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侍从》 1 老牛吃嫩草   乌克兰辛菲罗波尔市上空,一片乌云从南面的黑海方向飘了过来,傍晚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落在黑夜里漆黑的土地上,散播出泥土的芬芳,田野里的草木挂上了春日的雨露。一片黯然。   在市郊列格奥区前往雅尔塔的31号公路上,一名青年将身体蜷缩在皮夹克里,双手抄兜快速前行,透过他冒兜里露出的漆黑长发,和他在黑夜里寻找光明的漆黑眼睛,以及那略微下塌的鼻梁不难看出,他是个中国人。   他叫黑歌,是最早一批自费留学苏联的留学生。   黑歌沿着公路走了百十步觉得方向不对停了下来,到路边的商店里买了盒烟,顺便找商店的老板重新确定了一下方向。五分钟后他再次走出商店,拐下了31号公路,又顺着别斯帕拉街走了约莫四华里远。   视线里,别斯帕拉街右侧的草坪上出现一条人踩出来的泥泞小路。泥泞小路的尽头是一条不小的人工水库。在湖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照着五彩的灯光。绚烂的灯光发自一个前不久从欧洲迁徙至此嘉年华。   兴许是降雨的关系。嘉年华里空空荡荡的,安静的有些诡异。兀自空转的旋转木马和小火车按理说该给嘉年华带来些许活力,但在这漆黑的夜晚,它们机械的动作反倒给黑歌带来恐怖的感觉。   高大的马戏团帐篷立在嘉年华中央,那是黑歌此行的目的地。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掏出了怀里的报纸,翻到招工信息栏与眼前马戏团外的招牌对照了一下。   没错,就是这里。   “黑格马戏团招收临时工,为马戏团搬送杂物。招工要求:男性,手脚麻利,能吃苦耐劳。详情咨询别斯帕拉街斯通嘉年华黑格马戏团黑格夫人。”   每日十小时工作,十五美元的收益,让黑歌垂涎欲滴,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这么优厚的待遇竟然不需要任何技术,只要舍得出力气就行。   “有人吗?”黑歌等了半晌没见有人回应,随即将半个脑袋探向马戏团大帐。黑漆漆的帐篷里不见人影,一派诡异的安宁景象。“喂,请问黑格太太在吗?”   毋的,一缕微光从地面上升了起来,仿佛从地下涌上来的鬼火。黑歌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突兀出现的火光不是什么鬼火,而是有人举着蜡烛从通往地下的一处门洞里钻了出来。“别嚷嚷了,来了。”   烛光由远而近,映照出烛光后那位身材岣嵝,且矮小的老者。老人看起来年岁已是不小,约莫七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满布久置苹果般的褶皱。他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拿着蜡烛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严肃地说:“你找我太太做什么?”   “您是黑格先生?”黑歌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我叫黑歌,是综合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前日看到您夫人在报上刊登的招工启示,所以今天过来应聘。不知道您和夫人所说的杂役招到了没有?”   黑格先生没有搭黑歌的茬,撩起眼皮扫了黑歌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中国人?我们不用!”   21世纪初的世界,除了中国到处都是种族歧视,其中尤以中国人最受歧视。像这样的事黑歌已经遇到不止一次,大街小巷鄙夷的眼神让他倍感压抑,他心中不甘,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他又无力改变什么。   他所能做的只有通过自律行为,将华夏炎黄子孙优越的一面尽力的展现出来,用高尚和优秀来改观外族对华夏民族的认识,从而赢得他们的认同。   “黑歌先生,您听我说。这世上若说哪个民族最能吃苦耐劳且最勤奋,我们中国人绝对当属第一。您要是雇了我,我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真的!保准能把您布置下来的工作保质保量完成,绝不偷懒。您看……”   “说不雇就不雇,你走吧!”老黑格语气强硬。   “要不这样。我把薪水降一点,13美元一天怎么样?”黑歌见老黑格不为所动,“12美元……10美元总行了吧!”他一咬牙一跺脚,“8美元。这个价格你再也顾不到别人了。”   “你走吧!就算不要薪水我也不会雇你。”老黑格决然的态度,让黑歌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他胸口怒火直烧,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马戏团帐篷忽然传出一串女声,“哎,等等。”黑歌回头一望,一名俏丽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之所以说冒,是因为就在他转头之前,并没有看到帐篷里除了老黑格以外还有其他人,而在下一秒却多出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期间竟没有听到一丝脚步声。   漂亮的女人容貌之美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姿容放在美女如云的乌克兰绝属上乘。她窈窕的身姿,给人以流线般的质感,行云流水引人神往,娇艳的面颊上,精良的眸子里流着灵动的光芒,将勾人心魄的目光播撒在黑歌的身上。她饱满的双唇一张一合,“你说你叫黑歌?”   黑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娇艳的美人傻傻的点了点头。   “黑歌是姓还是名?”   “是姓名!”黑歌回答,“我姓黑名歌。”   美人显然对中国人的起名习惯并不熟悉,“姓在前名在后?真有意思。”她转向老黑格,“亲爱的!他叫黑歌,咱们姓黑格,发音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神的安排?”   亲爱的?黑歌蒙住。这么称呼岂不是说眼前这位美人是老黑格这个糟老头子的老婆,也就是报纸上那位黑格夫人?   暴殄天物啊!老牛吃嫩草也没这么个吃法的吧!   黑歌替黑格夫人惋惜的工夫。对于黑歌夫人的话,老黑歌不置可否的耷拉了下眼皮,“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咱俩后边整天跟个中国孩子那算怎么回事!不合规矩!”   美妇人劝解道:“中国人怎样?欧洲人又怎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讲究全球一体化,有个中国孩子也不算什么!之前找来的那些乌克兰人一个个看起来挺强壮,不照样失败了嘛!”   全球一体化?孩子?失败了?黑歌一头雾水,但很快把这句话理解为俄语一词多意,他的入门水平的俄语并没有真正掌握黑歌夫妇话的意思。他想,黑歌夫妇大体是在说,在他之前有很多当地人也来应聘。但是应聘者没有符合黑歌夫妇的要求,被他们辞退了。   黑歌意识到,在雇佣自己这件事上黑歌夫人是倾向于自己的。为了抬高自己在黑格夫人心里的印象分,他插言道:“对啊对啊!干起活来我绝对是把好手,欧洲人能干的我都能干,他们干不了的我照样能干。我绝对比他们能吃苦,真的!”   黑歌夫人又道:“咱们两个年纪这么大把年纪,又没法像别人那样生儿育女,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找接班人了。既然主把黑歌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他。应该顺从主的旨意留下他,你说呢?”   黑歌夫人一席话说完,老黑格看了她一眼,又扫一眼黑歌,长叹一口气,“好吧!不过中国小子,你可别后悔。”   黑歌乐开了花,“后悔?怎么会后悔!”黑格夫妇不但要留下他,还要传给他手艺。那可是魔术诶!    2 千年一梦   黑歌欢天喜地的心情仅仅维持了不到15分钟便被强烈的恐惧所取代了。   在黑格引领下,他进入了马戏团的大帐,拐过前面的表演场地来到了马戏团后方分割出来的一个小房间。   在这里,黑格夫人热情体贴的为他递上了热茶。别说,走了一晚上的夜路黑歌还真渴了,目视着黑格夫人靓丽的笑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而,在茶水下肚的下一刻,他察觉到不对,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直冲脑门。   天花板和大地晃动起来,黑格夫人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模糊。在两眼一黑的前一刻,他看到老黑格脸上看到了几分无奈和惋惜。   当黑歌从昏睡之中苏醒的时候,正身处于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房间灯光很亮,夺目的白炽灯刺的他双眼生疼。在瞳孔适应光线以后,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墙壁透着泥土的深黑颜色,墙上没有窗,只有一扇不大的门。   此时的他正躺在位于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距他不远处,黑格夫妇正守着一堆器具忙活着什么。这让他立刻联想到新闻上屡屡报道的人体器官偷窃事件,大为惊慌。   他死命的挣扎试图逃脱,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死死缠在了手术台的铁架上,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听到黑歌发出动静,黑格夫人转身向他走来,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娇媚的微笑,只不过此刻在黑歌看来这份笑容是那么的虚伪和乖张,一直黑着脸的老黑格反倒显得中看不少。   他隐隐约约觉得,老黑格之前哄他离开兴许是为了保护他,黑格夫人灿烂的微笑后面才是狠毒的用心。   “哎呀我的宝贝儿,你醒了。”黑格夫人道。   “你们要做什么?”黑歌颤抖着回答。   黑格夫人答非所问,“想不想成为我的儿子?”   “我有父有母,干嘛做你的儿子。”   黑格夫人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随即又绽放出惯有的微笑,“换个解释好了。你想拥有神一样的力量吗?当然,我所说力量在真正神,伟大的造物主面前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但是在普通人眼里,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疯了吧你!”黑歌的唾沫星子喷了黑格夫人一脸。   老黑格此时插话进来,“跟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中国小子,你现在已经绑在这儿,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呀!”黑歌歇斯底里的大喊。   黑格夫人的脸上露出几分狂热,从手术盘上取出一根针管,一字一顿道:“永生,成为黑格家的儿子,或者……死。”   “不要!”   麻醉剂作用下,黑歌全身上下在数分钟后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的听觉仍高速运转着。   “给他注射黑导素。”话的是老黑格。他显然是这场手术的主刀人。说话的同时,黑歌觉得胸口的肌肤一热,有人在胸前开了个刀口,接着又将一团不知什么的东西贴在了他胸口内的每个器官上。   “老样子,你我二人各取300cc血。”老黑格命令黑格夫人抽自己的血。这是什么手术,为什么还要用老黑格夫妇两个人的血?   “喏!”   “把血注入到他的心脏动脉里去。”   兀的,黑歌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涌进了他胸口,那感觉仿佛有人把一块烧红的热碳塞进了他的怀里,他甚至能听到呲呲不停烧烤动静。   滚烫的热流并未由此终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它开始以胸口为源点向整个驱赶蔓延,接着是四肢。强效的麻醉剂竟然对剧烈的灼烧痛感毫无抑制作用,强烈的疼痛让黑歌浑身止不住的痉挛。   “亲爱的,排斥……排斥现象又出现了。”黑格夫人显得很慌张。   “出现是正常的。就算是人类之间输送血液也有很大概率出现排斥,更何况我跟他压根不是一个物种了。”   “那怎么办?”   “黑导素也注射了,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了。”   “已经死了十二个了,如果他再熬不过去……”   黑格夫人后面的话黑歌没听清,他终于明白之前他们提到的“失败”是什么意思了,在他之前来应聘的那些乌克兰人无一例外全都向他一样上当,被黑格夫妇绑在了这架手术台上,用以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实验。显然,实验全部失败了,作为实验体的那十三个活人全部毙命。   不……我不能死。黑歌在剧痛中奋力的挣扎着,灼烧的痛感随着时间的延续变得愈发剧烈。五脏六腑如同遭受千万根针猛戳,剧烈疼痛刺激下,他的身体抖若筛糠,在烈焰冲进头颅的那一刻那险些疼昏过去。   “他的血压、脉搏在直线下降。要不要给他输氧。”黑格夫人焦急道。   “不行,千万不能输氧,那样他会死的更快。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有等。”   “不能这么干等了。”黑格夫人抚摸着黑歌赤红发烫的皮肤,“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恩爱近千年,过得也算逍遥。唯一的遗憾就是直到现在我也没能为你生出一儿半女,为黑格家传宗接代。虽说这几年,你研制出了黑导素,找到了同化人类的方法,可这套方法仅是些理论,并没有真正的成功过。从巴黎到罗马尼亚,再到乌克兰,为了同化出孩子来死在咱们手上的人类还少嘛,仅乌克兰就死了十二个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组织就会发现那些人是死在咱们手上的,到时候咱俩可就真的完了,咱俩死后黑格家也就完了。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孤注一掷……”   “那你想怎么办?”老黑格也急了。   “咱们不是有黑曜石吗?”   老黑格的语气忽然急速起来,“黑曜石是给你续命用的宝贝,怎能给他。”   黑格夫人的话带上了哭腔,“你死了,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活了一千年也够本了。你说呢?”   “哎!”老黑格叹了口气,没再多言语。    3苏醒   炽热的灼烧痛楚折磨着黑歌的每寸神经,期间他好几次险些昏厥过去,不过好在他知道如果就这样昏睡过去,肯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像沙漠里脱水的行人睡过去的结局唯有一个死,被太阳晒成人干,坚持继续前行,说不定就会在前面找到绿洲。   不行了,不行了,受不了了,我走不动了。   黑歌觉得脑海里有团火,那是他的生命之光。生命之光的火焰越来越暗,他正一步步迈向死亡的大门。   “宝贝儿,我的儿子,坚持住。爸爸就要来救你了。”伴随着黑格夫人的言语,黑歌觉到有人将一枚冰凉的块状物塞进了他口腔。奇怪的冰块在唾液滋润下迅速融化开来,化为一团粘稠、腥臭的液体流入了食管。   如果将放在在血管里肆虐的炙热形容成一股股狂躁的岩浆的话,那么刚刚渗透进黑歌体内的粘稠液体则更像是万年寒冰化成冰泉。冰冷的泉水霎时间减缓了黑歌体内的灼烧痛楚,但意料中舒缓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烈焰比刚才更为狂暴,横冲直撞,展开了反击,与冰冷的液体在黑歌的体内展开了疯狂的较量。   忽冷忽热,忽热忽冷。热的时候,撕心裂肺的疼,肌肉寸寸龟裂,肝肠寸断;冷的时候,每个细胞都发出强烈瘙痒感觉,如同万蚁噬身,千虫登体。   “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他的生命体征在下降!”黑歌夫人显得比刚才还要着急。   老黑格颓然道:“我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我们唯有替他向吾主祈祷。”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黑歌的生命之灯越来越暗,他的精神世界里身手不见五指。   朦胧之中,他听到黑格夫人哭着对老黑格说:“他要死了。”   老黑格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中国人不可靠,不能用他。可你偏不听,这下可好,白搭上一块黑曜石。”   “少马后炮了。他坚持的时间最长,不是吗?我们险些就要有个继承人了,呜呜呜……”   “等等……”老黑格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指着绘制着生命体征的惊呼,“他又活过来了。”   泪流满面的黑格夫人定睛一瞧,“真的!”   其实,就在一分钟之前,黑歌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了。就在几近油尽灯枯的时刻,他听到了老黑格的话语——“我早就说过中国人不可靠。”   “中国人?”“不可靠?”   六个字如同一针强心剂,直入黑歌灵魂深处。   谁说我们不可靠,谁说的?我们有着地球上最为绚烂的文明,最为璀璨的文化,凭什么说我们不可靠?就因为近代的时间里你们比我们起步早,科技比我们发达?我呸,我们科技之所以落后,不是比你们傻比你们笨,也不是因为比你们懒比你们蠢,而是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们聪明我们勤劳,在历史上我们比你们更卓越。遗憾的是,这份卓越让我们盲目自大,这才引来了未来的落后。   现在,我们已经认识到了历史上的错误,我们有能力用我们的智慧、勤劳和坚忍不拔向你们证明,中华民族才是这世上最优秀的民族。   黑歌几近熄灭的生命之火又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尽管疼痛仍在继续,瘙痒愈演愈烈,但是在强烈的执念支持下,那些痛苦和折磨显得那么的渺小,不值一提。   “他活了,他又活了。”黑格夫人激动的大呼小叫,老黑格则满口不屑,“看他能坚持多久。”   多久?我坚持到底让你看。   黑歌不知道疼痛持续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但他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灼烧的感觉渐渐退去,一点,一点!瘙痒的难受感触也在离他远去,一丝又一丝。   老黑格扫了一眼黑歌由红变黄的肌肤,淡淡地道:“危险期已过,同化成功了!再过不久他就能醒过来。”   “真的?亲爱的咱们有儿子了。”黑歌夫人兴奋的大呼小叫,那副模样惹得不苟言笑的老黑格也跟着笑了几声。   黑歌长出一口气,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睡梦中,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哦不,应该说是在呼唤老黑格。   “黑格,黑格……”语气充斥着怒火,“你和你那贱婆娘都给我滚出来。”   “快,快把儿子藏起来。”黑格夫人声嘶力竭。   ……   第二天正午,黑歌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全身上下仿佛被人捶击了数千下,说不出的疼。   他呲牙咧嘴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死一般的沉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身死,正处于阴曹地府的某个角落里。   知道疼就没有死。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在平凡不过的体温此时却让他欣喜若狂。   “有人吗?”黑歌的呼唤没有人回应,只有冷冷的回声,“喂,有人吗?老黑歌你这个混蛋,我醒了,放我出去。”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随即忍着身上的刺痛感,强行站起身来,在没有一丝光源的黑暗里四下摸索。   踉踉跄跄转了一圈,他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呈长方形,既没有门也没有窗。   “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还是没有回应。   黑歌分别贴着四面墙听了一阵,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他猜,兴许是黑歌夫妇有什么事不在马戏团,那也就意味着,现在是他逃脱的最佳时机。   然而,如何从这间没有门窗的密室里逃出去,却又成了困扰他的新问题。他努力克制心中的紧张情绪,贴着墙根静静思考。   房间湿度超常,鼻子吸入的全是湿漉漉的空气。房间的墙壁没有涂抹任何的乳胶漆,混杂着泥土的芬芳,由此可见,这间房屋应该不在地上,是一间才挖掘不久的地下室。   既然是地下的房间就该有光源。   果然,他在地下室正中央离地不高的天花板上,摸到了灯泡和电线。   有灯就该有开关。他顺着电线一路摸索,终于在右前方位置的墙上找到了老式的电灯拉绳。地下室随即明亮了起来。    4异变   (求鲜花、收藏)   之前灯光昏暗,再加上紧张的袭扰,黑歌竟没有发现自己未着寸缕,现在灯火通明,他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令他无比惊奇的是,大腹便便的肚子不知什么时候消除了去,转而化成了八块排列有序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高高的隆起着,仿佛丘陵地带上的一个个山丘。   他伸出右手握了握,接着是左手,感到浑身上下充斥着无穷的力量。   他不明白黑格夫妇对自己的残酷实验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就现在看来实验的结果应该对他没有造成有害的副作用,生理机能一切正常,没有丢失器官的迹象,唯一不正常之处就是他明显觉得比以前更加强壮了。   黑歌把床单围在身上,暂且充当赤身luo体时的遮羞布,随后走到了位于天花板处的地下室入口前。   他试着推了几下,天花板上的铁门纹丝未动,应该是锁死的。“喂,老黑格,臭娘们,放我出去。”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回应。   黑歌牟足全身力气猛推铁门,砰的一声,铁门上的钢锁断开了。他连忙爬出地下室,在地面上大口喘息。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昨天他做手术的那个房间,他昨天穿的衣服正凌乱洒在房间角落的地上。他七手八脚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在外面的马戏团大帐里他没有看到老黑格,也没看到黑格夫人那个疯女人。   于是,他飞也似的奔出马戏团。重获自由的感觉让他激动地发抖。   黑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乌克兰10月4日星期四上午十一点十三分,也就是说黑格夫妇关了它整整五十四个小时之久。   他记得今天今天下午有一节礼仪课,礼仪课教授——那个被称之为苍蝇人的贱女人是个十足的种族主义者,常常为难包括中国人在内的亚洲留学生,尤其在期末考试时,只要是有过缺堂就别想通过考试。   黑歌又看了一眼手机,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来得及回学校。   通往学校的路上,辛菲罗波尔市郊区山水被前日的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阳光下,白桦树高大的树冠在微风吹拂下来回摇曳着,树枝沙沙的脆响声赏心悦目。一枚枚树叶沿着无规律的轨迹从天而降,埋住了来时的路。黑歌踩着树叶铺成的地毯一路向前。   抬头仰望天空上,白云朵朵,形态各异。不知怎地,黑歌总觉得乌克兰的天空比家乡矮了许多,天上云彩似是伸手可及。   他忽然没来由对天上的骄阳有种厌恶的感觉,就像他讨厌柠檬的酸味,胖子彦的臭脚丫……太阳的光辉让他觉得难以忍受,每一束光芒都向一根刺扎在他神经上。   他下意识立起了背后的兜帽,遮住整个脑袋,将面颊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一切变得好了很多。   进校之前,他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本地产的可乐。说实在的,他现在一点也不渴。之所以要买瓶喝的,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两天两夜没有进食喝水,却一点也不饿不渴是不正常的。必须喝点东西,让自己正常起来。   在拧开可乐瓶塞的时候,可乐溅了黑歌一身。他看一眼手里被拧成麻花状的塑料瓶一脸骇然。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用多大劲,怎么会形成这样的效果。震惊之余,他又有点紧张。   怎么会这样,黑格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学习管理学院一楼的课程表上写了,今天的礼仪课在二楼的阶梯教室。他顺着楼梯赶到二楼时,已是十二点四十五分。这也就意味着他迟到了五分钟。   推开阶梯教室的大门,教室里一百多名学生齐刷刷的看向他,土耳其人米丽黑和他的朋友们哄堂大笑。   “你知道该怎么办!”苍蝇人双手掐腰摆出圆规的姿势,在过去的几节课里,她曾用这招惩治过无数学生。在她的课上没有人敢迟到。迟到一分钟都不行。   黑歌点了点头,乖乖的退出教室站在了走廊上。   “还有刚才那个发笑的。就是你,你也给我出去。”苍蝇人的话语又激起一阵大笑。随后,米丽黑灰头土脸的走出门来,望着黑歌撇了撇嘴,说:“那些乌克兰人也笑了,为什么不把他们也赶出来?”   黑歌摊开双手挑了挑眉,没做评价。   米丽黑幽怨的说:“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上这节课。”   黑歌回应说:“没来就是缺课,期末考试别想过。在外面罚站孬好还算出勤了!回头抄抄笔记,不耽误考试。”   “这逻辑!”米丽黑翻个白眼。显然,他对黑歌这套学习只为考试的读书哲学并不认同。   阶梯教室的设施虽然很老了,是沙俄末期的产物。但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教室整体内的防回音结构十分科学。按理说,像这样一间隔音室,里面的声音几乎传不到走廊上来,可是门外的黑歌却能听到屋内的全部,连坐在后排胖子彦咳嗽的动静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与之相应的,身边的米丽黑悠闲的抄着口袋,悠闲的吹着口哨。   黑歌知道,米丽黑什么都没听到,听不到。   黑歌忽然觉得,眼下的这副身躯不是他原本那具,他的身体被人换掉了,仅留下头颅和大脑。就像电影演的那样。   想到这儿,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具无头身体立在马戏团某个漆黑角落里的情景。身体双手张开向他走来,“我的脑袋,不要抛弃我。快回来。”   不寒而栗。   胡思乱想中,下课的时间很快到了。此时的黑歌已经没有心情再去上下一节课,他要再去一趟马戏团,去找他的身体,再问问黑格夫妇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是的,必须去。”他自言自语。哪怕有危险,或者黑格夫妇还会把他囚禁起来,他也必须去。他必须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5英雄救美   走出教学楼来到校园时,黑歌抽出一根烟,他握着打火机手因紧张和恐惧而颤抖着,以至于点了好几次才把香烟引燃。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圈。   就在这时,他听到林荫小道方向传出熟悉的女生,女生用带着怪异口音的俄语道:“对不起,我不想跟你一起吃完饭。请你离我远点。”   黑歌定睛望去,果然是今年刚来的预科生李佳。之前,迎新生的时候见过一面,小姑娘长得不错,兼具南方美女清秀,又有北方姑娘静雅,所以黑歌印象比较深。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金发男孩儿拦住了她。这男孩儿黑歌也认识,是学校里有名的花花公子。他叫亚历山大,昵称萨沙。说起来,他应该算是苏维埃里俄罗斯联邦人,因其父在位于塞瓦斯托波尔的黑海舰队出任军官才从圣彼得堡居家迁徙到克里米亚居住,现在黑歌所在的大学读大二,跟黑歌同级但不同系。   他仗着老爹在黑海舰队是个不小的军官,手里有钱,便在学校里拈花惹草。不少乌克兰姑娘在他手下吃了亏(当然,如果开放的乌克兰姑娘把跟人上床当做吃亏的话)。   显然,亚历山大现在厌烦了西洋口味,想尝尝中国姑娘的味道了。   不得不承认,亚历山大此人也确实有着勾搭姑娘的资本。一身洁白的西装套在他高大强壮的身体上分外得体。他的头发、睫毛、汗毛都是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金色的身体上,整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太阳之子。   他的容貌哪怕就东方的审美看起来也属于及帅的那种,这也正是为什么那么多姑娘明知道他一肚子花花肠子却不停往他怀里钻的原因。   亚历山大拦在李佳面前,,眼中射着色眯眯的光,道:“美丽的中国姑娘,我只是想跟您叫个朋友而已,别无他意。”   “我不想跟您交朋友,更不想跟您共进晚餐。请您让开。”李佳显然对亚历山大的斑斑劣迹早有耳闻。   “您这样太伤害一个男子汉的自尊心了。”说话间亚历山大的手开始不老实,直接往李佳肩膀上搂,“来嘛!别害怕,就一顿饭而已,我又不会伤害您。走,跟我走吧!”   “我不去。放开我!这里可是学校。”李佳吓得小脸苍白。   “学校才懒得管这种事呢!况且是我的事。”亚历山大一脸坏笑,向身后的三个跟班失了个颜色。三个跟班随即上前连退带上的拽着李佳往校外走。   她试图挣脱,可三个强壮老毛子的束缚又岂是他一个小姑娘能挣脱的了的。眼睁睁看着高大的教学楼渐行渐远连。   “救命啊!”兴许是李佳太过惊恐,亦或者她压根还不会说俄语的“救命”,这一声求救的呼唤她是用母语喊出来的。正是这句中国话触动了黑歌的神经。   临来乌克兰前,黑歌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冲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读自己的书,安安全全毕业。这番叮嘱便变成了他在乌克兰生活的信条。   两年多来,当老毛子骂他*时他忍了;种族主义者拿石头砸他房间玻璃时他也忍了……但是今天,当他听到中国姑娘求救的呼声,看到她的眼泪时,他的信念动摇了。   难道为了自己一时的安宁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苦吗?他知道,如果再今天的事再忍下去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把手中的香烟狠狠的往地上一扔,大步迎了上去,“住手!”   黑头发,黑眼睛……李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哥帮帮我!”   李佳哽咽的声音让黑歌心里一揪,“放开她。”   “啧啧啧,又冒出一个中国人来。”亚历山大面带嘲讽的微笑瞥一眼身后的跟班,后者则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不屑。他狠狠地瞪了黑歌一眼,“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说话间,他的三个跟班脸上写满挑衅,向黑歌围了上来。  面对魁梧的大汉,黑歌一阵心虚。不过在良心促使下,他很快挺直了腰杆,“她是我的同胞,她的事我必须管。”   “同胞?”亚历山大仿佛听到了很有趣的事,哈哈笑了一阵,“你管得了吗?我告诉你,这里是乌克兰,不是你们中国。兄弟们,给他点颜色,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在哪。”话音刚落,亚历山大亲自出马一拳击中黑歌面颊。   黑歌措不及防,摔倒在地。   亚历山大的三个跟班围了上来,照着黑歌就是一阵拳脚相加。   “学长……快来人呐!”混乱之中,黑歌听到了李佳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他双手抱头半跪在地上向李佳发出警示,“别管我,你快跑!”   出奇的,黑歌眼睛的余光分明看到亚历山大四人疯狂的将拳脚作用在他身上,但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重拳那飞脚,仿佛某个孩童用充了气的皮球锤击他,毫无作用。   起初,他还道是在经历里连续殴打之后,自己对疼痛麻木了。可是细细品味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他连疼痛的麻木感觉都没有品味到,只是察觉到微弱的锤击。   他放下了挡住面颊的手臂,试图查探一下原因。就在这时,亚历山大瞅准机会照着黑歌眼窝就是一拳。   黑歌下意识抬手向亚历山大拨去。这人类最简单不过条件反射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听亚历山大闷哼,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黑歌这才想起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赘肉变成了肌肉,生生扯断坚固的铁锁,随手把可乐瓶拧成了麻花……不管黑格夫妇对自己做了什么,现在的他远比过去的自己更加强壮,浑身充斥着使不完的力量。   强壮的体魄让他自信心暴涨。   他抬起胳膊轻松挡下一名乌克兰人的重拳,反手一记右直拳直冲那人小腹。   他的拳峰因力量巨大迅猛无比,乌克兰人来不及反应,登时中招,双脚离地飞出两步多远,跟个煮熟的大虾似的岣嵝着趴在了地上。   另一名乌克兰人见同伴受创,气得哇哇大叫,照着黑歌身后心就是一脚。然而他这一招志在必得的偷袭却被黑歌第一时间洞察到了,黑歌猛一拧身,轻松躲过,反手一推,借着乌克兰人前冲的力道足足把他顶出五米多远,狠狠的撞在了一棵树上。    6中国功夫   黑歌骤然暴起的状态让亚历山大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目视着下课期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亚历山大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更不想丢人,招呼着另一个乌克兰人扶起受伤的伙伴,恶狠狠留下一句,“小子,你给我等着。”灰溜溜的走了。   黑歌没有去追,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必须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身上的肌肉高高的隆起着,有点肿胀的感觉,撑得他浑身不自在,胳膊不知该举还是放。双手有几处破皮之处,但是他清晰的看到破口处残留的皮肤生在快速干裂,脱落,新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一道指甲大小的皮肤破口在短短数次呼吸内瞬间愈合了。还有几处淤青,也在肉眼可洞察的速度内快速的暗淡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黑歌满脸的茫然。   “中国功夫……”就在黑歌发愣的时候,校园里想起一片欢呼叫好声。抬头望去,声音发自围观的人群,其中几个乌克兰姑娘还不停搔首弄姿,向他抛起媚眼。   黑歌挠着后脑勺嘿嘿的傻笑几声。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备受关注。   “学长,你没事吧!”李佳脸上仍残存着泪花,不过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她走到黑歌面前上下打量,见黑歌没受什么明显的伤口这才长出一口气。   “没什么大碍!”黑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次真是谢谢学长了。”仅凭李佳这句话,黑歌就觉得这顿揍没白挨。   “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就得了你,下次如果遇到麻烦,记得拨打01。”见李佳一脸茫然,黑歌明白她刚到乌克兰对乌克兰的求救系统还不了解,便补充说:“01就是报警电话,相当于咱们的110。02则是急救电话,相当于120。03是火警。明白了?”   “谢谢学长。”李佳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对了,学长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你不认识我了?”是啊!像我这么一个不起的人她怎么会记得呢!黑歌略显失落。   “我见过您吗?”   “你刚到辛菲(辛菲罗波尔的简称)那天是我把你接到宿舍来的,你忘了?”   “您是黑歌学长?”李佳一脸不可置信,“可是您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黑歌饶有兴趣的问。   “说不上来!就是不太一样。”   李佳纠结的深情又让黑歌想起了黑格夫妇在自己身上做的事。他必须弄清楚那对拐入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行了不给你多说了,我还有点事。抽空再聊。”黑歌穿过围观人群的间隙向校门走去。   “喂,黑ge。您今天救了我,我想请您去学校食堂吃顿饭!您吃了饭再走吧!”   黑歌不知道李佳在唤自己黑歌,还是黑哥,但无论是黑歌也好,黑哥也罢,都比最初的学长要亲密的多。“我今天有急事,改天再说吧!”他摆了摆手,一溜小跑着踏上了即将驶离的公交车。   上车之后他就后悔了。宿舍里不知道多少中国老爷们自打李佳降临乌克兰的那一刻就盯上她了。在这个狼多肉少的地界里,大家都想抢下这块肥肉,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请她吃饭的,看电影的,旅游的,也有直接约房间的。可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人家姑娘谁也不搭理。用胖子彦的话就是,清高的很。如今,她竟请他黑歌吃饭,机会千载难逢,他竟然傻乎乎拒绝了。   黑歌猛锤一下脑门,“木头!”   “公交车上禁止喧哗!”   “是,是!”黑歌连连向身边的大婶赔不是。   ……   黑歌抵达斯通嘉年华的时候已是四点多钟。基辅时区冬时至下的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开始落山,缓缓的从蔚蓝的天空落下,黑暗从山的那一头游了过来。   山峦很快被黑影覆盖住了,迈过了山上的绿叶,跨过了密集的树林。黑影覆盖下,植被勃勃生机的光芒暗淡下去,仿佛被某种暗物质腐蚀了。   黑暗的影子快速的推进着。这速度远远超出了人的极限,龙卷风一样席卷大地。很快,整个斯通嘉年华也成了黑暗中的一部分。   不知为什么,如前日一样嘉年华依旧没有营业。宽阔的空场里没有一丝人气。连上次来时兀自空转的旋转木马和亮着七彩灯光的游乐设施也都熄灭了,黑漆漆一片,只能借助远处公路上的路灯看到嘉年华诸多设施的轮廓。   黑歌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向嘉年华中心地带那所最大的帐篷,那里就是黑格马戏团——他做了两天两夜噩梦的地方。   他的步伐在距离帐篷三步处停了下来,围着帐篷听了一圈——没有任何动静,确定帐篷里没有人才撩帘而入。   借助打火机的微光,他看到帐篷里的摆设与他前两天走时一样,只是观众席上多了一层灰。在他接受实验的那间内室里,手术台像当日那样静静的摆在房间中央,一旁的垃圾篓里还残留着沾满血液的纱布。   他想,“那应该是我的血!”   这一切的一切,预示着在他走后,没有人来过这里,连黑格夫妇都没有回来。   那对怪异的夫妻就这样在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不是留下这顶帐篷,黑歌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一个持续两天两夜的噩梦。   他沿着房间西面的墙壁位置一个闪着光亮的矩形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凑近一看才想起当日离开那个关押他的地下室的时候自己没有关灯。地下室的灯光涌出地面,形成了矩形的光圈。   黑歌探头往地下室里瞅了一眼,确定没有危险后跳了下去。   在之前他躺的位置不远处,他找了一张从报纸上撕下来的纸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封信——一封署名为卡列尼娜?黑格的人写给他的信。   而卡列尼娜?黑格显然就是黑格夫人那个疯婆子。    7遗信   黑歌捧着手里的破报纸——那封信。信上的字迹十分潦草。   “黑歌,我亲爱的儿子。”黑歌撇了撇嘴,对于这一称呼他并不认同。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的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了。”   确实不在了。黑歌得意的笑了笑。   “仇家的实力十分强大,我和你的父亲加起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肯定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死?黑歌愕然。   “对于生活了十数个世纪的我们而言,死并不可怕,我们已经活够了。可怕的是没有人继承的我们的血脉,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有了你。”   十数个世纪?他们活了上千年?黑歌为之震惊,他们还是人嘛!   似是看破了黑歌的想法,信上后面的文字接着写道,“正如你想的那样,我和你的父亲不是人,是神的仆人,西方人将我们称之为死神的使者,在你们东方,普通人更喜欢将我们称之为锁魂的鬼差,无论称呼如何,我们是超乎人类的存在,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强大的力量,更迅捷的反应能力。   “但是能力再强,寿命再长也有到达尽头的时候,我和你的父亲已经一千两百岁了,这是我们这个族群寿命的极限。我们深受病痛折磨,并清楚的知道,我们的死期已经不远了。在过去的战斗中我曾经受过一次致命的伤,好在你父亲救下了我,但是自此之后我失去了生育能力,这是我和你父亲一辈子的遗憾。我们到现在没有子孙我知道你的父亲一直想要个孩子,我对不起你父亲,更对不起黑格家族,令我感动的是,你的父亲并没有抛弃我另寻新欢,而是不断思索替代的方法——他要自己造一个孩子出来。   “晚年的时候,你聪明的父亲从科学的角度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突破口,通过改变一个人的基因和血液将人类同化成我们的后代。在一方式在人类看来天马行空,但是从我们的维度,它却有极大的可行性。于是我和父亲将之附以应用。实施的过程并不顺利,在法国、罗马尼亚、乌克兰找到的近百个实验体全都失败了,他们承受不了过程中的强烈痛苦,只有你熬了过来。你成了跟我们一样的人,人类的你已经死去,如今你成了我们同类和拥有我们血脉的后代——神仆,你的寿命将向我们一样长,可以展望十数个世纪的星空。你是否赶到庆幸呢?”   黑歌捏一把冷汗,确实该庆幸,庆幸自己没像那100个倒霉蛋那样上西天。   “关于神仆的一切,我已没时间跟你细说,相信过段时间会有族人找到你,告诉你。我需要叮嘱你的是,如果有同类打听你的身份,你就实话实说,自己是夏尔?黑格和卡列尼娜?黑格的儿子。千万别告诉外人你是通过通化从人类变成神仆的,否则你会像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遭受折磨。如果他们质疑你的亚洲人面貌,就说你的父亲母亲,也就是我们,为了逃避仇家追杀,把你整容成亚洲人,准备送你去中国。这时,他们很有可能会检查你的血液。尽管让他们查,现在你的血液里流淌的是我和你父亲的血脉,不会查出什么问题。”   同类,还有同类?   “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咱们的世界,克隆同类是严令禁止。因为这项技术向世人鉴证了,神不是制造人或者神仆的唯一主宰。切记,一定保密,谁都不能说。”   黑歌嘴巴张的老大。   “时间不多了,最后一件事你一定不能忘。神仆是见不得光的,紫外线对我们有着致命的杀伤力。白天千万不要出门,晚上才能出去。切记,切记。地下室柜子后面有个保险柜,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了!毕竟……你是我们唯一的继承人。”   见不得光?   黑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显然,黑格夫人写下这封信是想等黑歌醒来后第一时间阅读。可黑歌苏醒的时候由于一心只想着逃跑,所以压根没看到这封信,一头扎进了阳光里。不但接触了阳光,还从11点开始他在太阳地里逛游了大半天。   没事啊!黑歌审视一番自己,既没有什么外在创伤,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是不是那疯娘们搞错了?……算了,不管她了。   不知怎地,想起老黑格夫妇的音容笑貌,黑歌心中好一阵感伤。按理说这对夫妇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苦,明知道手术的成功率微乎其微还把自己往手术台上推,自己应该恨他们才对,可在得知他们已经逝去后,他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吧。   黑歌将皱皱巴巴的报纸揣进胸前的口袋里,走出马戏团在周边转了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老黑格夫妇的尸体。信上,他们说有仇家来寻仇,如果他们遇害,尸体很可能就在马戏团附近。但是找了一圈又一圈,一无所获。   难道他们成功逃离仇家的追杀,亦或者战胜仇家,成功退走了?他们还活着?   想到这儿,黑歌揪着的心松下不少。可是既然他们还活着,又那么在乎自己,为什么不来找呢!   还有,那所谓的神仆到底是什么?同类又在哪里?怎么才能联系上他们?   黑歌心里的一团非但没有散开,反而越积越厚了。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他重新返回马戏团,按照信上的指示,搬开了地下室的柜子。一个巨大的保险柜就嵌在面前的墙里。他按照黑格夫人留下的秘密打开柜门,接着直觉一簇金光耀出,直刺得他睁不开眼。   定睛瞧去,乖乖……一柜子的金子。   “我的天,天呐!”黑歌下巴险些跌到胸脯上去,口水不停分泌,止都止不住。   柜子里,一块块金砖整齐的排列着,金砖上面有美金,在另一边的格子里摆着几件象牙器和瓷器,看起来年岁不小应该是古董。紧挨古董的位置,有一个载重五公斤的大袋,黑歌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的都是古代的金银币,有拜占庭的波斯的……除了他们,还有几分巴黎和罗马尼亚的地契。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黑歌觉得,今夜的梦比前两个夜晚美妙多了。    8天降馅饼   突然而来的天降横财让黑歌激动万分。他简单清点了一下,保险柜里足有二百多公斤黄金,十万美元现金,加上那些古董总价值近千万元人民币。   是老黑格夫妇千年来的积蓄。   接下来,如何带走这么多财富又成了困扰黑歌的首要问题。带回宿舍肯定不行,平白无故多处那么多钱会引起他人的疑心。留在马戏团的保险柜里肯定也不行。   老黑格夫妇不知去向,空空如也的马戏团里终归会来些外人。财富万一被小偷偷走就不好了。   思前想后,黑歌决定找个地方先把这些钱财埋起来,等到用的时候再来拿便是。   他在马戏团的储物间里找到铁锹,来到了距离马戏团一里多处的松林里。强壮的体魄支持下,他的挖掘效率很高。三个一米多深的洞分别出现了三棵松树下。   随后,黑歌在马戏团的道具间里找到了许多木箱,他将木箱里的道具尽数倾倒在了地上,转而换上了一根根金灿灿的金条和成捆的美金。   他像个勤劳的蚂蚁一样将三个大木箱埋进树林里。夜月照耀下,他的眼睛里释放着夺目的光。他望一眼树下填合的土壤,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四下张望了一番。   他知道在这片无人的夜间旷野里,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丰富的财富只属于他一人。   他忍不住笑了。   忙活了大半夜,天色已然黑透,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对此,黑歌毫不担心。来时的他两手空空,此时荷包满满,现在他的怀里就揣着一万美金,这是未来一段时间里他赏给自己的生活费。   口袋里有钱就不必像以前那般节约,所以他决定打车回宿舍。   虽然马戏团地处郊区,但黑歌来时依稀记得,距此不远有一间小酒吧,酒吧紧邻乡村,以供附近的农户一日劳作过后前去买醉。   有酒吧就有出租车,这似乎是世界上共通的道理。   在酒吧门口,他果然找到一辆拉达牌的出租车。出租车呈火柴盒形状,十分老旧,看外观它的年龄比黑歌的父母还大——当然,这里说的是亲生父母。   出租车的司机是个实诚人,用他的话说,他手头这辆出租车是公家财产,是国企出租车。抱着铁饭碗的他是不会漫天要价的(乌克兰的出租车没有计价器,价格都是车主与乘客商量着来)。   黑歌相信了他,便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司机的话就没有断过。健谈的他先是用羡慕的眼神问黑歌,中国人能娶几个老婆?   黑歌回答一个,他显得很惊讶,“怎么可能。我在电影上可是看到中国人能娶十几个老婆。”   “那是在古代,现在在中国只能娶一个老婆。”黑歌知道,司机看的电影叫《大红灯笼高高挂》。正因为这部电影,华人们普遍对张艺谋心存反感,认为他这是在借丑话华夏文明而哗众取宠。   “那你们中国有legion,那样带扶手电梯的大超市么?”   何止有,我们的超市更大,更宏伟。   黑歌的话没有赢得司机的信任,“你吹牛!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中国可是很穷的。”   “那是因为你们的电视台总拍我们穷的地方。”黑歌懒得跟司机解释,现在的中国现代化水平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独联体国家,但媒体对此报导并不多,以至于绝大多数独联体人仍觉得中国仍处于80年代水平。   闲聊的工夫,时间的流速快了许多。出租车很快驶入大学城,拐了个“之”字型的弯后,稳稳的停在了宿舍楼下。   下车前,他透过车窗隐隐约约看到宿舍楼下的台阶上坐了不少人。在向司机道过晚安,支付了费用后才发现台阶上的人呼啦啦站了起来。   “亚历山大?”黑歌很快捕捉到了那个一身金毛的身影。在金毛亚历山大身后,十五六个人先后暴露在路灯灯光之下。他们显然有备而来,不少人手上还拿着垒球棒、钢管之类的器物。   “就是他,给我打!”亚历山大一声怒吼,一群乌克兰人打了鸡血似的冲向黑歌。   黑歌大惊失色,想坐回出租车逃跑。然而,也许是在他下车的那一刻司机就发现了黑暗中不怀好意的人群,也许司机压根没有想到黑歌还会上车……无论怎样,在黑歌急需这辆出租车逃生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出租车不见了,只有数十米外耀眼的尾灯和老旧发动机的隆隆声宣示着它曾经在这里驻足过。   黑歌彻底慌了。巨大的人数差距和对方手中反射着月光的兵刃,让他一度供氧不足,浑身发抖。   他下意识蹲在了地上,两手抱头,意欲挡下即将而来的疯狂打击。可在蹲下的同时,白天中午的一幕幕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仅是随手一拨,高大的亚历山大就踉跄了数步,一记铁拳……还有伤口那肉眼可见的恢复状态。   他记起了黑格夫人那封信上的话,“在普通人眼中,你已经相当于神了。”   难道神还怕这么十几个小小的凡人吗?   黑格颤动的双眼安定了下来,惊恐的眼神消散开去,转而换成了无穷的自信。   他助跑一步,右脚猛然跺地,一跃而起,巨大的踩踏力量在漆黑的黑土地留下一个五公分厚的巨大脚印,露出土地下那座坍塌的蚁穴。   这一迈他足足飞四米多远,远远望去给人以太空行走的感觉。   事实上,他的这次跳跃其实就是次太空行走。只不过人们印象中的太空行走在月球,而他的行走确是在地球。   与月球太空行走原理一致。人类长期在地球生活,适应了地球的引力,所以相对而言,月球的那点引力无法抵消人力弹跳的加速度,从而致使行走时给人健步如飞的感觉。   而对于现在的黑歌,强大的力量已经突破了地球的重力加速度g(9.8m/s)的限制,形成了现在太空行走般的飞跃。   滑行中,黑歌一度失去重心险些摔倒在目的地上,但每每在身体开始倾斜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扭动了下身形,将身体重心重新来回到正常位置。这番迅猛的反应让他一度颇为困惑,纳闷自己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健了?   他却是不知,作为一个战斗的种族,对战斗的超强直觉和洞察力自打下生起就根植在了死神侍从的血脉里。   黑歌虽是非自然出圣的死神侍从,但他的血液里毕竟融入了黑格夫妇的血液,其洞察力和身体协调力比普通人类要高出数倍之多。区区调整身体平衡不过是最基本的本能罢了。    9大显身手   黑歌纵身一跃,一跃四米多远,速度之快,一众老毛子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劲风直扑面颊。   铁膝正中一名老毛子下巴。   只听嗷的一嗓子,那老毛子向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后飞去,牙齿掉了一地,满嘴是血。   黑歌动作不停,抬起胳膊翻身格挡。“咣”的一声,一根铁管砸在他的胳膊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手持着钢管的老毛子震得两手发麻,更让他震惊的是,两根拇指粗的钢管这么一敲过后,竟然明显的弯曲起来。   不待他做出反应,黑歌一拳砸在他写满错愕的脸上。那毛子连哼都没来得及,歪倒在地。翻身一脚,又一个毛子中招,跟个破布袋似的飞了出去。   如同入水之鱼的黑歌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连续四声“砰砰砰砰”拳肉交错的声响先后响起,四个人高马大的老毛子歪倒在地,凄惨的*。   “别一个个上。围住他!”尽管昨天上午亚历山大已经见识过了黑歌的拳脚,但是黑歌的战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知道这样一个个上纯粹是送死,便决定采取人海战术。   亚历山大不愧是军官的儿子,这番对策果然奏效。   黑歌虽然力量、反应常人难及,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顿觉压力大增,刚把一名老毛子踢飞,身后却冒出另一个毛子,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后窝。   这一脚痛感虽然不强,但强大的力道作用在了黑歌的身体上,巨力袭来,右腿弯曲噗通跪倒在地。   其余毛子顺势而上,木棍铁管好一阵招呼。   黑歌很快被淹没在人群和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中。   黑歌大怒,虽然铁棍砸中他并不怎么疼,仅是相当于有人拿足球狠狠踢了他一脚。但是踢来的球实在太多,而且专往人体脆弱的部分招呼,连续疼痛仍让他十分痛苦。更让他心急的是,自己的身体固然强壮,但也会受伤,就像坚硬的石头,在无尽的流水冲击下同样会出现伤痕。   他明显感到自己在流血,流血点不下十处,最严重的一处就在额头上,鲜血沿着额头流入他的眼窝。他知道若非自愈能力强他早就倒在血泊里了。   他不敢把性命寄托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上,毕竟失血过多同样可以要了人的命。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多年不用几近遗忘的战技又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怒吼一声,右脚为轴原地一记扫堂腿,周围的毛子捣了一圈。随后飞身扑向一个毛子照着脑袋“咚咚”就是两下重拳。那毛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黑歌紧随以及边腿,踢中另一人膝盖,那毛子嗷的一声摔倒在地,凄厉的叫声直冲云霄,打破了漆黑午夜的宁静。   “草你妈的,让你打我!”黑歌一边挥拳一边破口大骂。骂人的话语虽是用中文说的,但震人的声势却吓住了所有人。   更让毛子无比震惊的是,一缕缕漆黑的气流顺着黑歌体表的创伤涌了出来,仿佛漏气的气球泄出来的内气,只不过黑歌露出来的气体却是黑色,比黑夜还黑,不带一丝光亮。黑色雾围着他的身躯盈盈绕绕聚合成一张恐怖的鬼脸。灯光照耀下,黑烟鬼脸之中的黑歌怒目圆睁,漆黑的眸子变成赤红颜色。   毛子们吓坏了,“鬼啊!”四散溃逃,在街角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黑歌望一眼身上的创伤,破口在黑烟滋润下缓缓的愈合着,在创口愈合的下一刻,luo露在空气中的黑烟消散,体内的黑烟不再外泄……令人触目惊心的黑雾不见了踪影。   就在黑歌对身上莫名而来的黑气万分疑惑的时候,辛菲罗波尔市中心的东正大教堂里,熟睡的依伐沙猛然惊醒,打开窗户纵身一跃,如同一片秋日的叶子稳稳的落在了大教堂的金顶上。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多岁模样,但是透过他深邃眸子里的沧桑,不难看出他其实有着极其丰富的阅历。   他遥望数里之外的大学城,低声呢喃,“好强烈的黑暗气息?吸血鬼吗?不可能,他们体内的黑子远没有那么直接、犀利。二级,至少有二级。”修士的眸子猛的一凝,“难道是他们?”   黑暗力量与光明力量一样,从一到三分为三级,其中一级最低,三级最高。黑暗与光明最大的区别在于力量的来源不同,黑暗力量源自黑子,光明力量源自耀子。也就是说黑暗力量分一二三,三级黑子,;光明力量则是一二三级耀子。   对于普通来说,拥有耀子的光明使者和死神侍从都是超人一般的存在,哪怕是一级黑子/耀子的持有者都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而在黑暗光明世界里,实力能达到三级黑子/耀子的人屈指可数,二级持有者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   这一点,从乌克兰作为东正教欧洲重要教区,实力达到二级耀子的神职人员只有一百多一点便可见一斑。依伐沙便是其中的一员,同时他也是克里米亚地区唯一实力达到二级的光明使者。   与他实力相当死神侍从的出现,让他如临大敌,迅速召集教堂里的神职人员,风风火火赶到大学城,却扑了个空。   凌晨的大街上空空如也,流着萧瑟的风,路灯的灯丝拼命的燃烧着自己,似要与天边初生的太阳比试谁的光辉更加璀璨。   “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绕着大学城转了一大圈却一无所获,教堂里的神父看向依伐沙的眼神透着幽怨,似在埋怨他绕了自己的清梦。   “绝对错不了!”依伐沙五指伸开,似在捕捉什么,他将捉到的空气凑到鼻头,闭上眼睛嗅了几嗅,“现在空气里还残留着黑子的味道……还有鲜血。他就在这附近。”说着,他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宿舍楼,“他就躲在这个楼上。挨家挨户给我搜,一定要把它给我揪出来。”    10不速之客(上)   黑歌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宿舍里电视机仍然开着,上面显示着《勇者斗恶龙》的游戏画面,而游戏的操控着——他的室友——那个胖子却在呼呼大睡。   黑歌迈过堆在地上的脏衣服,绕过满地的零食袋子,来到自己床前,展开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钻了进去。   躺在床上,他许久未能入睡,总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跟做梦似的。   超人的力量,无尽的财富……这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使劲揉搓了几下脸,确定一切的一切不是梦境才肯罢休。   回首往昔,他出生在一个军旅家庭,父亲母亲都是军官。自懂事开始父母对他的管教就十分严苛,几点起床,几点吃早饭,几点晨练,几点上学,几点学习,几点睡觉……星期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什么样的袜子,都给他规定的死死的。   更恶心的是,连他的人生蓝图都是父母说了算,上哪所初中、高中、大学,考试必须考多少分以上,26岁交女朋友,28岁之前成婚,30岁生孩子……全在父母的规划里。他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一旦违背,迎接他便是一顿混合双打。   十八岁那年,黑歌受不了了,他决定不再顺从父母,自由选择一回未来的道路。那年他高三,高考时数学语文英语故意各漏作两个大题,他如愿以偿的没能靠近父母期望的国防大学。   他落榜了,并因此挨了顿打,但心里却燃放着快乐的火花。   父母本想让他复读,他不肯,父母就打他,打完他还是不肯。父母拿他没办法就逼他去当兵。他吊儿郎当在武警部队里混了三年,退伍之后找不到工作,父母只好把他丢到国外来镀金。   黑歌本来不想出国,可是一想到出国可以离父母远远地,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来到了乌克兰。   来到乌克兰的头两年,黑歌本以为自己挣脱了束缚,成为出笼的小鸟。但现实却告诉他,事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鸟虽已出笼,但仍有一条线缠着他,将他束缚在有限的空间内。线的另一头是他的父母,而那条线则代表着金钱。   他的学杂生活费都是父母给的,只要经济不独立,他永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为了经济独立,他开始寻找打工的机会,黑格马戏团是他面试的第一份工作,却赢得到了如此丰富的收获。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有了能力和财富,他这只成熟了的雄鹰终于可以挣脱父母的束缚,自由自在翱翔在天空了。   他可以断定,自己的未来必会绚丽多彩。想到这儿,他带着甜甜的笑容闭上了双眼。刚觉得眼睛没闭上多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看一眼闹钟,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才睡了四个多小时。他不耐烦地问:“谁啊?”   “伊拉!”   原来是宿舍管理员。“没急事的话晚一会儿再来成吗?”   “急事,快点把门打开!”   黑歌懒得起身,便指使起不远处呼呼大睡的室友,“胖子彦,开门去。伊拉来了。”话说完,半晌不见室友行动,他把音量提高几个八度,“胖子彦,开门去!”   被称为胖子彦的室友打了个滚,把肥胖的身躯深深埋在被子里蒙头大睡。   “哎……”黑歌不耐烦的爬下床,瞪一眼胖子彦的后脑勺,打开了屋门。   门外,伊拉苍老的脸上惯有的微笑在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僵住了,右手在鼻前扇了又扇,皱起了眉头,“哎呦,怎么这么臭!瞧瞧你们这房间乱的呦……啧啧啧,你们在中国的家里也这样?”   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很想说把房间弄得这么乱的是胖子彦,属于他的那部分还是很干净的。不过这样出卖朋友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他挠着头笑了笑,“伊拉,不好意思。我一会就收拾。”   “嗯!”伊拉点头,对他诚恳的态度还算满意。这个时候黑歌才发现伊拉身后还站着个男人。男人一头金发,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让他不由想起了亚历山大。只不过男人长得比亚历山大还要更帅一些,成熟一些。   不知怎地,英俊的男人脸上虽然挂着慈善的笑容,但黑歌却对他没有一丝的好感。那种状态就像闻到胖子彦的脚臭,和品尝臭烘烘的奶酪,让他源自肺腑的讨厌。   黑歌还没来得及问明男人的身份,男人反倒主动问起了黑歌,“都快十点了还在睡觉!不用上课去吗?”   “我身体不太舒服。”黑歌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黑歌答:“不打紧,可是感冒了。吃点药就会好。”   “哦!那他呢?”男人指了指胖子彦。   “他呀,上午没课,下午才去学校。”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们中国人有句俗话,‘一日之计在于晨’。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是起床吧!”   黑歌没有搭理男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伊拉,见伊拉一副让他照做的神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打开窗帘。   窗外,又是个秋日的大晴天。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随处可见的落叶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窗帘开启,和讯的阳光似是发现了未被占据的新大陆,疯也似的涌了进来,照亮了屋内的边边角角。  骤然而来的暗、亮切换,闪的黑歌一时睁不开眼,夺目的阳光非但没让他觉得温暖,反倒有种凉嗖嗖的感觉,有种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冷风中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黑格夫妇给自己留下信中告诫他置身于日光照耀下会要了他的命,可是现在看来,阳光并没有对他造成多么大的危害,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   感受到日照的感觉之后,他找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见到阳光下的黑歌,金发男人的笑容变得自然了许多。他指了指蒙头大睡的胖子彦,“能把这位同学唤醒吗?”   “当然可以。”黑歌很乐意这么做,“胖子起床了。”喊了半天,胖子哼哼唧唧就是不起。黑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着火了!”   胖子彦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一咕噜坐了起来,“着火了,快跑!”    11不速之客(下)   胖子彦坐起身来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当,他眯着小眼瞥一眼黑歌和伊拉,将目光定在了金发男人的身上,问伊拉,“这位……是谁?”   金发男人主动回答,“我叫依伐沙,是校委会的理事。”   “校庆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呢?。”   伊拉解释道:“依伐沙先生不是校常务理事,平常不在学校上班,难怪你不知道他。”   “哦!”胖子彦点了点头,“你来找我们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调查一下外国留学生的近况。你们在这儿还适应吗?”   “适应的很呐!乌克兰朋友热情好客,特别是伊拉奇卡对我们特别照顾,住在宿舍跟住在家里一样。”胖子彦不失时机的拍了伊拉的马屁。从伊拉奔放的笑容可以看出,这记马屁她很受用。   “哦!”依伐沙满意的点了点头,“吃的还习惯吗?”   “好极了!你们乌克兰的美食真是美味极了,巴格丹、博老夫、烤串……各个都很美味,我都吃胖了……”   听着胖子彦唾沫星子乱飞一阵乱侃,黑歌一脸鄙夷。心道:乌克兰菜哪里好吃了,说谎都不带脸红的——厚脸皮,马屁精!   依伐沙笑眯眯地问:“这么说来,你们在乌克兰过的很愉快?”   胖子彦想都不想直接回应,“非常愉快!你说是吧老黑?”   扯上我干嘛?黑歌翻个白眼,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学校也就放心了。”话说到这儿,依伐沙忽然停止了发问,屋子里雅雀无声,气氛有点尴尬。依伐沙顿了许久,眼睛在黑歌和胖子彦之间徘徊一阵,才再次开口,“你们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胖子彦知无不答,“我呢!爱好广泛,打球、踢球、玩游戏……什么的!”   “你呢?”   黑歌想了想,“看书、看电影、听音乐!”   “在看谁的书?”依伐沙望一眼黑歌的书桌,桌上的书籍摆的整整齐齐,几乎都是汉语书,书名他都看不懂,只有一本书的封皮上有标有中英双译文字——圣经,bible,“你在读《圣经》,你信教?”   黑歌挠着脑袋摇了摇头,“《圣经》是信教的朋友硬送给我的,前两天实在没中文书看了,就拿出来翻了翻。”   “你应该多读几遍,经书是天父赐予世人最大的财富。”依伐沙一脸的虔诚,“周末多去教堂参加一下礼拜。”   “哦!”   一听这话,胖子彦的脸黑了下来,“我说依伐沙理事,你到我们这儿来不会也跟那些假‘神棍’似的,是为了来忽悠我们信教吧?”   “当然不是。”依伐沙俊朗的脸上闪过一片绯红。房间里气氛霎时间变得尴尬起来,过了许久依伐沙才再度开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请你们一定老老实实回答我。昨天晚上,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人?”   “三点?”胖子彦晃了下大脑袋,“我那时候已经睡了,什么都没听见。老黑,你见过没有?”   黑歌霎时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首先联想到眼前的依伐沙根本不是什么校理事,而是亚历山大招来的警察,来调查昨天那场斗殴。不过这一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如果亚历山大真的报了警,直接带着警察来抓人就是,警察也犯不着在宿舍里跟他问这问那。   他长出一口气,不是警察就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什么都没看到。   依伐沙显得有些失落,“那好,打扰二位了。”说着他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两支精巧的盒子交到黑歌和胖子彦的手中,“这两件小东西叨扰清梦的补偿送给你们。”   “这是什么?”胖子彦喜滋滋打开盒子,一支精巧的十字架端正的摆在盒底。“这是白金的?”   依伐沙笑容一僵,“是银的!”   “银的啊!”胖子彦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反正是白送的,银的就银的。谢了。”一边说一边挂坠挂在自己的项链上。“对了,您叫什么来着。”   “依伐沙,叫我伊沙也可以。”   “谢谢依伐沙先生!”   依伐沙笑了笑算做回应,转而把目光投向了黑歌。见黑歌没有打开盒子,便问:“怎么,不喜欢这个小礼物吗?”   黑歌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在他心目中这支纯银的十字架比臭咸鱼还惹人生厌。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支十字架会伤害到他,那种像是人在遇到会伤害到自己的事物时迸发出的危机意识,就像人遇到大火。人不敢触碰火焰,是因为知道火焰灼烧的痛楚。眼下的十字架就像一枚熊熊燃烧的篝火,让黑歌不敢直视,也不敢触碰。   黑歌知道,这一切都与自己非人的新血统有关。这是他的秘密,决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礼物我很喜欢。”他说。   “那就好!”依伐沙没有多说什么,道一声“很高兴认识你们”便跟伊拉离开了。   目视着依伐沙的背影,胖子彦凑到黑歌身边小声说了句,“奇怪的家伙。”   “是很奇怪!”   ……   一个小时以后,将宿舍八楼挨个房间拜访一圈的依伐沙来到了距离宿舍楼不远处的街角,与十几名穿着洁白西装的教堂神仆汇合在了一起。   “大人,有什么发现?”   依伐沙摇了摇头,“黑子气息在八楼消失了。我拜访了一下八楼的学生,没能找到它。你们有什么发现?”   众人摇了摇头。   “它肯定就躲在这楼上的某个地方!”依伐沙语气坚定。   “大人,请容在下回禀。”一名神仆躬身出列,说:“这栋宿舍是综合大学的留学生宿舍,里面的学生都以亚洲人为主。众所周知,创世之初恶魔意图染指东方,却被东方的神秘力量击败,自此以后恶魔屡次向东渗透均以失败告终,没能在东方占下一块地盘,开枝散叶。这一点,教会的很多典籍里都有记载。可以说,以中国为首的东方世界是不存在恶魔的爪牙的。如此说来,既然东方人中不可能存在恶魔和他的子孙,那么眼前这座亚洲人的留学生宿舍自然也不会有恶魔的存在。您觉得呢?”   依伐沙愣住。不得不承认,神父说的很有道理,或者更准确的说他说的是公认的公理。恶魔——死神侍从都是西方人,从来没听说过其中有过亚洲人,依据恶魔只能纯种繁育(只有男女双方同为死神侍从才能受孕,死神侍从无法与人类杂交)的生理现象可知,恶魔之中是不可能出现混血儿的,这也就意味着恶魔绝对不可能出现亚洲血统。   难道我真的感知错了?不可能啊,昨夜黑暗气息那么强烈……怎么会错呢?    12有美同行   依伐沙打死也想不到,他要找的目标——黑歌实际是个转基因产物。   他虽然具备死神侍从的力量,却不像死神侍从那么畏惧光明,他能在阳光下行走,十字架和教堂不会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他是整个死神侍从世界里的怪胎,依伐沙用那些传统的方法检验完全是在白费功夫。   忙活大半天一无所获,依伐沙只好带着教会的人暂时退走,等再出现线索时再作计较。   他走后没多久,刚躺下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的黑歌和胖子彦,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被窝里的胖子彦气急败坏,“王八犊子,怎么就不能让人睡个囫囵觉?老黑,开门去!”   黑歌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该你去了。”   “诶!”胖子彦耷拉着脸趴下床,“谁啊!要是闲着没事跑来骚扰你彦哥,看我不削你。”大门开启,待看清门外的人,他的口气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刚才气势汹汹地彪呼呼,直降到了温顺亲切的暖融融,“呀!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门外的李佳小脸煞白,带着几分畏惧回应,“请问黑歌学长住在这里吗?”   胖子彦嬉皮笑脸地说:“他睡觉呢,打搅他,他会生气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死胖子,胡咧咧什么呢!”早在听到李佳的声音,黑歌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七手八脚披上衣服,一把江胖子彦揪到了自己的身后。“李佳,你找我?”   李佳点头如捣蒜,“学长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您一起吃个饭。”   “空闲倒是有,不过事先说好,今天晚上我请客!”   李佳解释说:“那怎么行!你昨天救了我,我得报答你。”   “同胞之间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一席话说出来,连黑歌都被自己感动了。“所以我昨天帮你那是应该的,你不欠我什么。今天晚上那顿饭就让我来请,就当我为咱们第一次认识相互庆祝一下。怎样?”   李佳见实在拗不过黑歌,只好依他,“那好,那下次吃饭再由我请!”   “一言为定!”黑歌笑了笑。   “哎?算上我一个呗!”胖子彦挤到门口来,嬉皮笑脸道。   黑歌瞪他一眼,“一边玩儿去。”   “哎呀!见色忘友啊!”胖子彦长叹一声,爬到他的地摊上继续玩《勇者斗恶龙》去了。   商定完约会的集合地点后,李佳款款离去。胖子彦幽怨的瞅着黑歌,“你小子行啊!没见你怎么磨刀就剜下这么大块肉来。”   “我这叫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智慧,追女人得靠脑子懂不懂?”黑歌躺在床上,翘着的二郎腿抖来抖去。   “你就嘚瑟吧!”   下午的课堂上,黑歌基本上没怎么听讲,脑子里跟过幻灯片似的扫过一张又一张照片,其中有老黑格,还有黑格夫人,但更多的是李佳。   第一次见李佳是在辛菲罗波尔国际机场,那天,她穿着一条红黑方格的半身小裙,膝盖以下的小腿上白色的丝袜里,再配上她那绣着蕾丝蝴蝶结的洁白公主裙,和那微微发卷的长发,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像公主一样。   