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尘》 第一章、失落之城 b市的冬天刚下了场雨，空气阴冷又潮湿。 李小川抬头看了看天空，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阴翳，眼神里满是疲惫。 他是这座城市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快递小哥。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在乎他。 除了他的店长，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秃头男。 店长和他在一起时，眼里总是风情万种，手上也是不太规矩。 奈何，李小川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但这还是引起了以阿力和阿龙为代表的，一些“有志男青年”的极度不满。 男老板的觊觎，同事们的不满，工作的苦闷…… 其实这些东西，李小川都能忍受。 但有一样，叫他备受煎熬。 那就是他微薄的薪水，以及日益膨胀的欲望。 他时常问自己，这难道是自己的错吗？ 这座城市，是由无数的高楼大厦组成，商场、住房、写字楼…… 在李小川看来，都如庞然大物一般，横亘在时代的大海之中，不知成就了谁，又毁灭了谁。 而人们似乎只知道欢呼着追逐，如潮汐一般，一会儿涌向这里，一会儿涌向那里。 纸醉金迷，彻夜光明。 李小川甚至能听见这座城市不分昼夜的沸腾呼吸。 这一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算是这样的自己，在这样的城市里，李小川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爱人。 实际上，他现在是和五个同事挤一起，在一间三十平米不到的员工宿舍。 没办法，日子还是得继续。 李小川收拢思绪，再度进入枯燥的工作中。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单普通的快递，居然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这一单是要送到xc区公租房的1701，李小川跟着导航，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区域。 这里原本也不算冷清，可是随着城市的发展、重心的转移，这里也逐渐偏移了城市的中心轴，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在踏入这片区域的那一刻，一股陈旧的破败气息扑面而来，冰冷寂静，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或许，就像是万物阴阳一般，这座城市也有它繁华之外的另一面。 李小川草草地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建筑布局，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回字形。 在同一个楼层里，居然大大小小住了二十几家。 房间的采光很差，坐落在阴暗之中，显得更加地逼仄狭小。 人们从里面进进出出，空气终于流动了起来。 可李小川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些人大都脸色阴沉，没太多的生气，像是生了病一般。 大楼高耸，李小川站在楼底中央的回字形广场上，仰起头环顾四周。 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恍惚之间，他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像是一张张裂开的大口，扭曲饥饿，仿佛要将他吞噬。 窒息的感觉，让李小川误以为自己已经被永远地困在了这里。 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小川强忍住不适感之后，又发现这栋大楼今天停电。 看来，他今天是要走楼梯，把快递送到十七层了。 “我靠！” 李小川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咬了咬牙，开始在这座回字形结构的大楼，四处寻找。 一番搜寻后发现，这栋楼里四面开着四架电梯，有八个楼梯口。 上上下下，四通八达。 李小川在错落的门牌之间，来来回回地穿梭，一时间竟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里到处都是差不多的走廊，差不多的斑驳，还有差不多的灰尘，仿佛迷宫一样。 李小川有些迷失了，这里不正和他的生活一样。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终于16层了！” 李小川抹了抹额头的汗，看了看周围的门牌，气喘吁吁，两只手臂又酸又麻。 “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居然这么沉？！” 李小川等稍稍恢复了一下，又赶紧继续爬楼梯。 周遭诡异的气氛让他十分难受，他现在只希望把这单快递尽快送达。 “1701……诶？怎么还是十六楼？！” 李小川愣了愣，发现几家的门牌依旧还是16…… 虽然李小川不迷信，可诡异的气氛依旧让他有些慌乱。 李小川赶忙小跑下楼，忽然愣住了。 这一层依旧是十六楼！ 看着几家似曾相识的斑驳铁门，泛黄的墙面上，有快要脱落的桃符。 几只黑乌鸦从昏暗的天空里落下，降临在楼道里，呱呱叫唤。 李小川后背一凉，汗毛倒竖，脑袋里开始涌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扭曲起来。 他拔起腿就跑，连滚带爬，一连下了好几层。 等他冷静下来，再看看周围。 不远处的楼道转角，挂着盏风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长舒一口气，似乎终于逃离了十六层。 “叮铃铃……” 李小川神经紧绷，被这刺耳的铃声一吓，心脏突突地，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他咽了咽口水，腾出左手来，看着手机里陌生的号码，默默点开扬声器，右手的快递盒越发沉重。 “喂，您好，您的快递……” 电话里是个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 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像是风沙掠过。 “我在app里看了，你都到了！你现在在哪？我的快递呢？” 李小川眉心跳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您…好…我找不到十七层！” “哈……哈……”这笑声十分干燥急促，像是某种怪异鸟类的鸣叫：“我就知道你找不到，这栋楼里有两层十六楼。” 李小川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苦笑着说道：“对不起！快递我马上给您送来！” “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手机里跳跃出来，在楼道里闪烁几下，没有了回应。 李小川收起手机，浑身还是觉得不爽利，只能给自己鼓鼓劲：“大惊小怪！” 第一章、深海与黑暗的都市 b市的冬天刚下了场雨，空气阴冷又潮湿。 李小川抬头看了看天空，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阴翳，眼神里满是疲惫。 他是这座城市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快递小哥。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在乎他。 除了他的店长，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秃头男。 店长和他在一起时，眼里总是风情万种，手上也是不太规矩。 奈何，李小川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但这还是引起了以阿力和阿龙为代表的，一些“有志男青年”的极度不满。 男老板的觊觎，同事们的不满，工作的苦闷…… 其实这些东西，李小川都能忍受。 但有一样，叫他备受煎熬。 那就是他微薄的薪水，以及日益膨胀的欲望。 他时常问自己，这难道是自己的错吗？ 这座城市，是由无数的高楼大厦组成，商场、住房、写字楼…… 在李小川看来，都如庞然大物一般，横亘在时代的大海之中，不知成就了谁，又毁灭了谁。 而人们似乎只知道欢呼着追逐，如潮汐一般，一会儿涌向这里，一会儿涌向那里。 纸醉金迷，彻夜光明。 李小川甚至能听见这座城市不分昼夜的沸腾呼吸。 这一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算是这样的自己，在这样的城市里，李小川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爱人。 实际上，他现在是和五个同事挤一起，在一间三十平米不到的员工宿舍。 没办法，日子还是得继续。 李小川收拢思绪，再度进入枯燥的工作中。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单普通的快递，居然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这一单是要送到xc区公租房的1701，李小川跟着导航，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区域。 这里原本也不算冷清，可是随着城市的发展、重心的转移，这里也逐渐偏移了城市的中心轴，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在踏入这片区域的那一刻，一股陈旧的破败气息扑面而来，冰冷寂静，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或许，就像是万物阴阳一般，这座城市也有它繁华之外的另一面。 李小川草草地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建筑布局，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回字形。 在同一个楼层里，居然大大小小住了二十几家。 房间的采光很差，坐落在阴暗之中，显得更加地逼仄狭小。 人们从里面进进出出，空气终于流动了起来。 可李小川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些人大都脸色阴沉，没太多的生气，像是生了病一般。 大楼高耸，李小川站在楼底中央的回字形广场上，仰起头环顾四周。 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恍惚之间，他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像是一张张裂开的大口，扭曲饥饿，仿佛要将他吞噬。 窒息的感觉，让李小川误以为自己已经被永远地困在了这里。 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小川强忍住不适感之后，又发现这栋大楼今天停电。 看来，他今天是要走楼梯，把快递送到十七层了。 “我靠！” 李小川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咬了咬牙，开始在这座回字形结构的大楼，四处寻找。 一番搜寻后发现，这栋楼里四面开着四架电梯，有八个楼梯口。 上上下下，四通八达。 李小川在错落的门牌之间，来来回回地穿梭，一时间竟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里到处都是差不多的走廊，差不多的斑驳，还有差不多的灰尘，仿佛迷宫一样。 李小川有些迷失了，这里不正和他的生活一样。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终于16层了！” 李小川抹了抹额头的汗，看了看周围的门牌，气喘吁吁，两只手臂又酸又麻。 “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居然这么沉？！” 李小川等稍稍恢复了一下，又赶紧继续爬楼梯。 周遭诡异的气氛让他十分难受，他现在只希望把这单快递尽快送达。 “1701……诶？怎么还是十六楼？！” 李小川愣了愣，发现几家的门牌依旧还是16…… 虽然李小川不迷信，可诡异的气氛依旧让他有些慌乱。 李小川赶忙小跑下楼，忽然愣住了。 这一层依旧是十六楼！ 看着几家似曾相识的斑驳铁门，泛黄的墙面上，有快要脱落的桃符。 几只黑乌鸦从昏暗的天空里落下，降临在楼道里，呱呱叫唤。 李小川后背一凉，汗毛倒竖，脑袋里开始涌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扭曲起来。 他拔起腿就跑，连滚带爬，一连下了好几层。 等他冷静下来，再看看周围。 不远处的楼道转角，挂着盏风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长舒一口气，似乎终于逃离了十六层。 “叮铃铃……” 李小川神经紧绷，被这刺耳的铃声一吓，心脏突突地，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他咽了咽口水，腾出左手来，看着手机里陌生的号码，默默点开扬声器，右手的快递盒越发沉重。 “喂，您好，您的快递……” 电话里是个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 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像是风沙掠过。 “我在app里看了，你都到了！你现在在哪？我的快递呢？” 李小川眉心跳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您…好…我找不到十七层！” “哈……哈……”这笑声十分干燥急促，像是某种怪异鸟类的鸣叫：“我就知道你找不到，这栋楼里有两层十六楼。” 李小川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苦笑着说道：“对不起！快递我马上给您送来！” “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手机里跳跃出来，在楼道里闪烁几下，没有了回应。 李小川收起手机，浑身还是觉得不爽利，只能给自己鼓鼓劲：“大惊小怪！” 第三章、诡秘之地 人类的恐惧与绝望，大抵最后都会衍生成愤怒与诅咒。 以暴易暴，天性使然。 李小川的胸膛之中，那团巨大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他径直穿越“禁区”，来到卧室，嗅到了一阵榻榻米的淡淡香味。 李小川瞬间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人与人之间的出身、环境各有不同，自热而然，观察世界的角度也会有所不同。 而李小川认为，大多数人的一生，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卧室里度过。 所以这里，应该是和“他”联系最紧密的地方。 李小川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关于那位诡异主人的关键线索。 乌云散去，月光悠悠洒下，落在窗边，宛如一泓水银。 李小川终于能勉强看见1701卧室的全貌。 窗户已经用防盗网封死，极为坚固，在月光下闪耀着动人的银辉。 李小川顺着窗户向下望了望。 楼高风急，一阵目眩。 他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这窗里窗外的，锁住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李小川悻悻然，缩了回来。 这时，窗边立着的一架红木衣柜，引起了李小川的注意。 衣柜通体裹着一层暗红色包浆，幽光沉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些脱了漆粉的浮雕。 浮雕的形体刻画地十分惟妙惟肖，只凭形状，便可以让人轻易想象出它们曾经的恢宏气象。 亭台楼阁，仙人白鹤，风起云涌。 只可惜，一切都已面目全非，形销骨立。 原本大罗自在的飘渺气息，如今却显得鬼气森森，令人生畏。 李小川伸手摸了摸衣柜边缘，黏糊糊的，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腻歪。 手指凑近鼻尖闻了闻，居然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李小川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了柜门。 “叮铃铃……” 四面八方都是金属滑落、撞击的清脆声音。 声音循环往复，重重叠叠，渐如蜂鸣，后如针刺，突然扎中了李小川耳膜的痛点。 李小川全身感官瞬间炸裂！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躯直挺挺地向后跌倒。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川才睁开眼睛。 窗外仍是一轮孤月，夜空中有莲花状的云朵。 李小川挣扎着坐起来，觉得后脑勺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咬着牙伸手轻轻摸了摸，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好没开瓢，不然真凉了。” 李小川慢慢摆正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视线缓缓落在红木衣柜上。 衣柜里系着数百条红绳，不知是不是浸染了什么动物的鲜血，和大门一样，焕发着令人心悸的猩红色。 红绳上穿着铜钱，风一吹，叮铃铃作响，编织成一枚巨大的符箓。 “这是什么东西？” 李小川虽然不认得这枚诡异符箓，可心中不知为何，对它生出了极大的厌恶。 衣柜底部摆放着未燃尽的香烛、檀香，黄符上尽是朱砂撰写、扭扭曲曲的符文。 风一吹，灰烬、黄符，散落得到处都是。 “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还有人把衣柜当做神龛？” 李小川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迷惑之际，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李小川，你过来啊……” 他感觉像是被人在脖颈上吹了一口凉气，半边身子顷刻间僵直了起来，脑袋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分毫。 李小川感觉像是大冬天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从头凉到了脚，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是谁？是谁在那里？！”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李小川全身被汗水浸透，终于能够动弹了。 他如释重负地跪倒在地，抬头就看见冰冷的月光，照在猩红的大门上。 门里映出无数扭曲的小人，如影子一般，在门里挣扎跳跃。 渐渐的，大门表面如皮囊一般高高鼓起，凸出来无数的人脸人手，人山人海，互相撕咬、排挤、扭打。 让李小川在惊恐之余，想起了地铁车站里的摩肩接踵，饭店景区里的人满为患，职场商战里的算计陷害，不由得恐惧更甚。 李小川脑海里全是灰暗的人潮，还有一个让人讳莫如深的词汇。 “炼狱！”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本就是互相憎恨诅咒。 “李小川……你快过来……” 那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缠绕过来，让人心神荡漾。 夜晚的气温越来越低，李小川全身湿透，寒意渗入骨髓，身体与精神都快到了极限。 他双眼无神，伏倒在地，一寸寸匍匐向前。 那道门里，模模糊糊地站着几个似曾相识的人影，莫名让他觉得心安。 猩红色的门户，在李小川眼里，陡然变得光辉神圣，深邃神秘，那里有他渴望的温暖与光明。 …… “小川！快跑！” …… 坚毅，纯粹。 如山一般厚重，如海一般深情。 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小川如遭雷击，那似乎是…… 来不及多想，李小川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热得发烫，全身暖洋洋的，整个人焕然一新，如获新生。 他默默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木牌。 木牌上，刻着他的名字。 他痴痴地捧着那块木牌，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我为什么要哭？” 木牌应声而裂，李小川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如刀绞。 他终于捂住胸口，泣不成声。 哭声渐渐平息，李小川站立起来，面容沉静，身体里有种前所未有的从容与力量。 “我就说，人怎么可能倒一辈子的霉？”李小川默默积蓄力量，抬起头，不知看向何处，轻声说道：“以前是我太狭隘了，原来……一直都在……” 李小川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小木牌，一双眸子亮得发烫，深邃光明，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芒，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那一声山呼海啸中烟消云散；所有的委屈愤怒，现在都可以由自己告慰。 “除了颜色有些叫人反胃之外，还不就是一扇烂门？” …… “大言不惭！” 凶狠乖戾，无穷无尽。 ……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啊！” 李小川无奈一笑，摊开双手，就算他心态再好，接下来的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四章、饲魔之界 暴虐的音波，席卷而来，吹得李小川摇摇欲坠。 李小川不知道，接下来他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这种未知、绝对的压制，给他心中带来的狂暴冲击。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置身于撕裂天空的风暴雷霆，踏进了迸发大地的灰烬炎流。 洪水，海啸，地震，天灾，都是他是无法匹敌的力量。 李小川的感官，都已经超出了负载。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哇！” 李小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被卡车撞飞。 恐怖的动能，在他身体里肆虐，整块胸骨都要裂开，五脏六腑纷纷破裂移位。 剧烈的疼痛，让李小川恢复了视觉、听觉。 眼前的景象，将他震撼到无以复加，若不是真实的疼痛感，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目之所及，皆为血壤。 蠕动的血肉，堆砌成高山大地，浓稠的血液，汇聚成河流湖泊。 浩浩荡荡的黑色狂风，席卷在这片亡者的世界。 无极无限，无穷无尽。 李小川坠落下来，着陆时倒是不怎么疼，像是摔在一堆血淋淋的生肉上。 他无力地仰望着天空，那里有一颗暗淡的黑色星辰，与地平线贴得极近，似乎即将枯萎，无用且垂死。 星辰之下，是白骨堆积的高塔。 然高塔之上，不见丧钟。 虚空突然张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如同一张深渊般的巨口，撕裂开来，一条暗紫色的巨大舌头，疯狂舔食着周围的一切。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宏伟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高高在上，裹挟众生，如历史洪流一般，咆哮奔腾，势不可挡。 这个声音空洞伟大，忽然却开始啧啧称奇：“在你的梦境里，居然就够容纳我万分之一的形体！” 李小川还沉浸在痛苦与恐惧之中，下意识地道：“我的梦境？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嗯？” 传闻上苍若是发动杀机，星球都将陨落移位。 李小川如遭天罚，仿佛他的呼吸、灵魂、命运、未来……他存在的一切证据，都将被抹去。 “上一个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已经死了几亿年。但是，我对你很感兴趣……”良久，那个伟岸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只能说，我是你们无法理解的生命形态。人类的生命长度，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生命形态的局限性。你们的进化，是建立在以族群为单位的基础上。这样低等的进化方式，是永远无法窥见真正的伟大生命、真正超越宇宙的存在形式！我现在跟你说的一切，不过是夏虫语冰而已。所以，你只需要按照你们狭隘浅薄的说法，称呼我为天神！” 李小川如蒙大赦，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为什么是我？” 天空震动，血色的大地之上，生长出无数山岳般大小的人类手臂，径直抓向李小川。 “不不不，你不应该疑惑，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即将成为我的一部分，即将投入伟大生命的怀抱！在未来，你还将见证超越宇宙的生命形态的诞生。” 李小川默不作声，面对现在这种局面，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些巨大的手臂纠缠在一起，肉块飞溅，血液横流，簇拥着将李小川高高托起，像是一尊血肉铸就的不朽王座。 “不过，你的确是我见过有趣的人类之一，你的精神世界远比你所了解的要强大。按你们东方人的话来描述，也就是说你拥有成仙的根基。” 这些手臂，抓住李小川，就要把他送入巨口当中。 李小川望着那张漆黑的巨口，心下凄苦，难道他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画上句号了吗？ 如果他的生命就此结束，他这一生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吗？ 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 “好无聊啊……” 李小川啐了一口血，能回忆起来的，关于自己的，似乎都是些黑白片段。 于是，他想起了外公外婆。 外婆有些老年痴呆，成天在房子里兜兜转转，手里像是有做不完的活，脚下像是有走不出的迷宫。 而外公总是宠溺地看着犯错的外婆：“她想做就随她吧。” 外公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是在病榻上度过的。 老人家的坚强，可能是在骨瘦如柴的日子里，也不会喊痛。 那时的李小川，只有十七岁，外公在病榻上都还在笑话他：“肚里没几滴墨水，老婆怕是也讨不到哦。” 这时，外公总会望向外婆，眼睛里满是深情和不舍，时而有泪光涌现，不知在回忆着什么。 “小川，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李小川当时哭了，他没有说话，只知道外公是放心不下自己和外婆。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生命总是在他人的牺牲里，得到成就。 李小川既没有外公的坚强，也没有外婆的执着，总是懦弱地奢望着，又不敢憧憬未来。 可就算是这样的他，依旧是挚爱之人赌上全部换来的。 “我的命！我说了不算！想要拿走？我怕你还不够资格！” 李小川悲从中来，仰天长啸，声音传遍了这片血色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刹那即是永恒。 山脉开始风化，河流开始蒸发，白骨高塔摇摇欲坠，黑色星辰陨落 “你说过，这是我的梦境！那这里的一切，理应由我说了算！” 李小川全身血液沸腾，生存的欲望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浓烈。 “有意思，蝼蚁竟妄想与天神抗衡？” 一对洁白无瑕的手臂，悄无声息，从裂痕之中探出。 “原本只是想完完整整地将你吞噬，可既然你自不量力，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神威！” 那双手臂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就要撕裂李小川的精神空间，完完全全地降临下来。 李小川直接昏死过去，灵魂几近崩溃。 就在此时，李小川的梦境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该死！这群蝼蚁！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双“神之手”似乎在别处受到了什么攻击，被如活物一般的黑色的火焰疯狂侵蚀。 “真是麻烦！” 一张只有嘴巴的人脸，从裂缝中飞速甩出。 人脸之下，是巨蛇一般，长长的脖子。 这张怪脸咧开嘴，嘴角开至耳根，一口下去，深深地咬在李小川的脖子上。 黑色的古怪烙印，如同诅咒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灵魂、身体之上。 虚空中，裂缝缓缓合上。 那声音如同万物的主人，掌控一切，越飘越远。 “蝼蚁，在下一次神迹降临之前，不要轻易就死了。” 第四章、交出你的灵魂！ 暴虐的音波，席卷而来，吹得李小川摇摇欲坠。 李小川不知道，接下来他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这种未知、绝对的压制，给他心中带来的狂暴冲击。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置身于撕裂天空的风暴雷霆，踏进了迸发大地的灰烬炎流。 洪水，海啸，地震，天灾，都是他是无法匹敌的力量。 李小川的感官，都已经超出了负载。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哇！” 李小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被卡车撞飞。 恐怖的动能，在他身体里肆虐，整块胸骨都要裂开，五脏六腑纷纷破裂移位。 剧烈的疼痛，让李小川恢复了视觉、听觉。 眼前的景象，将他震撼到无以复加，若不是真实的疼痛感，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目之所及，皆为血壤。 蠕动的血肉，堆砌成高山大地，浓稠的血液，汇聚成河流湖泊。 浩浩荡荡的黑色狂风，席卷在这片亡者的世界。 无极无限，无穷无尽。 李小川坠落下来，着陆时倒是不怎么疼，像是摔在一堆血淋淋的生肉上。 他无力地仰望着天空，那里有一颗暗淡的黑色星辰，与地平线贴得极近，似乎即将枯萎，无用且垂死。 星辰之下，是白骨堆积的高塔。 然高塔之上，不见丧钟。 虚空突然张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如同一张深渊般的巨口，撕裂开来，一条暗紫色的巨大舌头，疯狂舔食着周围的一切。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宏伟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高高在上，裹挟众生，如历史洪流一般，咆哮奔腾，势不可挡。 这个声音空洞伟大，忽然却开始啧啧称奇：“在你的梦境里，居然就够容纳我万分之一的形体！” 李小川还沉浸在痛苦与恐惧之中，下意识地道：“我的梦境？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嗯？” 传闻上苍若是发动杀机，星球都将陨落移位。 李小川如遭天罚，仿佛他的呼吸、灵魂、命运、未来……他存在的一切证据，都将被抹去。 “上一个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已经死了几亿年。但是，我对你很感兴趣……”良久，那个伟岸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只能说，我是你们无法理解的生命形态。人类的生命长度，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生命形态的局限性。你们的进化，是建立在以族群为单位的基础上。这样低等的进化方式，是永远无法窥见真正的伟大生命、真正超越宇宙的存在形式！我现在跟你说的一切，不过是夏虫语冰而已。所以，你只需要按照你们狭隘浅薄的说法，称呼我为天神！” 李小川如蒙大赦，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为什么是我？” 天空震动，血色的大地之上，生长出无数山岳般大小的人类手臂，径直抓向李小川。 “不不不，你不应该疑惑，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即将成为我的一部分，即将投入伟大生命的怀抱！在未来，你还将见证超越宇宙的生命形态的诞生。” 李小川默不作声，面对现在这种局面，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些巨大的手臂纠缠在一起，肉块飞溅，血液横流，簇拥着将李小川高高托起，像是一尊血肉铸就的不朽王座。 “不过，你的确是我见过有趣的人类之一，你的精神世界远比你所了解的要强大。按你们东方人的话来描述，也就是说你拥有成仙的根基。” 这些手臂，抓住李小川，就要把他送入巨口当中。 李小川望着那张漆黑的巨口，心下凄苦，难道他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画上句号了吗？ 如果他的生命就此结束，他这一生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吗？ 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 “好无聊啊……” 李小川啐了一口血，能回忆起来的，关于自己的，似乎都是些黑白片段。 于是，他想起了外公外婆。 外婆有些老年痴呆，成天在房子里兜兜转转，手里像是有做不完的活，脚下像是有走不出的迷宫。 而外公总是宠溺地看着犯错的外婆：“她想做就随她吧。” 外公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是在病榻上度过的。 老人家的坚强，可能是在骨瘦如柴的日子里，也不会喊痛。 那时的李小川，只有十七岁，外公在病榻上都还在笑话他：“肚里没几滴墨水，老婆怕是也讨不到哦。” 这时，外公总会望向外婆，眼睛里满是深情和不舍，时而有泪光涌现，不知在回忆着什么。 “小川，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李小川当时哭了，他没有说话，只知道外公是放心不下自己和外婆。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生命总是在他人的牺牲里，得到成就。 李小川既没有外公的坚强，也没有外婆的执着，总是懦弱地奢望着，又不敢憧憬未来。 可就算是这样的他，依旧是挚爱之人赌上全部换来的。 “我的命！我说了不算！想要拿走？我怕你还不够资格！” 李小川悲从中来，仰天长啸，声音传遍了这片血色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刹那即是永恒。 山脉开始风化，河流开始蒸发，白骨高塔摇摇欲坠，黑色星辰陨落 “你说过，这是我的梦境！那这里的一切，理应由我说了算！” 李小川全身血液沸腾，生存的欲望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浓烈。 “有意思，蝼蚁竟妄想与天神抗衡？” 一对洁白无瑕的手臂，悄无声息，从裂痕之中探出。 “原本只是想完完整整地将你吞噬，可既然你自不量力，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神威！” 那双手臂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就要撕裂李小川的精神空间，完完全全地降临下来。 李小川直接昏死过去，灵魂几近崩溃。 就在此时，李小川的梦境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该死！这群蝼蚁！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双“神之手”似乎在别处受到了什么攻击，被如活物一般的黑色的火焰疯狂侵蚀。 “真是麻烦！” 一张只有嘴巴的人脸，从裂缝中飞速甩出。 人脸之下，是巨蛇一般，长长的脖子。 这张怪脸咧开嘴，嘴角开至耳根，一口下去，深深地咬在李小川的脖子上。 黑色的古怪烙印，如同诅咒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灵魂、身体之上。 虚空中，裂缝缓缓合上。 那声音如同万物的主人，掌控一切，越飘越远。 “蝼蚁，在下一次神迹降临之前，不要轻易就死了。” 第六章、洞察者之瞳 今天是除夕，老板很慷慨地给大家放了两天假。 老大看李小川一个人孤零零的，便盛情邀请他到家里一起吃个团圆饭。 李小川心下一阵慌乱，连忙拒绝，拔腿跑出了店门。 随后，他孤身一人回到宿舍。 看着房间里冷冷清清，冷锅冷灶，一股倦意涌上心头。 李小川本想拿出手机点个外卖，才发现只有寥寥几家在营业，不合他口味不说，还只支持自取。 索性就着衣服，往床一躺，催促自己睡去。 这时，他便有些恼怒于自己不会喝酒。 李小川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睡睡不着，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到西城去。 李小川在网络上搜索过了，西城的安置房离市中心有三十二公里。 那里的十七楼，其实就是十八楼。 更令李小川后怕的是，五年前的西城区安置房，曾经发生过一起重大火灾。 18楼整整一层楼的住户，都被活活烧死在家里。 之后，西城区安置房的住户，总能在半夜里听见凄厉的哀嚎声，闻到东西烧焦的味道。 什么风水煞、人为纵火、十八层地狱的入口…… 这些传闻甚嚣尘上，一个比一个吓人。 住户们慢慢都搬了出去，那里也变成了一栋名副其实的鬼楼。 就是这么一处路途遥远、荒无人烟的鬼楼，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到那里去了？ 而且事后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甚至连手机里的行程、单号也都消失不见。 “难不成只是个梦？” 可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只是，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进入1701？ 李小川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竟然开始对梦境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终于忍不住跳下床，裹上围巾，准备出门走走。 城市的夜晚华灯初上。 街边的电视墙、远处高楼大厦的led显示屏，灿烂辉煌，处处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 李小川往手里呵了几口热气，奋力地搓了搓手心，身上才逐渐有了点暖意。 他站在天桥上眺望，头顶是霓虹闪烁，桥下面车水马龙，街边有万家灯火…… 最后，都汇聚成一道光的海洋，摇摇晃晃，流向天边。 李小川看得久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挥发，也随着灯火，渐渐升上幽蓝色，神秘而深邃的天空。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感受着江城新年的喜庆氛围，整个人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走下天桥，李小川揣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正巧路过间饭店，碰上一家人。 他们就坐在靠近街边、有透明玻璃的包厢内。 李小川默默停下脚步，悄悄地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觥筹交错之间，热气很快就铺满了透明玻璃。 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李小川恍惚觉得坐在里面的人也有自己。 “下雪了。” 昏黄的路灯下，开始飘起了白雪。 李小川的眼睛，仿佛装了放大镜一般。 每一片雪花，在他的眼睛里都变得纤毫毕现。 他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托住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形雪花。 自己从未像今天一般，鉴赏过这冬日诞生出的自然之花。 每一朵雪花，都拥有它独一无二的纹理，闪耀着美轮美奂的光泽，显示出造物主惊心动魄的雕琢技法。 冷艳，高贵。 大雪纷纷扬扬，很快便铺了一地， 任你三千浮华，光怪陆离，顷刻间变作白茫茫一片，一个粉雕玉砌的冰雪世界。 李小川的心有所感，顿时觉得尘世污浊，不屑一顾。 “您好……您好……” 便利店小哥是个精神小伙，脑门上歪歪地别着帽子，似乎沉浸在动感的音乐世界之中，并没有听见李小川的声音。 只听他嘴里哼哼唧唧，骨子里迸发出动感的节拍。 耳机一插，六亲不认。 李小川抹了抹脑门，不知为何，他还蛮欣赏这样的阳光少年。 他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便利店小哥才发觉身边站了个人，吓得他一个趔趄，撞翻了身后的货架。 “大哥，有没有搞错，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李小川也理解这种沉浸式体验被打断的痛苦感受，挑了挑眉毛，礼节性地说了声抱歉。 李小川跟着他来到了收银台，近距离观察之下，才发些这位阳光少年似乎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这是一张很符合东方人审美的脸，清丽秀气，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神光内敛，一张嘴唇极薄，五官柔和又不失锐气。 阳光少年眼皮子直跳，像是感觉到李小川的目光，背后一凉，“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 “少侠请自重，一共28块8！诶？” 这次却是换成阳光少年盯着李小川目不转睛：“你的眼睛？！” 李小川的瞳孔里，似乎沉浸着淡淡的蔚蓝色光辉，自由灵动，宛若两枚高傲的星辰，照耀着宇宙最深刻的奥秘。 “怎……怎么了？” 李小川回过神来，也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他发现自己观察世界的方式，居然变得有些不同了？！ 那抹光芒一闪而过，阳光少年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难道是我看错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之间，如有电光闪烁。 就在此时，新年的钟声，不期而至，悠扬辽阔，仿佛大地的胸怀。 “新年的烟火表演开始了，那个应该比我好看吧？” 阳光少年愣了愣，面色忽然窘迫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新年的钟声里，漫天的烟火里，便利店四面的玻璃墙瞬间支离破碎。 第六章、洞察者之瞳 今天是除夕，老板很慷慨地给大家放了两天假。 老大看李小川一个人孤零零的，便盛情邀请他到家里一起吃个团圆饭。 李小川心下一阵慌乱，连忙拒绝，拔腿跑出了店门。 随后，他孤身一人回到宿舍。 看着房间里冷冷清清，冷锅冷灶，一股倦意涌上心头。 李小川本想拿出手机点个外卖，才发现只有寥寥几家在营业，不合他口味不说，还只支持自取。 索性就着衣服，往床一躺，催促自己睡去。 这时，他便有些恼怒于自己不会喝酒。 李小川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睡睡不着，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到西城去。 李小川在网络上搜索过了，西城的安置房离市中心有三十二公里。 那里的十七楼，其实就是十八楼。 更令李小川后怕的是，五年前的西城区安置房，曾经发生过一起重大火灾。 18楼整整一层楼的住户，都被活活烧死在家里。 之后，西城区安置房的住户，总能在半夜里听见凄厉的哀嚎声，闻到东西烧焦的味道。 什么风水煞、人为纵火、十八层地狱的入口…… 这些传闻甚嚣尘上，一个比一个吓人。 住户们慢慢都搬了出去，那里也变成了一栋名副其实的鬼楼。 就是这么一处路途遥远、荒无人烟的鬼楼，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到那里去了？ 而且事后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甚至连手机里的行程、单号也都消失不见。 “难不成只是个梦？” 可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只是，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进入1701？ 李小川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竟然开始对梦境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终于忍不住跳下床，裹上围巾，准备出门走走。 城市的夜晚华灯初上。 街边的电视墙、远处高楼大厦的led显示屏，灿烂辉煌，处处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 李小川往手里呵了几口热气，奋力地搓了搓手心，身上才逐渐有了点暖意。 他站在天桥上眺望，头顶是霓虹闪烁，桥下面车水马龙，街边有万家灯火…… 最后，都汇聚成一道光的海洋，摇摇晃晃，流向天边。 李小川看得久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挥发，也随着灯火，渐渐升上幽蓝色，神秘而深邃的天空。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感受着江城新年的喜庆氛围，整个人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走下天桥，李小川揣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正巧路过间饭店，碰上一家人。 他们就坐在靠近街边、有透明玻璃的包厢内。 李小川默默停下脚步，悄悄地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觥筹交错之间，热气很快就铺满了透明玻璃。 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李小川恍惚觉得坐在里面的人也有自己。 “下雪了。” 昏黄的路灯下，开始飘起了白雪。 李小川的眼睛，仿佛装了放大镜一般。 每一片雪花，在他的眼睛里都变得纤毫毕现。 他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托住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形雪花。 自己从未像今天一般，鉴赏过这冬日诞生出的自然之花。 每一朵雪花，都拥有它独一无二的纹理，闪耀着美轮美奂的光泽，显示出造物主惊心动魄的雕琢技法。 冷艳，高贵。 大雪纷纷扬扬，很快便铺了一地， 任你三千浮华，光怪陆离，顷刻间变作白茫茫一片，一个粉雕玉砌的冰雪世界。 李小川的心有所感，顿时觉得尘世污浊，不屑一顾。 “您好……您好……” 便利店小哥是个精神小伙，脑门上歪歪地别着帽子，似乎沉浸在动感的音乐世界之中，并没有听见李小川的声音。 只听他嘴里哼哼唧唧，骨子里迸发出动感的节拍。 耳机一插，六亲不认。 李小川抹了抹脑门，不知为何，他还蛮欣赏这样的阳光少年。 他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便利店小哥才发觉身边站了个人，吓得他一个趔趄，撞翻了身后的货架。 “大哥，有没有搞错，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李小川也理解这种沉浸式体验被打断的痛苦感受，挑了挑眉毛，礼节性地说了声抱歉。 李小川跟着他来到了收银台，近距离观察之下，才发些这位阳光少年似乎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这是一张很符合东方人审美的脸，清丽秀气，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神光内敛，一张嘴唇极薄，五官柔和又不失锐气。 阳光少年眼皮子直跳，像是感觉到李小川的目光，背后一凉，“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 “少侠请自重，一共28块8！诶？” 这次却是换成阳光少年盯着李小川目不转睛：“你的眼睛？！” 李小川的瞳孔里，似乎沉浸着淡淡的蔚蓝色光辉，自由灵动，宛若两枚高傲的星辰，照耀着宇宙最深刻的奥秘。 “怎……怎么了？” 李小川回过神来，也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他发现自己观察世界的方式，居然变得有些不同了？！ 那抹光芒一闪而过，阳光少年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难道是我看错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之间，如有电光闪烁。 就在此时，新年的钟声，不期而至，悠扬辽阔，仿佛大地的胸怀。 “新年的烟火表演开始了，那个应该比我好看吧？” 阳光少年愣了愣，面色忽然窘迫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新年的钟声里，漫天的烟火里，便利店四面的玻璃墙瞬间支离破碎。 第八章、不死之心 李小川羸弱的身躯，屹立在龟裂的大地之上。 陨落之后，即是新生。 飞舞的余烬之中，火焰未息，交织成金色的破灭花朵，仿佛在赞美新生的王者。 巨人热泪盈眶，挥舞着大剑，宛若于群山之巅，摇动战旗，呼唤诸神前来，为其加冕。 “旧神已逝，于陨落的黄昏之时。” “新王登基，于陨落的黄昏之时。” 巨人眼中涌起人性的光辉，它用它那破碎的喉咙，吟唱出沙哑的赞歌，辉煌壮烈。 它重拾起昔日雄狮的尊严，轻声呼唤李小川：“杀了我……” 巨人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剥下铠甲，露出腐烂的胸膛。 李小川此刻不知处于怎样一种状态。 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只沉浸在无意识的本能当中，像是觉醒了第二种人格，浑身上下燃烧着王者的威严。 这个“李小川”能清楚看见，在巨人的胸膛里，是一颗博博跳动，如红水晶一般的绯色心脏。 这是曾被玷污，又重拾自我，迟暮之年仍不老去的雄狮的心。 李小川的眼睛忽然恢复了本来的清澈，巨大的痛苦袭来，身体早已支离破碎。 他看见巨人单膝跪地，似乎在朝他微笑，像是在迎接它的王。 巨人倒持大剑，烈焰吞噬着它的手臂，将剑柄递给李小川。 李小川不由自主地去迎住那把剑，可巨大黑色阔如山峰一般沉重，他根本把持不住。 巨人突然用它燃烧的手，握住了李小川的手。 李小川竟觉得这火焰十分温暖，身体里充盈着无穷的力量，一切的痛苦都消失了。 他看见了巨人的一生。 “他”曾目睹盲目痴愚统治的世界，也曾追随某人，登临世界的顶点，摧毁神灵的庙宇，高高竖起战旗。 “他”曾目睹黑暗恐怖笼罩的梦境，也曾追随某人，造访荒芜的原野，驱赶异教的信徒，播撒文明之火。 “他”曾目睹暴怒独裁统摄的泥淖，也曾追随某人，涉足无尽的汪洋，发誓迎接诸神陨落的风暴。 “他”的一生都在为自由征战，为信仰征战，追随“他”的王，建造他们理想之中的都城。 可这一切画面，都定格在一杆漆黑的畸形长枪，贯入胸膛的那一刻。 …… 我以世界支配者的姓名诅咒你！ 不死不坏，永世疯狂。 撕裂你的王都，将其化为废土！ …… 曾经的骑士最终化身为魔，臣服于不可名状的恐怖力量，追随黑暗，将故国化为灰烬，将文明深埋尘土。 李小川深深震撼于巨人那沉重的痛苦。 背离骑士的信仰，摧毁心爱之物，这是多么悲惨而高贵的命运。 巨人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示意他穿透自己的心脏。 李小川心中一恸，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愿杀死眼前这位高傲的骑士，也不知道巨人究竟想要给他托付什么？ 巨人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半边脸开始变得狰狞，眼中愤怒的杀戮火焰似乎又要燃起。 它的声带、舌头已经腐朽的厉害，只能哼起没有音调的童谣。 “我们将城市建在山峦，那里鲜花盛开，而后点燃篝火，我们彻夜歌唱……” 巨人怒吼着，迎向剑锋，那颗水晶般的绯红色心脏，轰然破碎。 “嘶！” 伴随着一声尖叫，一枚硕大的黑色眼球，在巨人的心房张开，伸出无数蠕虫一般的血管，飞速地修复它破碎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巨人身上不死的诅咒。 巨人伸手一握，猛地将那枚眼球抓出，迟钝地将其递给李小川。 李小川有些迟疑，终于用染血的手掌去捧起那枚眼球。 那枚眼球沾染了李小川的血液，开始“嗞嗞”的冒起青烟，似乎有生命一般，还发出哀嚎，最后消失于无形。 巨人开始腐朽，在它完全化为尘土之前，心满意足地看着李小川，无声歌唱。 李小川觉得莫名心塞，似乎是沉缅于生命的逝去与断绝的对话，还有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的巨人的歌声。 “我们将城市建在山峦，那里鲜花盛开，而后点燃篝火，我们彻夜歌唱……” 李小川长舒一口气，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它去反抗，承受着生生世世被诅咒的绝望痛苦，直至灰飞烟灭，永坠无间。 昔人已逝，王都何在？ 李小川神情挣扎，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不可名状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他的城市是否也将有会化为尘埃的一天？ 他又想起昏迷中的便利店小哥：“靠！还得赶紧去救人！” 突然，周围的景象如同玻璃般碎裂，画面仿佛从梦境切换会现实。 李小川一阵恍惚，此刻他仍身在便利店之中，周围的一切也都安然无恙。 他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可心中萦绕着的淡淡哀伤，竟让他不愿相信那悲壮如史诗般的人性，只是一场大梦？ “不对！人呢？便利店的精神小伙去哪了？” 李小川四处寻找，却不见踪影，无奈之下，只好挠着头走出便利店。 “诶？那是？” 李小川好像发现，有人躺在天寒地冻的草皮子上，走进一看，居然是那个便利店小哥。 马路对面，地下停车场，成功男子被人成功唤醒。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那男子麻木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舒了一口气：“看来只是场梦。” 可随着地下停车场的人越来越多，声音嘈杂起来。 “我的车！” “怎么回事？这里爆炸过吗？”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成功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慌乱地爬起来，焦急的寻找着他的座驾，终于发出一声哀嚎，又昏倒在地。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快！快送医院！” 李小川下意识地望向马路对面，发现卖热干面的小店一片狼藉，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加深沉。 …… b市某处偏僻别墅里，一张巨大的橡木圆桌周围，端坐了来自于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异端处置应对的精英。 “列位，如今各国、各地区的情况，我想你们也应该了解。” 夏桀有力的手指，轻轻敲打在光滑的桌面上，他率先开口。 “古老的统治者，仍不甘心放弃他们旧日的权柄，越来越频繁地通过梦境干涉现实。他们挑起小国之间的争端，鼓舞极端主义的冒头，他们已经开始通过蛊惑野心家和战争犯，暗中积蓄力量。他们的力量日渐强大，封印的作用日渐衰弱，梦境与现实重叠的程度也越来越强烈，已经开始影响到普通民众的生活。你们之中，都是来自于各国最精锐的异端处置应对人才。今天我们齐聚一堂，虽然都代表了各自的国家、信仰，但此次目的是来商讨，如何应对人类世界即将到来的浩劫。所以，我衷心地希望，大家可以抛开成见，畅所欲言！” 夏桀忽然起身，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九章、湮灭之国 “桀，请收起你浮夸伪善的那一套。在座的有谁不了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 说话的是一位神秘而优雅的吉普赛女人。 她有着一头海浪般柔和的蓝色头发，灰色的眸子里，有日月星辰运行的轨迹。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强大，但我并不认同你的独断专行。” 女人顿了顿，灰色的眼睛里有奇异的光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和那盲目痴愚之神并无区别。” “嘘！” 众人噤若寒蝉，都震惊于女人的大胆。 那个禁忌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呼唤至尊降临的咒语。 夏桀面无表情地站立着，紫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水晶吊灯的辉煌光彩。 他的身躯高大、魁梧，一动不动，散发出如珠穆朗玛峰一般高不可攀的气息。 “哈哈哈！大家不是达成了最基础的共识之后，才到这里来的吗？” 一位金发碧眼，浑身洋溢着浪漫气息的m国青年出来打圆场，他那骨子里的乐观与自信很好辨认。 “亚当，你又要来宣扬你救世主的陈词滥调吗？” 来自e国的“白神”，体格强壮，如白熊一般，眼睛里燃烧着旺盛的战斗欲望，健硕的双臂之中，仿佛有撕裂虎豹的力量。 他们之间并不和睦，都曾为各自国家的利益，爆发过激烈冲突。 唯独蓝色头发的女巫，不代表任何一方，似乎是个异类，有自己的喜恶，崇尚平衡与命运。 来自z国的夏桀、m国的亚当、e国的白神、ne的索尔…… 他们这些人都有着各自的代号，不以真名示人。 名字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可以预示出一个人的命运。 所以，代号就是隐藏自己最好的面具。 “机械师”是d国的代表，十分注重严谨、效率，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胡须剃得一丝不苟。 “好了，如果不是研究如何应对古神复苏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类世界的精英，自然懂得孰轻孰重。 亚当虽然举止轻浮，但他的判断力确实十分敏锐：“我认为古神复苏的关键，还是在于人类世界内部。” y国代表“公爵”的身上，有一种优雅的贵族气质。 “它们操控梦境的能力，确实像瘟疫一样可怕。在梦境中激发人类灵魂的潜力，增辐他们的情感，催促野心欲望种子生根发芽。” 他的目光里隐约透露出一种特殊的傲慢，似乎代表了旧时代的血统文化和森严的等级制度。 “无论曾经是多么卑微的存在，在开拓出超人类的能力之后，都会产生挑战人类规则的妄念。” r国号称日出之国，他们的国家奉行武士道精神，而“须佐”正是这样一个极端的人物。 “这将引发的连锁效应，不只会动摇我们的根基，还会制造无序和混乱，增添古神的力量。我认为应该把这些人找出来，然后全部扼杀掉！” “须佐”的言论一出，圆桌上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女巫显得有些激动，蓝色的头发如波涛一般卷动，像是某种悲惨的命运。 “扼杀？人类之中，那些思维活跃之人比比皆是，或是充满冒险精神，或是着非凡艺术天赋，或是对心爱之物有执着的狂热。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强烈的情感，就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扼杀与否，很快让在场的众人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时竟有些相持不下。 夏桀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局面，他沉声道：“我倒是有过个折中的办法。” “折中？我其实一直不太懂你们z国的哲学思想。要么支持，要么反对，你的折中是不是意味着既表明立场，又没有立场？” 亚当十分讨厌这个总是抢走他风头的家伙，这有悖于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和主人翁精神。 “这和你们z国成语中的见风使舵是不是一个意思？” 矛盾仿佛突然从人类命运，转移到了他们两人之间。 亚当各外享受这种目光焦点，以及为人类命运争锋的时刻。 而夏桀的目光永远是那么的从容：“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沉沦月光的耶梦加得？” “你是说曾经抵抗过旧神的古代奇迹文明？” 亚当似乎有些明白夏桀的意思了，看着夏桀磐石一般的面孔，这次交锋自己怕是又输了。 念及此处，亚当那俊朗阳光的脸庞变得铁青，胸膛里酝酿着难以压制的愤怒。 夏桀必然掌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错，就是那些已经湮灭在历史之中，给旧神的统治带来巨大挑战，被它们全力绞杀，想要抹除他们曾经存在于世间一切痕迹的古代国家。” 索尔是ne人，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国家的神话？ 他皱着眉头，质问夏桀：“你似乎比我更了解我们国家的传说？” 耶梦加得是他们ne神话之中，颤绕世界的巨大海蛇，是吟游诗人之中，口口相传的尘世巨蟒。 夏桀迎着索尔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忽然莞尔一笑：“关于耶梦加得的记载几乎被旧神们抹除殆尽，文字、器物、传承……可有一样东西，是它们也无可奈何的。” 索尔知道夏桀停下不说的意思，他冷哼一声：“请你继续说下去！” 而夏桀的目的并不是要索尔低头，他只是不希望被人打断，大家最好能心平气和地听下去。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样东西，就是人类灵魂深处，世代相承的不朽印记。” 似乎崇拜，似乎骄傲，夏桀嘴角轻轻扬起：“这是一种高贵的人性，不可被转移，不可被磨灭，也许会被遗忘，但绝对不会遗失。旧神虽设法将其扭曲，但终有一日，它将会在命运之子呼唤下，觉醒在每一个人心中。” 众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夏桀，他情绪竟然罕见地出现了波动。 “事实上耶梦加得是一个庞大文明古国，他们信仰巨蛇，依靠巨蛇的力量对抗旧神。” 第十章、偃石之山 这些人之中，最兴奋的莫过于索尔。 即便他已经屹立在人类世界的巅峰，用不严谨的语言，甚至可以称之为半神。 但这是属于他的英雄史诗、神话传承，足以让他灵魂沸腾。 儿时的记忆被唤醒，最初的英雄情怀被激发，他忽然有些理解夏桀口中的灵魂传承与不朽印记。 亚当皱着眉头，时刻爱惜羽毛：“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毋庸置疑，耶梦加得输掉了对抗旧神的战争，我们从那里又能得到什么？成为下一个耶梦加得吗？” 夏桀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着与从容：“我们并不会成为下一个耶梦加得，我们只是需要从这个古老国度身上，学会如何阻隔旧神思维对人类梦境的野蛮入侵。” 机械师一直在思考夏桀的话：“那么，对于你言语的真实性，我们该从何考证？” 夏桀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一块奇异的金属盒，上面缠绕着一条精致的银质小蛇，缓缓游动，发出沙哑的嘶嘶声。 “巨蛇的魇语？” 会场里仿佛被扔进了一个炸弹，亚当首当其冲，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在各国的传说之中，蛇都被描绘成一个古老邪恶的物种，浑身剧毒，擅长蛊惑人心。 在伊甸园的故事中，狡猾的蛇引诱亚当与夏娃吞食善恶之树的禁果，从此他们懂得了善恶，辨别出真假，而且产生了羞耻之心。 可是区分善恶、明辨真假、懂得羞耻，又如何算得上一件罪过？ 更令人谁想不到的是，古蛇的力量居然会和耶梦加得有关。 众人达成了一个简单的口头协议，他们将一同前往b岛，去寻找传说中的古城耶梦加得。 与此同时，他们还将携手对付旧神的爪牙，遗迹之中被异化成类魔的守陵人。 亚当离开时，乘坐的是一辆黑色轿车，车身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如幽灵一般。 车上还有与他关系最为要好，来自s国的以太。 两人的关系，就如同他们的国家一般。 “以太，你真的相信夏桀所说的耶梦加得的故事吗？” 戴着宽大礼帽的以太，面庞被帽沿压住，深深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不停地在指腹间，拨弄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币，猝不及防地说出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群星归位之时已至，末日正临。” 亚当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以太，片刻之后又变的释然。 二人相对无言，消失在的人声鼎沸的b市。 …… 李小川把精神小伙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大碍，给小伙挂了瓶盐水，嘱咐他等小伙醒来再走。 “好歹不是一个人了，就算是过年了吧！” 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春晚，李小川并没有注意到各大网站、论坛、贴吧、微博里，热火朝天的都在讨论什么“虚空事件”、“异能爆发”、“完美的不在场袭击”…… 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难不成真的是小说里的穷人靠变异？” 看着右手掌心，那里又多了块眼球状，洗不去、擦不掉的黑色斑块，心中充满了疑惑。 “到底要不要去做个检查？万一真有点事，要不要考虑捐赠点样本，算是给科学事业做贡献？等等，捐赠应该也是可以有偿的吧。” 他原本对陌生环境是有戒备的，但胡思乱想似乎格外消耗精力。 靠着墙，李小川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终于抵挡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是几天来，他睡的第一次安稳觉。 可美中不足的是，天还没亮，就被一连串响亮呼噜声吵醒。 “习惯这么不好的吗？” 李小川看着病床上呼呼大睡的精神小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一位热心的护士阿姨，过来看了看小伙的情况，准备给他拔针。 她的声音十分温柔：“还能打呼，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把他喊起来就回吧，医院总归是医院，哪有家里舒服。” “谢谢阿姨。” 李小川坐着睡了一晚上，脖子又酸又痛，也想着早点离开。 于是，精神小伙被李小川唤醒。 醒来之后的小伙，恢复了精神，他似乎对凌晨的事情有些印象，拉着李小川不肯放手。 精神小伙左顾右盼，用手指这里戳戳，那里按按，固执地认为李小川就是超人。 “滚滚滚，不要乱动！” 李小川没他弄得全身发毛，只好耐着性子一遍遍解释。 告诉小伙这都是因为他过度劳累，昏迷之后做的梦。 好说歹说，李小川的嗓子都快冒烟，二人才达成一致，互相留了电话、加上微信，各自分别了。 李小川从医院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忽然又不觉得困了。 医院正好靠近北边偃石山一带，心想干脆到那去转转。 偃石山海拔极高，山势雄壮，摩云接日，可以说是b市的屋脊。 而山顶上的大日佛光寺更是一处奇观。 日出时分，第一缕阳光落在这大日佛光寺的金顶之上，灿烂光明，煌煌如山头结出一轮大日。 一派众山之王，超然世外的磅礴气势。 传闻，这大日佛光寺极为灵验，每年春节期间都人满为患。 不可胜数的人进庙烧香，求神拜佛。 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李小川混迹在人群之中，虽然他并不迷信，但这也不妨碍他去和漫天神佛诉诉苦。 昨夜刚下过场大雪，偃石山被延绵万里的皑皑白雪所覆盖，漫山遍野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顺着弯弯曲曲的石阶向上望去，李小川一眼就看到了山顶那座被白雪压住的庙宇，与它那火红的院墙。 山大庙小，大自然的肃杀之气与佛门圣地的普渡众生，二者针锋相对，这让李小川觉得十分有趣。 石阶两旁开着淡雅的梅花，一声悠扬钟鸣回荡在群山之间，云海之上。 行人们驻足停留，仿佛受到了感召，双手合十，心安理得。 李小川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忽然听到一声市井街头，游方算命的号子。 …… “铁口直断，祸福可悉。晓时知命，时来运转！” …… 他会心一笑：“在佛门之地，批褂算命，想想还挺有趣的。” “居士留步！” 刚准备跨进庙门，李小川就被门口石狮子庞，摆摊算命的小老头喊住。 李小川定睛一看，那石狮子的嘴里衔着雪，小老头的胡子上也蓄着雪。 一狮一人，相伴而坐，若不是受过九年义务教，他还真要以为老头是头石狮子成了精。 “大爷，您有什么指教？” “居士，我看你印堂发黑，只怕是有大祸临头……” 算命的是不是都这套陈词滥调？ 饶是李小川这么温和的性格，也稍稍有些不悦：“大过年的你就给我说这？” 第十一章、望气之说 小老头穿着一身长褂，洋不洋、土不土的，两片袖口黑得发亮。 他颇有风度地捻了捻胡须，一张干瘦的脸盘子，两颗瞳仁里精光四射。 不提卖相，就气质而言，好像还真有点东西。 “小居士，正所谓忠言逆耳！好听的话，你如果想听，我这里有一大把，只怕能听到你寿终正寝。” 李小川第一反应是，他这个形容大概是想表达他的满腹经纶。 可细想之下，又有些不对。 他这胡子年纪一大把，说不定哪天就要嗝屁，却表示能说到自己寿终正寝，这难道不是在咒自己命短。 可看他的样子，玄玄乎乎，又不像那种浅薄碎嘴的人，难不成是在暗中敲打自己，考察悟性，他这忠言难不成还是件非卖品。 忽然又想起自己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光棍一条。 要是哪天凉透了，同事朋友连吃席的机会都没，这副皮囊估计臭了都没人管。 “大师，愿闻其详！” 小老头双耳一动，招风又招财，顿时眉开眼笑：“诶！小居士，这就对了，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若是没点机缘，我就算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你说对不对？” 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李小川的目光里有些迷茫：“这老头的话是不是有毒，我是不是太配合了？” 小老头暗中看了一眼李小川，抓起一盏茶壶，放在嘴里嘬了两口。 这茶壶按大小顶多算个二人罐，且骨肉匀称、转折圆润，十分地隽永耐看。 李小川虽然不懂这类物件，但看它周身银砂闪烁、朱粒累累，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便宜，又将高人的身份坐实了一些。 “小老儿看人很准，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崇尚科学的年青人。我知道，现在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对我们这一行有误解，认为我们是江湖骗子，看人下菜碟，你说是也不是？” 这老头似乎是个人才，李小川觉得他说话极是好听。 二人卖弄之际，周围的群众居然也聚过来吃瓜了，似乎对老祖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产生了发非常浓厚的兴趣。 老头眼观六路，知是到了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其实我稍微说明一下，你就会有对我的工作有个正确的判断。 他抖了抖眉毛，嘿嘿一笑。 “我这门手艺十分好理解，说白了也就是老祖宗观察人与世界的学问。” 放下茶壶，老头绕着摊子走了一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李小川。 “我举个例子，天上要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是不是意味着要下雨了？” 不等李小川回答，他甩了甩袖子，又将双手负在背后。 “再比如说，邻居看你气色不好了，闷闷不乐的，就知道要么你是身体不畅快了，要么就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周围的群众已及李小川都觉得很有道理，整齐地点了点头。 老头说到兴起，便得意起来：“凡事都讲究因果……” 不知是谁的没忍住，插了句话：“等等，因果不是佛家的理论吗？” 眉毛一挑，老头的两颗眼珠子，直瞪着李小川。 李小川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 “那要这样说的话，我就得批评一下这位同志了！现在全世界都在讲究科学无国界，而你还在这里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搞狭隘的门户吗？” 大家万万没想到，算命居然是件唯物主义的事？ 见没人再有异议，老头又继续说道：“咳……咳……普通人看世界用的是眼睛，而在我们业内，用的则是气。气弱则运弱，气盛则运强，气红则巨富，气黑则有祸，气紫则大贵，现在都明白了吗？” 只见这老头口吐莲花，一口气把话说得跟饶舌似的，引得围观群众纷纷拍手称赞。 “大师，快给我望望气！” “大师，吃枸杞能不能补气？” “大师，谈朋友的事可不可以看？” …… 汹涌的吃瓜群众，很快就将李小川挤到了外围。 被冷风一吹，李小川觉得头脑清楚多了，心中感叹：这老头难不成会催眠！ 不过，老头提到的望气一事，对李小川还是有些启发的。 “观察万物的气息……” 深吸一口气，李小川极目远眺，发觉自己的灵魂也随着地平线一同延展。 路过田野城市，横跨大洋彼岸，越过高山云层，最后抵达无穷远的疆界。 那里狂风沸腾，好似这颗蔚蓝星球愉悦的呼吸声，热烈而深情。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灵魂仿佛得到增辐，可以包容一切。 片刻之后，他想象自己一鼓作气，穿过大气层，深入到无限大的真空之中。 在那里，连风也驻足，尘埃漂浮，无声无息。 只有远古的光，是无这声世界的孤独行者。 前来朝拜那颗统摄一切，燃烧了上亿年之久，万丈光芒的炽热球体。 仿佛从梦中惊醒，李小川眼中绽放出蔚蓝色的光辉。 携带着星球的本源气息，像是从造物主那窃取的荣光。 他喃喃自语道：“万物都有自己的气息……” 小老头嘿嘿一笑，不再理会李小川：“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现在是文明社会，排队排队！” 李小川饶有兴致地望向那老头，却看见众人头顶五颜六色，或明或暗地晕着些光芒。 它们互相纠缠，密集地像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汇聚在一起，什么也看不清。 “那我身上的气，是什么样的呢！” 赶忙掏出手机，打开自拍功能，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又回想起老头的话，终于得出望气需心照的结论。 “难怪算命的总说，算天算地算不得自己，救苦救难只救得旁人。” 他放下手机，又开始仔细寻找那老头的气。 “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李小川发现那老头身上空空荡荡，宛若一口枯井，瞬间就将自己的意识吞噬殆尽。 “喝！” 大脑一阵刺痛，李小川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直冒金星。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李小川晃了晃脑袋，接通了电话。 “喂！” 刚接通，就听到精神小伙劈头盖脸的“中国有嘻哈”。 “大哥，你看了吗？网上都炸锅了！” 顾不得听清内容，李小川看向那算命的老头，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 “给你找个徒弟要的不？” 第十一章、望气有说法 小老头穿着一身长褂，洋不洋、土不土的，两片袖口黑得发亮。 他颇有风度地捻了捻胡须，一张干瘦的脸盘子，两颗瞳仁里精光四射。 不提卖相，就气质而言，好像还真有点东西。 “小居士，正所谓忠言逆耳！好听的话，你如果想听，我这里有一大把，只怕能听到你寿终正寝。” 李小川第一反应是，他这个形容大概是想表达他的满腹经纶。 可细想之下，又有些不对。 他这胡子年纪一大把，说不定哪天就要嗝屁，却表示能说到自己寿终正寝，这难道不是在咒自己命短。 可看他的样子，玄玄乎乎，又不像那种浅薄碎嘴的人，难不成是在暗中敲打自己，考察悟性，他这忠言难不成还是件非卖品。 忽然又想起自己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光棍一条。 要是哪天凉透了，同事朋友连吃席的机会都没，这副皮囊估计臭了都没人管。 “大师，愿闻其详！” 小老头双耳一动，招风又招财，顿时眉开眼笑：“诶！小居士，这就对了，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若是没点机缘，我就算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你说对不对？” 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李小川的目光里有些迷茫：“这老头的话是不是有毒，我是不是太配合了？” 小老头暗中看了一眼李小川，抓起一盏茶壶，放在嘴里嘬了两口。 这茶壶按大小顶多算个二人罐，且骨肉匀称、转折圆润，十分地隽永耐看。 李小川虽然不懂这类物件，但看它周身银砂闪烁、朱粒累累，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便宜，又将高人的身份坐实了一些。 “小老儿看人很准，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崇尚科学的年青人。我知道，现在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对我们这一行有误解，认为我们是江湖骗子，看人下菜碟，你说是也不是？” 这老头似乎是个人才，李小川觉得他说话极是好听。 二人卖弄之际，周围的群众居然也聚过来吃瓜了，似乎对老祖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产生了发非常浓厚的兴趣。 老头眼观六路，知是到了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其实我稍微说明一下，你就会有对我的工作有个正确的判断。 他抖了抖眉毛，嘿嘿一笑。 “我这门手艺十分好理解，说白了也就是老祖宗观察人与世界的学问。” 放下茶壶，老头绕着摊子走了一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李小川。 “我举个例子，天上要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是不是意味着要下雨了？” 不等李小川回答，他甩了甩袖子，又将双手负在背后。 “再比如说，邻居看你气色不好了，闷闷不乐的，就知道要么你是身体不畅快了，要么就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周围的群众已及李小川都觉得很有道理，整齐地点了点头。 老头说到兴起，便得意起来：“凡事都讲究因果……” 不知是谁的没忍住，插了句话：“等等，因果不是佛家的理论吗？” 眉毛一挑，老头的两颗眼珠子，直瞪着李小川。 李小川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 “那要这样说的话，我就得批评一下这位同志了！现在全世界都在讲究科学无国界，而你还在这里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搞狭隘的门户吗？” 大家万万没想到，算命居然是件唯物主义的事？ 见没人再有异议，老头又继续说道：“咳……咳……普通人看世界用的是眼睛，而在我们业内，用的则是气。气弱则运弱，气盛则运强，气红则巨富，气黑则有祸，气紫则大贵，现在都明白了吗？” 只见这老头口吐莲花，一口气把话说得跟饶舌似的，引得围观群众纷纷拍手称赞。 “大师，快给我望望气！” “大师，吃枸杞能不能补气？” “大师，谈朋友的事可不可以看？” …… 汹涌的吃瓜群众，很快就将李小川挤到了外围。 被冷风一吹，李小川觉得头脑清楚多了，心中感叹：这老头难不成会催眠！ 不过，老头提到的望气一事，对李小川还是有些启发的。 “观察万物的气息……” 深吸一口气，李小川极目远眺，发觉自己的灵魂也随着地平线一同延展。 路过田野城市，横跨大洋彼岸，越过高山云层，最后抵达无穷远的疆界。 那里狂风沸腾，好似这颗蔚蓝星球愉悦的呼吸声，热烈而深情。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灵魂仿佛得到增辐，可以包容一切。 片刻之后，他想象自己一鼓作气，穿过大气层，深入到无限大的真空之中。 在那里，连风也驻足，尘埃漂浮，无声无息。 只有远古的光，是无这声世界的孤独行者。 前来朝拜那颗统摄一切，燃烧了上亿年之久，万丈光芒的炽热球体。 仿佛从梦中惊醒，李小川眼中绽放出蔚蓝色的光辉。 携带着星球的本源气息，像是从造物主那窃取的荣光。 他喃喃自语道：“万物都有自己的气息……” 小老头嘿嘿一笑，不再理会李小川：“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现在是文明社会，排队排队！” 李小川饶有兴致地望向那老头，却看见众人头顶五颜六色，或明或暗地晕着些光芒。 它们互相纠缠，密集地像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汇聚在一起，什么也看不清。 “那我身上的气，是什么样的呢！” 赶忙掏出手机，打开自拍功能，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又回想起老头的话，终于得出望气需心照的结论。 “难怪算命的总说，算天算地算不得自己，救苦救难只救得旁人。” 他放下手机，又开始仔细寻找那老头的气。 “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李小川发现那老头身上空空荡荡，宛若一口枯井，瞬间就将自己的意识吞噬殆尽。 “喝！” 大脑一阵刺痛，李小川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直冒金星。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李小川晃了晃脑袋，接通了电话。 “喂！” 刚接通，就听到精神小伙劈头盖脸的“中国有嘻哈”。 “大哥，你看了吗？网上都炸锅了！” 顾不得听清内容，李小川看向那算命的老头，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 “给你找个徒弟要的不？” 第十二章、第二梦境 精神小伙在电话忙音之前，听到了李小川的最后一句话。 “快！快跑！” 李小川的咆哮声，就快将喉咙烧着。 他的心跳剧烈加速，发出强有力的震动，在脑海里不停翻滚，如同火山喷发，引擎轰鸣。 空气中有死亡的腐败气味，大日佛光寺的金顶之上，燃烧着一团可怕黑气，浓得像是墨汁。 强烈的不安，如同野兽的本能，疯狂地刺激着李小川。 黑气盘踞高山，遮天蔽日，仿佛是从深渊里脱困而出的史前巨兽，贪婪地觊觎着太阳的光辉，发出尖锐的啸声，似乎想要将其一口吞下。 它震撼天空，践踏大地，整座偃石山顿时四分五裂。 无数断裂的山脉，在奇异力量的牵引下，载着李小川飘向半空。 感觉非常奇妙，李小川像是置身于一个没有重力的世界，像是梦境与现实交汇的地方。 这里河水倒灌，山脉悬起，像是星球与生命的最初邂逅。 不远处的大日佛光寺，笼罩在巨兽深渊的魔爪之下，散发着堕落的阴郁光芒，犹如尘封历史中的破碎宫殿。 李小川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座宫殿，四周空无一人，如同漂浮在宇宙的永恒孤独之中。 所幸，还有微风的声息。 不眠不休，无绝无断。 如同悼亡者的无声悲鸣，抚慰灵魂，在死者抵达世界的终点之前，在命运归于轮回的原点之前。 终于，他降落在那座宏伟寺庙的正殿之中。 嗅到了檀香，混合着青铜与油灯的味道，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尊三头千手的雄伟佛像。 高不可攀，俯视众生，青铜的身躯还有云霞一般的香火。 李小川的洞察之瞳不由自主地亮起。 正殿之中，充满了五颜六色的气，和那群求卦之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又抬起头，凝视着高大的神佛，只一眼便觉得心满意足，心想事成。 他忽然明白了，是众生的欲望凝聚成它的形体，是众生的祈祷呼唤它的降临。 穹顶之上，响起了充满神性的声音，暮鼓晨钟一般，拥有荡涤心灵的力量：“说出你的愿望，无论什么，都可以达成。” 可李小川却笑了，直视着神佛的头颅，仿佛与之平起平坐：“以为我看不出吗？那些黑气的源头，腐烂味道的散发物！” 正殿内杂乱的气，如长鲸吸水一般，没入神佛的口中，青铜的身躯里沉沦着黑气，变得乌光凛凛，焕发出暗金色的魔力。 “戴罪之人，既无敬畏之心，便请湮灭于神力的火焰之中！” 青铜的面孔上，不断变幻着表情，有喜怒哀乐，慈悲贪婪诸般面相。 千百只手掌齐齐挥舞，编织成一张命运罗网，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又如一面巨大的轮盘，碾压天地，万物化为灰烬。 李小川已经看出来了，这尊青铜神佛从一开始就存了抹杀自己的意念。 