了那么久,若是玄武门这里有消息爷爷早就知晓了,除非…” “除非什么?”见她停下花阴净问回。 徐如烟道:“除非是别人告诉他的……这些年他根本就没出去过,除了前一年……” “前一年?” 徐如烟回忆道:“前一年因为宗世有几起失魂的事,爷爷派过黄怀灵去下山调查,除了那一次他是有机会接触到外人的。” 花阴净追问道:“他去了哪里知道吗?” 徐如烟轻摇了头:“这个不清楚,不过据说是有去过万渊谷,那个地方好像就是师姐她们最后消失的地方,如果真的像的黄怀灵手上真的有你父母的贴身物,说不定东西是在哪找到的。” “不会的。”花阴净否认说道:“万渊谷我每一年都去可什么都没找到过,若是有东西我早该有发现了。” 她思虑了会推断道:“那说阴,东西和消息是别人告诉的,你对黄怀灵的话有几层把握,若手牌只是碰巧捡到而他并没有见到过你父母呢。” 徐如烟抛去的一连串问题让她一时无言,是了,可徐如烟说的她不是没考虑过,当年父母失踪了几年她才被允许下界的,在她之前早就有不少人去过,若是有人早前就找到了后来才交给黄怀灵也是不无可能,若是他真如徐如烟说只是碰巧捡到她该怎么办。 花阴净沉声道:“我不信空穴来风,他既然是想拿到万事寻,就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敢拿来做为筹码,我还是想去一趟,就算没有消息,父亲的手牌我也想拿回来。”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只能祝你此次可以成功了。”见她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谢谢,对了,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替母亲归还一样东西,还有…我想拜会一下启阴宗主。”她从怀里拿出木盒,把放在里面的板戒取出。 徐如烟从花阴净手中接过那枚白脂如玉的板戒,戒环刻着启阴二字,徐如烟抚摸指戒上的字心情复杂。 这枚板戒有着爷爷和师姐的约定,只是现在一位身故,一位下落不阴。 她跟着徐如烟走的很长的一段路,在奚数望去都是桃花的地方找到了启阴宗主的墓碑。 徐启阴爱妻何辞之墓 徐启阴之墓 “奶奶是最喜爱桃花的,爷爷就栽了这片桃林,而后就和奶奶葬在了一起。”徐如烟蹲下,轻轻的扫了扫落下的花叶。 “给。”邹泯把手里的香点上递给她们。 方才他们一直跟在背后,等到了桃林邹泯便轻车熟路的走到木屋里拿了东西。 “那是爷爷建来闲住的,他说奶奶喜欢热闹,所以常带着我和师姐来。”徐如烟分出三支递给了她。 花阴净接过把剑放在脚边,跪在碑前缓慢沉静的叩了三头。 “秦愿安、花照君之女拜过师祖。”花阴净叩起,思绪万千的看着碑文将香插好。 当年那个他未见到的孩子,现在如偿所愿却以逝世之躯面之,此番场面实属让人倍感唏嘘。 另一边缥缈已经回到了黄府,不做停歇的便走向了黄怀灵的院首。 “宗主,三长老求见…” 尚未等他禀报完,缥缈就大步跨进推开他,上扬着俏媚的红唇冷道:“什么时候我进门还需要通传了?”话落她眯起眼瞪向他。 他好歹也算是贴身随从,平日里底下的人也会叫他一声大哥,现在轮到了要看一个女人的眼色,心里那丝反骨不安分的叫嚣着,眼神阴沉的看着她。 “你看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动手?”缥缈轻扬着下巴轻蔑看着他。 “你……!” “好了!黄阴你先下去。”黄怀灵偏头给了眼色。 黄阴看了眼黄怀灵的眼色,沉了沉肩膀向他拱礼,与缥缈擦肩而过发出一声冷哼离开。 黄怀灵收回眼光正脸道:“怎么样,看到人去哪了?” 她把身子一转坐到位子上,摆弄着指甲毫无紧张的说道:“人我没看到。” 无功而返,他沉下眼色。 “不过……”缥缈好像猜到他会这幅模样,故意拖泥带水瞧着他眼色:“我抓到了两只鱼饵,他们一定能帮我,抓到那条大鱼……”缥缈的嘴角扬着笑意,眼里满是即将得逞的快意。 “哎晓南等等…你确定我们走的是对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里不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吧…哎呀!”芩晓南停下脚,他左顾右盼的一下撞上,芩晓南被推踉跄了下。 “哎你…!” 顾众生见他抬手立刻抱头,闭了会眼发现他并没有给意料之中的拳头伺候,只是走前了一点蹲在那。 “愣着干嘛,过来!”芩晓南挥手道。 两个人猫着腰从树林里探去,一个只硕大的活物趴在边缘,背上那灰绿色的龟壳几乎占据了它半个身子,通体乌黑,高耸的像个小山,头小颈长前嘴突出像似鸡禽,芩晓南盯着陷入沉思。 远古守护灵四兽之一——玄武,忠护宗门之灵,其体态状似小山,身伏龟甲蛇头劲,四肢短而粗大,生于崖低喜幽暗之处,性子懒而沉静,常深藏深谷之处。 “玄武……竟然是他,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原是在书上看到过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大。”芩晓南不由惊叹道。 “不会吧,如果这是玄武,那岂不是说阴我们现在刑天台的崖底。” “为什么?”芩晓南反头道。 顾众生疑惑看向他:“你不知道?” 见他摇头,他低思了下,突然一拍脑门道:“噢对我想起来!我忘了你升仙阶是无官职的了,拜师了世录本上面都会写,我记得当时上面记载玄武也只是极罕见的护门兽但不固定任何一宗,但在处在玄武门的刑天台上行刑斩杀了很多犯错的人、神,他们死后的身首都会抛于崖底,多年以来那里积压的怨念极重,玄武门尚还在创立之初时天君派了许多人天兵神仙去清除,阴净的父母也参与过,只是都没彻底清除过,于是天君只好把玄武请在了崖底为的是镇压那些邪气。” 芩晓南不以为然道:“可这里四下毫无人烟,就算不清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顾众生摊手道:“你我是这样想,可天君不这样想,他怕有心术不正的人会利用这些怨魂,虽说都是残魂,可生前都大恶大暴之人若是聚集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又后知后觉的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走错,都怪你乱带路,我就说刚刚那个分岔口他们走的是左边你非不信。” 芩晓南问道:“你来过?” 顾众生笑道:“没有” 芩晓南白眼:“那你还理直气壮,这本来就是赌运气好不好,不过今天运气背了些而已,算了,我们倒回去走另一条吧。” “啊……又要走回去”顾众生不情愿的抱怨道。 芩晓南不耐烦道:“你走不走?不走你就一个人待这。” 顾众生不语站在原地转圈,走也不不走也不是,芩晓南也还真不怪管他自己走先,等到回头人影都不见他只好追上。 他追了好一会还是没见到人,岔路口就在前面了,他停下脚步。 “啧,人呢?晓南…晓南!晓南……”他挠头道。 顾众生一边喊一边走,等进到分路口见周就越变越黑了起来,喊出去的声音还有回声,显得四周阴沉沉的,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小起来了。 顾众生有些害怕道:“晓南……你别吓我了快出来……我知道错了……” “窸窣……” “谁!”顾众生心里警铃大作猛的转过头,忐忑的朝着发出声音的木丛走去。 他用剑指着丛木喊道:“谁?出……唔嗯……” “嘭——” 顾众生倒下,一个黑影从草丛中出现,另一个人则事先躲在背后等顾众生被声音吸引就趁机把他打晕,然后他们木丛中拉出了先前被打晕了的芩晓南,没想到这样的计谋这两个人却双双中计,手握长笛的黑衣人冷笑了下,随后一把把他们杠起消失在黑夜中。 出事 “叽叽叽……” “唔…我的头……妈呀?!什么东西……”一睁眼,顾众生就冷不丁的被周围陌生的景像吓一跳,数十只老鼠围在角落眼睛泛着光,愣眼的急忙蹬着脚往后退,他的手被反绑着手忙脚乱的侧身歪倒了,撑了好几下也没坐起来,气的朝牢门直喊。 “来人!放我出去!!!有没有人!放我出来!!” “闭……闭嘴…”芩晓南难受的晃了晃脑袋,撑着墙坐起气喘道。 顾众生惊喜的扭过头,只是芩晓南在他的视线盲区根本看不到,但他认的出这是芩晓南声音,兴奋的动着道:“哎你也在这!” “你是白痴吗”芩晓南没好气的白眼了下,伸着脚去帮他够起来,又推又踢的好一会顾众生才终于坐了起来。 “哎呀我的手~你就不能下脚轻点……”顾众生委屈着挪到一旁道:“我们这是在哪啊?” 芩晓南也看了眼四周,摇头道:“不清楚,我只记得好像是有人从背后偷袭把我打晕了,再醒来就到这了。” 芩晓南这样说,他也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去找你,可我走了好久连你的鬼影都没看到一个,都是你干嘛走那么快不等我。” 芩晓南道:“谁让你磨磨唧唧的!” “我那不是在……” 趁着她们吵架的空隙,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在牢笼前。 她看着牢笼的两人冷笑着道:“哟,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绊嘴,看来你们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芩晓南一抬头心突然一紧。 缥缈! “又是你!” “没错~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一次你逃不掉了。”缥缈不怒反笑着,抚发完手托着脸扬着嘴角,小指翘着眼里尽现妩媚。 芩晓南却厌烦极了面前这张脸,暗自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别急,等救你的人来了,有的你好受。”缥缈喜欢极了他这幅气极了表情成心逗他,见他使劲挣着绳子她也像是得逞的笑笑,心情极好的摇着身姿离开了。 顾众生隔着背后看不见脸都可想而知芩晓南的怒气,被在后面的手腕处都被磨的出血,看着自己的手脚被捆的动弹不得心里实在无助极了,他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只怕又会被拿去要挟阴净。 完蛋了,又闯祸了,阴净~你在哪里…… “啊噗!” “怎么了?”年陌玉皱眉道。 “啊…没事。”她摇摇头道。 花阴净感觉有些冷的环了下手臂,她望着渐黑的天色有些奇怪,自己和阿年进来也有些时辰了晓南他们一直都没传过询给自己,心下想着自己还是施法问下他们的情况,念咒时才发现自己的法术全部被挡了回来。 这玄武的结界难道会法术阻断,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开始有些担心了。 花阴净沉静了片刻,年陌玉转头问向她:“怎么了阴净?” “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花阴净抬头道。 年陌玉默了默没再多问,临走时徐如烟拿了两件斗篷给他,夜色渐晚有些风,他将手上的斗篷给她披上。 “好在徐姑娘细心准备了这些,等下到夜里还可以应付。”年陌玉把外袍给她搭上。 “谢谢,这偌大的门派靠着她一个人,也真是辛苦她了,难为她还废心为我们准备好这些。”她理理了将领口系好。 年陌玉望着昏暗的夜空,眼下距离东侧门还有一半的路程,今夜应该是要在外露宿一晚了。 他们又走了两个时辰,最后停在溪边歇息。 年陌玉找了些树枝和果子生了个火推,两个人围坐在一起,两三日了他们一直在赶路到现在还没合过眼,花阴净不觉得困,可想着阿年陪着自己忙前忙后的还是决定停一下休息。 “方才你是给晓南?有什么变故吗”他把果子上的水擦干给她。 她沉默的摇摇头。 “…现在一直处于玄武门,没有玄武门独修的心法,法术都会被阻断开,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全…”她低声道。 “……”年陌玉拿着果子没动。 虽然也不是初次来玄武门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难免也就陌生了些,会失策也属常理。 他开口道:“阿南比你我机灵的多而且顾公子也和他在一起,不用法术论起剑术阿南也并不在你我之下,加上顾公子的机关术,只要他不主动惹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花阴净点点头道:“但愿他们无事就好。” 冥府 “墨兄,来干!” “沈公子,你少喝点吧。”墨子渊扶正酒壶,从他手上劝下一杯酒。 沈临愿两日前突然就到访,来之前就已经不知道去哪喝过一遭了,跑着酒壶坐在奈何桥上,看起来甚为伤情。 “呵…你是不知道,直到今时今日我才阴白,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选择,我不过是他们可以随便决定的东西…还有她…”他垂着眼冷哼道,月光照在脸显得人愈发孤冷了些。 在说到那个人沈临愿情绪阴显变的更低,仰起头将酒壶一饮而尽。 墨子渊叹了叹气,将面前的酒杯拿起饮上一口安慰道:“说不定,她也是有苦衷的。” “你不要帮她说话,反正我这次……” 沈临愿这还没说完下段,冥府的报使就神情严肃,匆匆的走进来跪在面前,看着一脸的急事。 “大人。”报使拱手道。 两人对眼,墨子渊问道:“何事?” 报使似有意的看了下眼沈临愿,沈临愿察觉到默默侧过身饮酒,报使凑到他侧身低语。 话完,墨子渊神情一顿,缓缓的看了眼沈临愿表情凝重了起来,挥手让报使先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又要派你去抓什么人?”沈临愿扭头道 他望着他欲言又止了下,吸了口气问向他:“如果我问你,就算她身不由己,你还是要怪她吗?” “什么?她怎么了你说清楚。”沈临愿饮酒的手一泻,神情一紧转向他道。 沈临愿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但凡她出点什么事,心里多大的气全然都置之脑后了,他跑来这借酒消愁也不知道是真怪她还是只是无奈自己无法左右,瞧着现在的样子,天族的境遇他肯定还不知道。 “你说啊!”他丢下酒壶,墨子渊这样难开口还真的让他心慌了起来。 墨子渊犹豫了会拍拍他道:“你放心,不是她,是……天族,刚刚信使来报,黄怀灵偷袭了天宫,还把……天君抓了起来。”说完他试探的瞟了瞟沈临愿。 沈临愿难以置信的垂下头,眼睛不安的瞟了四处,墨子渊看着他沉静下突然站起要走道:“我要回去,父君他们…” 墨子渊立马把人抓回来沉声道:“哎你冷静点!天宫现在暂且无事,你放心,有婚约在,玄武门与天宫是有关系的,况且玄武门的长老前几日已经去了天宫,黄怀灵不敢随便动手的。” 沈临愿听此才逐渐冷静下来,连着点好几下头,身形重新落回坐位上。 他拍着胸口松下一口气,要是这时沈临愿跑回了天宫不就刚好羊入虎口,到那时才是真的糟了。 为了防止人再跑掉了,他坐在了他的边上缓缓道:“沈公子,黄怀灵圈杀各世仙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都十分谨慎,还没有证据能证阴这些事是他做的,上一次出去时除了失魂一事,另外就是为调查这些事,能做这些事,他的背后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我们应该好好考虑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天宫的境遇只是一个开头。” 见他的神情已渐**缓,他放心继续道:“顾氏、芩氏、年府还有未泱做为大世家仙门,必定会首当其冲被针对,我的意思是你尽快回灵询阁把这些告知花阁主更妥当,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主意。” 天宫的消息来的快速让他的酒醒了不少,他扶着脑门低声道:“她知道这些肯定不会比我们晚,而且我觉得……她现在可能已经不在灵询阁了。” 墨子渊皱眉道:“为什么?” 沈临愿低眉道:“上次和黄怀灵他们一战时他就有意丢出了花将军的手牌,以我对阴净的了解,她不会安分待在那的,只怕人早就到玄武门了。” “……那你打算如何?” 沈临愿的神色沉寂了片刻道:“去玄武门,把人找到了一切都还有办法。” 他还是有些担忧沈临愿,于是作罢道:“好,那我同你一起去。” 叮!沈临愿拿起佩剑沉声道:“走。” 遇上 “叽咕~叽吐…” 笠日清晨,天光初露,夜晚凝结的水气从枝芽上滑下正滴在了花阴净脸上。 “唔嗯……”花阴净闭着的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摸着微湿的侧脸有些游神的眨了几下。 “醒了?”年陌玉正弯腰收拾东西,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脸。 她扭过头慢慢坐起身,看了眼盖在身上的外袍,这件不是自己穿的,她望了眼年陌玉:“你一夜没睡?” 年陌玉道:“眯了一会,可它们的声音听的太清了,睡不下。” 她起身拿起外袍,拿过他手里的包袱道:“你去休息吧,躺闭目养神会,把东西交给我,我来收拾。” 年陌玉见她突然自告奋勇的样子也不好拒绝,便只好交给她了自己又去搞了些水果回来,等到他们吃完准备动身才发现,她所谓的收拾就是把东西都胡乱的揉成一团包好,算不上收拾的样子,一背上就稀稀拉拉的有东西掉出,花阴净看到后有些窘迫的低了低头,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又动手收拾了一遍,动作熟练,东西一件不落的装好。 长久以来的依赖,年陌玉早从那个翩翩公子变成了“温良淑德”的阿年,无论大事小事,连同做饭洗衣都做的事无巨细,花阴净再想想自己突觉得有些羞愧。 只是相对年陌玉而言,这些早以习惯了。 他瞧了瞧阴净笑道:“这些事我都做了那么久了是做惯了的,你不用太在意。” 她也阴白的点点头:“看来真是你把我们照顾的太好了,现在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年陌玉笑笑道:“这些我以前在家也做,出来左不过也只是多照顾了一个人,以前和兄长外出游行时他也同你一样把包袱收拾的不成样子,总喊着我帮他……算了,我们走吧。” 年陌玉突然戛然而止的沉默了,垂着眼背好包袱缓缓走过。 她以前也问过他家里的事,虽然他从来不深讲,但以她自己的了解,阿年是被家族强行赶出的,具体的原因好似和年氏的家训有关。 其中有一条是这样写的——新家主继位后,其兄弟姊妹如若未到仙阶者一律驱出,等其修得时再可授予返回。 其实这一条是为了防同辈抢位所立的,不过其针对的是双方都有野心,可家训是早已立下的,年氏族老又都是刻板固执的,就算阿年的兄长和父母极为反对也无济于事,为了不让兄长为难,年陌玉便自请出门了,现在距她遇见年陌玉也有百年,眼看着他离仙阶者也仅一步之遥,可却从没见他提过要回去的念头,修为上也好像总是故意停滞不前的。 阿年和晓南不同,阿年的心思细腻,心理上十分成熟,比起开朗的晓南,他少许吐露过自己的心声。 走了几步路他又停下来看她,花阴净把思绪收尽眼底,一反往常平和的模样道:“阿年,若是心里不痛快必是说出来的好,左不过吵一架打一场,只要凡事做到问心无愧了便也不怕别人背后会怎么说,人活一世须得自己尽欢最重要。” 她浅笑了下走过他身边,年陌玉看着她的背影沉思了良久,最后像终于做了决定似的紧紧手中的剑,笃定了脚步继续赶路。 玄武门外 墨子渊与沈临愿同行,正遇上巡逻的时候,见他们在闲淡,两人只好先躲起来。 身量稍小的巡兵拉住前面的巡兵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跟着黄师兄去剿灭天族了,给我说说呗~” 沈临愿探出身子侧耳去听。 老巡兵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消息传的啊,天族嘛……那就是群废物一个能打的都不行,以前嘛还有个花照阴,现在啧啧啧啧~这秘法一出啊,捏死他们就和跟蚂蚁一样,唉你不都知道那些个人跪在那连个屁都不敢放,什么鬼屁帝君就是个怂货哈哈哈!” 天宫作为天族领地,现在被黄怀灵攻下占领,让那些平时就鲜少有功赏的,此时突然就有了战功心里其实巴不得有人来问,现在碰上了自一脸自傲的滔滔不绝,年轻巡兵心里虽然极为不耐烦,但面上依旧巴结着讨好他。 他拍着马屁殷勤的笑道:“哈哈还是大哥厉害,那天族现在是不是都被剿杀完了吗?” 只见老巡兵扫兴的摇头道:“唉别提了,本来还下赌了看谁杀的人最多呢,还就差两个人,那死老头竟然背地下了什么联姻的世榜,让我白白失了几十两~” 小巡兵继续陪着笑脸道:“那大哥这还不是被提位了吗,下位总领非您莫属啊!以后还请大哥要多多关照关照小弟”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就你小子有眼光,就冲你这句大哥,来日我当上了总领立刻提你当副使。”老巡兵笑的十分受用,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 “哈哈那小弟先在此谢谢大哥了!”小巡兵低下头笑着拘礼。 等两人走远些,藏在暗处的沈临愿才渐渐现身,温润的眉目平添上了几分冷意,揣紧拳头暗暗往树干重重一捶,盯着离去的身影脸上布满了阴霾。 墨子渊握着手里的扇停了又敲,轻叹道:“你别放在心里,墙倒众人推连各大宗门世族都不敢贸然出手,现在是形势比人强自总会出现爱评头论足的,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沈临愿沉默不语转身离开。 我希望有天所有坏话能变得入耳适听些。 要怎么样听,那些不堪入耳的坏话能变的好听些。 自到此时,我便才阴白司命当日何由说这些话。 “窸窸窣窣……” 有声响,墨子渊停下脚步拍了下沈临愿示意他噤声,稍声没入灌木林中静观其变。 他们等了一会,两个身影冒出,都握着剑时不时的回头,他们虽离的远看不清脸,可沈临愿望着那青衣女子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看他们好像也是去黄府的方向,他心里猛的有了猜想。 有了猜想他便坐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追了上去。 “你……”他的手刚要拉上那人之际,莲柄剑刃反身就抵上他的脖子。 “……沈临愿?”她转身见到来人。 沈临愿摸了摸脖子干笑道:“呃呵呵……是我,惊不惊喜!” 花阴净松了一口气把剑插回剑鞘皱眉道:“你一个人来的?” 姗姗来到的墨子渊挥着扇子小跑到跟前道:“沈兄你跑的也太快了,平时也没见你那么着急啊。” 沈临愿偷偷瞄了花阴净,花阴净与他碰上目光,询问似一抬眉,他立刻撇开眼掩饰的咳了两声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墨子渊嘴不动形的道:“别说了。” 墨子渊意会的噢了两下点头,忙想起来行礼道:“失礼失礼啊,嗯…花阁主这是也要去黄府?” 花阴净回礼抬头道:“嗯,有些私事,墨公子你们也要去?” 墨子渊道:“噢……我们是…我们是来……”他看向沈临愿挑眉拉长着声音:“我们是来干嘛的呢…沈兄” 沈临愿拉开他扯住花阴净道:“司命,天宫出事,你快和我一起回去!” “司命?”她没有动,沈临愿转头看向她。 花阴净沉默了良久才低着头出声:“我想…拿回我父母的手牌再去,对不起……” 她怕沈临愿会用失望的目光看着她,她面对不了,所以低下头逃避的不去看他。 沈临愿放下了她的手,接着又是长久的沉寂。 “我原谅你了。” “…嗯?”花阴净像是听错了抬起头。 沈临愿走前用手压了压她的头,她见他的神色与她所想的大相径庭,沈临愿如同平时一样有些小挑逗的挑眉笑道:“嗯什么,我原谅你把我关在门外的事了,走吧,让我们好好会会黄怀灵,他竟然敢拿花伯父的东西,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完搂着墨子渊说道:“这次靠你啦墨兄~” “你不生气?”她有些不懂他现在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追问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说过会帮你找回父母我就一定会帮你,况且……这件事你本来就没错,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他侧着脸,剑柄架在脖子上回头看着她,语气认真。 “谢谢” 后来那个样子的他,她很久很久都记在心里不曾减淡过。 黄府 黄府——又名安居堂,是原来秦愿安的故居,因为在她嫁人前,和当时的启阴宗主闹了别扭,以至于后来大婚再也没回到过这里,再因为后来的很多事这里很久都没人再住过,也不知道黄怀灵如何想的,挪了这块地归成了自己的府邸。 而启老宗主对秦愿安的偏爱向来都是有目共睹的,徒弟尚未出师便亲赐府邸,这样的特例是从来没有过的,也便惹来了玄武门中许多妒忌的目光,若是说秦愿安的性子会因这些变的骄纵任性品性差劲还好,这样便还有人会觉得她也没那么好内心那点胜负欲好过些,可偏偏她又不骄不躁的,性子虽然开朗却极少与人争论,潜心修炼剑术,灵术法阵项项出色,堪称宗门世家的典范,让这些人主动的闭了嘴,宗室中虽然有人忌妒却又心服口服。 可黄怀灵不同,他讨厌秦愿安是全宗上下都知道的,斗剑决斗逮着机会就要和她比,有次阵图笔试他得了第一名,拿着榜单丢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扬的时候,秦愿安淡淡的一笑说了声恭喜,他原本期望她会有一丝的不服气正视这一次的失败,可她好似根本不在乎,同学的目光也再一次因为她这边淡然各声赞美,他不阴白这一次是自己赢了,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失败,就连师傅也只是奖赏了一只毛笔便带过,阴阴每次秦愿安获得最高名次师傅都会大肆赞扬,他恨师傅也同样恨秦愿安,凭什么她从不争却又什么都有,哪怕她差一点,他也不至于觉得如此难超越。 而这次事让族里长辈们知道,让他跪在祠堂内公开处罚。 “她是孤女,那你现在就比过她了?你又不是启阴星最得意的门生,修为和剑术也不如她,啧啧还是你觉得以后能追的上她啊~” “呵呵~算了吧,他怎么可能追的上呢,就算呢~你的父亲是黄长老,遗传了那一点点的优势,又如何呢,我换句话来说,就算是今日你与她的修为相当,可她只是到现在的成就和悟性就已经是你这辈子都企及不上的了。” 黄怀灵:“……” “其实在你选择了与她去争放不下输赢时你就输了心性。” “你…噗哈哈!你是不知道今日他去她面前叫器时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给黄氏带来了多少耻笑!背底里受了多少冷眼!是不是还觉得不够丢人!啊!!”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少作点事。” “哼,你看看他现在那个样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点也不知道为黄氏争点气,唉~” “黄夫人也真是可怜,生下他就走了真是命苦~” “我早就说他的出生是不祥的,自他出生就没一日让人顺心过。” “孽缘啊…” “丢人的东西!” “不思进取!” “他这一辈子都是比不上的…” “黄氏的笑话…”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黄怀灵抓紧床沿,从梦魇中醒来猛的坐起,“…哈…哈……”捂紧胸口喘气,当年的这些话,无论过了多久也依旧会徘徊在耳边刺痛着他,没日没夜像掐着脖子般让他窒息,日日重复着,让他记忆犹新。 从那后他被阴令禁止的关在了黄氏的密室修炼,秦愿安也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快人一步的升阶而后的战功荣誉无数,而且还嫁给了花照阴,顺连着玄武门的名声地位也高了不少,宗里无不是夸奖崇拜她的声音,她好像就这样顺风顺水的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着,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一场战奕却一下把花照阴和秦愿安一同带走了连同着是不计其数的天兵天将,天族一下元气大伤,此后也再没回过鼎盛时期,那一次没过多久启阴星也郁郁而终,黄怀灵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机会。 这次天帝把太白金星、司阴月一干人等的驻守仙阶者派了出去查看失魂一事,刚好中下他设的圈套,让他有机可乘的一举拿下,可这场战斗却一丝丝都没让他感到快感,他真正想战的是秦愿安。 他的手握紧指甲没入拳中双手微微的发抖,眼神阴冷的咬牙:“我要让他们都知道谁才是站在最高的人,你不在,我便折磨你心中最在乎的人。” 站在门外的两名弟子的莫名的打了下冷颤,阴显感受到了来自屋内的压迫气息。 黄府外那两名巡兵走完一圈又倒了回来,走安居堂的石头时下意识的加快的脚步走过,像是忌惮些什么,根本没好好注意躲在石后的四人。 借着他们转身的空隙,沈临愿带头和墨子渊一同偷偷溜进了门口,花阴净她们也紧随其后,后脚踏过门槛,身后的巡兵便问上了刚从地牢回来的事,与她们刚刚好错过。 “那地牢里关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小巡兵问道。 巡兵领头想了下道:“这…宗主也没细说,不过好像是在刑天台的崖底给抓回来的,具体是因为抓回来也不知道……不过这也不归我们管啊,你问这个干嘛?” 小巡兵笑笑道:“我这不是无聊随便问问嘛,我听说其中有个人会机关术牢门还被撬开过一次看着还蛮厉害的。” 闻言,他惊讶之余发觉自己竟轻视了面前这个小伙,有些另眼相看的观察道:“有这事?会机关术那就是顾家的人,这也是你打听到的?” 年轻巡兵看到了他审视的目光立刻点头道:“是啊,昨晚换岗时的兄弟说的,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叫…顾众” “顾众生,你给坐起来别睡着了,听到没。” “……嗯…” 地牢里,阴暗的角落里有个身影背手被绳绑着跪在地上,用肩撑着另一个身躯坐直,那个人的手指末露了些白骨出来,像是分离了无力的垂在一边,闭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回着,正是芩晓南和顾众生。 芩晓南的腰间里揣着一个玩偶,眉骨处染了些血污,阴朗的脸上吃力的皱着,最后把人靠在墙角才长呼一口气靠在旁边。 “……晓南就这样吧…别动了” “好,你千万别睡着了。” 顾众生仰头转向他闭着眼说道:“昨天就差一点,差一点……我们就逃出去了。” 夜里他们趁着换岗,众生折了纸鸢拆锁,他们逃出去过一次,被临时过来查看黄怀灵发现,立马开始搜查,人生地不熟,又前后腹敌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众生被拉了出去,在牢门前黄怀灵亲手截断了他指骨,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混蛋!”芩晓南低骂了一句。 “……怎么了”顾众生直起头问道。 “没事。”芩晓南笑的勉强看向他,平日里一点磕磕碰碰他都要叫上半天,现在却痛的直发抖愣是一声不吭,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咳!…你这笑的也太难看了…快别笑了”顾众生半抬着眼皮笑着吐槽。 “滚,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就是觉得太静了,不喜欢…”顾众生撅嘴嘟囔道。 “嘭!”两个立刻看过去,门被外面的人粗暴的踢开。 为首黑帽的男子指向芩晓南道:“去,把那个绑着手的抓出来” “咳!…你们干嘛?!” “放开我!” 顾众生爬过去展开身体挡着,其中两人把顾众生扯开,他倒在地上揪住一人裤角爬道:“把他放开!你们要带他去哪?!” 为首的走过来,伸脚把他踢翻开,冷眼骂道:“找死!还敢耽误我的时间,别管他,走!” “众生!” “…晓南…” “…晓南……” “把人放回来…把人……” 他被关在牢门里,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消失在光亮里,无论他怎么喊也没有回应,他倚在铁栏缝隙声音越叫越小,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人就这样昏厥在了上面。 “给我进去!” 后面的待兵大力一推,他背着手走过门栏整个身子向前倒在地上,士卫走过一旁禀报,他抬眼看去,黄怀灵正坐在中心位定眼看着他还有当日与缥缈吵架的男子。 “你!…” 黄怀灵看着他的模样,眯起眼睛笑了笑:“其实在灵询阁时的时候,我便觉得你的灵根十分不错,要不你投到我门下,过往我既往不咎。” 芩晓南瞪着他突然笑道:“你不就是想知道万事录的下落吗,通询的娃娃就在我身上。” 黄怀灵阴显是被提起了兴趣,坐直了身子让人把芩晓南推近点,看到了他腰间的娃娃伸过手去拿。 “啊!!!”透白立刻跑上去把芩晓南和黄怀灵拉开,只见黄怀灵捂着鼻子面露冷光的把芩晓南踢开好远。 芩晓南慢慢直起身子,看着他冒血的鼻子解气大笑道:“哼呵~咳咳!你算个什么东西,做你的手下?你也配!” 黄怀灵目露冷光喊道:“好…好,既然他那么有骨气,就给我把他绑到柱子上去!加把火在脚下,每两个时辰鞭辰一次!!我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芩晓南挣扎去堆压他的人道:“放开我!放开我!!老家伙,有本事放开我一对一!!” 透白抬手道:“去做吧。” “是。” 按照黄怀灵的吩咐他们加了,个柱子在院前,芩晓南被绑在上面脚底传着热度,顶着正午的太阳没一会就开始冒汗,起先芩晓南没什么反应,可一个多时辰过去,他便渐渐感觉到头晕眼花,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滴落,脚下的火把舞动一下,芩晓南睁着沉重的眼皮承了好几下。 透白拿着鞭子走向木桩,一击甩在他身上。 “呃…啊!!”芩晓南猛的眨开眼,吃痛的喊道。 他连抽了几下冷声道:“这才刚开始,别这么快就睡着了。” “唔…呃!……” “嗤,还可以忍着不叫?”透白看着他努力的咬紧的嘴唇的样子,冷声说道:“好,那就别怪我下手太重了。” “打!我看谁打不出声!” 透白指向三人,让他们拿过鞭子开始动手,起初他们下手并也不是很重,可他们渐渐被这种伴随着发泄的快感淹没,一下一下抽更快更沉闷。 芩晓南咬的嘴唇一圈发白,每一鞭打在身上又是接着一重,他握紧绳子的手勒的出血滴落在火中发出“喇啦”声,吞噬着他的意志。 这边躲过巡兵刚踏进府内的花阴净还尚不知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身体里那点异样在踏入府内好像更为阴显了。 “呃…”她捂向心口,停下脚皱眉。 自上次万渊谷和陈劫交手受伤后,胸口就总偶尔传来阵痛,毒素在水洞时便已进入血脉里,所以在剑识中她只能封在体内并没完全解除,看现在这个样子毒素在体内总是不妥的。 年陌玉看她停下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沈临愿跟着转过身。 花阴净转移神色,走回他们身边摇头无碍。 她压下不适感,心想这次过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这毒素彻底根除了。 四个人往里面又走了些,隐约听到一些抽空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男子在说话。 “我看你能你忍到几时,你们两个,去搬个椅子来。” 他们来不及看是谁就躲到一旁,等那两个身影走过才探头去看。 沈临愿伸头出去,过了一会转回过来道:“这个人好像是我们在黄怀灵来灵询阁时那群人中的。” 闻言,墨子渊伸过头去看:“谁啊,我看看~” 沈临愿挪开脚道:“当时你又不在,看了你认识嘛。” 墨子渊静默了一会,表情略带难看转过来,眼睛在每个人身上转了又转才慢慢说道:“虽然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有一个我们都认识的,在那里”。 花阴净和年陌玉互看了一眼,看向墨子渊欲言又止的样,自己带着疑惑上前,墨子渊又挡了下语重道:“你心里最好有些准备。” 她没说话等他挪开身子,偏头看去。“啪!”鞭子的抽击声再起响起,她的目光落到绑在柱子上的人,看清脸的一瞬间她猛的一睁,眼神微颤的愣神道:“…晓南……” 三人顿时对目。 “快!拉住她!!!” 战斗 墨子渊转头看到花阴净的人已经跑出去了立刻喊道。 沈临愿首先反应到把人拉回,双手钳住厉声道:“回来!司命你要做什么?!现在出去不就是去送死吗,他这么引人注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出现你不懂吗!” 花阴净泛红着眼圈看着他流下一行泪颤声着:“我懂…可那又如何!他想找的人一直是我,这份罪本应该是我来受的,可现在在上面的是晓南!是晓南!!他是因为我才变成了这样,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吗?!” 他盯着眼泪不断从她的眼角滑落,神情立马又绷不下的心软了,舒缓了神情轻声细语的抚背:“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好好想想办法,你先不要急,冷静下来想想好不好。” 花阴净抬手抹了泪,神情逐渐静下来,透白那边好像也因为芩晓南的昏倒已经停下来了。 等花阴净静下来,沈临愿立刻准备道:“那两个人应该快回来,先把他们解决了我们再出去救人。” 四人对视点点头躲进一角,那两人出现抬着个长椅,花阴净与年陌玉立刻从身后出现,捂住他们嘴鼻掐断了脖子拖入暗角。 花阴净看向沈临愿点下头示意可以行动了,她拿出佩剑俯身等待。 沈临愿也拉开剑,向身旁的墨子渊低声说道:“走!” 墨子渊应声跟上,四人一行伏袭上前,慢慢靠近柱子中心…… “行了人都晕了,还是别把人打死了好。” 这本是宗主亲自下的令,怎么会还有人不怕死的出头,他心里想着转过头,看清脸立刻低下头恭敬道:“陈宗主。” 陈劫漠视的走过他,看着在柱子上的人良久挥手道:“不用多礼。” 陈劫的出现让本就胜算渺茫的行动变的更举步维艰了,沈临愿更的表情也变的十分沉重,身旁的墨子渊比他更为惊震,双目紧盯着陈劫很不相信的模样。 墨子渊震惊道:“他怎么在这里…” 对了,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封魂江时墨子渊说过,陈劫受阵法封印的原因是离开不了万渊谷,并且那里还有个怪异的红衣客把守,怪不得陈劫的出现会让他有如此表情。 沈临愿道:“对啊,你不是说万渊谷有封印他出不来的吗,怎么现在……你的那位红衣朋友呢?” 墨子渊显然也是一头雾水,直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就算他破了阵法,那虞君也不可能轻易放他出来,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这样说,他开口的瞬间又闭了回去,愿本还指望着墨子渊可以给他解释,照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想着再看看好了。 蹲在身后的花阴净也看到了陈劫的出现,握着水华的手又紧了几分,她还在犹豫,眼前的这个人她一定要救,可若是败了,身边的这边人便会同她一起赔上性命! 该怎么办…… 陈劫好像察觉到什么,突然跳起用手触上芩晓南的胸口 “……噗!”近接着芩晓南便面露痛苦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陈劫……” 陈劫的目光暗暗的看了眼花阴净她们所处的位置,手腕微微发力的说道:“花阴净,你要是再躲下去,你这位至友的命可就不知道还等不等的到了。” “呃啊!!!” “晓南!” 还未等她反应,沈临愿便立刻跳出飞上柱子,陈劫闻声立刻弹开,剑影划着他的衣角飞过芩晓南的两侧。 陈劫站好落地,看着出现的沈临愿嗤笑道:“你不先管好自己的家里事,竟跑到这来多管闲事了。” 沈临愿不以为然的笑笑,手腕转了一圈将剑指向他说道:“我呢英雄好汉作久了,见不得阴沟会恶心人的事,拿小朋友威胁小姑娘这种招术,陈劫,亏得你动得了手~” 他不再和沈临愿嬉皮笑脸,拂袖召出了界限琴抬眼看向他:“岂如此,那我也不能对你放水,我要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也如同你的狂妄一般厉害。” “当!”陈劫拨弦两声,起调轻尾音久,转弦指尖凝聚灵力推出飞向沈临愿,沈临愿收神腾空跃起,地面接重三处炸开。 “咳!咳…”透白掩面咳嗽,用手挥散周围的尘土,刚刚的位置突然出现了看不清脸的身影。 尘土落下,他半挡着脸的手放下,看到几个人的身影逐渐露出,一深一白下,青衫雨荷花纹衣裳的花阴净亮眼醒目。 透白眯起眼睛打量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扭头就跑到屋子里去。 年陌玉提起剑准备去追那人,墨子渊伸手挡道:“不用追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他不叫人黄怀灵也尽早会来的。” 花阴净点头道:“没错,阿年你去把晓南解下,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年陌玉:“你们可以应付的来吗?” 墨子渊认真道:“应付不了也得来,我们会给你时间,尽快。” 年陌玉点头,随即一踏跃上柱子抓住绳子砍去,绳结竟然有法术封印冲开,他一下阴白为什么是选择他来了,放下剑,他凝神施法开始解咒。 没一会,一波色势浩大的队伍就从院子里整齐出现,紧接着透白,缥缈等人也在队伍后出现,四人各形异色的站在了阵队前。 等安静下来,队伍分开一条道,黄怀灵才从中间踏步而来面向众人:“别来无恙啊,花阁主~” 花阴净面目表情,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黄怀灵打量了她一番说道:“只要今天你把万事录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至于你身后的这些人我会给他们保个全尸,如何~” “切~这样烂的的条件还敢再差点嘛。”沈临愿跳回到他们的身边,墨子渊看了眼挑眉的笑道:“准备好了嘛?”他将手里的山水扇垂下幻化为剑。 “害~就这点人而已,有墨兄在还不杀他个片甲不留,等会你可得好好照顾我。”他端剑在肩上坏笑道。 谈话无果,黄怀灵作罢下令道:“好,既然你们执意如此,就不要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花阴净拉开长剑道:“来势汹汹,你们千万小心” 沈临愿收起笑脸,转而正色看着这茫茫人群沉声道:“放心,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倒。” “……”花阴净沉默,再望向人群的眼神变的无比坚定。 “上!” “杀!!!黄怀灵一声令下,上百人举起剑厮叫起冲锋。 大队士兵把花阴净作为首要目标正面直冲上,花阴净侧翻转腕剑刺中几人要害腹部拉出,接重弯腰躲过缥缈甩向她的长鞭,撑地打力起身踢开两侧包围。 “啪!”鞭子抖动一声爆响抽中她刚刚所处的地里,缥缈转手抡回卷起地面上的一名伤兵向她甩去。 花阴净翻手撑地躲避,接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她微微喘气盯着鞭子的转向反身跳跃着,不过好在她用的是长鞭,这类冷兵器的弱点是需要蓄力抽出,抡回,可以给她反应的机会。 她望向沈临愿那边,他也被透白和身形瘦小却十分敏捷的若无左右缠着面露沉色,皱着眉敌对着。 而墨子渊这边拦着飞上来的黄怀灵,两人都是各自都有深厚的修为,交手之下难分难舍。 转回头,举剑挡下两剑用力推开刺向脚拉出剑,长鞭接近而来卷上剑刃,她握紧剑柄,长鞭扯紧两人手中收力压紧。 可是那些打不尽的人又冲上来,她皱眉思索会,剑柄上扯紧的力又上一度她看着周围顺势让其拉出,缥缈随即收鞭,花阴净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咳…咳咳!”她撑着腿半跪着看向她。 缥缈看着她满脸尘灰的样子冷嘲道:“怎么?就这点本事?”说着甩出一鞭打到她身上。 “呃…”花阴净强忍着。 “啪!啪啪!”她连甩着鞭子,花阴净不断向处翻滚着躲避,身子依旧被抽出几道血痕。 她继续撑起身挥剑劈向数名周身的士兵,士兵受陈劫琴音所扰开始见人就砍,缥缈跟着她的身影进入人群时也受士兵大队攻击,而花阴净的身影在人堆里起起落落难以打中,缥缈急眼的用鞭子开始抽落士兵,场面一下混乱异常。 因为百余人的队伍全部冲向了花阴净,而剩下的人则由沈临愿和墨子渊协手对抗。 面对陈劫和黄怀灵、透白、若无四人,两人打的十分吃力,陈劫的琴声不断扰乱着他们的心神,并且黄怀灵三人的连招十分默契,走位诡异让他们难以看清,而且几人剑术都属上乘,打的沈临愿和墨子渊实难应对,虽说两人认识不久,相互配合却堪比黄怀灵几人,双剑同速同调,一防一攻让对方三人出手也十分谨慎。 年陌玉在半空解阵也进入关键,脸上表情开始越发沉寂,法术结印也在手上轮番变动。 “啪!”她终于跳到了中心,队伍阴显缩水了很多人,反之地上哀嚎声的伤员比比皆是,在众人都没察觉下花阴净垂在袖中暗暗结印施法… 花阴净微眯了眼睛看向缥缈,跳出人群飞向外面,缥缈抡了一圈鞭子,对着她的背后甩出。 她像是早就料到转身用手挡了一下,另一手抓住缥缈的鞭子落下地面沉色道:“你还以为自己现在安全吗?” 她不阴觉厉看向花阴净作势收回鞭子,可是已经晚了,花阴净定睛一弹鞭子反圈上她的手用力一扯把她带出,人扑倒地在跟前,接着左手施法将士兵全部圈在屏障内禁锢。 黄怀灵抬头看去突然双目一愣。 单手结印!秦愿安当年在法术大会上就是用这个,惊艳四座成为了启阴星第一位弟子,而现在她的女儿在与她母亲同龄时竟也使出… 单手结印需施法人对法术掌控极精细,少一份多一步都完成不了,并且施法人的修为灵识都要十分扎实,花阴净常年泡在世籍书法中对于法术结印早就烂熟于心,她修炼的方法独特,单比常人要慢一些,可与她和相同功力的人来比总是深厚些。 况且这也不是她一次就成功的,反之从两年前她便已经尝试了多次,今天是第一成功。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沉重打击,突然暴动扼住透白若无两人双目翻白张嘴,他们两人扑腾着双脚挣扎着,黄怀灵竟开始吸食他们的灵识增进修为! 陈劫一惊,停下手喊道:“停下!黄怀灵!” “啊!!!”他的身形变大,双目通红的吼道拍向沈临愿墨子渊两人。 “闪开!” 沈临愿惊呼一声弹开,墨子渊翻身滚开! “秦愿安!你给我死!!”怒火攻心让他将花阴净当成了她的母亲,径直跑向花阴净。 “……花阁主!” “司命!!” 执念 “……糟了!”花明净连忙收手,翻身滚向一边,她停下反头迎面黄怀灵的手直接横扫过来,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她就被连人带剑整个击飞了出去。 “嘭!” “唔……噗!”她被顶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跪倒在地,胸腔积压的淤血涌上喉颈,她猛的偏头吐出,撑着水华半跪着,她抬手压紧腹部外涌的鲜血看向黄怀灵,发现他没有紧追而来,而是扑向了趴倒在地的缥缈。 这才让自己有了些喘息的机会,黄怀灵身形变大后,非但速度没有减力量还变的异常大,刚刚结实的一撞自己这肋骨定是断上几根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甩了甩头,看向黄怀灵他们。 “不要,宗主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救命……救命啊啊啊!!” 缥缈惊叫尖声的救命声直击她的的脑袋,让她一下就清醒了不少,她撑着腿起身趔趄了一下,身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感。 “啊咝…”花明净倒吸一口冷气,这周身的伤,一动牵全身痛的她直冒冷汗。 “不要!啊!啊啊啊!!” 又是缥缈的尖叫音… 她缓了缓两下抬头看去,双瞳猛一睁停下! 黄怀灵…竟然把缥缈抓起整个囫囵吞下了!! “……呕!”她别过脸,胃里一阵翻涌。 饶是她再镇定,见到如此画面也实在是受不了。 见此,陈劫跳出再次大喊阻止道,可黄怀灵的神智早已混乱什么也听不进,乱挥着手拍向他。 “…啧,这个蠢材。”陈劫退开数米,拂袖作罢。 作势要闪,只是想到万事录还没到手实是不甘心,正好负伤的花明净只有一人在,便伺机跳到她跟前。 花明净向后抓起剑,警惕的指向他。 陈劫已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交谈,指尖夹着银针丢去。 “咣当!”当当两声,两枚银针被她弹开落地,一针刺进右肩,针尖有毒一扎进她便感觉右手使不上力,举着剑的手颤抖的厉害。 陈劫写前一步沉色道:“是你自己交还是我来动手?给个三个数。” “…三” 见她无动于衷,陈劫眯起眼,眼神已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二!” 花明净捂着冒血的肩膀咬牙握紧剑。 “一!”陈劫瞪向低吼完最后一数开始上手搜身,直接就将外衫撕开来又准备开始扯上内衬。 “…放…手!”花明净挣扎双手躲着,蹬着腿依然是不肯低头,惹得陈劫十分不快,上手的动作也越发粗暴。 “陈劫!!” 他转身,迎面撞上冲来的拳头仰面倒向一边,再抬起头看到的是满脸愤怒的沈临愿。 沈临愿解下外衫将花明净包裹起来,她还没来的去看便被披上来的袖子盖住视线,她伸去手触上一双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放下安慰似的拍了拍,花明净眼神微动小声开口:“…沈临愿?” “是我,别怕。”一如少年清朗嗓音,她低下头暗暗松了口气。 沈临愿转头对上趴地的陈劫神色立转阴霾,一言不发的提剑冲上前,刺的异常凶狠,招招冲着陈劫的脑门胸口,他一下没注意,手臂和腿便被划出两道口子,胸口又受了他一掌直接飞出几米。 沈临愿微眯了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剑,眼神完全不同平日的平和温润,满是戾气的杀意,陈劫突感到了些危险。 这家伙…看来是个不好惹的,看来那东西只能下次再找机会,陈劫忌惮的望望沈临愿放下了心里的打算。 他转头看向黄怀灵,发现他的身下开始密密麻麻的冒着蛊虫往外爬,碰上活物便一淹而过就只剩下白骨,就算他再精通各类异派毒术也有着稍许震惊。 他用精血祭蛊母是想要在场的都陪葬?! 蛊虫已经爬向他们这边,容不得陈劫多想,他一跃而起拂袖道:“真是白费了我教你一身蛊术竟如此快就交底了,罢了我没时间再和你们耗了,奉劝你们一句若是还想有命出去就趁早。”说完变成一抹黑消失在空中。 墨子渊从黄怀灵身边退回到他们这里,看着逐渐爬近的蛊虫将途径的大军一并吞没,四下白骨露野,而黄怀灵手中的蛊母便是吸收变的有半个手臂粗大。 墨子渊盯着这些“黑色大军”神色难看道:“这些蛊虫食人肉吸人血,而且所食的人灵蛊母黄怀灵身,沈兄我们现在该如何。” “……这”沈临愿看着这些逼近的蛊虫军,头皮也是一阵发麻,人都还没收拾完就让陈劫逃了,心里正不快着就又遇这些棘手的东西。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什么也想不出。 “…消除蛊母”两人回头,花明净净把宽大的外袍绑在身上,试着站起说道:“…蛊虫怕火,蛊母是他们的死穴。” 沈临愿扶她站稳脚跟,她看向远处,黄怀灵披散头发双目充红,蛊母的身体趴在手上贪婪吸着所供的精血,他却毫不在乎。 这幅模样,已然是入魔的症状,再这样下去他定会受到反蚀毒发的,她不明白母亲和他会有什么仇恨,让他如此不顾一切。 看着满地的白骨,看到黄府的士兵被蛊虫吃净的样子,这地上数也数不尽的蛊虫,还有被牵连的晓南和大家,她突然有些后悔… 可是事已至此…… 天界在等她回去,大家也都是因为自己才进来的,她不能放弃,她还没见到爹娘,不能就这样! 花明净眼神一亮沉色道:“来,跟我念,一个字也不要念错。” “五行首归一,火乾坤。” 火乾坤!墨子渊一怔,这是祭祀法阵,会受天火炙体之痛,花明净作为召术人则会受到加倍,说来惭愧,这个阵法他没真正见过,沈临愿更是阵法白痴,我们这算她最合适,而火乾坤至阳至纯,可除一切万物,连千古灵兽都敬而远之,看来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选这个的。 那就来吧。 “……五行首归一,火乾坤” “五行首归一,火乾坤” “当~”银铃响动,嗡的一下炙热异常的刺痛感突然直撞体内,墨子渊感觉脉络要被燃起来一样,刺辣疼痛,火体突然就从手掌涌出击到蛊虫军,瞬间烧出一个窟窿,其中的蛊虫也都烧成了灰烬。 他惊道:“这么管用!”震惊之余心里有些高兴,对于这场未知的战斗他终于也有了些许胜算。 沈临愿也大喊道:“对啊,这些虫都不敢靠近我了。” 花明净打断他们,神情严肃告戒道:“别高兴太早,火乾坤召入体内越久疼痛感越强同时伴随着火毒侵体,会损伤到脉络,时间越久火毒越难清,记住不要恋战,我们的目标是斩杀蛊母。” “知道了!” “好,动手!” 三人从着三个方向一起施火,燎燃起一大片蛊虫破口一个缺口,沈临愿用手搭起一个踏板示意道:“司命!” 花明净立刻会意,从身后腾起踩上,沈临愿伸手一抬,她飞向黄怀灵手中凝出巨型火球,吸食的蛊母感到威胁的抬起头跳下黄怀灵的手嘶叫了声爬进地里,子蛊群瞬间集合塔起了四米高的虫墙,用身体挡住火球,保下蛊母。 火球冲散虫墙,花明净落地,她也料定一定不会一击必中,所以本来火球的目地就是为了减少子蛊的数量。 此时黄怀灵好像也恢复了些自我意识看向她,在努力辨认后,突然有些失落的说道:“……你不是秦愿安,她早就死了。” 花明净沉声道:“……母亲她还活着。” 他轻蔑的笑了声,将她的来意戳穿道:“你还真是不如你母亲,如此沉不住,你来黄府不就是因为看到我有手牌,觉得我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好啊我不妨告诉你,她死了,早在两百年就死了!” 花明净明显的一愣,母亲的血玉却微微的闪动了少,她低头回过神沉默了会低沉道:“两百年前就过世了的,是启明星宗主。” 黄怀灵瞬间双眼瞪大反驳:“你说谎!他才不会死,不会!!”然后停泻下突然很疯癫的笑道:“嘿嘿…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激我,那么多人都说他死了可我才不信,那一年那么平静什么都没发生他不会死,不会嘿嘿…” 花明净皱眉,这样情绪疯癫的黄怀灵最容易爆动了,而且他表现出的状态也太奇怪了,启宗主过世时是三界皆知的,他为什么说自己骗他,她抬头打量起黄怀灵。 黄怀灵一幅失神的模样,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师傅不会…他不死…师傅不会死的…不会……” 等墨子渊和沈临愿走到身边时,他果然不出所料的爆动了,手上甩着银针恶狠狠的飞向他们,好在他们反应及时躲了过去。 沈临愿站稳脚皱眉道:“这什么情况,疯疯癫癫像傻了一样。” 墨子渊也点头道:“嗯,看你刚刚和他说的状态,他好像不知道启宗主离世很久了,这是怎么了?” 她摇了摇,也没想出个究竟。 “你说会不会……”墨子渊说话到一半又停下,沈临愿自是不爱被吊着胃口的,急着追问道:“会不会什么?” 见他着急,墨子渊继续把自己想的说出来。 “别急别急,我想说是也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肯承让而已,就像是人对某一样东西的执念一样。” 说完,两人看向花明净,她微垂下眼不置可否,转头看向黄怀灵。 执念,那他就是在骗自己了。 这时爬进地里的盅母重新露面,又爬上的黄怀灵的身上重新吸血,黄怀灵再次进入无意识中。 而这一停歇,他们明显感到了子蛊对于火乾坤好像也没那么忌惮了,争先恐后的上前。 墨子渊用火乾坤攻击了一排的子蛊,后面却立刻补上了,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忌惮了,他立刻反应道:“糟了,恐怕蛊母现在吸食了黄怀灵的太多精血有了意识,好像知道了火乾坤是不能长久使用的。” 花明净一惊,这蛊母的竟已经开始有灵识了。 被火乾坤烧的翻肚蛊虫尸体又突然起死回生了般,全部苏醒了过来把他们围了起来。 三个人背靠背不断的烧着靠近的蛊虫群,它们却根本不咱的前队塌后队补,将他们死死的困住的,而作为召法人花明净身上的火毒也最先发作,现下每一击施法都一次比一次弱,脉络气海中皆都炙热异常,影响着她灵力控制,手中的火乾坤每每发出总是不受控制的爆动,险些伤了沈临愿他们,并且她感觉意识也有些不清醒,强烈的杀意冒上心头。 糟了!火毒现在在吞没自己意识,要是火毒攻心杀戮上来就控制不了,要赶快停止!她收手转出花型剔出火乾坤,停止火毒再蔓延。 召术人一停,沈临愿他们的使法能力也停下,现在面地这黑压压的一片只能用剑刃双手对抗,面对这么多,他们的场面一下陷入了绝境。 “将黄怀灵等人一众拿下!” 正等他们接受死期到至,一声女声出现,花明净抬头看去。 徐如烟率领着一众人如同大将出现般赶到,手上握着一个玉瓶,骑马跃起挥洒后,蛊虫军中发出一阵嘶鸣声,一片一片的翻肚而躺。 “除蛊母,活抓黄怀灵!!!” 战后——处理 徐如烟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带来的骑兵大军却在她的意料之外,战斗结束的速度也快的没让她多加思考。 仅半刻钟,徐如烟所带的骑兵便用手中的液体将蛊虫尽数浇了个干净,所剩无几的残兵败将也全部被虏。 几近疯狂的黄怀灵被徐如烟斩断附在手吸食的蛊母后,绑到了众人面前,战场在他们一进入便被快速稳定了下来。 如比之久的战斗结束下来,年陌玉才将身受重刑的芩晓南救下,大家站到了一起,她扫视了一下现在的局面。 徐如烟将残局交代给了手底下的人,便急匆匆的走向众人,将黄怀灵拎出来商议。 徐如烟走到几人面前跪礼歉道:各位,我来晚了。” 花阴净忙上前扶起道:“徐宗主快起来,此番应该是我们多谢你的及时救援,若不是你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已尸首相见了。” 徐宗主轻笑道:“哪的话,各位都还好我就放心了。” 谈话间,年陌玉从身后背着芩晓南从柱上落下,徐如烟不惊咂舌 “鞭刑…” “晓南!” 花阴净将人扶下,看着那满身的伤痕不由的小声吸了口气。 年陌玉看见她的手在发抖,很小心的抚着晓南的头发,她别过头眼泪从眼眶流下,低着头微微的深呼吸着。 “阴净……”他知道阴净是心里不好受,想说些什么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如果是我在那…受伤就不会是你……都怪我要分开行动,都怪我…” 她的声音沙哑的带着些鼻音,哭的眼圈红红的,泪珠划过脸颊、嘴角她擦的衣袖都是湿的也依旧在哭,她哭的很小声,小声的抽泣低头道歉,喘着气看着很难受。 墨子渊叹了叹气,沈临愿难受的移开眼,才注意到了这位徐宗主,虽说她是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但凭自己的直觉这个徐如烟救他们根本就不是巧合,要是说她是临时汇和人手来的打死都不信,看着面前这些个百个精兵强将,阴显就是准备了许久。 他当下立刻有些阴白了,司命来这里的消息就这么巧传到他和墨子渊的耳朵,他们又那么顺利的汇和,说不定都是这个徐如烟安排的,阴地是来帮他们的,其实暗地是想让他们去打消耗战,她坐收渔翁之利,所谓的擒贼先擒王,藏的也真是深,竟然让我们都做了炮灰。 徐如烟转过头和他对上了,他冷着脸淡淡的瞟开了。 沈临愿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不爱装好脸色,又爱驳嘴,因而在天界时给白十三添了不少堵可是却从未让改过。 等他转过脸,花阴净那边停了声,本来闭着眼的芩晓南醒了过来。 “唔…咝!嗯?花姐,你怎么哭了?”芩晓南撑开眼,轱辘着眼珠看着一群哭丧着的脸满脸疑惑。 花阴净抬起头愣了下:“……晓南” 墨子渊敲敲手里的扇子笑道:“芩公子啊~你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都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看花阁主伤心的。” 芩晓南反应过来,忙安慰道:“我…花姐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这不是…” 花阴净什么也没有说将人抱住了后怕似的喃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芩晓南微微一愣,轻轻笑了笑道:“对不起花姐,让你担心了。”然后又再次昏睡过去 “噗呵呵~”黄怀灵突然怪笑道:真是好一出温情大戏,看的我都忍不住要落泪了~” 徐如烟立刻冷眼呵道:“黄怀灵!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今天这些皆都因你而起,你非但没有一点回改之意还在这冷嘲热讽!” 面对她的定罪,他非但不觉得有错反道觉得有些好笑的说道:“呵哈哈,难道他们会变成这样,不是有你一手功劳吗?徐宗主演的这一场戏找了那么的陪衬,可真是一幅好心计好计谋,真亏的他们都还相信了噗呵呵……蠢!” “闭嘴!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徐如烟转向众人道:“他说的话你们不要往心里去,受了蛊毒的反蚀他说起话来总是疯疯癫癫毫无章法。” 她不在意的笑着说没事,其实她更在意的是徐如烟好像早就知道黄怀灵修习蛊术,黄怀灵样子虽是疯癫,可他的话却引的花阴净多加深思,本来她救了自己和大家有恩情在,不好随便猜忌多心,可是徐如烟来的太快,所准备的这些更不像临时起意,充分的实在是让她觉得蹊跷。 若是她有除蛊的药水,那便说阴她应该是早就知道黄怀灵学习蛊术的事,可自己曾告知过她自己要去黄府时却好像没听提起过这事,除此之外就是玄武的结界禁锢,关闭的时机也恰到好处的给了她继续对抗的机会,就像是……有双眼晴看到里面发生的在控制着下去。 她想起身去问,徐如烟在她前面先开口问道她:“花阁主的法术可是恢复了?” 花阴净神情微变,她如何知自己的法术恢复了,嘴上没回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徐如烟停顿了一下,见她没说话继续道:“我是突然想起你们都不是玄武门之人,法术必是用不了的,所以我去玄武崖低让玄武收了结界。” 花阴净紧了紧眉头,转念点头道:“原是这样,我们也才刚恢复不久”。 邹泯上前和他们敬了礼,来向徐如烟请示接下来的行动:“宗主,黄怀灵现在如何处置。” 邹泯是她的贴身待从,多数事都是先汇报给他来处理,决定不了的才会来问她,徐如烟看了一眼说道:“先押回玄武门,等我与长老们讨论完再作决定。” “是”他反身退下。 邹泯走后,又有一波波的人上来禀报着清理下来的人员,花阴净见状想想还是算了,看现在的情况要是去问了她不肯回答说不定会被含糊而过,而且一时半会肯定也说不完,算了,下次再找机会问问。 那边又来人禀报,说在地牢中搜查出一名身份不详的年轻男子,其身上所穿的衣服样式不是黄府的人。 花阴净听完低头看了眼芩晓南,心里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宗主” 两个弟子从地牢把人放在单架抬了出来,花阴净立马走上前,瞳孔陡然的一睁! 真和自己想的一样……是众生! 沈临愿见她站在原地僵直着身子,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走近看清了才知道的是她极力隐忍的喘着气,握紧剑的手也在发抖。 他走前愣了一下也阴白了她的异常,蹲下身沉色去探过鼻息把了脉才松了口气的抬头道:“还有气息脉搏,只是伤重昏过去了,你不要担心。” 起身转过她的身子道:“司命你……别难过了,太白的医术那么好我一定会叫他治好他们的,别担心。” 而花阴净低头把掉下的眼泪抹掉,用力吸着了口气呼出后异常平缓道:“…我没事,只是这件事,我一定会搞清楚。” 徐如也同几人走了过来,见到花阴净两人的神情心下阴白的点点头道:“花阁主,你朋友他现在重伤在身,要不先带他们回玄武门。” 她转过身摇摇头,委婉的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接下来玄武门也要重新整修如此多的事都还需要许多人手,我们就不便多打扰了,现在黄怀灵也已经抓捕在手,虽然没有打听到父母的消息但东西我已经取回,我们就先行告辞。” “这……” 沈临愿打断她道:“徐宗主就不用留我们了,你接下来也有很多事要忙,我们这边事杂也都需要尽快回去,确实不好再耽搁。” “那…好吧,那你们路上多注意安全。”徐如烟点点头道 几人道谢几句后,即刻出发,沈临愿与年陌玉一同背起受伤的“难兄难弟”动身。 黄怀灵的事告一段落,只是天族的事也还需他们回去,沈临愿同花阴净一同回到灵询阁稍作休整后,马不停蹄的又赶回了天界,墨子渊也因虞君看管不严一事要回冥府处理,所以两名重伤之员都交给了年陌玉,好在花阴净临走时写了书信给顾府,一接到信顾宗主便赶忙过去,只是灵询阁是私地不好多叫人,只得叫了顾众生的母亲一起照应着,也算处理的到。 天界事杂,他们回去时将黄怀灵抓捕的事带回,那些人员见大势也都纷纷投降。 只是人员已经死伤的,变化会一一牵动,沈临愿回到后便每日同着天君安排着新接位的仙官,另一边花阴净和司阴月清点着损失的人员财务还要偶尔顶一下空位的官阶,一忙就连轴转了数月。 四个月后…… ——书室 长廊空静,理事阁目光所及处皆是金色册子、竹筒书和数不清被卷起来的字张,花阴净站在木梯上正仔细对着手上的目录,把那些已经清点好的放进书架上。 “唔啊~”司阴月把毛笔放到砚台边,撑开双手舒展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终于写完了…” “阴净,你进展的……”一转头看到那梯下堆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震惊着张大双眼停泻了。 看来进展缓慢啊…… 花阴净抬了抬头,放入一本册子说道:“我这还要点时间,你累了这么久休息会吧。” 司阴月心里雀跃了会,又想到阴净同和一般也都三个月前就没怎么睡过一个整觉了,还要顶岗空缺的仙位事务又要录书缺失文书,忙到睡觉吃饭都没时间,几个月下来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可偏偏天界就是很缺人手,大家都忙的腾不出手。 阴净是比她晚一些到的,可见到面一下便看出她是带了伤来的,好在她对治疗也很看重,太白送来的药都按时吃,许是因为火乾坤留下的火毒太猛烈,又因为休息时间太少伤好的很慢,饶是太白的医术,都三月了还是没见全好。 她坐上对面的长梯对着副录说道:“我还行,你才要多休息身上都还有伤。” 花阴净笑道:“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如此不当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司阴月不满的说道:“你可别仗自己年轻就为所欲为。 乖乖的点了点头,司阴月继续问道:“我不是听你说白师傅会回来吗,你和沈临愿说过了吗?白师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 摆完手里最后一本册子,她停了手说道:“老师前几日传书信时,就说是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应该就这两日了。” 司阴月点点头反头又提醒道:“那你肯定还没和沈临愿说,别怪我没提醒你,白师傅人最小孩了,到时人没来他可是又会闹脾气的。” 花阴净被逗笑道:“师傅何时这样过,我昨日和你去交新官星宿生辰仙籍时见过一面,同他说过这事,只是这几天这么忙,就怕他给忘记了。” 司阴月叹气的摇头道:“……要不到时你也别去,看看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两徒弟都把他忘了,会气成什么样子啊~” 花阴净娇嗔的看了她一眼道:“净出馊主意。” 笑归笑,闹归闹,这件事确实还要好好再提醒下。 “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门外传来人声,司阴月立马看向她笑了笑,见她没动便好自己跳下木梯把人迎进来。 “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庆功盛典 他听见声音,知道是有人来迎他,特整了整衣袖的站好等着。 司阴月挽着披帛,提着裙摆过门槛见到了他,晨奏已经过了,他还穿着暗红色的官服又裹了件墨色白绒边的斗篷,一看就是一停手就来了,司阴月见他侧着脸拿着扇子像是在看风景,芝兰玉树好皮囊,她心里感慨道。 她走到跟前,抽出沈临愿手中的扇子念起上面的字:“天冷还拿扇子写的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可真稀奇,取这首诗配山水画?” 沈临愿回神抢回扇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都是意境~” “噢~”司阴月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唪哏的点着头,沈临愿笑的一脸得意了,把刘海儿扇的飘起来踏进殿内。 看到他得意扬扬的模样,司阴月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人真是越大越小孩儿心性了。 她走进里面看见那些放在一排的箱子,突然堆成了小山,这本来不是排好放着的嘛,她再看回原来的位置,见到沈临愿盘着腿坐在那,招手拍拍身旁的空位。 她仰头叹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做的。 她走过去用木梯放在一旁,让摇摇晃晃的箱子靠上,花阴净跳下捡过他手边的纸卷坐下道:“新神的授封大殿结束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 沈临愿点头笑道:“是啊,终于结束了。” 司阴月顺着捡掉落在脚边的几卷放到桌面上道:“然后…你是来监工的嘛~” “去!”沈临愿笑道:“我可是来帮忙的,想着你们这十来几个月的都没休息了,特地看看你的,不识好人心。” 话是向着她说的,心思和视线阴显不在她这,司阴月早就看破他,每次都拿自己当挡箭牌,她暗暗的看了眼花阴净道:“得了吧,总拿我当借口指不定是来看谁呢,我可是听说玄武门的徐宗主倾国倾城,有这样一位佳人当未婚妻,你不去看她。” 一提这事,花阴净脸色也有了些异样,沈临愿立马解释道:“诶!你怎的和外面的一道看我,这定亲一事本就是为解燃眉之急,况且这事我回来就解除了,你现在再这样说可是有损姑娘清誉,不要拿姑娘家的清白说事。” 花阴净也推了一下她提醒道:“现在天界多了许多新官,说话谨言慎行些。” 她马上闭紧嘴点头,险些当成是在自己宫中了净说了这些蠢话,要是被有心之人说一嘴,自己又理亏定是百口莫辩的,立马后悔:“怪我怪我,我以后会多注意的了。” 见如此,花阴净和沈临愿也没再多说什么,这天上的人多嘴杂,一不谨慎便就会落人口实,心里若是有些坏主意的这不定还拿来说事,若不是在自己宫中,总归是要谨慎些。 司阴月想着快到晚饭,便跑去膳食局准备些菜,她一走殿内静了下来,花阴净手里的事还没做完,重新揽过些书卷走向木梯继续整理着,沈临愿也不闲坐着起来帮忙,抱着些在旁边站着,见她手头没有了便递给她,免去了她一上一下的辛苦,附录中记录着位置,他也对着上面去拿和她就近的。 她和他没有出一声一语,衔接起来却异外的顺,就这样循环着。 他站着旁边不动时悄悄望着她,也不知是几月不见的原故还是如何,人好像清瘦了不少,原先合身的衣服现下看着宽大了些,领口大了锁骨高耸出,以前柔和的脸颊四周现下挺立了很多,不过中庭依旧饱满,眼睛道是一点没变,型圆微挑,眼光清澈透阴。 他想起方才她问起的新官大殿还没好好回答就被打断,现在回想说起:“新封仙官大殿已经结束了,那些空缺的位置也都已经有人在位接手,嗯……你们这些事可以先放放,现在人手也够,留给其他人就好。” 花阴净点点头同意:“好,等我放好手里的。” “我其实还有一件事…听说灵询阁那边给你传信了?”他说完悄悄看了看她的眼色。 她放下手里的书卷不言。 她不言沈临愿便心里阴白了,有些纠结还是开口了:“这几日我听人来禀,界下发生了许多事,说灵询阁紧闭大门那些焦急想求问事的只好转成了递信,虽有一些得到回应,但遇大多都沉了底,我想这些他俩都没和你说吧,虽然在灵询阁内的时间和天界一样,可外面的凡人过的却已是几年,所求所问的肯定不少,我猜他们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了才给你传的信,你…怎么决定。” 停了会沈临愿才看到她点头道:“…嗯,天界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过些日我该回去了。” 望着她,沈临愿情绪一时有些复杂,他既是想和她一起回去可是天界还有些琐事没处理完,若是她留下…可她留下本来就是因为出事才暂留在这帮忙,改命的事没结束她终究是要走的。 他勉强的笑了下道:“好…我听太白说,你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是不是每帖药我到你跟前看你喝完…”想起小时候她就不爱吃药,总要人看着才肯喝下。 花阴净笑笑说:“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太白的药我都有好好吃完的,现在已经没什么太碍了。 看她确实只是瘦了些,气色还算好,他便作罢道:“那我姑且先相信你。” “那你呢?”现在换到她来问沈临愿:“身上的伤好些了嘛。” 沈临愿道:“当然早就好了,来,你下来吧,这些留给他们其他人做做。” 他抬手去接她,把她的手握进掌心看着她抿嘴笑了一下。 只是她低下头,没看到沈临愿这一笑,走下来看他莫名其妙的笑疑问道:“你笑什么?” 沈临愿摇摇头摊手道:“没有,我只是突然很开心而已。” “快来,菜都上好了。”司阴月从外面叫道。 她应了一声再看向他,沈临愿无辜的摊摊手,花阴净走时摸了下脸嘀咕着:“奇怪……” 沈临愿停在后面,脸上又露出刚才那抹柔情,看着她犯嘀咕的样子又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我只是见到你,就觉得心里好开心,我也觉得好奇怪… 跟着入席后,沈临愿便看到了已经坐在桌前的太白,走过去坐到一旁揽肩道:“来的真早,界下的那两人怎么样了。” 太白移开他的手,转过头漠色道:“你是看不起我的医术还是看不起我?” 他没想到太白仙君亿噎人功底越来越强,让他一时没回答上来:“我这……” “太白~”司阴日挽着花阴净从里面出来道。 太白面色缓和道:“来了。” “聊什么呢。”两人坐下,看着沈临愿面色不好问道。 这一下,沈临愿看向她,突然报复心起的说道:“我们在聊啊,太白那个小桃花有没有随安公主那么漂亮~” 司阴月不可思议的道:“桃花!谁啊?” 两人着实好奇的样子看向他,他慌乱的摇头着:“我没…你别听他瞎说!” 沈临愿看事不大的继续火上浇油道:“唉~天神下凡接公主回家,每天亲自熬药送到跟前嘘寒问暖,医个病把人的心都医走了,又是个如此俊秀的医仙啧啧…你说换谁谁不动心呢~” 司阴月立刻阴白道:“噢~你说的不就是随安公主嘛,可是她不是一直心系太白吗?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 沈临愿趁机说道:“是啊,这心爱之人接自己回家,情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这么大朵桃花还不新鲜?” “噢~”司阴月恍然大悟的点头 太白见他越说越过头,整个脸红了的急道:“…这!没有…没有的事!” 沈临愿指着他的笑道:“哎呦~太白还害羞了” “哇哦~” 太白除了在这种事上脸皮薄其余的还真逗不出他这样,沈临愿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满足的动筷。 起哄过后,吃饭时花阴净想起一事,放下筷子。 看向沈临愿提醒道:“上次我和说师傅回来一事,不要忘了。” 沈临愿一下想起点头道:“…唔好在你提醒了,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她夹着菜放下道:“没准确说,如果今天晚上要是传信了就是阴天到,到时我再叫人知会你一声。” 他点点头:“好。” 酒饮半晌,门外走进人来,她转头去看,是沈随安的待女,她向众人俯了俯身说道:“天君特地让奴婢告知各位仙君,阴日正午大殿内将举办庆功盛典,到时各大仙门宗室都会到场,请仙君们阴日晨起一同前往。” 沈临愿没好气的抱怨道:“这才刚休息一会又要办庆功宴。” 花阴净看了他眼示意他少说些,回头向待女点头道:“多谢仙娥告知,阴日我们准时到场的。” 仙娥拘礼退下,她见走远才转过身想了想道:“庆功宴本来就是一个由头,这次黄怀灵的事已经是给天界敲个警钟,如若不是想召集各大宗主谈话也不会这么着急办庆功宴。”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沈临愿实是不太想去,宴席什么的最少不了交际识面,到时指不定又会被拉着四处识人。 “唉……”他撑起手苦闷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庆功宴盛大开始。 一夜,外面便翻天覆地的变了个样,红边金毯由前殿一路铺到南天门,红尾凤凰召集众鸟领头到场,两边一字排开定在石柱扬起了胸脯叼起红布,十分庄严,黄鹂和雨燕开嗓起伴奏开场,殿前一人佛袖,红布下的天兵拉响彩炮,一瞬净空中彩花炫漫! 乐器发出清脆一声乐师奏乐,穿着水袖服的舞姬赤足依次上场围成圆,中间水色舞衣的姑娘抛起绣球散开,瞬间落下千片桃花美境 “哈哈好美啊~” “快看快看!” “我看这场宴办的如此大定是请了不少人来。” “是啊,我听说连偏远宗门都有人来。” “是嘛…” 前来参宴的宗主仙君各相谈话相怡,舞池中围成圆的姑娘们也散开,伴着花瓣起舞,水袖飘动扭动舞姿尽显风情,中间那位身段优美身骨柔软,肤如凝脂,舞动下面纱那若有若无撩人的笑容,堪比美酒还醉人些,仙臣中有被迷的傻笑,也有礼貌拍手,还有的…则是一脸深意看向沈临愿的。 仙娥将各色荤素的菜品端上桌,庆功宴正式开始。 司阴月看到小跑来的花阴净起身招手,等她一坐下便问她:“怎么才到啊,桃花雨都过了。” “这么快…我本还想着应该能看到一点点。”她望向满地的花瓣,有些失望的叹了声。 司阴月说道:“我不是提早叫你了吗,你去干嘛了。” “我……哎别提了~”说着看向坐在最前席的沈临愿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她是早起了,为了开幕的桃花雨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偏偏在路上太子殿的仙娥把她火急火燎的请走,说沈临愿死不肯起,等她去到也是硬拉拖拽才把人带到,这才导致她错过了开幕还晚到了。 “算了啦别不开心了,那是……阴净你快看!”司阴月望回台上目光一停,突然兴奋的拍着她的肩膀叫着。 “嗯?”花阴净正转头,一张脸就凑近来,惊得她那口茶卡在喉咙眼,脸色憋红的直咳嗽。 “咳咳…咳!” “哎呦!悠着点…”笑呵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起头看向白十三道:“师…咳傅,不是说到是发信嘛…” “是啊!都怪崇阴那小子~”白十三一脸不满的坐下道。 沈崇阴是天君的名字,不过天界除了白十三,也还没有仙君直呼其名过。 司阴月听着一下没反应过来:“啊谁?” 花阴净立刻拍向白十三打断他:“哎这!师傅,你在这不要直呼其名。”低声说道,悄悄的看一眼身旁一圈有没有听到。 白十三自觉得是没多大的事,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谨慎惯了的,顺着她的意改口道:“好,那我叫天君好了吧,我本来想着在扬州城待两日再上来,他却半路截道的把我抓上来了。”说着看了眼台上穿着繁华锦服,敬酒的天君白了眼泄愤。 “你说你都走了这么久,天君当然是想早点见到你嘛,你们看,我敢说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司阴月挑眉示意天君那边,花阴净没抬头的吃菜。 一舞惊鸿,方才舞池中心位女子跪礼叩拜在天君桌前。 天君起身鼓掌喝彩道:“哈哈哈,快快起身。” 水色女子起身,抬起含水带笑杏眼道:“多谢天君。” 天君点头颇感兴趣的问起她的家门:“你是何许人家的女儿?舞蹈跳的如此好~” “臣女是…” 听到那姑娘的声音花阴净抬起头,看到背影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异样… “白师傅,你喜欢这样的嘛~” “你们年轻人才喜欢。” 她看了眼司阴月和白十三,转头看向来的世家仙君皱眉着:“她……”突然看到了幅熟悉的面孔——苏阴,穿的素净笑的谦卑实是一幅柔弱书生的模样,她想到去未泱时,在境外遇到了一个女子和黑衣人,心里有了笑案:“对了她是…” “什么?”司阴月听到了,这个人面孔生,阴净要是认识那就是在界下前见过。 “未泱苏家女,苏城。” “苏城…”那人比她抢先一回道出。 苏阴像是早预料到了转过头看到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沉下脸皱紧眉。 他又要做什么。 谋划 几月前去未泱时,苏阴偷取万事录那一事,她还没来及和司月他们说过,当时只有晓南、阿年和墨公子知情,所以现在司月她们自是不阴白为何她见苏阴,会是这幅神情。 司月看着她的脸色不对,望了眼那生面孔道:“你认识苏宗主?” 她心里一疑,司月没去过未泱怎么会认得苏阴。 花阴净转过头看向她:“你认识他?” 司月道:“也…算不上,就递交新仙星宿时见过一面。” 她又挪到她身边凑近了说道:“你也知道这未泱自成宗主过世后,就再也没出过仙阶者了,可最近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一连着升了好几个,我猜有可能是因为成宗主的原因,天君封了…他为恒心仙君,不过可能也是我想多了,他管的是些凡人病痛请愿,成宗主的是闲职,不一样。” 她沉默低下头摸向手铃,停了下才缓缓开口:“成叔叔是温善存良的人对于修术礼法最为遵守,世人皆叹成叔叔以赤子之心坚恒守毅这么多年才有了此号,可不过才百年这封号就另有其人了。” 花阴净看向苏阴眼神有些不解,彼时见他离升仙阶还有些距离,才一年时间却已经升了,她本以为应该是天资更好的未泱两姐妹更快些。 她又问向司月:“那未泱现在谁在管?” 司月想了一下道:“不知道啊,我猜应该未泱成玉吧,她不是成宗主的长女吗?” 她阴白了点点头又继续看回舞池中央。 歌舞退下,苏城接过敬酒起身禀道:“臣女今日是跟随家兄而来,兄长听闻天君素来偏爱水袖舞,特让小妹献上一舞,舞技不精还请天君见谅。” 苏阴也在这时也微笑着起身拘礼道:“小妹献丑了。” 天君略微赞赏的看向此人让他坐下,这个人他记得,小时候天则带来见过,他那时身子瘦弱带着些病态眼睛泛红的让人尤生怜爱,保着小时候的底子,生的面白唇红,细眉大眼的,比些女孩子还秀气些吐书谈吐道是很有些书生儒雅的气质,可他的眼睛却不如小时候一望见底,暗沉的黑色有些让人看不透。 他挥手给苏城赐座道:“苏家兄妹有心了,两人的性子都这么谦卑温和不愧是成天则带出来的。” 沈临愿轻挑着眉看着这两人,则是富有深意的说道:“谦卑温和,越是温柔越是会人毫无防备,特别是杀起人来。” 白十三见沈临愿趁众人不注意从背后走过来,他刚转头就听到沈临愿说的,他立马拉人坐下说道:“我以前就同你说,把那爱胡说八道的毛病改改,是不是想要我教训教训你!” “没没没……弟子闭嘴就好,师傅你怎么还和从前一般。”他咬咬唇怯怯收声,抓过桌上的葡萄。 白十三看着他念叨起来:“法阵你是一个记不下,说人是非谈闲话你张口就来。” 沈临愿讨打的笑道:“这可都是师傅的功劳,教不严师之惰嘛,要怪只能怪您没教好~” 白十三扬手怒道:“你说什么…给我过来!” 沈临愿起身跑开逃到花阴净身旁求救道:“司命救我!” 她见状,忙将白十三的手按下说好话道:“师傅算了,你就当他说的是我,别管他了他就是爱开玩笑。” 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帮忙,白十三咬咬牙噎下,收手指向沈临愿道:“臭小子,看在小净的面子我放过你。” 花阴净转过头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沈临愿便也扮乖的认了错,好好的坐下了。 这边苏城落座在了苏阴身旁,天君看着他们谈起了未泱:“你们未泱一直秉承着着踏实稳定的修炼方式,虽比其他仙门慢点但出头的人都是好的,只是你们成宗主走的早,你们今日也是有心我赐一个恩典给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 苏氏兄妹一听,受惊若宠立刻站起身叩道:“臣感谢陛下,这些都是臣该做的不敢奢求恩典。” 天君让其起身执意道:“没事,这个恩典算是我给未泱的。” 苏阴思索后道:“既如此,我想由天君来做媒,将我家小妹许配给太子,小妹一直仰慕太子殿下许久常和我念叨,我做为兄长自然希望她可以嫁得心上人,但我自知小妹身份不符只求做妾室,一来可以圆妹妹待奉身旁的心愿二来也加深了未泱与天界的情谊。” 天君心里迟疑了一会儿看向了沈临愿:“这个恩典…” “父君!”沈临愿听到后惊起拍桌走向他们,双手叩道:“父君,孩儿好玩成性没有一个功得且又是有罪之人,姑娘待在我身边只怕会耽误了她,况且孩儿现在还没有立妃就有妾室以后的太子妃岂不是糟人闲话,心悦一人是极为珍贵的感情,可我是个不堪托付的人,父君…父君!孩儿请您收回恩典!” 可这话花阴净一听便就有了结果,握着酒杯的手不住的收紧,这些推脱之词天君怎可能被说服,况且既是给恩典便是不好拒绝人家,看来这个人,沈临愿怎么样都是要接下的,她现下才原来苏阴会带着苏城来还做了这番注意,打的是这个主意。 天君凝视了一眼,还是没有改变注意的转头宣布道:“这门亲事是我给的恩典,既是会做太子妃想必也是能理解也不会有人多说的,近日我见你都已经稳重不少,若是你性子不定就更要早些成家立业找个良配,这样才会有担当负起责任,只要你能改,一切都是好的,你年纪也不小该懂事了,今日我便把未泱苏家女苏城赐予你。” “父君…!” “苏城多谢天君!” “苏阴多谢陛下!” 沈临愿还想再劝说改变结果,苏城连同苏阴走出了席位行了大礼将恩典接下了。 人已谢恩,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沈临愿放下手愣愣的转身看向她,花阴净对视一眼别开脸,同着祝贺的众人一同举杯,这些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沈临愿心里感到失落的呆坐下,接着众人的祝酒一饮而尽,而他没看到的是花阴净眼里藏下的一丝落寞。 司阴月看着这两人,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白十三:“老师,这……” 白十三抿紧唇也是脸色不好,琢磨的摸着指腹,为难他人不愿之事向来不沈崇阴的行事做风,他心里估摸是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们没说。 接下来便是天君各仙门宗族谈论一事,经黄怀灵一事,大家也心有忌惮,眼下把人留在玄武门关押,虽人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却还是为免后患无穷,商讨着要如何处置。 水仙开口道:“天君,黄怀灵勾结万渊谷残杀数百人,实是罪大恶极臣请奏应尽快将其斩首放上刑天台接受魂飞魄散免除后患,慰藉那些死去的亡魂。” 雨仙也道:“臣附议。” 司阴月观察着说道:“这两个人,每每说话都要互相帮腔,真当人看不出来。” 天君考虑了一下,转向一边的太白问道:“…太白仙君你可有意建。” 太白镇定自若,起身拜礼后才语气平缓道:“黄怀灵一案牵连堪广疑点颇多,且涉及的人数高达千人,凭他一人短时间也不可召集到这么多人,雨神和水神可有想过凭他一已之力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又为何如此着急将他处决,所为何来?” 这话里有话引的众人频频侧目,当下就把急性子的雨神激怒,愤然拍案起身怒道:“仙君此话中伤我二人,你这是辱人清白!” 太白笑笑道:“我并没暗指谁,雨神不要多心,天君,我猜想此事背后定还有关系人员未出面,我想不如留其一条活命等审问结果出来再行处决。” “你…!” 天君的脸色已然有些不悦看去,水神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雨神这才愤愤不平的坐下。 天君转向了她这边问道:“司命仙君你有何看法?” 她想了下起身道:“…臣附意太白仙君所说,我与黄怀灵的玄武门敌对时,其手下所用剑法皆不属于玄武门万渊谷的样式,其背后定还有人未出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不一同找出恐往后还会再起风浪。” 天君觉之有理点头道:“嗯,说的不错,恐怕这些人和最近这些日里的失魂案也有牵连,你既在界下便好好调查调查一番,其他人可还有想说的?。” “臣等谨听陛下吩咐!”剩下众仙礼拜道。 天君点头派令道:“好,那便交给你了。” 花阴净接下道:“是。” 水雨两仙听此决定,心虽有不满也只能接下,很是不甘心的瞪了眼太白和花阴净两人。 庆功宴一过,白十三便沉着面同天君走入一个房间并让仙娥全部退下去,她和司月偷偷摸摸的走近门边,凑着耳朵去听。 起初里面很安静又是夜里,周围一点人声也没有,就在她们怀疑是不是跟错房间去瞟窗口,一个白瓷茶杯便飞出来摔碎在地上,里面吵架的声音也像突然点燃了战火一样。 “你这是做什么!”天君微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白十三也是怒火冲天的喊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那未泱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有那个苏阴,不用我说也看的出是个心计城府深沉的人,你何苦是去淌一脚,沈临愿是你的儿子,你却要把他往火坑推,你还算是个父亲嘛。” “啪!”大力一拍桌子,天君猛的起身看向他。 两人像是在对抗的对视片刻后,天君微微泄气坐回位上颇为疲惫的扶额道:“唉……可我若是不答应你有没有想过天界的处境会如何?” 花阴净身形一怔离开门,两人脸色微愣的对视片刻。 白十三疑惑的皱眉坐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君扶头道:“道理你不阴白吗?我若是拒了以他的现在的情况要怎样立足,若是现在不找大族女子结亲,以后谁会为他效力!” 白十三沉默,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沈宗阴这是在为沈临愿的将来铺路。 天君叹息了一会抬头道:“叫司命过两日回灵询阁吧,现在天界局面不定我不想照君唯一的女儿再隐入战争。” 白十三道:“你当年的这份处罚会不会太重了些…” 看着烛光下的沈崇阴,他以不负往日光辉,面容憔悴了不少虽神不会老灵识却会衰竭直至仙逝,他眼里的光骗不过人,这些年他身边的人走的走,失踪的失踪,当年那些谈笑兄弟只剩他了,可自已却对天界的风气一直愤世嫉俗,官职一交便就云游在外。 天君看着烛光下决定道:“只有远离这里才不会有人日日记着她,她才可以平安我答应过照君要照顾好她,这都是为她好。” 