在她的映衬下,其他那些来自祖国的同胞顿显黯淡无光,她是野草中唯一的一朵花。   她一出机场,很多接机的老生便注意到了她,或者更直接的说,注意不到她是不可能的,她的光辉实在是太耀眼了。于是人们争相去向她献殷勤,帮她搬行李。但黑歌没有去,因为他知道,他实在是太平凡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平凡的日子在三天前被打破了。意想不到的那场“绑架”不但给他了力量和财富,还让瘦下来的他看起来英俊了许多。平凡的他已然不再平凡,美女不但注意到了他,还要主动请他吃饭。   新生啊新生……   他很想当面谢谢老黑歌夫妇,可是这对千年的妖精跑到哪去了?他还有很多问题等着问他们呢!   黑歌就这样浑浑噩噩熬过了一下午,在最后一节课老师宣布下课的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直奔学校正门。   等了没多会儿,下了课的李佳也赶了过来。   “想吃点什么?”黑歌问。   李佳想了想,“我刚来这儿没多久,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还由学长您来定去哪吃吧!”   “喜欢吃鸡肉排吗?”   李佳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去巴格丹。”   “八鸽蛋?”李佳被这个奇怪的名字逗乐了。   黑歌纠正道:“巴格丹是饭点的名字。”   黑歌所说的那家饭点位于大学城和市中心交界处,饭点以烹饪各类鸡肉排闻名,连一项嘴刁的黑歌都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鸡排确实做的有一手。   在餐厅中寻一靠窗的位置坐下,黑歌点了两份莎拉,两份鸡排,两份巧克力蛋糕,两杯咖啡,一瓶啤酒和一杯果汁,直点的李佳心惊肉跳。“这得多少钱。”   黑歌大喇喇摆了摆手,“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以他现在的资产天天吃巴格丹足够吃好几辈子。   李佳挑了挑眉,“那好吧!不过先说好,我可请不起这么贵的宴席。下次我请客的时候菜点的寒掺,你可别说我小气。”   “怎么会呢!”   吃饭的过程中,李佳不似以前那样惜字如金,初来乍到那会的羞涩,在遇到黑歌这个愿意为他舍命相救的同胞之后荡然无存。在肚子里憋了好几个月的苦水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大侃特侃。   她先是失望的说乌克兰简直就是个大农村,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繁华,辛菲罗波尔作为一个省会连中国的一个乡镇都不如。   她又说乌克兰人……看她的眼神里不是带着歧视就是色眯眯的,每一个好东西。   黑歌静静地听着,面带微笑。李佳喋喋不休的状态并没有让他觉得唠叨,因为就在他刚来那会儿也有相同的倾诉**,只不过当时的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倾诉对象。   李佳对乌克兰不满的牢骚,在第二道菜吃完时宣告解释。她满意的擦了擦嘴,眼里闪烁着泪光,“这是我来乌克兰后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黑歌将自己没有用过的餐纸递给了李佳,“擦擦眼泪吧,要过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得学会自寻其乐。”    13费米悖论   从饭店出来,黑歌本想直接打车回宿舍,却被李佳拦了下来。她说刚吃完饭,她想散会步。   黑歌没有反驳,带她走上了回宿舍的路。路上,黑歌两手抄兜,低头数着地砖,一个,一个又一个。   一路上李佳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走着,这让黑歌心里有点没底,不知是不是今天晚上自己做错了什么,引起了李佳的反感。   他想主动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数地砖。   “学长,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什么?”李佳忽然而来的话题让黑歌有点措手不及。   “我说,你相信有外星人吗?”李佳指着天上的星星问黑歌。   黑歌望一眼天空。漆黑的天空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从这头到那头,将整个世界包裹了起来。幕布上,数不清的星星,放着点点的微光,有点俏皮,有点孤独。“不太相信!”   “为什么?”李佳不解,“宇宙那么大,足有150多亿光年呢!这也就是说一束光从宇宙的一端到另一端需要150多亿年,而地球对于这束光而言,不过是一闪而逝罢了。这么大片区域里,难道只有地球是特殊的?怎么会没有别的智慧生物呢!”   黑歌没想到李佳也对天文感兴趣。既然有了共同语言,接下来的聊天就顺畅多了,“因为费米悖论。”   “费米悖论?”   黑歌点了点头,“费米悖论是1950年由物理学家恩里科?费米博士提出的,后来乌克兰基辅大学的斯诺斯基博士又进一步深化。大体是说,地球的天文年龄大约只有45亿年左右,在有着150亿年龄的宇宙中,它不过是个新生的小行星,两者足足差了100多亿年。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宇宙空间里,绝大多数行星都比太阳系里的地球年龄要大。   “由此可见,如果别的行星上存在智慧物种,它们的发展水平要比地球的智慧物种高出足足数十亿年。而以人类现在的科技,用100万年的时间飞往银河系各个星球,那么,外星人只要比人类早进化100万年,如果他们存在现在就应该来到地球了。可是地球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外星人,也没有找到什么外星遗迹。所以我觉得宇宙里压根不存在什么外星人,地球人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现在地球上若是已经有外星人了呢?”李佳很快抓住费米悖论中的论据缺陷。   “不可能!”黑歌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   “外星人来地球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么保护地球,要么侵略地球,总不会干巴巴来旅游吧!再者说了,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吧?”   李佳闷了半天,没再搭话,“算了,说不过你。我累了,咱们还是坐车吧!”   不知怎地,黑歌觉得李佳表情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回到宿舍的时候,胖子彦还在玩《勇者斗恶龙》,见黑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按下暂停,幸灾乐祸地问:“怎么?今儿晚上碰壁了?”   黑歌将脱下的外套丢到胖子彦脸上,“你才碰壁了呢!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那丫头怪怪的!”   “这世上还能有人比你怪?”胖子彦装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问我信不信有外星人。”   “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胖子彦丢下手柄坐到黑歌身旁,“她怪不怪我不管,那是你俩的事。眼下我倒是有个事要找你。”   黑歌把身子往后挪了挪,离胖子彦远远地。“你找我肯定没好事。”   “天地良心,绝对是好事。”胖子彦拍着胸脯发誓。   “有屁放,借钱不能超过100美元!”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胖子彦翻个白眼,“你那马戏团的工作成了吗?”   黑歌摇了摇头。成倒是成了,就是老板不见了。“干嘛?”   “不干嘛!我前两天认识了个老乡,老乡在辛菲罗波尔开了个保全公司,现在正在招退伍的中国人。你想不想去?”   “保全公司?”黑歌立刻想到了国内小区门口的保安。“不去。我现在不找工作了。”   “为啥?”   黑歌当然不能告诉他,他刚刚继承了一大笔钱,抱着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还打什么工啊。   胖子彦再次抛出橄榄枝,“一个月200美元的底薪,年底月底还有奖金和提成。去不?”   黑歌摇头。   “你这家伙怎么这样……不仗义!”胖子彦在屋里溜达两圈,随即若有所得,“你是不是把保全公司当成保安公司了?”见黑歌犹豫了一下,便知道黑歌确实误会了。“保全和保安听起来差不多,其实不一样。我那同乡招的可不是保安,是保镖。保镖懂不懂,就是电影上黑西装黑墨镜那些大帅哥。我那老乡,觉得中国保镖很有市场潜力,肯定有很多有钱人愿意掏腰包雇佣,便让我帮他找个人。这不,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当保镖,去不去?”   说不心动是假的。李连杰演的《中南海保镖》黑歌看了三四遍,实在是太帅了……不过那活儿好像挺累的,而且还得受气。作为一个财主,他犯不着受那份累。“不去。”   “你这家伙软硬不吃呢!”胖子彦如同一支泄了气的皮球。“黑歌,不是我劝你,整天宅在宿舍不接触社会哪里行。咱们到国外干什么来了,上学读书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为了历练。历练懂不懂,只有历练的多了才能有足够的经验,将来就业才会事半功倍。”   黑歌没搭他的茬。就业?我有那么多钱还就什么业?回国到北京买上几套门头房收租就能过一辈子。   胖子彦继续说教模式,“当然,就业是将来的事,但是历练不单单是为了就业,更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丰富多彩。像你这样,学校、宿舍两点一线多没劲。难道你希望将来回忆自己的大学生涯时,就只记得教室、宿舍这么点东西吗?大学时光只有一次,失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想让自己的大学生活更生动一点,不妨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跟我一起去做保镖。”   让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胖子彦的话在黑歌脑海里萦绕了大半夜,凌晨时分,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胖子,我去!”    14安德烈   胖子彦口中说的老乡名叫安德烈。说起来,此人血统有点复杂,他世代居住在中国,本人出生沈阳,是个地地道道俄罗斯族中国人。八岁那年他随父母来到了乌克兰,定居在顿涅兹克,数年之后获得了乌克兰国籍。所以,他的全称应该是乌克兰籍俄罗斯族华侨。   这也正解释了他明明长了个标准的毛子脸——棕头发棕眼睛,胖子彦却称之为老乡的原因。   安德烈中学毕业以后没能靠上大学,便依据兵役法参了军。在军队里呆了三年,眼见兵役即将服完,苏联对阿富汗的战争爆发了。他又被派去了前线。   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安德烈经历了战火与硝烟的洗礼,体味了鲜血与汗水的创伤,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战友在他身边永远倒下。他的心被仇恨填满,他要杀光所有敌人为战友报仇。   然而,就在战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东欧裂变开始了。伟大的苏维埃在一夜之间分裂成了数个独联体国家,安德烈的信念和信仰大厦瞬间崩塌了。   伟大的红军战士没有败在残酷的战场上,却输在了阴险的政治殿堂上。部队随后开始撤退。   撤退的路上,安德烈坐在坦克的边沿上,看着垂头丧气回国的战士,暗自发问:这么多人拼死拼活到底为了什么?为国效命……命是效了,国家却没了。   安德烈回乌克兰没多久,他的军队如同他的国家一样被苏维埃抛弃了。部队番号取消,在战场上立下卓著战功的士兵们被迫提前退伍。离开军队自谋出路。   此时正逢社会动荡,国营工厂纷纷由公转私,到处都是下岗的人,失业率居高不下,跟工人们相比,军人们除了打仗别的什么都不会做,找份工作比登天还难。   那段时间,安德烈生活十分清苦,一度生出一死了之的想法,有一次甚至走到了海里,但是在半截身子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的时候,他又清醒了过来。好死不如赖活着,连死都不怕了,还愁赚不到口饭吃?   安德烈振作了起来,开始观察这个飞速转变的世道。   他很快发现,在剧烈的社会震荡中,很多刚刚完成私企化的商铺、工厂时常遭受洗劫。而作为执法部门,警察局由于政府财政收入不足,导致警力严重不足,根本无法保障私营业主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私营业主们对政府十分失望。于是,他们开始出资雇人帮助他们守卫财产,雇来的人其实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保安。   安德烈眼前一亮,问这世上没有谁比军人更适合履行护卫职责了。他立刻想到了那些退伍的战友,这帮人多数退伍之后找不到工作,过着跟他一样寒酸的生活。他决定把战友们集合起来,成立一间保安公司,为私营业主提供保全服务。   因了安德烈招募的手下都是上过战场的退伍军人,其中还不乏特种兵,凭借强大的实力、优良的作风,他的公司很快在市场上赢得不俗的口碑,在创业初期打败了很多竞争对手,成为整个乌克兰的同行里排到了数一数二的存在。经过数年发展,他手下足有职业保镖四十多人,其中退役特种兵五人,其业务不再仅仅拘谨于包围一方平安,还拓展到了私人保镖、武装押运多个领域。据传言,他的保全公司还在私下里帮几个国家的政府完成了数项带有雇佣兵性质的的秘密任务。   在乌克兰保全领域里,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存在。   ……   安德烈的保全公司位于辛菲罗波尔市郊,比大学城还要偏僻,在一处面积不小的院落里。   当黑歌按照胖子彦给的地址来到院中时,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听着几辆不起眼的破拉达车。拉达车的正前方是栋三层的老楼。老楼方方正正,是典型的苏联式建筑。   老楼外墙墙体上爬满爬山虎,爬山虎藤蔓之间的缝隙里依稀可见脱落的外皮,窗户上成片的油漆脱落下来,露着斑驳的木框。如果不是公司门前贴着巨幅logo,黑歌很难想象将其与胖子彦口中所谓的“数一数二”联系起来。   黑歌推门而入,在看清室布置的下一刻,失落的感觉霎时间荡然无存。破败的大楼腹内地板铮明瓦亮,墙面白得吓人,天花板上的吊灯挂着水晶般的吊坠,装修之豪华与楼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德烈在三楼的会议室里接见了黑歌。   虽说黑歌早就知道他是个俄罗斯族的乌克兰华侨,但是当真正面对他,看着这个标准的老毛子操着一口纯正的二人转腔时,他仍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与安德烈同在会议室里的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刚健完身,上身只穿了件吊带背心,粗壮的胳膊luo露在外,肌肉十分发达。   安德烈看向身旁的男人,“维克多,开始吧!”   “听安德烈说你当过兵?”称之为维克多的男人发问   面试这就算开始了!黑歌点了点头,“当过。在部队待了三年。”   “上过战场吗?”   “中国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打过仗了!”   “空军陆军还是海军?”   连黑歌都不知道武警应该算什么兵种,“都不是,是武装警察!”   维克多不解,“武装警察?那是什么兵种?”   “有点类似咱们的特警,只不过采用的是军事化管理。”安德烈对中国的情况比较了解。   “特警?”维克多的冷笑格外刺耳。“安德烈说你会功夫,是真的吗?”   黑歌哪里会什么功夫,只是在部队的时候练过军体操。显然,这是胖子彦为了吸引眼球瞎编出来的。黑歌心里把胖子彦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此时的他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借坡下驴,“练过几天!”   “哦?内家还是外加功夫?”安德烈眼前一亮。   “内家!”只能是内家,内家不外现,更容易蒙混过关。   “什么功夫?”   “tiebushan!”谎话说的多了格外顺嘴。   “什么是tiebushan?”维克多显然对这个音译的词汇不甚了解,便问安德烈。   安德烈告诉他,“tiebushan,全称是金刚铁布衫是一门特别厉害的功夫,练好了可以刀枪不入。”   “骗人的吧!”莫说维克多不信,就连作为中国人的黑歌都不信这世上有这么神奇的武功。   “刀枪不入倒不至于。”黑歌解释说:“但是抗击打能力绝对比一般人强。”    15中国皇家侍卫   “你说你比一般人抗打?证明给我们看!”维克多双手环抱于胸前,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当然可以!”黑歌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激他。联想到前天晚上跟亚历山大打架的时候,亚历山大的手下用铁棍用力一击愣是没把他的胳膊砸断,他对自己的身体强度有了充足的自信,这也正是他敢说自己练过金刚铁布衫的原因。   他瞧了瞧眼前的会议桌。实木的,看起来挺结实。他抬起右手化掌为刀,气运丹田,“呵……”这是自打他改头换面以来第一次用出全身的力气,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坚实的会议桌靠近黑歌一侧的边缘裂开了一个手掌宽的长洞。   安德烈、维克多骇然。根据力学,桌子在承受强大的外力时,产生的效果是整张桌子全面崩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破开一道破口。之所以黑歌能造成这一的效果,原因只有一个——他这一掌所蕴含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且速度奇快无比,以至于击打时,吃力部位没来得及将力道分摊到其他地方就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这样的效果安德烈自诩做不到,维克多估计也悬。这么大的力量,这么快的速度,他还是个人么!   “行了行了。”价值数千美金的一张桌子就这么毁了,但安德烈却一点都不心疼。此时的他乐得满脸只剩张嘴,抓着黑歌的手一边看一边摇,“铁布衫,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工夫!”   黑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下大哥愿意收下我了吧!”   “收,当然收!”安德烈两眼放光,唾沫星子乱飞,食指在虚空中连画几个大字,“中国功夫贴身保镖,不不不,太俗了。中国皇家护卫。对,就是他了。这将是我们公司的新亮点。什么恐龙纵队、猫头鹰护卫队全都是狗屎。”   黑歌后来才知道安德烈口中的恐龙纵队和猫头鹰护卫队是基辅几间新近成立的护卫小组,其中恐龙纵队里共有五人,一水的光头大汉,凭借光头男人给人的安全感抢走不少安德烈的客户,把安德烈气得不轻。安德烈便想模仿对方招募一批外形有特色的队员,可思来想去没找到既能体现自我特色,突出核心竞争力,又不带有明显模仿痕迹的点子。   前两天他心血来潮又看了遍《中南海保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便冒出了这个招募中国退伍军人,打造“中国皇家护卫”的念头。   安德烈仍旧沉寂在自我的陶醉中,仿佛黑歌的到来将会把公司的业务推向新的*。他在会议室里低着头踱来踱去,道:“维克多,黑歌暂时跟你的小队出勤,带他去领装备!”话刚说完他又改了主意,“不,不,亲爱的维克托,我的兄弟,普通的装备不适合他。是的,不可能适合他。他是公司的亮点,明日之星,我们必须好好包装一下。是的,全方位包装。”   在包装黑歌方面,安德烈不可谓不下血本。第二天他就从基辅请来了全乌克兰最好的服装设计师,为黑歌量身制作制服。   设计师依据他的要求,设计出了三款带有中国风的服饰,第一款模仿了中国的唐装,上衣是个大红色上面带着花纹的褂子,下面是李小龙电影里常见的灯笼裤,脚穿布鞋。这一设计一出炉就被安德烈否定了,大红色的褂子穿上怎么看怎么像新郎官,哪里像个保镖。   第二身衣服比第一身好了许多,款式的原型是中国的长袍大褂,衣服上绣着游龙戏凤,相当的隆重典雅。据设计者说,衣服的灵感来自于中国古代皇帝带刀侍卫的制服。安德烈看着挺满意,却被黑歌否决了。原因是衣服前面有衣襟,后面有屁股帘,跑跑跳跳碍手碍脚很不方便,中看不中用。更重要的是,这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戏服。穿上街不像保镖,倒更像个神经病。   “要时尚与文化相结合,实用与美观检举。明白么?”   安德烈一声令下,设计师又熬了两个通宵,交出了第三份设计稿。   这一次安德烈和黑歌都十分满意。   那是一件长款的开敞皮衣,皮衣衣领宽大,一直延续到前胸,上半身双肩与大臂交界处镶嵌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金龙头雕饰,皮衣的下摆一直延续到小腿,让人不由联想到中式长袍,衣服后面则在屁股下方开叉,有点燕尾服的感觉。中西结合,很实用,也很时尚。   衣服三天之后做了出来。看到实物的时候,黑歌在衣服的背部发现一片凸起的皮料,看起来像是个固定在衣服上,装载某种特殊设备的皮套。   他清楚的记得,这个结构在设计图纸上没有出现。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安德烈后来建议设计师加上去的,“加这个干嘛?”他问安德烈。   安德烈一脸高深莫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安德烈就把黑歌找了来,将个七尺多长的木盒子推到黑歌的面前,打开了木盒。   黑歌定睛一瞧,盒子里赫然装着一把刀。该刀长约七尺,柄一尺余,刀身六尺,乍一看像是鬼子用的倭刀,但细细看来结构有明显不同,至少护手结构就不一样。倭刀护手是平得,没有阻隔物,而眼下这把刀护手上下两部分却有一对方向相反的钩状物,一前一后摆成了明显的太极两仪形状。   仅从刀鞘和刀柄便可看出这把刀制作工艺不俗,漆黑的刀鞘上镶着许多雕着云山花纹的花边,刀柄是白色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十分防滑,尾端还镶着一颗绿翡翠,“太极刀?”   安德烈点了点头,“够仗义吧?明朝的家伙。八国联军侵华那会儿一个老毛子从圆明园抢出来的。他都后人现在潦倒了,把它卖给了我!”   乖乖,古董啊!黑歌拿着刀反复瞧看,拔刀出鞘,这把四百多年前铸的刀仍散发着犀利的寒光。刀身上书两个大字——“太玄”。   “我又不会用,拿着这么好的刀没用啊!”黑歌苦兮兮道。    16乌鸦   听到黑歌非常诚实的说自己不会用刀,安德烈反倒笑了,“不用会用,你只要背着它装装样子就行。”   “可是背个刀满大街转悠……是不是有点傻啊!”黑歌不情愿的说。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超人、蜘蛛侠、蝙蝠侠哪个不是奇装异服?还有那美国队长成天穿个花花衣服,顶这个大盾牌满街跑,谁说他们傻了?咱们这个行当也跟超级英雄差不多,装扮的越……拉风,对,是拉风,顾客就会觉得你实力越强,就越想雇你。明白不?”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必须带上它!它是你造型的一部分。中国皇家侍卫没有刀怎么能行?这是命令!”他强行帮黑歌把刀插在皮衣外置的刀套里上下打量了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嘿,还真挺有那个范儿。对了……如果客人让你表演,你就装模作样乱舞一阵便是。”   听安德烈这个老毛子(苏联人的统称,主要指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人,安德烈是俄罗斯族中国人,所以也爱称呼上面那些人为老毛子)张口老毛子闭口老毛子,黑歌说不出的别扭。“可是乱舞也得有个章法吧!我舞不出来!”   “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安德烈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本书两盘光碟,丢到了黑歌面前。   黑歌打眼一瞧:《八卦刀入门》,《三十六式八卦刀动作要领》   “照着上面随便学学,不要求你成刀法大师。有那么个样就行。”   黑歌愕然,“拿把太极刀耍八卦刀法,这也行?”   “怎么不行!老毛子没个懂功夫的,看不出来。”安德烈为自己的才华横溢沾沾自喜了一阵,又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掏出一大堆东西。看得黑歌直纳闷,这么小的抽屉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玩意儿。“这是你的枪证、枪套、枪油、枪刷、备用弹夹,当然最主要的还有枪。”   枪证?黑歌没有想到自己都没去考,安德烈就把证给他办出来了。他拿起枪证瞧了瞧,上面加盖着克里米亚警察厅的公章,是真的。   安德烈握着手枪向黑歌晃了晃,“这枪认识吗?”   黑歌摇了摇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型号的枪。   “俄制mp-443型,外号乌鸦,枪重约一公斤,使用超容量弹夹,足可装载十七发不同类型的米鲁格子弹。这是俄罗斯军方最新配置的新型枪种,很难搞到。你是公司里第一个拿这种类型枪的人。”   安德烈反复强调我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这大概是想要在我心中制造归属感吧!黑歌想。   黑歌拿起枪反复拉动扳机,又校了下准,手枪的手感很好。   “子弹暂不配发,有任务时再去器械室领,任务完成后子弹还得再还回来。”安德烈双手合十,“会开车吗?”   “今年暑假刚考到c1本。”   “会开就行。”安德烈又将一个小本扔给了黑歌,“驾照要随身带好。”   连驾照也有?这安德烈真是手眼通天啊!黑歌大为羡慕。   安德烈两手一摊,“好了,要交付的东西暂时就这么多。剩下的无线电、防弹衣之类都是来了任务再领。从明天开始,你便是影子保全公司正式的一员了,咱们公司的口号相信你不止一遍听过了……”   黑歌朗声道:“像影子一样与客户形影不离。”   “没错!从明天开始你将成为公司一名正式的外勤保镖,希望你像每一个‘影子’人一样完成公司的使命。”   感受到安德烈对自己浓浓的期许,黑歌受宠若惊。他昂首挺胸,作出*的宣誓,“保证完成任务!”   ……   黑歌出勤的第一个任务并不相他预料的那样值得期待。近期,辛菲罗波尔市中心搞了个大型文艺展。文艺展为期七天,主要展出近代苏联艺术家的绘画作品,以及奥斯特洛夫斯基、普希金、高尔基等著名作家的手稿,其中绝大多数物件价值不菲。   安德烈的影子保全公司承接了这次展会的安保任务,维克多的小队具体负责。前期,布置红外摄像头、防盗器、防盗陈列柜的任务都由技术部门的人来干,黑歌只能干些递螺丝刀、送扳手的零活。艺术展开始以后,他白天跟维克多的十二人小队负责守住艺术馆出入口的安检门,避免有人带金属钝器入馆窃取艺术品。晚上的时候,他们分为两队,一队八个人,两人一组,每隔二个小时在艺术馆巡查一圈查探一场;另一组加上黑歌五个人,二三分组,一组监视上半夜馆内情况,另一组监视下半夜。   第一天执勤时,黑歌有点紧张,精神紧绷,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白天守在大门口觉得每个人都像小偷,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跟扫描仪似的把来参加文艺展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恨不得把内裤看透才肯罢休。   为此,与他同守一门的霍霍尔没少笑话他,嬉笑的眼睛里透着两个字“菜鸟”!霍霍尔擦了擦络腮胡子上的面包渣,告诉黑歌,要像他这样执勤非累死不行。现在科技发达了,人眼能检测的事机器绝大部分都能检测,就拿这次任务来说,公司配置安检设备都是世界上一流的,技术部部下的防控体系也是严丝合缝的,只要有人在艺术品外面的玻璃罩上轻轻打一拳,警铃立刻就响。如果用焊枪,玻璃罩上的温度传感器同样会发出警报。警报一出,艺术馆的四闪自动门就会立刻锁死,到时候小偷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走。“放轻松点,等到警铃响的时候才是危及真正来临的时刻。”   黑歌并不完全赞同霍霍尔的话。在他心目中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想做,终有避开监控设备的办法。不过他也知道,在参观者熙熙攘攘的白日,窃贼很难下手,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把自己白天的精力节省下来留到了晚上。    17繁星   黑歌执勤的第三天。与黑歌齐肩颤栗监视着往来人群的霍霍尔依旧喋喋不休的展现着他引以为傲的说笑本领,“夜晚,一对夫妇躺在床上。丈夫温柔的拍妻子的肩膀并开始摩擦妻子的手臂,妻子转过身说:亲爱的,对不起,我明天要去看妇科医生,我想保持清洁。丈夫遭到拒绝,无奈的转过身去准备睡觉了。可过了几分钟,丈夫又转过来开始温柔的拍妻子的肩膀,这次他凑到妻子耳边轻轻的问明天你也要去看牙医吗?   故事讲完,霍霍尔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却引来了排队人群一片鄙夷的目光。直让与霍霍尔站在一起的黑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尴尬的工夫,黑歌忽然在艺术馆的队列里看到了熟人——竟是李佳。这是自从那日李佳问过他对“外星人”的看法后,第一次与他见面。   胖子彦显然没把他当保镖的事告诉李佳,所以当李佳看到他在做守卫工作时候显得很吃惊。“你背着把剑在这儿做什么?cosplay?”   “这是刀!”黑歌老脸一红,把背后的长刀连刀带鞘抽了出来。“我在安保公司打工,这是我制服的一部分。我们公司承接了这里的安保。”   “哦!”李佳有点失神,“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这儿做保安!”   “哦!”李佳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休班?”她顿了下,挤出一丝微笑,“我是说我还欠你一顿饭,你休班那天请你去吃。”   不知怎地,黑歌觉得李佳今天怪怪的,“估计这个任务结束才能休息。”   “哦!”李佳失落的点了点头。   黑歌指着艺术馆的大门问:“你来看艺术展吗?”   “是啊!我在俄语系嘛!听说艺术展展出不少大作家的手稿便过来欣赏欣赏。”   “那正好,有我在你就不用交门票了。干这行儿就这点优势。”黑歌自我调侃。   “这样好嘛?”李佳显得有点拘谨,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表明她对即将而来的逃票充满期待。毕竟,价值50美元的入馆费用对于穷学生来说的确太贵了。   “这有什么,交给我了。”黑歌拉着李佳就走到了安检门前,跟霍霍尔简单说了几句便跟着入馆的人群混进了馆中。   此时,文艺馆宽阔的大厅呈“回”字型,左右两边被分成了两片大的区域,东侧主要展览图图诺夫、列宾等著名画家的绘画作品,这片区域里游人众多,很多人站在画前低声品头论足,陶醉在精湛的绘画技艺里。展厅的西侧摆的是作家们的手稿,手稿字迹多数都很潦草,作品多数都在印刷书籍上有所呈现,所以前来观瞻的人们多数都是看个新鲜,扫一眼便走。展区里的人并不多。   进入文学馆之后,李佳径直走到了名家手稿区。   目视那些手稿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黑歌一阵头皮发麻,纳闷这些连老毛子都分辨不出的文字有什么好看的。   想来,李佳也对这些歪七扭八连成一条线的字符十分怵头,所以她浏览的过程有点走马观花的意思,手扶着防护玻璃一路向前,走到最后一个展柜前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她笑了,“这是我最喜欢的诗人。”   “现代俄语之父!”黑歌盯着诗稿回答。“可惜啊!”   “可惜什么?”   “这么伟大的诗人竟然是为女人死的!”(普希金的妻子娜达利亚与一名法国宪兵有私情,普希金便与那宪兵相约决斗,最终战败受重伤不治身亡。)   “如果是你,会为了爱情跟情敌决斗吗?”李佳仰起脸直视着黑歌问。   黑歌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不会!我才不会为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去拼命。”   “可是如果那姑娘是迫不得已呢?”李佳显得很激动,“比如她真心喜欢一个男人,可是有很多外力逼她去喜欢另一个男人。如果你是他真心喜欢的男人,你会怎么办?”   “看缘分吧!缘分到了天王老子也挡不住,没有缘分就算再努力也走不到一起。”   “缘?”李佳一本正经地问:“咱俩算有缘吗?”   “当然有!”黑歌眼珠倾斜四十五度,思索着说:“你想啊!全中国有十四亿人,而辛菲罗波尔只有不到一百个中国人,这么算下来也就是一千四百多万人里才有一个中国人会到辛菲罗波尔来,咱俩在这里相遇能不是缘分?”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李佳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甜甜地笑了,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就听黑歌接着道:“辛菲罗波尔的所有中国人都是咱们的有缘人。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在这儿都过的不容易,应该互帮互助才是。”   “木头!”李佳笑容一收,低声轻喃一句,不再说话,将视线重新赚回到了橱窗里的手稿上。   “《繁星》。”这是李佳正在关注的作品。与前面几份手稿不同,这一次李佳看的格外仔细,一字一句,一个标点都不放过。黑歌浏览过普希金的作品,他跟着辨认了一下,发现这首《繁星》并没有出现在普希金任何一部作品上。诗如其题,描绘是漆黑天幕上的星星。诗里,诗人在一个醉酒之夜遥望天空,也不只是心情郁闷还是喝的太嗨,眼中天上的星星竟换了副模样,不再是原来那样星星点点,而是有的椭圆有的方,有的像是坐在画布上的画,有的像棋盘上的国际象棋,还有“无穷大的点”……   乱七八糟,黑歌完全不知所云,越发确信这是普翁喝醉了随手写的烂作。想来普翁本人也觉得这首诗很烂,所以才没把他放到自己的专著里,却不曾想后人不知从哪里把这首诗翻了出来,把它当文物供奉。   就在黑歌把这首《繁星》批的一文不值的时候,李佳却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想不到,一个诗人能领悟这样的真谛。真了不起!”   “你觉得他写的很好?”黑歌傻眼。   “你不觉得吗?”   黑歌摇头。   “那是境界不够,看不出《繁星》的内涵。”李佳话说的很直接,黑歌竟无言以对。   “文艺女青年……真奇怪!”黑歌扬着眉想。   看完普希金的手稿区,李佳说要回学校上课,没有去绘画区便匆匆走了。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一现的昙花。    18黎明前的黑暗   送走李佳黑歌离门前的岗位老远就看到霍霍尔冲他挤眉弄眼,“女朋友?”   “大学的学妹而已。”   “而已?啧啧啧……”霍霍尔吧嗒吧嗒嘴,“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不敢表白吧?”   “瞎说什么呢!”黑歌有点脸红。   “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不喜欢?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霍霍尔双手捂胸的动作把黑歌气乐了。   “去你的,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这样的!”黑歌道。   “在谈情说爱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像这种情况你得主动点,你总不能指望人家大姑娘自己爬到你的床上去吧!”霍霍尔一脸yin笑,屁股一撅一撅的。   “谁跟你似的,纯靠下半身思考。”黑歌翻个白眼。“为了跟女人上床而谈恋爱那是不负责。”   “那怎么才叫负责?”   “我们**说了,‘不为结婚而谈恋爱就是耍流氓!’”黑歌搬出了**语录。   霍霍尔冷哼一声,“上了床就必须结婚,那才是双方的人生不负责!”   黑歌噎住。不同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习俗竟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性观念。细细品咂,霍霍尔表达出来的西方观点也挺有道理的!   ……   李佳走后,黑歌的安保工作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上,每天看监控、守大门,无聊的很。要不是身边有善于讲成人笑话的霍霍尔,他非被这单调的日子憋死不可。   黑歌在艺术馆足足煎熬了六天,终于迎来了任务的终结日,为期七天艺术展将于明天彻底结束。  一日风平浪静,当天下午闭馆之后,馆内大部分贵重的艺术品交由专门的运输护卫队去了机场,只留下小部分展品还放在橱窗里,等待明日天亮后运输。   目视坚固的押运车离开展馆,黑歌本以为任务到此告一段落,剩下的时间可以放松下来了。   然而在晚饭后的小组会上,却发现队里的同事们一改前两日的轻松,一脸凝重,连霍霍尔都不再讲笑话了,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分配任务时,维克多将前两天两个小时一次的夜间巡视改成了随机时间,密度也从一夜四次翻了一番,改成了八次。对监视器的检测要求也有所提高。   如临大敌的状态让黑歌大为疑惑,他小声问霍霍尔,“展会都快结束了,怎么大家反倒都紧张兮兮的?”   “越到最后才越危险,聪明的贼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之前有不少同行在这上面吃过亏,都到最后一晚上了,咱们可不能大意。丢了东西公司赔钱是小,坏了公司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黑歌忽然想到了个词——“黎明前的黑暗”!“维克多队长,今天晚上我负责什么?”   “你和霍霍尔继续守着监视器,把眼睛瞪大了,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你们俩负责上半夜,米哈伊尔、尼古拉下半夜会去替你们。我全程陪同。”维克多万年寒冰似的脸上看不出是忧虑还是轻松,但从熬通宵这一点上足可看出他对今夜的重视。   “老大,不至于吧!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这是霍霍尔来公司以来第二次见到维克多如此慎重,上一次的时候是在三年之前,公司得到线报有一伙劫匪意图武装抢劫他们的护送车队。   “没有!”   “馆里都没什么东西了,小心点就是,至于那么紧张吗?”说话的是米哈伊尔。在他心目中维克多并非队长的最佳人选,真正应该当队长的人是他。   “直觉。”维克多说话言简意赅,“执行命令!”   米哈伊尔还想反驳,被霍霍尔嘻嘻哈哈挡了下来,“睡觉去,别忘了下半夜来接我的班。”   队员各自就位,独把黑歌、霍霍尔和维克多留在中心控制室,盯着十六个全影摄像头监控艺术馆里的一切。   一个小时十分钟后,两束灯柱出现在监控器的屏幕上,那是第一组两名巡视队员手电筒的灯光,他们沿着回字形的展厅顺时针转了一圈,在最后一个摄像头俏皮伸出了“ok”的手势,随后无线电里传来他们的声音,“一切正常”。   一小时零三分钟后,维克多派出了第二个小组。这一次小组与上一个小组巡视的方向截然相反,顺时针从头到尾把展厅看了个遍,“一切正常。”   “很好!第三组准备。”   三组下来已是凌晨三点,眼睛一眨不眨盯屏幕看四个多小时,饶是霍霍尔这样的资深保镖都有点受不了了,哈气连天两眼通红。   与霍霍尔比,黑歌的状态倒还不错,最近一段,他越来越喜欢黑暗,总觉得月光照在身上特别舒服,淡淡的月光比阳光还要温暖。一到晚上他就来精神,反倒是白天昏昏沉沉。   霍霍尔擦泪的工夫,米哈伊尔和尼古拉替了他的班,让霍霍尔到休息室睡觉去了。黑歌没有跟霍霍尔一起走,他在休息室的隔间里给每个人泡了杯咖啡,端到他们的面前。   “哇哦!能喝上公司明日之星的咖啡,我受宠若惊啊!”米哈伊尔说话总是带着挖苦的意味。自打他见了黑歌独特的制服,便以奇怪的强调称呼黑歌“公司的明日之星”。黑歌起初很讨厌他,后来才发现这家伙跟谁说话都是这个味儿。时间长了见怪不怪,他就不跟米哈伊尔一般见识了。   维克多接来咖啡放在桌上,“你怎么不去睡?”   黑歌向维克多笑了笑,“我不困!”   维克多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继续将目光投向监视器。   中控室里霎时间除了偶尔传来吸允咖啡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一片安宁。   就在这个时候,黑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又一时把握不到要领。他精神忽然紧绷起来,双眼在显示器上扫来扫去。   十六个显示器里,展厅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是异常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消失。   到底哪里不对呢?他又从头到脚将显示器扫了个遍,目光最终定格在第十三个显示器上。    19消失的脚步   据这个安置在西南角摄像头传回的信息显示,第四批的两名巡视组员正巡查到这里,仔细观查着橱窗两侧的边边角角。   “巡查中应该没什么事,可是……”黑歌两眼猛然睁开。”被黑格夫妇同化成死神侍从之后,他的五感到了质的飞跃,尤其听力异常出众,能清楚听到百步开外细小的声音。今夜,艺术馆展厅虽与中控室隔了道墙,但是由于没有任何噪音干扰,加上队里的组员都穿着厚重的军靴,所以前几个小组巡逻时黑歌都听到微弱的脚步声。   可是现在监视器上巡逻组的组员明明就在画面里,而且走路姿势很随意,没有蹑手蹑脚的情况,但是脚步却消失了。黑歌立刻联想到电影里那些给监视器制造假图像的技术手段,连忙将发现的情况上报给维克多,“队长,有问题!”   米哈伊尔离黑歌最近,忽然而来的喊声吓了他一哆嗦,“明日之星,别一惊一乍行不行,这不都好好的,哪有什么问题?”   黑歌盯着监控器里走来走去的巡逻队员道:“监视器里的巡逻组员压根没在展厅里活动!”   “胡说什么呢,人这不都在这里呢嘛!”米哈伊尔食指在十三号监视器上连点了数下。   黑歌把刚编好的说辞抛了出来,“我练过中国气功,视力和听力比正常人强。我能听到外面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声音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可是现在脚步声没了。”   一听这话,维克多万年不变的脸色霎时僵住,“不管是不是真的,问问就知道了。”他按下无线电的通话按钮,“四组四组听到请回答!”   数息之后无线电里传回回应,“一切正常!”   “瞧瞧,一切正常。我说明日之星,你能别那么疑神疑鬼的吗?”看到黑歌出丑,米哈伊尔有点幸灾乐祸。   “不对!”这次说话的是维克多,“那不是列侬的声音。声音虽然很像,但列侬卷舌音没这么重。”他口中所说列侬是第四组的组员。说完,维克多噌的一下站起来,拔出了枪套里的手枪,“米哈伊尔发警报,黑歌、尼古拉跟我来。”   米哈伊尔这才觉出事态严重,“所有人注意,立刻到展厅集合。”随着他急切的声音,维克多猛地打开中控室的大门,一个闪身闪到门侧,黑歌、尼古拉紧随其后冲入展厅,三个人呈三角形将黑漆漆的枪口指向三个方向。   与此同时,巡逻小队的另外七个也从另一个门里钻了出来,为首的霍霍尔一脸迷惑,用口语和肢体语言询问情况。   维克多食指顶唇,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右手连摆,用手语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个人分成两队,分别沿着“回”字型展厅的两侧向对端迂回。   为了方便监控,展厅的主灯全都亮着,将整个大厅照的通亮。大厅两排,展柜规规整整罗列在原本的位置,一路上展柜里的艺术品原封不动的摆在原位,这让众人长出一口气,至少目前看来还没有丢东西。   空荡的区域里,异常安静,只是隐约可闻军靴抓地时沙沙的响声,以及衣服摩擦窸窸窣窣的动静。经过短暂观察,黑歌跟在维克多身后转过第一个拐角,双手握枪将柄垂在右腿大腿跟处,一路搜索两列展柜的犄角旮旯。   百米长的通路很快到了尽头,维克多探头仅瞅了一眼,便冲了出去,“不许动,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   黑歌与尼古拉和另外两名组员四人一排,随后跟上。与此同时,霍霍尔一行五人也从大厅的另一个方向闪了出来,两个方向十名队员在眨眼之间完成了对不速之客的合围。   那不速之客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头戴兜帽、脸覆面挡、鼻梁上架着墨镜,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貌,也分不清胖瘦。这般怪异的装束让黑歌颇感奇怪,相对而言,斗篷这种拖拖拉拉的服饰显得太过笨拙。作为一名深入重重监视区域的窃贼,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笨拙的服饰?他在遮掩什么?   此时黑衣人就站在现代作家手稿区的一张展柜前。在展柜五步开外,列侬和另一位巡逻组队员四仰八叉的躺在角落里。远远望去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脸色也很正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是昏过去了。这让黑歌长出一口气。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保全人员这么快就洞悉了他的行动。眼前展柜里的温度和震动传感器已经被他破坏,坚实的钢化玻璃橱窗被他焊出了一道半圆形的裂口,只要再给他两分钟时间,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他侧了侧身子,扫视了一圈围过来的人群。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一阵呼喝,“别乱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没多言语,依令照做,缓缓抬起了双臂。   然而,就在影子公司的保全们自以为黑衣人无路可逃的时候,黑衣人忽然双手内翻,手心相对。一团小太阳似的光球在他掌心凝成,速度之快黑哥一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双眼一阵刺痛,眼前一片雪白。   “该死,闪光弹!都别开枪。”为免失明中误伤自己人,维克多发出了警告。警告声刚出,展厅里响起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连沉闷的闷哼,“呃……”以及人员到底的“噗通”声。   “敌袭,敌……”第一巡逻组的列侬话没说完就没了动静。   “该死!”夺目的光鲜刺的维克多老泪纵横。他不知什么时候把靴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左手刀有手枪,缓缓挪向墙根,“快找掩体,别把后背露出来。他的脚步声很重,注意闻声辨位。”   “脚步声重?”维克多的话仿佛海岸上的灯塔,为同样迷失方向的黑歌指明了道路。凭借强大的听力他很快从凌乱的脚步中辨别出了那个特殊的存在。他确实很重,重的有些离谱。如果体重160斤黑歌的脚步声是“哒哒哒”的话,那么他的脚步声则是“咚咚咚”响个不停,如此估算至少得有三百斤。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三百斤的大胖子行动起来却格外灵活,短短几秒钟他穿行了至少五米距离,又有三个人被他放倒在地。“尼古拉小心,他朝你去了。”    20鸟人   在强光来临之前,黑歌清楚的记得尼古拉的位置。所以当沉重的脚步声贴向他的时候,黑歌第一时间发起了警告。   尼古拉不愧是当过特种兵的人,反应十分迅速,就势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避开袭击。双脚着地的同时,他将匕首握在手里。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想到,敌人一击扑空,下一步定然会紧随其后追来,便抄起匕首照着来时的方向随手一划。   这一击果然奏效,虚空之中发出一串衣服撕裂的脆响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尼古拉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作出判断,忽觉双肩一紧,两对共计十个锋利的锐器便分左右两边刺进了肩膀,撕心裂肺的痛楚疼得他嗷嗷连叫。   “尼古拉!”黑歌大急,摸着“黑”向尼古拉所在方向靠近。期间,维克多几次向他示警,“黑歌,回来。等恢复视野再说!”   黑歌并没有按维克多说的做。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发达的听力支持下,黑衣人沉重的脚步声十分明显。就在刚才,黑歌听出黑衣人在放倒尼古拉后迂回到了侧翼,估计是想要从侧后方袭击闻声赶来的人。黑歌决定将计就计。   果不其然,在距离尼古拉五步处,黑衣人的脚步声兀的响了起来,脚步沉重像是一支受了惊猛牛。   突然而来的攻势若是换做他人必然中招,黑歌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着他的道。在劲风即将及体的危及时刻,黑歌猛然转身,抬脚就是一记鞭腿。这一腿势大力沉,所蕴含的力道比当日黑歌手劈会议桌还大。   鞭腿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正中目标。出奇的,预料中肢体相撞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反倒出现了一种软绵绵的触感,仿佛这一脚并没有作用在人的身上,而是踢在了棉花上。   “怎么会这样?”黑歌一触即退,一脸愕然。   视线中,闪光弹的致盲效果正在减弱,经历三分多钟失明过后,雪白的世界里渐渐出现了对应事物的轮廓,色彩也开始丰富起来。   展厅里十名队员中倒下了六个。余下维克多、霍霍尔和另一个人站在墙角全神戒备,眼中的迷离渐渐消去,转而换上了愤怒的火焰。   正前方,黑衣人与黑歌相对而立,他的黑披风和黑色内衣的侧延裂开一道直达胸部的破口,想来是刚才尼古拉反击的成果。透过破口依稀可见一片贴身的鳞状物。   “他竟穿着铠甲,怪不得他会那么重!”黑歌恍然大悟。   黑衣人的墨镜虽然遮挡了他的双眼,但黑歌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正直视着自己的双眼,一刻都没有偏离。在短暂的对视过后,他的手又缓缓抬了起来。   一看黑衣人又要故技重施,维克多毫不犹豫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开火!”四个人四把枪发出一连串蹦豆子似的闷响。   面对枪林弹雨,黑衣人不得不暂时放弃动用闪光弹的念头,骤然转身半蹲在了地上。“当当当……”金属碰撞的脆响声随后响起,射出的子弹竟被黑衣人用坚实的脊背硬扛了下来。子弹将他披风射的千疮百孔,露出乳白色的鳞块,以及一对洁白的翅膀。   “我操!这什么鸟玩意儿?”霍霍尔惊声尖叫。   黑衣人见身份暴露,索性一把扯碎了黑袍,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般为了模仿人类的身高特意岣嵝,挺直胸膛展露出他两米多的伟岸身材。   视线中,黑衣人不着寸缕,竟是一个长着翅膀和鳞片的人形怪物。浑身上下覆盖着六角形的白色鳞片。他的手纤细修长,很像是有五根指头的鸟抓。脚部除了有鳞,跟人类的脚没有太大差别。他五官也与人类差异不大,就是眼睛相对大了些。一双突兀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群,最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黑歌身上,用偏于中性的声调道:“我不想伤害你们。我劝你们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身为优秀的职业武装安保人员,即便再强悍的劫匪、窃贼甚至杀手他们都足够的信心应付,毕竟那些都是人,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躯,即便再厉害也怕吃子弹,可是眼前这东西——这个鸟人,它竟然刀枪不入,这让所有人一时方寸大乱,连维克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人毕竟对未知事物都充满着恐惧。   所有人中,黑歌最为清醒。公司的口号——“像影子一样与客户形影不离”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安德烈对他的认同让他至今尤为感动,他绝对不能让安德烈失望。想到这儿,他的眼里露出几分凶光,“我绝对不会做逃兵!”   “不做逃兵”这是曾为军人的维克多、霍霍尔为之奋斗多年的坚守,如今黑歌喊出这个口号霎时如同一记强心剂,驱走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和困惑。   “管它是什么鸟,先弄死再说!”霍霍尔豪气冲天,抬手照着鸟人就是一枪。   面对飞来的子弹,鸟人连躲都没躲,右手一抬,跟拍蚊子似的把子弹扫去了一旁,洁白的瓜子脸上露出狰狞地怒容,“不识好歹。”言讫,它背后那对长满洁白羽毛,近五米长的翅膀噌的以下展开向后猛扇,整个人像出膛的炮弹一般直扑霍霍尔。   霍霍尔大惊失色,对方速度太快,他实在来不及闪躲。眼见鸟人锋利的爪子越来越近,袭向自己的面颊。   “霍霍尔小心!”早在鸟人展开双翅的时候黑歌就意识到鸟人攻击的目标会是霍霍尔。几乎在鸟人行动的同时,他冲了上去。   鸟人速度快,他的速度也不差,一人一鸟几乎同时来到霍霍尔身边。   霍霍尔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翻倒在地贴着地面滑出三米多远,一阵头晕目眩。他还道是承受了鸟人的重击,可睁开眼一看,才发现那个背着大刀身躯挡在了自己面前。“黑歌要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念头,一股热泪直冲眼眶,“黑歌,你这个傻小子!”   霍霍尔哪里知道,黑歌以身犯险可不是犯傻,而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危急关头,黑歌全神戒备,五感被他调动了起来,视觉、听觉、味觉集中在鸟人身上,眼中鸟人虚幻的飞行轨迹越来越清晰,他有充分的自信挡下鸟人的攻势,就算格挡失败,以他强大的自愈能力受点伤也不算什么,总比霍霍尔丢命强。    21鸟人的弱点   视线中,鸟人的一举一动尽在黑歌掌握之中,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鸟人双眼和眼睛里那颤抖的瞳孔。   “惊恐?它为什么会流露出惊恐的神情?”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不仅仅针对于人类,对鸟人也很适用。透过眼神,他发现鸟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它害怕我?”   事实印证了黑歌的预料,鸟人一看攻击对象换成了黑歌,翅膀一抖竟打个呼啸又折了回去。   “它真的怕我?”黑歌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虽然战力远超常人,但透过刚才与鸟人的一次近距离接触,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与子弹一样不可能对鸟人造成致命的伤害。“难道我身后有什么让它害怕的人?”黑歌侧头瞧了眼身后,除了正踉跄着起身的霍霍尔就是那些晕倒在地的队友,没有别人。   “奇怪……”黑歌眼睛的余角忽然看到一抹猩红,“难道它怕它……”他若有所悟。中国的传说中,宝剑、宝刀有镇宅辟邪的功用,特别是那些杀过人的古兵器功效更加显著。这种收割过生灵的兵器也叫杀生刀,因其中积攒了极大煞气不但可以镇宅还可以斩妖除魔。   安德烈给他的这把太玄刀铸造于明朝,想必四百年来没找少沾血腥,是一把真正的杀生刀,所以鸟人对它心怀畏惧。   “原来这世上真有妖怪!”猜出鸟人的身份,黑歌反倒不像刚才那样紧张,至少他知道对方怕什么了!   他噌的一下抽出太玄刀……鸟人的眼睛随着刀光乍闪又颤了一下。   它果然害怕太玄刀。黑歌窃喜。   与此同时,一旁的维克多给手枪换上了备用弹夹。刚才,霍霍尔射出的子弹虽没有任何效果被鸟人抬手挡了下来,却让维克多掌握一个重要情报。   如果鸟人真的刀枪不入,它为什么还要用手来格挡?它完全可以凭借强悍的**硬抗嘛!   之所以如此答案只有一个,它身上也有弱点,弱点就在霍霍尔瞄准的位置。   维克多立刻有了计较,“射它的头和脖子,那里没有鸟鳞。”言讫,他第一个扣下了扳机。在所有人中,维克多的射技无疑最为精准,枪开的很快,一枪跟着一枪,但手枪的后坐力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发挥,每一枪都在鸟人面部轮廓内。   事实证明,维克多分析的很对,鸟人没有鳞片覆盖的头部和脖颈确实是它的弱点,但是鸟人超快的反应速度却大大超出了所有人于吉。面对激射而来的子弹,它纤纤细手一阵乱舞,一把弹头就这样出现在了它的手心。“愚蠢的人们,你们的科技在我眼中一文不值。”言讫,鸟人一个俯冲直扑维克多。   危急关头,维克多临危不惧,将匕首精准的投向鸟人的脖颈。他知道这一刀不可能要了鸟人的性命,之所以还要把刀丢出去主要是想阻碍一下鸟人的冲势,为自己赢得时间。   他翻身一个侧滚,随手捡起昏厥的尼古拉的手枪,手握双枪迎向重来鸟人。   面对冲来的鸟人,一边后退一边开枪。鸟人一旦想要伸爪刺他,他便将子弹射向鸟人头颅。火舌喷吐,子弹异常刁钻,鸟人在击中维克多的同时自己也会中弹,它不想死只得被迫收爪回防,如此往复。鸟人追了半天非但没能伤到维克多分毫,反倒被维克多犀利的枪法逼了回去。   维克多反击的姿态看起来潇洒而又从容,但黑歌知道维克多的反击是以超量的子弹量为支持,他的glock手枪十五发子弹已近告罄等到弹夹射空就是死亡来临的时刻。   黑歌不敢大意,连忙敢去支援。离鸟人老远便将长刀抡得溜圆,右脚蹬地一跃而起,“喝!”这一跳他足足跃出五米多远,整个人在半空中弯成半月形态。   鸟人只顾聚精会神追击维克多,没有想到距离它十数步开外的黑歌这么快就赶来支援。登时中招。   太玄刀正中鸟人后背。   “咣……”长刀与鸟人后背的鳞甲相撞,发出一声撞钟似的轰鸣,刀内蕴含的巨大力量竟将鸟人生生从半空中砸落在地。鸟人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在坚实的瓷砖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死了吗?”霍霍尔看着趴在地上的鸟人问。   黑歌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虽不会用刀,但仅凭手感他能觉出刚才那一刀没能破开鸟人的鳞甲。“大家小心,它还活着。”   话音刚落,鸟人颤颤巍巍两爪撑地站了起来,一串血一样的白色液体从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滴落下来。显然,它的铠甲挡下了刀锋,却被巨大的力量震出了内伤。   黑歌本以为鸟人一击之后会将全部的怒火宣泄在自己身上,却发现鸟人只是瞪了一眼他便不再搭理他。   鸟人拍打的翅膀浮在办公中,冷冷地道:“是你们逼我的!”言讫,它洁白的双瞳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并且亮度以几何倍的增加。晶莹的眸子瞬间锁住维克多,头颅后仰又骤然前伸,一束耀眼的银色射线就这样从瞳孔中涌了出来。   鸟人距离维克多不过十米之遥,这么短的距离内以光速奔袭的射线转瞬及至,维克多只觉鸟人眼睛一亮,连射线怎么透体而过的都没看清,便觉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小腹冒着焦烟,银光穿体而过,在小腹和后腰各开了两个拇指粗细的大洞。鲜血沿着创口外涌,剧烈的灼烧和撕裂疼得他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痉挛个不停,哇的吐出一口血,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维克多!”黑歌和霍霍尔齐声惊呼。跪在地上的维克多强打着精神冲他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用尽吃奶的劲儿高呼:“顾好你们自己!”   黑歌、霍霍看到维克多伤得虽然不轻,但伤口不在要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这样拖下去可不行,毕竟有很多战友都在流血,流血过多同样会危及生命。    22发热体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黑歌和霍霍尔对鸟人也算有了一定的认识,锋利的爪子和刀枪不入的鳞甲让它在近战中无往而不利,类似闪光弹的光球和散发光束的眼睛让它成为远战中的强者。   目前看来,它唯一的弱点在头部,不过超人的反应力却可以让它在最短时间里用爪子将这一弱点保护起来,整个人——哦不鸟儿跟缩起来的刺猬似的,让人无从下手。   除此之外,黑歌猜测,自己的太玄刀很有可能对鸟人有着极强的威慑力。不过从实战中,他用尽全身力气劈出的一刀都没能破开鸟人的鳞甲,鸟人为什么还要怕这把刀呢?   难道这把刀还有什么特殊的效果我没能挖掘出来?黑歌始终弄不明白,眼见一个个队友倒下,连队长维克多都负了重伤,黑歌越来越心虚。   “相对于人类而言,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这时,便宜后妈黑格夫人留下的话从黑歌脑海里冒了出来。“既然是神,就应该能斩妖除魔吧!”他想,可是念头一转,他成神的第二天黑格夫妇就不见了踪影,他除了力气大,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什么都不懂怎么斩妖除魔?   想到这儿,黑歌冒出一头的冷汗。   “黑,怎么?害怕了?”一项嘻嘻哈哈,给人以不靠谱印象的霍霍尔此时反倒是头脑最清醒的一个。   黑歌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绝不做逃兵。”   黑歌眼睛里又重燃了战意,点了点头。   “这鸟人让兄弟们吃这么大的亏,咱们得替兄弟们报仇!”   “好!”太玄刀又被黑歌握紧了几分。   霍霍尔看向黑歌,浓密的络腮胡子里露出洁白的牙齿,狰狞的笑了。他抬手就是两枪,子弹没有射向鸟人而是打在了不远处的消防柜上,击碎了消防柜的玻璃。丢掉手枪,取出了里面锋利的消防斧。   嗯?黑歌立刻明白了霍霍尔的意思。手枪这种小口径热武器显然不可能伤到鸟人分毫。与手枪相对的,刀、斧这些冷兵器纵然也不能突破鸟人的鳞甲,但如果力量足够大的话,却可以对它造成内伤。黑歌之前的那一刀正印证了这一点。   霍霍尔将消防斧横在身前,一双虎谋死死盯着鸟人,“黑,坚持住,再过最多两分钟警察就来了,那时候有它好看的。”   黑歌暗暗点头,他又从霍霍尔身上学会一招儿——使诈。依照乌克兰警察低能的效率,从警报发起,到他们抵达至少需要20-30分钟时间。这正是乌克兰人对佣兵、保镖和黑帮社团格外青睐的根本原因。现在才刚刚过了10分钟,警察根本不可能在两分钟内赶来,所以……霍霍尔这是在诈鸟人。   鸟人一听“警察”果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橱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鸟人分神的同时,霍霍尔迈开大步冲了过去,“黑歌,机会来了。”   黑歌会意,提刀便上,一对肱二头肌跟小山似的绷了起来,大刀抡个满圆,劈头就是一式举火烧天。   鸟人一时走神来不及闪躲,只能将双爪架在头顶硬抗。   “咣!”展厅里发出一阵撞钟似的轰鸣,浮在半空的鸟人闷哼一声,被黑歌砸回地面。脚下的地砖现出龟壳般的裂痕。   霍霍尔恰好赶到鸟人身后,消防斧横扫而出眼见就要命中鸟人,却被鸟人用翅膀挡了下来。   鸟人猛然回头,银色的眼睛直视霍霍尔,冷艳的眼神让霍霍尔有种坠入万年冰窖的感觉。   “不好!它又要用激光。”黑歌虽然第一时间洞察出了鸟人的意图,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两束拇指粗的银色射线直射霍霍尔小腹,这么短的距离霍霍尔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射中。   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激光射在霍霍尔身上竟没像命中维克多时那样贯穿他的身体,而是射穿外套后折了一个六十度的角砸在了天花板上。将天花板射了个对穿,又从屋顶飞了出去。   霍霍尔缓了半晌才相信自己没有受伤的现实,他低头看一眼衣服上的破口,哑然失笑,从破损的一副口袋里拿出一支精致的银色酒壶。酒壶是他新交的第二个女朋友知道他爱喝酒送给他的礼物,女朋友说酒壶说不定还能替他挡子弹,当时他还嘲笑女朋友说女朋友电影看多了。没想到这话刚撂下没几天真救了他的性命。   镜面可以反射鸟人的激光?黑歌恍然大悟。   “别愣着,上!”霍霍尔一个翻滚闪到鸟人脚前,消防斧直扫鸟人下三路。   鸟人扇动翅膀闪躲,黑歌适时赶来,再次将刀锋袭向鸟人头颅。   鸟人不退反进,用双手抓住了黑歌握刀的手腕。   黑歌顿觉手腕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灼痛感,鸟人双手温度奇高,转瞬之间烫掉他一层皮。   黑歌紧咬牙关,咆哮一声,借着鸟人空门大开的时机一脚踢中鸟人小腹。   鸟人嗷的一嗓子,倒飞出三米多远,将一架展柜砸的粉碎,嘴里涌出一口晶莹的白色液体。   霍霍尔继续秉持痛打落水狗的理念,熊一般的身体噌的一下蹦了起来,大斧头抡满,“去你妈的吧!”   斧头不偏不倚看中了鸟人的胸口,力量之大竟将消防斧的木柄都给震断了,铁斧呼的一下蹦出十米多远,鸟人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大口白液。   霍霍尔顺势骑到鸟人身上,膝盖死死顶住鸟人的双手,握紧铁拳,就是一阵暴打。   打了没两下,他觉出不对,起初是屁股特别热,接着烫得要命,拳头砸在鸟人身上,鸟人没什么反应,他却被鸟人炙热的体味烫的不轻。“这傻鸟怎么这么热!”   鸟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啼鸣,翅膀一阵乱扇,飞到空中,用力一甩,将吊在身上的霍霍尔摔在了地上。   霍霍尔看一眼冒着焦烟的双手,好一阵呲牙咧嘴,“黑,小心。这厮体温高的离谱。”    23逐鸟   世上任何事物都有他相对的一面,而相对的对方往往就是事物的弱点,比如光明对黑暗,热对冷……这是太玄这柄太极刀给黑歌的启示。   眼下,鸟人超高的体温成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使得黑歌和霍霍尔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但是反过来看,它的体温也很有可能是它最大的弱点。   “霍霍尔,你先坚持一会儿。”黑歌脱离战圈,冲到墙角。安置在这里的消防栓刚才被霍霍尔打破,露出了里面的消防喷水管,以及消防栓。   黑歌迅速将水管接在消防栓上,打开阀门,扯着水管折回原位。“霍霍尔,闪开。”他高叫一声,将喷头对准鸟人,白色灭火干冰喷在了鸟人身上。   鸟人浑身上下霎时蒸腾出一片气雾,并发出一连串肉入热油似的呲呲声。   “嗷……”鸟人在天上来回翻滚,疼的嗷嗷直叫。   霍霍尔见状大喜,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灭火器,拔掉安全阀冲到鸟人附近就是一阵猛喷。   鸟人浑身沾满白粉,吃疼不已,身上的鳞甲竟在沾染干冰之后渐渐褪去。鸟人一看形势不妙,骤然抬起双手。   “黑歌,快闭眼。它又要用闪光弹。”霍霍尔、黑歌喷水的同时,阖上了眼帘。   然而,预料中的强光却没有到来。当二人睁开双眼的时候,耳畔恰好传来“轰”的一声。鸟人竟然撞开屋顶,飞向了黑幕般的天空,流星一般飞向了远方。   “妖孽,哪里逃!”黑歌扯着消防栓便要破门去追。   “追不上,别追了!小心调虎离山。”霍霍尔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连喘几口粗气,哆哆嗦嗦点燃一根烟,又掏出酒壶灌了一大口酒。   黑歌不由被自己杀红眼后的冲动逗乐了。鸟人会飞……怎么可能追得上!他坐到了霍霍尔的身旁,一把夺过了霍霍尔手里的烟猛唑了一口。   霍霍尔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见黑歌吸烟,“菜鸟,手抖什么?”   黑歌瞥一眼霍霍尔,不答反将问题抛回给霍霍尔,“你的手又抖个什么劲儿?”   霍霍尔呵呵笑了,猛灌一口酒,将酒壶递给了黑歌,随即拍拍屁股,起身帮维克多料理伤口。黑歌有样学样,在角落里找到了受伤昏厥的尼古拉,“兄弟忍着点!”   “出什么事儿了!”一直没有露面的米哈伊尔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扶着墙角不敢出来。   “啊!我们的援兵来了!”霍霍尔学着米哈伊尔平时挖苦别人的强调。   “歹徒逃了?”米哈伊尔四下打量着问。   霍霍尔和黑歌懒得搭理他。   米哈伊尔腰杆子利马直了起来,颐指气使道:“你们怎么能让他逃了呢?他要是偷走了东西看你们怎么跟公司交代!”   这胆小鬼,躲着不出来,连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倒打一耙……   黑歌气得不轻,他将嘴里的半支烟吐在地上,“这用不着你操心。有工夫发牢骚,还不如来帮伙计们处理一下伤口。”   “哼,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十分钟后,警察如约姗姗来迟,与之同来的还有数量救护车。   经此一役,维克多小队十三个人,除了黑歌和米哈伊尔,其余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维克多、尼古拉伤势最重,霍霍尔双手和屁股多处烧伤,剩下的八个人伤势较轻,不过是被击晕罢了。   受伤人员很快被救护车带走,现场由警方接手,严密控制了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黑歌一行及时发现了鸟人闯入,鸟人没来及偷东西便被他们打跑,所以事后清点艺术馆里的东西一件都没有丢。   黑歌来到鸟人焊到一半的展柜前定睛一瞧竟是普希金的作品《繁星》。他忽然记起李佳对这篇狗屁不通的作品格外青睐,“鸟人偷它做什么?”   疑惑间,有警察唤他去做笔录。   “你说来偷东西的是个天使?”警察不可置信地问。   天使?这个比喻倒挺形象。黑歌点了点头,“有点像。只不过它比画像丑一点。它的样貌不像人,皮肤是白色的,还长着鳞片。”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面对警察的质疑,黑歌不温不火道:“你觉得除了怪物还有谁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十一位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打得进医院?此外,不止我一个人看到那个怪物,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其他人。”   警察迟疑了一下,“好吧!”把黑歌说的“天使”形象记载了笔录单上。   笔录结束后,黑歌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探望维克多、霍霍尔这对难兄难弟。抵达病房的时候,霍霍尔正在跟小护士**,维克多躺在一旁的床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哇哦,黑歌,我的兄弟。这位是维卡!”霍霍尔向黑歌介绍起漂亮的小护士,“维卡,那是我的中国朋友——黑歌!”说话时他特意在“中国”这个词上加了重音,似在卖弄自己交友广阔,遥远的东方都有朋友。   “维卡,我亲爱的,我们有些私事要聊,我一会儿再给你讲故事。”霍霍尔握着维卡的手深深的吻了一下,后者则羞涩地冲黑歌笑了笑,大步走出了门。临走前还十分乖巧的把门给带上了。   “你们早就认识?”黑歌指着闭合的大门,问。   “不,今天刚认识。”霍霍尔洋洋得意。   “刚认识就泡上了?”   “没办法,本老爷太有魅力了。”霍霍尔撸着大胡子,哈哈大笑几声,笑容忽然一僵,“说起魅力来,还得是你小子魅力最大,连怪物都被你给迷住了!”   黑歌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霍霍尔挤眉弄眼。   “看出什么来?”   “那鸟儿是个母的。”霍霍尔双掌横在胸前,摆出手拖*的姿势。   黑歌倒是看到了,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如今经霍霍尔提醒再一琢磨还真有可能是那么回事儿。   霍霍尔继续补充,“那鸟人虽说对所有人都没有下死手,但对你格外照顾。不是看上你了又是什么!”   “瞎说什么呢!”    24再见依伐沙   “怎么是瞎说?”霍霍尔对证明鸟人相中黑歌的事格外执着,“你自己回想,它对你动过爪子没有?明明正对着你,它偏偏把激光射线射向我,为什么不射你?分明就是看上你了。”   “怎么可能!”黑歌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它那是害怕我手上这把刀,才不敢对我下手的。”   “你那把刀就是安德烈从旧货市场上淘换来的,鸟人那么厉害还能怕它,分明就是怜香惜玉不舍得上你。”   “尽瞎说。”说实在的,黑歌自己也觉得太玄刀能够威慑鸟人的说法有点牵强。鸟人为什么不攻击我呢?他始终想不明白。   看到黑歌一脸囧相,霍霍尔和维克多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歌是老实人,你就别再戏弄他了。”维克多拍了霍霍尔一巴掌,“黑歌,别信他的。这家伙没几句实话。”   霍霍尔得意的笑了几声,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黑歌趁机岔换话题,“有个事我想求教二位。”   “什么求教不求教的,有什么事快说吧!”共同经历生死之后,黑歌明显觉出维克多和霍霍尔待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客套,转而换成了朋友之间的随便。   “我想知道一下,像今天这样的东西咱们经常遇到吗?”这一次若不是鸟人慈悲,没下死手,包括他在内,维克多、霍霍尔全得上西天。鸟人的力量绝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他这辈子也不想跟这种怪物打交道了。   听到黑歌问自己之前是否碰到过鸟人这样的怪物,霍霍尔大笑起来,“要是天天跟这玩意儿打交道,我们还能有命活到今天?”   黑歌哑然失笑:第一次出外勤就遇上这么个怪物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这次出了个鸟人,下次还不定冒出个别的什么来。安德烈得给咱们加薪!”霍霍尔不停抱怨。   离开医院的时候,旭日东升,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在医院的门口黑歌碰到个熟人,那位曾经到宿舍拜访过他的校委会理事——依伐沙。   依伐沙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黑歌,看到黑歌一身黑色长款风衣,身后还背着把大刀,他愣了一下,“这不是我们的中国留学生嘛!你叫……黑歌。”   黑歌点了点头。   “你生病了吗?”依伐沙关心的问。   “没有,来探望几个朋友。理事是来看病吗?”   “我也是来探望朋友。”依伐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简单跟黑歌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   离开医院,黑歌直接打车回了宿舍。连续七天精神高度紧张把他累得不轻,他得回宿舍睡个安稳觉。   宿舍里,胖子彦依然没有去上课,守着电视机玩那款过时许多年的《勇者斗恶龙》,看到黑歌回来,他乐呵呵问:“嘿,大刀客,工作做得怎么样?”   “一言难尽呀!”黑歌长吐一口浊气,七手八脚脱掉衣服钻进被窝,“胖子,替我护法,我修行去也。没特殊事千万别叫我。这几天把我给累的!”   “行嘞!”胖子彦应的倒是干脆,但黑歌刚闭上眼没多会儿就被他喊了起来,“老黑,醒醒,有人找你!”   “不是给你说了别叫醒我,不见!”   “不行啊!”胖子彦一把掀掉了黑歌的被子,“快起来,那个叫依伐沙的校委会理事又来了。他说他有话要问你。”   “嗯?”黑歌虽然不情愿,但人家毕竟是学校的领导,他不敢轻易得罪。“人呢?”   “门口等着呢!”   “让他进来吧。”黑歌整了整蓬松的头发,顺手登上裤子。   依伐沙英俊的面庞很快出现在了黑歌的视野里,他还如上次一样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连皮鞋都是白色,白花花一片十分晃眼。“亲爱的黑歌,咱们又见面了。”   黑歌勉强挤出一丝客套的假笑,开门见山地道:“理事先生,听说您有话要问我,尽管问吧!”   “那好!”依伐沙也不客气,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听说你现在在影子保全公司做兼职?”   胖子彦一脸得意地抢答,“影子公司的老板安德烈是我大哥,是我把黑歌介绍到那儿去的!”   依伐沙礼貌的向胖子彦点了点头。   “怎么,不可以吗?在校学生不是可以在外兼职嘛!”