既然如此，他也想趁机检验一番自己的身体，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无数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如同陨石穿过大气层，摩擦产生的巨大热量，让整座大殿气温升高，弥漫着青铜与火的气息。 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李小川的眸子里光芒如炽，神佛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 心中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扩散，李小川就被一巴掌拍进地。 磅礴的力量像是卡车碾压，李小川全身的骨头都断裂了 “明明……看的见……可身体却反应不过来，这有个屁用啊！” 李小川为自己的托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幸此处并不是真实的物理世界，不然这一巴掌早就把他拍成了肉泥。 “身体居然还能动？！” 他一顿翻滚，动作十分滑稽，不过好歹是也逃出了正殿。 正殿轰然炸开，瓦砾漫天飞舞。 神佛支撑起伟岸的身躯，暗金色的皮肤上，铭刻了讴歌神明的古老文字，流淌着的黑暗光辉，为它的神性之中，增添了无限魔力。 身后燃烧莲花状的不灭之火，如潮汐一般盘旋，里面山呼海啸，是众生的狂热执念。 李小川望着那称霸天地的身影，携带着雷霆的愤怒与毁灭的力量，仿佛这世间的唯一主宰。 突然，在他洞察世界的蓝色眼球里，看见了无数枚黑铁的轮盘。 由锈蚀的沉重锁链绞起，拉动着梦境与现实，像是要把两张巨大的拼图，完全重叠在一起。 “梦境与现实完全重合之时，是不是意味着我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他告诉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沿着锁链跳到现实中去。 神佛动了，伴随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疯狂拍向李小川。 每一击都像是怒涛冲击山崖，风暴撕裂大地，气流中爆发出阵阵阵雷鸣般的响动。 危急存亡之时，人往往能激发出极大的潜力。 李小川踏着破碎的台阶、大石、树木，飞速跳跃，居然灵巧地躲开了神佛 身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在提醒他，断裂的骨头就快戳穿他的脏器。 凭着一口不想死的劲头，李小川硬是没有昏厥过去。 “就差一点了。” 他拼劲全身力气，高高一跃，攀住了锈蚀的铁链，身子摇晃在漆黑的裂缝之上。 裂缝里吹来了昏暗的气息，仿佛地狱里的灼热烈风，不知连接到了何处。 “呼～呼～” 李小川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些恐高，只能不断深呼吸，平静着内心的恐惧与躁动。 抓住锁链不断晃动着身体，想要荡到另一个“现实”中去 神佛连连拍空，瞬间暴怒起来，身躯如黑曜石一般闪烁，莲花火焰熊熊燃烧。 天空化为一片火海，河水蒸发，断裂的山脉如陨石一般落下，这个世界将迎接它的末日来临。 神明竟被蝼蚁戏耍？！ 李小川目瞪口呆，突然咆哮起来：“你发什么神经，我打蟑螂也没有百发百中好吗！” 他咬紧牙全力将身体荡起，双臂因灌注了太多力量而骨折。 “是死是活就这一下了！” 从未感觉过身体如此轻盈，李小川将自己抛飞，跨向他未知的命运。 而神佛黑曜石一般的手掌如影随形，就要抓住李小川，仿佛一线之隔。 第十四章、堕落之魂 凡有的，还要给他，叫他丰足有余；凡没有的，就连他有的，也要夺取。 “为什么？” 李小川沉浸在巨大的愤怒与痛苦之中，那枚眼球状的印记，像是一道崩裂的伤痕，掌心有冰凉的液体在流淌。 冰冷的眼神如锋刃一般，快要将他的情感从人类中隔离出来，仿佛在渴望鲜血之类的什么。 体内的恶魔正悄然觉醒，缓缓张开它布满铁叶与尖刺的羽翼。 周围气温骤降，恍若凛冬降临，然臣民仍在歌颂盛夏的光景。 那几个半大小子自小打熬筋骨体魄，不知用了多少药食进补，一身力气非同小可，比起一般的成年人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为什么？” 那几个半大小子，并未察觉到李小川的变化，自恃着一身蛮力，无所畏惧。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小川的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的低频鸣动。 “快滚开！” 几个半大小子用眼神交流一番，很有默契地加大了力气，死死勒住李小川的四肢，像是要将他四分五裂。 小霸王嘿嘿一笑：“我们好心好意提醒你别上当受骗，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漆黑的雾气，从李小川身上涌出，源源不断，就像是一面宽大的斗篷。 牢牢将他罩住，散发出死亡与毁灭的悲伤气息，如同旧日神明的残忍庇佑。 燃烧着的蔚蓝色眼睛，缓缓张开，在漆黑阴冷的雾里，犹如冰原之上，升起的一轮圆月。 黑气逐渐扩散，仿佛遮蔽天空的山岳之龙，伸出它的爪牙，要将这几个小鬼拉入梦魇。 李小川看着他们几个结实的脖颈，跳跃的动脉，竟难以抑制地想要咬断他们的喉管。 “我是怎么了？” 突然惊醒，李小川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只能强打起精神，拼命想要克制住心底的残忍欲望。 “我再说一遍，滚开！” 那几个小鬼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们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小霸王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瘦弱的成年人，有着致命的危险。 “你……你给我等着……” 撂下句狠话，小霸王首当其冲，几半大小子连滚带爬，瞬间作鸟兽散。 小肉山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掌悄悄地落在他的肩头，同时耳边想起一道残酷的声音。 “喂！够了吧！” 不耐烦地拨开李小川的手，小肉山依旧孜孜不倦地殴打着身下的小男孩，嘴里嘟嘟囔囔 “平白无故得来的人肉沙袋，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发过。” 手掌微微一按，李小川的力气其实并不大，放在平日里，连给小肉山挠痒痒都不算。 可一股钻心的寒气，小肉山的肩膀如同被针刺了一般，圆滚滚地摔倒在地，疼得哎哟哎哟。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搅小爷修炼！？” 小肉山哀嚎几声后，从地上弹起来，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刚要动手，就看见死神一般的李小川。 “你……你想干嘛……” 李小川盯着他一言不发，强大的气势，渗透在大气的压强之中，逼迫过去。 “我……我……”小肉山那肥硕的身躯开始感到有些窒息，几秒钟之后便哭着喊着跑开了：“妈妈！妈妈！” 李小川一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地，像是跑了十场马拉松。 透支的不只有体力，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紧张与恐惧。 他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刚刚我是真的想杀了他们吗？” 一念之间，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仿佛一个初次行刑的刽子手，拼了命也想要洗刷掉身上的血腥味。 天空开始模糊，太阳也变成黑色，整个世界都坠落到血色梦魇之中。 “哥哥！哥哥！” 稚嫩的声音里，给人以一切皆有可能的力量。 李小川的眼睛渐渐恢复了了神采，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蹲在一旁，大声地呼唤着自己，忍不住抹了抹他的脑袋。 “你难道不会痛吗？” “当然不……嘶……会……嘶……” 小男孩还没得意起来，就因为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凉气。 李小川突然笑了，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想象着白雪覆盖的山河大地，灵魂自由驰骋。 “多好啊！在没经历过痛苦以前，我也应该有这样的力量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悠长的巷陌。 “我叫傅寒衣，你可以叫我小寒。” 小男孩伸出大拇指，撇了撇鼻子，江湖气十足 与李小川熟悉之后，小男孩算是解放了天性，一路上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手舞足蹈，小胳膊小腿力量很强。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了！” 二人来到一处平房前，门前铺满了细沙，用红砖垒起来了院墙，摆放了一些沙袋之类的简单练功器械。 院内一名清瘦的男子，身着白衣，正在演练武功。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闪转腾挪，如一团狂风，在黄沙之上，滚来滚去。 兔起鹘落之间，已经跨越到二人面前。 一指点出，恐怖的力量如洪水决堤，滚滚而来，又如千军万马，倾巢而出。 劲风扑面，李小川与小寒几乎站立不稳。 “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气吗？” 李小川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位男子。 只见他一身白衣似雪，脚下一尘不染，气质出世，恍惚与天地融为一体。 谁能相信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作为运动员竟然曾卷入过兴奋剂事件。 换句话说，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兴奋剂事件，对他造成了任何影响。 白衣男子心疼地看着小男孩：“小寒，我不是跟你说过，凡事要量力而为，打不过就要跑。” 傅寒衣整理整理衣裳，一阵傻笑：“老爸，我给你带了个徒弟来！” 白衣男子看了看李小川，眼神柔和：“我不收徒弟。” 傅寒衣指节攥得发白：“可是……” “好了，小寒，我要去上班了。” 他蹲下来，抹了抹小男孩的脑袋，一脸宠溺。 第十五章、爆裂之拳 李小川请客，和傅寒衣两个，一老一少，撅着屁股坐在街边吃面。 虽然他并不心疼钱，但看着傅寒衣“滋溜滋溜”，连吃了两大碗，饶是他这个成年人，也觉得有些看饱了。 傅寒衣看李小川迟迟不动筷子，也不矫情，眯起眼睛，贼溜溜地盯着他碗里的面：“大哥，你不吃了吗？” 嘴角情不自禁的抽动了几下，李小川还是把面推到了傅寒衣面前。 “嘿嘿，多谢了！” 小手一抄，劈头盖脸地吃起面来，狼吞虎咽，活脱脱一个干饭机器。 一股倦意涌了上来，李小川托着下巴，欣赏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天朗气清，觉得有些陌生：“你老爸大年初一也要上班？” 吃完了最后一碗面，傅寒衣终于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你懂个球，节假日期间，工地上三倍工资。” 不知是想起来什么伤心事，傅寒衣的小脸忽然苦大仇深了起来。 “要是我老爸肯出来教功夫，那群人就会知道，我老爸这么厉害，哪里还需要用兴奋剂？” 委屈与愤怒，终于使他绷不住眼泪。 自言自语，声音微弱。 “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李小川想拍拍他的肩膀，用男人之间的方式去安慰他，可始终没有将手掌落下的信心。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大人物”，终究还是个孩子。 傅寒衣猛地站起来，两只眼睛里大放光彩：“对了！我爸不肯教你，我教你啊！” 刚才那一幕，确实给李小川足够的震撼。 一剑飞仙，白衣绝世。 如果自己有这样身手，以后再次被拉扯入梦魇的时候，会不会更加从容一些？ 不过，要是这位小师父来教的话？ 李小川满脸狐疑，斜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位搔首弄姿的“大师”。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他还是见过猪跑的。 不过习武是件水滴石穿的功夫，要的是日复一日，持之以恒的打磨。 过程之中，不知会有多少的艰难险阻，身上拉着扯着，更是常有的事。 要是带着一身伤病和梦魇玩命，只怕会适得其反。 傅寒衣看着李小川的神情，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赶忙挺起胸膛，显露出一种包教包会的底气。 “放心！我会把我老爸教我的，原汁原味地都教给你，绝对不会打折扣！” 李小川细想了一番，如果只是了解一下的话，应该也没什坏处。 不得不说，傅寒衣确实是人小鬼大，他一眼就瞧出来李小川的心里变化，略略有些神气起来：“不过……” 看这小鬼的风格，李小川觉得可能遇到了奸商：“不过什么？” 傅寒衣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心：“这个费用？” 果然如李小川所料，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能不能先体验一下？” 一只小手探出来，傅寒衣够了勾手指：“先交钱，一个月内不满意，全额退款？” 这听上去倒还有些保障，李小川承认，他有点动心了：“多少钱？” 眼中光芒更甚，看傅寒衣激动的样子，十足一个小财迷：“以我们的交情，就按全年一万收费好了，一次性付清哦！” 李小川正在喝水，听到了如此生猛的报价，一不小心烫了舌头：“你知道一万块有多少吗，大师！” 傅寒衣掰着手指头，认真地计算起来：“100张红的，200张绿的，500张黄的……” “行了行了，太贵了……” 在b市这种巨兽一般，寸土寸金的城市之中，哪里不需要花钱？ 李小川估摸着算了一下，他工作这几年来，也就存下了三万来块钱。 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掏出这一万块以后，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别介！大哥！你镇上打听打听，我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傅寒衣都快急哭了，这可是他下海经商后，遇到的第一个肯和他深入恰谈的对象，是潜在的重要合作伙伴，他可不想就这么黄了。 可是李小川的态度十分坚决，傅寒衣只好用他的小神童手表，拨打了这位大哥的电话。 盯着李小川存好自己的电话，千叮咛万嘱咐：“大哥！你以后要是改变主意了，请一定要联系我！大哥，我还有传单要发，就不陪你逛了！” 挠了挠头，李小川看着“大师”一丝不苟的神情，看来这小鬼还是个惯犯？ 二人分别之后，李小川漫无目的地在镇上逛起来，他还挺喜欢这里的人文气氛。 途中也了解了一下，好几家知名的武馆，收费都在一年两万左右。 相比之下，傅寒衣的收费确实不算高。 李小川在一家叫做“镇海技击”的武馆门停下了脚步。 因为门口张贴了醒目的海报，上面写着“武馆招常年收兼职，支持以工代费”。 他的眉毛微微一动，迈步走进了这家“镇海技击”。 进入武馆之后，无数热烈的阳刚之气，席卷而来，犹如火山喷发，空气都被煮沸。 这是一家偏向于综合型的训练场馆。 场馆里的所有人，此刻都在拼命地撕裂着肉体。 在这座运动生命的巨大熔炉里，不断挤压出自身的杂质，仿佛在锻造钢铁，喷射大片淬火一般的蒸汽。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击打着沙袋。 刺拳、摆拳、鞭腿…… 如疾风骤雨，沙袋发出“砰砰”的哀嚎，像是闷雷一般，力量、速度、爆发力，极是骇人听闻。 这名中年男子好像看到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李小川。 他停下手里的训练，深吸一口气，好似含在胸腔里，发出风箱鼓荡的呜呜声。 张口一吐，空气中隐约能看见，有一道笔直的气箭，激射而出。 李小川恰巧看见这一幕，脑瓜子嗡嗡的，差点就要以为这是特异功能。 这名中年男子身形矫健，向着李小川走来。 龙骧虎步，十几米的距离，眨眼间就跨越过来。 “这位小哥，你是来学功夫的吗？” 第十六章、丧家之犬 这名中年男子身着运动背心，浑身肌肉匀称，线条柔和，宛若天造地设。 整个人大踏步而来，体态修长，比例接近完美，犹如一座来自古希腊的远古雕塑，代表了其文明最高的艺术成就。 皮肤细腻白皙，在灯照下像是一条发光的缎子，闪耀着奥林匹斯众神的梦幻光辉。 要不是看了他刚刚击打沙袋的样子，李小川根本无法想象。 在这副精致的身躯之下，居然隐藏超人一般的恐怖力量。 李小川当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种对于人类身体极限的探索，似乎唤醒了他体内最原始的野性，和作为一名男性，对力量最纯粹的渴望。 他想要获得力量。 无论是操控自己，还是操控命运，他想要这样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 李小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老脸烧得通红。 自己刚刚居然在欣赏一个男人的身体？ 赶忙咳嗽两声，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刚刚看了门口的海报，说是招兼职，还可以打工代替学费是吗？” 中年男子的双目炯炯有神，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温和，仿佛有种魔力，给人以莫名的亲切。 他在李小川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小伙子，在我们这里做兼职可不容易，你这身板……” 感觉像是撞钟似的，李小川被拍得东倒西歪，双耳嗡嗡作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那名中年男子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刚想开口婉拒，就听见拳击擂台上传来起一道响亮的声音。 “明叔，要不让这小子上来试一下。” 一个笑容和煦的少年，带着拳击手套，全身大汗淋漓，正轻轻倚靠在围绳上。 古铜色的躯体，健硕强悍，如铜铸一般，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样，小伙子我来告诉你。在我们这里做兼职的，主要就是来当陪练的人肉沙包。” 明叔耐心地和李小川解释道。 “每天一小时，除此之外的时间，都可以让你自行训练。还有，如果你需要教练的话，每周我也可以免费给你上一节课。” 说着，又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台上的少年。 “不过，之前来我们这里做兼职，都没有做满过一周的。如果你坚持想试试的话，那就穿上护具到台上去吧。” 李小川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厚重结实的护具，默默点头：“让我试试吧！” 爬上擂台之后，李小川用护具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动作更是极其笨拙。 而他对面的阳光少年，耸肩、抖腿，身体轻盈矫健，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极强的肌肉控制能力。 “我要准备上咯！”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副雪白的牙齿。 他微微屈膝，摆开进攻姿势，呼吸变得沉重悠长，如虎啸，如熊咆，如大自然所诞生出最危险的猛兽。 身体似炮弹一般，喷射而出，一个飞膝顶在了李小川胸口。 “额……” 李小川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真空期，身子腾空滑行了好几米，这一膝盖直接给他顶岔气了。 “咳咳咳……” 他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两眼直冒金星。 大约有五分钟，李小川才能爬起来，默默摘下护具，掉头走下擂台。 少年皱了皱眉，喊住李小川，语气中有些玩世不恭：“喂！别走啊，你的脚感还不错，再让我试一下呗？” 李小川心跳加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攥得发白：“我是不是听错了？脚感不错？这应该算是侮辱吧？” 可看着那魔神一般的古铜色躯体，李小川瞬间就泄了气。 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只能默默告诉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弱者就不要太玻璃心了，何必做自讨苦吃的事？” 拍了拍身上的灰，李小川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这个差使不是他能干的。 “这是一双充满哀伤的眼睛吗？” 少年冷不丁地开口，雄鹰一般的目光，犀利非凡，仿佛可以洞穿他人的心灵。 “你的一生，到目前为止，似乎都很失败啊！” 他也从擂台上跳下来，高大英俊，清秀的五官亦正亦邪，看起来居然与古天乐有几分相似。 “让我来猜猜，你该不会以为堕落和佛系是一回事吧？” 李小川的心脏好像被人用钢针狠狠扎中，死水一般的眼睛之中，有被风吹皱的涟漪。 他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 人都会有梦想吗？ 梦想都会实现吗？ 是不是大多数人都会像我一样半途而废？ 是不是也都像我一样洒脱佛系，洋洋自得？ 这一瞬间，李小川很想改变，改变现在的自己，改变现在的生活。 他知道，如果再次站上擂台的话，也许事情就会不变得一样吧。 在沉默的时间里，李小川沉默地转身。 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黯然地离开了武馆。 少年高高扬起双手，努了努嘴，无奈且鄙夷。 天空明媚得有些不真实，像是饱和度过高的照片。 李小川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说不上难过，但确实不痛快。 可遗忘大概是人类最致命的硬伤，他很快就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他穿梭在街头巷尾，这里到处都是小巷，相互勾连，四通八达，像极了城市的蛛网，也激起了他对家乡的回忆。 一不小心，李小川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正准备转头另寻出路，便听见一声呵斥。 “站住！” 李小川心头一凛，知道来者不善！ 只看见一名小黄毛，站在巷口，光线在他身后变得扭曲。 这人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流里流气，站没站相，不过一身腱子肉倒是挺像回事。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个头很高，脸上带着些狡黠，仿佛是一头饿狼的幼崽。 这不正是上午的那个小霸王？ “表哥，就是这家伙，以大欺小！还诋毁我们武馆都是歪瓜裂枣，没一个能打的……” 小黄毛摆摆手，连忙打断他，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损色？你也别添油加醋了，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揍他一顿？一包华子，软的！” 吐吐舌头，小霸王见被拆穿，悻悻地点了点头。 小黄毛不再和那小孩啰嗦，朝李小川缓缓走来，龇牙咧嘴的，像是有些毒瘾。 “你不要怪我，让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我表弟。我也不会太过分，就要你一只手！你也不要想着报警，这里根本没有监控。” 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李小川的身子不自觉地倒退，没两步就被冰冷坚硬的围墙挡住，犹如困兽一般。 这小黄毛看起来疯疯癫癫，身上戾气极重，说不定真打算废了他一只手。 残废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李小川根本不敢想象。 “听话，我会很快的！” 小黄毛若无其事地看着李小川，仿佛是在戏弄丧家之犬。 李小川面露苦色，这种任人摆布的屈辱，比任何时候都要伤人。 一幕幕光景，如浮光掠影，在李小川脑海里不断发酵。 日复一日，他风里来雨里去，饱一顿饥一顿。 可付出与收入根本不成正比，还要不断忍受顾客的辱骂、投诉。 然而比起投诉，他甚至更愿意被打。 尊严和生存，显然后者更为重要。 一年到头，身上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女朋友就更是不用想了。 谁都不待见，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他喃喃自语道：“臭屌丝，你就活该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第十七章、人心之怖 “好了，别磨磨唧唧了！” 张彪残忍一笑，精瘦的身子，一纵一扑，动作迅捷如风。 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荡，像是只饥饿的猛虎。 他朝着李小川抓摄过来，十只手指，仿佛是野兽的尖牙利爪，洞穿力极强，空气都发出呜呜的悲鸣。 这一抓之下，只怕砖头都要出几个透明窟窿。 李小川本以为，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可实际情况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梦境里，他终给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往往能激发出数倍于自己的勇气。 而现实却不一样了，呼吸、脉搏、身体的颤抖…… 一切都是那么生动，身体的短板愈发凸现出来。 究竟是噩梦恐怖，还是人心恐怖？ “不行，我不可以坐以待毙！只要跑出这条巷子，应该就行了吧！” 两面是黑铁一般的砖墙，冰冷坚硬，生生将李小川与外界割裂开来。 头顶上天空狭窄，人在其中，仿佛坐井观天。 他现在只能强打着精神，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必须要看清楚张彪的动作。 只见张彪动作舒展，仿佛从天而降，双手一抓，恍惚将四方八方都罩住。 李小川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他现在做的事，是在火中取栗，夹缝中求生存。 所以，他必须等待。 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调整好呼吸，李小川默默计算着与张彪之间的距离。 五步…… 三步…… 一步…… “好了！就是现在！” 眼中蓝光一闪，他敏锐地洞察到张彪的破绽。 将身子一矮，猫着腰，堪堪从他腋下钻过去。 张彪别过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李小川逃脱的背影，疯狗一般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一瞬间，李小川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血压高的快要爆表，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欢呼雀跃。 “就差一点点了！” 身后是漆黑的巷道，不远处的巷口，有光芒卷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 飞鸟投身山林，游鱼深藏大海。 还有十几米，他就可以逃脱这里，就像他一次又一次逃脱命运。 “想走？！” 一旁吃瓜的张武急了，这次如果被李小川逃走了，那以后可就不知要到哪里去报仇了。 尽管心中还有些阴影，但张武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飞身将李小川扑倒在地。 张武如同一只小豹子一般，浑身都是蛮力，死死压住李小川。 看着身下小鸡仔一样的李小川，他突然松了口气，恐惧瞬间得到了释放。 “干！早知道你这么菜，我还用浪费一包华子？” 而李小川心头一沉，背上仿佛有一座铁塔，压得他动弹不得。 “完了！” 像是受了什么莫大屈辱，张彪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如同饿鬼伸出了它的獠牙，化为暗影，要将一切都吞噬。 他的双脚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犹如审判者的钟声。 步步紧逼，侩子手在慢慢靠近，李小川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张彪是打野拳的，以综合格斗见长，风格狠辣，不讲武德。 他在比赛中追求的，已经不是简单的输赢，而是如何将对手打残。 实力强悍，风评极差，不过观众倒是很买账。 血腥刺激，人如疯狗。 张武暗叫一声不好，这次玩大了。 看着黄毛凶狠的神情，张武不寒而栗，声音颤抖起来：“表……表哥……你不会想杀人吧？” 张彪带着酷烈的笑容，踏着李小川的脸，狠狠地拧了几下。 “我说了，只要他一只手，就只会要他一只手！” 恐怖的力量，让李小川觉得牙齿都快脱落了。 他缓缓抓起李小川的双手，将其倒扣住，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左手还是右手？” 双手被倒张彪扣住，李小川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现在只能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屠夫手下的小猫小狗。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想买一送一？” 张彪桀桀怪笑，扣住李小川的双手，微微一用力。 肩头撕裂般的疼痛感，如火焰一般，疯狂冲击着李小川的大脑。 他忽然间想到了很多，工作、生活以及虚无缥缈的爱情。 难道他的下半辈子，就要带着残疾过活了吗？ 周围一片漆黑，李小川如坠地狱。 他的牙齿将嘴唇咬破，鲜血淋漓，拼尽全身力气，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左手！” 张彪嘿嘿一笑：“对不起，我决定了，还是要你的右手！” 李小川目眦欲裂，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恨意无限扩张。 “张彪！你在干什么？” 一道宏大的声音，纯正光明，仿佛太阳的光芒，充塞了整条巷子，也驱散了李小川心中的绝望。 “还不给我住手！” 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李小川，终于松懈下来，彻底虚脱了一般：“得救了吗？” 舔了舔嘴，张彪神情阴鸷，脸上全是忌惮的神情。 他在心中暗骂，这个老不死怎么会在这里？ 可嘴上依旧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明叔！” 来人正是李小川之前在镇海技击遇到的那位明叔。 传闻，这位镇海技击的张光明，功夫早在十年前就达到了千百万化、随心所欲的境界，堪称是一位活着的传奇。 张光明平静地看着张彪、张武，整个人不怒自威。 在他匀称完美的身躯里，似乎藏着风暴与雷霆，超越极限，犹如天神下凡。 饶是张彪这样的疯狗，心中也有些发怵：“明叔，别误会，我们闹着玩呢！” 李小川心想，老天总算待他不薄，不至于让他落个残疾，下半辈子还能吃碗体力活的饭。 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在昏迷之前，他看见张彪那头刺眼的黄毛，脸上堆满了狡黠的笑容。 “嘿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经折腾。您的气势一出来，吓得我手一抖，真是不好意思！” 第十八章、锻骨之膏 “不要！” 李小川呼吸急促，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眼睛里呛进了刺眼的光。 视线有些模糊，恍如隔世一般。 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定下心神，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黄花梨木的桌椅，造型端庄，质地古朴，有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阳光透过木制的雕花门窗，照耀在销金瑞兽的香炉上，金光闪闪。 微风一拂，一点沉香，从香炉里徐徐冒出。 窗外有流水的声音，隐约能看见灼灼的桃花。 小径幽居，鸟语花香，温暖如春。 李小川此时并没有心情去欣赏冬日里桃花盛开的冬日奇景。 他的两只手臂，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肩头、胸口有火烧一般的灼痛，直钻他的心窍。 “你醒了？” 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醇厚声音，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艰难地张开干燥的嘴唇，李小川仿佛置身沙漠的暴晒之中。 “这是那里？” 张光明目光慈祥，缓缓走上前：“这里是我家，我身边的这位，是张彪的大伯，也是他的师父。” “张彪！” 仇人的名字，瞬间引爆了李小川内心的愤怒。 急火一攻，难免牵动伤口，痛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张光明俯下身子，轻轻握住了李小川的手。 似乎有温暖的气流，顺着他的手心钻入李小川的体内，那令人煎熬的痛楚顷刻间得到缓解。 “张彪已经被族里惩罚，面壁一年。” 李小川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只是这样就行了吗？！”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忽然醒悟过来。 还是自己比较更像个笑话吧！ “当然，你如果选择报警的话，我会出面帮你做证，”张光明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不过……” 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李小川冷笑连连：“不过什么？” “如果你不追究的话，我有办法让你的手完全恢复。” 此时，房间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李小川艰难的转过头，才看见有一人双目微瞑，平静地坐在一旁。 在那人的身躯里，似乎散发着晦涩的波动，足以扭曲人的思维。 雷霆雨露，天威难测。 介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像极了冥冥之中，端坐高台之上的神象。 表情挣扎，李小川陷入了两难之中：“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人陡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仿佛被黑暗笼罩的世界，猛然爆发出开天辟地的强光。 “难道你想带着残疾过下半辈子？ 房间里如同被旋风肆虐，天空中乌云密布，万倾的怒涛之中，有一叶扁舟，随时都要倾覆。 李小川顿时觉得自己被世全世界孤立，变得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好了，你就不要吓唬小孩子了” 张光明伸出手，替李小川驱散了满天乌云，海面上风平浪静。 “哼！”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再和张光明斗法。 “你肩部与手臂之间的肌肉、腱鞘，还有尺神经，都已经完全撕裂。以现在的医疗手段，除我之外，没有任何地方、任何人，可以帮你把手恢复如初。” 心中有千种不甘、万种无奈，李小川想要怒吼，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年轻人，你确定要为了赌一口气，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吗？” 不知沉默了多久，李小川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信不过你。” 那人知道，李小川已经妥协了，他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我会提供药材，你可以留在这里，张光明会给你治伤。”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李小川苦笑起来，一言不发。 张光明站立起来，如高山拔地而起：“我现在要给你上第一堂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李小川忽然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要做我的老师？” “那你愿意吗？” 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脱缰的马，李小川也渴望力量，也渴望成为强者，再也不想再任人宰割。 而现在，是他的机会吗？ 见李小川不说话，张光明微微一笑，起身准备离开：“那你记住了，弱者是永远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 李小川醍醐灌顶一般，于无声处听惊雷。 …… 夜色降临，天上星河旋转，李小川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他在床上坐不能坐，动不能动，手机也不能玩，猛然觉得人生特别空虚。 在脱离了现代科技之后，人类的心灵深处，还能剩下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敷了药，李小川身上突然开始痒了，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最可恨的是，明明这么痒，却还不能挠。 “大哥！你还好吗？” 李小川好像听到了傅寒衣的声音！ 果然，有个娇小的影子，在窗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小寒？” “是我！”傅寒衣见四下无人，赶紧翻窗户进来：“大哥，我听说张彪这家伙给你下狠手了！” 他围着李小川看来看去，一脸悲愤，小拳头攒地紧紧的：“这也太过分了？！大哥你放心，你受伤是因我而起，我现在就回去找我老爸！只要他出马，你的伤肯定药到病除！” 无奈地笑了笑，李小川开口道：“先不说这些，你快给挠挠，我都快痒死了！” “等一下，什么味道？”傅寒衣把脑袋凑过来，使劲嗅了嗅：“诶嘿！好像是易经锻骨膏！” 听名字好像还蛮厉害，李小川赶紧追问：“易经锻骨膏？那是什么东西？” “嗨！这东西可金贵了！只要你不是被刀砍断、被火烧烂，四肢筋骨就算受了再重伤，也可以复原。” 李小川心想：那这样也还不算太亏，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是也好歹多了个师父。 张光明白天对他说的话，此刻还在耳边回荡。 他不想再当弱者了！ “对了！张光明应该是个高手吧？” 自问没有读书的天赋，可练武的话，试一试再说吧。 “张光明？姓张的王八蛋里，也就他还顺眼一点！”傅寒衣双手环抱胸前，老神在在地点评起来：“他的功夫确实很高！” “很高是有多高？” “三、四层楼那么高吧！” 第十九章、道器之心 傅寒衣走后，李小川一直在思考，此番遭遇究竟是福是祸？ 回忆起过往的日子，他一直都是得过且过，肤浅又浮躁，根本没有花时间沉下心去学习。 如果想要成为强者，过去的方式是肯定行不通的…… 想着想着，李小川逐渐被睡意侵蚀，沉沉睡去，面容安详平静，一夜无梦。 …… “你醒了。” 张光明坐在床边，静静等待李小川苏醒。 李小川有些意外：“听他们说，你功夫很高。” 微微一笑，张光明不置可否：“功夫再高，还不是血肉之躯？不过是勉强能掌控自己，活得从容一些罢了。” “掌控自己，从容度日……” 这不正是李小川梦寐以求的东西？ 七情六欲的流毒，好逸恶劳的天性。 还有四肢手足、人情世故，有哪一样是他能自如掌控的？ “你也不要气馁，苦难可以磨砺人的意志，习武可以强壮人的筋骨，” 张光明眼中慈悲，循循善诱：“你如果真的想要掌控自己，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掌控自己的身体。这点等好了以后，你可以慢慢体会。” 李小川心中还有一点疑虑：“以你的身份地位，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 张光明抬头，目光投向无边无际之处。 光芒倾泻而下，李小川终于看清了这张脸。 他的长相极为平凡，在茫茫人海之中，似乎可以是任何人。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深邃，有如浩瀚的历史长河，又如深邃的宇宙星空。 平凡的相貌，超脱的灵魂。 在他身上，李小川恍惚看见了着芸芸众生的影子。 这大抵便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无上境界？ “机缘二字，是命数也是因果，这些玄奥东西，等时机一到，你自会知晓。” 察觉到李小川在观察自己，张光明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吾道不孤的喜悦。 “不过，做我的徒弟，是你的福，也是你的祸。等你伤好了，很快就能体会到。” 张光明伸了个懒腰，体内爆发出一连串雷鸣般的声响：“好了，我们现在进入正题，昨天给你上的药，叫做易筋锻骨膏，十分珍贵。原本是用在骨骼未成型闭合的少年身上，有坚韧骨骼、强壮筋膜，舒经活络、增强天赋的功效，是张家为使族中出类拔萃的少年更进一步的灵丹妙药。” 李小川皱了皱眉头，这张彪究竟是什么人物，值得这样保护？ “然而你受了这种伤，光靠这易经锻骨之药，只能帮你恢复个八、九成。因此，除了药物的作用，你自己本身也是极为关键，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张光明突然正色起来，神情肃穆威严。 “我现在要传你一篇心法，是一种精神活动之法。目的在于刺激你的大脑，增强身体的活性，加速伤口自愈。” 华夏几千年来的尊师重道，早已内化于人心，李小川已是肃然起敬。 “多谢师父！” 点了点头，张光明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便宜徒弟了：“你可知道何为心火？ 看着李小川一脸茫然，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上过大学？” “没有。” 李小川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张光明接着问道：“高中呢？” 老脸烧的通红，李小川无奈地又摇了摇头：“也没有……” 这次换张光明有点僵住，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那初中总上过吧？” “嗯嗯！” “认字就行！”看李小川终于点头，张光明长舒一口气：“那好，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他背负双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思考了良久之后才开口。 “一切法门，发乎于心，说白了就是依靠意念引导，通过大脑，刺激全身分泌各类激素，进行生化反应。 而这些活动，主要就是靠心脏来提供动力。故而古语有云：心属火，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 李小川虽然一知半解，但是仍旧听的津津有味。 