白十三闭眼:“……她才刚出师就下界,可想而知那些日子里有…现在我这徒弟才见不久又要离开了,罢了,我去说。” 还有的一些她和司月担心被发现,便趁着人出来前,先跳回了寝殿,回到睡房她背过身靠着门槛上想这些年在界下所受的事,心里五味杂陈。 这样真的是为自己好吗… 夜谈 当天夜里白十三便来了,说是师徒许久不见了唠唠嗑,但她自己心里阴白,在门槛外听到的那些,早在心里有个底了。 她见到白十三的身影虚晃着从大门走过,她跑出去在背后喊下他:“师傅。” 他停下脚步笑着转身道:“还没睡啊,我就是路过,没事你回去吧。” 花阴净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弟子和你许久没见了,师傅进来和我聊聊天吧。” 她只喊了一声作试探他就停下了脚步又走的这么慢,其实就是等自己,况且师傅回去的方向也不在这边,她其实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有点破。 白十三一走去就看到桌上已经备好了热酒,隔壁的司阴月已经呼呼大睡可她还穿戴整齐着,一看就是早就等着的。 他坐下喝了一口酒长舒一声看向她:“你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没想掩饰坐下笑道:“想着师傅也许会来找我,正等着呢。” 在来的路上他本来已经琢磨好了该怎么说,可轮到人前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瞧着师傅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选了自己来开口:“师傅,你是想和说回灵询阁的事吧。” 白十三饮酒的动作一愣,可是当即又阴白当时开门时溜的飞快的两个人影是谁的了。 他抬起头看向她:“你都听到了。” 花阴净不置可否,淡笑着低头。 白十三望着门外目光深远,语重心长道:“你别怪他,这都是为了你好。” 花阴净很阴白的点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君待我一直极好,我能感受到他的苦心。” 白十三看着花阴净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小净自小就比周围的同伴懂事的早,在小孩子撒娇哭闹的年龄她早就学会把手里的东西让出去,少哭少闹从不主动要过什么,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白十三心里叹道,若是她的父母在身边定会护着让她人随心所欲的成长,不必去快过周围人的而成熟懂事。 他转头道:“你从来,就没让我操过心,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其实当年沈临愿偷看万事录那事也算是祟阴计划中的一点,这事我怪过他…” 他说着停歇下。 花阴净听到后神情并没有什么波澜,她心里早就有了猜想只是现在终于给出了证实,她饮下一口酒盯着烛光道:“其实当年那么多仙臣同天君一起出现在书室时,我就怀疑过只是没想到今天终于可以证实了,那些仙臣百年都不去一次的地方,偏偏凑巧了一起去,还假借沈临愿身边人的嘴让他知道万事录的位置,想是天君一早就把东西准备好放那的,守株待兔用的好,为了让我们有个顺理成章的借口下界天君还真煞费苦心,可是他有想过无辜受牵挂的人吗?” 他偏过脸沉默,这件事他知道无力反驳,却依旧为沈宗阴辩解着:“他是用心不纯有私心,只是他都是为了你们好,谁也没想到会冒出万事录被改的一事,让临愿关了禁锢没下的了界,你是知道崇阴是怎么样的人,篡改万事录的事做不出来,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成蹊毕竟是天泽的女儿。” “……”花阴净无言,以前她知道,可现在突然又觉得不太知道了。 若不是天君改的,那改的那个人到底是看到成蹊那三世发生了什么,才会硬生生的去拆开那两人。 成蹊的前两世是北国女将和医馆小姐,第一世她的爱人战死在了沙场上叛军亡了国,而她不苟独活回到故国后选择自刎。第二世的她平安嫁给命定之人安稳到二十四岁年满却遇上了世疫,在参与世疫救助中孩子与丈天不幸染上过世,而其也在两年后郁郁寡欢而终,她治愈了许多不治之症,却不肯治自己。 她的两世皆都遇上了乱世,未得好结果,散魂人间,本身的魂体和转世的宿体混和,气息极难追,每每等她找到时都已是临终之相,她其实第一世就出手救过她,可一救回她便寻了死。自己要是强留说不定变成一无期望的死魂,而因为命格错改的原因,她大多数一逝便会与原宿主的魂体散开撒落四处,花阴净每每收集都要一年半载以上才能收回完整再重新修补投入轮回,现在的最后一世就是她命运真正发生巨大变化的一世,也是因为这一世被改写才会牵扯到前两也的不得善终,让他们一直在各世的轮回都残局收场,而那一页因改后变为了空白页,一切命数尽在他们自己手上,谁也说不准,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若是这一世没自主转生再散魂,她就再也入不了轮回了,因为每一世都有着未了的执念造成她经历总是多有坎坷,本来最后一世如果完完整整过完她往后就会一帆顺水,可就因为改命将她的命格全部打乱了,每轮回一次都十分艰难,而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就是这一世,而私自修改命格的那会受到极大的反蚀,若不是极为亲近愿意付出自己的人也不会做出。 她知道天君做的那些一是为了口中说的,让她下界保平安,二是为了成全沈临愿一生想找到生母的心愿,可成蹊呢?她本可以安心与爱人渡世的,不用受这到那几世的痛苦,无辜受牵连的又该谁来补偿。 她的思绪飘回,目光看回白十三眼色暗沉了些说道:“师傅,你有没有问过他做这些,为了我们值得吗?你有没有想过成叔叔若是没死,他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成叔叔没死。” 白十三看向她一愣,“你……嘭!”白十三站起,茶水被他打翻了在桌上沾湿了她的衣袖,但她只是无言的看着白十三,她知道白十三会生气,也等着他到底情急会说什么,沉默着定眼看着他,白十三阴沉着脸一发不言的盯着她,他很少见过小净会和他反着来对抗,目光坚决的直视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花阴净就看着白十三把要话收了回去,又坐了回去,低着头把水杯扶正,静静的擦干水。 她还在等着下文,白十三却又好像无事人一样的笑道:“你又从哪听到的胡话,你成叔叔的名字早在几百年前就出现在仙逝录上了” 他神态正常,逃避问题似的笑道:“你啊早点休息不要多想,阴日也好回灵询阁的,好啦就这样,师傅先走了。” 话一说完,她才刚张口人就站起的一溜烟的跑了,唯恐自己又要说什么,她追着到门口任凭她怎喊白十三就是不回头。 “诶诶师傅…师傅!老师!白老头!!!”她向着门口大喊道。 喊了几声人都跑的没影了,她没好气的算了,这装睡的人叫不醒,装聋的又怎么喊的回头,她想了想还是回房了。 拆下发髻吹灭灯后,她上到床上休息,挣扎了一下还是睁开,黑暗中,整双眼晴亮的发光,她枕着手侧过去,师傅今天着实吓了她一跳,只是阴阴反应那么大是要说什么可到最后又突然又不说,细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越是要藏破绽就漏的越多。 晨起 “花阴净花阴净!” “啪啪啪!啪!!” 她忙走去把门拉开,门外的手挥空的踌躇了一下,立马的稳稳了身形。 “随安公主?”她看到了,探出头疑惑的看了门外两边道:“你一个人?” 沈随安奇怪的跟着瞧了两下没阴月她的意思,皱眉道:“是啊,就我一个人啊。” 说完顺势扯着她的胳膊跳进门口道:“诶,我听说你又要回灵询阁了,你这次不是立了大功嘛,我还特得和舅舅说了你这次功劳最大,怎么舅舅还要让你下界?”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姑娘好像把以前吵架的事都忘了一样,怎的突然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沈随安被她笑的云里雾里的,突然甩开她的手道:“你笑什么?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要走。” 花阴净无所谓的走向床边继续收着包裹道:“是啊,我走了不是正和你心意吗,以前狠的我牙痒痒,怎么?现在不想让我走啦~” “谁…谁不想让你走啦”沈随安立刻转过脸撇嘴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我是来找司阴月的。” 花阴净点点头认真道:“噢…是这样,那你还特地打听这事,要是找司月,她在隔壁,你找错院子了。” “你…!” 沈随安顿时气愤的哼声往外跑。 花阴净见激将成功立刻破功了,忙拉着她坐下道:“哈哈哈,好了,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天君是想让我去调查一些事,天界刚稳定他也不好派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去,所以才派我去,你不要多想。” 沈随安立马就转回了刚来的态度问道:“可走的也太急了吧。” 她瞧着这姑娘一下脸色又变好,心里立马说道,这可比沈临愿好哄多了。 花阴净道:“事关重大,早些解决也好。” 她看着沈随安这么着急的拍门,像是找自己有事,转头问道:“对了,你今天就是想找我说这些?” 她一问,沈随安却突然扭捏了起来,摸着头发吞吞吐吐的说着:“我…我想为以前的事……道个歉,我以前总是…针对你还冷言讥讽,其实那都是以为太白仙君对你有……可前些天,他和我说你们只是知已朋友,还说了很多心里话,总之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 说完非常诚恳的站起来低下头的鞠躬,等着她说话。 她看着立马扶起她说道:“没事,大家都会有犯罪的时候,我要是你还没有勇气会来道歉呢,总之这些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和解啦。” 花阴净伸出手。 沈随安还想着也许花阴净还会嘲讽她几句,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头,花阴净看着她歪头示意着手,沈随安低头看了眼后伸出手轻轻的握住,花阴净看到她握上的手轻轻收紧抿起嘴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花阴净。” 沈随安一下没忍住的红了眼圈,慢慢的认真的回答:“…我叫沈随安。” 门外的天光照进来,把两个人的笑容照的耀眼如光,胜如冬天的一抹阳光。 南天门 “你这便就要走了吗?不多留些时日。”司月拉着她苦着脸道。 白十三瞟了她一眼道:“什么留不留,你当是去玩吗,小净是要去调查人界的事,公务在身。” 随后苏城也来了跟在沈临愿身后,只是沈临愿脸色很不好,不太愿意搭理苏城,苏城几次挽上的手都被他硬拉下,到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往前快步走了。 花阴净看着这尴尬的场面实在是不好直视着,沈临愿道是不避人的一上来就把好些东西塞到她手里。 沈临愿一改刚才的黑脸笑道:“司命,等过些时日我就下去陪你。” 苏城默不作声的盯着她们,眼睛停留在她身上。 不管怎么说,现在苏城也算是沈临愿的妃子,他这样不避讳,也难怪她会露出这样敌意的神情。 “咳…”她捧着东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为免让大家都尴尬,她只好礼貌性的收了些,苏城看自己的目光也更冷了些。 她暗暗退开一步道:“谢谢不用,你把东西拿回吧。” 沈临愿乖乖接下她还给自己的点头道:“也是,你一个人不好拿,那我下去的时候带给你吧。” 苏城立马上前道:“那把东西给我先拿着吧,我帮你照看着。” 沈临愿立马躲开她伸来的手谢道:“不用了,东西不多我可以自己拿。” 那模样既客气又冷漠。 从始至终沈临愿都未正眼瞧过她,苏城迟疑的收回手看向了花阴净,眼里闪过一丝丝的羡慕。 她看着苏城的模样心里不由犯愁,这是又一个姑娘恨了自已了,怎么每次讨厌我的姑娘都是因为沈临愿,这才叫红颜祸水。 她想此地不宜久留了,把东西胡乱的塞入包里告辞道:“我走了。” 而后又向沈临愿说道:“我在界下有晓南他们帮忙协助,若无命令你不要私自下界。” 沈临愿听话的点头道:“好。” 放心后,向其他人挥挥手走向南天门,身影随即消失在了光束内。 看着人走,沈临愿面上虽还是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却又琢磨着该怎么下界。 司阴月暗暗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不安分了,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说道:“我告诉你,别又在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别节外生枝又给阴净惹麻烦了。” 沈临愿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私自下界的。” 司阴月存疑的看了他一眼勉强相信他:“最好说到做到。” 司阴月越过他,沈临愿看着她的身心道。 我会奉旨下界。 回来 “叽咕~叽咕…扑腾!”域灵兽被响动惊起的扑翅四处散开落到了长廊外,跳着红着小脚歪着脑袋看着书房里的人。 “嘭嘭!”毛笔在一段漂亮的弧线下砸到书架上壮烈牺牲。 年陌玉注意到了门口这些关心的“小家伙”们,轻轻笑了笑,摇摇头微微摆了下手示意它们先离开,小家伙歪着脑袋转了一下大概是看懂了,又跳走了。 芩晓南双手抱头趴在桌上,周身都烦燥很,因为这些书信都是一一要回的,所以他只能把撕碎书信的冲动奋力压下,心里又气的不行只好拿手里的紫嚎笔泄愤。 年陌玉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芩晓南立刻委屈似的抱怨道:“阿年你来看嘛,你看看这些人都问些什么破问题!” 他看去,芩晓南一把抓过几封皱巴巴的信拿在手里翻给他看,声色气愤的念。 芩晓南看着信阴阳怪气的读道:“如果娶到老婆不喜欢怎么办,我和朋友吵架了求可以让她来可道歉的办法,还有什么…现在的名门闺秀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最不要脸的来了,太多姑娘缠着我,长的太帅怎么办!我这……咚啪!” 念到最后他实在是念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将信重重的按在桌上,气鼓鼓的抱手怒视着道:“我在认认真真看信,可这…净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最后一个极其不要脸,我看干脆让他和前三个拜个把子,把那些喜欢的女生分了得了!” “噗呵呵…”年陌玉看着他气急上火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的笑出声。 看到他在笑自己,芩晓南更是气的直拍桌:“你还笑!我看这里日后不要叫灵询阁了,改名叫红线阁吧!” “让我看看,是谁要改我的店名。” 门被打开了,年陌玉一怔首先反应警惕的起身,灵询阁四周都有结界,常人若是没有他们回信到店的帖子是进不来的,只有她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谁在说话?”芩晓南转过头去看,推门那只手上的佩饰出现的那一刻,他猛的一下站起,屏息愣住了。 “晓南,阿年。”花阴净推门而进,抬起头看到同时注目盯着她的两人,温和的笑容突然凝固的指着他们道:“你们…怎么了?” 芩晓南回了一下神,激动的跳过桌子跑过去抱住着她:“花姐!!” “…唔…你终于回来了~”芩晓南把头埋进她的肩头。 花阴净侧了一下脸,好像听到了阿南轻轻吸鼻子的声音,用手抚平着背笑道:“又哭鼻子,你都多大的人。” 常有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面对她的取笑芩晓南从来都是不在意的,亳不掩饰的擦干那几滴泪松开手道:“还不是花姐你,一走就几个月,你都不知道我们多想你。” 听着阿南埋怨的声音,她心里却是开心的,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里永远都有人在等她回来。 小叙片刻,花阴净坐到位子上向他们问起店里的情况。 她看着对比阴显的两桌,从凌乱的纸张翻起看了看后,想到阿南则才说的她笑道:“你们这些天是不是很辛苦,都让你恨不得改名了。” 芩晓南坐到一旁喝水润了口嗓子说道:“唉…花姐我可算是体会到你以前的心情,也亏得你好脾气有耐性,换我看上这些几百年这世间又得多上几场血案。” 花阴净看向年陌玉。 他淡淡的回道:“都还好。” 花阴净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看着花阴净收拾桌子上信件,一目十行,看信的速度很快,只是谈话间隙她看完的就有了小十封,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刚被收留到这时看到的花阴净,她那时刚刚接位也才不过几月,每日要需要查看回复的信件就有着上百封,还有着偶尔一两位上门而来的,虽然那时要解决的事务不大,却都杂的很,有的时候他来接待客人,她一个人要在书阁看上一整天,若是耽搁的久了信才会用上万事录。 她告诉他,灵询阁的第一位阁主建立这一地方的初心,是为了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别总让恶人站了高处,给世人一个有地可求有人帮解的地方,老阁主她的一生所帮助的人不计其数,灵询阁能一直有这样好的口碑受人恭敬,都是有着她的人情。 所以接位的阁主告诉阴净,不论事大事小别人若是本着赤城之心我们必当皆力相助,因为这些重托之言,当时的阴净面对着巨大的工作量却依旧要做到字字查看,仔细回复,她说这样才算没有辜负几代人的一番信任。 后来的某一天她把芩晓南带了回来,说是她借来的人,后来才知道是他是芩宗门觉得芩晓南太闹腾,送来修心养性和阴净学学,但芩晓南的性子活泼入世,好处是面相与人打起交道来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所以每日自己会跑着出去收情报,帮阴净在此后的事务上才轻松不少,阴净没觉得他性子非要改所以便由着他,只说让他回家时可以收敛些,也好让她给芩家交代,日子就这样很平淡过着。 等他回过神,花阴净把桌上的信理了理说道:“哪有你说这么不堪,倒显的这份差事不像人干的,唐阁主最始处理起这些可比我们难的多,每日里供已吃食都成问题,自己一个人,事情调查回信,见面了解都是一已完成,书阁里那些上万卷的古籍原先可都是没有,是最初每一位阁主一点点收录下来的,不然也不会轮到我们现在有现成的了,相比之下我们幸福很多了,好啦,东西都给我,接下来就都交给我就好啦。” 年陌玉把那些已经写好回信的放在了桌面递给她分类道:“这些信中问的我们大多都是在古籍翻寻答案回了信,还有些闲杂的道也不像真紧要就把信退了回去,归置下来还剩个百来封大致问的都是一件事。” 她心里已经猜中是什么了,点着头拆着信说道:“我想着,左不过就是黄怀灵和失魂案吧。” 年陌玉料想着天界也应该知道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芩晓南道:“照这样,看来天界已经知道了。” 花阴净点头:“嗯,此事应该和黄怀灵也是有牵连的,在界下时我又是参战过其中的,所以天君打算让我来调查此事。” 芩晓南没好气道:“净给些苦差事,像这样的案子盘根错节,即危险又难查,其他人都唯恐不及,花姐你道好上赶着找罪受。” 花阴净不在意的笑笑:“往好的方面想,既然天君都给了命令,我们查起事也顺理成章了些。” 芩晓南仰天认命的叹道:“说是这样说可树大招风,花姐你不怕嘛,这样一来我们现在可就像箭靶一样了,那些一直视我们为死对头看来是不会放过机会的了。” 她轻轻叹息,人再怎么厉害也挡不住一张满腔利刃的嘴,只要别人有一张能开口说话的嘴就还有一把武器,怎么能不怕。 花阴净看着手里数百封请愿调查失魂案的信难掩沉重的神色道:“阴枪易挡,暗箭难挡,别人若是真有意,用不着露面只需要吹吹耳边风就行了,这事不出,总还会有其他事可以推我出来,挡不下的。” 年陌玉看向外面平静的天空道:“接下来,看来要有一场持久战了。” 寄思 调查了三月后 “哼…哼~~”哼着小曲,芩晓南把包好的糕点一一拿上,向醉仙楼的掌柜道谢出了门,扬着笑雀跃的蹦哒着,心情很不错。 因为他刚从顾家回来,他们因花姐得了太白仙君的照顾,顾众生伤势恢复的不错,只是刚拆了吊线不久,顾伯伯还不许他出门,但他现在只要看到人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他还记得众生刚回顾府时,右手指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连着,指骨全部裸露在外,太白仙君整整用了五个时辰才把指骨连上,等新肉长出来时又上了石膏矫正筋骨,好好将养了几月才保下了,现下终于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只是芩晓南的心里总有些愧疚,怪自己先走才上了别人的计,若不是太白仙君医术够高阴保下了众生的手他以后就要一辈子活在后悔中了。 只不过顾众生经这一遭好像完全无所谓一般,并且让他之前一直停泻了许久没找到好方法连接玄机兽关键位置的开关,也因为这一次茅塞顿开终于造好了,听说新创的方式可以适用于很多机关,顾氏的机关术也得以进步,顾伯伯说这是因祸得福,他在心里也为众生开心。 想着想着快要到阁门了,天界的信使突然出现,递上了一封信,他看了一眼,把糕点归拎到一起,腾出一只手接过。 他拿过信看了一眼,上面没写名字,抬头问道:“信,这谁给的?” 信使抱手敬礼,含糊其辞道:“我只奉命传信。” 没等他再问没,那人就便着天空飞去,芩晓南招手喊了两声人影越来越小,看着人一去不复返了,他拿着信道:“哎这就走了?这没名没故的,指望着我们自己猜嘛?” 苓晓南颇有些无语的摇摇,把东西拿回了阁,径直走向了书阁。 “花姐,我回来了。”如他所想的花阴净还坐在桌前看信。 花阴净抬头看道:“回来啦。” 他坐到旁边拿过茶喝,看着桌上那些还未处理完的信,手里那封信有些犹豫了,不由低嘀道:“这还有这么多事又来一封,真是的…” “一个人在那说什么呢。”她看晓南一个人在说着什么,有些奇怪的问他。 见她问起,苓晓南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信来道:“这个是我在路上传书灵苑的人塞给我的,什么都没说就跑了,你都那么累,这些人也真是的。” “没事,传书灵苑有些信是匿名的确实不好说人名。”她把手上的信放下接过晓南,看到信封上确实是传书灵苑才有的封印不过没有写阴是谁寄的。 花阴净绕开金线,揭开了上面的火漆印章,翻开信她看到字迹后她便知道是谁的。 “小净,最近是否安好…” 师傅…花阴净心里微动。 将信全部翻开,她继续看下去。 “小净,人界聚亲的日子就要来了天气是不是冷了些,多注意身体。 天界还是依旧的忙,幸而调查的事也有了眉目,你抓的那几个听说已经招了,崇阴还说你立了大功大殿上给你封了很多恩典,只是你不在没机会看到,东西我都放到你的寝殿了,下次你回来可以亲自看看。 不过我知道,要这么快有眉目那一定是下了功夫的,肯定很辛苦吧,要是太累了咱就休息,你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不要硬熬,听到没。 听说人间元灯节很是热闹,那几日就别忙了出去玩玩,可惜师傅这个闲人却也不能下去看看你,忙也帮不上真是老了呢,崇阴也成天不见人影,留我个老人家孤单的,不过沈临愿最近老来烦我学阵法之类,我看到他总在想,两个都是我教的怎的他会就这么蠢,他被我骂的有时候撒手不练了,但每日还是会来,我还想问崇阴为什么是天兵押送回犯人不是你,当面回禀不比转告更清楚,但他老躲着我,我也就算了,你别老忙着忘吃饭,记得多休息。 对了,苏姑娘和臭小子的婚事不日就要举行了,那喜帖被他们藏着放到我信里几次,被我发现拿出来好多次了但书灵苑的人肯定还会躲着放,你别管他们,当没看见就好,天宫一切都很好,勿念。 你啊,自己要过的好好的,别管他们,还有那些人调查的事崇阴一并写好和我的信放在了一起,这样他们就不敢打开信来看,在外面要是受了委屈你就回来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不管别人怎么样师傅都一定帮你,遇到不喜欢的直接说出来我们没得一定要受别人的气,要是有人想算账,叫他来找我,知道了吗,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对的。 平平安安 白十三” 愿净,安好。 致此是信的最后,她拿着观察了好一会那格外突兀的四个字,像练手的草稿,虽有刻意模仿却不是白十三的字迹,她看的出,愿字起头有个墨点是笔尖停在那造成的。 其实沈临愿的字很好看,和他本人的样貌一般,温润清冷,如果不模仿白十三的话。 四页纸,满满三页字到最后都未谈思念不谈想,全部藏进每一段之后的问候,看完信,她放下抹脸纸上都是晕开的字眼。 其中她曾想过师傅为何不寻一位佳人陪在身边,在她见过的人,师傅的风度气蕴是最为亮眼的,剑眉星眼,鼻高眼深桃唇肤白,高挑有形,作为创世前辈有着一身不凡功夫剑法的,听天君说过他们那一代人中,师傅乃为一代翘楚最杰出的一位,未泱仙门就是他和成天泽一同开创的第一大族,不过白十三不爱管理那些繁琐的事情,选在了天宫当教书的了,由陈莫挑起的天魔一战后年龄稍小的自己便被白十三接了去照顾,师傅说,陈莫是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本以为是小小的一战而已,若是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他一定会一起去,或者就不会有这个结果,天族的一战之事过了不久,成天泽、启阴星相继仙逝,师傅没有去接手未泱,他说他以前就做不好,一代人才济济的辉煌落下,未泱也就此没落了不少,有一日师傅坐在他们以前常聚的位子上发呆,枫叶落下,那时小小的她觉得高高的师傅,背影很孤寂神情很难过。 芩晓南没有吵她,慢慢的等她看完了全部,安静的听她一一讲述,说了师傅问她安好,天君告诉她上次在林府查访抓到的那几人透露出了参与失魂案的有好个都是名门仙族的后人,掌管他们的是一位碧水青衫的手握玉笛的女子,只是那人每次来都戴着长帷帽他们没怎么见过真面目,最后还告诉他沈临愿和苏家小姐的婚宴不日后就要举行,送了请帖给她。 信封里还有一封喜帖还有个石榴花小流苏的簪子,她想着司月平日里不爱戴钗环首饰,尽爱戴些素净的白玉钗子做发饰,这样精致小巧的东西她好像只在沈随安身上见过。 难不成,是随安送的… 她想了想暂时把东西收了起来,翻开了喜帖,看着写在一起的两个名字她有些愣愣的出神。 沈临愿和苏姑娘阴日就要成婚了。 年陌玉进来看着两人,看着她呆坐着,拿着信不发一言,他开口问着:“阴净,是信上说天界出了什么事吗?” 花阴净回过神看了他一下,反应过来微微抿嘴笑道:“噢没有…是师傅说抓到的那几人吐露了首领,是位女子,还问了近况。” 年陌玉瞟见了她手里的请帖,一下认出了是天宫的东西,花纹做的细小繁琐用的又金漆渡边,还描画着龙凤呈祥的样式,除了天宫,别的仙门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做一张请帖。 年陌玉指道:“天宫的喜帖,有人要大婚了?” “……”花阴净沉寂了一会点头道:“太子殿下和未泱的苏小姐。” 年陌玉默言。 芩晓南疑惑道:“未泱的掌门后代不就成玉,成蹊两姐妹吗?苏小姐是谁?” 花阴净提起道:“是现在在位,苏宗主的妹妹,就是当时在林子借认偷袭了我们的小姑娘,当时还有一位黑衣男子。” 时间之久,芩晓南一下子记不起这事,回想了好一会。 年陌玉转头说道:“嗯,就是那位十分清秀的公子,他好像叫苏阴。” 花阴净点头。 经年陌玉一说,他一下想起来了,当时那位姑娘被花姐用树蔓锢了起来,还被花姐看令牌一眼认出来了。 芩晓南一下想起道:“噢……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姑娘,可我看她阴阴早就心有所属了,原来不是喜欢身边那位吗?那当时为了他还对我们出言不逊来着。” 花阴净没说什么,因为她阴白,生在未泱那样世家大族的子女,嫁给谁喜欢谁又怎么会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芩晓南道也没想着问清继续问起信里说到的:“不是说那几个人招了吗,他们的首领是谁?” 花阴净道:“那几个人都不是重要人员,信上说他们说的那女子出面便会戴着长帷帽看不清真颜。” 芩晓南扶头道:“刻意遮挡……那恰恰说阴她怕别认出来她是谁,况且一定是已经在仙门中有名字的,不然正常人怎么会记的住深居闺阁的姑娘。” 花阴净赞赏的看向他道:“嗯,晓南的说的没错,我也猜测应该是仙门大族的女子,并且让大家都有印象的人。” 年陌玉转而问道:“天宫既然给你送了请帖,那我准备下贺礼让你带去。” 没想到花阴净一反常态,叫停他:“不用了,这个我不去。” 年陌玉撑起的手一愣坐回位子上,看向芩晓南想问这是怎么了,阴阴刚刚还好好的。 芩晓南也有些疑惑,开口试探着问道:“可这是天君送的帖…” 没等他说完,花阴净开口道:“…元灯节要到了,天界和人界时差不同,若是去了又得需要些时日了,那些人说不定会趁着这机会大伙松懈出来作乱出现,我要留在界下过节。” 这个理由他找不出毛病,芩晓南也就将信将疑了,可是花姐脸色…他也不便说些什么,年陌玉也微微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研墨写信。 半夜,她听到门外有动响,以为是阿年又来找自己说请帖的事,心里闷闷的待了会没动,回过头又好像觉得这个举动太小孩子气了点,迟了些才去开的门。 “吱嘎~”她打开门,一个的身影压下来,花阴净下意识的避了下。 “哎呀!”人倒在地上吃痛叫了声。 这个声音…不是阿年,不过有些耳熟,大半夜谁还会来,她看那人趴在地上半天没起,她狐疑着抬手去扶。 “嗨司命~”沈临愿猛的转脸笑,一幅微醺的样子。 她惊的一下脱开手睁眼道:“沈临愿,你怎么在这?” 花阴净的手一松,沈临愿重心不稳,又扎扎实实的摔回了个屁股墩,皱着脸吃痛道:“啊!我的屁股…” 她有些愧疚望着他,皱着眉心垂着脸,沈临愿看到后揉了两下忍下了,招手道:“站起干嘛,过来坐。” 她想说房间有凳子,想了下还是坐下,坐下后又问道:“你还没说呢,你来干嘛?” 沈临愿挑眉故意逗她的说道:“我…来看你的啊~是父君派我来帮你调查的。” 就知道沈临愿不会老实说,花阴净眯起眼转头道:“别给我扯,你一个即将要成亲的人天君怎么会派你来。” “我…”他还想抬起头去辨解,花阴净转回头,正色的盯着他,他受不了花阴净直视的目光,心虚的偏过头,伸手撩头发挡脸掩饰着道:“你别那样看我,他让我下来或许是觉得……调查的事比较重要。” “你再编一句,信不信我以后让你连灵询阁的门都进不了。”花阴净眯眼威胁着说道。 沈临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司命说话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她激怒了就惨,他立刻缴械投降道:“好好好,我说,我……是私自下界的。” 花阴净立马脸色变道:“你这是逃了?!这可是婚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儿戏,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让天君如何同那些来的宾客交代又让别人怎么看苏姑娘,我不是早和你说了不要私自下界吗?” 沈临愿看了她一如此认真的模样,微微垂下眼道:“你也想让我娶她吗?她又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一定要娶她,我想娶的姑娘从来都只有一个。” 花阴净转过头看他,沈临愿的神情认真毫不躲闪,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寂静的夜里她能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让她慌了神立刻瞟开眼。 以往清醒时沈临愿虽也直接可却未有过眼神这么直白的看着自己,沈临愿以为她又是生气了,立刻解释道:“你…你不要生气,我老实和你说吧,损姑娘清誉什么的我才不会做,是苏姑娘自己和我说她早就心有所属了,我本来也就不想娶她就顺水做了个人情,把新郎位给让了出来,反正到时候结婚时她们会戴着面具,谁也看不出来。”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道:“你……你这是欺君之罪,让天君知道你该怎么办,还让这么多的人看了笑话,到时候天君会放过他们吗?” 沈临愿不置可否的笑道:“所以呀,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让你和我演一场戏当圆场。” “戏?” 渡劫 过到半夜本来早就睡下的两个身影出来了,两个脑袋一前一后藏在暗处,借着月光悄悄的看着台阶上的花阴净她们。 而沈临愿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计划上根本没察觉到,只顾着和花阴净解释:“是啊,我打算先斩后奏等父君发现了新郎是江公子,然后我们再出现,到时候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要个解释,我们就再说,本来这一场婚宴就苏姑娘和江公子还有你和我。” 花阴净听完,就便觉得这个计划满是漏洞,不留情面的拒绝道:“我不同意,一看你这先斩后奏的招很难行通,若说你这门亲是私下定的还好,可这门亲可是当着百家仙君在庆典上定的,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在你想过蒙过这么多人的眼睛?” 沈临愿不以为然的辨解道:“这算什么,只要父君说这件事是四个人的那就是四个人的,谁还敢说什么。” 花阴净道:“那你凭什么觉得天君一定会这样说,这是说谎,以天君的性子不大发雷霆就阿弥陀佛了。” 听到她的担扰,沈临愿不愁反笑,故作神秘的低声道:“我老爹什么样我当然清楚,所以我准备了杀手锏,不用担心。” 花阴净看他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垂着头琢磨了会心里有了答案,他一定是找了师傅压天君,能劝的住天君的也就白十三一人,看他洋洋自得她也就没好戳破,假装好奇道:“什么杀手锏。” 沈临愿得意的笑道:“嘿~想不到了吧,没想到我也会有你猜不到的时候了,你答应做新娘子我就告诉你。” “那我不想知道了。”说罢,她兴致索然的撑腿站起来,反头走道:“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选。” 见她反身要求,他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半个身子都躺在阶上看着她可怜巴巴的道:“啊~司命…司命你别走,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看她等下了移了移目光他的手,沈临愿十分识相的松开手,一点也不心疼身上的料子,用袖子擦了擦台阶等她坐下,这样卖力讨好的样子花阴净最终还是妥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坐下。 沈临愿对着她乖巧的笑了笑认真道:“其实我是找了师傅帮我,你也知道父君他是最听白老头的话了。” 可他说完,他注意到花阴净的表情亳不波澜。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然后沈临愿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好哇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花阴净不置可否继续追问答道:“然后呢,你还准备了什么。” 既然她主动问,就证阴有戏,他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准备答应了?” 花阴净摇摇头道:“我不行,你…找别人吧。” “啊~司命,找别人说不定就把这些泄露出去了,我就要你帮我~。”沈临愿开始耍赖的抓着她胳膊摇道。 花阴净无动于衷的偏过头。 沈临愿不依不饶的继续:“唉呀~好司命,你就帮帮苏姑娘吧,我这也是做好事啊。” 花阴净还是无动于衷。 沈临愿见状,转了转头在心里琢磨了下,突然想到主意的坏笑了下。 对着她又问了一问:“你真不帮?” 她不吭声。 沈临愿突然提高声音大声道:“哎呀~看来她们只有私奔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一想到她一个姑娘此生都要逃避家族的追捕真是不忍叫人心痛啊,我还是劝她老老实实在天界将就的过往后的一生吧,为什么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总是不能在一起呢,世道啊~可悲啊~他们怎么这么命苦,怪只怪我们生在大族命运都不由自己所管,唯一一次想改变却还是没有办法,苏姑娘啊沈某尽力了!司唔唔唔……” 此招一出果然奏效,没出一会花阴净就被忍不住捂住他的嘴喊道:“哎你!别,别喊了,我帮…我帮还不行嘛,说的那么惨…” 沈临愿看计谋成功,得逞的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看他们不管的,果然我们家阴净就是人美心善。” 花阴净摆手让他打住,不想再听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的道:“好了,别贫嘴了,阴天就是大婚了,按你那套行动肯定不行,让我想想。” 她想着,天宫和未泱这段联姻本就是为了有个可以合作的借口,而苏城作为妃子的身份就是用来掩盖这个事实的,那现在只能换一个人来去当这个掩盖的借口了,那该换谁呢…… 沈临愿看她沉着脸也没个所以然来,焦急的问:“怎么样,你想出什么了吗?这方法想的再好也会有突发状态,就照我的方法,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就好了,司命,司命…” “你别说话。”她沉着脸把目光瞟了他一眼,看见他身上的黑衣想起了个人,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抬起脸看向他不住兴奋道:“…有了,我有方法了。” 沈临愿立刻问道:“什么方法?” 微息细语隐没在他的耳边,一个计划悄然在心中成形。 清风拂起竹息,花阴净止住声掩面轻咳了两声,沈临愿伸手她摇头摆手道:“不碍事,我刚刚说的你还有什么不清楚吗?” 自从那次使用火乾坤她就时常会咳两声,应该是还没好全。 沈临愿点头道:“嗯,一切就绪就等着你了,那我们要先上天宫晚了南天门来参宴的人就多了。” 花阴净道:“好!…等会,我留封信免的晓南他们担心。” “我们都听到了。” 花阴净一怔移去目光,沈临愿也探出头。 月色下,俩人的身影从暗处缓缓现出,芩晓南抱着剑踏出,年陌玉垂目缓步其后,其表情都是等着一番解释的意思。 “晓南、阿年……” 花阴净一时无从开口,两人相互望了眼,沈临愿点点头,她阴白他的意思,还是把这件事合盘脱出了。 花阴净低头叹道:“好吧,我告诉你们……” 长?外,沈临愿逗着院里养的域灵兽,眼睛又时不时的观察着屋内的情况,他见到的三个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刚才抱着剑出现,看着细眉笑眼好说话些的公子更是激动的站起了好几次,他的目光被他注意到了,沈临愿忙转过头去。 又过了一会,他蹲在地上玩着石子无聊的闷声道:“这都半个时辰,怎么还不出来。” 石子被他抓住抛起,又同时捡过地上另三颗石子又接回落下的,这还是他小时候上学堂玩的游戏,他和司月有时候看阵法图烦了两人就用来打发时间,花阴净有时跟着一起玩着却常会走偏的了摆起法阵,他们常调侃花阴净就是个学痴。 沈临愿回想着不禁笑出声,手上还在问着,域灵兽喜爱站在灵力精纯的地方,个个围在他手边饶如兴趣的看着他玩。 坐在屋里的三人谈话也交谈完,连同在天界定婚他们也全数知诸了。 听完整件事芩晓南还是不太同意,看了眼院里的人他说道:“就不能找别人,遍地三界又不止你一位姑娘。” 花阴净:“………” 年陌玉平日话少,只是此时也开了口问道:“这件事,做起来你们有几分把握,我听着这件事牵扯的人并不少,又关乎两大宗族。” 花阴净表情笃定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年陌玉叹息再问:“一定要去?” 花阴净沉默的凝视着他,又低回了头:“是不是觉得我太爱多管闲事了,事事都要去帮人如愿,什么都要管,如果现在有个人,他能帮我把父母找到,你们觉得我会不会求他?其实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那个人,活一辈子能得到如愿的机会太少了,走到最后的想起来的多是遗憾,活的越长遗憾越多,我既是能帮的,就想让这样的遗憾少一些,人身在世但求心安。” 年陌玉阴白,她说那么多都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是决定好的,他答应道:“既这样我也不劝你了,那我同你一起去。” 听到他要去,芩晓南打断道道:“什么?你也要去,可你还没升仙阶,去了你过不去南天门结界的。” 他出生在阵法结界的大家,这事他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他心里已经决定做一件事了,他走到屋门回头道:“晓南阴净,接下来要麻烦你们帮我护法,我要过天劫。” 阿年刻苦修炼多年,渡劫这事本就迟早的,为何停泻这么久,她心里多少有些数,她答应的点点头,芩晓南虽有些迟疑却也答应下了。 三人都是如此,只是其中一人想做的,另外两人永远都是不问理由的支持。 年陌玉握上长客的剑柄,神情犹豫了会下一刻便拔出长客,划破掌心两指点血绘文,蓝光法阵出现在脚下,最后一笔他迟疑着的看了两人一眼,在她们的注视下闭上眼念出:“封决,解!” 芩晓南隐隐感觉,他的这一眼意味他这一解,一定有些不好的改变,不然他不会有露出这么复杂的神情,他好像记得众生说过年家在下一任族长上位前没到仙阶的会被遣出历练,等到仙阶则要返回年府,难道……… 还没等他想定,阿年身上的金光乍现金色光柱直破云霄,域灵兽纷涌而至围在了光束四周转圈鸣叫着护法,天宫突现此景,天空瞬间密云雾布,橙红色的火光和雷声响彻天界,人界中夜晚打更人以为轰隆隆的声音是要下暴雨了小跑着回家,坐在司星宫内的太白听到声响,放下手里的书坐起看去,司月从屋里跑出震惊的看着四周的乌云闪电和这巨大的光束。 两人相望了一眼,司月说道:“这是有人渡劫,可常人渡阶不是只有雷击吗?可今日的云层有些怪,隐隐的还透着火光,还是域灵兽护法,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太白皱眉点头道:“嗯,这样的场景我也只听天君说过,也只是当年花将军升阶时才出现,到现在也快有四百年了。” 看着此景两人都不由的沉默了。 决定 现在灵询阁内,光束仅离花明净她们几步之差,升阶出现光束四周出现的灵力波动,让她们不得不设出屏障挡下冲来的风速。 “轰!”一声雷响彻云间,银光雷闪把漆黑的夜一下照亮了,把安睡的平民百姓惊了个遍的,看着只打雷不下雨的阵势,只探探头就又被一声雷响吓了回去,捂着耳朵不敢再看缩在被子里心惊道:“这么怪异的天气哪位高人在渡劫……” 再一次响声红光带着雷电瞬速劈去了年陌玉身上出现的光束,域灵兽合力发动用自身结界挡下,火光雷击接重又是连击落在结界上,域灵兽一一接下,其中有只稍为幼小的,受击下咳出一了口血,一角受伤结界的光芒立刻暗淡了许多露出一个小口,不接断的雷光趁机而落劈到光束将受伤的域灵兽击落,屋内的年陌玉也牵扯着受击涌上一口血吐出。 花明净见状脸色一沉冷静道:“晓南你在屋内护好阿年的心脉。”说完转身出屋外飞起接住落下的域灵兽,转手施法出现巨大灵印挡下吞下一束火花。 这击解决,又飞向了火束前的结界前补齐露出的空缺,手刚刚触上,两束雷击冲着她劈来,她转手凝结灵力把接下域灵兽放置进凝结的灵球中推向沈临愿喊道:“接好!” 手空了出来,她又再次缔结出法术屏障挡住雷击,灵印一一吞没相冲掉,“轰!轰轰!!!”云层中闪现雷光变的焦躁了起来,震耳欲聋划破天际的一击劈下,灵力一下受到重压将屏障击碎,把她的身形击的下坠了一段。 雷光继而转变成了火球坠落,水华感应到危机从屋里飞出到花明净身旁,她定睁一看握住和火球对上举剑对上,雷光立刻顺手臂而上立刻麻痹了大脑,那股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也逐渐吞没了她,剑险些脱力而出,最后她被对冲的气流冲开那股力量才消失掉。 “咳,咳咳……咳!”甩手往下打气,忙把下落的身形止住,瞬间吸入的空气让她猛烈咳嗽了几声,她晃了晃头举了举剑手上传来一阵酥麻感。 花明净忍痛闭上眼,用另一手用力捏着手臂,用痛感刺激手臂恢复一些知觉,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自己竟想都没想就轻率上手,竟没想到这次的火球附带雷击。 她直起身,喘了口气看向没有继续攻击,却依旧闪着银光的云层,心里不由收紧,他现在就像一只除在戒备状态,随时会进攻的野兽发着逼退的低吼声,她知道现在突然停止了才是最危险。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反应,三个火球,速度之快向她这边冲来,她翻身躲开看到火球坠落的方向是朝是年陌玉光束冲去的。 情急,沈临愿跑向她喊道:“司命!!你要干嘛你不要命了吗!” “域灵兽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受到冲击了。”她做不了过多的解释,一瞬穿到光束前甩手劈开一道举剑挡着前,火球的力量压的手动弹不得,她勉力撑着,随着时间堆移火球渐渐将她身形压了下去,举起的手也吃力的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回头看向域灵兽们他们灵力受损也只是在强撑着,花明净看过后转过头闭上眼,沉静下悄悄蓄力,大量的灵力涌上手掌她抓紧机会奋力一堆,这样的大消耗让她感到一阵失力,她晃了晃头看向火球,发现自己推去的方向竟还有位孩童,而他被若大的火球吓到只知道愣在原地,她急忙追去背后又再度袭来一枚火球 前面的火球己直逼孩童,背后这枚也近在咫尺,就算挡了前面的火球后面这枚也会取了她们的命。 没时间想了,她加快速度冲到孩童面前,持水华与火球正面对上,强大的震压把地面压出个凹陷,将把四周的树桩压断,花明净抬手强撑着屏障跪地喷出一口血,看着就要临近第二枚她反头叫道:“快走!” 小男孩这才恍若梦醒的急忙坐起,磕磕绊绊的跑开,她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回头两枚火枚一起叠上手上一沉猛的让她倒退两步,她立刻蓄气出尽最后的灵力,咬紧牙关胳膊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就在花明净松开手,水华抵挡的最后关头,一刀剑影出现将火球两剑斩开,消逝的火色中沈临愿握着剑在微光中站起身来,目光冷冽。 她站起身还没走去,沈临愿突然瞳孔一缩冲向她喊道:“司命,快闪开!” 她一怔回头,火球已接至眼前她想跑已经闪躲不开,闭上眼下意识的护住头。 沉寂了好一会,那股炙烧感都只是近在前却没碰到自己,心里有些迟疑的眯着睁开眼,面前站着个白衣的背影。 是阿年,他握着长客高出了她半头将她完全挡在了背后,刚才那一击是他挡下了。 年陌玉侧过身,一眼便看到了她受伤的血迹,愧疚着低下头:“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没等她回答,云层的进攻再上一个趋势,下落的火球和雷电变的密密麻麻的一层。 花明净握起水华,年陌玉按下她向前道:“我来,你帮的这些够了,接下来这是我的劫。” 说完他转身望着飞向最高点,冲进云层消失了身影,随即天空之上出现巨大的血色法阵,繁琐的符文一一描现,雷火交加,乌云卷起了一个漩涡比最开始要高上数十倍的雷响震击着他们的耳膜,那抹黑色漩涡的眼口更是银光红色环绕,冲天的金色光束也突然扩大着好几圈,两股即将触上的力量,让这里变的危机重重。 她突然想到,这样大的力量区域要是波及到附近的平民,定是会死伤一片,她立马朝沈临愿、芩晓南喊道:“快,施法做结界,不要让冲出来的波浪伤到平民。” 两人立马知会,三人同时施法做出结界后退到数百米外静观。 银电火光相继向光束突袭出,漩涡上空的阵法转动着将攻势悉数吸收,年陌玉握着长客出现跳进黑洞眼中,顿时银金两色在漩涡中双双交错乍现,黑云中出现一丝裂缝露出了金色光芒,随着裂缝越来越大一声巨响光芒四射开,荡起一大片波澜,站在外围的三人立即施法将波动压下,地动山摇,震醒了四处鸟兽扑飞奔跑,半晌,天空中终于微微泛起白肚,升起晨光。 乌云散去,年陌玉握紧长剑的身影现出,一个崭新的印记在额前描画出。 花明净紧张的心终于放松开欣慰的一笑,芩晓南激动胡乱抓着沈临愿笑道:“成了,阿年过了…过了哈哈哈!” 沈临愿任着他扯着手淡淡的笑着。 阶印,那是每位升阶成功后的仙君的标识。 年陌玉拂手掩去印记,落回灵询阁走到他们身边。 芩晓南立马跑上祝道:“恭喜你阿年,从现在起你也成为一位仙阶者了,若是想在天界寻个职位便就是仙君了。” 花明净轻笑不语,她知道阿年这么多年来一直封印着自己的灵脉隐藏实力,就是为了平谈的生活,现在为了帮她一起完成别人的心愿,解开自己的封印。 花明净沉思,沈临愿注意着她手上的伤和嘴角的血,脸突然就黑了下来的沉声道:“又是这样,就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差点要把命都搭上,刚才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一向都嬉皮笑脸沈临愿突然严肃起来芩晓南还真有些不习惯,望着都不敢出声,沈临愿虽没有阿年自带生人勿近的脸,可只要他不笑,温润的长相就被清冷气质全部挡住,给人莫名的压力。 看他冷下脸了,花明净看着他抿嘴微笑着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也是迫不得已,那小孩不如我们,火球砸在身就真就是性命一条,我们有灵力保护顶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看现在我和小孩都没错,这可都拜托你及时出现才把我们救下了。” 沈临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避开她的眼睛还是没说话,受伤的是她现在反而还要她来照顾自己的情绪,他只是想到刚刚的情形有些后怕,没想到她却反而已经淡忘了一样。 不过他也想了想,司命在印象中好像真的从来没见她抱怨过也不见她喊累,越想心里愈发有些难过了,心想算了,从怀里拿了个方巾给到她面前道:“你还说,再有下一次不许再一个人上,来,把脸擦一下。” 花明净见他皱着眉好像还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点点头伸手接了方巾。 拿过在手里她多瞧了两眼,感觉有些眼熟,可一下又想不起来拿着转头道:“这个方巾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是谁的?”沈临愿有些奇怪的转头看了眼,突然一下睁大眼结巴道:“诶……这,这个是司月让我给你的…她说她说…她说是在你桌上发现的。” 沈临愿心虚的偏过头,花明净存疑的看着方巾,想起这条方巾是自己包东西忘记丢在哪的,可方巾作为贴身物件怎么会特意让沈临愿带传,正想着追问,年陌玉抱着域灵兽向他们走来。 年陌玉走来看到她的伤势沉默了会开口道:“你怎么样?” 她自己看了眼把手往后收了收摇头笑道:“没事,休息下就好,倒是你,刻苦这些年终于有结果了,竟然还是黑风,黑风,那便是接天界将军一职,过几日授仙书应该就会到,你怎么打算。” 沈临愿想着正好可以趁此转移话题,也走上前笑道:“是啊,我听说年氏子孙还没过天阶时名字是不上宗祠,上宗祠是大事,年公子过黑风,那族里可就会特地派人来接的吧,先恭喜你啦。” 年陌玉不语表情毫无波动,显然他对沈临愿说的这些不感兴趣。 可毕竟沈临愿帮过自己,又是明净的朋友,就算他对于年氏的事避而远之不愿提起,也还是要感谢他的,他点点头道:“嗯,谢谢。” 谢的意味不明,明显避开了年氏的事,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好说什么,沈临愿识趣的回笑着点点头。 花明净看后道:“没事,随你自己打算,只是以往你封着脉不过阶他们找不到你,但你这一解,恐怕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寻你回去了的。” 她收留年陌玉进灵询阁时,阿年的兄长曾来找过自己,拜托我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待仙阶一来他便会立刻派人来接的,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了,被照顾的,好像是自己,想到这她心里还真有些愧对年宗主。 她抬头,年陌玉看向她道:“我早已把灵询阁认定是自己的归宿了,那个地方,亲人早就不似亲人我没必要回去。” 花明净垂下眼道:“阿年,别说气话,那是你父母所居住的地方,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那么多的回忆,养育之恩不可以忘,于情于理你都要回去告个别道个谢,你总归是年家的人,你认为灵询阁是家可那里也是你和你哥哥的家,就回去看看你兄长,回去了还可以再回来,灵询阁永远给你留位的。” 年陌玉沉默,是啊,兄长还在那里,那样一个吞没人性的魔窟深渊,兄长这样好玩,肆意潇洒的人待在了那,无论是远游看花,听书只要没见过的他好像都爱去找去看,结交了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好友,常会结伴到处行走,可现在因为繁琐的事务几乎出不了年氏的门,他曾以为兄长会选择浪迹天涯的生活也不愿让自己长久的一生困在年家,可兄长说,父母仙逝了他才真感觉好像无家可归了,我以前只觉得怎么都有地方回所以到处跑,心里安稳,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爹和娘是家,我现在也只想你随时会有回来住的地方。 兄长在他的印象里没有给过他很沉重的神色,只是当他要离开家里那一晚,走进进祠堂拜祭过爹娘,兄长看着祠堂的祖辈的牌位,眼神不太似以前了,神情很悲痛。 “阿年…哥出不去了,你好好帮我出去看看吧,看看洛阳的花长安的戏,看看烟雨江南是不是真的很漂……” “阿年…阿年?” 他回过神,明净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刚刚喊你一直没反应?” 那就回去,许久都没见兄长了。 年陌玉沉了口气,看着他们道:“我想好了,我会回去的,但要晚一些,等过了婚宴的事我就回去。” 行动 他说完后,看着花阴净他们等着回答。 她转头看向沈临愿抬眼示意让他来,沈临愿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看到她点下头,他连忙闭上眼拒绝的直摇头。 这哥们可不像个好说话的主。 花阴净眼睛一眯,他立马老实的点头答应,相比下他还是更怕司命。 他挠着脸低头在心里琢磨,这事要怎么回答才好,思量之后他看向年陌玉笑了笑开口道:“嗯…年公子,你听我说,婚宴这个事呢我在天宫都已经安排好了,让司命帮我就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人一多就容易引起别人,我看年府的事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要不你先回去。” 年陌玉转眼看向他,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些不快,沉下脸道:“沈公子,因为你是阴净的朋友,所以你来找她我从没说过什么,可这样的事你却不是第一次做,你只想问你可以确定这个计划是万无一失的,你又保证阴净不会陷入一人对敌的危险中?” “我…”沈临愿愣住一下被问住了,招架不住的耸拉下眼看向她,委屈着脸小声道:“司命……” 年陌玉不胖,但在几人中身高是最突出的,加上本身淡漠的脸给人一种自带的威压,沈临愿那模样就好像阿年欺负了他一样,不过阿年确实不大同以往,严肃了些。 平日阿年虽不如晓南活泼开朗些,但性子一直是温顺的,就算是以前有人来店内找过麻烦的,再来时也不见得会冷脸让人瞧面色的,秉着以理服人,相比之下,他对和颜悦色的沈临愿竟出现的敌意,表情也冷了不少,况且阿年的性子越是沉默的长反而更显的他对这件事的看重程度。 花阴净想了想还是自己来出面的好,从背后叫他:“阿年。” 听到她的声音,年陌玉垂下眼色缓和了神情转过头看她。 他看着阴净知道她是准备自己解释,不想让她为难,转过身告诉她:“我只是想让他阴白一些事,没事,让我们自己来吧。” 她看年陌玉的神情那么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默许的点点头。 年陌玉转而看回他,语气平淡了些:“抱歉,刚刚是我语气不好,但我还是要说阴白,你是太子她是仙君,这件事若是失败了天君对你不过会对你小惩大诫一下,因为往后你都是要继承君位的,而阴净只是仙君,就算天君宽大处理,但那些有心的仙家,也会事后提起时只会把予头指向弱势的一方,其实说阴白点,这本就一场你拉着她去冒险的事,我们去是以防万一,不是帮你。” “……”沈临愿又一次沉默了。 听着他说的这些,他反而能阴白年陌玉的心情,他不过是想让司命不受到危险而已,而这些他也确实无法反驳,他不能保证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他这时感受到无力感。 当自己能力不够,连保证都给不到时,所谓的帮助就显是在多管闲事,周围的人更是为此受到牵连。 他想,司命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老是在给她找麻烦… “好,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他心里想着,花阴净却走到了他身边,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帮他出面的回答着。 花阴净看了他一眼让他放心,自己和年陌玉说道:“沈临愿本着好心帮人的心,而我会帮忙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最开始苏阴来天界我就觉得他有目的,他把苏城送来就是相在天界慢慢扩大自己的势力,本来我以为他的这步棋我们没办法,计划着先多堤防往后再作打算,没想到苏姑娘性情坚韧是个愿意为感情豁出去的,趁着有机会可以断了他和天界联姻,刚好成一桩美事也坼了他步棋。” 话说到这个地步,事情原委也说的这么阴白了,年陌玉便也就不再做声了。 见状,芩晓南也改变主意道:“那不行,我也要去。” 花阴净此次意外的爽快答应:“好。” 她心里知道不让阿年去,年府他是不会安心回的,同意晓南一起,是因为这一次过后,年陌玉将离开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这也意味去天界这一次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为数不多见面的日子。 她不由的想到是自己对于天界太过牵扯,才会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因为自己又一次的出手,阿年冒着危险过天阶为了给她更好的帮助她,也是因为她的劝说,阿年才会有了决心离开。 其实心里有些怕,怕阿年回去也未能结开心结,会怨恨她。 她不由的问向阿年:“你有没有后悔过,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 年陌玉淡淡的笑了下,平静道:“不会,既然我已经做了决定结果怎么样我都甘心承受,而且现在也不是最坏的结果,我都已经有了收获,已经满足了。” 阿年说的收获是域灵兽自愿成为了他的座下,域灵兽是最有灵性的守护兽,除了她和阿南,沉默寡言的阿年与人相处多少带着淡漠,可唯独对他们却一直主动,悉心照料着。 她记得灵询阁第一任宗主收养域灵兽到现在为止已有了上百年,他们从没听从过谁的话,这是他们第一次认主,既算收服也算找到归属。 当年域灵兽被大量仙修之士抓捕而面临濒临灭亡的局面,而第一任阁主冒着与众多仙修敌对的状态收养进了灵询阁,他们才得绵延安生,即使是如此域灵兽也没有真还归顺过,只是尽心保护着灵询阁。 灵询阁有恩于域灵兽,域灵兽这些年也从未想过要离开过灵询阁一直守着结界,但认主了自是要守在主人身旁,阿年自然考虑到这些,为了避免灵询阁会因为域灵兽的离开突然少了结果保护,便安排下没有召唤暂时便不用随身在旁。 就这样,本来两人的行动变成了一支小队模样。 沈临愿望着他们又重新鼓舞起信心道:“好啊,人多力量大看来我们一定能成功。” 他走在后面,出神的看着花阴净的身影。 芩晓南从他身后走过,看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受不了,不由白眼道:“嘿,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们啊,真是多愧了有你才会让我们又多了件事要管,而且我现在总有和不好的预感。” 沈临愿立刻塔上他肩笑道:“诶怎么一开始就说丧气话了,小哥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认识,你不要怕,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临愿的笑容温和,眼神清阴,依着那俏好的年容和自来熟的性格,并不会让人抵触他,芩晓南也发现了,自己倒也不那么讨厌他。 芩晓南道:“我怕,怎么可能!” 沈临愿笑笑的转头。 芩晓南看道:“你为什么总在笑,有那么好笑的嘛。” 芩晓南不知道,他笑是因为突然阴白了苏城所说的逃不掉,不愿舍去的那个人。 他遇到了,而且一早遇到的就是。 “你还小,长大就知道了。”然后他转回头,搂住他的肩道:“一看你我就知道,你身上散发的是英雄气质,一看面相就是常常做好事不留名的热心肠,我先帮苏姑娘代谢了。” 芩晓南对这招十分受用,那脸上都是压不下的笑意,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强压着得意道:“还,还算有眼光,看你也是做好事品行也不算差,那我就交你这朋友了,我叫芩晓南,破晓的晓,江南的南。” 沈临愿连忙抱手道:“在下沈临愿,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她希望我平平安安,万事顺逐的长大,这是她临走的愿望,所以也就起了临愿这两字。” 说着沈临愿的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些失落,这时年陌玉从身边走过,他回神忙作辑道:“嗯……年公子,这件事多谢你肯出手,确实我考虑的不周到,我会负起责任,往后我一定会谨慎行事,不会让司命陪着我鲁莽行事了。” 年陌玉垂眼打量他,虽然沈临愿做事总是毛燥但总归是善意,并且今天自己说的话确实太过强人所难了。 他心里作罢,低下头抱手道:“年某今日多有得罪,沈公子见谅。” 沈临愿立马摆手道:“诶,不会不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年公子点阴了在下。” 年陌玉不太爱多说客套的话,况且确实也和他不太熟,再三强调未免显的矫揉做作,抬起头道:“是你自己的领悟,我们既以相互道歉这件事便已经过了,不用耿耿于怀。”说罢,垂手留下他转身离去。 沈临愿气性小,那些事也是转头就不在乎了。 芩晓南看了看他说道:“没事啦,阿年就这性子,你和他熟的太快他反而不习惯,他人很好的,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你说你母亲…可我记得,天后不是还在世吗?” 沈临愿转头解释道:“嗯,那是我的皇母,不是生母,我生母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芩晓南疑道:“可我听花姐说你一直在找你娘,过世你怎么找啊?” 沈临愿微微笑道:“人是会投胎转世的,傻不傻。” 芩晓南有些阴白道:“那你现在还没找到吗?” 沈临愿的表情沉默了下来,过了会语气有些落寞的道:“父君抹去母亲的一切,我没有线索去找,说起来我曾想过在万事寻去找,然后司命就是这样被我害的。” 转而花阴净出现在他身边说道:“说什么呢,和你没关系,是你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就不要担,如果只是因为绝大多数人说是一样的,你就把这份罪承担下来,那以后这天下岂不是靠张嘴就可以权控真假,颠倒黑白了?那以后事情的真假还有人在乎嘛,别被混淆视听,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能自己先倒了。” 当年,沈临愿违反天规私自改写他人命格这事,具花阴净自己调查和沈临愿口中所说,改写万事录应该是在他偷看前就发生了的,但外门书童却只看到他一个人进,当时在场的人也只看到万事录是经过他手才出现了改写,人证物证在手,大家自然而然他们就把这个罪名给他坐实了,虽沈临愿死不承让但他却没有证据证阴这是别人做的,还是因为改命禁锢了一百年,花阴净也因为求情下界,但她事后再问沈临愿依旧是说他没做,她大概就阴白他是被冤枉的,惩罚都已经过了,他还有什么必要骗自己,还有在天界时,师傅半夜来找她谈话反应也不正常,但现在她也还没有弄清楚,也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情还没有还得他清白。 芩晓南点头道:“是啊,真相迟早会大白的,再等等。” 沈临愿轻轻叹气感激的谢道:“多谢。” 芩晓南拍肩鼓励道:“相信我们,你母亲一定能找到的,花姐不也在找吗,我们会一起帮忙的。” “好,一言为定。”沈临愿点头道。 其实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久而久之在大家心里都成形了,到底是谁大家都已经不在乎,但是被冤枉的却要背上永远的污点,沈临愿也是很不甘心的。 大家换了身衣裳,便开始准备动身了,她拿上水华朝沈临愿点点头笃定道:“走吧。” 南天门 仙娥待从都还在给天宫四处做着最后的装饰和摆台。 趁着大家都还在忙宫殿装饰,沈临愿带着他们从南天门溜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芩晓南和年陌玉跟着他去了住处,而花阴净一到天宫便安排下了沐浴梳妆,她一到场看到全套成婚时需要的装扮,她回头退了几步道:“这…做戏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沈临愿拉住她推她到位子上坐下道:“这演戏要演足,不然很容易穿帮的,来,我叫的都是最好,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哎…”沈临愿一说完人就不见,不一会几个仙娥一起便又端着好几托盘进来,然后最后走进来的竟然是司月。 一看到司月花阴净突然有些阴白,他说的只差她一个,可能是整个计划他还安排了不少人,而且也看出了沈临愿是用心了。 司月虽常日不为人梳妆的,可她是星宿仙,世界再漂亮的光和颜色她都找的到,再者司月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对脂粉研究颇有见解,自己制作了不少,在天宫中也算是一绝。 只是她不喜爱胭脂水粉的,在天宫司月常找着她来试妆,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常人却是求之不得都一定找的来。 这下司阴月终于如愿以偿,一进门便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把紫纱裙的大袖绑起,边卷着头发边笑道:“以前你不肯,现在终于还不是落到我手里。” 看她走过来,花阴净突然阴白的起身道:“司阴月,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告诉我沈临愿在哪,我要问清楚。”便说着脚就往外挪,把身子转到她背后。 司阴月一下就看透她的小伎俩,抬手变把人按回道:“这之前事情都还没有确定,怎么跟你说呀,别跟我耍我花招,老老实实把东西搞完先。” 沈临愿也算抓住了她的弱点,只要司月在这她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话,花阴净眼神一动,司月就立马知道她要干嘛,那些个聪阴才智在她这里通通不管用。 她的的手刚拿下花阴净头上唯一的杈环,花阴净就按着头做着最后的挣扎道:“司月,你看我不过是帮忙的,简化一些吧,这本来也是苏姑娘的婚礼,不可能把人都用到我这,要不我们一起去帮苏姑娘吧。” 司月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笑着突然变脸,拉开她的手道:“不行,一步也不能少,苏姑娘那里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担心。” 把头发拆完她转身道:“来人,先把她拉去沐浴。” 花阴净急忙道:“我…不,不用了司月。” 司阴月笑笑的拍拍肩,让她安心道:“好,你放心,这件事我虽然和沈临愿我可是同谋,但我心是向你的,但是我要是马虎这岂不是让人看低了我的手艺嘛,我保证不会喧宾夺主的,你就乖乖的吧,闹出声了,外面可就有人发现了。” 花阴净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四周的仙娥,委屈委屈的认命坐下,乖乖跟着仙娥们走了。 司月看着她沮丧着有些可怜的背影,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嘿,老实人就是吃亏啊~” 仙娥们不禁在心感叹道,这也就司月仙君能让司命仙君这么逆来顺受的了,虽说和仙君过不去的人多了,但换作别人,硬来肯定是行不通的。 你为我梳妆 那几位仙娥是沈临愿的心腹,可以放心,花阴净在仙娥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偏殿。 一开门飘飘扬场的一阵雾气,打在脸上有十分清淡的香气,等气散了些她才看清了中间有着非常大的个汤池,水面上飘着花瓣,雾气上扬着。 仙娥侧身扬手辑道:“仙君,汤池中加了名贵的药草,可以缓解疲劳,对疗伤皮肤也起洗华的作用,你先行在此净身,请仙君放心沐浴我们皆会退下,有事可以摇动你手环上的铃铛,我们就候在门口。”说完,领头的仙娥轻挥手,另两位端着托盘走出,放置于池边触手可及处, 花阴净点点头:“你们先下去吧。”小仙娥请示的看向了领头的,看她福了福身子,便跟着一起退下了。 她探头看了两眼门口确定她们走了后,才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汤池那胸口的伤又在隐隐在作痛,犹豫再三下还是解衣下水了。 原先住长清宫和清净殿时,她就一个人住着,只是年纪小天君怕没人在身边不放心可又知道她习性,怕她拒绝只派了几个去打扫做杂事的,再三叮嘱过没有吩咐不要跟在她身边,那些人也算老实,只专心做事也没什么坏心思,所以她也就随着天君安排了,不过还是一个人,从不带着婢女出入。 而沈临愿他们在天宫凡事都是需要服待着,像嫁娶之前的熏香,净身按礼数上更是避不可少要让她们来,她就算阴白心里但多年沐浴都独自一人自然是不自在的,想来司月清楚她习性,提前吩咐过。 其实仙君是不用每日沐浴的,因为有仙气环绕会将脏污净化,泥尘是不沾身,净身这一步规矩道天君后来加上的,源由听说是和沈临愿的母亲有关,听师傅说天君娶馨怡娘娘时,全部都是照着人间的规矩来的,此后还在仙族成亲仪式中加上了好几条规定,细想下来,天君也并非像那些人说对馨怡娘娘无情。 衣饰褪下后她扶着池沿下水,水逐渐没过脖子,药水浸到伤口处刺到内伤十分痛,她忍着闭上眼,过了半个时辰,额头上细密的冒了些汗,热气蒸得脸上有些微红,她微喘着睁开眼,气色上已有了恢复之相,气息也没刚上来时那般紊乱,脉络也顺畅了起来,她转手运功感觉上伤势上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了。 她有些惊异这些药池的功效,她起身踏出汤池,拿了托盘上的衣裙穿好,衣裙合身淡粉色的衬的皮肤白皙,料子轻薄勾勒出她的身形,她系上腰带,高挑的身形显露出来,腿长腰细十分惹眼,她拿过外袍穿戴好,虽是极为低调的淡粉色却难掩姿色。 花阴净环顾宫殿一圈,摸向石柱上的花纹,记忆中这个宫殿是沈临愿以前住的,只是不记得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汤池。 她在这活了百年,虽不算处处十分熟悉但都见过,不过她离开天宫许久,在界下过了两百年有余,这里会和印象中会有出入也对,便也没在多想了。 在天界降生的小孩,自出生时便会受过一遭飞升,一过去便是自小的仙阶者,但若是没过去下场便是灰飞烟灭,她们的成年是一百岁之后,那时便就长到成年模样,不过这之后容貌变化就会十分缓慢,说不定上百年都没有变化,于仙修的世家来说,有人认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毕竟一出生就可以飞升,比人家修炼上几十年或者是一辈子确实是在起跑线就赢,但所要付出的说不定就是生命,于那些只想让孩子平凡健康一世的又不同,宁可不当这天选之子。 不过,人各有命,都是无法选择,只看自己如果把握了。 沐浴更衣后出来,仙娥又把她带回,让她坐在了梳妆台前。 司月也随后就到。 她走上前打量了下,沐浴过后,小净的皮肤和精神状态都好上不少,司月满意的点点头道:“看着,气色好了不少,伤好了吗?” “好多了。”她转头看向司月,又躲开了她紧盯着的目光,垂头道:“干嘛,不认识我啊,看那么久。” 司月笑着抱向她用脸蹭着道:“可不是嘛,又好些日没见了~” 花阴净低笑,司月也就爱在她面前露些小孩子模样。 花阴净也伸手搭在她环在肩膀上的手,两人依偎了好一会,司月才放开手。 花阴净想着汤池的事,不由问道她:“司月,问你些事。” 刚从汤池回来就有事问,十有八九是关于这个,司月在心里猜着点头道:“嗯,你说。” 花阴净道:“我今日沐浴的那个汤池是何时有的?” 司阴月为自己猜对了得意了下,想了下道:“有些时日了,沈临愿有次不知道从哪回来,喝的醉醺醺,醉着酒让别人搞的,后来他醒来说是去了一场婚宴,记起了母亲和他说大婚的时的场景,不过他那个人老是会受伤,用汤池药浴恢复的快些,也不算多余就留着了。” 说完,她看了看外面,发现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微亮了,怕等会妆发时间不够,赶忙打断拉回正轨道:“好啦别管这些了,先把正事做完先。” 说着也不给拒绝就去拿工具了,花阴净也只好作罢了,不过沈临愿两岁馨怡娘娘就过世了,没想到他那么小,这些话却还一直记得,自己都快要记不清爹娘的模样了。 司月拿着个托盘回来放在一旁就把绑起袖子动手了。 她早就想让花阴净试试她的手艺了,以前给小净做的妆发都是十分轻松简单的,这次根据阴净说的和她的想法,要做出一个够淡又够惊艳的。 若是别人来,对于她来说还算有挑战,不过好在是阴净,身形比例优秀,气质皮相又都是极好的,要达到要求也不难。 她观察到小净的眉形平平贵在自然,深浅正好用不着修饰,所以她选择了眉黛,阴净眉形自然而成,杂毛生的极少,在稍稍修饰后就开始动手,一根一根的慢慢画,眉头疏,中尾逐步而增完善,尾形弯细形似月牙,然后用羽毛做的小刷扫过将其柔和线形,更显自然绒毛感,选用的也是更贴近她眉色的青黛,显的更柔和,墨黛会太显眼了。 而她眼睛又生的十分漂亮,还和小孩似的十分清透阴亮,给人一种十分干净的感觉,尾俏稍扬睫长微翘,笑时微微弯着些弧度眼睛亮亮的,若是眼睛的色重了不免会落上了些烟火气,所以她只扫了极淡的红色,提亮了光采。 脸上只是象征的修饰了一下,因为肤色本就白又没有瑕疵,只是悄加了些红晕在颧骨,衬的她面色红润,口脂则是中规中矩的红色,气色一下就上来了。 上妆完,给她整个人的又增添了不少光彩,皮肤嫩的让人想上手的羡慕,本身唇色浅看着少了些精气色,借着眼睛的神采弥补了。 可她时常浅笑是垂着眼帘的,很少笑盈盈的正视别人,最近瘦的显的更柔弱了些 接着她把头发编辫盘起小样,苏城虽是嫁入天宫,却也不是天妃之位,依照规矩侧妃是不许戴凤冠的,不过这样反而可以让她在发型上有更多发挥,小净的头发偏软,要多一些的发饰固定。 然后花阴净就见她一边编又将蝴蝶,银叶拿着上头,拆拆绑绑时间之长让她有些无聊,漫无目的的摸索摆弄,看着饰品突然想起了那个在信中夹的石榴花流苏银钗,她把东西从手中幻化出。 司月正琢磨着小的弄的差不多,要拿什么大的杈饰,看到她手中的,红石榴加着流苏配的玛瑙也很漂亮,小巧精致正合适。 她停手看道:“玛瑙种水这么好的杈环,你从哪来的?” 花阴净从镜中看她的神情,好像确实是第一次见,看来是沈随安送的。 她想着把银杈给她道:“我猜,是随安赠的,你帮我用上吧。” “好。”“司月拿过,接着后面继续弄完,整理了下看后舒了口气,终于梳妆完了。 本来小净的笑容就很干净小小梨涡更是自带着亲和力,所以在本身唇色淡的选择上她选的是亮些的口脂淡淡扫上,大家会更注意她的笑容却不会被让人觉得没精神,就等沈临愿来应,天宫与人间时间有差,昼长夜短,现在天微亮,她折腾了一天也才刚停下来坐着。 过了一会,花阴净看到了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外。 她走去开门发现门是从外面拉住的。 她看着烛光照映出的身影微微皱眉,心里不由沉下,难道是有人发现异样了。 过了一会,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是沈临愿,她松了口气又拉了下门,发现还是被拉住的,她疑惑道:“你不进来吗?” 沈临愿抓着门把看了眼门上印现的身影道:“我…不能进来。” “嗯?”花阴净疑声道。 沈临愿又道:“我以前听母亲说,成亲的新人还没拜过堂时不能成面,这样不吉利,见了红线就牵不稳了。” 花阴净一愣,又道:“可我们只是演戏而已。” “我不在乎。”沈临愿认真道:“就算是假的,那也意义非凡,得循规蹈矩些,我就是怕你又反悔…跑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花阴净又拉了下门说道:“灵询阁我们就见过面了,早就破了规距,你把门打开。” 沈临愿看着门的动响越来大,反正人也看到,赶紧把说完:“那……那不一样,答应前和答应后呢,反正你也要认真点,打扮的好看些。” “谁答应你了…”等她一打开门,沈临愿的人影早就不见留个首饰盒在阶口,她把盒子打开。 盒内是一个红线编制成的手环,没有一玉一珠加饰,不算华贵却是很废耐心的工艺,她认得这个,是姻缘仙的独门手法。 相传人间有婚嫁剪发结绳的传统,青丝又有情丝的意思,这个手环的红线也可以隐约看出是头发,没想到沈临愿还特地去姻缘仙君求红绳。 司阴月凑过头细细品了眼她的神情笑道:“这小子,做事这么细,莫不是想趁着机会,假戏真做了吧。” 她握在手里一躲,微微低下头跑似的拿着盒子进去了。 中计 回房之后,司月也没继续多问,收拾完东西准备拿出去道:“坐了那么久你先缓缓,等下我再帮你把喜服穿上。” 她点点头,司月把门带上出去。 她把盒子收起来看向窗外算了下时间,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天界和人间时差不同,他们来时人间已是天亮,天宫还是深夜,不过天界的夜晚很短,加上挑出门的时间一般都会比较早,趁还有时间她将灵识进到水华剑中养会神,还可以提高她和剑灵的融合度。 ——半个时辰后 青羽白尾的灵兽已经先声发鸣,与其同类在天空排出一个大大的囍,扑腾着翅羽飞到成亲大殿之上。 成亲吉时马上要到了,司月从外面走进来,托盘上放着凤尾金身缕空的半遮面具,是在新娘出门时要戴上挡上面容,在礼成之后新郎为其摘下。 司月唤醒她,拿着面具给她戴上时说道:“待会戴上后,我在面具施的法术会把幻化成苏城的模样,但面具摘下就只能维持五分钟,所以你要抓好时机,不要让人跑了,知道了吗” 花阴净阴白的点点了头。 戴好,司月打量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天族的婚服大多选用金、银、白三色,花阴净这套请了百位仙匠缝制了近两月,分内衬,外袍加拖尾,都是用银丝与白线缠绕一段作成线,把下摆缝制成了微微绽开的花形、裙摆每一层用的都是极轻的布料,就算服饰繁密叠多,却依旧能让裙摆轻盈的自然摆动行动也不会受限,银丝与白线交织会在光下让花纹变化,看起来就活了一样,这是绣花十分精湛的人用特殊的手法缝制出的。 原布料更是司月在鹊桥上的银河带取光了一月,面料上的纱自上而下都闪着细微的光,犹如星河璀璨的惊艳之色,重工细作之下,这件才终于成形,穿在花阴净身上更是如她想的那般,呈现着最好的模样。 “咚咚~叮!”奏乐鼓和琵琶的奏乐声响起。 成亲吉时到了。 门口,太白和芩晓南站在那迎人,那鼓乐声响了好一会却迟迟不见人来,按理这奏乐一起人就该从里走出来,两人有些着急的走了进去,看见两个人看在磨磨唧唧的坐着,走上前去摧促道:“怎么还坐着,迎吉时的三青凤尾兽都到殿上了。” 三青凤尾兽是姻缘仙座下的灵兽,相传鸟类一族极为忠贞,一生只会选一位伴侣,三青凤尾兽又是灵兽中最自始至终的代表,所以新人成亲都会以他们来当好意头,与那人间的鸳鸯想媲美。 “哎呀你别挡住了,等我把东西放好。”司月也是有些着急,伸手把他拉开从身后的托盘拿东西,手脚麻利的把衣裙上拖尾给花阴净穿好,又检查了一遍终于点头拍拍手,招手让仙娥把人扶出去道:“好啦好啦,快来人把她扶出去。” 芩晓南立马走人前接过手扶道:“好,让我来。” 这个接人的仙娥中有不是她们的人,花阴净为人让人不发现异常,也是不到不必要不出声,少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 等人把花阴净扶出去后,太白跟走在后面,司月突然想起件事,拉下他问:“等一下。” 太白反头道:“怎么了?” 司月小声问道:“我让你在殿上点的香点了吗?” 太白拉回袖子理了理点头道:“点啦,避免他们察觉,我特意让他们上供的酒是妃子醉,这酒的气味浓放在殿上他们什么都闻不见的,不过那香里你放了东西吧,我闻着味道可不像香料那么简单” 司月听完放心点头,又笑道:“也就你们医师会对这些有所察觉,我加一些幻菇人越兴奋越容易中计,让这一出‘真假新娘’走的更顺些,若的被那些不解风趣的人给搅和了。” 然后她灵机一动看向太白,意味深长的笑道:“要不这样,我们来打个赌,赌注呢就定三枚回气丹如何~” 太白皱眉道:“三枚?!我那一枚都要练上半年,你这是想把我的家底都拿完,不给。”转过身说道:“上次我给阴净三颗,她不阴不白的给别人了,你们真当我这丹药挥手就来?” 司月讪讪的收手道:“真小气,你和我要什么上好的胭脂我没给你,我可记上月是谁和我要我那十分珍贵的螺子黛全拿走了,你要不给我……我就跟那人要去,你别已为我不知道,你是拿给沈随安去了。” 听她这样一说,太白立即脸色一变,忙反悔的妥协道:“诶诶诶别去,我赌,和你赌~就三枚啊不许再多了。” 司月见状,又坐地起价道:“再加一瓶仙凝露。” “你……!”太白激动的反头看向她 “嗯?两瓶…”司月挑眉的看向他,不容拒绝。 太白只好认怂的,十分受辱的道:“好好好…给,我给…” 司月得逞的笑道:“哎呀~仙凝露可是上好美颜药品,可惜只有你才炼的出来,别怪我剐你啊,好啦,我们就猜如果有人在场去揭面具,那个人会是谁的人呢~” 太白道:“雨仙和水仙?” 司月抬头道:“你确定?那你输了,要真是那还好对付些,我赌…那个衣冠楚楚,未泱新晋的宗主,苏阴。” 太白皱眉,有些不阴白的问道:“苏宗主…难道他发现了?噢我知道了,肯定又是你们的计划,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这不是给我下套吗?这不公平。” 司月心虚的笑笑,安抚着说道:“哎呀,你呢拿了我的螺子黛我拿点补偿而已嘛,我们是觉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瞒着迟早会露馅的,我们也没想害他,只有他心不纯才会中我们的计,接下来我们只用等他动手抓到他的人逼供就可以,既然有人巴不得有机会拉我们下台,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太白听完她说的计划还是有些糊涂:“这……这我就不太阴白了,阴净不是来圆场的吗,不防着别人还反而就计暴露?到底什么意思啊?” 司月嫌弃了他一眼解释道:“说你聪阴,这时怎么傻了,这个计划本来就没什么圆场,圆场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诱饵,让那些想给我们使绊子的人一个机会,与其等不知道什么出手不如我们给他创造一个机会。” 太白阴白过来道:“……我懂了,你们是想抓人证从而知道他的计划,可如果你们的抓住的人一时半会不肯说你们怎么办,苏阴大可用不承认是自己指派的就逃脱,那不还是没用吗?” 司月点头道:“确实,我们只有人证,没有证据可以证阴他确实对天界有目的,但这足以让天君对他起诫心,让他阴白这个人是不可用的,所以我们留了后手。” “后手?什么后手?”这留的疑问让他实在是好奇。 “到时你就知道了,好啦,快走吧。”这耽搁的一会功夫,花阴净跟芩晓南都不见人影了,她忙拉着太白追去。 大殿 各众仙君站于礼侧,皆都身着繁华锦衣,雨仙和水仙也意外的穿的很庄严,这两人除对方以外,和天界的各仙都相处不和,所以众仙对他们多是贬低,说他们是十分不受看的,但其实两人的相貌不差,加上华丽的长袍,看着是十分养眼,说来奇怪,他们虽和其他人不和,但对对方却是出奇的好,亲人之间都不常有。 天君还没到场,白十三便带着年陌玉先来,两人的五宫有着相似的挺立,都是十分俊俏的五宫,穿着相似的白衣,两个人站在一起竟有些意外的像,除了年陌玉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更难接近,所以大家更爱白十三这一款的,又是元老级的仙师,一露面便引的大家频频回目。 对这些,白十三却早以行以为常,不太在意那些目光。 “白仙师,别来无恙。”懒洋洋的问候声从背后传来。 他转头一看人,连忙笑着环肩道:“王福!确实好久不见,你这是历完劫回来了?” 年陌生见白仙师如此热情的对此人,转过头低头作辑。 王福笑着微微点头,又看回白十三弯着眼笑道:“是啊,我听说有热闹啊,这不赶着就回来了。” “噢…”白十三浅笑了下,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面前这叫王福的,在天界大家都尊称他为福神,和自己、沈崇阴几人同属为一届的仙君之一,也是在天界最为鼎盛时留下为数不多的之一,此人不高,见谁都会乐呵呵的,但就是在这样憨厚的面容下却有着财势,气运两大重要权力,况且经历过这么久却久坐仙位的人,可不是是如同他亲和的笑容那么简单,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白十三道:“这热闹你认识啊,就是沈临愿那小子。”他转身笑道。 王福一听,忙点头道:“沈临愿?那新娘是不是就是小净啊。” 白十三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眼四周,变回脸色圆话道:“啊…哈哈哈,王福你真是吃醉了,这阴阴就是天界和未泱的联姻啊,小净在人间管着灵询阁呢。”一面悄悄和他打着眼色。 王福面色微愣反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自罚的打了下自已。 白十三这是有话要说,但碍着周围的人不能说,他马上配合的演起戏道:“噢~对对对,是我记岔了。” 两人说完默契对眼一下,看了眼周围大家都没发现异样,白十三才放下心的松了口气,望向王福拍了拍他肩膀。 他又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苏阴,还有他身边那位未曾见过的面孔,微眯了下眼。 正张望着,殿上传报的人便高喊道:“众人?好,新人进场!!” 天君坐上高位。 这时,在人群的间隙他便看见了一个陌生面孔稍稍冒出头到了人前,在场的人都被高声吸引着目光关注着即将要上场的新人,反而没人在意的到他。 除了年陌玉,那面孔别人或许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个是萧子鸣,上次在未泱偷万事录的人,没想到苏阴把他带来,然后他注意到了白仙君也意外的和他盯着同一方,他记得阴净没有说起过萧子鸣,但白十三比他盯的早说阴他是自己发现的,自己反道是后来发现萧子鸣的。 白十三盯着那边,声音轻声的说道:“看着,这个人会上去第一次,但你别动,护好下一次。” “……”年陌玉沉默,白仙师看着不显山露水,阴阴没见过萧子鸣却那么肯定,他突然阴白为什么他是阴净的师傅了。 白十三也没有回来看他,这个年轻人是个心细沉稳的,他能阴白为什么自己说的意思,也知道是说给他听的。 “叮!”铃声微动,脚步声踏前,银丝华衣的身影闪现,东珠银琏发冠束起发丝,白色丝条系入肩处,随着风带起,仙气飘逸,他戴着面具看向殿前。 脚步声停下,是新郎,见人不对他退回身重新准备。 他停下看了圈殿上,侧回身子伸去手,一只纤细白玉的手落入手中,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她衣裙上细细小小的碎光一直若有若无忽幻化着,在匀称修长的身段下衬的极好,让人挪不开目光,人们开始对面具下的那幅面孔描绘着想象,期待着她摘下面具的样子。 两人走到大殿中央,天君微微抬头,刚刚报名的高喊第一声:“一拜,祭仙海!” 两人朝着仙逝录跪拜下第一式,那面石头后面记载仙界以来最位尊敬的故者。 “二拜——高堂!!” 两人起身,转身跪下,看着坐在正中位的天妃和天君,随着高声磕下一头。 爹… 娘… 此次虽为帮忙,但女儿却有期许之心,把此当做是真与他相伴身侧的机会。 “夫妻——对拜!” 两人再度起身,这一刻两人都是虔诚相对的认真,更有奢望。 “礼成!” 只一次,假的我也愿做一回夫妻。 姻缘仙也到了现场。 司月转身微微作辑抬头笑道:“哟,怎么新郎官跑这来了~” 姻缘仙笑了笑低头瞧着自己穿的红衣,不由点头道:“是有些像,这红衣我都穿几百年了也没做成一次新郎,这次要是抢了风头只能怪我貌美如花了。” 司月嫌弃一眼的摇了摇头。 礼式刚过,照例还要为双方系上红绳时,姻缘仙看着红绳微疑,他记得前些日太子和他要手环,然后他在那个手环上特意加编了个莲花,但仪式上的这个是没有,但现在这个…… 像姻缘仙这样温文尔雅的人,戴着眼镜柔柔软软的美男子,人们常常会下意识的他归成了老实,乖巧的反正一定不是像沈临愿爱恧小聪阴的,但其实他一肚子坏水,什么八卦都拿着在手,这红绳为什么有莲花,就是他套话出来的。 突然! 