依伐沙的问话引起了黑歌的警觉。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会阻止你做兼职,只是觉得保镖的工作会不会太危险?”依伐沙又问。   “哎,你不用替我的兄弟担心。”胖子彦俨然成了黑歌的代言人,“我这兄弟当过兵,还练过金刚铁布衫,功夫了不得,一般人伤不了他。”   “哦?你还会功夫?”依伐沙似是解开了心中的疑团,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练过几年。”黑歌顿了一下反问依伐沙,“理事先生这次不会是为这点事专程来找我吧!”   “当然不是。”依伐沙搓了下手,“听说贵公司在艺术馆的项目上遇到了怪事,不知你清楚那件事吗?”   黑歌答曰:“当然清楚,因为我就在现场!”   “你们真的遇到了长翅膀的怪物?”   “长翅膀的怪物?”胖子彦来了兴致,“是妖怪吗?”   “稍后再给你说。”黑歌转问依伐沙,“理事先生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依伐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只要是超自然的事情我都感兴趣。来自东方的朋友,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劝你还是忘掉的好!”   昨夜经历的一切给黑歌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改变了他对世界的认知。这么重要的经历怕是终身想忘都忘不了,“怎么可能!”他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依伐沙的双眼。   视线里,依伐沙棕色的双瞳迅速淡化,变成了晶莹白色,那色彩让黑歌第一时间想到了鸟人的双眼。“你?”   “你必须忘掉!”依伐沙话音刚落,黑歌便见一束强光射入他的双眼,大脑触了电似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昏厥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胖子彦的惊呼,“傻逼,你干啥玩意儿?”    25三个答案   黑歌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他以为自己瞎了,仔细一察觉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他随手拉开台灯,屋子亮了起来。   天,已大暗了。依伐沙不见了踪影。   想起白日里依伐沙的突然袭击,黑歌连忙检查了下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身体状况良好……他不由纳闷,那个自称是校委会委员的家伙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他跟鸟人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将他如同一条又一条细线,在他心口缠成一团乱麻。   此时胖子彦正四仰八叉趴在正对门口的床上,活像一只冬眠的树袋熊。他身边如往常那样散步着凌乱的衣服,脚下满是空的膨化食品袋和碳酸饮料瓶。   黑歌最初以为胖子彦被害了了,冲过去听到轻微的鼾声才知道这厮其实正在熟睡。他拍了拍胖子彦的胖脸蛋,“二货,快醒醒!”   胖子彦哼了两声抬起头来,“干嘛?”   “依伐沙呢?”   “依伐沙是什么?”胖子彦一脸迷惑,“一种沙拉吗?”   “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校委会委员啊?”   胖子彦颇为认真的想了想,“哦!你说的是那个前两天来调研留学生情况的理事啊!”   “就是他。他今天上午又来找咱屋,把一束奇怪的光射到我眼里去了。”   “说什么胡话呢!你一回来就睡觉,我闲着无聊,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也跟着睡了,屋里压根就没来过人。”被扰了清梦,胖子彦显得很不耐烦,“你是不是这两天精神太紧张,做恶梦了。”   梦?这梦也太真实了点吧!他甚至到现在还记得依伐沙身上令人生厌的味道,头疼欲裂的感觉也让他难以忘怀。“你确定没来过人?”   “你这厮怎么还不相信人了呢!我以爹妈的名义发誓总行了吧!”   胖子彦虽说平时说话不靠谱,但只要宣誓扯上家人,那就证明绝对是真的。“那可真是见了鬼了!”黑歌挠了挠头,低头一看,下半身还套着制服裤子。   他打小不习惯穿裤子睡觉,再冷的天睡觉时也只穿内裤,眼下却套着裤子。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随手披上外套走出了门。   “你干嘛去?”胖子彦问。   “出去走走!”黑歌从楼下的二十四小食店买了一瓶皇冠牌的伏特加酒,拿着酒找到宿舍的保安老谢尔盖。   老谢尔盖出了名的爱喝酒,一看到美酒眼睛亮起了星星般的光,“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要想放姑娘进宿舍得11点以后,我帮你们打开后门。”   黑歌面颊一红,告诉老谢尔盖误会他了,他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是对监控系统特别感兴趣,想看看监控录像。   “哦,这事儿简单。”老谢尔盖把监控室钥匙往黑歌手上一扔,便自顾自品尝美酒去了。   黑歌随后将白天宿舍门口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截出十点到十一点的监控图像细细查看。果不其然,十点零七分,依伐沙显眼的身影出现在了摄像镜头里,走进大门跟管理员伊拉打过招呼后上了楼。   他确实来过!胖子彦为什么要撒谎?黑歌一脑子问号,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乘电梯回到寝室所在的八楼,电梯门刚打开便见李佳迎头闯了进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据他所知,李佳应该住在在六楼,便问:“咦?你怎么到八楼来了?”   听到黑歌的声音李佳哆嗦了一下,抬起头却不敢跟黑歌对视,“我正找你呢!”   看到李佳小脸煞白,黑歌关心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感冒。”   “发烧吗?”黑歌抬手想摸一下李佳额头的温度,却又觉得这一举动有违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便又收了回来。随即提醒李佳道:“咱们来乌克兰时都买了医疗保险,在医院看病不收费用。有病不用硬抗,如果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瞧瞧?”   “不用了,小感冒而已。我吃了药,现在觉得好多了。”说完,李佳冲黑歌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   黑歌没再这个问题上深究,“那好!你刚来乌克兰,俄语还不过关,到医院看病肯定存在语言障碍。如果实在难受,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李佳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对了,来找我什么事?”黑歌问。   “哦!”李佳似是记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指长的精致陶瓷,塞进了黑歌手上,“听说昨天你受伤了,这是我家传治烧伤的药,你拿去用吧!”   受伤?烧伤药?“我没受伤啊?谁说我受伤了?”黑歌直犯迷糊。   “刘彦学长告诉我的啊!他说你的手腕烧掉一层皮。”说话间,李佳的眼睛不住往黑歌手腕方向瞟。   李佳不说,黑歌几乎忘了昨晚大战鸟人的时候,自己的手腕被鸟人炙热的手心烫掉一层皮。他撸起袖子在李佳面前晃了晃,“别听胖子彦瞎说,我这不好好的,哪受伤了?这么好的药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李佳眼睛忽然睁得老大,明亮的眸子盯着黑歌的手腕左右看了个便,随即露出困惑的神情。   “喂!”黑歌伸出手在李佳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   “没什么。”李佳挤出一丝微笑,“刘彦学长害我白担心一场。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说完,她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胖子彦的话八分假两分真,以后不用管他,他跟你说什么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听他放了个屁就行!”这是黑歌跟胖子彦相处两年来总结出的相处哲学。   李佳噗嗤一声笑了。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碰见胖子彦的?”   李佳笑容僵在脸上,咳嗽了起来,“今天上午下了第二节课碰见他的。”   胖子彦去学校?那可真是铁树开了花了!这家伙上大学纯靠自学,基本没怎么去上过课,他今儿怎么来了闲情逸致去给老师请安?等等,第二节课的课间从10点20分开始……那段时间不是依伐沙出现在宿舍的时候吗?   黑歌清晰记得上午的时候依伐沙分明到宿舍给我眼中射了团奇怪的光,宿舍的监控录像也证实了依伐沙确实来过宿舍。可胖子彦却号称屋里没来过人。   现在李佳又说在同一时间在学校看到了胖子彦……   “三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中真相只有一个,到底哪个是真的?余下的人为什么要说谎?”黑歌一头雾水。    26压力山大   黑歌和李佳分别的时候。李佳走出两步又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黑歌,你信主吗?”   “主?什么主?”突然而来的问题把黑歌给问懵。   李佳一脸困惑,“没什么!”说完,便踏上了下楼的石阶。   奇怪的姑娘。   黑歌摇了摇头,回到房间。房间里胖子彦还在跟《勇者斗恶龙》较劲,听到黑歌回来头也不回,“回来了?”   “嗯!”黑歌褪下外套,坐在床沿上,双手托腮,双眼死死看着胖子彦,直看的胖子彦一阵脊背发凉,“干嘛这么看我!”   “胖子,我觉着你这家伙最近怪怪的!”黑歌道。   “我还觉得你怪呢!”胖子彦撂下手柄,“你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白天睡觉晚上醒跟个夜猫子似的,白天睡觉的时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的时候那叫个撕心裂肺,跟有人拿刀子捅你似的,吓死个人。笑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邪恶,还不停咋呼‘发财了’……我说哥们儿,你最近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网上说现在很多都市青年都得了什么抑郁症,咱要不要去精神病院看看?”   “我睡觉说梦话了?”黑歌心里咯噔一声,梦话里几乎囊括了他所有的秘密,“我还说什么了?”   “说得多了去了!”胖子彦翻个白眼。   “你可别当真。”   “谁跟你似的?傻子才把白日梦当真呢!”胖子彦哪里想得到黑歌的白日梦都是现实的重现。“不过话说回来。老黑,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心理疾病也是病,有病得早治。”   “你才有病呢!”黑歌抄起枕头砸在胖子彦宽实的后背上。可是下一刻他又不禁满脑子疑惑。   自打从黑格夫妇那里跑出来,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极不正常。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他对世界的认识在短短半个月内遭到前所未有的颠覆。先是碰到一对号称活了一千多年的神,赋予了他超人的力量和身体恢复能力,就在昨天又碰到了只有在《西游记》才会出现的鸟型妖怪。   他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的男主角患上了严重的妄想症,他的行为举止在所有人看来都不正常,但他却自我感觉良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我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呢?得了精神病却毫不自知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很快就被黑歌否定了。原因很简单,精神病患者多数都是因为逻辑混乱诱发幻想,从而思维混乱。这也就意味着精神病几乎都是精神层面的问题,而非物质。   反观黑歌,除去目睹了很多怪诞的事,黑歌还在经历中获得了实打实的东西。比如说超强的力量和自愈能力,以及那天降的财富,现在平白得来的财富中就有一千美元躺在他的钱包里。   这些物质显然不是精神病患者能臆想出来的。   想到这儿,黑歌不由长出一口气。精神没问题就好……不过话说回来,经历了这么多怪事,难免会有些心理阴影,保险起见,还是去看下心理医生为好。他想。   介于保镖这一职业特殊的工作性质,为了消除员工在执行外勤任务之后,因精神高度紧张或者自卫伤人引发心理问题,安德烈专门聘请了一名拥有心理学位的工作人员。此人平时负责公司后勤,外勤人员遇到心理障碍可以找她差异解惑。   “没有心理也可以去奈利亚那里坐坐。她是个开放的姑娘,很乐于奉献!”刚到分到维克多小组时,霍霍尔挤眉弄眼的向黑歌介绍奈利亚,似在暗示什么,但黑歌始终没弄懂霍霍尔的意思,直到见到奈利亚本人,他才明白所谓的“乐于奉献”是指什么!   黑歌来到公司2楼奈利亚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尚早。奈利亚刚刚到单位,还没来得及脱去外套。   她与绝大多数独乌克兰姑娘一样,有着影星一般美丽的容颜,同时也秉持着美丽冻人的理念,穿着很“简洁”的衣服。看到黑歌的身影,在示意黑歌落座以后,她当着黑歌的面脱掉了及膝的貂皮外衣,露出傲人的s型身材——以及那半裸的酥胸,紧身超短裙下的翘臀,还有网袜下白花花的大腿。直看的黑歌血脉膨胀。   更让黑歌忍俊不禁的是,随着一股香风扑鼻,奈利亚竟坐在了他面前的写字台边沿上,大长腿交叉,超短裙内的粉红内裤若隐若现,内裤很薄,还能……   黑歌猛咽了一口口水。   “亲爱的中国侠客,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奈利亚居高临下,看到黑歌背后的太玄刀不由笑了。   奈利亚的眼睛有魔力一般让黑歌不敢直视,他垂下头平复了一番激扬澎湃的心情,咳嗽一声掩盖住心中的尴尬,把最近心中的困惑有所保留的说了出来。“不知怎地,我最近有点喜怒无常,晚上常做噩梦,还总看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身边的人觉得我不正常,我也觉得自己怪怪的。我怀疑自己可能心理上出了问题,想请您帮忙疏导一下!”   “不要对我用尊称,‘您’这个称呼太见外了。叫我奈利亚,或者‘你’!你叫什么名字?”奈利亚摆弄着黑歌的耳朵问。   “黑歌!”黑歌浑身发痒。   “那我叫你‘歌’好了!”一声“哥”喊得黑歌骨头都酥了。他又咳嗽了一声,眼睛高频率四下游离,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将视线撇到奈利亚的大腿根。他在心中给自己扇了无数个耳光才把邪念驱走,但不久之后人类的本能又会回到他的身上。   他赶忙转移话题,“能帮我解除心理上的问题吗?”   “当然,当然可以。你的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加入公司之后吗?”奈利亚一双修长的手仍在黑歌衣领附近游走。   “入公司之前也有点,但没那么严重。”   “噢!”奈利亚点了点头,“初入这个行业出现这种症状很正常,压力太大了。你需要找个办法舒缓压力!”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有道理——舒缓压力。黑歌想。“怎么舒缓压力?”   “方法有很多啦!不同人又不同的方式。比如说健身、蹦极、唱歌,当然还有……性!”说话间奈利亚笑着坐到了黑歌的腿上。    27消失了的鸟人   眼见奈利亚这么个大美女做到自己的腿上,黑歌吓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但就是怕的要死,心脏跟找不到家的耗子似的蹿个不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阵风似往门外跑。   跑的工夫,他听到身后的奈利亚先是惊叫了一声,随后大笑起来,“喂,我亲爱的中国侠客,我还没跟中国人做过呢。快回来,我又不是棕熊,你跑个什么劲儿!”   “你不是熊,是个老虎。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黑歌哪里敢回头,丢下句奈利亚听不懂的中国谚语拔腿就走。一直跑到楼梯间才觉得安全,长出一口粗气。“还真是乐于奉献。”   “黑歌?你说谁乐于奉献呢?”说话的竟是安德烈。他刚到公司,上楼时恰好看到黑歌一脸狼狈跑了过来。   黑歌手足无措,尴尬的摇了摇头,“没谁。我只是,嗯……自言自语呢!”   “去见过奈利亚了?”安德烈跟会读心术似的,一下子说出了黑歌的心事。   黑歌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这个味道的香水。”安德烈笑着指了指黑歌的衣领。   黑歌一闻,果然,在跟奈利亚接触过程中,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我跟她没怎么样!”   “这我知道。如果你俩有过什么,你不可能这么神采奕奕站在这里。”安德烈哈哈大笑,“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奈利亚的治疗方式比较直接,咱们中国人往往接触不了,时间长了就会习惯。哈哈……”他又笑了。   那就是奈利亚的心里治疗方式?是够直接的。黑歌愕然。   安德烈笑了半晌才平复下心情,道:“我正好有事找你,本想打电话找你,没成想你自己来了。走,去我办公室边喝茶边聊。”   ……   在总裁的办公室里,安德烈向黑歌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功夫茶。桌子上,瓶瓶罐罐摆了一大堆,洗茶、洗茶具……一举一动,一板一眼,仿佛在执行某种庄重的仪式。一个老毛子如此认真泡茶,那模样说不出的奇怪。   期间黑歌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安德烈打断,“年轻人,莫心急。喝功夫茶喝在其次,关键在于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难道喝茶就是安德烈释放压力的手段?想到释放压力,奈利亚的大长腿又在黑歌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李佳羞涩的面庞,他连忙晃了晃脑袋,把不该想的东西抛出脑海。   等了足足20分钟,安德烈才算把茶泡好,递给黑歌一盅,自己也心满意足的咂了一口。“维克多在报告里说你这次任务里表现的非常出色。”   “队长谬赞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且做得还不够好。”   安德烈笑了笑,“不用谦虚。在西方人眼里谦虚是一种虚伪,是不诚实的体现,没人会觉得你高尚。在这里你要学会张扬,把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反而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安德烈诚恳的说教让黑歌发自内心的感动,“谢谢大哥!”   “你的表现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这一次多亏有你,艺术品才没有失窃,避免公司蒙受一大笔损失。徒手擒获国际大盗更是让公司借此机会扬名立万。你居功至伟,该得的奖励公司都会给你。”   “谢谢大哥……嗯?”黑歌猛然抬头,“徒手擒获国际大盗?什么大盗?”   “那个让英国警方恨得牙根直咬的窃贼夏洛克啊!你没听说过他?”   听到是听说过。那夏洛克曾经成功打开了英国花旗银行的保险柜,悄无声息盗走了上百万英镑。“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前天在艺术馆抓住了他。难道不是吗?维克多在报告上说是你抓住了他。”安德烈惊讶道。   “稍等,我脑子有点乱!”黑歌直挠头,“你是说那天艺术馆里那个鸟人是国际大盗夏洛克?”   “没错,就是他!”安德烈乐开了花。影子公司抓住夏洛克的事在业内反响很大,公司的知名度直线上升,而且还是国际知名度。   黑歌膛目结舌,“夏洛克是鸟人?”   听到这番问话,安德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抚掌大笑,“你这个比喻用的很好,他就是个鸟人!”   透过安德烈的表情黑歌立刻意识到不对。安德烈口中所谓的鸟人是《水浒传》里李逵长挂在嘴边的那个“鸟人”,而不是他说的那种鸟型怪物。“我的意思是说,夏洛克能变成长着翅膀、浑身鳞甲的怪物吗?”   安德烈笑着说:“你真会开玩笑,他要是插上翅膀不早就飞跑了。”   “他就是跑了!”乱了,全乱套了。黑歌脑袋一阵发懵。   安德烈见黑歌一脸严肃,笑容僵在脸上,“黑歌你没事吧!是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受刺激了。要不,还是去找奈利亚看看吧?”   “我没事!”黑歌焦躁不安地回应。就算有事他也不想去找那个人见人骑的女人了。“我没抓过那个什么国际大盗,我发誓。”   安德烈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写字台拿来几分文件丢到黑歌面前,“自己看看吧!”   黑歌瞥了一眼,第一份是昨天的报纸,首页头条新闻位置上整齐的排列着很大一行斯拉夫字母——《影子保全公司新人显身手,中国皇家侍卫勇擒国际大盗夏洛克》。新闻上还配着黑歌的特写照片。照片是他为公司拍的宣传照,挂在网站上供潜在客户浏览。照片上他穿着刚做好的长风衣,背着太玄刀,戴着墨镜,摆出抱拳的姿态。   第二份文件是维克多的任务报告。黑歌拿起来翻了翻,大体写得是七天里小队的工作情况,其中前六天跟黑歌经历的一样,唯独最后的要紧关头只字不提鸟人的事,而是把鸟人换成了大盗夏洛克,夏洛克用计算机病毒篡改了摄像头传回的影像,随后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艺术馆。黑歌凭借中国功夫培养出的强大听力率先发现了他,并与队友一同作战。最终,在全队人员十几名队员被夏洛克放倒的情况下,他和霍霍尔同心协力将其生擒活捉。   第三份文件是警察局的办案卷宗,不知安德烈通过什么途径把它弄了来。卷宗里描述的情况与维克多的报告几乎没出入,字里行间都在说潜入文化馆的人正是国际大盗夏洛克。目前夏洛克羁押在案,随时准备受审。   “怎么会这样?”    28洗脑   新闻、任务记录、警察档案,三份文字资料无一例外把犯罪的矛头指向夏洛克却闭口不提鸟人的事。黑歌顿时觉得脑袋像是吃了连续吃了三记猛锤,一阵头晕目眩。   他急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维克多的电话,电话一通劈头盖脸便问,“维克多,你为什么在报告里撒谎?”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传出维克多茫然的声音,“什么撒谎?”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鸟人,鸟人呢?”   “鸟人?我不明白你说什么!”维克多冰冷的语气让黑歌立刻想到他那*不变的脸。   “就是艺术馆最后一夜对阵的鸟人,在你肚子上射出个窟窿的鸟人!”黑歌语速极快。   “你在说什么胡话?哪有什么鸟人!我肚子上受的是枪伤,枪是夏洛克开的。”维克多完全听不懂黑歌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没有!”黑歌如同发了狂的狮子,在安德烈诧异的注视下走来走去。   “黑歌,你冷静一点。”安德烈惊劝。“要不然,我把奈利亚叫上来?”   “别,她来我真疯了。”黑歌掐着腰又走了两步,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电话上显示来电的是霍霍尔。“喂,霍霍尔,你实话跟我说,前天晚上咱们是不是在跟一支鸟型的怪物打架?”   “鸟型的怪物?兄弟,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就是受刺激了,哪里有什么鸟型怪物?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名气的窃贼罢了!”霍霍尔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把黑歌浇了个透心凉。   “这到底是怎么了?”   “兄弟!无论是喝多了,还是受刺激。去找奈利亚,相信我没错的。”透过霍霍尔调侃的语气,黑歌甚至能联想到他yin荡的表情。   “拉倒吧你!”黑歌随手将手机丢到一旁,双手抱头,坐在椅子上发呆。   大家怎么了?怎么了?么了?了?   为什么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记得鸟人的事?是我记错了,还是他们在撒谎?   他们没有必要对我撒谎才对,难道是我记错了?精神真的错乱了?   黑歌再次想到了电影里的精神病人,所有人看他们的行为举止都有问题,唯有他们陷在自己的逻辑里却不自知。   真的得精神病了吗?   黑歌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我的身体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既然皮肤、肌肉、骨骼都能自愈,神经系统受损也应该可以自我修复才对,这也就意味着我不可能成为精神病患者。   等等……精神系统自愈?   黑歌眼前一亮。他想起依伐沙射入他眼中的那束光,他一直没明白依伐沙当时的用意,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   正是在那束光鲜射入他的眼帘之后,胖子彦谎话不断,维克多、霍霍尔忘记了鸟人,警察局的监狱里冒出替罪羊夏洛克……现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清晰记得,自己去医院探望维克多的时候,也在医院里碰到了依伐沙。   依伐沙给胖子彦、维克多、霍霍尔……所有人洗了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给大家植入了一段不存在的记忆。什么国际大盗夏洛克,那不过是他不知从哪弄来的替罪羊……都是假的。   而他——黑歌因为有着死神侍从血统的自愈能力,仅是睡了一觉就把这段丢失的记忆又找了回来。真相只有一个,只不过其他人却把它遗忘掉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黑歌匆匆向安德烈告辞。草草敷衍了安德烈担忧的问候后,径直来到了公司的档案室,张口便向档案室管理员薇拉索要最近几年来外勤人员伤亡最惨重的任务档案。   薇拉惊讶地问:“最惨重?你看那个做什么?”   “学习一下失败案例,以吸取教训!”黑歌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好吧!稍等!”对于这份档案薇拉印象格外深刻,以至于她都不用去查计算机上的目录,直接就从档案架上取出了档案盒。   “就这么点?”黑歌指着盒子里薄薄的几页纸问。   “就这么点!”薇拉点了点头,“由于这次任务所有组员无一幸免全部阵亡,所有留下的资料很少。”   黑歌大体翻了翻,任务的雇佣者,也就是甲方是俄罗斯天然气有限公司,任务一期五年,要求影子公司派遣五名精干保镖护卫乌克兰航天航空大学一名教授的人身安全。   任务头两年一切正常,教授出行比较规律,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问题。到了第三年麻烦不断,先是出了一次车祸,车祸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在保镖队长看起来有不少可疑之处,出发之前检查时刹车系统明明一切正常,到了半路上机油却莫名其妙的没了,若非当时车速不快,又遇上堵车,否则非车毁人亡不可。   同年,又有一次,保镖们护卫着教授走在闹市区的街上,一支花盆忽然从天而降,险些砸中教授。   像这样的零碎案例数之不尽,要不是保镖们精明干练,教授至少死过十次以上。   最后一次是在教授去法国参加航天技术峰会时,杀手终于按耐不住冒了出来,在酒店袭击了教授和他的保镖。教授被杀手拦腰砍成了两节,五名保镖四名当场阵亡,一人受重伤。   杀手是个名叫皮克的国际通缉犯,没过几天就被法国警方抓住。入狱后,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最终以杀人罪判处了终身监禁。   又一个替罪羊!   五名上过阿富汗战场的退伍军人组成的武装保镖小队几乎被一个人团灭……这是电影上才有的情节。   这足以证明这世上确实存在鸟人以及别的什么拥有超自然力量的诖误。   想到这儿,黑歌问管理员薇拉,“最后那个活着的人怎么样了?”   “那是我未婚夫。”薇拉神色一黯,扭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对不起!”   “没什么,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被送到医院以后没多久也死了。”薇拉抹去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不甘的笑容,“不是重伤不愈,而是死于医疗事故。氧气罩忽然停止供氧,他就这么被活活憋死了。”   果不其然,“杀人灭口”,黑歌立刻想到了这个词,有人在掩盖事实的真相。那位死去的外勤保镖跟维克多小队一样,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只不过他不像维克多小队那么幸运,只不过是遗忘了部分可有可无的记忆而已。他的代价更为惨痛。    29黑夜里的惊叫   “萨沙死的蹊跷不是吗?”档案室管理员薇拉虽在微笑,但那表情比哭还让人揪心,“事后我找警察查过,也专门花大价钱请了很有名的私家侦探调查他的死因。但他们都告诉我一切都是意外,是认为、技术多种意外组合成的医疗事故。我不相信他们的话,我坚信这么多意外同时发生肯定有古怪,可是我无法证明!”说到这儿,薇拉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黑歌不知怎么安慰,只是将肩膀借给她,用体温抚平的她的创伤。   原来,人类从来不是孤独的。在我们身边有很多未知的怪物正在危及着我们的安全,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或者已经忘记它们的存在罢了。   回宿舍的路上,确定自己精神没有问题的黑歌心情舒畅了不少,但很快又被一堆新的问题缠住。   依伐沙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使用类似魔法的超自然力量?他跟鸟人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袒护鸟人?亦或者他就是鸟人本身?鸟人是个个体还是群体?   黑歌意识到,无论是鸟人还是超自然力量都不是他应付的了的,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捧着黑格夫妇留下来的财富过丰富多彩的日子。像依伐沙和鸟人那样的东西还是少招惹为好。   回到宿舍的时候,胖子彦正在呼呼大睡,想起胖子彦说他说梦话的事,黑歌心里一阵后怕,那些梦话里几乎囊括了他所有秘密。“要不也来个杀人灭口?”他被自己邪恶的念头逗乐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再跟胖子彦在一起住下去,他的秘密终有一日会暴露出来。“必须分开,至少不能睡在一间屋里。”转瞬之间做出这番决定,黑歌在电脑上输入了搜房网站。   最近一段时间美国爆发了次贷危机,世界金融动荡,到处都是卖房子的人。黑歌很快就找到了一所不错的房子,房屋水电网和双气齐全,二百多平方的建筑面积分成了一间客厅,一间餐厅,一间书房三个卧室,外加一个阁楼。别墅外面还有一百多平方院落,院落里设有秋千和滑梯两样小孩儿玩的器械。这么大一栋房子,房主由于生意受挫,急需硬通货币周转,只卖八万美元。   黑歌一看这么点钱跟白送差不多,当即拍板,连夜赶到黑格马戏团附近的藏宝点取了十万美金和两根金条。第二天一早就邀约房东,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交易手续办完,他便成了这座房子名副其实的主人。   房子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完全可以拎包入住,只不过黑歌对房中第聂伯牌的家电并不满意,便又跑到家电商场采购了一批海尔牌的家用电器。   买电视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吸引了他的目光,电视里新闻主播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最新消息:昨夜俄国最伟大的诗人、现代俄国文学的奠基人,被誉为俄国小说之父普希金的传世作品,诗歌《繁星》的手稿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失窃……目前案件仍在调查中!”   《繁星》?终归还是丢了。想来是鸟人偷的吧?鸟人为什么这么执着,宁肯追到基辅去也要偷这份烂诗?   黑歌实在无法理解。“操那么多心干嘛!”他晃了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问题抛出脑海。不管他了,《繁星》是在基辅丢的,已经超出了影子公司的保护范围,跟他已经没有什么任何关系了!   回到宿舍,他谎称自己在外租了个房子,准备搬到宿舍外面去住,问胖子彦愿不愿跟他一起去。   胖子彦想都不想,“去,当然去。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这辈子吃定你了。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离开我这个兄弟。是不?”   说实在,黑歌发自内心不想跟胖子彦这个邋遢鬼住在一块儿。不过在此之前,大一那年夏天他去了趟哈尔滨找胖子彦玩时,胖子彦的父母热情的招待了他。期间,那对老来得子的老夫妻不停恳求他在乌克兰多多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想到胖子彦爹妈的话,他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抛下胖子彦。   接下来,黑歌开始收拾该带走的行李,感觉没忙活多一会儿,月亮飘上白桦树枝头,天色大暗,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胖子彦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睡了过去,震耳欲聋的呼噜吵得他好不心烦。   正在这时,起伏不定的鼾声里忽然夹杂进了一声尖锐的惊呼,“啊……”叫声起初发自一个人,但是很快叫声就连成了一片,变成众人齐声惊叫,随之而来的还有慌不择路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什么情况!”胖子彦一咕噜爬了起来,“着火了吗?”   黑歌站在原地静静的听了一下,“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答了胖子彦心中的疑问。声音发自六楼,正是李佳所在的楼层!   “死胖子,老老实实呆在屋里,锁好门!”他二话不说抄起窗台上的太玄刀便往门外赶。刚跨出大门便听胖子彦提醒他,“老黑!你忘拿枪了。”   “枪没带回来。”依据公司条例,每次任务结束后都要把枪支弹药交还公司器械部。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员工一时冲动在外面惹出事端牵连公司。所以,黑歌的配枪早在三天前就不再身边了,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器就是这把太玄刀。   顺着楼梯间向下走,才刚到七楼,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就直往鼻子里钻。黑歌暗道一声不好,加快了下楼的步伐,同时也尽可能压低脚步声。   赶到七楼的时候,楼道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走廊里一片黑暗,但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黑歌的视线却不受任何限制。他的双眼可以透过黑暗看破一切,这是他的又一项超人的才能。   七具尸体姿态各异的躺在走廊的过道上,其中有两名中国人是黑歌所熟识的,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坐在一起聊天,现在永久的沉睡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30入侵者   七楼的走廊俨然成了人间炼狱,z字型走廊一侧的廊道里,从楼梯间到中厅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具尸体,尸体无一例外露着恐惧的神情,显示出他们死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   尸体布满狰狞的抓痕,致命伤多在脖颈,皮肤和肌肉不知被什么锐物生生撕下来一大块,露出破损的器官和粗大的动脉血管。   浓浓的血气在月色中弥漫开来。   z字型走廊的另一端,惊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声音有些发闷,来自屋内,且不止出自一人之口。房门外紧随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   “滚开,滚……”是李佳的声音,小姑娘嗓子都破了音,带着哭腔大喊。她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出一段怒喝,怒喝来自门外,显然出自那名凶手。   黑歌听不懂怒喝言语的具体内容。他自诩对不少语言有一定的认知,借此可以清楚的判定,那叫喝的语言既非斯拉夫语、拉丁语和阿拉伯语,更非亚洲任何一种语言。该语言鼻音极重,语调十分怪异。   怒喝过后,是激烈地砸门声,以及坚固木门破碎的脆响。   时不我待,黑歌加快步伐来到z字型走廊的中间部分,也就是楼层的中厅,小心翼翼顺着拐角向走廊另一头偷窥。   视线中,昏暗的走廊尽头一名身材修长,穿着长款风衣的欧洲男人一脚在609房间的大门上,大门原来的破口随即又大了一圈,门内又传出一阵无助的惨叫。   男人随后蹲下身子,将双手伸进破口一阵乱抓。“啊……”一声惨叫过后,男人扯出一团带着衣料的血肉,脸上遂既露出狰狞的笑容。   黑歌这才发现,男人的手压根不是手,而是一双生了五指的爪子。除了爪子,他眼睛也异于人类,黑夜中一对瞳孔如野兽般透着绿光;嘴中的獠牙格外尖锐。   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儿。黑歌的额头上涌出一串冷汗,但一想到有那么多人死在这怪物手上,还有那么多同胞的性命受其威胁,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了起来。   他咽一口唾沫,提刀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向609方向靠近。穿着风衣的怪物只顾攻击木门,并没有注意到他,沉闷的怒喝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仍在继续。   就在这时,坚固的木门终归难以承受风衣怪物的重压,嘭的一声被它击的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衣怪物准备跨门而入,门内声嘶力竭的惊叫响起时,黑歌一个箭步冲到怪物身后,揪着它的衣领,硬硬把它扯了回来。   “给我过来吧!”太玄刀同时出手,后腰进,前胸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将那怪物刺了个对穿。手脚同时用力,一脚把怪物踢出三步多远,一头撞在墙角上,溅的满墙都是血。   黑歌见怪物趴在地上没了动静,转回609迎上那一对对瞪得溜圆的眼睛。   屋子里足足多了九个人。九人中五男四女,李佳赫然在列,各个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你们没事吧!”黑歌问。   “学长!”“黑哥……”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们没事,孙犁腿受伤了。”   黑歌站在门框上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名叫孙犁的同学小腿上掉下一大块肉,“快,用床单扎住他的大腿根,再给他包一下。”   话刚说完,却听李佳惊慌的大喊,“学长,那东西是吸血鬼,不会那么容易死。”   黑歌愣住:吸血鬼?这世上真有这玩意儿?他下意识侧头看向走廊尽头,想一窥吸血鬼的真颜。这一看不要紧,角落里头破血流、身负严重刀伤的怪物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正义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这让黑歌一度联想到自己。   它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歌,露出凶狠的神情,呼的一下向他扑来,右爪直挠向黑歌前胸。   “我操……”情急之中,黑歌报一句粗口,举刀挡住了利爪,却被吸血鬼一脚踢翻。黑歌就势一个后滚翻,双脚着地太玄刀自下而上反手就砍。   这一招,他还是跟公司队友尼古拉那里学来的,依据对手必然来追的心理,将刀锋堵在了对手追击的路线上。   吸血鬼果然中计,正想痛打到底的黑歌,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下一刻便被开胸破腹,一道近一米长的刀伤从右肩一直延续到小腹。   “噗……”血流如柱,但巨大的伤口并没有危及吸血鬼的性命,他的伤口迅速愈合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怒容。“敢伤我,去死!”   面对迎面杀来的吸血鬼,黑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东西自愈能力比他还要更胜一筹,杀不死可怎么办!他忽然想起电影里,吸血鬼害怕大蒜、圣水之类的驱魔道具,可是到这关头哪里找得到大蒜,更何况圣水了。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大不了把他大卸八块,就不信他还能活过来。”他提刀迎向吸血鬼,反手一刀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吸血鬼双手合并格挡,一触即退,脚蹬墙壁又刺了回来。   吸血鬼速度奇快,黑暗中宛若一把黑色的利箭。黑歌来不及收刀格挡,侧身规避,却被吸血鬼挠中,胸口连着皮掉下一大块肉,疼得他呲牙咧嘴,反手一刀将吸血鬼逼退。   一人一吸血鬼在走廊里你来我往连续数次分合。二者间吸血鬼速度明显更胜一筹,但在绝对力量的对拼中黑歌更具优势。不过,在走廊这样狭窄的区域里,黑歌手中七尺长的太玄刀明显施展不开,而吸血鬼的利爪却更加灵活机动,这让黑歌没少吃亏,顷刻之间身上多了数道创口,吸血鬼也没讨到好,背部、肩膀连中两刀。   战斗陷入僵持。黑歌暗暗庆幸,得亏这吸血鬼不像鸟人那般拥有类似魔法的超自然力量,只是拥有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而已,要不然这次可就凶多吉少了。   视线中吸血鬼又动了,这厮快的像只猴子,在屋顶、墙壁、地面之间来回跳跃,让黑歌一时难以判断他行动的轨迹。锋利的爪子在四壁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猛地向黑歌扑来。    31斩首   吸血鬼身影飘忽不定,宛若一团黑雾在廊道四壁之间辗转腾挪,纵深一跃扑了过来。   “好快!”黑歌双眸一凝,横刀格挡。“当”,刀爪相撞火星四溅,巨大的惯性力量直接将黑歌顶出三步多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正想挥刀反击,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吸血鬼竟不见了踪影。   不好!   他立刻意识到吸血鬼肯定是绕到了自己身后,准备偷袭。随即头也不回地倒握着太玄刀沿腰侧向后猛刺。   “噗……”鲜血喷涌,黑歌一刀刺入吸血鬼小腹,但吸血鬼的利爪也刺进了他的后腰。   一人一魔异口同声惨叫一声,二人同时抬腿踹向对方,各挨一脚,噌的一下交换位置拉开了距离。   吸血鬼满嘴是血,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但是当看到黑歌身上被利爪刺穿的肌肤也如它一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填时它不由“嗯?”了一声,这才发现黑歌之前挨下的创伤不见了踪影。若非衣服上还残留着血渍和直透肌肤的爪印,根本看不出他曾经承受过伤。   “好机会!”见吸血鬼原地发愣,黑歌右脚猛一跺地,“咚”竟一脚将地板砖跺的寸寸龟裂,身体仿佛压到极限的弹簧,一个箭步蹿到距吸血鬼不足一个身位处,太玄刀锋直指吸血鬼的胸膛。   吸血鬼抬头的工夫,刀锋已经顶在了它的胸膛上。眼见就要中刀,它双脚蹬地,骤然后撤,两只利爪同时扒住左右两侧的前臂向后发力,整个人如同一艘安了马达的小舟,噌的一下向后跃了五米多远,竟把黑歌势在必得的一刀躲了过去。又发狂似的反向冲了过来。   不知怎地,黑歌明显觉出眼前的吸血鬼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它的面貌比刚才更加狰狞,赤红的眸子火红火红,滴血一般。它那露着獠牙的嘴里口水流个不停,细细看去哪里是口水竟是鲜血,皮肤也不再那般惨白,而是带上了血色,又在转瞬间变成熟透般的通红。   它“嗷”的吼了一嗓子,利箭一般冲了过来。地砖在它巨力践踏下碎了一地,锋利的利爪在侧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我操,这是什么情况!”黑歌超强的洞察力甚至都捕捉不到吸血鬼的身影,只觉迎面扑来一阵血风,整个人便如炮弹一般顶飞出去,狠狠撞上了走廊尽头木门。   “咚……啪。”大门应声断裂,玻璃碎了一地。“嘶……”黑歌连抽数口冷气,觉得身上的骨头跟散架了似的。忍着疼痛就势一滚,躲开了吸血鬼紧随而来的爪锋。随后猛一蹬墙根,后背贴着地面滑出数米,与吸血鬼拉开了距离。还没来得及起身,吸血鬼迎头杀到。   黑歌手脚并用一阵倒爬,模样说不出的狼狈。吸血鬼速度骤然加快,让他一时方寸大失,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   他顿时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吸血鬼弄死。“不行,必须化被动为主动!”走神的工夫,吸血鬼便从不知哪个方向冒了出来,挥手一挠撕掉黑歌大腿一块血肉,又趁黑歌吃疼跪倒之时,反手直拍面颊。   黑歌立刀虽险之又险的将爪锋挡了下来,整个人却被拍飞出去,一头撞在了墙上。   “这厮太快了。必须看清它的动作,不然……今天非死在它手上不可。”黑歌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站了起来。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吸血鬼,生怕漏下任何一个细节,却在下一刻赫然发现吸血鬼又化为一团黑色的流光扑了过来。   “呃……”黑歌用手臂硬硬抗下刺来的利爪,四道深可见骨的创痕疼的他全身一阵痉挛,太玄刀脱手,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不行,看不清,根本看不清。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下意识将目光移向走廊尽头的609房间,“我死了609里的同胞可怎么办?我还不能死,我必须守护他们……至少要坚持到警察赶来!可是这怪物实在太快了……除非它慢下来,否则我可能拖得住它。”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黑歌发出愿望同时,他忽然觉得身体里像是在流失着什么,那感觉很奇特,不像鲜血沿着伤口外溢,而是某种精神上的剥离。   一团凡人无法窥见的黑气顺着双手落在了地面的影子上,在阴影上激起一滴水韵。身处黑暗中宿舍六楼到处都是黑暗的阴影,这些光明之外的黑暗地带立刻如同雨日的湖水,涟漪不断。   潭水虽说仅是聚集在吸血鬼脚底,但吸血鬼却如同真的被水淹没了一般,在潭底漫步,潭水巨大阻力让它寸步难行,一举一动跟放慢动作似的。   “我操,这又是什么情况!”与前几次不同,黑歌这次虽然也惊,但更多却是喜。他知道,眼前的这番变化是由他引起的,力量来源则是他的死神侍从血脉。“乖乖,原来我也有超自然力量。”他大喜过望,原来黑格夫人那句“相较于人类,你就是实实在在的神”并非虚言,神的力量不仅仅是超人的力量和感官。   机不可失,短暂的惊喜过后,黑歌迅速捡起落在地上的太玄刀,一个箭步迈到吸血鬼面前。   视线中,吸血鬼拼命挣扎,但在黑影笼罩之下,它的挣扎不过是溺水后的苟延残喘罢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下降,降到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地步。原本瞬间一跃五米有余,现在用了足足三秒才挪了一小步。三秒钟的时间足够力大无穷的黑歌做很多事了。   吸血鬼瞳孔大张,惊恐尽显,眼睁睁看着银色的刀芒横扫而来,却来不及抬起利爪格挡。   “噌……”长刀扫过,吸血鬼顿觉一阵腾云驾雾,坠地后滚了几圈落在墙角,视线中一具无头身体在走廊的另一头胡乱舞动着双臂,不停挠着眼前的墙壁。它定睛一瞧,身体是它的。   黑歌一刀斩首,砍掉了它的脑袋。    32再见依凡沙   丢了脑袋的吸血鬼一如既往生龙活虎,在墙角头颅视线的指引下,身体大踏步向头颅靠拢,意图把丢掉的脑袋装回去。   黑歌一看这架势,连忙举刀平刺将吸血鬼的身躯钉死在墙上,一溜助跑先一步冲到吸血鬼头颅跟前,“滚一边去”一个大脚将大脑袋顺着阳台踢出楼外,足足飞出近二百米化成一个点不见了踪影。   没了脑袋的吸血鬼成了没了头苍蝇,四处乱撞。黑歌抽出太玄刀,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双腿压住它的双腿,大刀连挥,将它的四肢全都砍了下来。   但是即便如此,吸血鬼仍然活着,离体的四肢宛若四只短蟒,上蹿下跳,直看得黑歌不寒而栗,若换做普通人看到非吓晕过去不可。   黑歌脱下外衣,赤膊上阵,以衣为套,抓泥鳅似的将四条游走的胳膊和腿一一捕获,抄着衣服的四角把它们提到紧邻宿舍中厅的厨房,连着衣服一起丢到厨房灶台下面的烤箱里,并随手按扭动了烘焙键。   看到烤箱里的衣服滚滚燃烧起来,他长出一口气,又对着厨房的镜子照了一圈,见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不会被人看出伤口愈合的诡异情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倒提着太玄刀返回608室,“你们没事吧?”他看着李佳问大家。   众人苍白的面颊晃了晃。“你没事吧?”李佳流下了惊喜的泪水。   黑歌干裂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摇了摇头。“没事了,大家安全了!”   “吸血鬼呢?死了吗?”李佳小脸煞白,一副相看看走廊情况,又不敢的模样。   “没死……”一听黑歌说吸血鬼没死,屋内众人又是一阵惊叫,溜圆的眼睛齐齐聚焦门外。   “虽然没死也差不多了。我怎么也杀不死他,就把他削成人棍了。现在大家安全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李佳探出头,向走廊瞧去,走廊里满是鲜血,血泊中躺着一具既没有头颅也没有四肢的躯干,看服装正是刚才那头吸血鬼。就在这时,躯干忽然动了起来,活像支裹了衣服的大蠕虫。   “啊……”李佳吓得两眼彪泪,“它还能动,它还能动。”   黑歌安慰道:“别害怕!它没了爪子和牙,不能伤人了。你们小心翼翼沿着走廊的边溜出去,赶紧下楼找人求助。”   609室的人一听外面安全了,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唯独李佳流了下来,问:“那你呢?”   “那怪物虽没了手脚,但天知道它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逃走。我必须在这儿守着它,省得它逃出去再去祸害别人。”黑歌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颇有超级英雄的气概。   李佳毫不犹豫道:“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在留下来陪你!”   “不必!这里怪慎人的,快下楼去吧!”说话间,黑歌将仍在蠕动的吸血鬼一脚踹到墙边,一屁股坐在了它的肚子上。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李佳眼角闪出点点泪光,完全无视血污,挨着黑歌坐在了吸血鬼的躯干上,小心翼翼将面颊靠上了黑歌的肩膀。“黑歌学长,你知道吗?”   “嗯?”黑歌肩膀上的肌肉颤了一颤,侧了侧头,没敢直视李佳的眼睛。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奋力的保护我!”   “你爹呢?”在黑歌心目中,父亲就是家里的天。   “我一出生就离开他了,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李佳眼中充盈着泪光,遥望着天上的繁星。   一幅小女孩儿牵着妈妈远离父亲的场景在黑歌脑海里浮现出来。噢……没想到李佳是个从小缺乏父爱的女孩儿。“那其他人呢?我是说你的亲戚们,总有人能保护你吧!”   “他们呀……”满脸泪痕的李佳脸上挂着凄楚的笑容,“他们还指望我保护他们呢!”   “指望你?”黑歌一愣,随即露出几分怒容,“你不过就是个小姑娘啊!这帮无良亲戚,不跟他们来往也罢。”   李佳扬了扬嘴角,抹去眼角的泪水。“不管怎么样,黑歌学长,真的谢谢你。”说话间,黑歌忽觉面颊一湿,竟留下一道李佳的粉唇印。   “你会一直保护我,对吧?”   “那是当然!”黑歌老脸通红,心肝打鼓一般噗噗跳个不停,将双眼迎向李佳水一样的眸子,两对瞳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黑歌甚至能清楚的嗅到李佳的鼻息。   就在这时,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一串身影忽然从楼梯口冒了出来,其中为首之人黑歌还认识,竟是依凡沙。   黑歌暗骂这厮早不来晚不来,自己的初吻眼见有着落,他偏偏这时候冒了出来。“理事先生,您怎么来了?”   “来调查下情况。”行事匆匆的依凡沙没有与黑歌多做寒暄,蹲在地上打量起黑歌屁股底下的吸血鬼,他掏出手套,一边观察一边对身后数名部下道:“刚才感知到的黑暗力量应该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但不排除还有同伙。立刻派人搜索一下附近还有没有它的同类。”   “遵命!”三名白衣人大步离开走廊,又从楼梯间消失了。   “劳驾,挪挪屁股。”依凡沙将吸血鬼身上的黑歌和李佳哄走,“它的脑袋和四肢呢?”   依凡沙风风火火的架势让黑歌好一阵子不适应,“脑袋从阳台踢出去了,四肢在烤箱里,估计快熟了。”   “你把他烤了?”依凡沙咯咯笑一下,“这东西即便烤熟也死不了。”说话间,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在黑歌面前晃晃,“要想彻底杀死它得用这个!”   黑歌定睛一瞧,一柄装饰华丽的银匕首,匕首上雕饰着古朴的太阳花花纹,每一朵花瓣都在工匠独具匠心的雕琢下栩栩如生。匕首护手中心位置两侧各雕着一枚拇指盖大小的红宝石,手柄尾部刻着一个背生双翼、身挂鳞甲的雕像,细细看去那雕像跟黑歌遇到的鸟人竟是一个模样。   “嗯?”这匕首跟鸟人有什么联系?看这匕首应该有些年头了,像是欧洲中世纪的款式,在那个时候世上就有鸟人了吗?   黑歌的思绪被依凡沙的呼唤打断。“你叫黑歌是吧?    33血祭   听到依凡沙呼唤自己的名字,黑歌点了点头。   “既然它是你俘获,还是由你杀了它吧!”依凡沙将匕首扔给了黑歌,指了指地上的吸血鬼。   在接过匕首的那一刻,黑歌突然觉到一股电流顺着掌心刺向他的体内。忽然而来的刺痛让他一度以为依凡沙向他发起了攻击,但在与依凡沙四目相对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依凡沙在审视他,想看看他接到匕首的反应——“依凡沙怀疑我是吸血鬼的同类,或者别的什么敌对的物种。比如,死神侍从!”   黑歌毫不怀疑如果此刻自己展露出任何不适或者异常,依凡沙必然会骤然暴起,向他发起攻势。他立刻把依凡沙跟鸟人联系在了一起,像这样强大的存在,他没有信心与之抗衡。由此可见,眼前摆在他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忍下匕首传来的刺痛感,将吸血鬼一击毙命。   好在刺痛的感觉在他可承受范围之内,他心里绷着弦,脸上却是一副若无旁事的样子,紧攒匕首回到吸血鬼身边,将锋利的尖端刺入吸血鬼的胸膛。“呲……”一股皮革烧焦的臭味随即顺着破口冒了出来。   在吸血鬼的尸体化为一团黑烟消散的下一刻,依凡沙接过匕首放回袖筒,笑眯眯地道:“小伙子,连血祭状态下的吸血鬼都能打败。有两下子!”   黑歌不明所以,“什么是血祭?”   “当吸血鬼的年龄超过200年,它们的能力就会得到一次质的飞跃。这次飞跃就是它们族群能力的界限,超过这个界限它们不但可以依据自己在吸血鬼社会里立下的功勋获得公侯伯子男封号,同时还会出于本能的悟出一种特殊的战斗技能——血祭。所谓血祭,其实是一种状态,是指以血液为能量的吸血鬼通过高速挥发鲜血暂时提高作战能力。在血祭状态下,它们的力量和速度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速度远远超过音速,速度之快普通人几乎无法捕捉到它的踪影。连看都看不见,更何况与之对抗了。眼前这支吸血鬼之所以皮肤发红,就是因为它使用了血祭的力量。”   依凡沙随即话锋一转,“血祭虽然厉害,但却有很大的副作用。一个小时的血祭时间结束后,吸血鬼将未来的一个月内陷入虚弱状态,届时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便可以轻松将之抹除。所以,吸血鬼若非遇到足可危及自身生命的强大存在,绝对不会轻易动用血祭这一招。”   迎向依凡沙探究的目光,黑歌心里咯噔一声,他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憨憨的挠了挠头,“原来这鬼东西这么厉害,我都不知道。也该这厮倒霉碰上了我,我打小随师父练金钟罩铁布衫,晾它血祭后速度再快,碰上我这铜墙铁壁也是没招。这不,挠了我半天跟挠痒痒似的,我一点事没有,反倒把它累的够呛,反手几刀把它削成了人棍。”   “血祭,金钟罩铁布衫?”最快的矛碰上了最坚实的盾。矛折成两截,盾牌毫发无损,这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依凡沙眨巴眨巴眼睛扬起嘴角。“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学过那么精深的东方武功。”   黑歌打个哈哈,反问依凡沙,“对了,理事先生怎么对这种怪物这么了解?”   “这正是我将要回答你的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依凡沙脸上带有惯有的微笑,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双眼忽然对上黑歌的双眸。   又来?依凡沙举动让黑歌想起上次与其对视的结果,在那次对视之后世上的所有人都忘记了鸟人——大家都被洗脑了。   黑歌心里一阵烦苦。洗就洗吧,不就是昏睡一觉,反正醒来时记忆还能恢复。他将眼帘主动迎上依凡沙的双眼,一束强光扑面而来,大脑里随即感应到一串触电似的刺痛。   “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黑歌被一阵嘈杂的呼喝声吵醒。睁眼一看,不出意外,他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大门外传出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我们知道黑歌先生在里面,快放我们进去。”   “都跟你们说了他不在。”胖子彦用俄语回应过后,紧跟一段骂骂咧咧的国骂。看到黑歌醒来,他那胖脸立刻笑成一朵向日葵,“哎呀我的兄弟,你可算醒了。”   黑歌挠了挠发懵的头,打着哈欠道:“外边都是什么人?”   “记者全是记者,泰晤士报、乌克兰早报、克里米亚晨报、辛菲罗波尔日报全来了,还有各地电视台,都争着抢着要给你做专访呢!老黑啊,你这次又火了。”胖子彦兴奋地直搓手。   “火?”黑歌一脸茫然。   “怎么?你忘了?”胖子彦愣住。   黑歌当然不会忘记,只不过他不知道依凡沙将所有人的记忆篡改成了什么模样。“有点迷糊!”   “你这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胖子彦随手把今天的报纸塞进黑歌的手里,后者打眼一瞧,“《中国皇家侍卫再展神威》。本报17日报道。日前一伙*持械闯入留学生六楼,残忍的杀害了十六名来自中国、韩国、土耳其、印度的留学生,并绑架了九名人质。前段时间因擒获国际大道夏洛克一举成名的影子保全公司明星保镖被称之为中国皇家侍卫的黑歌恰好住在此间宿舍之中,危机来临之时他临危不惧,手持战刀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三名*当场毙命,九名人质安全逃生……”   “我操,这也太能编了吧!还*,这不是害我嘛!要真让恐怖组织看到,非找我来报仇不可。”黑歌心里把依凡沙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问候了个遍。   胖子彦问:“门口那些记者,你要不要见上一面?”   “见个屁!”一想到连续两次被依凡沙篇上新闻,黑歌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打开窗户,便往外钻。   胖子彦大惊,“老黑,你可别想不开。”   “想不开你个头。我从七楼走。”黑歌扒着窗台便往正下方的七楼爬。爬到一半儿时往楼下一看,吓得他差点没从楼上掉下去。   只见楼下乌压压站了一群记者,长枪短炮全对着他。还有电视记者现场录像,激动地大呼小叫,“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中国皇家侍卫见面的场景,但绝对没有想到他最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与观众见面。他正在展示他的飞檐走壁的工夫,瞧他身手多么矫健,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蜘蛛侠。咦?他怎么又缩回去了。喂,中国皇家侍卫快出来。”    34摸索   记者足足把黑歌在宿舍楼里堵了整整三天,见实在采访不到他本人才悻悻离去。   在这三天时间里,黑歌足不出户,吃喝用品全靠李佳放学稍回来。两人一起做饭,一起说笑,感情直线升温,让守在一旁的胖子彦既嫉妒又羡慕。   “呦,黑嫂来了。晚上就别走了,扒个窝咱仨一起睡。”   李佳脸上霎时间露出一抹霞韵。   “一边玩儿去!”黑歌照着胖子彦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黑歌只用了一成力,胖子彦揉了揉发麻的屁股佯怒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等哪天我也找个彦嫂,也让你们一边玩去。”他眼珠一转,搓了搓手,“今天吃啥呀?”   黑歌看了一眼李佳买回来的食材,淡淡地道:“意大利面!”   “怎么又吃这洋玩意儿!”胖子彦一脸的幽怨,抱怨不停,“前天中午煎牛排,晚上是鱼子酱、鹅肝,昨天烤披萨……那东西根本吃不饱啊,就算吃饱了一会儿还会饿。就不能炖个猪肘子什么的,来点实在的?哪怕炒个醋溜土豆啊!”   “爱吃不吃!”黑歌翻个白眼。连续几天,买菜做饭的是都是由李佳一手包办的,他不过是从旁做些打下手的小活。不知为什么,作为一个中国姑娘,李佳却对西式餐品情有独钟,做出的菜都是西式菜肴,不掺杂一丝东方色彩。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姑娘喜欢小资产阶级情调,但随着聊天内容的深入他又发现姑娘的伦理思维也与东方人不同。对尊师孝道的认识与他存在较大的分歧,对儒家思想的了解也无限等于零。   这让黑歌一度颇为疑惑,问过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李佳并非在祖国长大,而是从一出生就住在了意大利的罗马。   在李佳的陪伴下,黑歌足不出户的三天过的十分愉快,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对自己的死神侍从力量又了更加深入的认识。每天晚上,李佳返回自己的寝室休息,胖子彦和宿舍里所有人都陷入熟睡之后,黑歌都会悄无声息的顺着宿舍二楼的阳台跳到街上,借着夜色的掩护避开蹲点的记者,钻进距离宿舍不远的小公园。   想当日,黑歌与吸血鬼对决,危急时刻他动用出死神侍从的黑暗力量,成功禁锢住了吸血鬼的行动,把快如闪电的吸血鬼瞬间变成陷入泥潭的困兽,最终一举将其削成了人棍。   这让黑歌着实体会到了死神侍从力量的强大,但同时也深深认识到自己对自身能力太不了解。   于是,他决定趁着夜深人静在公园里对自身能力进行一番探索,探索的试验品就是公园里的那些野狗野猫。   起初,黑歌自我探索的进城并不顺利,他蹲在地上,不远处蹲着一只憨头憨脑的傻猫,傻猫不停舔舐自己的猫爪。   他瞪着猫,嘴里嘟囔,“让它慢下来,慢下来。”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傻猫一如既往兴致勃勃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试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行。   “我操,我就不信了。”黑歌闭上双眼,五官拧的跟躲菊花似的,牟足力气,“慢下来。”   睁眼一瞧,猫直勾勾看着他,眼睛忽闪了忽闪,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一副嘲弄的模样,似在说:“你是傻帽么?   “妈个巴子的,你还敢嘲笑我?看我不弄死你。”黑歌暴怒,抬腿照着傻猫就是一脚。   猫科动物反应奇快,“喵”的嘶叫一声扭身便跑,跑速奇快黑歌追了几步竟发现追不上它。   就在这个时候黑歌精神世界里一个念头——要是它慢一点我就能追上他了。只不过是黑歌下意识的反应,想法很短,几乎从黑歌脑海里冒出来的下一刻就消失了,但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团唯有黑歌才能看到的黑气从身体里蔓延了出来,液体一样融进了地下的影子里,荡起涟漪,涟漪连绵不断,瞬间延续到远在十米之外的傻猫脚下。傻猫的动作果然满了起来,像被人丢在大桶的胶水里。一跑一跃如同太空漫步一般。   “咦?怎么做到的?”黑歌愣了。刚才费那么大劲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会儿随随便便的一个想法却控制住了傻猫。“怎么会这样?”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绞尽脑汁的思索。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他渐渐有所领悟。初试时虽然卖力,但力气基本都用在了紧绷肌肉和扭曲五官上,换言之,做的都是些无用功。反观成功的这一次,他虽没有动用肢体力量,但出于对傻猫的愤恨,他视觉、听觉、嗅觉……全都精力都集中在了傻猫身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傻猫便如他所想的那般被盯住。   由此可见,精神力是驱动死神侍从力量的原动力,而施展能力的载体便是脚下的影子。   为了验证这一点,黑歌又找到一只野狗。远远的望着那支野狗,平心静气后,黑歌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在野狗身上,洞察着野狗的一切。   野狗的呼吸声,寒风下野狗颤抖的举动全部进入了黑歌的感官,一身的骚味儿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   “慢一点,慢一点!”黑歌盯着野狗心头默念。果不其然,黑色的烟雾再次出现,泉水一般的涌入地面,黑色浪涛沿着月夜的影子蔓延到野狗身前,但可惜的是它们在抵达野狗脚下的前一刻又折了回来,并没有达成黑歌预想中的效果。   这又是怎么回事?黑歌食指拇指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有距离限制?   黑歌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黑色浪涛并没有退回来,一直蔓延到野狗脚下。野狗的动作慢了下来。   黑歌大体估算了一下,自己距离野狗大约十二步远,“原来如此,黑影的束缚不超过十二米。”他登时喜笑颜开,十二米的距离足够用了。   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施术的载体是世间万物的影子,这些影子包括他本人的身影,还有树影、楼的影子、墙的影子、亦或者无休无止的黑暗,只有自己的影子能通过其他物质的影子与目标个体的影子连成一线才能束缚住对方。   以束缚野狗的事情为例,黑暗侍从力量从黑歌体内发出,融入他的影子之中,随后又穿过眼前那棵白桦树的影子蹿到了野狗的脚下,从而束缚住了野狗。   可是没有影子可怎么办?是不是就代表他的暗影束缚用不出来了?    35暗影泥沼   黑歌试了一下,如果他的影子没有白桦树影这个媒介,他的黑暗力量涌出体外,落入他的影子里以后,竟把他的身影无限拉长了,把他高大的影子拉成了一条细线。   只可惜这根细线远远达不到十二米长,到八米多长的时候到了极限,没能与野狗的影子连在一起。   这也就是说,在没有中转介质阴影的情况下,影子束缚术的施法距离最多只有八米左右,这个距离并非恒定不变,而是以光照下他本人影子的长短而定。   “如果没有影子,我的束缚术岂不是没法用了?”问题出来的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愚蠢逗乐了。伟人说过,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永远潜伏在光明的后面,它与光明如影随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黑暗束缚的效力远远没有在白天强,它的强度与阴影面积的大小成正比。   漆黑的夜里,影子无处不在。   黑歌连续两夜的自我探视收获不可谓不多,他掌握到了自己的第一个超自然技能——暗影泥沼。   第三夜,当他如前两夜一样逗弄野猫小狗的时候,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是你杀了阿德林——我的弟弟吗?”   黑歌回头张望,来者是个穿着黑色立领风衣的白种人,透过白种人赤红的眸子,他立刻明白来者的身份,并联想到所谓的阿德林是谁。“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血族自然有找到仇人的方法。”来者诡异面露狰狞,“敢杀我弟弟,我让你给他陪葬。”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话音刚落,黑歌动了,快如游蛇,动若脱兔,一个箭步闪到距来者不足八米处,精神力量迅速展开,他在来者身上嗅到了浓浓的血腥气。“该死的东西,嗜血的怪物,让我灵魂净化你的罪恶吧!”   滚滚黑气从黑歌体内流了出来,游鱼一样跃入脚下的黑影,转瞬之间将黑歌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与黑衣来者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黑衣来者霎时觉得如同掉到了泥潭之中,寸步难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本以为眼前的中国男人就是个有些能力的吸血鬼猎人,却不曾想竟是这么强大存在——该死,死神侍从……吸血鬼的噩梦。   暗影泥沼大概只能持续半分钟左右,30秒的时间对于黑歌而言足够了。后脚蹬地的同时,拔出长刀,一跃落在黑衣来者身前,一个边腿踢开对方伸出的利爪,身体前躬猛力突刺,噗的一声太玄刀直入吸血鬼右胸,顺势一搅,将吸血鬼的心脏搅成了碎片。   “啊……”可怜这吸血鬼连血祭状态都没有开启,死穴便被黑歌击中,化为一团黑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从首战吸血鬼侥幸获胜,到现在掌握死神侍从力量后瞬间秒杀,前后仅仅过了三天。黑歌对自己的成长颇为满意,洋洋自得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返回了宿舍。   然而他不知道的却是,其实这三天里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   “依凡沙大人,您为什么不下令杀了他。这个该死的黑暗生物,恶魔的爪牙!”小公园的树林里一名穿着白西装的大胡子从树后走了出来,对身旁的依凡沙道。   “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是死神侍从。”依凡沙的回答很坚决。   “怎么会?可是他刚才明明用了暗子力量啊!”   “其实我也曾经怀疑过他,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怀疑有些可笑。”依凡沙顿了顿,看向一脸疑惑的大胡子,道:“他来自遥远的东方。东方世界不可能有死神侍从的后代。更重要的是,你见过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由出入的死神侍从吗?畏惧阳光是死神侍从公认的死穴,但是他……却能在大白天去学校上课。我曾经还试探过他,让他握过十字架,还让他拿了天使之刃,结果他非但没有被光明化,连点基本的不适都没有。所以,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黑暗生物,而是个纯粹的人。”   依凡沙哪里想得到黑歌是死神侍从中的怪胎,是人类同化成死神侍从的变异体,所以不畏惧阳光,对光明力量的排斥也不像普通死神侍从那么强。   大胡子问:“那他的暗子能量怎么解释?”   “我说过,他来自东方的中国。在那个神秘的国度里,任何奇迹都可能存在。我听前辈说过东方有一群人,以人身同样可以调度类似暗子力量的能量,东方人将其称之为修魔者。”   “你是说?”   “没错,我怀疑这个黑歌是个东方的修魔者,长生门的修魔者。”依凡沙目视着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黑歌,若有所思。作为死神侍从的共同敌人,教会与长生门结盟多年。前些年主教还给他来信说,长生门会派子弟到乌克兰来完成一些共同的使命,没想到竟是他。   “藏得可够深的。这么多年才露出马脚。”   “不是露出马脚,而是故意让我们知道他就在我们身边。要不然傻子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力量’。”依凡沙哪里知道,对于超自然的世界而言,黑歌就是个无知的傻子。根本不知道动用死神侍从力量的时候会被别人感知到。   “最近欧洲到处都在死人,魔鬼的爪牙们越来越活跃……怕是要变天了。”依凡沙遥望星空,长叹一口气。   自从宿舍楼遭遇“恐怖袭击”,劫后余生的学生们愈发觉得住在宿舍里实在不安全,便在校外租房子住。黑歌早期置业的举动成了明智之举。   昨天的时候,李佳的室友也搬走了。凶案发生的宿舍六楼空空荡荡,其中一半人死在了那场灾难里,另一半要么分布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要么受不得惊吓逃回了各自的祖国。   看到李佳孤零零一个人,黑歌建议她跟自己一起搬到新买的别墅里去。   一听要跟黑歌一起住,李佳脸红的像只熟透的苹果。不过在得知同住的还有胖子彦后,她又露出了几分失落的神情。   “一起走吗?”黑歌问。   李佳笑着点了点头,一支手就把柜子上方的行李箱拎了下来,将箱子里的杂物倒在了床上,开始往箱子里装衣服。   “哇!你劲儿好大!”黑歌目瞪口呆,这箱子至少二十公斤重。   李佳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呵……”    36歌星   李佳很喜欢黑歌的新房子,那种喜欢不是简单的心怡,而是把这座宅子当做家来对待。   为了让房子看起来有家的模样,她将各个房间被褥、窗帘还有壁纸都换了个遍。她房间是一水的粉红,黑歌是天蓝,胖子彦则是深黑色。   胖子彦对黑色的房间黑不满意,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盒子里。   对此李佳的解释只有四个字:“黑色耐脏”,登时说的胖子彦哑口无言。   李佳像只快乐的小蜜蜂,每天出入在辛菲罗波尔的各个超市、市场里,带有卡通图案的杯垫、可爱的台灯……一件又一件简单的小饰物组合下,房子在她精心雕琢下越来越像个家了。   在李佳装饰房子的这段时间里,安德烈给黑歌派了项任务,任务并不复杂,只不过就是将一支皮箱护送到敖德萨港口。安德烈没有告诉他箱子里装了什么,他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少问多做是身为一名保镖必须具备首要素质。   护送的过程很顺利,没有牵扯黑歌多大精力,只是坐火车打个来回任务就算结束了。   回到家,离院子老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沁香。