他从小学习成绩是不好，但他非常喜欢传统文化，语文功底也不错。 张光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知道有些为难李小川：“你可以把心脏想象成汽车的引擎、发动机，源源不断地向全身输送血液，为人体提供热量，腐熟水谷，蒸腾津：液，熏肤、充身、泽毛……是生命运行的动力之源。” 张口一吐，张光明竟用气息在虚空中，凝聚出人体的心窍经络，大大小小的穴位以及意念运行的方式。 看的李小川目瞪口呆，简直神乎其神。 张光明说的兴起：“心与大脑的联系最为紧密，正所谓：形而上者曰道，形而下者曰器。器是道的载体，道决定了器的用途。” 李小川更是一脸茫然，脑海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扯远了，扯远了！” 尴尬一笑，张光明摆摆手，随后一指点出，轻轻落在李小川的眉心。 仿佛有电流穿过大脑，李小川闭上眼，黑暗中浮现出无数蝇头小字。 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 佛家所说的醍醐灌顶，道家讲究的心心相印。 意念传导，才是真正高明传功方法！ 李小川还沉浸在张光明的神仙手段之中，只听他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此时此刻，他才真真正正成了李小川的老师：“不过你小子这段时间还是要多读点书！” …… 为了记忆那些经络、穴位，李小川花了整整一天时间。 可效果却不是很好，累的满头大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异常充实。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和外公外婆一起的日子。 田野山林、河水村庄，还有成群结队的伙伴，那些都是他想回也回不去的天堂。 稍稍休息了一下，李小川又开始诵读脑海中的那些文字。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李小川双目紧闭，眼球在眼眶里团团乱转，周身一股热气躁动，气血不受控制地乱窜起来。 宇宙之中的星辰之光、能量射线，可见的、不可的，有无数光线。 此时纷纷降落下来，疯狂催动着李小川的心火，熊熊燃烧。 “啊！” 他猛然睁开眼睛，双目在黑夜里大放光明。 巨大的热量，迫使他的头顶蒸汽沸腾，茫茫渺渺，整个人宛如一座人形的火炉。 李小川胸膛起伏不定，不知过了多久，才平息下来。 他全身湿透，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但精气神却愈发充盈，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肩头麻麻地，李小川仿佛感觉到那里有无数细胞在蠕动，飞速生长。 第二十章、重生之火 接下来的几天，李小川像是着了魔一般。 除了吃饭喝水，以及十分尴尬的被人伺候上厕所之外，他都在修炼。 而张光明每天都会来一次，指点李小川的意念运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李小川的突飞猛进，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许多人花了十几年时间，都不一定能摸到门道，甚至极有可能精神错乱。 显然，李小川在内家修炼方面，已经展露出惊人的天赋。 也许是之前的苦难，造就了李小川隐忍的性格，也让他在精神锻炼方面，有了浑厚的根基。 临走前，张光明吩咐李小川不要操之过急，避免走火入魔。 期间，李小川打了通电话给老板。 说是因为个人原因，要辞职回乡下。 出乎意料的是，老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还让李小川在乡下好好照顾自己，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回b市看看他。 随后，他摒弃杂念，集中精神，意念血气跟随气血流动，浩浩汤汤，浮浮沉沉。 恍惚看见胸膛之内，心有七窍，宝光玲珑，犹如一枚道家金丹，偷天换日，生发造化。 热力升腾，煮得李小川身似洪炉，体若沸鼎，似乎有莫测的玄妙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经过一夜，意念运行不辍，李小川竟不觉的有丝毫疲累，反而愈发神清气爽。 在他千遍万遍的运转之下，气血仿佛已经具备了本能，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引导，便能够无意识地运转。 正如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万物生灭一般。 张光明推门而入，见李小川体内气血如日月经天，无法无念，暗合自然运转之道。 他面露喜色，知道李小川应该是成了：“小川，你修炼这门心法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有什么感觉？” 李小川越是修炼这门心法，越是觉得心惊胆战：“师父！这是门心法到底叫什么名字？简直是叫人脱胎换骨的仙人手段！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有说不清的奇妙感觉，耳聪目明、精力无穷，双手好像已经可以活动了！” 摸了摸下巴，张光明暗叫一声乖乖，看李小川的眼神都变了：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原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天生的道种，想不到竟然是个神仙种子？ 随即，露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不可说！不可说！” 张光明替李小川把了把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我要替你矫正筋骨，理顺经脉。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像是酷刑，我要你运转心法，紧守元神。以后能不能超凡脱俗，先要看你过不过得了这道难关！” 李小川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师父！” 别院之中，桃花盛开，奇石林立，流水潺潺。 可就在这片世外桃源里，传出来李小川杀猪般的惨叫。 等到张光明替李小川矫正筋骨、打通脉络之后，已是落日西斜。 此刻，李小川双手的石膏已经拆去，但他却还沉浸在那种利刃刺穿身体的，上下滑动的痛苦当中。 每一根肌肉纤维仿佛都被剃开过，如同被处以凌迟一般。 疲惫与痛苦不断侵蚀着李小川，让他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 …… 李小川沐浴着朝霞，柔柔地活动着还不是很灵活的双手，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双手并不属于自己。 一轮火红的朝阳，跳出地平线，天边一抹紫气照耀，直直地落在山顶，灿烂辉煌，宛若仙人洞府一般。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不禁有些动容，感慨于古往今来，文人墨客，那溢满山河天地的豪情壮志。 这份震撼的感同身受，竟迟来了如此之久！ 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文以载道”这四个字的磅礴力量。 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平白生出一腔凌云之志。 神情由澎湃变为专注，李小川开始演练张光明教给他的锻体之术。 体内气血汹涌澎湃，自行运转，演化出天地洪炉的玄奥意念。 恍惚能看见，无数道辉煌紫气投入其中，为他增添火力。 要把李小川的身体，由内到外，煅烧成铁板一块。 身形动作不断变化，抖擞身躯作虎扑，舒展筋骨如鹤立，揉身屈掌似蛇行…… 他不断模拟着世间万物之真形，配合着天地洪炉之火，仿佛在吸纳宇宙精华，连同这些日子里看过的书，通通锻造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李小川长息一气，眼光不自觉地开阔起来。 江山万里，乾坤锦绣。日月当空，谁主沉浮？ 李小川终于忍不住，振臂高呼，身体和心灵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如获新生。 …… 锻炼完的李小川回到了镇海技击打工，开始做些打扫卫生、维护器材的简单工作。 第一个来训练的，是当日一膝盖顶飞李小川的阳光少年。 他看到李小川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 双手插兜，悠悠地走过来：“嘿！你还是来了？” 李小川有些记仇，转头背对着他，并不想理会。 阳光少年穷追不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别那么小气嘛！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叫凌晨！” 说着说着，还伸出了手。 伸手拍掉凌晨的手，李小川没好气地道：“李小川，好了，别打扰我工作！” 凌晨讪讪地退到一边，观察了一阵，双手环保胸前，眼中亮起不可思议的光芒：“这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有没有兴趣过两招？” 他能看见在李小川的双目之中，内敛着神光。 体格虽然消瘦，却异常结实，隐隐有内外煅成一块的趋势。 血气滚滚，从里面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如火炉一般，不断滋养着肌肤，坚韧如皮革。 第二十章、以后不做屌丝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小川像是着了魔一般。 除了吃饭喝水，以及十分尴尬的被人伺候上厕所之外，他都在修炼。 而张光明每天都会来一次，指点李小川的意念运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李小川的突飞猛进，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许多人花了十几年时间，都不一定能摸到门道，甚至极有可能精神错乱。 显然，李小川在内家修炼方面，已经展露出惊人的天赋。 也许是之前的苦难，造就了李小川隐忍的性格，也让他在精神锻炼方面，有了浑厚的根基。 临走前，张光明吩咐李小川不要操之过急，避免走火入魔。 期间，李小川打了通电话给老板。 说是因为个人原因，要辞职回乡下。 出乎意料的是，老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还让李小川在乡下好好照顾自己，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回b市看看他。 随后，他摒弃杂念，集中精神，意念血气跟随气血流动，浩浩汤汤，浮浮沉沉。 恍惚看见胸膛之内，心有七窍，宝光玲珑，犹如一枚道家金丹，偷天换日，生发造化。 热力升腾，煮得李小川身似洪炉，体若沸鼎，似乎有莫测的玄妙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经过一夜，意念运行不辍，李小川竟不觉的有丝毫疲累，反而愈发神清气爽。 在他千遍万遍的运转之下，气血仿佛已经具备了本能，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引导，便能够无意识地运转。 正如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万物生灭一般。 张光明推门而入，见李小川体内气血如日月经天，无法无念，暗合自然运转之道。 他面露喜色，知道李小川应该是成了：“小川，你修炼这门心法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有什么感觉？” 李小川越是修炼这门心法，越是觉得心惊胆战：“师父！这是门心法到底叫什么名字？简直是叫人脱胎换骨的仙人手段！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有说不清的奇妙感觉，耳聪目明、精力无穷，双手好像已经可以活动了！” 摸了摸下巴，张光明暗叫一声乖乖，看李小川的眼神都变了：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原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天生的道种，想不到竟然是个神仙种子？ 随即，露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不可说！不可说！” 张光明替李小川把了把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我要替你矫正筋骨，理顺经脉。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像是酷刑，我要你运转心法，紧守元神。以后能不能超凡脱俗，先要看你过不过得了这道难关！” 李小川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师父！” 别院之中，桃花盛开，奇石林立，流水潺潺。 可就在这片世外桃源里，传出来李小川杀猪般的惨叫。 等到张光明替李小川矫正筋骨、打通脉络之后，已是落日西斜。 此刻，李小川双手的石膏已经拆去，但他却还沉浸在那种利刃刺穿身体的，上下滑动的痛苦当中。 每一根肌肉纤维仿佛都被剃开过，如同被处以凌迟一般。 疲惫与痛苦不断侵蚀着李小川，让他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 …… 李小川沐浴着朝霞，柔柔地活动着还不是很灵活的双手，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双手并不属于自己。 一轮火红的朝阳，跳出地平线，天边一抹紫气照耀，直直地落在山顶，灿烂辉煌，宛若仙人洞府一般。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不禁有些动容，感慨于古往今来，文人墨客，那溢满山河天地的豪情壮志。 这份震撼的感同身受，竟迟来了如此之久！ 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文以载道”这四个字的磅礴力量。 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平白生出一腔凌云之志。 神情由澎湃变为专注，李小川开始演练张光明教给他的锻体之术。 体内气血汹涌澎湃，自行运转，演化出天地洪炉的玄奥意念。 恍惚能看见，无数道辉煌紫气投入其中，为他增添火力。 要把李小川的身体，由内到外，煅烧成铁板一块。 身形动作不断变化，抖擞身躯作虎扑，舒展筋骨如鹤立，揉身屈掌似蛇行…… 他不断模拟着世间万物之真形，配合着天地洪炉之火，仿佛在吸纳宇宙精华，连同这些日子里看过的书，通通锻造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李小川长息一气，眼光不自觉地开阔起来。 江山万里，乾坤锦绣。日月当空，谁主沉浮？ 李小川终于忍不住，振臂高呼，身体和心灵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如获新生。 …… 锻炼完的李小川回到了镇海技击打工，开始做些打扫卫生、维护器材的简单工作。 第一个来训练的，是当日一膝盖顶飞李小川的阳光少年。 他看到李小川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 双手插兜，悠悠地走过来：“嘿！你还是来了？” 李小川有些记仇，转头背对着他，并不想理会。 阳光少年穷追不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别那么小气嘛！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叫凌晨！” 说着说着，还伸出了手。 伸手拍掉凌晨的手，李小川没好气地道：“李小川，好了，别打扰我工作！” 凌晨讪讪地退到一边，观察了一阵，双手环保胸前，眼中亮起不可思议的光芒：“这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有没有兴趣过两招？” 他能看见在李小川的双目之中，内敛着神光。 体格虽然消瘦，却异常结实，隐隐有内外煅成一块的趋势。 血气滚滚，从里面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如火炉一般，不断滋养着肌肤，坚韧如皮革。 第二十一章、钢铁之躯 凌晨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坏笑。 身体悍然发动，金铁一般的肌肉里，爆发出恐怖的热力、气流，犹如火山喷发一般。 凶猛澎湃，势不可挡。 他的身躯就如同一件单纯为破坏毁灭而诞生的人形兵器。 今时今日，李小川已非吴下阿蒙，早已察觉到凌晨洞穿而来的铁拳。 他拉开架势，也不急着转身，冷静从容，如回头望月，且战且退。 “好！” 断喝一声，凌晨如疾弓劲弩般的拳头，狠狠扎在空处，发出撕裂气流的呜呜声。 可他似乎并不恼怒，反而激发了更高昂的战意。 眼中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似乎想要看穿李小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李小川十分无奈，心中嘀咕起来：这人难道是个武痴吗？ “再来！” 凌晨吐气开声，一脚踏地，如犁庭扫穴，蛮横地撕裂李小川的防御姿态，轻而易举地入侵到他的安全区。 拧动腰杆，绞起钢铁般的筋膜肌肉，气势、力量，拔地而起！ 弯曲的臂膀里，仿佛全是上紧的发条、弹簧，空气中有电弧炸开的噼啪声，硕大的拳头狠狠扫出。 李小川本就比凌晨矮上一个头，此时他高大的身躯与汹涌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 脚步被生生扯乱，李小川像是一种被无与伦比的力量，拉入了凌晨的节奏和领域之中。 “破！” 凌晨再度怒吼，胸腔里喷吐出钢铁般的气流，仿佛一尊开天辟地的巨神，用铁拳将天空遮蔽，伴随着雷鸣与烈焰，成为了世界的唯一！ 所有的意志与战斗欲望，被瞬间摧毁，李小川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是一副如何才能与之匹敌的钢铁之躯？！ “住手！” 张光明再一次及时赶到。 拳头静静停摆在空中，凌晨身上风驰电掣的庞大动能，如同蒸发一般，瞬间消失。 正应了那句古话：动如雷霆发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动静之间，登峰造极。 他抱着脑袋嘿嘿地笑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李小川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个疯子？ 如果不是被张光明喝止，自己的脑袋会不会一拳打烂？ “我只是想试试他的潜能，不会伤到他的，放心放心！” 凌晨摆摆手，略显心虚地看着张光明。 满脸无奈的张光明赶紧打发走他，带着李小川走到了一边。 李小川挠了挠头，还沉浸在刚才恐怖当中：“他是我师兄吗？” 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光明好像有些走神：“我可做不了他师父！” 疑惑地看着张光明，李小川继续问道：“他有这么了不得？” “他确实了不得！你如果是先天的道种，那他就是天生的圣体。” 看了一眼李小川，张光明耐心解释。 “你的长处在于脑域开发，而凌晨的天赋则是他异常发达的神经系统、运动感觉以及肌肉力量，我认为你已经体会到了。” 吐了吐舌头，李小川心想：以后再碰到这个神经病，还是直接掉头就走为妙。 张光明背负着双手，看了看疯狂训练的凌晨，眉毛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不过相比之下，他的师父更了不得！” 李小川嘟嘟囔囔：“既然他和他的师父这么了不得，那这个为什么还要到我们武馆来？” 打了个哈哈，张光明突然隐身：“这个就要你自己问他了！” 一上午的时间，李小川都在观察凌晨训练所上。 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越觉得凌晨就是个非人类的存在。 所谓非凡的神经系统、运动感觉以及肌肉力量就是不断挑战人类的想象？ 忽然，一声的咆哮，兼具了恶龙与少女的特质，浩浩荡荡，就要把房顶掀开。 “凌晨！你个王八蛋！还不给本小姐滚出来？” 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李小川有预感，这个怪胎应该是要遭重了。 果然，不可一世的凌晨，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脑袋就要往人堆里钻。 有一名少女，青春烂漫，高高跃上擂台，双手叉腰，一身飒爽英姿，高声疾呼。 “你老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李小川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脑子里猛然蹦出两个字：逃婚？ 霸道总裁之子为追寻真爱，拒绝与世家千金联姻…… 这是一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真实故事…… 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李小川带头喊道：“你就从了她吧！” 少女明媚的眼眸里，好像有星光流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向李小川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赞许。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李小川还不给他下死手？ 只见他眼疾手快，飞速指出凌晨藏身的位置。 “凌晨！你不要躲在后面啊！还不快上去！” 凌晨还未来得及向李小川回应一个杀死他的眼神，就被飞身而来的少女一把揪住。 “凌晨！我终于抓住你了！” 第二十二章、古老者之歌 余烬之尘第二十二章、古老者之歌李小川从武馆里跑出来，再次进入到这座曾经让他疲于奔命的城市里。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路过天桥，经过公园，穿过商场，掠过拥挤的人群，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在镇上生活了这段时间，李小川似乎和这喧嚣的浮世有些脱节。 天渐渐黑了，比繁星更先燃起的，是这城市的灯火。 人们对俗世的爱慕，并不会随着黑夜与寒冷的降临而消减。 恰恰相反，他们更爱在当中狂欢。 李小川已经瞎逛了一天了，比张光明批的假条稍长一些。 夜晚的风叫他缩了缩脖子，看看手机，越发觉的天寒地冻。 “这么快就十二点了？还是打个车回去算了。” 街边灯火昏黄，到处都是扬起的，和这冬天一般干燥的灰尘。 打了个哈欠，李小川朦胧的眼睛里，映出一名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士。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看不清面目，东倒西歪地从酒吧出来。 没走两步，就趴在电线杆前，哇哇地吐起来。 两个社会小青年流里流气，吹着口哨就围了上来。 互相交流过邪恶的目光后，就来拉扯这名女子。 要是换作以前，李小川也许会假装没看见。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和过去灰暗的生活做诀别，还是别的什么，他都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能力去做点什么。 大大方方地走上去，李小川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吗？”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冬日里只穿着件单薄的外套，脖子上露出恶虎的纹身。 看到来者不善的李小川，他当即暴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少tm多管……” 可话还没讲完，便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 这人似乎头脑比较灵活，满脸抱歉的神色：“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你看我女朋友醉成这样，我也没办法……” 那女子面容姣好，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喘着粗气，似乎已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只凭着本能在挣扎，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凌乱，显露出饱满的身材。 李小川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云淡风轻地说道：“女朋友醉成这样，也得上派出所吧。” “我tm给你脸了是吧！” 纹身男扬起手臂，抡起大耳巴子就抽向李小川。 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身上那头恶虎，纹得惟妙惟肖，虎目中一点厉芒，仿佛活物，就要择人而噬。 纹身男子旁边那人，见事态已不可控，干脆直接抱住挣扎中的女子。 冷冷地笑着，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小川，舌头在他那干裂的嘴唇上舔了舔，病态而嗜血。 眼神里充满了厌恶，李小川心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胎？ “还有时间看别的地方吗？！” 纹身男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轮了过来。 慌忙之中，李小川用小臂格挡。 可怕的力量，迫使他连连后退，小臂通红，像是被铁锤砸中。 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李小川早已脱胎换骨，这一下怕是直接就筋断骨折了。 赶紧甩了甩手臂，活动活动气血，李小川知道今天应该是不好收场了 见一巴掌没把李小川拍翻，纹身男也是瞪大了双眼，非常惊讶：“有点意思啊！” 纹身男手掌一合，庞大的身体像是注射了药物，居然微微膨胀起来。 撕开衣服，露出满身岩石一般的肌肉。 还有那纹在上面的狰狞猛虎，终于展现出它的全貌，仿佛在张牙舞爪。 双眼血红，纹身男子咆哮起来：“何等愚昧？！竟敢挑战被世界选中的人！” 另一名男子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召，扼住女人的喉咙，目光淫邪。 “虎煞，你最好快一点，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解风情和无知一样，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被称为虎煞的男子，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放心，我马上就撕了他！” 李小川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两个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虎煞朝着李小川暴掠而出，满身狂风滚滚，如猛虎下山，硕大的手掌，直接抓向他的脑袋。 李小川身子前倾，一头扎进虎煞怀中。 怒吼一声，体内气血运行，如同一台点火的内燃机，爆发出惊人的动力。 臂膀由屈而伸，滑步送肩，照着虎煞的小腹，瞬间击打出六拳。 直来直往，酣畅淋漓，如长枪猛刺。 轻蔑一笑，虎煞好像一点事也没有，挥动两只岩石一般的手臂，猛地往怀中一抱。 又像是两道沉重的铁闸，轰然落下，空气都被握出爆鸣之声。 危急关头，李小川发挥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毫厘之间，逃脱了出来。 拳头微微发红，刚才那几下，像是打在了铁板上。 有些不耐烦，虎煞身体里躁动的欲望，在不断的催促。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面容扭曲起来，从虎煞的身躯上，竟渗出一层薄薄的血珠，胸口长出大片黑色的鬣。作为人的特征，似乎又少了一些，逐渐在化身为疯狂嗜血的野兽。 “什么东西？” 李小川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发出蔚蓝的光芒，他终于看见虎煞身上浓郁的黑气，像是滚烫的沥青。 这让他再度回忆起那可怕的梦境。 不同的是，李小川知道，这次是在现实之中。 二者之间，必然某种隐秘的联系。 梦境像是瘟疫，已经蔓延到了现实之中。 眼睛里的蔚蓝色光芒，像是火焰一般，照进混沌且蒙昧的雾：“被世界选中的人吗？” 那黑气之中，有古老邪恶的味道，以及某种未知的呼唤。 无尽的星系之外，某种沉睡了无尽岁月的东西。 那永恒的长眠并非亡者，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 当群星的位置正确，它将苏醒，并飞向其他世界，吞噬途中的万物。 陨落的从属的碎片，会被选中之人得到。在他的梦里，黑暗的秘密被讲诉，然后用鲜血铭记。 当群星正确的时候，它会呼唤，而他们会回应。 第二十三章、邪恶力量 余烬之尘第二十三章、邪神之力古老的歌声，仿佛寂静宇宙枯萎的叹息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星辰碎裂的回响。 声音穿越了无尽时空，吞噬沿途的一切，散发着死寂的光芒和炽烈的寒冷，而后降临。 窸窸窣窣，宏大而微弱。 仿佛在赞美沉眠，赞美末日，赞美比死亡更古老的存在。 摄人心魄的魔力，让李小川产生了一种灵魂被拉扯的感觉。 “感受到了吗？古老统治者的力量！” 街道上涌起一股灰色的风，枯叶卷上天空，星月黯淡。 虎煞忽然停了下来，神情陶醉，恐怖的身躯此刻竟如孩童，回归到慈母的怀抱。 “凡觉性之人，皆可沐浴神恩。奉献出信仰，追随或者毁灭！” 在他狂热的呼唤中，狂风也会静默，万物都将呼应星空深处的回响。 “疯子！” 李小川看得毛骨悚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扭曲人性给他带来的慌乱。 这就好比世界上有一部分人，他们会有这样一种想法： 我不敬畏鬼神，因为它们只存于想象的虚空。 但我畏惧屠夫，因为他们就潜伏在你我身边。 虎煞的眼睛里，幽幽地晕着蛊惑的红色厉芒，此刻恍惚化为鬼神和屠夫。 喉咙里滚动着机械的声音，并非是人类的低语。 而像是有某种莫名的力量，在借助他的身体发出：“决定了吗？” 仿佛有比倾泻欲望更重要的事情。 虎煞的那名同伴，也扔下怀中的女子，张开怀抱，呼吁李小川加入到他们行列：“请与神同行！” “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身子突然松弛下来，李小川放肆地大笑起来，肩膀乱颤。 声音回荡在空旷而寒冷的街，在这样肃杀的季节，连虫鸣也会熄灭。 “真是伤脑筋！打又打不过，如果带着人的话，也逃不掉吧！” 无助与失落，如野草一般，在心头疯长。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是落寞与悲剧的底色。 又要再一次成为懦夫吗？ 李小川握紧拳头，勇气像是熔炉中，未曾熄灭的烈火。 他决定放手一搏。 滚烫的血液，游走于四肢百骸，胸腔里酝酿着奇异的呼吸。 咚！咚！咚！ 隆隆的心跳声，是神明敲响的战鼓。 无礼的悸动，如风暴，如潮汐，横越过人类花园的凛冬。 在永恒的黑夜里，总该有人觉醒。 李小川的眼底，升腾起混沌的色彩。 灰蒙蒙的，却并非愚昧，而是一种原始的，最初的起源力量。 冥冥之中，精神仿佛宇宙连接在一起，心灵深处，一尊造物主的伟大洪炉，冉冉升起。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天地阴阳，万物造化，皆可为我所用的超然气度。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即便拥有古老者的庇佑，也会露出的忌惮神色。 “令人不安的气息，亵渎神灵的不详之物！” 虎煞庞大的身躯颤栗起来，喉咙里发出如同地壳崩裂的空洞吼叫。 眼里的光芒，像是坠落在深渊的孤魂。 在铁青皮肤上，长出钢铁一般的鳞片，闪烁着寒冷的锋锐。 脊柱像是被拆分重组，露出弯曲着的的尖利骨刃。 巨大的身躯，匍匐在地，仿佛地狱归来的鹰犬。 这种彻底的、不可逆的变化，给虎煞带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疯狂。 他狂奔着，利爪撕碎大地，跳跃在高楼大厦之间，又从天而降，切断沿途的一切。 大街上，布满了裸露着、火花四射的电线与破碎的、水花四溅的消防栓。 这头野兽咆哮着，为彰显古老神明的威严，誓要用铁铸的身躯，贯穿这钢筋水泥的丛林。 它死死的盯住李小川，也许下一秒就将毁灭他的身躯。 这是李小川第一次直面如此恐怖的存在。 所有的信心与斗志，此刻都化为求生的沉着与冷静。 这已经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东西。 同时，李小川注意到，那名和虎煞同行的男子，竟然在黑暗中悄悄隐去了身形。 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李小川忽然有些同情虎煞。 这头独自盘踞撕裂街道上的巨兽，孤零零地，何尝不是一枚弃子？ 即便是再魁伟的身躯，与这城市相比如何，与这天地相比又如何？ 它动了，像是一团黑色的风暴，瞬间将李小川扑倒在地。 李小川拼命挣扎着，但那由不可名状之物组成的兽躯里，充沛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虎煞用它巨大头颅凑近李小川，腥臭的呼吸里，有巨石滚动般的低鸣。 利爪比李小川的胸膛还要大，将他死死按住，摁进水泥的路面。 并在他身上划开恐怖的伤口，鲜血淋漓。 “完了！” 在绝境之中，依然抱有希望，这让李小川稍稍有些慰藉。 “这也算是成长吧……” 缓缓闭上眼睛，李小川的安详之下，似乎还有不甘。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他怒吼起来，仿佛大量的化学物质，在他的身体里碰撞、燃烧。 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暴起的血管如蚯蚓一般。 李小川竭尽全力，想要搬开虎煞的利爪。 不远处，一辆大货车打着耀眼的远光灯，晃晃悠悠地开来。 当司机开始注意到这头庞然大物之时，似乎只有那尖锐的鸣笛以及刺耳的刹车声，才能媲美这巨兽的咆哮。 猛烈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响。 大货车缓缓停下，车头严重变形，轮胎上冒出刺鼻的浓烟。 货车司机慌慌张张地下车，四处查探之后，才发现深坑与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李小川。 “喂……喂……” 司机双手颤抖着，拨通了120的急救电话。 “嘿！别喂了！” 李小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凝视着远方的黑暗，又看向货车惨烈的车头。 他嘿嘿一笑，看的货车司机一头雾水。 看来，古老力量与人类文明的第一次交锋，似乎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第二十四章、黎明锋刃与黑夜骑士 货车司机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小伙子，他咽了口唾沫，稍稍定下心神：“刚才那是什么？是东北虎吗？” 翻了个白眼，李小川还是很佩服他的想象力。 “那你麻烦了，东北虎应该是濒危野生动物吧！” 年轻的货车司机的身体开始摇摆，却并非是因为酒精和多巴胺，而是某种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货车亮着双闪，昏昏欲睡，从车头释放出流体一般的白光。 四周还漂浮着那古老邪恶的气息，李小川能清楚地感觉到。 那头怪兽还在四周逡巡，借助黑夜的障眼法，隐匿着它铁与血的身形。 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那名女子的情况。 李小川闻到了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针织毛衣的领口上，还有几道暗红色的瘀痕。 女人胸脯起伏，呼吸平稳。 虽然不省人事，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不知是因为酗酒，还是惊吓过度。 黑夜里升起白色的薄雾，寒冷有些令人窒息。 “我有个建议，车能开的话，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搀扶着女人，李小川慢慢走了过来。 “为啥？我已经叫了拖车……” 人似乎还挺实诚，年轻司机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李小川盯着他的眼睛，幽幽地开口：“那头东北虎好像很记仇，还在附近徘徊。” 车大灯并不能照亮黑夜的全貌，绿化带与行道树之外，黑暗与浓雾依旧沉重的像是水银。 那是人类视野无法揣测的边界，是幽灵与阴魂的藏身之所。 年轻司机一个激灵，舌根打结：“没……没问题，马上走！” 几人驱使着残损的大货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延伸向无穷远方的道路上，孤苦无依。 “砰！” 他们突然听见，有沉重的物体砸在后备箱上的巨响。 车身急剧下沉，在尘土与浓烟之中，险些翻转过来。 随后，钢铁如纸片一样，发出被撕裂的声音。 “什……什么东西？” 东北虎如此生猛，这是让年轻司机无法想象的。 李小川皱着眉头在思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拨通了张光明的电话。 “师父……” 似乎已经睡着了，张光明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被按下强制开机键的机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一边伸手示意，让年轻司机冷静下来，一边继续打着电话。 “师父，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很匪夷所思，但我可以保证，我的神智很清醒。” 张光明是何等人物，瞬间做出了他的分析研判：“说！” “师父，你知道什么是兽化吗？” 年轻司机满脑子问号，以为是在说他：“手滑？” 神情凝重，李小川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 电话那头，张光明沉默了一秒钟。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神农架，秦岭雪山，还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见识过这些半人半兽的东西。 它们的身体坚逾金石，且力大无穷，在完全沦为野兽之前，似乎有什么邪恶的信仰。” 长舒一口气，李小川猜对了，他觉得张光明肯定知道点什么：“那东西正在追我！” 张光明哑然失笑，提醒赶紧李小川跑路之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xx糖浆的广告看过吗？” 李小川愣了愣，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头饥饿的猎豹，疯狂追逐一位白衣的妙龄少女的画面。 女孩边跑边喊：为什么追我？ 猎豹用沙哑的喉咙发声：我要xx急支糖浆…… “既然是野兽，那你就要了解它的猎物是什么？并且它依靠什么追寻猎物？”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张光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李小川根本没有时间闲聊，他需要依靠自己去做出判断。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伴随着利刃划过钢铁，令人抓狂的噪音。 浓郁的死亡气息，像是某种腐蚀性的化学药剂，让货车的后备箱脆得如同纸板一样。 货车司机一面开着车，一面紧张地看着车顶。 突然一只巨大的兽爪，毫无防备地拍打在车头的挡风玻璃上。 爆炸的挡风玻璃，迸射着粉末一般的碎屑。 年轻的货车司机还是太年轻，恐惧与慌张的结果十分显而易见。 货车翻倒在路边，洋洋洒洒的尘埃，仿佛冷却后的火山灰。 李小川艰难地从车上爬出，大脑的缺氧与晕眩，让他觉得像是从大气层迫降。 头上和脸上，鲜血横流，浑身流躺着金属与大气摩擦后的灼热腥气。 他强作镇定，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黑暗如同海水翻滚，游弋着的庞然大物，难觅踪影。 不堪重负的货车似乎即将断电，空气中传来汽油的呛人气味，还有微弱的火星。 “死就死吧，反正也没地儿跑，还先救人要紧！” 艰难地做出决定，李小川钻入车头，就要把另外两人抬出来。 失血的虚弱与疲惫一同袭来，李小川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抬头就看见那一双噩梦般的眼睛。 绿油油的晖芒，如同古老炼金术士的魔法石，用来召唤地狱的诡秘力量。 怪兽终于从黑暗中现身，脱下它长夜的披风。 人的面孔以及猛虎的身躯，冰冷的体表上，吹出微醺的风，如同冰封山脉之下，有火山运动。 一步步迈过货车扭曲龙骨，仿佛跨过死亡与白骨的山峰。 它和李小川对视着，似乎并不急于撕碎他的身体。 虎煞四足跃起、落下，沉重的身体竟如同一朵雪花，一片枫叶，一句轻叹，无声无息，优雅即是死亡本身。 它围着李小川转圈，步伐沉稳，像是一位高贵的绅士，思考着如何享用它的战利品。 大气不敢出一句的李小川，也觉得有些无语：“这么变态的吗？” “咻！咻！咻！” 尖锐的破风声，割裂黑暗而来。 坚韧的钩锁从四面八方射来，将暴怒的巨兽死死缠绕。 黑漆漆的钩子，不知是用什么金属打造，深深扣进它铁一般的身体，撕咬在骨骼之上，发出烧焦皮肉的烟雾与臭气。 “嘿嘿！终于赶上了！” 爽朗的笑声，还有鲜红的雪茄，从黑夜里冒头。 八位身着奇异铠甲之人，背负着放逐与被放逐的命运，从历史不曾记录的荒原中异军突起。 作为黎明前的锋刃，守护黑夜的骑士。 神明劝慰的爱与顺从，并不能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大剑与战矛。 除了人类世界的秩序与和平，所有关于神明的言论都是对人类的亵渎。 他们将捆绑钩锁的黑色铁棒，深深贯穿在大地之上。 相较于光明世界的主流生活，他们即是背弃享乐与安逸，追逐死亡与阴影的地下之王。 第二十五章、山海小队 八名夜行者，身穿沉重的黑色铁甲，在山海异兽的金属面罩之下，散发出忿怒奇光，杀气腾腾，恍惚若鬼神。 穷奇、饕餮、梼杌、猰貐、犼…… 卷动着黑暗的薄雾，大步流星地赶来，每个人都像是从传说中降临的太古巨凶。 手中的兵刃闪着毫光，锋利的气息似乎要切开黑夜的形体，捕捉到噩梦的根源。 灰扑扑的穷奇面罩，虎头上有一对淡金色的弯弯龙角。 冰冷的弧线，酷烈的质感，是烈火中升华，最极致的锻造技巧 穷奇面具的主人踱着步子，颇有兴致地近距离观察虎煞。 “你也会害怕吗？” 他将脸凑近虎煞巨大头颅，盯着它那双祖母绿一般的魔性之眼。 脚踩着千铸的铁鞋，猛地将虎煞踏在地上，烟尘四起。 “你的神，现在又在哪里？” 居高临下地发出质问，穷奇身上翻滚着不可抑制的纯粹霸道，以及毫不掩饰的滔天气焰。 虎煞爆发出惊天的咆哮。 这头绝望的野兽，拼命挣动铁链，流下充满魔力的墨绿色血液，如通融牛油一般，腐蚀着大地。 饕餮面具人面巨口，手持木纹战斧，丝毫不在乎虎煞风暴一般的咆哮声，埋怨起来。 “搞什么嘛？