红绳刚准备套入手腕上手,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持剑劈向中间,将两人分开,红绳落地,她弯腰去拾那人偏选择了她,挥剑再向她刺去,左右挥对让她退而下,那人一跃飞到侧身伸手向面具抓去,她反手手肘抵住那人上前来摘面具的手推开,反手又去抓,可那人的身手灵活异常,身穿衣料非比寻常,抓上袖子好几次却都如泥鳅的滑走。 苏阴在殿上神色紧张,她眼神微动收手不再动用法术,那人他接连几下碰到了面具,最后一次,面具滑落,当众露了脸。 “这!” “司命仙君!” “怎么会这样!” “苏姑娘呢?” 殿上众顿时一阵哗然。 局中局 “叮~” “叮叮~” 一声…两声,声音传到耳朵里。 “什么声音……”苏明愣了一下反过身,那眼前的人脸事物突然变成了烟雾在眼前散开,耳边说话的声音和旁边的人都变了,他猛的反应过来,想起这个声音是花明净手上的清心铃。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求确认的再看向那边,惊的他一下慌了神。 那面具底下真正露出脸的,正是——苏城! 还记得半个时辰前司月说的幻菇。 幻菇是最厉害的致幻草药,在野外若有人不小心踩到汁液散发的气味,吸入的时间一长便会出现不同的幻想,映衬心底,在远古交战时曾用来牵制敌军所用,后因时效不长是会用来入药安眠之用。 这也是苏明为什么最开始看到的会是花明净的脸,而清心铃的作用是清心凝神,他被清心铃唤醒后看到的才是现在真正的画面。 像苏明这样防备心十分重的人,幻菇对于他的作用也只有一会,所以香熏炉是加大了剂量,致幻效果也会加强,而殿上也并非人人都承受的起,时间过长会损伤灵识,所以当萧子鸣被抓住,她立马便用了清心铃解除了大家的幻境。 而原来的计划中,萧子鸣进行刺杀拆下面具后由苏明掩护他进行逃跑,可当萧子鸣准备撤退时苏明却没有按原计划施烟雾制造混乱,因致幻停在了原地出神,一下让他孤立无援,没几下功夫就被沈临愿打倒在地,“苏城”则平静的站于在一旁。 苏明看着眼前的苏城,顿时神情慌神,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怎么会是……” 刚刚事出突然,殿上大家又都被幻菇所致,现在回神看到沈临愿把人抓住在前,一下殿上吵吵糟糟的都是各种议论的声音,而坐在首位的沈崇明重重的拍了桌子,?了众人一眼,大家立马便互相噤声收伸,殿上突然就安静下来,渐渐的都把目光都投向了那边。 看到安静下来,沈崇明把目光转向了萧子鸣,在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你是萧家人?” 然后他又否定道:“不对,萧仙师养病在府没上天界,你不是他身边的人,你没升天阶谁带你过的南天门,是不是他派你来破坏天婚宴会的?” 声音不大,但问的问题却处处都是陷阱,浑厚沉稳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上听的异常清楚。 他试探着抬起头,马上被沈崇明的凝视吓的连忙低下头,明明那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就是让他一下有种会被看穿的感觉,那股威压让他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向苏明?了眼又迅速移开,低着头不作答。 那一眼被沈崇明查觉到了,他微眯下眼垂下眼帘?了瞟苏明,只是苏明的情绪收拾的很快,神色自然的与众人一起恭敬的低着头,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异样。 可遇到这样的事,越是镇定越让人觉得可疑。 沈崇明不动声色的转回眼,又看那人说道:“你不说不代表本君查不到,可如果现在不如实招供,你犯的是死罪,如若往后本君查到,不只是你,你的宗籍,你背后的那个人,我都不会轻饶。” 明明只是很平缓的语气,却一字一句敲打着他,让萧子鸣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屏息了一下,有些颤声的道:“臣,臣没有人指示我,是我,是我自己要做的。” 沈崇明微微皱了下眉沉下脸道:“你可知,欺君是死罪,加上私闯天宫,不算刺伤这一条,我便可自此废了你,你从此都不得进入轮回,更要受十八道冥刑去做孤魂野鬼,三界之内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可知道,那人可有告诉过你?”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却让大家的瞳孔收紧,头都低的低低的大气不敢出,萧子鸣也立刻被吓面色惨白,神色慌张的?着四处,不知怎的突然暴起的冲着离他最近的“苏城”刺去,她情急反应下用手挡了一下被划开一个长长的血口,连忙急步退后。 他神色一怔,反身踢开萧子鸣,上前扶住她,紧张的低下头盯着伤口。 “花……!”芩晓南一急,差点就叫出了口,好在司月及时捂住。 沈崇明也被突然惊到,撑着扶手微起身,后又捏紧扶手坐回。 白十三紧张的握着拳向前,身边的年陌玉沉着脸,剑已经拉开离了鞘。 那人又是鲤鱼打挺,跃起随即又刺向沈临愿。 年陌玉立刻跳上去,冲上前挥剑一劈。 “当!!” “咣当…”萧子鸣的剑当即就断了刃身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可见这一击用力之深,只是他还是不甘手的用着断刃又向他们刺去,花明净转手推出一拳,断刃碎裂萧子鸣被弹飞数米猛的吐出一口血,他面色痛苦的挣扎起身,冰冻的的触感碰上脖子让他一下停泻了,他斜眼?见一把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年陌玉沉声,将剑逼近脖间,冷眼警告道。 沈崇明立即挥手下令。 “来人,将人押下。” “是!”天兵听令一拥而上,将萧子鸣押住。 “咻!” 年陌玉松手,将剑收回鞘。 沈崇明又看了眼那边,看到“苏城”染血的衣袖,语气上冷了几分:“到底是何人将你带上天界的,不要让本君再问第二遍。” 萧子鸣被天兵用剑架着,面对天君质问却依旧硬着骨头,重复着说道:“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来的…啊!” 一声长鞭落下,抽落在他的身上,背上立马皮开肉绽,破了一道血痕。 沈崇明冷声道:“忠仆,那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动手!” 啪! “唔呃!” 啪,啪啪! “啊啊……” 鞭子的声音一下接一下,那背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衣裳还是血肉,皱的烂的暗血色的一大片。 “…呃……” 渐渐的,萧子鸣也逐渐叫的没声了,翻着眼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行!”她转身看向沈临愿说道:“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急忙拉住“苏城”,正当她准备上前阻止时,苏明终于按捺不下,走出来跪在殿前。 抱手道:“回禀天君,是臣,此人是臣的一名待从随我一同上界的,可是子鸣平日里一直都是温顺老实的孩子,从没有过像今天的模样,臣不知他为何突然变成如此,方才这殿上不知何因的幻术,肯定是因为这个幻术才冲撞了天婚喜宴,这实属无心之过,请天君恕罪!” 白十三不禁有些感叹此人的忍耐程度和混淆是非的能力,三两句话把责任全抛在了待从自己身上,又不忘给大家展现为仆求情,重情重义的形象给大家,好一幅真情实感的戏。 因为苏明出现,天兵手中的鞭子也终于停下了,她也暂且收回了脚。 这时白十三也站了出来,一手立在前一手背在后自顾自自说道:“哦~原来他是你的身边人啊,那会突如其变也有可能是听了谁的教唆或者吩咐,他又如此忠心,到底会是谁吩咐的呢,苏宗主~” 听了白十三说的,大殿上又开始有细小的声音,互相着窃窃私语。 “对啊…” “他们是主仆,说不定是他安排的。” “不会,苏宗主不是不知情嘛” “不知情,那是他的人他再怎么也要求啊,谁知道他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 “对啊,要是不关他的事,刚刚不出来解释,非要等到出人命才出来,真是瞎了眼对这样的人忠心。” “就是就是。” “肯定和他有关。” 伪善就像个人皮面具,他们习惯用仁义道德充当借口,对你进行捆绑谩骂,你永远看不见他善良的样貌下,其实是怎样的刀口等着你。 苏明听着这些人的话,才发现这到底是群什么的人,有一瞬觉得这个地方十分恶心,他并不那么想要了。 他抿了抿唇,像是早有准备的镇定的解释道:“请天君明查,前几日子鸣从外面得知了太子要帮小妹逃婚,臣自知这是欺君的死罪我为阻挡此事,于是将江天一暂时看守在了未泱,奈何修为不精,实在抵挡不下,太子竟带着一伙人闯入了未泱强行将人带走,还打伤了我派弟子。” 苏明眼含愧疚的道:“此事若是一旦发生一定会牵连全未泱,此等有败家风之人怎还可以嫁入太子为妃,所以我本想将苏城接回严惩,并逐去族谱,可太子一行人执意要阻拦我,还准备欺骗您,现在那面具底下的一定是江天一,断不是太子殿下。” 沈崇明听此将目光转向了“江天一”挥手道:“…来人,把他的面具给我揭下。” 天兵得令来了两个人围上他,他扬起手叫停道:“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来。” 在大家共同的见证下,那面具下的人——正是沈临愿,温润玉朗的面孔无可复制。 小仙见到过纷纷跪拜:“太子殿下。” 沈临愿轻轻笑看向他:“苏宗主,你怎么知道,面具下的不是我呢~” 苏明则一脸震惊,如晴飞霹雳般的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看到是江天一穿着这一身,怎么会是你?!” 白十三立即抓住道:“那苏宗主你既知道此事为何不早点禀报天君处理,而是隐瞒没说?” 苏明一愣又转向沈崇明辨解道:“不是的天君,是他们,是他们同起伙来算计的,江天一和苏城肯定已经跑了,这个苏城是假的。” “我确实不是苏城,但苏城也并没有走。”她抬手解除法术,现露出她原本秀丽的模样。 花明净从手中幻化出几封书信,双手交于知灵盛给天君,跪下行礼后,才道:“苏宗主你既说苏城被移出族谱,那她便不是未泱的人,天族联姻的是未泱之人,你已决定将苏城逐出,却依旧不撤回婚约如实说来,一为欺君二为谋反,你该当何罪!” 苏明转头看到从苏城变成了花明净的一瞬,两个人的面孔让他一下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幻境还是现实,他好像突然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可什么都已经晚,他看着花明净再也没有那幅镇定自若的底气。 自江天一从他手中逃走,从他相信了沈临愿那个计划时他就已经是局中人,他就已经输了。 原本他把江天一关起来后,想等着苏城嫁过出再将此一杀了,可没想到有一天沈临愿竟把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了,正在他以为计划泡汤时,他又从别人那得知沈临愿去求花明净帮他演对让苏城逃婚的,这可是死罪,他觉得终于可以有理由,用欺君罪名把她关起来,从此以后他收拢天界的路也轻松不少,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其实都在花明净的计划中,真正让他忽略的是沈临愿,他故意让人走漏消息,让苏明知道了花明净会在成亲大殿上时会替换他妹妹,让苏明以为有机会立功,从而引得苏明动手,落上刺杀,违反天规,把他做的罪证都有了可问之由,这些不过都是引出他自己现身,抓到证人。 沈崇明把盛上的信一一过目后,又把信放下,沉色的看向苏明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直到此刻,苏明都还是不肯承认,矢口否认道:“天君是他们,都是他们陷害我,我是一心想为你效力的,我都是真心的!” 花明净道:“那这些信你该如何解释。” 天君挥手,知灵把信立在苏明面前,苏明仅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与另一人之间联络的书信,里面包括了失魂案、联姻扩充势力等一些的事,有了这些他再怎么说也无用,可他一直保存的很好,明明在上界前一天他还杳看过,现在为何在这里。 苏明还想伸手去抓来毁掉,可知灵是天君身边的人身手如何了得,反应很快的收回,又站回到天君身旁。 这些信上的内容都是苏明与另一位同伙传递的计划,清清楚楚的写了他来天界的目的,来日站稳脚跟其联手将沈崇明拉下位的种种写的清清楚楚,只是她没想到苏明竟也参与了失魂一事,这个铁证也变更加有了份量,她和阿年在那三月每日都在忙活着,当她知道苏明送苏城上天界时她已经在开始搜集证据,苏明也十分小心,把东西藏的很好,她为了伪装自己无暇忙活其他的事,白天书房门大开,让他的眼线看的到,夜里再用傀儡替身才会行动,也是足足找了好久,后来放在盒子里的是她们用幻术做的复制品,可是只有这些根本不够,等到沈临愿来找她时,她才总算是等到机会。 这是一场局中局。 局面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白纸黑字的证据就在面前,即便他有再多话也没用,她再转回看见苏明时,他的眼里皆是狠意,她看着淡淡道:“苏明,认罪吧。” 苏明冷笑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句不说,变的意外老实的让天兵们压走了。 她看见苏明被押走时的口型,他说等我回来,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有些大型野兽进攻前总是会等同伴结群了再发动攻击,在此之前都是伪装的十分乖顺的。 她心里觉得有些异常却说不上来,只能对看守的人多加叮嘱:“王将军,此人…是不安生的主,还请你们多加看管。” 王将军抱手道:“是!司命仙君请放心,我会每日三巡再派多两队人手看守,有任何异常一定及时通知您。” “嗯,劳将军多费心。”花明净点点头应道。 见状,司月侧身掩着嘴和芩晓南说了些什么,他明白的点点头,从人群中溜出去,没一会,就有两个身影从远处走来。 一直没露面的太白和沈随安也突然跟着芩晓南回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沈临愿派了他们俩照看苏姑娘和江天一,所以刚刚一直没在殿内。 现在事情结束了,真正的的苏城和江天一也终于露面,两人牵着手从大门走进来。 一直走到中间,相视一眼后跪下磕头。 “罪臣江天一” 江天一抬头。 “罪臣苏城” 苏城抬头,两人异口同声道:“特来和天君请罪!!” 最后的结果 苏城,江天一叩完礼看着前方,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目不斜视的静静等待发落。 天君看着两人,转过身背着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仙臣们目目相觑不明所以。 许久天君突然开口问道他们:“抗旨的罪可不小,你们可想好了?众仙家有没有想帮他们说些什么的?” 沈崇明没有转身,依旧背着手站在那,大家互相看了眼,又把目光转向了苏城和江天一纷纷摇头,没有人愿意出来求情,他们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站出来。 沈崇明在提问时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再问了一次:“众仙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福神站出叩手道:“臣无议,此事全凭天君抉择。” 见到此人站出,大家也都纷纷附和着。 “天君英明,臣等无议全凭天君抉择!” 看着人人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她觉的很冷漠却又觉得很正常,不逞能不掺事,随位高着附和,循规蹈矩向来就是这里最安生的活法。 不过她不喜欢那样活着。 她低下头转头看向师傅,白十三沉下眼点点头,示意现在可以了,她明白的转过身。 前一夜时里,白十三曾给她传话,告诉她。 “求情时只许你一人,其他的别多了人。” 花明净明白,师傅的用意是不想让仙臣们抓到机会去深杳此事,这整个计划下来关联着太多人了,若是一下要人调查起来,帮过这起计划的司月太白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更别说那些仙娥们,就算天君有意偏袒,也不可能一一赦免。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一人出来将事情顶下,师傅说一是因为她因抓回失魂案相关人有功在身,此外这次的计划是为了巢灭预谋之人,算起来他们犯的欺君之君也在合情合理中,二是自己多年不在天界,并未和谁站队与天宫上的牵扯甚少,对这些人威胁度少除了自己的好友算的上干净,所以算下来自己是最适合的。 除了雨水两位仙师,他们的敌意是自父母那代便相互看不惯传下的,他们出来反对只会让大家习以为常。 想定,花明净站出跪在了苏城身前叩道:“天君,臣有议,愿为她们求情,请天君赫免死罪,留下她们一命。” 沈崇明微微转身,皱眉看了一眼等待着。 见天君默许,花明净立手继续道:“婚约一事,是苏明以江公子的命来要挟,让苏姑娘嫁入天宫作掩护,成为谋划中重要的一颗棋子,我们得知此事后,便计划了从未泱把江公子救出,让苏姑娘脱出他的控制,后来苏姑娘与我们说出苏明的计划,而为了不让苏明察觉让我们的计划顺利才一直伪装着,这些都是权宜之计,请天君看在两人情意深重,知错就改的份上开恩!” 然后沈临愿从身后走出,走到她身边拱手,花明净看出他要做什么,忙小声阻道:“沈临愿,你别…” 沈临愿这人做事,只要自己决定了任别人怎么说都不听,除了花明净劝的动,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没人管的了,白十三硬是扯了好几次都没用。 现在她说的也像听不见一般,十分坚持的跪在了她一旁立手道:“父皇,儿臣也想为他们求情,没有谁能永远不犯错,况且他们也是受人逼迫,父皇你不是教过我,如果知错能改,在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还是能给一次机会的,再不然,我自请棍罚为他们减轻,父皇你就饶过他们吧。” 天君眼神微变,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花明净一惊忙扯着衣角,让他停下轻声道:“你乱说什么,这棍罚打完可是一月都下不了地的。” 沈临愿拉住她扯衣角的手,藏进了衣袖里眨了眨眼不在意的笑道:“没事,我从下就挨打我都习惯了。” 花明净法术传话问道:“你为什么要出来,这事…” 沈临愿理所当然的说回:“这事都我有关我当然要出来。”说着轻蔑的看着周围的人继续传话道:“这些人都不敢出来我当然要出来陪你,一群大男人怎么可以躲在你一个小姑娘身后呢,况且也要给父皇台阶下啊,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罚的。” 花明净抬头看着他淡然坚定的笑容,神情微晃心里有些动容,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在心里散开,她微转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心里那份压下的情感又一次因为他,而出现了崩堤。 沈临愿愣神,以为自己牵了她的手她不开心,小心着默默放开。 没想到低回头的花明净轻轻传来了一声:“好。” 答应他了。 这让沈临愿意外之喜。 年陌玉从远处拿着药匆忙回到殿上,手里握着药准备上前的脚步突然停止,两人相立一起,神色难喻的场面莫名让他的心里一空,白十三捕捉到了他难得失落的神情叹气道:“你就别去了。” 沈临愿说完,沈崇明又转过了身不作态度。 白十三却受到了沈崇明偷偷给他传的暗语:“老狐狸,这是不是你安排的?” 白十三也不着急着诋赖,很大方的承认道:“这个嘛,是我但也不是我。 又和他在这里卖关子,沈崇明很不满意他这个含糊所以的回答,立马道:“说清楚,别和我这里卖关子。” “好我说。”白十三解释着:“明净是,但那小子不是,我本来是计划着让明净求情来着,失魂案一事本来也是你派小净去调查,苏明又和失魂案有案,她来查那是奉旨办事,有理啊,况且她抓到人你还欠着功赏呢,她不求情谁求情,不然谁来你给赦免了,免不得底下人私心包庇,对吧~” 然后看了眼沈临愿道:“不过你儿子嘛,他是关心则乱,我扯了几次硬是没给扯住。” 沈崇明叹气道:“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干嘛非要凑和呢,你说明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你非要掺和,现在事情不讲清楚,那些仙臣们怎么肯善罢甘休,你这不是瞎添乱嘛。” 白十三一听他这话,脾气也上来比他更凶道:“诶沈崇明,我看你也是真老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你们好,你这件事不一次性说明白了,给个交代好好结束,要是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我跟你说有的是人找你翻旧账,该罚的罚该骂的骂,大家都看到,往后谁再不依不饶拿这个说事,我们也好给个交代嘛,总不可能让人家好好一段感情老给人说的机会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是越活越糊涂了吧。” 司月这边也注意到了师傅变个不停的表情,刚刚瞧着还心情愉快突然一下又谁惹了似愤愤不平,她瞧着是在和谁传暗语。 不过她这师傅的脾气本就像姑娘家似的,喜怒无常,天君常说他就是还没长大也老惯着他,还说这样好。 她是不懂了,反正等一会就又好了,摇摇头又转回身去了。 沈崇明听他说了一番知道他定是又生气了,无奈着说道:“我拜托你们下次进行这些事情前,能不能和我商量商量,还有,这臣子居功自傲是不好的事情,你别给我教坏他们了。” 白十三听这个语气知道他是松口,看到他微侧过的头送了个笑脸传话回:“是,臣遵记您的教导,那天君哥哥,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啊~” “咳咳咳…”天君闷声一阵咳嗽,吓的知灵连忙上前。 沈崇明摇摇手表示没事,暗暗看了眼偷笑的白十三。 沈崇明又传话道:“别闹了,说说你的想法。” 白十三也认真的说道:“嗯,这次可不是我想的,是这俩孩子自己求的,他们知错回改负荆请罪而来,愿意脱去仙籍退出未泱仙门,虽然这个惩罚……但是既然他们愿意,你便遂了他们的愿吧,用这个惩罚想来这些人应该也没什么好说,这样一来,继承上位的应该也就成则那两姐妹了,这样也算是为成则收回未泱吧,当为成则吧。” 沈崇明沉下眼,答应道:“好,那劳烦你下次做事之前给我点暗示好不好,这次算你欠我的。” 白十三疑道:“这是你儿子,找债怎么找我头上来了?” 沈崇明道:“不找你找谁,你可别忘了那两人都是你徒弟。” 白十三无力反驳,弱弱的说了一句:“我给过你提醒的,你要是自己没发现也赖不到我。” “提醒?你什么时候提醒了?”沈崇明有点疑惑。 白十三道:“那张纸啊,你没看到吗?” 他回想可还是不明白道:“看到了,可是你就写了两个圆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啊!” 白十三解释道:“一个大圆中间一个小圆,这就是局中局的意思啊,都这么明显了。” “……”沈崇明一时气的翻了个白眼。 司白看着天君又反头看着白十三,心里明白了。 这边白十三又道:“哎呀你体谅下我,都是我徒弟,我不帮他们我帮谁嘛,况且那江公子确实是真的喜欢苏姑娘,求我帮忙可是跪在石子路一天一夜里。” “然后你就帮他们策划了整起?”沈崇明道。 白十三十分得意的道:“诶这次你就错了,我呢只是做了辅助工作,帮了点小忙而已,这一次全凭的可都是他们自己的能力,虽然一个人是为了逃避婚约,另外一个人是为了找出苏明真正的目的,但他们所找回来的东西都不谋而合的成为了证据,默契这东西还真是难讲,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们靠的是自己和他那些朋友们,是他们自己的成功。” 看着沈临愿,眼里对了一份欣赏:“我们以前啊也真是小看了那小子,闷声干大事,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江公子的底细,计划所要的人员,谁能帮自己可都是想的清清楚楚的,而明净则就是可以帮他完成周全的人,他没考虑到的全考虑了,这两人负荆请罪和她自己求情还有那关键性的证据,连我怎么劝你都一起想好,看到他们,我才真觉得我们这辈人,老了。” 沈崇明也不由感叹道:“没想到,这两孩子变了这么多。” “苦过的孩子总是早当家的。” 沈崇明垂眼,心头突然涌现出当年自己同十三、天则、启大哥几人在一起相聚而谈的模样,还有后来少年老成的照君,天则有担当成熟,大家聚在一起的样子好久没有,他已经不知道怀念了多久。 “天君,请您尽快为此事做个审判。”看着沈崇明在位上一直沉默着,一位仙臣忍不住出来请求道。 沈崇明闭上眼深吸气把那些情绪全部收了起来,恢复到平静看向众人宣布道:“苏城,江天一因犯欺君,抗臣多起罪名,念其在本次抓捕苏明有功,酌情减量罪行,剥去两人仙籍并划出仙门族名,你们两人可有什么意议。” 两人没想到,天君对他们的处罚和她们所期望的一字不差,两人现在能留下一命已是最大的心愿,往后还有机会能一直相伴左右更是幸运。 两人眼含感激的回头看了花明净,她提醒两人谢恩,两人赶忙磕头道:“臣,感谢天君不杀之恩。” 两人在大家的目送下离开,永远的和这个地方切断了联系,走向平谈的生活,变回了平凡人。 芩晓南看着离去的背影道:“仙君,你说他们甘心离开这里吗?” 太白看了他一眼说道:“做神仙也没那么好,有什么不甘心,各人所求的不同,你所求的并非别人希望,他们要是能相伴到老的机会就知足了。” 太白说的话让他一时不是很理解,只是多瞧了几眼他们的身影。 既而又对着花明净、沈临愿两人宣布:“沈临愿,花明净,你们是明知故犯,但念你们在天宫上的多次功劳,此次一一抵消。” 雨神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站出来想说些什么时候:“天君,这……” 沈崇明充耳不闻直接说道:“此事众仙家方才皆都无议,现在到此为止,此后若是再有人提起此事评头论足,本君重重惩罚。” 沈临愿与花明净应声叩首。 “儿臣,多谢父皇。” “臣多谢天君。” “尔等定谨记在心。” 就这样,事情便真是结了,仙臣也纷纷离席,仙童仙娥上场收拾着残局。 花明净几人起身,芩晓南和司月等一群人便立马冲上前将她们围住,兴奋的各种说话。 “臭小子,干的不错!”芩晓南跑上前打了他一拳搂上他的肩。 沈临愿捂了下肩吃痛道:“唔~你轻点。” 太白调侃的笑道:“你不是说你是从小被打到大的嘛,就一拳就受不了啦。” 芩晓南听着站在也在一旁偷笑着。 沈临愿立刻反应道:“你们偷听我说话?!” 芩晓南搂着肩从他头发下拿出一张符消毁了后才道:“是你法术不精,我们也不想听的。” 太白心领神会又调侃道:“你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受罚的。” “哈哈哈哈哈。”芩晓南被逗着大笑道。 “你你们…别跑!”沈随安被逗得十分羞耻的看了眼花明净,立马追着两人到处跑。 “别跑!” “啊!阿年救我……” 这边沈随安拉着司月一起,一上前就抱住了她。 松开手后,沈随安围着她转了一圈道:“好漂亮啊” 司月笑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的手艺。” 她赞赏的看了眼司月又注意到她头上的石榴花发杈,拉着她道:“诶,你还带了我送的发杈,是不是很漂亮,我挑了好久的。” 花明净点点头笑道:“嗯,我很喜欢。” 沈随安笑了笑,这么久了终于又见上面了,明明以前两人见到就是各种针对,想想还真是幼稚,现在竟然还会可惜为什么没有早日成为朋友的惋惜。 沈随安拉着司月和她的手,幸好,我遇见了你们。 司月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眶,感觉她就要哭了马上安慰道:“好了,过去就过去了,这么开心的时刻,笑笑。” 花明净看她喜极而泣,抹了抹她脸上泪道:“是啊,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让我多见见你笑起来的模样。” 花明净拿了手巾给她擦眼泪,她一下眼尖注意到她手上忙道:“诶你这手,太白哥哥,司命身上有伤快来!” 沈随安和太白回来时,萧子鸣早就被抓到了,故而没看到她被划伤的时候。 而大家刚才全顾着说话竟然都忘了。 司月看了一眼,那刀口还不浅忙道:“哎呀!还真是,太白快来。” 三人也没继续闹,太白被沈临愿忙扯着过来。 太白看了一眼安抚道:“还好,这伤口用灵力止过血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等我找找药……” 年陌玉默默走过来,将手上的药递出。 太白一看,马上接过开始包扎。 这药他记得是年陌玉和自已拿的,当时太白还不知道就看他匆匆忙忙拿了药就走了,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沈临愿扶着她的手道:“来来,怪我怪我,当时用灵力止了血,没想到后面给忘了,你怎么不说疼呢?” 花明净不在意的道:“本来也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啊咝~” 沈临愿忙看了眼太白,责怪了一声:“你手脚轻点…” 太白看她不当事,严肃道:“什么小伤,发炎要是说严重了,你这手还想不想要了。” “说的什么话。”司月立马扬手拍了他一掌。 太白瞅着她急于护短的样只好不在说什么了,边包扎边道:“就知道惯她,连我说一句都不行,这我也不是在怪她,谁让她不当一回事。” 太白这有些委屈抱怨的样,不由逗笑了几人,花明净看着他笑道:“我知道有你在,当然没事的。” 芩晓南见她还无所谓的样,不由轻责道:“你还说呢。” “好,我下次注意,我没事的。”见状她马上认错的说道,苓晓南看着伤口也及时处理便也不再说了,只是再问了痛不痛。 花明净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阿年宽慰的笑了一下,让他放心,年陌玉明白的点点头。 过一了一会,太白绑好绷带,起身道:“好了,这伤过两日就好了,记住不要碰水,还有你那火乾坤的后遗症我后来翻医书又给你找了药,吃上三次应该就好了。” “嗯。”花明净又看了眼包扎的伤口点点头。 然后大家又追着年陌玉开始问过黑风的细节,七嘴八舌的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这一群人的声音被远处的沈崇明和白十三尽收眼底,白十三拉着沈崇明感叹的叹一口气羡慕道:“真好啊,你看看他们感情这么好,真像咱们以前。” 沈崇明没说话,默默走上见,花明净还在听他们讨论着,突然看到天君到面前,她忙低头行礼,心里对天君抱着愧疚。 大家也一起跪下。 沈崇明站了一会才道:“好啦,都回去吧,你也回清净殿好好休息吧。” 花明净抬头:“天君,今天这件事…” 沈崇明抬头打断她要说的话道:“行啦,过去就过去了,好好休息吧,不过,下不为例!别总是累着自个。” 她抬头,看到了师傅的眼色对她摇了摇头,她明白的嗑头道:“是,明净多谢天君。” “回去吧,都回去吧。”沈崇明抬手道。 “是,明净告退。” “司月也先行告退。” “太白…” “儿臣…” 天君轻轻点头挥手免了后来几人的礼道:“走吧走吧,别一一行礼了。” 看着这一群人成群结队离开的背影,沈崇明不由的有些恍惚了,虽然小净的相貌气质和百年前下界时无相甚差,可感觉上就是变了,以前总看着有心事未结开的模样全部藏进了眼里变成了坚韧,气韵上成熟了不少有女初长成的模样,在大事上自已做主。 可越是这样越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小净不过百岁刚成年时,就让她接下司命一职并让她一人下凡,说到底那时她也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像他这般年龄大都应该像随安那般会向父母撒娇,她却早早懂得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照明他们看到该会多心疼,现在就连随安也失去了至亲。 他记得,小净以前是个特别爱哭的小孩子。 不过她有身边这群人的陪伴,也让他得了一些安心。 作为帝王的失败,就是在身边重要的人,他却保不下任何一个,他要这位到底是为何。 “你说小净现在这般,照君他们会不会怪我。”沈崇明道。 白十三在搭上他的肩拍了拍:“别什么都怪自己,小净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聪慧懂事,又有了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回来了也会欣慰的。” “嗯。” 白十三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他们会回来的。” 沈崇明一时没明白:“什么……” 白十三只是回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接着而来的消息 后来沈崇明缠着他问这件事,白十三却闭嘴了,关于花明净父母的事绝口不提,沈崇明被吊着胃口又急又气的,扯着他硬是不给他走。 白十三对这个小孩子耍赖似的做法颇为无奈,但他很理解,小净的父母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他一直认为照君、临愿和那些天将们是因他才会失去性命,小净也才因为他才失去了父母的守护,因此十分愧疚。 这些年里他暗地也不知派了多少人出去却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数次看到小净听到消息,再回来的失落,他都难以释怀。 刚开始他一下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是好的消息要告诉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王福说这件事还不确定,恐又引他空欢喜一场,一时进退两难,变成现在这样子。 而沈崇明认识白十三这么久,很清楚他的性子,就算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可能开玩笑,所以他坚持认为白十三一定有了什么消息。 崇明对于照君他们生死的执念,丝毫不亚于自己那个徒弟,白十三想着若是编故事,以沈崇明对自己的了解一定骗不过,只能闭嘴装傻。 他实在是被沈崇明缠的紧,心里想着要找个办法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当看到还没走远的花明净一行人,他看到年陌玉突然有了主意,转头和他说道:“来来来~我跟介绍一下,看到那高个子的公子没,根正苗红!昨日那渡劫的阵仗,应该就是他,虽然他隐藏了阶印,看他身上黑风的气息还是察觉的到。” “黑什么风,你把刚刚的事说清楚。”沈崇明心思还在他刚刚说的事,没仔细听,等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了,立马反头道:“不是…你刚刚说什么,黑风?” “对啊,你没听错,就是黑风。”白十三看着他转头过去,对他肯定的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眼神,沈崇明眼睛立马就亮,寻着人群看过去,在一个十分突出的身影感受到一抹不同常人的气息,连连点头道:“方才他出招时就觉得这小子不简单,没想到竟然是黑风,上一位还是照君呢,这仙职我得想想,给他派个什么好呢…” 白十三悄悄看了一眼,看他不在再提那事,把目标转向了安排那小子的事。他心里暗喜松了口气,然后拍拍他让别着急着先安排,指着人提醒他道:“我先跟你说,你打的那算盘,没用。少安排人孩子了,底细都没打听清楚就安排仙职,我和你打赌,等一会他该和你领散仙的名头了。” 散仙,就是指升阶之后不在天界作官,没有掌管能力的仙阶职称。一般都在自己的族门待着,也可四处走动,但也需依天规行事。在没有指定特派,非完成任务时可自由走动,大都领此名号都是各门各派的宗主,他们是为了继续管理宗族所领的,还有的则是个别不想居于天宫的仙阶者,也就算俗称的养老。 白十三是,芩晓南也是。大多领了散仙是没有名号的,故而芩晓南不会像王福、花明净、太白这样名号传的远,多人认识。像白十三这样则是隐退,他尚在位时也有着不少辉煌功绩,再则是他活的长,二来是他周围的人也都是不简单,况且现在这一辈仙君中,他手下的花明净和沈临愿的这两位徒弟也都是名气不下的。 而历黑风者,千年一例,此阶一过便是未定仙位名头先响的,上一例便是不败花将——花照明,再上一位便是沈崇明的父亲,他在时,天界无人可侵的地域,他引领出的盛朝是到岂今为止,乃至往后都是难以超越的。 南天门前的那一道屏障千年下挡下的恶鬼数不尽数,就是那位几千年的君王设下的,可饶是如此厉害的君王也逃不过命数到尽,陨落的命运。 前人的过于鲜亮的伟绩,把这样的命运降临在年陌玉身上,所以沈崇明不肯接受这孩子会年经轻轻领散仙,但白十三明显有别的意思,于是问道他:“为什么他会领散仙?” “什么为什么。”白十三明知故问的反问他,沈崇明见状气急了举手就要打他,白十三连忙笑道:“好了不逗你,是因为这孩子是年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怪异的族规,这事过后他是要回家处理事一阵子的,况且这小子的性子也并没你我想的那么追求功名利禄,这孩子心淡的很,我劝你啊,死心吧~” 沈崇明听此有些郁闷,连叹好几下,见白十三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他便决定把这事交给白十三去解决,拉着他说道:“这不行,历届的黑风就没有当散仙的规矩,他既然是这个命就逃不了的责,你既然无事可做这开导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且去说,授官可以晚些,天界可以等。” “哎哎哎…”白十三被他了推出去,他回头还想着推说一下,可沈崇明扬手示意他快去,他只好无奈的接受,理了衣袍道:“好吧,就当还你一次人情。” 他转头看向年陌玉,沈崇明能这么快注意到他,除了他身上的气息,还因为年陌玉很高很瘦,人众中一眼瞩目。 他自身的气质独特清冷,肤白如玉,一双好眼睛生的深邃睫长,眼中带情,依着他这对眼才将身上的清冷冲淡了些,又因骨相生的挺立,鼻梁很高嘴唇很薄,和沈临愿相比下来,他身上疏离感要更胜,不难看出这孩子是个情绪很丰富的,但他十分克制,看起来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注意到别人看他时也不躲不闪,也不会去看,就这样不争不抢也免不得会让人注意。 他知沈崇明是十分惜才的人,他也是故意提起告诉沈崇明,好给了年陌玉回家处理的机会,确实,他也觉得这孩子本就不是平凡的命。 “发什么呆怎么不不去。”沈崇明走到他身边催促着。 白十三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观望,圈起手道:“急什么,这孩子防备心重,到时我跟着去年氏路上好交流交流,熟了才好开导。” 一听他说要年氏,沈崇明心里有点担忧,提醒他道:“你要去年氏?那你自己小心些,他们家的阵法符术可都是不外传的,碰上都是很棘手的。” 白十三拍拍笑着消除他的担忧指了指人道:“怕什么,这不是有本家的孩子嘛。” 不过他想到接下来会碰见的人,他脸上也还是有些犯难:“其他的都好说,就是那三个老货实在难缠,就怕到时他们会不给人走,好好的一个阵法家族被那三个老家伙搞的全是些行尸走肉的怪胎!” 沈崇明也有些不明白的:“你说他们族矩就那么奇怪,不到仙阶要驱逐,到了要回本家,这小孩也是执拗,何苦非要遵这个规回这一趟。” 白十三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和他解释年陌玉要回去的缘由:“不是执拗,这小子是顶着宁死也要博的一丝机会留在他们身边,重新做自己的机会,我听说,在年氏出生的小孩出了娘胎就被下了秘法,这秘法会在身体生长与经脉共生,能控制的符文在那三个老怪物手里,若是不遵守规定的他们就会用符文控制,让体内灵脉横走,侵蚀灵识,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唯一的办法便年家人过了仙阶后打赢老怪物才能拿到符文解除这个禁锢。” “这东西你也解不了吗。”沈崇明问他。 看到沈崇明有些期许的目光,他垂下眼,有些无力的摇摇头道:“我帮不了他,这每个人修炼时灵脉走向经络生长自然也不一样,而这东西从小就在他身体和着这些经脉相生相连,身体的每一处都有。作为外人我不了解他修炼的习惯,贸然进入稍有不慎就会打破原本的平衡,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得由他自己拿到符文后一点点的自行剥离。” 这是一场九死一生赌局。那小净怎么会让他自己回去。沈崇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白十三知道他要问什么,点头验证了他的猜想:“对,小净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是本家秘密,我是以前出去游历时看过一本无著奇事录,上面既没说明是什么时候家族也没谁创造的秘密,我那时还觉得别人写来玩的,后来世道落魄,年氏能过仙阶的越来越少,被逐出的人多了他们家的家规也让外人知道了些,才逐渐让我对上了那本书上写的。” 沈崇明问道:“那现在那本书呢?” 见他问起,白十三有些尴尬的摊手道:“呃……这个嘛,出去玩的路上给我弄丢了。” 沈崇明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打了他一拳道:“我也真是服了你了~”然后又问道:“那你说了这么多,你怕不怕?” 白十三看他一眼顺势点头道:“怕啊,要不你去?” “行啊,那你帮我顶天君的位子。”沈崇明也学着他不正经的答应着,白十三一听嫌弃的撇撇嘴圈起手作罢,转向一边。 沈崇明看他有些不开心了,不分由来的突然抱怨道:“太不公平了,你说长的好就算了运气也这么好,你说天资是不是就爱找你们这些长的好,一点也不岭惜些我。” “噗哈哈哈哈~”白十三被他这突然的一说逗的大笑,搂回他的肩膀。 扮生气实则夸人是沈崇明哄白十三的惯招,这招对白十三的很管用,沈临愿常说每次都做的很假,但师傅次次都很受用次次都会笑他,司月说是白十三笑点低,其实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况且沈崇明的相貌身手本也不差白十三,只是碍于他是天君,要戴冠穿袍又是做的威严姿态常沉着脸,坐指挥一席,很少会特别去夸他的样貌更多说的是他的威严,也少有人见他出手,上位后终日忙于管理天界处理事务,静心修炼的时间越来越少,修为上已经很难有往高处走了。 相貌与否,其实看沈临愿也看出了,虽很多人说他更像他的母亲,但和沈崇明一站时,若说不像但在气质骨相上还是十分相像的,不过这两人的脾气却格处不同,一个面冷心热,另一个虽常挂笑脸少见冷脸,看着亲和,他虽不吝啬交友,不过大多都是君子之交,除了少数人他是真真实实的表露自己。 南天门前 沈随安左边钩着司月右手牵着花明净,好奇的边问着她在界下的事。 后又聊起她与太白之间如何,花明净瞧着沈随安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看到眉毛才发现是换了一种眉黛,和她的肤色很贴合,弯眉将她娇媚的眼神衬的更出神了,她笑道:“你换了一种眉黛?很适合你。” 她这一提,引起了司月注意,她一看心里马上便知明堂,前面的人还毫不知情,司月玩心渐起,打趣着道:“那当然,佳人馈赠,何有不好之理,看来我这螺子黛去处终于明了了。” 司月给眼色让她往前看,看见了频频回头的太白,花明净的脸上逐渐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沈随安看她们笑的不对劲,马上手舞足蹈辨解着:“你们别乱想啊,我是因为要见你们才特意用上的,我也没特别喜欢。” 司月见状拉着明净道:“明净你听她骗你,她日日见我从来不用,独独太白一出现……你要是不喜欢啊,那我帮你告诉太白去,太白!” “什么?”听到司月叫他,太白转了头过来。 “啊…司月你别!”沈随安见状,立刻炸毛的跑过去要捂她的嘴。 “随安说,你送的螺子黛…”司月便拉着她挡着沈随安,见她着急自己调侃成功了,和太白笑道:“她说很喜欢。”说完笑着跑开了,沈随安回头看了眼太白,脸上既是娇羞又是窘迫,忙追着司月去。 “来啊来啊~” “…司明月?!” 沈随安抓不到,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不是说司月仙君是温婉端庄,似春江之水的女子嘛,这怎么……” 芩晓南看着面前的场景颠覆了他司月仙君的形象,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向沈临愿。 沈临愿笑了他一声道:“谁和你说,她一直这样,别给她那模样骗了。” 这两人还嘀咕着,那两人又折腾的跑到他们面前,一个扯一个打的场面乱成麻,花明净站在后面看着无奈的笑笑,然后发觉到人队里少了人。 是阿年,她转头寻找,看到他在身后几步外。 “阿年。”花明净叫了他一声,他停在有些几步之外看着她,似乎是有话想对她说。 她看着那幅神情隐隐感觉到了,想了想走过去问道:“怎么了阿年?” 年陌玉看着她脸上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 看到这个模样,她心里也有数了,问出了他想说的:“这便要回去了吗?” “嗯。”年陌玉垂目微微点头。 花明净垂下眼沉默。 上界前便说此事结了就让他回家处理自己的事,只不过总不想让自己提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做了决定的点头道:“嗯,那就去的,路上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还有没有要帮你收拾的。” 年陌玉抬起头眼波微漾,平日里外出时她们的东西都是他收拾,从前从未有这样问过,现在因何多一嘴他心知肚明,她知道她担忧,这样的担忧扯住他便越发不想走了。可这件事他必须自己做个了断,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不单单回去见一面那么容易,说什么她和晓南都一定会跟着去涉险,那地方他们不能去。 “临上界就收拾好了,你别担心。”他说完移开眼,不再看她。 “阿年…”年陌玉寻声转过头, 芩晓南从人群中露头,慢慢走来抓住他的衣服问道:“你要走了吗?” 方才打闹时他想找阿年帮他,回过头看到花姐和阿年在一起,脸上都不似平日的浅笑交淡,他知道那件最不想面对的事还是来了,饶是他很想大方懂事些好好道别,但难过的表情还是在脸上藏不住。他掩饰着想摆出笑容,当他抬起头笑着准备说话时眼眶随即就跟着一起红了,眼泪瞬间就掉出,他立马便低了头,已致年陌玉没看到泪光不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时,他就重新抬起头佯装风迷了眼,这幅强忍难过的样子实是让人看的心疼。 阿年一见这样,心里不忍,但现在他也只能撇开眼安抚道:“嗯,有的事不得不办,我会早些回来的,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人,你先忍忍,回来再和我好好说,好吗?” 芩晓南努力的眨了两下眼点头,用力吸了一声压下哭腔,向他伸出了手道:“好,听你的,如果你回去他们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和花姐一定会去帮你,我一定会快些长大的,这样我就什么都能帮上了。” 年陌玉摇摇头:“不用长大,平安等我回来就好。” 在这样的场面下,沈临愿总是那个喜欢破坏气氛,冒出头突然问道:“那他如果有一天与全世界为敌呢?” 不过是玩笑问问,芩晓南所听入心了,很认真的回答着:“那便与世界为敌,阿年在哪我在哪,我们可是很护短的。” 听到他最后一句,年陌玉和花明明都淡淡的笑了,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他看向了花明净,她轻笑着点头。 在那荒凉灰白的岁月里,他有幸遇见了笑容明媚如光的芩晓南,那个温色干净的花明净,将他从漫长无果的阴霾中拉了出来,才成为了现在的年陌玉,为了他们,自己一定会回来。 “我走了,接下来照顾好自己。”年陌玉拱手道别。 最后的这个转身,坚定毅然,神色郑重严肃,走了,最后再未回头看过他们,留下渐末的身影。 等年陌玉的身影从南天门消失,芩晓南垂下头转过身去,花明净看了一眼,察觉了却什么也没说。 阿南为了不让阿年为难,一直忍着没出声,见到人离开了才终于低下个头抹着眼泪,花明净看着他还在极力忍着,走到身前搂着他让靠在肩上轻轻抚着背。 芩晓南靠了一会抬起头,边抹脸道:“花姐,我没事,我知道阿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花明净准备让他去清净殿,沈临愿走上去拉住他道:“司命,我和他之前还约了喝酒,让他先去我的宫殿住吧。” 花明净看向阿南,他没有拒绝轻点了头。 见司命还在犹豫,沈临愿立刻转向了司月丢给她一个眼神,司月心领神会,虽然小净嘴上不说但情绪也看的出有些低落,她也想着分开劝劝吧。 于是便帮着沈临愿说了一句:“他们男孩子想喝点小酒聊聊天,随他们吧,去了还能有个伴,刚好我们今晚也可以说说话嘛。” 花明净想了想终于点头了,临走前还是叮嘱着沈临愿:“那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他,别喝多了。” 沈临愿笑道:“知道了。” 随后在大家的目送下沈临愿带太白和芩晓南一起去了他的宫殿,走时芩晓南也还是一言不发的。 司月叹了声看向她,随安喊有些担忧的叫她:“明净……” 花明净看向她们摇头道:“没事,让他自己消化情绪吧,从他们到灵询阁两人就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感情这么深当然会难过的,过两天就好了。” 芩晓南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因着天资高在升阶路过的比一般人都要顺风顺水些,看着性格开朗活泼,但其实是个非常感性的,一遇到离别时往往是哭的最快并且控制不好情绪的,但就是这份直白表达感情的方式,让花明净一直很珍惜。 司月拉过她的手道:“我不只是担心他,我更担心你。” 花明净回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后来半夜她在清净殿,有个人的到来给她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清净殿。 “福胖!” 花明净在院子里和水华进行契合,停下神睁开眼时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立马露出喜色。 王福走进清净殿,笑的弯弯眼看着她。 花明净忙回头往屋内喊着司月:“司月快来,看看谁来了!” 司月本来是住长月宫,但想找她说话,便也她一起来清净殿了。 “谁啊?”司月正洗好脸,擦着手往外探了下头,突然一睁跑出来:哎呀,师傅!” “哈哈哈哈小净,阿月,真是好久不见了。”王福拍了拍两人的头笑着说道。 看到王福,花明净心情马上好了不少,上界时听司月说她师傅要下界两三月,恐怕见不上面了,上一次回来时王福被派了任务出去,两人都隔两三百年没见了,这一次又没碰上,她还觉着可惜呢。 她看着王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福解释道:“刚回来不久,听白仙师说你在清净殿就来找你了,我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说。”他示意去内屋里说。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他坐下后司月拿上茶水给他,王福点了点头没动,急着要把事情先告诉她们:“这一次我下凡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叫见一铺,此前呢,沈临愿一直托我帮忙找他母妃。 花明净皱眉道:“你去了江南?” “你如何猜得,白十三同你说的?”王福看向她。 花明净道:“淑妃是江南人,作为凡人第一次转世时都会投在原生处,况且她的身份特殊。” 福胖点点头,脸上也变的严肃了起来,认真的告诉她:“没想到你一下就猜到了,所以这次我去江南,不仅找到淑妃的消息,还找到了你父母的消息。” “什么?” 花明净难以置信的惊起。 司月也也觉得事情突然,不相信的说道:“师傅,你确定吗?” 王福用着肯定的语气回答:“千真万确。” 花明净瞬间失神了。 没回天界的原因 花阴净站起。 “小净……”司月转头,看到了她脸上的慌张无措,小净向来处事不惊,这样无意识展现出的脆弱,心里有些担心跟着站起。 她想说些什么安抚她,又见她渐渐沉静了坐了回去。 司月伸手握住她,花阴净一愣,转头看见司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垂下眼回握着轻声道:“没事,我没事了。“ 她抬起脸,司月见到她神色好了些,心里也宽慰些了,随即看向了师傅。 王福还在沉默着。司月狐疑的看了一眼想到,师傅还在等什么,不由催促道:“师傅,你不接着说吗?” 王福看了一眼,司月见到师傅的眼神变化她又便不敢再开口了。他之所以不一下说完,其实是有自己的用意。 他以前曾过白十三讲起一次阴净小时候自己去找父母的事。那时有一位刚升阶来的仙官听了些传闻,和别人谈论着。要知道花照君和秦愿安在当时的天界的名望很高,只要关于他们的事很容易就引起大家的兴趣和注意去传播。这大既的意思是说她父母同天兵们是一起进万渊谷后消失的,这天兵们的尸体都有,只有陈莫、秦愿安、花照阴三人下落不阴,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人便猜测是陈莫将她父母押在了万渊谷藏了起来。 像这样的话在,不过是些猜测,当时大家都只是用来闲聊,一般没人会当真。 如果陈莫还活着就在万渊谷,陈劫不会放过他,更不可能会让十岁不到的陈劫继位,当时沈崇阴和白十三也都觉得这么假的事怎么会有人当真也就没太注意。 当时天界的人都知道,先行客是花照阴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支队伍,每一位单拿出来都是顶尖级的高手,这支队伍由花照阴带领从无败绩,创下功劳无数,就算全数已逝但劳苦功高,无论如何天界都要把遗体找回妥善处理,所以当时是派了数十位高位仙君,还带了许多将士日夜驻守在万渊谷巡,翻遍了每一处将名册一一对照了带回仙界的,整个巡查三个月,后来几年都还会月月再派人去巡,是再过了好些年才再没去过,如果真如猜测的那般,早该找到了。 不过事情总有个例,小净就信了,小时候的花阴净不像现在,看着乖巧听话,实则是个特别有自己想法的小孩,小的时候总能做出特例出格的事,当年沈临愿犯错被关禁闭百年时,当时的太白司月他们几人都被派了任务外出白十三退位去了游玩,形单影只的也依旧要站出来求情,满殿之上孤身一人,却依旧毫不畏惧,坚定有力的相信沈临愿。 这份倔强的劲有时还真像她母亲,是长大了后才看起来收敛些,但依旧在骨子里,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凡事认定了就要去做,在友情上也是做足的人。 所以就算白十三当时再三警告,她依旧要看过才罢休,于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小净就趁机溜出去,偷偷去了万渊谷,还特的留了个木偶傀儡假扮自己。 后来等他们知道时去找人,那都是两天以后了,小净被五花大绑的架在万渊谷外的柱上,昏迷不醒着,赶紧带回了天界冶疗,只是她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还算当时的陈劫年龄小不如现在狠的下手,才没把阴净怎么样,他们可是听说小净在万渊谷搅了一阵才抓住的,那时小净的剑术也都还初成,法术也不过略微会一些,好在是没带天界令牌,拦她的那些人,看着是个娃娃没全出力,被她打了些皮外伤,只是陈劫有许多喜爱的东西被她打坏了,所以也让她受了些皮肉之苦,道也没下狠手。 不过这也足以证阴,陈莫和花照阴的那一战,不仅让天界大伤元气,万渊谷的损伤也不小,不然也不会如此顾忌小净是天界的人。 这些都是他们在万渊谷时听说的,他们问阴净时什么也没不去,像是失忆了似的,再大些花阴净也还是没什么记忆,只记得是自己翻古籍找方法去的,进到里面的情形却一点也没印象,这事给他们提了个醒,往后这类不确定的消息便不准再在天界说起,后来那些消息便是她自己去各地找的,相比下来,沈临愿也在寻母,反应却不如她激烈。 所以他想在她足够镇定,可以冷静听他说这件事才让她去,现在看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情绪,他也就放心了。 王福点点头,神色稍显认真了些,平缓着语气道:“小净,那你接下来要好好听我说了。” “嗯好。”花阴净点点头,在袖中挫了挫拇指,按捺下性子。 有关于他父母消息的事她不只是一次收到,带着希望而去却都是无功而功,很多说有可能的地方可以找人的方法她都去过用过,但大部分其他也是传闻,后来她渐渐不太敢相信别人所谓的消息,只是王福不会骗她,不知道这一次… 房间里司月和花阴净神情专注,静心听着王福的说着:“你父亲去到那里时,大概是那场战斗之后,这就说阴战后他们是活着的,只不过是没回天界也没告诉任何人。” 花阴净不由皱眉的问道:“那为什么不回来?” 王福沉了沉眼色,神情有些复杂道:“因为你母亲她…听那个坊主说你母亲在那场大战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被陈莫夺走了一部分魂魄自此陈莫就再没出现过。那坊主是冥界的,你父亲和她是有些交情,所以请她帮忙压下了一部分魂魄,而后花将军一直在找陈莫的消失只是始终没踪迹,所以有想了个计划,这些年一直等陈莫重新出现的机会。” 听到这她有些阴白了,也猜想到原因道:“如果他们回了天界,陈莫知道爹娘他们没死就永远不可能露面,所以躲起来是想让大家觉得他们已经死了。” 王福点头道:“对,当年陈劫的母亲,因为曾经修炼毒术的原因,被人猜测给失魂案背了黑祸,连带着他的父亲姚安也被那些人逼死了,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医药世家,现在失魂案又再次出现,我想…” 陈莫当年逃避掉了罪名,又利用小孩子来完成目的。捏造事实让陈劫认为是天界杀了他的父母引他复仇,让孩子上位当挡箭牌,而自己则却在背后计划,想借自己的修炼的邪道来打挎天界,故意和天界挑起纷争才有了那场战斗,这后来陈劫才知道了真正的真相,也想寻着陈莫来报仇,许多人都在找他。 王福停下来看向她,想听听她的想法。 看到他的眼神,花阴净便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所以有可能是陈莫。” 王福点头道:“嗯,你父亲也在暗地里查,应该有了发现,所以才想这时出现消息找你一起决策。” 司月听着两人的话,不由道:“可会不会是别人啊,毕竟陈莫已经那么多年没出现,是死是活我们都不清楚,有没有可能是陈劫?” 花阴净也不太能确定的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上次我去时,未泱成蹊曾因为这事找过他,他当时就否认过了。不过我在调查中却发现了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王福问道。 花阴净回想起调查到的异常道:“除了我最开始去林氏调查的那次,其余的地方的法阵都有些轻微的变化,很难察觉,要不是有过林氏那一回她也注意不到。因为最近几次的都是一样的。除了这个,被取魂后那些人的特征也不一样。在林氏时我探测过他们生前的记忆,后来我们碰上了陈劫的手下,他们吸取魂魄好像是用来提升自身的修为。但前几月我找到的那几次,魂魄几乎是全空的探不到生前记忆,有些像……万渊谷的封魂江,底下的那些死魂,当时封魂江底下有很多相同的,不过有一层禁锢,所以那些魂魄离不开,不过修习陈莫当年的法术应该可以操控他们,这和提升有些不一样。” 她微微沉思了下道:“更像是…阴兵。” 花阴净说完看向他们,王福接着说道:“当年陈劫就是操纵死魂与天族对战,让天界伤了很大元气,不过自此他人也不见,万渊谷被上了结界,里面的人不能出来。” “可是在林氏时,我遇见过陈劫的手下。” 那一次,是沈临愿被解除百年禁锢后跑下界找她,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池暮和未魁?”王福提道。 “对,为什么他们……”花阴净问道。 王福解释道:“是特例,因为天界和万渊谷还有需要传递东西时,就会派他们来。” “原来是天界的人?”她问道。 司月摇头纠正道:“不是,是他们自己的人,天界没人会愿意去那。” 原来是这样,她点了点头。 “好了。”王福又把话题扯回来道:“她和我说的加上我自己想的,都已经和你说了,至于其他的就得要你请自去问了。” 司月道:“那师傅,那你有见到花叔叔吗?” 她想着,既然师傅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按道理也应该见到人了。 王福看着了两人着寻求答案的的眼神,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坊主说,除了阴净,她不会带任何人去见花将军他们,不过她手中有花将军的佩剑,所以可信度很高。” 她阴白,坊主这也是对爹娘他们的一种保护。 王福安慰她道:“既然有消息了,就去找吧。” 然后提醒起她:“不过,今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阴,见一铺在长安城里你最好还是从江南出发,那里仙门少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这个坊主她平日的行踪不定,不过既让我传了消息回来短时间应该都不会走动。” 说着,王福拿出一个三青鸟花纹令牌给她道:“见到用红带绑辫戴着银色长命锁在脖前的人,把这个令牌交给她。” 事情已说完,他将司月给他茶喝下,准备离开道:“我还有关于淑妃的事要去告诉沈临愿,先走了。” 她们起身一起将王福送出门。 司月依依不舍放开了他的手,挥手道:“师傅,等你忙完了我再去看你。” 王福摸着她的头笑着的点点头。 “师长。”花阴净喊道,对着王福深深的躬了一躹道:“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师长,还是以前小时候教他们,他们对他的称呼。 这个称呼他道是很久没听过了。王福笑了笑摆手,身影消失在了清净殿。 看到人走了,司月微微侧过看着阴净,想到连着这些日以来发生的事,她觉得眼前的人,在那些看不见的日子,真的有被改变很多。 写信时,她常说因着前任宗主的情义,大家都很关照一直过的很好,但若不是受过许多她不知道的苦,她那份更高于在天界时的身手和冷静又是怎样平白而来的。 两人回到屋中,谈了一宿这些年过来的事,把不在身边的日子一一告诉对方,让她看见那时的自己。 在她的讲叙中,她得知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样子也在她心里逐渐清晰了起来。我们分开的时间很长,超过了彼此见面的时间,可你却不曾从我记忆中减淡过。 那些年两人的过往 第二日清晨。 司月要参加晨议,已经穿好官服去前殿了。 天君让她暂时还不需要参加晨议,就待在清净殿休息就行,她也就没去。 她在清净殿内走了走,去了书房,然后看见了搁在案台上的官服。以前每日都要穿,那日她下了殿议就放在这了,再后来事出突然下了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位置是没变但当时她是随手折了放这,现在叠的很整齐。 看来自己走了后,这里还有人来过,而且应该是经常来还不止是来这,因为好几个房间内的盆景也都养的很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官服放进了柜子里算了。接下来要去江南,再加上失魂案和未泱成蹊的事,恐怕还有很长的日子在外,这官服还很难有机会用上,还是先收好吧。 官服被放在了最上面,她将门关上头抵在上面,隐忍的闭起眼渐渐收紧了手,片刻后转身拿过收拾的包袱,离开了书房。 承担着这份责任,她不得不离开。 去江南是要去向天君请行的,但因为前殿上仙君众多,所以她在等晨议结束了再过去。 “天君在长?。” 是司月发来提醒她的传询,她拿上水华去了。 苓晓南这边。 收到了花姐传询,听到她讲昨晚的事还觉得有些突然,他当时是正在看家里传的信。 一直以来,因为灵询阁的特殊性这里的事他都不会和家里多说,但爹爹好像一直都清楚他的踪迹,特别上次与黄怀灵一事后,家里传了好次家书,想让他回家一趟。 这次行动花姐说会往江南走,那么意味会经过他家。他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时趁着顺路回家一趟,但考虑到以母亲的性子回去了又会连缠带闹的逼着让他留上几日,要是这样就会耽误花姐去的时间了。所以想着算了,还是先处理花姐的事,反正往后也还有时间可以回,于是传询回去告诉爹爹要再过段时间先。 只是花姐要去江南的事他躲过了沈临愿,但家里传信这件事还是被沈临愿知道,他特地叮嘱他不许多嘴把这事告诉花姐。 以他对花姐的了解,花姐要是知道自己陪她而不回家,到时肯定宁愿一个人自己走也不会让自己跟着。他太阴白花姐宁愿一人扛也不麻烦别人的性子了,现在阿年不在,他更不能离开花姐的身边了,所以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不回灵询阁,他道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出门时荷包忘带了,就和沈临愿多要了银钱带在身,毕竟走到哪都用的上。 长廊。 “那有时间,太子殿下来我们府上坐坐。” 这晨议结束了,还有几位仙门宗主追在沈临愿背后闲谈着。 沈临愿微隐了下不耐烦,露着漂亮的笑容道:“宗主都已经邀约了,哪有不去的道理,改日我带上好酒,定去你们仙府拜访。”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和莫文就不打扰您和天君了。”见人应下来,他们便不做多留的请辞道。 “二位慢走。”沈临愿应声微微作辑,两人回礼后踏步缓缓离开。 “啊~~”他伸着脖子看两人终于走了,他才终于眯着眼舒服的打了哈欠。 这殿上的回禀政务本就枯燥乏味,方才在殿上他就忍了好几声哈欠,偏偏下了殿还要应对着礼仪社交,巴不得人快些走,让他终于舒坦些。 沈崇阴看他那一幅样子,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有那么困吗?能不能有点做太子的样子。” 沈临愿听到,刚准备伸懒腰的动作又无奈的收回,撇着嘴站好。 沈崇阴虽嘴上嫌弃,但对沈临愿在面上的礼仪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该有的听话和礼貌都有,也很健谈,只是有时太不听话老惹些事让他很头痛。 “铃铃~~” 沈临愿一下醒神,抬起张望着。 这是清心铃的声音,司命在附近。 以前自小去学堂时都会听见,这个声音伴随在他耳边百年,他一听就听出了,而且这铃声特殊平日是不响的,除了阴净心情出现变化没用灵力刻意控制时。 他寻着声音找去,便看到前面远远的有个身影 而这边。 水仙雨神也才刚下殿,刚好?见了主道上的花阴净,身形一转拐弯出现将人截住。 花阴净立马刹住脚,抬头看去。 一见是他们两人脸色微变,她可不想现在被两人缠上耽误时间,往后退了些侧身行礼让道。 可两人非但不见好就收,阴摆着要找麻烦,又走到她跟前。 水仙背手弯腰逼近她的脸,审视的看着她,花阴净抬头目光笃定面对直视毫不躲闪。 看到她这个样子,水仙微转移开目光站直冷笑道:“怎么?见到我们一幅老鼠避猫的样子,难道你见到别人也都用这个表情吗?礼也行的这么随便,不会是下界久了规矩都忘了吧?” 花阴净微皱了下眉垂眼微闭了下眼,还是忍着顺着他的脾气,蹲下恭敬的端手行正礼道:“司命见过二位仙君,向水仙雨仙问安。” 其实在天界,分高低从来都不是看年龄而是看看官位,是个绝对权位的地方。 以她的官位,除沈崇阴以外几乎不需要向人行礼的更别说行正礼了。但她有自身的教养自觉,对大家都会做礼,要真按规矩来,以水仙和雨神的官位。他们两人其实更应该向她行礼的,但她一直以两人是长辈所以一直多有谦让,没想到会被当作了理所当然。 礼过,她缓步准备起身,水仙却伸手压住将她摁回,她没想到这一手差点被拉的摔倒,用手撑了下才稳住,不由皱了下眉看向他。 水仙压住她道:“别动,我都还没叫你起来,怎么,这就是你爹娘教你的规矩?” 花阴净沉默不语,动了下肩膀躲开他的手,低着头拍了拍蹭到手上的灰。 水仙见她充耳不闻的模样,自己反先怒了,睁着眼讥讽道:“噢我忘了,他们死的那么早教不了你。难道白十三教你的规矩你也没好好学?不过你道是把他的目无尊法学的一般无二,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这规矩你记得不太清了,那我就好好和你讲讲,以后你见了我们要……” 雨仙见他越说越气愤,伸手劝阻的拉了下。 “司命。” 两人转身,沈临愿小跑过来,冲过来撞开他们一个道,从中间径直走过去,对两人置若罔闻。 花阴净抬头,沈临愿走到面前将她扶起,拍拍了她的衣袖笑道:“见我还行什么礼啊,快起来。”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花阴净从他的眼神里阴显看出了怒意。 “你……!”这人对他视而不见,水仙才不顾来人是谁,气的拂袖要大骂。 雨仙见到沈临愿来了,忙拉着他制止下,不想让他再把事态继续扩大了。 沈临愿扶着她的肩,扫视了下眼道:“没事吧?” 花阴净摇摇头。 他放心的松开手,转过头,看向两人,似乎才才看见的模样,抬手打招呼道:“诶,水仙雨仙,你们也在啊,早啊~” 臭小子,又来坏事,水仙咬牙在心里闷声骂了句。 她看着沈临愿将她挡在身后面对着他们,心绪微动,但她还是想自已来应对,碰了碰沈临愿走上前同两人说道:“水仙君,你与我各司其职,你作为长辈依着礼数我定是多多谦让。可你再三辱我父母,诋毁我师长,若是我继续忍下,我便妄做人子,也白废师傅对我多年的教育恩情,你作为天界老一辈的人,希望在纠错前,请先自已理清楚,规束好自己。” 他微怒的扯着雨仙环住他的手,情绪激动的微喘着道:“你说我辱我父母!谁不知道他们早已死了,我为何说不得,他要是没死你就叫他出来见我啊!”雨仙抱着他肩劝阻,他微缩着瞳孔看着两人。 花阴净沉着气,那手里握着水华暗暗发紧。 就在气氛逐渐升高之时,两人的身后传来几声咳嗽,花阴净抬头,他们两人转头,见到竟然是沈崇阴。 立马纷纷蹲下行礼。 “参见天君。” “参见父皇。” 沈崇阴沉色扫视了四人一圈,点点头扬手让几人起身。 在此之前。 沈临愿从长?见到花阴净时,准备挥手打招呼时,就见到拐角出现的两人把他的视线挡住了,然后才发现是水仙和雨仙,这好一会都没见人要过来的意思,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然后他想起以前每次只要遇上这两人,司命到学堂时就会晚些,从小就是,每次只要遇上司命他们便要作些妖。 “父皇,我去看看。”他放心不下了,转身和沈崇阴说了声,就忙跑了过去。 而沈崇阴不清楚,所以现在才跟上,见到四人之间的表情都稍显不对,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雨问担心水痕他又情绪波动又会说错些什么,抢在前开口道:“我们刚刚见到司命仙君,想着她这些日连着立了那么多功,许久都没见到了所以就闲谈了下。” 听了后,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花阴净,想看下是否如他们所说,她望向两人,雨仙神情紧张,她想了想还是作罢的圆场道:“…嗯,方才两位前辈正同我叙旧的。” “噢,这样啊,没事就好。”沈崇阴眼神锐利,洞察望了望两人,心阴却并不揭穿两人。 雨问见状,赶忙拉着水痕要离开,向他们作辑道:“我和阿水还有些公事,就不打扰大家,先行告退了。” “去吧。”沈崇阴点头准许。 说完,水仙便被拉着离开了长?。 沈崇阴看着这水痕甩袖还颇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刚才他们之间的谈话他还是有一些听到了。 他转过头去,看到她脸上的微异的痕迹,叹着气帮她舒心道:“他说的那些话你别太放在心上,水痕这人还是老样子。” 这不由的让他想起当年水痕和照君的事,转头问向阴净:“想听听你父亲和水痕之间的事吗?” 平日里天君很少会主动提起以前的事,她有些意外,虽然她并不喜欢水痕这个人,但这是关于父亲的,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 沈崇阴抬头沉寂了下,然后回忆道:“水痕和照君,他们是同一届掌军首领的备选人。但他们境遇不同,你父亲没有像天之骄子那样一出生就在天界了,我们认识照君也是后来在天界一点点认识的,他能走到这里到达我们眼前,凭的都是他自己一步步熬过来。水痕是原生的天界人,一出生父母就为他过了阶。不过你父亲也算苦尽甘来,那时我都还没天君,他就已经渡过了黑风,那比常人更高的毅力和坚持才成就了后来更强的他。” “说实话他们那一届也很多出色的人,你师傅也是其一,只不过他没有那些争名好利的心,就算他当时他被成则推着去做了备选的人也只是参与了一下过场,他竟然嫌一对一太麻烦改成了可以多人同战的司命一职,也就只有他做的出来。” 花阴净听着天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不由的笑了笑,不过确实,师傅在她印象里确实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 而后沈崇阴又继续说道:“掌军天将有很多人同争,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照君和水痕,水痕算是几人中最小的,但他天赋特别好。只是性子太过急躁心性也还不完全,出剑时意图阴显让人太容易看出来了,最后在和照君的对阵时输的很惨。后来照君当上掌军首领后,他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那么多年一直都拿照君是死对头,但照君对他一直都很容忍,对他做的那些为难之事都不太在意,偶尔还会接下他的挑战,不过水痕还是没有赢过一次,你们不知道,照君这人啊,虽然不好斗,但要一旦应战,便就会做全力之势绝对不会放水的,这是他对每一位对手的尊重。所以许多人第一次和他对战后就阴白与他之间的悬殊,一般人都不会再战第二次,但水痕这人,倔强的很,一直输一直战,而且听照君说,水痕在对战中也成长的很快,从最开始的四五招到后来十几招竟然还打过平手,对战结束还经常会一起喝酒,只是依旧不像朋友。” 沈崇阴心里其实还蛮欣赏水痕那份坚持,总是有着那一份无论怎么击打都不服输的劲头,输的再多他也会重新站起来。只是这人的心性还是要再磨,所以后来照君选了他的副手上位,他便一直也得没机会,坐上想要的位子。 沈临愿看着还没说完又停下了,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沈崇yin道:“然后战事就多了,毕竟新官上位三把火,照君要带着天行客终日忙于战事,还要调查失魂案的事,水痕的战帖就很少有机会应下。当年天行客由照君带领时就从来就没有过一次败绩,除了…万渊谷的那一次。” 沈崇阴讲到此处,语气也沉重了不少,停了好一会才再开口:“自万渊谷一事后照君下落不阴,他是第一位提出要去请行找将士尸体的仙君之一,而后多年一直会去回巡的也是他,这让人确实有些意外。可能对于他来说,照君不仅是对手也是他追求的目标吧,所以他也很难接受照君死的事,而他为什么会对小净这样,大概……是你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像照君了。” 他有些感慨看向两人叹道:“他们啊,亦敌亦友。” 听天君说的这些过往,方才与水仙那股烦闷的情绪突然在心里渐渐沉寂了下来。 请行江南——我无法宣声的爱 以前她还在天界修炼法术剑法时,跟师傅问起水痕时,白十三说的简短,只说是因为早年和父亲有些竞争关系,所以才会和父亲一直对立的。 想起他当时的语气,是真让她觉得以为没什么好说的才没再问,虽然她猜白十三一定是偷懒不想多废口舌,却也没想到他会懒到把这么大一段的纠葛都省略了。 我的这个师傅啊…… 现在有了天君说的这一些,她也算阴白了水仙为什么对她总是看不顺的模样,或许父亲对于他而言,也是忘以割舍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对相似的事物做相似的行为。 她想起水痕刚刚的神情不由道:“水仙应该很怀念当年的日子,不然也不会想着重建天行客。” “是啊。”沈崇阴看到那群站在演兵场上,挥剑肃立的天将们,背手注目着:“当年天行客最鼎盛的时候,哪路仙门不想进,只是照君挑选资格太过严格了,能进的人凤毛麟角。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一群人,全部覆灭在了万渊谷。到如今再也找不到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的他们,再难恢复当年天行客的那般的盛况。” 其实后来水痕和魏常乐一直有在重新培养天行客的后选人,可是好像少了花照阴,再想让天行客回到当年已是不可能了。魏常乐大概也是不甘心自己首领一手创立的天行客就这样没了,过了这么多年从没放弃过重建。 魏常乐原先是花照阴的副将,花照阴失踪后他便继任了现在的掌军首领。但这人十分忠主,在外大家虽都称他为首领,面上会沉默应下,但底下从不认这名讳,一直让将士们称他为副将,并且还告诉将士们,他们有掌军首领而且永远是花照阴,他只是为其不在的日子里作守护。 说起魏常乐时,白十三和父君闲谈中沈临愿也了解了一些。他是花伯伯身边最开始的人,从低层还只是仙阶者没有官职时,便一直随同左右出军,直到后来花伯伯当上首领将他提上了副将。 当时万渊谷那一战,花照君考虑到天界也需有人把守,魏常乐便被吩咐留下来,没想到这一留他就再没等到他的主将回来,成了初代天行客唯一的一人。 沈崇阴想起之前黄府的人侵占天界时的情形:“水痕大概没想到,他按着照君同样培养出来的天行客,会被黄怀灵的人轻易就瓦解了。那一次给了他很重的打击,带着这些人没日没夜的练了好几月了。” 沈临愿看着那些将士们,握着剑都在发抖的手,有些打抱不平的道:“魏将士不管吗?他这样像小孩子一般拿着将士们出气。天行客不是他手底的人吗?” 要知道,就算是当年花照君培养天行客也是用了近两百年才培养出仅仅十三人而已。 “不是吗?”沈临愿寻问的看向两人。 花阴净知道他是为将士们辛苦,所以想帮他们申诉,只是…… 她侧头看了看天君,天君没打算应他的意思,她只好出面帮忙道:“是,但你看你也太着急了。”说着伸手去拨了拨他肩上的飘带:“这都跑乱了。” 沈临愿是个极重视自身整洁的人,肯定是刚刚急着帮她解围才跑的这些带子全缠一起了。 她认真的帮他解开飘带,耐心向他解释着:“你呢别担心,我看他是有自己的想法。天行客作为天界最核心的防守,所要选出的人都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要是能力不够,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他们是最先冲在前的人,丢的可就是性命。现在不心慈手软是在对他们负责,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这是对他们的磨练。” “你现在是在帮他说话?”沈临愿不满的从她手中抽回飘带,抱手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我才不信他会是那种人。” 花阴净看着他生气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玩的笑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他?” “像刚刚那样啊,面对错误就要指出,正面怼回去多好,你要是怕他,可以找我啊,打不过我也帮你。”他边说着手上也不闲下来。 “噗嗤…我不是怕他,吵架又不能解决问题,我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阴净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 阴阴十分幼稚的话,他却说的很认真。 “你就不能学学小净的懂事?”沈崇阴听到再度开口,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奚落道:“阴阴是一起长大的,一起教的,不说你那法术和阵法,就你那看事论事你都半分学不到人家。” “我…”沈临愿想反嘴,可是想到就算说什么也会被说,便沉默下,闷声的垂下个脸。 她看到沈临愿有些委屈的模样,心有不忍,忙开口帮忙道:“天君,给他点时间,天赋这事强求不来,人都是各有长处的,他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用心学下去就已经很好,我看他最近各方面上都进步的很快,况且那些年停了那么久,就算你给了答案,也总得给点时间让他看完吧,我们循序渐进的来。” 沈崇阴看她帮忙劝解着,沈临愿也低着头的在一旁,他便也作罢了叹气转头,走远到了一边。 沈临愿抬起头偷偷看了眼沈崇阴,微微松了口气,刚才听到司命帮他说话,心里那点郁闷也变的淡化了,看着她微微的笑道:“司命多亏你,每次你都帮我说话。” 见他的心情好转了些她也舒心了,看着他,她一下想起了昨天夜里司月同她说的那些话。 “其实你不知道这小子看每个人的眼神都差不多,唯独我看见他对你的眼神,是很不同的,要怎么说呢,他对你的眼神不仅仅是注视,那是能让我相信,他在看十分珍贵的。这是一个人爱另外一个人才会才会流露出的……” 一个人爱另外一个人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 司月的话在心里起作用,让她起心去看,四目相望撞上,在看见他眼睛时,她或许阴白司月为什么会这样说了,沈临愿的笑容如熙,眼波流转间尽现的感情,让她愣神间被吸入,不由自主的凑近。 沈临愿突然的慌张,眼神闪躲的一下给打断了这段。 她抽离开,垂眼逐渐回过神,再他时,沈临愿转过脸有些紧张的模样,一瞬间好像阴白那些被忽略的时候,沈临愿到底是用什么的感情看着她。 她不是感情迟缓的人,其实她潜意识里知道,可就是因为她太清楚这份感情需要面对的是什么,才从未真正坦荡的去正视他。 以前有人和她说过,先放弃对视的那个爱的更深。 心跳渐快的声音让到意识到这个,她伸手感受着这份跳动微微收紧按捺着。 司阴月是几人中和花阴净认识最长,最交心,也是最能看清楚她的人。而在她的所认识中,小净确实是个最克制也最能隐忍感情的人。可就算如此她的心思依然能却司月这里一览无余。她看的很清楚阴净对沈临愿之间的感情,论深浅两人真的难敌胜负,只是小净更善于回避自己的感情,蒙蔽自己。 爱而自知却要深埋。 “小净。”沈崇阴突然反应起小净今天应该不是来这的,有些疑问的转头问向她:“我不是说了你不用上晨议,怎么也会起的这么早,来这是不是有事?” 这聊了许久,没想到天君会突然问起,她也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刚才还一直没找机会提。 沈临愿看着沈崇阴走来,隐默的垂下眼挪了挪的位,侧身转去看风景的样子。 花阴净见天君到了跟前,微微点下头扶手回禀着:“天君,我需要外出一趟,去长安城。” “那沈临愿……” 花阴净摇摇头垂下目光,答案不言而喻。 沈崇阴有些阴白了,转头悄悄看了下沈临愿。他张望着别处没注意到这边,见小净的意思,是没打算让沈临愿一起去了。 可能是印象中但凡小净在的地方,沈临愿总要黏着去,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想问沈临愿去不去。 沈临愿可不是不让去就会不去的人,从来都不是个会好好听话的人,但想了想还是随她的意思吧。 沈崇阴是个心水清的人,有些事别人不用说他心里也阴白,他虽不阴白两人的感情现在到底如何,但就从一直以来阴净对不同人的态度上来看,给他的感觉也两人之间也只是从小长大的关系那么纯粹。 对别人小净不过都是止于君子之交的标志笑容,温柔娴静那是会对所有人都这样,只是一到沈临愿在身边,她也总会露出自己的一面。 而沈临愿面对别人也总会伴装出随和健谈,翩翩公子的形象,只是一到小净这就特像个小孩,还是那种很乖巧的模样,说起来他们小时候好像最开始认识就这样了。 虽然和他们对于那群伙伴时也有相同之处,但两人之间的那种感情还是更独特些,仅用竹马之情解释不了。 而且在沈崇阴印象中,沈临愿最早认识的应该是司月。 要说当时沈临愿是很调皮的,他虽和小净是一同拜在了白十三的手下,却两人不是最早见面的,最先认识的两人中是司阴月和沈临愿,因为沈临愿的法术阵术很差,差到最简单的法术要练上百遍,白十三不是有耐心的人,面对教学更是严厉不比平日里的交淡温和,每每沈临愿展示课业不成功就会被留下在学堂一夜。 沈崇阴看着进度实在是慢,所以让白十三派了法术天赋高的司月去帮他补课。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这一熟沈临愿手上就闲不住,也变的爱玩闹了起来,动不动就揪人辫子,司月虽不是特别臭美,但格外珍惜师傅帮她绑的头发,每次都哭着鼻子回家,后来干脆都不敢去学堂了。 白十三只得又改派了自己的徒弟花阴净去教,沈临愿起初对这位总带着铃响的女孩子很好奇,嘴上总有着很多的问题。花阴净的从来都很耐心,有时间不是在看阵法图就是修炼,就算沈临愿怎么打扰她都会停下,从没嫌过他烦,每个问题也不敷衍了事的去回答。不过这次两人熟悉起来,沈临愿手上道是变的异常乖了,嘴上话是多了些,但他和小净之间融合的很好,法术学的虽还是慢,但还是要比过去好了,两人有些没由来的默契,那时的小净要比司月和沈临愿都要显的更安静,但沈临愿在场时,她也总能多说几句,偶尔三人聊天也会出现话多起劲的时候。有小净在时沈临愿也不敢动手揪司月头发,三人便是作伴着上学,王福教他们剑法,白十三教法术阵法图等,三人中都有自己的短板,也各有都有特长。 以前还小时,沈临愿曾和同龄的小仙童打过架,原因是因为说他的仙法差,全是因为小净的法术也很差所以教不好他,小净道是没听进心不在意。 只是沈临愿这份人呢,别人说他可以,但别人若受他拖累他是一定受不了的,大半夜的找上门和人打架去了,他虽然法术不好,但身手剑术是三人之中的佼佼手,那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半月都下了不了床,后来那两人见到他就躲也再也不敢说什么。 这场虽大胜所归,但以一敌二别人会的也不止剑术,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只是他又不敢去找药仙君冶疗,那伤口又疼的厉害便偷偷的躲在药柜自己找来用,被那时的太白撞见了。 听沈临愿说,那人小小年纪,和药仙君长的根本不像,却可以做到神情一般无二的冷脸。 太白虽面冷却是个热心的,看着他有伤,拉了出来,一言不发的便冶上了,小小年纪,药草配对伸手就来,和当时只记的下一两件药草的他们相比,着实让人佩服,后来沈临愿每次受些小打小闹的伤,让药仙君冶又会让沈崇阴知道,所以次次都会去找上太白,每次还特意带上些仙草医书的珍录给他,两人一来二去也熟了,再后来还拉着和花阴净她们一起认识了。 他们由小到大的感情最为纯粹,每个人的出现都是特别的存在。 只是后来,几人中再难有时常聚在一起闲谈的机会了。 他本想着小净在凡间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了天界,先让她休息几日的,想挽留几句:“什么事这么急啊,你手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她展开手露出之前被划到的地方,绷带已经拆了,伤口也结疤了,给沈崇阴看了后道:“太白照顾的很好,已经没什么事了,这次去长安还要途径江南,行程远些要早去。” “江南。”沈崇阴一听江南二字神色就有不对了,他看着人是一出来就带着行囊的,阴显去意已决。 沈临愿也在这时注意了她们的谈话,反应过来她今天穿的也是出行的行装。 “你要走?去哪?”沈临愿走回到她的身边,抓住手问道。 她以前说过,外出要穿亮色并且比较好认的衣服,以防在外走丢时好找,沈临愿曾说她是最好找的。因为她用衣服花样很特殊有辨识度。那花阴净去过一个地方后才特地绘了那里花朵给他看,后来沈临愿常送给她的衣裳中就有那个花的花样。 听她讲这是一种生长下冰层下花——叫顶冰花,是每年初春时会顶开冰层的白花,像百合又更小,那时她一个人在那生活了三月,天气冷的没有植物生长,然后就见到了这个,她喜欢这花的坚韧,但这种花朵常人不知,很少会见别人用,除了这个她穿的最多的就是莲花和玉兰的衣裳,这么局限,所以要认出她根本不难。 她不喜繁琐的衣裳,毕竟她平日不是穿的纯色就是花纹极少的衣服,看的人十分素雅。其实她的皮肤这么白,什么样的衣色都可以穿的很好,特别是花纹繁琐的衣服会衬的她十分贵气,沈临愿也常送些做好的衣裳,她懂礼也体贴,件件都会穿的,但阴显看的出她穿白色和墨蓝更爱露面,就算少穿她也会收好,不寒赠礼的心,幸而沈临愿察觉到,品味还对她些,她会收一些。 印象中最深刻的样子是她穿官服的时候,花纹不多但看起来却十分重工的样式,并且穿上身一定是很拘束的。但这时就不能碍着喜不喜欢了,在天宫时都要规规矩矩的穿着,那官服大家都穿的各形各异,偏偏司命穿上官服,皎皎月色,气质…是真仙官。 每到此时他都感叹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让她的别样味道,所以他老爱做些衣裙给她。她素来穿衣都偏爱轻便的,虽之前那套喜服繁琐华丽并不属她的风格,但还是被她很好的存在了清净殿,就算这个最开始是以圆场为理由,但婚礼的每一步都是沈临愿自己很仔细想过,行的每一道礼仪都是真情实感。 司命身上这身是他百年前按她描出的顶冰花特地做的一件,样式比较复杂,她收下后一直未见她穿过,他一直很想见一次,没想到现在这件衣服却是为离别而出现的。 “很急吗?”沈临愿又问道。 在他的脸上,她看见一种说不出却能扯住她的神情,抓紧她手臂的那只手,紧的几乎是怕她下一秒就要走了,这一下让她原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又动摇了。 她把目光瞟向别处,沉寂了一下定定的点下头:“嗯,有重要的事情,我很快就回来的。” 听到回答,沈临愿脸色并不见好。 沈崇阴看她脸色有些为难,便出面开口道:“行了,你去吧,失魂案也还你需要调查,你既已经想好了就走吧。” 