进门一看,方知是李佳拔去了院子里的杂草,种上了百合、菊花和一些不知道名目的花,花色一水的洁白,仿佛进入了冰雪的世界。   由于之前得到了黑歌今日归来的消息,李佳特意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在鲜花环绕的花园里进行,吃的是黑歌最喜欢的澳洲牛排。   吃饭的时候,胖子彦的嘴就没停过,不断抱怨黑歌不在家这段时间李佳拿他当苦力使唤,两天多里搬的东西、干的活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累得他瘦了一大圈。   “是你平常干活太少,哪有这么累!”李佳嘟起嘴反驳。   胖子彦不服气道:“老黑,你给评评理。院子那么大,里面的草都是我一个人手工拔出来的。拔出的草堆起来跟个小山似的,这活儿不多?”   “净胡说,哪里是你一个人拔的。我不是也干了么!”胖子彦和李佳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黑歌一头黑线,心中暗道:一对冤家。   一顿饭不欢而散,饭后黑歌本想请李佳去看电影,却接到了安德烈的电话,让他立刻回一趟公司。   在公司总部一楼,他碰到了心理有问题的心理医生奈利亚,奈利亚老远就冲他打招呼,“嘿中国帅哥!”吓得黑歌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头钻进更衣室。   他的那套长款的皮风衣平时就是放在更衣室里,只有在公司,或者出任务的时候才穿。他脱下便服,穿上公司统一配发的皮坎肩和皮裤,将皮风衣套在外面,又从随身带的鱼竿袋里取出太玄剑插在身后。   带上墨镜照了照镜子,跟宣传照上“中国皇家侍卫”的装扮一模一样。   他满意地整了整衣领,刻意躲开了在一楼跟人寒暄的奈利亚,坐着直梯来到三楼,敲响了安德烈的大门。   “请进!”   推门而入。办公室里除了安德烈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色彩夸张的裘皮大衣,脸上浓妆艳抹,头发染成绿、粉红好几种颜色,整个人看起来跟只孔雀似的。   黑歌最初以为他是个女的,仔细一看才明白这其实是个男人。与花孔雀一起来的,与他同来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姑娘小脸胖乎乎的,活像个俄罗斯套娃,她穿着得体,一身西装尽显职场女强人本色。   “呀!我的好兄弟黑歌来了。”安德烈满面红光的给黑歌送上一记熊抱,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这儿最优秀的明星保镖,中国皇家侍卫。”他又转向黑歌,指着坐在沙发上叼着跟细长香烟的花孔雀,问:“这位你该认识吧?”   看着眼熟,但是一时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黑歌摇了摇头。   见黑歌表示不认识自己,花孔雀冷冷的哼了一声。跟在他身边的职业女性——套娃怒容尽显,“没见识的家伙,你难道不听歌嘛!连俄罗斯流行音乐的先驱莱度先生都不认识。”   黑歌终于想起来在哪看到过花孔雀莱度了,原来是在电视上。“对不起,我对俄罗斯的音乐关注不多。”   “伟大俄罗斯的音乐都不关注,还有什么值得关注?乡巴佬。”套娃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说谁是乡巴佬?”黑歌怒气大燃。   “呦,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呢!”花孔雀一副娘娘腔,阴阳怪气地说。“我看影子保全公司所谓的中国皇家侍卫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原本,安德烈还想斥责黑歌几句,让他尊重一下客户。现在一听莱度竟然质疑自己公司的实力,作为一个护犊子的人,他也动了几分怒气,“莱度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电视、报纸到处都是他的新闻,捉拿国际大盗击杀*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我看啊……那不过是你们宣传造势罢了。这种事我比你们懂。天骄靠人抬嘛!”莱度斜着瞥了黑歌一眼,冷冷一笑。   “既然莱度先生对我们的皇家侍卫不满意。那就另请高明吧!”安德烈抬手送客,莱度反倒愣住了,恶狠狠地瞪了被称之为切列帕赫的套娃又坐了回去。   “怎么,大歌星又不走了?”安德烈冷笑着问。   莱度咳嗽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我想了想,也许别人还不如他呢!行了就他了。”   “当然可以!但是价可不是刚才那个价了!佣金增加百分之三十。”安德烈脸上露出商人的皎洁。   “你……”莱度睫毛翘得老高,“你坐地起价。”   “我必须为我的员工多争取些受气钱。”安德烈嘿嘿一乐,“当然,用不用他随你。”   莱度猛唑几口香烟,“行,百分之三就百分之三十。不过下次别指望我再到你这儿来。”   “悉听尊便!”安德烈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切列帕赫!把地址给他,让他明天过来上班。”给套娃留下指令,莱度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什么东西!一个过气的明星,摆什么谱!”安德烈啐口吐沫。    37莱度夫人   莱度走后,安德烈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便给黑歌报起了他的八卦。   莱度,前俄罗斯著名歌手,五年前曾以一首《爱》唱红了整个世界。正所谓明星总有过气的那一天,莱度红的快,落魄的更快,两年前因吸毒惹上了麻烦,自此丑闻一个接着一个,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星光大道一蹶不振,星光越发黯淡。从天皇巨星一气儿跌倒酒吧卖唱的末流歌手。   其实在独联体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吸毒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莱度偏偏毁在了毒品上。于是,有很多人猜测莱度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他混乱的私生活终究还是给他惹来了大麻烦。   莱度喜欢勾搭女人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他尤其喜欢跟那些有钱人的太太来点鱼水之欢。   有钱的男人多数工作很忙,加之多数在外面还养着偏房,家中的正妻寂寞难耐,碰见莱度这样的大明星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稀里糊涂就跟着上了床。   莱度财色双收,一度自得满满,但是他的风流韵事也很快流传了出去。招来大亨的众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其中更有俄罗斯钢铁大亨扬言要取莱度的项上人头以泄私愤。   莱度一听这话害怕了,脚底流油离开了俄罗斯来了乌克兰。在乌克兰期间,他很快把早年间赚下的钱挥霍一空,为求生计他只好想办法重新找工作,可是一般的普通工作他又懒得做,想重新做明星身边又没有适合的机会。   恰在此时,乌克兰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一家娱乐公司对外宣称招募艺人。他本不想再干演艺行当,却被现实逼得没办法,为了不再整天只啃面包他只能回来。   来到克里米亚之后,他决定雇佣一批保镖,既彰显自己众星捧月的明星范,又能保护他的安全。可经过具体咨询后他遗憾的发现,就他荷包里的那点银子,最多只能雇佣一个保镖,像维克多那样的精英小组连想都不用想。   他觉得一个保镖太丢人,不想雇,可是又担心之前得罪的大亨真来找他麻烦。就在他陷入两难的时候,偶然间从网上看到了黑歌的新闻。他这才知道,原来保镖和演艺圈的艺人一样,也是分明星和龙套的。   莱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黑歌作为明星保镖,雇佣的价格比普通保镖要贵上一些,但是却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黑歌名气大的很呐,连续好几天登上新闻头条,请他一人做保镖虽然没有人多势众的派头,但是有这么个大牌保镖跟在身边也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情。更主要的是这家伙还很有能力,完全可以保障他的安全。   除此之外,说不定还能借着黑歌的名声让他也跟着出名。可谓一箭n雕。   莱度深深被自己的智慧折服了,第二天就跑到安德烈的公司指名道姓一定要黑歌来保护他。   令莱度没有想到的是,精明的安德烈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小九九,借机狠狠敲了一笔竹杠。   不过就莱度看来,即便需要多支出一倍的佣金也是值得的。   ……   通过安德烈的介绍,黑歌清晰的了解到莱度拥有不少的仇家,而且每个仇家都大有来头。在这个明码标价五万美金就能取人性命的地方,莱度周围可谓危险重重。   为了保证莱度的安全,黑歌在器械室调用了一整套的反监听和监视设备,并给他那把“乌鸦”领了足足四盒子弹,这才觉得心满意足。   晚上回到家简单给胖子彦和李佳说了句“最近有任务,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第二天一早就背着行李出了门,依照胖娃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城市另一头莱度的家。   莱度的住所与黑歌买下的那栋房子结构相仿,均是独门独院的小型别墅,只不过院墙比普通人家的高,约莫两米多一点。墙上架设的带突刺的铁丝网看起来很新,想来是不久之前刚刚装上的。   黑歌按响了院子大门的门铃,没过多久,墙边的门禁通话机上响起了一串女声,声音显得很成熟,以黑歌的经验判断应该发自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你找谁?”   “我找莱度先生!”黑歌道。   “什么事?”   “我是他雇来的保镖。”   “进来吧!”女人懒洋洋的声音刚落,“咔嚓”,铁门应声而启,露出花圃通路中的石板小道,以及小道尽头为黑歌打开屋门的丽人。“我丈夫还没有起床,你在客厅里稍等片刻!”   “您是莱度夫人?”女人慵懒而又透着典雅的美丽容颜让黑歌一时有点失神,尤其那一头红发,还有淡蓝色的眼睛让他感到一股魔法般的致命诱惑。这么个尤物竟然嫁给了娘娘腔莱度让黑歌不由想到黑格夫人和老黑格的组合,简直是暴殄天物。   面对黑歌的质疑,女人露出几分不耐烦,“怎么?我不能是莱度的夫人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莱度先生之前没有说有配偶,所以公司以为保护对象只有他一人,收的也只是为他一个人提供保护服务的费用。现在,既然身为莱度夫人的您在,保护的对象就多了一个,价格也应该有所调整!”黑歌照章办事,多保护一个人他就得多费一倍的力气,更何况这还是个女人,他理所应当多收点钱。   “我不需要保护,你管好他就是。”莱度夫人一副无所谓地模样,撂下这句话迈着悠闲的猫步,伸个懒腰返回房内。但是黑歌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眼神,在那双晶莹的天蓝色眸子里闪动着失落的光。   外表的豁达不过是掩饰内心软弱的面具。她想必在为莱度对她安危不管不顾而伤心落寞吧!黑歌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请问那位长得像套娃一样的切列帕赫小姐在不在?”   “你找她干嘛?”莱度夫人厌恶的神情,竟让黑歌生出做出天大恶事的愧疚感。   黑歌羞愧道:“没别的事,我只是想找她要一份莱度先生这段时间安排,我好心中有数。”   “那你先在客厅等一会儿,她九点钟才会来。”    38窃听   打开莱度夫人虚掩着的门,黑歌走进莱度的客厅。大早上骄阳似火,房间里却拉着窗帘上的一层纱,将半数光线挡在外面,有些阴暗。再配上客厅里那堆暗色调的壁纸和家具,整个房子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味道。   客厅一角,一幅一米多长的油画格外引人注目。画上,阴云密布的麦田里,一个人将身躯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中,面部因兜帽遮挡看不清面庞,只露出一对通红的眼睛。他手中巨大的镰刀砍掉了油画一侧另一人的头颅,鲜血四溅,被杀之人头颅离体之际一副惊恐的神情。   整幅画乍一看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但若瞧得久了又不免对黑袍者生出几分杀意的快感,并以此衍生出诸多崇敬——对杀戮的崇敬、对蝼蚁漠视的崇敬……   黑歌一眼就认出,那名裹在斗篷和兜帽里的黑衣人就是欧洲神话中的死神。在客厅里挂死神像为免太不吉利了些。   趁着莱度没起床的工夫,黑歌从装备袋里取出了监听探测器,检测客厅内的各个角落,查探1mhz-8ghz频段的监听噪音。在途经客厅中央位置的时候,监听探测器连续报警。   黑歌上下打量了一下,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天花板下的吊灯上。他搬来椅子,伸手在喇叭花型灯罩里一摸,果然找到了一枚窃听器。   “没想到对手已经开始下手了!”黑歌如临大敌,用手机给窃听器拍了张照,将照片发给正在养伤的队长维克多询问技术参数。   维克多回电告诉他,这是一款市面上常见的俄制mД955窃听器,私家侦探和娱乐新闻的狗仔队比较喜欢用这款窃听器窃听信息,但是对于专业的情报人员、保镖和杀手来说,它的性能为免太过低端,短短50米的监听距离很容易暴露目标。   一听窃听器的监听距离只有五十米,黑歌立刻挂上电话,将窗帘撩开一条缝。果然在大街上看到一部疑似监听车辆的目标。   他立刻健步如飞出门,一路飞奔跑向那辆面包车,还没贴近车身,推拉门忽然开启,他迅速抽出身后的太玄刀。可是待看清车内事物,他又把紧握着刀背到了身后。   面包车里一人扛着大号的摄像机正对着黑歌,另一名手持话筒的漂亮小姑娘被黑歌杀气腾腾的模样吓的满无血色。   竟是记者,看样子窃听器也是出自他们之手了。黑歌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是杀手就好。“这里是私人场所,禁止偷拍。”   “我们不是来偷拍的。”   贼从来不说自己是贼。黑歌冷笑,“那你们干嘛来了?”   “我是‘克里米亚早知道’的记者维嘉,这是我的摄像师安德鲁。我给您做个专访。”美女记者平复下心里的紧张,道。   “你们不是来偷拍莱度的?”黑歌愣住。他看过一号频道的‘克里米亚早知道’节目,怪不得看到这个记者那么眼熟。   “莱度?他住在这儿吗?”维嘉扫了一眼不远处莱度的家一脸的茫然。呆了一下接着说:“我们不是娱乐频道的记者,况且他已经过时了。我对他不感兴趣。只是想采访一下您。顺便借助您向观众展示一下保全这个行业。可以吗?”   “对不起,我现在没空!”黑歌讨厌张扬。特别是身为保镖,成为公众人物会使他成为众矢之的。说话的工夫,黑歌借机往面包车箱内瞅了一眼,车内没有响应的语音监测设备,这意味着吊灯上的窃听器十有**与他们没有关系。   可是不是他们又是谁呢?黑歌一时间有些茫然。   “您现在是莱度的保镖吗?”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记者维嘉很精明。黑歌看到此时的摄像机闪烁着红色的光,显然,摄像师已经开始录制了。   “对不起,请不要拍我!”黑歌大步往院门处走,维嘉和摄像师则一路小跑着跟在他的后面。   “中国皇家侍卫先生,等等!您再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黑歌止住脚步,回头看向维嘉。   “先生……”维嘉喘着粗气,楚楚可怜地说:“我的实习期要到了。”   透过维嘉泪汪汪的眼睛,黑歌读懂了她话里的多层含义。实习期到了,如果她找不到好的新闻线索,做不出好的新闻节目,她可能会被辞退,永远的离开她所热爱的这份事业。   “好吧!”出于可怜,黑歌回答了维嘉的问题,“我是在给莱度先生当保镖,负责保护他的日常安全。”   “有可靠消息说,有人想要莱度的命,您之前知道这些吗?”   黑歌点了点头。   “那你不怕吗?”维嘉忽闪着大眼睛问。   黑歌缓缓道:“要是怕就不会做这一行。作为一名保镖,无所畏惧是我们的基本素养,只有我们不畏艰险,我们的客户才会信任我们,并在我们的陪伴下无所畏惧。”   “说的真好!”维嘉拍手称赞,并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师。而后者则伸出ok的手势,表示一切正常,刚才的话全都录下来了。   维嘉又问:“大家都知道,莱度的脾气古怪,很难相处。你是怎样应对他的刁难的?”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对他的脾气并不了解。如果他刁难我,我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的任务是保护他的安全,没有义务听他的废话。”   维嘉噗嗤一声笑了,“中国皇家侍卫先生……”   “叫我黑歌就行!”黑歌纠正了维嘉艮长的称呼。   “好,黑歌先生。您能告诉我一下,您为什么要从事保镖这个危险的工作吗?”维嘉又问。   “维嘉小姐!”黑歌没有回答维嘉的问题,抬手指了指几步之外在莱度院门前看着自己的套娃——切列帕赫,“您瞧,我今天第一天到这儿来,确实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有时间接受采访。要不这样,我给您留个电话,电话是我所在保全小组副队长的。他叫霍霍尔,对保镖行业和我都十分了解。有什么问题,您去问他。怎么样?”   “这样啊!”维嘉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得到了黑歌一段录像,也算有所收获。再配上一段中国皇家侍卫副队长的专访,也能凑一期不错的节目。“您方便把您的电话告诉我吗?如果您有空,我再补一段采访好吗!”   “好吧!”黑歌给维嘉递上了一张公司统一配发的名片。    39麦斯教授   莱度的家庭结构并不复杂。除了他本人,还有他的夫人,也就是之前为黑歌开门的那位红发丽人。她叫阿芙罗拉,原本是俄罗斯钢铁大亨阿列克塞?尼古拉耶维奇?谢德林的妻子,后红杏出墙,离开富甲天下的丈夫,抛弃万贯家财投入了莱度的怀抱。   阿芙罗拉为求真爱视钱财为粪土的举动让黑歌颇为感动,但同时也纳闷,为啥俄罗斯的女人总爱跟人私奔呢?托尔斯泰笔下的卡列尼娜如此,现实中普希金的老婆娜达利亚还是如此……现在又冒出个阿芙罗拉来。   钢铁大亨因此恨莱度入骨,扬言要与他在红场决斗。当然,决斗的话大亨不过是说说而已,但是想取他性命倒有可能是真的。   这些信息,黑歌都是从之前在安德烈办公室见过的那个像套娃的女孩——切列帕赫嘴里听来的。   切列帕赫翻译成汉语是乌龟的意思。估计小套娃的父母在生下她时期望她能像乌龟那样健康长寿,但是这一名字在中国人看来实在是别扭,每次呼唤黑歌都觉得自己是在叫“王八”,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憋着,特别难受。   长得想套娃的王八——切列帕赫刚毕业没多久,现在克里米亚一间娱乐公司工作,刚进公司没多久便被派来做莱度的经纪人兼助理。   找一个菜鸟给莱度当经纪人,由此也可看出其实莱度的母公司对他不怎么重视。   经历了昨日的针锋相对之后,切列帕赫对黑歌的态度很不友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这也难怪,黑歌后来才知道切列帕赫从大学开始就特别喜欢听莱度的歌,曾一度满世界参加莱度的演唱会,是莱度的资深铁杆粉丝。所以听到黑歌不知道自己的偶像,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第二次见到黑歌,切列帕赫翻个白眼没有理他,傲慢的模样也让黑歌颇为脑光。不过黑歌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知道要想顺利完成这次护卫任务,能否跟莱度这位私人助理处理好关系是关键。   为了改善切列帕赫对自己的态度,他主动跟切列帕赫搭讪,开门见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我怀疑有人威胁着莱度先生的安全。”说话间,他亮出了今早从吊灯上找到的窃听器。   看到窃听器切列帕赫吓的小脸惨白。   黑歌适时抛出第二句话,“如果你如我一般,也不想看到莱度先生横死街头,请你与我合作。”   两句话后切列帕赫被完全唬住,啄木鸟似的连连点头。“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先告诉我这栋房子里的人员结构!”   ……   除了莱度夫妇和切列帕赫,房子里还有一位钟点工。钟点工是莱度到乌克兰以后新请来的名叫琉芭的老太太——与莱度一墙之隔的邻居。每天早上9点老太太准时到莱度家中做些打扫卫生、涮洗衣物、做饭之类的家务,晚饭后她就回到隔壁院子自己家里休息。   老太太话不多,身体发福后走路显得有些蹒跚,但精神看起来不错。住在这一片儿的人,祖上多数都是有钱的资本家,后来随着社会多次变革日渐没落。以老太太的口音和举止来看,她应该是其中的一员。   继黑歌找到窃听器,并发现院外的街上没有监听车的踪迹以后,他猜测监听设备的监听方八成在近邻的几所房子里。所以,一听切列帕赫说老太太是这周围的常住居民,他便趁老太太给莱度弄早餐的工夫上前与之搭讪,开始向老太太打听附近有没有搬来新的租户,或者其他邻居行为举止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老太太吧嗒吧嗒眼,摇了摇头,“这片地方挨着发电厂,很多人觉得有污染,老早就搬走了。除了莱度先生和我拢共还有三个住家,都是老住户,没有租房子的人。大家跟以前一样都是各过各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三个住家?黑歌点了点头,保险起见还是抽时间拜访一下为好。   结束了与老太太的对话,黑歌开始在房间各个角落布置摄像头,正对大门的地方,直冲走廊的角落,二楼楼梯入口……   安装摄像头的活儿之前都是技术部门的人做,黑歌只不过是做了些打下手的活。看的时候觉得这事儿并不难,只不过是登高爬梯,钻几个眼,上几个螺丝罢了。但是真正做起来还挺麻烦,费了一个多小时才装上四个。   熟睡中莱度被电钻嗡嗡的声音吵醒,嘭的一下从房里冲了出来,怒目圆瞪,“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   管十点钟叫大清早?黑歌无语。“莱度先生,不好意思。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得安装监控。”   “滚到外边装去!别打扰我休息!”莱度嘭的一下,又把自己关回了屋里。   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扛着梯子下楼,先布置院内的设备。   在给院外的树上装摄像头的时候,黑歌忽然体味到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他顺着梯子登上树身,又顺着树干向上攀爬,借着树的高度四下扫视,在不远处的一栋房子的窗户上看到了反光后的镜光,依据反光点大小判断,那应该是架天文望远镜。   黑歌立刻从树上滑了下来,问正在做饭的列娜东南方向房子的主人是谁,是做什么的。   列娜想了想,“你说麦斯啊!他是大学教授,教数学的。”   “哪间大学?”   “就是综合大学啊!”   说起麦斯教授他还认识,曾经教过他一段时间的高等数学。教授五十岁冒头是个虔诚的东正教徒,他说起话来有点口吃,且为人憨厚,对黑歌这些留学生特别照顾,为免留学生因语言问题听不懂他的教学内容,他常常无偿为大家补课。补课的时候英语、俄语齐上阵,帮大家解决了很多难题。   前段时间,他还想找黑歌学中文,以便将来也能用中文帮中国学生补课。黑歌给他上了几次课,结果教授发现中文这东西实在博大精深,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学不会,便悻悻的放弃了。   “原来麦斯教授住在这儿。”黑歌笑了,这么忠厚的人肯定不可能是监听者。    40风流莱度   上午11点,莱度才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下了楼。由于刚刚起床,他今日的打扮并不像昨日那般花枝招展,模样看起来顺眼了很多,但是弯弯的睫毛仍让他不像个男人,整个人阴阳怪气的。   看到黑歌时莱度愣了一下,一副刚看见他的模样,竟忘了一个小时前还跟他有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对话。“你来了?”   黑歌不置可否摊了摊手,算是对那句废话的回应。   “帮我倒杯水来!”   黑歌没有动,双手交叉叠在身前。   “我说,帮我倒杯水来。”莱度一字一顿的对黑歌说。   黑歌知道,莱度这是在给他下马威,想让他知道谁才是老板。他心头冷笑,依然不动,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我是保镖,没有帮你端茶倒水的义务。”   “你……”莱度眼睛瞪了起来。“那我花那么多钱请你来做什么?”   “保护你的安全。”黑歌冷冷地道。   莱度将空杯子狠狠的放在桌子上,“我安全的很呢!要是一直这么安全下去你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这叫安全的很?”黑歌从口袋里取出早上找到的窃听器反问,“我未来的工作多着呢!”   看到窃听器,莱度的双眸猛地颤了一下,飞也似的闯到黑歌面前,抢走了黑歌手上的窃听器反复观察一阵后,大步跑上了楼。随着一声激烈的关门声,卧房内传出了莱度和夫人阿芙罗拉的争吵声。   莱度怒气冲冲道:“你又给我玩这种小把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   “我不认得!”   莱度声音越来越大,“不认得?少装算了!上次你雇的私人侦探用的就是这种样式的窃听器。”   阿芙罗拉带着哭腔嚷嚷:“上次要不是派人跟着你,我能不知道你跟柳德米拉那个jian妇有一腿?”   “你……”莱度一时语节,“我跟柳德米拉早就结束了。现在为什么还要给我装窃听器?”   “我没有装什么窃听器!”阿芙罗拉辩驳。   莱度活像头发了狂的狮子,“那这是什么?”   “它?不?是?我?装?的!”阿芙罗拉歇斯底里地回应。   楼下,黑歌和切列帕赫听着莱度夫妇的争吵面面相觑。   “莱度夫人曾派私家侦探查过莱度先生?”黑歌问切列帕赫。   后者点了点头,“那时候莱度先生还没跟她结婚。”切列帕赫从来都是用“她”或者“那个女人”来称呼阿芙罗拉,从来不喊莱度夫人。“她仍姓谢德林(俄罗斯钢铁叫大亨阿列克塞?尼古拉耶维奇?谢德林,在俄罗斯女人婚后随夫姓)。”   通过切列帕赫的话,黑歌大体知道了莱度夫妇争吵的原因。两年前,身为钢铁大亨的夫人阿芙罗拉认识了莱度,并一度被莱度超凡的才华倾倒。(这是切列帕赫说法,黑歌反倒觉得应该是莱度被阿芙罗拉迷人的外表所征服,死缠烂打追求阿芙罗拉。)   当然,究竟是谁最先追求的是谁现在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阿芙罗拉跟莱度最终走在了一起、睡在了一块,就像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和沃伦斯基一样。   在与莱度柔情蜜意一段时间后,凭借着女人超强的第六感,阿芙罗拉依稀觉得莱度的爱情并不专一,并在随后的时间里果真找到了许多蛛丝马迹。比如粘在莱度身上的金色落发,再比如在他的车里嗅到自己从未用过的香水味道,诸如此类。   于是阿芙罗拉愈发箍信莱度与别的女人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便在圣彼得堡雇佣了一位著名私家侦探调查莱度的私生活。   调查结果很快出炉,私家侦探告诉阿芙罗拉,各项影音资料一致显示,莱度与一位名叫柳德米拉的妇人有染。两人相识于一次宗教聚会,并在随后的日子里关系迅速升温,从最初的简单聚会,很快发展成了双人私会,到现在他们二人在莫斯科郊外已经筑起了爱巢,每周有两三天会在一起过夜。   听了私家侦探的话阿芙罗拉气得差点晕过去,令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名私家侦探前脚出门,后脚便将阿芙罗拉与莱度的不正常男女关系告诉了阿芙罗拉的丈夫——钢铁大亨阿列克塞?尼古拉耶维奇?谢德林。   阿列克塞勃然大怒,“离婚!”   于是阿芙罗拉一夜之间既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情人。就在她嫉妒困窘的时候,莱度又冒了出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天安谜语,阿芙罗拉竟然原谅了他出柜的行径,并在不久之后跟他结婚,过上了一天不如一天的日子。   正因为有了被阿芙罗拉私下调查的过往,所以莱度看到窃听器后第一时间就以为是她做的。两个人的争吵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莱度才拎着外套气呼呼地反身下楼,冲切列帕赫和黑歌挥了下手,“走!”   “莱度先生,您还没吃早饭呢!”切列帕赫见莱度不搭自己的茬儿,拎着包大步迈到餐桌旁,随便捡了个面包塞进包里,一溜小跑着跟莱度出了门。   黑歌双手抄兜,抬头看一眼楼上哭泪人的阿芙罗拉,长叹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也跟着出了门。   在门外的大街上,他要来了切列帕赫座驾的车钥匙定睛一瞧,嘿嘿乐了起来,竟是吉利。满中国到处都是开洋车的中国人,没想到来了国外,开了把中国车。   他暗暗为祖国的汽车工业走向世界高兴,但同时也清晰的知道,中国汽车之所以在世界畅销并不是依靠尖端的技术,而是低廉的价格。   莱度竟然座这么低端的座驾,足可看出他现在经济状况之困窘。   “你车开的不错,是在乌克兰学的吧!”路上切列帕赫问黑歌。   黑歌回道,“在中国!”   “中国的街上也有汽车?”切列帕赫对中国认知仍停留在20世纪80年代。   “满街都是!”黑歌翻个白眼,“现在开的这辆车就是中国品牌好不好!”   “真的?”   黑歌懒得理她。    41落魄艺人   依据安排,莱度今天下午三点要参加一场慈善演唱会。   演唱会的地点设在市中心的列宁广场,时长一个半小时。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加上莱度会有五名歌手放歌,演唱会的最后主办方会呼吁广大群众向市内残疾人困难家庭捐款。   演出过程并不复杂,对于莱度这种自身艺人更是轻车熟路。不过站在黑歌的立场,过于空旷的演出场所对莱度的安全是个威胁,他必须提高警惕。   由于吵架的关系,莱度出门比计划早了一些,抵达列宁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刚刚搭起戏台,其他艺人还没有到,只有主办方的几名工作人员在这里候着。   看到莱度一行下车向广场中央走来,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   “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中国皇家侍卫嘛!”一名身宽体胖,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工作人员绕开了莱度虚抬的右手,直接来到了黑歌面前,紧紧握住黑歌的手摇个不停,“您能到演唱会现场来,我们真是荣幸万分呐!”   黑歌尴尬的笑了笑算是应答。   “您今天能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吗?不用复杂,就上台露两手您的中国功夫就行,有您在我们肯定能筹集更多的善款。至于酬劳,绝对不比莱度先生的低,怎么样?”负责人此话一出,被晾在一旁的莱度,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对不起,我有任务在身。”黑歌手指莱度,将正主推了出来。   见黑歌态度坚决胖胖的负责人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即摆出刚看到莱度的模样“呀!莱度先生,您也来了。”他四根手指在莱度手心轻轻一触算是握手,“能得到中国皇家侍卫的保护您真是幸运啊!”   莱度冷哼了一声,“我的休息室在哪?我要去换演出服!”   “休息室?亲爱的莱度先生,您真会开玩笑。”胖胖的负责人两手摊开,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咱们这是慈善演唱会不是您的个人专场,怎么可能配备休息室?”   “那边那辆房车是谁的?”莱度气呼呼指向停在广场一侧的白色房车。房车个头不小,看起来很舒适。   “你说那个啊!”胖胖的负责人略显尴尬,“那是斯托利亚的!”   斯托利亚?黑歌记得这个名字,胖子彦特别喜欢她。不过,死胖子喜欢的不是她出色的唱功,而是骄人的身材和风sao的演技,每部mv她都穿的很少,还总是跟mv里的男模特摸来摸去。   一听房车是斯托利亚的,莱度冷笑起来,“你竟然给那个艳星配房车却不给我配?”   “没办法呀!”负责人似笑非笑,阴阳怪气地说:“谁让人家火呢!”一句话言简意赅:想配房车?你不够格。   莱度气得直喘粗气,“什么破演唱会,不演了。”拎着包就要走。   “莱度先生!”负责人也不拦他,“有件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如果罢演,你需要支付十万美元的违约金。”   十万?莱度骤然止步,看向身后的切列帕赫,后者则向点了点头,表示负责人说的都是真的。   莱度羞愤难当,却不得不向十万美元低头。“好吧!没有休息室我怎么换演出服?”   胖胖的负责人食指连点,“那儿,那儿还有那儿,这些餐馆里都有洗手间,都能换衣服。”   “你!”莱度压了几压才把怒气按了下去,“化妆呢?总得有造型吧?”   负责大手一挥,手指浮在距莱度面颊不足三公分处划了个圈,“你不是有助理嘛!随便捯饬一下就行。”言讫,自顾自低声嘀咕:反正今天又没人看你!   “你说什么?”莱度的怒气又被激了起来。   负责人没想到悄悄话被莱度听了去,便改口道:“我是说,画什么装,穿什么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唱功,唱得不好什么都白搭!”撂下这句话,灰溜溜的走了。   “什么东西!”切列帕赫冲负责人肥胖的背影扮了鬼脸,话刚说完却见莱度怒气冲冲的瞪着她,“你这是找了个什么烂活儿!”怒气难消的莱度一气儿把火全都洒在了切列帕赫身上,一阵臭骂直把切列帕赫骂的泪水四溢。   黑歌这辈子最看不得小姑娘哭鼻子,便上来替切列帕赫解围,“莱度先生请消消气!现在世道不好,各行各业工作都不好找,切列帕赫能安排这样的活动已经不错了。”   “还有你!”切列帕赫反骂起黑歌,“少在一旁说风凉话,不就是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小丑罢了,也不知道那些记者看上你什么,都快把你捧到天上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得!救人不成引火烧身了。黑歌眼白一翻,吐一口浊气。面对莱度不留颜面的抨击,他并没有反口相向,他知道莱度这会儿气昏了头,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与其据理力争,不如冷静待之,用不了多久莱度觉得无趣自然而然便会住口。   果不其然,没过多一会儿,莱度见黑歌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便停止指责,背起背包气呼呼找了个饭馆钻了进去。   等他换衣服的工夫,切列帕赫看向黑歌脸上写满感激,“谢谢你!”   “谢我什么?”   切列帕赫信誓旦旦的说:“刚才莱度先生这么说您,我以为您会揍他一顿。”   黑歌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   “我的职责是保护他的安全,怎么会反过头来打他呢?”   “对呵!”切列帕赫天真地笑了,“不过还是谢谢您没有还口。”   黑歌注意到切列帕赫对他的称呼从“你”换成了“您”,“对待主顾‘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每个保镖应尽的义务。”   “您做的很好!”切列帕赫冲黑歌笑了笑,但下一刻又表现出出浓浓的忧虑,“你能想象吗?”   “嗯?”   “从光辉万丈的大明星,到现在的末流艺人,莱度先生经历了什么!”   黑歌摇了摇头。难以想象。    42偷袭   切列帕赫不无伤感的说:“他很失落!”   黑歌长出一口气。莱度从神坛跌到谷底,从房车、保姆车,人群簇拥到现在落魄到在洗手间里更衣,如此巨大的落差一般人承受不住。“他需要学会从头开始!”   切列帕赫摸着眼泪道:“没错!但是得给他时间适应现在的状态。”   “需要我做什么吗?”   切列帕赫腮边晶莹的泪水在她面颊的摇动中甩在了黑歌的身上,“不需要!只要您能一直想今天这样,给他发泄的机会就够了。”   黑歌忽然觉得,保护雇主的心里安全也是保镖应尽的义务。想到这儿,他坚定点了点头。   切列帕赫又天真地笑了,“我现在愈发觉得请您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黑歌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抵在她的手上,“显而易见!”   莱度不一会儿就换好了演出服,衣服类似黑歌昨天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款式,花花绿绿的活像只花孔雀,在他的要求下,切列帕赫给他画了个昨天那样的大浓妆,整个人就又变成了妖怪。   捯饬完装束,广场已是人山人海,特别是东南角上那辆房车,格外引人注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的人,人们高举海报高声呼喊着“斯托利亚,斯托利亚”,竟是莱度口中所说的艳星斯托利亚来了。   房车外,五名保镖奋力将围观群众死死挡在门口。黑歌赫然发现,在这支保镖小队里有不少熟人,竟也是从影子保全公司请来的。胆小鬼米哈伊尔就在其中,看模样还是这支队伍的小队长。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维克多、霍霍尔都受了伤,这种遇事只会逃跑的家伙终于有机会上位了。   米哈伊尔隔着老远看到黑歌,不停向他打招呼,“嘿!公司的明日之星。”他指着在人群中无人问津的莱度,笑着说:“你可真清闲,我这都忙坏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黑歌言辞犀利的这句话被莱度当做是对他的维护,受辱泛白的脸颊回复了些许血色。   黑歌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如同干冰一般迅速浇灭了米哈伊尔的嚣张气焰,“你行,等回公司看我怎么收拾你!”   怕你不成?黑歌懒得搭理这种只会干嘴架的胆小鬼,护着莱度来到了幕后。   半个小时以后,节目正式开始,莱度被安排在第三个出场,在他之前是一男一女两位刚出道的新人,由于没有自己的歌,他们所唱得歌曲都是翻唱旧时经典,表现的有板有眼还算不错,不过缺乏新意,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纯粹是老腔老调,陈词滥调的重现。   观众很快看得不耐烦起来,有的人选择离开广场先去逛街,一会儿再回来看后面的内容;有的人干脆呼唤起斯托利亚的名字,“下去吧,把斯托利亚换上来。”   两个节目结束,主持人出场。这俩笨蛋一看就是新手,说的台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话稿。   “刚才麦克斯的表演精彩不精彩?”女主持话说出去本以为大家会说“精彩”,然后她会说“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节目”,结果事情压根跟她想的不一样,观众给出的答案却是“糟透了!”   主持人词顺不下去愣了半天,在捋顺思路,“不精彩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更精彩的节目要献给大家。大家猜我们请来了谁?”   “斯托利亚,斯托利亚!”   主持人又愣住了,他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确实请来了斯托利亚。不过,她会压轴出场。在她之前,有请俄罗斯著名歌星莱度先生为我们献上一曲。”   “不,我们要斯托利亚。”   主持人从一开始就错误的把观众的激情煽动到了斯托利亚身上,所以莱度是顶着“我们要斯托利亚”的呼声出场的。   舞台上,莱度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的唱功,拼命的迈动着动感的舞步,竭力地与观众互动,试图把观众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来。可是观众却不买他的账,好巧不巧,偏偏斯托利亚这个时候穿着清凉的从她那该死的房车里钻了出来,一边走向幕后,一边搔首弄姿向群众展示她白花花的大长腿,傲人的双峰,若隐若现的……   观众们一时间沸腾了,“斯托利亚,斯托利亚。”   “滚下去,让斯托利亚上。”不知谁起了这么个头,数百名观众开始齐声向莱度喝倒彩。饶是经验丰富的莱度也不知所措起来。   “滚!”有人不知从哪摸了块石头丢上了舞台,吓了莱度一跳。自此之后越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石头砸向莱度。   黑歌一看情况不对,一个箭步跳上舞台抢到懵住的莱度身前,太玄刀脱壳而出,舞的密不透风,“叮叮叮”飞来的石头全被刀锋磕飞,没有半分石块落在莱度身上。   “好!”观众被黑歌眼花缭乱的刀技折服,兴致勃勃拍手称赞。   有观众举手号召,“这不是中国皇家侍卫嘛?他把石头都挡住了,砸他,接着砸,看他能不能遮挡下来。看中国功夫咯。”   这次飞向莱度的可不止是石头那么简单了,石头、啤酒瓶、树枝,能顺手拿到的家伙全都飞了出去,铺天盖地砸向莱度。   黑歌大急,舞刀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为免刀锋劈碎啤酒瓶的碎玻璃扎伤莱度,黑歌一脚将飞来的啤酒瓶踢出100多米远,落在大街上摔成了粉末。   距离广场舞台不远处,电视台“克里米亚早知道”的主持人维嘉兴奋的大呼小叫,她问身后的摄影师,“都拍下来了么?拍下来了么?”   摄影师伸出惯用的“ok”手势,“放心吧!”   舞台上黑歌满头大汗,“莱度先生,还愣着干什么,快走。”话音刚落他犀利的眼睛在飞来的杂物中捕捉到一束阴凉的闪光。那是金属?“不好,有暗器。”   暗器飞行的速度很快,角度也很刁钻,抛出他的人精确的洞察到了黑歌挥刀的轨迹,将暗器投向太玄刀无力顾及的缝隙越过黑歌直刺他身后莱度的脖颈。    43偷窥者   眼见暗器直刺向莱度,黑歌知道这时候再有所保留莱度的命怕是就要难保了。   危急时刻,他不再私藏,视觉、听觉、嗅觉……精力全部集中在暗器身上,凡人难见的黑色暗子气流从他身上涌了出来落在了脚下的影子里。   慢下来!   意念作用下,在暗器的影子与黑歌的影子交合后,霎时跌入了暗影泥潭,飞行速度迅速慢了下来。黑歌翻手一把将暗器握在手里,低头一瞧竟是根银针,银针上泛着蓝光,显然粹过剧毒。幸亏他戴着皮手套,若非手套保护,说不定就得中毒。   “快走!”黑歌单手提刀全神戒备,另一只手架着吓瘫在地的莱度提小鸡仔似的把他拽下台,一溜飞奔到广场停车场,将莱度塞进吉利的车厢。   切列帕赫气喘吁吁追了上来,“演出还没结束,现在还不能走。”   “等不到演出结束了。莱度先生被袭击了。”黑歌给切列帕赫亮了下手里的银针。“你留下来料理演出后续的事,我先载莱度先生回去。”   切列帕赫哪里见过这种事,吓的小脸煞白,只顾点头。   黑歌钻进驾驶室,点燃引擎二档起步,一个猛急转弯调头,将汽车驶入回家的路。   规程的路倒也安稳,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一回到家,莱度就一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的死死的不让任何人进。黑歌则把每间屋子的窗帘全都拉上,灯调到了最小档,让光鲜尽可能的暗。   阿芙罗拉一看气氛不对,便问黑歌缘由。黑歌怕她担心,没有将莱度遇袭的事说出来,只是给她报以安心的微笑,“没事,一切正常。”   说实在的,这话连黑歌自己都不信。为了避免阿芙罗拉继续盘问,他走出大门在院外的树下拨通了报警电话,将有人暗杀莱度的事报给了警察局。   警察还算重视,半个小时后,派来两名警察调查取证,在获取了黑歌的口供和提供的银针后,将此事定义为蓄意谋杀,立刻成立专案小组,一队人马专门追查凶手,另派一队为数五人的小组赶来与黑歌一同保护莱度的安全。   有了警察的协助,黑歌顿感压力大减,同时也纳闷一项低效的乌克兰警察今天怎么勤快了起来。   他确是不知,身为公众人物,莱度和黑歌在媒体上有极大的发言权。特别是黑歌,近段时间新闻不断,上午电视台的维嘉刚刚在“克里米亚早知道”里做了他的专访,下午慈善演唱会的现场直播里又播出了他用大刀帮莱度抵御飞石袭击的画面,可谓最近一段时间的新闻热点人物。   克里米亚警察厅生怕他向媒体指责执法部门不作为,引来社会大众,特别是高层的不满,所以一听到是黑歌的事,而且事情关乎另一位公众人物——莱度,厅长亲自下令派出警力全力协助,尽快破案。   警察局化验中心的技术人员很快拿出了银针的检测报告。报告显示,这根是用最普通不过的大头针磨制而成的,所以就材质而言并没有暗含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银针萃取的毒液却很特别,出自一种罕见的响尾蛇。   响尾蛇全乌克兰只有三条,其中两条在基辅和哈尔科夫的动物园,第三条在克里米亚国力综合大学生物系,供大学生物系和土耳其科学院联合组织的生物课题研究所用。   在动物园的两条,因为是按照响尾蛇的习性饲养,所以冬天它们一直在冬眠,前不久才刚刚苏醒。而冬眠中的响尾蛇是绝对不可能产出毒素的,所以这两条可以排除。   所以,留在学校恒温室里的那条响尾蛇嫌疑最大。但是由于这条响尾蛇的稀缺性,学校一直将它当做珍宝一样看护,学校内外除了课题小组,其他人连接近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提取毒液。至于课题小组的教授们,警察们觉得他们与莱度无冤无仇,没有理由放下大好的前程不顾,去取莱度的性命,便没有对他们太过关注。   他们随后又调集了当日列宁广场周边的交通摄像头信息,结果也没有找到与互联网通缉犯对应的人物。案件至此线索全断。   找不到杀手就意味着莱度的生命安全始终受到威胁,黑歌一时心头大急。傍晚,他守着监视器发呆,当目光移向大树上安置的那个摄像位时,发现不远处另一栋房子漆黑的窗户里有个人影,依据方向判断那应该是麦斯教授的宅子。   黑歌撩开窗帘向远方眺望,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对他而言如同近在咫尺,且丝毫不受黑夜的影响。月光照耀下昏暗的视线里,他甚至可以看清麦斯教授脸上表情。   此时,麦斯正站在他那架天文望远镜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津津有味地观察着,所观察的目标不是天上的星星,而在黑歌所处的这所院落。   黑歌顺着麦斯教授的视线向楼下瞧去,莱度夫人阿芙罗拉正在院子里浇花。阿芙罗拉刚洗完澡,一头湿漉漉的火红头发卷曲着,她身上只披了件浴袍,在院子里侍弄着她花草,浇花的时候身体前倾将丰硕的*露了出来,引得守在院子里的警察一阵侧目。   “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麦斯教授还喜欢偷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黑歌心头一阵发笑。就在他再次将目光移向麦斯教授的窗户时,麦斯教授脸上兴奋地笑容不见了,转而换上了愤慨。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莱度和阿芙罗拉的争吵声。争吵的内容黑歌没有听清,只是偶然间听到阿芙罗拉斥责莱度,“你这个大骗子,你骗了我!”   “这俩冤家!”黑歌一个头俩大,赶忙下楼拉架。到楼下时切列帕赫、钟点工老列娜已然把二人拉开,阿芙罗拉坐在沙发上呜呜大哭,莱度跪在客厅那幅死神画像前口中念念有词,“吾主,难道您抛弃您的子民了吗?”   “主?”之前,黑歌就不止一次听到过莱度祈祷。当时,他还以为莱度口中的主是上帝——耶和华,却不曾想竟是死神?   莱度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奇怪的信仰?这信仰又与死神侍从有什么关系?    44欢喜冤家   莱度夫妇的争吵在老列娜和切列帕赫的劝导下宣告结束,黑歌揉了揉发酸的脑门,暗道:这对夫妻整天吵来吵去也不嫌烦,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舍家弃夫走到一起呢!   “切列帕赫小姐,到书房来一下。”黑歌冲切列帕赫招了招手。   现在的切列帕赫对黑歌可谓五体投地,对他的指令言听必从,又给莱度丢下几句安慰的话语后,一溜小跑着走进充当监控室的书房,并遵照黑歌的手势关上了房门。   “您找我?”刚刚争吵切列帕赫明显站在莱度一边,只是出于不让莱度气坏身子的缘由,才站在中立的角度劝架。   “他们经常这么吵来吵去吗?”黑歌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莱度夫妇。   切列帕赫失落的说:“差不多!一个星期至少两次。”   黑歌看到切列帕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有话要说?”   “有些话我不知道跟您说合适不合适,可是我如果不找个人说出来会憋坏的。”   “尽管说便是,我会替你保密。”黑歌做了个封口的姿势。   “那好,我相信您!”切列帕赫沉思了一下,道:“我觉得那个女人根本不爱莱度先生。”   “不爱?那她为什么要嫁给莱度?”黑歌糊涂了。   “我不知道。”切列帕赫一脸沮丧,“爱应该是不计回报的付出,不是吗?她从来没有为莱度先生付出过什么,只是在不停的指责。除此之外,身为一个女人,我能看出她跟莱度先生在一起并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华,也不是他的性格,更不是外貌。”   “她总得图些什么吧?”黑歌一头雾水。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切列帕赫闪出泪花,“我真笨,一点都帮不上莱度先生。”   黑歌安慰她道:“不要自责,错不在你,要怪只能怪这个世界太复杂。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一定能帮莱度先生度过这段难关。”   切列帕赫错愕又露出天真的笑容,“真的?”   “不久的将来你肯定能成为一名金牌经纪人。”黑歌报以鼓励的微笑。切列帕赫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我不想成为什么金牌经纪人,只是希望莱度先生能东山再起,再次站在世界的舞台上。”   “你和莱度肯定行!”   送走切列帕赫,黑歌双拳抵腮坐在显示屏前发呆。   阿芙罗拉抛弃富甲天下的丈夫跟莱度结婚到底图了什么?这跟她吵架时所说的“欺骗”又有什么关系?   黑歌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双拳猛锤两下脑门,想起临出国前老娘的教诲,“闲事少管,少管闲事”。他们夫妻二人吵来吵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保护好莱度的安全就行了。   敌暗我明让他的护卫行动始终处于被动,扭转这一颓势唯一办法只有找出凶手,让他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到底在哪呢?”   黑歌知道,绝对不能把找到杀手的期望全寄托在警察身上,乌克兰警察那点办案能力他比谁都清楚。他忽然想到了霍霍尔,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不靠谱,却是个资深保镖,在过去的任务中没少教他东西,让他一度将其当做自己保镖生涯的引路人。   他随即拨通了霍霍尔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霍霍尔不满的声音,“黑歌,你小子就不能晚会儿打来。我这正睡觉呢!”   黑歌看一眼表,“大哥,这才晚上八点你就休息了?”   “谁说睡觉就得休息,我正帮女人催眠呢!”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一阵女人的低笑声。   医院护士维卡的身影随即从黑歌面前浮了出来。“不好意思大哥,打断您的好事了。不过我现在确实有急事找您。”   “你这家伙……说吧!”霍霍尔不情不愿地回应。   黑歌随即将今天慈善演唱会上莱度遇袭的事告诉了霍霍尔,“我想把凶手揪出来。”   “人海茫茫,又没有抓现行,哪那么容易找啊!”霍霍尔的话让黑歌好一阵失望,不过下一刻霍霍尔又来了个转折,“我倒有个笨办法兴许能帮到你。”   “什么办法?”黑歌眼前一亮。   “我管它叫排除法。怎么跟你说呢?就是从认识的人开始挨个排除嫌疑,最终选出有嫌疑对象的方法。”   霍霍尔顿了顿,“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给你一张有几十个人的大合影照,或者更具体的说是咱们公司的全体员工照,拿到照片你会先看什么?”   “不知道!”黑歌摇了摇头。   “笨啊!你肯定先找自己,看看自己拍的帅不帅,有没有明星保镖的样子。是不是?”   “没错!”黑歌笑了,这是人的本能。   “接下来会找谁?”   “你、维克多、安德烈、米哈伊尔、尼古拉……也许还有奈利亚。”黑歌说出一串人名。   一听奈利亚霍霍尔咯咯笑了,“为什么会看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你熟识的人。而且第一个人肯定是跟你关系最为密切或者你最为在乎的人。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第一人。”他又爽朗的笑了几声,“排名越往后跟你关系越疏远。对不对?”   “还真是那么回事!”黑歌连连称是,“可是这与帮助我抓到凶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着忙,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霍霍尔咕咚咕咚喝了口水,接着道:“查案子也是这个道理。你有没有当日现场观众的照片或者视频?”   “有!”慈善演唱会因为是现场直播,有不少观众画面。   “很好!那拿到视频,按我说的那样,先从里面找熟悉的人,从亲密到仅仅是眼熟挨个看,看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如果他们一切正常就记下来将他们排除,再从其他人里找嫌疑人。”   黑歌颓唐道:“大哥,当时现场有好几百人呢!熟人才能有几个,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那不还是大海捞针嘛!”   霍霍尔纠正道:“找人就是大海捞针,我教你的方法就是将海水分类。你别急,再听我说。”    45排除法   霍霍尔继续向黑歌传授他的排除法,道:“排查完熟悉的人,你要格外关注剩下那些人的眼神。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如果有人对莱度心怀不轨,除非经历过特殊训练他的眼神肯定透着凶光和杀意,至少面色应该与现场欢乐的氛围是格格不入的。你把这群人挑出来逐个甄别,如果有线索可以断定他是凶手就让警察去抓人,如果没有,那么你必须记下他的样貌,在下个公共场合再碰到他们时一定要格外关注,赶在出手前救下莱度,或者阻止凶手。明白了吗?”   黑歌恍然大悟。这保镖还真是一门学问。   “行了,我这儿正忙着呢!以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有事下午说。”话一说完霍霍尔就急匆匆地断了线,留下一片盲音。   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黑歌盯着手机哑然失笑。   放下电话,他从网上调出了当天的直播画面,因为是网友上传的枪版视频,画面并不清晰,但好在能看清人的脸。   按照霍霍尔教授的方法,黑歌开始对人海进行分类。别说,当天慈善演出现场还真有不少熟人,除了他本人、莱度、切列帕赫,公司患有心理疾病的心理医生奈利亚也到了现场,在她身边还跟了个瘦高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影子公司技术部门的同事。不知那位男同事是不是也是找奈利亚“看病”的患者。   这两个人从始至终都在亲昵的交谈,热情的接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可以排除。   除了他们,黑歌还看到了“克里米亚早知道”的外勤记者维嘉和她的摄像师。两个人一直在忙,特别是莱度遇袭的时候,两人的忙碌达到热火朝天的程度,维嘉对着摄像机不停的说话,向人们展示黑歌大刀砍飞石的盛景,并采访了数名路人……   他们没时间投掷暗器,也可以排除。   除了电视台的人,黑歌还在嘈杂的人群里找到他的同班同学土耳其人米丽黑。他双手环抱,眉关紧缩,一副不听懂歌词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家伙,还是那么较真!”   黑歌还在视频里看到几位大学里教过他的教授。比如可爱的俄语老师娜达利亚?维科多罗夫娜,她是跟她的伊拉克丈夫一起来的。她的丈夫显然对俄罗斯音乐不感兴趣,以手遮面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但是娜达利亚却十分兴奋,胖胖的拳头攒成一团,不停挥舞。   再比如礼仪学老师——那个外号苍蝇人的家伙。“那该死的家伙还活着。”一看到她,黑歌就恨得咬牙切齿。   在离舞台较近的边角处,黑歌还找到了麦斯教授。教授一副谁欠了他五十万美元的模样,在莱度登台的同时,他的眼睛变的冰冷起来,忽然举起拳头高声大叫。   视频里没有他的声音,但是从他的口型可以读出他在喊“不,我们要斯托利亚。”   此言一出,引起了全场观众的回应。现场变得混乱起来,他趁乱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莱度,这一砸便愈发不可收拾,响应者众多,越来越多的石块飞上了舞台。   接着,正对麦斯教授的那名摄像师许是害怕愤怒中的观众砸到自己,便转换了摄像位置,麦斯教授身影刚在摄像镜头消失,暗器便飞上了舞台!   这是巧合吗?   黑歌依稀记起,当时飞针来的方向就是在麦斯教授那边。联想飞针上那大学生物系独有的响尾蛇毒液……黑歌立刻对号入座,难道是他?   他的动机是什么?   黑歌想起刚才麦斯教授在偷窥院子里的莱度夫人,那脸上的表情带着倾慕、透着向往……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偷看了。   他喜欢莱度夫人——阿芙罗拉,没错就是这样!   切列帕赫说阿芙罗拉与莱度每周至少争吵两次以上。这也就是说他肯定看到过阿芙罗拉与莱度争吵,兴许还见到过莱度打阿芙罗拉的情景。   他因爱而恨莱度,所以……结论出现在了黑歌面前,意图谋杀莱度的并非什么钢铁大亨请来的杀手,而是一名心理畸形的大学教授。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了警察。警察正愁找不到线索,一听黑歌的话二话不说下搜查令拘捕麦斯。   为了协助警察调查,黑歌暂时把莱度安保工作交给宅子里的五名警察,亲自前往警察局审讯麦斯。   被警察扭送到警局的麦斯一脸无辜,“你们抓我做什么?”随后,他在一众警察的身后看到了黑歌的身影,“是你?”显然麦斯只顾看莱度太太,一直没有注意到同在一座宅子里的黑歌。   “亲爱的麦斯教授。”黑歌拉开麦斯面前的座椅,与之隔桌而坐,“很抱歉以这种形式跟您见面,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你身边。”   麦斯问:“抓我来做什么?”   警方插话道:“我们怀疑,你与昨天下午一宗袭击事件有关。袭击的对象是著名歌星莱度。”   麦斯闻言眼睛凝了一下。这是人类被触动心灵的表现。“没错,我是袭击了他。但是当时有很多人拿石头砸他,我只是其中一个。”   “石头?”警察冷笑一声,从桌子上取出透明证物袋,袋子里装的就是投向莱度的飞针,“你指这东西是石头?”   麦斯愣住,“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您有嫌疑将这枚飞针射向了莱度先生,意图将其谋杀!”黑歌补充说。   “这不是我的东西。”麦斯情绪激动,试图起身,却被手铐扯了回去,“我只是扔了些石头,没有别的。”   警察冷冷地问:“你能证明不是你扔的吗?”   “你能证明是我扔的吗?”身为数学教授,麦斯的逻辑能力自是没得说。听了麦斯的回答,警察霎时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好!换个问题。”黑歌出来解围,“你为什么要偷窥莱度夫人阿芙罗拉?”   “我没有!”麦斯目光游离。   “不要狡辩了。你用望远镜偷窥的行为已经被摄像头拍了下来,如果你想看我随时可以给你重放。”   “这……”麦斯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垂下了头。   “为什么偷看?”    46长生   黑歌盯着麦斯教授彷徨的双眸,问:“为什么要偷看莱度夫人?”   麦斯教授垂着头说:“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只不过她早就把我忘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   “1979年,在莫斯科,我俩是同学。”麦斯似是觉得不够全面,又瞪着眼睛补充道:“是同班同学。”   “同学!”黑歌点了点头,将这两个汉字记载了本子上。“等等。”他忽然抬起头来,惊讶地问:“你说他跟你是同班同学?”   “千真万确,学校应该有档案,你可以去查。”麦斯的回答无比坚定。   “教授,您多大?”黑歌的声音几近颤抖。   “我出生在1963年,到现在2004年,我五十一岁。”   黑歌追问:“那莱度夫人多大?”   “她跟我同级,年龄跟我一样都是五十一岁。”   “乖乖……”黑歌和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就外表看来莱度夫人阿芙罗拉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岁,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跟五十多岁的大妈一点都不沾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时她是我们的系花,我还曾经追求过她,化成灰我也忘不掉她!况且,我还专门托人查过她的信息,确实是她本人。她和她的前夫那个钢铁大亨实在85年结的婚,那时候大亨三十二岁,她二十二岁。这些信息都可以查到。”   麦斯话刚说完,警察便派人去搜寻相关阿芙罗拉的相关资料。果然,网上出入关档案库发回回信,阿芙罗拉的护照上,她的生日就是1963年。   “她不会是整容了吧?”警察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麦斯摇了摇头,“但是要知道,人但凡整容身上总会有露出些蛛丝马迹的。比如动手术后愈合的刀疤,再比如笑起来会不自然,亦或者有些部位大力触碰后会引起变形。但是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我发现以上的情况在阿芙罗拉身上都没有发生。莱度跟她亲热的时候一切都很自然,。除此之外,人手和脖子上皮肤最能显示一个人的年龄,再怎么整容手上的皮肤也会出现褶皱,可是阿芙罗拉光洁如新……我有理由相信,她真的没有老,是真的年轻。只不过……”   “不过什么?”黑歌问。   “近段时间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开始快速的衰老。”   “你说的快速是指?”   “我第一次认出她是在半个月前,那时候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冒头,跟上大学时一模一样。但是现在眼角出现了眼角纹,手上生了老年斑……”麦斯教授一副困惑地模样。   黑歌双眼一凝,“半个月后的今天她看起来老了十多岁?”他的补充立刻引来了麦斯教授的赞同。“没错,就是你说的那样,看起来像是快四十岁了。”   “这是为什么?”黑歌愣住。   “我也很想知道。要是能找到她保持年轻的方法,对社会的贡献不可估量。”   “这就是你偷看阿芙罗拉的原因?”黑歌问。   麦斯反问:“一个过了三十多年却还像花季少女年轻的人摆在面前,难道不值得观察吗?”   是很值得观察!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多岁,阿芙罗拉到底用了什么秘诀常保青春,以黑歌的认知实在看不透,索性不想。“重新回到原来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莱度?”   “我说了,我没想杀他,那东西真不是我的。”麦斯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看到桌上的证物袋一脸厌恶,“我只是向他丢了几块石头。仅此而已。”   “那好!且不提飞针。你为什么向莱度先生丢石块。”黑歌退而求其次。   麦斯愤恨道:“因为我讨厌他。”   “为什么讨厌?”   “因为他总是欺负阿芙罗拉。他们经常吵架,莱度每个月还会打她两次。每次莱度出门我都会看到阿芙罗拉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大哭。她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哽咽着不停的说:‘他骗了她’。我看在眼里心都碎了。”麦斯顿了顿,眼里蹿着怒火,“我这辈子最讨厌打女人的人,更恨骗女人的男人。所以我讨厌莱度,讨厌透顶。”   黑歌依稀记得,学校里盛传麦斯教授的太太就是被一个男人花言巧语骗走的。投到那个男人怀里之后,麦斯太太才发现那是个虚伪的男人,将她搞到手后就开始原形毕露,黄赌毒无恶不作,麦斯太太甚为懊悔,却无法回头面对麦斯,最终选择自杀走上了不归路。   所以,麦斯教授方才那番话,黑歌完全可以理解,“所以你向他丢石头,想羞辱他。是吗?”   麦斯教授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可是这银针?”   “我发誓,他跟我真的没有关系。”麦斯教授举手宣誓,手抬到一半又被手铐拽回扶手。   “好吧!”黑歌盯着麦斯的眼睛看了半晌,“我的问题只有这些。麻烦您先在监护室呆一段时间,以备我们有问题随时找您询问。当然,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提出来。48小时之后,我们自会方您回家。”   麦斯点了点头,被警察搀离座椅,没走两步,他忽然止住步伐,“对了,有个事你们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事?”   麦斯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一个人可能对莱度一家图谋不轨。”   “谁?”黑歌心中的弦一下子绷了起来。   “莱度的助理!”   套娃切列帕赫纯真善良的笑容在黑歌心底浮了上来,“不可能是她!”   麦斯教授诧异道:“为什么?”   “她看起来不像。”黑歌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周围警察一阵哄笑。   “她不像,难道我就像?我说黑歌,我孬好也是你的高等数学教授,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   黑歌一时语节。   “你这样可不行,查案子应该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什么叫怀疑?就是把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当嫌疑人来对待。连这都不懂还怎么查案?”麦斯教授开启讲台模式,训得黑歌大为尴尬,但他也知道教授说的在理,默默把这番话记在了心里。等到麦斯教授一番话说完,他打断教授,问:“你为什么觉得切列帕赫——就是莱度先生的助理可疑?”   “这才对嘛!”麦斯教授露出欣慰的微笑,仿佛黑歌刚刚在他的指导下完成了一道高难度的代数题。“我亲眼看到她趁莱度和阿芙罗拉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在房间里装了窃听器。”   “窃听器是她装的?”若非麦斯教授提及,黑歌几乎忘了窃听器的事。    47复生   黑歌离开警局的时候已快到午夜两点十分了。警局门口恰好停着一辆出租车,他便打开后门钻了进去。   “请问去哪?”司机师傅的口音瓮声瓮气里又带着些许尖音,让黑歌想起了莱度尖酸刻薄的语调。   “您知道艾勒忋区度特街吗?”   司机给黑歌亮出半张脸,扶了下鸭舌帽的帽檐表示自己知道。   黑歌微微一笑,礼貌的说:“请去度特街17号。”   随着引擎的轰鸣,汽车驶向了远方。   路上,黑歌一直在思考切列帕赫的事。假使窃听器真的是她装的,她有什么目的?   麦斯教授还告诉黑歌,每天晚上八点,切列帕赫离开莱度家后,开着车在艾勒忋区转一圈还会回来,在距离来度家不远处的院墙外一蹲就是大半个晚上。   她在蹲守什么?是在监听吗?她真的想杀莱度吗?她不是对莱度万分崇敬吗?为什么要杀莱度?莱度的日常起居全由她负责,如果她想杀莱度易如反掌,她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偏偏选择在昨天?   亦或者说窃听器是她装的,但她并没有杀害莱度的企图,仅仅是要窃听。可是她要窃听什么?   黑歌满脑子问号。   思索的工夫,出租车不知不觉驶到了距离火车站不远处的“莫斯科大转盘”,这是一处老式的苏联体环形十字路口,路口没有红绿灯,而是以一个圆形的绿化带代替,来自四面的汽车通过绕行圆形绿化带完成道路的切换。   深夜里,“莫斯科大转盘”里空空荡荡的,出租车沿着绿化带的边缘开始转弯。转弯的过程中车速很慢,开的很稳,黑歌一点也感觉不到离心力所带来的不适。   正当他准备夸奖一番司机不俗的驾驶技术时,却见司机猛然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一个轱辘翻进了大转盘中央的绿化带里。   “什么情况?”黑歌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便听“轰”的一声冲天巨响直刺得他耳膜生疼,炙热的热流直扑他的躯体,紧随其后是痛入骨髓的撕裂感。   汽车竟然炸了,滚滚热流将黑歌吞噬,强烈的爆炸波和金属碎片撕裂着他的身体。   “啊……”一枚c4炸弹就在黑歌座椅的正下方,强烈的爆炸力量直接将汽车顶飞起来,黑歌本人被炸弹撕得四分五裂,躯干和四肢被削成十数个碎块出膛炮弹般冲出车顶,飞到十米多高,坠落在地。   黑歌昏昏沉沉地看一眼破碎的身体,吐出一大口血,“就这么死了吗?碎成这样,应该复原不了了吧!”   他心中不甘,他还年轻,有很多事还没有经历过。没有结婚,没有生子,没有……他很想念家里的爹娘,他也很想老黑格夫妇,想问清楚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好像还没给李佳说过“爱她”。   他不想死。   月夜照耀下,爆炸后的汽车油箱点燃后,又发生了几波小规模爆炸,将黑歌四分五裂的身体吞噬在了汹汹火焰之中。月光顺着火光照耀在黑歌烧焦的身体上。他的躯干,他的四肢,他的头颅,他的一切忽然间融化了。   就像冰在阳光下融化成水。   融化后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黑影里,顺着一地的影子融入到了路灯的影子里,接着,一个人形的影子突兀的出现在灯影之中,没有人,只有影。   随着越来越多的很色液体的注入,人影的色泽越来越黑,当颜色达到黑的不透任何光亮的时候,平面的黑影上凸起一层黑雾,黑雾越拢越高,形成了立体的人,黑雾越来越浓,一串串骨骼在雾里凝聚成形,接着是大脑、中枢神经、内脏、筋脉、血管……   影子不再是影子,它化成了人。   “唔!”黑歌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息,震惊地扫视着周边的事物。不远处,“莫斯科大转盘”中央的广告牌上州长候选人正向他报以灿烂的微笑,另一边在距他十米开外的马路中央,那辆伏尔加出租车车身烧的焦黑,四个轱辘朝天,冒着滚滚浓烟。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急救车、消防车、警车的笛声越来越响。   “我还活着?这都能活过来!”黑歌打量着一对肉嘟嘟的大手,大喜过望。“岂不是无敌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试图站起身来,却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发软,又摔回了地面。他揉了揉发晕的头,浑身上下有种被抽空了的感觉,“为了支持身体复原体能和死神侍从血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吗?”他自嘲一笑,“本该如此,要是身体时时刻刻都能重生,那也太变态了。”   低头的工夫,他发现灯光下自己的影子竟然不见了,或者更准确的说,影子依然在,只不过它暗淡到肉眼难见的程度,灰蒙蒙淡淡的一层。   “早该想到的……影子就是我死神侍从力量的源泉?影子颜色越深,证明身体状态越好,浅则意味着处于虚弱状态。”黑歌恍然大悟,“可是怎么才能复原呢?管它呢!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失去的力量肯定有办法找回来,兴许一觉醒来影子就会回来呢!”   黑歌发呆的工夫,一道强光由远及近,射的他睁不开眼。他手搭凉棚遮光眺望,一亮面包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了下来。车门开启,露出记者维嘉惊讶的面孔,那张俊俏的脸,在看到黑歌之后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黑歌这才想起,衣服在刚才的爆炸中烧成了飞灰,现在的他真赤身**半躺在地上。   维嘉看了看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出租车,惊问:“黑歌先生,您出什么事了?”   黑歌叹了口气,“一言难尽。麻烦您扶我起来。另外,您车上有备用的衣服么,借我一件。”   维嘉连忙招呼摄像师搀扶黑歌。“有衣服,车里有备用的工作服,不知合不合身。”   黑歌这会儿可不管合不合身,只要能遮羞就行。“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维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黑歌先生,其实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跟着您。您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新闻线索。这不看到您座的出租车爆炸,立刻追了上来。”   “跟着我?”黑歌心中大慌。他们该不会把我重组复生的过程录下来了吧?    48她?   “她该不会看到我身体重组的样子了吧?“一听说维嘉一直跟着自己,黑歌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他试探的问:“爆炸之后,你们还看到别的什么了吗?”   “看到了!”维嘉的话又让黑歌心悸不已。   “看到什么了?”   维嘉情绪激动,语速奇快,手舞足蹈地说:“您乘坐的出租车爆炸的时候我们在转盘的那一边,当时火焰窜得很高,天上都出现了蘑菇云,而且还不停发生后续的小规模爆炸,我们不敢靠过来。我们想,这么强的爆炸您死定了,就没过来救援,转而去追那个凶手去了!”   “凶手?”   “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啊!”维嘉垂头丧气,“可惜被她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跑得实在太快。拐了几个弯就把我们甩掉了。”   “你说是她而不是他(俄语男‘他’女‘她’是不同的两个词,且发音不一样)?”黑歌惊问。   “对啊!”维嘉显得颇为自得,“尽管她做了伪装,穿着男人的衣服还贴着大胡子,但是她掩饰不了女人的举止。至少如果男人像她那样奔跑,未免也太娘炮了些。”   切列帕赫套娃一样胖胖的面庞从黑歌眼前浮现了出来。看身材倒是有点像!“维卡小姐,您真是帮了大忙。”黑歌扶着面包车的车框七手八脚的穿上了电视台摄影师的备用工作服。   “既然我帮到了您,您回答我几个问题吧!”维嘉一如既往的怀着新闻工作者的热忱,举起了话筒一脸期待地看着黑歌。   “您看……”黑歌拉上上衣拉链,“今天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我实在没空,必须赶紧回到莱度先生那里去。等改天,改天随便您问。”   见黑歌要走,维嘉连忙把他拦下,“您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就好!”   人家刚刚帮了他的忙,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从人家那里借,现在人家苦苦哀求,黑歌自然不好拒绝。“好吧,请问。”   “你是怎么从出租车里逃出来的?我没看见你跳车啊!”   “逃?”黑歌笑了笑,“我不用逃。我练的是中国内家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维嘉惊问:“你真的不怕刀劈火烧?”   “这是第二问题了!”黑歌没有回答,大步离开面包车,在火焰熄灭的出租车边找了一圈。果然,一切都化为了尘土,但是太玄刀还在。他提起长刀别再裤腰带上。“我现在必须到莱度先生那边去,如果警察来了,劳烦您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去莱度先生家找我。”言讫,他双臂连摆,助跑数步,右脚蹬地一跃三米多高越过路边的近四米宽的隔离带,消失在了辅道深处的树林里。   “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真是太酷了,他飞走了。”维嘉兴奋的大呼小叫,“都拍下来了没?拍到了没?”   她摄像师如往常一样,伸出“ok”的手势,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维嘉望着黑歌离去的方向,一脸崇敬,“《刚出火海,又闯虎穴——孤胆英雄,中国皇家侍卫黑歌》,这标题怎么样?”   “会不会太长?”摄像师满头黑线。   “你懂什么,现在题目越长越能吸引眼球。”维嘉满怀憧憬,“哈哈……我说不定可以以此获莫斯科新闻奖呢……不,是普利策新闻奖。中国皇家侍卫,真是太酷。”   维嘉想不到的是,黑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酷,至少现在的他一点也不酷。   纵身一跃飞过绿化带,钻进林中他顿觉一阵腿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大口喘息。“呼呼……透支了吗?”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来,扶着树小步向前挪。   他忽然觉得很饿。   他好不容易挨到路边的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步履蹒跚推门而入,当眼睛的余光扫到柜台后那名严重朝中的收银员身上时,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他暗暗自嘲:一个肥仔而已,又不是大美女,老盯着他做什么!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视觉扯回正轨,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眼睛仍然不自觉会往收银员胸口上瞟。   那胖胖的胸脯上似是抹了蜜糖。他的口水分泌速度开始加剧,仿佛有人在不停的往他嘴里灌水,他的双眼随之愈发的迷离,耳边传来“噗通、噗通”的脆响。   心跳声,好动听,好有力,一定很美味。   “该死,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黑歌又猛地甩了下脑袋,咽了口唾沫。“不行,别再看他,别……好动听,好有力,一定很美味。”   黑歌奋力将手探向架子上那支士力架,眼睛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胖子收银员。   收银员见他满头大汗,似是情况不对,疑惑道:“嘿,先生,您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他绕出柜台,走向黑歌,抬手就要搀扶。   “走开!”黑歌抬手把收银员推倒,迈着轻浮地步伐迎了上去,嘴里口水不停外溢。   年轻的心脏一定很美味!一定……   他将右手探向了收银员的胸口,“该死,不能……”左手猛然抬起死死攒住右手,阻止右手前伸。   “不能这样!”他的理智终归还是战胜了本能,左手猛打肘关节一拳,扭头冲出便利店大门,在路边的草地上踉踉跄跄一阵狂奔,一头摔在了地上。   他虚弱极了,他觉得自己就要饿死了。他扭成了一个团,大口喘息,空气里的氧气像是被抽空了一眼,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向他的内心。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冰冷和黑暗侵入他的每一寸神经。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了一丝温暖,温暖来自他的面颊,臭臭的,还有点腥,他费力的掀开眼帘,一只流浪狗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了他的身边,正用舌头不停的舔舐他的面颊。看到他醒来,狗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兴奋神采。   “谢谢!”黑歌有气无力的揉了揉野狗的下腮,“不过,狗心脏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嗷……”    49力量的源泉   随着一声凄厉的狗嘶,流浪狗被黑歌按倒在地。黑歌右手前探,一抓插入它的胸口,鲜血淋漓的心脏就这么被掏了出来。   血腥的心脏在黑歌眼前就像人间最美味的珍馐,他狼吞虎咽的将之吞下,一众酣畅淋漓的感觉随之而来。他觉得自己像是浸泡在世间最舒适的温泉里,每根毛孔,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了,那超脱的舒适感直让他想要呻yin出生。   他真的叫了,双臂平举,仰天长啸,“吼……”   舒适的感觉退去,贪婪的唾液渐渐消失,迷离的眼神消散转而化作无限的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它这是来救我呀!我却把它的心给吃了。”黑歌看着血淋淋的双手,以及流浪狗开膛破腹的尸体,他对刚刚发生的血腥一幕感到恐惧,更为自己的邪恶行径感到羞耻。   可是,他很快发现,在吃下心脏之后,他失去了力量恢复了不少,并仍在持续恢复着。刚辞暗淡到几近透明的影子,变成了灰色,月光照耀下影子的颜色仍在变深。   难道……心脏能给我的力量充能?   他说的不完全对,死神侍从作为灵魂的收割者,灵魂才是他们力量的真正源泉。就在刚才,黑歌掠夺了流浪狗的灵魂,他虚弱的力量因此得到了补充。   “死神的侍从,果然是邪恶的存在。”黑歌平生第一次对自己超凡的力量感到憎恶,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他明白弱肉强食的世界讲究适者生存,就像狼会吃兔、人会吃肉一样,要想舒服的活下去就免不了杀戮。   杀条流浪狗代价算小的了,总好过吃掉刚才那肥硕超市收银员的心肝。   黑歌安慰自己一番,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他走到路边的小河旁,用河水洗去脸上、手上的血污,又用凉水猛激了下双眼,这才放下心中的愧疚。他知道没有时间自爱自怜,还有人在等他守护。   其实“莫斯科大转盘”距离莱度的家已经不远了。   回去的路上,黑歌一直在想今日被炸一事。   维嘉说凶手是个女人……真的是切列帕赫吗?   可是如果是她,她完全有机会趁我在警局这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莱度,为什么反而选择了我?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管凶手是谁,显然在她心目中我是她全盘计划的最大威胁。   黑歌一路边走边想穿过小河,路的另一边就是度特街,街上转个弯就是17号,那里就是莱度的家。   离莱度家老远,黑歌依稀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二楼的书房因为改成了监控室,而监控室里应该24小时有人,所以监控室的灯应该开着,至少也应该发出显示器的亮光。   但是眼前的监控室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黑歌心中霎时警铃大作,一个纵身越过三米多高的围墙和铁丝网。在这座院子里呆了一天多,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分外熟悉,落地后翻滚,不但轻巧的卸掉下落的冲力,将声音降到最低,还顺势藏到院中那株松树的后面。   院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人影。但是他敏锐的嗅觉很快在空气中捕捉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避开窗户和摄像头的视野,顺着血腥气寻去。果然,在莱度夫人精心侍弄的花丛中躺着两名面色番紫的警察。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乃是中剧毒而死。   响尾蛇毒?黑歌神色凝重,暗道一声不好。他躬身匍匐数米,藏到了院落的东南角,这里是院落里他亲手布置的全方位摄像头唯一的死角。   初来莱度家时,黑歌经过细致勘察后发现,这个位于院落东南方的角落与门窗等直接的通路完全隔离,并不适合杀手潜入,唯一可以闯进屋中的方式只有攀爬那根生锈的排水管,但是当有人爬水管的时候,黑歌却可以凭借超人的厅里听到攀爬管道发出的金属脆响提前警觉,所以没有必要在这里专门安装一个监控位。   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是明智的,至少为他无声无息进入屋子留下了一条畅通的通道。   黑歌双脚蹬地纵身飞跃,在即将力竭下坠的时候,他探出两根手指夹住排水管凸起的螺丝用力一扥,悬在半空中转向侧跃,一把扒住监控室的窗台。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无比流畅,宛若黑夜里的蝙蝠捕住猎物后呼啸而去。   黑歌扒着窗沿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房间里的景象。监控室里两具尸体四仰八叉的堆在离窗不远的墙根下,这二人都是警察,其中一人是今夜负责守在监视器旁监视全景,另一人则在客厅守夜。   时至此刻,警察局派来的五名警察中有四个人的尸体被黑歌找到。还有一人不知死活。   除了两具尸体,屋子还有一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分屏显示器。从侧面看,此人并不壮硕,身体相对淡薄,头发是黑色,自来卷严重,眼窝深陷,鼻梁挺高,留着三公分多长的大胡子,像是阿拉伯人。   黑歌不敢耽误时间,从墙上掰下一块松动的石块,扔到了院子里。石块落地发出的碰撞声立刻引起了杀手们的警觉,无线电里传出一串陌生的外语。   监控室里的疑似阿拉伯人观察显示器的注意力愈发集中,在确定显示器里没有可疑目标后,谨慎的他掏出手枪来到了窗前,缓缓地打开窗栓,将半个脑袋探出窗外扫视院中景象。   他的这番举动早在黑歌的计划之中,所以丢掉石块之后,黑歌立刻挪动身躯,扒住窗台的边缘,整个身子掩在了窗台的下面,躲在了疑似阿拉伯人的杀手视线的盲区里。   就在杀手认为院落里一切正常,准备探头回屋的时候,黑歌快速抽刀,右手猛拍窗台,左手刀直刺而出。   杀手只觉勃颈上一股凉风激刺而来,下一刻太玄刀就贯穿了他的脖颈。他瞪大眼睛捂着脖子向后仰倒。气管破裂使得他无法呼喊,只能发出轻微的咕咕声。颈动脉涌出的血液顺着他的嘴涌了出来堵住了他的喉头,顷刻之间他连咕咕声都喊不出来了。    50是他   监控室窗口打开,黑歌翻身而入,赶在杀手倒地之前接住他的身体,轻轻放在了地上,又将太玄刀在杀手外衣身上蹭了蹭,擦去残留的血迹。   他轻声房门跟前,竖起耳朵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走廊外一片寂静没有人声,楼下的客厅里有人高声说话。   他闭上双眼,将精神全部集中在听觉上,他赫然听到了楼下所有人的心跳声。   一个女人在沙发附近。在她周边围着三个壮年男人。距离壮年男人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心跳微弱,奄奄一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女,五男。女的自然是莱度夫人阿芙罗拉,五个男的除了莱度和剩下的那名警察还剩三人,也就是说杀手应该还有三个。   快速判断出目标们大体的方位后,黑歌悄声推开了房门,轻声快速穿过廊道,将太玄刀一角探出楼梯,借反光观察楼下客厅里的环境。   这一招,他还是跟维克多学的。简单,但是很有效。   莱度夫人阿芙罗拉正坐在沙发上低声抽泣,双手握拳抱在胸前,瑟瑟发抖。她的双眸不断发着颤,盯着眼前的闯入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与麦斯教授有过一番关于阿芙罗拉青春常驻的交谈之后,黑歌这才发现莱度夫人阿芙罗拉确实在飞速的衰老着,就在数个小时之前,阿芙罗拉还是个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岁左右的少妇,此刻再看,她的额头上有了明显的抬头纹,眼角也有了浅浅的三道褶皱。她的脖子上尽管带着围巾,但是围巾遮的并不严,露出的部分不复那般光华,粗糙之态尽显。   现在的她看起来至少四十岁。一夜之间竟然老了五岁。   她到底怎么了?   黑歌没来的及多想,太炫刀锋转动下,他在围着阿芙罗拉的三个人中看到一个熟人。那人原是警局派来保护莱度的,现在却与闯入者们混在一起,有说有笑。   该死!黑歌气得牙根直痒。怪不得监控体系布置的那么周全,又有警察24小时监护,他们还能闯进来。原来有内应。   愤恨的工夫,黑歌双眼猛地一凝。他在沙发侧面的小吧台前找看到了莱度,莱度躺在地上面色铁青,口吐白沫,表情痛苦,*不止。黑歌知道,这是中毒的表现。   该死,那响尾蛇毒最多五分钟就会毒灌全身。届时莱度体内的血液将凝结成豆腐模样,血液无法流通,全身血管破裂,再加上致命的缺氧,就算大罗金仙也就不得他。   黑歌大急,紧握长刀,抬腿就要冲下楼去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此人就守在莱度身边,之前因背对黑歌,黑歌没看到他的脸,现在他忽然转了身,让黑歌无比愕然。   怎么会是他?   米丽黑,土耳其人,黑歌的同班同学。两人同学两年有余,是黑歌少有的聊得来的外国朋友。   黑歌这才想起,慈善演唱会当日米丽黑也在现场。只不过黑歌一直以为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直接把他从嫌疑对象里排除了。   黑歌还记起那种独特响尾蛇一共有三条,除了基辅和哈尔科夫动物园的两条因冬眠苏醒后不会产生毒素可以排除嫌疑,如此说来剩下的那条在克里米亚综合大学生物系响尾蛇嫌疑最大。   而生物系的那条蛇则用在了大学生物系和土耳其科学院共同研发生物科技项目上,在这个项目里,因为米丽黑来自土耳其,他被学校临时聘任为了校方土耳其语翻译。   这就给米丽黑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去接触响尾蛇提取毒液。   该死,我怎么没有想到!   黑歌自责的工夫,米丽黑蔑视的扫一眼地上的莱度,脸上挂着黑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奸邪笑容,对莱度夫人阿芙罗拉说:“告诉我密码,我立刻给你丈夫解药,怎么样?”   “你休想!”阿芙罗拉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   米丽黑用手枪的枪口顶了顶脑袋上的鸭舌帽,“钱财乃身外之物。为点钱,丢了丈夫多不划算。我劝你还是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阿芙罗拉毅然决绝地道:“他根本不配当我丈夫,他就是个骗子。要杀他尽管杀好了。我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更不会为他出一戈比(一分钱)。”   “你……”卷曲成一团的莱度痛苦的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阿芙罗拉,救救我,把钱给他。我一定能帮你实现愿望。”   “算了吧!”阿芙罗拉红发一甩不再看莱度一眼,“骗了我这么久,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去死吧!”   “阿芙罗拉,你行!”莱度因痛苦五官拧成了一团,活像朵绽放的菊花,“我要是死了,你这辈子别想重拾青春,就等着变成老太婆吧!”   阿芙罗拉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密码?钱?重拾青春?骗子?变成老太婆?   一连串奇怪的词汇莫说米丽黑,连黑歌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你们俩胡扯什么?”米丽黑顿时觉得被两名人质忽视了,勃然大怒道:“到底给不给密码?”   “不给!”阿芙罗拉决绝地说。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米丽黑不知从哪抹除一根银针在阿芙罗拉眼前晃了晃。“不给密码我就让你也尝尝这剧毒的滋味。”   “你敢!”阿芙罗拉挺起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要敢懂我一根汗毛,阿列克塞?谢德林不会放过你!”   阿列克塞?谢德林?那个钢铁大亨?阿芙罗拉不是跟他离婚了吗?怎么听起来她还把他当做靠山?   “谢德林这个情痴,你都抛弃他了,他还是那么挂念着你,还在为你的安全招降。”米丽黑一脸的疾风,连笑数声,“没错,他确实有言在先,只能杀莱度,但绝不能不能伤害你的性命。任何人只要伤你一根汗毛他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你报仇。”   阿芙罗拉愣住,“他真的这么说过?”   米丽黑点点了头。   “阿廖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我利欲熏心,我对不起你!”阿芙罗拉喊着钢铁大亨的昵称捂面大哭。    51孽缘   “阿廖沙(钢铁大亨的昵称)已经放出话来,看你还敢动我!”阿芙罗拉顿时有了底气。   米丽黑冷冷道,“昨天我确实不敢动你,但是今天,我改主意了。”   “什么?”阿芙罗拉惊呼一声,“阿廖沙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你敢动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米丽黑仰天一笑,“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威胁到我?”   “你说什么?”阿芙罗拉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意图冲向米丽黑,却被米丽黑的一名手下拦住,一把推回沙发。“阿廖沙身体壮硕的很,怎么可能死?难道……”她忽然瞪大眼睛,大口喘息。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他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想杀他的大有人在。也正是在他死之后,我在莫斯科的一位朋友在清点他的财产时得知他在离婚时给了你一大笔钱,啧啧啧……那可是十五亿美元呐!他可真舍得。杀死莱度的赏金才仅仅是五十万美元而已。十五亿和五十万,我当然选择十五亿了。”米丽黑嘿嘿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芙罗拉双目无神的瘫在了沙发上。   通过阿芙罗拉、莱度和米丽黑三者间的对话,再加上之前获取的信息,黑歌大体猜出了阿芙罗拉和莱度的这段孽缘。   那应该是在三年之前,当时阿芙罗拉还是钢铁大亨的夫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阿芙罗拉认识了仍然星光璀璨的明星莱度,那个所谓的偶然机会很有可能是一个宗教聚会,而这个宗教显然不是基督教。   如果黑歌猜的没错,那应该是一个以死神为主神的奇怪宗教。这一点不难从莱度在家中挂死神画像,并口口声声称死神为“吾主”不停祷告的举动中得出结论。   在邪教里,莱度后来还遇到了他人生中的另一个情人柳德米拉。阿芙罗拉后来还因为柳德米拉与莱度不清不楚的关系大为吃醋,专门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他们俩。   阿芙罗拉遇到莱度以后很快就成了他的情人。之所以背叛婚姻原因有很多,有可能是因为钢铁大亨注重事业长期不在家致使她空虚寂寞,也有可能是莱度超脱的外形和富有才华的内在吸引了她。但这都不是主要诱因,致使阿芙罗拉死心塌地跟着莱度的根本原因在于,莱度能让她青春永驻。   对于女人,尤其是五十多岁日渐衰老的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比重拾青春美丽更加诱人了。   看到大街上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见到过丈夫美丽的秘书和情人——钢铁大亨身边从来不乏花边新闻,阿芙罗拉既羞愤又无奈,她已经快五十岁了,她老了,成了黄脸婆。她害怕了,她怕死,更怕老。   莱度最初向阿芙罗拉承诺可以让她重复年轻的时候,阿芙罗拉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莱度确实做到了,尽管黑歌猜不出他用了什么方法,是服用了药物,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他的确让阿芙罗拉年轻了起来。   阿芙罗拉大喜过望,自此死心塌地的做了莱度的情人,要钱给钱要身给身,后来甚至不惜与富甲天下的钢铁大亨丈夫离了婚。   事实证明,虽然“离婚”二字是钢铁大亨提出来的,但也许是出于阿芙罗拉这个老妻变回少妻重燃了他的爱情,也有可能是在即将失去曾经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时他懂得了珍惜,总之他后悔了。   这一点新闻上曾有过专门报道,《钢铁大亨街头持花恳求前妻遭拒》,新闻当年在莫斯科曾经轰动一时。   阿芙罗拉毅然决绝的拒绝了他。   他不恨阿芙罗拉。他还爱她,但是他恨莱度这个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他觉得是莱度骗走了他的妻子。   他开始组织其他与他一样,妻子被莱度骗财骗色的成功男人在各个领域封杀莱度,同时还发出五十万美元的悬赏令取莱度的人头。而对于妻子,他却采取了温柔的关怀态度,尽管已经离了婚,他还不断给她钱花,钱数总额竟达到十五亿之多,他希望妻子终有一日会被他感动回到他的身边。却不曾想这十五亿美元反倒成了引米丽黑这只豺狼入室的珍馐大餐。   阿芙罗拉揣着十五亿美元跟着莱度过上了星光黯淡的日子。尽管往日的朋友因为她背叛丈夫和家庭的低贱行为没少给她白眼,尽管莱度星途不顺经常拿她出气,尽管她远离了上流社会奢侈的生活,尽管……她失去了一切,但是她是快乐的,因为她可青春永驻,她再也不必惧怕衰老和死亡了。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衰老又降临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衰老的速度很快,一发不可收拾。几天之内她二八年华变成了三八,又开始向黄脸婆靠拢。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黑歌猜测可能是莱度给阿芙罗拉服用的药物过了药效,亦或者某种魔法经过一段时间后失效了。   无论如何,阿芙罗拉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一直年轻下去,而莱度又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他的承诺落空了。   阿芙罗拉觉得自己上当了,输掉了一切却没得到应有青春。她不停骂莱度是骗子,她后悔了。   她很想重新回到前夫身边,但是转念一想前夫之所以还在爱她,是因为她有了二十岁的容颜,如今青春几近不再,暮年又要回到她的脸上,等到她再现老态的时候丈夫还会爱她吗?怕是恨她还来不及。   想到这些,她便打消回莫斯科的念头,继续守在莱度身边得过且过。   她知道自己手里有钱,足足十五亿美元,为了这笔钱莱度不会抛弃她。她的人生中好歹还能有个伴儿。   她却没有想到,这笔钱在今日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威胁,招来了米丽黑和他的同伙。   时至今日黑歌都不敢相信米丽黑会做出杀人越货、绑架勒索的事。记忆中他是个幽默、健谈且正派的土耳其男孩儿,他在学校成绩优异,黑歌经常借他的学习笔记来抄,二人很聊得来。    52身份   黑歌一度以为米丽黑不过是一时失足,被那五十万美元的悬赏迷惑了双眼,最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但是细细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   眼前的米丽黑很显然是这个四人犯罪团伙中的头目,他的言谈举止挥洒自如,表情邪恶,没有丝毫初犯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老手。   黑歌暗暗叹息,人不可貌相当真是至理名言!   米丽黑杀莱度的目的是为了赚取那五十万的悬赏。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他的计划在昨天慈善演出之后发生了转变,原因有二:其一,钢铁大亨阿列克塞?尼古拉耶维奇?谢德林于昨天被人杀害,巨额的悬赏可能没了着落;其二,他在莫斯科的一位不知道姓名的朋友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获得了钢铁大亨的财产情况,并借此了解到钢铁大亨生前前前后后给了阿芙罗拉一大笔钱。面对眼皮子地下的这么大笔财产,米丽黑立刻把原本的计划进行了微调,将杀人改为了杀人抢钱。   为此他专门组织了一票人马,并以分成为诱饵买通了莱度身边的那名土耳其裔的警察。十五亿美元,只消拿出十分之一就足够让无数人为之动心和着迷,所以,他的计划前半部分进行的很顺利,人员很快组建了起来。   深夜,他趁黑歌不在,里应外合成功闯进了莱度的家。也许,莫斯科大转盘里的那场大爆炸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黑歌电光火石间想到这些,看向米丽黑的双眼中透着愤恨和凝重,他知道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无论阿芙罗拉给不给银行密码,米丽黑早晚还会杀了她。   杀人灭口是凶手们一贯的做法。   就在此时,米丽黑开口说话了。他揪着阿芙罗拉的那头红发把阿芙罗拉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恶狠狠道:“快把密码告诉我。”   “啊……”看到米丽黑手中泛着蓝光的银针,阿芙罗拉吓坏了,她才发现,没了钢铁大亨的庇佑,她只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可怜虫罢了。她哆哆嗦嗦说:“我告诉你,告诉你还不行?”   “写下了!”米丽黑将阿芙罗拉推回沙发,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摆了纸和笔。   “你这个笨女人,不能写!”一旁莱度中毒的迹象越发的严重,脸色番紫,嘴里直喷白沫,“你以为给他密码他就会放过你吗?别天真了。”   阿芙罗拉手中的笔兀然停止,将颤抖的双眸投向米丽黑。   米丽黑露出邪佞的笑容,“嘿,我可是个君子。我向天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杀你。这总行了吧?”   阿芙罗拉看了看米丽黑,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莱度,“好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有个条件,给莱度解药。现在就给。”   “好!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我今天来只是为了钱,不想伤人。”米丽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注射器,蹲到莱度身边,将针剂里的药物注入到了莱度的经脉里。   这种药物显然就是综合大学和土耳其科学院联合研制出的响尾蛇毒解药。   解药进入莱度血管,莱度霎时发出一声舒爽的呻yin,痛苦的表情舒展开来,脸色也在肉眼可见中变得好了血多。   阿芙罗拉放心的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了六位的密码。“这就是密码。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我确认一下。”米丽黑拿起纸条瞥了一眼,将纸条交给了一名手下。后者则掏出平板电脑,通过网上银行试着登陆了一下,冲米丽黑点了点头。   “很好,非常好!”米丽黑哈哈大笑一阵,猛地打了下响指。三名手下中的另一人随即掏出手枪,遥指阿芙罗拉的额头。   阿芙罗拉怒道:“你不怕违背誓言遭天谴嘛?”   “我当然害怕天谴,但是我没有违背誓言又怎么会遭天谴呢?”米丽黑又猖狂的大笑起来。   阿芙罗拉霎时噎住。米丽黑虽然发誓说这辈子绝不会杀她,却没说不许安排别人杀她。   他竟跟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强烈的恐惧感直袭阿芙罗拉内心,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大声惊叫“啊……”   “动手。”米丽黑目露凶光,下达了格杀令,冰冷的言语仿佛菜市口的监刑官扔出的那枚刻着“杀”字的金属令派。   他的手下衣令行事,扣着扳机的十指缓缓后移。   黑歌知道,在这么守下去,阿芙罗拉和莱度可就全完了。他本想动用暗影泥沼的力量迟滞敌人,但转念一想不行,楼下阴影面积太大,暗影泥沼不单单会限制住敌人,还会让莱度夫妇二人感受到黏合的力量,从而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他决定仅凭借强大的**来应对至此危及。随即一个鱼跃直接从楼梯口跃到一楼大厅,顺势翻滚,猛然起身,长刀出鞘,一气呵成。   银光撒过,那名持枪指向阿芙罗拉的歹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脖子一凉,下一刻就头颅离体,滚在了地上,直到身体仰倒,剧烈痛楚才传入脑海。   眨眼之间斩杀一人,黑歌动作不停,翻身后劈。   黑歌全力放出的这一刀速度何等之快,那名充当内应的警察都没来得及抬脑袋便被黑歌切瓜一样切成了两半,nao浆、鼻涕、血液混在一起喷的黑歌满脸都是。   剩下的那名手里拿着掌上电脑的歹徒这时候才回过味儿来,奋力举枪,照着距他不过两米的黑歌就是一枪。   令他无比惊讶一幕发生了,在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里,那志在必得的一枪竟然没能命中目标。   黑歌太玄刀一摆,“嘭”,子弹撞在刀侧激起一片火花,紧跟着右腿蹬地,身体凌空一个飞踢腿把那歹徒踹出三米多远,一头撞进了门前的鞋柜,双腿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米丽黑眨眼的工夫成了孤家寡人,“黑歌?”他瞳孔大张,显然没有想到黑歌如此厉害,竟然转瞬之间放倒了他的三名手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黑歌扬起嘴角笑了笑,报出了公司宣传用的称号,“中国皇家侍卫!你又是什么人?”    53刺蛇   听到黑歌问他的真实身份,米丽黑笑了。   黑歌之前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米丽黑笑,直至今日才发现,他的笑有点僵硬,很不自然,耳朵后面的皮肤上还有一根细微的刀疤若隐若现。   联想到麦斯教授之前的论断,黑歌恍然大悟——他整过容。   米丽黑垂着头,落寞的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了!不过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叫我刺蛇?”   在影子保全公司,每名新进人员一进公司就会得到一本小册子,册子上记录着二十年来活跃在世界各地已知杀手的信息。黑歌闲着没事的时候会摸出册子来翻看,好在将来真的遇到这些人时有备无患,做到知己知彼。   在浏览册子时,黑歌看到过刺蛇的大名。此人成名于六年之前的一次暗杀,暗杀的对象是一名叙利亚的军方将领。那日该将领在重重护卫下,如往常一样前往军营,半路上忽然毫无征兆猝死,负责保护将军的警卫甚至都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送到医院一查,大家才知道将军中了蛇毒,承载蛇毒的载体乃是一枚银针。银针细如毛发,扎进肉里鲜血不会外溢,除非用手触摸根本察觉不到。   技术部门随后在将军所坐的副驾驶正后方座位的侧窗上发现了一个针眼大小的小洞,显然银针就是从这里穿进来射入将军体内的。   技术部门又对银针进行了技术鉴定,发现银针上整体结构完整,没有任何划痕,这也就意味着银针不是通过机括、弹簧之类的机械发射出来的。于是,有人猜测凶手采用徒手投掷的方式将针投进了车。这一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人们大为震撼,能把防弹的钢化玻璃戳穿那该有多大的劲儿。   因了凶手所使用的银针尾端雕着一只盘蛇,人们便将其称之为刺蛇。   在随后的若干年里,刺蛇一直活跃在东欧、中亚一带的暗杀舞台上,包括俄罗斯、乌克兰、乌兹别克斯坦、伊朗、阿富汗在内的许多国家政要和社会精英死在了他的银针之下。   刺蛇一度成为各国谈之色变的人物,直到三年前,这厮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他的夺命银针也随之消失。   韩国政府随后宣称韩国警察在例行检查入关人员时抓住了他,但是介于韩国人的斑斑劣迹,他们说的话没有人相信。如果堂堂一介头号杀手能在出入关时被抓住,那也实在是太过贻笑大方了。   韩国的该事件发言人没过几天死在了刺蛇的银针之下,韩国的谎言不攻自破。那是刺蛇最后一次杀人,自此之后彻底杳无音讯。   没想到他竟改头换面逃到了乌克兰,摇身一变成了综合大学里的一名土耳其留学生。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那么年轻,才二十多岁,这也就意味着他第一次杀人时只有十五六岁而已。   “为什么?”黑歌满布血丝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这位昔日的同窗,悲痛的问。   “什么为什么?”米丽黑没听明白黑歌的意思。   “为什么要干杀人的勾当?”   “哼哼哼……”米丽黑冷笑。   “你笑什么?”   米丽黑没有回答黑歌的问题,转而道:“黑歌,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境不错,你的父亲是位中国的高级军官,母亲是医院的主治大夫,从很小开始就专人开车送你上学放学。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了解我是怎样生活的。”   米丽黑垂着头接着道:“我是个孤儿,刚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是劫教的人收养了我……”   一听“劫教”二字莱度顿时来了精神,“你也是教内的宗客?”   黑歌闻言若有所思,所谓的宗客应该就是教徒的意思,如此说来莱度所信的那个奇怪宗教就是米丽黑刚刚提到劫教,该教以死神为主神,有让人返老还童的能力。   听到莱度喊自己宗客,米丽黑冷哼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宗客。劫教收养我不是出于好心,而是要把我训练成杀戮机器,为他们铲除所谓的该死的人。我为他们服务了整整二十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渐开的我愈发觉得生活不应该像这样只有血腥和杀戮,于是我偷偷离开了劫教,想改头换面过正常人的生活。”   黑歌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再次举起屠刀呢?”   “现实很残酷不是吗?”米丽黑抿着嘴露出脸上的酒窝,“我逃出劫教的束缚已经两年了,在学校读书的这两年我过的很开心,孤独了二十多年的我还认识了很多值得交往的朋友。”   说到这儿他一脸温情地看了黑歌一眼。“然而,就在我自以为一直可以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劫教的人找到了我。他们勒令我回去接受教内的审判。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没有直接押带走,把我暂时留在了辛菲罗波尔。他们警告我,如果我敢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我。我当然不会听他们的,继续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我还想多活两天呢!我准备再整一次容,换一个国家。但是无论整容还是改换身份都需要很多的钱,我是个穷人,为了赚钱我只能铤而走险。”   黑歌追问,“他们威胁你,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米丽黑又笑了,笑的很颓唐,“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是不会了解他们的。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拥有普通人难以对抗的超自然力量,他们自称是死神的侍从,他们也确实有与之相应的能力,警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神使?”莱度和阿芙罗拉异口同声,满怀期盼的高呼:“你在辛菲罗波尔见过神使?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米丽黑两手一摊,“他们去忙别的事了。说好很快就回来带我走,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就是说她早晚还会回到辛菲罗波尔来。莱度笑了,“阿芙罗拉,我没有骗你吧?主没有抛弃咱们。”    54噬蛇   与兴奋的大呼小叫的莱度夫妇不同,得知还有别的死神侍从在辛菲罗波尔市周围活动后,黑歌有点紧张。他渴望见见这些与自己一样异于常人的同类,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就在黑歌低头沉思的时候,忽然觉到胸口痒了一下,接着有什么东西像是流到了他的体内,先是胸口周边的肌肉失去知觉,麻痹的感觉迅速向周边蔓延,占据了整个上肢,然后是下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啊……黑!”“黑歌!”莱度夫妇还以为黑歌掌控了局势,却没曾想眨眼之间事情发生了逆转。米丽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细小的u型塑料管放在嘴上一吹,速度之快莱度只看到米丽黑两腮微微鼓了一下,下一刻黑歌就倒在了地上。   黑歌一脸震惊的看着米丽黑,怒喝:“你……”   米丽黑嘿嘿笑了几声,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黑歌,你走神了!”   “为什么?”黑歌两腮青筋直冒,面色发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米丽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黑歌,你总是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我刚才说过,现实是残酷的。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还说过,我没有活够。所以,你必须死。”   “你死我活?“四个大字在黑歌脑海中霓虹灯般闪过。是啊!米丽黑如果不杀我,他逃不过锒铛入狱的命运。他杀了那么多人,仅这一晚上四名无辜的警察就死在了他手上。他不再是学校里那个勤奋的土耳其学生了,他是刺蛇,恶贯满盈的恶魔。他必须接受制裁,是的,必须制裁。   响尾蛇的毒素在黑歌体内肆虐着,毒素侵蚀下,他体内的血液正在快速的凝结。不过很快,一股黑气涌入血管,凝结的血块又融化了开来。黑色的毒液不停将血液侵蚀成块状,黑气不停地将血块溶解,像是一场残酷的拔河比赛。然而,毒素毕竟是有限的,而黑气连绵不绝,血液凝结的速度随即慢了下来,越来越慢……   米丽黑哪里知道黑歌有如此强大的自愈能力,在他心目中身中剧毒的黑歌已经与死人无异。他不再理睬黑歌,转而走向躲在客厅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莱度夫妇,再次举起了手里的u型吹管。“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不要啊!“莱度夫妇惊呼。   “住手!”一声暴喝吓了米丽黑一跳,扭头一看却见本该离死不远的黑歌竟然消失在了原地。“咦?”发愣的工夫忽觉身后传来一股劲风。   危急关头,米丽黑不愧是久经训练的职业杀手,反应速度何其迅猛,迅速转身,双臂交叉,及时挡下了黑歌的劲腿。   然而,下一刻令米丽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嘭的一声,米丽黑竟被黑歌踢飞了出去。“好大的劲儿!”米丽黑眼见就要撞上坚固的后墙,腰弓猛然发力硬硬扭转了自己的身体,双脚蹬墙,调转方向炮弹一样反冲向黑歌。   在虚空滑行中他用撞击后颤抖手费力的将u型管地到嘴边,“噗”。银针流星一样直射黑歌胸口。   这一次,黑歌没有走神,他的视觉全部关注在米丽黑的身上。几乎在米丽黑吹出银针的同时,他利马做出相应的规避动作,身体一扭,行动轨迹宛若一支黑色的闪电,噌的一下又冲到了米丽黑面前。“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   “好快!怎么可能!”米丽黑只觉眼前一黑,硕大个铁拳直袭他的面庞。他脑袋一歪,险之又险的避开拳锋,膝盖微曲顶在了黑歌的小腹上。   “唔!”黑歌捂腹连退数步。   米丽黑瞥一眼黑歌手里一直没有动过的太玄刀,若有所思。他看出黑歌不想伤他性命,作为一个曾经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冷血杀手,他非但没被黑歌的仗义之举感动,反倒觉得黑歌简直莫名其妙。   生死之战,哪有给敌人留下余地的事。   他知道,黑歌是个善良的人,像这种出生在富裕之家的人都有颗善良的心。这种善良平日里也许值得赞扬,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它却是一种致命的弱点。   在与黑歌的对决中疲态尽显的米丽黑,忽然计上心头,“有了!”   他虚晃一招骗开黑歌,拉开距离,迅速将一根银针塞入u型管,“噗……”   一道流光直扑黑歌面门。   这一次米丽黑射出的银针速度并不快,以黑歌的速度很轻松就多了过去。然而在侧头闪躲的瞬间,他眼睛的余光赫然发现躲过去的银针,在绕过他之后竟然朝莱度飞了去。   他立刻明白了米丽黑的意图,这是在以莱度为诱饵,逼他去救莱度,从而露出自身的破绽。   他当然不会放弃莱度,大步一迈,一把抄起桌上的一支陶杯,直砸莱度脚踝。   莱度吃痛摔倒,在倒地的瞬间巧之又巧的将银针逼了过去。倒地后的他不知黑歌是在救自己,张嘴便骂:“混蛋,你干什么!”   黑歌没工夫跟他解释,因为就在救莱度的同时,他看到米丽黑掏出了怀里的枪。枪声大作,“砰砰砰”三枪连放,子弹直扑黑歌要害。   而此时的黑歌,则为了营救莱度,高速机动中一时刹不住身体,眼见子弹堵在他前行的通路上避无可避。   “当当……”黑歌硬硬抽回右臂连舞两下太玄刀,拼尽全力挡下射向额头和颈动脉的子弹,但是第三颗子弹却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他连暗影泥沼都没来的及祭出,子弹便从他挥舞的刀缝之中钻进了他的左胸!   “呃……”子弹的惯性将黑歌顶倒在地,撕心裂肺的疼随之而来。当然,与之相伴的还有身体自愈的sao痒感。   米丽黑对于自己的射术有着充足的自信,他不用看就知道这第三颗子弹已经贯穿了黑歌的心脏。   黑歌死定了。米丽黑邪恶的眼神中流过一闪而逝的悲伤,将枪口转向莱度,对黑歌说:“朋友,你还是太嫩了。在这个世上好人是做不得的,好人不长命,只有祸害才能遗千年。”   “放屁!”    55刺蛇之死   “放屁!”   米丽黑听到忽然而来的咆哮吓了一跳,转身一瞧,仰倒在地的黑歌竟然又爬了起来。“你……没死?”   黑歌抹一把嘴角的血渍,半蹲的身子在右腿支撑下直了起来,他怒视着米丽黑,一字一顿的道:“好人才没有那么容易死!”   米丽黑难以置信。子弹明明命中了要害,他怎么还活着?   他将目光移向黑歌的胸口,瞳孔猛地睁大了几分。视线中,黑歌胸口上的创伤如同闭合拉链似的快速的愈合着,外溢的鲜血随着伤口的缩小越来越少,最终与伤口一起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米丽黑的声线因惊恐而颤抖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歌暗暗皱眉,自愈的秘密终归还是让外人发现了。他切换概念的回答,“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中国皇家侍卫。”   “你是……”米丽黑眼帘猛地张大,“长生门的人?”   长生门?黑歌还以为米丽黑看出了他的死神侍从血统,却没想到对方说出了另一个奇怪的组织名。他转念一想随即释然,传统的死神侍从因惧怕阳光白天不能外出,而他却不受阳光的约束,日常作息与常人一样,每个工作日的白天米丽黑在教室里都能看到他。   既然米丽黑胡乱猜测,那就将错就错好了。黑歌暗出一口气,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错,我来自长生门。现在我代表门派维护正义。米丽黑,束手就擒吧!”   门派?长生门虽叫门,但其实是个机构。黑歌的话让米丽黑直犯迷糊。他纳闷的工夫黑歌动了,健步如飞直扑米丽黑。   在劫教中混迹多年的米丽黑自然知道子弹对于黑歌这样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没有任何效用,便将枪口指向莱度威胁黑歌,“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黑歌没有妥协,一双深邃的米丽黑沉默不语。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必要私藏,精神力全面集中,暗影泥沼发动。   米丽黑霎时间觉得手指下的扳机有千斤重,“什么?”   黑歌手里的太玄刀大开大合,手起刀落,“噗”米丽黑握枪的右手便被砍了下来。   “砰”手枪落地之时子弹方才射出,弹头在地面上砸出个不浅的弹坑。手枪在后坐力作用下在地上弹了数下落在了莱度脚边。   “啊……”米丽黑捂着小臂上的端口凄厉惨叫,莱度趁此机会摸起手枪照着米丽黑就是一阵狂射,“砰砰砰……”   “不要!”黑歌发现莱度动作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一梭子子弹彪出去米丽黑霎时被射成了马蜂窝,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你杀他干嘛?”黑歌提着莱度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   惊恐过度后的莱度歇斯底里大喊:“他要杀我,我这是自卫。”   “狗屁自卫,他已经失去反击能力了。”黑歌唾沫星子喷了莱度一脸,“你难道就不能把他交给警察,让他接受公正的审判吗?”   “黑……别吵了。”趴在地上的米丽黑忽然开口。他奄奄一息,断断续续的说,“反正,唔,把我交到警察那儿……最后也是个死。能死在你的手上,我觉得……觉得挺好。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记住,要地方劫教的仆从。看到他们……赶快跑。”说完这番话,米丽黑笑了,笑的很甜,仿佛在睡眠中做了美梦。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完米丽黑这番临终遗言,黑歌眼眶里充满了晶莹的泪水。他感叹命运何其不公,米丽黑这么优秀的男孩,却因为悲催的童年走上了邪恶的道路。   黑歌稍稍帮米丽黑整理了下遗容,守在尸首旁胡思乱想。   没过多久,院落外响起了警笛声。警察是莱度的钟点工兼保姆老列娜听到这边有枪响,打电话找来的。   一进院门,警察们便被混乱的现场镇住了。五名派来保护莱度的警察全部丧命,再加上米丽黑和另两名劫匪,房子里足足躺了八具尸体。   “乖乖……这就是刺蛇?”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塞廖莎指着米丽黑的尸体嘴张的比脸盆还大。   黑歌点了点头。“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快来人,把尸体抬回警局去,向国际刑警申请比对dna。”塞廖莎兴奋地直搓手。今天晚上的事他虽然没参与,但杀手刺蛇毕竟死在了他的辖区内。   警察们在录完口供了解了今晚事情的始末之后,看黑歌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警察们交头接耳地说:“一个人仅凭一把冷兵器干掉了四名手持枪械的歹徒,他还是人么!”   听了警察这番话,莱度和阿芙罗拉面面相觑,只有他们知道,黑歌真的不是人,至少不是一般人。   天亮时,警察完成了现场清理的工作,死者的尸体由专人送回了警局。由于凶案现场需要封锁暂时无法住人,莱度夫妇不得不向邻居列娜请求搬到她家中暂住。   其实,列娜本来不想让莱度夫妇住到她的家里。她平时一个人住惯了,忽然多出两个人来让她觉得不习惯。同时,作为一个传统的基督徒,她觉得莱度夫人阿芙罗拉是个不吉之人,上帝给所有人的一生做了安排,而阿芙罗拉长生的举动显然是在忤逆上帝的旨意。   不过既然莱度开了口,列娜也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莱度还许诺支付给她一笔不菲的租金。于是,做完笔录之后,莱度夫妇和黑歌就收拾了些日常所用之物搬进了列娜的家。   相对于莱度的宅子,列娜的房子显得有些老旧,屋里的沙发还是苏联时期的布衣沙发,印着带有乡土气息的花纹。   此时黑歌正坐在沙发,双手合十,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莱度和阿芙罗拉,直看得这对冤家伴侣后脊梁发凉。   老列娜活了几十年,对人情世故自是洞若观火,明白这三人肯定有事要说只是碍于她的存在没有开口。便找了个理由,拿着菜篮子出门买菜去了。    56宗教聚会   “嘭!”大门闭合,老列娜步履蹒跚的背影出现在了窗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你们是不是有话要给我说?”黑歌淡淡的说。   莱度和阿芙罗拉互视一眼,齐刷刷摇头。   黑歌索性开门见山,“你们在辛菲罗波尔是在等什么人?”之前,他还一直在纳闷,城市越大机会越多,要想成为明星往往都要到大城市发展,比如基辅、哈尔科夫,亦或者干脆离开乌克兰去巴黎、柏林、戛纳,但是莱度却放着那些地方不去,偏偏留在了辛菲罗波尔这么个偏僻贫穷的小地方。直到昨夜听了莱度的话才明白,他是在这儿等人——等那位劫教的领路人。   “我们没等谁,真的!”莱度撒谎不带脸红。   黑歌猛一拍桌子,“撒谎!”吓了莱度夫妇一哆嗦,“我劝你们最好给我说实话,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救下你们的命。”   “好吧!”莱度两手一摊,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叹一口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是吗?你都看到了,阿芙罗拉已经五十一岁了,但是她看起来很年轻不是吗?之所以如此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一年真是莱度想要进军影视界的一年。他想去拍电影,却没有导演来找他。他的经纪人想了不少办法,始终没能帮他接到一部戏。   一个偶然的机会,经纪人得知有一位导演手里有一部戏在找男一号,但是碍于与这名导演并不熟悉,所以始终没有跟他搭建起沟通的桥梁。   眼见电影开机的时间将近,而他连导演都没有见上一面,莱度急了,把经纪人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他决定亲自出马,一定要把这部戏拿下。   机会从来都是眷顾有准备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莱度借助朋友的力量,花了很大力气得知这名导演每周三都会参加宗教聚会。   于是,周三那天,他一改往日妖艳的服装,床上了笔挺的西服。一大早就守在了导演办公室的楼下,等到晚上导演下班去参加聚会时,他开着车远远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聚会所在地点。   这是莫斯科郊外一处老式的庄园,庄园过去的主人想必是沙俄时期的贵族,现在几经辗转不知落到了谁的名下。   导演把车停在了别墅外的空场上,整了整衣襟的保安点了点头,走进了大门。   莱度有样学样,将车听到了导演汽车的旁边,也走到门前冲保安点了点头。   保安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一阵,冷冷地说:“谁介绍你来的?”   以往基督教会的活动都是开放式的,只要想参加随来随进。所以这会儿保安审核莱度身份的举动,让他一度疑惑万分。他转了转眼珠,随机应变道:“我是跟切卡导演一块儿来的。您瞧,我们一前一后。”   保安心怀疑虑的审视了莱度一下,见他衣冠楚楚,眼神坚定,便相信了他的话。大手一挥把他放了进去。   进入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不久,莱度很快发现,参加这次聚会的人虽不多,也就二十多个人,但这二十多个人不是社会精英就是富家太太,能与这些人相识无疑对他未来的事业是一大助力。   莱度为来对了地方大为庆幸。   别墅一百多平米的大厅被改装成了休息室的模样,周围是一圈沙发,沙发上都坐了人。在一群沙发的中间,华丽水晶吊灯的下方是一大块铺着土耳其地摊的空场。   他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了导演切卡,并找了个临近的座位坐了下来,妆模作样地说:“切卡导演,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一句话说完,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切卡导演没有搭他的茬,只是冲他笑了笑,接着将食指顶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莱度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很安静,没有大声喧哗更没有交头接耳。大家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双手交叉,拇指指心相对,嘴里念念有词,似在祷告。   莱度有样学样,也模仿着他们的姿势,只不过他并没有祷告,而是在琢磨跟切卡交流的措辞。   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时钟指到八点整,随着一阵清脆的报时声,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其中的那名女子身材高挑、美丽绝伦,脸上始终挂着艳丽的俏皮的笑容,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天上的星星,又似璀璨的明珠。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头则身材瘦小,弯腰驼背,两人对比十分鲜明很不搭调。   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头儿应该是这次聚会的主持者。他走到沙发围绕下的中央空场里咳嗽了一声,便开始洋洋洒洒的抛出长篇大论。   大体是说:世界已经腐朽,在无休止的**驱动下恶人越来越多,给世界带来极大的危害。造物主创立的生灵在恶人们的侵蚀下生灵涂炭,人们改造自然的举动,正在让自然走向灭亡,雾霾、物种灭绝、战争、暴力……长此以往世界将会迎来毁灭的结局。   伟大、仁慈的造物主死神对人类这么世界的举动万分失望,他决定在未来的某一天降临人间拯救世人和世间的万物,那一天便是人们常说的审判日。审判日来临时,所有犯过恶的人将死在死神的镰刀之下,永远泯灭在天地之间。行善的人和死神的仆人们有福,他们将在死神的庇佑下得永生,过上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生活……   黑衣老者的演讲持续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才宣告结束。接下来由那名妖艳的女发弹钢琴伴奏带领大家唱歌。歌的调子很古老,却很动听,歌词的内容与黑衣老者说的话大体相同,意思也是在说:世界在人类折腾下马上就要完蛋了,鸟不见了,花不见了,终有一日人类也会亡种……人类已经无法改变现状,求死神降临,助人们脱离苦海,云云。   三曲唱毕,黑衣老头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木头雕像,恭恭敬敬地摆在了中间的地毯上。   赶来参加聚会的人们纷纷起身,跪地便拜,带着坚定不移的崇敬目光跪倒便拜,“吾主,救救我们吧!”    57暗斗   莱度最初对这样的宗教仪式并不感冒,觉得那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骗子,他最终的目的还是与切卡导演搭上关系。   但是接下来,一老一少的举动却让他万分震撼。   这二人先是号称自己是死神的使者,为了证明这一身份他们竟向参会的人们展示了非凡的超自然力量,那也是莱度平生第一次看到超自然力量。   黑衣老者展示的力量是瞬间转移。   当听到“瞬间转移”这个词的时候莱度最初以为他玩的是类似莫属大变活人的剂量,魔法师室内设有密道,用道具遮住人们的实现后偷偷钻入密道,再从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冒出来。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视线中站在大厅中央的老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突然消失了,速度之快莱度只觉眼睛一眨,黑衣老人就不见了踪影,下一刻却出现在了大厅的一角。   接着他又消失了,又坐在了沙发上。随后又消失,又出现……   他就这样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幽灵一般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闪烁、消失、出现了二十多次,直看得莱度膛目结舌,下巴几乎跌到了胸口上。   止住闪烁不止的身形后,黑衣老者告诉大家,他接下来要展示内容是通过神力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在展示时,需要一名在场的观众配合。   黑衣老者的这番话虽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但是莱度注意到说话时黑衣老者的眼睛却是注视着自己。显然,这位自称死神使者的人已经发现了他这个陌生人,决定量身制作一场特殊的表演。   莱度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大厅中央。   黑衣老者用带着异样口音的俄语告诉他放轻松,只要站在原地不动就是。   言讫,黑衣老者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莱度,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缓缓平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莱度对上帝发誓,他的大脑绝对没有向自己的右臂下达过任何指令。但是他的右臂却在某种可以察觉到的奇特力量支配下举了起来,姿势与正面相对的黑衣老者一模一样。   莱度震得半场说不出话来。   黑衣老者笑了,“做的不错。接下来,咱们做点复杂的。”说话间,与他同来的那位娇艳女子站到了黑衣老者身前,一手扶腰,一手搭肩,二人竟跳起了华尔兹舞。   而不远处莱度也跟着老者的步伐跳了起来,行动与老者完全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面前没有舞伴,抱着空气起舞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   一场“舞”跳下来,亲身体验了神力的莱度彻底被震到了。他坚定不移的相信眼前的老头绝对是神的使者,死神像神话中所说的那样确实存在,并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代替上帝降临人间,对世人进行公开审判。   自此之后,他成了这个宗教聚会的常客,并亲眼见证了聚会从最初的二十多人发展到后来一百余人。同时,他还如聚会里的其它善男信女一样,给这个被称之为劫教的教会捐献了大量的资产,前后加起来近千万美元。   他本以为自己的信仰之路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审判日来临的那一天。但是却发生了一些变故。   先是很多教会的信徒在参加聚会时发现被人跟踪,莱度也在其列。接着,有在联邦政府高层工作的信徒先后被纪检部门逮捕协助调查。   这年头,在俄罗斯是个官员都多少有些收受贿赂的问题,按理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这几位官员却先后遭到了免职,进了监狱。   接着,越来越多在商界打拼的信徒先后遭到国家政策的严厉打压,生意一落千丈,到了破产的边缘。   连莱度都受到了影响。他跟切卡导演拍的那部戏拍摄和后期制作已经完成,但是偏偏审核时遇到麻烦,迟迟无法通过。投资方对此十分不满,扬言要起诉剧组。不久之后,莱度的星路开始走下坡路,人们都说是因为他勾引有钱的有夫之妇,引来了各位大亨的疯狂报复。   但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真正原因并非如此,而是源自一场俄罗斯联邦政府针对劫教的大清洗。是看不见的信仰战争。   劫教的宗教聚会自此一蹶不振,来参加聚会的人一天比一天少。直到有一天,连那一老一少神的使者都不见了。   虽说神使不见了,但是人们的信仰还没有丢失,聚会没有停止。只不过聚会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聚会的地点也从富丽堂皇的别墅改到了郊外的坟场。   参加聚会时,信徒们每周三先在城里兜个大圈,甩掉跟踪者,在凌晨十二点换上黑色长袍,带着兜帽赶到聚会地点。聚会时,因为黑衣老者失踪,所以布道的主持人改由一位资深信徒代替。   在这期间,莱度私下请一位熟悉的画家朋友为他绘制了一幅死神画像,这幅画像现在就摆在他位于辛菲罗波尔家的客厅里。   餐前饭后或者遇到烦心事时都会对着“神像”祷告一番,像虔诚基督教徒信奉上帝那样,只不过他所侍奉却是死神。   劫教聚会由明转暗不久,阿芙罗拉便出现在了聚会的现场。   那时,她还是钢铁大亨的妻子。生活在上流社会,她本该对自己富有的生活感到满足,但是她偏偏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整日香槟美酒,酒会、舞会、音乐会来回转的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索然无味,这一感觉随着儿子成年离家,丈夫保养情人,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听上流社会的朋友听说了郊外坟场里有信奉死神的邪教。她虽嘴上说:邪教害人,任何有悖上帝的聚会都应该被取缔。但是心里却在惊叹:死神、坟场……真是太酷了,能参加这样的活动一定很刺激。   于是,在当月的第一个星期三,她果然出现在了聚会现场。   那是莱度第一次见到阿芙罗拉。阿芙罗拉年近半百,脸上虽略显苍老,但她年轻时毕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时至今日仍十分耐看。至少,她的风范让对中老年妇女格外痴迷的莱度一见倾心。    58返老还童   自从莱度第一次见到阿芙罗拉,阿芙罗拉的身影便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更让他无法忘怀的还有阿芙罗拉的富有。   她有一个富有而且慷慨的钢铁大亨丈夫,而且他的丈夫在与她结婚前没有发家,所以二者并没有公证财产,这也就意味着钢铁大亨有一半的财产属于她。   想到这些,莱度体内的荷尔蒙蹭蹭直冒。他知道,眼下一日不如一日的自己,急需要这类富婆的支持,况且他还发自内心的爱上了她。   莱度随即开始疯狂的向阿芙罗拉展开追求攻势,而对于他的追求,阿芙罗拉这个不甘寂寞的富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作为一个老妇人能被一个年轻英俊的万众之星热烈追求,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她觉得跟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谈一场姐弟恋是件刺激的事。   于是没过多久她真的成了莱度的情人。   莱度的演艺事业一天不如一天,但是他的收入却一点也没有少,钱包在阿芙罗拉支持下越来越鼓。   他自始至终不以被富婆包养为耻,反倒觉得他自己更像是个劫富济贫侠客。将富婆的钱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转而用在那些贫穷的女人身上。这些女人有老有少,有柳德米拉那样与阿芙罗拉一样曾经美丽过的妇人,也有一些时下受人追捧的社交名媛   他为伟大的行为沾沾自喜。   但是好景不长,他混乱的私生活很快被阿芙罗拉得知,阿芙罗拉一怒之下跟他断绝了来往。   没了阿芙罗拉,没了演艺事业,莱度登时觉得天跟塌了一样。他苦苦哀求阿芙罗拉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原谅他,但阿芙罗拉却丝毫不为所动,连他的面都不肯见。   莱度失落极了,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醉酒后回家一进家门,赫然发现家里忽然多出两个人来。   他起初以为来者是梁上君子客,惊吓过后酒霎时醒了半分,揉着眼睛定睛一瞧,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是别人,竟是初入劫盟时认识的身穿黑衣的神使。   许久不见今日相逢,莱度大喜过望,问神使怎么跑到他家来了。   黑衣老者显得很焦急,他用奇快的语速告诉莱度,自分别之后他们遇到了不少麻烦,他的妻子不久之前还负了重伤,现在急需救治。   莱度这才发现沙发上还躺着个人。那人白发苍苍布满了枯树般的皱纹,用形如枯槁来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已经老得不行,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莱度惊问黑衣使者要不要把夫人送去医院。   黑衣使者告诉莱度,死神侍从并非普通人,医院治不了她。莱度问那怎么办?黑衣使者说他有办法求自己的妻子,前提是必须准备两颗人的心脏。黑衣使者同时表示他很想自己去弄,但是现在外面有人在追杀他,不敢露面,所以只能恳求莱度去完成这项重要的宗教任务。   心脏?一听这话,莱度慌了。法治社会让他去哪弄人的心脏。   黑衣使者见莱度不愿帮他做事,登时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恐吓莱度说,如果不按他说的找到两颗心脏,就暂时把你莱度的心拿出来用。   莱度这下害怕了,向死神发誓无论如何一定帮神使找到想要的东西。   黑衣使者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如果莱度真的取来心脏,他一定不会忘记莱度的救妻之恩。为了报答莱度,他会赐给莱度长生不老的能力。   黑衣使者来了一招萝卜加大棒,莱度无论是否同意,都得完成任务。   莱度无比纠结,这年头上哪去弄两颗心脏呢?无奈时刻他倒也机灵,很快想到弄心脏就得找人,为了何法还得找死人,这么说来医院是最好的去处。   他遂既花大价钱买通了医院的一名医生和停尸房的工人,让他们连夜偷了两颗刚死之人的心,冷冻之后拿回来交给了黑衣使者。   黑衣使者赞许了他几句,将取来的心脏喂给了受伤的妻子。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那名形如枯槁,几近油尽灯枯的百岁老妇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枯木逢春般的年轻着,特别那头银发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里从根部开始挂上油亮的棕黄色,皮肤也像注了水似的饱满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老妇人竟然变成了那名在宗教仪式上与黑衣使者结伴的娇艳妇人。   乖乖……莱度在膛目结舌的同时,暗暗惊叹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   黑衣老者的妻子康复不久便向莱度告辞,临走之前他告诉莱度,现在时间紧迫,加之眼下条件有限,他暂时无法赐予莱度长生不老的能力,不过请莱度放心,他一定不会违背之前的诺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枚类似阿司匹林的药片交到莱度手中,告诉他告诉莱度这两片药可以延续100年的寿命。若想真的实现长生不死就在半年之后去乌克兰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首都辛菲罗波尔市的斯通嘉年华黑格马戏团找他。   说完,一阵黑烟过后,黑衣老者和他妻子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莱度的房间里,若非莱度手里握着两枚药片,他甚至一度以为这对神秘的夫妇从未在自己面前出现过。   听到这儿,黑歌忍不住插话,“你说那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黑衣老者夫妇让你半年后去黑格马戏团找他们?”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莱度说的正在兴头上,忽然被黑歌打断让他显得有些不高兴。   问题大了!自打那对神使出场,黑歌就觉得这对对比鲜明的夫妻档特别耳熟,很像是黑格夫妇。直到莱度说出“黑格马戏团”五个字,他才彻底确认,所谓的神使就是夏尔?黑格和卡列尼娜?黑格。   莱度投出疑惑的目光,“你认识他们?”   当然认识。现在黑歌的身体流着他们的血液,他们鸠占鹊巢代替中国的爹妈成了他遗传学上真正的父母。“不认识!”黑歌佯装不知,切换话题,“接着说。”   “莫名其妙!”莱度翻个白眼。    59疗效   接下来时间里,阿芙罗拉不止一次的打断莱度的叙述,并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与莱度产生分歧,与之大吵了起来。透过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黑歌大体猜出了黑衣老者走后发生在莱度身边的事。   黑衣老者走后,莱度又想起了阿芙罗拉。尽管莱度始终强调他之所以矢志不渝的恳求阿芙罗拉原谅是因为他仍深爱着她。   但是黑歌对这样的说法深表怀疑,在他看来,莱度追求阿芙罗拉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急需阿芙罗拉的资金支持——他希望被包养!   拿着黑衣老者留下的长生药,莱度计上心头。现在的他还不到三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暂时用不着续那100年的寿命。再者说了,半年后只要他按照约定去克里米亚找到黑衣老者夫妇,他就能实现真正的永生,如此说来所谓的续命药物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看着两枚药片,他立刻有了决断。两枚药片续命100年,那岂不是说1枚可以延50年?   他决定拿出一枚药片讨好阿芙罗拉,重新赢得阿芙罗拉的爱情。至于另一片则交给深爱的情人柳德米拉,让那个美丽的妇人重回青春岁月。   在将续命药片交给阿芙罗拉的那天,莱度特意包下了整个莫斯科饭店的餐厅,在《夜的钢琴曲》伴奏下,将装在钻戒盒子里的戒指献到阿芙罗拉面前。   他告诉阿芙罗拉,这枚可以延年益寿的药片是他上刀山下火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神的使者手里讨来的,现在他要把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神药献给他唯一的爱人。   阿芙罗拉起初并不相信什么延年益寿,但是在服用了药片之后,她立刻随着年龄增长愈发无力的身体又充满了青春活力,一觉醒来,整个人仿佛蝉蜕了一般,衰老、布满褶皱的皮肤脱落在床上,三十年前粉嫩的肌肤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阿芙罗拉高兴坏了。论这世上没有什么年近半百之人重返二十岁更让人激动人心了。更让她感动的是,莱度没有把如此珍贵的药物留为己用,而是送给了她。   她的心灵霎时间被浓浓的爱意填满,在爱情力量的冲击下,她毅然决绝的选择了与丈夫离婚,带着前夫送给她的十五亿美元永远的投进了莱度的怀抱。   莱度自此又过上了富足的日子。然而,就在他自以为富足的日子仍将继续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异变。   先是柳德米拉来找他,痛斥他欺骗了她。莱度问她欺骗从何谈起。   她却告诉莱度,拿到莱度的药片之后,她自己舍不得吃,便把药送给了她刚刚20的女儿,想让女儿的一生能延长50年。   她女儿吃了药片之后,刚开始确实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但是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她本来年轻的身体反倒开始出现了衰老迹象。眼角冒出了眼角纹,皮肤也不像过去那样圆润有光泽,20岁的青春少女现在看起来像是个30岁的妇人。   柳德米拉不提阿芙罗拉都没有发现,自打重返20岁以后她也正在快速的衰老着,只不过作为一个从50岁重返年轻的人,30岁和20岁都给她重新带来了几近遗忘的年轻体验,她几乎察觉不出其中的差别。如今,听柳德米拉一说,她才发现自己也在衰老,过程和速度跟柳德米拉的女儿如出一辙。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又会变回五十岁的模样,并且仍会这样继续衰老下去——五十岁的人七十岁的面庞。   阿芙罗拉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药物不但不像莱度说的那样会续命,所谓世界独一无二的药还不止一颗,而莱度竟然把另外一颗送给了柳德米拉那个贱人。   阿芙罗拉怒了,柳德米拉急了,两个人围着莱度又吵又闹,吵着嚷着让莱度恢复原样。   莱度懵了。怎么可能?难道药是假的,神的使者在戏弄他?   他一直没有弄懂其中原因,但是作为听众,黑歌大概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诚如世上的所有药物,老黑格给莱度留下的续命药也是讲究剂量的。   如果把衰老比作一种感冒病毒,那么续命药就是治疗病毒的良药。但是治疗病毒时,必须两粒同时服用才会生效。只吃一粒虽说也能短暂起效,但毕竟剂量不足无法根治。而且非但不能根治,反倒会增强病毒的抗药性,从而引发病毒反弹。   阿芙罗拉和柳德米拉女儿迅速衰老显然就是病毒反弹的结果。   莱度被阿芙罗拉和柳德米拉吵的一个头俩大,他连忙出言安抚二人,让他们别着忙,争吵不能解决问题。他告诉二女,他跟神的使者约好十月份在乌克兰的辛菲罗波尔相见,只要见到神使,肯定能解除他们衰老的症状。   阿芙罗拉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当即上网买了直飞辛菲罗波尔的机票,至于柳德米拉则因为需要照顾女儿,留在了莫斯科听信儿。   莱度和阿芙罗拉抵达辛菲罗波尔后,立刻四下寻找黑格马戏团的踪迹。也不知磨破了多少鞋,终于算是把马戏团找到了,可是马戏团里的人却不见踪影。   莱度找嘉年华里的其它业主问了问,得到的答案是黑格马戏团的男女主人在三天之前消失不见了,二人显然走的很匆忙,连马戏团里的东西都落下了。   阿芙罗拉又开始大哭大闹“你这个大骗子”!   莱度霎时慌了神,彻底没了辙。他只好留在辛菲罗波尔守株待兔。然而,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新一年的春天都来了,神的使者一直没有出现。   至于剩下的事情,黑歌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多数已经知晓。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莱度急得直搓手。他却不知,这世上唯一知道老黑格夫妇下落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他更想不到的是,黑格夫妇本准备将他定为黑格一族死神侍从的继承者,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先一步把这份机会送给了黑歌。    60玛缇娜   听完莱度的叙述,黑歌不由感叹造化当真弄人。显然,莱度来到辛菲罗波尔的当日,就是黑格夫妇对黑歌实施同化手术的那一天。第二天莱度去马戏团找黑格夫妇的时候,黑歌刚刚从马戏团逃出去不久。   转瞬之间的擦肩而过,却有了天差地别的结局。黑歌被黑格夫妇强行改造成了所谓“神一样的存在”,而莱度却备受困扰,成了名副其实的苦逼。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黑歌问。   莱度颓然道:“世界那么大去哪找这么两个人?只能在这死等!”   “等,你就知道等!”阿芙罗拉急了眼,呜呜大哭起来,“你等到我老死算了。”   莱度急得两眼通红,“要不然怎么办?你倒是说个可行性办法出来。”   阿芙罗拉歇斯底里大喊:“去找。请私家侦探就算把世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两个老不死的找出来。”   “拉倒吧!你被私家侦探坑的还不够?”莱度旧事重提,想当年阿芙罗拉就是因为被私家侦探出卖才跟前夫离得婚。   二人随即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吵闹的工夫,屋内传来门铃声,黑歌看门一瞧来者乃是莱度的助力切列帕赫。   “哎呀!莱度先生,大老远就听到您跟夫人吵架,能不能消停……”切列帕赫本以为给她开门的人会是莱度,话说到一半,抬头一看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黑歌。“咦?