跟踪了这么久，原来只是头初级使魔！” 这些古老而年轻的战士，漆黑的铠甲上有海浪般的云纹。 穿行于黑暗之中，犹如神龙潜行于大海，翱翔于云端。 梼杌面具人面四目，体格高大，瓮声瓮气地问道：“怎么处理它？” 状若龙首的猰貐面具，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穷奇。 而后果断拔出长剑，明晃晃的光，像是燃烧黑夜的火焰。 如同一位熟练的刽子手，猰貐只一剑，便干净利落地贯进了虎煞的脖子。 连哀嚎也不配，虎煞那具被古神祝福的巨大身体，顷刻间就化作一团墨绿色的火焰。 看着这群凶神恶煞，李小川有些恍惚。 围着烈火与灰烬，仿佛一场野性的篝火的盛会。 “喂，你没事吧！” 饕餮的面具之下，应该是个活泼好动的年轻人。 “真有意思，居然没被吓坏！” 他行动时，盔甲映着冷冽的月光，发出金属震荡的清越声音：“对了！身份证拿出来一下。” 李小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双手比划着，饕餮故作姿态的语气，像是和外国友人在交流：“四四方方，记录身份信息的卡片！” “我应该笑吗？” 这个冷笑话让李小川原本虚弱的身体更添几分寒意。 如果不是这身可怕的盔甲，饕餮必然是个无聊且自以为是的人。 收起战斧，饕餮对这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越来越感兴趣：“我们不是什么野路子，都正经在编的机关人员。跟你多说点也没关系，反正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挑了挑眉毛，李小川下意识地问道：“就像黑衣人里面，那种让人失忆的操作吗？” 调门拔高了极度，饕餮非常喜欢李小川的比喻，这很符合对他们职业描述。 “很接近的假设！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是，你们是因为饮酒过度，看到听到的都是些酒后的幻象！” 说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银色的瓶子，摇晃了几下，发出弹丸碰撞的声音。 李小川面露难色：“可以不吃吗？” 眼睛一亮，饕餮如扫描一般，从头到脚审视李小川一遍：“当然可以了！” 就像是濒临破产的小企业老板，忽然得到了上亿的友情赞助。 饕餮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灰色的公文包，里面塞满了纸质的文件。 “你看一下这些文件，在这里签名之后，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 摸遍全身，饕餮给李小川找出一支笔，热心地替他讲解：“之后，官方会向你的家人出示你作为特殊人才被引进的证明，然后安家费会以按月的形式，打到你父母或者别的亲人的账户上……” 覆盖铁甲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李小川的肩膀：“还有什么不了解的，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心里直打鼓，李小川认为自己在走上不归路之前，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么优越的条件，就没有什么代价吗？” 摸着下巴，饕餮思考了一会儿：“代价吗？干我们这行，别的都还行，就是牺牲得有点快。而且平时除了训练、出任务，应该没别的时间做什么了。” 李小川瞬间明白了，这不就是伟大的人民子弟兵？ “我选择吃药！” 铁甲耷拉下来，饕餮觉得很遗憾，恶狠狠地倒出一把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 一阵心惊肉跳，李小川僵硬地问道：“这个剂量会不会有点大？会不会变成白痴？” 饕餮幽幽地说道：“放心，你脑瓜子灵活，剂量小了容易泄露天机。到时候把你抓起来，二次伤害的话，后果会更严重！” 硬着头皮接下药丸李小川颤颤巍巍地就要递入口中。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如铁钳一般，扼住了李小川的虎口。 “你可以不吃。” 穷奇的金色龙角在月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辉，眼睛里有洞悉未来的自信。 “年轻人，如果想通了，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对了，今天的事，我要你以公民的身份承诺，不会泄露出去。” 递给李小川一个电话号码，穷奇贴近李小川，在他的耳边落下低语：“问题的严重性，作为一名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我相信你能理解。” 轻轻拍了拍李小川的肩膀，那样随意，却仿佛一场战士之间，神圣的仪式。 黑暗中，似有人轻声低语。 “这是你无法摆脱的命运……” 第二十六章、进化道路上的分歧 李小川回到镇海技击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四十了。 一进后院，就看见张光明平静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黑暗的天空，如同钢铁的洪流，席卷整个世界。 张光明静默着，身上落满了尘埃一般的阴影，就像是愤怒海啸之中，岿然不动的礁石。 欲言又止，李小川嘴唇发干，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得答案，可是偏偏却不能开口。 张光明似乎看穿了李小川的心思，微微点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回到房间之后，李小川脑子里乱哄哄的，眼睛直勾勾地顶着房顶，昏昏欲睡。 “老大似乎很看重那个小子？” 其他人似乎都在车上闭目养神，并没有理会饕餮的自言自语。 饕餮觉得没趣，心想：天天对着这几个铁疙瘩，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李小川，可打个照面就给送走了，十分的意犹未尽。 “不过，被老大看中的人，嘿嘿……” 抬头看了看破晓之前的无边夜色，饕餮心中充满了期待。 这些人来自于渎神者组织，是隶属于z国的神秘事件专项应对小组。 而这八人的队伍，以山海命名，是这些特殊群体之中的一支。 …… 回到训练场，张光明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嶙峋黑甲。 一张穷凶极恶的穷奇兽面，仿佛深渊的隘口，其下有熔岩般的堕落之海。 穷奇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静待着一场久别重逢。 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场地上：“老师，好久不见！” 看着这位曾经的爱徒，张光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的关系似乎够不上仇怨，可也不会很融洽。 沉默之中，穷奇面具率先质问张光明：“李小川是你新收的弟子？好像有些差劲啊？” 微微一笑，张光明平静的脸，似明镜一般的湖水。 就算偶尔会被过境的山风吹皱，但永远不会有大起大落。 “可你不也盯上他了吗？对于他的潜能，我相信你已经有所察觉。” 冷笑一声，穷奇反问道：“你是指他作死的天赋吗？” 张光明笑而不语，依旧是一种不温不火的淡然。 看着张光明的淡然模样，似乎勾起了穷奇很多回忆。 嘲笑？讥讽？ 他悲愤地诘问道：“你当初说我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强者？事实证明，你说的是错的！并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年来，你一直苦苦追求的内在升华，不过是种低效率的自我麻痹。肉体和精神的训练，怎么可能比得上科技的改造？” 张光明不以为意，朝穷奇招招手：“那就试一试吧，让我也看看你口中的进化，究竟一副是怎样的风景！” 穷奇瞬间冷静下来，恢复了战士铁血的一面。 如一台精密的仪器，牢牢锁定张光明的一举一动，呼吸、心率、血压…… 他轻轻摩挲着战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是野兽兴奋的尖叫。 身上隐隐有光华流动，如同得到了古老力量的加持。 无边的暴戾与杀意，如火山喷发。 铁甲之上，恶魔图腾，如烙印一般通红。 那是一头咆哮天空的猛虎，肋下生出狂风与暴雷的双翼，裂敌于金色龙角之下。 可怕的力量，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无处发泄。 胸膛高高鼓起，仿佛酝酿着天灾，气吞万里，激荡着破坏的气息。 这爆炸力量的身躯，此刻就像是一尊伟大的魔神。 跨越无尽时空，从宇宙莫名的深处降临。 缓缓走向他的敌人，步履坚定，如天外陨石，大地都要沉沦。 随后，直直地捣出一拳，催生出茫茫大力。 在一丈之内，形成了一段短暂的真空。 “还是这样鲁莽，不知道给自己留退路。” 神情慈悲，张光明的语气里透着股云淡风轻的韵味，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洁白如玉的右手手掌，没有丝毫章法的一捏一拿，便将穷奇面具绝伦的力量化解于无形。 像是将孽龙镇压于枯井中，任凭你翻江倒海，我自有仙人手段。 乾坤斡旋，降妖伏魔。 二人似乎不存在同一个纬度！ 但穷奇是什么人？ 百战不死的斗士，亵渎神明的狂徒，在粉碎敌人之前，哪怕先要粉碎自己！ 张口一吸，穷奇面具变得越发狰狞，漆黑的铁甲之上，张开了无数龙鳞般的甲叶，燃烧起灿烂的金色铭文。 雷声轰鸣，穷奇面具深渊般的躯壳里，似乎有可怕的禁制，缓缓张开它交错的铁牙。 大片大片，乳白色的蒸汽，从铁甲之中喷涌而出，而后又抽入大量的气流，空间都在扭曲震颤。 一张一吸，这副古怪的铠甲，像是重见天日的恶兽，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甜美的自由。 吞云吐雾，穷奇面具满身龙鳞震动，发出切割空气的金属颤音，像是远古恶兽的低吟。 人类科技与古老文明的结合，缔造出这呼风唤雨，血腥杀戮的灾厄之兽。 穷奇手臂旋转，进步、崩拳，掌心发雷霆之声，空气爆炸，如同迸发的球形闪电。 “有点意思！” 张光明右手微微发麻，被逼退几步。 穷奇面具滑翔后退，盔甲与气流摩擦，像是一团乌云，发出桀桀的笑声。 双脚踏地，乱石穿空，身上的气势如山洪爆发。 “老师！请你好好看清楚，什么才是超越极限的力量！” …… 与此同时，在b市一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酸臭腐败的气味，犹如滋生黑暗的温床，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堆意志消沉的“可怜人”。 血红色的光芒下，天花板、墙壁，画满了数以万计的眼球，大大小小，参差不齐。 贪婪、残忍、喜悦、悲伤…… 有无数种情绪，仿佛活物在透过墙体，注视着他们。 他们将一名身穿血色斗篷之人，团团围在中间，朝着他发出梦呓一般的嚎哭声。 那血色的斗篷之上，覆盖着铁与牢笼的冠冕，漂浮如幽灵一般。 第二十七章、纵使身堕地狱，也当仰望光明 穷奇凭借战甲的神奇力量，贴着地面滑翔。被漆黑铁甲包裹的小臂，交叉呈十字， 牵动着绝息的狂风，宛如两柄利刃，裂地开山，冲击而来。 恐怖的力量吹起的滚滚烟尘，仿佛海面掀起的巨浪。 “老师，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穷奇眼中燃烧着坚忍、坚定、坚不可摧的光芒！ 不管是花岗岩的石门，还是合金的阵壁，亦或是古老巨龙的鳞甲…… 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穷奇的锋利铁甲，足以斩断阻挡的它一切。 张光明眯起眼睛，凝视着那道如流星闪电，从穷奇身上诞生而出，死亡的华丽刀锋。 “有点意思呵！” 在某一瞬间，连他也不禁有些意动。 “没想到血肉之躯，居然能绽放出如此光辉？” 这是怎样热烈的生命形态，竟然能够承载这样极限的恐怖动能？！ 不敢大意，张光明终于正色起来，以意御气，搬运精血。 磅礴的心跳声从胸口传来，五脏六腑缓缓蠕动，反哺出海量的元气。 配合着丹田之内，阴阳二气似风雷激荡。 头顶冒出一道笔直的精芒，直冲天际，滚滚如狼烟。 整个人顿时化作一尊焚烧天地万物的熔炉。 不断从虚空之中，摄取一切有形无形的之物。 投入炉火之中，分解燃烧，为身体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劲力澎湃，发出呼啸之声，如潮汐一般汹涌。 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直到体表覆盖着一重淡淡的金光。 光芒朦胧梦幻，流淌在张光明完美的体魄之上，又像是肌肤本来的光彩。 “半神？” 穷奇面具大吃一惊。 沐浴在金色光辉之下，张光明鬼斧神工一般的躯体，仿佛拥有极高的密度。 神圣、伟岸，叫人平白无故，生出一种不可撼动、不可摧毁的挫败感。 “半神？按老祖宗的说法，这应该叫做琉璃法体、无漏金身。” 传闻人一生下来，有四亿八千万毛孔，精血元气，内外污浊之气，皆可由此出入。 寻常人不知如何锁住毛孔，精气只出不进，全凭五谷肉类弥补。 年深日久，浊气累积，身体机能下降，精气入不敷出，自然而然地衰败死亡。 而封锁精气，是一种极高深的境界。 精神和肉体覆盖四亿八千万处，去其浊气而存其精气，是极入微的控制。 张光明向前迈出一步，如同一座太古神山，横移过来。 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压迫感，迎面和穷奇铁甲的锋刃撞了个满怀。 面无表情，张光明提起淡淡的金色拳头，仿佛一件辉煌神器，有不可抗拒的威严，轻轻向下一砸。 无声无息，穷奇面具连同他的锋芒，一块被砸进地里。 漆黑的铁甲，发出野兽的哀嚎，小腹以上，布满瓷器一般的裂痕。 喉头微微泛甜，穷奇嘴角溢出鲜血。 他兴奋地咆哮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开始！” 从地面高高弹起，如幻影一般，瞬间与张光明拉开了一丈的距离。 场馆内一片狼籍，遍地都是崩裂的土石，还有变形扭曲的钢铁器材。 “这些可以要赔偿吗？” 张光明忽然有些肉痛，这个训练馆毕竟是自己的心血。 穷奇默不作声，凶狠的目光始终盯着他的对手，体内的热力如太阳光一般，辐射而出。 碎裂的铁甲居然开始融化，像是一层脱落的死皮，露出穷奇面具之下，一副布满疤痕的强壮体魄。 融化的铁甲，在这副闪耀着古铜色的光辉，充满了力量与魔性的身躯上流淌。 滴滴答答，如同一团石油般，粘稠、漆黑的液态金属。 伸缩扭曲，似活物一般，缠绕着穷奇的右臂，肆意变化着形态。 弯曲的大刀、战斧、螺旋的长矛、铁槌…… 碰撞轰鸣，其中传来宏大战争的声音，似乎承载了无穷无尽的战斗记忆和杀戮欲望。 脸色一变，张光明终于：“这诡异与不祥的力量，并不是属于人类的。” 连连怒吼，穷奇如同一头困兽，被某种古怪的力量影响，在极力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濒临疯狂的目光里，还有一丝不肯熄灭的光芒。 “纵使身堕地狱，也当仰望光明。” 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老师！帮帮我！” 张光明哑然失笑，终于明白他此行的目的：“臭小子，我就知道……” 下一秒，张光明如同撕裂空间一般，瞬间出现在穷奇的面前。 一根手指点出，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张凶狠的面具，直抵他的眉心。 穷奇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顷刻间变得柔和。右臂上漆黑的液态金属，也收敛了它的暴虐，仿佛一头被驯服的野马，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 一枚枚金属的鳞片，组合成一副完美的战甲，柔和地包裹住穷奇的身躯。 “是福是祸，我也说不清楚，你好自为之吧。” 看这着一切，张光明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场地的维修费还有辛苦费，你可不许抵赖！” …… 地下车库里，人群逐渐散去，无数狰狞的眼球，随着人类欲望的离去，逐个熄灭。 红衣的神官，卸下了他沉重的冠冕，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悲悯。 他坐在一张浸透污渍的藤椅上，呆呆地出神，仿佛精疲力竭，默默吟唱着，喑哑的噩梦乐章。 在这肮脏的世界，神性也会蒙尘。 人们互相攻讦，谁都不能幸免于难。 毁灭的火焰之中，有崭新的神国。 …… “神使，我回来了！” 暗室里，倾泻着昏黄的光，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正是那名与虎煞同行的男子。 那苍老的眼睛里，蒙着阴翳的光：“虎煞呢？” 男子有些战战兢兢：“虎煞已经绽放了……” 大神官救世主的慈爱，化为雷霆与烈焰，宛若神界的主宰。 斗篷上萌动着血色的光芒，像是无数只血淋淋的手，贪婪地向世人索要血飨。 沉默了片刻，大神官发出如他眼睛一样苍老的声音：“你们都是神最有天赋的孩子，可你一定要记住，绽放的时机还未到来！” 第二十九章、超人之战 “师父……” 看着满地狼籍，李小川心中充满了疑惑。 “滚！” 张光明抬头瞄了他一眼，像是一头打盹的老虎，心情很不美丽。 “是！师父！” 李小川反应迅速，没有丝毫犹豫，掉头就走。 似乎没想到李小川如此耿直，简直像是单细胞生物。 瞪大了双眼，张光明大声喝道：“呆子！回来！” “……” 有些无语，李小川灰溜溜地走了回去，步子有些拖沓。 在心中默默想着，有些人似乎很喜欢让旁人揣摩他们的心思。 而且这些人往往口是心非，不知是出于娇羞还是什么。 也许是有看穿人心的力量，张光明劈头盖脸地骂了李小川一顿。 内容似是而非，有些划不清重点，李小川只听到一句明确的吩咐。 屁颠屁颠，提着浆糊桶，到门口去贴关张的海报。 等李小川一走，张光明终于忍不住，内伤发作，嘴角流出淡淡的金色血液。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太阳的光辉，照耀着黑暗的深空。 感知极力延伸，想要抓住恶魔的蛛丝马迹：“还是太勉强了吗？” 镇海技击坐落在小镇东北角，是一间独立的四合院，朝向布局都有些讲究。 正门院墙与对面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墙，相距不到五米，夹出来一条步行的青石板胡同。 李小川从正门出来，往左走了几步，开始聚精会神地贴着海报。 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一辆银色跑车，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贴着他的后背，风驰电掣而来。 一时站立不稳，李小川将脚下的铁桶踢到了路中间。 铁桶被车轮轧过，浆糊爆散，溅了它一车头。 银色豪车不偏不倚，停在镇海技击的大门口，身后有两条清晰刹车痕迹。 从驾驶室上，走下来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 他的运动服像是用了某种特殊材料，编织出六边形的细腻纹理。 柔软光亮，极为合身。 在太阳下，闪耀着金属的冷冽质感，和先驱的科技气息。 在年轻人的鸭舌帽之下，是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 高傲冷漠，如一头孤狼，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仿佛刻在了骨子里，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性。 看了看车头的情况，他的表情阴沉下来，转身轻蔑地看着李小川：“赔得起吗？” 一脸茫然，李小川固有处事的方式，让他在挑衅之下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愤怒。 而是冷静地分析当前的形势，对比双方实力的强弱。 如果旁人能得知李小川此时的心理活动，肯定会唾骂他。 试问，还有谁能把怂说的如此有理有据？ 对着银色跑车打量了一番，李小川的表情一变再变。 银梭一般，碳纤维的流线形车身、漆面的高级质感、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是一种不用懂，也知道贵的心惊肉跳。 果断摇了摇头，李小川飞速思考着该买下通往何处的车票。 脸上露出居高临下的笑容，鸭舌帽少年接着发问：“那你给自己买了保险吗？” 眉头一皱，李小川突然听到一阵钢鞭抽爆空气的炸裂声响。 鸭舌帽少年的鞭腿势大力沉，猛踢向李小川左膝的关节处。 “一言不合就要废了我吗？” 果断反应过来，李小川凌空跃起，堪堪躲开了这足以断石分金的一脚。 “噔！噔！噔！” 又踩着墙壁，飞速离开鸭舌帽少年的攻击范围。 落地时，他发现了年轻人冷漠的眼光，那是一种看待牲畜的眼神。 心中不禁联想到，当强弱差距足够悬殊的话，人会被区分成不同的族群吗？ 强者与弱者的区别，是不是就在于前者可以像对待牛羊一般。 支付足够的价码，然后随意处置后者。 那对于人类而言，是不是神明才有这种权利？ 目光中微微有些惊讶，年轻人朝李小川发出玩味的笑声。 俯下身子，如同猛虎耸起肩背，奔跑中爆发出超凡的速度，化作一团乌光。 无声无息，像是一把尖刀，割开大气，不产生任何阻力。 强烈的危机感让李小川全身炸毛，小腹之上微微发麻。 鸭舌帽少年并指如刀，瞄准了李小川的丹田处。 长臂一抖，如龙如蟒，就要刺穿他的身体。 李小川血气上涌，心君似炉火大盛，恐惧之中还有愤怒！ 人可以忍受尊严被践踏，但谁也无法忍受生命被掠夺。 如同一辆开动的战车，发出震撼大地的呐喊。 双手握拳，高高举起，全身热力沸腾，意念如云层堆积，心血酝酿成雷霆。 在电光石火之间，拳头里鼓起凶猛的力量，狠狠劈下，如闪电下击。 快！快！快！ 他要在敌人的战矛穿透自己的身体之前，将其拦截住。 拳头分毫不差地击打在鸭舌帽少年的掌刀之上。 倒吸一口凉气，李小川感觉拳头像是砸在了一辆飞驰的铁车上。 螳臂当车，不可阻挡。 危急关头，李小川变拳为掌，向下一按，借着鸭舌帽少年的力量，跳上了半空。 李小川还没来得及落地，便看见那人脚步变换，回身一刺。 双脚碾过地面，如神象践踏，粉碎一切的拳头，仿佛朝天掷出的巨锤。 “糟了！” 劲力扑面，李小川耳边灌满了隆隆的风声。 他此时身子凌空腾起，根本无处借力，如何能抵挡住鸭舌帽少年必杀的一击？！ 为今之计，只能将身子缩成一团，拼死护住核心，希望这一拳不至于将自己打死。 “哪来的野狗？敢欺负我们镇海的人？” 一声暴喝，如同炮弹穿膛而出，在胡同里掀起一阵肆虐的狂风。 凌晨神兵天降，浑身的肌肉，像是钢铁的战衣。 一脚正蹬，直接踏在鸭舌帽少年的胸膛，像击打沙袋一样，将其踢飞。 “凌晨？” 站稳身体之后，鸭舌帽少年看着眼前神出鬼没的对手，有些意外。 他显然没想到凌晨会在这里出现。 黑色的外套上，流动着紫色的光芒，像是有无数纳米的机器人，连接起来，不断传导吸纳，来化解凌晨那一脚恐怖的力量。 “原来是你啊？许久不见，又做了谁的走狗？” 凌晨挑了挑眉毛，似正似邪的英俊脸庞上挂满了不屑。 听了凌晨的话，鸭舌帽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冷，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两位超乎寻常的战士，相持不下，似乎就要碰撞他们钢铁般的身躯。 第二十九章、超人间的战斗 “师父……” 看着满地狼籍，李小川心中充满了疑惑。 “滚！” 张光明抬头瞄了他一眼，像是一头打盹的老虎，心情很不美丽。 “是！师父！” 李小川反应迅速，没有丝毫犹豫，掉头就走。 似乎没想到李小川如此耿直，简直像是单细胞生物。 瞪大了双眼，张光明大声喝道：“呆子！回来！” “……” 有些无语，李小川灰溜溜地走了回去，步子有些拖沓。 在心中默默想着，有些人似乎很喜欢让旁人揣摩他们的心思。 而且这些人往往口是心非，不知是出于娇羞还是什么。 也许是有看穿人心的力量，张光明劈头盖脸地骂了李小川一顿。 内容似是而非，有些划不清重点，李小川只听到一句明确的吩咐。 屁颠屁颠，提着浆糊桶，到门口去贴关张的海报。 等李小川一走，张光明终于忍不住，内伤发作，嘴角流出淡淡的金色血液。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太阳的光辉，照耀着黑暗的深空。 感知极力延伸，想要抓住恶魔的蛛丝马迹：“还是太勉强了吗？” 镇海技击坐落在小镇东北角，是一间独立的四合院，朝向布局都有些讲究。 正门院墙与对面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墙，相距不到五米，夹出来一条步行的青石板胡同。 李小川从正门出来，往左走了几步，开始聚精会神地贴着海报。 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一辆银色跑车，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贴着他的后背，风驰电掣而来。 一时站立不稳，李小川将脚下的铁桶踢到了路中间。 铁桶被车轮轧过，浆糊爆散，溅了它一车头。 银色豪车不偏不倚，停在镇海技击的大门口，身后有两条清晰刹车痕迹。 从驾驶室上，走下来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 他的运动服像是用了某种特殊材料，编织出六边形的细腻纹理。 柔软光亮，极为合身。 在太阳下，闪耀着金属的冷冽质感，和先驱的科技气息。 在年轻人的鸭舌帽之下，是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 高傲冷漠，如一头孤狼，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仿佛刻在了骨子里，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性。 看了看车头的情况，他的表情阴沉下来，转身轻蔑地看着李小川：“赔得起吗？” 一脸茫然，李小川固有处事的方式，让他在挑衅之下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愤怒。 而是冷静地分析当前的形势，对比双方实力的强弱。 如果旁人能得知李小川此时的心理活动，肯定会唾骂他。 试问，还有谁能把怂说的如此有理有据？ 对着银色跑车打量了一番，李小川的表情一变再变。 银梭一般，碳纤维的流线形车身、漆面的高级质感、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是一种不用懂，也知道贵的心惊肉跳。 果断摇了摇头，李小川飞速思考着该买下通往何处的车票。 脸上露出居高临下的笑容，鸭舌帽少年接着发问：“那你给自己买了保险吗？” 眉头一皱，李小川突然听到一阵钢鞭抽爆空气的炸裂声响。 鸭舌帽少年的鞭腿势大力沉，猛踢向李小川左膝的关节处。 “一言不合就要废了我吗？” 果断反应过来，李小川凌空跃起，堪堪躲开了这足以断石分金的一脚。 “噔！噔！噔！” 又踩着墙壁，飞速离开鸭舌帽少年的攻击范围。 落地时，他发现了年轻人冷漠的眼光，那是一种看待牲畜的眼神。 心中不禁联想到，当强弱差距足够悬殊的话，人会被区分成不同的族群吗？ 强者与弱者的区别，是不是就在于前者可以像对待牛羊一般。 支付足够的价码，然后随意处置后者。 那对于人类而言，是不是神明才有这种权利？ 目光中微微有些惊讶，年轻人朝李小川发出玩味的笑声。 俯下身子，如同猛虎耸起肩背，奔跑中爆发出超凡的速度，化作一团乌光。 无声无息，像是一把尖刀，割开大气，不产生任何阻力。 强烈的危机感让李小川全身炸毛，小腹之上微微发麻。 鸭舌帽少年并指如刀，瞄准了李小川的丹田处。 长臂一抖，如龙如蟒，就要刺穿他的身体。 李小川血气上涌，心君似炉火大盛，恐惧之中还有愤怒！ 人可以忍受尊严被践踏，但谁也无法忍受生命被掠夺。 如同一辆开动的战车，发出震撼大地的呐喊。 双手握拳，高高举起，全身热力沸腾，意念如云层堆积，心血酝酿成雷霆。 在电光石火之间，拳头里鼓起凶猛的力量，狠狠劈下，如闪电下击。 快！快！快！ 他要在敌人的战矛穿透自己的身体之前，将其拦截住。 拳头分毫不差地击打在鸭舌帽少年的掌刀之上。 倒吸一口凉气，李小川感觉拳头像是砸在了一辆飞驰的铁车上。 螳臂当车，不可阻挡。 危急关头，李小川变拳为掌，向下一按，借着鸭舌帽少年的力量，跳上了半空。 李小川还没来得及落地，便看见那人脚步变换，回身一刺。 双脚碾过地面，如神象践踏，粉碎一切的拳头，仿佛朝天掷出的巨锤。 “糟了！” 劲力扑面，李小川耳边灌满了隆隆的风声。 他此时身子凌空腾起，根本无处借力，如何能抵挡住鸭舌帽少年必杀的一击？！ 为今之计，只能将身子缩成一团，拼死护住核心，希望这一拳不至于将自己打死。 “哪来的野狗？敢欺负我们镇海的人？” 一声暴喝，如同炮弹穿膛而出，在胡同里掀起一阵肆虐的狂风。 凌晨神兵天降，浑身的肌肉，像是钢铁的战衣。 一脚正蹬，直接踏在鸭舌帽少年的胸膛，像击打沙袋一样，将其踢飞。 “凌晨？” 站稳身体之后，鸭舌帽少年看着眼前神出鬼没的对手，有些意外。 他显然没想到凌晨会在这里出现。 黑色的外套上，流动着紫色的光芒，像是有无数纳米的机器人，连接起来，不断传导吸纳，来化解凌晨那一脚恐怖的力量。 “原来是你啊？许久不见，又做了谁的走狗？” 凌晨挑了挑眉毛，似正似邪的英俊脸庞上挂满了不屑。 听了凌晨的话，鸭舌帽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冷，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两位超乎寻常的战士，相持不下，似乎就要碰撞他们钢铁般的身躯。 第三十章、最终进化？ 少年摘下鸭舌帽，火红色的头发，如熔岩一般披散下来。 皮肤白皙得可怕，流动着冰冷而优雅的光辉。 恍若自永夜苏醒，血役人类的上位者。 但贵格之下，一双野性的绿色瞳孔，却如同饿狼的满月。 对立冲突，优雅与野性的气息，在他身上得到了统一，如同蔑视人类法则的超自然力量。 扶了扶额头，凌晨露出满脸的厌恶：“白昂，我不知道飞升计划失败之后，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让人倒胃口这点，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看着吊儿郎当的凌晨，白昂眼中闪烁着仇恨与妒火，咬牙切齿。 “哦是！对不起！” 凌晨哈哈大笑起来，身子松松垮垮，极是散漫。 “我这个人有些健忘，你好像还没有资格进入到最后阶段。” 李小川双耳一动，莫名其妙，心口仿佛窜过一簇电流：“飞升计划？” “算了算了，废话也不要多说。” 察觉到李小川心跳的变化，凌晨不再提及那个话题，向白昂伸出两根手指。 “这样吧！两个选择，一是你直接跪下跟我这位小兄弟道歉，二是我把你打成废人，你再跪下跟他道歉？” 火红色的头发迎风飘动，像是一团炽盛的烈焰，白昂神情淡然，仿佛突然释怀了一般。 “凌晨，如果你知道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的话，我相信你应该没有勇气再说出刚才的话！” 双目射出骇人的光，凌晨也察觉到了白昂的不同。 他的身体结构，似乎正在发生某种细微的变化，像是生命形态的缓慢升华。 累积质变，直至破茧成蝶，彻底改变。 “时代变了，人类已经走到了进化的岔路口。而你，似乎仍在犹豫不决？” 浑身骨骼发劈啪作响，白昂原本高大的身躯，居然再度膨胀起来。 白皙的皮肤之下，泛起淡淡的铁青色。 黑色运动服忽然收紧，像是里面的空气全部被抽干，勾勒出他分明的肌肉线条。 解放出的力量与美感，仿佛斯巴达人原始的战甲。 白昂平静的脸庞，如同大理石的雕像一般，已经逐渐丧失人类的情感。 他缓缓走来，身子雄壮魁梧，却又无比轻盈，里面充沛着超凡的力量。 “看来，在进化的道路上，我已经远远甩开了你！” 面对可怕的敌人，凌晨感到无比兴奋，全身血脉贲张：“我承认，你和当初比较，是有些不同了！” 话锋一转：“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我看还远远不够！” “还是这么狂妄！索性就让你见识一下凡人之上的力量！” 舒展着修长的身体，白昂肺部穿梭的气流，如同碰撞的金铁，发出沸腾的古老龙吟。 能量物质在氧气中剧烈燃烧，亿万钢条一般的肌肉纤维，绞合在一起，伸缩拉扯，爆发出巨象的狂暴力量。 双脚践踏，粉碎一切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白昂的身体，恍惚将天空挤满。 迈出震颤大地的脚步，仿佛从神话时代走出的伟大英雄。 一步跨越到凌晨的身前，举起拳头，张口一吸，胸膛高高鼓起。 身躯如黑洞一般，将周围的物质吞噬殆尽。 李小川目眩神迷，如同置身于伟大的漩涡之中。 黑暗，真空。 白昂挥动着愤怒神明的辉煌铁拳，狠狠砸在凌晨身上。 爆鸣的空气，仿佛世界支离破碎的声音。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白昂挥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 毁灭的力量，被强行压缩在拳头上，而后又爆发出更为猛烈的冲击力。 像是枯萎恒星，在巨大引力的作用下，向内坍塌。 而后又在几分之一秒内，造成剧烈的超新星爆发。 吹起的滚滚烟尘，如环状的星际尘埃，四散而去。 青石板的地面，水泥的院墙，裂开了数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血肉之躯，竟能隔空撕裂地面和墙体！ “凌晨被杀了？！”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李小川双目通红。 这是第一次，他亲眼见证，身边之人被杀害。 不同于新闻报道的疏离感，死亡的概念，清晰地令人心悸。 那热烈生命的音容相貌，仿佛还在眼前。 李小川觉得胸口堵的发闷，生出无边的愤怒。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低声吼叫：“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白昂侧过头，看向李小川。 同情或是可怜，如同一位睥睨八荒的神明，脚下有不自量力的蝼蚁。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目光牢牢锁定了李小川，白昂不紧不慢地走来，根本不担心他会逃跑。 “对了！还有师父！” 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想喊救命吗？” 如幻影一般，白昂瞬息而至，只用两支手指，就轻而易举地提起李小川。 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默默体会自己体内的奇妙力量。 “你运气不错啊，只用喊救命，就能生存下来。” 发觉白昂似乎在读取自己的记忆，李小川又惊又怒。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身为弱者的无能为力，已经从肉体的碾压，发展到精神层面了吗？ “有点意思！你居然会的天地洪炉的观想法？”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白昂的眉眼舒展开来，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人类的情绪。 “虽然那些修道之人整日神神叨叨，杜撰一些痴人说梦的咒语功法。不过他们的一些理论，在调整肉体和精神协同性上，确实还是有点作用。” 眯起眼睛，白昂仔细阅读着李小川的记忆。 “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作为你奉上贡品的回报！” 忽然想到了什么，李小川的脸上，露出同归于尽的决绝。 “这么想看？我让你看个够！” 随后，李小川开始努力回忆，他可怕的噩梦。 手心眼球状的伤疤，再度崩裂，血流不止。 灵魂发出无声的歌唱，呼唤着黑暗的潮汐。 脑力里一尊遮天蔽日的不朽神魔，冉冉升起，张开它七情六欲的千手千眼，以众生为牧。 紧随其后的，还有那征伐神界的不死骑士，挥舞着斩杀邪神的大剑，胸膛里有博博跳动的雄狮之心。 以及记忆之中，最为模糊，只存于梦境的绝对恐怖。 “这是什么！” 白昂发出惊呼，眼里留下血一样的泪珠。 第三十二章、我意难平，生死之事 那位陈姓老者嘿嘿一笑，雪白的胡子眉毛堆在一起，仿佛一头满身白毛的老虎。 “小孩子间有摩擦，动手打架再正常不过了，怎么能说是逼迫？” 玩味地看着老人，张光明清澈的声音里，有蛊惑心灵的力量。 “陈枭虎，你就不要在这惺惺作态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飞升计划的实验数据吗？现在，这小子的身体正处于临界状态。他此刻的血液样本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陈姓老者突然将腰杆挺直，抖擞威风，神色凌厉起来。 两只眼睛如铜铃一般，瞪着张光明，像是一头发怒的老虎。 张光明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讳，气息愈发悠长，白皙的皮肤下，微微泛起血红。 都说人老近妖，这陈枭虎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月。 从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国家由弱到强，科技日新月异。 这期间，生老病死不知见了凡几。 可唯独他，仿佛被历史遗忘了一般，到现在还生龙活虎，活跃在各地，搅风搅雨。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死之事，我见得太多了！可越是见得多，我就越害怕落到自个头上。” 长长出了口气，陈枭虎平静下来，眼里闪烁着晦涩的光。 “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它可不会因为人的出身如何，就许你不用死了。寻常人都说，这世道不公，可这生死二字，从来公道。” 掏了掏耳朵，张光明偏不爱听他发牢骚。 陈枭虎也不恼怒，仍自顾自地说道：“可要我说，这一般无二的生死，才是这世间最大的不公！” 他昂首阔步，走近张光明：“我有今日的身份地位，哪一样不是靠的真本事？凭什么要我同那些俗人一样，死后化为一堆枯骨，一世功名烟消云散？” 双目紧紧逼住张光明：“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苦苦在世上修行一场，难道你不想做个长生久视的红尘仙人？” 微微眯起眼睛，张光明的神情有些不屑：“我看你是贪念太甚，这世间的好处，你还想一并占了不成？” 陈枭虎摇了摇头：“光明，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张光明斩钉截铁地回绝道：“那你也应该记得，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你了！” 带着古怪的笑容，陈枭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不不，这次不一样，我有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这次轮到张光明乐了：“哦？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条件，连我也无法拒绝？” 只见陈枭虎朝张光明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黑玉扳指。 按理说，张光明这种得道高人，无时无刻不身处天人合一之境，气血运行和乎天时。 可在见到这枚黑玉扳指后，张光明的呼吸却漏了几下。 此刻，陈枭虎知道，张光明已经没办法再拒绝他了。 随即，转过身照着李小川打量了一番。 “这小孩是你新收的弟子吗？根骨不好，又错过了打熬身子的最好时机，皮肉筋骨，气血骨髓，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又摇了摇头，哂笑一声：“我没看错的话，他有现在的功夫，全靠你们张家独门的易经锻骨膏，还有宇宙洪炉的心法。 不过就算如此，这小孩也只是勉强达到同龄人最普通的水准。我实在搞不懂，你何必大费周章地造就这么一个平庸之人？” 可能是觉得陈枭虎的话十分刺耳，张光明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哈！人老了，难免啰嗦了些，我这就走了！” 拍了拍腰杆，陈枭虎提溜着昏迷不醒地白昂，健步如飞，完全不像个一遗害千年的老妖怪。 …… 山顶上风声呼啸，四周古木参天，云海翻腾。 李小川在凌晨的陪同下，玩命练习着技击，边打边抱怨道：“师父不知道怎么了，给我报名什么综合格斗，听说那个比赛会死人，是真的吗？” 凌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神经大条的他，似乎根本没把清晨的事放心上。 “死人倒不至于，残废的话很正常，别想那么多，先上份保险吧！” 话音刚落，凌晨开碑裂石的一脚，狠狠扫中李小川的小腿肚，将他连人踢翻在地。 脑瓜子嗡嗡的，李小川感腿都要折了，疼地龇牙咧嘴。 看着李小川狼狈的样子，凌晨似乎极为开心，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臭小子，让你摆我一道，害那姓楚的丫头撵了我一天！” 揉揉腿肚子，李小川有些不解：“你很讨厌那女孩吗？” 凌晨愣了愣，摸摸后脑勺：“倒也不讨厌，只是……” 白了凌晨一眼，李小川脱口而出：“不过是位叛逆公子，不分青红皂白，主张婚姻自由，为了反对世家联姻而反对？” 表情突然凝固，凌晨竟觉得李小川总结的十分到位。 他非但不讨厌那女孩，反而觉得她那胆大包天的个性很是讨喜。 只是家族包办婚姻这层外壳，让他有些反感。 看着凌晨陷入沉思，李小川自己也有些诧异，似乎跟着张光明学习之后，头脑都灵光不少。 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凌晨突然暴起：“好小子！敢编排你大爷？！” 李小川听见恶风不善，本能地跳跃倒退，逃跑的功夫日益精深。 “且慢！要不我们打个赌？” 凌晨也是来了兴致，双手环抱胸前：“说来听听？” 双目炯炯有神，李小川叉开五指：“五招！我赌你不能将我打翻在地！” 耳朵动了动，凌晨摩拳擦掌：“有意思！那来吧！” 大声喝住凌晨，李小川似乎还有话要说：“且慢！” 满脸的不耐烦，凌晨只觉得眼前这小子屁事太多了：“又怎么了？！” 踱着步子，李小川在草皮子上晃来晃去：“既然是打赌，怎么能没有点彩头？” 凌晨自小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造就了他贪玩的性子：“说吧！赌多少钱？” 虽说是五招，李小川想起凌晨摧枯拉朽的力量，肚里还是有些打鼓。 但心中还有件事情，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你凌大公子自然是不缺钱，可我也不稀罕，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此时的凌晨，根本找不到五招之内打不翻李小川的可能：“那你输了呢？” 李小川知道，如果凌晨觉得他的赌注不好玩，这事可能也要泡汤。 第三十三章、可有一拳，能平山海乎 李小川也不知道灵不灵，试探着说道：“要是输了，我可以把我的梦境说给你听！” “你的梦境？好像有点意思！” 凌晨半边眉毛一挑，发出爽朗的笑声：“正巧，最近我练了套新功夫，也只有五招，看来这是天意！” 说罢，凌晨勾勾手指，比划着让李小川出手。 深知自身浅薄，李小川不敢仓促出手，害怕暴露更多破绽。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 李小川长吸一口气，胸腹之间，升腾着灼灼的气息。 热力顺着他的后背，直走而上，冲向天灵盖。 整条脊柱酥酥麻麻，像是一条复苏的大龙。 此刻的李小川，只觉得耳目清明，全身血液如长河奔涌，手足力量四通八达。 口鼻之间，发出隆隆的声音，整个人如同一尊沸腾的鼎炉，炽烈鼎盛。 他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长啸，滚滚如巨象长鸣，心中生出无限豪情。 此时此刻，他仿佛拥有主宰天地阴阳的力量。 宇宙万物，皆要投进他精神的炉火，为他增添力量。 一点朱红攀上，李小川的眉心微微鼓起，仿佛一只天赐的竖目。 蠢蠢欲动，就要张开。 不知里面是否有熔炼世界的火焰？！ “有点东西呵！” 凌晨眼睛一亮，忍不住发出惊呼：“既然你不动，那只能是我动了！” 他一脚踏地，身躯昂藏，携带着一股粉碎一切的气势，呼啸而来。 龙骧虎步，仿佛一尊与天齐高的伟岸神灵，行走世间。 恰逢无数奇峰突起，摩云接日，重重叠叠，挡住了他的去路。 愤怒！澎湃！ 可有一拳，能平山乎？ 他吐气开声，虚空中像是缓缓绽了个惊雷：“这是第一拳，开山！” 