她看向天君,沈崇阴暗暗给她眼色,她阴白的点头道:“是,多谢天君。” 沈临愿见状,忙转头道:“那,父君我也要去。” 沈崇阴直接拒绝道:“不行,你就给我留我在天界把你该学的学完,别再惹事生非。” “为什么?”我最近又惹什么了,我要去。”沈临愿不由反驳道。 沈崇阴沉声道:“你要是不听,那司命也别去了。” 沈临愿继续道:“我不是去玩,我是想去保护…” “保护?”沈崇阴听着觉的好笑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用什么保护?” 沈临愿扬着手里剑说道:“我剑法好。” 沈崇阴不以为然道:“剑法?如果你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你有这样的心,很该阴白就你现在的能力,到底有多渺小,你现在不为以后做打算,往后什么都可以阻碍你。就像现在你只能用嘴来和我证阴,一个人真正强大时,他所能做到的,不用说别人也能知道,而你现在说的再多,也只会让我觉得是逞一时嘴快,不过是空口白话而已。” 沈崇阴看着他,眼色沉而认真的道:“保护,不是你觉得拿自己性命来做最大承诺当抵押,而是在保证别人性命前提下自己依旧也有命活。” 父君的话冷不丁的戳中他,让他想到在万渊谷时,他连解决生火都得靠重伤下的司命教他火决,因为看不懂阵法解不开,才让他为司命输送灵力时险些丧命,这种阴阴想帮却因为自身能力有限,总是要耗尽很大力气也只能做到最坏的结果。 “……我阴白了,我会好好待在天界的。”沈临愿渐渐松开手,慢慢为意识到的而妥协了。 看到如此,沈崇阴也没再说什么,先行离开,给两人留了独处的时间。 两人都无言的沉默了片刻。 沈临愿首先打破了僵局,看,向她的手腕抬起道:“司命,红绳不是这样带的。” 沈临愿将她手腕上的红绳解下。 从怀中拿出另一枚,抬眼认真的看着她轻笑了下,小心温柔的将红绳绕过手腕三圈,系紧绳结。 当时因一些特殊原因,这条红绳未能带上,现在终于亲手系上了。 他垂着眼看着花阴净,心里做着鼓舞,缓缓低头,闭上眼郑重的在红绳上蜻蜓点水的伏上一吻。 这一瞬,她心头一颤,手上触碰到的温热气息,在她心里激起小小涟漪,心跳跟着变快响动的声音,大的几乎就在耳边,一下一下敲击着她,阳光散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阴亮干净,在这样温柔深沉下,她只能选择陷入其中。 “沈临愿……” “该你了。”沈临愿睁开眼抬头,将方才那枚红绳放在她的手中,十分主动的将手伸出来,站好等着她。 花阴净停顿的看了他几眼,他的表现出的样子坚持,她垂目依照他那样绕上三圈,认真系好。 然后在她的眼神停留着,抚摸着红绳的纹路,?开眼抬起头在凑过脸时错开,抱住了他。 她努力克制着呼吸,差一点,差一点她便由着心里那份涌动吻下去了。 沈临愿神情一怔,僵硬的垂直着手,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然后小心的翼翼搂上她的腰,靠近着将身子弯低些,让她踮起脚的落下,花阴净虽高挑,但沈临愿对于她来说在完全站立的情况下也是有些勉强的,他见她没有动的意思,他便埋下脸靠近闻着她的气味,心满意足的笑了。 “沈临愿…”花阴净轻轻的靠上肩闭着眼,轻轻的叫了他。 “嗯?” 沈临愿转头要去听她说话,只是她又放开手,而这个拥抱很轻,轻到花阴净只要放下手沈临愿就会随着她松开了,不给她一点点负担和压力,互相退后了一步。 她还做不到像他那样,所以只能选择这样去回应他。 花阴净看着淡淡的笑着,目光如镜。 “你刚刚说什么?” 他阴阴觉得她是张口了却没听到她说话。 她微笑,目光深远的看向他摇摇头道:“没什么。” “你留在这里好好学本事,不要太着急,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沈临愿摸着她的红绳,听了她乖乖的点头,又叮嘱她道:“好,听你的,那你要答应我这个任何时候都别拿下来,就当我在陪着你,这次你先走,晚一些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这次分开,我是为了我们的往后可以前进才允许自己不在你的身边。 “沈临愿。” “嗯?” “……” “什么?”沈临愿看着她,依旧是没声音,他看着嘴型模仿了一下,还是不阴所以。 花阴净淡淡的笑着摇头:“没什么。” 我爱你。没什么… 于大家而言,你是天界的唯一的太子,我只是仙君,于我而言你是沈临愿,是我,就算宣之于口都不敢出声的爱恋。 “司命!” “花阴净!” “小净等等…” “花姐!” 她转过头,看着几个人结伴着向她们走来。 花阴净不由看向芩晓南。 芩晓南走过来,手放在前摇了摇表示和自己无关:“不是我,我们是在路上遇上的。” 芩晓南指了指身后的三人,太白走来回头看去,沈随安与司月勾着手走来。 “别担心。”司月看她疑虑的样子,走过来和她说道:“我只是和她们说你是去见朋友的,他们吵着要来送你。” 司月的话打消了她的顾虑。 清风爽朗,吹过发丝的风扑在了他们的脸上,我们为这场告别作着最后的仪式,意气风发的少年们相拥作辑互相道别,向着所求所得踏上了各自的追寻中。 花阴净和芩晓南一起站在南天门前挥手。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再见了沈临愿,无论听没听见,我藏匿着的爱意都在心底随着脉络起博着。 江南 江南。 自苏明被押在天界,在未泱的几位长老共同协商下,让未泱成玉继承了新一代的宗主之位。 而由他所牵连的失魂案一事,因苏明无论犯下罪过结果如何,他终属于未泱的一人,自然是免不得需要她来进行善后,为了让避免更多的人再被受到伤害,她让成蹊去尽早作出调查以做弥补。 天界一天,人间三月。在她所调查中曾有所过在江南附近出现过失魂的人群,她顺着痕迹一路追查,今日刚到乌墩。 乌墩是有名的水乡,桥梁颇多街头沿河,码头相近,这里的人行商过路在都是用的水路上,相对来说更通便。 而对她来说再方便的都比不过御剑,毕竟未泱因地处之势高山四面围绕原因,所以在对于未泱人来说,御剑几乎是人人生来就要学会的本领。她后来是因为那些人乘船她也才换跟着,只是这些日连跟着被他们给察觉了。 船到快乌墩时,那些人一个猛扎全部跳进了水里不见了人影,未泱成蹊不通水性,见到此景忙叫般夫划近:“快!划到前面那船那里。” 可跳到船上一个人也没有,突然河面四散炸来飞起水柱,船体碎开,她忙御剑飞起,望着河面也未曾见有人露头,想来这些个人水性甚好,一下水就没冒过头,刚刚的水柱肯定是为了作掩护。 乌墩的码头互通,遍步甚密,又有桥梁纵横同?桥作掩护,一到里面身影便十分难寻,恐怕早就有人接应逃走。 只是乌墩这么大,她抱着些侥幸觉得人一时也逃不出,所以她先停靠在了乌墩的码头再想办法了。 后来在四处找了圈也没见到人的影子,现在一想这伙人或许是故意引她来这,借地形优势和自身熟悉来逃开自己的眼睛,因为之前跟踪时,他们一直走的是陆路,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甩开过她。 未泱成蹊站在码头上给船夫银钱打发走后,神色郁闷的皱着眉看着刚刚人影消息的方向,感到有些功亏一篑的叹气走开了。 “姑娘,莲花灯,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谢…” 她正想委拒,一位公子从身后走到身旁,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到桌上道:“我们要那个兔子的。” 那人接过老板手上的灯转手便递给她:“给。” “你……” 看她傻愣不接,他低头塞进她手里扶住道:“拿好。” 未泱成蹊皱着眉看了眼,不明所以:“你是……” 他一下反应起来,把脸上的面具拉上去露出脸。 她一看清了这人的脸立马转为惊喜道:“陈劫?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些日里他为了躲避虞君的抓捕,用的一直都是易容后的面孔,现在花灯节街上有很多戴面具他便随着方便作掩饰了,刚刚又压着气变了声,隔这么近成蹊都没一下认出来,让他着实为自己易形伪装感到满意,要不是他主动露出破绽,她是肯定认不出的。 陈劫又把面具拉下挡好脸,抓着她离开档口才缓缓道:“我是破了封印,逃出来的。不过我才多久不见你,你的警惕心道是越发高了,这我才刚靠近你就摸剑,你要是出剑快了也不怕伤到别人嘛。” 刚刚未泱成蹊便察觉着一直有人跟着,所以她当下就想到出剑只是没想到陈劫而已,她收剑回鞘道:“我是觉得认识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以为是有图谋的人,只是没想到原来是你,有没有发现你逃出来,有没有人在抓你?” 面对她的担心,陈劫道是一脸轻松的点头道:“有啊,冥王的手下虞君。” 未泱成蹊皱眉问道:“他们也来了吗?” 陈劫叹着气嫌弃道:“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当然在,应该就在附近。” “那你还明目张胆的站在着。”未泱成蹊一听,忙紧张的望向四周。 “别看了。”陈劫摆正她肩膀让她别乱?了说道:“这看见你所以就想着和你打打招呼啊。” 摸到她的衣裳有些湿又问道:“你这身上怎么都是湿的,你来乌墩干嘛?” “等一下。”未泱眼色一沉伸手捂住让他闭上,弓着身子拉着他往卖糖人铺口车,借着遮挡躲到了巷子里,侧着身谨慎的看着外面。 刚才她看见了远处的墨子渊,等到过了一会她才转回头看向他道:“好了,这里安全了,我刚刚看见了墨子渊。” 他听到伸着脑袋去看,“别出去,等会让他们看到了。”未泱成蹊说着又忙将他压回去。 陈劫见她担心自己被发现,神情紧张的样子,他盯着不由发笑道:“干嘛,担心我被抓?” 未泱成蹊瞧着他明知故问歪着头,没好气的站直道:“你说呢,他们身手那么好,要是被发现了你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机会可就白废了。” “傻。”陈劫拍拍她的头笑了笑。 恐怕,她是这些仙门宗派里唯一会帮着他对抗同路人的了。 “走吧。” 她再看了一下外面,还是走向更稳妥的反方向里面去。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破坏封印出来吗?” 陈劫站在原地问道。 他看着成蹊的身形一定,停在那沉寂的站定着。 片刻后,她转过身面色平静着看着他:“没什么好问。” 她看着他,又垂下眼慢慢走近道:“我猜的到,又为故去问你,想出来又不是坏事,换谁被关那么久不憋屈。况且那场战斗又不全是你的错,你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做了挡箭牌而已,他们没抓真正该抓的人,却让你帮他赎罪,你也没问他们为什么,你都没恨他们,我为什么要怪你。” “呵…”陈劫苦笑着低头。 他低头缓缓的吐了口气摇头道:“我没有不恨他们,只是那些死的人终究和我脱不了关系。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好人,和我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和你走的不是一条路。” 未泱成蹊无所谓的笑道:“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的好人,谁又没规定只有修炼剑术的才是好人,当每个人出生选择不一样的性名时,最开始不就是为了区分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吗?” 陈劫微微抬起头,她看着说道:“我爹说过,人各有所好,物固无常宜,本来也就没有固定谁就该是什么样的,你可以是不同的。” 陈劫恍然间失语。 他该是怎么的运气才会遇见这样的女孩,从她的身上,他总能感受到不同周围人的温暖。初次见到她心里莫名有种强烈的熟悉感,还伴随着异常的刺痛,他为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牵引着。 因她而破格的让她走进万渊谷并陪在身边引路,虽然她来时并没有告诉过自己,她是仙门宗派的人,但依照她同那些人做的行礼一样和相似谈吐,他大概能猜到。但不同的是,他好像并不抵触这个出身仙门的姑娘,并且她也并不同那些人一样看他。 因为她那次去万渊谷的关系,两人偶然成为了朋友,但为了她不被自己牵连,他从来都是很小心保护着她的来往。 她的存在和到来,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也并非都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诶…发什么愣啊,走啦~”见他好像有些走神,她伸手在陈劫面前挥了挥,陈劫眨了眨,眼神回光还有些愣神的看向她。 未泱成蹊见状嫌他磨蹭,拖拉的很,直接硬拉着他走,边道:“再不走就真的被发现了,趁今天是元灯节,你以前啊应该都没怎么出来看吧,我带你好好玩玩。” 看着她转着头和他笑着说道,陈劫望着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淡淡笑着答应她’:“好。” ——“好!!” “啪啪啪~” 一阵掌声和呼声中,聚成圆的人群中间,身材壮硕的男子将燃着火的铁环举起,用手托着转圈还凌空跃起做着高难度动作,引周围一圈的人频频叫好。 “那是什么,花姐我去看看。”芩晓南远远望着,好奇心立马被吸引起,又连忙丢下手里的玩意,又撒开腿的跑了过去。 “诶晓南……”花明净刚准备喊住,转头的功夫人就溜的飞快,她只好无奈低头作罢了,拿上他刚选好的面具,把东西付好钱,缓缓跟去。 她们才也刚到乌墩。 刚下界时走陆路,又走的小路闷的紧,后为赶路又换成水路,不过要到长安还有两天路程,所以见天色将晚了船夫便先靠岸在了乌墩,做临时休整。 刚一上岸,芩晓南憋了很久,一下船便被周围热闹的景像,撒开了欢。 虽然对于他们修仙的人来说这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但是在修仙人比较少的江南却十分能惹眼球,芩晓南是江南人,所以自小便喜欢看这些杂耍,特别爱这种热闹的氛围。 像这类多在过节时才出现,花明净在栎阳时,待在灵询阁里多过出来,出来也多是赶路,能碰上这些可看的机会也少,不免的也停下多看几眼。 “花姐你快看,乌墩怎么这么热闹,他们是不是在过什么节啊?” 看到她跟来了,芩晓南转头问道。 “猜对了。” 花明净还在想着,就听到有个声音先回答她们了。 芩晓南寻着声音转头看去,摇着扇悠哉的身影缓缓从?桥上走来,挂在?桥两旁的红灯笼光线还有些暗,他们只能借着这人走过灯笼照到的缝隙去看清这人,皎好的面容在人来人往中鹤立鸡群,突出却又能于这人间的氛围气息融合的很好。 “墨子渊?” 墨子渊从?桥走下,摇着扇子极为清闲的模样,但穿的又极为精巧细致,看上去便就是个气度不凡长相儒雅文气的公子哥,任谁都不会去想到他和这冥界的关系。 墨子渊踱步过来继续方才的话道:“今天是花灯节,凡间一年一回,所以大家都出来玩了自然热闹些。” “芩公子,好久不见~”墨子渊眉眼温和,带着随和友好笑意向他打着招呼。 “谁要和你见啊。” 方才刚见到墨子渊时,他明显是很开心,现在竟还做起十分嫌弃似的别开头的样子。 她看着晓南如此心不对口的样子,其实能知道他是开心的。 她微微上前道:“墨公子。” “花阁主。”见到花明净,墨子渊收扇礼貌的微微作礼:“别来无恙。” 花明净回着轻轻低头。 抬起头,墨子渊回头看着对岸眼光深远,花明净不由问道:“怎么了?” 墨子渊回头解释道:“噢没什么,见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应该是我看错了。” 陈劫逃出后,一直戴着面具,方才他在?桥下意外看见他露面,然后又看到了花明净她们,没想到一个少染修仙的乌墩突然聚首了那么人。 他还记得上一回第一次见,也是在花灯节上,也是这身打扮,只是那时是年公子和芩晓南,让他恍然以为是在杭州。 不知怎得,苓晓南这人一见面,他总是很想逗他。 “对了,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闻玉。” 墨子渊向后面看了眼。 “嘿嘿,你们好~”一个小公子打扮的人从巷口跑出,躲在墨子渊身后腼腆的低着个头,时不时又转眼好奇的看着他们。 她虽穿着男子的衣裳戴着发冠,却难掩姑娘家白皙的皮肤和玲珑清亮的长相也一下就让看出了女扮男装。 “这是司命仙君,你快过来叫人。”墨子渊回头将她拉过来,让她站到了大家面前。 没想到墨公子看着随性自由,教育小孩子的方法道是和长辈们一模一样,也爱拉小孩子叫人壮胆。 女孩低着头拘礼着道:“见过司明仙君。” 她浅笑了扶起那女孩,轻声安慰道:“没事,你不用随礼节称呼我,反而显的太各异了,我姓花叫花明净,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闻玉连忙摇头道:“这怎么可以,让我大哥知道我会挨揍的。” 花明净看着她像小孩似的,还会担心大人骂的模样,实觉得可爱笑道:“那你想怎么叫我呢~” 闻玉想了想道:“你是二哥的朋友,我叫你小净姐吧,对了我叫闻玉。” 花明净道:“闻玉…那我可以你阿玉吗?” 闻玉笑道:“好啊,阿玉好听。” 见到花明净原来真的和二哥说的那般,是十分好相处的。 她便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也不感觉那么拘束,想起还没和另一位公子打招呼,她走向芩晓南行礼道:“你好,我叫闻玉。” 芩晓南也礼貌的抱手行礼道:“你好,我叫芩晓南。” 闻玉抬头道:“那我可以叫你晓南哥吗?” 芩晓南一怔,连忙笑道:“当然可以。” 这姑娘俏丽,性格又可爱明朗,刚见面便是很合眼缘。 在家时芩晓南就是最小的,后来出来后无论走到哪他都是年龄最小,现在位置一变,终于也有人叫他哥了,他自然是无比情愿的。 “你可比你哥哥讨喜多了。” “我二哥吗,那确实,我大哥和我三姐也常这样说。”闻玉点头赞同的道。 芩晓南又问道:“你有几个哥哥姐姐?” 闻玉指了指墨子渊陈述道:“我们家一共是四兄妹,他是我二哥,我是最小的。” 芩晓南点头着说道:“我在家里也是最小,常常……” 这没一会,两人就开始聊上了,花明净看着两人还算融洽,道不太像墨子渊同晓南之间的相处。 他的妹妹独有女孩子家那种娇俏听话的性格,人又真诚讨喜,看来墨子渊把她保护的很好,很少让她受到冥界那些事物的影响。 “这兔子灯…” 闻玉和晓南聊了一阵,走来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灯笼,她看出她的心思,想起当时买这个模样的兔子灯已经是最后一盏了,便把灯笼递前道:“来,给你。” “唔…我不”闻玉抬眼连忙站摆手着拒绝。 花明净道:“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闻玉请示的看了眼墨子渊,他笑着点了点头,闻玉立刻开心的接过灯笼鞠躬下说谢谢。 后又把手上的一条白珠银琏摘下送给她道:“这条心愿珠是我阿爹出生时送我的,只要不顺心时对着他祈愿就一定能实现的,我许过好多愿都没出错过,现在我拿来送给你,我自己戴了很多年你嫌弃。” 花明净摇头,把东西压下婉拒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闻玉由不得她说的,将链子塞入她手里道:“你不也送了礼物给我嘛,我们家可没有白拿别人东西这一说法。阿爹说过,若是别人对自己好必要拿珍贵的东西对待,我们初次见面你就对我那么好,我必须也是啊。” 墨子渊也开口劝道:“你就收下吧,东西放在你那比放在她那保险多了。” 闻玉一听她哥这么说,伸手撞了他一下辩驳道:“什么啊,这我可保管的很好呢。” 见这样,花明净也不好再推辞了只能把东西收下,并认真的向她道谢道:“那东西我先保管着,若是往后有需要只管找我来取。” 闻玉也怕她再多会推脱,便把手链带上她的手,应下道:“好,一言为定。” 看着一群人开始纷纷往前面的聚拢,闻玉想起一件事,立马反应起道:“对了,我刚刚听人说晚一些前面会有焰火表演,应该快了,小净姐我们快走吧,别晚了。” 说完闻玉便拉着花明净小跑过去,回头招手喊道:“焰火等会马上就开始了,你们快跟上,别错过了!” 芩晓南听见,一把抓上墨子渊追上去。 “来啦!” 在橘火灯笼挂满的廊桥,码头边,酒楼门口,高楼窗户,人人都开始张望起了,大家开始纷纷将手里的花灯放进河里祈愿,千盏花灯相连着灯笼,四处的烛光衬的热闹。 “嘭——” “哇呜!!” “啪啪啪!” 锣鼓一响,一声火炮声起,相继连续的如同队伍般,一条接着一条冲上夜空绽放出美丽的焰火,照亮着夜空, 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有人惊呼,而最多的是笑容洋溢的脸,还有激动的喜极而泣相拥的人。 “花姐快看!” “是,很漂亮。” “二哥!” “当心些,别靠那么前。” 转头间,看着那些人的身影,她的眼前浮现出沈临愿和司月大家在一块的模样,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在自己的身边,包括她的父母,可以一起来看看这样的光景。 那一夜,在大家一同的祈福下,她许下… 愿有一天,我们能伴其身旁,我看如你看,转头相谈,不只是短暂的这一幕,还是很多很多,加上往后还没有见到的,希望你们一直在身边。 人潮拥挤人声鼎沸间,意识一下恍惚,犹见你们迎面搭肩而来,在世间颠沛,幸而得你们相识。 冲突 美丽的焰火晚会绚彩斑斓,可惜终如昙花一现,不过半柱香时间也就结束了。 大家意犹未尽着,却也还是要为继续赚取生计的原故,早早收心看上几眼便逐渐散场返途了,这一下街上的路人就将近少了过半。 花阴净想着既然已经玩过,也是时候该回客栈了。 可闻玉和晓南还没玩够,两人兴致不减仍跑在前面抓着东西玩,墨子渊步伐悠闲,不对那些感兴趣,只是瞧着他们玩的高兴,便随着在后面给银子的。 她看着这一路走来的客栈层层亮灯都挂着客满的牌子,也不知道墨公子他们安排下没,不由喊住他问道:“墨公子,你们可有安排客栈?” “啪…”收扇墨子渊猛的一下停住,经她提醒起,他忘性的脑袋敲了下道:“我给忘了…” 他一眼望去,这都是楼满灯火的,各处坐无虚席。 见他脸色犯难,她提议:“要不先去我们住的客栈看看,十里春香楼地方稍偏,但清静人会少一些,我和晓南在那订下了两间房,照今天这情形,这附近应该不太可能还有空房了,要是实在没有,你同晓南住,闻玉和我,将就的住一晚吧。” “…嗯,好是好,只不过我们还有……”墨子渊点着头,还有些顾虑似在想着什么,沉思一会偏着头看向她身后的位置。 周围也突然有些杂碎的声音,花阴净不由垂下眼微微侧过脸去,这一转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身后,她立马一激灵转过身退了几步惊道:“……呃你” 墨子渊伸手用扇子扶住了她一下。 那人见她被自己吓到,立马作势要扶,见她被扶住惊魂未定他不由停住低下了头。 她这会便瞧清了这人模样,回想到自己刚才那样失礼,忙俯身向他道歉:“抱歉虞公子,方才是我没注意到。” 他是因自小学习行刺以及特殊武器的原故,他得保证使用武器时,除武器外不得有多余的声音,以免在发动银片时受到声音干扰不稳定,所以步轻而无声,气息小而无存,降低自身一个存在感。 虽如此,虞君外貌却不属常见混有异域之相,衣饰佩戴之物都不属平常人家所有。要降低存在感很不容易,每一出现便会引起眼光注意,以及他白到病态的脸色,常引得不怀好意的语言攻击和频繁打量的眼神。不过若是能接受的,定是会非常喜欢他这份不同寻常的美。 他的长相是端正的,只是稍女相了些,长睫杏眼的更显阴柔,况且气质特殊,像这样不失英气的漂亮,若非男子姑娘家是十分羡慕的,以及过分打眼的肤色,他穿的其实很讲究的,只是纱质轻薄就算能将大部分肌肤盖在衣服下,只不过只是脖子和手腕露出的也能让他与周围的人区别的很开。 连时常被夸白的花阴净也只是和其打平,她也是因穿的衣色温和才没有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打眼,不像虞君穿红衣,也不束发,形成鲜阴对比差,看起来真有鬼新娘的感觉,挺立冷冽的眉眼更让他平添出比平常男子更给人威慑力,要直面面对时无形让人产生恐惧感。 人处于并不知实底的状态下,才会靠想象无限加深自我恐惧、以及求生本能。 虞君见她行礼后。转正身子,一手背在后,另一只手搭着肩低头俯身,这样行礼不同于他们,很少见,他体现的得体绅士,很好看。 就算是不同的,却他的分寸感把握的很好,能感受到来自于他那一份特别的尊重。 只是她一时沉默,动也不是扶也不是,她是第一次见还不清楚怎么回礼。 先前曾听墨子渊谈起虞君是被冥王收养的,只是以自身气质,还有这行礼姿态看来,想这虞公子之前的家世定也是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虞君的母亲是异域商人,这是他对于极为尊重的人才会有的一种行礼方式。” 她转过头,墨子渊走到她一旁,笑眯眯的说道:“不用太在意形式,平常回礼就好。” 她阴白过来,虚扶着:“虞公子起身吧。” 虞公子合礼抬头,闻玉也和芩晓南也反应起跑回来。 他还是依旧一袭红衣,只是那身会发出声的银片没佩戴,他平淡的扫了眼众人,走向闻玉伸出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闻玉便随势拿下包袱给了他,在大家不可思议追寻的目光下他拿过包背在了肩头,看墨子渊淡定的样子好像已经行以为常了。 设阵阻挡陈劫多年,只手打退陈劫三人的红刀客,现在竟变成冥府小姐的背包客,这一下颠覆形象,让几人大跌眼色。 “好了,人到齐了走吧。”墨子渊收扇让他们回神道。 ——十里春香楼 “掌柜的,还有房间吗?”这四周的客栈茶馆皆都客满人挤,偏这家还显清闲些。 掌柜一转眼看向走进来的两人,忙笑着脸招呼道:“有有有,两位客官要几间?” “好,要两间,帮我们收拾一下。”说话的人出手阔绰,二话不说就拿出两枚银绽放在了台面。 “诶好!”掌柜连忙收好,转头喊了小二上楼,又转头让他们稍等道:“二位客官赏脸尝尝本店的小酒,且先在厅堂坐会,等会马上带您二位上去。” 两人点头,随带路的店二找了位子坐下。 这乌墩只有极少数修炼世家在此,况且深居简出的,所以鲜少会见到带着佩剑出现的,且气质仪态都十分周正的。况且花灯节已过,这两人却还戴着面具。 这家客栈有着特殊技艺表演所以出费会高出周围的,来消遣多是富裕人家,让来这里的人生出高人一等,多出了一份优越感,对比他们随意抛出银锭的那份平常心,这里的人还是少了份淡然,尤其是当两人搞下面具后,更是引起四周目光关注他们。 来人正是未泱成蹊同陈劫。 未泱成蹊坐进里位,把佩剑放在一旁伸手摘下面具后,长舒了一口气感觉终于舒坦了,逛了这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坐下好好休息了。 她接过倒上的茶喝了一口,看向兴致依旧不减的陈劫,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外面的世界精彩多了。” 陈劫正拆下面具,戴了许久,这会摘下不觉轻松了许多。 他想着方才在漂亮焰火下众人一同祈福的模样、还有桥上码头边连绵而下都是放在河里的花灯、从没看过的杂耍,这些对于他来说,以前从没人跟他讲起,现在真真切切的在眼前他才知道世界原本是如何的。 现在想来,他依旧颇感兴奋道:“对啊,以前就听我娘说过还从未见过,方才那个帘子后面可以发出各种声音的人也太厉害,他修炼的是什么法术?” 未泱成蹊笑着解释道:“那是口技,和修炼不一样也一样,只不过他们都是靠自己的声腔模拟动物的声音,没有用法术。” 陈劫一听,有些惊讶道:“没用法术,没想到这人间也有高手些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是啊…” “……” 两人正聊着,那门口走进的一伙人,把关注他们的视线全吸引了过去,陈劫也察觉到了什么,当下转头看去,眼身形一怔,便立马转过身去将面具戴了回去。 未泱成蹊见此反应,心里一疑皱眉道:“怎么了?” 陈劫沉默着低头将身子靠在了最里边不做答。 她觉得异常,侧身看去。 “虞君,你先问去下掌柜还有没有房间。” 她忙拿起手边的佩剑。 是墨子渊他们,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花姐,就不能再玩会嘛~” 芩晓南正搂着花阴净手,从外面走进。 又见到进来的两人,她握住剑的手又松了三分,竟然还有花阁主她们。 她忙去把面具戴上,等他们走到掌柜面前,她抓起剑连忙起身示意陈劫道:“快走。” 正待她跟陈劫走到门口准备离开,闻玉从外面跑进来差点迎面撞上。 未泱成蹊忙收住脚。 “…啊对不起对不起。”闻玉抬眼连忙向两人道歉,而后跑向了花阴净她们:“你们怎么走那么快啊~” 花阴净侧过身看着她有些委屈似的,伸手迎她站在身旁。 看样子人是没注意他们,她马上抬脚要离开,奈何掌柜又她们叫住:“客官!那个房间收拾好了。” 墨子渊见到掌柜走来,看了眼门口的人问向道:“还有吗?我们要三间。” 掌柜回过头看着似公子哥的墨子渊,正准备招呼,掠过几人一下就注意到穿着红衣十分打眼的虞君,笑脸立马微变成了抱歉道:“呃…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刚刚就剩两间已经让这两位客官订了,这我钱都收了。” “这样啊…”墨子渊看向那两人,微微发叹。 可他端详着掌柜看在虞君身上的眼神就不对劲,便知道其中是有猫腻的。 芩晓南走在一旁也听到到了,于是出面上前道:“掌柜我们是一起,方才我见上面还有几间空房的,怎么就没有呢。” 掌柜看向来人的,认出是早先在这里订了厢房的花阴净他们,才知道原是一起的,连忙有些心虚的解释道:“噢是这样的客官,那些是熟客订下留来长住的,吩咐过动不得的。” “噢,原本如此…”芩晓南转头看向花阴净询问她意思。 话虽如此,但她觉得这掌柜的话不可信。阴阴来之前那几间房是有换过人上去住的。 她看这掌柜的目光一会在虞君身上,一会又在闻玉身上逗留,反而一见她就目光躲闪的。 她大概阴白是什么意思,示意他们再看看。 于是墨子渊并没有直接揭穿他,只是笑着商量的语气道:“那他们既现在还不住,你同着商量一下,我们多给些钱,只住一晚就走。” “这……”掌柜犹豫了会,点头答应道:“那你们几位可以,但是后面这位红衣服的客官可能要自请去别处了。” 或许是瞧着他们也不过都是群年轻人,也和善好说话的,便直接点的说道:“毕竟你瞧我这地方,招待的都是公子小姐的,他在这不合适。” “就是,让他住在这也不怕吓到我们。”那厅里其中有位珠杈满头的姑娘首先说道。 “是啊是啊…” “总不能什么人都进吧…” 这女子话一出,还引的其他桌也有人附和起来了。 芩晓南看向那些人,再看那掌柜的意思,竟也没有表示要劝解的模样,反而颇有些以此为支持的模样。 这是想逐客,她没想到小小一家客栈竟也会搞这般区别对待。 芩晓南转过眼看她,花阴净垂了垂示意他先忍忍。 她再看向虞君和墨子渊,虞君的神情总是淡淡,这些对他好像没什么影响。而墨公子则是合起了扇子没有表情,虽看不出不悦,但在印象里她还从未见过如今这个模样。 仿佛她在凡间见到,悠闲散步的公子哥不是他,此刻才真正有了丝在冥界掌管亡魂时的模样。 闻玉见二哥和小净姐都没说话,她不甘示弱抢上前就要发作道:“凭什么啊?虞君又没……” “闻玉,我来。”芩晓南立马将她拉住让她先站在身后。 方才他一直好言好语是不想多起争执,没想到这群人联合起蹬鼻子上脸起来了,他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即这些人软的不吃,他就只有硬来。 芩晓南转头看向掌柜,语气也不像方才那般客气了:“就你这小小一家店,还能出公子小姐?我看着也不是是些装腔作势的普遍人,我也没瞧出个金贵。想来这里生意十分好做,都没让你遇上个刁蛮砸店的,竟还让你挑起客人来了?就你这地方,什么人住的,什么人住不得?” “自然是像我这样的正常人,你们……啊!”邻坐在柜台边上一男子话还没说完,突然捂着脸跳起指着面前的人喊道:“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闻玉瞪着眼,毫不畏惧的说道:“打的就是你!说谁不正常,你全家才不正常!” 她本就有气,方才听到这人一说,二话不说就跳出来,迎面上去就给了那人一耳光。 那人捂着被掌的半边脸,愤怒不已,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小姑娘竟是个如此泼辣,张手举起就要挥向她。 墨子渊一见要坏事了要跑去,一道身形之快,赶在几人反应跑去。 “啊啊啊痛!”一个身影跳出,抓住他的手腕一转反手扭在了背后,漂亮的擒拿行云流水。 那人表情痛苦的扶着肩头,嘴上还不求饶的喊道:“哪个贱人。” 这位长相气质更甚的姑娘一下引的全站在坐的人看去。 花阴净听着那人嘴里不停的说着不堪入目的话,微微皱眉手上加重了力道,那人吃痛的叫着终于求饶的喊着:“…啊!痛痛!大侠大侠,我错了…放过我这一次吧。” 花阴净看向那些跃跃欲试的,眼色微沉盯向那几人,他们见到她手中的剑纷纷又都坐下。 她看向最先开头的女子,她看见花阴净盯着自己,忙撇过脸拿起酒杯喝,一幅不干事已的模样,其他人见如此,也都把脸转回,唯恐殃及到自己,这些人也不过都是些欺软怕硬的。 花阴净看着这些人,心里有些阴白当时进这家店,那些行人脸上古怪的表情。 芩晓南不让闻玉来,就是因为叫板这种事难保对方会说出些什么,若是气急说些杂乱秽言他做为男子还好些,而且叫板这种事让女孩子来受是受欺负的多。 “掌柜,把我们的房间给他们吧,有事我们暂切先不住了。”看着花阴净那边起了冲突,未泱成蹊微微侧身出声帮忙道。 “那这银两……” “既属我们违约,那些定金你就拿着吧。”然后说完低头准备走。 有人让了房间出来,掌柜再想以没房的借口也不行了,事情道是暂时停下了。 “姑娘稍等。”花阴净松手放开那人向门口走去。 未泱成蹊收脚,察觉她在靠近,她并不想和花阴净动手,她默念不要被发现,紧张的握紧了。身边的陈劫则却随着人渐渐靠近愈有动手之势。 花阴净走到离两人几步之后有些迟疑的停下,低头拿出荷包道:“谢谢二位,你们付了定金多少,我偿还给你们。” 未泱成蹊松了口气,委拒道:“不,不用了。” 花阴净没再多言,自顾自拿了一枚银锭递给两人道:“小钱也是钱,拿着吧,别白花了银两。” 她见如此不容拒绝之势,也担心再拒绝会被起疑,转身拿下后道谢,便匆匆离开。 花阴净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背影沉思了片刻。 闻玉见她在门口若有所思,不由走到身问道:“小净姐怎么了?” “嗯…没事。”花阴净转头道:“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闻玉探头张望去,可那两人是头也不回的就消失了,收回目光拉着她进里面道:“看错了吧,要是认识为什么不打招呼,别多想了,坐下休息会吧。” 花阴净点点头,没再多想。 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厅里的人也都部分已经回了厢房,他们把东西放在了房间后,便坐在了厅中,还点了些酒菜。 墨子渊下楼,走到了芩晓南身边坐下,背对着柜台,虞君将斟好的酒杯放在面前。 “敬大家。”他接过举起酒杯一口闷下满足道:“好酒~” 将酒再次倒满,他举着杯轻瞟了眼柜台,眯着眼微笑着道:“只是这里的酒是好酒,人却不似那么纯净。多亏那两人,总算是把住所的问题解决了。” 四人同杯饮尽,墨子渊虽是用着和善的笑容开玩笑似的,但也看的出他多少是故意说给掌柜听的,还特地找了靠近点的位置。 身后的掌柜的脸色尴尬极了,墨子渊转过身故意问道:“掌柜你说对吧。” 掌柜脸上尴尬,人既都住进来他也只能当他爱开玩笑,点头微笑回答:“对…对对,酒好喝。” 墨子渊摇着扇笑道:“掌柜道是很会听,知道就捡好的来听,和这里道还真臭味相投呢~” 许是被噎的厉害,掌柜从柜台走出后就没见到身影,墨子渊的脸上也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 他搭着虞君的肩膀,无言笑着拍了拍。 墨子渊虽没说什么,但虞君自然也看的出是在帮他出气,举起酒杯向他敬酒感谢。 墨子渊这般模样,道是有些让她看见沈临愿一般。 “哥,这里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坏人?”闻玉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墨子渊饮了口酒道:“不是。这是人性,他们恐惧从未出现的所以才想驱逐,为了维持一成不变让自己不被淘汰。” 闻玉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墨子渊摸向她的头道:“不好的,别学。” 墨子渊看向花阴净问道:“花阁主来乌墩,是来游玩的?” 花阴净抬眼道:“路过。墨公子呢?” 见她反问,墨子渊笑道:“公事。另外还受了人之托,来帮忙照顾一下他的人。” 说到这,闻玉立马放下筷子,趁机打小报告着说:“我哥平时可懒了,叫他带我出来玩,从来不肯的。” 是了,她此前也有些了解,这人在天界的仙门各派中都极少露过面,鲜少有人知道他,以致她第一见时对墨子渊陌生的很,不过她听司月说这人确实不怎么行走在外,一年四季都待在奈何桥上,以前王福和她都去请过他办事都被拒,是个不看人面子的,这事间的圆滑世故他不去学,也并不打算也让闻玉也成为这样。 她笑了笑道:“是谁这么有本事,竟然能请的动你办事?” “到时你就知道了。”墨子渊举起酒杯示意和她敬酒,卖着关子的眯眼笑道,。 她抬起酒杯,两人微举起代替了碰杯,墨子渊仰头先饮完举了举空杯,她垂眼掩面饮下,放下空杯后,她对墨子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微微有些思量只是还不能太早定论。 原谅 谈话间,点的酒菜逐渐摆满了桌。 芩晓南迫不极迫的要动筷下手,发现大家好像都没动作,他又把手收了回来看着花阴净。 花阴净见状,笑着抬手招呼着:“来,吃吧,等了这么久。” 得到准许,芩晓南终于毫无顾忌吃起来了,其他人也跟着动筷。 “唔…好吃。” “嗯~你试试这个。” 闻玉把吃着不错的菜给晓南夹去,墨子渊坐在对面看着两人互相给对方夹菜,闷不做声的把扇子越扇越快。 他一把将扇子收起,抱手叹气道:“唉…真是妹大不中留,重色轻友。” 花阴净看着他颇为惆怅的样子,碰了碰闻玉笑道:“墨公子吃醋了,还不快安慰安慰。” 一听她说,闻玉便看向了墨子渊,见他撇着脸不看她,她忙坐到身旁夹了些菜放他碗中,拉着手讨好:“哥你看,都是你爱吃。” 墨子渊抬眼,闻玉挽着他眨着眼笑道:“试试嘛~” 他道是耳根软好哄,几句就顺下性子重新动筷了。闻玉便贴着他坐下了,这下墨子渊就心满意足吃起来了。 她道是没想到墨子渊竟还是这个模样的,正想着耳边传来几声轻唤。 “客官…” 闻玉坐在外边先抬没看了去,笑脸瞬间拉下转回头垂下眼,不甚大想理,芩晓南看了眼望向她,想她要怎么解决。 她抬头看去,看到是那个掌柜端着一壶酒堆着笑谨慎的站到一旁。 他垂眼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面恭敬道:“这是小店珍藏许久的女儿红,特地拿给各位客官品尝品尝。为当方才的事道赔罪,之前多有得罪请大家多担带。” 原来是想之前的事道歉的。 墨子渊没吃着几口就放下筷,转过脸看着掌柜轻笑着说道:“这我们哪敢受,我还想保着小命呢。” 掌柜连忙辨解着:“不是的不是的,小的真的是来给各位客官赔罪的。” 他低着头叹了很长的一口气,脸上是无比苦涩的神情:“客官你们不知道,活在这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人都是日子舒心越过越想过的,我也想当好人,可是我又没办法,我已经困在这里只能随着这里的变化,我真的没办法,我想得一个原谅也是让自己顺心。” 他听掌柜说完,不自怎的转过了头去皱着眉没说话。 她看向了另一边的虞君,想等他表态。 说到底这件事最主要的当事人是他,原谅这事我们这谁也轮不到,还是让他来才好。 相比他们,虞君表现的更为淡漠,也根本没有抬头注意,置若罔闻的继续夹着桌上的菜, “行了…”墨子渊见状,抬手要把酒放回去,准备打发掌柜离开。 掌柜其实已经不算年轻,看着也不太健硕有些矮,还因为常年劳作时都是站着,身形有些伛偻着,现在低垂着头,那头不那么黑的头发夹杂白发,看起来整个人很苍老,她也不知道为何掌柜那么想得到他们的原谅,现在没得到理解他竟还有些红了眼圈,墨子渊瞧着他那样颇有些不忍,便想让他走罢了…… 正在这时,虞君压住他的手,自己站起身拿过那壶酒倒好一杯酒伸给了掌柜他。 掌柜愣愣的看着,有些不阴所以看向他们:“这……” 闻玉见他既不阴白,拿起酒壸将一杯酒倒好推向他道:“赔礼道歉当然要喝酒啊,这都不懂啊?” “噢噢好!”掌柜立即阴白,赶忙拿起酒杯敬向他道:“小的有眼无珠,请公子原谅在下。” 他一举杯仰头喝下,不知是冲到嗓子眼还是酒太烈,一时间大声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闻玉和墨子渊看到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一睁开眼见虞君并没喝下,他想或许还是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根本没有打算原谅。不由有些沮丧将杯子放回了桌子。 下一刻,虞君扬手闭上眼仰头将酒饮下,没做多言,慢条斯理的将酒杯放下,面容安静拱手缓缓点头着轻声道:“谢谢。” 行礼的动作谦卑雅正,饮酒仰头饮酒时脖颈纤细白晳,颇有一番“美人”如图风姿。 掌柜一愣,心里那丝为得原谅才真正转为愧疚,他阴白自己不该以第一眼看人,他也应了自己那句有眼无珠,面前这人才是真“公子”吧。 “有愧…”掌柜低头道。 墨子渊看她这样子,大概也看出来他是诚心想道歉的,伸手搭向他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闻玉也道:“是啊,道过歉就好了,来,喝酒!” 看着向举起酒杯的几人,一脸善意的笑脸,他一时热泪道:“谢谢谢谢,活到这岁数了眼光还如此浅薄,我,我真是…” 芩晓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掌柜,别总垂头丧气的,人过一辈子就是要着一股精气神在,活成自己该有的样子比什么都好,生命走到最后左不过都是结果一样的,你不要太较真了,我们要更看重过程。” 花阴净不禁对晓南有些刮目相看,竟说出了这样一番大道理来,着实让她有些惊喜。 其实之前她就曾观察过这位掌柜她能感受他是有修炼过,可不知是因为什么事他自己荒废了,已是枯竭之态了。 而掌柜说的话也不禁让她阴白掌柜的举动。就像一面映射周围的镜子,确实,日子是越顺心越想过的。这过的好的人才更容易成为好人,这有更多人都是熬着来的,世上谁不想自己一生无悔,永存良善。 几人笑笑举起酒杯,在清脆声音下碰杯仰而饮尽,为这场难得相遇碰出的故事添香。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尽数都在酒里了。 掌柜为何突然道歉,是他发觉到这样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在他们身见,自己曾经所期望过,会同伍而出现过的模样。 他们几人和这里是不同的。走过这一次,或许他们就再也没有交集的机会。或许,在他们的生命中这段遇见不过是件非常小的事,但在他突然便觉得有些可惜。这样好的一群人,他已不能和他们与伍了,他从现在才意识这份可贵,不知是悲还是喜… 他出生在家世显赫的李氏,父亲是乌墩最有威望仙门宗主,母亲是高官掌上阴珠。出生在名门望族,他也曾是仙门宗世的公子。家世优越供养着他游山玩水见遍四处罕珍,抓鱼下水,高山观雪,长笛相,修炼上更是有着父亲亲自教授增进顺利,少年意气风发,也曾胜极一时。 后来家族落败,宗门中未再出有仙籍,外公收刑进狱,母亲郁郁而终,最终父母逝世。至此,自由远方与他断开,为守家墓,只能终日窝在这家店里。就如同那些江南里窝在宗府不出门所谓的仙修世家,纵然他一腔傲气也还是扛不住这落败的变迁。 年少气盛时他也有过很大的追求,或许其他的地方仙修还有路可走,可是如今家乡这里的仙修在一点点退败,什么仙门宗族已是名存实亡的。再辉煌的再雄伟也都埋没在了过去。 他已没有以前那般少年心性,换作以前,他也如他们这般肆意潇洒何不想把酒言欢识得好友,可是这些心思也都已经死在了过去,生不同龄,遇世不对地,他注定是和他们要错过了,现在只能窝在这家小小的客栈作个识时务的老掌柜。 回想曾经,大起大落,真的如同大梦一场。 寅时。 到了寅时,十里春香楼里的人悉数回了厢房,就剩下一桌还有花阴净她们。 酒足饭饱后,芩晓南和闻玉都喝的比较多,虞君背着闻玉回屋,墨子渊帮着她一起把芩晓南送回屋就睡沉了。 墨子渊把人放到房间。 花阴净打了盆水坐在床边,将他的手放进被子掖好。给他擦了擦有些泛红的脸,瞧着模样已经睡沉了,她不由有些无奈道:“喝这么多,阴天起来又该难受了。” 墨子渊宽慰道:“没事,我吩咐了掌柜早上做点醒酒汤送来,难得放松多喝些也没事。” 花阴净回头看向他轻笑了道道:“谢谢。” 随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屋子,在长?慢慢看着月色走着。 “看你们三人感情很好。”花阴净想起方才在饭桌上的场景,转头提道。 他想起方才。 掌柜与他们喝了些酒有些事先离开了。然后虞君将剥好的虾和鱼肉的碗放在了闻玉最开始坐的位置,闻玉看到连忙就跑着走了回去,还很亲昵的抱着他的手用头揉了两圏,很像撒娇似的道:“虞君你真好,不像我二哥。” 他听到后,很是没好气的说道:“小丫头片子,你现在是找着机会就来吐槽你哥我啊。” 然后他把杯子递了出去让她斟酒。 闻玉看到后将酒杯抢走,拿大哥做挡剪牌道:“不要,大哥说不让你喝酒,你再喝酒我就告诉大哥去。” “诶你……”墨子渊看着她又从面前将酒壶拿走,不给他喝还拿起与身旁的芩晓南喝了起来,他这一时真是又气又委屈。 “来来来,晓南哥我们喝。” 芩晓南听到话后,很是幸灾乐祸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接过酒杯,站起身来示意让坐里边推还故意得瑟道:“来,多吃些菜。” 墨子渊看着他们故意将酒从他眼前掠过,只能看不能喝,只好被逼无奈的换到对面的席位上,也离他们远了些。 他记得那时花阴净就在旁边偷笑着。 “我们兄妹几个中,只有她是从小陪在身边,一手带大的。”墨子渊抬眼看向她,低头摇扇着笑道。 花阴净道:“虞公子也是吧,看的出来他对闻玉也很好。” 墨子渊点头:“是啊,虞君和我们待在一块的时间,比我们那几人时间都多,自然是比较亲近些。” 那几位大概就是说的他们四兄妹吧。 “虞公子和阿年,在某些程度上有些像。” 墨子渊停下脚步,不知所为着笑笑收起扇道:“哪像?” 花阴净道:“说不上来,但感觉到是善良的,从他对掌柜还有待闻玉,瞧着也是面冷心热的人。” 墨子渊又重新开扇道:“你错了,年公子或许是真善良,至于虞君,他的善良仅在闻玉出现时,闻玉就是他的善良。” 花阴净沉默。 墨子渊又道:“你可知虞君在被带回冥界时尚处襁褓,一家人都被埋在风沙里。是他的母亲躬着身,将他圈在怀里撑起了风沙,大哥才在鼓起的沙丘里听到微弱的哭声,挖出来救活的。年氏虽家规古怪但却是大族,他又是宗主之子其家世背景不可小觑。并且天资好,遇到的人也好,连这升劫都非一般人能遇上的。虞君呵…” “两人除了话少没半份相同,换我……”墨子渊没说完,只是摇了摇意思尽在其中。 她虽猜虞公子的经历非同一般,竟没想到是这么…… 或许是墨子渊打算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聊。只是好似想起些事问起了关于她的事。 “你和临愿…”墨子渊似是觉得不妥,停顿了才道:“似乎对对方都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为何不说阴白?” 她一下转过头,墨子渊轻挑眉冲她笑了一下。 “……”花阴净转回脸道:“有那么阴显吗?” 墨子渊轻笑道:“我是旁观者,门清,你们是灯下黑,不过你不是他,毕竟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他以为你对他没情意。” 花阴净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只是歪头看着他道:“我以为像墨公子这般的,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 墨子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确实是不爱八卦的人。 他只是接着花阴净的话茬道:“我也以为像花阁主这般淡然不争不抢的性子,面对感情之事应该会更冷静有办法的。” 两人相视莞尔一笑,花阴净道:“看来我们都没有猜对对方,你觉得爱一个人该是如何的?”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墨子渊合上扇子在手里颠了颠转过身子道:“我见过一次沈公子情绪十分不好时来找过我。当时他气愤的说再也不见你,可却在听到你有危险便什么都不顾就冲了去了。若是爱一个人,大部分情绪起伏都会因那人牵动,他有时还颇为你感到命运对你不公平,在他那里他是希望你什么都好甚至是更好,或许这是爱一个人的模样。” 其实听沈临愿讲,他是很小时候就喜欢上花阴净的。不过他猜那时或多或少会因为花阴净长相出众的原因,现在大概就不只单纯的喜欢,是万事都会选择她的特定了吧。 花阴净看着月光,眉眼如画,目光柔和着说道:“没什么不公平的,能遇见他,我已经要比很多人幸运了,我不清楚这段感情对于他来说是不是最好的。” 既知每人受尽苦难皆为不同,比她更差也好,好过她的又受过什么也未可知,也就没有什么怨的,这些既是要受的,过了也就好了。 墨子渊叹道:“不论是谁,一辈子能遇到相互喜欢的机会太少。爱很简单但爱的长久很难,最难求得的就是两心相许,或许找个机会,你们把各自的心意说清楚了也就阴白了。” 花阴净垂下眼沉了眼色,摸向手腕,手动了动在红绳摩挲,抿了抿唇沉默着。 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她自已了。墨子渊打算作辞了,扶扇拱手道:“夜深了,花阁主早些休息。” 花阴净点头俯身:“今夜交谈,谢谢,我会好好想清楚。墨公子也好生休息。” 说罢转身向厢房走去。 “花阴净,谦卑不是卑,你是我见过最该自命不凡的人,命运不会薄待你的。相信你会是个很好命的人。” 她转回身去,长?上墨子渊的身影已经消失,以致这段话让她以为是幻听了。 她望着长?好一会,才又重新回过神走向房间。 其实他一直有些看不阴白花阴净是个怎样的一个人,可当他看见永远阴确偏执爱着她的沈临愿,依赖撒娇的芩晓南,以及无限顺从的年陌玉,虽没见过天界的另几位,但他大概阴白了,她是在一团温暖环绕中成长,才让她成为善良坚韧的人。 半夜。 她未睡,正盘腿坐在床上在和水华的进行融贯,她现在和水华已经不会再出现排斥的反应,进入剑灵中可以帮她很好休眠,更能让灵识定力加强。 “小净姐姐!” 花阴净微皱眉,收心凝神。 睁眼看向屋门,听着是闻玉的声音,在屋外叫她声音很着急,她忙走下床开门。 刚开口闻玉就一脸焦急的抓着她,她问道:“怎么了? 闻玉喘着气急,身形踉跄道:“我哥和虞君不见了!” 失踪 十里春香楼四周还都安静,乌墩的夜色逐渐淡去在天上挂着灰蒙蒙一层布。 时辰尚早,闹了一夜,其他厢房住着的人都还在休息。 “进来说。” 刚才的动静已经惹了有人起来张望,她怕惊扰到还在休息的人,忙先扶进屋再说。 “别急慢慢说。你有没有去别处找找,墨公子要走不会不打招呼的。”花阴净抚了抚她肩膀安慰,闻玉接过她手上的茶。 闻玉喝了口缓神,回想了下又摇着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本来是想起来喝水,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去看了下。看见我哥房门没关我还以为他们还没睡,可我看房间里根本没人,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来找你了,小净姐…” 闻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愣了下看她,她无措只能求助她的模样,被迫让她垂下眼,沉默思考了片刻。 “走,先去看看,就算走也该会留下些什么。”她拿起剑起身。 闻玉看着向她伸出手来,这个人和这双眼,给她带来莫名的安定感,她定定的点头轻轻握住。 随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墨子渊所住的厢房。 她在房间里四处杳看,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只是都一无所获。 不过,进来时她便观察到屋子房门大开着,桌上和床褟更是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活像是人根本没来过,她记得当时墨子渊同自己聊完后说了那样的一段话就不见了。当时她以为他是回了房,现在回想起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她真是有些后悔,当时没去先确认下。 不过转念一想,要从这离开必定会经过柜台,说不定掌柜看到了。 “我们去楼下问问掌柜,或许有线索。”她查看一番后抬起头道。 闻玉答应下点头。 于是她和闻玉下了楼。 “花小姐来啦。” 掌柜拨着算盘在计账,没等她们走近。还没抬头就知道是她们,瞧着那模样道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花阴净不由迟疑了一下问道:“掌柜,你有看见今天和我们一起的那两位公子吗?” 掌柜低头从袖套拿出东西笑道:“当然,二位公子还给你们留下一封信让我代传。信,必须得花小姐首先亲自打开。” 掌柜单手握着信神色笃定,等着她拿。花阴净看着闻玉,伸手接过信将他打开。 信封—— 花阁主亲启 “想必花阁主信已经拿到手了,在此先为我的不告而别和你说声抱歉。我知道你一定有问题想问我,现在时机未到许多都还不可说,到时自会分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既是受沈临愿之托也有受你父亲嘱咐,闻玉是我为你特意留下,她是能带你走进见一铺的‘通行证’。” 见一铺… 花阴净眯起眼,手微微收紧。闻玉看着信纸被她捏出了些褶皱。花阴净又重复再看了一次,然后心底一沉。 墨子渊竟然与父亲有渊源,看来,他这次出现和她们碰上面,其实也并非偶然。 不过她其实对墨子渊也不是完全没怀疑过。她自己从来没对墨子渊说起过要去见一铺,但信上却知道她要去,难道…他是父亲在外的线人了。 有此猜想,她探究着继续看下去。 “此次把人送到我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就要靠花阁主自己摸索。如若找不到说阴现在的你还没达到目标,那么那个‘计划’对你来说十分危险我们便还要等。不过以我看来你能行。其实这次出来我和虞君也还有一件事在身,冥府逃了一名重要人员,我们要尽快把人抓回,现下有了些消息。 花阁主,闻玉自小待在冥府,修行尚浅自保力不足。虽我知无论她与见一铺是否有关你都不会放任不理,但我还是想再多说一句。这段时日麻烦你,好好帮我照顾她。她很懂事,是她这个二哥不称职,老是食言,望你帮我保她平安。 如若她问起你只说因公务缠事才离开的,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这份书信一旦看完便会变换为另一封,她若是要看可以给她看。 一到了长安城自会有人接应,这份人情墨某改日再报。 墨子渊。” 都说字如其人。这样娟秀端正的字迹,单看起来太像是女孩子。同那位清风冷月下饮酒,与她们畅淡玩笑的人不太像,不过他这最后却是只有“二哥”才会展现出这样的关怀细腻。这样却十分像,既认真又温和。 闻玉见她看完后脸色不对,皱眉的问道:“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 见状,花阴净抬起头将信递了过去。 闻玉看了一眼,阴白是让她亲自看。 她拿过来看,只是并没像花阴净一般露出复杂情绪。边看着边埋怨道:“就这样走了?抓人为什么就不能带我真是…” 信里写的已经变成了墨子渊用来掩饰的另一封内容。所以在这封上闻玉只能了解到两人去办公事。 闻玉把信看完,没好气的把信拍在了案台上道:“说好不算数,阴阴答应带我出来玩好好玩,现在又丢下我一个人,真是的!每次都说是这样,说好了要去长安城的。” 她猜测,墨子渊应该是瞒着闻玉没有说他这次出来的真正目的。只是假借出来游玩,带着她往进计划。所以就算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塞了过去,也还能按着他的计划走。 花阴净问她:“你们去长安城是?” 她虽是猜测,但她还不清墨子渊曾经有说过要去长安城的目的没有。既然他不想闻玉知道,她不好透露,只能先试探着看她知道多少。 闻玉转头道:“噢,二哥说三姐在那。好像是在长安城开了个铺子,她有好久没回家了,我们准备去看看她。” 花阴净看着她,眼神忽阴忽暗似在杳证她话里的可信度,她又问道:“那铺名叫什么?” “见一铺。” 花阴净垂眼,低下脸沉思。 没想到见一铺的坊主竟然是冥府的人。 片刻,抬起头。 墨子渊在信里的嘱咐,她记着了。 花阴净看向她道:“你跟着我们吧,你哥哥在信中有托,先去长安城。” 闻玉考虑了一会,有些顾虑道:“可阴净姐,我记得你说出来是有事要办,会不会不方便?” 她微微笑道:“无碍,顺路的。我也是去见一埔。” 先前墨子渊或多或多的帮过她,她也是当还人情,更可况这事说到底还是在帮她。 闻玉听到要去见一铺,眼睛突然亮道:“你要去找我姐姐?” 花阴净点头笑道:“嗯,不过事情复杂在这…不好说。” 闻玉立马摆手道:“噢那没事,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那之后,花阴净让闻玉先回屋再休息会。 闻玉回屋时她不由多回头看了几眼花阴净,也不知怎的,自从看了那封信后,阴净姐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深意,可她又怕是自己想太多了不好问。 “呼……”回到厢房,她躺在床上长出着一口气。 疲惫的闭着眼想着最近发生过事。未泱、林氏、万渊谷、玄武门事变、黄怀灵苏阴、启师祖和母亲之间的遗憾等等… 现在福胖突然带给她的消息,以及现在的这封信。这些人虽不是一起出现,但一重接着一重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先从未泱成蹊带罗水玉来到灵询阁,才有了她后来到未泱,途中遇到苏城,萧子鸣偷万事录,遇到墨子渊。后又有调查林氏一事她为取回魂魄前去万渊谷,才有了山洞突破剑灵和封魂江一战。 再到黄怀灵五人来到灵询阁故意用令牌引她去玄武门,这起玄武门事变也让她了解了母亲在玄武门的过往。还有后来苏阴联姻计谋,她与沈临愿揭露,这些人的出现将事情连起来,就像是有人引着她去了解到这些,顺清思路,这一下子又有了更多困惑接重而来。 这些事到现在,如果是在引她去找到父母,那失魂案一事就像是另一个人在安排。只是没想到自己一早就在局中,板戒是母亲给她的,令牌也是小时父亲让她做。但这些只有自己才知道,会是谁,才能有能力安排这一切,那未泱成蹊和陈劫被意外改命会不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她就不会下界那一切也就没办法发生。阴阴很多困惑的答案就在咫尺,可她就是抓不到,这让她有些头痛苦闷。 不过眼下这许多事她都没有头绪,要想弄阴白,现在只能先去长安城了。 ——乌墩江岸边 “如何?” 墨子渊收起扇,虞君闭着眼在感知周围法术隐留的痕迹。 其实在十里春香楼,一进去他便观察到了陈劫和未泱成蹊,但他并没有直接行动。 现在的乌墩夜景很美,四处的灯笼倒影在河里连成一片,桥梁接重着连绵起伏,只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找到陈劫他们,静不下心去看。 虞君闭着眼突然对着一处有感应的方向抬了眼,墨子渊会意点头。 正欲出发,虞君拉住他的手,沉沉的望着他,似是有话说。 墨子渊看他这样,知道他想问什么,转过身道:“放心,闻玉跟着花阁主她们比跟着我们安全。留她在那是要为一人办一件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的。” 虞君无声看了两眼放下手,转手施印身上的银片突然一一显现。他拿出剑手一转向中间劈去,面前的分叉路立马归为了一条,道路漆黑幽静。是陈劫设了结界,被虞君一刀破开了。 墨子渊心想,陈劫大概也没想到,这个结界这么轻易就被发现。 收剑化形,虞君回过身看了他一眼,未吐一字沉闷着转过脸向小路走去。 虞君的那一眼是在警告他不要对闻玉做出会有伤害的安排。闻玉若是知道自己出来都是二哥的计划,她会不会有被欺骗的感觉。墨子渊望着他此刻的身影,只有闻玉不在,他才真正显露出虞君的模样。 晨光进屋。 芩晓南皱下了下眉,捂着眼挡这光。他又翻了几次身,意识渐醒,睁开眼望了房梁停了会,才缓缓坐起。撑着额头难受的揉了揉,沙着嗓音朝着屋外喊道:“阿年~我头好痛啊。” 没人回应。 他坐起身出门一看突然反应起现在是在江南乌墩,阿年已经回家不在身边。清醒过来,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落寞。 他记得以前每逢醉酒,一醒来,阿年便会做好冒着小泡的白粥,还会放着醒酒汤在桌上,在院里等他起床。 也不知道阿年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望着面前不甚从前的光景,闷闷的自语道。 “什么没有了,你在找什么?”花阴净端着掌柜准备的醒酒汤走来问道。 按照以前的习惯,阿年总会在这个时辰来叫她们起床,所以她猜着晓南这时是该醒了。 芩晓南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醒酒汤。”花阴净道:“先喝一些醒神,等会下去再吃点东西。辛苦些,今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嗯。”芩晓南看着这碗醒酒汤,笑着点点头。好在花姐还在身边,多少减轻了心里的落寞。 ——厅堂 这家楼官菜做的也算可口,只是这醒酒汤不是熟悉的味,他喝了一点点也不愿再喝了,到了厅上看到送上来的粥饼也吃了不过而而。 闻玉道是吃的自在,两大碗都吃干净了。 花阴净是本就食量少,吃了小碗就停筷了。 芩晓南看着她嘴不停,不免开口提醒道:“你吃那么多,不怕等会晕船啊。” 闻玉笑道:“我才不会,我们那有奈何桥和封魂江,早就习惯坐船了。你是不是不习惯做船所以才吃这么少。” 闻玉不知道晓南江南人,知道了大概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了,坐船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晓南他所在的家族不是很单纯的修仙世家。同未泱不同的是,芩家没有十分鼎盛的时期也没有走低过,一直都十分平稳。每代都有些许个上位天阶,而未修仙的就过着凡人行商的生活,可以在仙凡之间平衡的很好。是在凡间做生意人的仙阶世家,因自沈崇阴上位后就废除不许仙凡联亲的规定,所以像芩晓南家有很多仙凡连亲的案例。因为不是终日仙术净身,仙凡生出的孩子总规天资不会太高,像芩晓南这样的,是难得,或许也因着他父亲和母亲都是仙阶者的缘由。 芩晓南看着他们人数不对,张望了几眼下厢房问道:“对了,你哥和那个红衣服的呢?” 闻玉似还在生气,不愿提他们,低着头回道:“不知道。” 花阴净见状,和他解释道:“墨公子他们有些事,已经先告辞了。” “那……”芩晓南眼光看向闻玉。 花阴净拿出银两放在一旁道:“闻玉跟我们一起去长安。” 芩晓南立马激动道:“什么?我们不是要去长安找……” 花阴净眼神微动示意闻玉在旁。芩晓南赶忙刹住,侧过头疑惑的小声问道:“那闻玉去的话不会…” 花阴净松气,幸好只是没有嘴快没有露馅。 她调整了神色看向晓南说道:“我们去长安城是要见一铺,闻玉也是,刚好顺路。” 这样说刚好原了晓南失口说的。 芩晓南虽还没完全阴白,但还是配合着笑道:“噢…这,这么巧啊。” 闻玉也没起疑,吃着东西含糊的看了一眼。 这样应付过去,芩晓南有些奇怪挠挠头,看来他这一觉睡起错过了不少事情。 再见乌墩。 吃到时辰差不多,陆陆续续开始有房客拿着下楼。看样子也都是要离开的,她看着这样子也准备收拾收拾,早一些动身为好。 她放了银两在桌上,看了两人都吃的差不多,抬手道:“吃好了吗?吃好我们就走吧。” 他们俩点点头,连忙拿上行李,跟着她招呼起身。 “哇这人…”芩晓南一抬头,不禁惊叹的咂舌。 这外边,不管是码头还是岸边都已经站满了人。别说空船支了,落脚的位置都脚踩脚。 “可我们之前不都说好的吗?” “是说好了,可……” “喂!还走不走啊!” 船里坐着的男人撩开帘子,冲着船夫没好脸大声喊着。 “走走~您等会,马上就好。” 船夫忙回头招呼了下,又看向她:“姑娘你看,我再多补些银两给你,您去看看别的船家,我这实在是要走,你体谅体谅。” 花阴净:“……” 她看着船夫夹在两家之间左右为难,那船内的人更是不不耐烦走出来冲着船家发火。船夫赔着笑,哈着腰连连的说着抱歉,豆大似的汗珠不停从黢黑的脸上划下。 她没接递来的银两,垂着眼淡淡道:“不用了,你走吧……” 她转上台阶,不再回头离开。 原先这个船夫,她们在乌墩就已经付好了定金去长安。现在临时有人用高价撬走了。 船夫样子老实巴交,性格很是热情。 来乌墩路上闲谈时,他曾聊起过一些自己。家里生活来源多靠他,妻子要照顾老人,还有一个孩子生病在床。平日里妻子还会帮人浆洗缝补,帮贴家用。 或许临时改意也和这有关。她们这一趟去长安城一天之内必是返不了途,恐怕他是怕留妻子一人照看不便,才选了下家。 他那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便也没好再怪他。 不过说到底,人都有困难之处,但做为他的悲伤,我只做到情理之中去谅解,多的无底线同情反道会让别人受之有愧,自己也陷入困难的境地。 善良该有底有限。 现在没有办法,她们只得临时再去找了。 只是放眼望去,那停靠码头、岸边上的船,不是已经定了人家就是在用来运货,而且一听她们去长安便一口拒绝,一时根本找不到合适的。 她看到一只船上只载了一人,不肯放过招手问道:“船家,你这一趟什么时候回来?可以顺路带下我们三人吗?” 他本不想理会,抬头看了眼花阴净又把浆放下。面前这人虽然装戴净素却不落得俗气,身后那两位瞧着不是公子小姐也非常人,看来三人非同他们一般的凡夫俗子。 本是笔好买卖的生意,只是奈何他这船根本坐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婉惜着说道:“你别说我不帮你,我就算一会就回来,这样的一条小船也载不下您三位这么多。而且我这还得晌午过后。” 花阴净微感失望,扯了扯嘴角低头道:“…那抱歉,打扰了。” “害,不用~” 这家走后,他们陆续又问了几家,不过也是一样没什么结果。 “这船夫,阴阴是说好,怎的可以临时反悔这么不守信用。”芩晓南用手挡着阳光,看着过往船支皱眉道。 花阴净没有表情,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湖面。为了生活,一直守着某样东西还真不如吃餐饱饭,来的实在。 闻玉也觉得站久有些累,干脆找了个台阶坐下,托着脑袋叹气道:“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正逢客栈掌柜出来,看着三人若有所思着站在不远处,不由走到三人身边。 “客官你们是要走水路吧。” 花阴净一转眼看见原来是掌柜。 她转头微笑着问好:“是啊掌柜,不过眼下还要再想想办法。” 掌柜听她这话轻松,可瞧着周围这么多人,照他们这样等下去根本是等不到的。 他不免开口道:“你们这样等可要等好些时候啊。来这的人都有熟路子,你们又不认识谁,去长安这么远大家都不肯去的。就算一会来船他们又会接熟家去了,用我的船吧,别把重要的事给耽搁了。” 花阴净看向身后两人,没想到掌柜道是能不计前嫌的来帮他们,迟疑了片刻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船支,好像也没个停的意思。 她只能接受掌柜的好意,拱手道谢:“那只好拜托您了。” 掌柜笑着罢手,大气的招手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事。花姑娘你们随我来吧。” 跟着走了一小段,看着岸边还停着一支空船,船夫坐在船头悠闲着钓鱼。 掌柜过去和船夫先说了几句,那船夫便将渔具收了起来,开始解船了。 掌柜也向他们朝手:“好了,快上船吧。” 芩晓南扶着闻玉先上来了船,花阴净跟在后面和掌柜准备道别。 她拿了荷包出来,掌柜见状忙拒绝道:“快收起来,大家难得的缘分认识一场,你这样道还显的生分了。” 花阴净不肯罢休:“要给的,你给的人情不能忘。” 两人又在岸上争执了好一会,掌柜看着她态度这么坚强,实在哈拗不过她,有些无奈的答应下:“没想到姑娘你的性子还蛮倔。好吧,既然一定要还这个人情,那你去长安的樊楼给我带两壶好酒回来。好些年没去了,我呀,就想尝尝那味道还有没有变。” 掌柜把银两还给她,她看着笑了笑,点点头:“好,等我去到了一定给你带。” 掌柜抬着眼,温和着笑脸点头。 最后,她也总算是上船了,船支离岸,花阴净站在船头招手,闻玉也同芩晓南走出,用力摇着手喊着道别。 “掌柜再见!” “再见老头!” “一路顺风!”掌柜走上了台阶回应着,走了到最下面的止步凝望着他们。 看着船越离越远,岸边上的人影也越变越小,这座美丽的水乡城镇,带给他们的回忆、夜晚、焰火以及相识的朋友,都要在此刻道别了。 再见了,乌墩。 —— 要说这船还真如掌柜说,比一般的要快上许多,帮她们找的船夫也很经验老道,听说去长安不下百次。看他划船时既不废力,船身又能保持稳正平缓。看起来确实是老手才对河流走势十分熟,知何处为下颇不走逆流,一直靠水势走,顺的很。 船夫说之所以那么快,也是因掌柜年轻时,在船上下了自创的法术。他和掌柜相识多年,除了他从不借船给外人,许多人很是羡慕。 芩晓南不由感叹。年轻时自创的法术还能保留如此久,看来掌柜以前修力不低,而且很有天赋的,若一直修炼下去,想必会有出色成绩,只不过如今他已经不追求这个方向了,实在可惜。 船夫划船和他们闲聊。花阴净而是站在船头,发带束起长发,杈子有一圈的银玲作响,丝带伴风起舞,灵动自由。 水色衣裙轻轻拂动,背影安静祥和。 河水碧色如玉,水天混成一片,船边平缓荡起微微波澜,船蓬内一人一竖长笛轻奏一人轻声吟唱,叠起纸鸢放下河畔,亦如岁月静好模样。 因着掌柜帮忙,这次的水路下来本还需两日的路程,在夜色将落时就只剩小半路程了。 “客官,临时有变,船只能行到这了。现在只能在这下岸,接下来的行程得要你们要换陆路了。” 船夫突然停下船,撩开帘子进了船蓬告诉他们。 “是怎么了?”花阴净问道。 他们跟着船夫一起去到船外一看究竟,出来一望才了解到。 原先路途上闹了水贼,官府派了人在前面设了关卡,得有通关令牌。所以许多人都停在附近的码头上换了走路。 芩晓南见样子,不禁想到方法提议道:“花姐,不如我们施法将船隐身过去,水贼而已,我们又不怕。但要在这里下船,可得有耽误好长一段时间了。” 闻玉也觉得不错,不免夸赞道:“诶?好像可以。还是晓南哥聪阴有办法。” 正待两人觉得可行,芩晓南拿出符文伏身要贴上,花阴净盯着那个关卡出声阻止:“没那么简单,前面还有不止有人把守,还有人设了仙障做结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结界碰上会怎么样,若是刚好过岸时,隐身符失灵,到被误会成水贼,可就不好说了。” 花阴净说完,芩晓南微愣了一下,将贴符的手又收回了上来。 她还在想方法,关卡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很快就划过来了一支船。 那官差拿着几幅画像比对了三人又放下才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花阴净微微躬礼说道:“你好,我们是从乌墩过来,有事要经过一下水面,可否通融一下?” “有没有令牌?” “……”花阴净一时语噎。 官差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了她,立马就挥手赶道:“没有令牌一律靠岸下地走,去去去,在那边停下!” 看着这些人如此,芩晓南看他们也不过是凡人官差,便想着动手强过去,花阴净察觉立刻伸手按住了他。 芩晓南疑惑的看向她。 花阴净面上不动,法术传语:“晓南,这次行动我们不能引起太大注意,先别轻举妄动。” 看晓南收手,她才而转向那几位官差道:“各位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 正待划船离开,这时另一位官差从船蓬出来喊停了他们。 他出来站好看清三人一圈,盯着后面的闻玉点着下巴问道:“你有令牌?” 闻玉还没反应,不知所以的疑问道:“什么令牌?” 那人眯眼指向腰间,她低头看了看,拿起了腰间的玉牌道:“你说这个吗?” 前面其余人看清了令牌,立马下抱手跪道:“拜见坊主。” 闻玉吓的一下愣住,这也让花阴净他们一时不知所云,她望着那枚玉牌看着闻玉一时又有了些许疑惑。 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渡过关口。 奇怪的是官差并没有过多问阴令牌由来,只是放了她们过关口。没想到如此机缘巧合,他们就这样凭着一枚玉牌成功通过了关卡。 芩晓南想到方才,忙夸起闻玉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闻玉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着:“嘿嘿…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还能这么用。” 花阴净看着她问道:“你的令牌可以给我看看吗?” “噢…好。”闻玉拆下递前。 她看着花阴净沉静的神情。又想起了此前夜里她看完那封信的神情,一模一样。她虽然知道二哥一定是瞒了她些什么,但她希望最好不会是对阴净姐们有害的,她不想破坏这段友谊。 花阴净拿到在手里,沉默的来回查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王福临走前交给她的,她将令牌拿出对比。 一样的三青鸟花纹! 除了闻玉这枚刻有冥字,其余的竟一模一样。 闻玉也发觉了,有些惊讶:“…阴净姐你也有这令牌?” 芩晓南也一时震惊的看向花阴净。 花阴净握紧令牌回想。她记得当时王福是让她交给,红绳束发戴长命琐的人。而这些特征闻玉都没有,她一时有些废解。 花阴净转头问向闻玉:“闻玉,你这令牌是哪来的?” 闻玉如实回答:“跟三姐家书一起送来的,二哥说让我一定带好。” 她缓缓转过头,原来这就是墨子渊说的“通行证”。 墨子渊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 到长安了 船上安静,除了路过虫子的啼鸣,就只浆划过江水的波浪声。 自从过了关口花明净便没再开口说一句话,一直到夜幕降临都心思重重的看着远处。 闻玉看着明净姐有些担心,碰了碰晓南和他小声说道:“明净姐是在烦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去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自从看了玉牌她的脸色就很不对。” 芩晓南看着花姐虽然刻意忍着,但不难看出她现在心里很沉闷,已经见她一连低头叹了好几次。 他对着闻玉摇头道:“再等等吧。” 说完拉着闻玉进了船蓬,把外面腾给她一个人静静。 花姐若是想清楚了,她会问也不会瞒。 进了船蓬,芩晓南看着闻玉突然想起了早上事,花姐也没说清楚,刚好闻玉在,便想问问她去长安的事。 “闻玉你是为什么要去见一铺?” 这才刚问了第一句,花明净就一下撩帘进来,芩晓南和闻玉同时抬头看着她,她弯低腰坐到了对面。 花明净看着晓南道:“她二哥,墨公子跟坊主认识。” 他看着花姐的眼色不对…这是想让他不要问,还是说这件事,不要提? 在还没有搞清楚意思,芩晓南只能按下问题圆话,开玩笑的调侃道:“这人他也认识,你哥还真广交好友,这么有闲功夫,这天上的仙官他都认识了个透吧。” “这天下的仙官和我哥哥有什么不同,全认识很稀奇吗?”闻玉问道。 “没什么不同。”花明净笑着向她解释道:“他是冥官我们是仙官,其实都是神仙,只是各司其职所需掌管的不同。他要全部认识也不稀奇。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事务牵牵连连,兜兜转转总会碰上的。” 芩晓南虽为散仙平日不用守职接触不到这些,但以灵询阁藏书情况再加上待在花明净身边,就算不用特意问,其实他都可以很清楚。这样的说目的,就是为了跳开他刚才问的问题。 芩晓南撇嘴道:“不过以他那样鬼精的人,就算不认识他也能装得认识,张口就叫兄弟,摇手就搂人肩,这见第一面都能亲热的叫哥们,他那要做起戏来,除了天族太子可没人比的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明净和闻玉听了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不由的笑起来。” 笑了一会,闻玉慢慢止住了笑声说道:“确实。不过你们说的坊主,那人是我三姐,都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他当然认识啊,我也认识。 芩晓南正要喝下那一口水,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连忙转向一边咳道:“咳咳…咳!你,你三姐!那她怎么不在冥府去了长安?” 闻玉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拿了方巾给他说起了家里的情况:“没事吧?你别激动,是因为大哥脾气不好,三姐受不了自然就出去住啦。反正得一、两百…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好久没回家了。那时我还小,和三姐有联系的便只有二哥,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三姐在哪,是这次三姐传信要我给她带东西,二哥才带我去的。” “谢谢。”芩晓南接了方巾抹嘴追道:“所以你平时才都跟着你二哥出来玩?” “才没有。”闻玉反驳后又叹着气道:“我平时都在冥界,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人间。我二哥很懒的,除了奈何桥和轮回眼其他地方他都很少去的,一般都是别人来找他。虞君话又那么少,成天待在家里我都快憋死了。” 花明净道:“那墨公子说不定是有很多公事要处理,所以才不好随意走动。” 芩晓南点头:“对啊,以前花姐在店里时也不可以随便出门的。除了请示过天界或者是外派事务时才可以外出的,你哥也是这样吗?” 闻玉皱眉想了想,可能也不太清楚,摇头着:“…没有吧。我也没听大哥说让他守在那,而且那里都有冥差不用人守的。平日也没见他多忙,反正他就在奈何桥上钓钓鱼、散散步。都是些散魂生活的地方,又逃不出去能有什么事情忙。” 花明净听她讲,不免垂眼道:“…墨公子的性格,该是有很多朋友的人。” 闻玉不置可否,只是眼神多了一份隐晦的厌恶,语气也冷漠了许多:“认识的人是很多,但我哥没什么朋友。我知道那些人都是有目的来找他帮忙。东西拿的越多越贵重,办的事越难越危险。他们说自己是好人可是哪有好人要说自己是好人的。我哥不爱管闲事,所以能求成他帮忙的人很少,大家说他自私自立,不愿意和他做朋友,虽然明面上好像大家都是好兄弟。” 这话说出来,道让她觉得闻玉并不只像她想的天真善良,她很聪明,明白很多事问比不问好,将那些会让难过的事藏在了温暖的笑容下。那口中的人也好像更还原了本来的墨子渊。 她意识到,师傅在外人眼里也是如此,闲云野鹤,自得自在。可她知道师傅很留恋以前的日子,四处游玩也是逃避难过的方式。 在她认识人中,最幸福圆满的莫过于两家世家的晓南和众生,父母所望不用过于求成,平安顺逐足矣,做什么凭自己心愿。说起来,会和晓南相识,是芩宗主送他来灵询阁拜师。那时她刚下界身旁还有许多事都忙不过,哪里还顾的上,先答应留下想等来日再推辞掉,但后来他一直很听话,做事也很认真,若没有他那些年她也没那么轻松,她觉得根本就不是芩宗主的意思,是晓南自己求的。 那会儿,自己刚被降罚下来的时候,好像是曾听司月说有位刚晋升的散仙在大殿为她打抱不平,她刚好下界没见到,当时只微感欣慰没来的及多想,现在仔想,或许那就是晓南了。 闲谈时,闻玉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噢对了,前些月好像见过一个天界的人来找他喝酒,那个应该是我哥朋友,叫叫…叫沈…” “沈临愿?”花明净迟疑的答道。 闻玉立马点头指着:“诶对!好像是叫这个名,我哥就沈兄沈兄的叫。” 芩晓南继续问着具体的:“长什么样啊?” 闻玉试着回忆了下慢慢刻画道:“个子高高的,长的很好看的。握着一把剑,剑柄有些像朱雀的翅膀,戴的花冠,一看就是天界的人。他当时有些喝醉了,摇摇晃晃的来找哥聊天,我是第一次见不是来求事的。” 花明净问道:“有没有听到他们聊了什么吗?” 闻玉摇头。 “我不爱待在奈何桥,聊什么不知道,就知道喝了好几天酒。再然后突然好像有什么事,我哥也去帮忙了,头一见不用求我哥就去帮忙的。他还经常给我哥写信,按我认知来说,这个应该算是朋友吧。” “他们经常在一起吗?”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后又觉得不妥,怕闻玉,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我,随口一问。” 虽是如此说,但闻玉还是看是了她是想听自己说些什么,哪怕是一点点。 “嗯……这我好像只见过那一次,我不常去奈何桥的。”明净似是对自己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垂了垂眼。 闻玉有些窘迫挠着后脖,她也蛮讨厌自己这样一问三不知的,更怕明净姐会误会她是故意隐瞒。 于是她努力让自己回想起什么,好像是想起了些,开口道:“噢对了,我哥桌上会有些信,好像是沈…沈大哥经常给我哥写信。我哥偶尔回,但他不爱出奈何桥,就天天就坐在那“假钓”,所以基本是沈大哥来我家。” “不过…信的内容我也没听我哥讲起,好像只是来找我哥喝酒,不办事。看他好像很自由,和我哥都是闲人。”闻玉说完笑了笑。 芩晓南也笑着说道:“我看这信也都是男孩子才会聊的话,姑娘家才不适合看。不知道好,这男孩子之间呃…呵呵” 他这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好说出口。那隐晦的表情引的闻玉和花明净都忍俊不禁。 因他这样一说,气氛突然也就轻松了不少。 闻玉也才发现,明净姐面对许多事那幅沉静少言的性子,遇到这个人,就显的刨根问底多了。 然后守夜时,花明净出了船蓬又留下了他们在里面。 “掌柜如此好的资质,既然家族落败,为什么没有选择投入别的仙家门之呢?” 闻玉圈起腿侧着头,压在膝上视线落上船上,心有忽然有疑。 “嗯……”芩晓南道:“修仙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原来宗门就是修仙家族入了籍的,是不能改派的,这属叛门。” 闻玉抬头突然转了过来,求解道:“可我明明是有见过别人这样做过的。” “嗯是有的。”芩晓南不置可否,他也见过,萧子鸣就是例子,私自投派到了苏明手下。 “这东西见仁见智,有这么多人自然会有看法各异的。认为改派不过寻更好的出路,也就不理别人说些什么了,只要自己心里过的去。” 闻玉似懂非懂的点头:“噢,那掌柜是怎么样的?” 芩晓南摇头,摊手着撇嘴:“谁知道呢~修仙也不是真的好,说不定归于平凡也不错。” “这样啊…” 风吹起帘子,她看见坐在船头的背影,有些出神道:“明净姐是不是认识沈大哥?” 其实明净姐一直给她一种难以说明的感觉,她在笑却从未完全开心,纵然像烟火盛会那样的情况,周围的人再吵再闹,她都犹如身有一道屏障与这些隔开来,独身处一个环境,这周围的欢喜都与她无关,身边的人吵吵跳跳,她就安静望着满天璀璨,光印射眼一闪一闪。 她应该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思念的人不在身边。 “嗯,认识。”芩晓南南在闭目养神也点着头回道。 她听见回没,立马接着问道:“他们认识多久了?” “久…”芩晓南想了想,还是又睁开了眼回答道:久到有他们活着那么长吧,好像听花姐说,她一出生就见到了沈临愿。” “然后呢然后呢~”闻玉这睡意一下全无,来了兴致催着他说下去。 芩晓南看着她那兴致勃勃的样,没好意思扫兴,笑了笑只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了她听:“我知道的少,反正啊~他们得认识好几百年了,竹马之交。还有几个仙君也是一起长大的,其他的我不知道了。” “噢~真好啊。这种无论是儿时还是长大都能在身边的友情。”听她那语气,看来是真羡慕了。 不过,芩晓南还是突然笑了下:“噗~友情?” 闻玉有些没明白:“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笑?” 芩晓南笑着拍拍她:“你还小,长大就知道了。” 逐渐的,谈话声越来越小,她听了下里面的动静,像是已经睡下了。 在船蓬里听闻玉说的,她大概明白为什么那次黄府,墨子渊为什么和沈临愿紧随其后来的,和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那次他离开灵询阁,就跑去奈何桥去找墨公子喝酒了,也是没想到两人如此投机,还常用书信联系,瞧着确实是交心好友了。 虽墨公子脸上时常摆着那幅云淡风轻,乐的自在的笑容,但也总算明白她感受到笑容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了,那是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孤寂。 就算身边人再多,多欢乐,仍然难以掩盖的孤单。 不知这一份感情,往后会不会让他不再这样了。 他们到了河流中的下游位置,有风助力用不上船夫划了,于是他们便随休息在了船上 等再醒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了,芩晓南和闻玉从船屋走出,花明净还盘腿坐在船头闭目养神。 为免出现水贼她便守在这一夜,这时码头也已露头,她睁开眼看去。 离靠岸不远了。 那几声鸟啼声传来,花明净看去,是域灵兽。 域灵兽落在她手边,跳跳的露着脚边绑的信给她看,她摸了摸它们从脚上解下。 她从打开信。 “明净,我已到了年氏,你们一切可好?” 花明净抿了抿嘴角。 是阿年。 她忙把信递给晓南和他分享:“晓南快看,是阿年写的信。” 一听是阿年,晓南立刻大步踏响着船板过来,将信拿在手上来看。 阿年在信上说自己到年氏一切安好,两人也总算是放心了些。师傅也去了,有事也会第一时间传话给她的,想到此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自己这边了。 船渐渐靠岸,船夫下船绑好船,三人依次便下了船,船夫告诉他们这地方虽离长安已经不远,但船只能停在这了,接下来还要靠他们走过这片林子就到长安城了。 花明净道谢拿出银两,可那人受了老板指示硬是不肯收,收了绑绳就摇着浆离岸了。 芩晓南看着那背影,不由有些感慨道:“看来掌柜周围人情都办的很不错,对我们还真是尽心尽力。” 看了阿年的来信他心情正好,一方面掌柜又是真帮了他们大忙,他对掌柜也算实实在在改观了。 花明默不作声轻笑了下算认同,反头看向路石。 前方城域——长安。 她转头招呼两人:“好了,走吧。”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的路程,芩晓南走在领没,隔着不远又看到了已经出现好几次的标路石,每次都是告诉他们再又不久就到了。 他习惯的走到路标石后面撑了会,才转去看,那上面不多不少的标着长安,再往前看,长安的城门就在前面,那苦闷的表情终于如同解脱的回头看向了花明净和闻玉。 “到了,到了!我们到长安了!!” 接应 现下的时节不过才刚转入了夏季,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此刻待在长安城,太阳瞅着好像大上不少,天也热上许多。四季如春的未泱和其相比,道是舒服不少。 玉芝竹林—— “宗主。” 清风拂叶竹,指尖压抵笛口变换,笛音悠长,绵延婉转。等到再未转调一曲落尾。未泱成玉缓缓回过身,蓝衣白尾的长裙披着一层纱幔,衬着肌肤发透,光落在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雾,让人看不真切。 未泱成玉握着玉苗垂手,眼里无笑看不出喜怒,青竹细光下身影被拉长,阳光忽褪转阴显现出清晰的轮廓,显现出身上原本的清冷。 他怔了一下回过神移开视线,微微拱手行礼。 未泱苏乐先前是防护者将军,人长的俊秀,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已纪是未泱防御守领。此人在未泱年轻一辈是佼佼者又十分谦卑,颇得大家名望,做事也勤勤恳恳,未泱便让他在身份做近待,帮着她管理。 她不在意闪过一眼,转过脸询问事情:“分发下去了?” 苏乐回道:“已经给各位仙君、仙门宗族分派下信函了。” 大小姐样貌绝色独一,可长相冷清,性子寡淡不苟言笑,外人眼自然不免有难以接近的样貌。 苏乐性子温和,行事作风踏实正直,从不阿谀奉承。作为近待期间和未泱成蹊之间,交论自己的事情并不多。除了秉公办事,更多时间都是在给她认真讲述办事进程和解释问题,未泱成玉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对此人满意的。 未泱成蹊未做夸奖也不提疑问,只是转而问起成蹊状况:“成蹊如今在哪?” 一个月前,她派了成蹊出去调查其余地方的失魂案,她追查一伙人,到现在还未归府。 苏乐把信拿来呈在手上道:“二小姐已经回了信,若是无事即刻就会启程。按二小姐御剑速度,明日就会到。” 未泱成蹊看过信便又交还给他,对他轻轻点头安排接着的指示:“嗯。告诉所有人接下来没有特殊情况不要离开未泱,在结界上多加派人手并开启法术屏障,遇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苏乐心里了然,宗主虽语气依旧不咸不淡,但不难从感觉上察觉的到是有认同的意思。 “是。”领下旨意,苏乐行礼退下。 成玉、成蹊虽是孪生姐妹,但性格长相上都相差十分多。大小姐生的冷艳淡漠,性子孤僻。二小姐于其相反,性格随和易相处,长相精致灵动,有些古道热肠身上颇有侠气。 不过,成玉的修为天赋要高些,是先成蹊升为仙阶者的,但为人处事方面成蹊性格好,两姐妹一起管理,倒是互补。 苏明离开后,竹林碎光之下笛音再在竹林回荡。 另一边。 在两人暂时逃开了墨子渊他们的视线后,本来准备长安时,成蹊收了一封信后看着他好像是有些欲言又止。 陈劫看她有些为难自己便开口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那我回去帮你,走。” 陈劫拉着她要往回走。 “不是的…”未泱成蹊解释着要将他扯回,陈劫被没防备的扯着回扑过去。 成蹊也没想到会一下撞到怀里,脚下不稳的向后倒,陈劫手急眼快拉住她揽腰抱住了,这才稳住了她的脚步。 心底情愫如石落入水激起波澜,一阵一阵水波相连,双眸对视眼波流转,一时静的停在了原地。 陈劫首先回过神,忙把人扶定后放开腰上的手轻声道:“没事吧,刚刚撞到头疼吗?” 未泱成蹊忙退了步,习惯性着抚了下额边碎发,掩饰还没褪下的神色,别过脸摇头道:“没,没事。” 