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我不该在这儿吗?”黑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小狐狸终归还是嫩了点,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以为昨天那场爆炸就能炸死我?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换做一般人坐那辆出租车这会儿怕是早被炸成碎肉了。莫说是你,即便城府极深的资深政客在亲眼目睹我被出租车炸上西天,第二天发现我竟然毫发无损之后都会露出你这样的震惊表情。   切列帕赫小脸刷的一下白了,眼内的血丝刷的一下蔓延开来,双眼左瞟右看,打个哈哈掩饰住慌乱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黑歌先生当然应该在这儿,我以为开门的会是列娜,没想到是您!”   说完这席话,切列帕赫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进了屋里,张口就问莱度,“先生,我今天去您家,发现房子被警方封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切列帕赫?”莱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终于不用再跟阿芙罗拉争执了。“一言难尽啊!昨夜家里来了四个杀手,多亏黑歌救了我们!”   切列帕赫看了一眼黑歌,没多言语。   “切列帕赫小姐!”黑歌面带微笑,“您昨天晚上又去哪了?”   切列帕赫明显哆嗦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昨天我一直在家。”   “有人可以证明吗?”   黑歌审问犯人般的态度引起了莱度的不满,“黑歌,你干什么呀!她是我的助理,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昨天的事跟她又没有关系,干嘛问她这种问题?”   “为什么问她,她自己心里清楚。”黑歌冷笑一声,“为什么要害我?”   “黑歌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话音刚落,切列帕赫霎时间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许多,她抬头张望正好迎上黑歌深邃的眸子。那双漆黑的双眼,仿佛一对无底的深潭,要将黑暗中的她吞噬下去。   “听不懂?那我就说点你听得懂的。你还记得电视台‘克里米亚早知道’节目组有个叫维嘉的记者吗?”   切列帕赫倔强的反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黑歌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直捣切列帕赫胸口,“自从我成为明星保镖之后,维嘉一直想采访我,只不过碍于我工作太忙,始终没能找到机会。于是,她就每天24小时的跟着我。昨天晚上我从警察局出来,她就跟在了我的后面,一直‘莫斯科大转盘’亲眼目睹了爆炸的整个过程。爆炸之后,她以为我死了,便带着她的摄影记者去追捕凶手。最后凶手虽然跑了,但是她拍下了凶手的相貌。切列帕赫小姐,你猜那凶手是谁?”   “我哪里知道!”切列帕赫眼睛四处乱瞟,嘴唇哆嗦个不停。   黑歌笑了,调侃道:“切列帕赫小姐,你贴上胡子的样子可真丑!”   其实,维嘉压根没拍到凶手的模样,只是大体看出凶手是个女的。黑歌之所以撒谎,完全是为了诈切列帕赫说出实情。他从霍霍尔那学来的这一招果然奏效,切列帕赫的心理防线霎时间崩溃了。   “说,为什么要害我?”黑歌目光如炬。   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切列帕赫的双眸兀的停止了颤抖,卷曲的身体挺了起来,眼神灼灼的瞪着黑歌,“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什么?”莱度傻了眼,“你真的谋害黑歌了?”   “是又怎么样?”极度紧张之下的切列帕赫非但没有崩溃,反倒让她变得咄咄逼人。   黑歌怒喝:“你倒是说说,我挡了你什么路!以至于要取我的命?”   “有你在我就没机会杀莱度这个贱人。”切列帕赫此言一出,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莱度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你也要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难道……”他若有所得,“你也是为了那五十万悬赏?”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见钱眼开?”切列帕赫高昂着头,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   “那到底为什么?”莱度皱着眉头问。   “你可记得玛缇娜?”   莱度茫然,“是谁?”   “你当然的不记得她!”切列帕赫冷笑一声,“她是柳德米拉的女儿,我最好的朋友和爱人。”   爱人?他们是同性……黑歌虽然从不歧视同性相恋,但真正听到一个女人扬言爱另一个女人,仍免不了觉得怪怪的。   看到莱度、黑歌、阿芙罗拉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切列帕赫眼中怒火直喷,“怎么?不可以吗?”   莱度气呼呼道:“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跟要杀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玛缇娜死了,她是被你这个混蛋害死的,我要给她报仇!”切列帕赫脸上留下了愤怒的眼泪。   “那姑娘死了?她怎么死的?”    61报复   话说莱度从老黑格那里得到了两枚续命药,其中一枚他用来讨好阿芙罗拉,另一枚则送给了他的晚年至交柳德米拉。   柳德米拉舍不得吃,就把药片转送给了她女儿玛缇娜。   阿芙罗拉和玛缇娜服用药物之后,在经历了短暂的重拾青春之后,都得了急速衰老的怪病。   所以当阿芙罗拉得知玛缇娜死亡消息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生怕同病相怜的玛缇娜因为虚名药物苍老致死。“离开莫斯科的时候那女孩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   “她选择了自杀!”切列帕赫的答案让阿芙罗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续命药物副作用开始以后,玛缇娜一天比一天苍老。原本二十岁的她,看起来像是三十甚至四十岁。   ri本人大江健三郎说:女人的一多半幸福,建立在同性朋友的不幸之上。此言不虚。   玛缇娜身边的同学、朋友、同事自从发现她身上奇怪的变化,便开始对她冷嘲热讽,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谣言。   有人说是她母亲柳德米拉行为不检点,从而招来了神罚。   还有人说玛缇娜家了的女人都是不吉之人,跟她们沾上边准会招来霉运。   更有甚者说玛缇娜是被邪灵附了身,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玛缇娜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玛缇娜原本正常的生活自此毁于一旦,眼见熟悉的人像避瘟神一样离她远远地,她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于是,她开始抑郁和厌世,并不停的谴责母亲害了她。直到上个礼拜日——也就是大前天,不知道是她彻底想通了,还是绕到死胡同里出不来,她打开窗户,选择了与这个世界诀别。   “玛缇娜的死都是你害得!”切列帕赫疯狂的冲向莱度,被黑歌一把拽了回来。   黑歌逼问:“作为莱度身边最亲近的人,之前你有的是机会杀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偏偏等到现在?”   “因为那时候玛缇娜还活着……”切列帕赫满脸是泪,“那时候她衰老的迹象并不明显。她本人还很阳光。她坚信,莱度一定会帮她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我不相信。任何男人都是不靠谱的,我恨莱度,恨他害了玛缇娜,我想杀了他。可是,眼下只有他能救玛缇娜,我又不能杀他。为了帮助玛缇娜走出困境,我决定暂时留莱度一命,转而赶在莱度之前赶到克里米亚,找机会潜伏到他身边,监视他是否真心真意帮玛缇娜。”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个可靠的人。他心里只有这个贱女人,丝毫不把玛缇娜的死活放在心上。”切列帕赫像头饿狼一样盯着阿芙罗拉,直看得阿芙罗拉躲在莱度身后瑟瑟发抖。   黑歌问:“所以之前我找到的窃听器是你装的?”   “是的!是我装的。莱度这个臭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去黑格马戏团的时候,我也一直跟着。很可惜,他没有找到黑格,他没有能力救玛缇娜。玛缇娜终归还是被他害死了。我要让他给玛缇娜陪葬。”切列帕赫恨得咬牙切齿。   竟是一个痴情少女为了同*人复仇!黑歌一时间五味陈杂,“所以,你自以为是要为了正义而杀人咯?”   “难道不是吗?像莱度这样的坏人杀十次都不够。”   黑歌嘲讽道:“那我呢?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要害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有你在我杀不了莱度。维护正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切列帕赫歇斯底里大喊。   这姑娘疯了!黑歌第一时间这样想。   他忽然觉得切列帕赫很可怜,原本挺好一个姑娘,跟恋人过着快乐的日子,却在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遭遇了这样变故,最终在执念牵引下走上了复仇的绝路。   承然,在这条复仇的路上切列帕赫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过就像世上所有事物都有他的两面性一样,黑歌在经历了那场大爆炸之后也对这幅身体有了一番更为深入的了解,尽管过程是被动的、痛苦的,但终归是有益的。   他知道了身体的自愈能力不是无休无止的,他的力量与影子的色彩呈正比例关系,影子越暗他生命状况越好,影子黯淡到透明甚至消失,他的生命就到了生死交接的尽头。   此外,他还知道了恢复力量的源泉——吞噬生命,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吞食生灵的心脏。   ……   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况且切列帕赫还那么年轻。既然她犯下的错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黑歌认为应该宽容待她,不要报警,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莱度当即表示反对,“不行!她要杀我,还差点炸死你,必须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数年来,他在钢铁大亨阿列克塞的悬赏令下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再也不想在身边留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了。   “莱度,你个贱人心好狠!让我上脚手架,你也别想好活。”切列帕赫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黑咕隆咚的东西。   黑歌定睛一瞧,乖乖……竟是枚手榴弹。“切列帕赫,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都别过来!”切列帕赫情绪显得很激动,“莱度,我炸死这个混蛋。”手榴弹脱手而出,直飞莱度脚下。   莱度吓得哇哇大叫,后退过程中一屁股摔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就是一阵猛爬,那副模样活像个卑微的虫子。   说时迟,那时快,在手榴弹即将落在莱度面前的时刻,黑歌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大脚一抡,“去你的!”手榴弹皮球一般噌的砸碎玻璃窗,落在了屋外的院子里。   轰,院子里传出一声震天裂地的响声。房屋在爆炸中晃了三晃,天花板上的尘土落了一层。   买菜归来的钟点工老列娜离得老远就听到自己院子里传来的爆破声,当场吓的尿了裤子。掏起手机便报了警。   十五分钟之后,警察赶到了老列娜的家,将已经被黑歌牢牢控制住的切列帕赫拷回了警局。    62莱度之罪   切列帕赫受审那天是个星期三。黑歌、莱度、阿芙罗拉三人作为受害人出席了庭审。   由于黑歌和莱度社会公众人物的关系,媒体对这次庭审格外关注,不少媒体感到庭审现场,对整个审讯进行了现场直播。作为“克里米亚早知道”的记者,维嘉早早来到了法庭,在距黑歌十米处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冲他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审讯很快开始,期间切列帕赫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有谋杀莱度的意图,却坚决不承认自己犯了罪。她不厌其烦的法官强调,莱度这一生害了很多的人,尤其害了很多的女人,柳德米拉、玛缇娜,当然还有阿芙罗拉……莱度就是罪恶滔天的恶人,但是他所犯下的错却不能在法律上得到应有制裁。于是,她只好充当审判者,给莱度应有的惩罚。   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义和公义的,应该得到法律的宽恕。   切列帕赫自辩的言论一出,聚众哗然。各家媒体的摄像镜头无一例外的全都指向了莱度。而后者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莱度知道这下他算是遗臭万年了。   本次庭审的八名陪审员在第一轮审讯后进行了一番合意,他们对切列帕赫犯下的两个谋杀未遂罪没有任何异议,但是从道义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对切列帕赫行为深表同情。   于是,在第二轮时庭审时,他们恳请法官对切列帕赫进行精神鉴定。因为他们怀疑切列帕赫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采取了极端行动。   黑歌知道,陪审团这是想救切列帕赫,用精神疾病帮助她远离死刑。   与陪审团一样,黑歌也不希望年仅20岁的切列帕赫就这样与世界诀别。在审讯的结案陈词环节,黑歌作为案件的受害者恳求法庭量情对切列帕赫进行减刑。“中国有几句古话,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像切列帕赫小姐这样的年轻人,我们不应因她一时犯错就判她死刑。应该赋予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我在这里请求法庭谅解切列帕赫小姐,酌情减刑,并如陪审团所说,对她进行心理鉴定。”   黑歌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要知道,切列帕赫可是在他所坐的出粗装了炸弹,c4炸弹。那次爆炸险些要了他的命啊!如今,他却反过头来替要害他的人求情。   这是什么胸襟,这是一个怎样慈悲的人?   黑歌的义举立刻引来现场和电视机前观众的一片掌声。   而与之相对的,随着案情的进程,莱度以往混乱的私生活又得到媒体的进一步深挖,除了柳德米拉、阿芙罗拉,莱度还同时拥有很多情妇,且情妇多数都是有妇之夫,年龄上到五十,下到三十……   莱度一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案件审讯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在所有人等待宣判结果的时候,法庭里忽然闯进了几名不速之客。   他们一进大门就向所有人出示了证件——国际特警,并向众人宣布要以雇佣杀人罪拘捕莱度。“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雇佣凶犯白俄罗斯籍男子巴维尔谋杀俄罗斯钢铁制造集团总裁a?h?谢德林一案有关。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举世闻名的米达尔明示一出,立刻引来一片喧哗。   黑歌愕然……阿芙罗拉的前夫,那位钢铁大亨竟然是莱度雇凶害死的?   现场媒体火力全开,闪光灯直照的莱度睁不开眼。   “莱度,你这个王八蛋!”阿芙罗拉抬手照着莱度就是一个耳光,含泪痛斥,“阿廖沙真是你害死的?”   莱度知道,真相终归还是瞒不住了。“我不杀他,他早晚杀了我。”   “哈哈哈……”被告席上的切列帕赫疯狂的笑了,“莱度,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一直到目视国际刑警将莱度压出法庭,她仍在念叨这句话。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法官最终裁决,根据心理医生诊断出的初级抑郁症结果,加上案犯现场的表现,判处切列帕赫犯下的梁总谋杀未遂罪乃是由精神失常引起的,所以不予判处死刑,转而在精神病医院监禁二十年。   黑歌对这样的结局还算满意,虽然未来二十年的时光将被深锁,但终归好过一命呜呼。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莱度被国际刑警抓回了莫斯科,他这辈子估计不会再回乌克兰了。没了当事人,黑歌的任务正式宣告结束。   他像维克多之前做的那样,将几天来的工作内容详细记录了下来,组成详细的专项任务工作报告交到了boss安德烈手中。   当然,在这份报告里,出租车爆炸案逃生环节中他理所当然没有提到自己超强的自愈力竟然能让身体充足,只是含糊不清的告诉安德烈。他之所以没有被诈死,是因为他提前跳下了车。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安德烈先是好言赞许了黑歌一阵,随即啪的一下把报告摔在了桌子上,“莱度这个王八蛋!签了一整年的合同,却只交了百分之三十的费用。现在他进了大牢,余下的尾款怎么办!妈了个巴子的,不行,我得起诉他。在他上西天之前把剩下的钱给我吐出来。”   得,莱度这家伙这是招谁惹谁了。雇凶杀人罪还没敲定,又遇违约官司缠身。   他不由又想到了莱度的信仰。既然在这世上有死神侍从这样的存在,由此推之死神也是真实的。既然莱度对死神那么忠诚,它为什么不在这危及关头来保护他呢?   是因为死神太忙顾不上他,还是因为他被死神厌弃了,亦或者……一切都是假的?   黑歌一个头俩大。他觉得现在自己完全可以编一部超自然世界的《十万个为什么》。   作为一个生于党员之家,自幼接受马克思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中国男孩,在过去二十多年里神灵还有那些妖魔鬼怪不过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他曾经有段时间想要赶时髦找点**之外的信仰,为此他去过教堂,去过寺庙,尽管他很努力的尝试相信经文里的话,但现实确是他很难否认人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   他寻找信仰的道路屡屡受挫,不是他不想信,是他实在信不来。   然而,在过去的四个月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事颠覆了他前半生的社会认知。   死神侍从、超自然的力量、鸟人、吸血鬼、长生不老药,还有那个神秘的依凡沙……他的世界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颠覆,一个个疑问仿佛一团团的雾霾将原本清晰的世界遮盖了起来。   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世界了。    63晦气   由于制服在爆炸的时候被烧成了飞灰,黑歌又像安德烈申请了一套新的制服。在制服的制作方面,黑歌请求安德烈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个兜帽。按照他的说法,加兜帽是为了以后出外勤可以遮风挡雨。   作为一个开明的老板,安德烈从来不会反对员工的合理性要求。他表示一定会让设计师按照要求修改制服。新的制服会在下次任务到来之前发给黑歌。   安德烈却是不知,黑歌要求加兜帽的说辞不过是幌子,而真正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他要用帽子来遮挡阳光。   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自己愈发厌恶太阳。阳光的照耀万物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作呕;紫外线直射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冷飕飕,如坠冰窟……所以,他想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把该死的阳光彻底挡在外面。   离开公司,踩着令人生厌的夕阳,迎着令人愉悦的晚霞,黑歌踏上了回家的路。   自从他接下保护莱度的任务以来,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胖子彦和李佳怎么样了。   进门的时候,是李佳给他开的门。看到他回来,李佳现实露出欣喜的笑容,“你回来了!”紧接着甜甜的笑忽然僵在了她的脸上,“你杀生了?”   李佳突然而来的问题让黑歌有些错愕,“为了保护莱度杀了三个杀手。”哦对了,还有一条狗!后半截话,黑歌几近脱口而出,又吞了回去。“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诶!”李佳露出嫌弃的神情,“快快快,去太阳底下晒会儿再进屋。”   “为啥?”忙活了好几天黑歌好不容易想回家休息休息,却被李佳挡在了门外,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李佳一本正经的回应,“杀了人身上会沾上晦气,晦气多了不但对身体不好,还会让人变坏。我也是为你好!快去晒晒。”   “晦气?”黑歌膛目结舌,“你这都是停水说的。”   “这……”李佳打个哈哈,“教会的神父都这么说。”   “别听她的!”胖子彦从屋里冒了出来插嘴道:“这娘们神神叨叨的,甭理他。人家黑歌在外面忙了那么多天,哪有不让人家回家的道理。什么晦气、杀气的,洗个热水澡什么气都没了。”   黑歌笑了,“还是死胖子懂得疼我。”   “死胖子,你说谁是娘们?”李佳两手掐腰。   胖子彦嘿嘿一乐,“反正我和黑歌不是,至于剩下那个人,肯定不是爷们。”   “行,胖子彦。你今天晚上没法吃。”李佳噘着小嘴说。   胖子彦两眼一翻,“不做饭拉倒。反正黑歌回来了,他做的饭比你好吃多了。”   “行,刘彦。黑歌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不是?”李佳气鼓鼓道:“可是你别忘了,他终有一天还会出差,到时候看你怎么吃饭。”   “大不了吃方便面!”胖子彦倒也硬气。   “你说的!”李佳哼了一声,“有本事到时候别求我给你做饭。”   “我……”胖子彦登时哑了火,面目表情在转瞬之间完成了从斗志昂扬到阿谀献媚的转变,“姐姐……李佳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嘛!”   黑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李佳一把将凑过来套近乎的胖子彦推向一边,“谁是你姐姐,我可没你那么老,哪凉快哪呆着去!”   “哎呀……姐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黑歌实在受不了胖子彦尖着嗓子的酸样,冲他连翻数个白眼,“死胖子,真受不了你!”撂下这句话他直接回了卧室,放下行李,褪去衣服钻进了洗漱间。   沐浴在热水之中,疲惫的肌肉随即舒展开来,汗毛根根树立,吸收着空气中的水汽。这份舒适的感觉让黑歌一度想起那日吞噬流浪狗心脏时的情景。   恋恋不舍的离开浴室后,黑歌走到镜子前,打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个自己,还是那么阳光“哪里有什么晦气!莫名其妙。”   跟李佳日子里,黑歌看得出来,李佳是喜欢他的;他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李佳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却迟迟没能最终走到一起,原因就在于黑歌始终看不透这个姑娘。   黑歌明白,李佳作为一个在意大利成长的华人,受生活环境的影响,她的思维比较西方化。与之相对的,黑歌作为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青年,他是典型中国人的代表。   强烈的东西文化差异形成的鸿沟,成为了他和李佳间感情进一步升华的最大障碍。   黑歌知道逾越这条鸿沟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强沟通和交流。但是在过去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黑歌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在家,以至于他跟李佳同在一个屋檐下竟没有多少机会在一起正儿八经的聊次天。   他决定趁着任务结束后这个短暂的假期改变现状,真正的用心灵跟李佳进行一番接触。   于是,在当天晚饭的餐桌上他平生第一次打开了话匣子,用句胖子彦的评价就是:半天闷不出个屁来的家伙一夜之间变成了话唠。   别说,别看黑歌平时少言寡语,真要侃起大山来还蛮头头是道。他向李佳和胖子彦讲述了这次任务的过程,从认识莱度到列宁广场的演唱会,再到大爆炸和米丽黑出场,跌宕起伏的剧情,经过他一番添油加醋听起来跟评书似的,直让胖子彦大呼过瘾,李佳则时而为他揪心,时而为他拍手喝彩。   故事的最后,黑歌感慨道:“我一直以为所谓的续命药和长生不老药是传说中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早就知道世上有那玩意儿!”胖子彦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了看黑歌,又瞥一眼李佳,“你知道这世上第一枚长生不老药是在哪诞生的吗?”   “在哪?”黑歌、李佳齐问,却见胖子彦不紧不慢的喝起了咖啡,“别卖关子。快说。”   “别着急啊!”胖子彦吧嗒吧嗒嘴。    64马戏   胖子彦随手抹一把嘴上的咖啡渍,见黑歌、李佳一副焦急的模样,露出坏坏的笑容,“世上第一枚长生不老药出自咱们中国,是秦始皇把它捣鼓出来的。”   “秦始皇?”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他号称派出徐福帅五百童男童女前往蓬莱仙岛求取仙丹。至于求没求到,没有人知道。   黑歌以史为据反驳,“扯淡呢吧!他要真能求到长生不老药还能病死在迅游的路上?”   “谁说他是病死的?历史都是统治阶级拿来骗人的。”胖子彦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秦始皇确实得到了仙丹实现了长生不老。他的死根本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赵高和李斯害死的。”   若是换做以前,黑歌绝对不会相信胖子彦所说的野史,不过现在看来兴许是真的。历史向世人隐瞒了大量的真相。“可是如果徐福能炼成长生不老药,他自己为什么会死?”   “谁说他死了?史书、野史都没有记载,兴许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胖子彦的话让黑歌一时无言以对,徐福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得两千二百多多岁,怎么可能?可是他转念又一想,黑格夫妇能活一千多年,为什么徐福不能活两千多年呢!   黑歌稍加思索便问:“可是如果他活着长生不老药岂不是满大街都是!那世界不就乱套了?可现实并非如此。这又怎么解释?”   “你当长生不老药跟青霉素似的呢?需要很多珍惜的材料,还要掌握火候,这少许,那适量的,不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   胖子彦此言一出,李佳噗嗤一声笑了,“饭桶,就知道吃。这哪里是炼药,分明是炒菜么!”   “反正就那意思!”胖子彦大喇喇挥了下手。   李佳若有所思的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这能量产实现人人长生倒不是什么坏事。”   “那可不行!”凡是李佳赞同的,胖子彦总会反对。   “为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黑歌是胖子彦观点的支持者。他代替胖子彦回答说:“你瞧,地球就那么大,现在六十多亿人口就已经很挤了,如果人人都能长生不老,势必会造成出生率和死亡率严重失调,从而导致人口大幅度增长,这对世人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灾难。此外,人也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好人长生自是无话可说,可是那些恶人,难道要让他们永远作恶吗?所以我觉得,如果世上真的有很多长生不老药,就应该先把他们给好人,或者对社会有贡献的科学家、学者服用,让他们继续为人类发展服务,不必为生老病死而担忧。至于那些恶人,即便实现了长生不老,也应该在杀了他,让他别再为非作歹。”   “说得好!”胖子彦拍桌称赞,“必须有那么个组织!”   李佳瞅瞅黑歌,瞧瞧胖子彦,“你俩这是在给科幻小说列提纲吗?”   胖子彦昂着头,活像一只要打鸣的火鸡,“你懂啥,有时候科幻就是未来的现实。”   “切~就你懂,懒得理你。我告诉你,我要给你做一顿饭我就不姓李。”   胖子彦小眼一眯,咧着大嘴嬉笑道::“那你姓什么?跟黑歌姓黑?小姑娘,别那么迫不及待嘛!”   “你……”李佳的小脸刷得一下红了,垂下头想看黑歌又不敢看,那副娇羞模样引人生爱。   “明天有时间吗?”黑歌问李佳。   李佳红着脸问:“当然有,怎么了?”   “那还用说,他想约你出去呗。”胖子彦不合时宜的插眼引来黑歌和李佳的一致怒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黑歌瞪胖子彦一眼,转而换上笑脸对李佳发出邀请,“我明天请你去看马戏怎么样?”   李佳眼前一亮,“真的?我早就听说克里米亚马戏团特别有名,一直想去没有机会。太好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   克里米亚马戏大剧院位于乌克兰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首府辛菲罗波尔市中心的舍甫琴科大街。   这里就是克里米亚马戏团驻地。   说起克里米亚马戏团,最初还是皇室的产物。想当年沙皇俄国那会儿,沙皇每隔几年春末夏初就会到克里米亚避暑,为了侍奉沙皇,当地官员便为他在夏宫专门准备了马戏团。   后来沙皇俄国被苏维埃代替,皇室消失,马戏团便流落到了民间,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   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克里米亚马戏团荣获了很多大奖,其中还包括很多世界级奖项,马戏团因此威名遐迩,在整个欧洲享有盛名。   因了克里米亚马戏团名声在外,所以剧院的票价格外高。最次等的票价相当于二百多人民币,最高的包厢票价足有五万多元。   站在售票处前,看着提示牌上高昂的票价,李佳犹豫了起来,“哥这也太贵了吧。要不咱不看了。”   黑歌笑了,李佳不经意间露出的勤俭节约性格引起了他的好感。“没事,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且不算黑格夫妇留给他的大宗遗产,在影子公司工作,黑歌每个月还能拿到二百美元的底薪,外加高出底薪数十倍的任务提成,三个多月下来足足攒了七万多人民币。相对于这么大一笔钱,小小的马戏票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在李佳肉疼的注视下,黑歌一掷千金,买下两张价值千元的上等座,带着李佳进入了剧场。   此时能承载七千观众的剧场已是人满为患,未免走丢,自从进入剧场开始黑歌一直牵着李佳的手。   这是黑歌第一次牵女人的手,那感觉就像他第一次抱刚刚出生的小侄子,姿势机械的很,生怕一不小心把孩子掉到地上。   李佳显然也很紧张,手心全是汗,低着头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任由黑歌领着她来到前排的座位落座。   演出于半个小时后拉开了帷幕,在这场万众瞩目的演出中,斯拉夫人将他们超凡的体操天赋与杂技技艺完美的结合了起来,再配以憨态可掬的动物配合,给人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心灵震撼。    65狂狮   马戏剧院现场一个个穿着金色制服的美丽女郎在半空中的钢丝上荡来荡去,姿态优雅,时而翻滚飞跃,引得观众惊呼不断,时而五六人手手相连,宛若狗子捞月,情境壮观。   观众们掌声不断,现场气氛异常热烈。   当主持人报出第四个节目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又到了一个新的*——狮虎斗,仅听名字就够刺激的。   不过,这场节目内容倒不是真的让狮子和老虎进行一场武力对决,而是智慧的比拼。   驯兽师随即将狮子和老虎领了出来。   第一轮,狮子老虎比拼钻铁圈,十个铁圈全部钻过算是优胜。   老虎妮娜第一个出场,站在排成一条直线的铁拳起始处,两腿一跃轻松钻过第一个,接着脚尖垫地又是第二个,动作既迅速又连贯,到第三个时妮娜还在空中做出了一个翻滚的动作,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叫好,十个铁圈钻完像个明星一样迎接观众们的掌声。   第二个出场的是头雄狮狮子,名字叫做戒。戒一出场就耷拉着头,好像有点害羞,站在它身旁的男性驯兽员好几次严厉呵斥它,它才慢吞吞的从伙伴身边走出来,站到起点线前。   “去……”戒的驯兽员卖力的挥舞皮鞭,可戒却丝毫不为所动,舔了舔舌头,一脸茫然。   狮子迟迟不动引来看观众一片嘘声。魁梧的驯兽员有点着急,扯着它的项圈便往前拽。   “有点不对劲儿!”坐在黑歌身边的李佳喃喃地说。   黑歌问:“哪里不对劲儿?”   李佳不无担忧的看着戒道:“这狮子身上有晦气,它杀过生。不好……”   随着李佳一声尖叫,环形铁网保护下的场地中央异变突生,雄狮戒在驯兽师接连不断的训斥下忽然发了狂,一口咬住驯兽师手里的鞭子死命争夺。   驯兽师措不及防,当即被戒拖倒在地,戒飞身扑到驯兽师身上便是一阵疯狂撕咬。   “啊……”鲜血淋漓的驯兽师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现场的血腥气激起了另外两虎一狮的兽性。“嗷嗷”一阵狂啸,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各自的驯兽师。   马戏馆霎时陷入混乱,观众正经的看着环形保护网里狮虎生吞活人的惨烈景象,愣在原地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馆内的工作人员倒也训练有素,就在他们准备麻醉枪麻醉野兽的时候,环形保护网里原本将在下个节目中表演踢球、投篮技艺的大象,在狮虎两种猛兽的威慑下发了狂,拼了命的拉扯束缚它的铁链,只听嘭的一声,固定铁链的铁桩竟被它生生从水泥地面上拔了出来。   恢复自由的大象疾跑数米,一头撞在外围的防护网上,能承受数吨重力的铁丝网如同纸糊的一般,登时倾倒。   受惊的大象从场地中央冲了出来,直奔观众席,伴随着近万观众的惊叫声,推土机似的冲进人群,大鼻子左挥右扫,十数人如同破麻袋似的被它砸入空中,数人当场死在了它的脚下。   “啊……”现场乱作一团。更让人们惊恐万分的是,两只狮子和老虎在保护网倾倒的下一刻,也顺着破口跳了出来,虎视眈眈模样仿佛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是待宰的羔羊。   “快跑啊!”前来看马戏的人们蜂拥溃逃。然而,现场的观众足有七千多人,出口却只有四个,哪里那么容易逃跑!人人都想第一个出门,你争我抢挤成一团踩踏事故不断,又因为人群过度集中,反倒成了大象的活靶子,一个冲锋便是满地的肉泥。   惨叫声、哭喊声、野兽的咆哮声、大象的惊吼声此起彼伏。   黑歌开始后悔不该买作为靠前的头等票了,位置太过靠前距离出口过远,使得逃生变得无比困难。同时,也让成为距离野兽最近的存在。“害怕吗?”他问李佳。   李佳小脸煞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别怕,有我在!”黑歌牵起她的手,报以宽慰的微笑,随即扬声大喊:“都别跑了!”   这一嗓子气贯云霄,声音之大,狮子老虎都吓了一哆嗦。   现场的观众们都被老虎狮子大象吓破了胆,哪里有人会听黑歌的话,直到有一个人兀的看到黑歌面庞,惊声高呼,“中国皇家侍卫?那是中国皇家侍卫。”   连续一个月来,电视、报知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刊登关于中国皇家侍卫富有传奇色彩的新闻。在克里米亚这一亩三分地上,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中国皇家侍卫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保镖。   惊恐的人们登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皇家侍卫,快救救我们!”哭求声接连不断。   黑歌扬声高喊:“野兽会率先追逃跑的目标。要是大家都抢着逃命的话一个都逃不出去。按我说得做就能活,后排老人、孩子和女人先走,前排男人留下到我这边来。咱们数量多,可以震慑住他们。”   人作为一种群居的智慧动物,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有他独特的一面。在没有主心骨的情况下,危机中的人群如同一团散沙,会将本就复杂的局面搞的更加复杂;反之,如果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站出来振臂一挥,他们会团结起来,比任何强大的事物更加强大。   眼下的黑歌就是值得在场所有人信赖的存在。在他的引导下,人们从恐惧中快速的冷静了下来。他们知道黑歌说的是对,无序的逃亡只会让踩踏泛滥下去。   于是,有恢复理智的男人开始帮助黑歌维护现场秩序,“女人孩子先走,男人都到前面去。”   越来越多的男人向黑歌方向靠拢,余下的男人则在后排协助女人孩子列队有序离场。   与此同时,黑歌动了,他短暂的松开了李佳的手,迅速从一名现场保安的手里抢来麻醉枪。三点一线瞄准,“噗”,麻醉弹直射向看台上横冲直撞的大象。   若论射术,黑歌的射击技艺最多中等水平。不过好在大象体积庞大,加之距他只有二十多米远,射击起来没什么难度。   麻醉弹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正中目标。   疯狂的大象嘶鸣一声,“咚”的一声压倒一片座椅。    66威慑   黑歌成功麻醉大象之举,无异于给在场的所有人吃下一剂定心丸。   现场秩序因此越发有序,更有甚者还为他鼓掌叫好,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在眼下的难题中,大象并非最大的威胁,真正的危机在与站在破损的铁丝网上虎视眈眈的狮子和老虎。   “你先走!”黑歌松开李佳的手,将她推向出口。   李佳很坚决的说:“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那怎么行!这里太危险。”   李佳的眼里闪出几丝经营,“有你在我不怕。”   黑歌焦急道:“你不怕我怕!”   “我就不!”   黑歌见李佳意志坚定,死活不肯先行离去,只好听之任之,“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行了吧,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能乱走乱动。”说完,他将视线移向在距离铁笼破口不远处的两狮两虎。   这四个畜生在大象冲出铁栏的下一刻便尾随着扑了出来,连撕带咬,接连放倒了七八个前排来不及逃走的观众,现正匍匐在他们的身上,享受着鲜肉大宴会。   就在它们以为愉快的狩猎仍将继续下去的时候,黑歌带着聚拢而来的五十多个男人将它们为了起来。   两狮两虎随即抬起头颅,露出沾满鲜血的獠牙,前躯前伸,后躯后摇一副蓄势待发模样。   五十多个壮年的老毛子靠在一起,有意无意的组成了最原始的作战方阵,瞪着大眼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从他们颤抖不止的双腿和“啪啪啪”牙齿打架声不难判断出此时的他们无比紧张。   黑歌朗声道:“大家都别怕。如果它们敢扑过来,咱们就围上去打它们,咱们那么多人一定能在同伴被咬死前干死它们。明白吗?”   “明白!”五十个毛子稀稀拉拉小声回答。   “都是娘们吗?大点声!”黑歌用上了当兵受训时的办法,“明白了吗?”   敢冲到前面的人多数都是血气方刚之人,这类人最受不得激将,尤其讨厌别人说他们是娘们,便无一例外扯着嗓子大叫:“明白了!”   五十多人齐声高喝,声势震天。   老虎畏惧驴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作为百兽之王,老虎怕驴倒不是因为驴有多么生猛,而是与之相遇时听到驴子尖锐、刺耳的尖叫声顿时觉得驴是个可怕的怪物,因声生畏落荒而逃。这就叫嘶吼威慑。   眼下黑歌组织的声音威慑显然非常有效,狮子老虎明显害怕了,不像刚才那般嚣张,躬着身子,小步后退。   黑歌决定再在火上加把油,遂既发号施令,“大家按我说的做。我数一二三同时上前一步,大吼一声。明白了吗?”   “明白了!”异口同声的高喝已然生势非凡。   “好,一,二,三!”   “啪……”五十多个人同时前进一步,脚踩大地发出了钢筋有力的跺地声,“喝……”怒喝声比刚才还要震撼人心。   老虎妮娜最为不济,当场吓尿,趴在地上不敢一动不动。   另一只老虎和狮子则刺溜一下,逃回场地后方那间属于它的铁笼不敢出来。   看到仅仅喊了一嗓子就把狮子、老虎吓成这样,五十多名壮汉面面相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连计划的制定者黑歌都没有想到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齐步前行大喝的同时,李佳的双眼里闪过一道一闪而逝的洁白精光,狮子、老虎们迎向李佳的眼睛登时如同老鼠见了猫,身上的毛刷的立了起来,逃跑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所有的狮虎中,狮子戒胆子最大。它没有像同伴那般抱头鼠窜,而是立在原地茫然的打量李佳一阵,高声咆哮,“吼……”纵身一跃,弹簧似的直扑李佳。   黑歌暗叫一声不好,一个纵身前冲数步,侧身一脚正中戒的小腹。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竟将半吨多重的戒踹出五米多远。   摔倒在地的戒晃了晃发蒙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出,这一次它的目标转而成了黑歌。   黑歌倒也不慌,目光如炬注视着戒的每一个动作。在戒飞跃腾空的下一刻,右腿蹬地一个侧移,赶在戒落地的前一刻一把揪住戒脖颈上的长发身子一扭,骑上了戒的后背。   他用双腿猛夹雄狮的蛮腰,右拳紧握照着戒的大脑袋便是一阵猛砸。   以黑歌的力气,数拳下来即便是碗粗的小树也能拦腰折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狮子了。   一记铁锤过后,雄狮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踉踉跄跄的歪倒在地,吐着舌头大口喘息。   看到黑歌骑狮猛打,现场的人们沸腾了。   人们在感叹于中国皇家侍卫勇猛无畏的同时,亲眼见证雄狮伤人的人们在愤怒驱使下高举双拳扬声大喊,“杀了它,杀了它!”   李佳是全场唯一一个劝阻的人,“黑歌,饶了它吧!它已经认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它就真的死了。”   “它认输了?”黑歌实在难以理解,李佳是怎样看出这头狮子在传递投降信息的。他将信将疑的停止挥拳,发现这头雄狮果然老实了起来,跟个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皮不敢与黑歌直视,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黑歌随即松开紧皱的眉关,离开了狮子的后背。手指远处的牢笼高喝:“滚回去。”   雄狮戒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灰溜溜地逃向牢笼,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恐惧,还是受了伤,逃往牢笼的途中它不慎在半路摔倒,这一镜头加上前面黑歌骑狮大战的过程被一名现场观众用手机记录了下来,传到了他的脸书里。此视频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点击量达到四千多万。   克里米亚马戏大剧院狮虎暴虐伤人一事成为了第二天乌克兰各大报纸的新闻头条。   新闻中黑歌骑在背上暴打雄狮的照片占据了近半个版面,并对他在马戏馆中大放异彩的行动进行了极大的渲染和赞扬,直把他捧到了天上。   像这类内容黑歌没有过多关注,他所关心的是在这宗血腥事件中到底伤了多少人。   79人当场死亡,其中超过一半死于自相踩踏,6人死于狮虎之口,14人被大象踩死。632人重伤,2700多人轻伤。   黑歌实在难以想象堂堂七千多人那么大的群体对上区区两虎两狮、一头大象竟然能死伤那么惨重。   文明的发展让人们失去了血腥。在这样一个遍布着鸟人、吸血鬼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失去血腥对于人类并非好事。    67水饺   让黑歌万分疑惑的是,马戏团里的老虎狮子们伤人的原因。   它们在马戏团里参加的演出没有千场也有上百场,怎么忽然凶性大作了呢?   难道真的像李佳说的那样,沾染上晦气导致失控了吗?   在这个问题上警察随后给出了科学的答案。   经过调查,他们查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竟是雄狮戒的驯兽师。   戒的驯兽师姓斯塔索夫,今年二十四岁。前不久,斯塔索夫亲眼见到心爱的女朋友出轨,跟别的男人在街上亲亲我我。斯塔索夫伤透了心,决定给女朋友点颜色瞧瞧。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把女朋友骗到了克里米亚马戏大剧场后台,将其打晕后关到了雄狮戒的笼子里,勒令戒咬死她。   为了毁尸灭迹,他还让戒吃光了女朋友身上的肉。   对于驯兽这项工作而言,驯兽师最主要的人物就是赢取动物的信任,再辅以食物诱导,从而驱动动物们完成一系列表演。   但是前提是,双方的信任必须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   斯塔索夫让戒吃掉女友这件事显然打破了平等的基础。经此一事,自幼成长在马戏团的戒平生第一次明白,它和斯塔索夫乃至看台上黑压压那一片人并不是平等关系。它能吃掉斯塔索夫的女友,也就意味着它也能吃掉其他人。   它恍然大悟,原来狮子与人是狩猎者与猎物的关系。   于是,出于对新鲜人肉的向往,戒在表演现场向人们发动了攻击。这是它身为野兽的本能,也是动物界弱肉强食法则的体现。   警方随后在距离马戏大剧院不远处的花园里挖到了一袋的骸骨,经过dna比对,确定是斯塔索夫女朋友本人。此外,警察们还在骨头上找到牙齿啃噬的痕迹,牙印与戒的牙齿吻合。   证据确凿,斯塔索夫一级谋杀罪成立,介于其已自尝了恶果,所以无法执行枪决。至于行凶的两只老虎和狮子,以及那头大象,则以杀人罪被判处了死刑。   马戏团事件结束后的第二天,黑歌接到了霍霍尔的电话。那家伙在与鸟人一战中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痊愈,不过听声音他的心情却是不错。他不改往日调笑的语气,张口就说:“兄弟,行啊你。那些政要、明星求爷爷告奶奶,又是送钱又是陪睡的也上不了新闻头条。你这家伙倒好,一周上一次,次次都是整版。”   黑歌打个哈哈,“没办法,太有魅力,拦都拦不住。”   霍霍尔爽朗大笑,“你这家伙,会开玩笑了。行,小菜鸟长大了。”   “去你的,我可不是菜鸟。”黑歌翻个白眼,将手上的面在围裙上擦了擦,“你跟维克多的伤好点了吗?”   “没呢!我半个月后出院,维克多得到下个月才能痊愈。”   说实在的,黑歌听想霍霍尔和维克多的,出外勤时有着两个人在身边让他觉得踏实。“我这正包水饺呢!一会儿给你和维克多送点过去吗?”   “那敢情好!你是不知道,医院这伙食比屎还难吃。”霍霍尔一点都不跟黑歌客气。“正好,维克多和我有话给你说。”   “ok,晚饭前见。”   黑歌所说的水饺里面塞的是韭菜馅——这是他跟胖子彦都爱吃的口味。  记得刚到乌克兰那会儿,黑歌在市场上一直没有找到卖韭菜的地方,以至于连续两年都没有吃过一次韭菜水饺。一想起韭菜的辛辣味道,他和胖子彦就馋的不行。   之后的时间里,黑歌逢人便问,乌克兰哪里有韭菜,并不厌其烦的向乌克兰解释韭菜是一种有着异香的类草植物。最终,还是他的俄语老师娜达利亚告诉了他,乌克兰人基本不吃韭菜,不过附近的山上有很多黑歌说的那种有臭味的草。   黑歌上山采来一闻,掰下一节尝过之后发现还真是韭菜,只不过这里的韭菜并非人工种植而是天然生长的。黑歌随即采了两把回家调陷,包出饺子一尝,比以往吃过的任何一次韭菜水饺还要香。   那天,胖子彦足足吃了50个水饺,差点撑得进医院,黑歌吃了38个,破了个人的记录。   这一次包水饺是由黑歌和李佳协力完成的。最初黑歌擀皮,李佳包馅,不过黑歌很快发现李佳根本不会包,包出来的饺子倒挺好看,但封口并不结实,入水烹煮必然开口,馅流出来饺子也就没法吃了。   黑歌随即跟李佳调换了位置。让给李佳来擀皮,而后者则完全把不住转圈压皮的要领。黑歌只好手把手教她,从后面拦住李佳,左手扶助李佳的左手拿住面胚,右手与李佳一起握着擀面杖。   “就这样,面胚要转,转一下动一下擀面杖。这样擀出来的面才会圆,而且中间厚两面薄,不容易漏,明白了吗?”黑歌低头一看,正好迎上李佳如水的眸子。   黑歌顿时觉得嗓子冒烟,极度想要喝掉眼前水一样的姑娘。他的头随即低了下去,像只即将汲水的飞鸟。眼见双唇即将触到水一样的肌肤,却听胖子彦大呼小叫的走了过来,“喂,饺子包好了么。我快饿死了。”   “饭桶,就知道吃。”黑歌迅速拉开与李佳的距离,站到一边慌慌张张的收拾饺子皮。   李佳狠狠瞪了胖子彦一眼,“再嚷嚷不给你饺子吃。”   “耶?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胖子彦一脸无辜,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又走了。   厨房里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宁静。黑歌、李佳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拾到着手头的活儿。   兀的,黑歌觉得腮边一凉,竟是李佳跑过来轻轻地啄了他一口。   在感情问题上,竟让人家姑娘如此主动,这让黑歌大为惭愧。他随即主动出击一把搂住李佳,吻上了那对粉嫩的嘴唇。   这一吻持续的时间很长,但黑歌却觉得只有一瞬间而已。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他感受到了很多,有紧张激动的战栗,有脉脉含情的注视……他被爱包裹着,他喜欢这种被爱的感觉。   “佳,我爱你!”   “歌,我也爱你!”    68重伤者   晚饭前,李佳听说黑歌要先去医院探望一下负伤的同事,便要求陪他同往。   对于李佳主动接触自己生活圈子的想法,黑歌自是万分欣喜,当即拎起装满水饺的饭盒,带着李佳坐上了前往医院的出租车。   距离第二医院大门好大一段路程的时候,透过车窗黑歌在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依凡沙。他如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服,只是那虚伪的慈祥眼神消失在了脸上,转而换上了凝重的神采。他紧锁着眉头,行色匆匆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显得十分心急。   黑歌的出租车很快超过了他,停在了医院门口。黑歌交完车费,与李佳踏出车厢的同时,恰好被他撞见。   “耶?这不是黑歌吗?还有尊……额……”依凡沙在看到黑歌与李佳紧贴着站在一起后,脸上随即露出一闪而逝的惊讶后,咳嗽了一声,“您叫李佳是吧?”   李佳立刻把手从黑歌手里抽了出来,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们到医院做什么来了?”依凡沙问。   黑歌虽满心戒备着依凡沙,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动声色,挂着老朋友见面的虚伪微笑,道:“探望朋友。您呢?”   “我也是!昨天马戏团野兽伤人,我朋友被老虎抓伤了。哦对了,您昨天就在现场。我代朋友谢谢您,若不是您,他的命怕是难保了。”依凡沙言辞真挚,但黑歌的第六感告诉他,依凡沙没说实话。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黑歌比任何都清楚,他没有兴趣知道依凡沙的秘密。他打个哈哈,算是对依凡沙虚伪夸赞的回复,“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你救了很多人的命呢!行了,我得赶紧去看看我那位朋友,咱们回头再聊。”说完,依凡沙迈着大步匆匆走向医院的住院大楼,黑歌和李佳则不急不缓的跟在他的后面。   黑歌注视着依凡沙的背影问李佳,“你也认识他吗?”   “见过……在教会见他做过几次弥撒。”李佳的笑容显得很不自然。   黑歌迷惑道“教会?他不是学校的理事吗?怎么还主持弥撒!”   李佳呵呵傻乐了几声,“不是啦!依凡沙先生是学校理事,但同时也是主内的兄弟。我们教会有时候会让些主内的兄弟姊妹代替神父做弥撒。就是这样。下个月我还会主持一次呢!”   “这样啊!”黑歌早就知道李佳信奉基督教,每周周末都会去教会参加礼拜。在信仰这件事上,他并不反对李佳信基督,相反他还很羡慕李佳能有一个寄托心灵的地方。不像他,什么都不信,每每遇到烦心事或者难以逾越的困难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听到李佳下个月主持弥撒,黑歌随即不可置信地说:“就你那俄语水平还主持弥撒呢?”   “少瞧不起人啦!”李佳撅起了粉嫩的小嘴。   异常巧合的是,依凡沙探望的朋友与维克多和霍霍尔同在一层,病房仅一墙相隔。   黑歌路过的时候透过观察窗往里窥了一眼。病床上,一名男性满身绷带,缠的跟个木乃伊似的。病床周围为了三四名医生护士,正焦急的向依凡沙汇报着什么。   李佳显然也对这位病患十分关注,探着脑袋眼巴巴地盯着病床上的人上下打量,神色紧张。   “他怕是活不久了。”黑歌听到男人的心跳声,很微弱,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一条生命即将在眼前流逝让黑歌心头泛酸。   “会好起来的。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李佳神色坚定,她的豁达让黑歌心头一松。   “人各有命!”黑歌长叹一声,拉着李佳离开窗口,敲响了维克多和霍霍尔病房的门。   “哎呀,我亲爱的黑,你可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霍霍尔身上的烧伤恢复了不少,至少可以自由地下地行动了。他一把抢来黑歌和李佳捧着的两个饭盒,一个丢给维克多,另一个则捧在怀里,掀盖便吃。   一个水饺塞进嘴里,霍霍尔眼珠登时瞪得溜圆,撂下句“真他妈好吃,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言讫七手八脚一口气吃了四个,含糊不清地说:“这带馅的小面包叫什么来着?”   “大哥,这叫水饺!”没文化真可怕。   一直没说话的维克多插嘴问,“怎么拼?”   黑歌想了想道:“п?e?л?ь?m?e?h?n。”   维克多看了看手里的夹馅肉馒头,点了点头,“пeльmehn!好东西。”   霍霍尔连吃了十多个水饺才缓过劲儿来,嚼了半天,露出满牙的韭菜,笑眯眯指着李佳问:“怎么?追上了!”   黑歌挠了挠头,憨厚一笑算是默认。   “你小子行啊!”霍霍尔猛拍黑歌肩膀哈哈带笑,“我早就给你说嘛!男人就得脸皮厚一点才能睡到女人。”   此言一出,黑歌和李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瞎说什么呢!”维克多看不下去了,“小姑娘别当真,他这人没正行。”   黑歌见霍霍尔这厮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赶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你那维卡怎么样了?”   霍霍尔疑惑反问:“哪个维卡?”   “就是那个伺候你的护士啊!”   霍霍尔一拍脑门“你说她啊!分手了。那娘们跟我睡了几次就非让我娶她,你说这不是有病嘛!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姓什么。”   “你都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就跟人家上床?”黑歌膛目结舌。   “这有什么!大家都有需要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柴需要烈火……各取所需,扯上婚姻就太没劲了。”   霍霍尔越说越离谱,李佳听了他的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不自在,随即请辞道:“歌,这里太憋得慌了,我去外面转转。”   那敢情好!黑歌也受不了霍霍尔守着个姑娘张口上床、闭口**的言论,点了点头,将李佳送出了病房。   翻身回来,黑歌一把抢过霍霍尔手里的饭盒。   “你干嘛呀?我还没吃完呢!”霍霍尔幽怨道。   黑歌佯怒,“吃你个大头鬼,跟我女朋友说那些污言秽语,你也好意思。”   “嘿嘿嘿……”霍霍尔打个哈哈,“我这不是帮小兄弟考察未来的老婆嘛!”他随即搓了搓油手,“小姑娘不错。做饭手艺好,人也有礼貌,值得交往。”   “你啊!”黑歌摇了摇头,重新把饭盒撩在霍霍尔面前。脸上一副生气的模样,心里却因李佳得到赞许乐开了花。    69世界保镖大赛   霍霍尔一口气把饭盒里的水饺吃得一干二净,用病号服衣袖擦了擦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行,吃饱了,隔壁那家伙也消停了。今儿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隔壁那家伙?不正是依凡沙来探望的病人吗?“那人怎么了?”黑歌问。   “谁知道呢!”霍霍尔两手一摊,“大前天晚上让救护车送来的。刚来的时候那家伙叫的,更让人踩了小弟弟似的,吵得我两宿没睡好。后来听说他小弟弟还真坏了!住院部的小护士告诉,那人好像掉到装硫酸的容器里,被烧得都不成人样了。他刚到医院不久,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伤得这么重明显没救了。就在所有医生准备放弃治疗的时候,那家伙的一个朋友来了,也不知道他对那家伙做了些什么,原本濒临死亡的那家伙生命体征又开始恢复了。医院里的大夫当时都震惊了。”   “还有这种事?”显然,那家伙的朋友就是依凡沙。   霍霍尔撇了撇嘴,“可不咋地。不过那人虽然好了许多,但终归伤的太重,伤情仍在恶化,终归是要死的。”   黑歌若有所思,依凡沙果然撒了谎。他那朋友根本不是被老虎爪的,而是被酸性物质烧伤的!他随即放下这个问题,转而问霍霍尔,“对了!电话里你们说找我有事。说吧,什么事?”   “哦对了!”霍霍尔看向维克多,“你说还是我说。”   维克多平日话不多,发言这种事从来是能推则推,他右手平举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霍霍尔开讲。   “好吧!”霍霍尔问黑歌,“你听说过世界保镖大赛吗?”   黑歌摇了摇头,“还有这种比赛?”   霍霍尔点头,酝酿了一下措辞后告诉黑歌,“普通人对这个赛事关注不多,你刚入这一行没听说过这项赛事并不奇怪。这世界保镖大赛可是由来已久了。”   话说冷战期间,以美国、北约为主的资本主义阵营,与苏联、华约为主的社会主义阵营展开了激烈的政治、军事较量。   这种较量在多数情况下,是间接的,非实战型的对决,比如军事科技的研发和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也有少部分比拼是直接的、对抗性的。   但是在当时敏感的国际局势下过于直接的武力冲突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稍有不慎很容易引发世界大战或者核战争。为免造成不必要的后果,美国人发明了一种特殊的比赛。   这种比赛名义上是在邀请各国优秀保全人员比拼实战能力,实际上前去参赛的都是各国的精英特种兵。   由于特种部队的介入,比赛实际上已经不是比赛了,而是大国间的博弈,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来自不同国家少量的特种士兵借助这个平台展示各自的单兵作战能力,取得优异成绩的同时也等于彰显了本国非凡的实力,借此在军事上威慑对手。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的四十五年时间里,世界保镖大赛共举行了十次,苏联与美国胜负各半,打了个平手。   后来苏联虽然解体,但是这项赛事却延续了下来,只不过因为冷战结束,各国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军事比拼,参赛的成员已非各国的特种兵,而是换上了真正的保全人员。   新阶段的世界保镖大赛自1992年开始,每四年一届,比赛地点采用轮值的方式,由世界保全协会的成员国轮流承办。   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安德烈的影子公司参加了三阶,其中两次闯进了八强,一次位列第三,成绩还算不错。   以往几年都是由维克多和霍霍尔代表公司参赛。   今年安德烈本来还想请他们二人参赛,可眼见比赛日将近,他们两个却负了伤。安德烈随即向他们二人征求意见,由谁来代替他们出战比较合适。   维克多和霍霍尔异口同声——黑歌。   听完霍霍尔的叙述,黑歌惊问:“可是我连比赛的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输了丢了公司的人可怎么办。”   “放心啦,比赛很简单的。以你的实力绝对可以拿个不错的成绩。”   “那你先说说比什么?”黑歌不无担忧的问。   “怎么说呢!应该是综合较量。”霍霍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比赛的方式大体跟黑歌说明了一下。   十几年来,世界保镖大赛的举办地虽然不同,但是比赛的内容却是大差不差。   依据规则,凡世界保全协会加盟国内注册的保全公司都能报名,每个参赛公司最多派出两名选手代表公司参赛。   比赛共分为两个环节,既准备环节和比赛环节。   在准备环节里,所有参赛队伍需要进行抽签,从上千位报名者中选取抽取一名志愿者,这名志愿者在接下来的正式比赛中将成为抽签者所在队伍中需要保护的目标人物。   这个环节是随机的,既有可能抽到老人、小孩儿和女人这类的拖油瓶,也有可能幸运的选到强壮的年轻人。前者对于团队来说无疑是一大灾难,而后者则等于天上掉馅饼。   捡馅饼还是搂拖油瓶全看运气。   上届比赛维克多和霍霍尔之所以能拿到第三名的好成绩,就是因为这二人异常幸运的抽到了一个长跑运动员作为保护目标。那家伙身体强壮的很,不但不用保护还能帮二人做不少事,省去了很多麻烦。   抽签之后,便是比赛环节。   这一环节共分两个阶段,既初赛和决赛。初赛时,比赛的内容有点像运动会,比赛的项目在负重跑和射击中任选其一,当然也有可能出现其他新的形式。前来参赛的一百多支队伍共同竞技,排名第一的人得一分,第二得两分,第三得三分。最后计算总成绩,成绩最少的十支队伍可以进入决赛。   决赛时,比赛主办方会依据初赛的排名,分先后将八支队伍投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比赛场地。赛场多数都是各国境内的无人山区、沼泽或者沙漠。   参赛选手需要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保护各自的目标人物生存四天。在这四天里,各支队伍可以自相残杀。   目标人物“阵亡”,则宣告队伍挑战失败。    70伤愈   “阵亡?”一听比赛竟然还会死人黑歌的精神绷了起来   霍霍尔哈哈笑了起来,“放心啦,不是真的‘阵亡’。相当于演习,明白吗?”   霍霍尔随后告诉黑歌,世界保镖大赛非但会死人,规则里故意伤人还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整个比赛从宏观上看更像是一场小规模的军事演习,比赛前组委会会给所有成员穿上比赛专用的防护服,比赛中所用的枪支弹药和冷兵器也是演习专用的激光武器。子弹都是彩弹,匕首也都没有开刃,打到身上不会受伤,只会在衣服上留下彩色的标记。   标记一旦达到十处,或者是要害部位中招,防护服上的传感器便会发出信号,驱动衣服背后的烟雾装置放出彩烟。此时,防护服所属的人员就相当于阵亡。   组委会随后会派出监督人员把“阵亡”人员接走。   “原来是这样?”黑歌心头一松,“听起来也不怎么难嘛!”   “比赛最难的地方不在于对抗,而是在于生存。”维克多目视窗外,似在追忆着什么。   “维克多说的没错。”霍霍尔一改方才的嬉笑,露出罕见的凝重色彩,“你需要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和目标人物在荒无人烟的地带生存四天,在你的身边还有无时无刻不再威胁安全的敌人。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一无所有是指?”黑歌惊问。   “没有食物和水,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维克多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论这世上能让维克多害怕的事屈指可数,世界保镖大赛算是一个。   “我说队长,你别吓黑歌了。”霍霍尔嬉笑的表情让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松弛了不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比赛的主办方会定时向比赛区域的不同地点投放补给品。补给用具中有水、事物还有武器。投放地点坐标随机产生,有可能距你很远,也有可能在你身边,全靠运气。如果在你身边,那我必须恭喜你,你被馅饼砸中了,如果距离偏远那么获取它们就得费点劲儿,得跟其它参赛者争抢。”   原来如此!黑歌大体明白了比赛的真谛——一场弱肉强食的争夺。   霍霍尔话音一转,“当然,你也可以不使用比赛方提供的补给。”   黑歌一时不得要领,“不用补给?那怎么活?”   “大自然赋予了我们一切!”维克多简短有力让黑歌恍然大悟。是啊,人类的一切都取自大自然,食物水都可以在大自然中找到,至于兵器削尖的木棍、陷阱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霍霍尔两手一摊,“情况大体就是这样。听起来挺凶险,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实在觉得生存不下去,大不了拉下背后的拉环,直接缴械投降,不会危及生命。”言讫,他郑重其事地问黑歌,“兄弟,我现在问你,你愿意代替我和维克多参加这样一场比赛嘛?”   若是几个月之前,黑歌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这样一种危险的比赛中。但是现在,作为一名超人的存在,他很愿意尝试新的挑战。“为什么不呢?”   “嘿嘿……”霍霍尔兴奋地直搓手,“这下我们俩总算可以放心了。”言讫,他扬起脑袋暗想:安德烈啊安德烈,你也可以放宽心了吧!   聊完世界保镖大赛的事后没多久,黑歌便离开了维克多和霍霍尔的病房。   在路过隔壁那间属于依凡沙朋友的病房时,又透过窗户瞧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此时,病房里跟刚才一样围了一圈的医生和护士,只不过这些医务人员的神情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而是露出惊喜的笑容。   “天呐,这真是奇迹。上帝显灵了……”一名护士一边激动地大呼小叫,一边为病床上的病人拆卸身上绷带。绷带下病人的肌肤粉嫩如同婴儿一般,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霍霍尔不是说他全身百分之百面积被酸性物质灼伤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反倒是像是敷了一次全方位的肌肤营养。   疑惑的工夫,黑歌看到病房里的依凡沙注意到了门外的自己,便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加紧步伐走向楼梯间。   在住院大楼外的大街上,黑歌看到李佳正慵懒地坐在不远处的连椅上闭目养神,连椅一侧路灯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给穿着白色衣裙的她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外衣。她洁白的肌肤遂既晶莹剔透起来,美好的容颜越发的艳丽。   黑歌恍惚间觉得李佳的美是神圣的美,高洁的美,令人忍不住爱慕,却又不敢与之直视。   黑歌来到李佳身边推了她好几下才将其从睡梦中唤醒。   “该回家了吗?”李佳揉着眼睛问。   “是的,该回家了!”   李佳点了点头,试图连椅上站起身来,却两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黑歌担忧地问。   李佳双眼无神,揉了揉发酸的额头,“没什么大事!大概是受凉了吧,浑身没劲儿。”   “以后可不能在外面睡觉了。”的确,太阳落山以后,医院的院子里有点凉,特别是李佳坐的这里,还是个风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黑歌指了指近在咫尺的门诊。   “算了吧!”李佳摇了摇头,“乌克兰这些蒙古大夫,没毛病也得让他们治出毛病来。我还是回家吃点白加黑(一种白天吃白片加晚上吃黑片的感冒药)好了!”   黑歌嘴角扬了起来。正如李佳所说,乌克兰医生的医术实在不敢恭维。“那就回家!我来背你!”   说着,黑歌背对李佳弓下了腰。   “这好吗?”李佳小脸通红。   “有什么不好的?男人背女朋友天经地义。来吧!”   李佳没再客气,轻松跳上了黑歌的后背。“哇,看不出你还挺重的!”   “哪有……”李佳眼白一翻,是你太缺乏锻炼了。“猪八戒!”说完,她自己先乐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做我媳妇了?”   李佳的脸又红了,像个熟透的苹果。    71队长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黑歌便起床煲了一大碗小米粥,小心翼翼地端进李佳的卧房。   卧房里李佳刚刚洗漱完毕,站在窗前享受着清晨的阳光,阳光照射下,她的气色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看到黑歌送来的爱心早点,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二人恩爱的模样,直看得胖子彦满心幽怨,“好你个老黑,我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你给我煲过粥。”   “你又不是女人。”黑歌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监督着李佳将粥喝完,黑歌将带着残渍的碗往胖子彦怀里一塞,“去,把碗刷干净!”   “耶?你怎么不刷?”胖子彦的眼睛能睁这么大的时候很少。   “我还有事!”黑歌摘下围裙,换上外出的衣服,对身后的李佳微微一笑,眨了下眼睛,“在家乖乖养病。”   “嗯!”李佳给揣着蜜一样,乖乖地点点头。   “你俩酸不酸!”胖子彦呲牙咧嘴。   “哪凉快哪呆着去。”黑歌、李佳异口同声。说完,二人齐声大笑。   “赶紧忙你的去吧!”胖子彦实在受不了二人秀恩爱那副酸样,连推带搡的把黑歌推出了门。转头看向透过窗户眼巴巴目视黑歌远去的李佳,道:“行了,人都走了,还看个什么劲儿。”   “要你管!”李佳翻个白眼。   “行行行……你是尊使,我得罪不起行了吧!话说回来,医院里那伙计怎么样了?”   李佳双手环抱,淡淡地说:“他没事了,过两天就能出院。”   “那就好!尊使出手果然非同凡响。”胖子彦长出一口气。   “再有,以后在家里别再喊我尊使,也不要再谈生活以外的事。明白吗?”   “我知道,这事得暂时瞒着老黑。我这不是担心兄弟才忍不住问一声么!”胖子彦小眼一眯,再次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   黑歌离开家直接去了公司。昨夜,从医院回来后不久安德烈便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安德烈告诉黑歌,霍霍尔已经将黑歌愿意代表公司参加世界保镖大赛的事告诉了他。对此他万分高兴,并感谢黑歌如此乐于为公司付出。   随后,他让黑歌第二天早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他要给黑歌说说具体细节。   黑歌如约来到安德烈的办公室,在这里他不单单见到了安德烈,还看到了胆小鬼米哈伊尔。   “对不起,我一会儿再来。”黑歌以为安德烈和米哈伊尔有话要谈,便又反身退了出来。   “等等……黑歌,进来便是,米哈伊尔不是外人。况且,我跟你俩说的是一回事。”安德烈离开座位,又把黑歌请了回来。“二位请坐。来,先尝尝我泡的茶。”   黑歌接来茶杯一饮而尽,眼睛的余光扫一眼米哈伊尔,这厮喝的倒是慢条斯理,眼角透着几分快意。   安德烈给二人斟满茶杯,率先发言,“关于世界保镖大赛的事相信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了。”   黑歌和米哈伊尔一齐点了点头。   “那就好!”安德烈呵呵一笑,“这一届保镖大赛是由咱们乌克兰承办的,按照比赛规则,我们公司可以出两个人参赛。我决定派你们两个去。”   “他?”黑歌、米哈伊尔同时伸出食指指向对方。   “他就是个菜鸟!”米哈伊尔惊呼。   “他就是个胆小鬼!”黑歌的话跟米哈伊尔叠在了一起。   “你说谁是菜鸟/胆小鬼。”二人随即相视一眼冒出数个当量的火药味,露出不服气的神情,“哼!”   黑歌撸起袖子,“你找揍是不是?”   “怕你不成?”米哈伊尔嘴上这么说,但是后退的架势却诠释出他的内心其实是畏战。   黑歌气呼呼对安德烈道:“大哥,你瞧瞧。就这还参加保镖大赛?歇了吧你。”   “安德烈,你要派他当我队友,宁肯不参加比赛。”米哈伊尔威胁安德烈。   安德烈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黑歌和米哈伊尔关系竟如此不睦。“你俩适可而止吧!”   突然而来的怒吼声,吓了黑歌和米哈伊尔一哆嗦,“我今天不是在征求你们二人的意见。派你们参赛是公司理事会决定了的事,是命令。要么遵守,要么卷铺盖卷滚蛋。你们二人中,米哈伊尔年龄大些,由他出任队长,至于黑歌,比赛过程中你听米哈伊尔指挥。就这么定了!”   “他当队长?大哥,你不会是……”黑歌话说到一半被安德烈抬手打断,“行了,事情大体就是这样。米哈伊尔,你先去做准备。黑歌留下。”   米哈伊尔一脸得意,仰起脸,鼻孔正对黑歌,“公司的未来之星,小菜鸟,你得听我的。”   黑歌大怒,“你……”   “行了,米哈伊尔!我跟黑歌有话要说,出去把门带上。”安德烈硬硬地把米哈伊尔轰了出去。听到门栓闭合声,随即向黑歌露出歉意的笑容,“米哈伊尔那家伙人就这样。但总体而言,是个好人。”   “安德烈,我的大哥。公司派他跟我一起参赛的决定,我实在不敢苟同。您可能不知道,之前艺术馆安保的任务里,一遇到危险这家伙就躲了起来。他就是个胆小鬼。跟他搭伴儿,我很难保证最后的成绩。况且,还由他来担任队长。”   “黑歌,你别着急。”安德烈挥了挥手示意黑歌稍安勿躁,“你说的我都知道。米哈伊尔这个人遇到事就是能躲就躲。但是反过来讲,你难道不觉得他的这一特性不正适合眼下的赛事吗?”   “你是说……”黑歌若有所思。   “没错。世界保镖大赛决赛阶段的核心就在于生存,能生存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不是那些能打能拼的家伙。保障生存的最佳方式自然不是武力,中国有句俗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耀武扬威的人非但消灭不了其他九支队伍,反倒会因为过度强势引起别人的注意,从而招来别人的联合对抗。所以生存的真谛不在武装较量,而在与明哲保身——进行一场战术的博弈。在这期间要学会在十支队伍中游走,与值得信赖的人结盟对抗共同的敌人,同时还要尽可能多的躲避危险。你不觉得,在规避风险方面,没有人比米哈伊尔更为擅长了吗?”   “这……”黑歌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72米哈伊尔   黑歌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在现实世界,黑歌哪怕是心脏中弹也会在强大的自愈能力支持下痊愈如初,所以……他不害怕中弹。