双臂一震，撼动四极。 凌晨的手掌徐徐推出，恐怖的力量，从身体里喷涌而出。 一阵恐怖的吸力，将李小川的身体牢牢抓住。 空气都凝滞了片刻，像是有无数的钢条，环环相扣，被巨大的力量压缩成薄片。 瞬息之间，又猛地弹开，化作一颗爆炸的钢球。 洞穿！撕裂！ “我去！” 李小川双耳嗡嗡作响，仿佛失去了听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能觉察到眉心之处，烫得吓人，仿佛有什么奇妙的物质分泌。 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后知后觉，身子已经连扑带纵，离了几丈远。 凌晨站立着，露出赞赏的神情：“这一拳虽然没朝着你打，但你能从我的拳势里逃脱，也算有些本事了！” 一言不发，李小川似乎心有余悸，还沉浸在凌晨裂地开山的无敌意志当中。 “好了！还有四拳，你好自为之吧！” 活动活动筋骨，凌晨身上酝酿着滔天的气势。 再递。一拳，海可填乎？ 如同海啸的洋流，黑压压的，铺天盖地，星辰都要被淹没。 “这是第二拳，镇海！” 清叱一声，凌晨挥动手臂，狠狠砸下。 拳如天柱，镇压六合。 上一刻还风急浪涌的怒涛之上，顷刻间变得风平浪静。 盛怒的大海，在某种更加狂暴的力量之下，也会蛰伏起来。 凌晨相貌庄严，结成拳印，引得周身气流鼓动。 龙虎相随，恍若一位乘风破浪，控水御洪的上古神明。 在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李小川突然想要退缩。 但“飞升计划”这四个字，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这四个字和他，一定有什么莫名的联系。 先前的那一拳，可能激发了李小川的身体里的部分潜能。 长舒一口气，李小川身子晃动，一头扎向凌晨近前。 身形矫健，如鱼龙游转，在惊涛骇浪之中，钻来钻去。 “好小子！再接我一拳！” 见李小川巧妙化解了自己的第二拳，凌晨不由地见猎心喜：“第三拳，击星！” 他的身子挺拔，好似迎风就长。 拳头极快，刹那间漫天都是残影，似流星划过天际。 在早先，古人认为天上星辰的陨落，与人的死亡有关。 而凌晨的这一拳，就像是陨落的星辰，在以天象预示生命凋零。 这是完完全全的破灭之拳、杀戮之拳。 李小川被压迫住，甚至连头颅抬不起来。 一丝宿命的韵味，荡漾在他心头，只觉得避无可避。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年幼时外公外婆闭口不谈的父母，还有那本被烧掉的笔记。 他心中默默低吼着：“飞升计划么？” 不由得发了狠，握紧拳头，右手指尖刺进掌心。 那枚眼球状的黑色斑块之上，鲜血如泪珠，缓缓流淌出来。 散发着毁灭与创造的深邃气息，一种超越宇宙的高贵本质，在李小川的身体里涌动。 他主动迎向凌晨，高高举起右手。 手臂上血管贲张，绽放着暗红色的闪光。 乖戾异常，充满杀伤力，仿佛世间最沉痛诅咒。 凌晨大惊失色，根本没想到李小川会主动迎上来。 这时想要收拳已经来不及了，他奋力疾呼：“快闪开！” 但李小川不为所动，整条手臂微微泛起透明，犹如血玉雕成。 不偏不倚，抓向凌晨辉煌的陨灭之拳。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碰撞在一起，无声无息。 脸色阴晴不定，凌晨本以为这一下，李小川的右手就要废了。 然而，李小川纹丝不动，抬头露出一对蓝水晶般，燃烧着的灿烂眼眸。 宛若一位孤高的君王，尊贵桀骜，不可一世。 和平日里的李小川完全不是一个人！ “明叔这是收了个什么怪胎？！” 旋即，凌晨大笑起来：“第四拳！吞日！” 他张开嘴，呼哧呼哧地喘气，全身肌肉鼓胀，如龙蛇展动。 气血翻腾，体内散发出巨大的热量，仿佛恒星表面爆发的耀斑。 刺目的针芒，扎进李小川湛蓝的眼睛里，倒映出凌晨的身影。 那至高无上的身影，犹如一轮辉煌的烈日。 照耀八荒，生灭万物。 一如那主宰天界，统摄众生的神王。 不可近前，不可远离。 只是那双湛蓝的眼睛，冰冷漠然，没有丝毫波动。 李小川也动了，无所畏惧，奔向那缔造和毁灭的熊熊烈焰。 在这一瞬间，二人身上的气息，恍惚如出一辙。 第三十四章、大号?又上线了？ 李小川低声嘶吼着，脑袋里充斥着狂暴、混乱的战斗意念，仿佛一座巨大的核反应炉。 “啊！” 他逆风而动，如同断翅的飞鸟。 在这凋零与枯萎的季节，不顾一切，冲向凌晨烈日一般，磅礴的身躯。 忘却生死，纯粹的战斗欲望！ 凌晨看得神驰意动，身体也不自觉地躁动起来，喉咙里发出钢铁一般的共振。 “好小子！就让我来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怒吼一声，凌晨大踏步前行，气血滚滚，如同推动昼夜更替的烈日辉芒。 身上大汗淋漓，脚下草木枯黄。 所到之处，白雾蒸腾。 升上高空，隐隐有汇聚云气之势，如神龙兴云布雨。 说时迟那时快，凌晨的拳头从白雾中刺出。 恍惚之间，李小川见得一轮大日跳出云层，释放出无穷的热力与金光。 李小川的双眼，瞬间就被这煌煌的金光遮住。 目不视物，内心却变得无比平静，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 此刻的李小川，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平静地看着“自己”与凌晨拳头，轰击在各自的胸膛之上。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主宰着自己的身体？ 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李小川的上衣寸寸破碎，胸口皮开肉绽，渗出殷红的鲜血。 可他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仿佛那副躯壳只是一具人偶，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更奇怪的是，血液从身体里溢出，居然凝而不散。 像是有魔鬼的力量，驱使着它，以奇妙的轨迹流动。 瞬间如蛛网一般，遍布他的胸口，缠绕上他的右臂，化作一团团眼球、射线状的黑暗烙印。 神秘莫测，如同宇宙深处，未知的星图、坐标。 在他身上，不停闪烁着暗红色、厉雷一般的不祥之光。 仿佛是古老的邪恶意志，穿越时空，呼唤伟大生命的降临。 凌晨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这还是他认识的李小川吗？ 那对湛蓝色、水晶一般的眸子，冷酷、强大，似乎永远没有极限！ “多久了？！我还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 他狂热的笑声，如同肆虐的金属狂潮：“最后一拳，封天！” 正在“旁观”的李小川，眼前突然涌起纯粹的黑暗。 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扭曲、吞噬，如同黑洞一般，连光也无法逃离。 可下一秒，李小川就可以看见。 凌晨黑洞洞的拳头，包裹在粉碎万物的力场中，如天罚一般。 发觉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李小川开始急了，咆哮着：“动啊！动啊！这疯子是要杀了我吗！？” 但李小川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只能眼睁睁都看着凌晨的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他又朝凌晨大声呼喊：“疯子！快停手啊！” 可凌晨的拳头越来越沉，仿佛逸散在宇宙深处的星际物质，不断旋转吸附，最终化为完全的行星。 重力呈几何倍数增长，李小川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撕碎：“完蛋，玩脱了！” 生死存亡之际，他的身体动了。 “李小川”高高跃起，宛如一支贯星空的长矛。 透明的瞳孔里，反射着蔚色苍穹的绚丽光彩，在眼底晕出一轮冰蓝的光辉。 右手臂上眼球状的烙印，陡然开裂，仿佛已经睁到了极限。 它们发出尖利的啸声，呼应着李小川手心的伤痕。 空气中传来吞咽咀嚼的脆响，李小川的右手开始扭曲形变。 像是束之高台的祭品，鲜红的血液，顺着某种透明链状物体，流向虚空深处。 不消多时，就被李小川的鲜血浸透，显露出无数暗红色，流淌着哭嚎声音的锁链。 沧海桑田，地老天荒，不朽不坏。 如同宿命一般的枷锁。 “那是什么？” 凌晨的思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断档。 李小川浑身沐浴在冰蓝色的火焰之中，右臂缠绕着古老的黑暗枷锁，仿佛一头被封印在神话时代的凶煞。 铁链滑动的声音，从天而降的铁拳。 周围的空间仿佛扭曲被折叠，这一拳仿佛可以贯穿一切。 让人不禁联想起传说之中，那柄令诸神战栗的长矛。 画面突然定格了一般 “胡闹！” 二人即将两败俱伤之际，张光明及时赶到。 乘风而来，张光明面如冠玉，身着宽松道袍，两袖招摇，飘然若仙人。 只见他大袖一挥，天旋地转，万物都要被收入其中。 眨眼之间，三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等李小川恢复意识，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斗。 他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全身撕裂的疼痛，如烈火一般，连他的骨头都要烧化。 此时，房间里响起了凌晨的声音：“最后这一拳如果打中了，你我会是什么下场？” 现在的李小川，根本没心思理他，就要再度昏迷。 “这次的比试，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凌晨站起身，走了过来，看着李小川沉默了片刻：“是我输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李小川挣扎着坐起来，苦笑几声：“我怕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了。” 沉吟片刻，凌晨低声说道：“放心，我答应过的事，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双眼里突然焕发出神采，李小川逼视着凌晨，沉声道：“那好！我想知道，飞升计划到底是什么？” 像是没有经过思考，凌晨脱口而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食言！” 凌晨的能屈能伸让李小川目瞪口呆，有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这样吧，我愿赌服输，”凌晨思索了片刻：“我可以把神道之拳教给你作为补偿。” 心中合计了一阵，李小川眯起眼睛，回忆起方才那超越人体极限的拳，脑袋里嗡嗡作响。 “好了凌晨！我有话要和小川讲。” 张光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气度愈发超然，似乎就要和天地融为一块。 在凌晨离去之后，张光明走到床边，盯着李小川看了好一阵子。 李小川被张光明看的有些发毛：“那个……师父……我有什么问题吗？” 柔和，热烈，凋零，肃杀…… 目光变幻，张光明的眼睛里，仿佛有春夏秋冬。 深深叹了口气，房间里，星光如流水，簌簌而下。 第三十四章、大号?又上线了？ 李小川低声嘶吼着，脑袋里充斥着狂暴、混乱的战斗意念，仿佛一座巨大的核反应炉。 “啊！” 他逆风而动，如同断翅的飞鸟。 在这凋零与枯萎的季节，不顾一切，冲向凌晨烈日一般，磅礴的身躯。 忘却生死，纯粹的战斗欲望！ 凌晨看得神驰意动，身体也不自觉地躁动起来，喉咙里发出钢铁一般的共振。 “好小子！就让我来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怒吼一声，凌晨大踏步前行，气血滚滚，如同推动昼夜更替的烈日辉芒。 身上大汗淋漓，脚下草木枯黄。 所到之处，白雾蒸腾。 升上高空，隐隐有汇聚云气之势，如神龙兴云布雨。 说时迟那时快，凌晨的拳头从白雾中刺出。 恍惚之间，李小川见得一轮大日跳出云层，释放出无穷的热力与金光。 李小川的双眼，瞬间就被这煌煌的金光遮住。 目不视物，内心却变得无比平静，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 此刻的李小川，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平静地看着“自己”与凌晨拳头，轰击在各自的胸膛之上。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主宰着自己的身体？ 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李小川的上衣寸寸破碎，胸口皮开肉绽，渗出殷红的鲜血。 可他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仿佛那副躯壳只是一具人偶，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更奇怪的是，血液从身体里溢出，居然凝而不散。 像是有魔鬼的力量，驱使着它，以奇妙的轨迹流动。 瞬间如蛛网一般，遍布他的胸口，缠绕上他的右臂，化作一团团眼球、射线状的黑暗烙印。 神秘莫测，如同宇宙深处，未知的星图、坐标。 在他身上，不停闪烁着暗红色、厉雷一般的不祥之光。 仿佛是古老的邪恶意志，穿越时空，呼唤伟大生命的降临。 凌晨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这还是他认识的李小川吗？ 那对湛蓝色、水晶一般的眸子，冷酷、强大，似乎永远没有极限！ “多久了？！我还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 他狂热的笑声，如同肆虐的金属狂潮：“最后一拳，封天！” 正在“旁观”的李小川，眼前突然涌起纯粹的黑暗。 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扭曲、吞噬，如同黑洞一般，连光也无法逃离。 可下一秒，李小川就可以看见。 凌晨黑洞洞的拳头，包裹在粉碎万物的力场中，如天罚一般。 发觉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李小川开始急了，咆哮着：“动啊！动啊！这疯子是要杀了我吗！？” 但李小川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只能眼睁睁都看着凌晨的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他又朝凌晨大声呼喊：“疯子！快停手啊！” 可凌晨的拳头越来越沉，仿佛逸散在宇宙深处的星际物质，不断旋转吸附，最终化为完全的行星。 重力呈几何倍数增长，李小川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撕碎：“完蛋，玩脱了！” 生死存亡之际，他的身体动了。 “李小川”高高跃起，宛如一支贯星空的长矛。 透明的瞳孔里，反射着蔚色苍穹的绚丽光彩，在眼底晕出一轮冰蓝的光辉。 右手臂上眼球状的烙印，陡然开裂，仿佛已经睁到了极限。 它们发出尖利的啸声，呼应着李小川手心的伤痕。 空气中传来吞咽咀嚼的脆响，李小川的右手开始扭曲形变。 像是束之高台的祭品，鲜红的血液，顺着某种透明链状物体，流向虚空深处。 不消多时，就被李小川的鲜血浸透，显露出无数暗红色，流淌着哭嚎声音的锁链。 沧海桑田，地老天荒，不朽不坏。 如同宿命一般的枷锁。 “那是什么？” 凌晨的思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断档。 李小川浑身沐浴在冰蓝色的火焰之中，右臂缠绕着古老的黑暗枷锁，仿佛一头被封印在神话时代的凶煞。 铁链滑动的声音，从天而降的铁拳。 周围的空间仿佛扭曲被折叠，这一拳仿佛可以贯穿一切。 让人不禁联想起传说之中，那柄令诸神战栗的长矛。 画面突然定格了一般 “胡闹！” 二人即将两败俱伤之际，张光明及时赶到。 乘风而来，张光明面如冠玉，身着宽松道袍，两袖招摇，飘然若仙人。 只见他大袖一挥，天旋地转，万物都要被收入其中。 眨眼之间，三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等李小川恢复意识，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斗。 他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全身撕裂的疼痛，如烈火一般，连他的骨头都要烧化。 此时，房间里响起了凌晨的声音：“最后这一拳如果打中了，你我会是什么下场？” 现在的李小川，根本没心思理他，就要再度昏迷。 “这次的比试，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凌晨站起身，走了过来，看着李小川沉默了片刻：“是我输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李小川挣扎着坐起来，苦笑几声：“我怕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了。” 沉吟片刻，凌晨低声说道：“放心，我答应过的事，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双眼里突然焕发出神采，李小川逼视着凌晨，沉声道：“那好！我想知道，飞升计划到底是什么？” 像是没有经过思考，凌晨脱口而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食言！” 凌晨的能屈能伸让李小川目瞪口呆，有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这样吧，我愿赌服输，”凌晨思索了片刻：“我可以把神道之拳教给你作为补偿。” 心中合计了一阵，李小川眯起眼睛，回忆起方才那超越人体极限的拳，脑袋里嗡嗡作响。 “好了凌晨！我有话要和小川讲。” 张光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气度愈发超然，似乎就要和天地融为一块。 在凌晨离去之后，张光明走到床边，盯着李小川看了好一阵子。 李小川被张光明看的有些发毛：“那个……师父……我有什么问题吗？” 柔和，热烈，凋零，肃杀…… 目光变幻，张光明的眼睛里，仿佛有春夏秋冬。 深深叹了口气，房间里，星光如流水，簌簌而下。 第三十六章、孤独就是无间地狱啊 李小川徐徐降落，穿过璀璨星球的大气，落入一片金色光芒汇聚的海洋。 这片金灿灿的大海，居然是由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组成！ 漂浮其中，看着形形色色的鲜活梦境，李小川不禁感慨到。 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无论是奔波劳碌，颠沛流离，亦或是茕茕孑立…… 可在梦境中，不论是美好、崇高，卑鄙还是丑陋，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得到实现！ 梦境就是一个无关道德信仰，只属于人类个体的独立世界！ 人类的终极慰籍之地！ “看见了吗！你已经通过混沌温床，开始链接到整个星球生命的梦境之中！” 白胡子老头的声音再度响起，李小川听完却不寒而栗，因为他已经联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莫非所有人的梦境，一直以来在都他人的窥伺之中？ 若是如此，人们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还有那所谓的最后一点尊严与自由，岂不是一个笑话。 他凝视虚空深处，想要找到白胡子老头的身影并质问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入侵一个人的梦境需要消耗多大的代价吗？” 李小川心中稍有慰藉，又听见老头絮絮叨叨的声音。 “只有古神这种特殊的存在，才能自由出入人类的梦境。而当它们入侵梦境，掠夺食粮之时，也会我们的猎杀打开一扇大门。” 听到这里，李小川恍然大悟：“我要做的就是在它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斩断它们的触手吗？” 白胡子老头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星球之上：“还不算太蠢！” 李小川明白，自己根本无法触及到古神们被封印的不知名深处，能做的仅仅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毁灭它们的触手而已。 陷入沉思之中的李小川，还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只有古神的力量能穿越梦境与现实，那这块混沌的温床，会不会是……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初级猎人。现在的你，根本没办法挑战过于深邃的噩梦，让我来帮你挑挑……” 白胡子老头的声音，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李小川的思考。 “嘿嘿，有了……” 话音刚落，李小川身躯一动，受一股无形力量地牵引，缓缓坠入一片金光灿烂的漩涡之中。 再次睁开双眼时，李小川已经置身于一条空荡荡的褪色大街。 四周黑白高楼林立，却空无一人，只有狂风裹挟着灰蒙蒙雾气，呼啸而过。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李小川揉揉眼睛，反复确认之下，终于承认眼前的信息面板。 姓名：李小川 职业：无 等级：d级 力量：d级 敏捷：c级 耐力：c级 灵视：？？？ “别多想，在梦境之中，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在白胡子老头的解释下，李小川慢慢了解到面板上的信息。 面板是借助混沌温床的力量，人为设定用来引导新人，以及划分能力等级的信息处理器。 “力量、敏捷和耐力都还好理解，灵视为什么是问号？” 李小川心念一动，将面板信息隐藏起来，开始在大街上搜索此次猎杀的目标。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到处冷冷清清，弥漫着一股末世的孤寂与肃杀。 “要是活在这么个鬼地方，那简直和地狱有什么分别！” 李小川游游荡荡，起初的好奇与兴奋，已被这无穷无尽的死寂消磨干净。 “果然，孤独是会死人的……” 一个激灵，李小川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 他飞速奔跑起来，焦急地追寻起那声叹息，不肯放过这寂静噩梦里唯一的线索。 越过冰冷的街道、高墙，在这座死寂的城市里，李小川感受到那令人枯萎的孤独，而且越来越强烈！ “就是这里吗！” 李小川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小黑屋，浓郁的灰色气流从里面霰射而出，仿佛一条条野兽粗壮的尾巴。 “没错了，这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永远记得，这股用来吞噬灵魂的血肉祭祀场的气息。 在梦境之中，李小川发觉身体变得异常灵动。 只轻轻一跃，整个人便滑翔起来，乘风而行，轻巧地钻入小黑屋之中。 屋内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几团微弱的光亮。 借着光亮，李小川能看见一大团三头六臂的黑影，几个头颅还时不时地碰在一起，发出嘿嘿的笑声。 似乎是发现了李小川的到来，屋内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 那团黑影转过身，是一个长着三个脑袋，六条手臂，十八、九岁，相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 “少年”的嘴里发出惊喜地笑声：“这么久了，我本来以为连梦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让李小川意外的是，这位奇形怪状的“少年”，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到来，反而脸上有说不出的喜悦。 他的六只六条手臂，分别抓住电子游戏、手机，漫画……高高举过头顶，如一顶顶闪耀的王冠。 李小川看着身材臃肿的“少年”，若不是这一身异象，分明就是一位普通宅男而已。 “少年”十分热情，招呼李小川过来：“兄弟，我最近在写一本小说，是关于噩梦和现实，还有背后操纵这一切的邪恶神灵……” 说着说着，他有些兴奋起来，但片刻之后又化作深深的失落：“我的小说就算写出来也不会有人看吧……” 这些话落在李小川耳朵里，简直跟点了几吨tnt似的。 这个“少年”子知道的，几近世界的真相！ 见李小川不说话，“少年”眼中的悲伤更甚，眼泪跟弹珠似的，就要滴落。 仅片刻之后，又焦急地安慰起李小川，仿佛生怕挚友离去一般 “你别害怕！我的样子是有点奇怪，但一开始我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 李小川认真听着“少年”的诉说，心中不由得开始同情他。 “少年”身世可怜，现实中一个朋友也没有，每天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这么多年全凭动漫和电子游戏才不至于跌入深渊。 有一天在梦里，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又长出一个脑袋。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变成现在这般三头六臂。 不过自从他多长了几个脑袋之后，终于有了说话的人。 “我虽然知道这样肯定是不正常，但是……” 李小川发觉“少年”的遭遇和自己很像，甚至于和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人很像。 明明那么渴望被需要，那么渴望被重视，那么渴望像世界所宣扬的一般灿烂！ 实际上却过得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心灵深处一片荒芜。 深吸一口气，李小川走近“少年”：“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奇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坚强善良，在孤独中也没放弃希望！” 虽身处地狱，却仍满心光明，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吗？ 李小川的面庞上，覆盖着眼球状的结晶面具，冷光四射。 他停顿了片刻，又艰难地开口道：“只是，我今天是来猎杀你的……” 第三十六章、孤独就是无间地狱啊 李小川徐徐降落，穿过璀璨星球的大气，落入一片金色光芒汇聚的海洋。 这片金灿灿的大海，居然是由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组成！ 漂浮其中，看着形形色色的鲜活梦境，李小川不禁感慨到。 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无论是奔波劳碌，颠沛流离，亦或是茕茕孑立…… 可在梦境中，不论是美好、崇高，卑鄙还是丑陋，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得到实现！ 梦境就是一个无关道德信仰，只属于人类个体的独立世界！ 人类的终极慰籍之地！ “看见了吗！你已经通过混沌温床，开始链接到整个星球生命的梦境之中！” 白胡子老头的声音再度响起，李小川听完却不寒而栗，因为他已经联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莫非所有人的梦境，一直以来在都他人的窥伺之中？ 若是如此，人们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还有那所谓的最后一点尊严与自由，岂不是一个笑话。 他凝视虚空深处，想要找到白胡子老头的身影并质问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入侵一个人的梦境需要消耗多大的代价吗？” 李小川心中稍有慰藉，又听见老头絮絮叨叨的声音。 “只有古神这种特殊的存在，才能自由出入人类的梦境。而当它们入侵梦境，掠夺食粮之时，也会我们的猎杀打开一扇大门。” 听到这里，李小川恍然大悟：“我要做的就是在它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斩断它们的触手吗？” 白胡子老头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星球之上：“还不算太蠢！” 李小川明白，自己根本无法触及到古神们被封印的不知名深处，能做的仅仅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毁灭它们的触手而已。 陷入沉思之中的李小川，还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只有古神的力量能穿越梦境与现实，那这块混沌的温床，会不会是……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初级猎人。现在的你，根本没办法挑战过于深邃的噩梦，让我来帮你挑挑……” 白胡子老头的声音，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李小川的思考。 “嘿嘿，有了……” 话音刚落，李小川身躯一动，受一股无形力量地牵引，缓缓坠入一片金光灿烂的漩涡之中。 再次睁开双眼时，李小川已经置身于一条空荡荡的褪色大街。 四周黑白高楼林立，却空无一人，只有狂风裹挟着灰蒙蒙雾气，呼啸而过。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李小川揉揉眼睛，反复确认之下，终于承认眼前的信息面板。 姓名：李小川 职业：无 等级：d级 力量：d级 敏捷：c级 耐力：c级 灵视：？？？ “别多想，在梦境之中，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在白胡子老头的解释下，李小川慢慢了解到面板上的信息。 面板是借助混沌温床的力量，人为设定用来引导新人，以及划分能力等级的信息处理器。 “力量、敏捷和耐力都还好理解，灵视为什么是问号？” 李小川心念一动，将面板信息隐藏起来，开始在大街上搜索此次猎杀的目标。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到处冷冷清清，弥漫着一股末世的孤寂与肃杀。 “要是活在这么个鬼地方，那简直和地狱有什么分别！” 李小川游游荡荡，起初的好奇与兴奋，已被这无穷无尽的死寂消磨干净。 “果然，孤独是会死人的……” 一个激灵，李小川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 他飞速奔跑起来，焦急地追寻起那声叹息，不肯放过这寂静噩梦里唯一的线索。 越过冰冷的街道、高墙，在这座死寂的城市里，李小川感受到那令人枯萎的孤独，而且越来越强烈！ “就是这里吗！” 李小川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小黑屋，浓郁的灰色气流从里面霰射而出，仿佛一条条野兽粗壮的尾巴。 “没错了，这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永远记得，这股用来吞噬灵魂的血肉祭祀场的气息。 在梦境之中，李小川发觉身体变得异常灵动。 只轻轻一跃，整个人便滑翔起来，乘风而行，轻巧地钻入小黑屋之中。 屋内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几团微弱的光亮。 借着光亮，李小川能看见一大团三头六臂的黑影，几个头颅还时不时地碰在一起，发出嘿嘿的笑声。 似乎是发现了李小川的到来，屋内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 那团黑影转过身，是一个长着三个脑袋，六条手臂，十八、九岁，相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 “少年”的嘴里发出惊喜地笑声：“这么久了，我本来以为连梦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让李小川意外的是，这位奇形怪状的“少年”，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到来，反而脸上有说不出的喜悦。 他的六只六条手臂，分别抓住电子游戏、手机，漫画……高高举过头顶，如一顶顶闪耀的王冠。 李小川看着身材臃肿的“少年”，若不是这一身异象，分明就是一位普通宅男而已。 “少年”十分热情，招呼李小川过来：“兄弟，我最近在写一本小说，是关于噩梦和现实，还有背后操纵这一切的邪恶神灵……” 说着说着，他有些兴奋起来，但片刻之后又化作深深的失落：“我的小说就算写出来也不会有人看吧……” 这些话落在李小川耳朵里，简直跟点了几吨tnt似的。 这个“少年”子知道的，几近世界的真相！ 见李小川不说话，“少年”眼中的悲伤更甚，眼泪跟弹珠似的，就要滴落。 仅片刻之后，又焦急地安慰起李小川，仿佛生怕挚友离去一般 “你别害怕！我的样子是有点奇怪，但一开始我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 李小川认真听着“少年”的诉说，心中不由得开始同情他。 “少年”身世可怜，现实中一个朋友也没有，每天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这么多年全凭动漫和电子游戏才不至于跌入深渊。 有一天在梦里，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又长出一个脑袋。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变成现在这般三头六臂。 不过自从他多长了几个脑袋之后，终于有了说话的人。 “我虽然知道这样肯定是不正常，但是……” 李小川发觉“少年”的遭遇和自己很像，甚至于和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人很像。 明明那么渴望被需要，那么渴望被重视，那么渴望像世界所宣扬的一般灿烂！ 实际上却过得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心灵深处一片荒芜。 深吸一口气，李小川走近“少年”：“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奇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坚强善良，在孤独中也没放弃希望！” 虽身处地狱，却仍满心光明，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吗？ 李小川的面庞上，覆盖着眼球状的结晶面具，冷光四射。 他停顿了片刻，又艰难地开口道：“只是，我今天是来猎杀你的……” 第三十八章、深渊与我皆不可杀 来人身着黑色风衣，眼球状的面具之下，是一对灰褐色的黯淡眼睛。 显然此人和李小川一样，也是一位梦境猎人。 只不过，比李小川强大得多。 他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像是一名独裁的上位者，冰冷的目光，横跨过整片灰白梦境。 李小川看着被钉在石碑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整个人怒火中烧，拳头攒得发白！ “梦境，就可以成为法外之地吗？”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发现。 这位猎人的面具，似乎和自己的稍有些不同。 厚重坚实，散发出青铜质感的冷冽光泽。 像是精神的火焰气息，以及某种卓绝的锻造技艺。 一位青铜面具的梦境猎人！ 青铜猎人缓缓降落，一身黑色风衣包裹之下，那副平静的身躯里，酝酿着风暴与雷霆一般的恐怖威压。 竟让人心中生出一种，不可与之匹敌的无力感。 就好比是石器与青铜的差别，二者之间，隔着一个时代的鸿沟。 可李小川浑然不惧，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他的！” 青铜猎人步步紧逼，面具在光线的反射之下，呈现出紫红色的奇异纹理。 李小川注意到，此人不停地把玩着拇指上，一枚精致的黄铜指环。 大气之中的压力，似乎随着那枚黄铜指环的转动，不停地躁动着。 倏忽狂涌，犹如大海中央，风暴降临的前兆。 那对灰褐色眼睛的主人，突然伸出手掌，向着虚空一按。 暗紫色的雷电轰鸣，手中凭空凝聚出一杆暗金色的锋利战矛。 战矛流淌着暗金色的深邃光辉，美轮美奂，仿佛是伟大诸神的造物，其上有洞穿一切的锋芒，直指人的心灵。 青铜猎人挥动暗金战矛，仿佛要将“少年”的梦境斩开。 “显然，你的精神力并不够强大，还无法催动灵魂的激流，点燃精神的火焰。” 李小川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灵魂激流……精神之火……” 眼见李小川一动不动，青铜猎人似乎有意提点：“唯有精神的火焰，才能融化原初假面，锻造重塑、增强力量。而后，凝炼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武器。” 实际上，李小川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张面具就像是一件精神力输出的限制器 为何要限制精神力的输出？ 原因很简单。 精神力的输出，若是远大于自身精神力的极限，必然会导致灵魂枯竭。 可一旦自身的精神力，远大于其输出的功率，便会溢出成为灵魂之火，将限制器重新锻造、强化。 这就是为何李小川一眼就感受到二者之间力量的差距。 青铜猎人摇动战矛，牵引着风暴与雷霆的威力，向李小川肆意展示着自己的权能。 “我很好奇，现在的你，还敢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吗？” 褪色的大街与黑白的高楼，在狂风与雷电之中粉碎，化作一团团灰蒙蒙的气流，融入并服从于那具酷烈的身躯。 气势节节攀升，青铜面具之下，仿佛隐藏着风暴和雷霆的神明。 感受着恐怖的力量波动，李小川恍惚听见在青铜猎人的面具当中，有某种奇异的声响。 “咔哒咔哒”，像是一台充盈着魔力的神秘机械，有亿万铁齿绞合，发出精神力量的磅礴振动。 时而挤压膨胀，喷吐烈焰；时而坍塌内旋，吞噬万物。 正反交替，如日夜更迭。 “似乎和宇宙洪炉的运转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小川的眼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也集中精神，呼吸渐如熔炉。 他身上散发出玄奥深邃的气息，仿佛置身于彼岸深空，无尽星河，灵魂震荡之间，就要激发出精神之火。 青铜猎人突然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李小川：“有意思，就已经参透了灵魂激流的本质了吗？” 双目之中寒芒迸射，那人将手中的暗金战矛高高扬起，横扫而去。 一丈之内，气流被抽得爆碎，其中传来的巨大压力，足以将碾碎钢铁，让人如临无止境的深海。 “铛铛”几声巨响，如洪钟大吕一般，震聋发聩。 李小川的周围，似乎有一重水晶似的精神屏障。 被暗金战矛击中，火花四溅，顷刻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那位猎人停下动作，青铜面具之上，忽然亮起紫红色的不规则纹理。 纹理浑然天成，辉芒流动之间，像是某种奇异的能量回路，隐藏着古老神明最深沉的秘辛。 他凝视着李小川，胸膛里澎湃着风暴与雷霆的声潮：“很好！可是还远远不够！” 暗金战矛之上，汇聚着一股暗红色的强大电流，不时掉落下雷电的碎屑，在空气中爆炸。 “再多一些！” 青铜猎人终于动了，战矛化身成暗金色、风暴与雷霆的巨龙，疯狂地击打在李小川的精神屏障之上！ 屏障上的裂痕触目惊心，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李小川像是一株树苗，扎根在风暴与雷霆的海洋。 他的七窍迸出殷红的血液，口中狂吼：“还不够！还不够！” 歇斯底里的李小川，不要命地运转宇宙烘炉，精神力倾泻而出，宛如一团呼啸而来的激流。 现在的他，就是一只没有双脚的飞鸟，在安息之前，唯有永无休止地飞翔。 李小川的形体，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在他脸上，眼球状的结晶面具陡然崩裂。 一道……两道…… “妄想激发精神之火？” 青铜猎人声音平缓，不含情感的语调，仿佛带有泯灭的神性。 “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灵魂先枯萎，还是你的面具先崩坏？” 李小川已经没有力气回应，疲惫与痛苦，仿佛将他全身的血液抽干。 他只注视着，目光里仍有炽热的光，少年单薄的身躯里，还有固执的信念。 高傲的猎人不动声色，犹如一位青铜与火焰的神明，手持暗金色的战矛。 他轻轻抬手，将战矛掷出。 黑色的风暴与赤焰的雷霆！ 整片梦境的光，都在审判者的天罚之下，压抑静默。 刹那间，李小川脑中忽然浮现出许多人的音容笑貌。 奈何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口中发出微不可闻的梦呓。 “做不到的话，不过是教人提前为我悼亡？！” 不过……至少现在还有人在意自己。 他眼中涌出毅然决然的光辉，不论是生活，还是噩梦…… 这一切都不曾夺走他的灵魂。 手中眼球状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李小川曾一度认为，这是他的诅咒。 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彰显他曾与神明交锋的奇迹。 在他的潜意识里，隐藏着某种比古老神明更深沉力量，一直拥护着自己，阻止他沦为饵食、沦为血飨。 此时，李小川正在试着说服另一个自己，暂时卸下防御的姿态，任由诅咒蔓延。 眼球状的疤痕忽然消失不见，脖子上浮现出那道尘封的黑色烙印。 邪恶古老，是他被作为献祭之物的证明。 他抬头仰望天空，目光穿越银河宇宙，在亿万星辰陨落之处，同一双无边无际的眼睛相遇。 不可名状的形体之上，缠满了因果与时空的锁链。 这样的存在，任凭圣人目睹，也只剩下叹息。 不可说……不可说…… 李小川凝视着邪恶与伟大，知道这就是等待吞噬他灵魂的烙印的主人。 “在吞噬我之前，我想你不会让我轻易死亡吧？” 何其狂妄，竟敢直呼禁忌的名讳？ 无穷无尽的黑暗能量，山呼海啸，席卷而来。 不停充盈着李小川的形体，点燃黑色的神火，为他濒临破碎的面具，渡上一道道暗金色的纹理。 “我已经看见了深渊，在黑暗将我燃烧殆尽之前……” 李小川粲然一笑，眼神锋利如刀。 “深渊与我皆不可杀！” 第三十九章、到头来还是个送快递的 余烬之尘第三十九章、到头来还是个送快递的海底数万英尺，一座机械打造的神秘城堡。 犹如一位千眼的巨人，静静漂浮在冰冷黑暗的深海之中，射出成千上万道光。 神迹一般，散发太阳一般，明亮而温暖的光。 在这冰冷黑暗的深海之中，不论是神龙的水晶宫，亦或是沉睡之神的拉莱耶，都不及这枚辉煌太阳的奇幻瑰丽。 机械城堡深处，一枚由秘银打造、眼球状休眠舱，正缓缓打开，纯白色蒸汽弥漫。 从里面出来一位金属头盔，身材妙曼的神秘少女。 少女的头盔上，布满了奇异的金属原件，连接着现实与梦境的回路，仿佛世界之树的茁壮树冠。 她取下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瀑散而下，露出一张令人窒息的美丽面孔。 那双灰褐色黯淡眼睛里，有风暴与雷霆的盛景。 朱唇轻启，淡漠的语气里，是她灵魂深处的超然本质：“有点意思！” 一身职业装的女助理，在一旁等候已久：“您此行可有收获？” 少女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光明叔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怪胎？” 女助理试探着问道：“听话里的意思，人应该没被您杀掉？” 伸了个懒腰，少女如同卸下伪装的面具，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不但没有，还毁掉了我的面具和温床！” 尖叫一声，女助理满脸肉痛，整个人扑倒在休眠舱旁：“什么！