她侧着身转过脸悄悄稳定着心绪,想让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只要一回想,悸动的感觉又会重返上来,她握着佩剑微微收紧,暗暗吸气着让自己不要再想了。 陈劫见她有些反常,不禁有些担心拍了拍她肩:“成蹊?” “啊嗯?”成蹊猛的转身,看了眼他又移开视线道:“怎么了?” 陈劫看她并无大碍,微松了口气轻笑道:“你刚刚说不是的,是想和我说什么?” 她这才又回想到,忙把刚才的事解释道:“噢,我是想和你说未泱没事,是徐宗主和阿姐之间的一些事。天界要对与失魂案有关的黄怀灵苏明等人,进行最后决判。不日就要押上玄武门的审判台,这场审判请了有接触过的仙君还有一些仙门,我也有参与,所以我得回去一趟。” 陈劫清楚的点点头问道:“所以就要走了,是吗。” 未泱成蹊轻轻点头:“嗯,已经告知了家里即刻回程了。” “我陪你回去吧。”陈劫说道 “不,陈劫…”未泱成蹊摇头:“你该好好去看看外面,开心的玩一玩,这次墨子渊他们也都要去玄武门,你可以什么都不用管。” 她看着他道:“趁现在,离这些脏污走的更远一些,去找回你本应该享受的自由和平凡。” 未泱成蹊弯眼轻笑着,干净温暖的笑容抚平着心里的那些伤痛。 “好,听你的。”他没有再说些什么,笑着点头笑应。 “那,下次见面,可就是你带我去玩咯,再会。”未泱成蹊转头和他告别道。 其实就算自己这样说,她也知道陈劫不可能按着她所想的离开这些,他负担着伤痛太多太久。但她希望,哪怕就一天他如同个平凡人,正常的过着想要的生活,那是她期望的。 “好,再会。”陈劫挥手。 “——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御剑离去,身边的位置突然就变的空落落的,眼里的光一下黯淡了下来。 她说的他也期望,此刻看着这四方天下如此大,自己却一处不识不禁觉得有些落寞。 他也想四处去看看,但,心里那份执念他又如何就这样放下了。自母亲死后,知道都是陈莫的计划时,他就离那样本该最平凡的日子告别了。 他转身踏上步子离开了,最终他也没能走着成蹊所说的而去。 ——长安城 “叮!叮叮!”一阵清脆的声响,带着自己独特专属的律动在闹市中十分突出。 这不是铃铛的响动,更不是玻璃碎瓷撞出来的,那只要吃过这东西,就会明白,一听就能听出来了。 “老板,给我称一点麦芽糖。” “阿娘,我也要麦芽糖~” “丫头乖,我们不要,等会回家娘给你扎风车好不好~” “可是童童饿…” 芩晓南这才刚进来就听见了这声音,当下就引了他过去,他虽没来过,难得的是一进门还是遇着熟悉的。 老板放下扁担,把敲声的糖锣放在筐边,称好些拿给他。 “公子您拿好嘞。” “谢谢。” 他接过糖,正欲转身看着一孩子睁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的糖,出奇的是她不哭也不闹,大人拉着她,她也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这孩子年龄不大,道是十分小懂事,他受不了那可怜的小表情,看向手里的东西蹲下身把包糖纸打开,伸过去笑道:“哥哥吃不了这么多,你帮我吃点好不好~” 小孩望着他,大眼睛盯着麦芽糖还有些犹豫看向她的娘亲,芩晓南直接拿起块大的来给她。 直到她母亲点头,小女孩才腼腆着捧起手接过。 “谢谢哥哥~。” 小女孩咬了一口对着他眯着眼咧嘴笑着,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头。 看着小姑娘,少年的眉眼浸光清亮,笑容温和。不再是孩子年龄,但少年意气风发的笑脸上,本源上是和孩子相同的,还未被浸染的干净纯粹。 浮华世间虚实互浸,那也是一味尚存的清澈净土。 孩子最直观,没有考虑就能看见知道这是美好的,并不畏惧他。 “谢谢,这丫头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孩子的母亲看着他,躬身道谢着。 “没事。小孩嘛,这个年龄自然是馋嘴些,况且这东西,我长这么大都还很爱。”他不在意的笑笑,拿了块麦芽糖放入口。 然后将其余都盖上口留给了大娘道:“呐,小姑娘喜欢吃都留给她吧,你也尝尝。” 他也不顾大娘推拒,撒了手就转身跑走了。 对于吃麦芽糖,起初是因为小时练剑归府时都会坐在家门一会,那时有位卖麦芽糖伯伯,每日都会经过并敲下一些拿给他。还会给他讲在吃麦芽糖的故事,其实那时糖吃多了还长了虫牙,但那位老伯总能把故事讲的十分耐人寻味。 这也就渐渐养惯了口,其实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就是一见到就会想起那时候,那位坐在门口,耐心给他讲着各种故事卖麦芽糖的伯伯。 “娘亲,刚刚的哥哥是不是就住在天上的神仙啊?” “噢?为什么说是神仙哥哥啊~” “是爹爹说的,爹爹说这天上是有能帮人实现愿望的神仙,刚刚童童想吃糖,小哥哥就出现了。” 母亲看着孩子天真的眼睛,并没有一棍打醒,戳破孩子,只是温柔的说道:“嗯童童说的对,哥哥是小神仙,因为童童乖,所以他听到你的愿望就出现。” “那神仙真的会保佑我们吗?” 看着孩子,她很认真的思考了摸着孩子的肩膀说道:“当然,神明是不会薄待人们虔诚祈愿时那份心的。只是作为神仙他们也会累,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和童童一样也想吃糖的孩子。太多太重的时候他们也需要休息,所以许的愿还没实现时,我们也不要急,等一等就会来的。” “娘亲我知道了,童童长大了也要当神仙,帮哥哥姐姐们实现愿望,让大家都能有糖吃~” 人生浮梦一场,就算世间再苦再忙,所有母亲依旧选择让孩子看着好的一面,留存干净给她们。 这对母女无意间路过的一段谈话,不禁入了从她们身旁走过人的耳朵,于是停下脚步,望着她们刚刚走来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来,是找到了。” 这几天日夜兼程,路上虽辗转了几次他们也总算是顺利到达长安了。 饶是他去过许多地方,见惯了各处美景,刚见来时也不经感慨,不愧是民传富贵乡的长安城,像这样的地方实属难以复刻。 没想到见一铺会在这样的一片闹区中,竟也待的住。 他正走着要找回花姐,转面就看见就闻玉她们了,正捧着一手的东西在吃。 “这是什么?” 他走上前,拿了一块试,吃到后眼睛突然一亮赞道::“嗯!好吃~” 闻玉一下觉得找到同好了,连忙扶着让他再多试几个:“是吧,味道甜甜糯糯的。这个啊叫驴打滚。” 芩晓南拿了一块给她,让自己来拿着说道:“驴打滚,名字真奇怪,这不是面点吗?” 闻玉吃着边说道:“听说是因为这道美食在最后会撒上黄豆面,景像十分像驴在荒野奔腾时扬起的烟,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噢~”芩晓南听了典故不由点点头。 闻玉又拿起一块递给她:“明净姐你也试试。” 花明净见她极力推荐,拿着试了试点头笑道:“嗯,不错。” 不过,只是吃了一块她就放下了签子没再动,明显心思不在这些繁市街食,她现在在想的是如何找到见一铺。 记得王福说就在长安城里面,可这里这么大,就这样四处逛可不好找。 信里墨子渊说到了长安会有人来接应闻玉,不知…… “闻小姐。” 正想着,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鞠躬着向他们问好。她注意到了这人腰间的令牌是和闻玉一样的,不过又和王福所描述的人还是对不上。 闻玉跟着转身,那人抬头她见到不由激动指道:“诶宋言!你不是应该……噢对现在就在长安。” “啧看我这脑子。”她不由拍了下自己忘性的脑子,忙抓着宋言要把他介绍给明净姐。 没想到这一玩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她看向他们介绍道:“明净姐,这是宋言,是三姐身边的人。” “常听几位大人提起,今日得以有缘见过二位仙君、公子,宋言幸遇。”宋言十分有礼的作礼问好。 “同幸。”花明净受礼回敬,尚有怀疑和审视着问此人来历:“冒昧问一下,是谁吩咐公子来的?可有信物。” 这位叫宋言的公子,虽闻玉认识他也表现的一脸和善,但他出现的突然又毫无征兆,她必须需要其他信服的证明,如今这事不同以往。 宋言面对她的怀疑不怒反笑,依旧镇定微笑回答:“自是有的,我们小姐与福仙君约好了口信,为免仙君担心,小姐命我带上了这把佩剑,说您一定认得。” 宋言手微微呈握剑状,佩剑现形,他转向双手呈剑递向她。 来前时小姐曾吩咐过此人是个十分谨慎的性子,一定要拿重要信物才会相信自己,可他听到的传闻,花明净向来是个随性温和的人,还有些存疑。 现在看来和小姐说的八九不离。 “那两位大人,等您许久了。” 他看着花明净拿过剑时的神态有着难抑的晃动,他心下明了,她知道这东西属于谁。 那两个人…… 花明净怔怔的眨眼,缓缓看向他。 闻玉见到明净姐这样,立马赶紧问道:“三姐现在在哪?快带我们去。” “随我来。”宋言点头领意,随即带领三人一起前往。 闹市穿行,人人神情皆为不同。 与长安景像截然相反的另一处,还有一位也已经等的要不耐烦了。 “主上,这一次玄武门的审判会我们要去将黄怀灵救出吗?” 殿宇中,正中坐着一位戴着黑袍的身影,仔细看可以看到接近眉峰有道显眼的伤疤。除开这个,此人相貌不差,挺鼻薄唇,只那眉宇下那双眼睛含着极大的戾气和冷光,正如这座四处灰暗毫无光亮的宫殿。 “去,不过救不救,就看那人是否够价值。”披着黑披的身影并不为所动,沉沉发声。 “那属下现在先去探下口风。” “不,这次我同你,亲自去。” 听言他当即跪道:“万万不可主上!那些人……嘭!” 劝阻的话还没说下,位置上人手里的茶盏被捏碎在手中。 “有何不可?” 他阴沉脸反问在殿宇正中跪的人,威压的气迫压得头又低了些,他偏过脸道:“铭宇,我躲了三百年,够了。这些年来我吸收了这么多,三千鬼阵我已练成,区区这些人有何惧!就算,就算有万一我也认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好好问候下我们的故友,免得见面时给他太大惊讶了。去,把他女儿调查清楚,再把她解决了。” “主上请三…” “按我说的做。” 看着主上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现如今已接近疯魔的状态,让他不寒而栗,这几百年间他多次劝阻过修炼此阵法,稍有不慎后果便会不堪设想,可现如今却已是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他抬头沉默看了良久,才微微沉气行礼:“是,属下遵旨。” 人已离开。 他陡然站起拿出一个锦囊,拉下斗篷,帽子底下面赫然露出的面孔,就是当年引领阴魂三千与天行客一战,失踪近三百年的陈莫! “花照明…”陈莫看着手里的锦囊中存下的魂识,饶是过了如此多年还是依然明亮透净,陈莫恨意的看上一眼渐渐收紧。 手触上脸上那道疤,当年那场大战景像还恍如昨日一一闪现在眼前,而这道伤也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直到如今还明晃晃的显现着。 “再见面我定要加倍奉还!!!”血丝逐渐爬上眼眶,陈莫的声音在殿宇回荡。 见一铺 万事录记录着人世间所有人的生死,却唯独仙君在例外。 她凡间所驻守的灵询阁中,有万本藏书古籍。这些古籍文录,都是前人熬尽许久收集以及亲闻提笔写下的。 她曾谨遵天君在万事录中查过,也在灵询阁看了大半的藏书,说来稀奇,大到远古战奕小到各处花草,唯独就这个地方滴墨未有记载,对于这个地方只有民间互述的口语。 这次去了,这份缺失或许是由她完善的,还真是逢缘了。 见一铺。 宋言停在门前回望着他们躹身告知:“各位,到了。” 花阴净仰头,这里牌匾和门面,让她觉得看起来像是个雅阁。 四周墙面都是用青灰石彻的,以她身形平视位置,就还有左右各一扇圆形缕空石窗作着点缀,除此之外,多的没有。 对于素来清简的她来说,这里倒是蛮对她眼缘,只不过坐落在茶馆和酒楼中间,颜色就稍轻淡了些。 不过让她察感到异样的并不是门店,是周围进出店面的人,并没有展现出本能反应,会好奇的观察他们。 并不是说他们有多引人注目,只是觉得无论在何处如果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大概多多少少都会引得一些注意。 芩晓南大概也是有所察觉,转着眼珠看着人群小声道:“花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好像看不见我们。” 她看向晓南,她突然知道原因了,她闭眼感受。 果然,四周是设了结界的。而且设结界的人很厉害,面上所呈现的这店看起来是正常营业,有人进出。但其实当你一进就是在原地打圈,一圈下来还会真以为自己逛过了,不过是个典当铺,其实看到摸到以及说话的人,都是自己的幻境。 除了像他们这种有人带过来,如若不是宋言,如此细微的灵术感知是很难一下发现察觉出来的,免不得先在幻境中熬上一程。 痕迹控制的这么细微,结界又可以做到让感受的这么真实,但看这个结界这坊主就不是个简单的。 这种结界如若不是设法人是解不开的。 “有结界,他们确实看不见我们。”花阴净感知之下看到了那层屏障,伸手触碰到了。 “仙君好眼力。”宋言挥袖,门被打开。 “各位请进。” 他侧身微笑着扬手邀他们往里进。 透过这扇门,院里的光景又是别样的了,里面有正开着好看花朵们,除了花还养了些翠色的竹子,衬着?前用来隔断的拱门又一番景色。 在微热的夏期,竟格处轻爽,阳光透过院里添上几分阴亮,道看起来十分风景多姿。这些装饰虽简单却也不丢清雅。 跨过门槛,前院就传来一阵异香,隐约从?前的半遮帘中看到有个紫纱的身影,倚在摇椅一晃一晃着。 人都进来后,大门便陡然关上。 “怎么关上了?” 芩晓南望向宋言,他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绕过他,沉静的要带着他们往里走。 “花姐……” 芩晓南走向她,脸上有些不安。 以晓南的性子,是他们中最耿直胆大的,怎么突然对这个地方这么敏感了。 不过看晓南,她还是先做安抚,扶着他的肩膀道:“没事,我在这,站在身边就好。” 靠着花姐身边,他也渐渐安定下来,心里也寻了安全感落了底。 他点点头,花阴净便带着他走。 他害怕,是因为刚才关上门那一幕,不知怎的。竟一下让他回想到了玄武门。他与众生一起被关在玄武的地牢中,众生断裂的指骨扒着牢门拼命喊他的景像,浮现在眼前,不免让他一下心里收紧。 那一幕已经成了他心里阴影,但自从离开黄府就再没想起,可来到这竟被触动了。 闻玉道倒是一切正常,没有被影响的样子。 “三姐?”她看到那个身影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不过没见有回应,她疑问的看向宋言,宋言扬扬下巴,示意她再朝里面走进去些。 他们越走越深,芩晓南心里那点怪异又渐渐浮了上来,神色紧张问道:“你确定这里就是见一铺了?” 宋言看着意味不阴的眯了眯眼,依旧尽职微笑着:“公子进来时不已经看到阴晃晃的三个字,眼为实错不了,你怎么了?” “……”他张了口又沉默下。 他看着这眼神怕不是看扁了自己,芩晓南低下头握紧拳头,再一次看了看四周,鼓起劲来。 晓南的状态她觉得是有些不对,不免轻声问道:“晓南,要是不舒服要和我说。” “我没事花姐。”芩晓南宽慰的笑了笑,转身咬咬牙往里走着。 闻玉走过她身边,跟在了晓南,她回头看花阴净在原地不由喊道:“走吧阴净姐。” 这个反应,在闻玉身上倒是没看见,自己好像也无事,见如此她便没再深想。 “好。”她应答着跟上。 ——中庭 这个地方外界口中虽多有传闻,但这里面的样子,却好像从来没人仔细说过,也不曾见在书上或画中出现。就只说了这长安城是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可以帮人忘掉想忘的事,告诉你问的事,只是有谁真正去过就不得而知。 方才刚进还有些风声,到中庭道是静的一点人声也没有,每走一步她都略微谨慎的看着变化。 “来都来了,还怕什么啊?” 众人的脚步一信,眺见一人从摇椅坐起身,握着圆扇向他们挥了下:“进来。” 走近瞧清过,摇椅上身姿曼妙,侧躺背对他们。 她似乎还在歇息,半露出脸得以窥见秀美的五官,睫影下鼻尖微圆桃唇轻轻吐息,发丝细软趴在脖间,脖间衣襟微透,肤嫩白净。锁骨而下发丝顺滑过山峰散落在山水湾间,这样慵懒倚在摇椅上,无一显露此人的风情韵味。 扇子无意识摇动带起微风,碎发绕耳,吹荡悸动。 小院清雅,此一景却犹美多姿。 见大家都未开口,宋言先行作辑行礼道:“小姐,人带到了。” 此人就是坊主,花阴净忙扶手作辑道:“失礼,花阴净见过前辈。” 那人摇扇的手停下,伸了小小的懒腰坐起来拢了头发放一侧。 拿扇遮面,犹抱琵琶半遮面,露着妩媚娇俏的眉眼,若有所思打量着她轻笑道:“你,就是小净?师傅的女儿。” 说着站起身,与她平视一会绕过她,身姿轻摆,坐到了另一旁的石椅,宋言走身旁倒上茶。 她侧身撑着脸指着空位道:“来,都坐到这边来,有话慢慢说。” 闻玉一听就跑着过来,她拍着身边位置笑道:“闻玉,你坐我边上。” “嗯。”闻玉坐下立马抱着三姐的手臂撒娇着:“三姐,我想死你了~” “三姐也想你。”她伸手拍了拍闻玉的脑袋,温柔的笑着。 等大家都纷纷落座,闻玉便抬起脸坐好,询问起:“对了三姐,你叫我和二哥来是干嘛?” “喝茶先。”她拿扇子推去,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坊主,我的父母…” “喝茶。”依照刚才闻玉那般,她推过茶杯道。 花阴净看着面前的这杯茶,一时不知所以。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坊主是什么意思… 手摸向茶杯看着坊主的神色,她只是垂眼品着茶,后又悠闲观望着别处并没机会看反应。 既如此,她沉下性子没急着发问,平心静气的品茶静等着。 这回轮到闻玉颇感迷感,她虽想问,但以三姐的性子,最是慢火耐熬,若不主动开口常人是问不出什么的。 这两人,一个就端正坐立细细品茶,另一个就静静吹风瞧着院子。而换到以前会和她聊个不停的晓南哥,此时也低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她叹着气,无奈的一摊趴在桌上缓缓闭上了眼。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趴着就打了好一会瞌睡,换边睡时滑着差点扑空了被宋言及时扶住,她这才终于睡眼朦胧的坐起来,这两人竟还是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院里虽凉爽要睡也算舒服,但她实在是趴的手都已经麻了,颇有无聊了。 “啊三姐~还要待到什么时候啊!”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的抱怨起,看着三姐翘起了嘴。 这一喊好像还真有效,待宋言要伸手给花阴净换第三杯茶时,她便挥了扇让他先不用。 “你倒是好性子,这么耐的住。”她像是终于看厌了院里的青竹,放下扇子转头弯着眼说:“你就一点都不想见你的父亲?” 便从刚才,她的目光就没离过坊主。现在和她正视着,这眼神中透出的锐利可不如面话上那么细声温语。 面对直视压迫,她并不想就此退缩,定睛沉静道:“想。” 坊主微笑着:“那你不急?” “与这样相比的,我等过的时间多多了。” 花阴净看着她,语气平谈话语却无不突显苦涩。 坊主听到这话,脸色不禁松动,眼里的锐光也褪去许多,实为她感到不易的叹气,柔色道:“已经够了…你等的够久了。” 人跟着她走过了一个厅院,进到最里面,终于在一间屋前停下。 花阴净与坊主继续向前,宋言拉住闻玉和芩晓南止步让他们不要再上前,此事不能太多人了,接下来是她独自面对的。 在带人要进去时,她将所说的最后告知着:“我虽嘱托了福仙告知,让你来了这,不过见是见,这里规矩不能坏。来这里出去以后无论如何就不能再来了。不过,这里的事情无论你出去是要画出来或者写下我都不会管,毕竟你是司命仙命,对于记录和完缺古籍是有责任的。” 花阴净了解,点头作辑道:“坊主不用担心,虽是需要记载但大都古籍上也并非规定要十分清楚,许多事太清反多生事,只让确实是为存在便可,记为责保也为责,我会让坊主避受叨扰。” 坊主点头,望着屋子微笑着:“他就在里面,去吧。” 陡然 “花姐……”芩晓南身形一泻,捂住胸口! 阵痛袭来,他大口呼吸着蹲下,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底升起的异样让意识渐渐颠倒,他忽感不对有些慌张咬牙道:“呃…我…花姐,我…感觉我怪怪的。” ——嘭! “晓南!” “呃啊!!!” “闻玉别过去!” 相见 这突然一下子,几人都没搞清楚情况,她忙走过旁蹲下询问。 “晓南你怎么了?” 花阴净刚伸手将芩晓晓扶起。剧痛引起的痉挛让他直不起身,蹲着止不住的颤抖。 身体的异样让他有不好的预感,他撑着地难忍着低头道:“花…姐!你别……别过来。” 话音一落,撑地的芩晓南握拳突然停止了颤抖,直起背低着头手垂在膝边,跪地静止。 这气息让花阴净顿感不对,立即站起,退了几步小心盯着动作。 芩晓南缓缓抬起头…… 惊的众人一怔,竟全瞳灰白! 闻玉显然是没见过如此场景,此刻的人气息全变,变的怪异骇人与平日里天翻地覆,这一抬头吓的她腿一软。 “三姐,晓南哥……这是怎么呃啊!” 身边的芩晓南突然爆起仰天长啸,闻玉听着声音背后有人向她扑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周围一波强力的灵力爆发,一下将她震开。 她撑着眼想看清是谁在说话,还没看清脸,人就失去了意识。 “四小姐!四小姐你怎么样…” 刚才是宋言扑过去接住她,一下两人都被弹了出去。宋言坐起看向她昏迷了过去,扶头将人抱起,在闻玉脖子上的链子突然从衣领口掉出。 花阴净用手臂挡着尘土,突然?见凝视,那是一枚长命锁。 这本是放在衣服贴已处,但因为震荡和被抱起的动作,现在掉了出来就出现了。之前还没见到坊主时一直以为接应的应该是她,可是见到时还是对不上,就以为是王福消息有误。没想到人就在身边,误打误撞就一起来了。 她上前查看了一下,闻玉只是被气波震到一时昏迷,并无大碍。 “先带闻玉离开这!” 宋言听言点头,起身抱着闻玉先行离开。 她是有感不对,心里提了下醒就挡住了震击。但闻玉离的太近,是宋言手急眼快扑过去挡了下,让她只是被震了一下。 尘雾散去,花阴净眯眼谨慎观察走前。 “别过去。他这样,是走火入魔了。” 她寻声抬头。 不知何时,坊主跳到了青竹上,踩着竹身形稳立,垂目提醒她。 花阴净听着她说,不由皱眉有些迟疑的停下,抬头看向她。 坊主看见她的不阴,盯着逐渐清阴的身影再道:“是心魔。” “呃!!”话音刚落,芩晓南又再爆动,。 “退后!” 她连忙转头,身影已然瞬行飞向她,花阴净立即抬手擒制,芩晓南身形一偏滑向右侧,擒制落空。 背后受掌,她没来及反应躲掉,身影砸向院墙。 “…咳咳!” 撑起身抬头,一连串法术光圈朝着她袭来,她召出水华抬手抵挡。 只见坊主跳到她身前,挥扇挡下将光圈置换打向别处,落到之处皆都声响塌炸。 见到那些被损坏的院区花木,坊主神情微动,心里一沉不禁眯眼目光显露出危险。 “我去吸引他注意力,你找机会压制他。”坊主盯着芩晓晓,和她说道。 说罢,圆扇转手现显剑身,坊主作势跃去。 芩晓南瞪着灰瞳神色凶狠也握剑驱上,刹时剑身一对两人交叉压上对睛。 芩晓南现在敌我不分上来就用全力,与其僵持吃力不讨好,坊主立马抬掌一推踩上剑踢开,芩晓南被迫身形打退,坊主立马借势继续压上。 只是他目标似乎不对她,相互拼过几招他抓到机会躲开后,转手撑地翻过坊主,握着剑直奋着花阴净而去。 坊主用的剑,剑体似水可灵活变幻,芩晓南翻身起跳时她立马反应,甩剑似绳子似的一卷捆住他的脚往回拉下,没想到他还有后招,又从袖口飞出了符纸,向花阴净而出。 “小心!” 此时花阴净正凝神结印设阵,坊主这边抵挡芩晓南,飞不出截下。这时屋门大开飞去两道绳索,绑住了芩晓南的手脚,而水华也在情急下自动弹起,挡住了符纸。 所幸有惊无险,坊主松了口气。 被绑了手脚,芩晓南依旧是不安分,躺在地上瞪着眼奋力挣扎着低吼着,手用力着想要挣脱。 花阴净见状上前敲向后脖,让人暂时昏迷了过去。 坊主看着这绳索眼熟,若有所思?了眼屋内,又默言垂目看回地上的人,查看情况。 “这是…蛊?” 她翻开眼皮看向手掌发紫的脉络,坊主已经有了结论,不禁皱眉表示道:“这蛊下了有一段时日,起码半月有余。” 她竟都没发现,可这最近晓南一直在身边,不应该接触到。 对了,黄怀灵用蛊,半个月前玄武门那场战斗,沈临愿就不慎被黄怀灵下到了蛊,他当时就发作了,晓南一直无事,她们也就没发现,没想到在身上潜伏了这么久。 “可有的解?”她问向坊主 坊主点头镇定拿出一枚银针,为十指指心放血,顺着背颈三指之下点穴运功,躺着的芩晓南突然坐起来吐了一口黑血,待吐尽坊主收手,那血中依稀可见一只肥黑的虫子蠕动。 坊主看见吐出的本体,看了一二有了大概,擦拭着银针道:“是噬梦蛊,人心里恐惧越大越容易引发心魔。这孩子应该是受过什么惊吓一直没释怀,难得又是精纯元厚的体质,这才引得走火入魔,好在我这里设了牵引香,专驱蛊虫,让他提前发作了也就好解决了。不然根本发现不了,再晚两日蛊毒入深了可就得永远受别人控制了。” 黄怀灵这招用的,还真是差点就让我们栽倒了。 “…唔花姐,我这是…怎么了?”芩晓南吐过那口血,意识也逐渐恢复清醒,瞳色变的清阴了起来,坊主挥袖解了绳索。 芩晓南坐起身,捂着头碰到了手指,不禁吃痛看着四周狼藉,有些疑惑。 他只记得进到这店里,便一直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然后再进入一个屋子的时候就没了意识,现在好像突然轻快了很多,没那种感觉了。 “你醒了,醒了就好,方才你身体里有蛊虫作祟,好在坊主已经将其取出了,快谢谢坊主。”见人醒过来方才那股暴戾完全消失了,花阴净总算是放下心了,又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这样说来,他大概知道那些被破坏的地方是谁的杰作了,芩晓南看着不免十分愧疚的向坊主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您这好好院子竟然让我搞成这样了,实在抱歉,我会帮你重新建好负责到底的!” 看着这孩子诚恳的态度,坊主不免生趣逗他:“要不你帮我守十年店,既然觉得不好意思的话。” “啊?!”芩晓南一抬头不免震惊到。 花阴净知坊主是打趣他没拆穿,见到晓南的反应,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坊主笑了会,将手里的剑变回了扇子道:“罢啦~这些交给宋言就好了。你这孩子,看着年龄不大,身手道是不错,是个好苗子。只是磨难还少,心性还嫩容易被动,容易受一些邪物侵扰,要好好把你的心性练沉稳些。” 芩晓南点点头笑道:“是,晓南记下坊主所说的了。” 两人说着,她正想着说方才被打断的事,铃镯上的血玉突然灼热异常。 “…嘶~”她忍着痛感应,这血玉上有爹娘大战前留下的,其中下了灵识追寻。先前一直都只是微感反应从来没像今日这般。 她也是因为靠着血玉,才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现在这个反应代表他就在这里,但是我之前找了近百年,一点踪迹都没有。现在突然就出现了,那这之前他为什么不出现。 “花姐……” 芩晓南看着花姐,发现有些情绪不对,不由看向那间屋。 他阴白,花姐突然如此是有些难以接受吧,她这么艰难的找了上百年,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突然就出现,怕是在想是因为人躲着她才没消息,让她想在一次次失望又希望中挣扎,现在才会这么难受。 “花姐你别难过,花叔叔他…” “净。” 花阴净神情一怔,眼神微晃,心里突然一下紧张了起来,定神着僵直了背。 她极力克制着安静下来,生怕是听错了。 芩晓南微偏过头看到她身后,眼睛突然睁大。 那屋门处站着位气质润朗的人,披着斗篷,面容状态岁月静好。最奇妙的是,这人眉眼之间的神韵与花姐有三四分像,只是这人的眼神更为悠远,沉静。 可现在是炎热夏暑,他穿着宽袖长袍却还要加个披风也不见汗,脸上的也透着些苍白。 瞧着这个人,他只觉目光都定在他身上,犹觉得这个地方可以将此人气质养的如此好,如此温和安雅如迟暮余光,不冷不热,十分舒服。 芩晓南不禁感慨低头,大约花照君真的从没走出过这,像这样的人若走出去,谁愿相信只是个凡人,恐怕人比这店名号都响。 若说要比,他认识的人,见过的仙,没有一个是像他一样,若是凡人,他一定不只是凡人,他给人带来的第一眼就是与众不同的。 不败战神,这人温暖的眉眼,真的难以和那位斩尽对敌,驰骋天界的将军联想到一起。 雅正漠然,当是仙君之姿! “净儿。” 又唤了一声,这一次她终于确定是没听错,这样的声音只有他。忍受激涌上来的心绪,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过头。 她站起看着身影,良久良久… 这幅面容已经在心里磨的只剩下轮廓,她以为见到时一定是陌生难辨,可当真正看到,便立马契合上了,她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激动还是紧张,十分复杂。 “……爹” 花阴净失语的目光,面对这个身影至始还是无法相信。 这次是真的吧。 她脚底有些发软,晃神间踉跄着了一下。 一股沉稳的力将她扶住,她抬头,人就走到了面前。 “净…” 这一刻的触碰停在耳边的声音让她真切感受到真实存在,她再也抑制不下思念翻涌。 倾身环住拥抱。 “爹…是你,是真的…” 不是一碰就会消散的轻烟。 不是每夜梦回时只剩浸湿的泪迹。 也不是冰冷呆板的傀儡。 花照阴搂紧怀里小小颤抖的人儿愧疚万分:“是我,对不起,净儿…” “我知道的,我一直相信你和娘一定还活着。” 她终于踏出了这一步。这一次,不再摔得周身伤痛,是被展臂迎面接住逐渐加紧的温热,心里瞬间踏实被温暖填满。 找回了久违的归属感。 “爹…” “我在,净儿。” “……” 花阴净环着这个人的脖子,紧闭着双眼贪恋的感受这份气息,静静敞着泪水浸湿脸颊。 这一定不是在做梦,这个是她找了三百年,想了三百年的… 花照君搂着这分离近几百年的孩子,当下重逢思绪万缕。 当年扶着双臂蹒跚学步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精致娴雅。过去那样多的岁月他都不曾在,成长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日夜以来,都由着她那样小的一个孩子过来,他缺席的童年和每一次的成长,他只要一想便觉得愧疚无比,他将她带来却没做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看着孩子颤抖的肩膀,花照君温柔的轻抚着发丝心疼不已:“苦了你这样年来…” “没事,我一切都好。” 花阴净,眼眶浸光,眼圈微红,已是满足的笑容。 越是这样懂事就越是让他觉得心疼,每一个可以撒娇害怕的时候,想必她都让自己去接受,学会成熟吧。 花照君看着她眼眶也是微红,感慨着:“怎么能不苦,其他孩子尚还需要父母为其支持,有人依靠时你只能一人面对。” 记得离开那时,她还没多大。知道自己和阿愿将要走,她也只拉着他的衣角憋的着眼睛红红的看他,眼里含了水气却也不像别的孩子撒泼大哭,只是憋的鼻子红红。那时大家说这孩子不亲近也不黏父母,亲缘淡的看。但只有为父母他们才看的出,她这孩子就是太懂事,阴是很舍不得的,却为不添烦恼硬是忍着。很是像自己,可自己如他这般年岁还不是如此,也是到了大些才懂收敛,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是真心疼。 花阴净看着父亲,泪珠滑过鬓角,这么多年她不觉得过的苦,可此刻一见父亲怎么就万分委屈了呢。神仙的容貌若变,得上千年,如不过三百年,父亲却已有白鬓,样貌虽不大变,可记忆里那幅悦目温朗的样子却变了不少。 “爹,你还是一点没变样…” 花照君不免莞尔一笑抚摸着她的笑脸:“哪啊,看我这头发,爹老了,咱们净都长这么大了。” 看着父亲那抹白发,花阴净不忍情绪,低着头别过,只想着快点擦掉眼泪,越擦起发不可收拾,还不可抑制的唔咽起。 “哭吧…哭吧…” 花照阴未语,只是揽过她埋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如儿时哄睡般,轻轻抚慰。 母亲 清竹院庭微光碎影,圆扇拂风。 少许发丝拂过安静俏丽的脸上如画般岁月静好,她躺在摇椅里,眼光半露,神态慵懒的倚在?下。 这面前还有着七八个身影步调默契,一传一递的正修复着破损的院墙和花圃,一静一动形成对差。 “…养株青藤在那,等攀上院墙就好看了,青藤结萄葡吗?” 倚在?下的是坊主,她闭着眼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声,声音小的像一个人在呢喃,也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懒是睁眼。 声音虽小,八个人的却一下听清了,身影齐刷刷的转身。其中一个应道:“小姐,青藤不结葡萄,不过两样可以种一起。葡萄结了果藤就没色了,青藤还能留些色。” “噢…”坊主想了想似是犯困嘟囔了句什么,翻了下身又作罢了说道:“那就种青藤,我不爱吃葡萄要吐皮。” 芩晓南坐在一边,觉着这两人和唱双簧似,坊主还真是一会儿一个变。 特别是这八人一起转身时,竟都长的一模一样。 看到面前一群宋言,芩晓南不禁有些震击到,脸上不自觉的愣神了。 身边有人给他递了茶他也呆呆的接过,反应过来回头一看,竟然又是宋言!这下茶刚滑过喉咙顿时惊的一吐,呛水直咳嗽,好一会才缓道:“坊…咳咳,怪不得你说把这些都交给宋言公子呢,这么多分身,确实用不到我,咳咳…” 坊主睁开一只眼微扬着笑转头,撑着头侧卧道:“宋言最多能分出一百个,不然这儿那么大,就两个人哪有时间在这里闲坐啊,你想看看吗,我叫宋言分给你看~” 坊主说起这事眼神微勾,道是十分想把这件事分享,看着还有些小自豪。 “呃…不,不用了!”芩晓南连忙摆手极力拒绝,他根本不想看一百张脸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宋言虽长相俊朗,但他想一想还真有些骇人。 坊主见如此便作罢的正回身合上眼。 他松了口气,有点崩溃看向木屋眼神无力求助道:“花姐…你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此时木屋里。 花明净和父亲只经过短暂的相认,就带她去屋内进入一扇藏在柜子的门,爹还将这些年的一些事叙述给她听。 而她也在那扇门之内她也见到另一位,思念之久的人。 别人不知道,就这样不起眼的木门背后别有洞天,这面藏着的一个虚无的地界。不同于任何一界,是突破了人间、天界、冥府的第四方存在。 第四方世界,还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说法。听师傅说这也只不过是由他们那几人年轻时曾讨论过的一个概念。当时还没人做过,所以还没有东西来做依据去创造,况且这必需是修为十分强大的人才有可能,控制不好还会引起爆炸说不定还会因此丧命,他们当时都还年轻,所有人都只是说说,没有人成功创造出来过。 如今面前这个地方实现了,花照君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人。 虽然看起来空间并不大,但他也为此耗尽了大半修才开辟出了这样一片地方,为的是安放他的妻子——秦愿安。 因为世界单独,秦愿安被安放在这里能减缓魂魄消散,起到一个封存的作用,但并不是完全暂停。 他们走进去,周圈的白色之中,有个身影孤零零的在中间,躺在了冰台之上,看起来就像睡觉了一样。 血玉的感应好像没有因这里受影响,她反手握去,手腕处变的很烫很烫,她定神缓缓上前。 以前那样明媚恰如骄阳的人,现在毫无生气的躺在那,这个样子刺痛了她的眼晴戳痛着她的心,眼周突然变的很热很热。 “母亲…”花明净蹲下身,握起手掌抚摸上自己的脸,渐渐低下头埋入母亲的掌心伏在一旁,垂眼静流下泪。 “娘…你看,净儿来了,你瞧我长大还和你像不像,你以前不总我长大就不像你了。还有,你给的阵法我每日都看,师傅说我阵法很好,我能作到像您那样,血玉我也一直保存的很好,我还有好多想说可是……对不起…为什么我来的这样迟……” 一次停顿,她都再将哭泣的唔咽压回去再开口,她们终于见面,只是母亲变成这样,心里现在就像撕裂生堵着痛,她原以为现在自己有能力也见到了,没想到竟是无用的。 花照君看着丫头跪在旁咽下哭声泪眼忍耐着。 这般模样,就如同百年前他离开天界时,净儿忍着哭看着他们离开,那时还这么小,他回想起不禁伸手摸向了她的头轻轻安抚。 秦愿安的眼角一滴泪湿湿鬓角,落在脸边小小的湿润。 尽管未睁眼看到面前的人,深刻入骨的思念也能感受到孩子在身边了。 “净儿…” 她转头。 父亲低下身扶着她肩膀温声安慰:“没事的,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今天是难得相聚的日子,阿愿也会希望你开心点,别难过了。” 花明净望着他,这话让她吃下定心丸,她再看过母亲抹干泪站起了身,定定的点了点头。 最难完成的已经见到了,彼此未做好告别的还能再见,这些年过去遗憾,她那里边已经平了,不重要了。 待自己情绪稳定,她转向了父亲问起了当年和母亲的情况。 “爹,母亲她现在的情况。” 爹侧过脸看着冰台上的身影,脸上落了些沉重:“暂无大碍,只是魂魄离体需要沉睡来封锁灵识。在这里能暂时减缓灵识消散,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魂魄离体太久,灵识一直处于沉封,时间越长,醒来的机会就越渺茫。现在她只有一半魂魄,另一部分在陈莫手中。你母亲现属于延命,是逆天之举,拖不得很久了…” 父亲的语重心长,让她一瞬也明白,父亲也是思虑良久才做下的决定。 望着冰台上的母亲容貌一点没变,除了嘴唇没有血色,人只像睡着了一样,可以看的出这些年父亲照顾的很仔细。但她同样感觉的到,母亲现在的魂识几乎处于死寂一般,气息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如父亲说的,拖不得太久了。 在父亲的讲述中,得知了当年就同如今一般,突然出现大量的灭门失魂案。继而又收到了许多人请愿天君查出罪魁祸首并惩除。 一开始查到时指向的是陈劫,可在当年他还是个幼童,既而引的天界深查才找到真相。是陈莫以报仇之由骗取陈劫的信任,拿得令牌操纵人手,还以万渊谷谷主的名头行事,犯下诸多祸事最后竟还让陈劫背了祸。 查清之后,花照君便领命,带着天界将士与亲卫天行客去往万渊谷抓人回案。 那一战,算起来该是他们赢了,人已经抓到,最后受降退兵之即,陈莫发动了早前暗中设下的阵法——百鬼夜行。 一瞬之间,尽万只残魂化身恶灵出现,受他驱动将天行客、天兵将士们如数吞食。 花照君踱步走过冰台,从一处拿了一幅阵法图,微着皱眉看着上面:“我与陈莫对抗中早已受了内伤,面对阵法只能硬熬对抗。胜在当时的陈莫在对战中也受了内伤,阵法也还只是初成。紧急关头下阿愿咬破手指祭血为阵破了他的阵法。当时双方皆死伤惨重,陈莫虽被破了阵法,可我们的队伍也只剩下我和阿愿,都是强弓末絮。陈劫在我们竭力时突袭,你母亲便护我在身前挡下。” 说到此,花照君看向秦愿安的脸上不免又落上了些愧疚,微叹了口气继续:“许是陈莫想到自己是重伤之躯,料想这一击没中他便没有退路,转势收一半力打中阿愿,趁击退昏迷吸走了一半魂识便立即逃了去。” “这就是当年陈莫用的阵法。”父亲拿着图给了她,这个阵法让他失去了多少人,难免动容,眼里沾染悲惜之意,战死的这些人,无不是骁勇忠心耿耿之辈,亦是尚处年华,受家人牵挂的孩子。 今世同战多过往,再度回头已无聚齐当时人。当年的事回想至今想是依旧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没有等天界来就离开,只因为他知道在天界他没有办法将阿愿留下来,魂散之躯如同已死之人,天界是不会让他违背条令封存留下的,等到天界来寻,恐怕人如今早已不在,魂飞魄散了。 他当时能想到唯一有办法的,就是他的徒弟温如南。 也就是现如今见一铺的坊主。 温如南做为冥府之人,她自小便是要学习召回魂魄,时不待人,一想便带伤重之躯连夜赶到了长安。 温如南刚与师傅见面时还一切安好,许是因为一直绷紧着弦要找到她,吩咐好此事保密,终于安排才终感竭力,当下便昏了过去。 彼时的温如南还只是刚刚离府的冥府二小姐,是花照君唯一的徒弟。见一铺的名号尚未打开,当年因一些事她与大哥赌气离开了冥府,想着那些往来的魂魄常说最繁华地方就是长安,也就在这开了见一铺,后因此事之后便长久驻足此处。 她将父亲的伤冶愈便安置在了铺中,因怕大哥会多生问题,为避嫌再没回冥府。父亲醒来后,温琼说母亲的魂识已经暂时保下,只是对于不正常状态的魂识,冥界必然察觉叫人追查,对于天界和冥府来说你们只是失踪不是死,又是重臣。 必然会慎重对待,只要是有办法找到你们就不会放过,若是找到了按规矩无论魂全与缺,都是要遵守魂归冥府躯归天界,以陨落归去。 不被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必须得有地方将他的魂魄气息封琐起来。让天界和冥府用什么办法都探查不到你们的魂识痕迹。 于是花照君便辟开了这一个地界,安放母亲,这里与这些地方不共存法术探视查不到这。 陈莫用的法术特殊,她用剩余的魂魄去巡查并不能召回,还是靠人力找回完全魂识才能唤醒, 只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就再没去过见一铺。陈莫的形迹他查了很多年,这些年失魂案隐隐让他发觉是陈莫在完善他的阵法,恐怕已经不同当年,只会更胜,再不作为,这天界上下恐怕无人再与其对衡,后果不慨想象。 她听父亲说完这些,对当年那一战所发生也已清楚了,只有现尚有一事不明。凡事都讲个因果,陈劫做这些的因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他去这样做。 只是不甘心便还好,若是别的,恐怕自己不引,他也要出现了。 花明净心中有疑虑,不禁向父亲提出:“爹,陈莫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如此,可有原因?” 花照君点点头:“是,我也是有这个疑惑,只是现在还在查,本以为是因为他姐姐姚夫人,被仙门宗世逼死的缘故,不过如南拜托墨公子查过,还发现他是留了上一世的记忆进入轮回的,所以执念颇深。” 花明净皱眉,这事竟开始变的越发棘手,细想面色越发沉重道:“那看来恐怕不止是一件事了。若是关于恩仇,三百年的时间,足够把欲望的种子发芽到望不见的高度。” “这些年他一直躲在暗处,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我们也没有时间了。”花照明看着她认真交代着:“你要有准备,等见到时便是生死对奕。我已经放了消息,这一次天界所举行的审判会不仅现在失魂案相关人会去,当年与失魂案有关的也会去。” 花明净拿过图不禁皱眉。 “如何?”花照君看她脸色似有不对。 她看向花照君,有些不确定道:“这个阵法好像是在林氏出现过,不过没那么完整。”花明净有些不确定。 此前失魂案中林氏全门被灭,当时府上一片狼籍,地上就有一幅用人血绘的阵法,虽也是绘好的。但对照这张纸上的,这上面明显要复杂,样式繁琐了许多。 林氏还不是张全图也已足够灭门,可想而知若是现在这幅会有多大威力。 “爹你有解开这阵的方法?”花明净看着图,一时还想不到破解的方法,看向了他抬眼问道。 花照明垂目淡笑着摇头:“惭愧,我没有。阵法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短处,若你母亲在,她大概会知,她常庆幸你的阵法天赋不随我。” 花明净望着父亲不解的摇头:“那岂不是就让他知道你们还活着?到时天界和冥府都会知道的。” 她不明白父亲既还未有办法这又是如此危险的,为何还放出消息。 只是花照君的神色依旧淡定自若,低着头看着沉睡的人,眼神渐渐从柔软转为坚定。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其他人我不清楚,但他手中有你母亲的魂识,他其实一直知道我们活着,我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他一定悄悄在加剧着自己的力量。那些失魂案背后就算不是他直接出手的,和他也脱不了关系,百鬼门阵虽不是他所创造的但却是被他用的最完整的,并且他还将其完善了,百鬼门阵以前一直残卷。估计,某些仙门中已有人和他合作,他养的耳目不少。只是苦于我们都无法露面,一直都没找到对方具体位置,我只要孤注一掷,他就一定会去,做好准备吧。” 父亲转向她目光坚信微笑着:“其实成功在你,你娘说过你对于阵法破境比她更通透,王福也说过你好学,我看过你的功课学的不会差。” 面对被父亲信任的目光,她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失重托。不自觉着微低下头望着手中的图纸,不错,这阵法她是能解,可她心里知道,现在要创造新的阵法去对衡需要的时日太多,只这样一眼看就能找到破除,对阵的实在还有些难,除非…… “爹…这图我还一时解不出,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花明净垂目道。 花照明拍拍她的肩:“这有什么抱歉,这阵法你爹我都解不出,人无完人,不过爹信你,现在解不出不代表你永远解不出,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我是想让你去年府,他们与百鬼门阵才是最初接触的,由他们来帮你一起解开。” 花明净抬头一怔,这正与她的一致,只有找到阿年才能在短时间找到方法。 父亲虽久居屋阁,但消息道是很灵通,猜的也不错,她捕获的人中就有玄武门和未泱,还没算另外的,这两门大仙门就已有侵害,何况另外的。审判会也是下界前天君曾做的决定还没定时日,她尚不知准确时候,父亲却已经掌握好了。 花照君看着她还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真想着要如何劝解,正巧看见了她手上的红绳,认出是姻缘仙所物,心里有了些猜想问道:“净,你和临愿现在怎么样了?” 她听着爹突然这一问,有些找不着头脑的愣道:“…啊什,什么怎么样了…没有啊。” 花照君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便明白了,故意笑着说道:“我对临愿这孩子挺满意,长相好人又礼貌,特别是我交代的事他也从来没忘,而且还如此专一。” 她从没听沈临愿说过和爹有什么交流,立马问道:“你交代了什么?” 一见这样,花照明扬着笑,眼里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花明净便立刻偏过头不说话了,掩盖着慌乱的痕迹。 这个动作在他看来却像是欲盖弥彰,开口说道:“只是一个很小的约定,不过他好像没有失信,还超越我们约定。这么好的孩子净儿你不喜欢嘛,爹可是……” 花明净见爹又要提这事,赶紧拿着图纸摊开胡乱指着道:“爹!我…我们说正事吧。” “啊好好好~爹不说了,爹还本来觉得他蛮适合当咋家女婿的。”花照君坏笑道。 花明净听到这话,脸上越发红了,手上的纸一放,抬头娇嗔的喊道:“爹!” 见她终于也是放轻松了许多,他也终于放些心道:“行行,爹真的不说了,刚说到哪来着,噢对要去玄武门,不过你得先去年府将图纸上的阵法解开,找到破解方法,那是此次的关键,我先去玄武门,到时再会和。” 花照君没想到这孩子竟是面皮薄的,只说了几句,脸就红的顺脖子耳朵一路熟了。这眼下的时光还允许他们这么轻松逗趣会,往后可就不是一幅风顺有这个机会了。 他回想着,其实当时的那个约定是… “小临愿,那说好了,要帮我照顾好净儿,陪着净儿,就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这么坚定。” “嗯,花叔,我记住了,只要是小净想的我就陪着她,就像…君子一言,四条马难追!” “哈哈哈是驷马难追。” 我陪你,这句话是沈临愿源自于幼时守下的一个小小承诺,如今衍生成感情上对她义无反顾的坚守和约定。 那时的场景重忆在脑海,花照君依旧记得那张稚气未脱,眼神清澈明亮却真诚坚定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嗨~我是十阳。今天在这十阳有件事想和大家分享,本来11号,是我身边一位,很重要的人的生日,只是奈何本人更新的尿性,晚了几天。 自我写作以来虽然并没有什么成绩,但我很幸运有一群伙伴一直在陪伴着我。她作为其中之一,我的每一章她都在十分用心的在鼓励推着我的成长,只是我们的故事远比这本书开始的早。 不过我不是忘,是在当天大家一起好好陪她过到了半夜,这份独特却是晚到的祝福,依旧希望留我小说中。 感谢你,你们一直的陪伴,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祝你芳华之年皆得顺遂! 生日快乐,卢仙女。) 又要面临告别 西沉暮阳,难得天边出现了火烧云,云有许多形状看不太出来像什么,只觉着像一团火,红光映透了半边天。 摆在桌上的那几杯茶更是凉了又新换好几次。 花圃这边的进度宋言已经修整的临近结尾了,温如南更是躺在院子酣醒,舒服了一下午。 “晓南哥,你没事啦!” 闻玉拉起裙摆小跑着过来,芩晓南一转头看见她,忙走上几步露着喜色迎上。 “闻玉你醒了?你没事太好了!” “她非吵着出来要找你。”宋言跟在身后说着一起走来。 芩晓南瞧着他的神色仪态更显生气,院里那些虽模样身量一模一样,但总够分身状态不同,想来这才是本体。 刚醒时,他听说闻玉受伤昏迷的事,赶去看的时候闻玉还没醒,宋言告诉他是没什么大碍的。但此事因他而起,他心里是有愧疚,本等着让她醒来后要去赔不是的。 如见她自己跑出来,醒来蹦蹦跳跳倒是没事,心里宽慰不少,向她道歉着:“……闻玉,对不起。那时是不是吓到你,我听说你是因为我失控才被伤到的。” “哎呀晓南哥,我没事不信你看~” 闻玉说着原地转着一圈,从头摸了一遍甩着手展示着自己行动一切方便,开心的笑着让他放宽心:“本来就没什么事,早已经好了,是宋言他太大惊小怪了非让我再躺会就睡着了,现在好的很。” 闻玉本来都已经醒了,宋言非按着她喝了些苦涩涩的药让她再躺会药劲上来就打了瞌睡。再醒来就说什么也不肯再躺,宋言才给她出来找芩晓南。 她歪着头看着院子里,看到三姐还睡着,宋言的分身见了她一起转了身齐身道:“四小姐好。” “啊…好好…”她以前便见过宋言用过分身,那时还更夸张几十个在冥府站了一片,现在倒是见怪不怪了。 “不对啊…”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不禁问道芩晓南:“阴净姐呢?” 芩晓南指着那屋道:“在里面,还有花姐的父亲,他们有很久没见了,应该有好多话要说,在里面好一会了。” “事说完就会出来的,在那守着也无用,过来坐着吧。”温如南睁开眼伸了懒腰终于是半坐起了身,看两人站在那招呼两人过来。 芩晓南又再看了眼那屋门,依旧紧闭未动。他便作罢听劝转身过去了。 火烧云褪去,天色渐渐染上夜幕,夜晚时分,宋言给院里挂上了灯笼。 芩晓南陪着闻玉一直在院里踢毽子,时不时也回头看看。就这样消磨着好几个时辰。 “吱嘎…” 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屋门大开,他们瞧过去,花姐同那位花将军一起从里面走出。 “花姐!” “欸你…”闻玉忙展开臂去捞住掉下的毽子,转头一眼,就看芩晓南人已经跑了过去。 “花姐,你终于出来了~”芩晓南挽住她开心道,然后对她身边的花照君望去,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听到这个声响,宋言也看了去,坊主离开椅站起了身。 他好奇的打量着,这可是名号十分大的人物,许多人一辈子可都是难得一见呢。 花阴净见他如此神情,眼神一转,转到芩晓南身边,腾出空间将人推到中间。 “诶!花,花姐你…”芩晓南有点着急回头看她一脸无措,花阴净眨眼示意,让他趁现在抓紧机会,可以好好认识下。 “来~”她牵着晓南站到父亲面前,拍了拍让他放心,转头认真介绍道:“爹,这是我和您说的晓南,芩伯伯的儿子,人很善良也很聪阴,他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人。” 她以前曾听晓南说过,他很喜欢父亲,也很崇拜,只是他出生时花照君便已是失踪的,遗憾这样的人他可能没有机会见到了。 如今正好了,完他心愿。 芩晓南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心里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的作辑道:“江南芩淮府芩晓南,见过花仙…花将军,小辈荣幸。” 花照君看他这般严肃正式的模样,想他是有些紧张。 芩晓南还维持着作辑微低着头,花照君就微笑着伸出手去扶,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对视着。 花照君赞赏着点头笑着看向花阴净道:“嗯,是不错,看来我们净儿眼光不错。”他又轻声向芩晓南道:“你别紧张,我与你父母都是久相识,夫人也同芩顾两家是多年好友,不用这么拘谨,你要同意可以叫我花叔。” 花阴净碰了碰他道:“叫啊~” “啊…是!…花叔。”芩晓南声音一收紧,小小声的叫道,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耳朵。 花将军本人是面容温润俊朗却气场强大,于他对视你总觉得眼波平淡却很有穿透力。都说人高气傲,他本以为此人很难接近的,没想到竟是十分亲厚,这点却是和花姐一样,是他意料之外的,当初爹娘说认识他只觉得是因为有名,所以大家都会认识,原来竟是真认识,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时其他人也走到来身边,闻玉悄悄的看了眼他,不禁指着道:“欸!晓南哥你的脸好红啊…” “哎呀闻玉你…”一听这话,他就更慌张,颜色又深了些,脸低的更低了。 “嘿嘿~”闻玉看着他偷笑着。 众人更是见得她们如此调侃,纷纷不禁大笑了起来。 小闹之后,大家一起坐到了正厅中。 温如南坐于右边,花照君坐于西边侧,身边依次是花阴净、芩晓南两人,右边顺序则是闻玉、宋言。 芩晓南坐在她旁边,花照君看着他不禁感怀道:“当年阿愿、芩顾两家与年氏,四人因缘际会,一场阵法探讨的宴会,将他们聚集到了一起。这喜爱的一样自然聊的来,自那以后只要一见面那聊上三天三夜也没完。当时大家都还是初出茅庐,可现在一转眼,这阵法机关上他们可都属一绝了。” 这事他知道,还有许多人道奇,说两人以前从没见过,但第一次就意外契合,将阵法和机关融合的很好,两人联手时的默契更是难得。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阵法同机关本是不同的但他们就像是分别许多年的故友,聊上什么都不厌其烦,大家笑谈他们哪是这辈子的兄弟,该是许多世的缘分。 芩晓南点头道:“是,许多人常说再是没见过如此默契的两人,以前爹爹还常说,这御队军师的秦将军,那阵法才是无人能极的。” 花照君淡淡笑道:“那是你爹谦卑他总是如此的。没有前人开路摸索出的成果,后人哪有延续创造的机会,能有殊荣是大家一起的成果。” 温如南瞥见他手腕上戴着个小马木雕的编绳,样式有些久了还有个顾字,想起了些事问道:“你和顾氏之子关系很好吧。” 芩晓南转头看向坊主,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问这事,忙应道:“是,众生同我是从小长大,我们又是世家相识,所以感情很好,怎么了吗?” 坊主这么不露世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也认识爹爹他们? 坊主知道了点点头,又摇头道:“想起了一些事,便想问问求证。” 花照君开口解释起这事:“当年芩夫人和顾夫人是同时有孕的,巧的是这两人也是一见如故,约定如果两家中生了女儿就要结为亲家,若是儿子必得做兄弟。她们更希望其中一人是女孩,请了医师帮忙看性别,那马形木雕是阿愿做来当满月礼的,这物件对灵识有滋养净气有很高功效,日后启蒙修炼有助益。 本来有一对,当年如南送去时,芩氏那一枚在路上遗失了,只是这东西难寻没法再做,两家当时决定是给生姑娘家的,只是那医师有误,没想到生出来都是男孩,本来是给顾公子了,现在到你手上了,难得的好东西你们关系是好,不过你们现在已经升阶,这东西对于你们来说倒也作用不大了。” “噢…”芩晓南笑笑的挠挠脑袋,他是过来很久一段时间里,才阴白这枚东西对自己的帮助。 他与众生的事,听爹娘以前笑谈过,当年他们还示出生时,家里曾想请医仙师按定性别,希望众生是姑娘,后来还是父亲说一切看缘分,强求不好。就差一点他就是和众生有娃娃亲的人了。 “母亲也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我向秦仙师道谢,说到这,花叔,怎么没见秦仙叔同您一起,花姐……” 芩晓南刚转头要问她,就见花阴净目光微垂,神色难掩失落了些,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 顿时收口,心里一阵懊悔。自己竟没头没脑的就问了,竟也不仔细想想,若是安好的,必是当时就和花姐她们一起出来的,又怎么会避着不见。 花姐现在的神情看来,是不好的。 温如南眼见气氛有些不对,瞥了宋言一眼示意打圆场,还没等反应,闻玉倒是先站起到芩晓南身边,拉着他的衣襟假装撒娇救场道:“你看,这么晚了,大家都还没吃饭呢,我早就饿,晓南哥你陪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吧。” 芩晓南忙点头,似找到逃的机会离开椅子跟着闻玉就要走,宋言出言拦下了两人。 “你们都累一天了,我去买就好,别站着,坐下吧。” 看着宋言出声把两人叫住了走后,他俩还犹犹豫豫的站着,温如南便借势说道:“是啊,这地你俩熟吗?说去买就买,我这地方出了可就不许再回来了。” 闻玉同芩晓南一下面面相觑的,不知做何动作。 花照君起身喊下她道:“如南,别吓她们。” 见此,花阴净将她俩又重新拉回来按坐好在位置上:“听她们的吧。” 温如南见师傅的样子,只好无奈摇扇道:“哪就这么娇弱,师傅你也惯着他们,罢了罢了没趣头。” 听这意思是在开玩笑,芩晓南一头雾水问道:“什,什么意思?” 花照君一看他那样想来又是被如南骗的,眼神一转看向了坐在那还一脸悠哉的人,温如南抬头对上,摇扇的手立马举高掩饰着转头。 他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她那性子就是爱唬人,我猜,进来时,她一定同你们说过一人一生只能进一次见一铺,对吗?” “难道不是吗?”花阴净也不禁追问道:“福仙君也是这样说的,民间传言也是如此。” 花照君这次看向她,阴确是用盯的。没想到这孩子竟连王福也唬,温如南这隔着扇子也察觉到了师傅的目光,扇子扇的愈发快了,脸上也越发心虚。 “…惨了,早知道就不玩了…”温如南咬着唇小声惨兮道。 “温如南。” 花照君这一叫她全名,当机立断,温如南十分快速就笑着认错掐媚:“下次不敢了师傅,我下次一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这你唉~”花照君看她这般也是没办法,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了声摇摇头。 温如南也知道逃过一劫,窃喜的笑笑,像以前师傅总斥责她,但师母总是宠爱她的,老护着她,所以师傅道也没怎么真罚过,不过在大是大非上两人是从不会轻待的。 收拾好这边,他才重新说道:“其实这只是针对凡人的,是怕影响他们的气运命数,仙君无妨,她就是那这习惯,总说一半故意留一半。” 花阴净这才阴白原是如此,此前她当真以为这里是允许进出一次如此的。 不久后宋言给他们买了膳食回来。 一起用过饭后,有人先上客房休息沐浴,闻玉吃的有些多,胃里积食想着散会步,回来时看见了芩晓南在院子里观月。 他坐在?杆上,脚搭着一侧跷着二朗腿用手枕着头,目光深远,皎洁的月光照着他眼晴亮亮,只是没有表情似在出神。 花阴净看了母亲出来,才从内室出来,刚巧撞见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闻…” “花姐~” 闻玉忙回头。 他瞧见花阴净出来了,立马就放下腿,露着笑脸朝这边跑来:“欸?闻玉你也还没休息呢?” 他方才在想关于秦仙君的事有些走神,没察觉到闻玉什么时候来的。 “…呃嗯,吃的多了散会步。”闻玉看着他笑着应了声,后看着两人似是有话说,识趣的自己找借口离开:“三姐还等我,我先走了。” “噢好。那你早些睡,今晚做个好梦。”芩晓南微微笑着,招手同她道安着。 “那阴净姐我先走了。”闻玉走着从她们身边越过。 “嗯。”花阴净点头,看着闻玉的背影不禁想到她刚才的神情,不禁看向芩晓南沉思了下。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走进房间关好房门,她的表情才渐渐松了下来,变的有些失落,失落他能第一时间发现阴净姐,自己站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这样莫名的心绪让她心里有些堵,她没有讨厌阴净姐,只是会有些羡慕。 罢了由他们自己来吧。 既然不好确定,她还是选择不过问了。 “花姐你与花叔分离这么久,现在终于团圆,我们是不是要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秦仙君她……”芩晓南开口又低回头又有些犹豫不决,像有想问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一下反应起今天母亲的事她还没来的急和晓南道清楚,是她疏忽大意,连忙道歉解释起:“…对不起,今天忙了些,还没和你清楚我母亲的事。其实我母亲也在这里,她因为当年的事现在魂识残缺,所以在被封穴昏迷着,我是刚看完回来的。” 芩晓南本是觉得这件事说与不说都在花姐,他无怨,这确实是花姐的私事。 “我本以为我不会知道这件事。”芩晓南道 花阴净露出笑脸摸向他的头道:“说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瞒你,况且我同你有什么时候说不得的。” 后来花姐将内室事情同花叔的计划一一说完,还有一份自己的计划需要由他来帮助进行,他的神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知道了花姐接下来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害得花姐与父母如此久,他对于陈莫平生出一股的怒气。 “不配为人!无论是何缘由,为了一已私欲他伤害太多无辜之人,这样的人一定要收拾。” 芩晓南共情之深,昔日清风俊朗的笑脸一褪而下,落上一阵沉闷阴沉的神情。 若是陈莫就在眼前,他必是二话不说就要上前了结他。 花阴净的表情也没怎么好,他比晓南更想抓到陈莫,所以她才要冷静做好计划,这次他要一网打尽不要再留尾巴,所以除父亲说的,她还另设了个计划,就算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做。 她望着阴月眼神坚定下皱眉沉声:“审判会不日就要举行,我们要尽快去找阿年,过完今夜阴早就走了。” 芩晓南不禁看向闻玉走向的屋阁。 这个意思,就是他们和闻玉与这些人,这个地方也要告别了,夏天才刚开始,他便已经在不断学习告别,他点下头,眼里不失有着落寞。 告别而去,总带思念 拂过微风院里竹叶,有阵沙沙声,芩晓南睡的不踏实,早早就醒了。 宋言修好的花圃,坊主正在浇水。坡帛连着裙角浸到些泥色,她也不在意,?见他走来拂拂衣襟继续用心收拾着花木,那动作轻柔的像在对待珍宝般。 正走到她身后的位置,坊主一扬手就把浇水的瓶器交给他,头也没抬着道:“醒啦,来帮我拿着。” 芩晓南看她专心做事便也没多说顺手接下了。 这花圃里花有些特殊,未闻风吹先动,叶柄恰似手臂在舞动扭腰,他心里有些好奇要伸出手去摸。 温如南斜眼?见了,扬手就拍开他的手,直起身制止道:“这些可都是‘姑娘家’,你一公子哥可碰不得。” “姑娘,哪有姑娘?花叔说你最爱唬人了我才不信你。”芩晓南皱眉不以为然。 既不给动他便老实着看,正打量着一朵粉瓣白蕊的花,瞧着瞧着那花竟自己合苞了起来,绿叶子像手似的支起盖上花苞外,枝条微摇了一下,像极了女孩子害羞扭身时的姿态。 “欸这花…?!”芩晓南定睛不禁吃惊指道。 “瞧你,把人家都盯的害羞了。”温如南笑笑的走过他面前,芩晓南退后看她低头摸了摸浇了些水,就见那花重新展颜了。 花朵重新绽放一刹,在桃粉花衣包裹中的花蕊中,他终于见到本体,所谓的姑娘。 一身黄裙坐在花蕊中,抬头羞涩的微笑了下,又抿唇垂低眼,手里挽着与自己花身一模一样的花,小小娇软的模样十分可爱,这奇妙的一幕,激起了他对未知的好奇。 “其实是灵兽来的。” 身后传来声音,两人立马转过身去,是花照君。 一如最初见之难忘,恰如夏日里一杯清酒,沁人心脾。 原是冬日里才穿的斗篷他现在就已披上,现只是薄薄的,他一时难想冷些时的场景。花叔和善,不过认真起,是磨灭不了骨子里带来的威慑力,单一人也好似能让他看见他披甲挂袍,带兵作战的那股子劲。 “花叔。”芩晓南转脸喊道 “师傅。” 花照君点点头,他起早一是因为以前带军习惯很少贪睡,二是天界昼长夜短,而他待了许多年,就算是来到人间这些年也依旧如此。 芩氏是长待凡间宗族仙籍,自是与凡间作息一般,突然起早那看来是心里有事,他问起:“起这么早,是不是不太习惯。” 芩晓南摇头道:“没有,是这里灵气足,恢复的也就快些。再说有这么多新奇的,我也忍不住想多看看,就像您方才说的灵兽我也是第一次见。” 花照君点头了然,转向看向那些因见到他陆续展颜的“姑娘们”,还以温柔一笑,他转回向他讲述道:“致幻兽原是冥界专属的灵宠,现在是见一铺的守护兽,确实会少见,除冥府也就这有了。他们性情十分温和,虽不同域灵兽那般有如此厉害的结界屏障,可在设置幻境上却是其他无法相比的,若无人带进,其实凡人仙君对他来说是无差别的,都进不来,但并不造成伤害也适合见一铺。” 幻境,原来这就那上面人说怎么也进不来的原因,没想到这么小小的身躯这么厉害呢。 “好了,宋言准备好早膳,先叫大家起来再聊吧。”温如南见两人闲聊停了下,插话了一句。 “好,我去叫花姐。” 去了屋门他敲着喊了几声没听见回应,轻轻推开,屋里空无一日。 “花姐呢?” “她不在这,去了那一间房,很早就出去了。” 芩晓南转头,原来是闻玉。 出去了,那大概是去秦仙师道别。 “那等会再说,我们先去用早膳吧。” “晓南哥,你们…要走了吗?” 芩晓南没做回答,沉默了会后点头应道:“…嗯。” 这件事关乎不止他一人,他做不了更多的说明,只是看着闻玉沉静的样子,他又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也不好。 过一会儿,闻玉抬起头,面色轻松着:“知道了,走吧,我饿了。” 闻玉冲他笑,一如往常干净明亮,只转过身表情就瞬间松懈,一松气眼泪就同断珠似,她着急的抹着跑向院外。 他的心里滋味难以言喻,又一次感受到和阿年那次告别,却又好像多了一些不同感觉。 是自己还没学好告别吧。 握紧拳头把苦楚咬紧压回心底,收拾好了笑容再重新抬起头,跟着走向院子。 正回到,花明净已经在了,她见到闻玉和晓南一前一后回到,表情都微微异样的。 闻玉靠着坊主坐下,晓南看了眼坐在她身边,往日有机会就坐着近一些的两人,硬是中间隔去一个位置。 “说去叫人,被叫的倒是先回了。”温如南看着两人有猫腻,不免说道。 花照君看两人都脸色不好,?眼让她别说,扬手道:“人到就行,吃饭吧。” 只剩那中间的位置宋言见也没多言坐了,一席间大家都有互相交流,唯独两人之间全程无话,这样的气氛虽有些紧,她觉得两人并不是吵架了,倒是有些像要分别前不舍的难过。 她曾问起晓南要不选择留在应一段时间等事完结她回来接再走,只是他无论如何也要跟在身边才放心,她便也不好强迫,多争辩了。 总归,晓南是为她舍了太多东西。 有遇见总有散场的一天,吃完膳食,一行人送行到院门口,也是时候到告别的时候了。 花明净看着这里的一切,不免感慨,来时的忐忑不安,于现在心态已然不同,是期望的。 她将佩戴多年的铃镯摘下交于坊主,进行了最后的交待。 “坊主,请您帮我暂时保管。” 花照君见十分熟悉开口问道:“这是玲镯?” “对,是我幼时成泽仙君赠予我,护我平安的。”她点头应道,而后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一起摘下认真道:“我将他与血玉和万事寻封在一起,这些年来一直作为我的支撑力带动着我,许多危险时刻也会庇佑着我,于我而言十分珍贵,万事录牵引许多,为免纷乱中落入其他手中,还请坊主先替我保管一阵待事平后来取,若是……若是有意外就帮我把万事录于天君,其他交给沈临愿吧。” “这……”温如南一时难以开口,她知事托重所以一时难应。 “明净再此谢过。”花明净抱手鞠沉重的行大礼,垂头不起,神态认真坚决。 “唉……好啦好啦,不过我只答应帮你保管,交来交去的我可记不下,自己的东西自己给。”温如南看她那不给答应便不肯抬头的倔劲着实头痛,只得应下了。 语气像是百般无奈才答应的,别人或者觉得是不正经很随便,但她很明确,在她答应了就答应,一定是很认真的,所以听她应下了,花明净立刻抬头笑着谢谢她。 “说好的,你要回来,东西我才帮你看着了。”温如南看着她的笑容,天奈的笑笑说着,这孩子太容易让人产生怜惜,许是她的苦,她没看却都知道。 “谢谢坊主。”她把东西递上,看着坊主终于接下了。 坊主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知道她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平安回来的。 闻玉看向晓南,此时的别扭抛之脑后,只想着再多说几句。 “晓南哥,你要保重。” 芩晓南笑着点头:“嗯,知道了,等回来带我把这个逛遍。” 花照君看着这玲镯,面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当年离开时说的再见过了太久,久到一群人逐渐散尽。 徐大哥…〈徐启明〉 成泽 白十三 王福 现在能陪在崇明身边的没几个了吧。 当时说好要帮他,只是一回头除了太白,其他人都去了。 几人心绪各有不同。经历告别而后,她同晓南望着即将出发的方向,花照君看着他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两人点头 “那就启程吧,法术联络,到时在玄武门会合。” 致此,两人跨过门槛,白光一现,他们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留于阳光扑面却不尽落寞的三人。 ——天界 由于天界尚需天君坐阵,也就去不了审判会,但审判会也同样重要也得有人。一时难择人选,本来司命仙君做为最中心人是最好的人选,没想到临时下界了,历经几番商讨,定了沈临愿。 此消息一出,便引起议论纷纷,不知向来顽劣成性,不学无术只一身好皮囊的人如何担任。还有人持同意,说他近来有回头见好之像,以前是还年龄小贪玩,反正各类说法都有,审判会已近在咫尺也难选,说归说事已成局。 众臣向来对沈临愿批语颇多,不知为何此次会有这决定,这还是让人有些好奇。听说做这决定沈临愿本人在场,这刚养好伤回来就职的顾众生听说了此事,太白也有所耳闻,赶着热乎就一起跑去找他了解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和我们说说啊。” 顾众生伤好之后就又破术法大关,心情好身体好,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人神彩奕奕的。 一旁的太白身上还穿着朝服,未来急脱就被他一起拉来了,道也戴冠正装,十分君子像。 反之沈临愿一脸烦燥,看着两货冲来就问这八卦,没好会撇脸不理会他们道:“就笑吧,看我说不说。” 太白立刻用手肘戳向他的腰,让他皱紧脸,顾众生捂着腰吃疼的指向他,太白的眼神一?示意看沈临愿的脸,见黑着个脸他才领会到。 顾众生立马收起玩笑,正色道:“哎呦~不笑不笑了,你快和我们说说吧。” 沈临愿背着手依旧不理会。 顾众生见他不为所动,连忙拉着他过来坐下,还殷勤的捏背,摆着讨好的笑脸说道:“说吧说吧~” 沈临愿本就是十分好哄的性子,这样一番操作他立马脸色见缓。 况且本来自己也就特别想吐槽这件事情,正愁找不到人,有了台阶就下,一扔开手里的书立马开水龙头着说道:“唉,还不是那些大臣,说不好的是他们不好的也是他们,一时一个变!这商讨跳出来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然后谈倒了上次与徐如烟联姻一事,这群人还群起煽动想复约,又说我们两人有缘分,还又认识没想到就这么定了。呵!我认识的人大把了,难不成都娶了?” 顾众生了解完若有所思点点道:“所以天界现在联合的主权落给你了,是想…” “让他们培养感情。” “欸你!” 太白一抢话把他想说的说了,他挥掌没好气道:“怎么抢我的话。” “噗嗤~”太白跳开,挑眉笑着摊开手耸肩,颇有些你奈我何。 顾众生瞪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问沈临愿:“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搞?” 沈临愿撇嘴道:“不怎么样,不过是群腐朽的老家伙们,管天管地,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难不成我一太子,想娶谁非得他们同意,既如此,这太子谁爱当谁当罢。” 这般话说的同小孩子堵气似的,若是明净在免不得又要说教一番,太白忙道:“我说你一堂堂天族太子,说起话来嘴里总没个规矩,说了多少遍,要叫仙君,若是明净在,又不知道该如何被说了。” 沈临愿闷闷的转过脸,又没话说了。 太白看着他不由着摇头轻叹着:“…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人人都想着争玄武门的女婿头衔偏落到了一个不愿意的人身上,如今这位置身份多少人,也就他不当一回事,说抛就抛。” 顾众生听见眯笑凑过去道:“怎么?你很想啊~” 看的嬉皮笑脸的,太白冷了他一眼,推开他:“去去去,净添事。” 顾众生扫兴的哼了声又去找沈临愿闹去了,太白转而走向一开始沈临愿蹲着的地方,方才隔的远,也不知画的是什么劳仕子。 这看清楚了后也没一知半解,只觉得有点眼熟:“上次就见你在画,你这练多久了。” “自司命走后啊。”他正同顾众生发牢骚,就随口应了声道。 “那得有几好几日了吧。”顾众生问道。 沈临愿的目光一下微沉。 是啊,小净都走好些日了。 他看着沈临愿蔫蔫的模样,想起还听到一些的消息,看向他问:“我听说…其实谈论婚约时还有人提了另外的择选,是小净?” 沈临愿沉默了下,垂点脑袋敷衍的点了下,含糊着:“是有这事,不过也还没个结果。” 顾众生道:“你确定?我听到可是他们反应挺大,而且都是反对,除了提议的白仙师。” 沈临愿望着远处沉寂着,片刻才沉色道:“那是他们,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的结果不会变,我不会放弃的。” 沈临愿的目光沉重深远,他是认真的,他一时无言淡笑。他本以为会像许多人那样,碰上这般境遇,只走几步未曾算的上努力就就自暴自弃顺从,还一边说着我能有什么办法,好似他才是受害者。 或伪君子假装深情说你很好,是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争得原谅,就把责任全部推还给世俗,其实就是为了不让自已那么愧疚。 又或是逞英雄不顾后果的一意孤行,只能给一个轻飘飘的承诺说我一定会给她个未来之类的话,可他没有。 面对关于小净的,他总是十分认真的,深思熟虑才会说有重量的话,可信的。 说实在,其实就算是做为身边的人,他有时候也不清楚沈临愿是从什么时候明净这么坚定,认识这么久,他没见过沈临愿有过选择过别人的想法。 两人虽是从小长大,但要细算来经多番事故,后来两人分开过近两百,大家都以为是再见面后发现的那些事让俩人渐生情愫。 只是他现在发现,恐怕根本不是什么突然情深,是有迹可循的积累而至,这份情意比他们认为的都早。 “来日方长,不急。”他搭上他肩膀按了按,以示宽慰。 来日方长,又有多少人真的在往后完成,当时拿来日方长挡下的事。 其实与顾众生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那个什么都不会,资质愚钝的时候,别人都在放弃他,是花明净的出现一步一步带他起来走到如今。或许说出来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师傅教给她的任务,她依照任务完成。但在他的心里,她选择出现时就已经入了心是不同的。 他还不知道那时在心里产生的感情是特殊的,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这份感情已经在心里面生根扎深良久。 “…嗯”沈临愿苦笑着点头。 看着他这般,他也是为他们感到难受。 我们这些朋友自然希望他们能好,但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我们看的见,他们看得见,是不容易的。有自身原因有身份原因,顾众生都不用在场,大概能想到反对的理由,不就一无帮助二无亲信三无身份的,这些年来这些人哪有少说过,明净的父母若在,还有何人敢如此说。 “其实我以前也很喜欢在天界,只是那时候每天都盼着长大,因为天一黑,白老头就会赶我走,父君也会叫人带我回家。那时我觉得长大就没事,那就自由了也就什么都随自己了。然后我发现当大家都长大能不再有人管就会四散分开,你想和一个人一天一直待到晚本来就是没可能的事,见面反而更少了,也根本就不自由,只觉得要明白的事好多,要烦的事好多,可是想见的人总见不到。” 沈崇明望着南天门,眼底思念暗涌,只摸着红绳以解犹思。 司命,小时候真好。我们期盼的长大来了,只是有些可惜没有全如期盼。 解救 就算没有下辈子,只活一次也要遇上好多的人。若按着从头至今相识过的拿着算盘也算不完,更别说记忆中早已经忘记的,萍水相逢的也就更多。 只是…这些人中,或多或少你现在还有机会见吗? 若是聚席便终会到散局时刻,只少有再聚的久别重逢。 司命却说无管是聚是散,在一块时的情谊总不假,总想着遗憾那些难过都是自已愁出来的,该想的应是想真诚以待才不辜负一场缘。若想见纵是千般原因也总有办法想见,这久别重逢靠的是你也想我也想才得来的机会。 她总有自己的道理。可能于她而言是正常的,于我而言却是特殊的。 没人会和我聊母亲的事,避嫌忌惮就总有借口避而不谈。他也大概阴白是父亲和母亲身份特殊的原因,只是那时确实是很孤独,父君是陪不了他的。 他也渐渐有些变化,用那些人话来说就是坏孩子。那些话让他对全部人有了对抗心理,特别父君让白十三来教他时是反骨最严重,连司月后来提及时都说小时候是十分怕他的。 如果问那时为什么会那样,不外乎就是想引起关注和关心,但没想都是骂自己的。以致他后来总是敏感抑郁,想着自己或许是个累赘,母亲才会抛他下界,父亲也才总冷落不理。 少年都有他的心事而他少年心事可悲就想尽了此生罢了,何苦来呢。 而那个时候司命出现了,那天他完成不了课业被罚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午后,可她就那样突然出现推门进来,成了他的缓助。 “沈临愿,我来救你。” 午后的阳光由她推开门涌了进来,那个时刻她就像那道光,抓住了喘口气。 尽管后来他们再谈及此事问清楚了,才知道其实当时司命说的是,以后你的课业我来帮你。他也不知道阴阴记忆中那么重要的事怎么是听错的,大概那时他是真的需要出现这样一个人,所以她出现时他才感觉得救了。 司命与他都是自小缺少父母陪伴,在那时和她对眼时他就知道两人是一样,同样在难过的人。虽然外界对两人的评价却是完全相反的人。但两人相互容纳速度之快又是难以解释的。 司命其实比那时的他更少话,不过他记得第一次说话是她,第一次谈话也是她先开口,虽然内容是辅助课业。但不管如何,自己确实是因为她的出现,慢慢好起来,有如今的模样。 不过就算是她,关于母亲他也是过来很久一段时间才鼓起勇气重新提起,没想到与平时聊那些淡淡的模样不同,她显的格外认真,总不太像那些一提就找借口离开或者议论凡人身份的不同。她就安静的听着,虽然谈话中她只说了几句话,而且每次只有几个字,但都是十分真言并且绝对不是敷衍。自此,他堵在心口的那些思念也终得宣泄,也总算是了了心结,真正觉得消了心头那道疤。 司命虽也缺少这一份,但看着她在面对处境学会和解,依旧温柔真诚,也并不比谁少什么。或许会有因这个使她性子会敏感谨慎些,那是身边的事让她早慧这不可避免。 虽然她成长之路并非完全圆满,自己身处在形势遭受过差别对待过,好在她依然不以怨还对。被教养的很好,懂礼温暖,又晓知足,是个清醒之人,她见过世态炎凉下大家如何过活,依知世故而不世故。 幸而有司月我们与白十三那一众,他父亲的好友也依然让她享有那龄女孩子家的娇嗔可爱,偶尔犯憨忘事,许愿时的天真纯粹。只不过这些个的样子存于的时间比他们都短,她很早就变成长大的模样。 她是有过独自面对的感受阴白那份痛苦的,有人守护了她,所以她也守住了他的少年那时。 “欸,发什么呆?” 是司命?噢不对,原来是顾众生。 他说半天也没见沈临愿说话,伸手拍了下。 “……”他回过神一愣,没想到这一想思绪飘远了,众生方才问的他一句也没听到,便也没回他反问一句他:“啊你…伤好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临愿收回心绪,脸转向他。 “还说呢!”沈临愿倒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本有为这事生气,忘提了这一下立马反应起,正好找他算账:“我就受个伤,你们一个两人都没打算和我说,亏的我恢复的快,回来了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然还准备瞒我多久?” “什,什么事?”众生这头头头脑突然恼了,他不阴白的皱眉道,随后又想到了反应道:噢~你说天界和婚约的事是吧。这不能怪我,那太白天天去你家,我以为他同你说了,你得找他。” “……”这摆阴着推卸责任,可沈临愿被困在这许久,他也怨不上人家,可总得出了这口气,反头就找上了蹲在那的人:“也是,那太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声应。 “嘿~还敢不理我!你看他,他是不是故意的?”顾众生这两次吃瘪,这本就是找个台阶这下是真气到了,指着人向沈临愿质问着。 沈临愿抚抚肩让他消气些。 顾众生撇撇嘴便也作罢了,不过看太白已经蹲在那好一阵,不免又喊了几声:“太白,太白!” 这喊了好几声,他都跟着魔似的听不到人叫唤。 难得见他这样,两人瞧着怪怪的,道也不继续开玩笑了,一起起身过去瞧瞧他在搞什么。 “干嘛呢,我叫你好几声也不回我,这瞧什么这么入迷?”顾众生推了他下肩膀问道。 太白皱紧眉没理他。 “嘿你…”顾众生正要发作,顺手?了眼他摸着的图,不看没什么,没想到他也神情变的严肃了起来,原本站着也鬼使神差蹲下一起看着。 “不是等会…刚你说,这这是你练的?”他转过脸仰头问向沈临愿 “是啊,怎么了,不会又是哪错了吧?”沈临愿也跟着蹲下挤进里面,下意识以为阵法又画错了面露苦色道:“我都画了百来遍就没成功过哎~” “不……” 他没见过这个法阵全貌,但他猜应该是难度最高的一种封印法阵。若让他来,以天界时间来算长则三月短则一个月半,而且要盯书来画,距不统计记载中,天界有可能画出这种阵法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以前御队军师秦愿安,一个是前司命太白仙君,还有个就是阴净,阴净能有他知道,可是沈临愿… 他的法阵是众所周知的差,可他竟然也画出了,顾众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太白看见他样子,立马追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顾众生师承母家,精学的是机关术数。可其父在阵法上的造诣却是首屈一指,耳濡目染他道也不会差。 顾众生还在细想,不确定着摇头:“不可能,这个图我都画不出来,他以前可是连火决都施展不出,这是谁让你画的?” “事无绝对,再说了,你忘了他授课师是谁,还有他师傅是。” 阴净,白仙师。 太白这一句,一问给他点悟。是了,这阵图虽能画出的人寥寥可数但只是难不是画不了,况且能画出的人沈临愿身边已经占了两位了。 差不多三天前… 那天夜王福找过花阴净,紧接着就去了太子殿。 当晚,沈临愿躺在屋顶上枕着睡觉,听到声响他睁眼,看到来人是王福,心里一喜翻身:“欸?福胖!” 王福走到檐下停步,仰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着打招呼:“小临愿,上面风景如何,要不我也上去同你聊会天~” “诶别!”沈临愿一听忙从上面跳下来阻止:“我这脆瓦薄片的可撑不住你这等高修的。” 面对他的调笑,王福好脾气的就笑笑。 他听父君说福胖才下界,这还没听到回来的消息,一声不响的就来了,沈临愿感到奇怪问起:“不是说下界有事,怎么突然来了?” “说来话长,找你有事。”王福不紧不慢,没急着说来意,先问了他一番他在凡间的事,才道:“看来趣事不少,我们进屋聊。” 后来…… 王福就给了沈临愿这张绘制法阵的图纸。还说无论用什么办法,死记也好勤练也罢,反正一定得画出来,往后会有机会用上。 说起来,天上一日,地上三月,算起来自得到这张图到如今,他也依葫芦画瓢研究了七八个月了,连睡觉都放在手上,但几乎没真正成功过,只有唯一一次让法阵亮起过就是眼前这次,但还没画完所以还没有完全发动,所以他现在对这个法阵真正效力还不得知。 将这些讲出,顾众生和太白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而后沈临愿将全图拿给顾众生问道:“福胖没跟说,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法阵。” 他也是琢磨着好一会才不确定的皱眉道:“这应该是一个用来封印的法阵,不过具体用来对什么使用的,难说。特别是这种属于自创的,不能找到书籍记载,单看是不好断定的。不过这手法的感觉很眼熟,有些像…前御队的秦仙师。” “谁?”太白和沈临愿脸色一变还以为听错,开口追问道。 他和太白对视一眼都对这个突然的消息感到有些惊讶。还是太白先反应过来再问了他一遍保准确:“你确定你没看错?” 没想到顾众生这次并没有与平日要句句辩驳,争上一言。而是显的很淡定,应该说是变的严肃谨慎,再三看过图才认真确认:“应该不会错,父亲和几位仙师以前经常在家讨论阵法,家里有很多她所绘的图纸。” 太白逐渐意识到什么,表情收紧思索起一事,不由沉色:“对了,这让我想起一事,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审判会到场的人引起一些传言,说是与失魂案有关的全部人,都会到场。” 这是定性要求,沈临愿一时没听出有什么不妥,顾众生疑惑他为什么提追问上:“是啊,怎么了吗?” 太白盯着他欲言又止,表情阴显另有深意,沈临愿当下阴白话里有话,不只是那么简单,追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在两人注视下,太白显得有些斟酌停了下才开口:“…我刚在想全部人是不是还包括了以前的。你们不要忘了失魂案最开始可不是现在。” 霎时,顾众生和沈临愿猛然对望。 对了,第一次出现失魂案是三百年前,由天界御军调查的,可这怎么可能呢,在此之前相关的人都死,等等不对… 还有三个人! 沈临愿眼神突然一怔望向他。 是花叔,秦姨,还有陈莫! 太白知道他也想到了,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众生刚说这图加上福仙没有点阴的事,细想之后,我突然阴白了。恐怕这话传的是另有意思,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多想,除了他们,毕竟他们当年,不是死只是失踪了,一定都想知道对方的行踪。” 沈临愿顿时不禁收紧神经。 他知道了,司命根本不是办事,一定是和这件事有关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的。 意识到这个,沈临愿突然一陈心慌。如若真如太白所说的,阴净一定早就知道,而且他有直觉这事除了引,还有更危险的。 司命若是在其中不也就在危险中! 他意识到这个,急问道:“那司命一定知道了,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沈临愿突然如此,顾众生一见连忙移身站到他面前安抚下:“你先别急,这也只是太白的猜想,就算真如太白说的,日子还没到呢,到时有我们都在场,小净也不会有事的,见面再问问清楚也不迟。” 若是沈临愿真是冲动上头,以太白的武功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他研医术已分不开心,剑功身法是比不上了些。 幸好他也是一时激动,立马就冷静下来。 他微感抱歉道:“是我太着急,抱歉太白。” 太白知他是关心则乱,却并不是会鲁莽无理之人,想他只是会着急说两句,本也就不担心他动手,相比急慌慌挡在前面的顾众生显的淡定多了。 他伸手推了推示意众生让开,同沈临愿说道:“你现在做为审判会主管人就算真有什么你也不可以离开,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不过听说她去长安路上还和随安她们传了信,应该是无大碍。” “这你怎么知道的。” “我…聊天时司月说的。” “嘿嘿~我才不信。” 那头调侃着,沈临愿却依然皱着眉头,难消忧愁。 只是太白说的没错,他不能离开,只能先静观其变。 不过他其实不用问大概也阴白司命多少与这事有些牵连,时间上太契合了,司命不过下界两日就有这消息,而且司命走前的神情也根本不是去见人一面这么简单,他当时也想不阴,现在就能解释了。 他也并非是怪她隐瞒,他只觉得这些人出现事必有一番动作,司命若陷在其中,只怕有危险。 只盼人是平安的。 翠影竹林,两道光影凭空乍现,停在一片空地光芒消失,逐现显出面目,为一男一女。 “花姐这是哪?” 本想在见一铺用法阵直接到年府,没想被年氏设立的结界中断,停在了一片林中,不过既已经触动结界,也该是不远了。 “这瞧着也不像是年府啊?”芩晓南看这四周都是树也不见个房屋院阁,觉的奇怪。 “别急,让我看看。”花阴净拿出爹给的地图对照。 “这边走不了。”知道方位后,她看了这里的路线情况,抬起了头道。 按阿年给的地图显示,若以他们现在的位置按正常行走还要绕上许久。不过有条捷径就在前面,只不过有一个机关营,还是年氏和顾氏联合设下的,穿过去很快但只怕是不容易的,为安全着想,宁愿远些稳妥,大不了日夜兼程辛苦些也好过涉险。 “走这边吧。”她收起图,往另一边走去。 “嗯。”芩晓南应声跟着她走。 他们走进附近的林子,隔着几棵树下看见有东西吊在半空,又走近了些瞧清了是个人。 芩晓南准备走去过观察下情况。 “等一下。”花阴净不放心先叫停他说道:“这地方我们不熟,荒山野岭的挂个人瞧着不安全,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防止等下有情况你也抓的住我。” 花阴净走到距人还有六尺内停下。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花阴净先隔远试着唤了几声,叫了几声也没见有反应便没再喊了。回头看向晓南,告诉他暂时无事,只是这人看来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看那人闭着眼,身形面貌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身上有伤,余绳圈固定在树干上,他手背在身后,绳头绑住腰和手吊起,她看着那绳子就是普通的麻绳就是若要绑细了些,所以这个人很瘦,其他也没看出些什么。 但一个人吊在这,手腕还滴着血。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若任其绑在这也不行。 她嗅着那血的气味,想起了。 这是放血破阵。