在这种情况下莫说是十支队伍,就是二十支他也能轻松击败他们。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世界保镖大赛为了保证参赛人员的安全不能使用真枪实弹。而是选用了演习专用的武器。武器打在专业的演习外套上不会造成创伤,而是留下标记,标记达到一定数量或者直接命中要害则中标者宣告死亡。   这也就意味着黑歌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在这场比赛里一点都拍不上用场。   原本用来保护他安全的保护设施,对他而言反倒不安全了。   他没有把握在不中弹的情况下“消灭”所有人,如此一来,安德烈所说的“明哲保身”就显得尤为重要。但是想归这样想,他仍觉得派米哈伊尔出赛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他对安德烈埋怨道:“生存之道,大家都懂。用不着米哈伊尔来搀和。”   “黑歌,我敢保证,像你这样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谋求生存。”安德烈话说的很直接,“当然,我也只是懂个皮毛。生存二字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真正的内涵只有经历过其中艰难的人才会懂。”   “你我都不懂,难道米哈伊尔就能懂?”黑歌不服气道。   “他懂,他绝对懂!”安德烈追思道:“你可能不了解米哈伊尔。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红军格鲁乌特种部队战士,格鲁乌也就是现在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前身。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不慎迷失在了阿富汗的无人区里。   “十七天后,当救援部队准备在失踪的地带准备为他收尸的时候,却发现他还活着。他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竟然在那片连草都没有的戈壁地带生存了整整十七天,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就是活着!那一刻,所有人都被他惊呆了。”   乖乖……十七天。黑歌为之一振。   “你现在知道公司会让米哈伊尔参赛了吧?”   迎向安德烈问询的目光,黑歌点了点头。   “他有过英雄的过往,他现在之所以看起来胆小怕事是因为……”说到这儿安德烈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算了,不提也罢!总之,格鲁乌部队出来的人都是好样的,关键时刻他不会掉链子,会是你强大的助力。现在我再问你,让他跟你一起参赛好吗?”   “能说不好吗!”黑歌跑出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安德烈爽朗大笑,“那就好!你这就回家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派车去接你,咱们去雅尔塔。”   “去那儿干嘛?”   安德烈兴奋地说:“比赛五月二十三日正式开始,也就是三周之后。开幕式的地点选在了雅尔塔,决赛的比赛区域也已经定了,在距离雅尔塔五十海里外的恶魔岛上。咱们先去雅尔塔摸下情况。顺便多结识些外国队伍,这些队伍中说不定就能出现咱们决赛阶段的盟友。”   原来如此。   离开公司前,黑歌顺路领了下新的制服。制服是他向安德烈新申请的,设计师按照他之前说的,在皮风衣的后颈处加上了兜帽。   这一次,安德烈一次给他订了两件。   回到家,黑歌便钻进卧房收拾东西。换洗的衣服要多带两件,打火机和烟也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还有太玄刀。   黑歌握着刀愣了几下,一个多月来,这柄太极刀与日日相伴,他已经有点觉得离不开它了。不过按照保镖大赛的规则,参赛选手是不能携带私人武器的,所以,黑歌不得不短暂的跟它说byebye。   “管他呢!先拿着,大不了比赛的时候存起来。”他将太玄刀放到事先准备好的鱼竿袋中,小心翼翼的封好了封口。   李佳见黑歌一回来就忙这忙那,便问:“歌,又要出外勤吗?”   “算是吧!”黑歌把李佳拉到屋中,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安德烈大哥派我去参加世界保镖大赛。可能得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一个月,要这么久?”李佳显得很失落。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黑歌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李佳,你去过雅尔塔吗?”   “雅尔塔?”李佳摇了摇头。   就知道她没去过。来克里米亚半岛怎么能不去雅尔塔……“二战快结束的时候斯大林、丘吉尔、罗斯福三巨头有过一次会议听说过没。”   李佳兴奋道:“这么有名的会我当然听说过啦!”   “那次会议就叫雅尔塔会议,会议地点就在黑海边上的雅尔塔。我明天跟安德烈大哥去的就是那儿,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黑歌提议道。   “我也跟着去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啊!”   黑歌道:“不会啦,食宿咱们自己料理就是。不占用公司的资源。至于比赛,二十多天后才开始,在此之前是准备阶段,应该能有很多时间陪你。”   “那太好了!可是……”李佳又犹豫了,“可是学校里的课怎么办!”   黑歌解释说:“放心吧!现在是四月末,马上就到五月了。五月一开始先是劳动节放假七天,接着是二战胜利日放假五天,随后又是乌克兰国庆节,再放七天假。整个五月全是假期,到月末才会上课,你有充足的时间跟我一起去。”   “那太好了。”李佳喜笑颜开。   黑歌继续分析,“到月末的时候比赛就正式开始了,我去恶魔岛比赛的时候,你再回来就是。”   “恶魔岛?”一听到这三个字,李佳的脸刷的白了下来。“你说比赛的地方在恶魔岛?”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黑歌问。   “没什么!”李佳摇了摇头,“歌,能不参加这次比赛嘛?”   黑歌反问:“为啥?这是安德烈大哥托我去的,我不去会辜负安德烈大哥的信赖的。”   “我……我……”李佳吞吞吐吐,“我只是觉得右眼皮总跳,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不是信基督嘛!怎么连中国这套封建迷信也相信?”黑歌呵呵乐了起来,他捧着李佳的双肩,“放心了。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练过中国功夫的。刀枪不入、水火不进。”   “我还是觉得……”李佳话没说完,便被黑歌打断,“我已经答应安德烈大哥了,不能失信于人不是吗?”   “那好吧!”李佳不情愿的回答。    73跟踪者   雅尔塔市位于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西南,距离自治共和国首府辛菲罗波尔——也就是黑歌所居住的城市约160公里,是一座濒临黑海的港湾小城。   托黑海的福,雅尔塔气候宜人,冬季最低温度不低于十摄氏度,夏季最高温在三十摄氏度以下,这样的气温在整个北部独联体非常罕见,是极佳的避暑、避寒去处。   昔日沙俄时期这里就是俄国的疗养胜地,俄国沙皇时常来此小住,并在距离雅尔塔不远的阿鲁普卡市建立了夏宫。俄国时期的很多著名人物也常来此度假,比如举世闻名的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   我国开国领袖*主席来苏联开会时也曾来此下榻,下榻的酒店现在还在,里面至今仍封存着他老人家用过的电扇和桌椅,供往来的旅行者观赏。   雅尔塔春秋两季多雨,雨普遍下不大,且都是傍晚时分开始,黎明之前结束。一夜的雨水把雅尔塔洗刷的干干净净,一觉醒来,打开房窗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沁心润肺。   黑歌和李佳就在这样一个时节住进了雅尔塔的奥兰达皇家酒店。该酒店位于市中心,紧邻黑海,是雅尔塔市内最著名的酒店之一。   这间酒店据说已经有九十多年的历史,是苏联初期的产物。酒店建在海边的悬崖上,是栋拥有五层的圆形建筑。酒店主体建筑内,共有客房327间,借助合理的建筑布局,所有房间都面朝大海。   由于占据的地利优势,安德烈和黑歌来得最早,别的队伍要么在路上,要么还没有出发,以至于他们二人一时间无事可做。   黑歌巴不得没有事做,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陪李佳。   早上一大早,二人相约在酒店吃过早饭便上了街,手牵着手漫步在雅尔塔最美丽的海滨大道上。   在这条沿海的道路上,一边是金灿灿的沙滩,沙滩的尽头是深不可测的黑海。   黑海从岸边开始,颜色从最浅处的淡绿到远处的黝黑,色彩层次分明,好似一汪由水凝合成的色带。海水中央耸立着几块岛礁,有海鸥在岛礁周围快乐鸣叫,追逐嬉戏的模样让人欢喜。   滨海大道的另一侧种着一排棕榈树,间或还有芭蕉树,这两个树种在不是松树就是白桦树的北方地带十分罕见,让人不由想起了温和的家乡。   李佳兴奋地捧着芭蕉叶子让黑歌给她拍照。   黑歌欣然应允,稍稍选了下景,找了一个技能排到壮丽的棕榈树群,又能兼顾树后那排古色古香商铺的景色按下了快门。   李佳高兴的像个采到蜂蜜的蜜蜂。她捧着数码相机看了又看,告诉黑歌,将来一定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放到黑歌的钱包里。   黑歌点头称善。他随即拉着李佳钻进了最近的一家服装店,因为就在之前他看到李佳一直盯着这间店铺橱窗里那件白裙来回看。   清晨的店铺里人很少,黑歌李佳一进门,便又服务员迎了上来,“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服务员看了黑歌半晌,忽然恍然大悟,捂着嘴道:“您是中国皇家侍卫?”   黑歌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的天呐!真的是您。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您的新闻我都看了,我是您忠实的粉丝。”服务员激动的大呼小叫,迅速递来纸笔。   签名?黑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既然人家提出了要求,他不好拒绝,便问:“签中文还是俄文?”   “当然是中文。”服务员满怀笑容的说。   “好吧!”黑歌暗道:权当是宣传汉字了。随即大手一挥,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交到了服务员的手上。   服务员奉若珍宝的看了一眼,“嗯?怎么这么短?”   俄国人的名字都很长,名、父名、姓能排一大串。相比而言,中国人的名字即便长达四个字也占不了多少空间。黑歌笑了笑,“就这么短。”他一字一顿的教服务员读,“这是黑,那是歌,黑歌是我的名字。”   服务员小心翼翼将本子放在桌子上,“原来是这样。谢谢。对了,您来我们店是要买东西吗?”   “是的,麻烦拿套这样的裙子给我看一下。”黑歌指了指橱窗里的衣裙。   “您眼光真好,是送给女朋友的吧!”服务员用羡慕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李佳一番,“您的女朋友长得真漂亮。”   “谢谢!”黑歌深情的望向李佳。   李佳第一眼看到这件连衣裙时就喜欢上了它,只不过高达四位数的售价让她望而却步。如今见黑歌竟然要买给她,她不舍道:“歌,太贵了。咱不要了吧!”   “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安德烈大哥给我发了不少薪水呢!”   李佳反驳说:“可是那都是你拿命换来的辛苦钱,不能这么乱花。”   “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给心爱的姑娘买东西,花多少钱都值。”   黑歌此言一出,李佳腼腆的笑了,“你这人,怎么跟胖子彦似的,说话油腔滑调。”   黑歌憨憨的挠了挠头,将服务员递来的衣服交到了李佳手中。“拿去试试吧!”   “那你在外面等着我。”李佳笑盈盈的拿着衣服,像只轻快的蝴蝶飘向了更衣间。   目送李佳撩开门帘前去试衣后,百无聊赖的黑歌在服装店拣选着衣架上的衣服,转了一圈,没找到一件适合他穿的款式。   正一件件做着比对,店内那名服务员走了过来,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她靠到黑歌身边,小声道:“尊敬的中国皇家侍卫。我接下来跟您说话时,您千万别往窗外看。”   “嗯?”黑歌愣住,点了点头。“说吧!”   “从您进店以后,外面街上坐在连椅上那对男女就一直盯着你。我觉得他们可能要对您不利,就过来告诉您一声。”   黑歌最初以为这服务员侦探小说看多了。他又没招谁没惹谁,谁会对他不利啊!可是当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用眼睛余光瞟向窗外时,确实发现那对男女行迹十分可疑,报纸竖在眼前不说读新闻,眼睛反倒一眨不眨地盯着店里的他。   “咦?”    74误会   大街上的一男一女,男人至少有一米九高,从粗壮的脖颈便可看出他身材十分魁梧。他穿着一身晨练的运动装,看起来很休闲,但是黑歌却发现了他衣服的左肋位置有一块奇怪的凸起,熟悉枪械的他知道那凸起位置的下方压着枪套。   有枪套,就有枪!   与男人比邻而坐的是个女人,女人一头短发,显得很干练,穿着小辣裤,蹬着运动鞋。现在正妆模作样的给海边的鸽子喂面包,但是她注意力却从未离开过黑歌所在的服装店。   黑歌不知这二人跟了自己多久,兴许从酒店出来他们就在他和李佳的身后了。若非服装店服务员提醒,黑歌都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对于服务员能第一时间将可疑人物的存在告诉自己,黑歌深表感激,连连向服务员致谢。   “要不要报警?”服务员问。   “不必了。我自己能料理。”黑歌冲从钱包里掏出四百美元交到服务员手中,“这些是衣服钱,多出来的部分算是小费。一会儿,那位姑娘试完衣服出来,麻烦帮她把衣服包起来。顺便告诉她一声,我有急事先行一步。让她回酒店等我。”   “那您呢?”   “我去看看是什么人在跟踪我。”黑歌冲服务员微微一笑,走向店门。   “您要不要我帮忙?”   服务员渴求惊险刺激的想法把黑歌逗乐了,“不用,我自己能行。我是中国皇家侍卫嘛!”   “真是太酷了!”   出了店门,黑歌头也不回的走上大街,径直走向了最近的那间公共厕所。   守在街上的男女看到黑歌出门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看黑歌,又朝更衣室方向瞅了瞅,最终决定还是跟着黑歌。   临起身前,高大的男人还装模作样的跟身边的女人说:“啊……亲爱的,今天天那么好,咱们再转转吧!”说话间他报纸方方正正的叠了起来,夹在了腋下。   女人不耐烦地小声说:“谁是你亲爱的,我不是你妹妹么!”   “亲爱的妹妹总行了吧!别让他听见。”   这二人说话的声音虽小,却被听力发达的黑歌尽数收拢耳中。他冷冷一笑,暗暗讽刺,“这俩傻缺!”   两名跟踪者跟着黑歌,直到目送黑歌进了厕所才停下。一男一女面面相觑,在经过短暂的商讨过后。女的留在了外面守住出入口,男的则尾随黑歌进了黑漆漆的小屋。   一进厕所,高大跟踪者立刻发现不对头。视野中,一排小便池前没有人影。   他随即低下头,悄悄顺着大便隔间下侧门缝向隔间内张望,没找到那双熟悉的鞋子。   “哎?人呐?活见鬼了!”   高大跟踪者挠头的工夫却听身后有人问他,“你是在找我吗?”   跟踪者汗毛刷的一下立了起来,毛骨悚然。转头一瞧,原来黑歌躲在了厕所入口的门后面,方才他只顾急匆匆进门,没想到那里会藏人就没有过多关注。“您真会开玩笑。我又不认识您,找您干嘛!”   “不认识我跟着我做什么!”已经确定男人确实是在跟踪他,黑歌便再多做言语,一个箭步贴到男人身前,大手探出,蹿住对方的肩膀一推一拉,在武警部队学得擒拿手此时派上了用场。   黑歌速度何其快,力量何其大,高大男子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整个右臂像是被机器钳住了一样,一股强烈的扭痛感疼的他嗷嗷直叫,为了避免疼楚加剧,他只能转身。身姿刚转了一半便被黑歌压在了墙上,双手被黑歌左手攒住按在后腰,黑歌顺势探出右手从跟踪者怀中从枪套里将那柄乌鸦型手枪抽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门口的那个女跟踪者听到厕所里的动静闯了进来,掏出手枪指向黑歌。黑歌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手枪当飞镖砸向女跟踪者。   手枪飞行抛掷地异常精准,正中女跟踪者脑门。女跟踪者顿觉一阵头晕眼花,刚缓过劲儿来,便见黑歌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一记掌刀劈在她脖颈的动脉上。   女跟踪者两眼一黑,面条似的倒在了地上。黑歌随即右脚蹬地,一跃三米余,轻飘飘的又回到了大个子男人身边。   从放倒目标到返回原位,黑歌仅用了一秒多的时间,大个头只是眨了下眼,下一刻黑歌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若非因位移而掀起的劲风扑面而来,大个子甚至以为黑歌从来没有移动过。   一个训练有素的退役女兵就这么倒了?大个头脸蛋子哆嗦了一下,明星保镖名不虚传!   “说,是谁派你来的!”黑歌再度擒住大个子的右臂,把按在墙上。   强烈的扭痛感作用下,大个子眼泪直飙,“兄弟,误会误会。哎呦,轻点……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黑歌稍稍松一下擒拿大个子的手。   大个子一脸冤样,对着夹在衣领上的麦克风说:“哎……队长,我们被中国皇家侍卫发现了,您快来解释一下吧!”   黑歌一愣。队长?   约莫过了一分多钟,两个男人风风火火冲进厕所。黑歌定睛一瞧,其中一人他认识,竟是他的同事,影子公司的列侬。之前大战鸟人时,他和列侬共事过。   列侬心急火燎地嚷嚷,“黑歌,误会啦!快把雷斌放开。”进门没多远他忽然被绊了个踉跄,低头一看发现那名女跟踪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随即惊慌起来,“呀……你把索菲亚怎么了?”   “她晕了!”黑歌拍了拍脑门,向列侬示意,那个叫索菲亚的姑娘脑门受到了撞击。   “哎呀!这事闹的。索菲亚,索菲亚快醒醒。”列侬晃了晃地上的索菲亚。后者呜咽几声,晕晕乎乎醒了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黑歌直犯迷糊。“你们鬼鬼祟祟跟着我干嘛?”   列侬道:“还不是老大安排的!”   在公司只有安德烈配得上这个称呼。“老大?老大想干嘛!”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列侬翻个白眼。这下可好,保护人把保镖们都放倒了。    75背叛者   黑歌彻底迷糊了,列侬竟然说安德烈派人跟踪是为了保护他。“保护我干嘛?”   “还不是为了比赛。”列侬显得十分无奈。   原来,在之前的几届比赛里曾经出现过参赛队伍袭击竞争对手参赛人员的事件,此事直接导致受害队伍主力队员因伤无法参赛,队伍实力大跌。   为了避免自家队伍出现这种情况,安德烈特意抽调来八名公司外勤人员,分成两个小组,一队由列侬带领保护黑歌,另外一队则负责保护米哈伊尔。   “老大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黑歌露出几分愧疚的神情指了指坐在地上发懵的索菲亚,还有不断揉搓酸痛胳膊的大个头,“你瞧瞧,现在可好,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什么龙王庙?”黑歌直接翻译出来的中国谚语让列侬迷惑不解。   “就是自己打了自己人的意思。”没文化真可怕。   “可不是嘛!”列侬掐着腰,“是老大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他说怕赛前给你们制造紧张情绪,就让我们暗中保护。”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跟安德烈大哥说一声,不用浪费人力保护我。”黑歌心头暗笑,派保镖来保护一个保镖,这叫什么事。话说回来,安德烈派来的这两位也太差劲了,自己还没怎么出手就把他们放倒了。要真遇到袭击者,是我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我?   黑歌却是不知,他眼前的大块头雷斌和小姑娘索菲亚都是行业里数得上的好手。大块头雷斌枪法精准,索菲亚人送外号霹雳娇娃,极善近身格斗。眼里他们之所以看起来不堪一击,是因为黑歌的实力太过强大,此外由于事出突然,雷斌和索菲亚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特长,若真是正面较量,黑歌虽也能取胜,却不会那么轻松。   听到黑歌说拒绝保护,列侬当即表示反对,“那可不行。这是老大安排下来的任务,我们必须履行。你放心,我们只是远远地跟着,绝对不打扰你泡妞。”   泡妞?黑歌嘴角直抽。转念一想,也对。要真出点什么事他倒还好说,可是李佳呢!他一个人顾不过来多几个帮手未尝不是件好事。“好吧,那你们就跟着吧!不过千万别再跟今天似的,连商店服务员都看出你们形迹可疑。装得像一点,别让我女朋友看出来惹她担心。”   索菲亚闻言,幽怨地瞪了大块头雷斌一眼,“都怪你!”   雷斌很无辜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肯定是你演得不像。”   “你两个行了!”作为队长,列侬喝止了二者的争吵,“之前还不服黑歌代表公司出赛,说什么黑歌刚入这行,就参加这样的大赛肯定会给公司丢人。怎么样,现在服了吧?”   雷斌和索菲亚冲列侬翻个白眼,暗道:是你带头不服气的好吧?现在倒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不过话说回来,这公司的明日之星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误会解除,黑歌跟列侬、雷斌、索菲亚一起返回了酒店。   酒店里,李佳迟迟不见黑歌回来,便坐在大堂里等。看到熟悉的从出现在视线之中,她长出一口气迎了上来“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害你担心了。”黑歌这番话让李佳心头一暖,“路上遇到几个朋友。”他随即将列侬一行介绍给了李佳。   李佳冲列侬、雷斌、索菲亚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刚才安德烈大哥找你来着。”   “找我?我这就去找他。”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李佳将风风火火的黑歌拦住,“大哥刚离开,他回辛菲罗波尔了。他让我告诉你,大赛的组委会今天晚些时候就会抵达雅尔塔。明天上午,二十几支主要的参赛队伍也会相继到达。作为东道主,安德烈大哥想给来参赛的人安排一场接风宴,他让你做好参宴的准备。”   黑歌问:“他说需要我具体准备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大概就是在着装上注意一下!”李佳笑着又道:“新制服我已经帮你熨好了,靴子我也给你擦亮了。你自己把刀擦的凉凉的,明天就可以帅帅的参加宴会了!“   “真贤惠!”黑歌丝毫不吝啬赞许的呼声。   李佳提议,“咱们再去海边转转吧!上午我都没玩够。”   “whynot?我带你去吃海鲜大餐。”   一旁的列侬目视着黑歌和李佳手牵着手走出酒店,皱着眉头瞪向身后的雷斌和索菲亚。“你俩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   “哎呦!”雷斌一脸苦相,“他俩都转了一上午了也不嫌累,我这跟着腿肚子都转筋了。”   世界保镖大赛组委会是在当天晚上23点抵达辛菲罗波尔国际机场的。   安德烈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守在了候机大厅里。他今天一大早赶回辛菲罗波尔,为的就是来接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和他的助手。   然而,就在他满面堆笑的迎接来客的时候,他的笑容毋得凝在了脸上。   视线中,洛戈的右侧,他的助手正喋喋不休的向他汇报着什么。而他的左侧还站着个人。那人安德烈认识,或者跟准确的说他是安德烈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之一,“该死的尼洛夫,动作够快的。”   安德烈口中所说的这个尼洛夫,全名叫尼洛夫?安德里奇。他曾在安德烈手下干活,是一名内勤宣传人员。   当时,是安德烈手把手指导他了解保全这个行当的,为了把他培养成能统揽全局的公司经理,安德烈还特地把他送到德国公派学习,可谓对他恩遇有加。   令安德烈没有想到的是,这尼洛夫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从德国学成归来不说为公司服务,反倒跑到基辅自立门户,自己开了一间叫耀光的保全公司。   仅听名字,这间公司便与安德烈的影子保全针锋相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尼洛夫成了安德烈在乌克兰境内最大的竞争对手。特别是近几年,耀光公司组建了一个叫做恐龙纵队的保镖小组一度让安德烈损失了很多客户。    76舞弊   尼洛夫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洛戈身边,让安德烈担忧。   按照路途安排,洛戈是从柏林直飞辛菲罗波尔国际机场的,中间没有在基辅停留过,眼下尼洛夫跟他同时出关,这也就意味着尼洛夫在此之前去过柏林,跟洛戈有过一番近距离接触。   这期间他们之间说过什么?是否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亦或者,在未来的比赛中,尼洛夫争取到了什么?   安德烈不得而知。不过,转念一想,整场比赛都是干净透明的,作弊怕是很难,尼洛夫最多只能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罢了!   想到这儿,安德烈安心了不少。   他重新换上友善的笑容,离着老远便热情高呼:“洛戈先生,您好!我是影子保全公司总裁安德烈,很高兴您到克里米亚来。唔,还有你,尼洛夫,我的朋友,你也来了。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可以去雅尔塔。什么?你想在辛菲罗波尔休息一晚,那好,我立刻安排酒店。”   洛戈是安德烈当天晚上为数众多接机对象中的一个,将洛戈送回酒店,他又将他的老战友从基辅赶来的乌克兰保镖协会主席巴维尔送去了雅尔塔。   在去雅尔塔的路上,乌克兰保镖协会主席巴维尔先是跟老战友安德烈追忆了一番当年战场上的战友情,“你还记得吗?第一次在阿富汗巴尔赫的那场仗,维克多那时候第一次上战场,听到手雷爆炸,竟然吓的尿了裤子。”   这番话若让黑歌听到非笑掉大牙不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冷酷闻名的队长维克多还能有这么一段过往   “怎么忘得了!”安德烈哈哈大笑。   “尼洛夫越来越不像话了。”巴维尔语锋一转,对安德烈抱怨道:“他现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很多事都跳过我直接找洛戈,见了我也是冷嘲热讽,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这种事?”   “是的!”巴维尔看着安德烈,眼中流过一闪而逝的凶光,“兄弟,你应该了解我,我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他敢蔑视我的存在,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是的,他必须付出代价。”   “需要我安排人做掉他吗?”这句话从安德烈嘴里说出来,就跟要去超市买颗白菜一样。   巴维尔向安德烈报以欣慰的微笑,“那倒不必,犯法的事咱们不做。”   “那你的意思是?”   “在接下来的世界保镖大赛上我要让他吃点苦头。”巴维尔握紧了拳头,“安德烈,我的兄弟,我会帮助你在比赛中击败他的队伍,让他溃不成军。”   安德烈眼前一亮,“你准备怎么帮我?”   巴维尔沉思了一下,道:“我的兄弟,这届世界保镖大赛是由咱们乌克兰保镖协会承办的,世界保镖协会那边只负责比赛监督和裁定,而咱则负责具体的后勤保障。所以,我准备在后勤方面做文章。”   “具体说说!”安德烈的心躁动起来,他下意识向巴维尔靠近了一些。   “你应该知道,决赛时大赛官方会定时向比赛场内投送补给品。”   “我当然知道。”安德烈大概明白了巴维尔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在投放补给的时候给我的队伍特殊照顾?”   “没错!”巴维尔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可是补给投放的坐标不都是由计算机随机生成的吗?”安德烈不解地问。   “你说的很对。但是我的兄弟,你别忘了,世上所有的计算机软件都是人设计出来的。既然是人设计的软件,人就可以进行修改。我已经请了一个可靠的兄弟。那家伙是个计算机高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修改投放坐标,且不留任何痕迹。由他出马……”巴维尔双手平举,摆出一副迎接赐福的架势,“你的队伍肯定能接到不少‘馅饼’。有了充足的补给还愁打不赢这场比赛?”   安德烈讨厌作弊,若是换做以前,他会婉拒巴维尔的提议,让队员参与公平的竞争。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尼洛夫攀上了世界保镖协会洛戈的主席,巴维尔能给影子公司提供帮助,那么洛戈也能帮尼洛夫的忙,天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阴谋。   既然比赛已经很有可能失去了公平性,那我为什么还要去追求所谓的公平竞争呢?安德烈想道。   “对了,今年你们还是派维克多和霍霍尔出赛吗?”巴维尔问。   安德烈回应道:“换人了。维克多和霍霍尔赛前受了伤,我准备派米哈伊尔和新来的黑歌参赛。”   “那个中国皇家侍卫?”巴维尔显然也曾关注过关于黑歌的报道,“他会不会锋芒太露?”   “你的意思是?”   巴维尔解释道:“你来自中国,中国有句俗话你应该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怕他会在最后的决赛里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我让米哈伊尔跟他配对。放心吧,黑歌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其他队伍想跟他作对,只会自讨苦吃。”   巴维尔道:“好吧,但愿如你所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得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安德烈请教说:“明天晚上,我准备宴请前来参赛的队伍。你说,是所有人都请,还是有针对的邀请个别人,如果是后者请谁比较好?”   安德烈征询意见的举动让巴维尔体会到了老朋友对自己的尊重,与尼洛夫的蔑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越发觉得安德烈是个中交的好朋友,是可以完全信赖的自己人。   想到这儿,他的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洛戈是必须要请的,毕竟他是世界保镖协会的主席,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至于其他人你看着办就是,但绝不能请尼洛夫。”   巴维尔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哦,对了!今年刚加入世界保镖协会的中国也会派一支参赛队伍来。既然你们队里的黑歌是中国人,那么他和中国队定会有不少共同语言。到时候不妨把他们也请来。将来说不定可以建立可靠的同盟。”    77夜宴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   在这一天,安德烈几乎向所有提前抵达雅尔塔,准备参加世界保镖大赛的队伍发了请帖,邀请他们于当夜19点在奥兰达皇家酒店宴会厅参加夜宴。   为了这场宴会,安德烈可谓下了血本,不但包下了整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厅,还将酒店的餐具换成了一水的纯银制品,除此之外他还从辛菲罗波尔请来了克里米亚共和国乐队为宴会伴奏。   会议现场布置的无比隆重。   黑歌按照安德烈的要求,穿着他那身新作的制服,背着太玄剑于18:30分抵达了宴会场,与他同来的还有李佳。   远远看到安德烈向他招手,黑歌大步迎了上去,发现安德烈身边还有一人。那人看起来应该有几分鞑靼(蒙古人后裔)血统,个头不高,一头油亮的黑发,神采奕奕。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乌克兰保镖协会的主席,巴维尔先生。想当年我当兵那会儿,他最初是我的班长,后来我当上班长,他又成了我的排长,我成排长的时候,他又是我的连长。一直是我的长官。好不容易等到退役,我自己开公司当老总,按理说可以摆脱他的领导了吧?结果他又成了保镖协会的主席。还是我的长官!你说气人不气人。”安德烈的玩笑把自己和巴维尔都逗乐了。   安德烈转而指着黑歌告诉巴维尔,“这位就是黑歌,我的得力干将,旁边那个漂亮的中国姑娘是他的女朋友。”   “小伙子挺壮实的嘛!”巴维尔和善的捏了捏黑歌的肱二头肌,又揉了揉自己的胸大肌,不无感叹的对安德烈道:“不服老不行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安德烈笑着纠正,“别把自己说得的跟个老头儿似的,你才四十岁。”说完,他转头看向黑歌身边的李佳,“小美女,我们几个有事要谈,你不妨去那边找那几个姑娘聊会天,顺便练练你那半吊子的俄语。”   李佳正因插不进几个男人间的对话而觉得尴尬,安德烈的提议算是解了她的围。她吐了吐粉嫩的舌头,乖巧的按照安德烈指示走向了房屋一角。   黑歌向李佳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三个乌克兰姑娘正一边品咂餐前红酒,一边聊天。这三人黑歌都认识,一个是档案室的管理员维拉,还有就是昨天上午刚刚认识的索菲亚,至于第三个……竟是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心理辅导师奈利亚。   观望的时候,奈利亚眼睛的余光发现黑歌正在看她,便向黑歌眨了眨眼睛。身子一扭,把白花花的大腿从晚礼服里露了出来。那模样要多风sao有多风sao,直看得黑歌咳嗽不止。   “黑歌,生病了?”安德烈一脸担心地替黑歌捶了几下背。   “没事!呛到了而已。”黑歌打个哈哈,“李佳跟奈利亚在一起不会学坏吧?”   “放心吧!不是还有维啦和索菲亚呢嘛!再者说了,奈利亚只在男人面前开放,跟女性朋友还是比较矜持的。”安德烈话音刚落,便听女人堆里传出奈利亚的声音。   “喂,亲爱的中国姑娘,你的中国侠客床上功夫怎么样?”   黑歌下巴壳子险些没坠到地上,好在李佳俄语不济,没听懂奈利亚说了些什么,茫然的样子霎时引来一片娇笑。“大哥,你确定跟着他们不会学坏?!”   “黑歌,别管那些女人了。趁着客人没到事我得跟你说个事。”安德烈化拳为掌在黑歌眼前晃了晃,把他的视线拉到自己和巴维尔身边。   “什么事?”黑歌心不在焉。   “关于比赛……”安德烈将作业跟巴维尔商定的,在比赛中作弊,为黑歌和米哈伊尔提供补给便利的事告诉了黑歌。   “这样好吗?”黑歌第一时间提出质疑,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对其他队伍不公平。   安德烈答非所问,“兄弟,考试时做过弊吗?”   黑歌羞愧的笑了笑。   “现在大学里考试有很多作弊的吧?比如打小抄,活着互相抄袭?”   黑歌点了点头。   安德烈畅然大笑,“这就对了嘛!当考场里的所有人都在作弊时,这场考试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了,如果你不作弊,那只能说明你傻。况且,对于一场考试而言,不一定只靠真凭实学取得好成绩才算成功,作弊的能力也是实力。当然,这种实力是建立在你的作弊行为不被别人发现——至少,监考老师不能发现。明白吗?”   “都在作弊?”黑歌呆住。   “你以为呢!至少基辅那边肯定有所动作,美国佬德国佬也不会闲着。”安德烈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虑,“这个世界不像你想想那么单纯。”   说话的工夫,宾客相继到来,安德烈和黑歌关于作弊的讨论不得不告一段落。   作为宴会的主办方,安德烈带着黑歌和米哈伊尔以东道主的身份在大堂入口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安德烈笑容可掬的向来客握手致敬的同时,小声将前来参宴的人介绍给黑歌。   “这是美国佬,他们这届的参赛人员跟上届一样,里面那个叫约翰小个子曾经在海豹突击队效力,枪法很准。”   “他们怎么也能参赛!”安德烈眉关紧锁,“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保镖,是南非的雇佣军。该死……南非人临时把他们招到了麾下。不行,抽空我得跟巴维尔说说这件事。”   “至于他们?”安德烈看到印度人时笑了起来,“不必管他们,他们进不了决赛。”   透过安德烈喋喋不休的话语,黑歌掌握了不少情报。在所有的参赛队伍中,德国和美国人无疑是最强的。他们是前两节保镖大赛的冠军。排在他们后面的则是法国、俄罗斯、以色列,南非因为今年派出了雇佣军实力也有了质的飞跃。   以上六支队伍都是决赛阶段的有力争夺者。   除他们之外,伊朗、英国、匈牙利也是决赛阶段的常客。当然了,还有ri本。    78下马威   在所有参赛队伍中,ri本是唯一一个派出女性队员的国家。离得老远,宴会厅里的人们便听到走廊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接着,一名穿着和服的女人跟在两个ri本男人身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穿和服的女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多,但是样貌却出奇的好。瓜子型的面庞弧度刚刚好,给人以舒适的视觉感受。她的五官十分精致,像是艺术大师鬼斧神工雕琢出来的,充满灵气,并带着浓浓的妩媚气息。   她的到来立刻引起了餐厅所有人的注意,“您好!我是藤原玲子,请多多关照。”   藤原玲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抬头的时候恰好与黑歌四目相对。她随即露出甜甜的微笑,一副无公害的样子,“您就是传说中的中国皇家侍卫吧!我在网上看过您大战狮子的视频。”   一般情况下,黑歌不会对女孩子失礼,漂亮的女孩子尤其如此。但是藤原玲子是个特殊,她是ri本人,黑歌最讨厌的人。所以,面对藤原玲子的微笑,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将视线移向了后来的客人。   藤原玲子被晾在原地,一脸尴尬,鞠了躬便自顾自宴会厅里去了。   安德烈见黑歌对ri本人态度冷淡,提醒他说:“别闹得太顶。有时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活路。”   黑歌点了点头,心里却对安德烈的话不置可否。   藤原玲子前脚刚走,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胖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餐厅入口。与他同来的,还有那个安德烈口中的背叛者——基辅耀光保全公司的总裁尼洛夫。   “你怎么把他也请来了!”乌克兰保镖协会主席巴维尔对尼洛夫的到来十分不满。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我没有请他,他这是不请自来。要不要我把他哄出去?”   “既然他是跟洛戈一起来的,就让他留下吧!”巴维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转而换上一副礼节性的笑容迎向洛戈,“洛戈先生大驾光临,我们荣幸万分。”言讫,紧紧握住了洛戈的手。   与巴维尔和安德烈不同,黑歌并没有对洛戈这个所谓的保镖协会主席太多关注,而是将目光着重放在紧紧跟着尼洛夫的两名彪形大汉身上。   这二人,个头都将近两米高,虎背熊腰,活像两头俄罗斯棕熊。他们统一剃着光头,勃颈上纹着霸王龙头像的纹身,气势格外逼人。这便是耀光公司名噪一时的恐龙战队成员了。   他们显然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守在安德烈身边的黑歌和米哈伊尔,脸上随即露出不屑神采。   “你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中国皇家侍卫?”二人中个头最大的那个人走到黑歌面前,低下头,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黑歌问。   黑歌针锋相对。如果说耀光公司大个头的双眼散发着猛虎一样凶光的话,那么黑歌深邃的眸子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泥潭。“是!你又是谁?”   “身为一名保镖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大个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对周边的人笑了又笑。他忽然收敛住笑容,“尤利,我叫尤利?廖夫洛夫斯基。我劝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言讫,他向黑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黑歌探出右手迎了上去,“对不起,我记不得这么长的名字!”   他的话立刻引起一片哄堂大笑,尤利一脸温色,“你有种!”   黑歌与尤利十指相扣,一旁的耀光公司总裁尼洛夫露出几分讥笑的神情,“喂,尤利适可而止就行,别把我们的中国宝宝弄疼了。”   尤利轻蔑的点了点头,右臂的肌肉随即紧绷起来,死死攒住黑歌的右手。然而,就在他骤然发力,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黑歌丝毫不为所动,那支看起来光滑圆润的手握在他的手里像块生铁,硬的要命。   眼前的黑歌非但没有被他捏疼,还满面笑容的问他,“你叫伊利是吧?”   “尤利!”尤利咬着牙回应。   “哦,尤利。劲儿不小嘛!不过跟我比……”黑歌冷冷一笑,右肩忽然微微耸了一下,就在耸肩的瞬间,澎湃的力量沿着肌肉、经脉喷涌而出,沿着五指作用在尤利的手上。   只听嗷的一嗓子,尤利跟被人踹中了小弟弟似的,狼嚎起来,剧烈的疼痛竟让他双腿不听使唤,噗通跪在了黑歌面前。   “哎呀!行这么大的礼我哪里担得起啊。”黑歌适时松开了尤利的手,装模作样上前搀扶,“今天我出门急,没带压岁钱,你看看……真是太失礼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黑歌下跪,尤利顿感颜面大失,怒气禁不住外涌。他和跟他一起来的恐龙纵队另一名成员弗拉申科怒火直蹿,“你……找死!”   黑歌也不应他的话茬儿,右脚前迈,右手化掌为爪,一抓一拌,不过眨眼的工夫,近两米高的尤利便如同炮弹一般被他甩出三米多远。   尤利飞出,黑歌动作不止,原地一个扫堂腿正中弗拉申科膝盖后窝。“呜”的一下,弗拉申科身体倾斜九十度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噌……”太玄刀出鞘,脱手而出,七尺长刀疾飞而出,钉在了距离尤利脖颈不足两公分的瓷砖地板上,晃了数晃。   看到这一幕,现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纵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脸谱上看到过黑歌大战雄狮的视频,但是在真正见识了黑歌声后之后,他们仍不由为之一震。   当然,在刚才的这场较量中,黑歌占尽先机,有偷袭的嫌疑,但是换做别人即便是偷袭也不可能在短短五秒内放倒两名恐龙纵队彪形大汉。五秒……那不过是寻常人喘口气儿的工夫。   好强!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随即各怀心思的垂下了头。   “黑歌,瞧你干的好事!”米哈伊尔气呼呼质问,“这下可好。大家都在看咱们,到决赛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针对咱们?”   “难道今天我不出手,他们就不会针对咱们吗?别天真了。”黑歌皱着眉头回应。    79中国队   自从得知要参加世界保镖大赛以后,黑歌想了很多:   他知道,安德烈所说——比赛的关键在于生存,生存的要点在于明哲保身是正确的。   但是在他看来,明哲保身不一定意味着要低调,或者更准确的说现在的他根本无法低调。   在过去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从文艺馆一案“擒拿国际大盗夏洛克”到最近的马戏团斗狮,他一度成了新闻媒体热捧的对象,这些新闻多数都在新闻工作者的艺术加工下,把他吹得神乎其神,只要有心人打开浏览器随便一查,关于他的新闻便会像雪片一样涌出来。   所以,即便他再低调别人也会拿他当绝顶高手来对待,进而提防他,谋算他。   由此看来,低调的路行不通,与其用低调谋求其他参赛者的漠视,不如找个机会展示自己强大的实力,用强横的力量威慑参赛者,让他们不敢仰视,进而让他们知道想要拿我开刀你必须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当天宴会的现场,面对向自己挑衅的基辅耀光公司恐龙纵队的尤利和弗拉申科,黑歌毫不犹豫的展开了反击,一摔一扫用了短短不到五秒钟就把两个乌克兰大汉放在了地上。   一时间宴会厅里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黑歌,有的震惊、有的疑惑、有的恐惧、有的兴奋……思绪万千。   安德烈适时打破尴尬的场面,“哎呀,黑歌,你怎么搞的,怎么把客人打成这样。他们都是尼洛夫的宝贝儿疙瘩,万一打坏了没法参赛那可怎么办?他的公司小,可派不出后备队员!”   这席话听起来像是在埋怨黑歌,但是从他那嬉笑的表情,以及刻意用英语这种国际通用语说出来的辞令不难看出,他其实是在讽刺挖苦他最讨厌的人——尼洛夫。   尼洛夫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安德烈你行!咱们赛场上见。”一出场就丢了人,饭是没有脸吃了,更何况他还担忧尤利和弗拉申科的身上的伤会耽误比赛。所以他搀起尤利和弗拉申科以后,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他觉得气愤难消,扭过头来准备拔起插在地板上的太玄刀扔还给黑歌。他单手握柄用了下力,插在地上的太玄刀纹丝不动,他又将双手握住刀柄,“嘿……”憋了个脸红脖子粗还是纹丝不动。   这番窘态登时引起现场一片哄堂大笑。   “不劳您大驾了。”黑歌笑着上前一步,右手握着太玄刀轻轻一抽,只听“噌”一声脆响,长刀离地,黑歌耍了个刀花,精准的把刀插回身后的刀鞘,潇洒的模样,登时引来包括薇拉、索菲亚、奈利亚和李佳的一片掌声。   “你这个打把势卖艺的,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尼洛夫气呼呼撂下这席话,头也不回的逃了。   尼洛夫前脚刚走,后脚黑歌便听到门外的走廊上有人用英语问他,“哎?这不是尼洛夫先生吗?今天晚宴的地点是在这里吗?”   “不知道!”尼洛夫没好气儿的回答。   接下来,黑歌听到了无比熟悉的乡音,竟是汉语。   “这家伙……吃呛药了么!”   “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刚来,人家是地头蛇,不能得罪。”   “宴会大厅到底在哪啊!满酒店找不到个会说英语的。老毛子话一句都听不懂。”   “还不是都怪你,舍不得雇个翻译。”   “雇翻译得六十美元一个小时呢大哥!一个小时顶一顿饭钱,多不划算。”   两个男人絮叨着出现在黑歌的视线里,指着门口的牌子,“哎,应该是这儿吧?”   “那个叫尼洛夫的家伙不地道,这不骗咱们吗!”   “甭管他!”   他们挂上笑容来到巴维尔、安德烈、黑歌和米哈伊尔面前,用英语彬彬有礼的问:“敢问这里是世界保镖大赛的晚宴吗?”   安德烈霎时间换上了他的东北老家腔,“二位兄弟是中国来的吗?”   两个男人愣在原地,均被眼前这个会说东北话棕头发、棕眼睛的老毛子惊到了,那副表情跟黑歌第一次见安德烈时一模一样,“对,没错,我们是代表中国红星公司前来参赛的。您会说中国话?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正愁没法跟人交流呢!您瞧,今天就是因为语言不通找不到宴会场所以来迟了。”   “没迟,一点也没迟。”安德烈乐了,“今天宴会的大门永远向来自祖国的同胞敞开。”   “同胞?”两个男人又愣了。   安德烈随即将自己复杂的血统向两个男人诠释了一遍,“我是俄罗斯族的中国人。康熙年间,我们祖上就在沈阳那嘎达定居了。”   “哦……”两个男人恍然大悟。中国人的乡土情结自古有之,在外地,只要听说身边某某人是老乡,便会生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情。在国外,一听说同胞而字,血浓于水的感觉油然而生。   两个男人听到安德烈是俄罗斯族华人,迅速跟安德烈熟络起来。   他们告诉安德烈,他们个子高的叫李牧,矮一点的孙志翔,都当过兵,退伍几年之后加入了刚成立不久的中国红星保全公司,是保镖行当里的初入者。   作为第一次参加世界保镖大赛的选手,他们此次前来没想过拿什么名次,主要是来体验和学习,为以后的比赛做准备。   “您瞧?我们的情况就是这样……”两个人中个高的李牧是个话唠,叙述的事情都由他来负责,孙志翔在一旁傻傻的听,眼睛时不时瞥向席间美丽的乌克兰服务员。   他们言谈举止一副无公害的样子,有点傻傻的,呆呆的,活像两个刚进城的乌克兰农人。但一直在观察他们的黑歌却知道,这二人绝对有过人的身手。   单看孙志翔,他的双手又厚又长,手心手背布满老茧,且食指出气的长,足足不中指长出将近两公分。只有经年累月锤炼铁砂人的手才会这样。   同时,孙志翔的右肩明显比左肩高,这应该是长期握枪,并经年累月射击,枪支后坐力捶打出来的。   “这两个人,不简单!”黑歌用俄语快速的将自己的推断报给了安德烈。   安德烈带着微笑点了点头,“啊,我还没有跟你们介绍。这是我们影子公司派出的参赛选手黑歌,他是山东人。”    80联盟   人员到齐,宴会正式开始。   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人员端着盘子开始享受安德烈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这场饕餮盛宴。   透过小小一场宴会可以看破很多东西。   比如,德国的参赛者虽与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同样来自柏林,但是他们却跟洛戈没有过多交流,一副貌合神离模样,似是相互间有较大的间隙。   再比如美国队的约翰开宴以后跟英国队的乔治一起去了趟洗手间,之后两队的关系就变得亲密了起来。   当然,法国队也不甘寂寞,尽管他们极力装出一副跟以色列人划清界限的模样,但是他们与以色列人的眼神交流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安德烈也没有闲着,他与巴维尔跟俄罗斯队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兴许这会儿正在分割权力。   嘿!联手熬到最后,俄罗斯拿冠军,我们亚军怎么样?下届比赛你们可得让我们也夺次冠。诸如此类。   一个个小型的赛前联盟就这样建立了起来。   宴会场中,黑歌一直陪着中国来的李牧和孙志翔,向他们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和餐池中的美食。“我会帮你们拿冠军。”   黑歌话题骤然切换,让李牧和孙志翔一时间有点不适应。“你说啥?”   黑歌望了一眼不远处的ri本人,因为就在刚才,他隐隐约约发觉跟藤原玲子一起来的另一个ri本人好像听得懂汉语。他将嗓门压到最低,用手挡住嘴型,“我说,我会帮你们拿冠军。”   “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这次主要是来学习,没指望拿名次。”李牧哈哈乐了起来,他第一时间觉得黑歌是在诈他。   “我是说真的。”黑歌表情严肃,“我是中国人,希望自己国家的队伍能获胜。”   这句话充满了分外的力量。李牧和孙志翔满面狐疑的互视一眼,随即相互点了点头。“兄弟,我们看你是个实在人,就不妨给你们说了吧!这次来,说学习是真的,说不想拿名次是假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弄个倒数第一回去多丢人。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可是那第一名我们真没想过,毕竟我们连是比赛什么样还都不知道呢!不如这样,我们帮你拿第一,你帮我们熬到最后就行。咋样?“   “你们不信任我?”黑歌眼神灼灼。   “那倒不是……只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说实在的,李牧还真被黑歌给说懵了。按照来前的规划,他们的目标是争三求二。眼下忽然冒出来个人说要帮他们拿第一,让他们一时间很不适应。   “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全力帮助你们,让世界人看看中国退伍军人的厉害。”   “这……”李牧犹豫了,“可是安德烈大哥那边怎么办?”   “好办!”黑歌早就想好了,“安德烈大哥公司的最好参赛成绩是第三名,我能帮他拿第二名蛮可以交差了。”   “这样?”李牧和孙志翔若有所思。“好!我们信你,就按你说的我们一,你们二。”说完,李牧发觉自己的省略句容易引发歧义,便纠正道:“不对,是我们冠军,你们亚军。咱们两家联盟。”   “联盟!”黑歌跟李牧击了下掌。   “比赛的时候需要我们做什么?”李牧开始关注比赛的具体细节。“初赛阶段不用说,大家各顾各的。以我俩的实力进决赛不成问题。至于决赛……是要我们跟你们汇合到一起吗?”   “不,恰恰相反。”黑歌笑了,“玩过老鹰抓小鸡吗?”   “当然!”李牧一时没弄懂黑歌的意思,“那根比赛有什么关系?”   黑歌又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鸡妈妈跟老鹰是一伙儿的会是什么结果?”   孙志翔迷茫道:“兄弟,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我实在听不懂你的哑谜。”   黑歌食指点了点远处的俄罗斯队,说:“决赛的时候,我和俄罗斯队会是老鹰,其他人就是小鸡,而你们则是鸡妈妈。我和俄罗斯把一个个小鸡都抓掉,而你最终则啄瞎俄罗斯和我这支老鹰。这样你就是最终的赢家。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说,我们去其他队伍的联盟里当间谍?”   “就是这个意思!”黑歌点了点头,“我是我们这支联盟里的间谍。”   “等等,这里面有个问题。我们两个自从开宴以后就一直跟你泡在一起,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身上已经贴了你的标签,不可能再跟他们联合了。”李牧的问题把握到了问题的实质。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撇清关系。”在这个问题上,黑歌早有谋划。   李牧问:“怎么撇?”   “苦肉计。”黑歌一字一顿说完,转冲孙志翔道:“来,打我。”   “这样不好吧?”李牧和孙志翔一脸苦相,“要不再换个办法。咱们两家跟俄罗斯合在一处也能拿到好成绩。”   “我不信任那些老毛子。但是我相信你们,你们是我的同胞。眼下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黑歌用身体遮挡住右手,向孙志翔挥了挥。“来吧!打吧!”   李牧和孙志翔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兄弟!我下手可是挺重的。”孙志翔疑虑道。   “越重越好,我挺得住。”黑歌话音刚落,孙志翔的铁拳便迎面飞了过来,“咚”这一家伙砸在脸上,铁锤没什么分别。饶是耐击打能力极强的黑歌都一阵眼冒金星,哇的吐出一棵槽牙来,半真半假的踉跄数步将一张餐桌砸的粉碎。   “王八犊子,敢对我女朋友做那种下流评价。尼玛找死。”黑歌满嘴是血,蹦了起来,抬腿踹向孙志翔。   这一脚,黑歌特意把力道放的很低,速度并不快,期间他还趁大家不注意用眼神向孙志翔提示了攻击方向。   孙志翔会意,赶在铁腿及体之前,一把抓住黑歌的脚腕,借力一顺一带,噌的一下把黑歌举到头顶,又猛地摔在了地上。“我就说你女朋友长得风骚了怎么地吧?”   这一摔看起来气势惊人,但是黑歌在落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收到多大创伤,想来是孙志翔技艺非凡,用了巧劲。    81旅游   宴会上,黑歌和孙志翔间忽然而来的斗殴声霎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通过二人不间断的对骂,众人大体明白了两人打架的原因——孙志翔在言语中羞辱了黑歌的女友。黑歌不愤骂了孙志翔一句,孙志翔随即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孙志翔这个初来乍到,不知中国皇家侍卫深浅的家伙将如同乌克兰基辅耀光公司的两名彪形大汉一样吃尽苦头的时候,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黑歌被孙志翔一个过顶摔放倒在地,口吐鲜血疼的满地打滚。   怎么会这样?能把雄狮打得满地找牙的中国皇家侍卫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自打出现就一副色眯眯表情的中国男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这人的实力得有多强?现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各自怀上了心思。   “歌!”李佳第一个冲出惊呆了的人群,哭着扑到倒地不起的黑歌面前,“你没事吧!”   “黑歌。”安德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米哈伊尔,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黑歌抬回房去。”   “丢人现眼!”米哈伊尔一边嘟囔,一边把黑歌架到了自己的背上。走出宴会大厅发现黑歌嘴里一直流血,血滴在他的肩膀上,浸湿了一大片,“哎呀,我的阿玛尼!喂,死了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黑歌用眼睛的余角望一眼身后,见宴会大厅消失在视线之中,一咕噜从米哈伊尔背上跳了下来。   “耶?”米哈伊尔刚才还见黑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这会儿又生龙活虎,登时愣住,“你这是干嘛?”   “秘密!”黑歌做高深莫测状,没有跟米哈伊尔说实话。转而看向李佳,抚摸着伊人的秀发,“不好意思,害你担心了。”   李佳也懵了,“你……身体没事?”她很快发现黑歌的伤势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糟。   黑歌向李佳报以安心的微笑,无视掉米哈伊尔诧异的目光,跟李佳离开酒店,走进了夜幕笼罩下的黑海岸。   “所以……你跟那个男人打架不是为了我?”海风吹拂下,李佳低着头带着几分解除罪恶感后的怅然,又挂着几分失落。   “是的!我们只不过是在演戏。”在与死神侍从血脉无关的问题上,黑歌向来对李佳知无不言。“不过,如果真有人敢欺负你,我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李佳扬起了快乐的面颊,“歌,你对我真好!”   月光下,金沙滩边,这对恋人紧紧靠在了一起,相拥,相吻。   一夜无话……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报名参赛的五十七支先后抵达了雅尔塔。大家在这里参观、游玩、吃大餐,表面上看像是一支支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旅行团。   但是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清楚,在这平静的背后暗藏着多少风起云涌。   一个个盟约、一桩桩协议在这不些不经意的接触中达成,在一张张伪善的笑容下,没有人知道对方有多少真心实意,诡诈、欺骗、算计……无处不在。   黑歌懒得去管这些内通外联的事,在他的计划中,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阶段性任务——通过雷霆之间击垮基辅恐龙纵队的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树立了自己“鹰”的形象。又与中国盟友成功完成了苦肉计,让所有人觉得他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蠢货,为了女朋友与可靠的伙伴划清了界限。   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只需再用些手段,进一步让其余各队确认他与中国队交恶的关系,中国队的两个兄弟就会在未来的决赛中跟他分在不同的两个阵营里。   到那时,一场绝世无间道的戏台就算搭建起来了。剩下的就是考验黑歌和*兄弟演技的时候了。   黑歌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与别人结盟的沟通,跟俄罗斯人建立联系的事一股脑丢给了安德烈和米哈伊尔,接下来的几天他做起了甩手掌柜整天带着李佳四处游玩。   马桑德拉酒庄是必须去的地方,当然还有李佳最为崇拜的俄国诗人普希金的故居。   离开普希金故居时天色尚早,黑歌带着李佳坐上了十七路公交车,公交沿着干道出城,踏上了城外的盘山公路。   夺目的阳光照耀下,车的一侧是波光粼粼的黑海,在遥远的海的尽头,一艘艘轮船在海平面上随着波涛起起落落。车的另一侧是怪石嶙峋的山崖,山的断层面层层叠叠,色彩分明,它们是鉴证地球成长的活化石。   公交在山间转来转去,走了约莫十多公里,黑歌便拉着李佳在燕子堡站下了车。驻足站台举目远眺,一座半悬在悬崖峭壁上的城堡出现在视野之中,城堡下方是无视多米高的峭壁,峭壁之下海涛汹涌,波涛隆隆。   黑歌告诉李佳,这里便是举世闻名的燕子堡。当年,丘吉尔、罗斯福、斯大林三巨头会议就是在这里召开的。   李佳被燕子堡险峻的地形震撼到了,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前往城堡的山路。   山路并不难走,整齐的台阶一条条的码在面前,像是钢琴上平滑的按键。山也不高,爬了不到五分钟,黑歌和李佳就出现在了燕子堡前的平台上,海风随之变得凛冽了起来,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海燕的身姿随风飘摇,在燕子堡上空来回盘旋,让人不由想到高尔基的那篇《海燕》。   李佳连蹦带跳的跑到燕子堡探出悬崖的阳台上,遥望着脚下漆黑的大海,双臂高举过顶,兴奋高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黑歌随即从后面抱住了她,在这样一幅场景——碧海蓝天,这样的姿态颇有几分泰坦尼克的味道。   就在二人享受着美景带来的身心愉悦时,四名背着旅行包的俄罗斯观光客也来到了阳台上。   他们一面满面笑容的互相合影留念,连照数张后,才发现不远处黑歌和李佳,便笑容可掬地跟他打招呼。“ri本人还是韩国人?”   黑歌翻个白眼,“中国人!”   “中国好!中国强大。”俄国竖着拇指用不流利的英语夸赞了一番中国的国情后,问:“能帮我们照张像吗?”   俄人夸赞中国的言语大大加大了黑歌对他们的好感,便没有拒绝他们的请求,接过相机为他们照了一张合影。    82出人意料的偷袭   一张照片照完,俄国人还不过瘾,对不远处的李佳问:“美丽中国姑娘,我们能跟您一起照一张吗?”   李佳随即将探求的目光递向黑歌。   黑歌笑着对李佳道:“去吧,百年修得同船渡,相聚就是缘分。留张照片不是坏事。”   李佳随即钻进俄国人的队伍里,站在了那名会说英语的俄国人身边,而后者则把手搭在了李佳的肩上。   男女间勾肩搭背这样的亲昵举动在当今这个时代算不得什么大事,黑歌没有在意,李佳仅是脸色僵了一下,见俄国人没有进一步侵犯的举动,而是向她投以善意的笑容,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转而露出欢快的笑容。   “很好,就这样!”黑歌将相机捧在面前,为几个俄国人选了一处不错的背景。然而,就在他准备按下快门的前一刻,竟发现焦距里的李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张口欲喊,却被身边的俄国人一把捂住了嘴,一时间挣脱不得。   不好!   黑歌立刻意识到,引发李佳震惊的症结所在不在身前,而是在他的身后,转瞬之间想到这些,他头也不回的就势一个侧滚。果不其然,身后位置不知什么时候蹿出一个老毛子来。   老毛子手里拿着大麻袋,若是黑歌晚躲一分,非让他套到麻袋里去不可。   黑歌躲过毛子的麻袋后,侧身就是一个鞭腿,一脚将那老毛子踹在墙上,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不许动。”说话的是刚才邀请黑歌照相之人,“再动别怪我对你女朋友不客气。”   黑歌定睛一瞧,那老毛子竟挟持住了李佳,一只手搂住李佳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匕首顶在了李佳的后腰上。“放开她,她跟这事儿没关系。”   “别动,再往前走一步我保管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老毛子喝止了黑歌迁移的举动,慢一点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把怀里的枪掏出来。别以为我没看见,就在的你的左胸口。”   黑歌只得照做,用两根手指夹住枪在老毛子面前亮了亮。   老毛子又道:“很好,丢到海里去。”   “丢到海里?”黑歌露出惋惜的表情,“这可是把乌鸦型手枪,很难搞到的。”   “少废话。把枪扔掉。”老毛子话音刚落,却迎来李佳声嘶力竭的大喊:“黑歌,别听他们的。你快跑。”   “臭娘们,闭嘴!”老毛子怒吼一声,刀锋又向李佳逼近了一分。   “好,好。你别伤害她,我按你说的做。”黑歌磨磨蹭蹭挪到阳台根,慢吞吞的将枪举起来,手臂一收一松,乌鸦手枪脱手而出。   好机会!   黑歌的视线中,老毛子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了飞出悬崖的手枪身上。说时迟那时快,黑歌右脚脚尖一顶,将地上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碎石搓到半空,右脚随即抡的满圆,“喝……”暴喝一声一脚抡在碎石上,碎石登时如同炮弹一般直扑老毛子脑门。   那老毛子哪里想到黑歌会突然使出这样的招数,登时被石头砸了个头破血流,两眼一黑晕在了地上。他这一晕,被他挟持的李佳就重拾了自由,飞也似的挣脱束缚,奔向黑歌。   与此同时,黑歌也迎了上去,纵身一个飞腿将一名试图拦截李佳的老毛子踹飞。由于心急,加上怒火攻心,黑歌这一脚足足用了十成的力,如此距离作用下,那毛子登时如遭车撞,肋骨断了一排,呕血不止。   黑歌顺势救下李佳掩在身后正要反击,却见余下的两个毛子将手探进了怀里。   不好他们有枪。   正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喝,“不许动,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黑歌扭头望去,竟是安德烈派给他的三名保镖列侬、雷斌和索菲亚举着枪,迈着弓步赶了过来。   其实,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列侬一行便飞速赶来支援黑歌了。可怎奈黑歌之前勒令他们只得远远跟随,所以来的晚了些。   三名手持枪械的保镖立刻震慑住了试图拔枪的歹徒,歹徒立刻乖乖举手投降,怀里的枪支被一一收缴。   “说,谁派你们来的?”自歹徒突然发动袭击的那一刻,黑歌就意识到这些人肯定是冲世界保镖大赛来的,想要在大赛开始之前将他击伤,进而阻止他参赛。   见两名歹徒面面相觑闭口不言,黑歌冷冷道,“你们不说,有人能让你们开口。把他们送到警察局去。”   别看乌克兰警察的工作效率不怎么样,但是严刑逼供却十分拿手,加之安德烈得知黑歌遇袭之后,在警察厅内上下打点,警察们的审讯激情又加强了几分,没过多久五名意图袭击黑歌的歹徒便受不住刑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招了出来。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黑歌、安德烈……所有人的意料。   五名歹徒之中为首之人叫做伊万,竟是俄罗斯保镖协会旗下伏尔加保全公司的成员,而这间公司却是影子保全本届赛事上公认的盟友。   审讯中伊万对自己袭击黑歌和女朋友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主动承认该行为是受公司的指使。   案件的幕后主使直指伏尔加保全公司。   安德烈当即约谈伏尔加保全公司总裁阿德洛夫,阿德洛夫向天明誓表示这事绝对不是由他主使的,他还告诉安德烈,那个叫伊万的歹徒虽然是他公司的人,但是在过去的相当一段时间里,伊万并不得重用,公司几度想将之裁撤。伊万现在从中作梗,是对公司的报复。   安德烈相信了阿德洛夫的话,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盟友,没有理由伤害黑歌。   然而,安德烈信任阿德洛夫和伏尔加公司,但是不代表别人相信。比如世界保镖协会主席和保镖协会的众位理事。   在赛前的最后一次理事会上,世界保镖协会对伏尔加公司进行了公开处罚,介于他们公司成员赛前意图攻击竞争对手核心成员行为恶劣,经理事会投票表决,过半数成员同意取消伏尔加公司的参赛资格。   就这样,比赛还没开始,伏尔加保全公司就这样被淘汰了,成了本届比赛中第一个被淘汰的队伍。   影子保全和伏尔加保全两支队伍组建的联盟还来得及在比赛中大展拳脚便宣告破裂。    83目标保护人(上)   “洛戈也不想想伏尔加的人怎么可能袭击黑歌,他们为什么要袭击黑歌!阴谋,这他妈就是个阴谋!”酒店的套房内,安德烈像只被激怒了的雄狮在会客厅里踱来踱去。   “肯定是那个ri本娘们捣的鬼。那天晚宴的时候我就看她跟伊万眉来眼去的,我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你看看,怎么样?果然出事了吧!”米哈伊尔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幕,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你当时怎么不说!”安德烈对米哈伊尔马后炮的举动深怀不满。   米哈伊尔委屈道:“我当时没以为伊万会跟ri本人串联到一起。这件事归根结底还得冤黑歌,要不是他那么爱出风头也不会出这样的事。现在可好,比赛还没开始盟友就没了。”   “少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黑歌反唇相讥,“你以为我不打恐龙纵队那两个人别的队就能轻饶咱们,别天真了。你没听说吗?今天以色列人集体食物中毒了。来了五十多队人,偏偏他们食物中毒,难道真的是吃坏了东西了吗?”他自问自答,“鬼才相信!肯定是别人投了毒。所以,只要你有进军决赛实力,终有一天会有人算计你。”   “黑歌说得对。”安德烈赞同地点了点头,“裁判的哨声虽然没有吹响,但是比赛已经开始了。只不过现在比拼的不是实力而是阴谋诡计。”   米哈伊尔愤愤道:“那好,既然他们玩阴的,那咱们不能闲着。安德烈,说吧,咱们怎么整治那些卑鄙的家伙?”   “不行!”安德烈当即表示反对,“眼下,各队内‘事故’一个接着一个,其他队伍肯定有所防范了。这个时候采取手段很有可能非但伤不了对手,反倒让对手设下的陷阱把自己搭进去。风险太大,咱们玩不起,万一被抓个现行会直接导致丧失参赛机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绝不能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坐以待毙?”米哈伊尔质疑道。   安德烈沉思片刻,道:“为今之计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尽量避免被别人算计。稍后,我会把公司食堂的厨师调过来,专门给你们开小灶。你们两个,特别是黑歌,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老老实实的给我在酒店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坚持个十几天,等到比赛开始再用阴谋诡计也晚了。”   米哈伊尔心急火燎的说:“那好!就算平平安安坚持到比赛,可是决赛呢?没了盟友,还怎么比赛?”   “难道没有盟友就不比赛了?”安德烈言辞激烈的反驳,“依我看,不结盟更好。省得一边比赛一边还得提防着盟友出卖,咱们自己干自己的,保持中立,等他们一个个联盟互相掐得差不多,咱们再冒出来一个个把他们吃掉。”安德烈大手一抓,仿佛冠军已是囊中之物了。   “说的倒轻巧,人家又不傻。”米哈伊尔翻个白眼。   安德烈拧着眉头看向米哈伊尔,“别人傻不傻我不管,你们两个不傻就行!比赛的时候你们随机应变吧!”说完,他背着手回卧室睡觉去了,将黑歌和米哈伊尔晾在套房的会客室面面相觑。   接下来日子里,黑歌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枯燥日子,若非李佳从旁陪伴,黑歌非憋出病来不可。   在这段时间里,各支队伍人人自危,全神戒备,生怕一个不小心遭到对手的暗算。好在,世界保镖协会加大了参赛会场的安保措施,尤其对食品安全加大了审查力度,各支队伍的安全得到了相应的保障,再没出现过黑歌和以色列队遭遇他人暗害的状况。   十四天后无聊的时光终于熬到了头,世界保镖大赛各支参赛队伍迎来了抽选保护人的日子,而保护人一经选出则意味着大赛即将来开序幕。   抽选保护人当天,前来参赛的队伍,除了惨遭诬陷的俄罗斯伏尔加公司队和仍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以色列人,其余五十五支队伍全部出席,汇聚在奥兰达皇家酒店的一千平米会议大厅里。   出于好奇,李佳也跟着黑歌抵达了会场,坐在影子公司的队伍里,与黑歌相邻而坐。   在黑歌和李佳的前方,坐着美国队的约翰和他的队友,再向前,则是主席台,以及主席台后映射着投影仪画面的幕布。数分钟之后决定各队命运的保护目标便会从那里随机拣选出来。   世界保镖协会在每届保镖大赛开始前半年,便会从网络上征集本届比赛中愿意参与比赛,成为比赛保护目标的志愿者。所有报名志愿者的信息都会录入世界保镖协会的数据库,提交的照片则会同步显示在大屏幕上。   眼下的投影幕布上有老有少显示着不下千名志愿者的照片,抽选保护目标时,参赛队伍的代表只需按下计算机的回车键,屏幕上的光标便会滚动起来,再按一次回车滚动开始减速,直至停止,光标最终停留在哪幅照片上,照片相对应的人便是未来该支队伍的目标保护人。   其过程很像许多新闻节目的抽奖环节。   德国队作为上届的冠军,第一个派出代表走上了主席台,回车键按下,所有德国队双手合十顶在鼻梁上,大气都不敢喘,不停恳求上帝保佑。   但是上帝并没有眷顾他们,非常遗憾,他们抽到了一位十四岁的小孩儿作为保护目标,这么大的小孩儿屁事不懂,还叛逆心理严重,这都大大加大了他们未来比赛的难度。   紧随德国人抽选目标的是美国队,美国队手气不错,他们的保护目标是个三十多岁的白种男人,男人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再瘦再若也好歹是个壮年男人,总好过老人、孩子和妇女。   美国人长出一口气,拍手欢庆,“john,goodjob!”   继美国人之后,英国、法国、西班牙、匈牙利、ri本、南非……先后拥有了自己的目标保护人,保护人有老有少,各队几家欢喜几家愁!    84目标保护人(中)   尼洛夫的乌克兰基辅耀光公司参赛队被安排在第三十二个出场抽选目标保护人,排名在安德烈的影子保全公司之前。   作为影子保全公司本届比赛最大的敌人,他们抽选的过程受到了影子公司全体同仁的格外关注。   耀光公司派出的抽选代表由队长尤利出任,当听到大会主持人宣布耀光公司上台抽选目标保护人时,他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整了整落座后微微发皱的西服,大步走向主席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在途经影子公司坐席所在的位置时,他还不忘向安德烈和黑歌投以嘲笑的眼神,似在说: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然而当他的双眼迎上黑歌噬人的双眸时,他的嚣张霎时间熄灭了,老鼠见猫似的地下头,灰溜溜的走上了太,将食指轻轻地搭在了回车键上。“开始……”   光标像是只受了惊的松鼠,在一张张照片中飞快奔袭,约莫半分钟,又在尤利的操控下缓缓减速。   慢了,又慢了。   光标在十秒后停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为为最后的拣选结果而震惊,聚众哗然,“天呐!是他。”   投影幕布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了出来——乌克兰拳击运动员克里琴科。此人自1995年进入拳坛后一路战绩辉煌,47战45胜,其中41次击倒对手,现为世界重量级拳王。   