秘银打造的温床……这下要花多少米啊！” 少女不以为意，眼睛里清辉流动：“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到地上去。” 女助理愣了愣，继而狂喜：“您终于想通了！这冰冷黑暗的海底早就该待够了，地上的火锅、烤串还有帅哥……” 另一边的李小川，也不是很好过。 睁开眼睛就看见，壁炉炸了，旁边还有一位胡子眉毛焦黑的小老头。 小老头看李小川醒来，终于怒不可遏，借由拐杖化身怒火的巨人，开始疯狂敲打他的脑袋。 “老爷子……老爷子……您消消气，先瞧瞧我的面具出了什么问题！” 李小川强大的精神力奔涌而出，凝聚成一张介乎真实与虚幻之间，眼球状的结晶面具。 面具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上面布满了暗金色的神秘纹理。 “一张破皮子，有什么好看的……”小老头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说道：“等等！” 眼中爆发出强光，老头跟吃了炸药似的：“小兔崽子！你找死啊！” 听完老头的解释，李小川倒吸一口凉气。 猎人面具的强化，是通过精神之火锻烧，不断在上面铭刻圣痕。 量变引发质变，改变面具的质地。 初始，青铜，黄金…… 寻常的初始面具，最多只能承载九道圣痕，再多就会炸掉。 要知道精神上的事，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变成白痴。 “1，2……10！”这次轮到老头倒吸一口凉气：“你小子是祖坟冒青烟啊！” 老头连连摇头，又接着给李小川讲到圣痕的品质。 从灰色到暗金色，一共九个等级。 “圣痕的本质是掠夺古神力量，建立起神力矩阵，从而窥伺到它们的本质，把自己推向神坛，打破进化的极限……” 李小川若有所思，面具上暗金色的纹理流动，连接在一起，直至整张面具化作一泓黑暗的光。 金色的眼球和射线伴随着他的灵魂，傲游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他感到一阵出奇的平和，此刻仿佛享有永恒的静谧。 “你在作什么死！” 老头一口茶水猛地喷出来，拐杖又往李小川头上猛呼。 “哎哟！” 李小川吃痛醒转过来，“嘶嘶”地揉着脑袋：“接下来要怎么办？” 老头简直不能再烦李小川，一手指着倒塌的壁炉，一手执拐杖用力地戳着地板：“怎么办？老老实实给去我赚钱！” 委屈巴巴，李小川小声地问道：“怎么赚钱……” 冷笑一声，老头让李小川去拿房间角落的盒子：“你以前不是送快递的吗？喏，把它送到上面的地址。” 李小川在角落里，摸出一只沾满灰尘的银色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会是什么古董？” 老头又是嘿嘿一笑，神情奸诈，像是一只掉了毛的老狐狸：“别多问，别多想，把盒子送对地方就走！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小川揶揄道：“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几百年前的单子，你忘了给人家送？” 可下一秒，他就傻了眼：“收件人弗拉德·特佩什·德古拉？”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对吸血的尖牙，铁铸的棺椁，以及那个散播死亡的魔鬼。 他怯怯地问了声：“是那个德古拉吗？” 老头悠悠地坐下，翘起二郎腿：“不然呢？” 李小川缩缩脖子，正准备撒泼耍赖，便看见老头冲过来就是一脚，自己连人带门飞了出去。 等他呲牙咧嘴地站起来，突然情况不对，怪叫一声：“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的破烂公寓居然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小川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深蓝色的天空下，有一座宏伟的黑色古堡，矗立在陡峭的山崖之上。 四周密林环绕，常年盘旋着黑色的蝙蝠。 尖尖的高塔上，响起悠扬的钟声。 深邃阴冷，让人恍惚重临几个世纪以前，那个由浩劫、恐惧和黑暗所统治的猎魔人时代。 李小川警惕地看着周围：“每当太阳落山之际，就是邪恶漫延之时，恶魔都从梦魇的最深处跑出来……” “嗷吼！” 一只长着尖牙、蓝色皮肤的吸血鬼，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李小川惊出一声猪叫，一拳头打在吸血鬼脸上，将其掀翻在地。 头脑一热的他，正欲上前补刀。 却看见吸血鬼一面哀嚎着伸手制止，一面摘下嘴里的牙套，哀怨的地指着草丛里装满德古拉套装的小推车。 也不管罗马尼亚人听不听得懂，sorry和对不起已经是他全部的智慧。 李小川脑中灵光一闪，赶紧掏兜准备给受害者开开张。 可在小商贩地期待下，李小川终于还是尴尬地笑了。 不是不讲礼貌，是奈何囊中羞涩。 第四十章、小心外面的世界 二人的交流并不顺利。 看来不同的文化，确实会使人类分化成不同的物种。 罗马尼亚人有着吸血鬼打扮的精致妆容。 这让李小川误以为，自己正在和湮灭于历史之中、真实存在过的黑暗生物对话。 最后，靠着罗马尼亚“吸血鬼”手机中的某翻译软件巨头，总算实现了这段跨越种族的神秘交流。 尽管李小川一再解释，这位友好的罗马尼亚“吸血鬼”，仍固执地认为他是一名可怜的偷渡客。 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善良的“吸血鬼”丝毫没有想报警的意思，反而提出要暂时收留自己。 李小川一度十分感动，终于明白什么是人间自有真情在。 原本，他的第一想法是要拒绝的。 但望着山顶冒黑烟的古堡，顿时没有了夜访吸血鬼之王的勇气。 况且在这样寒冷的气候里，露宿街头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于是“吸血鬼”带着李小川，驱使越野车来到山脚下。 此处是一座远离布拉索夫30公里的小镇。 小镇依附在14世纪的黑暗古堡脚下，现如今开设了不少售卖德古拉羊毛外衣和吸血鬼酒的摊档。 越野车隆隆作响，穿过狭窄街道。 周围房屋拥挤，像是生长在哥特巨兽身上的精致鳞片。 空气里传来的气味，让李小川想起那个发霉的梦境。 最终，车子停在不知何处。 一栋孤零零的木屋，仿佛荒原之上，异军突起的生命。 “地方还挺偏僻的。” 跟着这位罗马尼亚籍“吸血鬼”，李小川走进了这栋小屋。 屋内灯火通明，地上铺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温暖皮毛。 罗马尼亚人示意餐桌上有食物后，转身出了房门。 李小川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吃下了整整一袋面包后，终于恢复了几成精神。 正准备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迷迷糊糊听见屋子里有女人的哭声。 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脑袋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难不成真是人口贩子？” 李小川回想起来，罗马尼亚人曾再三向自己确认一件事。 “原来我是只落单的绵羊！” 他自嘲一笑，精神力汩汩而出，在脸上凝聚成一张奇异的黑暗面具。 身体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超越死亡的神秘气息。 就像是在无休止的轮回里，某种不朽的超凡生命本质。 “那永恒的长眠并非亡者，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失！” 李小川刹那失神，瞳孔里升起蔚蓝色的光，似乎在照耀着群星的方位。 “呃！” 手心里传来火辣辣的痛，李小川瞬间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险些又被古老的黑暗力量拖入深渊。 “老头说过，猎人面具的神力矩阵一旦建立，便不可逆转、不可置换，将成为未来进化的唯一途径……” 李小川误打误撞，居然窃取了最为古老莫测，甚至比死亡更久远的黑暗的力量。 而且这力量的主人，是在未来将要吞噬他的存在。 “可真是疯狂啊！” 他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至少，在与那自诩为天神的家伙重逢之前，让黑暗好好磨砺我的精神吧！” 在面具的增幅之下，李小川的精神像是一张编织的蛛网，攀附在房屋的每一处角落。 温度、尘埃、昆虫，甚至光线，不论有形或无形之物，都逃不过他的心灵。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猛地一把扯开餐桌下的毛毯，露出一块活动的暗格。 伸手打开暗格，下面延伸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下面吹出黑色的风。 李小川嗅到了恐惧与绝望气息，像是一团静寂的深渊波纹。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顺着阶梯，向地下快步走去，沿途的墙上，有看不清面目的古怪雕塑。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似乎正是从其中发出。 哭声戛然而止，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李小川“哒哒”的脚步声。 李小川摸索着冰冷的墙壁，尽管此地一片漆黑，但他的黑暗精神，仍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一座巨大的地下洞穴。 在右边的石台上，他找到火柴和一盏陈旧的气灯。 顺手抓起气灯摇晃了几下，李小川能感觉到里面所剩不多的煤油。 他擦亮火柴，点燃气灯。 热量将煤油变成蒸气，喷射在炽热的灯罩上，发出银白色的光。 气灯的银白色光芒，照亮了地下洞穴的一角，也照亮了那只笼中的金丝雀。 那是一名亚洲面孔的少女，在灯光照亮的铁笼子里，仿佛一只惊弓之鸟，正捂着嘴低声抽泣。 她看见了李小川，表情先是一愣，而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地说道：“救我！” 看着少女衣衫褴褛的惨状，李小川恶狠狠地骂了句“禽兽”！ 他急忙走上前，打量着面前坚固的铁笼子，思考着如何将少女从里面带出来。 “没有钥匙的话，不知以我现在的力气……” 李小川活动活动关节，吸足氧气的胸腔，像是一台轰鸣的生物引擎。 两条精瘦的手臂，开始奋力牵拉笼子的钢条。 “啊！啊！啊！” 他低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体里迸发出强横的力量，钢条竟然眼睁睁地弯曲变形。 少女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她怀疑眼前这位男子是不是神灵附体，消瘦的身躯里居然有徒手弯折钢铁的强大力量。 李小川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嘘嘘地招呼少女赶紧钻出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地面上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一个、两个……四个！” 他屏息凝神，像是蝙蝠一般，倾听着黑暗中无形的回声。 从脚步声的强弱来看，隐约能知道这四人拥有野兽一样的体魄。 “糟糕，下来的时候忘记盖上暗格了！” 李小川一拍大腿，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他脸色凝重，并没有同时制服四头“野兽”的信心。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小川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里，像是有颗定时炸弹在他脑袋里读秒。 他看着台阶上射下银白色的光芒，突然灵机一动。 李小川熄灭手中的气灯，带着少女没入黑暗之中。 只等那几个人再靠近些，便要用石块打碎他们手里的灯。 “咻！咻！咻！” 飞石如蝗，将那道银白色光芒击得粉碎，就像是黑夜吞噬烟火一般。 强大的精神力，让李小川的听觉异常敏锐。 黑暗中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连接着他耳朵里鼓膜的琴键，声音一触即发。 他将几人叽里呱啦的发音，如留声机一般，轻声向少女复述。 “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少女身子颤抖起来，痛苦地说道：“客人…那个需要我心脏的客人…就要来了……” 李小川眉头高高挑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顺便开始思念自己亲爱的祖国。 “出门在外还真得小心啊！” 第四十章、小心外面的世界 二人的交流并不顺利。 看来不同的文化，确实会使人类分化成不同的物种。 罗马尼亚人有着吸血鬼打扮的精致妆容。 这让李小川误以为，自己正在和湮灭于历史之中、真实存在过的黑暗生物对话。 最后，靠着罗马尼亚“吸血鬼”手机中的某翻译软件巨头，总算实现了这段跨越种族的神秘交流。 尽管李小川一再解释，这位友好的罗马尼亚“吸血鬼”，仍固执地认为他是一名可怜的偷渡客。 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善良的“吸血鬼”丝毫没有想报警的意思，反而提出要暂时收留自己。 李小川一度十分感动，终于明白什么是人间自有真情在。 原本，他的第一想法是要拒绝的。 但望着山顶冒黑烟的古堡，顿时没有了夜访吸血鬼之王的勇气。 况且在这样寒冷的气候里，露宿街头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于是“吸血鬼”带着李小川，驱使越野车来到山脚下。 此处是一座远离布拉索夫30公里的小镇。 小镇依附在14世纪的黑暗古堡脚下，现如今开设了不少售卖德古拉羊毛外衣和吸血鬼酒的摊档。 越野车隆隆作响，穿过狭窄街道。 周围房屋拥挤，像是生长在哥特巨兽身上的精致鳞片。 空气里传来的气味，让李小川想起那个发霉的梦境。 最终，车子停在不知何处。 一栋孤零零的木屋，仿佛荒原之上，异军突起的生命。 “地方还挺偏僻的。” 跟着这位罗马尼亚籍“吸血鬼”，李小川走进了这栋小屋。 屋内灯火通明，地上铺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温暖皮毛。 罗马尼亚人示意餐桌上有食物后，转身出了房门。 李小川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吃下了整整一袋面包后，终于恢复了几成精神。 正准备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迷迷糊糊听见屋子里有女人的哭声。 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脑袋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难不成真是人口贩子？” 李小川回想起来，罗马尼亚人曾再三向自己确认一件事。 “原来我是只落单的绵羊！” 他自嘲一笑，精神力汩汩而出，在脸上凝聚成一张奇异的黑暗面具。 身体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超越死亡的神秘气息。 就像是在无休止的轮回里，某种不朽的超凡生命本质。 “那永恒的长眠并非亡者，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失！” 李小川刹那失神，瞳孔里升起蔚蓝色的光，似乎在照耀着群星的方位。 “呃！” 手心里传来火辣辣的痛，李小川瞬间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险些又被古老的黑暗力量拖入深渊。 “老头说过，猎人面具的神力矩阵一旦建立，便不可逆转、不可置换，将成为未来进化的唯一途径……” 李小川误打误撞，居然窃取了最为古老莫测，甚至比死亡更久远的黑暗的力量。 而且这力量的主人，是在未来将要吞噬他的存在。 “可真是疯狂啊！” 他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至少，在与那自诩为天神的家伙重逢之前，让黑暗好好磨砺我的精神吧！” 在面具的增幅之下，李小川的精神像是一张编织的蛛网，攀附在房屋的每一处角落。 温度、尘埃、昆虫，甚至光线，不论有形或无形之物，都逃不过他的心灵。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猛地一把扯开餐桌下的毛毯，露出一块活动的暗格。 伸手打开暗格，下面延伸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下面吹出黑色的风。 李小川嗅到了恐惧与绝望气息，像是一团静寂的深渊波纹。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顺着阶梯，向地下快步走去，沿途的墙上，有看不清面目的古怪雕塑。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似乎正是从其中发出。 哭声戛然而止，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李小川“哒哒”的脚步声。 李小川摸索着冰冷的墙壁，尽管此地一片漆黑，但他的黑暗精神，仍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一座巨大的地下洞穴。 在右边的石台上，他找到火柴和一盏陈旧的气灯。 顺手抓起气灯摇晃了几下，李小川能感觉到里面所剩不多的煤油。 他擦亮火柴，点燃气灯。 热量将煤油变成蒸气，喷射在炽热的灯罩上，发出银白色的光。 气灯的银白色光芒，照亮了地下洞穴的一角，也照亮了那只笼中的金丝雀。 那是一名亚洲面孔的少女，在灯光照亮的铁笼子里，仿佛一只惊弓之鸟，正捂着嘴低声抽泣。 她看见了李小川，表情先是一愣，而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地说道：“救我！” 看着少女衣衫褴褛的惨状，李小川恶狠狠地骂了句“禽兽”！ 他急忙走上前，打量着面前坚固的铁笼子，思考着如何将少女从里面带出来。 “没有钥匙的话，不知以我现在的力气……” 李小川活动活动关节，吸足氧气的胸腔，像是一台轰鸣的生物引擎。 两条精瘦的手臂，开始奋力牵拉笼子的钢条。 “啊！啊！啊！” 他低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体里迸发出强横的力量，钢条竟然眼睁睁地弯曲变形。 少女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她怀疑眼前这位男子是不是神灵附体，消瘦的身躯里居然有徒手弯折钢铁的强大力量。 李小川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嘘嘘地招呼少女赶紧钻出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地面上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一个、两个……四个！” 他屏息凝神，像是蝙蝠一般，倾听着黑暗中无形的回声。 从脚步声的强弱来看，隐约能知道这四人拥有野兽一样的体魄。 “糟糕，下来的时候忘记盖上暗格了！” 李小川一拍大腿，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他脸色凝重，并没有同时制服四头“野兽”的信心。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小川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里，像是有颗定时炸弹在他脑袋里读秒。 他看着台阶上射下银白色的光芒，突然灵机一动。 李小川熄灭手中的气灯，带着少女没入黑暗之中。 只等那几个人再靠近些，便要用石块打碎他们手里的灯。 “咻！咻！咻！” 飞石如蝗，将那道银白色光芒击得粉碎，就像是黑夜吞噬烟火一般。 强大的精神力，让李小川的听觉异常敏锐。 黑暗中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连接着他耳朵里鼓膜的琴键，声音一触即发。 他将几人叽里呱啦的发音，如留声机一般，轻声向少女复述。 “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少女身子颤抖起来，痛苦地说道：“客人…那个需要我心脏的客人…就要来了……” 李小川眉头高高挑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顺便开始思念自己亲爱的祖国。 “出门在外还真得小心啊！” 给大哥们拜年了！！！ 新年快乐！今天的要稍微晚一点了！ 第四十一章、我也想要，永恒的生命 洞穴里温暖潮湿，像是一汪黑暗的湖水。 从地面下来的四人，纷纷掏出手机，打开灯光一顿乱射，像是在驱赶下水道里的老鼠。 李小川身手灵活，带着少女不断变换方位，又从不同角度扔出几块石子。 扔出的石子力道极大，精准地命中几人的手机，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 他不断潜行躲藏，在空无一物的黑暗之中，心灵深处有说不出的愉悦， “一个在看着守楼梯口，剩下三个在洞里找我们……” 黑暗平静安详，仿佛神赐的眼睛，赋予李小川无与伦比的感知能力。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黑暗的主人。 大脑中发出像是潮汐一般、欢快的声音，于是李小川给自己的洞察力起了个中二的名字。 “黑暗潮汐” 嘱咐少女隐藏好自己，李小川收敛呼吸，在脑中默默存想着一尊宇宙洪炉，在精神的黑暗潮汐中浮浮沉沉。 宇宙洪炉吞吐银河，渐渐也染上黑暗的气息，喷薄出暗金色的尊贵火焰。 李小川的瞳孔像是一面镜子，里面映着漆黑的火焰，身体像是一座冰川之下潜伏的火山。 他再度潜入黑暗之中，化身为幽魂一般，最致命的猎手。 黑暗是李小川的武装，却不是那几个罗马尼亚人的。 此时在他们眼中，四周翻滚着黑色的雾气，状若硫磺的汤池，是黑暗生物降临的前兆。 恐惧、痛苦、迷茫…… 纷纷从角落里涌上来，不停地吞噬着他们的心智。 浓雾翻滚，李小川自黑暗中呼啸而出，如同一位黑夜的强悍君王，以其霸道的体能，迅速挥出三记手刀。 空气中响起了霹雳，让人不禁怀疑这世间是否存在黑色的光。 三名熊罴一般高大的罗马尼亚人应声晕倒在地。 剩下那位看守楼梯的罗马尼亚大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不停地大声询问着什么。 李小川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高大的罗马尼亚人，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 白皮肤、高鼻子，眼窝深陷，还有一身浓重的体毛和卷曲的头发。 李小川面带微笑，身上翻涌着潮汐一般的黑色雾气，仿佛身披神职人员的晚礼服。 他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见自己，优雅地向罗马尼亚人表示问候，随后将其击倒。 “好了，走吧！” 少女在黑暗中看见气灯燃烧的银白色光焰，温暖而明亮，正如那个伫立在光辉之中的男子，以光明的神谕指引自己。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整个人泣不成声。 李小川无奈地挠挠头，因为不知道在少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无从安慰。 当然，即便李小川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也没办法安慰她，毕竟社恐是硬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开着罗马尼亚人贩的越野车，呼哧呼哧地带李小川离开。 李小川从对话中得知，少女是名小语种专业的大学生。 个性独立大胆的她，从小喜欢吸血鬼的黑暗文化，于是半个月前孤身一人来到罗马尼亚，专门为了去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德古拉城堡。 后来的事情，不用女孩说，李小川大概也知道了。 按李小川的推测，这帮人应该是当地的一个黑帮组织，专挑独身的外地游客下手。 人口贩卖的整套活计，和器官贩卖的拆分项目，他们应该都有做。 公路向天边延伸，少女驾驶着越野车，仿佛听见了某种召唤，整个人就要陷进远方的黑色。 李小川察觉到不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你是不是以为吸血鬼都脸色苍白的英俊小伙，才跑过来……” 话还没说完，一脚急刹车让李小川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少女看着“唉哟唉哟”的李小川，眼神中透露着绝望：“我前不久查出了癌症末期，可我不想死……” 她露出抱歉的神情：“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也想也想得到永恒的生命。” 明明是最好的岁月，却要马上枯萎，这是何等凄美的命运？ 李小川心里头不是滋味，一时之间忘记了疼痛。 “干嘛和我说对不起……” 少女打开车门，不顾一切地逃离，只剩下李小川在车上凌乱。 他赶紧追下车去，脚刚踩在地上，就被无数炽盛的光照在身上，眼睛也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什么情况？” 等双眼重新恢复光芒，李小川发现自己被十几辆钢铁怪兽一般的悍马车围在了中间。 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从车里走出，向着李小川缓缓合围过来。 李小川不知道这些人兴师动众，究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但他知道女孩一定欺骗了自己。 他四处寻找着女孩的踪迹，内心充满了愤怒：“到底为什么？！” 这时，一位古典模样的西方男性自人群中走出。 他的头发如白羊毛般洁白如雪，眼睛就像是像火焰映在抛光的青铜之上，苍白的脸上拥有神明一般的高贵气息。 他向李小川张开怀抱，口中颂念着古老的语言：“远方的客人，欢迎你来到黑暗的国度！” 奇怪至极，李小川明明一个字也听不懂，却能清楚地知道男人的意思。 他看见少女钻出人群，跪倒在男人身前，作为他最忠诚的仆人，虔诚地向他乞求。 “我不想死，请拯救我！” 男人的脸上闪耀着神明的慈悲，仿佛天地万物，都是他最心爱的子民。 “可怜的女孩，黑暗的虔诚信徒，你听从召唤把客人带到了我的面前。” 话锋一转，男人青铜与火焰的眼中，席卷着凛冬的严寒。 “但背叛的卑鄙行径，并不能替你带来永恒的生命！” 他抓起少女，一口咬在她脖颈处，博博跳跃的动脉之上。 女孩挣扎片刻，坠落在地，只留下一具冰冷而干枯的尸体。 李小川看见了她枯萎的眼睛，好像在和自己轻声说着对不起。 男人满不在乎地舔食着嘴角的鲜血，但仍有几滴落在他苍白的脸颊，像是凋零的花瓣，仍留有余温，仍缅怀曾经鲜活的生命。 李小川愣在原地，莫名的情绪让他的精神狂啸如黑暗的潮汐。 “居然和魔鬼做交易，真是太……可……” 他无法忍受这种高高在上，对生命的愚弄。 “太可怜了！” 汹涌的精神力量，健全了李小川理性的思维。 “在这片土地上，必定有无数悲惨的命运，被你许以虚幻的美梦，只等你的召唤，而后为你所用！” 男人面带笑意地看着李小川，似乎很意外他的表现：“很有意思，没想到你会为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说话。” 李小川冷冷地问道：“所以，你许诺她的是永恒的生命吗？” 终于展露出自己的獠牙，男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吸血鬼！ 大地翻起尘土与狂风，李小川环视着人群，冷冷地说道。 “即以丑恶示我，便以恐怖归还！” 无形的黑暗精神轰然扩散，笼罩住周围的一切，恍如一团漆黑的漩涡。 他要用黑暗与恐怖，完全吞噬这些人的心智！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开始躁动、咆哮，仿佛灵魂即将堕入黑暗。 男人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甚至不惜出流露赞叹的神采：“多么纯粹的黑暗力量啊！” 下一秒，李小川惊呼起来：“怎么会！” 他看见这些人的身形逐渐膨胀，从严密的武装之中，撕裂出巨大如黑色岩石一般的躯体。 巨大的蝙蝠，羊角的恶魔，以及铁青皮肤的石像鬼。 此地即是魔鬼的祭祀场！这些人即是古老的黑暗仆人！ 男人再度张开怀抱，想李小川发出呼吁，声音漫过高山、搅动海洋。 “来吧，把东西交出来！你有资格拥有永恒的生命！” 李小川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那个银色盒子，那个寄给德古拉的快递！ 第四十三章、心脏！夺取！ 一颗璀璨的白银心脏，其上不停流淌着圣辉与灿烂的白银之血，灼烧着男人的手掌，使之碳化崩裂。 男人英俊的面容上，此刻浸满了纯净的银色光辉，像是一张银制的圣人面具。 他赤着上身，肌肉线条纤细而分明，身躯如象牙般光洁，闪烁着造物主的无瑕光辉。 “献出你们的心脏！” 口中发出没有情感的命令，像是一道冰冷的神谕。 下一秒，所有的魔鬼都在回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纷纷将利爪贯进自己的胸膛。 “哗啦啦！” 各色的血液挥撒而出，将大地染成了五彩斑斓的画卷。 李小川突然觉得身上一松，摔倒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他抬起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无以附加。 魔鬼们将畸形的心脏，高举向黑暗的天空，那里有雷霆滚动。 它们口颂狰狞的语言，胸膛中的炽热魔血汹涌而出，宛如地底流动的岩浆。 在献祭掉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液之后，变成一颗颗铁一般、扭曲开裂的木头。 以最后的站立之资簇拥着男人，化一片钢铁的黑暗森林，成就他更迭命运的王座。 男人矗立在辽阔的荒原之上，矗立在魔鬼血液绘成的巨大眼球之上。 不断蒸发着魔鬼的血液，在黑暗中绽放出，无数宝石般的星彩。 神秘的仪式已经揭开帷幕！ “这颗白银心脏，从它被夺走之时起，便预示着旧的黑暗时代已经谢幕……” 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信仰粉碎痛苦的神情，以至于让他脆弱的像是个凡人。 “而今，我将重拾黑暗的荣光，以万物之母的姓名，登临神坛……” 他披着粘稠的血色斗篷，站在魔鬼们血液画成的眼球中央，身体的碳化像是毒素一般，已经蔓延至他濒临破碎的圣容。 男人借由古老仪式的阵纹，将目光投射向远方，似与天边那座、旧日君王的黑暗古堡遥相呼应。 “我会证明自己……并不是你的眷属！” 他紧紧捏着那颗白银心脏，手臂上鼓起粗壮的血管，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入白银的心脏之中。 在注入男人的血液之后，白银似乎心脏彻底复苏过来，发出雷鸣般的跳动声。 地面上魔鬼的血液，仿佛受到了感召，开始疯狂灌入那颗旧日君王的白银心脏，使之变得金黄夺目，宛如一颗果实，生长在黄金浇铸的远古诸神之树上。 心脏闪耀着灿烂的金色光辉，恍惚黄昏时分的大海，湛金色的波光粼粼，万物沉没于此。 男人的脸上有难以言说的疲惫，身躯即将四分五裂，可他仍旧死死地将心脏攥在手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李小川默默恢复了力量，在心底告诉自己。 要夺回心脏，就只能趁现在！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小川从嘴角吐出一团热烈的白色烟雾，精神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不断积蓄着身体里潜在的力量。 鲜活的黄金心脏，在男人手中不停地跳动，发出宇宙开辟、胎儿萌动的震颤，有无数嫩芽从里面抽出。 就在此刻，李小川的身体如离弦之箭，狠狠刺向不可一世之人。 男人的身躯还再持续碳化，像是精致的皮囊逐渐剥离，露出支离破碎的本质。 就在这时，空气发出疼痛的爆鸣声。 李小川刚猛的拳头如一击重锤，暴力地轰击在男人的胸口。 被击中之后，男人依旧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李小川。 一张天使般的圣洁面孔，一副焦黑开裂的魔鬼身躯。 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要杀死我的话，你得从这里下手。” 男人用右手将胸口的伤痕撕裂扩大，直至那颗长满鳞片的紫色心脏，清晰地暴露在李小川眼前。 李小川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那颗紫色心脏上还冒着热气。 “一定有什么不对，他难道是想让我掏出他的心脏？” 见识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事件之后，李小川知道不能以常理来推测这些非人类。 “对了！他肯定是想置换走德古拉的心脏，只是他应该没办法自己做到……” 见李小川畏葸不前，男人平静的脸上，终于爆发出地狱之王的怒焰。 “懦夫！连杀死我都不敢吗？！” 他凭空从原地消失，宛如一阵星光闪烁，瞬间又从李小川身后绽放出躯体。 将李小川高高抛起，手掌从后背刺入，用力地捏住他的心脏。 恐怖的疼痛直接超越了李小川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眼中的万事万物，像是过度曝光的胶片，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被剥离。 “我最初计划只是将它的心脏藏起来……” 男人将奄奄一息的李小川扔到一边，手掌上沾满了他的血液，脸上居然露出痴迷的神色。 “但是命运却让我遇见了你！你身上纯粹的黑暗血统，高贵的本质几乎要超越它！从某种意义来讲，你才是黑暗力量的真正嫡子！” 他用占满了李小川鲜血的手，缓缓探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也只有这样的血液，才能将它赋予我的、不可被夺取心脏的诅咒燃烧干净!” 男人咆哮着，痛苦与希望正在剥离他的优雅和高贵。 随之一起剥离的，还有那颗长满鳞片的紫色心脏。 他张开嘴巴，将血淋淋的紫色心脏塞入，拼命地咀嚼着，直至脸上、身上沾满了紫色的血。 而后，又用双手捧起那颗金黄夺目的心。 任由其上长出活物一般、疯狂的肉芽，如虫子和毒蛇钻入自己的胸膛。 胸口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如一团熔解的黄金，将男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断地浸润他焦黑开裂的身体，为他褪去一层层死皮，使其重获新生。 与之截然相反，一旁的李小川心脏受损严重，跳动的力量越来越弱，血液和体温正在不断地流逝。 他的视力开始恍惚，脑中不断重复着恐怖的梦境，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朦朦胧胧之中，李小川看见有人从天空缓缓降落，身披血色的绮丽长袍，拥有雌雄莫辨的动人声音。 “我曾在这片星空下，流浪过无数个纪元。” 那道人影弥漫着皎洁的光辉，叫人想起月亮才是这黑夜的王冠。 “我愚蠢的弟弟啊！孤独叫我赐予你永恒的生命，而你却不知满足……” 。它一步一步，走向重生之中的男人，身后撒满了盐一样的光芒。 “这世界有其运行的法则，你以为只要你愿意，就能够窃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语气变得严厉，黑暗的大地之上，有神威如狱。 浑身沐浴着金色的光辉，男人的声音却颤抖起来，仿佛有发自灵魂的敬畏。 “你不要虚张声势了，等我把你的心脏完全融合，就再也不用怕你了！” 第四十四章、悲情的姐弟 怎样形容一种冰冷而温暖的触感？ 李小川匍匐在地上，被潮水一般的黑暗浸没，像是氤氲在慈母的羊水中，不断有新鲜而神秘的血液注入他的身体。 “让黑暗成为我的血液！” 他恍惚听见盛大舞台上，沉重金属乐器的恢宏鸣奏，以及充满史诗气息的怪异台词。 这一度让他觉得振奋，胸膛里那颗破碎的心脏，也有逐渐复苏的迹象。 神智越来越清楚，重启的视力与听觉，足以让他听见看见黑色的风暴与金色的虫茧。 黑色的风暴嘶鸣，似乎藏着被驯服的、梦境与死亡的野兽。 它们乖巧而顺从，环绕在一位古典面容的优雅女神身旁。 李小川看着这位身穿红色长袍，古老而又年轻的女神，像是在黑暗中看见一团鲜艳痛苦的火焰。 他颠覆了已有的认知，自问道：“德古拉是位女性？！” 德古拉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后摆，上面绣着火焰羽毛的飞鸟与金色的荆棘。 长摆拖行在遍布沙砾的枯萎大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无数哀嚎之人痛斥命运的哭声。 “这就是德古拉吗？” 李小川一阵心惊胆战，就在他观察德古拉的时候，德古拉也在观察自己。 二者目光交汇。 一张不老不坏的面容，一双让时光沉没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李小川看见了真实的黑暗土壤，里面深埋着梦境与死亡的联系，命运与痛苦的轮回…… 以及一种永远不会衰老，却因孤独而日渐枯萎的悲哀。 李小川大汗淋漓，仿佛跟随着德古拉在黑暗的诅咒里遨游了一遍。 她不再理会李小川，转头看向了天空那团巨大的金色虫茧。 巨大的金色虫茧，宛如一颗金色的太阳，由无数条黄金的丝线织成，散发出无比纯粹的磅礴生命力。 双手环抱在胸前，德古拉满脸的兴致，似乎不着急去打断男人的蜕变。 虫茧里传来巨大心脏的跳动声，震天动地，像是有巨龙之类的庞然大物。 德古拉掩面轻笑，那动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久违了！我亲爱的心脏！这动人的声音，果然要远胜神明的战鼓！” 此刻，一条纯银的手臂自虫茧里探出，狠狠将其撕开，发出金属断裂的高频颤音。 霎那间，天地填满了耀眼的银辉，一位犹如纯银打造的六翼天神破茧而出。 左手金黄，用来赞美神威；右手赤红，用来粉碎诸敌。 还有三对银光闪闪的羽翼。 一双覆面，一双掩足，一双用来驾驭狂风的天空。 这位银色的六翼天神，贪婪地呼吸着重生之后的甜美空气，发出如狮吼的威严声音。 他的胸口闪耀着眼球状的金色斑纹，双眼开阖之间，发出红色电光划过长空。 “多么辉煌的躯体。” 见得此身，连德古拉也忍不住发出赞美。 “不过，它碎裂的样子应该更加辉煌！” 男人并不在意德古拉的言语，似乎还沉浸在身体蜕变之后的澎湃神力当中。 “唯有光芒，才配统摄一切黑暗啊……” 李小川感到莫名其妙，明明是肆意践踏生命的万恶不赦之徒，却在这里大放厥词。 莫非将黑暗与光明混为一谈，然后肆意转化，就是这个世界的可笑法则？ 德古拉的口中，发出如梦似幻的叹息。 “凡燃烧之物，皆不可久，唯有黑暗才是永恒长眠的开端。” 六只丰满的羽翼齐齐张开，这位白银铸造的神袛，眼里有天罚的落雷，口鼻中喷吐出飓风与熊熊烈火。 “那就让我看看，究竟是谁会率先化为灰烬！” 银翼挥动下，卷起铺天盖地的银色狂风，让他化作一道凛冽的银色光芒，携带雷电与巨石的恐怖力量，冲击而来。 德古拉摇了摇头，眼中有难以言喻的惆怅。 “等待果实变得金黄，便是摘取它的时辰……” 她的身躯变得飘忽不定，虚幻而不真实，犹如梦境本身。 不可捉摸，不可记录，几乎要从人的记忆里被遗忘。 银翼天神放声大笑，胸口眼球状的金色斑纹发出强光，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 “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小伎俩！” 他威严的眼睛，抓住了德古拉的影子，使其无所遁形。 银色天神催动六只羽翼，扇起更加迅猛的银色旋风，将整片天空布满他光明的的幻影。 “我抓住你了！” 他微笑着用金黄的左手，扯下了德古拉身上绣着翡翠鸟与金色荆棘的长袍。 “姐姐，这味道让我想起你将我转化的那天，雨水里弥漫着蔷薇和红酒的味道。” 那长袍上似有诱人的香气，令他用双手捧起，痴迷地吮吸着。 “说起来，我至今还未尝过你鲜血的味道！” 德古拉的面容静谧得像是梦一般，身着月白色的古朴盔甲，安详地漂浮在天空之中，像是一位月亮和星光的女神。 银色天神以双翼覆面，唯有双目亮起的红色电光，穿过羽毛像是愤怒的火焰。 “我就要杀死你了，你多少害怕一下好吗！” 德古拉毫无波澜的神情触怒了他，像是激发了他痛苦的回忆。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情啊！” 银色天神咬牙切齿，右手的愤怒神力捏碎黑暗的虚空，抓出一把火焰与雷电的古朴长剑。 他挥舞着神剑，用雷霆与火焰撕裂一切，连空间都留下漆黑的痕迹，像是不会愈合的伤口。 “我以为你不肯拯救梅琳娜，是为了维护我们姐弟间不可亵渎的亲密……” 李小川听得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这对姐弟之间，居然有如此复杂病态的情感。 德古拉看着挥动神剑冲向自己，满含怒火的银色身躯，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柄傲慢的大剑。 剑身是蓝绿色的，如同一块巨大的纯净宝石。 上面倒映着月光与古老银河，充盈着深邃而无边际的魔力，切割空气时发出低沉浑厚的歌声。 银色天神砍杀而来，空气里迸发着红色的电光与黑色的火焰。 “可直到一百年前，你竟然把心脏献给了一个卑贱的人类……” 德古拉提起大剑格挡，她纤细白皙的手臂与巨大蓝宝石的魔剑，完全不成比例。 “我把那个人类的妓女烧成了灰烬，你以为她爱的你还是永恒的生命？” 银色天神突然咆哮起来：“永恒的生命？那不过是你赋予虚伪可笑的外衣！褪下这件外衣，我只拥有一副焦黑开裂的丑陋身体！” 李小川暗暗心惊，原来刚才那副被银色心脏烧去皮囊的破碎身体，才是永恒生命的真实面貌。 “这不跟画皮似的？” （还没从过年的状态恢复过来qaq，大哥们，我会努力调整的，请多支持小弟！） 第四十五章、污秽神迹 银色天神展动煌煌六翼，流动着圣洁光辉的修长躯体俯冲而下，如同一面席卷天空的战旗。 他手持毁灭的剑刃，像是握住了开启终极命运的钥匙。 而后不遗余力，吹响末日的号角。 狂风与烈火，雷霆及洪水。 顺着辉煌的剑刃，力劈而下，誓要斩断下方这位暗夜的君王。 德古拉举起幽蓝色，像是宝石又像是月光的阔剑，死死架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剑。 “谁能想到这光明的神迹，是借由一颗受到诅咒的不洁心脏诞生。” 她优雅的笑容，像是一朵嘲弄太阳，只在深夜绽放的幽昙。 “要是被教会的那些蠢材看见，只怕转身就要自绝于地狱的火焰。” 天空之上，恐怖的战斗余波像是深海的巨大水压，将李小川狠狠压迫在地上不能动弹。 德古拉亵渎的笑声里，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狂妄，如同一位刚愎自用的暴君。 李小川好奇地看着德古拉，仿佛看见她正在指着伟大诸神的鼻子破口大骂。 “看这鸟人的造型，挺像是什么炽天使来的。” 他觉得好玩极了！ “但偏偏这鸟人是德古拉造就的，那这样说，德古拉该是上帝咯？” 德古拉纤细的手臂中，震动着移山填海的蛮横伟力。 她挥动宝石与月光的阔剑，向着天空横斩，生生将剑刃与神罚尽数弹开。 毁灭性的力量卷进深空，轰然绽放，恍惚一团无与伦比的瑰丽烟火，点燃了幽深的黑暗海洋。 李小川这才注意到，德古拉的瞳孔是紫澄澄的，如同一泓流动的紫金。 她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仿佛一位冥界的女帝，充沛着魔鬼的神秘力量与未知的致命吸引。 银色的六翼天神发出空洞的声音，强大力量赋予他的自信与独裁，似乎正在让他慢慢脱离生命体的思维与情感。 “姐姐！我虽然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不过关于你臣服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德古拉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优雅笑容，明明与之对视，可眼中却空无一物。 “维克托，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愚蠢啊！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白银神火渐渐燃起，六翼天神一般的维克托，在他铜镜一般的眼底，似乎有无数往事流淌。 “我会叫你臣服的！” 维克托的身上，绽放出银色星辰的温暖光明。 左手金黄，为自己披上诸神的冠冕；右手赤红，以神剑倾泻末日的怒焰。 他再次呼啸而来，如一团极昼的光，撕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直要再造混沌。 德古拉终于认真起来，双手持阔剑举在胸前。 宽厚的宝石剑刃，射出幽蓝的星球之光，将她唯美的面容遮住。 口中哼着不着调的歌谣，像是在劈开天地之前，事先请求谅解。 银白色的极昼之光，越来越近，释放出湮灭万物的可怕力量，让李小川简直觉得就要暴毙。 而德古拉手中那柄宝石与月光的阔剑，也发出心脏般的悸动，像是一扇黑暗世界的大门，连接着真空与不朽。 就在此时，德古拉将剑锋一转，对准无限遥远的天空，一剑斩下。 这一波，她似乎在大气层。 空间撕裂出一道漆黑的口子，硬生生将咄咄逼人的白银维克托吞了进去。 随即爆发出洞穿星球的轰鸣声，整片天地瞬间扭曲。 李小川双目一黑，不知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幸亏有德堡主的次元斩，不然这里不就跟小型核爆现场差不多？” 他艰难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巨大深坑。 天上的云层已经被神明的威力撕得七零八落，一轮巨大的冰冷月光，仿佛贴着地平线照耀下来，遍地惨白如泼散的冰。 在深坑里面，李小川看见了满身狼狈的德古拉。 她身上的月白色铠甲破碎不堪，露出大片月光一般的白皙肌肤，冰冷而丰盈，足以唤醒所有男人心中的野兽。 而深坑中央，是那位被阔剑钉在大地之上，流淌着白银之血的六翼天神。 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维克托的双眼空荡荡，似乎已经瞎了，他从喉咙里发出无神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做不到？” 德古拉沉默不语，看着天边巨大的月亮和身前即将死去的弟弟，她此时不知是喜是悲。 “嗷吼！嗷吼！” 野兽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七八头熊罴一般大小的巨狼，从山一般的大坑边缘，疯狂撕咬过来，扬起巨大的尘土。 德古拉像是玩具一般，被巨口与狼爪死死咬住扑倒，不能动弹。 这时，有七位神职人员降临在坑底，身上光辉灿烂，脚下一尘不染。 他们单膝跪地，抚摸着维克托神化的身躯，将其白银之血涂抹在身上和武器上，然后开始祈祷。 “伟大的主！纵使魔鬼，也能被您指引，成为天的使者。至高至尊，足见神力！” 德古拉突然笑了，笑声微弱，却清晰可闻。 李小川也想笑，但他不敢，只一门心思地倒在地上装死。 “没人看见我……没人看见我……”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想要趁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巧的是，一只大脚正正地踩在李小川的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卧槽！” 李小川弹射起步，神情凝重地戒备着眼前的三男一女。 他们戏谑地看着李小川，叽里呱啦地不知在交流着什么。 几人穿着古典的黑色长衫，一看就知道和下面几个一样，应该也都是教会的神职人员。 心里叫苦连天，李小川眉头都皱折了：“完犊子，没叫下面几个老的瞧见，倒是被上面几个小的抓住了……” 李小川还盘算着怎么蒙混过去，坑里的一位老同志就飞身上来。 老同志对着几人耳语两句后，几人便朝着李小川目露凶光。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想来也是，自己目睹了吸血鬼转化为炽天使的全过程，出去要是没忍住乱说几句…… 念及此处，李小川觉得就算是自己，可能也会想杀人灭口吧。 他迅速冷静下来，集中黑暗精神，想要尽快恢复一些体力。 “跑吧！” 第四十五章、污秽神迹 银色天神展动煌煌六翼，流动着圣洁光辉的修长躯体俯冲而下，如同一面席卷天空的战旗。 他手持毁灭的剑刃，像是握住了开启终极命运的钥匙。 而后不遗余力，吹响末日的号角。 狂风与烈火，雷霆及洪水。 顺着辉煌的剑刃，力劈而下，誓要斩断下方这位暗夜的君王。 德古拉举起幽蓝色，像是宝石又像是月光的阔剑，死死架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剑。 “谁能想到这光明的神迹，是借由一颗受到诅咒的不洁心脏诞生。” 她优雅的笑容，像是一朵嘲弄太阳，只在深夜绽放的幽昙。 “要是被教会的那些蠢材看见，只怕转身就要自绝于地狱的火焰。” 天空之上，恐怖的战斗余波像是深海的巨大水压，将李小川狠狠压迫在地上不能动弹。 德古拉亵渎的笑声里，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狂妄，如同一位刚愎自用的暴君。 李小川好奇地看着德古拉，仿佛看见她正在指着伟大诸神的鼻子破口大骂。 “看这鸟人的造型，挺像是什么炽天使来的。” 他觉得好玩极了！ “但偏偏这鸟人是德古拉造就的，那这样说，德古拉该是上帝咯？” 德古拉纤细的手臂中，震动着移山填海的蛮横伟力。 她挥动宝石与月光的阔剑，向着天空横斩，生生将剑刃与神罚尽数弹开。 毁灭性的力量卷进深空，轰然绽放，恍惚一团无与伦比的瑰丽烟火，点燃了幽深的黑暗海洋。 李小川这才注意到，德古拉的瞳孔是紫澄澄的，如同一泓流动的紫金。 她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仿佛一位冥界的女帝，充沛着魔鬼的神秘力量与未知的致命吸引。 银色的六翼天神发出空洞的声音，强大力量赋予他的自信与独裁，似乎正在让他慢慢脱离生命体的思维与情感。 “姐姐！我虽然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不过关于你臣服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德古拉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优雅笑容，明明与之对视，可眼中却空无一物。 “维克托，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愚蠢啊！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白银神火渐渐燃起，六翼天神一般的维克托，在他铜镜一般的眼底，似乎有无数往事流淌。 “我会叫你臣服的！” 维克托的身上，绽放出银色星辰的温暖光明。 左手金黄，为自己披上诸神的冠冕；右手赤红，以神剑倾泻末日的怒焰。 他再次呼啸而来，如一团极昼的光，撕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直要再造混沌。 德古拉终于认真起来，双手持阔剑举在胸前。 宽厚的宝石剑刃，射出幽蓝的星球之光，将她唯美的面容遮住。 口中哼着不着调的歌谣，像是在劈开天地之前，事先请求谅解。 银白色的极昼之光，越来越近，释放出湮灭万物的可怕力量，让李小川简直觉得就要暴毙。 而德古拉手中那柄宝石与月光的阔剑，也发出心脏般的悸动，像是一扇黑暗世界的大门，连接着真空与不朽。 就在此时，德古拉将剑锋一转，对准无限遥远的天空，一剑斩下。 这一波，她似乎在大气层。 空间撕裂出一道漆黑的口子，硬生生将咄咄逼人的白银维克托吞了进去。 随即爆发出洞穿星球的轰鸣声，整片天地瞬间扭曲。 李小川双目一黑，不知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幸亏有德堡主的次元斩，不然这里不就跟小型核爆现场差不多？” 他艰难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巨大深坑。 天上的云层已经被神明的威力撕得七零八落，一轮巨大的冰冷月光，仿佛贴着地平线照耀下来，遍地惨白如泼散的冰。 在深坑里面，李小川看见了满身狼狈的德古拉。 她身上的月白色铠甲破碎不堪，露出大片月光一般的白皙肌肤，冰冷而丰盈，足以唤醒所有男人心中的野兽。 而深坑中央，是那位被阔剑钉在大地之上，流淌着白银之血的六翼天神。 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维克托的双眼空荡荡，似乎已经瞎了，他从喉咙里发出无神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做不到？” 德古拉沉默不语，看着天边巨大的月亮和身前即将死去的弟弟，她此时不知是喜是悲。 “嗷吼！嗷吼！” 野兽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七八头熊罴一般大小的巨狼，从山一般的大坑边缘，疯狂撕咬过来，扬起巨大的尘土。 德古拉像是玩具一般，被巨口与狼爪死死咬住扑倒，不能动弹。 这时，有七位神职人员降临在坑底，身上光辉灿烂，脚下一尘不染。 他们单膝跪地，抚摸着维克托神化的身躯，将其白银之血涂抹在身上和武器上，然后开始祈祷。 “伟大的主！纵使魔鬼，也能被您指引，成为天的使者。至高至尊，足见神力！” 德古拉突然笑了，笑声微弱，却清晰可闻。 李小川也想笑，但他不敢，只一门心思地倒在地上装死。 “没人看见我……没人看见我……”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想要趁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巧的是，一只大脚正正地踩在李小川的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卧槽！” 李小川弹射起步，神情凝重地戒备着眼前的三男一女。 他们戏谑地看着李小川，叽里呱啦地不知在交流着什么。 几人穿着古典的黑色长衫，一看就知道和下面几个一样，应该也都是教会的神职人员。 心里叫苦连天，李小川眉头都皱折了：“完犊子，没叫下面几个老的瞧见，倒是被上面几个小的抓住了……” 李小川还盘算着怎么蒙混过去，坑里的一位老同志就飞身上来。 老同志对着几人耳语两句后，几人便朝着李小川目露凶光。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想来也是，自己目睹了吸血鬼转化为炽天使的全过程，出去要是没忍住乱说几句…… 念及此处，李小川觉得就算是自己，可能也会想杀人灭口吧。 他迅速冷静下来，集中黑暗精神，想要尽快恢复一些体力。 “跑吧！” 第四十七章、扭曲痛苦 光头眼中再无慈悲，手握荆棘的黄铜战锤，以虔诚的痛苦换取奇迹的力量，是拱卫众神宫殿最忠诚的巨神兵。 李小川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光是看见那一双血淋淋的手掌，也是觉得一阵肉痛。 “疯子！” 光头庞然大物的身躯上，有大理石一般光洁坚硬的肌肉，上面一道道狰狞的疤痕，看起来像是天然的纹理，描绘着他对痛苦奇迹的狂热崇拜。 显然在他眼里，为自己施加苦痛，是以向神明表达虔诚的捷径。 这种消灭人性的行为，会令他更加接近神明的膝前。 “这世界唯有恶魔才会教人不劳而获，但它们往往图谋更大，等到凡人失去灵魂，却为时已晚。” 他咆哮着，满含怒火，如同驾驶着一艘满载风暴的大船。 “人性唯有经历痛苦，才能接近神性，才能获得奇迹的力量！” 莫名的力量使他的身体再度膨胀起来，皮肤化为花岗岩的战甲。 “神明见证了我的痛苦，并使我无坚不摧！” 李小川神情严峻，眼前的花岗岩战士投来巨大的阴影，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 可他的心里还在嘀咕。 “太可笑了，自残和自虐就能得到神明的青睐吗？” 不知是否觉察到李小川龌蹉的心思，花岗岩的巨神兵眼中亮起红芒。 那双足以勒断猛虎喉骨的手臂，奋力挥动荆棘的黄铜战锤，残暴的破坏力量如同陨石下击。 战锤与气流剧烈摩擦，散发出铁和鲜血的腥味。 “前来感受神明炽热的呼吸吧！” 李小川恍惚看见光头巨大的花岗岩身体后面，屹立着一位头戴荆棘王冠的绝对之神。 在它荆棘的王冠之上，鲜血流淌不止，手中有炮烙罪人的铜柱，亦是赤红如血。 这是比轰鸣的战锤更加恐怖，罪与罚的力量。 此刻的李小川觉得自己像是一位身披沉重枷锁的罪人，匍匐在冰冷的神殿前，接受那位绝对神明的正义审判。 “碌碌无为者！当诛！” “虚度光阴者！当诛！” “嗔怒嗜杀者！当诛！” “堕入黑暗者！当诛！” “不敬神明者！当诛！” 每一种罪名的宣判，就像有利刃穿心，迫使他的记忆再次闪回到曾经那段阴暗压抑的生活。 “快给老子起来！” 李小川被人用蛮力从床上拽起，重重地摔在潮湿的地板上，而后在周围人的哄笑声中，挣扎着起身。 他愕然地看着身边的一切。 拥挤的出租屋，地上扔满了焦黄的烟头，屋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从窗外扎紧的防盗网上漏进来。 “发什么呆！” 黄毛人高马大，走过来又将李小川一脚踢翻，随后蹲下身子冷笑。 “小川，强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今天的单子能不能麻烦一下你啊？” 双眼无神地看着黄毛，李小川心中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可是……我今天休息……” 黄毛暴怒，对李小川拳打脚踢。 “艹！给你脸了是吗？” 李小川茫然地看着这些人，惊觉没有一个上来帮自己，反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终于将所有的悲伤记起。 自己不过是不太喜欢说话，不太会和大家一起厮混…… “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吗？” 黄毛见李小川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中更加烦躁。 “晦气的东西，不要逼我打死你！” 被一拳打在肚子上，李小川吃不住痛，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黄毛在众人的起哄中，又准备向李小川动手。 李小川忽然抬起头，冰冷的目光，让在场所有人如鲠在喉。 那种眼神，像是看待死人的。 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黄毛挥舞着拳头，样子变得色厉内荏，像是有些骑虎难下。 “看……看你m呢……” 他不知道脚下这条死狗，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难不成是想杀人吗？ 这时，只见李小川伸出手制止黄毛，嘴里不痛不痒地说道。 “别打了，我去……”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所有人都想飞快逃离这里。 黄毛也骂骂咧咧地回到床上，出租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李小川木然地收拾好一切，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走廊里空空荡荡，光线稀薄，像是巨蟒黏糊糊的食道。 他低头走着，迎面碰上一位衣着暴露的性感女孩。 女孩丰盈的身体像是一颗半剥的荔枝，在巨蟒昏暗的食道里，缓缓滚动着。 李小川认出她是黄毛新交的女友：“原来今天欺负我，是为了和女友鬼混……” 他很讨厌黄毛，不过这也只是他多看了女孩几眼的理由之一。 年轻火热的女性身体，使李小川驻足不前，心里有些异样。 他回过头，正巧看见女孩弯下腰在地上捡拾着什么。 短裙裹住她饱满的臀线，随着弯腰的动作不断鼓起，就快遮不住底下的风景。 李小川大脑有些充血。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女孩火辣的短裙里，似乎什么都没穿。 女孩扭动着身体，似乎也感觉到了李小川的目光。 她咯咯一笑，迈着妖娆的步子，朝李小川缓缓走来。 光洁的大腿，在幽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动人。 李小川呆住了，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女孩脸上笑意更浓，将李小川摁在墙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帅哥，还没见过女人吧？” 李小川的呼吸急促起来，贴着女孩饱满盈润的身体，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抓住李小川的手，不由分说地按在她柔软的臀上。 “还想要更多吗？” 无尽的走廊里，有比微风还要微弱的叹息声，像是漂浮在真空之中的黑暗开始蔓延。 李小川突然惊醒了，他并不排斥这种温柔的火焰，甚至曾在梦境中无数次地幻想过。 但他现在只想拼命挣脱这个一样魔鬼般的女人，因为他知道不远处还有一个等待她的黄毛。 “李小川！我弄死你！” 黄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咆哮着冲向自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 而怀中的女人也变了一副面孔，了。 她哭泣哀嚎，不断指认李小川：“他非礼我！” 李小川恍惚起来，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原来天堂就在地狱之中……” 昏暗的走廊扭曲起来，像是巨蟒拧起身体，准备将已死的猎物消化干净。 第四十八章、直视我！凡人！ 下一秒，李小川倒在了血泊之中，视线模糊起来。 世界在颠倒之中，他看见惊声尖叫的女孩，还有手足无措的黄毛。 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终于完全记忆起来，这才应该是自己真实的生活。 只是现在的李小川，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思考，整个人开始枯萎，变得像是凋零的死亡本身。 他只默默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 “这世上哪有什么古老的邪恶神明？哪有噩梦会吞噬灵魂？” “还有师父和宇宙洪炉……梦境猎人的黑暗力量……” “什么逆天改命？怕只是一场漫长而荒谬的梦境……” 颅骨碎裂的清脆声音，像是为李小川践行的钟声，回荡在黑暗的长廊中，只一息之间，却仿佛过了万年之久。 李小川的瞳孔被黑暗挤满，就快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觉得身体正在被巨兽吞噬，痛苦而疲惫，灵魂像血液一样流逝。 “这样死了……也好……” 李小川终于知道，死亡的过程就像是一场不停下坠的失重。 “如果能够重新活一次，会不会不一样？” 灵肉沿途散落如烟火，有填补不尽的空虚，直至一切化为乌有。 …… “这就不行了？！” 威严的美丽声音，像是一道华丽闪电，将李小川从漫长的沉眠中惊醒。 此刻的李小川伏倒在地上，半边脸上血肉模糊。 光头身披巨石的花岗岩战甲，看见李小川不但没死，反而有清醒的迹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神明的惩戒理应剥夺了他的灵魂！而且被荆棘战锤结结实实地命中……” 他手里的荆棘战锤势大力沉，曾有过一下砸死大象的辉煌战绩。 而眼前这个东方人竟然没死，这简直是超越大象的强悍生命力！ 这不仅让光头无法理解，连他身边的同伴也惊呼起来！ “墨菲特！你是不是对魔鬼手下留情了？！” 这位名叫墨菲特的，巨石一样的光头，是神圣教廷之中，侍奉痛苦与奇迹之神的“荆棘战锤”。 墨菲特一脸严肃，像是一座风化千年的石像，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李小川满头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回想起来了，在战锤命中自己时，似乎有无形的屏障保护了他。 这才是他能够捡回一条命的真正原因。 可比起撕裂生命的伤口，他更害怕神明的幻境。 那种无助与没有希望的生活，才是真正摧残他灵魂的东西。 “德古拉！你这也太坑了吧？！” 刚刚应该是德古拉保护了自己，不过这和她说的十秒钟也差太久了，他人差点都没了。 “下面那几把老骨头把我的心脏给钉了，我也没办法”，德古拉的声音再度响起，隐隐透着一股无奈：“要不你现在自己想想办法跑路！” 李小川此时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 “你瞧见这光头了吗？手里这么狠一大锤，我往哪跑？” 德古拉的狡诈笑声在李小川脑袋里响起。 “不然我把剑借你？” 回忆起那把像是宝石又像是月光的阔剑，李小川不禁有些怀疑。 “我瞧你那剑做艺术品还行，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大锤？” 片刻沉默之后，德古拉幽幽地开口。 “我只提醒你一句，在被光头杀掉之前，你还是先担心会不会死在我的剑下。” 李小川心里咯噔一下，要这样我还借个屁的剑。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手里便多了一把幽蓝色的阔剑。 阔剑散发着宝石与月亮的梦幻光辉，里面似乎沉浸着另一个宇宙。 剑刃光洁如黑夜的湖水，上面清晰地倒映出李小川的面孔，已及他那双洞察万物的眼睛。 “是幻觉吗？” 就在李小川凝视镜像时，镜像似乎也在凝视着他。 而镜像里，一对异色的眼瞳，威力更甚，像是蔚蓝与漆黑的神奇火焰。 它们带着诸神的奥秘，从腐烂黑暗的坟墓里升起，挥发在胶状迷雾一样的灾难大雨中。 竟有一种与神明对视的战栗的错觉！ 比起同最凶猛的野兽对视，这是要远胜千倍万倍的杀伤。 李小川的身体里，像是有霸道的火焰，加热他的肌肉、血液，甚至是骨髓，迫使其蒸发、汽化。 德古拉终于露出她残忍酷烈的一面。 “这是一把将黑暗吞噬力量具象化的魔剑，若是你没有足够的潜力，就请成为黑暗的养料！” 在她心中，如果李小川不具备相应的潜质，那就理应变成一件报废的实验品。 毁灭之中的李小川没有感到一点不适，反而发出欢快的啸声。 “这才真正的熔炉，真正熔炼万物的宇宙洪炉！” 而这一切都在来自于双那异色的眼瞳，都倾覆于那个不可承载之视界！ 墨菲特惊讶地看着从李小川身上，涌出摧枯拉朽的气息，如同将千万吨海水举起，又从天空抛下。 而那对异色的燃烧眼瞳，则是海啸中不灭的灯塔。 “见鬼！” 他无法理解李小川的变化，只能认为是有真正的魔鬼复苏。 不能放任李小川的蜕变！ 花岗岩躯体的墨菲特，挥舞着黄铜的战锤，其上缠绕着铁的荆棘，仍有鲜血未干。 李小川的头发变得长而花白，在生命力耗尽之前，他终于再次苏醒。 从神力的旅途归来，他的声音颤抖，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幽蓝色的光芒燃起，手中的阔剑发出欢快的嘶鸣，似乎从纯净的深空降落，前来回应李小川的狂想。 大地隆隆作响，伴随战锤沉重的破坏力，一位花岗岩巨人践踏而来。 李小川看着这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自己杀死的光头，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疯子？” 感受着从阔剑里传来的神秘力量，他怒吼着挥剑迎击，仿佛一位孤军奋战的猛将。 “古神，噩梦，教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疯狂的！” 阔剑与战锤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厉啸，像是巨龙的长鸣。 即使被巨石一般的力量震得身子发麻，可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像是优雅之下藏着的疯狂。 “那就让我陪你们一起疯！” 第四十九章、神？我也可以做！ 李小川双手紧握月光与宝石的魔剑，其上有幽蓝色、迷雾一样的寒冷光焰。 光焰晃动，随着他的身躯战栗，犹如一团摇曳的冰霜。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身体里发出宏大的呼吸声。 澎湃低沉，如数百只黑色渡鸦，在暗月下发出的汹涌声潮。 恐惧，愤怒，兴奋…… 以及从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冲动，让他整个人变得像是一只蠢蠢欲动的火药桶。 李小川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名岩石一般、早已失去人类血肉的“荆棘战锤”，平静地说道。 “我要用你以引为傲的痛苦，来抹除你坚不可摧的奇迹！” 他举起魔剑，在强烈的战斗欲望驱使下，迫切地想要粉碎眼前这位，以痛苦消除人性的恐怖神明的忠实信徒。 “我会将你挫骨扬灰，并洒向神殿的阶前”，墨菲特胸中亦是盛怒，发出强大的精神振动：“而你的罪魂也将匍匐在神的膝下，永生永世地捡拾自己的骨灰。” 他们开始冲锋，奔跑碰撞，如同两架燃烧的铁车，火光熊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音。 李小川顺从魔剑的意志，奋力挥动双臂，身躯变得孔武有力，如同一位百臂的武神。 他挥出疾风骤雨的剑影，黑暗的力量爆发出一团团幽蓝色的冰霜之潮，永无休止的冲击，狂暴劈砍在墨菲特身上。 墨菲特不知道在这个年轻的东方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气势与力量简直天翻地覆。 自知不可轻敌，墨菲特狂吼如雷，岩石一样的肌肉下，血液流动如奔涌的岩浆，爆发出撼动山岳的巨大力量。 战锤在他手中乱舞，如一团黄铜的火焰，一次又一次，狠狠砸中李小川的魔剑。 劈砍之间，巨大的力量使李小川的手臂扭曲变形，却又随着他奇异的呼吸，不断恢复原状。 在这个过程中，他仿佛丧失了痛觉，口中只有一声声沉闷的呼吸。 身躯一次次被破坏，又在滚烫呼吸的气流里，一次次重塑。 就像是锻造兵器一般，李小川整个人变得愈发坚韧，异色的瞳孔里流淌着耀眼的光辉。 墨菲特眼见李小川再度升华，口中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为诸神称道所的痛苦奇迹！” 李小川不言不语，只以手中魔剑的宽阔剑刃回击，光芒愈发锋利！ 从深坑飞出的老者身着洁白的法袍，虽面带平易近人的微笑，却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圣山，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尊贵气息。 “这就是代表黑暗力量的权杖，那把名为黑色君王的魔剑吗？” 他凝神注视着两人的战斗，示意其余几人稍安勿躁，不动声色地盘算着什么。 战斗已接近白热化，剑刃与战锤碰撞的声，像是风浪之中急促回旋的交响乐。 李小川气喘吁吁，身上不停地蒸发出大量的白色蒸汽，手中的剑越挥越快。 每一次挥砍，魔剑都在墨菲特身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裂痕，又带着血丝一样的毫光，悄无声息地流入李小川的身体。 仿佛一位霸道的独裁者，不停地掠夺臣民的心血。 此消彼长之间，墨菲特已经变得伤痕累累。 “贞德少女”、“魔法师”，还有小胡子的“绅士”，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可以将铜墙铁壁一般的墨菲特逼到这种绝境。 如果换作是他们，恐怕也不敢在这位灭绝人性的岩石巨兽面前，检视自己侍奉神的虔诚之心。 毕竟，他们几人之中，只有墨菲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就在这时，墨菲特仰天长啸，生生将李小川掀飞出去。 “我曾无数次用酷刑鞭笞自己，从伤口里剔除人性的恶，贪婪，暴虐，情欲……” 他站立着，全身迸发出岩浆一样的血液，鲜红明亮，流淌然后凝结成熔岩的战甲。 “我以超越痛苦的意志，践行神的信仰，用坚韧的身躯宣扬神的奇迹，可为什么……” 喉咙发出颤抖的声音，墨菲特怒视着李小川。 “为什么魔鬼也能得到垂怜？甚至拥有远胜于我的奇迹！” 李小川停下攻击的姿态，突然觉得此人有些可怜，要么是受人蒙蔽，要么是受自己蒙蔽。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明？即便如你所想，你凭何认为它需要你的痛苦，需要你安分守己？究竟是何人以自我之心为神心，以自我之欲为神谕？！” 墨菲特突然愣在原地。 是啊！ 除了超人的坚固身体，他何时见过神的踪迹？ 自己所信奉的一切，不都是从书籍和教会里学习来的？ 看出来墨菲特的动摇，李小川继续说道。 “你拥有的奇迹我也拥有，因为人就是会在战斗与磨难中成长！” 李小川身上的坚定风采，仿佛他与诸神的博弈，从此刻已经拉开了帷幕。 “而你不过是因为力量，就开始质疑你的神，请问你究竟是对神虔诚？还是对力量虔诚？” 看着如遭雷击的墨菲特，李小川竟有一丝热血沸腾。 他再度举起魔剑横扫，仿佛一位君临天下的皇帝。 “如果仅仅是屈从于强大，那为何不让我来做你的神？！” 李小川的声音响彻在漆黑的天穹之下，在他黑暗力量的剑刃上，翻动着死一般的海浪，连世界也变得静默。 而静默才是对皇帝威严的讴歌。 “何等疯魔？！” 虚空中爆发出宏伟的呵斥声，仿佛从星空之外降临，地上绽放着辉煌的金色光环。 刹那间，墨菲特被神奇的力量充沛，身躯上剥落下无数斑驳的石皮，像是驱散掉的所有迷惘。 取而代之的是，熔岩状的战甲之下，光洁如玉石一般的皮肉。 他跪拜忏悔，发出梦呓一般的呼喊，如同炼狱归来的战士，即使身披恶魔的火焰。 “伟大的神！请宽恕我的罪孽！” 随即立下誓言，将在地狱中无休止地讨伐恶魔，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李小川心中震动的同时，发现洁白法袍的老者正愤怒地盯住自己。 第五十章、斩首 李小川被老者的气势摄伏，恍惚看见天空中，充塞着一张光辉的金色圣容。 面容辉煌神圣，横亘万古，仿佛神从寂静星海里复苏，而后睁开双眼。 眼中金光如火焰流淌，充斥着救赎与毁灭的力量，徐徐张开。 浩瀚的神力，将李小川死死压制，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了。 与此同时，黄铜的荆棘战锤嘶咬着气流，如同一头狂奔的铁甲犀牛，以十倍的力量呼啸而来，结结实实地砸在李小川身上。 伴着粉碎的爆鸣与内脏破裂的声音，李小川的身体被高高抛起。 片刻后，又如流星一般，悄无声息地坠落。 看着生命体征消失的李小川，老者平息了他神赐的气焰。 他淡淡地开口，要求墨菲特前去收回那把名为黑色君王的魔剑。 经过神力洗刷的墨菲特，信念似乎更为纯粹，磅礴的身躯仿佛一块没有杂质的玉石。 在同伴的注视下，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那具死去的身体。 “贞德少女”身着优雅的黑色长衫，月光照在她精致的面孔上，露出异样的神情。 “墨菲特的生命层级本就在我们之上，又经过了这次洗礼，恐怕已经达到了你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几人同为教廷新晋的圣徒，原本的生命层级相差并不大……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其余两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而这一切，尽收于老者的眼底。 他微微阖上眼睛，身上洁白的法袍迎风飘动，神情不怒自威。 “作为侍奉神明的器，你们还不够纯粹！”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几人耳里，却如同审判的罪名。 在神圣教廷中，亵渎的罪名通常会被投入熔铸罪人的蚀海。 那是一团在永恒不灭的炉火里，翻滚旋转，银亮灼热的炼金液体。 在那里，万物都将终结，一切生命都会蒸发。 “维迦大主教！” 他们慌忙跪下，不停地发出严厉的誓约，请求神与教会的饶恕。 维迦是神圣教廷七位大主教之一，荣耀非凡且极富神力，相传他拥有救赎与毁灭两张面孔。 大主教维迦现在似乎并没有太多精力去处理这几个活跃的年轻人。 墨菲特走到李小川冰冷的身躯前，看着地上这位长眠的东方人，手里居然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他蹲下身子，试着去掰开李小川握剑的手，却发现这只手像是焊死了，把剑纹握得丝不动。 正当墨菲特准备将阔剑连同李小川的手臂一起扯下来时，一道漆黑的剑光闪烁，如同预示死兆的星辰。 锋利迅猛，像是切豆腐一般，瞬间削去了墨菲特的头颅。 那具没有头颅的身体，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滚烫的血液从脖子里飙出来，使空气里弥漫铁一样的腥气与血雨。 三位圣徒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得魂不附体。 只见李小川拄着幽蓝光焰的阔剑，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在鲜血的雨幕中肆意地笑着。 一张惨白的脸，颓靡却不消亡，仿佛一具破土而出的丧尸。 而那把名为黑色君王的魔剑，饱饮了墨菲特身体里，被神力祝福过的血液。 此刻竟然发出心跳一般，犹如活物的悸动。 暗红色的光芒，顺着宝石与月光一样的华丽剑刃，疯狂地钻进李小川的身体，像是反哺身躯的魔力。 这魔力不断充实着他的血脉，使其恢复元气，脸颊上带有贵族的红润。 李小川能清楚地感受到，伤口正在飞速愈合，身体里充沛着无穷的精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墨菲特滚落的头颅，戏谑地说道。 “不要怪我，这可是完美的正当防卫！” 旋即，他又挥剑直指那位令人生畏的白衣大主教，声音里溢满了狂妄精神的力量。 “就是你刚刚蒙蔽我的精神，害我吃那么重一记铁锤？” 维迦皱起眉头，伸手轻轻捂住口鼻。 魔剑上似乎有污秽神性的力量，令他十分忌惮。 三位圣徒再度开始怀疑人生。 这位神奇的东方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拥有折辱荣耀至尊的锋芒！ 他们面面相觑，而后齐声怒斥。 “放肆！” 就在他们即将开动兵戈之时，一团漆黑的火焰猛然包裹住李小川，然后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那位凌驾亿万人之上的大主教维迦，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而后身躯如影子一样渐渐变淡，消散在朦胧的月光之下。 原来，大主教维迦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镇压德古拉的深坑。 钉死这位上古的黑暗君王，已经用去了他们七位大主教的全部力量。 作为七大主教中至强者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分出一部分精神，前来指导那几位年轻的圣徒。 结果却折损了一位纯粹信仰的战士。 安全送走李小川之后，德古拉开启了话痨模式。 “就是你们教唆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与我为敌？” 七位屹立在人类世界顶点的白衣大主教，并不理会德古拉，仍全力将圣物往其心口钉入。 德古拉虽然被禁锢，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听说你们的红衣主教去了东方？” 七人闻言，终于变了神情。 红衣主教前往东方布局，目前是教廷的绝密，德古拉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几个居然倾巢而出，也不怕被人端了你们的圣城？” 瞳孔里焕发出紫金的晖芒，德古拉神情阴鸷，继续试探道。 “难不成教皇那个老家伙回来了？” 维迦双目射出骇人的金光，凝视着德古拉，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位黑暗君王的被俘，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没想到即使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你也要帮助那个年轻人逃走。” 他并不想被德古拉牵着鼻子走，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没关系，我们会找到他的！” 随即，又出凛冬一样的冷酷声音。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会想办法把你杀死！” 德古拉嘿嘿一笑，身体里不停渗出晖亮的纯银，死死咬住胸口的圣物，并将自己包裹成一座银制的雕像。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体验一下，你们所谓湮灭万物的蚀海。” 在即将沉眠之际，德古拉再度发出深深的嘲弄。 她并不认为这几个人，能够破开自己的绝对防御。 第五十章、斩首 李小川被老者的气势摄伏，恍惚看见天空中，充塞着一张光辉的金色圣容。 面容辉煌神圣，横亘万古，仿佛神从寂静星海里复苏，而后睁开双眼。 眼中金光如火焰流淌，充斥着救赎与毁灭的力量，徐徐张开。 浩瀚的神力，将李小川死死压制，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了。 与此同时，黄铜的荆棘战锤嘶咬着气流，如同一头狂奔的铁甲犀牛，以十倍的力量呼啸而来，结结实实地砸在李小川身上。 伴着粉碎的爆鸣与内脏破裂的声音，李小川的身体被高高抛起。 片刻后，又如流星一般，悄无声息地坠落。 看着生命体征消失的李小川，老者平息了他神赐的气焰。 他淡淡地开口，要求墨菲特前去收回那把名为黑色君王的魔剑。 经过神力洗刷的墨菲特，信念似乎更为纯粹，磅礴的身躯仿佛一块没有杂质的玉石。 在同伴的注视下，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那具死去的身体。 “贞德少女”身着优雅的黑色长衫，月光照在她精致的面孔上，露出异样的神情。 “墨菲特的生命层级本就在我们之上，又经过了这次洗礼，恐怕已经达到了你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几人同为教廷新晋的圣徒，原本的生命层级相差并不大……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其余两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而这一切，尽收于老者的眼底。 他微微阖上眼睛，身上洁白的法袍迎风飘动，神情不怒自威。 “作为侍奉神明的器，你们还不够纯粹！”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几人耳里，却如同审判的罪名。 在神圣教廷中，亵渎的罪名通常会被投入熔铸罪人的蚀海。 那是一团在永恒不灭的炉火里，翻滚旋转，银亮灼热的炼金液体。 在那里，万物都将终结，一切生命都会蒸发。 “维迦大主教！” 他们慌忙跪下，不停地发出严厉的誓约，请求神与教会的饶恕。 维迦是神圣教廷七位大主教之一，荣耀非凡且极富神力，相传他拥有救赎与毁灭两张面孔。 大主教维迦现在似乎并没有太多精力去处理这几个活跃的年轻人。 墨菲特走到李小川冰冷的身躯前，看着地上这位长眠的东方人，手里居然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他蹲下身子，试着去掰开李小川握剑的手，却发现这只手像是焊死了，把剑纹握得丝不动。 正当墨菲特准备将阔剑连同李小川的手臂一起扯下来时，一道漆黑的剑光闪烁，如同预示死兆的星辰。 锋利迅猛，像是切豆腐一般，瞬间削去了墨菲特的头颅。 那具没有头颅的身体，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滚烫的血液从脖子里飙出来，使空气里弥漫铁一样的腥气与血雨。 三位圣徒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得魂不附体。 只见李小川拄着幽蓝光焰的阔剑，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在鲜血的雨幕中肆意地笑着。 一张惨白的脸，颓靡却不消亡，仿佛一具破土而出的丧尸。 而那把名为黑色君王的魔剑，饱饮了墨菲特身体里，被神力祝福过的血液。 此刻竟然发出心跳一般，犹如活物的悸动。 暗红色的光芒，顺着宝石与月光一样的华丽剑刃，疯狂地钻进李小川的身体，像是反哺身躯的魔力。 这魔力不断充实着他的血脉，使其恢复元气，脸颊上带有贵族的红润。 李小川能清楚地感受到，伤口正在飞速愈合，身体里充沛着无穷的精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墨菲特滚落的头颅，戏谑地说道。 “不要怪我，这可是完美的正当防卫！” 旋即，他又挥剑直指那位令人生畏的白衣大主教，声音里溢满了狂妄精神的力量。 “就是你刚刚蒙蔽我的精神，害我吃那么重一记铁锤？” 维迦皱起眉头，伸手轻轻捂住口鼻。 魔剑上似乎有污秽神性的力量，令他十分忌惮。 三位圣徒再度开始怀疑人生。 这位神奇的东方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拥有折辱荣耀至尊的锋芒！ 他们面面相觑，而后齐声怒斥。 “放肆！” 就在他们即将开动兵戈之时，一团漆黑的火焰猛然包裹住李小川，然后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那位凌驾亿万人之上的大主教维迦，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而后身躯如影子一样渐渐变淡，消散在朦胧的月光之下。 原来，大主教维迦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镇压德古拉的深坑。 钉死这位上古的黑暗君王，已经用去了他们七位大主教的全部力量。 作为七大主教中至强者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分出一部分精神，前来指导那几位年轻的圣徒。 结果却折损了一位纯粹信仰的战士。 安全送走李小川之后，德古拉开启了话痨模式。 “就是你们教唆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与我为敌？” 七位屹立在人类世界顶点的白衣大主教，并不理会德古拉，仍全力将圣物往其心口钉入。 德古拉虽然被禁锢，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听说你们的红衣主教去了东方？” 七人闻言，终于变了神情。 红衣主教前往东方布局，目前是教廷的绝密，德古拉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几个居然倾巢而出，也不怕被人端了你们的圣城？” 瞳孔里焕发出紫金的晖芒，德古拉神情阴鸷，继续试探道。 “难不成教皇那个老家伙回来了？” 维迦双目射出骇人的金光，凝视着德古拉，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位黑暗君王的被俘，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没想到即使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你也要帮助那个年轻人逃走。” 他并不想被德古拉牵着鼻子走，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没关系，我们会找到他的！” 随即，又出凛冬一样的冷酷声音。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会想办法把你杀死！” 德古拉嘿嘿一笑，身体里不停渗出晖亮的纯银，死死咬住胸口的圣物，并将自己包裹成一座银制的雕像。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体验一下，你们所谓湮灭万物的蚀海。” 在即将沉眠之际，德古拉再度发出深深的嘲弄。 她并不认为这几个人，能够破开自己的绝对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