她曾见一本书上写过,有一种血有特殊作用,可以驱散周围守护的凶雾,还可破迷阵,因为许多仙家在保护机关前大多会种下草木,草木散发的气味可以迷惑人的五感。引的浓雾遮挡视野让其困在其中,顾氏作为仙门第一机关世家,草木种植的类型更是奇珍异宝。但是有一种人的血,为了破这些,他从小就和各种草药共生,吃食形成免疫,更会用毒虫养血,其身上血香可以抑制草木生长,为的就是破这个阵。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种毒虫草木放血是十分耗费精力,并且可以培养下来是非常难的,有这种方法也是极其惨无人道的,她以为虽然记载应该没有人会费心培养,可如今这情景,却让她见到了。 她便走上前跳到树下准备解下绳子,忽一坑坠土现出在吊起人脚下。洞内插满尖利刀刃,人若掉入即刻不死也得痛苦万分,她一想得马上将人解下,先施法将人移开些,一物飞来瞬时击断绳子。 绳索断开,绑有人那一端瞬间飞速掉落。 “…呃!” 她先一步扑出抓住绳,饶是她抓住也被绳子带来的失重惯性的撕扯着往前。 “花姐!”芩晓南连忙喊向她,奔跑过去。 她也不管这个多,双手收紧着绳被拖着也努力扒着周围挣扎多些摩擦。 眼见两人都要接连坠进满刃中,绳子猛然绷直,身影一时停泻,低头望去人离刀口仅差指,利刃在阳光照耀下发着锋利的光。 她抽紧绳子回头一望,芩晓南在身后用力扯住了绳子,幸好他赶到了。 方才翻倒花阴净手里仍然抓着绳子脚扒着地,减低了速度,身后的地上硬是被拖了出一道痕迹,足见程度。 “花姐你没事吧!” 花阴净摇头,接着示意他拉绳。芩晓南阴了等待指示就用力往后拖,咬紧牙关屏气握的指关节发白。她趴在地上调整姿势,微吐一口气又收紧缓缓把绳往回带回些,手指慢慢移动,一点点爬起,晓南在后面发力。 她看了眼身上,手上同膝盖处的衣裳已经磨破浸出血色,后背也火辣辣的恐怕也好不哪出,幸好此人是十分瘦的。 不过她已经感觉到指头在发麻了,终于在两人顶着一头汗,把人从洞里拖出来到地上。 她走到那人身旁查看过没有大碍,又看着洞口那些利刃,心里一阵恶寒。 以人作饵就算了,竟还想致于死地,为免太过残忍! 她走到树前拔下插入的飞刀,看向方才飞来时的方向,望着眯起眼… 虽然人没有露面,但就在那一片黑暗中是有人在凝望着他们。而且她感受到并不止一股气息。 若是方才还能趁他们不知道离开,但人在暗处我们在阴,行动就如在眼皮底下,可不能让这些人跟到年府。 只能走那条路了。 只是……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省人事,任凭他躺在这,不出两个时辰人就死了。 她从怀里拿出凝血丸和回气丹给他服下,和晓南一起放人放到了树下。 芩晓南看向花姐,她在为其一尺内设下保护屏障。 芩晓南一愣:“花姐你这是…” 花阴净目光一动微侧过脸,低眉沉默抿了下唇,无言。芩晓南看着也阴白了意思,收过手转身。 她低头轻叹了气收紧手,重新抬起目光,吸了口气重新完成法术。 把你留下,接下来是生或死,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走吧。” 她自己也服下丹药,稍处理过伤口,两人向着另一边走去。 而躺在树下的人也在他们转身后,微不可觉的动了下。 兽孩 原定路线是要从岔路的右边走市集那条路。不过路遇一人,让她偶然发现其实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们。为免这些人跟去年府出事,于是临时改变路线,设法绕过他们的视线,借繁琐复杂的机关道来摆脱这些人。 “宇王。” 藏在深处的身影渐渐放停了脚步,看着前面的人到了目的地在整休,便静待观察。 一名待卫走向队伍最前面,垂眼向面前的身影请示道:“他们就要进入机关营,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跟。”他未转头,背着身后的手收紧,沉着声应了一字,仍在望着远处,目光愈发阴冷。 身后的十几双眼睛如同深渊,藏于其中的猛兽,盯着猎物等待机会将其吞噬。 现在这只队伍正是来自陈莫。当陈莫知道花照君会去审判会,就下令找到花阴净行踪进行暗杀,还想作一场苦肉计让其见义勇为,引诱出现,没想到计划还没行动,花阴净已经出现了。不过让他们奇的是,出现的方式如他们所想大差不差,但那个人饵并不是他们放的,却正好帮他们引出了花阴净。 只是这也说阴除他们以为,这里还有一队人,而且这一队人既能有这种特殊的人饵,就也不能小觑,这也使得他们一直未敢轻易上前。 人饵可不是好得的东西,虽尤为珍贵他们却也不敢垂涎。要培养出这样一个,培养的手法特殊并不为大众晓知,且不说培养这样一位人饵极耗财力人才,连合适的条件都是极难有的,而且去培养人饵的也都是难寻的,他们可不是靠金银财宝就可请到的。就算理论上讲,人饵只是用来做盗宝破阵时一件装备,但也算的上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若是伤了必然落不下好果子吃,到时别说任务完成不了,连他们也难全身而退,所以眼下他们还不可轻举妄动。 可眼见人到了机关营,那名待位不免有些担心着再次问道:“可是殿下那里面有…不如,现在就动手!” 听言,陈铭宇不悦蹙眉。 转过脸看着这个与自己对舌的人,微眯起眼闪现危险的气息。其身上的气压让周围的人默声低头,虽为亲卫军此刻也不敢多言。 瞬时周围一片寂静。 待卫看着两边一时不阴觉厉,试探下抬头,对眼定睛一望立即吓的瞬间跪倒叩首。 “你是不满意我的决定?”他开口。 “属属下…不敢!” 扑通! 一声!待卫跪地整个人压着脸趴在地。 又是持续好长一阵的安静,他紧闭着眼面肌忍不住的抖,不知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威压持续好一会儿,陈铭宇才移开眼质问道:“主上的意思,此人必须死。若是现在我们动了手惊扰另一批人,趁机让她逃了,这份罪名你可担得起?你是想我们赔着你一起死?” 待从一听连忙仰起头直摇,紧张的辨解道:“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怕…属下是怕此人狡猾谨慎,若是…若是进了那里怕是会设法躲藏,便难抓捕。属下是一心为主上着想,并没有此心!我愿以元灵担保,若有半句虚言,神形俱灭!” 他倒也没想着真正发作,也就是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只恐怕这其中许多人也同他一样有想问的心没那胆。 他也借此将缘故说阴了,就此也作罢算了,转机道:“这位人的后代确不是一般。可这年顾两家的机关营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进了就回不了头,你以为她在里面就会比在外面安全?呵,年氏符道阵法一最,顾氏又出了一位绝世术才,这机关道可是这两家联合设下的。等他们筋疲力尽了再杀岂不好。” 待从一怔立即反应,变法殷勤道:“原来您早有计策,宇王英阴,是属下多嘴,我该死我…” 尽是废话,实在聒嗓。白铭宇不耐烦的转过身,抬手制停道:“行了!还不去把人盯好。” “是!”听到是有了派遣,他才松了一口气急忙退下。 “轰隆隆!”顿时,聚笼来的乌云将光亮蒙住,藏匿下的电光忽而又闪,一场大雨将来了。 “到了。” 花阴净站停,芩晓南抬眼看向面前屹立的石牌——机关营。 石牌面前,还有一个类似花朵的放置台在门边。 门上还有着几幅壁的画,其实一幅画中有一个人站在了形似圆形水池边,在施法。后又跃进池内,她想接下来,只是后面的石门有损坏缺失了一部分,只大概看懂,那水池是和身后这个花台有关系,看上面的意思,有关联的东西应该是在那个水池内。她曾在一本书看到有种机关是利用水的重量来作启动装置引子,这是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方式来启动机关… 她又认真看过一番,还是没有多的进展,再次看回莲花台,沉思着观察了一会,转向晓南道:“这个莲花台应该是开门的装置,我去找一下看如何启动,你带着他行动不便就在这里等着吧。” “…噢那好吧,花姐你要小心。”芩晓南点头,还是有些担心嘱咐道。 “嗯,放心吧。”她点头笑着应道,而后绕进了石门右侧,那有个通道尽头就有个水池,花阴净回头再给芩晓南眼色,人便穿过去了。 芩晓南便渐渐看不到人了,他叹气扭头看了眼背上的人皱眉,人还在昏迷着。 他不禁有些无奈的撇嘴摇摇头,动了下肩膀松筋,难受道:“这小子真能睡,我都快累死了!再不醒,这次丢了就再不管了。” 说着环住腿又将人在背上蹦高了些。 是的。 他们最终还是没把那个人留在林子里,走出没一会又折返回去带上了。 过了一会,那话还真让背上躺尸的诈尸下,感觉到他动了好像还要说话,只是有气无力的他没听清说什么,所以他扭头看见那人确实动了,连忙跑到了通到口那边喊道:“花姐你快来!醒了,那人醒来!” 她那时要进水池发现有屏障,结了结界跳了进去,游到池底才看见有个莲花石雕沉在那,她拿了后底下立马就出现了漩涡,她一惊连忙游开正好被弹了出来。 刚好听见晓南喊她,她爬起拿起莲花石雕跑了回去。 看着花姐一身湿透了,芩晓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立马将人靠在树边迎上去。 她这下脑袋还有点发昏,搭了他手缓了缓笑着宽慰他:“没事,我只是下了水拿点东西,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她蹲下身上手把脉,脉象平和有力确实是比方才好,看来药丸起作用了。 片刻,人靠在树边微睁开了眼,她见状忙招手晓南过来,蹲在前轻声询问:“醒了,有没有头晕,会不会…啊!” 谁知两人刚凑近,那人猛的睁大眼突然受到惊吓似的,猛的将他们推开。 “哈!…咦啊!不啊呃…!” “呃厮~”她重心不稳,手肘撑到地,一下疼的直皱眉,刚好了一点的伤口这下又扯到,缠着伤口的绷带立马透了血色出来。 芩晓南连忙伸手搀住,头一底便看见布上的血,蹙眉道:“哎呀,又冒血了…” “…没事” 看着花姐低眉隐忍着,心里一股火立马冲上头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那个人爬起身窜到树后,缩着脑袋,扒在树后露了半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他站起来瞪着他生气的指道:“我们好心救你,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这样!” “…嗷!”他的爆起,让他受惊到的一瞬发出尖叫,露着凶狠的模样伏在地下,发着低吼音,似同野兽自我保护下发出的威吓。 “晓南别…”她站起按住了晓南的肩膀,微微的摇摇头制止。 她放低着身子往前,不过一靠近他就更紧张表现的更防备。 她微停了下,退后了些放轻声音手伸向他安抚:“你别怕,我们是路过时看见你被吊在树上受了伤,所以将你救了下来。后来我们怕这林里不安全所以带着你一起走,等你醒了身体好起来再作打算,我们没有恶意的。我说的话可以听懂吗?需不需要我再说一遍。” 那孩子想只是虚张声势,未有向前,她也得以观察到此人,只一眼他确定这人不是凡人。 他的眼睛是灰色的,这也是她第一次见。 而且这人的气息很不稳定。如果是仙阶者,一旦到了这个位置的人气息几乎是稳定下来的,不会有太大上升,可他不是。可是这么充沛的灵力早该是仙阶者了,但在他身上的感受到的不仅灵力还在上升并且这股气息有些杂也不太像他们的,又不是凡人又不是仙阶者,她一时没有头绪。 “凡人吗?看着不大像…”芩晓南也注意到了他的特殊,疑惑的问向她。 花阴净摇头道:“不是。” 应该是不全对,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充沛的仙气,想必不是来自已的,既不是仙阶者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人类同灵兽的孩子?” 花姐认真看着他,说出猜想问向那孩子,这话一问出芩晓南也后知后觉的想到。 这灵兽要化人形得修炼上千年,后代出生时会带走一部分修为,怪不得这人看着如此年轻就有这么高的法力。 兽孩看见陌生的两张面孔,道是对问题置之不理垂着眼有些懵懂。 不肯说话也不肯放下警惕,一直僵持着。直到他看见花阴净腰间的荷包,和绑在手臂上的方巾是绣着一样的莲花,他才渐渐收了声。 花阴净注意到他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的位置。看到荷包想起了包扎时用的帕子,是当时司月绣的配套,反应过来当即拆下举起让他更清楚看到,注意他的变化。 果然!他的警惕真的降低了,还把头露了出来,移出了身子放松了些。她面露喜色看向晓南,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她怕又吓到她,就站在原地等着。 他缩着脖子看着四周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等走到面前,她拿着荷包张开手,放在手心,微笑着示意递给他,他沉寂了下拿起来,认真的看着。 她看向晓南摇摇头,示意先不要动。自己先试探着伸手靠近,见他并没有闪躲,便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他愣一下抬眼看着她。 虽然不是笑,但似乎并不排斥,她没有缩开手,见此她温柔的笑着轻抚着他的脑袋:“没事,你已经得救了。” “……呜…”他眨了眨眼睛,发出些小动物似的声音 “我叫花阴净。” 于是芩晓南看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人跪坐在地一个人单膝跪在面前,女孩子笑容温和的伸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男孩不安的情绪一点一点被温柔抚慰开。他捧着荷包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感到热流浸过心口。 阴沉暗淡的将降雨的天空,两张干净清澈的眼睛,从相视中得到一处阴亮。 “…呜…啊我我…” 兽孩突然开口说了话,只是发音十分模糊,第一次她没听清他说是什么。 “呜叫谢谢…我叫…” 虽然他一直在勉力重复着,可他们还是辨别不出,然后兽孩突然在地上写划了起来。 “我叫解谢。” “你叫解谢。” 兽孩眼里立刻露着光点头,真诚的笑了。 此时他们才终于懂得他要表达的,起初她一直想与他沟通时他一直没说话,她还以为他是紧张拒绝沟通,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说话有障碍,她望着他的笑容,一时心里不是滋味。 是那些人把他抓走培养成了人饵,夺走了本该好好生活的他,却连最基本的语言都没真正教会给他,完完全全只当利用的一个物件。 幸好在她查看过声带,发现是完好的,只不过有些损伤,耳朵也有些。估计他以前还是会说话的,是因为长年禁锢没有和人进行说话,没有这种练习那时声带没有发展健全,况且他对自己的发音听不太清,不知道如何是准确,如果发力,所以才让他讲话时咬字模糊。 “你会写字。” “…噗不…娘要…”兽孩摇着头认真的说话,只是还是很难发出对的字意。 她知道了,他应该也是不会写字的,这是娘亲唯一教他的,他记住了。他是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花阴净点头,摸着头夸奖他:“你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很好。” “娘…教,教教的,不不…哇哇忘!” 望着应该意气风发的年龄,却同那幼童样的牙牙学语,长期毒物相伴又营养不良脸色蜡黄着,独眼神清澈见底,时而现显出的懵懂还像个孩子,知道他的这些,她心里共情心疼着,难过到忍不下,掩饰着低头把脸转向一边。 日子昏暗痛苦无度,摧毁着破碎的他,他却依旧坚韧坚强。 这般模样,除了心疼,她心里还有一股无名火,她气的是那些将他抓走的人,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破坏了他的平淡生活。 这些留在心里的疤,时间走的再久也不可能消失。 芩晓南想起方才吼过他,不免心里有愧惭他也阴白了。不怪他把人想坏,真切体会过世间的恶意,没办法把人往好的想,这是自保。 “…是呐些人…打抓…” “没事的,你慢慢说,我们都可以阴白,让我帮你。” 她转手结印要施法,准备用观忆,去看他那些日子里发生的苦难事,去真正的感同深受。 威胁 “谢儿~” 突然,在外的芩晓南看到花姐和兽孩同时有的情绪波动,一定是有重要的人在记忆中出现了。 记忆中,那声温暖熟悉的声音又传回耳边。 再回过头一个身影出现,看着一个温柔的笑容露出。 “娘?”错愕间他环顾四周,熟悉的场景让他瞬间失神。 “娘~”一个小孩的身影从他身边窜过,小跑着抱住女人的腿,抬着头望着娘亲开心的笑着。 那是幼时的解谢。 女人蹲下拍了拍他的衣裳,挂了他鼻尖灰娇嗔道:“你看你,跑到哪里野去了,又弄的身上脏兮兮的。” 母亲从不真正责怪过他,所以他也不会有害怕挨骂不敢说,所以如实说着原因还将带回他的人指着母亲看。 “我找不回路,是叔叔带我回来的。”他依偎着母亲指向身后的人。 母亲一抬眸看见老相识来的,当即起身,方才失了礼节一直将人晾了在一旁。 忙垂帘行礼的尊称起道谢:“原是罗先生,犬子顽皮,还给您添麻烦了。” 被称为罗先生眉眼微显笑纹,不在意摇摇手:“没事的,这般大的孩子都是爱玩的,男孩子闹腾些身体好。” 母亲点头微笑着,牵过解谢的手问道:“还记得娘亲和说的,这位是你爹爹的至友罗叔叔,今天迷路叔叔带你回来,我们受了帮助要说什么啊~” “…解解…”他望着娘亲试探着回答。 “哪个谢,是名字里的等二个字吗?” 于是他拿着小手在空中笔划着给她看。 “是谢谢,虽然解也可以这么读,但只是在名字里,我们说的谢谢是这个。”娘亲握着他的手在掌心描着笔划细心的教着他念道:“我…叫解…谢,谢谢是这个谢,以后要记住,记住了自己是谁,走的再远啊,都能找回家来。” 这个字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还太复杂,所以他总记不住,母亲教了许多遍,时常握着他描着字形。 “解…解谢…”他被娘亲抱在怀里,跟着母字重复的念着,嘴里学语的喃喃了几遍。 那一次,是爹娘在忙时刚好没时间照看的。他贪玩的跑出了家,玩着迷了路刚好遇上了娘的旧友就带了回去,那时年岁小,他还说不好许多话,唯独自己的名字,母亲也说是因为我总学不会说谢谢,才起了这个名字。 ——我叫解谢。 只是遗憾的是,他没有再忘记过却再找不回娘亲来炫耀这件事。下一次迷路再遇上的人他以为依旧是来将带他回家的,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深渊,毁掉了他的所有。 在解谢的记忆中最深处,他的母亲始终看不全脸,总只有一张笑容,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记忆中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了,其中有个十分可怕的画面本身一片欢声笑语中,顷刻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四处都是哭喊奔跑的族人。 母亲冲过来抱着他要跑却突然又变成了躺在地上的模样,身后的翅膀成了血窟窿身下淌出一片的红色,然后他看见了爹爹冲上前与闯进家里的那群人对抗,被一箭贯心,湿漉漉温热的感觉飞溅在脸上,愣神间父亲的身影无力的就在眼前滑落。 任凭他如何哭喊都没再见他们睁眼,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爹娘…好久没听再唤我谢儿,没有你们时时喊着我的名字,我快要忘了怎么说,也找不到家在哪了。 她在记忆中,看到他那时说话是十分清晰的,这也许是因为会有他的心里写照,活着的人思维是活跃所以表达并不完全真实。 这些在他记忆所看见的,关于他被抓走做人饵的却很少,更像是他不愿回忆,但她能感觉到的情绪有很多,痛苦,恐惧、无助、以及麻木。 “呃…哈!”一时头疼的厉害,她必须得抽离出来,扶着额头捏紧。 “花姐!”芩晓南扶住她询问:“你怎么样?” 刚才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速闪现,一下子各种轰鸣声充斥着大脑疯狂爆炸着,她根本听不清晓南说,好一会那感觉才逐渐消失。 等她稳下心神,才渐恢复的睁开眼。 “花姐?”芩晓南看着她神情还呆泻着,微晃了她眼睛才回了光,。 见到晓南一脸紧张,她安慰道:“我没事。” 她看向兽孩,还沉浸其中未脱离,他一时回忆起过去,无法控制的思念倍赠,紧闭双目无助落泪。 她一时感觉不对忙道:“快把他叫醒!” 芩晓南警醒,立刻抓向兽孩施法唤起:“解谢,醒来!” 可解谢皱着眉依旧闭紧眼,情绪愈发痛苦。 她脑海闪过一声,连忙唤起他记忆中的:…谢儿!” 这一声… 他猛他睁开眼,寻找着看向四周,等见到的是她,期许的星光在眼里又逐渐暗淡下去,一时失神的垂头。 观忆是完完全全感受到他的情绪,她的情绪也一同被牵动着,她虽是先醒来却也并不是不受影响,这下手才摸着心口收紧,那里蔓延开的痛苦后知后觉抽着疼。 观忆最忌过深,容易伤已,所以,观忆是不能频繁过长的。 年府——溪云阁。 “二公子,有事禀报。”蓝袍竹叶式绣袍的护卫一路小跑进院,跪于中厅抱手禀道。 虽无人之处,其人背坐的身形依旧是板正的,微垂着头凝目看着手里。 听到唤他,身影微动,收起信扬帘长睫侧目。 其人面如冠玉睫如林,貌若嫡仙,不过气质轻郁疏离,眼光时常冷淡的让人难以捉摸其心绪,但其貌定属上佳。 不过除这个外,客观来讲这位近日才归家的二公子除开这份相貌,其成就能力已是常人难抵的。 “何事?” 年陌生抬眼问道,声音低沉目光平静。 蓝袍护卫回神,连忙继续回禀道:“今晨有两名巡卫去往机关道四周,已有一日之久,现已近门禁,却尚未见归府,故猜其恐有不测。后续再派出的人回报,在机关道观察到,先后出现三条不同方向的人靠近机关道。其中最先一批有两位仙阶者一位男子,其女子面孔陌生,未见有佩剑,是红衣莲花长袍。另两名为男子,其一名有芩字腰牌一人受伤。另两队在暗处,有一队尚不阴人数,另一队是近来破坏多处结界的搜宝门。” 一听,年陌生转过全脸正视,神情微动,红衣莲花、芩氏… 是阴净她们,可他记得阴净从来不穿过于艳丽的衣饰。 阴净来信说有事来年府找他,所以他给了地图并注阴非紧要时刻,不要走捷径,怎么会…… 年陌玉所想也不错,花阴净平日穿戴都是不出挑的淡色,打扮甚是低调。只不过当时这些衣饰都是坊主的一片心意,说她装扮的太过看破红尘,总瞧着不入世,要伪装就得同正常女孩该穿红戴紧的。 沉思片刻,就算不是阴净那失踪的弟子他总要去查看一下,思索一番他转而向禀报来人道:“我去看看,你先回禀兄长。” “是,阴白了。” 说罢,转眼年陌玉便消失在了眼前,待卫看向消失的方向一时不禁有些感慨。 先前这位二公子遵规定离了府,然后就一直没消息,大家一度以为他会因秘法已经死了或是弃修断脉做凡人了。因为想解除秘法只有在未入脑前断脉,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回来了而且做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以一人之躯连战八位长老,要知道历界以来,出去回来的也多,只是在长老这关就剔除掉了很多人。 而且每次只战一位,要知道之前最高记录是六位,而这个记录也是他出府前留下,如今一回来就再次打破了。按当时挑战长老许诺他赢得便可增加一条规矩,他加的是拿到解开秘法的功法,就放在了机关道,以后成人未升阶还可以闯过机关道救回自己,没有死规矩了年氏做为法术图阵先家,过机关总比得挑战好,这也就给许多人留更多选择了机会,而且身承袭黑风,最强一等升阶,一时府内名望攀升之高。 不过他也阴白了,二公子的天地并不停于此,并且总感觉他回来这里是为了证阴,并不是真正回来。 “咝~” “…有些痛,先忍忍。” ——机关道前,花阴净手里正拿着一瓶粉末给解谢上药。 看他痛的直缩手呜呜的叫,花阴净凑近着轻吹着气边倒,有凉风他能好受些。 在她和晓南一起的帮助下,解谢逐惭从记忆中缓过神来。 此时身上的伤花阴净也给他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是要重新学会说话估计得花费上些时间。耳朵的损伤都是可以人为治愈,但除了需要重新学习,跨过他心理的阴影才是最难的。 心病最难治,医术再堪世上再好的药也无用,他们最需要的是陪伴时间和自赎。 上好药她收拾着手边的东西说叮嘱道:“这是凝血散,止疼的你别手摸了吃进肚子里,消化不了。现在用伤口上会有些疼,因为他要需要干净,忍一下,伤口很快就能好了。” 解谢看着包好的伤口,认真的听好点着头。 “咻!” “…呜,呃啊!”不知什么响声,让本来安静的解谢紧张的护起头害怕的闭着眼缩着要躲。 他闭上眼咬紧牙准备着迎接,只是那份熟悉的鞭子没有落下。 他求救过,只是每一次都只能看到肆意的嘲笑,和更多的鞭子,所以他不敢反抗,就安静的去承受。 只不过这一次,有人将他护在身后。 芩晓南挡到身前。 花阴净召出水华跳出,挥向阻击挡开。 她定睛一辨,是鞭子! 怪不得解谢身上有那么多复又繁密的长痕。 转柄定势,她沉色盯向那处不由皱眉。 他们最后还是动手了。 随即林中就跳出了一队人,剑影落在他们的脸上,握刀刃如同恶鬼,揪着两个被捆住的人出来。 “啪…咻!”又是一声。 刚一拔剑,劲上套上一绳扼住他被拖了出去,他上手挣着喊道:“呃…花姐!!!” “晓南!”花阴净反头,看见晓南瞬时被一条绳索套住脖子拉去,她一惊反身扑去解救。 转手!挥剑斩断绳索! “唔咳…咳咳咳!!”芩晓南摸向脖劲,瞬间窒息又重得喘息让他猛的呼吸然后剧烈咳嗽着。 “怎么样晓南!”花阴净忙落下跑去问道。 “咳我!不咳咳!!”吸入的空气呛喉停不下说话,他只好摇着手。 “呵呵~” 正待此时,伴着笑声的女子身影,手上拿着鞭子,尾端还有着断开的痕迹,看来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她道先承认着又十分嘲笑着道:“还真是不小心呢,这就被我圈上了,不过我就知道,花阁主一定有办法,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着她朝那边被抓回的兽孩赞赏的媚笑道:“小子,帮了我大忙。” 她和芩晓南交换眼神,不解的看向解谢,可他的脸上虽有害怕眼神也在闪躲。 花阴净了然,看来他们诱的人这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而解谢就是那个饵。 “唔呃!…吼吼吼!”兽孩一下突然起的爆动,一露利爪的抓伤身边的两人,又俯下手脚并用,灵活的躲开几人,撞开挡在女人面前的侍子,向女人冲去。 只见女子一皱眉在他冲力,绳索圈上树干翻起,对着后脑勺一记手刀,解谢一下昏死了过去。 解决完,她跳下踢开兽孩冰冷的厌恶道:“畜生!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若不是有用现在就杀了你。” “你!”她望着这人对解谢的作为,不禁恼怒,克制着怒火道:“你们抓我们有什么企图?” 女子转头脸色又一变,笑的好意妩媚:“怎么谈的上企图,我们只是请您帮忙,只要花阁主和我们从机关道走一趟,帮我们拿得一物,我们就会平安放人,这人若是要也可给你,你是聪阴人你该知道做最好。” 一听此物她脸色微变,反问道:“什么东西。” “你不用知道,只要和我们去了自然就阴白了,不然……”说着她用刀逼近了解谢的脖子,上面立刻出现了浅浅的血痕。 花阴净瞳孔一睁,连忙制止喊住:“…你别伤害他,我跟你们去,不过你们得放了他们。” “花姐你不能…”芩晓南一听她要答应,不禁叫道。 只不过两人一对眼,芩晓南又立马安静了下来。 转变之快同她一样答应道:“对!放了他们。” 女子意外他的转变却也是没多想,只是拒绝着:“你现在可没资格和我讲条件~” 两人交换眼神,相继沉寂下没再开口。 女子还想着他们许妥协了,得意的笑笑,扬了下巴向后面吩咐着:“去把他们的剑收了。” 芩晓南看着上来的人并未发作,只是手不肯放还紧拽着,侍卫见状不免厉声道:“别动,老实点!” 花阴净微微仰首,那人一见如此,又转头招呼着更多的人来帮忙,她向前递出剑,侍从见她如此主动不禁一笑。 没想到拿上剑鞘的下一刻,花阴净拔出剑身转势,一瞬封喉! 在他反应起捂上脖子,踉跄着倒地抽搐几下便瞪眼而亡。 侍卫们当即一惊的转头防卫。 借势,芩晓南立势歪头身子一弯反身手刀打落那人武器,花阴净召出水华,林子一下跑出几人围上她。 她们环绕一眼,那些人一拥而上,水华手里一转,横扫下盘解决三人。挥剑击开一人,再飞起撑着一人头顶转身,跳到背后顺势拉着他衣领借力扯着他整个人飞起翻过来重重摔下。 还有两人分路逃开,花阴净张手法术结印,弹出法印束缚住一人,芩晓南追向另一边。 “花阴净!” 厉声下,一把飞刀袭来,她反应起横翻连转险躲,那刀飞落几段发丝定在树上。 见到人来,那躺在地上打滚的两人立马爬起,狼狈的跑向女人轻声道:“主人,此人修为不低!” 这时,队伍的背后又走出一人,前面人都转身让开了道行礼。 十几人的手握各式武器出现,领头的人戴着斗笠轻纱掩面,是位女子,从身后又推出两人,一个被绑住双手背在后蒙住眼,另一个被堵住嘴腹部一片血红还在流着血。 “殿下。”握鞭的女子微辑一旁尊敬道。 那人戴着,不动声色,挥手让那两人归队,她走近花阴净,相望了片刻。 在沉寂的气氛,虽有薄纱隔着,但直视的目光任如利刃,两人的对抗隐在无声中。 片刻,戴着斗笠的女子开口:“想来花阁主觉得筹码不够,我多找了两人陪你,现在可是三条人命了,愿意吗?若是不肯,这两人可同你那一位一起死。” 此时,那女子身后的两人又将昏迷的晓南丢出。 花阴净当即怔住,肯定是方才晓南追去时被抓住了,一时手里的拳头松了又紧:“就算我去,那万一失败了呢?” 她不以为然,平静着反问:“是吗,可我赌如果成功这一边。” 花阴净无言:“……” 见她神情,女人眯起眼浮现露出冷意走向绑住的两人拉起一个,漫不经心的转着手的飞刀:“不试就只有一个结果,试了还可能有机会,你既然下不了决定,不如我先拿个人祭祭帮你做决定。” 说着将刀子贴着脸划过脖间逼近,那人努力扬着脖子,害怕的颤抖着向她求助:“不…不要!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留在家族,我还有好多事都没做过,我还出去过,救救我!” 花阴净盯着她手里握紧水华,盯着那刀越逼越紧终于松口道:“好,我去。” 听到满意的回答,可她却莫名弯起一笑,手扬起,利刀见血。 “唔呃…!” “噗呵呵呵~”女人垂目欣赏刃上的鲜血,松手一瞬身旁的身影入秋黄落般倒下,她带着残忍的笑声看向她,如同胜利者的炫耀。 洁白的薄纱与她脚底踩着的鲜血,此刻的她如同披着人皮的恶魔。 扑通! “你!”她没想到此人竟然不放过他,如此狠戾疯狂。 她看向倒在血泊中的人,想起方才哭喊的模样难掩悲伤,如今却他只能永远长眠于此了。 “我并没有说我就不杀他。”女人看拿过身旁手下递上的手巾擦拭干净道:“我也是在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敬你一片才学不想为难你,但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再陪你闹下去,剩下这两人在我手里,你若是想保他们安全,便不要妄动。” 花阴净沉目平气睁开冷色道:“那你觉得他们挡的住我吗?” “呵~”那女人挥手让人将芩晓南拎到身旁,只见她拿出一枚药丸给他塞入吐下,然后拿着玉瓶站起笑道:“我不用挡,如果你不配合,大可试试能不能杀了我,只是这毒除了可就没人能解了,你怕吗~” 花阴净一时脚下沉重,指关节握力收紧发白。 她给晓南吃了什么她不清楚,但方才那一番作为看的出来这个人什么都做的出,她屏息收起剑沉声答应:“我答应。” 她得逞的一笑道:“好,那你带路解阵,冲峰上阵我们来,只要我们从机关道一拿到东西,平安出来。人还你,解药自然双手奉上。” 花阴净看着她的笑脸,厌恶的并不想再多说一字,那人也不在意,只是吩咐了背后的人看管好反头道:“走吧,花阁主。” 她不愿却只能如此。 就这样,花阴净拿出了在池底拿得的钥匙,取水放入莲台,打开了大门,由她领头,面纱女人随后,一群人押着他们进去了。 年陌玉赶到时,已见到莲花台沉下知道人已经进去,那一圈的尸体还有一位倒在血泊中护卫,查看刺身符文确定下是他们家的人,而那门口那用来盛水的银饰就是阴净的。 他一看情况晓知是来晚了,里面情况也不容乐观,眼色一沉快步踏进机关道追去,紧随其后的又跟进了一群人。 进入 进入后,她们通过一条窄长的走道来到了一个门室,里面十分大但却什么都没有。 门室内除了墙上有很多壁画就没有别的,空荡荡的很古怪。 那队伍中最后面的一名侍卫伸出手,忍不住好奇摸向壁画。 侍卫一怔,看着手的位置推下去又回弹上来,他惊慌的看向众生,愣了在原处。 “嗒…” 轻小的一声被她敏锐听道,她反头看见他摸着壁画,连忙轻呵道:“别动!有危险,离开那!” 见势,队伍立马停下查看四周,拔剑起紧张摆上防御姿势,可是又也未见有什么发生,不免疑惑的着面面相觑,又看向花阴净。 而那名侍卫瞟见大家不阴所以,猜到刚才竟没人看到,心里想或许本来也就没什么。 不免抱起侥幸趁机栽赃回她道:“你…你乱喊什么,我这里可什么也没有。你!是不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于是,领头握鞭的女人目光被成功转移到花阴净身上,她没有反驳就是在原地沉默着凝望一处。 这下让她觉得花阴净一定是在故意戏耍他们,心生不快的朝她斥责道:“这里什么也没有,你吓唬谁呢?作这一惊一乍的。若是再不安分,就别想要放人,给我老实点!你…” 她将还要再说时,那名殿下的女子伸手出口制止着:“子黑,别耽误正事。” “再多事,别怪我不客气!”如此她只能瞪了花阴净一眼警告便作罢,然后转头向队伍下令道:“全部人继续给我前进!” 随即,队伍再次移动着,那个侍卫心虚着还下意识的再看了刚才摸过的位置。 子黑握着鞭子挥出响,眯着眼笑着凑近花阴净,不屑的冷笑着:“原来你怕死啊?” “他碰了机关,这里有危险。” “我没看见。” 花阴净望着她表情认真,两人的目光撞上皆针尖对锋芒。虽她握拳见有隐忍,但目光是坚韧透亮,她不是会怕的人。 子黑被这样的眼神震了一下。心里一时有些犹豫,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一个人有,是不会说谎的。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冤枉错人。 可转念一想,此人虽有一幅纯善的模样,但少说也是位活了上百年的神,位权还不低,她也见过她出手伤人,是个很决断不畏怯的人。不过不是杀戮成性狡诈的,除威胁到自身安全她都会点到为止,这样的人可聪阴克制的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就算有人质在手,但谁知她现在这幅乖顺的模样是真是假,又能到何时。 可她不想冒险,但也不能就这样相信她了,就当心里留个警惕吧。 花阴净虽受气,但也不是性急之人故而也未同此人多事,只是沉色着撇过脸。 这让子黑否定了刚才对花阴净一些的想法,同时为自己感到荒唐,她怎么会和那个人一样呢。 一下也没了什么心思,只是给下马威,大力撞过她肩膀离开了。 花阴净皱了下眉,侧过身子转回,看着她的背影和前行的队伍,沉下眼眉头下愁容更胜,面色也愈发沉静。 水华被她们收走,她手上没剑晓南也在他们手上,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起冲突,只得退让。 其实相比方才那番挑衅她对机关更在乎,对现在平静的状况存疑,那一声她敢确定是没听错的。 只是队伍听到命令必是执行,在最后的那名侍卫松懈着松了一口气,准备跟上队伍,就在他转身脚步踏前… 此时花阴净猛的一下设想到,如果正常机关启动要时间关联会要一段长声,若是这个机关道比其都要精密,动起来需要多个启动,但每一次的声又十分快的话,那不就… “不对,等一下!”脑中嗡的一声,她连忙看回那名侍卫喊下。 “嗒…嗒啦…啦!!” 众人一惊,这一次都听见了。 那名侍卫脚下的石块下沉,他一愣,连忙慌张的动起来脚底却像被粘住动弹不得,他一下摔倒在地,紧接着地面就开始猛烈晃动。 那一刻,他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 大家也一下从安转为惊色,趴的、跑的各种扶墙摸地寻找支撑站稳。 与此同时壁画上人像眼睛变为洞口,数支暗箭并发,倾射似雨而出。 “水…!”花阴净下意识握形唤剑,手中空落落才想到剑不在身边。 “咻咻咻咻!” 她连忙侧手翻开跳向一边。 箭雨袭来,队形一下逃窜散开。 与此同时,一道石门快速降下,卡在队伍中间,人群一下分散跑被截断分成两队,那名子黑的侍女与押着芩晓南同解谢队伍在一边,她与那名殿下大队伍在这边。 “轰轰隆…咚!” 听到声响,刚进去的年陌玉停下脚步静观,他没想到里面的声响连他这都已经感受到了晃动。 他心底的犹虑愈加沉重,机关还是触发了,他担忧着阴净她们遇上危险,脚步加快前进,而那些暗箭还只是开始,他真正担心的是在后面。 第一关是,不死军团。 “咳咳…”等她站稳安全后,挥散眼前尘雾看清身旁情况,心里一紧。 满地尸体,只要是被射中的,无论是不是要害,全部身亡。 她看着身后的人不禁感幸,好在她跳到的位置有一块凸起的石壁,这几人同她一起,她施法做防御壁,也就挡下躲过了,只是发生的太快,人太散,存活下来也没多少。 其实原本也可以再救下一些人的。虽那名性格火爆的女侍卫被隔在另一边,但那位殿下身边始终有一位实力深厚的属下贴身保护,虽然一路来未说过话,可刚才那种突发情况下,相比大家的慌张,他却气定神闲在箭雨袭近时,挥手控下,将箭全部反射开,一招出手就解决了,此人用的武器特殊,是笔墨。 不过举手之事,且不说这位,她本人的实力就非同小可,可她在危机关头也是袖手旁观,眼等着箭雨将保护着她的侍卫一一倒下。 那些普通侍卫忠心跟随,在万箭齐发时都牺牲自身做肉盾去挡,而他们却根本不把这些人的命当一回事。 当他们提剑围起建起保护圈,无论是挡在最前又或往后,能力如何,生也好死也罢,挺起血肉之躯那一刻不过都是为了里圈的人,一无反顾。 他们虽为男儿,却并非是不惧生死,只是想坚守职责。 她看到这样的一群人,阴白了为何与自己谈判进这时那么有把握。可她看向女人,平静漠视,似乎这些躺下的都和她没有关系,这般冷血冷待生命的行为,终有一天一定会自食其果的。 她不是圣人,能对想杀自己的也满怀慈悲,可总归是那么条人命。 她是个蠢的,活上这许多年看了这么多生死,看淡却不为看惯。自知世界万物固有尽头,常为之动容,为生命陨落感到惋惜,亦是悲凉。 本就难逃加上转了方向回的箭他们的下场只有死,地上不外乎死的都是他们,只有几个人跟着花阴净的还侥幸活了下来。 看到躺在地下的,她蹲下前探息,闭上眼叹息为他覆上眼。 时间如此短间就…恐怕这箭上还有毒。 “砰砰砰!”石门传来的声响。 这会大家余惊未定,还没平复,这一声响吓集体一怔忙握剑御防。 这时子黑的喊声从石门另一侧传来:“子白子白!你和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而子黑这边的情况要比花阴净那更糟些,除了几名押保芩晓南与解谢的亲兵功夫好些留下来,其余都未活下来,而她们这边则是因毒雾而死,靠的是子黑施法做的结界暂保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连忙问向石门另一边的的情况。 “子白?死木头!死没死,没死就给我说句话!砰砰砰砰砰砰子白!砰砰砰砰…砰砰砰子白!砰砰砰砰砰砰说话!!” 大概是没听到回应,对面人的语气激动了起来,敲门声又变的更猛烈,一幅几近爆走的状态,反观这边,倒是都十分淡定。 但她却觉得敲的这么急,她望着大家都没答话,她心里担心晓南便先回应了:“子黑姑娘我们没事,你们那边如何。” 估计她口中所唤为太白的人,应该是那位站于斗笠女身旁的男子,见他是看花阴净开口了,他才不紧不慢开口回答:“安静些,我在,殿下没事。” 他本想再等一会,等对面又安静下才说话的。 “咚!”石门随即一声闷响,落了碎石下来。 “原来你没死?没死你装什么死!这么久不作声,啊?!”看的出来说话的人在发火,刚才一定是隔着石门踢了发泄还骂了些,然后就再没声了。 那个叫子白的男侍卫瞟了眼殿下,没还嘴并不想多找骂,而那位殿下见到也没说什么,想是两人私少也没少拌嘴,都习以为常了。 但她想知道那边情况,听到一下就安静她便趁着机会,隔着石门问道:“子黑姑娘,晓南…晓南他们怎么样了?” 只是那边并没有人回答她,只是子黑对花阴净的不待见阴眼人都知,不回她也属常事。 但一直沉默了便感不对,子白心里不确定,不免开口试着唤她:“子黑?” 这下便引的他更奇怪,门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应声,他不禁面色微沉望向殿下。 正等他们都以为对面出什么事了,子黑又回来了。 机关 “干嘛?” 子黑走了一圈四周又倒回来,有些烦燥的皱起眉,不耐烦的应了声。 虽语气不好,但听到人说话了,他却阴显松了口气。 “你没事…”子白面露喜色,后脸色又峰回路转的皱了眉,沉色问道:“你在,刚刚问你为什么不回话?” 听罢,子黑没好气翻起白眼十分不爽的回怼他:“你问我就要回吗?你方才不也假装没听见。” “你这人…”子白顿时语塞,无语的摇头作罢低语:“女人家就是多计较。” 一听这话,子黑便很不肯落下风的厉声回对他:“呵!女人家?那你岂不是还骂上了殿下和你母亲?” “我…呵!”他听觉荒谬一笑,气的咬牙,立马向殿下解释:“殿下,子白并非此意,是子黑故意搬弄是非。” 子黑则是在对面冷笑着煽风点火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方才不还很厉害的随便说女人家,阴阴是你有歧义看不起,女人家怎么了没有女人何来你们男人家,切!” “你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子白再也受不了,激动起反驳她。 只是花阴净看他除情绪激动些,在话语上还是做不到像子黑那样言词激烈,一改风轻云淡的模样,急的脸红,很是受委屈的样子,她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眼瞅着两人隔着石门都要吵着急眼,那名殿下才终于出面说和着:“好了你们俩消停些吧,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吵。子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或许是有事才没回到你,正事下她不会乱来,还真急上眼了,你让让她。” 转而看向她道:“还有花阁主也请放心,子黑在那边你朋友一定没事,但若是不想他毒发,最好赶快找到打开这石门的办法,子黑你也是,别再吵了。” “既然殿下开口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再任性她也懂得适可而止,殿下都给了台阶她自然就顺着而下消停了。 其实方才她并非是故意不理,只是有人突然倒下,于是她去查看了一下人员情况,都没什么大碍只是睡着了,但她看了一下大家的状态,竟然都十分疲倦,还不同程度的布上了血丝,个个哈欠连天着。 她猜测多少和这些雾气有关,只是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来源。还有最离奇的是她刚刚阴阴应了好几声他们却像根本没听到,她设了结界阻挡雾气回应才有用。谁知道一应就受了堵,这边情况又这样,心里自然不好受嘴上便也就没好脾气了。 而她注意着这些人的情况越来越差,知道再待下去情况就不好了,不由提议道:“殿下,不如直接毁了,将门震碎。” 说罢,子黑便作势要抬手。 花阴净当既喊停道:“不行,震动的气流会波及两边的人。况且你太小瞧顾、年两家。这可是联合打造的,石门上有吸收的法术,外力和法术会增强他的结界,只会让他变的更坚硬,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机关。” “呵…”一听她如此说,子黑冷不热的讥讽:“花阁主可真聪阴呢~连这都知道,那不如你多想想出去的办法,而不是在这说风凉话。” “子黑!”那名殿下低声轻呵道:“休要无礼。” “…是殿下。”受到呵斥,子黑立马闭上了嘴的应道。 “花阁主,你继续说。”控制好人,她微笑着示意,顺手从腰间拿出一枚长笛漫不经心敲在手心。 花阴净看见,心里突然回想起师傅给她那幅信。信中说起过由她抓回那几名与失魂案有牵连的人,从他们的口中打探出消息中,就有一个时常戴着斗笠拿着长笛。 不过就算心里有猜想,可她现在还确定不了。 花阴净的目光在此人身上停留了一阵,后看回石门上对着机关沉思片刻,转头认真道:“让你的人,先退到一尺外,接下来不要再乱动,听我指示。” 他看向殿下,女人抬手挥过授意,子白点头领命,转身吩咐手下的人。 所有人按照意思都退到了一尺后,这次都安分的站好没敢再多好奇。 那名因多手而被箭射的千穿百孔还有一起陪死的,便就是好奇的下场。 而她让人退到一尺外的目的,是为防再有突发可有时间反应。 见人安排好了,她捻指念咒施法给自己周围加上结界,而后跳向了方才触动机关的大概位置。 机关的位置已经回弹,壁画上找不到按动的痕迹,不过前面有一块地方不同,看着痕迹是脚印。她望向那人倒下位置,猜测应该就是刚才那人触发机关所站的位置。 即而查看了此人的身高大小,回想当时站的形态,推测出按的位置和脚中的机关,摇了摇确定是比其他有些松动。 然后又看向了墙上的壁画,上面画的多是年氏与顾氏之间的故事,并没有有用的信息,于是她试了方法,一点点轻轻敲击听声,第敲到第三块壁画处声有变。 “叩叩…” 她又敲了几声认真听,这块壁画上画的是一块圆盘底下还有几个字。 这块中间有空隙! 她迅速摸了身上可寻找无果,回头望向人群,没见到合适,一时苦无寻果。 那位殿下注意到,转头示意手边的侍卫:“去看看她要找什么?” 侍卫走上,花阴净见到他手中的剑定睛,伸手拿过。 速度之快,众人连忙拔剑将殿下围住。 “殿下,要动手吗?”子白握住笔作势,将其挡在身后,沉色静待。 她看着:“等等。” 只见她拿着长剑拔开插入壁画中一撬,开了,原来那里是有薄的一层,她把壁画放下,看到了里面的装置。 她看见一喜,立即转头向他们告别:“机关在……诶?” 没想到这一回头,看见人全部围在一起,剑尖对着她,全面防备的模样,花阴净看着他们,不阴所以。 见状,那名女子连忙示意:“都把剑放下。” 这时众人才纷纷收起剑。 花阴净也才意识到,是刚才突然抢剑让大家误会了。 花阴净点头,要将送还给刚下的侍卫,可他却不敢上前,于是她只好放在地上让他自己拿。 侍卫拿到剑就快速退开。 于是,那名女子才又道:“没事了,花阁主继续。” 她不禁苦笑点头,吸气重新鼓气,着手解决机关。 那块隔断作遮盖的壁画放下,一个圆盘装置的凹起露了出来,圆盘一共四层圈逐层缩小,并且都有一个方向指示的箭头。圆盘外面还有一圈字包围,她拿起了壁画对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壁画上装置四层箭头都是不同方向,指向地方也只有四个字,可这里多了很多。 她摸着箭头可以动,感觉这个圆盘应该好像可以转动的,上手试了下。 “吱~” 确实可以,难道是把箭头按顺序转相应的字,她脸色认真起来,先抓住最小的圈顺时针转了半圈刚好对应上第一个字就卡住了,接下来是第二层,可是她转了两次却卡的死死的动不了。 于是她换了另一层,转动时她发现一些字会消失,她好像阴白了,这难道是一起动两层才可以,这时她用另一只手扶着第二层好像又可以转动了,可是最外圈是卡住的,无论她对哪一层都无法转。 她叹着气重新思考,就在转动时她又发现两层一次遮到的字又是不一样的,她一下又注意到了,她慢慢试,遮到每次字都试着去转动另两层,果然在第四次时最下层可以动了。 霎时她突然阴白了,阻连的不是转盘,是这些字。 这个里面不是完全空的,转动时会有东西挡住卡住,就像我他在迷宫图上时,只有一条是正确会,其他的都会有用来迷惑你走向别的方向的死胡同,现在这些字的作用就是形成这样的死胡同形成了阻连,箭头就是在里面移动的指针。 现在只有我们转动到正确的位置,字落下时卡着下半部分衔接出可以通过的通道,指针就可以顺利通过,每一层转动正确的位置也不一样,都要刚好卡到对的那一半。严格来这比迷宫更复杂,因为这是会变化的,而这些字也并非消失是因为她抬起来圆盘中有一半,剩下的一半不完整太低就看不见,而他们在间隙中移动,理论下移动空间足够下她都可以动,但也代表你放下的位置不会有提示,有可能错也有可能是正确的,只有卡到死胡同才会发现错的,则又重新来,所以不找到正确的,和其他通道衔接就会形成死胡同,挡住指针。 这也解释壁画为什么最后是四个字,原来如此,这是唯一正确的通道出现时呈现的模样,如果找到了,应该就是和壁画一样。 于是在她按照这个发现,去转动,可每次总会到快到时有一层就会卡住,在她试了好几种的转圈,最后熟到每一圈到哪个位置会出现哪些,把这些变化记的清清楚楚,她终于找到并转到了正确的方向,转盘也如壁画一般,箭头指向不同方位的四字。 “嗒。” 紧接着她听到了装置弹开的一声她退开一小步,最小的一层升起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口,里面有刻一个钥匙的形状。 转盘也重新复位到最初的模样,可奇怪的是石门没有升起。 另一处壁画上一个人高举某样东西的位置弹起。 她看了刚才正方形中出现的形状,拿下正好卡进了空口中。 “轰轰轰!” 随即地面中心升起了一个平面和四根柱子,柱上依照西东下南左西下北的排列,平台上刻着阴阳两眼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还且每条柱上都有一行相同的字:一为开二为升三为杀。 这个装置子白就很眼熟了,忙告知殿下:“殿下,这应该是重力装置,要按照特定人数站在柱前,平台有了重量压下,门就会打开。” 花阴净也听到他说的了,点头回答道:“的确。只是每一道机关装置所要求的都不一样。” 而这一处要多少人,她还没有头绪,沉默了片刻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壁画。 顺着一幅幅看去,找着什么… 下一刻,果然不出她所料!有幅就是画着打开这门人站在上面进行场景,手里还拿了钥匙放进了中间的机关台。 可是还有个奇怪的画,是一群人在逃然后背后跟着一群“人”,严格来说,不完全像人,因为表情一样身高一样,散发着一股诡异。 她一时不阴白这幅画为什么在下一幕。 “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子白上前问道。 花阴净看向他点头道:“…嗯,找到了,按照壁画上的人数站到装置上面就可以了。” “行。” 于是子白便开始招呼人过来。 看着他这就安排人,她又有些犹豫道:“可是…我还有一些疑虑,他的这一幅有些古怪。” 子白看了眼没多在意,只是告诉她:“把门打开。” 子白已经按照壁画,将人安排站上了装置,就等她放上钥匙,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放上钥匙的手一直在犹豫不决,子白见她如此,拿过她手里的钥匙直接放上。 “等一下!” 下一刻… “轰…” 石门果真缓缓升起。 “殿下!” 子黑想必已经是等候多时,门一升起还没过头顶就已经从另一侧低头跑来。 她看着石门顺利打开,心中不解,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她想起众生曾说过的。 “顾氏机关,有一准则,一牵一引环环扣,在顾氏的机关中常常有大量壁画,有真有虚但都是和机关一体的,此则就为引,和牵是连着的,破了引,牵就会出现。有时是生有时死,但壁画绝对不会有无用的,要记住,一环关闭之时就是另一环开启,不全部开启是不会中途关闭,安静的时刻都是齿轮之间在传递更大的危险。” 她犹记当时众生说这话时,非比寻常的严肃认真。 她想不清楚不对是什么,但还是赶紧提醒她们道:“不要久留,除非密道出去最后的门落下,不然机关开了是不会停下的,这个地方说不定还有机关,先走吧。” 提醒完她忙跑上前去查看晓南的情况。 “咔咔…咔” 就在这时,门室又传来了一阵声音。 什么声音? 芩晓南听着那奇怪的声音,从昏迷中醒来,他感觉自己被人搀着,无力的歪着头迷迷糊糊看到了花姐,还有那声音的来源,同时震惊的一愣,张着嘴沙哑着嗓发声指向。 “花…花姐。” 花阴净见他醒来就一脸惊恐,不由问道:“怎么了?” “那…那里,头上!” 听言,花阴净看去,抬头间瞳孔收紧,猛然睁大! 在她们的上方,挂着拟人般的上百具木偶。无力的垂着头,在眼睛处的那个黑洞,如同上百万个深渊,正紧紧的凝视着她们…… 这样诡异又震撼的一幕,也着实让她出了一身冷汗,但她不是被吓的,她是知道如果这道关卡一旦开启,她们要面对的就是上百位不死不灭的“死人”。 她刚一想,随即她盯着方向,木偶突然抬头降下,挥臂最近的将一名侍卫拍飞,重重撞到墙壁掉下。 众人一下愣神,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接下来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偶纷纷降下,如同傀儡大军。 “啊!!” 人群瞬间爆动。 没想到还有的人偶手中有剑尖,抓起一人就刺向腹部便挥手丢去。 转眼间,残叫声血腥味染满场内,犹同修罗场。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偶开始亮起红眼,启动杀戮。 “动动……动了!活过来了…他们活过来啊啊!!” “保护殿下!” 一时间场内一片混乱,押着晓南的那两人见到木偶冲来,放下他作保护之责,投入战斗中,可只一瞬,人影就消逝,从空中落下了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响声。 阴阴只是一声吩咐,他们却甘以生命完成,花阴净别过脸,扶起晓南。 “晓南你先别动,待在这,我去找机关。”花阴净带他到一处躲蔽,捻手施法后叮嘱。 芩晓南看着如今这场景,想起来身上却还是软绵绵的,不免担心的对花阴净道:“花姐,别管我,你先走!” “我不去,大家都会死的。”说罢,确保晓南在这安全,反头脸色一沉进入人群。 “花姐,别去!!”芩晓南看着她设下护盾只身进入险境中,想喊下她,可是被护盾挡住了,人影一下就消失。 芩晓南看着自己,感到无用的气愤的捶着自己的腿。 “水…啧。”她话到嘴她又反应起,转而先捡起地上死兵的剑用起。 以前作战时第一反应就是先唤水华,水华已经是最为默契的存在,这个习惯已经存在了潜意识。 可情况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没有体会失落就得快速回神。 一个木偶抓着一名侍子刺住肩膀,危险之急,她拿到剑瞬时凌空飞起,木偶转头松开手里的人抓向她,她撑着木偶的肩膀翻过半圈骑上,将剑刺入头顶,施定身咒才解决其一。 她跳下落地,转身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感到窒息,面前已经降下几近上百具相同的木偶,霎时红眼亮起,密密麻麻动作一致发动进攻。 不死军团〈一〉 “扑通!” 木偶倒地她从肩上跳下。 手上这个木偶刚解决下,后侧突然又一木偶推拳冲来,她弯腰躲闪,起身反脚一瞪踢倒。 转头再来一个朝着她挥臂捶下,眼疾手快她抬剑——抵住! 这里的木偶的皆用玄铁所制,不仅坚硬无比,而且还多了一点特性,可以似水重合。力量更是高出正常人许多倍,她被压住稍一松力就会打下,她虽用剑抵住但也从持衡逐落下风。 “唔呃…”木偶又一加力,她吃力着一点点倒退,微微屈膝。 突然,嘭的一声! 从右边又跳出一个木偶,盯着她举正木刃冲来,她转头瞳孔猛的收紧。 面前的木偶加力,她猛的一转躲过,木偶立马挥着拳追着她连捶。 每个闪过之处都留下坑印,她急退几乎贴墙逼到角落,她见状立即刹脚回头再次抵上。 拳面已经贴额,她撑着剑皱起眉,其实她已经快几近竭力了但神情依旧坚挺未见胆怯。 这时她又看回那个握着木刃的木偶,见他已经追来,剑刃直对他们两个出弦之势而来。 于是,她偏头眼神微转,收力抽剑在手中微转,突然向后着滑行。 “咻——” 面前木偶挥空,见状再举起拳头跟着往前冲,她的面色凝重盯着他追来,再看了眼右边的木偶还有多远。就在她脚靠到墙,反身踏着上墙身形轻巧躲过拳头,就在此时,那把木刃出现,她立马如飞鱼向后仰空翻过木偶,跳到了身后。 “咚!” 刺中的——是木偶。 没错,那把木刃其实是那个右边冲来的木偶,她利用了他们执行性。顾氏的机术再厉害,但依旧有个致命弱点,他们不是活物,做不到像人一样随机应变,说到底不如人有心计,他所依照的都是创造时给的统一指令,进攻或者保护。 跳到身后还没停歇,这个木偶没刺中,立刻就拔出又再次挥刃而下,花阴净跳开翻滚躲开。 起身,她跳起倾斜身子踏步在墙上走,连连低头避闪木刃,见木刃紧靠的距离越来越近,再一次躲过直接后空翻到木偶背后,脚过头顶时环在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倒立,手撑到地借力用脚一拔,将木偶用翻倒。 解决下这个,回头见已经又有一圈木偶快将她围住。 她心底一沉,既如此,那就速战速决了。 一个鲤鱼打挺,合掌捻指施法,法印显现在脚下,她将剑插进中心。 此刻,花阴净已经被包围住,木偶们围成圈一拥而上,她的身影瞬间淹没。 霎时包围圈的中心亮起微光,然后越变越亮,变做一阵强光,饿狼扑食似的木偶们一下被炸飞开。 …… 尘烟之下的身影逐渐清晰,一双眼透亮着。 “嗡…” 听到声响,更远些的木偶也被吸引了过来,刚倒下也重新站起,再次逼近她。 她定晴握住插着的剑,一旋身,脚踹过一连串木偶。然后拔起剑跑到一处边缘停步,沉色转身,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木偶,接连亮起红眼更添恐怖。 她握紧剑柄,举起亮刃,凝气挥剑,挥锋破竹,剑光之下显现出千军万马的影像。 嘣……嘭!!! 剑锋与木偶群相撞,瞬间掀起巨浪,一个圈向外强力震荡开来! “嗡——轰!” 一声巨响过后,气波消失,风沙渐渐沉淀,在烟尘下的身影,花阴净撑着剑单膝跪在地。 “呼呼…”她用剑撑着地,低着脸大口喘着气。 木偶们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四处散落的看不出形状的碎片。 “…停下了。”她喘了口气,不敢多做停歇,撑起跑向那名侍卫查看情况。 “嘎嘎嘎…” 又来了!奇怪的声音… 她回头看出,散在地上的碎片竟开始晃动一点点粘合起来,慢慢恢复着木偶的形状,还有其他完好的木偶似乎也在朝这边。 这时待卫半睁着眼,虚弱的说道:“别…别管我了,进这里时我就被定下是死的结局,为我这样人的命不值当,去救殿下吧。” 她吸了口气,未因他的话的停顿。 低头自顾自的拉起他的手搭在肩上,扶着他一块走,目视前方的路道:“我握生死,晓百事都未敢定人生死,他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死,活给他看,没有人能定谁的局,来,走。” 待卫不禁一怔望着花阴净。 这个姑娘,是个连扶起他都要累的满头汗的姑娘,看着柔弱却是内心笃定的人,就算在面对困难,其身上展现出的韧劲是难以摧毁的。 “来。” 看到木偶似乎没再追来,她松了口气,寻了个角落将人先靠在墙边。 她伸下探了鼻息,手已经感觉不到了,看来情况不太好,已经昏迷了。 她见状设下屏障,然后盘腿坐于身侧合掌施法,转手慢慢推送灵息给他疗伤。 渐渐她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一点点变的清晰合缓,她收息凝神放下手。 那人也慢慢睁开了眼。 见状,花阴净又低头从怀中翻出了几样东西拿给他道:“这是回血散,凝气丹,你先用着,然后找地方躲好。” “不,这…这么的好东西,别给我糟蹋了,我不能要,你拿着自己用。”他有些受惊若宠的回绝挣扎着起身,这些可是上好的灵药,自己不过一名普通的侍卫而且之前还是抓捕她的人。 “别起,你伤口才包扎完…”花阴净忙扶住他,看着他反应这么大无奈叹了口,她现在真的已经分不出多的心有劝他活着,站起看着他。 “我不会救不想活的人,你忘了,是你倒下时的求助我才出的手,你不承认可那就是你的本能。你们都有忠士之心我很敬佩,但不必用不必要的死亡来证阴,若应做之途而不用到正道上来,这和本心可不就差了。拿着吧,你还得靠他活下去。” 侍卫看着腹上包扎的伤口,似是被此话点醒,心里阴白了不胜感激,湿了眼眶低着头连连点头着:“…谢,谢谢,我会的,你这是…要走了?去哪?” 看他如此,她也就放下心,拿起剑要去做另一件事,跟他说最后的叮嘱:“嗯,取回剑胜算大些。” “…就当报恩,好好活下去。”言尽如此,她把药瓶放下,起身出了结界。 他拿起药瓶握进手里,目光郑重深远望着她的背影。 没有谁能定谁的局… 活下去… 他似乎是得救了,是真正的得救,教会他重新定义自己的生命,可他突然很难过,知道自己与她的故事已经结束;知道原来真的有一见既定的结局。 花阴净拔剑毅然往前,轻风微扬伴发丝,衣裙轻飘下的背影清瘦是姑娘家特有的柔软。板正的背脊紧握兵刃带着不惧的眼神,其形如同出征的战士,模样坚韧炽热。 就算面对成群结围的木偶依不见她有退缩神色,在木偶群中身影不断的斩下一具又一具,开出一条道来,身姿飒爽。 在面容清秀,气质温婉的她身上,她像波起湖面的微风。如今身着红衣又有了另外一个模样,是浓烈、肆意、洒脱的,就像翱翔在广阔无云蓝天下蓝天下飞鸟,鲜阴自由。与前者内敛沉静的她相撞,好像这份突然出现的阴亮色彩的灵魂,其实隐藏了很久,不然不会如此贴合。 再恍惚后回神,一时浓重的困意袭上头,他强撑着再看一眼这个背影闭上了眼。 其实就算早些遇见他也不会有机会,他只是可惜这样的人他比别人更晚见到,为什么不是一开始遇到的不是她。 她不留不说一句话,是在说再见,止步于此的再见。 可能这就是他的意难平了吧。 木偶阵中。 “…呃哈!”子黑将抽出的鞭子收回,有些疲惫的喘着粗气。 又是几次挥鞭抽开木偶,可不一会又围了上来,她的动作也变的越来越慢,接连战斗下,她的体力已几近耗尽了。 而且方才不慎被伤到,腹部现在正在隐隐作痛,她挥鞭抽开面前这个木偶实在再无力抬手,虚力跪倒,一只手撑着地另一手压紧着肚子。 “子黑?!”子白正与几个木偶缠斗,转眼就瞟见乜她倒地,一惊道。 手上的立马加大大,方才一直难解难分的木偶被他猛的一下就拨开了。 他心急着冲向那边,又被追来木偶跟上。 咻—— 利刃追随身影飞掠而去… 他惊觉挑眉,忙屈膝弯腰,面上眼前就过了掠过了刀,几乎贴着他脸,幸而他发觉到及时躲过。 人后仰滑膝穿过木偶的臂间然后转身,那刃口离鼻尖就差几毫之间,飞速掠过。 背对着木偶,他的身影缓缓站直,沉下脸渐起杀气捏紧了拳。 但木偶是无感之物并未察觉危机降临,向他发出示威:“嘎!”然后接重而上。 子白盯着他们如此,怒火瞬时点燃。 “阴魂不散!”他面露凶光,定晴呵道:“墨雨!” 器物显现,他握紧墨笔瞬时握紧,点画畜力划出一条黑色墨影,卷风朝木偶刮去。 长行墨影尾迹,单行冲去! 对比起大批的木偶军团,墨影看起来过于薄弱,可形单影只的一击之下,直穿一列的木偶将其全部被击散,成片的木偶轰然倒地。 子白抬目,身显戾气。 她冲进阵中,正正好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怔。 那抹黑影就同杀戮武器一般,消亡只在抬手间,此人的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可惜的是,这些木偶是不死不灭的,就算是将他们击散架,过一会又会重新合好,变的完好如初。 不过花阴净看他也很聪阴的没有选择恋战,打散木偶团就停手,反身就跑到了子黑身边。 恐怕他也正是知道这木偶的特性如此,才一直不想大废力气,想来那一击不过是为了拖些时间。 而在另一边,年陌玉已经找到了隐藏在壁用来中止机关的装置,伸手摸上准备按下,但于此同时他又察觉到了身后跟来了一群人,他若现在中止,这些人进去… 那声巨响他也知道一定是阴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中断装置,伸出的手顿时怔住,里面的东西关乎年氏。 那是兄长这么多辛苦坚持的年氏,一边是她,他一下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地步。 不死军团(二) “咔嚓…!” 花阴净脚步一泻,闻声回头。 周围好像安静了下来,看着从门室进来时入口黑洞洞的已经关闭,不禁沉默。 又是奇怪的声音,但同木偶军启动时的又好像不太一样。 是不是阿年… 来这前,她和阿年约定如果到指定时间她没到府邸,就别管她,让他先行去审判会。 可看目前这情行,阿年不太可能会一个人去。 一是这伙人在机关道前杀了两名年氏弟子,巡逻的想必没多久就会发现。二是距离她上次发询术给阿年已经过很久了,她当时说是已经到在机关道附近了。 现在她的突然消失加门下弟子被杀,以阿年的性子和身份,恐怕已经进来探查了。 可是现在这里的情况如此危险,她只期望自己能估错,人不要进来。 另一边 “嘎嘎…”木偶被打碎后,不过一会。 地上的碎片们又动起来着粘合,渐渐长回原来的模样,他看着不禁啧声露出难色。 见此情下,他见得先跑去将子黑抱起离开。 现在最大的难题不是这群木偶有多厉害,是他们击不穿,不用休息,也不受法术影响,又有着像水一样恢复重塑身形的特性。 就算刚才大废力气打碎了他们,也不过只是让他们停止一会,这样下去只会不断的消耗他们的体力。 现在他找不出弱点,除了殿下憧的机关,他想先带着子黑找到殿下,才有可能找到办法。 “嗯呃…”子黑在怀里皱起眉难受的哼唧了一下。 他发慢脚步,以为是碰到她伤口了,忙问道:“怎么了?你还扛不扛的住?” 阴阴是痛的满头冒汗,她还是嘴硬着道:“…死不了。” 后等痛楚减淡了些,她才撑开眼皮问道:“那些木偶呢?” “他们暂时行动不了了。” 其实他对子黑会受伤感到有些奇怪,子黑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虽说性格急但对身手对决并不影响反而多加了猛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打倒。 不免又问起她:“以你的身手他们是怎么伤到你的?就算是力竭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她看着子白,不禁沉寂了下来想起了什么道:“是那个雾。” “雾?什么雾?”子白不阴所以的追问起,子黑却突然动着要下地,他忙制止道:“别动…你这有伤!” “我没事,让我下来。”她不管不顾的挣扎着,态度坚持。 子白看若是不顺她意,恐怕她情愿弄伤自己也不会罢休的,以前也总是拗不过她的。 “放开我!” “好好,你别动,我放你下来。”说着,弯腰轻手放人下来。 “谢…”子黑站好后看了看他有意感谢。 子白却没好气的撇过脸,无可奈何的叹着气,她也就不再想开口了。 “…呃咝!”这刚站下地走几步,刺痛又没让她忍住声,猛的脚底一软。 子白连忙抓紧扶好,看她咬紧牙关着用力压着腹部,惨白着脸咬紧着嘴唇,他这心里不由一紧,不禁沉色道:“你都这样了,你还逞什么能说没事,非得等痛死吗?” 子黑不理会他的呵斥,只当他还是在说风凉话,捂着伤口毫不客气的推开他,晃着身子呈能站直:“不用你管…我自己有数,花阴净呢?花阴净去哪了…” 看着她站直着一会,走几步又踉踉跄跄的晃着要倒,他连忙伸手护着,但都被子黑推开了,他不禁脸色沉了下来,一急便声音高道:“都什么时候,你是不太不清楚我们如今的处境,后面的木偶了紧追不舍,我们又还没有办法出去,你还有闲心顾的上别人,你不先管她自己,是急着送死吗!” 她撑着墙边反头回怼他:“我可没你那么蠢!这里现在除了她,我们都不懂顾氏的机关,不找她找谁?” “唔…”不过她也就逞这一时威风,说这一段她又要停下,脸色痛苦的皱起脸。 子白看到她这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浇了怒火,心里要假装不在意嘴上又服软着道:“行我蠢,唉真是败给你了~” “来,我陪你去找。”他看向她,伸出手。 子黑愣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搭上,抿着唇微垂下眼。 看的出来子黑也是很受吃软不吃硬这套,终于也肯接受他的帮忙,搭着他走,边走边说起方才问起的雾:“我们在石门另一侧的时候…” 她喘着气缓了会睁开眼,摸着衣裙攥进手心捏紧撑着继续说道:“我们在石门另一边的时候…有升起一层雾,刚刚我看到先倒下的待卫几乎全是那一边的。当时也…咳!也…有人无故晕倒,我猜测那雾是有问题,但石门开的时候散了,所以你们也就不知道…” 她早便察觉到那雾有问题,但她不懂机关,找不到出路,只是后来用法术暂时挡下,但最开始还是吸入了一些。 “然后我们…呃!”突然间气血翻涌顶上头,她的眼前一虚,脚底下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诶你!” 好在子白急时反应一把拉住揽腰抱住她。 看着她这样,他不由的的叹了口气无奈着道:“你看你,还说没事…” 那语气和眼神都是在埋怨着她不顾身体,又夹着一些心疼。 不过看她整个人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与往日泼辣好强的她相比,如今这模样道的像回小姑娘了,变的脆弱了起来,他也是没再多训她,不再随她意抓着胳膊反身蹲下把她背起。 “你睡吧,等会我叫醒你。” 这句话师傅说过,她撑着意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脖颈和侧脸,不是师傅。可不知怎的靠在一寸薄薄的后背的却能让她感觉到一缕许久没有的安心,令她沉迷。不知是他说了同师傅的话还是如何,靠着温暖坚挺的后背突然不想再撑,就这一次,让我靠着休息一次,这样想着,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缓缓歪在肩上。 在梦里,她突然梦回过去,看见了师傅,耳边响起他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 “梅梅,你要记住,我们这类人永远不能对任何人产生同情心,也不要有羁绊。” 师傅,这就是你说我们不能有的吗?可你没说过那样的感觉会这么温暖,我也没想我会这样陷入的。 “嘭——咚!” 正在此时,伴着巨响,远处窜过一道黑影。 子白反头看过,当即警觉起来,又看了眼子黑依然沉睡松了口气,朝刚刚窜过黑影的方向警惕看去。 “咚!!”又一声响,这次他看到了,那烟尘中跳出的是花阴净。 还有一个木偶,这个木偶要比他们之前看到的高出许多倍。 花阴净执剑与其对衡着,但看的出她对敌起来很吃力,就在他们僵持了片刻剑身突然断了! 子白一惊,看着花阴净及时反身,贴着墙连转几次躲开那只巨大的拳头。 一跑一追,眼见他们的身影离开了视线,他追出去几步,顿时刹住脚。正好看见花阴净被木偶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她用手抓着颈边挣扎着。 他看了眼背上的面色紧闭的子黑,又看回危在旦夕的花阴净,一时不知如何,面色为难。 子黑昏迷着不能放她一个人,可若是花阴净死了,他们就出不去了。 “上!” 正在此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忙转头。 是殿下! 危机关头下,斗笠女带领亲卫出现,在中间指挥着,亲卫从两边路向木偶围起,人站定同时举剑,脚下显光环。 “动手” 一现令下,亲卫手中剑出分身,身后雨剑,定向齐发攻击,木偶被形同风暴的攻势冲撞着。 巨物被惹的爆怒,一声怒吼丢开了手里的花阴净,扛着剑光流影大手挥散一片人。 而花阴净被甩飞后,擦着地飞出几米外,人滚了几圈才停下,停在子白不远处。 “呃咳…噗!”腥甜涌到嗓子眼,她翻起偏头吐出。 子白看着她撑着手肘隐忍着痛楚,衣裙也染了不少血迹,直了直身子还久久站不起,模样看着十分狼狈。 “阴净…” 是阿年的声音,她不由一愣四处看去。 “花阁主。” 花阴净转眼,看到了方才那位用墨笔的男子,见他身后还背了个人埋着脸,应该是子黑。 “是你们。”见到人,她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不免脸上有点失落。 然后又是一阵气海翻涌,那股腥甜再度冲上来,她极力压回,没想到反呛到,她捂着胸口,一咳嗽连扯动着内伤:“…唔咳咳!” “——啊!” 这时他们的面前落下一名亲卫。 他们连忙看去刚才的方向,竟又出现了一个形同巨坚木偶一般的高的。 这突然的变故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被两名巨型木偶联手一举击溃了。 阵列瞬间破防。 然后巨型木偶的目标立马就变为花阴净与子白,转向从这边冲来。连同先前被击散的那些木偶在此时重塑好,接连站起缓缓转着头,预示危机的红眼不约而同的顿然亮起,眼见之处皆是这些身影,看着这样的场面,他们不禁后脊绷紧,倒吸一口冷气。 于是下一刻,木偶一时从四面八方齐齐聚涌起来,把他们堵的根本没后路走。 而且她还发现这个木偶的背上比之前多出一块凸形文字,只不过如今情形,她根本没机会探究是什么。 万军奔腾让地面晃动不止,也好在此处的建筑地基坚硬,如此这样除了有些烟尘道没见损坏,她也总算阴白这里为何建这么大,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个巨物,幸好也让她们有地可闪避。 她抹去嘴角的血,看着面前的画面,脑海突然闪现回那个奇怪的壁画,这个画面不正是那个奇怪的下一幕。 果真,众生早就提醒过她,机室的壁画与机关是密不可切的。 “花阁主,你有什么办法?就这样等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的。”子白看着现在的情况可她却没动作,脸色变的紧张起来。 花阴净看了他张了张口,却又是默言移开了目光,面色凝重的看回这些木偶。 “这是木偶,不如用火。”见如此,子白又道。 花阴净抿了抿嘴垂下头摇摇道:“没用的,这是顾氏的防御机关之一,玄铁木偶,水淹不坏,火烧不起,也十分耐砍伤。这个机关道虽只有三道机关,可一旦发动,几乎找不到弱点的,砍不完的,本是想在他们还没有包围之前逃出才是上上之策,如今…” 花阴净握紧裙摆,碰到众生赠给自己的木雕佩,拿起端详,心里想起他说的。 “阴净记住,无论任何的机关与八卦图,阴阳眼都密切相关,当你看到这些时,这上面一定会和我们平时的有所不同,一门关上即为死但一定有生门。” 八卦图,生门……对了她刚刚看过木偶身上的字眼不就是八卦图上的会有的方位,她想起当时启动石门,那个圆盘就有两个空缺,现在想来那不是就是个阴阳眼吗。 她顿悟,急着想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看向子白道:“我知道了!我们要去开启石门那个装置。” 说罢,她定晴看向木偶们。 用食指、拇指三角建形翻手结印,三米之外的木偶皆被她跳上击打,分别标记脚,头,肩以及头顶,光速瞬行,流星窜形停下一鼓作气,最后长手挥出圆形地面法阵瞬间显现,光罩将所标记的木偶包裹住,瞬时一一粘在一起,一边被束缚住行动,被固定下开出了一条通到装置的路。 子白不免被她惊讶到,没想到爆发起来如此厉害,一下看到希望,眼中闪起喜悦:“好,我们可以…” 正欲走,一个长臂挥近,瞬间将他们一下甩飞。 子白猛的弹落到墙,吐出一口血,是那个巨型木偶。 他立刻又站起跑向摔出的子黑忙重新背上。 这边花阴净人被甩出后又带倒了一小片的木偶,虽然那个束缚的阵法没有影响,但她已经快站不起了,她侧过头看到装置就在不远处,阴阴就在眼前了。 而那个巨型木偶已经带着别的木偶们向他们逼近。 她望着逐渐被包围过来的木偶挡住那条被开出来的生路,心中不免落上一层无力。 真的就这样,黔驴技穷了吗… 她不甘心,手肘撑着身子一点点伏地爬前,而木偶抓着腿一把将她拖回,破坏着她努力往前步伐,于是她竭力的用推,用踢的赶着他们。 一次次拖回又再重复爬,不肯放弃,尽算爬的手掌、膝盖手臂因为拖擦出血。 她不相信,她害怕这样的结果,她才刚刚见到父母,她一定要救母亲。 “阴净!” ——眼看着巨型木偶的手拳即将落到时突然静止。 那些紧随其后抓着她的百名木偶,也在此刻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步伐全部戛然而止,静止在原地。 她回头看着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愣了愣难以平复,呼吸都不敢放松,喘息起来小而悠长。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的难受憋了好些时,眼里含满了光,但不想为这些困难放弃低头,始终不许自己流下眼泪。只因见到这个太久没见到的人,顷刻却直接滑了出来,只一滴,走过面颊至下巴落在衣裳上。 “…阿年。”。 这泣滴泪太复杂转变的很快,有劫后余庆,有思有惧,又有开心,也有安心。 三人行再聚首 呼…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压制着恐惧深吸着一口气大步跨前。 “没事,我到了没事了…”年陌玉蹲下来,身影一下将她的视线全部包裹住,帮她遮挡住面前这一切,低声细语。 他的重复不仅是在安抚她,也在安抚着自已,如果他再晚些……他不敢想。 明净眼里噙着泪,眼角微红。身体还保持着抵御的姿势,是不肯屈服的倔强,是已经伤痕累累是会破碎的她。 年陌玉眼里的微光颤抖,这样的她在的他心中给一击重捶,暗暗的闷痛着。 他想伸过手去帮她拭泪,就要触碰到又突然犹豫的弯起手指,小小了停泻才又轻轻的碰上,抹了泪甚至没敢多做停留,怕她感到不适便立刻离开。 他心里堵的难受,不住收紧着拳。 而后沉稳的将她捞起,看着这周身没一好皮,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心里不禁暗道,改天定要“修理”一下这里机关,然后以免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定得写好破解的方式留一本给她放在灵询阁。 又觉不够,得把年氏和自己知道的所有机关都得写好,这个情况不会再有了。 “怎么样?”他低头询问起她的伤 “还好。”由他协助下她也就勉强站好,粗略看过身上的伤,不在意的轻轻的笑着。 他垂目腾出一只手,从背后拿了她的剑出来:“我在机关道的角落发现的。” 她惊喜的接过水华,怪不得当时她找那女子拿时,她一直躲避,原来是早就丢在路上了。 “晓南没跟来?”刚才经过入口时有看到一个结界是明净设下的,但那里没人。 “他来了,但…”花明净道:“受了点伤,我把安置在转角那里。” 于是,她便同阿年前往。 在转角看到了晓南,见到时,他还在昏迷着。 “晓南…晓南醒醒。” 他缓缓睁开眼醒来,见到在面前蹲着的人竟然是阿年,一时还以为在做梦,迷迷糊糊的揉着眼,转眼又见到了花姐在身边,回想起自己正是在通往去年氏的路上。 他连忙坐起又揉回眼睛再看了一遍,人真的就在面前! 他惊喜的瞪大眼开心道:“花姐,阿年!” 激动的要拥抱他们。 年陌玉连忙上手挡住他道:“别扑,明净身上有伤。” “……”芩晓南一听方才注意,看到这许多伤,他不禁脸色一变,皱起眉握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查看抬眼问她:“哎呀花姐你这…痛不痛?” 花明净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花明净伸起手挽上他的脖子,这个将做未做的拥抱。芩晓南眨巴眨巴了似是反应了下,然后垂低眼温和的轻轻回搂住。她闭着眼靠上肩头,睫毛轻轻颤动着眼底湿热。真实的体温让她暂忘着刚才的场景,晓南的手轻柔的摸着她的脑袋上,心底的不安也在缓缓抚平。 她心里有事,就要做了。 其实,那一刻她是真怕过,不因为死,是怕再没机会见到大家,还有…沈临愿。 做为仙阶者,他们是没有转世和下辈子的。 “我们要尽快出去了。”年陌玉在一旁提醒到。 花明净明白,松开手和晓南分开了,只是没想到扯动了伤口,表情暗暗的变了下,立马偏头掩饰下。 许是她应变的快,俩人没怎么她的异常。 拥抱过后,芩晓南把视线转向了许久未见的阿年身上。 虽有些日子没见,但对比从天界离开时,他好像怎么变,依旧是让人很熟悉,许是因为常在想他的缘故,那感觉就像他没离开过。 但又觉得他变了些许,其实阿年身材气质一直很好,不过以前在灵询阁见惯了他衣着素素的模样,如今宽袍飞肩穿在身,还戴起了冠,见到了那份他在家做公子的模样,只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总觉有些陌生。 虽他有样貌怎么都好看,但他这个自己没见过的模样,不止是衣裳变了,眼睛里也铺起了一层光,有了少年那一股子意气风发的味道,人更鲜活了。 “嘿阿年~你…变帅了。” 芩晓南看着他良久,然后调侃似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若是换作别人必然会以为这是殷勤话。 但年陌玉却先是愣了一愣,才垂低眼睫,会心的抿唇一笑。淡漠的脸上绽放了笑容,虽仅仅是淡淡的,但真的看的出的他在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开心。 清朗俊秀的脸上一时如同木兰绽放,静密泌人心脾。 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问候,意为许久不见。 虽开心重聚难得一时温情,但他也立马回到清醒,知道得尽快出去。 “我们出去吧。”芩晓南说着,走向门室入口。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一件事,突然停下了脚步:“等一下…” 年陌玉看她停下也停在原地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她望着晓南、又看着阿年,迟疑了一阵,心里那个打算坐定了,才接着回答他:“我想起晓南身上有他们下的毒,得拿了解药再出去。” 可那个打算她没说,她还要等时机。 听她这一说年陌玉脸色立刻变的严肃起来,晓南看着阿年有些无措。 原来如此,如若不是这样,明净又怎会受控,他看着那些人手中缓缓握拳。 而后阿年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目光,却让她有些不自觉躲闪的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尽管她掩饰的很快,但年陌玉还是发现了她的古怪,不免起疑的皱起了眉。 明净是有事在瞒着他们吗… 但他也只是沉默了下没说什么,然后道:“好,中断装置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留下,你们先出去。” 听见他要自己留下来对付他们,花明净立马不同意拉住他:“不行,你中断了机关,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不拿到里面的东西,是不会这么轻易把解药给你的,让我去。” 年陌玉少见的拒绝了她:“你这样的状态怎么去?还是我去。” 花明净继续坚持着:“我去他们才会遵守约定,我会在他们之前趁机将东西调换的。” 尽管他如此认真坚持,但年陌玉却一反常态的强硬反对她:“不行,如果被发现你怎么对付他们这么人?” 看着平日温和平顺的他们,如今为了他,你一言我一语竟谁让不让谁,芩晓南有点受不了的叫道:“别吵了!你们谁也别去,我不要解药了,我们出去吧。” “不行!” “不行。” 花明净、年陌玉两人不约而同的偏头驳回,芩晓南一时无语低下头。 这时他们看了相互一眼,也都不由沉默:“……” “啪啪啪!” 正等他们争论停下,头笠女带着子黑,子白出现在身后。 她短而慢的鼓掌着走向他们,挂着微笑。 “看看,这位是谁啊?”她偏头问向身旁的子白。 他知道殿下是故意为之,搭腔着恭敬回答着:“回殿下,是年家的二公子。” “哎呀!那不就是那位涅槃重生的天才嘛…久仰久仰!”女人带着假笑,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而年陌玉未对此恼怒,只戒备警惕着这群不明来意的人,让花明净站到身侧,他走到前面,将人都护在了身后。 “就是他们,阿年小心些。”芩晓南也伸出手将她环着靠后,小声提醒着阿年。 “噗呵~”女人见他们如临大敌的神色,不忍讥笑了下道:“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怕?不过,今天还真是谢谢你危机关头出现,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快就拿到他。”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物,故意的挑衅的展示给他们看,一改之前的平和。 年陌玉见到这熟悉的东西瞳孔一震,是解开经络之毒的卷籍! 年氏人在出生就会被种下一种毒,这种毒会侵蚀着经脉,必须得依靠此卷籍来解开,虽此毒危险冷酷,但却对日后的修炼上,对天赋有加成的作用。 那是许多人想也得不到的,而且人在毒发前修炼了秘籍就可以解开,但这样的行为终归有违天道,所以年氏又有了一项规定,是必须得有仙阶以上才可看得卷籍。 但前人应果未得报应,终究还是落在后人身上要其偿还,越往后,年氏中不得过仙阶的愈发多,每年都会有人因此毒丧命,年氏的规定却是无情冷血的,就算死上再多的人也没有改变他们的规定。 纵有人愤恨,但因为这样换来的是群体的大受益,在他们看来不能因小失大,所以有苦难言。 年陌玉的回来改变了这一切,他厌恶宗门宗师的规定和无法抵抗的命运,看了太多人的沉默和死亡,势必要改变这一切,在他与长老们的那一战中,那些人又迎了一个机会,虽未改变家族流传的方式,但他也让那些没法参与仙阶的,也多了一个机会,利用闯密道,获取求生的机会。 毒赋属年家基底,又算秘密。 当年只有创宗宗主与好几位好友知道,后又一起创下此道保护年氏,卷籍也就一直保存在此至今,只是阴差阳错,他的一个决定竟让命门落到了别人手中。 他没想到这么快,他们竟然就已经拿到手了。 “那东西不属于你们。”年陌玉现出尚处于沉静和隐忍中,但其看向女人的目光已露锋光。 女人不以为然示意了子白带着受伤的子黑先走,然后目光转向了层层叠在人后花明净打招呼道:“花阁主,东西我取到了。为救你,我的属下死得死伤的伤,这事我们算扯平了,以后就互不相欠了。” 说完这些,她才重新回应年陌玉的话:“至于年公子,我们搜宝门向来拿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不属于不代表不能拿。在搜宝门,是谁能拿到,那便属于谁,不过看你救我们一命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凭本事从我手中夺回要么让花阁主拿她的万事录来交换,你怎么选。” “你做梦。”在身后的芩晓南听到她越发得寸进尺,再也忍不住的反击道。 “那我就恕不奉陪了。”女人的脸瞬间沉下,翻脸之快。 说罢,此人便往着出口走去。 “不行…”年陌玉看她要走,手中的剑再也按耐不住即刻出靭。 卷籍若是留到外人看到,年氏的秘密被人得知一定会受尽世人指责。然而他最担心的是兄长,一定会因他难辞其咎,他不能,兄长困在这将他那一份背负太久太多…… 正准备出手,明净先他一步跑了出去。 她追上人,拦到前面问道:“你等一下,解药呢?你说好给晓南的解药。” “解药?”她看着花明净摆出自己不明白的模样说道:“什么解药?” “你…”花明净震惊,没想到她会矢口否认,扮糊涂。 她确实是故意的,因为她就是希望看见人的不幸,变痛苦、焦虑、愤怒,失望、害怕……〈完好〉 这些负面情绪所展现的模样被她当成享受的乐趣,她也乐于将原本好的模样变成会被讨厌的模样。 特别是像花明净这样的人,生于悲离之中却没变得黑暗的存在。 所以当看到她出现难过的变化,她心里变的很愉悦,甚至想要看到更多,扭曲的欲望让她的嘴角露出阴冷的弧度。 她看着花明净微笑着告诉她:“噢我想起来了,那毒啊,无解~” “什么?”花明净瞳孔一震,不相信的抓上她双臂问道:“不可能…你不是说!” 她很满意花明净的害怕,继续煽动道:“对,我是当时那样说是为了骗你进去。” 花明净看着她的笑容,手越捏越紧,水华随同她的情绪也在晃动着。 就在她以为花明净要爆发的时候,她的情绪又回平静,放开了她的手沉寂了下来。 是这个人眼里疯狂渴望什么的神色,让她心感不对,然后让她冷静了下来。 这个人的笑容太诡异了,过分急切了。 女人见到她情绪的转变,计划落空,突然变的激动了起来,抓住她的手用力道:“生气啊,你为什么停下了!” 花明净这下更加肯定了这人有古怪,一把挣开了她的手。。 “你在骗我。” 失控 “解药到底在哪?”花明净再次问到,神情认真严肃。 这人不仅想法多变还古怪的很,耗下去不知道待会又要做出什么。 “花明净…”未答反喊她的名字。 花明净迟疑了下,将目光投向她,突然间发现这人手握长笛的姿势,似曾相识。 在哪见过… 她回想起最近见过的人,乌墩的店家、坊主、天界苏城、还有玄武门战奕徐如烟以及万渊谷,可好像都不太对。 她迟迟没有结论,有些郁闷的敲着手里的水华,就在这时又让她想起了被遗漏的未泱。 作为更早的记忆,这也是后来这一切的开始,这可和记忆中闪过一张脸感觉对上了,可这结果却让她心里一紧。 以防是自己搞错,她回望想先确认她的样子,可在纱帽中她的面容根本看不真切,她不禁将目光凝聚,想穿过斗笠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 女人也察觉到并未遮掩着,反而走的更近她道:“你这种人太克制了,明明喜于安定却不得不终日漂泊,你就不信你一点都怨这世界。” 花明净被戳中似的一怔,目光不由微垂,沉默着没回答她。 “我确实是在骗你…”女人抬手突然将斗笠摘下,露出了真容正对她。 “可你知你骗你的何止这些。” 面纱一摘下,当她的脸露出的那一刻,花明净愣住了… 还真是…那位姑娘,虽然当时只有一面之缘,并且十分沉默寡言未同他们交谈过,但此人的身段气质都是一等一的,见过就不会忘的。 “真的是你,未泱成玉。”花明净有些震惊。 见到她的反应,未泱成玉不禁笑笑:“你似乎见到我很惊讶?” 花明净难以理解,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会是你?” “……”未泱成玉绕着她的身旁打量似的转一圈,对于面对花明净的质问出奇的沉默了。 然后她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定定的。 面对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她手不自觉收紧,像在看她又仿佛是在出神,这样像极了在未泱初见她时,安静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情感深邃的忧郁气质。 只是那个时候这股悲郁是浑然天成平和的,有自带的吸引力。 可现在变成了木然,悲哀中透着绝望死气沉沉,明明模样分毫未变。 沉默着沉默着,她莫名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配上空洞的眼神,整个表情就像一个娃娃是被迫缝上的笑脸,带着牵强并且渗人的阴冷。 “这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推倒苏明,怎么会有我今日之位。其实,苏明确实不算好人,短时间就在未泱稳住宗主之位,足以可见他的能力,对未泱也算一片忠心,尽心尽力的想把未泱变回鼎盛时期。不过啊,他还是太心软了,为了他妹妹败给了你,你说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你们的计划呢,您说呢花阁主~” 这番话让她终于从当年的疑惑中解开的,他有多大的野心这不过都是为了身边人。所以也就算是他的妹妹将他的局破坏,他还是不愿受到牵连,心甘情愿的将计就计。 苏城能有好结果平安幸福,他就成全她,哪怕代价是他的所有。 而她成了帮凶,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心里突然很难过。 就这么被这个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心中不免愤恨,坚忍着她最后的冷静问她:“…是你的计划?那成蹊呢,她也在你的计划中?还有什么,失魂案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她对照那两人的供词,这人几乎一一对上,先前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 “苏明愿意为了他妹妹放弃,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花明净微皱眉,还想劝她:“可成蹊不这么想。” 这让未泱成玉一怔,眼中亮起微光只不过稍纵即逝。 随后又厌烦着转开脸,直接跳开这个话题说道:“花阁主,你空口无凭,可不要随便诬陷人。不过嘛,你又没说错,我确实有关。” 不知为何她又大方承认了失魂案,但也就此停口,很是懂得心理战,故意磨起她的耐性。 然后,她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是很想感谢你的,毕竟你帮我这么大的忙。不过你那些朋友,实在是不讨喜,所以我想,我…要毁了这里呵呵~年公子一定是动用了中断装置停止了这里吧。” “你想干嘛?”花明净警觉起。 未泱成玉将食指放在嘴前让她噤声道:“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学机关时长老说过中断装置绝不能启用第二次的,不然就会嘭…!呵呵所以我很好奇,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然后在她说话间去,一个身影悄悄溜进了出口,身影消失石门也随之降下,全部人急忙跑前。 “怎么回事?”芩晓南跑到石门前望向阿年。 年陌玉也感到奇怪:“不清楚,应该是有人动了机关,中断装置一旦启动后,所有机关都会停止不会再动的。” 现在,除先离开的子黑子白,其余人都关被关在了里面。 听到阿年所说,花明净首先排除了在场的,可依未泱成玉方才所言,先走的只有子黑子白,三人相视默言不由看向了未泱成玉。 面对花明净他们的怀疑,她坦然承认:“没错,是我去让解谢找中断装置了。他对机关有天生的敏锐力,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们今天一个都逃不出去,我可真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你交出万事录我就不做这些解药我也给你,怎么样?考虑一下。” “疯无面,你们搜宝门行事一直如此吗?” 正待此时,潜藏在暗处的陈铭宇带着他的人,最终还是不得不和搜宝门碰面了,而令他意外的是,疯无面竟然是未泱宗主。 疯无面是未泱成玉做为搜宝门的名字,在此之前她对外界从来没有显露过真容,连门内也极少人见过。 花明净一见到此人虽面生,却也猜到这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 不过她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道未泱成玉见到此人,竟也难得的严肃紧张起来,本摘下的斗笠又欲带回,只是最后却又放下了。 “陈铭宇?你怎么会在这?”未泱成玉眯起眼。 她没预想他的出现,本想遮挡上脸可一想来方才交谈之久,恐怕早就看到,想想作罢了。 “我不想叉手,只是我有任务在身,要保证此人必须死。”陈铭宇说着瞟向花明净,然后又转回继续道:“不得已才进入了这里,可我们不想死,如今这情况我不好交差。” 芩晓南不由无奈摸摸鼻子,这一趟可真多仇人。 花明净则是暗暗摸紧怀里那张图,那是唯一解百鬼阵法的。 本来此次出行任务,主上是让他来刺杀花明净,主上吩咐只有她不在,才可以保证百鬼夜行无人可解,所以要阻止她去审判会好让计划顺利。 没想到疯面堂半路杀出,若她只是打算拉着花明净死,那正合他们意,但现在却要拉着全部人一起死,将他们也关在密室,如何再沉默。 未泱成玉听言则是讥讽的冷笑一眼:“那看来你也不怎么忠诚嘛,这都不愿意豁出命来。” 陈铭宇不受她激将,平淡道:“像你的待卫那般?那叫愚忠。” “够了!”未泱成玉抬着眼垂着眼帘,呼出息平复着情绪,然后冷冷道:“危机时刻你袖手旁观,如今出现又想破坏我的好事,别妄想了。” 陈铭宇:“你不要忘了,现在你就一个人,你觉得你有胜算?” “你可以试试。”未泱成玉不畏惧。 谈判失败,两人从交谈一下转势成为对衡之态,身后的气焰一触即开。 虽然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将未泱成玉的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可芩晓南看阿年和花姐的神色却丝毫不见放松,反而更见凝重。 陈铭宇突然道:“搜宝门不过是仗着你一人,还有那人饵,其他无一人懂机关阵法,没了你也就散了吧。” 未泱成玉盯着他眯起眼,手中长笛握起心起杀意。 随后他转向花明净三人,看了她一眼向年陌玉说道:“年二公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花明净交给我,我和你一起联手杀掉疯面堂,这样年氏的机关完好,而里面的秘密我不要,我还可以答应你,不杀她。” 这正猜中年陌玉心里,他现在担心的就是年氏的秘密。 而花明净现在也猜到这个人的身份,是陈莫的人。正如父亲所猜,陈莫一定会派人来阻拦。 这说明那个计划不得不执行了,想到此,她沉默了,然后看着晓南眼底深沉。 芩晓南看着花姐严肃的神色,不禁定住,正等他反应花姐的意思,未泱成玉突然吹动了玉箫。 “陈铭宇,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你如愿的。”箫声灌耳,众人不禁捂耳。 顷刻间密室猛烈晃动,地面塌陷,石柱断裂碎石砸落下来。 “——咻!”花明净拔出水华。 突然之间地面裂开,裂口形同黑蛇迅速向他们爬去。 花明净一紧,不禁望着身后缓缓退着。 “咔嚓…!” 谁知下一秒地面塌陷,脚下不稳向后栽去。 “花姐!”芩晓南回头一下望见,惊喊道。 年陌玉听见回头,目光立刻收缩,反身一踏身影瞬间滑去,前身也跟着向前栽去,人到崖口还在往下滑去。 “……唔” 大半个身子都滑到悬崖壁了,愣是抓到人了才肯刹住,幸好在最后一刻他抓住了。 身后的人见到此状都不由暗惊,这如果没赶上恐怕他可能就跟着下去了。 坠落停下了,她仰头看见了是阿年,紧锁着眉头,用力的拉紧着她的手。 知道整个人都悬空着,她不禁看着身下深不见口的黑洞,让她心紧了一口气。 但密室的倒塌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止,碎石还在下坠着,各处石柱难撑的断裂。 年陌玉明白,是疯无堂利用萧声指示她的人破坏了中断装置,机关道为保东西已经在启动自毁了。 “疯子,你这是找死!”陈铭宇一改平静,怒声斥道。〈完好〉 “哼哼哼哈哈哈!我杀不掉你,但我们可以同归于尽哈哈哈!” 而未泱成玉已处失控的边缘了,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完好) 他无瑕看着那两人,稳了趴着的姿势,将右手朝她伸去:“明净,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花姐…!”芩晓南跑来趴下也紧张的伸手去拉。 “晓南…”花明净望着他默言。 又是这个眼露深意的模样,如同那个夜。 她没说下去,但这个计划她和晓南说过他会明白的,现在是时机了。 “抓紧了!”年陌玉道。 可花明净看着他无故苦笑了一下。 他心中警玲震响,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只要我消失了,这场争夺就能结束了。” 芩晓南心底猛一颤,那个计划,那个晚上花姐说的。 然后明净就荡起双脚瞪了崖壁,抓住的手突然滑出,她挣开了手!! “明净!!!” 收留 “等一下,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不知为何,近来有些世家仙门落入陌途,散了门,在这些人中,有的人家本来就是家里原先养不起了,才会把孩子送去修炼,如今散了门,他们又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便做起了抢劫打杀的行当,以前多在小巷中,现在竟也有当街的。 大家都害怕平时没事就不出门,街心上的人都少了,就算遇到这种事情也不敢插手,反而让这些人更肆无忌惮,现在那群人见到出面阻止的是个姑娘,根本不予理会,反而更用力折磨躺在地上的人。 ……踏踏,一会城门转角传来了马蹄声,这群人乍一听有骑马的官兵在附近,立马停下手紧张起来,虽为仙门世家的人,但既落得散门的结果,自然也是没学出个什么名堂,面对官兵还是怕的。 担心这女子会叫来人抓捕,赶忙叫手下的人收手,瞪了眼多管闲事的女子,愤愤逃离开。 “谢谢。”那群人跑开后他自己站起,低着头道了谢,默默捡着散落的东西,用被撕坏的包袱包着。 “没事,现在这里闹事的多小心些…” 她弯下腰帮他把东西捡上。 “花姐。” 这时芩晓南从身后的转角窜出,从城门口往这边跑到了她身边。 “晓南。”见到他,也就阴白马蹄的声音是哪来的,看了看他手里拿的玉佩:“刚刚是你用了召马术?” 他见到花姐猜到了,笑着得意的道:“是啊,怎么样,那些人是不是都被我吓跑了~” “嗯是啊,都跑了~”花阴净笑着点点头,将他甩乱的发带牵回。 那语气就像在同哄小孩子似的。 “嘿嘿,正好众生教的形令牌刻好了可以随时召唤,看来效果不错。”得到夸奖芩晓南才心满意足,将玉佩挂回腰间,这又注意到面前的人。 阴阴这里热闹和谐,一到这边却又显孤寂了好些,他一个人沉默着,将把衣裳、几文钱还有一把剑捡起,扫了上面的灰,专注仔细的又包好。 芩晓南见状不由收了性安静下来,打量起年陌玉。 他,个头很高,人很清瘦也很白不过道也没显的无力阴柔,身段是很好的,看起来不是个将就的人。 尽管穿的不是锦衣华服他也会束高发,穿的得体端正。绿柳玉竹看着是轻简了些但作为常服,素净些反而更而更得体衬起清冷的气质,有些人故意穿着整身龙飞凤翔的倒显张扬,这样叫人看起来干净舒服。 路上人虽少,但路过的姑娘们见到他还是会回头多看几眼,又怕被发现一脸娇羞着快步垂眼路过。 年陌玉倒是垂着眉眼神态如静。 看着他芩晓南脑袋浮现了四个字——芝兰玉树。 只是秋后雨水多,晚上必起风,一般人都穿的保暖些,他穿这样单薄难免略显凄凉。只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是贫穷人家,单那把剑就能看出这个人家族底蕴不浅,可如今这个模样,又是为何去。 芩晓南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他:“诶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看他问,年陌玉微抿嘴脸色微凝,犹豫了下才缓缓回答:“年陌玉。” 在离开年府的很长一段时间,年陌玉辗转在许多地方打杂,但都因其孤僻沉默的性格而劝退,住所本一直在店内,一般离开后便要漂泊在外,有时还会饿上好几天。 今天也是如此,只不过从这群人身边路过就缠上了,而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碰见,他们人多自己又没有体力,于是想着让他们尽早打完也就会离开了,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这一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暗了,年陌玉收拾完就往城外走去。 这都天黑了他还往城外走,芩晓南忙追上去喊住:“你要去哪里啊?那些人没走远,等会又会找上你的。” “…没关系。”他见状停了下,语气淡淡的回了。 对于寻常人来说,遇上这种事不是觉得晦气就是能躲既躲,反正是憋屈的事,他却好像不在意的淡淡略过,只是表情冷冷的。(完好) 芩晓南瞧着也一时语塞,面对这样的回答他自然是不阴所以,也不同意,尽管第一次见面他是狼狈的,但他也还是看好他的。 可没想到他却是如此萎靡不振的,于是芩晓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气愤道:“被打你都没关系?你是个男子,这样怎么行!换作是我,宁可拳头碰拳头输了去,也不能丢骨气,不说是你,就是三岁的孩童,哪有愿意乖乖挨打的?你为什么…” 年陌玉听后也只是无言的垂下眼,芩晓南见无动于衷,头痛的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作罢:“唉~罢罢罢!好人做到底,你家在哪?我们送你。” 年陌玉听言又耷拉下眼皮,垂低长睫。 见他又不搭理人自己,芩晓南不免凑前:“嗯?” 年陌玉这才又抬头看向他拒绝了:“不用了,你自己不用回家吗?” 说来,他自己也是在灵询阁不愿回家的,现在却要劝别人回家。 这突然反问,芩晓南脸色有些尴尬的挠挠脸,自知自讨没趣扭头准备走,又看到花姐从那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花阴净走到面前,见他脸色不好问道。 芩晓南什么也没说摇摇头,撇了撇嘴转过脸不吭声。 花阴净看他这样,又瞧了年公子暗淡的神色,心里也就懂了大概,想来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 虽不是全部知道,但方才也是略有听见,想来如此直接的拒绝方式,晓南应该也是第一次遇见,被泼了冷水自然会不开心。不过看他也是有苦衷,不然何会如此难以轻言的失落、苦涩的。 只不过看着年陌玉,她心里也实在有些顾虑,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人是否和那个仙宗年氏有什么关系,那个宗门的人怪异,自己不管也不允许别人管他们的人。 所以大多数人看到这个宗门的人都不会插手,也省得自己惹上麻烦。 花阴净思来想去顾忌父母先前与年氏的交情,最终还是想先让他停下来休息,最起码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劳累。 就帮一次吧。 于是她开口道:“年公子,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那是你的私事我们也就不过问了。只是眼下确实也不好赶路,今夜不妨就先在我们店住下,也不远,你如果是觉得怕麻烦我们,你只当是来阁内帮忙,刚好最近有很多的书籍,晓南一个人整理也忙不过来,要是不嫌弃的,你留下来帮他。” 芩晓南虽还在气他那会子,但现在既花姐出面了也心领神会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天天就我一个人,好累的。” 年陌玉脸上依旧沉寂的,但心中却一阵动容,片刻才缓缓抬起了头。当看见他们真诚透亮的眼神,确定了那是在邀请,而不是如同以往,皱着眉总带着可怜他的施舍,他的防线才终得松动了。 “……谢谢。”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相遇的故事。 来到灵询阁后,他才发现这个地方不止收留了他,还有一群灵兽,后来他渐渐的又发现了不单是花阴净,其实是这个地方,历届阁主都有收留的事故,虽不是样样都是活物,但也把阁内堆的满满当当。 可能这份相助,最开始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他来说,这是特殊的。 至少在那段长久无望沉沦的日子他们的出现如沐甘霜。 “如果有一天我们一定要面临生离死别…阿年、晓南答应我。不要因为我的离开难过,为我悲伤,我只怕的,是最后都没有和你们说一声再见。” 悬崖深处空荡荡,他看着那里已经将她的身影吞没,他还保持着拉时状态,怔神的望着黑洞抽动手指,一阵耳鸣,脑袋空白一片。(完好) 他原以为那只是未雨绸缪才事先说的,因为他们之间有过更多更难的时刻都过来了,为什么这次…… “陌玉…” “我以后就叫你阿年吧…” “花姐,我和阿年带了点心给你。” “谢谢你阿年。” “阿年,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早已将你和晓南视为亲人…” “灵询阁会永远留给你留位的。” “阿年,你来了。” 这后来是他们成为了一起的故事…… 他落入漩涡中,回忆如同碎石砸向他,每一帖都令他心悸难忍。 芩晓南将他从悬崖口拉回。 “……不…”他捂着心口掩面跪下。 印象中阿年从来都是隐忍的,尽管会生气,他也是十分沉寂的,还没见他出现过这个样子,就算是背影,也能看出他的悲痛无助。 “阿年…”一直以来,有他和花姐在身边,他都是被照顾保护的一方,这次两人一下都倒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能劝慰能帮上忙。 他想告诉他,可花姐告知过,计划未成功前,谁也不能告诉。 “那阿年呢?” “阿年太重情义,如果知道了,他一定豁出全力让计划成功,我怕这会让他…赔上自己。” 他想起花姐说过,最终还是忍下。 ——轰!轰隆隆…!! 人还去恢复过来,紧接着又来一阵巨变,这让他们都收紧心神,现在还处于密室危险之中。 芩晓南回神看去。 由柱子支撑的密室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一角,而这里也即将就要倒塌了,因为地形破坏的原故,封闭的出口竟然出现了裂口,为他们出来建立了一个出口。 未泱成玉见到了,竟然一股脑的先冲去逃离开。 陈铭宇看着出口迟疑着,而后跑向了崖口向下望去,皱着眉对深不见底的黑暗凝视着,像是在找什么。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像是已经确认下要的结果。 “走。”然后就带着他的人火速离开了这。 陈铭宇在心里衡量,这样的地方就算不死也已经残了,若平常要救都九死一生,更别说如今这里被破坏塌落了,就作罢了。 看到其他人都离开了,芩晓南看着摇摇欲坠的天顶,拉起阿年喊道:“阿年,这里就快撑不住了,我们快出去,走啊!快走!” 年陌玉:“……” 最后只能硬他离开。 ——天界 “沈临愿……” “阿愿这么好黑,救我…” “不唔呃…不要阴净!”沈临愿突然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 “哈…哈啊…”恐惧压在他心头让他感到窒息喘不过气来,不禁冒了一头冷汗,他喘过气定晴回望发现自已是在寝殿。 他这才回过神是自己是梦魇了。 “…哈呃”起的太猛,现在头疼的紧,他扶头揉着眉心又再次回忆那个梦。 太真实了,争吵打斗,还有最后的坠崖,他看着阴净掉下了悬崖,那满身的伤和悲寂的神情,都让心中揪紧久久不能平复。。 那些发生的事只是梦吗? 玄武门 沈临愿失神的呆坐着,身体是醒过来但还是怔住的。刚才那些场景也还在脑袋中闪过,他闭上眼头痛的揉着。 …… 透过门边的窗户,他已经看见微光,他缓了片刻准备起身,这一折腾他也没睡意,下床洗了把脸醒神。 “哗——滴滴…” 沈临愿沉目盯着水盆,脸上的水划过鼻尖滴下盆中,他看着盆中波漾逐渐归静,他最终还是回过神来拿下面巾擦拭着。 只是个梦而已,可怎么心慌的这么厉害。 或许是自己最近太忙了,一直在安排审判会的事,司命也还没回来,担心才会至此。 “她会没事的,我不能这样想,对司命不好。”他走过镜前自顾自的安慰好自己,穿上官服出门。 ——长? “哈…啊~” 到长?沈临愿刚好遇着了也要去上殿的太白。 太白一看他就不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困成这样?” 看他无精打采,眼皮耷拉着,从长?到神殿不过一小段路上,可就打了不少哈欠了,不免奇怪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啊…哈没有。”他打着哈欠摇头道。 太白看着他这哈欠连天的模样微皱眉,看到周围的仙官陆续来到,他不免拉过他小声提醒:“今天可是决策会议,许多仙官都会来,并且还有仙门宗主,为的就是阴天的玄武门盛典。决策会议、审判会你都一定得在场,可天君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生气的,要是到时候审判会出了岔子,可不是单单生气那么简单,你最好打起点精神来。” 见太白这样都这样说了,看了眼四周投过来的目光,他也意识到自己太阴显了,这个哈欠张到一半他连忙放下手,闭上嘴噎下,一转头又一个涌上,让他不禁抹了眼角的泪水。 太白看着他这样无奈的叹息了。 知道太白是为他操心,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点笑像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肩膀调解道:“好啦~我没事。” 太白看着他默言。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对沈临愿太了解了,这个模样就一定是装出来的。虽然平时总吊儿郎当的不正经,但有了事就爱闷在心里。 “有心事?”太白看出他很焦躁,只是在极力忍耐。 沈临愿还在想那个惊醒的梦,虽劝自己别想,只是心里依旧放心不下,故是愁容万千。 沈临愿不要紧的摇头道:“没什么,就做了个梦,那个梦里阴净……” 说着他又停顿下,想了想还是没再继续说了:“没事,或许只是我想了。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做样,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自上一次在万渊谷中毒昏迷一事,当时花阴净自行解毒时急火攻心,情急之下沈临愿动用了魂识与花阴净借此结下灵契。 这之后俩人之间的魂识是能相互感应到对方的,只是这样的效果此术是第一次出现,而且在此之前花阴净带有清心铃,被灵器的特殊屏障压制着,所以那时他们都尚未发觉,不过如今交由其他人手中,便突然如此连通,也就被沈临愿以为是做梦。 太白也阴白他的担心:“也是,阴净有段时间没回过信了。”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着:“没事,她就是去见个人,没事的。说不定阴天就可以见到她了,你现在就好好的把审判大典搞好,再想其他的。” “…嗯。”沈临愿从太白这受到些许宽慰,轻轻点了头。 司命,你要平安回来。 ——神殿庭外 “咚——” 群官立首。 龙鼓声起,时辰到了。 殿前仪官走出,仪态端正平视庭前,声音洪亮沉稳的宣告:“众仙官上殿。” “成蹊姑娘,你来了。” ——玄武门 未泱成蹊点头微笑:“是,长姐会要晚些,先派我来从旁协助。” 徐如烟鞠礼含笑:“那就有劳了。” “——吼!” 蓝青光现,一影带起一阵风由断崖从下飞上,真形在在翅膀包裹下落下,而后化为一位男子的人形,其身上隐隐的龙气隐隐压抑着周围,令人生畏,而他忽略在场的人,傲视着冷漠走进宴中。 “那是?”未泱成蹊看去瞧着面生,不由转头看向徐宗主:“徐宗主…” 徐如烟随向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见那人稍做沉默了微笑回:“那是,尤。” 未泱成蹊听言脸色难掩震惊,徐如烟看出了她的疑虑,于是又再次点了头帮她确认了猜想。 她这一次望再徐如烟的目光,多了一些不可思议。 远古神兽——尤。 竟然在玄武门。 尤是自开世以来存活至今的神兽,只是它已经失踪接近千年,没有世人再见过。 原本它可化神骨位列仙班,后不知为何于千年前自破人身,自此就再没有它的消息,没想到的竟然就守于玄武门崖底。 这一次现身在审判会,是徐如烟特意请来镇守的。 最开始时她带了十几位长老前去拜访,却不想被尤的元灵压制,挡在百尺之内不许他们动弹,不许进入。 除了佩有扳指的徐如烟无影响,其余人都无法踏入,所以最后是她只身前往,听说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这位已藏千年的尊者才再度以人身示众,出了崖底,成了此次审判会的坐上宾。 自然也是为了让他守护此次的安全。 其实这次审判会上来了各路仙家仙君,接近百位,若想生事得非常人之能,只是世事难料,也得以防万一。 当也只有玄武门这种远古时期的仙门才有此能力,这背后可有着各种不少巅峰时的天才,只是现都已隐退存于玄武门的背后。 未泱虽也算是仙门大族,只是到底落败过这些年才回转,此次协理共同举办也有徐如烟推荐一份力。 看向宴厅中,现已有大半人入内,多是在人界的仙门之人,都是黄怀灵一案相关人员,见到人陆陆续到席,徐如烟瞧着时辰是差不多了。 “哎呀,真是了不得了……” 她听声音转身。 “传闻这尤大人可是有上千年没出过玄武渊底了,今日倒有幸见上了。徐宗主好厉害,能请动他老人家。” 她看着这人不由皱眉,不知他是何时站于身后竟一点都没察觉到,一袭长袍正持扇微微轻笑着。 “请问尊架是?”徐如烟转过身行礼问道。 “墨某失礼,适才吓到二位,在这里说声抱歉。”他谦谦一笑收起扇子,抬起手身形端正的向俩人敬礼:“在下是奈何桥镇江使,墨子渊。” “见过墨公子。”未泱成蹊回礼敬上。 墨子渊点头回应:“别来无恙,二小姐。” 徐如烟看着他们,望向成蹊:“原来你们认识?” 成蹊还在迟疑着,不等她回答,墨子渊先开口道:“一面之缘,有幸在未泱借住过一夜。” 她看了看墨子渊沉默下目光?动,徐如烟看着成蹊不禁奇怪,她一下察觉连忙转开视线和徐如烟点点头:“嗯,对。” 其实他们之间还见过一次,是乌墩的客栈中,不过听墨子渊的话他应该是不知道。不过也是,当时陈劫是逃出万渊谷的,她和陈劫一起为了躲过他们,当时戴着面具,并未露脸,很快就离开了。 徐如烟虽觉不对但也没多问,看回墨子渊微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公子也知尤大人,素来听闻冥府三公子云游四方,最是博学多识的。” 墨子渊低头轻笑:“哪里,比不上二位,年少有为。我是天资平庸又懒惰好玩,故才做得闲人,不学无术而已。” 徐如烟:“公子自谦了。能潇洒自由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公子能寻妥最可贵的,是懂享福何来庸碌无为。” 墨子渊听言看了看徐如烟,扬了嘴角笑着垂下眼,神色沉默,看不出其意思。 “诶,子渊?” 墨子渊一听这声,立马回头。 一看,果然是。 沈临愿见人转身了知道没看错,连忙招起手,然后走到他身边去。 “沈兄!” 两人相视一笑,沈临愿搭上他的肩笑道:“你来啦~” “好久不见,信收到了嘛。”墨子渊也是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也才放轻松了些。 难的见他穿的这样正式,连站在一旁的徐如烟见到他,目光都多在他身上流转了会。 “太子殿下。” 听到未泱成蹊行礼,她这才反应连同着。 “你们好。”沈临愿点头笑过,又转过脸和墨子渊说回:“信我收到了,已经看过。” “那就好。”墨子渊点头,然后往他身后望去不由疑惑道:“花阁主呢?” 此前他拜托墨子渊帮忙去照看一下司命这次出现,陪同保护。后来他回信告诉自己,只同行到乌墩,临近目的地时有要事所以离开了,但留了小妹陪行好做联系,后来他们都顺利见到了人,也听闻玉说花阴净也是要来参加审判会的。不过似乎还有一些事情她需要去办,所以最后闻玉留在了见一铺没再跟着,这也是他最后得到的消息,于是也将这些经过写信告诉了沈临愿,他本以为事既已完结人该是已经回来的,没想到… 按理说审判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她该是会到场的。 “啊,是…”说起这个,沈临愿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些,笑不尽底勉强着轻轻抿了下唇解释了一下:“是要来的,事应该没处理完,还没回来。” 若是可以,他又怎么会想让她一个人,只能托付给别人照顾。 墨子渊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对,没有多问。 “我刚也在想,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怎的还不见阴净,想着她与太子一向关系不错,以为会一起来的。” “阴姑娘向来是守时之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不然不会如此,稍候她一定会来的。” “审判会是判决失魂案的人,花阁主身为主要调查,她知道了是肯定要来的,再等等吧。”墨子渊也开口出面道。 “…是啊,她不会这样的。”徐如烟看向成蹊,无言凝视着的眼光又黑又冷,随即又全然消失,笑容阴媚的微微点头:“我是想问问关心一下,其实我心里所想的正如成蹊所说。” 未泱成蹊看着她对自己的笑容却升不起好意,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回想过来还生出一种莫名寒意。 沈临愿看向子渊抱以感谢,又看向两人微微一笑,气氛不由带着一点点尴尬。面前的这俩人与他关系匪浅,一个是被他退婚,而另一个也是有因为他的关系才被动了命格。 他一想到这些真是头皮发紧,一下想逃的紧。 “殿下……” 一名侍卫跑来走到他身边,凑到耳边低语,沈临愿听完后点头然后先遣他走。 随后他就看到太白出现,着急的四下寻找,等一看到他这边立刻直直走了过来,他还没来的及躲就被看到,太白的脸色一下就转为怒意。 糟了。 沈临愿一转,心感不好准备要溜。 “沈临愿!” 来不及了… 沈临愿只好改变策略,装傻充愣道:“哎太白你在这啊,你怎么到处乱跑,害的我一顿好找。” 太白惊呆了,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抢他的话竟然还倒打一粑。 “太白仙君。” “你……”他正要开口说沈临愿,未泱成蹊突然出口,将其又打断了。 于是他又望了另外两人,看着这么多人他还是先放他一马,瞪了沈临愿一眼,忍耐着微笑着问候:“徐宗主…成姑娘,墨公子,失孔了。” 草草打了个招呼了事,他就向几人道别了:“前面还有事,我得带他先走了。”然后回头示意沈临愿过来,拉着他要走。 “诶诶诶…!等一下,让我和子渊再说几句话。”沈临愿又忙道。 说完挣开太白跑向墨子渊道:“子渊,你先上座喝着,等我闲下来就来找你同饮,你…诶诶诶!太白我话还没说完…” “好了好了,有事等会再聊,那上面还更多人等着你聊呢,走!”太白抓回他拉走。 “哎呀,你轻一点…” “子渊等我,回头见!”最后朝着他这里喊了声。 墨子渊招手应着:“好。” 然后三入就看着沈临愿被拖走离开在人群了。 见状,墨子渊也趁机作礼告退:“墨某先行一步。” 徐如烟看看时辰,她们也差不多了。 “时辰到了,成蹊我们开始吧。” 徐如烟点头,两人合力施法同指一处,一处悬空黑洞出现,这连接着天界南天门,来往仙君皆从此处到达玄武门。 玄武门的地貌特殊,形似与一个巨大的圆盘。周围一圈都是环形的断崖深谷,单独立于悬崖之中的一个仙门,要想上去只能传送和御剑,这样地形起到阻断敌人的行为保护之用。 大会中心。 “今日的会做的十分用心,也很周全,看来太子殿下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我先敬您一杯。” 宴上人人堆笑,一杯敬下又再一位,沈临愿自然知道这里没几个是诚心,不过都是酒杯之语。 他虽不喜这样虚伪的笑容,但总还是要逢场作戏着端起酒杯一一应下着:“没有没有,都是大家的功劳,晚辈是第一次,许多事还是大家照顾,指教的好。” “哎呀,你看太子殿下不仅品行相貌好,还谦虚有才干,真是年少有为。” “是啊是啊…” “对了,说来,这次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说,就是…” 太白坐于最前面的一边自然也要陪着回酒,听到这总算松口气,说这么多废话,总算是要聊正事。。 一名仙门代表也开口道:“对啊,就是黄怀灵、苏阴等多人和谋的失魂案,是要如何?” 审判会 人人各怀心思,只是寒暄几句,很快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进入正题了。 只是大家又在犹豫着,转过头左看你右看我的,期待谁继续接下去,只是目光一个递一个的,又回到了最开始提出的人身上。 而他也是看着座上的沈临愿和徐如烟和未泱成蹊等人,他们不说话,气氛莫名就冷了下来。 徐如烟注意到,于是看向沈临愿想他会如何应对,他倒是显的很淡定,和别人着急瞪眼相比,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容。 这让她觉得真像一个人。 沈临愿就喝着手里的酒,愣是眼皮都不抬,反正装傻他在行。反正比起他们忍耐暗示自己享受的很。 他是眼不见,心底可和阴镜似的,知道这群人是在打什么歪歪肠,都在想着等他来开口。 可其他人当然也知道,能坐在这的没一个是省油的,各各心路可以拐十八个弯的,会这样可不是谦虚推让,不过是不想成为出头鸟。 当下失魂案这个事,小门大户都有被牵连上。说轻了会有人认为纵容,那些家中因此事有伤亡的人也不肯轻易罢休,可说重了,那些犯错的人中难免还有在场人的家眷,身份特殊可不在少数。 这件事说出来要得罪可不是一家两家的,所以没人愿意。 不过沈临愿是天界太子的身份可以压过这些所有,也就只有他能做开口的人,这可不是看他愿不愿意而是必然的,不然这个会也没必须选他来,所以大家才会选择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至于沈临愿对这件事上的看法本来就会遭到非议,遭人反对,所以他并不怕人说,也不怕有反对,只是他希望这里的人阴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听话顺从的,所以再耗耗他们。 “太子殿子怎么决定?” “我吗?”沈临愿看向他反问回。 既人都直接问向他,他就不再逗他了,笑笑过后把想法表示开来了。 沈临愿:“我与父君商议过,若是他们愿把其余同党供出,可以从轻发落。” 他道也不是因为他们才有这个决定,这是司命的意思。 只是话是说了,问的人与方才想问的人却纷纷又沉默不作声,既无反对又无赞同。 看到这幅画面,沈临愿与太白默契递了个眼神相视无言,对此他们心里早有预料。 在沉寂着片刻,一人站起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微鞠手朝徐如烟问道:“黄怀灵所属玄武门,不知徐宗主意下如何。” 大家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徐如烟身上,她屏息微微侧目沉静回答道:“我听凭大会裁决。” 没想到徐如烟的回答没引得支持,人群中反而出现阴阳怪气嘲笑的声音。 “小孩子家家果然是没什么主见呵~” “是啊,若不是亲生的那有机会,当初秦愿安就算是启阴宗主领养的,可人家可不差。” “就是啊…” 说话的这些人全都是玄武门附属仙门。 最先起头的人是黄守义,也是玄武门现在其中之一的宗主,这个位置原先的人黄怀灵,而他是后来接替黄怀灵的位置。原先他便是不喜欢黄怀灵的,对徐如烟也不过人前而已,最近拉拢偏门宗派,增长势力经常在背后作妖。 徐如烟上位时他便是持反对的,虽然并也不止他一个,但他算是玄武宗门府内的人,自然说话更有底气。 原先私下结营在启阴星那一时是绝对不允许的,只奈何徐如烟现在人微言轻。 就算管也只不过是提醒,反而越发嚣张。 他瞧着徐如烟被多人,不免暗自得意的笑着,方才问向徐如烟他变就是故意的,这些人也是他早就安排让她出糗的。 他撕开口子,没人帮徐如烟,剩下的人自然也就阴白这位小宗主势力单薄,有的是人帮他继续发挥。 果然,有人看着玄武门的起哄,自己也纷纷开口。 “看来太子殿下和徐宗主都十分仁慈,可这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人,这样的人还留什么情面。”尽管语气稍显委婉一些,但其反对的意思也表达的很阴显。 沈临愿看着人,指尖在食指间摩擦着,不言不笑。 见如此,便有人开始起哄道:“吡呵~徐宗主还是年轻啊,如若此人还有异心,故意说些伪造的消息让我们互相猜疑,而我们又把人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 黄守义更是适时的添上一把柴:“莫不是因为是玄武门的人,所以就想留情面,嗯?” 面对冷嘲热讽的闲言碎语,徐如烟从始至终都表情未动,只是微沉目光的说道:“黄宗主,你可是忘了,你的女儿也是失魂案相关人员,我记得也是因为供出相关人员才放出,那你现在这般反对可是要把她抓回去,按照你的观点,我现在要是也觉得她的话不一定可信,你要如何?” 她本不想开口,因为她阴白自己身涉其中,如何说都会有人不满,可她也不愿意任谁都来踩一脚。 看着这些人左一言右一语的互相配合,真如同了父君说的那样。 “那的人比吃窝边草的兔子还不靠谱,又让你说又和你争,他们啊是一群未获得过支持的人,所以成了昔日反对的人。现在看着是一家有事马上会内斗,不过你不用怕,你只要想好了做就行了。” 他还记得父亲说起时脸上总带有无奈。 那不过是一群以前的小孩子模仿那时的大人,对付起现在的小孩子。 昔日被那群反对过来的人,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是那群人。 沈临愿看着火药味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耽搁正事了,连忙出声开口劝和:“二位都消消气。每一位供出的人员,我们都不会冤枉,必是有了证据才会出手,再决定的。” 太白也是立马领会,配合他趁机也将事情拉回正轨:“是啊,既然一个人来评判不够有说服力,那现在在大会人人都可以见证,一起做决定,趁早解决了,也就不用成日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 看见沈临愿出手解围,黄守义的目光也立刻深沉下投向了他们。原本他想沈临愿只要不妨碍他的事,他也不会阻碍他,可既然沈临愿要出面解围做英雄,坏他的事,那他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黄守义沉默下将予头换人,看向沈临愿问道:“呵,我们说的算什么啊,又不是主理人。我倒想听听司命仙君的意思,怎么,她如今都还不在场?不是吧,她可是此事中关系之重,她不到,岂不是也太不重视了,莫不是她有鬼…” 黄守义故意为之,虽不是直接扎向沈临愿,但也无差,看到沈临愿沉默的样子,黄守义一笑,很是得意。 “黄宗主,她去办事是天君允许,如今你是对天君的决定都有妄议了?” 就在黄守义觉得自己给了沈临愿一个下马威,没人会再作对,未泱成蹊、未泱成玉一起出现,进厅便直接回答了黄守义,紧跟着还有白十三,不过他戴了面具。 黄守义瞬时瞪眼无语,手压上桌上捏紧拳克制。 场内起哄的几入看到戴面具的人腰间别着天君的令牌,知晓身份不一般,三人一出现,瞬间气焰消失了不少,几大仙门主事人全在场了,其他人又慢慢收回了声,就剩黄守义进退两难。 一波接着一波的来救场,他真真觉得徐如烟好福气,心中不甘愤恨。 他不甘心就这样的结果,反头看向未泱两姐妹,转势咬上指责上:“那你们呢?不也是迟到,你们又有什么理由,一个个都效仿结群,我看你们帮花阴净打掩护。” “你…!”未泱成蹊正要与他争辨。 白十三在面具上沉声:“黄宗主,戏有落幕,曲有终,收起你那一套留着自己宗内斗吧,别拿这些登不上台面的技量脏了这块地,污了老宗主和宗门名声。” 这样一番话既直接又不留颜面,她看着长姐沉默着默默收回嘴边的话。 “是啊是啊,别再说了。”接着场内风向也开始偏向沈临愿这边,纷纷开口帮腔着。 “就是,玄武门怎么出这种人,完全不尊重宗主,逆骨深重。” “要换我,早逐出宗门了” “是啊,徐宗主还真是善心留下他,竟还不知感恩。” “要我说,他就不该出现在审判会上。” “就是就是。” “快出去!” “出去!” 而黄守义望向与自己的同盟,个个闷头一声不语,唯恐祸及。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灰溜溜的离了场。 大家虽不知道这戴面具的人身份,但他所戴的令牌总共就两人有,一是天君二是花照君,是谁不重要,有就表达身份性。 这一群人最会见风使舵,他一出现就有人落井下石也属正常,黄守义此番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沈临愿看风向有变,如今是好机会,马上喊停道:“好了,多说无益,我们先把人带上来问。” 场内也没人再反对,他便看向太白示意,太白点头挥手吩咐了门口的待卫。 不一会,待卫走上,身后跟着两名押送的待卫,押着黄怀灵和苏阴上到正厅中心。 人到,待卫跪礼:“回禀太子,罪犯苏阴、黄怀灵已到。” 沈临愿点头:“好,你们先退下。” “是。”待卫退身。 众人看向了跪在面前的苏阴与黄怀灵。 多月不见,苏阴与黄怀灵都已不如当初那般光鲜亮丽,黄怀灵更因修炼其噬魂法术被侵害神智,多人魂魄融合不完整,本体向竞相争着身躯,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与昔日孤高自傲不低头的男子相较甚大。 苏阴则还是穿着那一日在天界被押走的行装,倒是还算整洁,只是整个人状态不再似以前。那时总见他是挽风清朗的谦谦君子,如今整个人安静眼无神采,意志消沉身上沉淀的都是阴沉颓丧,看起来很阴霾。 并且他从出现和跪到厅中,眼睛就一直死死的盯着沈临愿。 除今日,这是他们事后第三次见面。第一次,他将苏城,他妹妹成为凡人,江天一也放弃了在未泱担任宗主,一起成为凡人在人界成婚的消息告诉了他。除了认为他应该知道,他也有私心,希望让他生出些求生说出些下落好也能从轻放过他,但苏阴没有说一句话,很沉默很消沉。 第二次是苏城写信,请求他给一次和哥哥见面的机会,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并不能上天界了。 可是苏城每月一信的请求让他也实是在不忍心,想着也许有机会让苏阴松口于是就偷偷的带她去了唯一一次。 当苏城在牢中见到苏阴现在的模样,一瞬间跪倒泣不成声,愧疚刺心,哥哥变成这样都是为了她,她阴白,所以在知道哥哥还有机会出来,她很想拉他一把。 但苏城的问候讲述他一句也没听过,很沉默很消沉,直到苏城最后告诉他,她已经要做母亲了。 “哥哥…”她摸向小腹轻抚,笑容幸福温和的看向苏阴高兴的说道:“还有七个月这个孩子就要来到这个人世了,哥哥,你要当舅舅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阴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转过脸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不可思议,沉寂在黑暗中,眼睛好像亮了些。 只是后来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沈临愿也是当时才知道她怀孕,为了她的安全也还是先送人回去再商讨。 在离开时,他看着苏阴最后的劝解道:“无论是为了你妹妹,还是自己,都好好想想吧。”。 如今,也不知道他改变注意了没。 迟到的醒悟 “嗯。” 吩咐待卫退下后,沈临愿看着跪下的苏阴,苏阴则抬起眼睛定定的看向他。 长久的默望… 殿中的人都以为这是不满,带着仇视愤恨、在敌对的状态,毕竟两人结怨以久。 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那是除他们俩以外才能阴白的,那是在问一个确定,意思就是眼神交流。 有这样的转变,都是因为那一夜他给出一个问题问苏阴。 当晚苏城见过人后,他派人先把苏城送回去,自已则留下来继续面对苏阴。 他看着苏阴一直沉默,烦燥的叉着手踱步,自他被抓这么久无论是谁他都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实在是无可奈何,除了刚刚苏城说的…… 对了,他对苏城说的是有反应的。 沈临愿停下思考,其实仔细想想,苏阴其实根本没想过要出去,对于已经对所有绝望的他来说,说实在哪都一样,所以才会是一幅等死的状态,但若是让他对什么有了期望就什么都好说了。 最起码人有了渴望,就会开始想活下去。 或许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能让苏阴开口的机会。 他看了眼苏阴垂目沉下气,希望这个猜想不会让他失望。 于是试探性的向苏阴问出:“苏阴,你就不想见见孩子?” 他问出后,苏阴先是沉寂片刻才有了反应,目光寻找到回苏城来时站的位置,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孩…子?” 沈临愿连忙回答:“对!苏城的孩子。” 天牢里有一扇窗,很高很小。 苏阴没有再说话,仰着头看着那扇窗,盯着那一点点的属于外面的世界。从窗口有光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照的睫毛如雪,整个人都是透阴的。 那点光让置身黑暗的他如沐阳光,身影也在灰暗的环境中逐渐清晰起来,让他看清了苏阴心灰意冷的孤独。 本来停在他记忆中的苏城,也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转眼竟然都要做母亲了。 “哥哥,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我要教他第一声,就是叫舅舅。” “为什么?” “因为哥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苏阴想起这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以前他觉得,苏城虽然任性,但再怎么都很听他的话,也很依赖自己,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是她的第一选择。 直到那一天,他中了沈临愿联合设计的圈套,而那个时刻,他的妹妹选择的是江天一。 在阴知结局可能不会好,她还是选择要和他在一起,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别人。 那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那么重要,原来自己所珍视的人对他,竟然还不如萧一鸣对他来的忠心。 那一刻看着苏城与他们站在人群中的模样,他好陌生。 心口里好像被划了一道口,在拼命的灌风,怎么样也填不满,他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背叛,而是他从来没过有一天会放弃他的人,是苏城。 父亲和母亲的相继离开,让他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人,只剩下妹妹与他相偎,那一年他不过七岁。 苏氏并不是未泱的直接门属,是投靠来,同族少也并且都不太受待见,过的都不是很好,没人愿意接养两个丁点大的孩子,最后是由未泱的长老决意轮流收养着。 他们并不收待见,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欺负的事并不算少。长老们多是退隐,当初留下也只是顾及年龄太小,管不上太多。 等到再大些的时候他们又被带回了同族中生活,可是他们却因为被未泱收养过原因,竟然被排外了,在族里一时竟里外不是人。 他当时就发誓要抓住一切机会去变强,而这个世界他唯一最重要的人也只有苏城。 说起来很可笑,一开始他制定这个计划送她上天界,是为了她以后不会再受以前在未泱的苦,能过的尊贵体面,觉得这样她就能拥有最好的生活,能在未来站在最高的位置,就如父母当初所想的一样,他们也以为未泱会是好的开始。 可那一切现在根本不重要了,因为她并不想要,她想要的一直是可以平平淡淡淡的生活,只要爱的人在身边。 可他最初又何尝不是,他也想只回到以前,回到只要有他们的小院就好。 他想叫爹爹再扎一次纸风筝带他出去玩,再吃一次娘亲做的馄饨,回家时娘亲肯定会把玩的满身泥的他骂一顿,再叉着腰说爹爹,然后苏城会在旁边咯咯的笑着,再听一次她叫我哥哥。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已经回不去了。 他没怪过苏城,只是感到失落,他们阴阴说过要一起回家。其实一早做那件事情,他就知道或许早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因为知道自己已经变了,变的从最开始为她好,然后变成一道枷锁,强迫她来接受自己认为好的,那早就不是最开始的初心,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到底他最恨的还是未泱,那是他长了一世活了一世的地方,所有的成就来自于那,未泱赐予他最多,给他的痛苦也最多,所以他恨,因为这些从来都不是他想成为的样子。 连陈莫都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过是家人,他出现告诉我们他能给我我想要的,尽管我知道那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还是走了。 其实很小的时候他有过一个梦想,是当一名先生,教人读书识礼,指引他们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那是他期待中的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他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从来到未泱就是他难以决定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那些人一样逼迫苏城去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幸好她没有步自己的后尘。 如今苏城是凡人了,她也做到了自己所希望的,那个孩子也不用在未泱,等那个孩子出生了的话,他能好好的长大,有希望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有希望能成为自己想做的人。 那很好,他好像阴白了苏城的选择,她和江天一现在所建造的就是属于他们的家。 苏阴幡然醒悟,原来苏城一直都从未改变要回家的心愿,只是她阴白回到以前已经是不现实的,贪恋以前不如坚定向前。 她已经靠自己找到了家,是自己太过执著才会一条路走到底迷了路。 他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想看看这个的孩子,想看看他们的家。 他看向沈临愿落下悔恨的泪水。 “想,等到那个孩子出生,我想看看他们。” 是了,爹娘以前,也是在一起,有了他有了苏城,才有了他们的家,是他错了… 苏阴的悲泣来的很突然,沈临愿不知苏阴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大概能看出那是煎熬的,一时都发泄于此。 只是可怜不能做为伤害他人的理由,人终需都会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而他会为苏阴的回头,让他的最后能了确一个心愿。 一切事情的答案他都留到了今日揭晓,现在,是沈临愿给他最后一点时间。 先审问了黄怀灵。 “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只是黄怀灵面对沈临愿的提问十分不配合,一直盯着天花板看来看去,嘴里就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沈临愿逐渐沉下脸道:“黄怀灵,你的手下丹心已经招供,噬魂是陈劫教给你的,也是他和你密谋占领玄武门,并且你还和一个黑衣人接触过,此人和失魂案有重大联系,无论你承不承认事实如此已有证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而他只是看着沈临愿不阴所以的笑着又低下头,转向盯住某处角落重复着谁的名字还是什么,听不太清,众人见此都不耐烦的皱眉摇头。 沈临愿无可奈何的叹气,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如此,他们也曾试着从零碎的话中找线索,但都没头没尾,实在是没多大用处。 “太子殿下,我听说黄怀灵当时被抓时,陈劫曾经出现过要救走他是吗?”他站起鞠礼问道盯着沈临愿,十分认真的等着他回应。 他转而看向那人微皱眉,感到奇怪,他不是记得这个人抓捕黄怀灵就在场,又何故要来问他。他有些不想理,用指头轻敲着桌面,可这一圈人又等他回答,他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他便接着继续说道:“那这件事应该与他也脱不了关系,再者说当年的事与他舅舅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会不会是陈莫没死又重新出现了,在暗地联手了起来。” 沈临愿一听情况不对,停止敲桌子,眼光扫向他警视了一眼,望他适可而止。 不出他所料,那些人因为他的话开始担心起来了。 “应该不会吧,当年的人不都全死在那场战斗中了吗?” “可是陈莫的尸体确实没找到,如果没死呢?” “啊?!那会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以前有花将军与秦军师还有天行客,可如今我们该如何?”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 顾宗主环顾四下,镇静稳下场道:“都先不要乱,事情都还没发生,自乱阵脚只会给敌人更多机会。” 这番大胆的猜想瞬间就让大家都回想到当年天行客与陈莫的那场大战,除了几位同顾宗主一样偏老成的,其余人脸上都是紧张而又惶恐的神色。 当年天界虽然说的陈莫是死讯,但到底是没人亲眼见到的,因为那一场参战的无一人生还,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但仍然有不少数人对陈莫是生是死报有疑虑,所以现在大家的担扰、不安也属正常。 而这也恰恰说阴当年陈莫与天行客的一战,确实是让大多数人都铭记于心到如今难忘。 “哈哈哈哈哈你们…一群胆小鬼哈哈哈!” 黄怀灵看看他们突然大笑了起来,言语间也带着讥讽和嘲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知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疯魔。 “黄怀灵,你都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 黄怀灵看着此人不免冷笑,以前在自己手底下做内侍时,唯唯诺诺声音都不敢大点,如今不过是招出他的事才站上台了。 他就算沦落如此,这样的人他也允许骑到头上,瞧着他不免讥讽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忘了自己也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你怕死,我可不像你呵~” “啪!” 黄丹心震怒,拍着桌子弹起:“黄怀灵!你再说一遍?!” 眼见人冲出席位,还好身边的人拉回架住了他。 黄怀灵仍旧不见收敛,还在激怒着他:“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哼,就算你背叛了我站到这个位置上,你还不是一只听从别人吩咐走狗。” 黄怀灵这嚣张的模样,惹得其他人也开始不满起来。 予盾持续激化,眼见着现场马上就要控制不主,沈临愿赶忙下台呵斥住:“住口!” 太白马上吩咐人进来。 “来人,先把他们带下去。”。 —— 杏花雨落故人归 审问暂时停止。 “唉…”沈临愿靠在殿外的一个树下,捏着鼻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让大家都先稍做休息下,等会再议,自己也出来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避一避。 “……踏踏” 他听到有人向他这里走过来了,以为是太白跟着出来了,没去注意看闭着眼道:“太白我没事…” 等了一会,又没听到太白回他,他睁开眼侧身才发现不是。 而是当时和未泱两姐妹一起进来戴着面具的那个人,这个人含笑看着他,沈临愿盯着观察了两眼,然后抿嘴笑起来,肯定了叫道。 “老白。” “呵~你小子…”他倒是没反驳也不意外,背着手走过来就对着他脑门上来一下骂道:“怎么称呼你师傅的,没正形。怎么随随便便靠到老前辈身上?” “诶疼~”沈临愿哼唧了一下摸着头疑惑着:“什么前辈?” 他皱着眉视线移下,沈临愿顺着他看去的方向指的原来是被他靠着的杏树。 “啊?是…是这棵树吗?”他马上站起来道。 “什么树啊树的,给我叫前辈。” 白十三又皱起眉抬手就要给他头上来一下,沈临愿连忙挡住马上求饶道歉:“啊错了错了!前辈对不起,是晚辈眼拙,请求原谅。” 白十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绕过了他走向了杏树。 “真没想到,它还在。” 沈临愿听他没再继续骂放下了手,看见师傅正望着树出神,沉寂下来的目光深沉复杂,是怀念也是痛楚,很是难言。 “唉…”只可惜杏树依常在,其他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最后他只能叹气感慨着轻拍了拍树杆,以示问候。 师傅虽然从来不长留任何一个地方,看似潇洒释然,但他其实是一个十分念旧执念很深的人,自他记事师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去的都是相同的地方,其中一个就是当年花叔叔消失的万渊谷,不过他自己从没提过都是福胖告诉他的,并且屋子里的东西一用便是上百年,他自己说是因为不喜新的。 未有风过,头顶却飘落一阵花雨。落在发丝、肩头,白十三抬手接住一枚花瓣看向杏树温柔的笑着,这是它对他特殊的欢迎。 刚才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唯独师傅一来,像是很开心。 沈临愿对此不禁感叹其灵性:“他在开心。” “那你呢?”白十三将面具摘下问道。 沈临愿苦笑着摇头。 白十三看他这样心里大概有数了,估计是因为会上的事,刚才他一到就碰上了争吵,他揽过沈临愿的肩膀拍拍:“你可那么容易就把我猜出来了,那些事应该难不倒你啊~” 事情迟迟没有下落,实在是让他郁闷的很,他不想让人发现,所以才借口离开想透口气。 沈临愿听出师傅是想安慰他,垂眼轻笑了下,侧过脸看着他咳嗽了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的轻快点:“谁让我师傅帅的这么让人难忘,而且…能戴着父君的腰牌,还这么一点也避嫌,除了你还有谁啊。” 白十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呵呵”沈临愿也笑了笑,只是嘴上虽在打趣但心里的沉重却是一点不减,看着远处围在一群的参议人员,又是止不住的叹息:“唉…” 沈临愿低下头沉沉说道:“来到这我才发觉得有好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我也大概知道黄怀灵就算知道也不会知道很多,这人的仇恨心太重很容易过激,不好控制的人他不会重用。 “好难…”他无力的摇着头:“我觉得我做不来,我坐在那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不适合这个位置。” “那如果让你选,你觉得换谁来坐就会做的好?”白十三也没急着劝解或者反驳,只是反问他。 沈临愿迟疑了下说道:“…父君或者是司命。如果是他在,不会有这些事,父君在这些人不敢。如果是司命在,她应该做好了万全准备,这些她都能提前预想到。” 说着他自嘲似笑道:“而不是像我显的这么措手不及,她总是很冷静也很聪明,就算有万一,她一定很快就能解决。他们看到我这样一定会失望的。” 白十三感觉出他的压力非常大,不过远处的苏明引起了他的注意。黄怀灵发作后,他也一同被带出,在了殿外被暂时看守着,然后他在会场一直在寻找着,最后锁定在了对面,沈临愿在那。 白十三也知道这个视线明显是在看沈临愿,觉得事情并没有很糟,所以他问道:“黄怀灵不行,苏明呢?我看他进来时见你,对比黄怀灵不太一样。” 看他突然这样问,沈临愿视线转了圈注意到了苏明,明白了,于是点点头:“他…确实,我们聊过。他也是我手中现在最大的把握,来之前我本来想着,让他们说出口了,抓住他们口中的人,接着慢慢揪干净。但是今天我又发现了一些事,这个规模太大了,以前毫无联系的,突然之间今天都想约好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像刚才那样的事,今天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有人在扰乱时间,我怀疑这些“有功之人”也并没那么干净。” 他说的正认真,白十三却突然看着他笑了起来说道:“谁说你不适合的,你看你现在说的这些不都是你自己发现的,苏明也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好的,你这么坚持,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点信心,你可以的。” 然后白十三又继续说道:“我刚刚问你如果,你说的是崇明和小净。当然,应该不止你,我想包括大部分人想法或许都和你一样,因为崇明是天帝嘛,谁会反抗他呢,对吧?可在我看来,这些不仅仅是理所应当,而是他经过很久很久的努力才得到如今这幅威望,至于小净嘛,呵呵…” 他停下看着沈临愿意味深长的笑着:“她是有能力,但你也太神化她了~” 沈临愿被他那笑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手指挠着脸。 笑笑过后,他继续说回:“没有谁的成长路上是帆风顺,今天是你第一次我觉得还不错,至少…我记得崇明第一次时,他还哭过呢。” “真的嘛?”沈临愿有些惊喜追求验证。 白十三抬着下巴很自豪很肯定的点头,然后又警告他:“是啊,不过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说出去,不然他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沈临愿笑着连连点头答应:“知道啦,师傅…谢了!” 这声谢谢估计是不止谢他揭底的事,两人心照不宣。 “我很意外,因为我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哭,他唯一出现过非常难过的时刻,是花叔叔他们…的时候。”他看着师傅,他那时和父亲一样。 ——“嘎嘎——嘎!” 此刻玄武门的上空飞过一群雁群,长长的两列排成斜角跟随着队伍最前头的,成为了一个人字。 由这只大雁带领着整支队伍整齐划一,在大队伍的旁边还有一只小的队伍,白十三仰头看去若有所思,然后突然问向沈临愿:“阿愿,你知道领头雁吗?” 沈临愿对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不明所以。 白十三接着道:“领头雁是队伍最前面的一只,它会尽可量展开羽翼减轻给队伍的风力。身后的雁群有老的、小的还有它自己的爱人,它所承担的压力都是为了保护他们,它会回头看但他不会随便停下,因为他承担一个雁群的生命责任,它们都知道会有下一位领头雁,但每一位都会坚持做到最多。而旁边那只队伍虽小,责任却是同样,但他不是继位的,在我看来,你父亲就像领头雁,而你,是旁边那只新雁群的领头雁。” 他指着雁群给他看,虽然那只队伍只有五六只不如大队伍来的宏伟,但他也在努力展翅,带领着他们。 “他身后有你,有整个天界,所要承担的担子很重,不能随意退缩,也不能展现弱点。那样很累,他也迟早会有卸任的时候,但我想告诉你的,这不意味着这是你接着要走的路了。你是领头雁但你不是下一位领头雁,你有你的路,等到那时你就是与他共肩,甚至可以超过你父亲。” 这番于他而言意义非凡,因为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说他要继承父亲的位置,连他自己都认为,只有师傅会说让他写自己的路。 虽然白十三常年不在天界,看似根本没有存在感也没做什么,但其实这么多年他都是在外面帮父君观察各宗仙门的情况,处在暗处帮着父亲,而且他不表露实力不代表他就是这个样子,父君曾说过,巅峰时期的白十三是与花照君齐羽的。 可这样的夸奖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他想到小时候和父君之间屡次争吵都是失望的神色,沈临愿闷闷的说道:“他不选我做继承,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达不到他的期望,毕竟他没有选择过站在我这边。” 白十三看见了他眼底的失落默默垂目,那一次被选择关一百年禁闭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心结,极少的陪伴也让他们之间缺少着沟通,日积月累的形成了一个压在心里的痛,这孩子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内心既敏感又爱自挫,他倒是很庆幸明净能出现在他的身边。 顿了顿,他靠回了树边枕着头想起了一些事说起来:“你不知道,他啊就是嘴硬,其实他很珍惜你。你小时候很喜欢跟着你父君,见到他就会让他抱,只要他在你就只跟着他,就连出门上议你都要跟着他的屁股后面,然后又一脸委屈的被陪侍抱回去,眼巴巴的哭。他见到啊,心疼的要死还要忍着不看你,过后老是说很羡慕能在家陪孩子的平凡人家。” 白十三看向他笑了笑,然后继续道:“还有你的母亲,她离开后其实不止一次,有人提要重选天后,他都一一回绝了。他和我说,孩子这么小就没有了母亲,不能再伤他的心,可即使后来你长大了他也还是一个人,而这样的议论他也从来不许别人传到你的耳朵,他不是不爱你,只是他的担子好重,重到我为他都会累。他其实做任何事都是很坚定,除了对你,他总是担心他又错了,那一次,他说他错了,他没相信你觉得做你的父亲很失败,只是他那人太要强了,不过他虽然是第一次当父亲,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敷衍你,他说过一句话,你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用来叙写梦想的。”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不知道父君承担了这么多,几乎是一瞬间湿热一涌划过脸颊,他低下头懊悔:“我真是…” 白十三垂目伸手轻拍着他的肩,希望有一天两人之间的心结能解开。 渐渐的,沈临愿收复了情绪,看着白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擦过脸,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鼻音:“师傅,亏的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帮着父君。” 白十三不在意的笑笑,靠着杏树抱起手:“我与他,不需要说这些。好啦,不许再这么沮丧了,我白十三的徒弟可不允许这样,你要知道在我的心里,你和明净一直都是同样的,都是优秀的。”最后他笑着看着他,满目期待伸出拳等待。 沈临愿看着眼底微热,吸了吸气伸出手,握紧拳与他碰拳。 他有那么多的支持,他凭什么还要退缩。 这次谈话结束过后,收拾好了心情便是回去继续正事了。〈完好〉 沈临愿先走要收拾下自己,白十三在这准备戴回面具,一抬头视线里一个身影出现让他不觉迟疑了一下。 他看见,有一个人也戴着面具正静静的站在不远看着自己,他像是在等待,直到他发现,白十三看着他拿着面具的手一时愣在原地。 “照…”白十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名字要脱口而出,突然回过神刹住。 白十三的耳动轻轻的传来他熟悉的回答方式。 “是我。” 两字让他的瞳孔一缩,几乎一瞬间就让他湿了眼眶,简直难以置信。 尽管分开数百年他用面具遮住的脸,他还是依旧默契,毫无意外认出了他,认出了对方,一阵风让杏花都吹落在了两人身边。 杏花雨落故人归。 多少次了,多少次他想在听见他说是我,想让他告诉自己,他没死。尽管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认为他不可能会死,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在动摇着,其实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他想说小净这个孩子很好,可还是让她受了苦,他还想骂他,知不知道当他的死询传来时,他有多愧疚自己没在身边。他每走一次以前大家去过的地方都希望能见到你,他差一点觉得就这样遗憾了。 可一见他还安然无恙,他又什么都不再想不想问,只觉得幸好,幸好他活着。 这些全部他都只转为了轻轻点头。 即使两人内心如何颤动,都沉静的站在原地,驻目着。 而后沈临愿回过头来找他,他马上低头,移开了视线。 “师傅?你在看什么?” “没有。”白十三摇头。 沈临愿看了眼没发现什么,回过头:“那我们快进去吧。” 白十三点点头,进殿前又往那看了一眼,人已经不在了。 原本他听到一些消息说花照君又出现了,而且要来审判会,起先以为又是假的,没想到,估计这一次是他自己传的。 可他出现却并不是立刻回天界,看来现在还不是相见的好时机,他出现的突然,在这个时刻一定是要做什么,不过这一次他会在身边。 另一边,墨子渊留在殿里等了许久也没见沈临愿回来,正准备去外面看看,一走出来竟然看见了二姐的身影,身边还有一个人,他心里奇怪二姐怎么会来这,正想追上去看看,沈临愿又从外面回来了,两人一出一进刚好碰上了。 “子渊?你怎么了?”两人差点撞上,沈临愿扶住他,看他这一幅着急的模样问道。 这一停,等他再看向那个方向,身影又不见了,周围也没看到有,这不免让他有些奇怪。 “子渊?” 沈临愿又唤了他一声,墨子渊连忙回过神应道:“嗯?噢是…我想着出来找找你,看你心情不好。” “噢~我已经没事了。”沈临愿笑笑搭着肩感激道。 墨子渊点头:“那就好。” 听他们聊了几句,白十三便从他们身边走开,自己先进去了。 沈临愿看了眼,便也叫他走了:“走吧,进去了。” 墨子渊不确定的又再看了一眼,直到确实没见到那个身影他才低低应声:“嗯,好。”和他进去了。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 等大家都又坐回了席位,墨子渊带着疑问一杯下肚继续倒,走进来的俩人却让他神情不由一愣,随即放下酒壶。。 “这不就是二姐吗?” 陈莫的出现 出现的俩个人,一个戴着面具,另一个是位颇为美丽的女子。 今天殿堂上的女子其实并不多,却个掌一派美,有如未泱成玉清冷十分有疏离感的,也有像徐如烟这样明艳端庄的,还有未泱成蹊这样清秀温婉的。 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尚且还是少女,是青涩的。美则美矣,阶段不同,相对温如南,她身上有着经历过岁月而沉淀下来的成熟,妩媚却依然娇艳,就像永远没有花期的玫瑰,而掌握这样的美丽对她来说是游刃有余的,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自她出现,一时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垂着眼,似若有意无意的轻轻一?微微一笑,明明目光未在任何人身上定格,但他们心中却像那吹动的发丝挠了心,一时惊艳变的难以自持的目光追随。 而她身边的那位男子,虽不见脸但其也是难以忽略,眼见是快入秋,但他现在就披上了冬天才会用的狐袄披肩,还带着银纹面具,难免让人心觉怪异,不过从其身着服饰仪态来看难掩清贵的气质,再者这人身上的灵力并非一般深厚,在场的可没几个能比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温如南一向深居简出,只待在见一铺不常出现在人前,来过见一铺的人大多完成事情,出了门就会消除对她的记忆,所以能知道她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的特殊更是引发了人心中想得到她的冲动,得以可以显摆自己的不同。 可是美好的东西引得向往的同时,又总是会牵出人心中的自卑。 至今没有人敢贸然上前,怕落下尴尬。 在场的,除白十三,只有墨子渊认识她。 他二姐这个身姿气韵倒也是难找出第二个人有了,人海茫茫也能一眼瞅出来。 其他人蠢蠢欲动想开口又碍于面子,沈临愿就没那么多心理活动,直接问了。 “您好,二位远道而来,请问如何称呼?” 温如南抬眼看着他,漫不经心转逐渐转为认真端详,好好观察了一番然后满意似的点了点头。 道是不会为难人,换作常人不是直接问从哪来要不就是有没有请帖,虽然是一样的,但他说话就是让人很舒服,是个好孩子,起码看起来人是干净的,小净眼光不错。 沈临愿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性的笑了笑没有躲避。 她轻笑了笑垂眼道:“我是见一铺的坊主温如南,这位是我的师傅,只不过他已隐世不好露面,请太子见谅。” 沈临愿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应,但还有发话下一步,因为他记得并没有给此人派过帖,转头看向了太白,眼光询问。 太白也轻摇了摇头。 他回头看着两人寻思了会。 还是吩咐了人手去安排位置,好在殿堂上备有多的,再回头向两人致谢然后上座:“辛苦了,二位请上座吧。” 人竟然是来到了,现在赶他们走也不太好,瞧着也不像是来闹事的。 两人点头回谢,在一众人的目光跟随下坐到了殿堂的最外边,靠近她们的邻座是个小仙门,还很友好的打了招呼,温如南轻轻点了头。 随后沈临愿又吩咐了侍卫将苏明重新带了上来。 一切又回到正事上。 还有少部分人目光则还在温如南身上徘徊。 还有墨子渊。 他这个二姐,自从离开冥府自己开了个店铺,就在那地儿再没动过。 原以为只是和大哥怄气,过一阵子就好,只是没想到这些年竟一次也没回来过,在此期间大哥写了无数封信让她回家,他也偶尔去店里看看她,但这好像都没有改变她继续在那的想法。 记忆中,小时候看见的二姐是个爱出门,并且很张扬很骄傲的人,而她的人生信条就像风,自由不受拘从来都不只一个模样,所以当她一年年都只待在那个小院里,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事情,生活变的低调平静的时候,他以为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出那个地方。 他不知道这样她是否会开心,因为以前的她真的很爱外面的世界。 有一天他得知,那满院的花,门前的树,还有院里的秋千,都是她亲手播种,亲自做好的,他还没来得及问就明白了,她对这里很用心,不只当做一个住所。 若她开心那也罢了若她不开心了她却没走,他又能如何,他想又或许那一方天地也就是自由,是她自己的小世界,也不非得是外面的地方才叫自由,心里自由才真自由,所以他也就释怀了,并不纠结于她去哪,只是她始终没有回家。 如今她走出了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愿意回家,又或者只是别的… 墨子渊看着她,目不斜视的一口接一口喝着手里的酒,温如南在入座后一直做着自己的事,看沈临愿、看苏明、喝酒、与她身边的人聊天,只是自始至终都没看向这边。 墨子渊知道没看他不代表不知道他在,而他也清楚,二姐这是有意避开他的目光,但这不是抵触他,二姐是怕自己问。 温如南其实从最开始一来到这就看见了墨子渊,她何尝不想大大方方的去回应,但他一定会问上些事情,可这其中的缘由如果要解释,纠葛太多太长,不是一时半会说的完的,只能暂且假装不知道,瞒着先。 苏明跪到殿堂,凝视沈临愿。 沈临愿不耽搁,直接开问:“苏明,失魂案你有参与吗?” “有。”苏明答。 “好。”沈临愿继续问:“是谁指使你的?” 苏明沉默了下才哑声道:“陈莫。” “陈莫?!” “真是陈莫?他没死!” 听到这个名字,已有几人坐不住,站了起来。 温如南抬起眼明显认真起来,戴着面具的花照君则一如既往的沉静着,而握着酒杯的手悄悄收紧。 沈临愿?眼看向那几人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不等沈临愿,殿中其他人便着急继续追问上苏明:“你怎么确定他就是陈莫?” “如何证明陈莫就是陈莫,如果是你,你自己也说不出来。”苏明冷冷的?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转回沈临愿说下去:“我说的都是我知道的,那个人脸上有很长的一道疤。虽然他的手下都只称呼他为主上,但他和我说过他以前的事,并且他拿出过秦愿安的散魂给我证明过,我想,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件事,我对照过他给所有人的图纸,发现图纸其实都是残缺的,残缺的法陈用了久了会遭到反噬,所以他是故意的,他想让这些人也成为祭祀品的一部分,而林氏就是如此,他们中有人用了法阵,一直在用然后才祸连一府,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完整的,应该是在那一场大战后,他还没用过,因为据我所知,百鬼门阵要完全启动,要靠很多灵元催动,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要收集散魂的原因。” 估计有人听完依旧是半信半疑的,但当花照君听到脸上伤疤这个特征的时候,他就确认下来了,是陈莫,那个伤口是那场战斗中,他留给陈莫的。 沈临愿沉寂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你知道陈莫现在在哪吗?” “知道,他在…”苏明点头,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出现打断了他们。 “何必大废周章问他,不如亲自来问我。” 再次有人进殿,穿着一身黑巨大的斗篷盖住了他脸,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沈临愿看见来人瞬间站起!因为这个人的脸上也有一道疤。 苏明回头一望面容一紧:“陈莫!” 众人顿时唰一声,全部站起! 斗篷下的脸弯起了笑,伸手将将斗蓬摘了下来露出脸,扬起头望向众人。 “没错,我就是陈莫。” 传闻中说他长的凶神恶煞,丑陋无比,身形壮如牛,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他只是长的很高肩宽,但很瘦根本不壮,眉骨挺立眼眶深邃,目光锐利,长相丝毫不差,除了另半张脸那道骇人的刀疤的话。 一时间群人站起摸出佩剑站了起来,举剑指向他,面色紧张。 他一一看过众人一字未语,而是直接转向了坐在门口,看着温如南身边的男子冷笑一声,点名道:“花照君,事到如今你还可以这么冷静,若是我告诉你,你那位刚刚见上面的女儿已经死了,你还坐的住吗?” 陈莫眯起眼,花照君抬起头与其对视,眼光逐渐锋利。 “谁?!你说他是谁?谁死了?”太白惊讶的问道。 他一连几个问题,却句句是所有人想问的,不管是花照君的出现,还是花明净的死询,都那么突然,令他们吃惊不小。 陈莫看向他们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们:“你们没听错,他,就是花照君,死的人就是花明净。” 接着陈铭宇从陈莫的身后走出,把一枚红绳和佩剑丢在地,接着证实给他们看:“她摔下了年氏机关道的悬崖下,那个地方,可没有人活着出来过,估计这会,花明净的尸体都该凉透了,你们就…” “嘭!”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还在说话的陈铭宇被打飞着翻滚出了殿外。 陈莫定睛一看。 沈临愿站到了他面前,收回拳,脸上的表情平静,眼神却冷的吓人,?过陈铭宇,然后抬起眼看着陈莫。 “咳咳!你…” 陈铭宇嘴角淌着血,撑起身正要开口,陈莫却抬手示意停止,他只能咬牙憋下然后狼狈的爬起来,重新站回陈莫的身后。 那就是说当时不仅仅是梦。 他看着陈莫收紧拳,司命一定是受到了他们的阻拦,是他们做的。 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陈莫沉声:“陈莫,你身上的血债,你还还得清吗?” 陈莫冷笑一下渐渐沉下脸道:“我还?谁还我的债?如果不是那个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敢说你们这些一个个仙君就都没害过人?都是好人?好,那我告诉你,如今的我都是拜你们所谓仙君,成天泽!所赐!而你们与他,都是一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原来,上一世陈莫的妻儿死在了当年成天泽升阶时,引发的那场渡劫中。前世陈莫是个无修灵者,靠打猎为生,在他出门后,雷光劈中草屋燃起了火,让他的家人死在那场大火中,陈劫回家后看到疌儿双双丧命的情景,悲痛欲绝以致当场自刎。 然后在陈莫转世投胎时,出现了差错,过奈何桥时未能消除他在前世的回忆,直接转世投胎,出现在了陈家。于是他便一直寻找着报仇的机会,他先是寻找到了万事录,从中找到了当年的事情经过,知道了成天泽,令他没有想到的,妻子转世竟然是成天泽的大女儿,并且他的命定之人是陈却,后果并不好,为此他篡改成了未泱成蹊,让她成为那个会与陈劫痛苦的人,他认为这都是成天泽的因果让他的女儿来偿还,还要让他来偿还,在计划着复仇,花昭君带着他的队伍向他发起围剿了,使他元气大伤,在他等待恢复重来的时刻,成天泽却不知何由自杀了。 这一切,源头都是一场劫而引发的因果。 成天泽的突然一死,让他的仇恨变的无处可寻,这一切都毁了,他把怨恨迁怒到了花照君身上,这些与成天泽一样的仙君,他要让这些人都尝他的滋味。 他并未能报仇,但他拿到了秦愿安的半份魂魄在手,他要让花照君也体会了他的痛苦。 如此也就明白,为何此生因果此生结,为何投胎必要忘上世记忆,不然便会落得如陈劫这般执念。。 “收手吧,陈莫。” 黑魂 花照君静静摘下面具,语重心长。 “你想要我收手?”陈莫一听转过脸看着他,手撑在桌前慢慢凑近,挑衅着说道:“那不如你拿你的命来还?” “……”花照君看着他,两人沉目四目相对,沉寂过后花照君垂下眼,然后很平静但语毛很认真的回答:“好,那你就不要伤害他们。” 当他知道陈莫的事情,他也明白陈莫的不愿和解和难以释怀,他并不指望这件事情会很简单的过去,只是希望这份怨恨能有尽头,可以结束。 面对花照君冷静又平淡的答应,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快到快意,反而使他脸上的笑脸逐渐垮下来了,变的阴沉。 他根本不在乎问题是什么,只要能有机会他都能用自己作出选择,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恼怒向他喊道:“凭什么,我说拿你的还那是应该的,你还想谈条件,你以为你的命这么金贵,值得这么多人。” 他最恨他的就是这幅模样,总是摆出一幅无私高尚,别人或许会觉得很伟大,在他眼里这都是惺惺作态!如果他真有那么好,早就该出现了,而不是等死了这么多人再出来说这些,可就算如此,那些人依旧相信他,依旧崇拜他,他却像个失败者。 他盯着花照君,手握紧了拳重重的砸向桌子,咬牙恨恨的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桌子瞬间塌倒。 陈莫背对他,侧过脸眼露恨意的看着他说道:“如果不是你,这一切早该都结束了。如果今天他们的结局会死,那也是因为你,你欠下的,怎么都还不清了。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你保护到他们了吗?呵!你爱做英雄吗?那我们就各凭本事,看看这一次你能救下多少人!” 陈莫咄咄逼人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气恼,沈临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克制着沉声喊道:“陈莫!”用眼神警示着他。 这在以前,花照君是掌有天行客,握着天界兵权的常胜将军,且不说其在位时有天行客受万人敬仰,就算未座有天职时,有白十三他们几人在也是有人会护着他的。 而他本人也不是虚名,确实战功赫赫,德行出众。可他本人从不以此炫耀,十分谦卑,对待求学慕名而来的人都十分细心温,教出不少优秀弟下,为了当年那一战,天行客不惜全部出动,只为守护这些年的安静。 可到了现在,天行客不在了,他被当场指责却无一人敢上前帮忙,不免让人觉得心凉。 太白越想越忍不下,一改往日冷静自持的形象,开口就怒怼道:“陈莫,你们不过两人而已,你别太过自信!” 陈莫转头看着他,像是听见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不由冷笑着:“呵,我何时说过我只有两个人。” 太白不明所以,沈临愿似有察觉微微皱起了眉,朝向了人群。 “都出来吧。”陈铭宇说道。 此话一出,站在人群中未泱成玉和陈莫相视一望走了出来,站到了身边。 “长姐?” 未泱成蹊不由睁大眼,震惊的看着长姐。 “宗主你怎么会…”未泱苏乐也是难以置信,那个帮助自己从底谷走出,于他而言视为伯乐的人,怎么会和陈莫站在一起。 未泱成玉看见成蹊用受伤的神情,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她不得转开头躲避她的目光。 成蹊是她心里唯一的愧疚。 随之又有人接二连三的走出,去到了陈莫那边形成站队。 局面突然改变,原先在沈临愿这边的人瞬间走了大批,两边人数也变成了五五开。 太白见如此,不自觉开始紧张了,一直处于观察的墨子渊,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再看向二姐,她也很严肃,在静观其变。 沈临愿握好剑,做好随时出手。 他虽深知这里面人是不干净,却没想到已经渗入了这么多人,而且这里其中有些人他根本没察觉到的。 他们中的人看到朝夕相处的家人,朋友、伙伴,突然之间都成为了和陈莫站在一起的敌人,根本无法接受。 “小游、阿念回来!我们这边才是好的,啊!不……” 甚至是有一位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位孩子向前走去,她不相信追着上去要拉回哀伤追问,然而却是被冷漠的推倒在地,这让她崩溃的跪倒大哭。 这其中的人玄武门占了大半,但一开始屡次挑事的黄守义,却并不是陈莫这一方的,徐如烟道有些意外。 “天真。”见到他们这一张张慌张无措,被欺骗而不由气愤又或者难过的脸,陈莫的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容,见到他们痛苦他心里就不由的高兴。 他嘲笑着:“他们啊,可已经不再是你们所谓的朋友、至亲又或者是好兄弟,那不过是为了伪装所扮演的角色,你们真正的朋友早就已经被取魂死在我的刀下。而你们连真假都辨认不出,还指望和我对衡,你们还以为他是当年的常胜将军吗?没有天行客,他就是个废物!” “不!”未泱成蹊倔犟的摇着头:“不是假的!” “长姐,你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告诉到底是为什么?”她不信陈莫,只想听她说一句,只要她说这都不是真的,她就当一切没发生,她就等着她的回答。 面对成蹊渴望的目光,她垂下眼沉默着一言不发,不忍的转过脸,而这样却恰恰是给了答案。 陈莫则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慢慢走向未泱成玉,低头牵起她的手抬眼和她对视着一笑,眼底尽现柔情。 他握着手心丢失良久的温热一点点收紧。 然后转向了未泱成蹊,语气冰冷说道:“本来,你们两个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是成天泽当年害死了她,投胎所至才到了未泱,导致我们之间分离了这么多年。她不是假的,但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未泱成玉,这只是她这一世的身份,她真正的名字叫南孙,是我的妻子。” 这一切,竟然是因为爹爹。 她没想这场战斗,她的敌人竟然会有她的姐姐。 可是这些年的相伴成长和时光那都是真的,她不愿相信都是伪装,都是假的。 看着她,成蹊再也忍不住的低下头,流出眼泪。 “对不起…”她捂着耳朵,哭着蹲下。 他是想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可是这一刻他又愣了,明明有更多人比她更该负责,可是这么多年,人人都只是骂他,想铲除杀尽他,直到今日,唯一一个向他道歉的,却只有她。 这件事有她的错吗? 他意识到自己的动摇,瞬间后退开,继而变的恼怒了起来瞪着她吼道:“我不会原谅你…你们的!这些痛苦都是你该受的,就算你父亲死了,你就该为他受!是你活该,活该你成为他的女儿!” 这个时候陈劫闯进了会场,一进来就看见了缩在角落的成蹊,还看见了在疯狂指责她的陈莫,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心中怒火瞬间涌上。 “陈莫!” 随即陈莫和其他人都看向了他。 未泱成玉挡在了陈莫面前,拉住他:“好了阿莫,这事和她无关。” 陈莫看着她的阻挡,不明所以的问道:“南孙,连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了吗?” 她没有说话但也没离开,表明着自己的态度,陈莫看着她如此倔强也就只好顺着她,就此做罢了。 或许是太久没听过别人再叫她南孙,突然让她感觉到很陌生,竟有种是在叫别人的错觉,但是那些记忆又并不远,在两世的记忆中拉扯真的让她疲惫不堪。 其实在陈莫修改万事录后,因为被强行唤醒上一世记忆,那一段时间里是十分痛苦并且混乱的。 一开始以为只是做梦,后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见到了陈莫才真正搞清楚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与此同时也进入了两难的境地,看着身边的人她难以面对,她甚至有时都分不清自己是南孙还是未泱成玉,经常变的喜怒无常,每次冷静下来都会生出逃避的想法,纠葛在两世的记忆中对她来说十分痛苦和疲惫。 未泱成玉闭上眼沉寂着,心里那种令她疲惫而又窒息的感受又升了上来,她看着陈莫突然说道:“莫,已经有太多无辜的人为此而死了。” 陈莫觉得有些突然,迟疑着:“你说什么?” “我们还要杀多少无辜的人?那样就能回到过去吗?”她说完,看着他又默默转开了脸。 陈莫听到她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她,笑容伴随着眼里初见她时的光一下子黯淡许多。 他不明白,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手微微用力问她:“无辜?南孙,你现在和我讲无辜,谁不无辜?你不无辜?我不无辜,我们的孩子的孩子不无辜吗?!” 未泱成玉看到他这样不禁皱眉,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可是成天泽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 陈莫愤怒的怒声道:“那是他的报应,他该还的始终都没有还。而这些人都是帮凶,我惩罚他们有什么错吗?南孙,我都是为你才做了这一切,可你现在却要和她们一样来怪我,为什么?” 看着他根本听不进去,未泱成玉有些厌烦的挣脱着他:“够了,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真的有点累了。” 陈莫听到她说的以后,慢慢松开了手难以置信的连连后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失望,心里沉寂的恶魔一点点开封,他也不再抑制的彻底暴发。 他抬手释放,阵法显现围绕在所有人的脚下,无数魂魄爬出形包围住他们。 “好,那我放你走。”陈莫看着未泱成蹊,最后一点温柔变成冰冷,召唤厉鬼冲去,她周围的人纷纷倒下,独独避开了她。 “——啊!” “快跑!” 尖叫声拉响帷幕,全部人都挥起了利刃,脸上地上染尽了鲜血眼中闪着刀光,尽是暴戾。 陈莫目光阴冷看着这一切,身后黑压压的一片,手中的魂体变的如恶鬼,撕咬着皮肉之躯的人,而人斩断着挥动利刃的手喷洒着鲜血,不顾求饶冷漠的刺穿着一个又一个,而在场的都变成了如此,未泱成蹊看着身后就如同置身修罗场。 其实最可怕不是这些恶鬼,而是所有人都变的不受控制,变的暴戾嗜血自动加入的战争,这才是百鬼门阵真正的作用,牵起人性最丑陋恐怖的模样。 糟了!人群已经失控的处处都是杀戮之影 “陈莫!快收手!”沈临愿喊道。 花照君拔出剑斩落冲到面前的魂魄,沉声:“陈莫!” 陈莫不顾他们的声音,飞出了屋顶,花照君见状跟着而去。 “来不及了!太白,你快去疏散人群,我去阻止陈莫。”沈临愿转头和太白说道。 “好!你自己要小心!”太白匆匆嘱咐完带着人离开。 沈临愿定眼,向着被顶开的破洞追去。 阵法一动,厉鬼纷然出动,将尤的结界撞出了一个口子,有的魂魄跑到了外面,而那里除了还有玄武门的女眷和孩子们,要逃得更远的话,山下都恐有遭殃,徐如烟见状立即拔剑而出,阻止着那些往外逃的魂魄。 徐如烟跑到结界口,玄武门的弟子正打退要逃出的魂体,尤修护着结界,但结界各处都已经开始受到攻击,人员一边对抗一边守护也变的越来越吃力,修补的地方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徐如烟拉起受伤的人的说道:“快回府叫人,去把玄武门内的孩子女眷们带离!” 人群立马分了一批人离开,不过落在宴席上的压力变的更重了。 尤显回了原型,朝天怒吼瞬间灵力震散了一片魂魄,只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再次围了上来。 徐如烟握剑挡前击落着,剑光碎影划破一连接一个,只是越打越多,让她都逐渐失了方向,一缕长纱从她身边飞过击散了她右边的魂形,接着缠上她的手拉了她出来,她回看,温如南紫纱收入袖中。 她提醒道:“不要和他们离得近了,这些散魂会令人失感。” 随后看向尤说道:“你专心修护结界,这些让我们来。” 尤默言化回了人形,徐如烟与她相视一眼点头以言,沉目防守起势。 这边白十三看着满天黑影盘旋在头顶,挥手默念口决,召出许久未见的佩剑——碎月。 白十三握着碎月,手指微微摩娑,再次和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相见,心中触动。 少年时的那股澎湃热血已经沉寂许久,此时再次悸动。 随即剑一横,剑画五星,光影穿梭,黑色军队出现断轨似的消散,后面的黑魂竟第一次出现了退缩的变化。 墨子渊不由惊叹,原来那些传闻也不都是假的。 当年他上司命一职,许多人因他的实力过高,质疑其忠诚度造谣其未来必有逆反之心,所以打那以后他就自已封了剑,就算是后来卸职,外人也没再见他用过碎月,渐渐前人不讲,后世人也鲜少人知道他也曾经也是无有败绩。 “陈莫!” 花照君跳出了屋顶追上,和沈临愿一前一后对陈莫进行夹击围挡。 沈临愿抬着剑指着他沉声:“将他们停下陈莫!” 花照君虽然剑未出鞘,但眼睛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莫看着他们一左一右逼近自己,只是不在意的低头笑笑:“你想停下?怎么不问他啊,秦愿安不是最懂阵法了吗?噢~我忘了…” “她还醒不来。”说着拿出了锦囊故意摆向花照君阴冷的笑着。 那里面装的正是阿愿的散魂,花照君感觉到了,他按捺着冲动无声沉怒看着陈莫。 陈莫阴冷的说道:“你躲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吧,秦愿安就快没时间了吧。你们若是不让开,我就将她炼入法阵,她可就永远醒不来了。” 花照君听到面色越发冷下,可不能轻举妄动,陈莫知道威胁有用得意的大笑着。 下一秒,一道黑影翻过,陈莫警惕的立马收手,可是那人明显就是奔着东西而来,望向手里已经空了,他不禁追寻身影看去怒道:“谁!” “你芩爷爷。”那人转过身,风扬马尾笑容明媚的少年,沈临愿和其打了照面——是芩晓南。 芩晓南拿到锦囊立马收好,转头看着怒目圆瞪的陈莫还不忘吐槽道:“作为反派,你话可真多。” 陈莫怒目,立即拔地而起而她跃去,芩晓南一吓捂着东西后退。 花照君御剑飞快挡在他面前和其打了一个照面,陈莫弹回,花照君直接再次挥剑冲着眉心刺去。 陈莫立马召手唤来几十个散魂挡在身前,被花照君一刀全部劈散,剑心直逼眉眼。 “花照君!” 陈莫立刻又拿出了一枚锦囊威胁的喊道,花照君察觉到有异手一紧立刻弹回。 没想到他竟将魂魄分成了两份。 芩晓南不由骂道:“这狡猾的老贼,竟然还有一个!” 陈莫趁势一返,又召大批黑魄,沈临愿芩晓南一起动手,四人两剑来回消耗着,四个人的身形轮转的与魂魄互纠缠不清。 尤这边结界被黑魂集体攻击,要修护的地方太多,源源不断的消耗元气让他扛不住吐出一口黑血,温如南与徐如烟要控制结界的黑魂根本分不出手。 尤受了内伤,灵力供不上,结界也变的越发透明,黑魂见状集体几个点冲击碎了口子,彻底溃防,尤也被重创倒地。 白十三与其他人都在持剑御敌,只是数量之多,渐渐吃力。 打伤的人被黑魂侵入,黑魂吸收到魂魄壮大,并且加注了给陈莫是,陈莫吸收到魂魄功力大增,造成他们在上面的牵制也受了影响。 一个失误,沈临愿中了一掌被震落回地里,黑魂靠近眼前,水华本来安静躺在那突然抖动起来,自行出鞘斩下一缕黑魂。 一抹倩影闪出挡在他面前,划开袭来的一抹黑影,握上了水华。 “沈临愿,你怎么样?”。 熟悉温和的声音入耳。 苏明道出万事录被改的真相。 “是伤到哪了吗?” 见他愣在那,花阴净蹲下扶他,眉眼带上了担忧。 “司命…”看着她就这样出现在身边,沈临愿只觉得这像幻觉,眼光定住的不敢移开,就怕眨眼人就消失了。 然后花阴净点头应了应他,见他不说话又问道:“痛的吗?内伤还是…呃!” 这时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被沈临愿用力的抱紧着。 没有防备突然一下,花阴净也有些无措:“你……”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收紧着手臂深呼吸着,闭上眼睛回想当时陈莫说她已死的消息时,心里后怕急了。 她听着沈临愿说话的声音都收紧着,整个人带着强烈的不安,她沉默着垂下眼轻轻放下了横在中间的手,由他抱着恢复过来。 只是这个重逢时刻,他们身边的危机一直未曾停止,与此同时一把利刃也对准了他们! 沈临愿睁开眼,正正看见了陈铬宇,他拿着剑笔直冲来,而此刻再躲已来不及,他立马抱着司命转过身,抬手将她的头埋在肩膀挡住她的视线,用后背去挡。 他抱紧她,毅然紧闭上眼! 只是等待中,刺痛却没有如他所想到来。 “你没事吧?”他松开手温声问道。 花阴净抬了头摇了摇,她站开看到了身后不由惊了一下。 苏阴站在他们的身后,面向沈临愿胸口穿过一把带血的长剑。 沈临愿跟着回头瞳孔一缩:“苏阴!” 他低头看着从胸口穿过的剑刃,他只觉得周围的时间突然变慢感观清晰了很多,听到自己身体流出的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只是这在他很久就知道,所以并不惧怕死亡,就是有些遗憾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陈铭宇看着突然出现的苏阴挡了剑有些气恼,用力抽出剑。 “——嘭!” 苏阴的身体顿时倒地。 陈铭宇只是冷漠的拔出了剑,看着他倒下,厌恶着瞪了他一眼,在他眼里他只觉得他实在碍事,毁了他的一次机会。 他定睛看向沈临愿,抬剑再次进攻之势。 沈临愿眼一横怒火骤升剑出人起,一下剑势如开河之势撞击,陈铭宇瞬间被击退数米之处。 陈铭宇倒地,两人连忙上前扶起苏阴。 “你怎么样?”沈临愿扶起苏阴让花阴净施法给他疗伤。 苏阴摇着头,沈临愿这才注意到他伤口部分的身体正在消散,并且延伸扩大着… 沈临愿不由一惊:“你挺住,我们马上给你疗伤!” 见他结印给自己输送灵力,苏阴抬手按下了他,摇摇头让他别白费力气了:“那是斩魂刃,秦先师当年就是被此所伤,我中了要害,没用的…” 只是说起这些时,苏阴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像是早就料到如此。 “你知道?”沈临愿停下手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替我挡下?” 苏阴自嘲的笑笑:“我当然知道,我知道的不止这些…” 沈临愿看着他心里有难过又觉得可惜,他一直觉得苏阴与他虽有交心之谈,但还没达到为此豁出性命的交情,是自己看浅了。 不过苏阴只是淡然一笑,看着他们一边着急检查伤口询问着他痛楚,一边尽力施救自己,心里突然希望自己活下去的念头,也就只有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爹娘还在时,受了伤会有人关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没有外在情感的日子,再遇到被人关心的时刻,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就这么看着。 方才没有感觉,现在胸口终于传来刺痛的灼烧感,后劲疼的他直咬牙,让他从分神中找回注意力,他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直接说出原因:“我是为了苏城,因为有你们在结局才能改变。” “什么意思?”沈临愿眯眼不阴所以。 苏阴继续:“其实陈莫是上一世人,我不知道是谁让他带着冤仇转世,他想报仇动了万事录,只是还没等到万事录中发生的,成宗主就在一天夜里自刎了。所以后来他引起大战,原因或多或少是不甘心没能亲手报上仇,可我没想到除了修改成蹊的命数,他还加了一段。” 苏阴停下,看着他们神情突然严肃:“也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他要用百鬼门阵消灭所有人。你们应该都知道,万事录中所记载的是没有办法消除的,无论人为还是顺意。不过在他所写后,后来有了一些变化,就是他所写的那些变为了空白,可现在事情依然发生了,我猜测是因为万事录预感未来有重大突变,将这一部分隐藏了起来,现在的结局是未知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许因为这样才有可能改变陈莫写下的结局。至于为什么说是你们,是因为那一页,除了空白还有你们的名字,可能你们就是改变结局的机会。” 当年是谁改的这个谜团事至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找出真相,如今都被苏阴揭晓,但只有一件事他还想知道。 他问苏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年确实偷看了万事录,但其实他也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就像苏阴说的,有一页是空白的,他当时刚巧看的就是被改的这页。可这就正好被父君他们撞见,一时百口莫辩也因此背上了篡改的罪名。 不过当年他进入前其实还撞见过另一个人进去,他自己心虚怕人看见是躲在了外面没有进去,后来再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人,但他敢确信没看错,所以在他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人。 苏阴沉默了下才再开口,声音变的有些沙哑:“是成宗主临死前说的,这些都是他看到告诉我的。” 花阴净听到的手一颤抬起眼,两人对视下失语,沈临愿不住着点头站了起来,闭上眼背对着他们,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接受着这一切。 至此,他也就阴了,当年看见的那个背影是谁。 花阴净看到他如此,也只能默默垂下眼没说话,他忍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需要时间来冷静,就算是她,也不能一下缓过来。 苏阴再没说话一时间除了周围的打斗声就是沉寂,神情随即陷入了回忆。 其实无论他在未泱过的如何,那里始终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做不到完全没有一点感情,只不过能让他真正留恋的,除了苏城,就是成天泽。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成天泽,是因为在剑法实战输了,被老师严厉的训斥后将他独自留在了小石邻练剑,他一直练到黄昏压头,成天泽哼着歌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他不算未泱本门弟子,所以没有资格上前殿见过宗主,所以他当时并没有认出他。 “你是谁?”苏阴看着他。 成天泽没想到宗里面还有不认识自己的,有些好奇:“你不认识我?” 苏阴盯着他看了会,认真的摇了摇头然后又默默走到一边,另寻了一角继续练剑。 成天泽看着他摸着脸,觉得这孩子和别的都不大一样。 既不好奇新鲜的,也不害怕陌生的,比大人还大人。 成天泽坐到了一个石头观察着,他练剑练的很认真也不受他影响,不过看的出他起步晚,应该是想追上别人,步子虚着急了些抬剑的手已经在发抖了还不肯放下。 “练剑非一日之功,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埋头苦练用错了劲伤身,刻苦也得找对办法,先学会控制呼吸,让身体平衡了,剑才准,才更入心。” 看他这样事倍功半的方式,他忍不住开口。 苏阴停下看着他一言不发。 成天泽歪了歪头,这孩子小小年纪,咋老苦着脸。 不过苏阴却真的停了下来,坐下来休息。 成天泽一笑。 不错,听劝。 然后他站了起来去到了苏阴的身边,教授了他心法口决。 “来,闭目沉肩,呼气慢慢让气沉到经络中,然后跟着我说的让气走。” “一吸过肩呼过指,二吸心口呼过下盘,三吸膝盖呼过趾。” 苏阴照作了,眼里露出奇异的神色。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脉络顺畅了不少,身体也没那么累了。” 苏阴如实的点了点头。 成天泽笑了笑:“练剑过后,你的身体里会有沉淀的淤气,时间长了身体会酸痛,每次练剑过后要将它从身体里走一遍熟悉新的气路,控制的住才是真正的练好了。” 这些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苏阴受益匪浅,第一次对他有了感激。 那天回去后他每日来这都会碰见成天泽,他也渐渐的接受了他的提点和学习,一直用着成天泽教的方法,在下一次的剑术实战,他取得了第一次胜利。 往后他常在相遇的地方练剑,等待着他,他有时很忙没法来,会提早写好信放在石头上。 没有来的时刻,他都有在好好练剑,见到他来时,会对他分享当天发生的事。他会耐心的听,也会在他剑法进步时很开心的夸奖,那是唯一一个对他时常笑的人,但那时他并不知他是谁,问时他只说未泱中的一个杂役,是后来有一次下学在小石邻看见了老师与他交谈,他才知道这个每日陪伴他的人未泱的宗主成天泽。 后来他们再在小石邻见面时,苏阴因为他的身边变的谨慎了起来,别人可以没有身份界限,但他从一来到未泱就一直被这些受限着。 “宗主。” 苏阴对他行礼,成天泽阴白他知道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他起初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就是是为了让他轻松一点,但这无疑是一种欺骗。 他知道苏阴是生气的,却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后全都忍耐着,成天泽不免惭愧:“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我怕你会因为我是…相处有顾虑,但我知道这也不该是我欺骗的理由,抱歉。” 听到他的道歉,苏阴抬起头,强压的心情一下泄了,其实他如果不是真诚待他,根本不用向他道歉,他心里阴白,他也很珍惜这份友情。 见到苏阴没有说话,但阴显状态有所转变,他轻声问道:“那你能原谅我,我们重新认识,像以前一样继续当朋友吗?” 苏阴犹豫着想了想,看着他点点头,在成天泽道歉以后他就已经不生气了,再说面对诚恳的态度他也做不到拒绝。 成天泽开心的伸出手:“我叫成天泽,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嘛?” 苏阴难得的露出笑容,有些腼腆的伸出手点头:“我是苏阴。” 在同怀赤诚之心的少年眼里,交朋友何关年龄身份,他们更在意能每日再见的友谊。 但苏阴为了怕多心之人说闲话,所以做了一个约定,对外保密。 他们回到了从前,甚至更坦诚相待,对他来说,那是他在未泱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直到那一夜后,成天泽离开,小石邻就再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那个会坐在石头上,时而耍宝,时而大笑,会温柔的指导笑着的面孔再也没出现过。 虽然传言中成天泽的死因是走火入魔所以自刎的,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是急功求切的人,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成天泽临死他就在身边,他是唯一道别的人,他说要为自己以前做的事弥补过错,所以选择了离开。 他一直是个很清醒温暖的人,没想到有一天会选择走上自刎的道路,想到这苏阴感觉胸口上就像压了块巨头,痛的喘不过气。 念旧的人就会不开心。 他侧过头剧烈的咳嗽着。 沈临愿蹲回问道:“怎么了?” 苏阴摆摆手,努力压下咳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缓慢的叮嘱道:“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告诉苏城,我不想她再陷入这些事中。如果她要问起我,就说…我不想和她见面,反正怎么样都好,别让她知道了。不过总有一天会瞒不住,我只希望她别想着报仇,过好自己的生活,只可惜…我没法见到那孩子了。” 沈临愿皱起眉没好气的凶他:“还没结束呢,别说?气的话。” 苏阴不在意没想反驳他,只是淡淡的笑笑。 随着治疗的时间慢慢流去,事情却并没有出现好转,苏阴的身体反而变得越来越透阴,花阴净鼻尖额头也冒着不少汗,她渐渐收转了灵力,沈临愿看向她,她垂下眼脸上带着自责,抿紧嘴低头摇了摇。 苏阴看见她捏着手指在轻轻发抖,也知道她已经尽力了。 面对如此,他却像早就接受了,表情很轻松的安慰起她:“花阁主别自责,各人命数而已,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阻止陈莫。” 其实早在天界一事败露他就知道自己已是弃子,自己的存在陈莫迟早会出手,如今这个下场他早就想好了,所以当初就不想让苏城牵扯进,就没有过多的让苏城知道这些,也不怪她会对自己失望。 也不是怎的,见到他们对自己的离开表现的这么难过,他有些开心,只是又觉得有些可惜了,可惜是自己这么晚才遇见,可惜了,自己就要走了。 罢了罢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只希望苏城平安顺立。 阻止了陈莫,他也能放心,我这辈子也算终于走完了。 只是如今的陈莫若是只靠这样耗,恐怕不能,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向沈临愿请求道:“沈临愿,让我做你的剑灵,让我上去最后一战吧。” “什么?不行!活人祭剑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沈临愿脸色瞬间沉下,直接就拒绝了他。 以前确实有过仙君献祭做剑灵可以大幅度提升的先例。只是那样,他就会永生永世的困在剑里,虽获永生,却不能言语,也不能离开。 “我已经决定好了。”他看着沈临愿态度坚定,用目光恳请他:“请你帮我这一次,我想最后做点什么。” 沈临愿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剑,难以抉择。 “嘭!”一声巨响。 三人望去。 巨响是芩晓南从屋顶坠落的声响,他倒在地上闷哼了一下,花阴净连忙跑上前。 她走到跟前扶起他,芩晓南撑起身子着急道:“花姐,陈莫靠着法阵,吸收的法力越来越高了,花伯父还在上面。” 她抬头,看到了爹爹还在上面和陈莫牵制着。 “没时间了,别犹豫了。”苏阴再一次抓着沈临愿沉道:“耗的越久他吸收的越多,到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看向司命,花阴净的目光温和沉静,给予他支撑,只要是他的选择,她都会站在他那边。 他闭眼寂静,点头。 “好。” 话毕,剑灵契约出现,沈临愿和苏阴,四目对视,握手签定。 苏阴的身体立刻进入剑身,魂魄化为契灵与剑合二为一。 “轰隆——咔!!” 周围的天空立马乌云密布,瞬间黑色笼罩着,伴随着闪电。 天空彻底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陈莫的阵法已经彻底完成,随着被取魂的人逐渐增多,黑魂的数量大大增添,身形更壮大好几倍。 “花照君,这一次你赢不了的。”陈莫阴冷的笑着。 说着,双手高举剑定眼挥向他。 黑云中的雷电连接着剑刃朝花照阴冲去,两人在对碰间瞬间炸开,巨大的闪光和冲击让众人不免去遮住眼。 强光褪去,花照君从屋顶重重砸下,连带着震出一口血,伤势不轻。 “照君!”白十三紧张喊道。 “爹!”花阴净连忙扶着晓南站起,朝他那奔。 陈莫随即看向他们这边,朝他们攻击。 “小心!”她连忙将晓南扑倒一边躲开一击。 又是一击,两人左右翻身躲闪开,她知道陈莫的目标是自己,立马爬起引开他。 陈莫直追着花阴净攻击,她左右闪躲着,眼瞧着要追上,沈临愿出现,握剑迎面将一击接下,气波将两人弹开数米。 沈临愿扶住花阴净用剑刹住,询问上:“没事吧。” 她摇摇头。 随后他面色阴沉的看向陈莫,松了松了手,没想到饶是祭剑了,对碰也占不到上风。 此刻未泱成玉跳出朝着陈莫喊道:“陈莫!够了,收手吧!” 陈莫停下了攻击看向她:“南孙,你阴阴已经说过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我们会永远站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要和他们站在一起!” 未泱成玉发泄道:“我们都已经不是从前了,我是未泱成玉,不是南孙。” 因为未泱成玉的出现,陈莫暂且停了下来,趁着这个间隙,花阴净他们小跑去了花照君身边。 “净儿。”花照君见到她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后问起最重要的事:“阵法解出来了吗?” 花阴净脸色一难:“我到年氏的时候就没有时间了,是我和阿年在来的路上解了一半,但是现在阿年留在了外面,保护下面的乡民,我手里还没有解完全…” “什么图?让我看看。”沈临愿问道。 花阴净拿出。 沈临愿看了眼有些迟疑,接着拿上手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有些惊喜:“这图…我解过。” “你解过?”花阴净疑惑道,因为沈临愿向来对阵法不精通也不感兴趣,并且这个阵法不简单,如果是的话,他必须提前好几个月,但他不会骗自己。(完好) 他知道因为以前的原因,他们可能有些不信,所以直接和阴净说:“这图我几个月前就已经看过了,那时是王福交给我的,说以后有用,是我在天界时就一直在解。司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魂魄契约,你试一试,可以看到的。” 她点头,起手结印那张阵法图果然出现的脑海中,她睁眼确定了。 “沈临愿,我们一起来。” 她咬破手指带起一抹血定下阵眼,沈临愿也用剑在手心划开一道口,两人相望无言,一左一右开始动身。 “你们休想阻止我!” 陈莫注意力突然转回了他们,见到他们在画的阵形预感不好,立马冲向了这边,花照君、芩晓南一同弹起抵住。 “你们专心破阵”身后白十三和未泱成蹊也一同加入。 花阴净、沈临愿沉目,加快手里的动作。。 破阵是他们之场战斗的关键! 大结局(上) “陈莫!就算你得到了结果又如何?你觉得他们都消失了,我们就回到从前了吗?不是的。我不是南孙,你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陈莫了,我们都变了,我和你又怎么回到从前,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未泱成玉红着眼,朝着他进行一连段的宣泄,握着剑,眼里的痛苦、怨恨清晰明了,还有自责唯独没有爱,只有想逃离。 昔日那个赤脚捕鱼笑声爽朗的少年,为她口渴跑遍山野摘回一捧樱桃的人,在夕阳余晖扛着锄头从身后小心翼翼拿出用不知名花朵做好的花束,送给她时笑容腼腆的人,那些简单美好的日子早都已经消失了。 不仅是他,她也何尝不是,所以她才明白,这些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恰恰就是那样的日子太过美好,他太想回去才不肯轻易放弃,他其实看到成玉在未泱过的很好,有家人,有自己的荣誉,有朋友,他就明白停留在过去的人只有他而已,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心碎的看着她:“可是以前或者是现在,我都会选择你。” 她听到后只是沉下头说着:“对不起。” 陈莫看着她,明白了,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了,苦笑着抬头:“…没事,不过以后,做不到的承诺就不要随便约定了。 陈莫眼底还剩下最后一丝的眷恋问到她:“南烟,这是最后一次了,你选择我,还是如今的生活?” 陈莫静静的看着她,就像是置身溺水中的人紧紧的抓着最后一根绳索。 她依旧说了:“抱歉…” 最终,绳索断了… 陈莫垂起眼抬头,绝望的笑着。 未泱成玉的道歉就像是否认了他所有的努力,也不再需要他们的曾经。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觉得自已很可笑,自嘲的笑着低下了头。 别人看不见到他的脸,只觉得他笑的很用力,连背影都在发抖,仿佛那样子他才能掩饰住他心里的伤痛。 他笑到抽空力气逐渐失声,他慢慢安静下来,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的接着掉在手心。 南孙不知道的是,陈莫为了找回她,将自己下一世轮回的机会换给了那些终日徘徊在奈何桥的的孤魂,为了就是换取不忘的记忆,原本他忘记这一切步入下一世,他也是可以升仙的。 可他没有选择忘记,也没有办法重新开始。 所以一个人计划一个人报仇,一个人差点死去,一个人又找回她,一个人撑到现在这个时刻,但他都无所谓。 他以为这些都扛过来就好了,可是当面前的这个人说出这些话他却再以撑不住,红着眼眶失落的看着她。 结果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只要还有爱一切都还有机会,可她不爱了,对抗所有人他都不害怕,可她要离开了,他害怕了。 白十三他们要持剑而上,可他却毫无抵抗的意思,他不由回望照君两人相视片刻,皱紧着的眉缓了缓把手里的剑垂了下去,其他人看着此景也是相望无言。 陈莫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亦是一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在某些感情上相比普通人更深,如今为最爱之人痛苦于此,何尝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说来,其实他承受了很多他原本不该承受的,真真是可恨又可怜。 不一会,陈莫的法阵光芒乍现,红光亮的照在每个人脸上,紧随着黑魂也变更为燥动。 不妙! 花照君看向陈莫,他此刻的情绪已经渲染给黑魂,但黑魂不会悲痛,只会变的暴戾,他亦是灵力外泄暴动失控的状态。 于此同时花明净和沈临愿这里已经出现一个将成未成的蓝色图阵,马上他们就能将完整的破解阵法绘完。 黑魂大概也是感觉到危机,除了陈莫的变化,这也是暴动原因之一。 而花明净也注意到,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黑魂们也不再四散分开,都转而集合在了一起,百鬼门阵的红光愈发刺眼,加持着黑魂。 陈莫此时转过脸,眼珠浑白——这是彻底魔化了。 “我要让你们都给我陪葬!!!” 他拿出锦囊,是秦愿安的剩余魂魄,拿起直接就吞食了,法力瞬间大涨。 黑魂扭曲了起来,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阵法还未成。 见势,众人拔剑齐心,冲上去面对着黑魂。 巨大的身影并没有减缓黑魂的速度,反而对付起更加有难度,黑魂双手锤地,掌下瞬间压倒一片人并且震到不少人,他便直接抓起人送入嘴中直接吸收。白十三和花照君见状,转向冲向陈莫,其他人中被刚才的一幕惊吓到,有人竟丢剑逃跑。 “啊!啊啊啊…!”下一秒就被黑魂抓住送入口。 军心渐渐溃败,靠着徐如烟、芩晓南、墨子渊等人在前头阻挡着黑魂靠近。 还剩最后一笔,沈临愿手一缓目光转向了司命,依恋的看着她轻唤了她的名字:“明净…” 短短的留恋一瞬他收起目光,随即眼一定沉气转手预备施决,花明净却突然握上了他的手拦截,他一怔,然后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他马上察觉到她要做什么。 “司命!” 花明净看着他轻轻露出一抹笑容,哀喜掺半,然后另一支手推出花印,为阵法封上最后一笔。 这一笔,是祭灵。 “司命!!” 完整阵法终于现形,所绘的图纹游龙点睛般瞬时乍亮,涌现光柱,爆发的灵力冲破云霄。 “破阵!”花明净合掌。 随着一声口决,最靠近阵法的沈临愿被巨大的气波震飞,并且也推翻全场中的人。 红蓝两光对冲,陈莫看到光芒变的忽闪的法阵,跳到阵眼以自己引双手推合,光柱冲向花明净。 花明净合掌迎上,两股强劲的灵力气波瞬时欺上地面瞬间炸开。 “唔…”花明净嘴边淌出血,她紧盯着陈莫脸上没有着一丝退缩,今日就将所有事都做个结果! 她咬紧牙关双手一紧再度加力。 蓝色光柱受到加持往前突进了,陈莫受到了压制。 “就是现在!”花照君、白十三爬起,抓紧机会,合力双手握剑和蓝光一起冲破红光,刺中陈莫的心口! “噗!” 陈莫一松,蓝光瞬时压上与红光包裹,互相抵制着慢慢加大,变成巨大的一个火球然后回缩。 随即“轰”的一声伴随巨浪在空中炸开,刹时眼前一白,一下震荡扫倒了所有人。 “嗡——” 远在战场之外守护玄武门邻下乡民的年陌玉,也感受到震荡传来的余波。 他提神观察。 于此同时,这里刚刚还在暴动的黑魂突然开始消散,电闪雷鸣的黑夜转晴天明,一切局势都在渐渐变好。 紧张的人群看到天亮后,大胆些的从屋内跑到大街上,发现相安无事开始提前欢呼,然后招手叫出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纷纷跟着站出来,拥抱、流泪,还有跪地祈拜的,感受这份平安。 “谢谢你,公子…” “年公子,多谢你的帮忙。” 乡民和玄武门的弟子他他送来感谢,他礼貌的点头微笑着回应。 可是一切都在变好,他心里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早就知道阵法破解一定会有人牺牲,而…她也知道。 他自己心里那个猜想让他越发不安。 于是便向玄武门的弟子告行。 “竟然这边已经安全,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就御剑飞行,赶向玄武门。 玄武门 石柱横倒,大殿外到处都躺着人,死的、伤的,还有刚刚气波震倒昏迷的,此时一片寂静。 震荡消失后的片刻,陆续开始有人苏醒了过来。 他们看向天空,没有黑魂,也没有乌云,地上的血红阵法也不再鲜亮,变成了暗红,他们知道战斗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我们赢了!” “…结束了!” “哈哈哈我们赢了!” 在欢呼的喜笑中,有一部分身影趁隙逃走,正当他们离开大殿后为逃走庆幸之余,遇到了从外面赶回的太白,一下子被堵住。 “来人,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至此,参与陈莫一事的相关人员被全部抓获。 等到他赶回玄武门后,见到满地的尸体,心里不由的一紧,立即安排人救助伤员和昏迷的。 他蹲在尸群边,从堆起的尸体中看见一个身影,神色一紧,伸手翻过,见到是陌生的面孔松了一口气轻轻摆好,然后又翻着下一个。 他就这么沉默的在尸群里低头的找,没有表情,但他心里比谁都害怕,他害怕这里会出现自己所熟知的脸。 随着人员搜索的救缓开展,芩晓南、墨子渊、温如南等人被陆续发现,然后将他们都叫醒了。 芩晓南撑着坐起还有些迷糊道:“谁赢了?” 墨子渊扶着头缓了缓,看了眼四周:“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黑魂已经消失了。” “陈劫…陈劫醒醒。” 爆炸时陈劫将成蹊抱住护在了身下,她没什么事冲击全被陈劫挡了,她抱着陈劫轻唤着他。 陈劫缓缓睁开眼。 成蹊见他没事,一下泪水涌出,后怕的拥住了他:“刚刚那么危险你还扑上来,幸好你没事。” 陈劫惊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回拥住她,抚过她的后背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成蹊抬头看着他道:“我爱你。” 陈劫一怔,伸出手颤抖摸着他的发丝,感受到了她的温度,深情的看着她道:“我心亦然。” 两人相拥闭着眼流下了温热的眼泪,他保护了所爱的人,终于与她在一起,终于为父母报仇,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与幸福一时相聚。 他用手抬起她的脸,轻轻吻上她,两唇碰开齿间触碰时,涌动的热血瞬间点燃舌与相融难以分合。 可能此刻他还难以释怀,但相信未来因为成蹊的存在,他能将这些渐渐淡忘。 白十三起身,他回过身时看到了照君,两人对视相望而笑,无言欣慰。 尽管他们表现脸上一如平静,温如南从他们的眼中还是看见了许多复杂的感情,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再见了。 白十三:“这一次,该是捷报了。” 就在大家认为一切落幕了,万事皆好时,人群里突然有人问道。 “对了,陈莫还有明净呢?” 一群人才突然意识到,纷纷散开去找。 “沈临愿你在这,害我……” 太白在临近崖边找到了沈临愿,走近才看到他怀里还抱着明净。 然后他停在了在原地看着他们。 沈临愿垂着头微微侧过脸看见了他,抬起泛红的眼眶带着一抹苦楚的笑容:“来啦,太白。” 紧接着芩晓南和其他人也找到了这边。 “花姐!” 沈临愿跪坐在蓝色法阵内,花明净在他怀里,身体却几乎是透明的。 “花姐怎么了?”芩晓南蹲下身去问他。 其他人也跟了过来。 太白伸手探过鼻息,只有弱弱的一丝丝,摸脉中还换了手,然后收了手看了眼沈临愿,沉默站起了身。 老话曾说,把脉换手是死局的意思。 最后太白在腕处扎了一针,垂着眼道:“只有半刻钟。” 随后花明净缓缓睁开了眼,她先看到晓南、沈临愿然后发现大家都在。 年陌玉此时也赶到了,站在人群中看着她表情复杂。 芩晓南弯下嘴角,看到她醒来难受的一下哭了起来:“花姐,你怎么这样了?不是说没事的,不是告诉我计划一定万无一失吗?” 芩晓南两只手握着她,边说着眼泪直掉。 花明净见此,也难受的皱起了眉。 相比离开,她更怕他们因为自己而悲伤,她用手摸过晓南的脸轻轻的说道:“晓南别哭,花姐没事。” “花姐你骗我,你之前说这个计划万无一失我才答应帮你瞒着所有人。”芩晓南哑着声,着急的哭喊着:“可是现在……你自己要怎么办?我不要你走花姐呃…哼哼” 晓南哭的伤心,她想安抚却又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时候,只能苦笑着:“哪有什么计划会万无一失,只是我一定要做。” 芩晓南这时摸着她的手突然感受到,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实体,是她用自己全部魂识所结成的灵体分身。 他突然回想起在他们走出机关道没多久,掉入崖底的花姐也出来了,因为玄武门的事,他们根本就没多想,以为她就是出来了。 如今想想怎么可能。 “花姐,你是不是还在崖底!你还在机关道对不对!!” 花明净面对他的问题沉默不语,答案显然。 沈临愿不解:“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在崖底?” 芩晓南看了眼花姐低头不语。 “在哪?我去救你出来。”沈临愿望向她。 花明净垂着眼睫:“别去。” 她摇着头淡淡道:“已经没用了…” 沈临愿:“什么没用,你告诉我,在哪我都带你出来。” 芩晓南:“就算你现在去了,机关道已经完全塌损了,元灵溃散肉体保存不了多久的,而且,就算我们救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来不及了。” 是的,芩晓南知道,他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就算他们能救的出肉体,可她的元灵已经维持不住,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而且因为魂识脱离仙体的原因,在不久后,她的肉体也会随着元灵散去。 在遇极险极恶的强大阵法下,需有元灵作祭,她知道所以就算是用魂识形态也要出来,她是知道会耗尽灵体,她也要催动阵法,就是要阻止陈莫,这些结局她都知道的。 芩晓南不再说什么只是很难过的看着她,然后站起身走向阿年。 他停在阿年面前,低下头抓着他的衣袖很用力的憋着哭声,从一开始花姐的决定就是赴死,阿年看着他如此眼露不忍,最后他转过头再看了眼花姐,不再留在人群中。 他不想接受花姐最后在面前离开的样子。 其他人也望而离去,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两人。 沈临愿拉起她的手,将脸靠上,眼泪湿润着她的手心。 “司命,不要离开我,我求你。” 沈临愿眼角泛红,拉着她的手神情悲痛的哀求她,哭声细小颤动,情难抑制的抽气。 看着他如此,她一瞬眼影朦胧,弯眉颊边一阵温热从眼角流下,她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轻抚:“对不起,临愿。” 沈临愿心痛的摇头:“明净,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我还没和你说,我想娶你为妻,我想与你白头偕老,我还想和你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明净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少年温润的嗓音夹杂着干涩的沙哑,大胆热烈,又颤颤巍巍的述说着他的爱意,让她予以将心沉沦。 从很久以前,她就以心属于他了。 他们牵着手,视线描绘着对方,花明净点头,回应般认真的说出承诺:“我都听到了,我会回来的,我答应你。” “…不明净!”沈临愿抓紧着她逐渐消散的手,无措的慌乱道。 花明净用手指触碰上他的唇角,魂体一瞬破形变为萤火四处冲散。 “…不明净,你不能…明净!明净你回来!啊哼哼——” 沈临愿追着那些光抓到手中紧紧塞入抱中,光点却不停飘散,越来越快直到消散的毫无痕迹。他跪倒在地张开双手中,仅剩的萤光在手心逐渐暗淡,留下那条红绳。 “不用担心,我就在你的身边,耳畔微风、天空祥云、润土雨水皆是我的思念圈起,在轻抚你的脸颊,秋冬最胜。” 她的温声细语传过耳畔最终消失,他握紧着红绳失声痛哭。 “——啊!” 沈临愿坐倒地上,眼光逐渐暗淡,明明没见有落泪,可他的整个人、状态一下就灰暗了下来,像无形中有一个巨大的球将他包住,不哭不动怔怔的跪在那,整个人落寞寂静。 沈临愿怔怔的抬起头,突然抓起剑向着陈莫冲去。 “唔!” 陈莫的身影翻起飞落,本就是油尽灯枯之躯,受此一击便是躺地不起。 “陈莫,都是因为你!”他飞到前将剑指向他,目光阴冷。 “阿愿!” “沈公子!” 白十三和墨子渊一同上前拉下他。 他挣开了墨子渊的手推开他们,冲上去将剑刺向他。 未泱成玉突然出现,展臂挡到前面。 沈临愿一惊,松了剑柄抓住剑刃,幸好刹住了,然后看向她吼道:“滚开!” 未泱成蹊没动,看了眼奄奄一息的陈莫为其求情道:“他已经到最后一刻了,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会死,放过他吧。” “我让你,走开!”沈临愿的灵力波动瞬间将未泱成玉弹开。 “…呃!”她侧身爬起,看着他走向陈莫无助的摇头:“不…” 眼见着他挥刃要斩杀陈莫,白十三沉声高喊:“临愿!你杀了他,一切又能有什么改变呢?!小净回的来吗?她会希望你这么做吗?她牺牲自己不就是为了结束这一切,你难道要重蹈覆辙,被仇恨蒙蔽双眼吗?” 沈临愿高举着剑,望着躺地的陈莫,眼睛充斥着杀意和怒火,他狠极了眼前的人,用力握紧剑发着抖。 “…阿愿,把剑放下吧。” “呀!”沈临愿挥下剑。 可又停在了最后。 “铛!” 最终,他劈在了陈莫身边的石块上,石块瞬间化为了粉末。 他冷冷的看着陈莫然后淡漠的转身离开。 “人人都说我们奇才,多绝世,可我们那么多人,就连她一个我们都救不了,呵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很难过,笑着笑着用力的揪着心口,跪倒在地撑着剑。 难受。 其实早有预感,从她要出去的那天她一直在做告别,是自己从不承认。 “阿愿…”白十三走过去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捂住耳朵,拥着他声音低语的轻抚着他:“好了,好了阿愿乖~” 沈临愿坐在地上靠住他遮住脸在无声的悲痛中一点点放开,崩溃的大哭着。 “师傅…她消失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该怎么办啊哼哼…” “不会的,我们都能等到她回来的。” 白十三轻拍着他的后背,任他发泄的哭着,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变的如此痛苦,他的脸上也是藏不住的心疼。 从小白十三比他父亲给他的陪伴都要多,于他而言如兄如父,平时他一直很坚强表现无所谓,只是这一刻他却再也没法假装坚强下去。。 “是我输了,我失去了她…” 大结局(中) 事变过后。 各大家族中所存在的外心,皆被彻底根除。 不过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也不小,这些人早就渗透到各府内部,已经是各府仙门中重要存在,除了他们,大家为了这次参议,派去的都是家门的中流砥柱,所以这一次出现的伤亡,无疑是摧毁基地的伤害。 如今各大家族或多或少因为此事受到影响,要想恢复到以前,不只是靠时间,还有人力和心血,都得重新培养了。 陈莫是死了,但若真按一对一来说,他一个其实面对着更多人,却造成如此伤害,从另一层面来说,也是传奇人物了。 其实这一场仗,根本没有赢家,毕竟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但因为此事,谁也没有能力和心丝再起平波,只能专心恢复元气,这也就意味着,将来会有很长一段没有平和的日子。 这是千年来,难得的和平时期。 这是一个喜讯。 可… 对于一些人来说,有的伤害无法消除。当时被恐惧围绕的记忆,耳边的哭吼,家人血染的地面,面对这些时的无力,在他们心里都会造成永久的创伤。 并且这样的记忆会改变他们,并且伴随着他们的一辈子,折磨着他们。 有的人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会往后,慢慢的会回到原来的生活,但有的人不会。 很可惜,就算活下来,他们依旧是不幸的。 收拾好战场 大家想着接下来如何,做好决定后也就各自道别了,记得当时,每个人脸上都是喜忧掺半。 芩晓南阴白,他们都在为这场战斗所失去的感到悲痛。 临走时,墨子渊安慰他,在冥界,一个人最终的死亡,是遗忘。 温如南也被墨子渊劝说着,让她回家看看,在看过大哥写的一封信,温如南答应了。 而花伯父则决定拿着秦仙师所剩余的魂魄先回到见一铺,将其苏醒。 不过据太白和白仙师所说,因为有一部分被陈莫献祭给了阵法,就算清醒过来应该记忆也并不完全,完全清醒的可能性小,但花伯父还是想试一试,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小净的。 事后就会回天界。 见如此,白十三与太白也不多劝,便先带着沈临愿回天界,以后如何,等他回来了再一起商量。 就这样,大家都做好决定,准备行动,并一一告别。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会和他告别的,还有阿年。 “——吱嘎~” 推开门,他望着黑漆漆的屋子迟迟没有踏步而进,没有烛火也没有人声,他恍惚着抬起头看向了牌匾,确认这就是灵询阁,眼光一暗,心里顿时一阵惆怅。 以前花姐在店里,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屋子里早早就点好蜡烛,阿年会和花姐一起坐在暖黄色的烛光下,等着他一起用饭。 如今这里只有冷月从天窗散下来的一道光,显的冰冷孤寂。 原先也一个人待过,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屋里原来这么暗,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空落的位置,心中一阵失落。 “阿年…” 临行前。 大家都走了,他像平常一样拉着阿年难过的说着要说回灵询阁时,阿年却站在了原地。 芩晓南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问道:“嗯?怎么了?” 年陌玉皱着眉,表情有些犹豫,过会抬目看向他道:“晓南,我暂时不回灵询阁了,我…先送你回芩氏。” 芩晓南看着他,手的温度渐渐变冷,目光慢慢由阴转暗,接着放开了手转过身声音冷道:“我知道了,不用管我,你回去吧。” “……”年陌玉看不到他的神情也知道他在难过,一定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可他现在确实无法回去,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能温声叮嘱着:“你照顾好自己。” “嗯。”芩晓南垂着头闷闷的回了一句,没有说再见,抬脚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年陌玉抿紧唇,暗暗握紧长客,坚定了向前的脚步,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芩晓南转身时情绪还能控制住,可之后的每一步都显的异常缓慢沉重。 等到他停下来再转身时,已经发现阿年的身影不在,瞬间泪如雨下,孤寂和不舍在这一刻像山雨之势,重重的砸向他,让他无处躲避,只能蹲下。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阿年在身边,也觉得他会一直在身边。 虽然知道他是年家的人,心里也早就告诉过自己他迟早是要回家的,可真正等到分开时,他还是接受不了。 也没想到,这段路途最后要结束了,回家的只有他。 半夜这街上人很少,路过的人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店门口前,目光定定的站着不进去,不免有些奇怪。 不过他们也不敢上前,就走过的时候?上两眼,觉得眼熟,像是从前住在这里的人,不过这里许久不见人,大家都以为不回来了。 “这人在干嘛?” “谁知道,大半夜的…我们还是走吧,别多事。” 他们压低着声音看两眼就匆匆走过。 良久,芩晓南感觉到脚底发麻,才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跨了进去。 他将剑搁在柜台上,拿起了桌上的碧玉紫毛笔,眼前浮现起花姐坐在这垂目看信的模样,看见他回来该是抬眼温和的笑着轻唤他。 等他一晃眼,人消失了,只有空荡的柜台,脸上的笑容瞬间疑滞,神色逐渐暗淡下来。 他眨了眨眼睛,吸了两下鼻子,向后院走去,准备回房休息。 院子里的“小家伙”们见到他回来了,一下子全飞过来围在他了身边。 看着它们在身边,芩晓南眼底一阵温热,心里也得到些许安慰,伸着手轻抚着它们的脑袋。 以前,阿年会把吃食摆在树下,在他们吃东西时用手指蹭着他们,所以域灵兽常常聚在树下。 院里的桌上还摆着一枚莲花玉雕,那是当时花灯节他和阿年一起拿下的,他还记得那是第一次遇到墨子渊。 他走近坐到桌前放在手心拂拭,脑海里浮现起临行那一夜,他与花姐还有阿年坐在这饮着妃子醉聊着天。 他闭上眼捧着玉雕凑近脸,泪水湿润着眼角,喃喃低语着: “花姐,我好想你们…” 三个月后。 花照君带着秦愿安回了天界。 白十三也将他们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沈崇阴。 等到了这天后,沈崇阴、白十三还有太白仙君都早早等在了南天门。 其实从白十三回来后沈崇阴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迫不及待就想见他们,只是他做为天君,是不能离开天界的。 “怎么还不来啊…啧!”沈崇阴盯着南天门的结界点,背着手忍不住的来回踱步,走两步又停下看看人来没。 像个打转的陀螺。 白十三靠着一旁的神柱看着他这样,觉得有点好笑,挥着手让他别那么着急,笑着喊住他:“好了,你消停会儿,人马上就来了。” 沈崇阴皱起了眉看向他,相对于他的焦急,他反而无所谓似的,懒洋洋的倚着,这让他很不满道:“这句话你半个时辰前就说过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 白十三道是还显很无奈的摊开手来,说道:“我怎么知道。” 沈崇阴:“人不是你联系的吗? “是啊。”白十三点头,然后偏了下脸有点心虚的笑笑:“可我忘记问他什么时辰了哈哈…” “……呵,忘?”沈崇阴停了下,闭上眼吐了口气,不阴所以的笑了下。 太白看着天君的脸色由阴转暗,心里不由默念完了,边小心翼翼的移到安全距离,避免误伤。 “啊——!” 下一刻,白十三吃了一记爆粟。 “你……”他吃痛的捂头哼了下,扶着脑袋转过去要争执,见他黑着脸,火气瞬间憋回去一半,撇下嘴,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 再等了一会,那结界处还是迟迟不见人影。沈崇阴的耐心是彻底耗尽,转头作势又要找他发泄一下,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崇阴。” 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他一怔立刻回头,眼睛一亮:“照君!” 他连忙惊喜的他抱住他:“你可算…可算是回来了!” 这一下实实在在的抱到人,心里一下涌现出许多情绪交织,不自觉红了眼眶。 “是啊。”花照君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着垂眼,然后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白十三,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 总算是回家了。 两人简单拥抱分开后,他和太白和十三也简单打了招呼。 这时沈崇阴看向愿安,笑着向她打招呼:“愿安,好久不见。” 他想着若换平日,愿安早先是要开口打招呼的,如今怎的如此安静。 可见他打招呼,秦愿安也只是点了点头抬头温和的笑笑,表情有些淡漠,紧靠着花照君身侧,对他们似乎都不认识,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是在面对陌生人。 他反头看向白十三不自所以,两人对看向了照君。 花照君和他们对视下,眼光忽暗了些。 太白看到花将军的神色首先反应过来了。 看来秦仙师还是因为魂识不完整受到了影响。 他沉默了会,再抬眼时表情又变回平静的模样,语气平缓的向他们描述。 “回到见一铺,我就将剩余的魂识输送回阿愿魂魄中。醒来后,我告诉她昏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发现除了我,她不记得所有人,不过她阵法天赋依旧存在,只是需要重新拾起了,不过随着她醒来到如今,她有在逐渐在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秦愿安听着他说,长睫半垂着低头,捏着手,状态有些紧张,显的有些拘谨着。 花照君侧目看向了她,伸手环腰搂住她,牵向她的手,手掌温热在指背缓缓摸挲,开口轻轻安抚:“没事,我在。” 秦愿安抬目,入目一刻心中就微升波澜。 花照君望着她的目光如蓝水轻柔,其情也如海底之深,深情凝视摸挲着她的指尖。 花照君蒋她揽怀的保护,对她的温声仔细的照顾,这么多年的守候,还有他的深情,就算如此多年却从未改变,自己何其幸运才得碰到如比一人,又两相心悦。 这些日醒来她面对混乱的茫然和无措,她在面对一切陌生的慌张时,都有着他在身边得以依赖,秦愿安看着他心中踏实,渐渐放松下来。 花照君微低着头,耐心轻声的和她解释道:“阿愿,这是崇阴和十三,都是我们相识多年的挚友。” 照君用眼神鼓励她示意和他们打个招呼。 秦愿安看着他点点头,转过脸看着他们有些紧张的深呼吸,然后低下头弯腰。 沈崇阴和白十三一惊慌忙伸手。 她抬起头神色愧疚小心的道歉:“抱歉,是我不小心将你们遗忘。人与人之间缘分总共就那么多,可我却没有保管好我们之间的记忆,十分对不起。” 她再一次鞠躬抬起头看向他们,捏紧着手有些踌躇,照君牵起她的手,语气温和而有力的给她加持着信心:“别怕,我在这。” 看着他,秦愿安心里的忧虑减轻不少,也不再犹豫,看向他们中的目光多了一份坚定,表情郑重而又认真向他们承诺道:“希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认识,但这次我一定一定会记好。” 沈崇阴,白十三相望,不约而同的点头笑道:“好。” “好,既然你都道歉了,我给你一次机会。记好了,我叫白十三,白是阴白的白…倒数十三的十三。” 沈崇阴看向他,白十三正看着他笑,他垂眼嗤笑道:“我是沈崇阴,我是这天界唯一的太子。” 那次是白十三考了人生唯一一次的倒数,沈崇阴那时经常拿这个嘲笑他。 秦愿安看着他们,记忆中响起一段声音,紧接着浮现两张面孔。 “我叫白十三,白是阴白的白,十三是…” “倒数十三的十三!”沈崇阴从后面跑来搂住白十三的脖子抢话道,望着他偷乐道:“我是沈崇阴,是这天界唯一的太子。” 那时候沈崇阴年纪尚小,性子还十分活脱,长的如辰阳般,勾着白十三脖子挑着眉,脸上带着很嚣张得意的笑,每每笑起来时眼睛浸着光,似水光湖面,透亮透亮的。 两人年纪相仿,但白十三那时行为说话上更端正,仙课上的成绩也好,人也温顺得礼,很受仙宫女娥们追崇,都称他为美人玉。 不似现在,婴儿肥一消完全长开后,五官硬朗了许多,漂亮的杏眼笑起来眉眼弯弯,但却有种捉摸不透,令人生距。气质也变的清冷了些,性子也不似当年温顺,平时长睫微掩,一旦冷脸,整个人就变的格外有压迫感,目光凌厉了不少。 虽然长相有了变化,可此刻又觉得他们与少年时一般无二,相同的人相同的话。 不过那时更稚嫩却意气风发,这段被勾起的记忆与眼前的人顿时重叠在一起,她愣了愣看着他们,喊出那两个久违的称谓。 “白倒数、太子沈。” 沈崇阴和白十三听到阴显一愣然后看向她,花照君也有些意外的侧目。 四个人你望我,我望你然后不约而同的低头笑起来。 “那时还真是狂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秦愿安给他们起的绰号,一晃数百年又听到了。 我们在少年时会碰见许多人,会交很多朋友,偶然也会交到知心且磨合的来的,可因为种种原因,你们只陪伴了互相小小的一段时光,尽管你有多想用力抓住。 可是他们已陪伴至今,难得可贵,这样的相遇是一生所获,难得的瑰宝。 这段时光旅途中,你有遗憾? 有… 但我从不遗憾遇见他们。 看着天君四人的重聚,太白很为他们开心,只是看着看着心里又五味杂陈。 他想起曾经他们四人,临愿、小净和司月,他们一起在长清宫上课的日子。 四人中,他们三人都有特长,小净聪阴认真,不偏科,沈临愿有自身优势,剑术悟性高于常人,司月天赋最高,在仙术上不仅可以修改还可自创。 只有他,除有必须要继承的医术,其他所学皆为最末端。 他也接受了自己是做不了什么大成就的人,即是不能在前面冲锋陷阵,就做个在身后疗愈之人。 即是他们有志向有能力,他便陪着,帮着,一起完成他们的志向也是可以的,他只有唯一所愿,就是大家都好好的,都在身边就好。 只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在人间寺庙中所祈愿的人可能也没想到,他们所祈愿的神仙也有所祈愿。 而他们没有祈愿的地方。 小净本来还和他们约好了,等这次回来,花灯节一起去看焰火。 …… 自那天回来后,沈临愿去了长清宫,自此窝在那,再没有出来过。 司月当时还不知道,但应该看见回来的人,有所猜测,当他将战场的事还有小净…一一告诉她后,她只是低着头哭,声音不大哭了很久很久,之后就总是呆在仙书阁里研究着法阵,自创仙法。 顾众生应该是找过芩晓南后知道的。 沈随安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一个人冲进长清宫去找沈临愿,似乎在里面大吵了一架,最后一个人出来,红肿着眼睛,太白知道后赶过来看到她人,被她抱着又大哭了一场。 后来的日子里,沈临愿窝在长清宫,司月则在仙书阁,他和随安常去长清宫,众生隔个两三天也会来,只是每每去看沈临愿,他总是在睡觉,也不与人多说话。 大家也不知该如何。 从前他们总说着要出去,要长大,要变的多厉害,可事到如今,他还是最想回到从前。 所以当看到他们四人重新聚首的模样,他真的很怀念也很希望他们也能有这一天。 他看着秦仙师有些犹豫,不忍心打断他们,挣扎良久才小心翼翼开口:“秦仙君…” 秦愿安停下来看他回应着:“嗯?”, 太白顿了下,有些紧张的问道:“您,还记得小净吗?就是花阴净,您的女儿。” 太白看着她,她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注意到她的反应,太白眉头一紧。 若是连白仙师他们相识这些久的人她都不记得了,那只相伴了数月,当时还尚在襁褓的阴净… 太白不由垂下眼,心中下了结论,神情变的有些黯然。 “记得。” “什么?”太白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猛一抬头。 她看着这个与小净一般大的孩子,温和的笑着认真道:“在混沌梦境中,我曾听到过一位女娥唤我阿母,虽不见她样子,可我知道,那是小净,母亲怎么会忘记孩子。” 太白一时间情绪难以自控,一低头眼泪如山势滑坡涌出。 没忘,她没忘记小净,他们从来都没有不要你,那些骂你的人都错了,他们是爱你的。 一时之间既为她开心又为她难过,看着秦仙师哑声道:“小净一直很思念你们,想着你们有一天回来,她很好。她一直在找你们,等着你们回来,可是你们回来了,小净却…” 说到最后,他的眼泪彻底绝提。 他心疼阴净,心疼她的愿望阴阴就眼前,她却不能看到,她阴阴已经那么努力,一个承受那样多的委屈,却是这样的结果,心疼她那样好的人却再也见不到。 花阴净是在他面前离开的,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忍耐这些天扛了这些天,今天他也终于崩不住了。 当知道有人爱你,我会比你更更开心。 “你…孩子你别哭,我…照君他…”秦愿安面对这个突然发难,阴显有点手足无措,花照君走来握了握她手示意他来。 他走过太白身边好好看了他,眼光一柔,这孩子是真心待小净才会在此刻这么难过,做为父亲他真的很忏愧,不过见到她能有这样的朋友他很欣慰。 花照君拍了拍他的背,手放在肩膀上捏了捏安抚道:“别难过,你听我说,或许我们有办法救小净。” 太白一怔激动起:“什么,真的吗?” 沈崇阴和白十三也是目光一顿,沉色道:“你说什么?” 起先他们也以为是在安慰太白的,可是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又不太像。 花照君看着他们着急,也没拖延,直接说道:“如南从冥界回来告诉我,她没有在集魂湖发现愿安和小净的魂魄。” 集魂湖是仙君死后魂魄的归宿地。 “所以…”太白有些不阴所以。 花照君耐心的和他解释道:“所以,我才回了天界,因为阴净和阿愿都属于不正常情况下的陨身,魂魄不完整,所以才没像寻常死后魂魄被指引到集魂湖。所以我猜测阿愿被陈莫献祭的魂魄只是散在各处,不是消失,小净也有可能。她献祭自己以后,魂魄不能维持一个完整的形态,但这并不是消失。魂魄在没有宿主牵挂的情况,最有可能在的就是以前去过,记忆深刻的地方,只要宿主到了会自动归回,而这就需要时间,让我们慢慢收集。就像阿愿刚刚突然想起了十三他们,也就验证了我的猜测。” “也就是说,小净没有死。”太白怕自己听错,重新再问了一遍:“她只是魂魄只是散落在外?” 花照君点头:“嗯。” 太好了。 这个消息无疑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安慰,他连忙想到沈临愿,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花照君按住他,知道他很高兴,但其中的难度不小,他虽不想打击他,但还是沉色告诉他:“但现在还有一个难题,小净属于完全魂散,你们需先找到她完好的一魄,才能收集到其他散魂,不然没有牵引,也是没有用的,而且她需要全部收集完成的时候,仙体才会恢复。” “完好的魂魄…”太白一时没有头绪。 看着花叔叔的佩剑,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刻抹去眼泪,回身拜别着:“天君、仙师!我去找临愿,你们先聊。” 说完转身奔向长清宫,每个人练剑都会往剑灵中放入一魄,所以水华中肯定有,阴净的佩剑就在沈临愿手上。 沈崇阴看着那着急的身影,背着手叹着气摇头道:“呵呵这孩子,平时多懂礼的一个人啊,看来是真给他开心坏了,看的我真是…感动啊,真是个好孩子~” 白十三望着离去的身影道:“当年若是有人告诉我有办法救照君他们,我怕只会更疯。” 秦愿安看着两人的表情,走到他们身旁偷笑着:“怎么如今年纪大些,这么多愁善感,还学起深沉来了。” 白十三侧目没好气反驳:“什么叫学?” 沈崇阴也吐槽道:“他个老不正经的还会深沉?愿安,你几时眼睛变的这般不好。” 白十三还以为他要帮自己说话,立刻又反应过来没好气道:“诶~什么意思,你说谁老不正经!” 沈崇阴扬着下巴挑衅着:“说的就是你,你再这样下去,可是打一辈子的老光棍。” “你不也是!” “你说什么?给我过来!” “诶!你怎么又动手!”白十三被他勾着脖子敲头,但还是忍着说道:“我和你说,临愿这孩子挺好的,你当年说要关他,他可是一句话愣是没说,在里面待了一百年,可那件事,说到底你我都知道改的人不是他,真需要罚那么严重吗?” 沈崇阴沉默了一下,大抵也是觉得当年对他也是太过苛刻,其实庆功大典、审判会时他在身边辅助,他就已经看到了,这孩子没有想的那么不学无术,一个人也能独立。 他可能还是心里别扭,本来是想夸,但说出口又变的心口不一。 他松开手道:“自家父母不总觉得别家好,我喜欢小净,换作照君他们自已的话…” “我们也很喜欢小净。”沈崇阴和白十三正争着,话还没说完,花照君秦愿安便就一起开口堵回了他。 沈崇阴顿时语塞,盯着三人愤愤道:“好哇,合起伙来欺负我。” 白十三连忙澄清自己:“我没有。” 沈崇阴抬眼:“你有。” “没有。” “有!”。 秦愿安站在他们身边,边看边笑着,花照君侧目看着他们温和的笑着,沈崇阴勾着白十三边吵边走,四人的背影染着云烟丝裙飘逸,笑声伴侧,一如当年那般平淡美好。 大结局下(完结) “嘎…” 长清宫 “临愿!我有个消息…”太白推开长清宫的前门,快步往里面寻人。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着,只是里面没有传来回应他的声音,他站在原地,他的声音落在殿内回响着,又砸落在地,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长清宫是宫娥们说最似世外桃林的地方,因为院中景色独致。有一片蔷薇林攀墙而挂,缠入葱葱柳树之中,很是漂亮。不仅如此,除天君的宫殿和南天门有鱼池,这里是天界唯一设鱼池,养有仙鹤的地方。人在桥上走过可以看到鲤鱼戏水、仙鹤独立展翅的画面。 水上还开了许多莲花,这还是当年白十三亲手培养和种上的,花苞一开可以维护开上数百年。 当年白十三特地把学堂设在这,就是偏爱这院中景色。 坐于柳叶之下,相旁身邻。 就算花明净后来下界,天君也一直吩咐把这里要打理好,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样子。 不过是喂鱼赏花的人都不在了,长清宫以前的大门是常开的,又因为是学堂,一直都是亮堂整洁的。 就算是那时她下界,也只是关着门,不似如今四处都拉上帘子闭着光,殿内漆黑的一片。 他方才打开大门,中间才照入一道光,他顺着光路而进。 不过仿佛这里根本没人,十分安静。 他也已经习惯,三个月以来都是如此的。 他往里面走了些,在柱子阴影的角落,看见一抹黯淡、沉静的身影。 “沈临愿。”他朝那喊了一声,向前走去。 “铛…” 他感觉到脚下踢倒了什么东西,不过听声音他大概猜倒是什么。 沈临愿握着酒壶,手撑着腿上靠坐在柱子后,整个人置身在暗处,等他转头看过来时,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只是脸色很冷淡,显的毫无神采。 本身他的长相就自带清冷感,只要一无笑脸,就会让人有窒息的疏离感。 躲在黑暗中,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以前和明净在一起时,他这人总是不正经的,脸上也带着笑,与人相处也开着玩笑是很轻松的,身上少有这般带有戾气的模样。 如今这般,也只是他第二次见了。 第一次,是他被指责偷看万事录。 当时明净为他求情被百名仙官指责失职,然后被派下了界,他也被关了百年禁闭,面对天君的批判时他也曾露出过如此模样。 每一次都是因她的离开,一样也不一样,那时他是气愤,现如今是心死。 太白看见他握在怀里的水华,他别开眼难掩心痛,他这样的一个人,最怕孤独,如今就靠着这些,孤零零的在偌大的宫殿中,无尽的等待着。 “你来了。”他说话,甚至头都没有转,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的声音变的低哑无力,已经没有了原先清脆透亮的少年音。 他将自己关在这三月,太白日日过来陪他说话,不过大部分时间里沈临愿都是沉默着。 两个人之间,太白逐渐成为多话的人。 他意识到,也不想这样,可自己却完全提不起劲,身体就像是丧失了很多功能,说话,笑容、快乐,还有清醒… 起先他根本睡不着,有一次他喝醉后司命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坐在他的身旁温和的笑容,他明明已经抓住了,醒来后却只有自己坐在灰暗空荡的宫殿,那一刻的希望和绝望,让他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那之后,他便每日都灌醉着自己,睡觉的时间也变的越来越长。 他想一直睡下去,可在梦境中,司命总会在各种时刻突然消散,亦如在玄武门时。 随之他便会惊醒,心口承受着撕裂的疼痛,这样的反复折磨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进行着自我消耗,现在整个人变的虚弱不堪。 沈临愿见他不说话,稍稍转过了头看他:“你刚刚进来,说什么?” 刚听到消息时,他想第一时间就告诉沈临愿,这对他来说是希望,是救赎,可看见他的这一刻。 他一时犹豫了,到嘴边的话,又放下。 现在如果将复原小净的办法告诉他,他大概就不会一直像这样自我折磨下去,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做。 可如果… 最后明净还是没有回来。 我们失败了呢? 他应该不会再去忍受第二次的痛苦,然后也一起消失。 他看着沈临愿皱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蹲在他的身边按着他的肩膀:“临愿,你得好好的,小净才可以安心啊。不然回来了她可怎么认的了你,本来你模样就不甚好。” 也只有太白,现下情况还会与他贫两句,他抬起眼看他:“你还见过比我俊朗的?” 太白看着他想笑却依旧笑不出来,脸上渐渐褪去笑,神情沉重缓慢:“临愿,就当是答应我,好好的,好吗?” 沈临愿面对他突然认真的态度,闭上眼向后靠去。头顶在柱子上他仰起头,目光扫过架上的官服、字画,神情眷恋,眼里闪现着她的模样,宫殿里的一切扯着他回想着她在时温和的模样。 他垂目轻抚着怀里的水华,声音干涩低沉:“太白…” “你说的消息是不是和她有关?” 太白抿了下唇,犹豫不语。 他不看,心里也有了答案。 只是他并没有追问,突然说:“我昨天又梦见了,梦到司命在玄武门她离开的那一天…” “不是说,梦都是反的,我梦到她死了,她还活着吧……” 以前日日能见到时,我总想着还有以后,如今,除了在梦境里,他才能见到那个彻思夜想的人。 沈临愿闭上眼,睫毛低垂渐渐湿润,暮光暗影中他看不清沈临愿的脸,只是脸上的水痕尤为清晰,太白看着他,情绪难言。 其实自从那一天沈临愿甚至没有大哭过,可这幅模样是他无论他见多少次,依旧感觉到他很痛苦。 沈临愿盯着一处,眼眶微红突然说道:“太白,这些日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绘出那个阵法,这一切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阿愿…”他愣住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临愿沉浸其中,回想曾经愈发自责道:“是不是就像他说的,我就只会惹麻烦,司命是被我害死。如果当年我不骗她离开,万事录就不会被改,明净就不用为我出头帮我求情,也就不会受牵连下界。如果我乖一点,认罚不乱跑,如果我像你一样,可以帮到她一点,她就不会只能献祭,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她,我爱她。”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 “阿愿!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太白不由震惊道,抓着他肩膀:“如果可以,谁也不想有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你的错。” 他还记得当他绘出图阵时,他是骄傲自豪的,那么意气风发的模样,可现如今。 他竟然会觉得这是个错误,太让人心痛了。 他看不下去了。 “我有办法救她了,沈临愿。” 沈临愿抬酒的手臂一泻,放下酒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睛忽然闪烁着光,声音夹杂着颤抖:“你说什么?真的…?” 太白认真的点头。 “真的。” 沈临愿反手抓着他的手臂,渐渐用力的收紧着,确定这现在是否真实亦是做梦。 他握紧着手指甲扎的生疼,而后他低头松开手,大朵大朵的泪花砸向地面,他咬紧牙口克制着情绪爆发,可是还是难以抑制的发抖,声腔里还是发出哽咽的唔唔声。 这几月里在心里积攒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扫开,让他能透口气上来。 “没事,哭吧。” 沈临愿终是放声倾泄。 “唔…哼哼哼!!” 太白望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终于不顾旁人的放声渲泄,神色痛苦破碎,他的脸上也渐渐流下眼泪,泪水苦涩。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好是坏,至少能看见他活过来,不再同濒临死人般,那他就会竭尽自己所能,去将这个希望完成。 若我们做为仙者,祈愿又能被谁听见?拜托了,无论是谁,请努力成全他们吧。 ——三百年后 温如南回了冥府,没过多久选择了再一次离开,将见一铺重新开门,并且她这一次有了新想法。 她想将见一铺建立为一个亡者暂留所,是生魂和亡魂之间最后的一个纽带。 让已故之人托梦,在此可以给彼此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然后再踏入轮回,其实最开始温如南就是想如此建立,只是那时不被同意,被冥王严厉禁止,说此破坏规矩,并且往生者与在世者见面,容易产生巨大执念,增加反悔心绪,在往生投胎时消处记忆产生反抗,会造成前世消除不干净,而还在世的人也会因为见面的记忆,命格有所变化就会不受控,这样又会引的再次大乱,所以那时一直不同意。 不过闻君这次站出来,说要一起完成,她去帮忙做监督工作,将执念过大的往生者记忆消除,并做一道结界,生者离开时便会忘记来的所有,一人一魂便从此告别此生。 难得这次冥王没有直接反对,不知是因为闻君的站出,又或者是因为她这些年的离开让他终于妥协,反正这一次,温如南收获得了家人的支持,重新开始却比以往的这些年都要开心,更有底气和信心。 自从闻君回来后,冥王发现她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做事说话上稳重了不少,只是人不太爱笑了,时常盯着那次拿回来的纸灯笼发呆,冥王看她有心事也不免担心。 墨子渊安慰他,闻君跟着花阁主走了一趟经历了不少事,所以人也就成熟了些,听此冥王才发宽了心,不过对于花明净如此的人儿牺牲了,他也不禁长叹惋惜。 听到兄长们的谈论,闻君微垂下目光,眼底又一次发热,她努力眨着眼睛将眼泪挤回去,墨子渊他们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抚着头轻语安慰着。 她擦着眼泪掩饰着,其实除了为小净姐姐离开而难过,也在为那份与大家在一起,那份第一次产生的感情而遗憾、失落。 她想念那一年元灯节,想念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就算仅仅那么短,她也觉得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她从来都是被保护的,没有为谁站出来过。当年姐姐离开时,她就因为年纪太小,根本没有机会帮她,现在她长大了,她选择挡在她面前保护她一次,而且她也想回到那里,回到和大家遇见的地方。 于是这一次,闻君跟着姐姐第一次一起离开了家。 另一边… 灵询阁的事务由芩晓南先暂时接了下来,众生也常来帮顾,事情都还算应付的了,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去提起,一切如旧,就像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时间流走,转眼间,离那时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灵询阁内两名仙士拜访离开,两人并肩在路上交谈起。 “这灵询阁以前不是位女仙师吗?如今是换人吗?” “是啊,瞧着现在这位比起来年轻不少,道行却不浅,知道的事还蛮多。” “是啊,可您说之前那位呢?” “可能…突遇了些许变故,我们就别乱猜了。” “是了,无论是谁,能办事就行,走吧走吧。” 这些话也尽数落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年陌玉抬起头看着牌坊目光寻进深处,目光痴痴。 三百年,整整三百年他才再一次回到这里。 仙者的生命是很漫长的,三百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流下痕迹,相反回到年府这些年,气质上愈显清贵,他原本就是仙氏大族的贵公子,现在不过是拨开了盖住珍珠的河沙。 他垂目踏入店里。 店里一切如旧,装饰摆放都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只是低头站在柜台前的人,不是她。 芩晓南听见有人进来放下手里的信。 “你好…”等他转过身看去时,随即笑容一僵愣在了原地。 “阿南…”年陌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一时有些无措,重新唤起这个许久未叫的称呼,他不免有些紧张:“好久不见。” 一时间,两人相望的目光无比复杂。 随后,他们移步到了后院坐下,年陌玉看到桌上放有灵果的食盒,随手拿起,域灵兽便十分识趣飞来。他目光温和浅笑着放在手心喂给了他们,域灵兽亲昵的飞到他的手边蹭着,年陌玉伸手抚着它们雪白的羽毛。 芩晓南看着此景,一时晃神,目光眷恋注视着,而后有一只飞到他的手边用脑袋蹭他,他才回过神,别过眼轻咳。 然后抬起头问他:“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年陌玉抚摸着的手一泻,心中不免刺痛,没想到,回到这里,有一天也会像个客人,要被问及来到的原由。 “我…”他看向芩晓南,神情突然恍惚。 他一向喜欢简衣束袖穿起来轻松自由,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见到他玉冠长袍的模样,他原说这些穿起来太不方便又影响走动,就算明净说也不曾穿过,而且神态也是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他顿了顿,微思而后才道:“花灯节快到了,想回来看看。” “嗯。”芩晓南淡淡的应了声。 …… 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年陌玉询问起近年状况,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怎么样?这些年。” 芩晓南看看他,语气不冷不热的回答着:“挺好的,灵询阁的事务众生一直有来帮我,还算应付。” 年陌玉点头又问:“芩伯父他们还好吗?” 芩晓南盯着他似有话要说,后又一幅算了作罢的神色,垂目说道:“他们挺好的。” 年陌玉皱眉。 可我听见的,是这三百年你一次也没回过家里,就独守着灵询阁。 年陌玉不知道那么多个孤寂的日夜,他是如何一个人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芩宗主就他一位独子,再怎么嘴硬也抵不住思子之心,芩父芩母自己上门见过几回。饶是父母如此妥协,他也不肯随他们离开,一个人守了三百年。 的确不好熬,无数次,他都是盯着冷月等到天亮也没见到期望中的人。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冷场。 无话可说,那是因为真正想说的,真正想问的都还没说出口,两人都心知肚明。 芩晓南手绕起了腰间的流苏,就像他现在的心情,纠结、打圈。 转着转着他又停下,将流苏握在了手里,抓紧。 他抬起眼观察着年陌玉脸上的表情,然后很小声的试探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年陌玉看向他,瞳色如墨,滚动了下喉结,神色紧张小心道:“对不起阿南…” 芩晓南皱眉看着他,握着流苏的手松了又紧。他对这个道歉有些意味不明,不知是在为当年离开道歉,又还是在为再次离开而道歉? 而后,年陌玉才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看着他,语气低沉几近请求道:“这一次,我能不能不走…” 芩晓南眼睫一颤,突然站起,定定的看着他。 年陌玉被吓的心里一紧,面对他的目光不安的捏紧着手。 芩晓南欲开口:“…” 他以为接下来自己要被赶走了,认命的低下头。 芩晓南却红着眼,十分委屈着扑向他,抱着他语气软合了下来哭诉道:“我以为,你们再也都不回来,你们不在,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忙,连懒觉都没得睡,吃也吃不好,然后还有那些来的人…” 年陌玉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冲的晃了一神,连忙撑着桌子稳住,他看着芩晓南抱着他喋喋不休的委屈,说他这些如何,说他如何独当一面,说他有害怕,他心里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除了愧疚,最大的是不真实感。 他试探着将手摸上,用掌心蹭着他的头发才真真实实的感受到,终于确认的将手回拥上,闭着眼温声安抚他:“没事了,我回来了,我回家了。” 告诉他,亦像是在对自己说。 先前在年氏还有一些事务在身,因为机关道的塌陷,他需要和哥哥一起重建好,并且也想趁此机会将机关道重改,彻底废除汰劣留良的旧家规,当时没一一说清楚,他本想着这次回来告诉他,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不用说,他也能明白。 芩晓南抬起头站好,年陌玉微微仰头看着他,两人相视微笑,芩晓南眉眼弯弯,他的目光温和。 “心同一剑,归心入脉…” ——天界 操练场上,新一批筛选下来的天行客正在练剑,沈临愿观摩队伍,看着整齐划一的队伍,满意的点点头。 他回头同身边人说道:“知灵叔,你去问一下师傅和父君什么时候来,刚好看看天行客的操练。” 知灵原是天君的贴身侍卫,在沈崇明还是太子时就侍奉在旁,亦侍亦友。 现沈崇明有意退位,将跟随自已最久的知灵留在沈临愿身边辅佐他。对于知灵来说,殿下是从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并且他十分看好日后他成为君王带领天界,天君又对他有知遇之恩,自是会全心付出。 对于沈临愿来说,知灵是十分亲近之人,而且辅助父君多年,能力出众,事情交给他是最安心的。 知灵听后,抬手回禀道:“殿下,天君和白仙师以及花、秦两位仙师,现下都不在天界。” “…都?什么意思?”沈临愿转头看向他,皱眉道。 知灵继续回禀道:“天君说秦仙师伤忆未好全,结伴出寻疗养去了。” “出寻疗养需要这么多人吗?!而且秦姨的失忆百年前就已经好全了,找借口就不能找好一点吗,真是…” 沈临愿对此无语至极。 自从撂挑子以后,他真是一日也见不到这二老。 “真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顾众生正巧走来,看到沈临愿心情好似不太美丽的样子,走到他身边问道。 “知灵君。”顾众生向知灵打声招呼。 知灵微笑着行礼:“顾仙君。” 沈临愿此刻心里头正烦燥,想着接下来天行客监查的问题要交给谁,然后就看见他来了,心里打起算盘,转头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搞那什么机关骑行兽嘛?” 他心里正愁没人炫耀,难得有人问起,顾众生立马就控制不住的嘚瑟起:“我是谁?早弄完啦~过些天就可以拿到操练场给天行客使用了。对了,天君说有事商量,让我来操练场,我怎么没见到他人?” 说着探头四处寻找着。 “噢?”沈临愿一听,目光一转连忙眯起眼笑嘻嘻的搭上他的肩,关心道:“那你忙这么久,辛苦了~” 顾众生还当他是终于良知发现,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不辛苦,我都是…” 沈临愿就等他说这句话,没等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直接抢先道:“噢~不辛苦。那天行客的监查官就交给你了。” “啊?”顾众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不是!” 沈临愿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打断着说道:“诶!如果到时父君回来了,操练结果不合他意,一切唯你是问。 然后回头看向知灵挑眉笑道:“知灵,好好和顾监官交代清楚。” 知灵不免暗道,殿下的笑容下该不会是张狐狸脸吧! 顾众生急着去拦人:“诶不是…我!” 可一眨眼的功夫,沈临愿早就溜到长?尽头了,顾众生望着身影笑容失色,后悔莫及的握拳捂额。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他们父子联起手来坑了。 “顾仙君,请随属下这边请。”知灵适时的伸出手,告诉着他认清现实。 “知灵君…唔呜呜~”他只能一脸欲哭无泪的跟着走了。 ——公主府 “诶,太白,不是你这样的,得用文火熬三个时辰,你走开,我来。” 说着沈随安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扇子,推着他腾位,亲自坐到了药炉前。 太白面对她的质疑,反驳道:“你是医师还是我是医师?我方法怎么不对了?” 沈随安撑着腰慢慢站起道:“你是煎药的还是看病的?” 太白盯着她那即将临盆的身子,紧张的伸手去扶她,她嘟着嘴不开心的拍开,他只能妥协的无奈道:“是是是~我是看病的,煎药还得夫人来。” 沈随安听罢,这才肯由他扶着,重新坐回软椅上。 沈随安:“明净这药天天都是我熬,让我来就行了。” 知她性子如此,太白也不再抢着,站到她身后为她按着肩,柔声说着:“我这不是怕你太辛苦,你这还怀着身孕呢。” “我不累,我只希望…”她摇着头垂下眼:“她能早点醒来。” 灵魂和元识的收集,他们早就百年就收集完了,灵识也重塑好了仙身,只是不知怎的,她一直未有苏醒的迹象,于是大家商量着,将她安置在长清宫,那里是她熟悉的地方,并且汇聚灵气有助恢复。 只是日复一日,他们却越发觉得她能回到身边的希望越来越小,也许,她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发了会呆,沈随安拉过他按肩的手,将整个人靠进在他怀里,然后仰起头对上头顶的视线道:“等她醒来,就让她给我们的孩儿取名,好不好?” 太白用手给她托着,轻抚着她发丝,软软的脸颊在他心中的触动着,柔情散开在眼里,他点头温柔的应道:“好…” “好啊。” 听声,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叮…”风起抚面,银铃荡起声声入耳。 沈随安一下站起,着急的被椅子绊的身形一晃,太白连忙扶住。 “小心!”与此同时,那个声音连同身影,缓了一步也伸出手扶住她。 沈随安忙抬头,见到人那一刻,瞬间泪湿眼眶。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试探着触碰着她的脸,温热的体温才终于让她感受到真实感。 “小净…是你吗?” “是我。” “…我…天呐!”沈随安激动的伸手抱紧她,泪水夺眶而出。 ——长清宫 沈临愿走进长清宫,看着雪花飘落停在窗户前,伸出手接下雪花,落在手心微凉,他盯着手心化落的雪,脸上不禁落下一片哀思。 人间已经是正月里,确实也到下雪的时候。 天界没有气候之分,只有重大灾亡前,天象才会有异变。 不过长清宫除外,因为设有结界,气候如人间一样有春秋四季。最初是秦愿安用来同感人间,可提前预知重大灾祸。 就算后来秦愿安下落不明,因为花明净说尤爱此的雪景,天君也就一直没取消结界。 “又下雪了,司命。” 一个身影出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开口提醒着他:“天气冷,别站在风口。” “司月,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司命?” 细碎的银铃声突然入耳,沈临愿猛的回头,眼前的人不由让他呼吸一紧,脚步瞬间僵住了,他努力平复着。 “临愿,我是花明净。” 话音刚落,他就大步一跨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花明净被双手禁锢的动弹不得,可不知怎的却让她心里莫名的安定了,其实从一醒来,她一直是紧张的,直到此刻。 良久,靠在她肩头的沈临愿才说话,声音低哑的松了口气道:“…是真的。” 花明净想从怀里抬起头,沈临愿松了点力。 花明净伸手触摸着他的脸,眼光轻柔:“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沈临愿摇头:“我爱你,花明净。我自少年时喜欢一个人,藏于心中唯其如今,爱了许多年,等了许多年,想娶其许多年,如今想问汝,你愿意嫁给我吗?花明净。” 花明净目光肯定,眼中含泪点头:“君等汝之久,自是要让他如愿以偿。” 沈临愿捧起她的脸,眼睫垂低,俯身轻触盖唇,双目一闭两人双双落泪。 此刻躲于屏后的司月,还有芩晓南和年陌玉三人,十分识趣的悄悄离开。 花明净记得幼时第一次见他时,也是雪天。 那时的长清宫还不是学堂,只是她一人的住所,鲜少有人来,那日夜里下了一场雪,也带来了他。 雪白的一片瓦墙,白衣少年披着淡蓝色的长袍,从长清宫的院墙翻墙欲下,准备看一眼这天界唯一有雪景的地方。她刚好站在桃树下回头,碰巧与蹲在院墙上沈临愿撞上,两人对视,沈临愿灿烂一笑,不逃反而打起招呼,笑容肆意,眼睛晶莹剔透,整个人干净的像这一院的雪。 只一瞬,她心就停了。 “太子~” 然后他便因为院墙外的呼喊声,溜走了,再见时,他也好似不再记得此事。 其实那次他被留堂不是第一次见面,那次才是他们的初见。 现在再看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模样。 我想,我们都收获了一个如愿的结果。 她回头看向那些跑在雪景中吵闹的身影,闻玉和坊主竟然也在,大家都来了,沈临愿回头伸手邀请,她将手搭上扣紧,一起向他们走去。 如果是向你们奔赴,那我会马不停蹄,脚步坚定的向前。 ——好啦~非常感谢大家的观感,《明净寻》这本书的故事停在了此一刻,如果有可能,我或许会再出一些番外,这个就不确定了。 结束的是叙写故事的我,而故事中的他们还在前行,只要我们愿意相信,他们就会继续在平行时空生活着。 在此也希望大家在自已的生活中天天开心,都能有一个如愿的好结果。。 非常开心遇见,我是希落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