耀光公司得这么个目标保护人无疑是如虎添翼,作为拳王,克里琴科的战力自不必说,他基本上不怎么需要保护。   相反的,他还能帮负责保护他的耀光公司两位选手做的很多的事。可以说,克里琴科既是保护目标,也可以直接参与战斗,这样一来耀光公司就相当于多了一个战斗单位,实力大增。   看到尼洛夫和尤利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安德烈气就不打一处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终于明白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临来之前跟耀光公司总裁尼洛夫达成什么协议了。乌克兰保镖协会主席巴维尔说得好,软件都是人写出来的,人自然可以进行更改,既然巴维尔有能力改变补给投放坐标,那么洛戈自然也能找到办法对保护目标的择选结果进行调整。“好你个尼洛夫,在这里阴着我呢!”   安德烈气愤难消,却又因手里没有证据无法当众提出质疑。只能哑巴吃黄连,把怒气强行咽在肚子里。   恰当此时,大会主持人发了话,“下面轮到乌克兰影子保全公司参赛队抽选保护目标,请你们的代表到台前来。”   耀光公司之后,紧跟便是影子公司,这是之前就订好的顺序。   安德烈望了眼黑歌,又看了看米哈伊尔,“米哈伊尔,你去。”   “我?”这种承担责任的事米哈伊尔向来不敢,他捂着胸口道:“不行,我心脏受不了,还是让黑歌去吧!”   “就你去!”安德烈斩金截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赌场里手气好的很,抽选目标保护人肯定不成问题。”   米哈伊尔哭丧着脸,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别磨蹭,快去。”安德烈直接把米哈伊尔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偌大个大厅里,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唯独米哈伊尔一人站着,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架势。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米哈伊尔一看这架势,想不去都不行了。只好迈着似有千斤重的步伐慢吞吞挪上前台,按下了回车键。   就在光标开始滚动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台下的耀光公司一行脸上无一例外挂着嘲弄的笑容。   “不好……他们在我们择选出的目标人物上动手脚。”米哈伊尔、安德烈、黑歌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该死……米哈伊尔手心冒汗,一时间没了计较。   “这位先生,请按下回车。”主持人提醒数声,不见米哈伊尔有所动作,便提醒说:“如果您不按回车键,计算机会在三十秒后自动为您拣选目标保护人。”   米哈伊尔长吐一口浊气,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搭在回车按钮上。这一刻,他竟觉得那小小一枚回车键足有千斤之众,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按压下去。   光标缓缓减速,减速,减速。它停了!   “是她?”现场再次发出一连串惊叹,三百多只眼睛齐刷刷向影子公司坐席所在地张望。   黑歌定睛一瞧,一张熟悉的画面出现在了投影幕布上。那是一张风景照,照片的背景是蓝天、白云、黑海还有燕子堡斑驳的外墙,在照片的中间位置,一位美丽的中国姑娘长发飘飘,笑颜如花,穿着黑歌刚给她买的白色衣裙——竟是李佳。   黑歌错愕的扭头看向李佳,“怎么是你?”   “我前天在网上报名了呀!”李佳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显得十分兴奋。   “胡闹。”黑歌当场发火,“这么危险的事是你能搀和的吗?”   李佳委屈道:“我怕你会遇到危险,所以想陪着你嘛!”   “有你在我更危险。”虽说整场比赛采取演习模式,但是那些对手为了赢得比赛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伤亡在所难免。若是换做别的目标保护人,在遇到难以应对的危机时,黑歌大不了将之抛弃,而黑歌本人又有着不死之身,没有人能伤的了他,最多就是目标保护人阵亡被提前淘汰罢了。   可是目标保护人若是换成李佳情况则大大不同,为了照顾李佳,他必然畏首畏尾,这样一来反倒会影响他的发挥。“赶紧取消报名。”   “来不及了。”李佳幽怨道:“报名的时候我填写了志愿书,一经报名不得反悔。”   “这……”就在黑歌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他却没有发现,距他不远处的耀光公司总裁尼洛夫以及坐在更远位置的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在看到投影幕布上冒出李佳的照片时,脸上霎时露出错愕的神情。   “怎么可能是她!”尤利惊讶之前溢于言表,问身边的尼洛夫,“不是说好的,给他们分一个老太太吗?”    85目标保护人(下)   按照三周之前基辅耀光公司总裁尼洛夫和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私下达成的秘密协定,在本届世界保镖大赛上,洛戈帮助基辅耀光公司参赛队在拣选目标保护人时做手脚,利用篡改拣选软件的方式,帮耀光公司将拳王克里琴科内定为他们的目标保护人。   同时以同样的方法帮助耀光公司压制竞争对手,给美国队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作为目标保护人……给影子保全公司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为了达成这项协定,耀光公司向洛戈支付了一百万美元的酬劳。   拣选当日,在前半部分进程中,一切都原封不动的按照计划的轨迹执行着,可是偏偏到了影子保全公司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在米哈伊尔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原定的那张满脸褶皱的老脸没有出现在屏幕上,而是冒出一个漂亮的花姑娘,更让人奇怪的是,那姑娘还是影子保全公司得利干将黑歌的女朋友。   “这真是见了鬼了。”尼洛夫和洛戈虽异地而坐,却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迎向尼洛夫质疑的眼神,洛戈冲他点了点头,以让他安心。随即挥手招来拣选大会主持人耳语了几句。   主持人会意,大步重回前台,两手虚抬,按下会议厅里熙熙攘攘的谈话声,“各位安静一下,刚才计算机出了些许故障。乌克兰影子保全公司抽选的目标保护人不算数,请重新抽选。”   “你这就不讲理了,凭什么别人的算数,就我的不算?”米哈伊尔当即提出质疑。在他看来,李佳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青壮年女子,20岁的小姑娘比50岁的大叔强多了。他对自己的抽选结果十分满意,自然不想另换他人。   主持人彬彬有礼的回应,“这位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抽选的那位目标保护人应该是你们队里一位成员的女朋友吧!这样的结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质疑,会让人觉得大赛组委会存在黑幕,在可以照顾你们。所以,公平起见,请你们重新抽取。”   “我同意!”黑歌巴不得赶紧把李佳换下去,第一个举手表示赞同。   “黑歌,你你……你到底是不是咱们队的人。”米哈伊尔瞪着黑歌甩出一串的‘你’。   黑歌见米哈伊尔迟迟不肯重新抽人,索性亲自上阵,大踏步奔上讲台,将米哈伊尔挤到一边按下了回车键。   光标随即移动了起来,刚挪了没几格,黑歌下达了结束的指令。   光标开始减速,减……   结果一出,满场参加仪式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黑歌回头一瞧,惊得他差点没跳起来。   “我操……”竟然还是李佳。   所有人为之震惊,李佳却笑了。   就在刚才黑歌按下按键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缕细如发丝的银光从她垂落在桌子下方的指尖射了出来,闪电般命中了正上方的投影仪。   紧接着,她的照片便出现在了投影幕布上。   “怎么还是李佳!”黑歌膛目结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逃脱不掉的命数吗?尽管他百般不情愿,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连续两次抽出同一个人虽然奇怪,但是介于世界保镖协会主席洛戈心里有鬼,不敢请技术人员对计算机软件、硬件进行鉴定,所以只能宣布影子公司的抽选结果有效,他们未来参赛过程中的目标保护人为意大利籍华裔姑娘李佳。   黑歌落寞的回到坐席,看向李佳的眼神中五味陈杂。这可怎么办?他一时间竟没了计较。原本对比赛当做一场游戏的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眼前的赛事。   见黑歌一副神游天外,失魂落魄的模样,李佳反过来安慰他,“歌,你不用替我担心。”   “嗯!”黑歌虽在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不担心才奇怪了,仅一个小姑娘到野外生存四天就足够让人担心了,更何况身边还潜伏者那么多‘敌人’。   “我上高中的时候是校射击队的队员,还拿过全国少年组气步枪射击冠军呢!”   “嗯?”黑歌愣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向李佳,却见李佳笑盈盈又道:“我还拿过长跑冠军,跑的可快了。”   黑歌绷着的心松弛了不少,没想到李佳还是运动健将。他这才发现,李佳看起来瘦小,但是身体很结实。这么一来……事情可能好办了许多。“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会射击,爱跑步?”   “你又没问过。”李佳得意洋洋。“这样你总该放心让我跟你一起去比赛了吧!”   谈不上放心!只能说不像刚才那样担心了。黑歌暗暗摇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放心又能怎样。比赛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跟在我的后面。”   “哎呀,知道了!有你保护我,我可安心着呢!”李佳勾着黑歌的胳膊,倚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但是她的双眸却充斥着勃勃的英气,心中暗笑: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抽选仪式持续了一个上午,接下来的时间里赛事组委会开始向各队抽选到的目标保护人志愿者发送通知,并为他们订下最近的往返机票。   三日之后,目标保护人全部到达,比赛的序幕即将拉开。   世界保镖大赛共分两大阶段,第一阶段是预赛也叫初赛。   初赛的第一个项目很简单,就是常见的长跑。但是与普通长跑有所不同的是,比赛中不单单有选手,还有那些身为普通人的目标保护人。   参赛选手需要带着目标保护人一起行进,完成长达十公里的长跑。期间选手的成绩不计入比赛成绩,而是目标保护人,简而言之,目标保护人抵达终点的排名先后,才是该队伍的最终成绩。   众所周知,世界保镖大赛里的目标保护人都是来自于世界各地各个阶层的普通人,十公里的越野跑对于体格强健的保镖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是普通人而言却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所以,如何保证这些人快速抵达终点就是各队参赛人员需要解决的难题。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队里两名成员轮流背着被保护人跑,一直背到终点。   当然,也有聪明人,比如ri本队那二人,依据比赛允许使用不带滚轮、履带的非运载性道具的规则,藤原玲子提前备好了担架……再比如印度队竟临时托人组了顶娇子。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86初赛(上)   世界保镖大赛开赛在即。初赛的起点选在了位于雅尔塔城西的城际公路的入口处,从这里出发向西不远沿着盘山路前行十公里便可抵达初赛的终点——黑歌、李佳前几日刚去过的景点,举世闻名的雅尔塔燕子堡。   这段长达十公里的赛道依山势而见,途中坡道众多,时高时低,无比难行。   为了带目标保护人顺利完成这段艰难的路程,各支参赛队伍奇招不断,比赛当日的起跑线上担架、坐轿、扁担……什么都有,人类历史上但凡不带轮子和履带的非机动运载工具都被他们搬了来。   早上一大早,赛场所属路段便在大赛组委会与当地交警部门的协调下封闭了起来,大批围观群众被警戒线挡在了路边,其中还掺杂着不少的新闻记者。   乌克兰第五频道“克里米亚早知道”栏目组便在其中,摄像机前,美女记者维嘉手持话筒激情洋溢的介绍着现场的盛况: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欢迎大家收看克里米亚早知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位于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雅尔塔市市郊,这里将是世界保镖大赛初赛的比赛现场。来自世界各地的五十五支参赛队伍的一百一十名选手参加了这届比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需要把自己的目标保护人——镜头里那些穿黄衫的成员护送到十公里外的燕子堡。”   “我国今年派出了两支队伍参赛,一支是来自基辅的耀光保全公司,另一只则是克里米亚本地的影子保全公司。我台前阵子专门报道过的中国皇家侍卫黑歌便是影子保全公司参赛队中的一员。”   维嘉的摄像师萨沙适时给了黑歌一个特写,镜头里黑歌神色轻松,正在做着赛前的热身。   “咦?”维嘉发现黑歌身后除了队友米哈伊尔和目标保护人李佳,别无他物,在满是运载道具的队伍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中国皇家侍卫怎么不准备运输工具,他该不会是想背着目标保护人跑完这10公里吧!”   与维嘉同样心惊的还有其他五十四支队伍的参赛者,他们析疑的望向黑歌,一副看傻瓜的模样。   十公里路在残酷的竞技环境下顺利的跑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背个人!   用背人的方式想拿好成绩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家伙难不成要放弃比赛?”包括中国红星战队成员李牧在内的很多人都这样想。   如果黑歌连决赛都进不去,那之前谈好的同盟可怎么办?   李牧和队友孙志翔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过,就在所有人黑歌将成为落败者的不二人选之时,影子保全公司的总裁安德烈却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   就在昨天,他亲眼见证了黑歌的速度,背着李佳以百米十三秒的速度跑了两公里,脸不红心不跳。据黑歌自己推测,维持这样的速度跑五公里完全不成问题,五公里后速度会有所下降。不过用这么快的速度一口气儿跑那么远,其他队肯定被他落的远远的。   这个时候,李佳完全可以从黑歌背上跳下来自己跑一段距离,等到李佳感到疲惫,黑歌也就休息的差不多了,再由黑歌来背。最终的结果,第一名肯定是黑歌的。   至于米哈伊尔,这场比赛可有可无,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大部队里拖慢速度挡住后面那些家伙。   安德烈暗自得意的工夫,不远处传来了电视台维嘉的声音,“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我们可以看到,裁判举起了发令枪,一百一十名参赛成员和五十五名目标保护人已经就位,中国皇家侍卫黑歌果然把他的目标保护人背在了身上,世界保镖大赛即将开始,让我们共同期待最终的结局吧!”   三,二,一。各就各位,预备!“砰”   随着裁判发令枪冒起一缕硝烟,赛道前的参赛队伍们如同离线之箭涌入赛道。   在比赛的初始阶段,五十五支队伍对赛道内圈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其中尤以基辅耀光公司队最为嚣张。   由于耀光公司队的目标保护人世界重量级拳王克里琴科本就体格强壮,独自完成十公里长跑完全不成问题,不需要像其他队伍那样还需要参赛队员运载,所以在这场初赛中,耀光公司的两名成员尤利和弗拉申科可谓无担一身轻,与克里琴科组成三人小团体,一阵风似的往前冲。   途中,在路过印度队的时候,有意无意撞了一下印度队的娇子。   印度队的两名参赛选手身材瘦小,所抬轿子里的目标保护人却身宽体胖足有二百斤重,本来驮着就很吃力,被尤利这么一撞重心立刻不稳起来,晃晃悠悠,悠悠晃晃,轿子终归歪倒。肥胖的目标保护人球一样从轿子里滚出来惨叫不已。   偌大个轿子倒地,立刻让本就无比混乱的赛道变得愈发的混乱。   耀光公司三人组趁机加速,连超了几个身位,紧跟在了排名居首的德国人后面。   “咦?黑歌怎么不跑?”克里米亚早知道节目的摄像镜头从混乱不堪的赛道移到了起点,现场记者维嘉一脸疑惑地看着仍在起点上做着伸腰、扩胸运动的黑歌。“他动了,大家快看。他的女朋友跳到了他的背上。他真的准备背着她跑完这十公里路?他该不会是疯了吧!好吧!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只能祝福他最终取得好成绩。”   维嘉眼珠一转,笑着露出羡慕的表情,“对了,忘了给大家介绍。最新消息,中国皇家侍卫黑歌的目标保护人是他的女朋友,名叫李佳。就是镜头里那个漂亮的中国姑娘……真是一位幸运姑娘。”   维嘉说话的工夫,黑歌做出了起跑的姿势,在所有对手跑出100多米之后,他冲出了赛道,速度之快宛若一阵旋风。   “天呐!黑歌的速度好快。”维嘉为之一阵。视线中起跑晚于其他对手的他,很快赶上了参赛的大部队。   但是与在内道争抢身份其他参赛人不同的是,黑歌始终沿着外道跑,一路向前,披荆斩棘。    87初赛(下)   “他超越了,超越了!”电视台记者维嘉兴奋地大呼小叫,随即与摄影师萨沙一同挤上了电视台专为此次赛事配给他们的摩托车。摩托车一边风驰电疾前行,维嘉一边冲着萨沙手里的dv道:“观众朋友们快看,黑歌刚刚超过了韩国队,距离黎巴嫩队还有半个身位,不……他超过了黎巴嫩,仍在高速前进。他现在的时速是……”   维嘉翘着脑袋看了下摩托车的仪表盘,“二点五公里每小时,核算成米大约相当于九米每秒。天呐!现在的百米世界纪录不过是十一米每秒,每秒仅比他多两米,而他却一直保持高速前进的状态持续了三百多米,身后还背着个人。他像是撞了马达,哦不……应该是喷气助推器。快看,他又超越了,越过了ri本队,距离排名第二的乌克兰的耀光队已经不远了。”   “我操!”正在全力试图超越德国队的耀光队三人组同时发现了马路另一侧的黑歌。视线中,黑歌身体微微前倾,两条摆钟似的来回摆动,速度飞快。他的背后,目标保护人李佳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煞白,惊呼不止,“黑歌,慢一点,慢一点。我快被你颠吐了。”   “再坚持一会儿,把德国队落下一公里就可以减速了。”高速奔跑中,黑歌竟然还能腾出空来说话。   “弗拉申科,快去堵住他。”眼见黑歌即将超过自己,耀光队里的尤利赶忙向同队的队友下达拦截的命令。   弗拉申科会意,双腿发力,速度又提了几分,迅速变线奔向外道,意图赶在黑歌之前占住身位,利用身体将黑歌堵在后面。   “幼稚!”黑歌冷哼一声,“李佳,抓紧了。”言讫,连迈数个大步,脚尖点地,气运丹田,“嘿……”黑歌纵身一跃,李佳顿觉一阵腾云驾雾,剧烈的失重感作用下,惊呼连连.   “啊……”   惊呼间,却见黑歌一脚踏在盘山路一侧的悬崖上,以山崖为顶点划了个巨大的钝角绕过了前方的弗拉申科,落在弗拉申科的正前方。   落地之后,黑歌步伐不止,“噔噔噔……”给弗拉申科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弗拉申科试着追了一阵,百米过后,他终归还是没承受住高速奔袭下巨大的体力消耗,速度迅速降了下来。   而黑歌则在此期间成功超越了耀光三人组中的另外两名成员尤利和拳王克里琴科。   留下满头大汗的尤利兀自嗟叹,“这还是个人么!”话音刚落,忽觉肺叶下方传来一阵绞痛。糟糕,岔气了。   十公里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赛事过半,黑歌的领先优势就已经十分明显了。足足比排名第二的德国队多出一公里的路程。   黑歌随即按照计划将背上的李佳放了下来,由李佳自己跑一段路程,而他则跟在一旁陪跑。   由于领先优势较大,赛道上的他们速度不快,仿佛清晨相约晨练的情侣,一边前行,一边说笑。   这一幕全被不远处的维嘉记录了下来,“后面的参赛队伍都在进行着残酷的竞争,而咱们的中国皇家侍卫却在第一的位置上悠闲地跟女朋友谈情说爱。真是奇了!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实力是何等的重要,只有有实力人才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享受快乐,至于那些低端的人,只能跟在屁股后面为那一条赛道争个头破血流。   在赛程抵达8公里时,见第二名的德国队追上来不少,无负重状态下休息了一阵的黑歌随即又将李佳驮到了背上,大步流星的跑了起来。   身后,原以为可以赶超黑歌的德国队队长施耐德眼见黑歌的背影又消失在了盘山路的尽头,彻底服了气,“这家伙是匹牲口嘛!跑这么远都不带累的。”   他却是不知,黑歌其实也累,只不过奔跑过程中的疲劳很快在死神侍从血脉的支持下消失无踪,流矢的力气也在强悍的恢复力作用下不断得到补充。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相应死神侍从力量的流逝。   冲过终点以后,黑歌回头看了眼脚下的影子,影子比起跑之前暗淡了许多,这是死神侍从力量消弱的表现。他趁李佳不注意,从内兜里取出早就备下的几枚鲜鸡心,就着水生吞到了肚子里。   结果与他预料的一样,一股暖流以胃部为源点向周身辐射开来,其舒适感虽没有那夜吞噬野狗心脏时那么强烈,但是好在聊胜于无,视线中影子的颜色加深了一点,开始缓慢的恢复。不过要想恢复到全盛状态,几枚鸡心的量肯定不够,估计得吃三大盘才行。   赛程结束,新闻记者一股脑涌向了黑歌,将五颜六色的话筒塞到他的嘴边。   “中国皇家侍卫,恭喜你夺得了初赛的冠军。您能说一下获奖的感受吗?”   “您知道您刚才的速度达到多少了吗?”   “您是否服用了违禁药物?”   面对五花八门的问题,黑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提前等在终点的安德烈适时钻出人群,替黑歌解围,“我是他的老板,我来替他回答你们的问题……”   黑歌长出一口气,新闻媒体真麻烦。   两个小时以后,最后一支队伍通过了终点线,初赛宣告结束。   初赛中,黑歌所代表的影子公司队凭借惊人的速度,和超人的耐力当仁不让的取得了冠军。事后组委会对黑歌进行了尿检,结果显示除蛋白质偏高外,没有任何服用兴奋剂的迹象。   德国队追着黑歌一直坚持到了最后,是初赛的第二名。   德国人的后面则是本届比赛的黑马中国红星队的李牧和孙志翔,这二人像是两个挑山工,将他们五十七岁的目标保护人撞在箩筐里,用扁担一路挑到了终点。   路上,他们的速度虽然一直不快,但是强在匀速。前半段,他们处于队伍的中游,与前方推搡不断的第一梯队拉开一段距离,在肢体相对薄弱的第二梯队厮混。到了比赛的后半段,第一梯队各支队伍体力迅速下降,速度降了下来,而他们的速度却始终不变,彼消此长之下,他们迅速超过岔了气的基辅耀光队,拿下了比赛的第三名。    88恶魔岛   继影子公司、德国、中国、耀光公司之后,包括来自美国、南非、英国、法国、匈牙利、ri本的共计十支队伍排名靠前,他们将共同挺近接下来的决赛。   至于印度、韩国……排名靠后的四十五支队伍则被淘汰出局,提前结束了本届比赛的征程。   初赛之后有三天的时间为接下来的决赛做准备。   在这三天时间里,黑歌白天拉着李佳联系防身术,晚上在网上查询野外生存的技巧。一刻不得闲。   第三天时,他跑到眼镜店专门配了副眼镜,之所以配眼镜并非视力出了问题,而是经过研究依据比赛规则,黑歌发现规则中虽明令要求现代工具不能进入赛场,却可以带随身衣物。   这也就意味着眼镜作为衣物的一种可以进场,而眼镜的用途自是不必多说,镜片可作为凹凸镜聚焦光源生火,镜腿磨尖之后,可作为武器用来防身。   一切准备妥当,黑歌拨通了中国红星队队长李牧的电话,“喂兄弟。”   赛前的一夜在紧张中度过,第二天一早赛事组委会一一敲响了所有参赛人员的大门,向所有参赛人员发放比赛服装。   服装乃是比赛官方统一定制的迷彩服,整套衣服整体模仿了军演习专用军装,上衣配有类似防弹衣的坎肩,衣服内加装gprs定位系统,以备比赛官方随时探知参赛选手的位置,遇到危险可及时救援。头盔上还配置了红外线摄像头,比赛主办方可随时监控参赛者的动向。   上午九点整,比赛正式开始,比赛主办方将在未来的二十个小时里把十支参赛队伍分别投放到决赛地点的不同位置,每小时输送一支小队。   在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啸声伴奏下,黑海的波涛被完全掩盖,吸着迎面扑来的海风,黑歌一行坐在直升机中驶入黑海腹地,在距离雅尔塔十五海里处,一个小点出现在了海平面的尽头,随着距离的临近,小点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块明亮的翡翠,镶嵌在漆黑的大海上。   这块翡翠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世界保镖大赛的决赛场所恶魔岛。   望着这座美丽的小岛,黑歌不由想起安德烈之前提供的材料:恶魔岛位于克里米亚半岛和土耳其之间偏西的角落,从这里出海向西南航行可抵达土耳其海峡,穿过海峡可直抵地中海,进而到达欧洲、北非各国。   所以自中世纪开始,恶魔岛便是黑海地中海航线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正因了这样的地理位置优势,恶魔岛上曾一度盘踞了大量的海盗,专门劫掠土耳其海峡中往来于东欧和西欧的商船。   直至17世纪,黑海北岸的俄国和南岸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终于忍受不住海盗的骚扰。同时出兵进行围剿,俄国更是直接出动了驻扎在塞瓦斯托波尔的黑海舰队,才算把海盗剿灭。   至此之后,恶魔岛便成了座无人岛。   恶魔岛算不上大,占地约80平方公里,但是藏30个人却是绰绰有余。岛内有山,山名如岛叫做恶魔山,是坐已经熄灭上千年的死火山。山上华木如盖,绿油油的一大片,多数都是灌木和蕨类植物,树木以松柏为主,也有部分适应地中海气候的热带树种。植被一直从山顶延绵到山下,将几乎整个小岛覆盖住绿荫之中。   岛上几乎没有什么野生动物,只有少数的野兔,和栖居在岛上的海鸟,除此之外没有大型的食肉动物。   直升机忽然而来的颤动将追忆中的黑歌拉回了现实,他定睛一瞧,直升机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沙滩上,刚才还是一个小点的恶魔山,现在已是近在眼前。   机长扭过头来,扯着嗓子后排的黑歌说:“各位!你们到了。祝你们好运。”   “谢了!”黑歌亮了亮大拇指,跟在米哈伊尔身后跳出机舱,在机翼强烈的螺旋气劲吹拂下,将李佳抱了下来。   直升机随即缓缓攀升,机身前倾飞向了远方。   黑歌转投问米哈伊尔,“接下来去哪?”安德烈之所以派出米哈伊尔这个胆小鬼来参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厮当初在黑海舰队服役那会儿曾来过一次恶魔岛,对岛上的地形有过深入探查。   “跟我走吧!”米哈伊尔随手从海滩边捡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领着黑歌钻进了岛上的密林。   兴许是昨天下过雨的原因,林子里的路十分难走,深一脚浅一脚走没多久,靴子上便沾满了泥巴,跟灌了铅似的十分沉重。   黑歌担心李佳承受不住泥泞路段上赶路的坚信,便回头望了眼,却发现李佳精神状态很好,不急不缓的跟在黑歌后面,笑意盈盈,仿佛面临的不是一场生死竞技,而是一次有趣的春游。   这丫头!黑歌笑了笑,初来乍到一时新鲜,在这无人的地方过上四天看她还受不受得住。   他随即将李佳让到自己的前面,夹在米哈伊尔和他的中间。“累了就说一声,我背你走。”   在泥巴地里走了将近三公里,李佳仍然脸不红心不跳,笑着道。“背了我十公里还没背够啊!”   黑歌跟霍霍尔相处日久,也跟着学会了油腔滑调,“背你,永远都背不够。”   果不其然,李佳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娇羞的样子垂涎欲滴。   “你俩打情骂俏分点场合好不好?”米哈伊尔大汗淋漓,脸上还有一处树枝刮伤的血痕。   黑歌没搭他的话茬,“快到了吗?”   “快了。看到前面个山坳了吗?”米哈伊尔手指远方。   黑歌剧目眺望,半天没找到山坳的影子。茂密的树林尽头便是山脚,这边山体特别陡峭,且有多处断崖,没有钩锁根本无法爬到山顶。“你说的山坳在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米哈伊尔随即又迈开大步,沿着没有路的树林以棍为刀披荆斩棘。又走了约莫15分钟,他口中的山坳随即露了出来。   原来,这处不大的山坳竟影藏在树林之中,连一侧后面的峭壁缝隙里都长满的灌木和杂草,前后左右上五面全被植被覆盖,所以远远望去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咱们暂时藏在这里。”米哈伊尔在山坳中随便找了处干爽的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取出水壶猛灌两口。    89夹带   抵达比赛中的第一个藏身地后,黑歌随即将背包放在山脚,让李佳暂时坐在背包上,又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到李佳面前。   “我不渴!”李佳笑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黑歌知道,李佳这是怕淡水不够,舍不得喝,便冲她笑了笑,“放心吧!这里的淡水取之不尽。”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根小棍走到山坳一角的一棵树前,随手将小棍插入树身,一串清水便从树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呀!这树里怎么会有水?”李佳惊叹不已,捧着水放在嘴里尝了尝,确实是淡水。   “这叫棕榈树。”黑歌告诉李佳,“树身上的这个位置有个专门的薄壁储水组织,专门用来收集雨水,以增加抗旱能力。岛上昨天刚下过雨,薄壁里自然装满了水,所以一经我破坏立刻出水了。”   李佳兴奋不已,“原来是这样。”   与李佳不同,米哈伊尔更诧异于黑歌手里的那根小棍。比赛官方命令禁止携带武器进入赛场,并在出发前对所有人进行了搜身,他很纳闷黑歌是如何把这样一件可以穿透棕榈树皮的道具带进比赛的,“这玩意儿你怎么带进来的?”   “就那么拿进来的!”米哈伊尔惊喜万分的事,黑歌说起来显得那样稀松平常。   “这东西可是有杀伤力的武器,赛事组委会没给你没收?”   “没有!不过监督员最初倒是想要没收来着。”   “那你怎么又带进来了呢?”米哈伊尔析疑地问。   黑歌说:“我告诉他这是筷子,既不是武器,也不是兵刃,纯粹是吃饭用的生活用具。中国人没有它没法吃饭,同时他也是中国人信仰的象征。就像你们的十字架,必须随身带着。听我这么一说,监督员就懵了,找组委会一商量,就让我随身带着了。”   听到黑歌这么一白活,李佳咯咯笑了起来,“净瞎编,筷子跟信仰有什么关系。”   “中国不都说民以食为天嘛!既然是天,食当然是信仰,用来吃饭的筷子就是敬神的道具咯。”说到这儿,黑歌自己都笑了。不过刚才,对东方文化一无所知的比赛监督员却对此深信不疑。出于对他人信仰的尊重,同时也确实觉得筷子不过就是件最普通不过的生活用具便同意了黑歌带筷子入场的要求。   米哈伊尔惊叹,“这也行!早知道我也弄副木头刀叉了。”   “刀叉可不行。即便是塑料的也是杀人的利器,肯定带不进来。筷子就不一样了,它就是普通的棍。”   米哈伊尔也不知是兴奋过头,还是太过震惊,情绪显得很激动,他一把抢来黑歌手里的筷子试着摆了摆,用了五成的力,竹筷也只是弯了一点,“普通的木棍?这么大的韧性快赶上生铁了,这也能算普通?能想到把它带进来,真有你的!”   黑歌乐了。这也正是他得意之处,为了买筷子他可谓下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买到这用30年竹料制作硬竹筷。“反正比赛监督觉得它很普通,这就够了,不是吗?这根筷子送你了。”   “那你呢?”米哈伊尔反问。   “筷子论双,我还有一支。”黑歌从怀里又掏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竹筷。   米哈伊尔忙不迭点头,捧着竹筷如获至宝。暗暗欣喜,得亏那群无知的监督,要不然还得不到这么好的武器!用它磨柄小刀,保证见血封喉。   “米哈伊尔,难道你就没夹带点有用的东西进来?”黑歌特地在“有用”两字上加了重音。   “带了,当然带了!”米哈伊尔得意一笑,“你们等着”。   李佳见米哈伊尔不说亮出工具,而是钻进了树林,迷惑道:“他去树林做什么?”   黑歌同样不解,摇了摇头。   没多会儿,米哈伊尔又从林子里折了回来,一支手勒腰带,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手指粗的小瓶。   黑歌接过米哈伊尔手里的瓶子,看了一眼透明瓶子里米粒大小的药丸,问:“这是?”   “这叫达依,是一种强力的迷汗药。别看他个头小,只消两粒,大象都得打个盹。寻常人吃了三天三夜也醒不过来,很难搞到。”米哈伊尔掐着腰,“我寻思着,如果比赛不顺利,咱们三个就找个僻静的所在藏起来,一人吃上两粒达依,蒙头大睡上三天,等到咱们一觉醒来那些人应该拼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冠军了呢!”   黑歌嘴角直抽,这么猥琐的点子也只有米哈伊尔这个胆小鬼想得出来。“你当主办方傻呢!照你说的那么做,咱们就是消极怠战。到时候主办方会想办法逼你跟人竞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往你头顶上扔一批物资,其他九支队伍赶过来一看,这儿除了物资,还有三个呼呼大睡的傻帽!”   黑歌一席话让米哈伊尔大为尴尬,咳嗽了两声,解释道:“我刚才只是开玩笑,达依实际上是用来迷倒对手的。”   “这还差不多。话说,你这东西是怎么带进来的?”   一听这样的问题,米哈伊尔脸忽的红了一下。   黑歌联想到米哈伊尔从林子里出来时扎腰带的举动,再看看药瓶手指粗的形状,若有所思,将目光投向米哈伊尔的屁股。“该不会是?”   “没错,我就是藏在肛门里带进来的。”   “呕……”黑歌赶紧把瓶子丢还给米哈伊尔,一想到手里拿的瓶子跟屎曾经有过亲密接触,差点没吐出来。“你这人,真恶心!”   说话的工夫,直升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岛上的宁静,栖息在岛上的海燕还道是天上来了什么怪物,忽闪着翅膀成群结队四下奔逃。   黑歌迅速攀上一棵大树,隐藏在树叶之下眺望直升机飞行的方向,直升机自天边而来,越过黑歌所在的位置消失在了大山的另一头。竖起耳朵倾听,发动机的轰鸣声还在,渐行渐远,又飞了约莫三分钟,发动机转动频率开始下降。   黑歌知道,这代表着飞机开始下降,他大体估算了一下,以直升机120公里每时的速度算,乘直升机而来的德国队应该被投放到了距离他们约6公里远的海边。    90伏击   “歌,要不要去伏击他们?”李佳扒着黑歌脚下的树干小声问。   “不行!”黑歌坚定的摇了摇头。“等我们翻过恶魔山跑过去,他们早躲进林子了,说不定还会反过头来以逸待劳设好陷阱等着咱们。”显然,主办方把后来的队伍运到山的另一侧就是为了避免一开始被别的队伍围剿。“此时主动出击,还不如以静制动。等其他队伍来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米哈伊尔虽然没对黑歌的观点进行直接评价,但是他的一丝不苟低头磨竹子的举动却表现出他的看法与黑歌如出一辙。在这个暗藏杀机的环境里,过早的暴露无疑是不明智的,只有隔岸观火之人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清冷的岛屿因为人的加入而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从11点开始,每隔两个小时直升飞机便会在岛上起落一趟,黑歌清晰的记得,立刻飞机时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是9点27分,在此之后,这是直升机第六次到来,也就是说过了12个小时。现在是基辅时间晚上7:30分左右。   送来的队伍按照顺序应该是初赛的第六名,也就是因雇佣兵的加入实力大增的南非队。   直升机着陆的地点距离黑歌所在的位置不远,只有两公里而已,站在树梢,黑歌甚至可以隐约看到直升机不大的机身。   他随即悄悄从树上爬了下来,低声让米哈伊尔和李佳安静留在原地,他本人则钻进林中,迈开大步向直升机所在的位置狂奔。   为了避免直线前进被对方发现自己来时的方向,黑歌特地绕了大圈,迂回到了降落地带的侧翼。跑了约莫一公里,他把速度降了下来,借着夜色的保护,躲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不急不缓的穿行。   傍晚时分,草木繁盛的枝叶覆盖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丝毫不影响黑歌的视力,相反的,映入眼帘的画面比白天还要清晰。   这种清晰,不是夜视镜传回来的绿色画面,而是真实的七彩,色彩之明亮,比阳光照耀下的景观还要夺目。   黑歌就这样的在密林中穿梭,如履平地,脚步迈之轻,轻若无物,只是发出一声声窸窸窣窣的律动声,像是穿行中的蛇。   跑出没多远,耳畔传来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没错就是心跳,人的心跳。自从融入了死神侍从的血统,黑歌便对心脏的律动声格外敏感,他渐渐发觉这种敏感并不仅仅出自于强大的听力,而是出于直觉,一种探寻生灵的敏锐直觉。   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会通过心跳的方式显示出来。有强有弱,通过心跳的力度他可以判断生命力量的强弱,男人强,女人弱;狮虎强,昆虫则弱若游丝,诸如此类。   眼下,黑歌耳畔便有三个人的心跳声,两强一弱。强者估计就是那两个南非雇佣兵,弱的则是他们的目标保护人。三个目标大约距他五十米远。   黑歌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身边的一棵大树,透过树叶间缝隙,依稀可见两个三十多岁的黑人和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白种人,他们就是南非队的三人组。   不得不承认,两名南非队的队员身体确实强壮,流线型的肌肉充斥着十足的爆发力。两个人拿着木棍在前面披荆斩棘开路,舞棍的姿态有章有法,似是颇通刀技。   他们行走的路线也很有讲究,是那种不规则的s型路线,在向一个方向前行的同时,又没有固定的行进路径。这样可以避免他人在他们前行的途中设下陷阱埋伏自己。   由此足可看出,此二人有着充足的行动经验。   但是他们的缺陷也很明显,他们二人兴许都是合格的雇佣兵,但是作为保镖却都是菜鸟。   他们太过于注重自身,对目标保护人的关注太少,以至于把目标保护人落在后面不管不顾。而对于一名合格的保镖而言,目标保护人的性命高于一切,行动中保镖用身体为目标保护人挡枪挡雨的事不在少数。   也正因了这个原因,世界保镖大赛自创立之初就定下规则,目标保护人一“死”则整个团队告负。   他们才是决定团队胜败的关键。   所以,富有经验的队伍都会对目标保护人严加看护,两人护卫的时候需一先一后,将目标保护人夹在中间,而眼前的南非队却把目标保护人完全暴露在了后面。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队尾比队首更加危险。   看破南非人队形的缺陷,黑歌立刻有了计较,悄然趴下树枝,小心翼翼摸向南非人的身后。   在距离的临近中,人的心跳声越发强烈,黑歌在距南非人10米处压低了身子,在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匍匐着向前爬行,近了又近了,黑歌忽的一跃而起,直扑位于队尾的南非队目标保护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把拔掉那名白种人身后象征生命的“生命塞”时,前方的南非雇佣兵却动了。他们两人同时出手一人抓目标保护人左肩,一人扯右肩,两人同时用力,“嘿”竟一把将目标保护人拽到了他们身边。   “嗯?”面对两个全神戒备的南非雇佣兵,黑歌愣住,“你们怎么发现我的?”   两名雇佣兵同时点头,“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不少踩断的树枝。”   黑歌随即明了,雇佣兵采用s型前进方式,而黑歌则是画了个大弧迂回绕到他们的身后,所以在这期间,双方前行的路径有过重叠的地方。雇佣兵定是在重合的地方找到了黑歌行动的蛛丝马迹。   “所以你们布下了陷阱,专门引我上钩?”   “没错!”两名雇佣兵同时点。   用目标保护人当诱饵……这种事,也就雇佣兵做得出来,保镖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束手就擒吧!”一名南非雇佣兵劝道。   黑歌冷冷一笑,“想抓我,得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两人雇佣兵互视一眼,没再多废话,抄起木棍直取黑歌。   若是换做平时,区区木棍,黑歌直接硬抗便是。但是现在不同,是在比赛。    91败南非   比赛中,所有参赛人员所穿的迷彩服里加装了震动传感器,传感器可实时将他们受创力度的大小传入中枢系统进行核算,一旦受力的总和超过一定值,系统便会点亮他身上的一个标记,寓意负伤,其效果等同于挨了一枪。当标记达到十个,赛事组委会便会裁定他阵亡。   他可不想为了对付两个黑人落得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所以,面对这两大棍棒,只能选择规避。   双手撑地,就势一个后滚翻躲开砸来的木棒。落地后紧跟一脚,“咔嘣”轻松将个头较高南非人的木棍踢成两半,后腿蹬地,猛然迁跃,黑歌迅速钻进高个南非人的怀里,右拳紧握从腰间发出。“喝……”   黑歌一拳正中高个黑人小腹。   那黑人哇的吐出一口血,煮熟大虾似的跪倒在地。身上的三处标记被点亮。   黑歌愣了,另一名南非人也愣了。就这一拳,所蕴含的力道竟然能一下子点亮三个标记,而在正常状态下拿钝器连砸好几下也不一定点亮一个。   乖乖……这家伙得有多大劲儿。   南非人登时如临大敌,手持木棒一时不敢动作。   他们不动,可不代表黑歌不动。黑歌突然动了,长腿开张,一迈三米,忽然出现在南非人面前。   南非人故技重施,木棒大开大合,眼见木棒即将砸中黑歌肩头,却见黑歌身子一拧,滑不溜丢泥鳅一样又退了回去。   南非人提棍便追,紧跟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砸。   黑歌辗转腾挪,一一躲过,在南非人追出五米之时,忽然飞身跃起抓住头顶一根树枝,接着飞跃的力道在树枝上飞荡几下,越过南非人的头顶,落地后就势一个翻滚,凑到南非队目标保护人的身边。   目标保护人吓坏了扭头想跑。可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哪里跑的过黑歌这样非人的存在。   黑歌一步追上,一把将他拽了回来,随手拔掉了对方身后的生命塞。   生命塞破,冒出彩烟,代表着目标保护人被击中要害“阵亡”。   目标保护人一死,即便南非队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败了。   败得很彻底,也败得毫无招架之力。同时还很遗憾,他们遗憾自己还没等来第一批补给物资,没有拿到枪和兵刃就得原路返回。   立在岛屿各处的扩音喇叭非常及时的传出机械感十足的,“现在通报,现在通报。南非罗切队的目标保护人于三分钟前被乌克兰影子公司队击败,比赛监督将尽快将南非罗切队带离恶魔岛。重复,南非罗切队的……”   得到确切的结果,黑歌一改方才的全神戒备,微笑着走到之前那名被他一记重拳放倒的南非人面前,伸出了右手。   南非雇佣兵起初吓了一跳,还道是黑歌又要打他。见黑歌没有恶意是来搀扶自己,随即尴尬的笑了。他露出了满嘴的白牙用不太标准的英语道:“你很强。”   “你们也很强。”黑歌微笑回应。说完他拱手致意,“咱们后会有期。”扭头便走。   “稍等!”两名南非雇佣兵互视一眼,“美国人跟我们达成协议要对付你们。”   这一点黑歌早就猜到了。“除了你们,他们还跟谁结盟了?”   “英国人、法国人,还有那支来自中国的队伍。明日黎明,他们会去抢夺第一批物资。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物资势在必得。到时候他们会平分物资,然后去搜寻并且干掉你们。”   南非雇佣兵所说信息,之前中国红星队的李牧已经透露给了黑歌,只不过黑歌尚不知道美国人准备用什么方法在这么大一片岛屿上找到他。   他随即将这一问题抛给了南非人。   南非人笑了,“这并不难不是吗?”他用树枝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圆,“比如说这就是恶魔岛。”接着他又将圆平均分成了十份,“赛事主办方为了避免参赛队伍过早接触,会把十支参赛队投放到圆的十块区域里,这十块区域也就相当于十支队伍的领地。美国人只需把每支队伍投放的方位一一记下来,然后再进行排除,很容易就能把你们队的位置活动范围推测出来。”   “原来是这样。”黑歌恍然大悟,暗暗庆幸自己随手而来的善举竟然换来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照这样说,眼下他们藏身那片山坳并不安全,为今之计必须赶在天亮前尽快迁移。至于去哪,最好还是咨询一下米哈伊尔的意见。   想到这儿黑歌没再多做停留,向南非人告辞后快马加鞭返回了山坳里的营地。   林子里钻出来的时候,黑歌吓了米哈伊尔一跳,这厮扭头就跑,跑出十多米远发现是黑歌回来,这才止步,“是你啊!忽然冒出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还道是敌人呢!”   黑歌没有理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竟没有看到李佳。“李佳呢?”他心急火燎的问米哈伊尔。   “去方便了!”米哈伊尔指了指不远处了树林。   “你怎么不跟着她?”黑歌一听说李佳独自行动,登时大急。   米哈伊尔五官一扭,反问黑歌“人家一个姑娘上厕所,我跟着算怎么回事。”   “好了,我知道了。”黑歌皱了皱眉,抬腿刚去找李佳,却见李佳慌慌张张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李佳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不好了,不好!我撞见鬼了。”   “鬼?什么鬼?”黑歌心中狐疑,但见李佳神色慌张,不似说谎,边搂住李佳,一边安慰,一边问:“别着急,慢慢说。到底看见什么了?”   “鬼!”李佳脸色煞白,花容失色,哆哆嗦嗦重复,“真的是鬼。”   “那好,就算是鬼。那鬼长得什么样?”黑歌问李佳。   “应该是个老毛子,个子不高,颧骨突出,身上发着绿光。不对,应该说他的身体是绿色透明的。他穿着军装,看模样军装应该属于苏联。军装上还写着他的名字,叫做吉吉夫。”   “吉吉夫?”一听这三个字米哈伊尔脸色也跟着白了,抓着李佳的肩膀摇晃着惊问,“你说你看见吉吉夫了?”    92见鬼   “你弄疼我了!”李佳双肩被米哈伊尔抓得好一阵疼。   米哈伊尔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歉意,情绪激动地问:“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吉吉夫吗?”   “准确的说是他的鬼魂。”李佳纠正过后,道:“我发誓,我看到他衣袖标牌上的姓名栏里确实写着吉吉夫。我当时就蹲在灌木的后面,它从灌木的另一侧走过,相距不超过三米。绝对看不错。”   米哈伊尔和李佳一唱一和听黑歌一头雾水,“你们说的吉吉夫到底是谁?”   “我的一个老战友。”米哈伊尔陷入沉思,“那是在1988年,黑海舰队派出一个连的战士到恶魔岛来找一样东西,我和吉吉夫便在其中。期间并不顺利,在炸开山体以后,有三名战士离奇失踪了。连长派人把整个岛都搜了个遍,非但没能找到失踪的战士,反倒又丢了两个人。连长自知事态严重,随即上报上级,恳求上级派出搜索队协助寻找。结果上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采纳连长的建议,而是下令让我们从岛上退了出去,之后也没有派人来找。吉吉夫就是失踪者中的一员。”   “既是失踪,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活着。兴许李佳看到的是活着的吉吉夫。”   “那不可能!”米哈伊尔坚定的摇了摇头,“都过去十几年了,一个人在没有充足的盐份补给的状况下,不可能活这么久。况且恶魔岛虽然偏僻,但是现在时常有轮船在此路过。吉吉夫如果活着,随时可以发求救信号搭船回家。可是十多年来,他渺无音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死了。”   “那就是说……”在此之前,李佳绝对不可能认识吉吉,“她现在看到的真的是鬼。”黑歌眼睛瞪得溜圆。好吧!吸血鬼、鸟人……现在又冒出个鬼魂来。黑歌脚底直冒冷汗,他转而问李佳,“吉吉夫,我是说那个鬼,他有没有伤害你?”   李佳剧烈的摇摇头。“没有!当时我憋着气,他没有发现我。我等他飘远了,才逃回来。”   飘……看样子这就是鬼的行进方式了。黑歌问李佳,“它往哪走了,我去会会它。”   李佳死死抱住黑歌的胳膊,“别去,它会吃了你的。”   “如果不去,它闯到这里来怎么办?”   李佳反驳,“那也不许你去,咱们老老实实躲在这里好了!”   就在黑歌和李佳为是否去探查鬼魂而争执不休的时候,却听米哈伊尔喃喃自语,“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黑歌、李佳异口同声。   米哈伊尔想了想,告诉黑歌和李佳。在500年以前,恶魔岛上栖居了一伙强大的海盗。海盗的头目具体叫什么没人知晓,因为他有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所以大家都叫他拐子船长。   传说中,这位拐子船长会使用法术,能呼风唤雨招使雷电,在黑海里劫掠无人能抵挡。就这样拐子船长掠夺了一大批财富。在他死后,这些财富便以宝藏的形式藏在了恶魔岛上。   上次苏联派出一个连的黑海舰队士兵到恶魔岛来,就是为了搜索这批宝藏。   黑歌禁不住打断米哈伊尔,“那你们找到了吗?”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空手而来空手而归。吉吉夫反倒中了诅咒。”   李佳惊呼,“诅咒?”   米哈伊尔顿了顿道:“那是拐子船长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藏而下的诅咒。传说,所有试图寻找恶魔岛宝藏的人都会死于非命,死后他们的灵魂不得超脱,将永远束缚在恶魔岛成为守护宝藏的恶灵。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吓人的故事而已,连吉吉夫失踪我也没往传言上想。现在看来它可能是真的。”   黑歌追问:“那你上次来的时候见到鬼了吗?”   “没有!那时候我们把整个岛都搜遍了,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米哈伊尔与黑歌一样困惑。   “那怎么现在反倒有了呢?”   “谁知道呢!”米哈伊尔与黑歌一样困惑,“兴许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人多,而且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些鬼害怕我们了?”   鬼怕枪支弹药?黑歌很难赞同。   “可恨赛事主办方怎么选这么个鬼地方做决赛场。现在可好,把咱们”米哈伊尔气得原地不停兜圈。   黑歌少做思考,答道:“之前,他们肯定派人来看过场地。他们来的时候应该没遇到鬼,便没把恶魔岛的传说放在心上。”   “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接下来怎么办?”李佳显得很慌乱。   “赛场闯入了危及生命的超自然事物。这事必须上报大赛组委会。请求组委会暂时终止比赛。”黑歌的建议立刻引来米哈伊尔的质疑,米哈伊尔反问:“公司的明日之星,你说得倒轻巧,咱们又没有通讯设备,怎么通知大赛组委会?”   见米哈伊尔又换上了讽刺挖苦的嘴脸,黑歌翻个白眼,指了指头盔上的摄像头,“这是组委会配置的摄像头,通过摄像头他们可以实时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咱们可以通过它向组委会传递信息。”   说着,黑歌从地上找来一根木棍,想了想措辞,在平坦的泥面上留下一串文字,“比赛出现不明闯入者,请大赛组委会暂停比赛,进行核实。”为了避免组委会猜忌,他特意将鬼魂写成了不明闯入者。   一句话写完,他摘下头盔,将摄像头正对地上的字母,暗暗祈祷这行文字能被组委会的人看到。   “等等……”就在此时,米哈伊尔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脸惊讶地指着黑歌的头盔,“你们开,摄像头的信号灯是灭的。”   “什么?”黑歌定睛一瞧……还真是!按照常理,运行状态下不停传输影像资料时摄像头的信号灯应处于闪烁状态。他记得,来恶魔岛之前信号灯还闪着绿光,怎么现在却灭了呢?   他随即抬起头,检查了一下李佳和米哈伊尔的摄像头,信号灯竟然都灭了。这也就意味着大赛组委会那边收不到他们传回去的影像资料。   凭空少了一队人的影像,组委会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亦或者……他们根本没发现我们的影像消失了。   黑歌立刻联想到昔日鸟人制造假象干扰监控录像的事,眼下李佳看到的鬼魂兴许使了与鸟人相同的幻术。   该死。    93夜半惊叫   黑歌忽然想起除了头盔上的红外摄像头,大赛主办方还在岛上的树林里安置了不少隐秘的摄像头,其中有几个他路过的时候看到过。   他随即走出山坳,找到了树林里最近的一处摄像位,找到粘树梢的摄像头一看。   “怎么样?”树下李佳关切的询问。   黑歌摇了摇头,信号灯也是灭的。这也就意味着,恶魔岛已经完全与外界封闭了。   “那可怎么办?”米哈伊尔急得满头大汗。一幅恶鬼扑上来吃他的画面从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不寒而栗。   眼下只能期盼组委会那边能发现咱们这边出了异常。”黑歌望着岛外的天空,忧虑道:“等下一班直升机过来,我试着去追一下,要能把情况告诉机组成员,问题就能解决。”   话虽这么说,但连黑歌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做到。就像刚刚飞来的这班飞机降落的位置离黑歌足有七八公里远,停留的时间却只有三分钟而已。黑歌根本赶不及。他遂既建议米哈伊尔和李佳一起回到海滩上去。这样至少可以离飞机降落的地方近一点,兴许还能看到船支。   建议一出,立刻引来米哈伊尔和李佳的集体反对。原因是,现在正值黑夜,正是鬼魅最为活跃的时候。此时活动很容易遭到袭击,所以要想去海滩,也要等到天亮再说。   黑歌细细一想,觉得他们说的不无道理,“那其他队伍呢?至少也该通知他们身边有危险吧?”   “黑灯瞎火的,这么大座岛上哪找他们去。”   黑歌默默点头。其他队里的人为了比赛刻意躲在隐秘的去处,这又进一步加大了搜索的难度。“要不然,点团篝火把他们引过来?”   李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呀!引不来人,把鬼招来可就不好了。”   黑歌愕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已经大暗,他视力非凡可以看清路,可是对于米哈伊尔和李佳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可谓伸手不见五指,莫说走路了,相互间说话都几乎是脸贴着脸。“那好吧!凡事等天亮再说。今天晚上咱们也得小心点。米哈伊尔,你跟佳先休息。我来值夜。”   “那你呢?”李佳问。   “不用管我。”黑歌从山坳里找了块干爽的地面,将背包里的睡袋扑在地上,对李佳说:“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守着。”说完,回头看了眼米哈伊尔,这家伙倒也不客气,自顾自把吊床拴在了树上。   李佳钻进睡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黑歌,“歌,我睡不着。”   在这样一个阴冷的环境里,四周又有鬼魅威胁,能睡得着才奇怪了。“不睡也得睡。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状况,得养精蓄锐。”   李佳反问,“那你就不用养精蓄锐?你可是咱们队的主力呢,要不你来睡,我替你守夜。”   黑歌将作势起身的李佳重新按回睡袋,“用不着,我不困。”黑歌本来觉就少,继承死神侍从血脉之后觉就更少了,有时候两天睡一次,有时三天,每次也就睡两三个小时,醒来之后就再也不困了。   “歌,万一吉吉夫的鬼魂闯到这里怎么办?”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黑歌揉了揉李佳的肩。   李佳俏脸一红,将面颊靠在黑歌的胳膊上,“可是你打不过它。”   黑歌笑眯眯道:“那我就跟它谈判,告诉它我的肉多,让它吃我,别吃你!”   “不许你说这种傻话。”李佳捂住黑歌的嘴,“如果恶鬼真的来了,你千万别管我,你自己跑就好。你跑的那么快,它肯定追不上你。”   黑歌坚定道:“我不会抛弃你。跑的时候我背你,就像初赛时那样。”   听了这番话李佳没有多少什么,又把身子往黑歌身上靠了靠。   守夜的时间过得很慢,李佳入睡以后,黑歌无意间看到躺在吊床上的米哈伊尔手里握着一张纸,放眼望去,那竟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除了米哈伊尔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想必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望着照片,米哈伊尔一改往日的尖酸样,露出罕见的悲伤,一串眼泪从他的眼角涌了出来。   黑歌依稀记得公司里盛传米哈伊尔女儿在去年得了白血病,打针吃药住院移植骨髓一套下来需要很大一笔钱。米哈伊尔之所以胆小怕事,就是怕自己死后家里失去经济来源。   “人人都有难处啊!”黑歌暗暗叹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这过程中,运送参赛小队的直升飞机又来过四次,其中最近的距离黑歌也有三四公里远。根本来不及将异况告知飞行员。   清晨,天边浮起了一丝鱼肚白,睡梦中,李佳远方树林里的惨叫声惊醒,惨叫声凄厉万分,极其痛苦。突然而来的吼声惊得林中飞鸟四处逃窜。   “啊……”   “有人遇难了!”黑歌双眸一凝,发声者是个女性,那也就是说只能是本次大赛的唯一女性——藤原玲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歌别去。万一遇见鬼可怎么办。”李佳拉着黑歌的手一脸担忧。   黑歌回应说:“即便是鬼也得去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击人。总不能这样干等着束手待毙吧!”   李佳无言以对,“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黑歌捉摸着以米哈伊尔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若真出了状况他非抛下李佳自己逃命不可,李佳的安全还是由他本人来负责比较放心。他遂既点了点头,“好,紧紧跟在我的后面。”说完,牵着李佳的手扭头向惨叫响起的方向摸去。   米哈伊尔见黑歌要把他撇在原地,顿觉黑黝黝的树林鬼影曈曈,便心急火燎的追了上来,“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组成列状队形离开了营地。   沿着没有路的树林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来时的山坳早被撇到地平线的另一头。   眼见距离惨叫的出处越来越近,行进中的黑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94算计   黑歌忽然止步,害得李佳一头撞在了他背上,鼻子好一阵发酸。她绕过黑歌的肩头眺望远方,在树与树之间的缝隙,清晰看到据此不远的灌木边上横七竖八躺着三个人,这三人浑身浴血,似是受了重伤,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藤原玲子躺在中央,娇艳的面庞毫无血色,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看到伤者李佳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抬腿便要扑过去救人。   “等等……”黑歌抬手将她拦下。   李佳神色焦急,“歌,再不救他们,他们会死的。”   “放心吧,他们好的很!用不着救。”黑歌冲李佳笑了笑,视线中,藤原玲子三人组虽是满脸是血,但是他们的心跳却瞒不过黑歌。耳畔,他们的心跳声没有异常,比任何人都要健康。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受伤,身上的浴血都是虚假的掩饰,想借此机会引来来营救的人,再突施黑手把营救者“灭掉”。   黑歌随即将自己告诉了李佳和米哈伊尔。   “拿别人的善心当诱饵,什么东西!”米哈伊尔面色铁青。   “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反过来把他们灭掉。”   听了李佳的话黑歌不由笑了,到了这般田地,小丫头还惦记着比赛呢。“现在比赛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这座岛。所以,还是把闹鬼的事告诉他们为好,群策群力,说不定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他们?”藤原玲子那副狐媚样,让李佳发自内心的讨厌。   就在这时,黑歌耳朵忽然竖了起来,一把将李佳和米哈伊尔扯进了灌木丛。“别说话,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震窸窸窣窣的草木摩擦声,林子里钻出三个人来。这三人均是男性,三人穿着比赛统一分发的迷彩服,其中年龄偏小那人的制服外面还加了件印着匈牙利国旗的坎肩。   这三人便是匈牙利派来的参赛成员和他们的目标保护人了。   其中匈牙利人藤原玲子登时露出yin邪的笑容,“伊曼纽尔大哥,我看到那个ri本娘们儿了,就在那。”   另一名被称之为伊曼纽尔的匈牙利人顺着前者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了浑身浴血的藤原玲子,兴奋两眼直冒绿光,“还真是那个女人!你瞧瞧她那sao样儿,跟ri本的a维女星一个模子的,我在雅尔塔的时候就想干她一炮了。现在倒好,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会儿我先来,你后上。”   “大哥,这样不好吧?”叫做埃米尔的匈牙利人跃跃欲试,对藤原玲子丰满的身体垂涎三尺又有点心虚。   “怂货!这有什么不好的。”伊曼纽尔翻个白眼,“这荒郊野岭的做了又怎样?你还怕她回头告你?别天真了,完事之后一不做二不休……”说话间,他摆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可是……”埃米尔指了指头盔上的红外摄像头,“主办方那边都会看到的。”   “看个屁。我刚才检查了,摄像头的信号灯都灭了,想必是主办方那边出现了技术故障。没了摄像头监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咱们在岛上做了什么。”   “真的?”埃米尔大喜,摘下头盔一瞧,还真是,信号灯熄灭,摄像头失灵了。他的笑容忽的又僵在了脸上,瞥一眼一侧年轻的目标保护人,“可是还有他呢!”   埃米尔不说,伊曼纽尔险些把目标保护人给忘了。他随即走到那名大学生模样的保护人面前,盛气凌人的用英语道:“小子,一会儿我们要做点喜欢的事,你最好装作看不见,如果配合,我们也让你爽快爽快,如若不然,我们哥儿俩可知道你家住哪,到时候杀你全家。”   年轻的目标保护人之前显然没少受二人恐吓,吓得面色惨白,缩着脖子,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你们忙你们的,我在这儿等着,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   “算你识相。”埃米尔得意一笑,迫不及待的向藤原玲子扑去,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假惺惺喊叫:“美人儿,你没事吧!”他一把将倒在地上的藤原玲子抱在怀里,一双大手便在美人身上揉搓起来。   藤原玲子也不知是疼,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嘴里随即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这番动静又进一步加强了埃米尔的*。“吻我。”藤原玲子眼帘忽然开启,晶莹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泪光,那副楚楚可怜的眸子让人心痛更让人心动。   埃米尔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这一吻霎是畅快淋漓,可是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埃米尔忽然觉出不对劲,起初先是嘴唇出现麻痹的感觉,他迅速挣脱藤原玲子的怀抱,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美人,抬手摸了下嘴,嘴唇肿得老大,泛着浓浓的紫色,紫色顺着唇边的毛细血管向四周扩散,面颊、鼻梁、额头,连眼睛里充斥的血丝都是透着紫光。   强烈的窒息感开始侵入他的大脑,“毒……你……我杀了你。”他抬手掐向藤原玲子的脖颈,可是无力状态下,尽管他的手搭在藤原玲子柔顺的脖子上,却没能伤及藤原玲子分毫。   不过顷刻间,他虚脱的手便垂在了地上,紧随其后垂下的还有他的头颅和眼帘。   不远处,埃米尔的同伴伊曼纽尔还没搞清楚状况,眼见埃米尔上一秒吻得正嗨,下一秒却没了动静,正想上前看看情况,却听耳畔传来一阵劲风,放眼一瞧,竟是藤原玲子倒在地上的同伴一跃而起,随手抛出一串树枝。   那树枝经过了简单的加工,身躯笔直,一头削的很尖,飞镖一样射了过来。   那伊曼纽尔不愧是能闯入世界保镖大赛的高手,反应十分迅速,在听到破空声的同时,想都不想,紧跟一个后滚翻。   这久经历练的战斗本能救了他一命,玄之又玄的避开势在必得的飞镖,落地之后连埃米尔的死活都不顾,扭头便跑。    95最毒妇人心   躲在灌木丛里的李佳,眼见匈牙利死在藤原玲子面前,露出骇然之色,“这女人好狠!”   黑歌亦是如此认为,不过在他看来匈牙利人的死是咎由自取。藤原玲子固然心狠手辣,但是匈牙利人更加可恶,如果他们不试图侵犯藤原玲子,藤原玲子应该不会对他们下狠手,只是趁机拔掉他们身上的生命塞。   愣神的工夫,灌木丛的另一侧传来藤原玲子不掺杂任何情绪的言语,“出来吧!”   黑歌为之一愣,透过灌木的缝隙望去,正好迎上藤原玲子玩味的目光。   不可能啊!藤原玲子距离他、李佳和米哈伊尔足有十多米远,儿他们自打来到这里一直保持着静声状态,仅有的几次对话都是压低声音进行的,这么远的距离藤原玲子不可能发现他们才对。   难道,她也拥有某种超凡的洞察能力?   黑歌疑惑的工夫,藤原玲子粉唇开合,“我早就知道你们在那儿。”她看着黑歌所在的灌木,亮出了背在身后的右手,“瞧,我布下了机关。”   黑歌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原来藤原玲子右手的五根手指上栓了很多发丝粗细的细绳,绳子以她的手指为起点向不同方向延伸开去,穿过一团团灌木,一颗颗大树,在她所在的区域围了个大圈,形成一道难以观察到的警戒线。   但凡有外人闯入警戒线之内,必然会扯断脆弱的绳子,绳子断开,藤原玲子立刻可以察觉,并知晓侵入者所在的方向。   这女人不简单。黑歌暗暗赞叹,与李佳、米哈伊尔一起从灌木里钻了出来,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还有匈牙利队的那位目标保护人。   “我很纳闷,你们明明都来了,为什么不来‘救’我?”藤原玲子姿态慵懒地擦拭着脸上的鸟血,问黑歌。   黑歌淡淡地回答,“因为我识破了你的骗术。”   “哦?”藤原玲子一项对自己的伪装术信心十足。就像刚才,她不但用泥土和树皮在身上做了逼真的刀伤伤口,还特意使用了闭气术,减弱了呼吸。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比真的还真,却不曾想被黑歌一下子就识破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黑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秘密!”   藤原玲子地脸上也绽放出了无公害的笑容,“好了!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点别的。”   “比如什么?”黑歌问。   “比如……”藤原玲子眼睛一转,“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并不想与我们交手。”   “何以见得?”黑歌问。   藤原玲子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身上没有杀气。”   “聪明!”黑歌对藤原玲子的夸赞立刻引来李佳一阵怒视。   藤原玲子娇媚的笑了,“既然不欲与我们交手,那便是要跟我们结盟咯。”   “也不是!”黑歌摇了摇头,“我只是来通知你,这岛上闹鬼。”   “鬼?”藤原玲子笑的花枝乱颤,“想结盟直说好了,干嘛编出这么低劣的理由。”   李佳听出藤原玲子误会了黑歌的意思,还道是黑歌编造出强大的敌人,逼迫他们与自己这边结盟。随即解释,“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岛上确实有鬼,我亲眼看到的。”   李佳这番话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怕是都难以相信,藤原玲子亦是如此。然而,就在她准备像李佳提出质疑的时候,却听树林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喊叫,喊叫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一个血淋淋的人从林子里呼地冲了出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向藤原玲子,却在距离藤原玲子一米开外被藤原玲子一计漂亮的旋风腿踹翻在地。   血人连吐粗气,口中断断续续似在说:“有鬼……鬼……”   黑歌定睛一瞧,此人竟是刚才匈牙利队中落荒而逃的伊曼纽尔。   伊曼纽尔衣衫不复刚才那般光鲜,似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残缺不全,从外套到内衣只剩下几块焦黑的破布挂在身上,他浑身到处都在流血,血液将他染成了血红颜色,皮肤被高温或者浓酸烧腐蚀了超过百分之90,将泛红的肌肉组织裸露在外。   “你说你遇到什么了?”藤原玲子惊问。   “鬼……”伊曼纽尔气管严重受损,说起话来像是个漏气的风箱,在这样的语气渲染下,他口中的那个鬼字显得愈发阴森可怖。“我把它引过来了,就在后面,你们都得给埃米尔陪葬。咕咕咕咕……”他的笑声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伊曼纽尔笑声未止,黑歌耳中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他登时如临大敌,“快退,那东西扑过来了。”言讫二话不说,扯着李佳就地一滚,到底的同时热浪扑鼻而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怪味。   得益于黑歌的预警,米哈伊尔、藤原玲子和她的队友都及时避开了突然而来的袭击,站起身来定睛一瞧,藤原玲子一脸愕然   视线中,一个透着绿色幽光的人影雄鹰一般在头顶呼啸一周,悬浮在了不远处的粗壮的树枝上。   与传说中的鬼有所不同,眼前的绿色鬼魂的面庞没有血淋淋的惨象,相反的它还显得很不严肃,空洞的眼神微微眯着,一张大嘴裂到了后脑勺,活像个马戏团的小丑。   “吉吉夫?”米哈伊尔一眼就认出眼前的鬼魂是他身前的战友,在战友的身上还披着10多年前的军装,只不过从皮肤到衣着都变成了透明的幽绿色罢了。米哈伊尔的双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怆然之色,探开手便要上前,“吉吉夫,我是米哈伊尔啊!”   鬼魂接下来的举动让黑歌一愣,“它在观察米哈伊尔,鬼也用眼睛看人吗?”   “别过去。”黑歌发愣的工夫,李佳将试图上前与吉吉夫来个亲密拥抱的米哈伊尔扯了回来。“他已经不是吉吉夫了,快回来。“   米哈伊尔哪里肯听李佳的劝,“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他就是吉吉夫。”米哈伊尔挣脱李佳的束缚,跑向了吉吉夫的鬼魂。   “快回来。”李佳大急,与此同时,黑歌视线中鬼魂忽的动了,雄鹰一般离开树枝,扑向脚下的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你这个白痴,快趴下。”    97拉拢   黑歌举拳正准备修理米哈伊尔一顿,却在这时听到天边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他立刻抬头望向轰响的方向,试图寻找飞机降落的位置,却发现直升机一刻没停,仅将几支包裹丢在岛上,便呼啸离去了。   直升机抛下的,是本次大赛的第一批补给品。按照规则,在这批补给品中会有一柄手枪和若干弓弩、刀剑之类的冷兵器。兵器不多,也不犀利,但总好过赤手空拳。   黑歌大体判断了一下补给品投放的地点,就在他之前栖身的那座山坳附近,显然这是出于安德烈和乌克兰保镖协会主席巴维尔达成的协议,将补给品投放到影子公司队伍所在位置附近。   这同时也表明,在他们刚刚抵达恶魔岛时大赛组织方知道他们的位置,并一直以为他们呆在原地没有更换地点。   “走,咱们先去取补给。”黑歌向三名同伴挥了挥手。   米哈伊尔气还没喘顺,又被黑歌狠狠推了一把,说话没有好气,“要去你去。反正我是走不动了。”匈牙利队的保护人凯文满身大汗,嘴唇发紫,泥人似的瘫在地上连话都懒得说,更别提跋涉去取补给了。   “算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黑歌索性让他们留在海边。   “歌,我跟你一起去。”说话的是李佳,一路之上她都被黑歌扛着,所有人里数她体能最为充沛。   黑歌点了点头。说实在的,把李佳交给米哈伊尔保护他还真不放心。   “我也去。”藤原玲子扫一眼卧在地上的米哈伊尔,暗暗摇了摇头。似是觉得跟着他留在海滩,还不如随黑歌走一遭更安全。   出于女人对爱的直觉,李佳隐隐在藤原玲子感到几分危机。藤原玲子是那么妖艳,如果换做我是男的,也得对她一见倾心吧!想到这儿,李佳醋意大作,远山眉一横,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岛又不是你家的,我愿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你……”藤原玲子针锋相对的一席话堵得李佳一时语节。   “就让她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照应,你说呢?”连黑歌都发了话,李佳彻底无言以对,噘着嘴生起闷气。而藤原玲子则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愈发气的李佳不行。   树林因鬼魂的存在不复出来时那般静雅,幽深的林子给人以诡异的感觉。清新的空气随即充斥着危险的味道,林中的一动一静都让人心悸。   黑歌带着李佳和藤原玲子一路小心翼翼向补给投送点移动,一路之上感官全开,竭力的探视着周边的动静。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今天遇到的鬼,那个生前叫做吉吉夫的家伙不像传说中的鬼魅那般无声无息,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虚无体,从它触碰树叶可以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不难看出,它是实实在在的,是真实的实体,若是伸手必能触碰到它的肌肤。   只不过,它的身上似乎充斥着大量的强酸,这使得与之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都化成了血水。   正因了这个原由,黑歌才急着去寻找不给品。有了枪就有了远距离对抗鬼魅的资本。有了枪就能将鬼魅除灭,没了鬼魅,岛上也就安全了。   沿着密林向东北方向走了一公里左右,一路之上无惊无险,一切正常,鬼魅没有出现,耳畔也没有传来其他队伍躁动的声响。   黑歌屏气凝神的工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扭头一看,竟是藤原玲子扭到了脚,俊俏的小脸随即扭曲了起来,苦兮兮的看着他。   “我崴脚了。”藤原玲子嗓音很脆也很甜,同时甜里还带着几分让男人无法拒绝的酸。   李佳听到藤原玲子向黑歌撒起娇,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喂!刚才就说不让你来,你偏不听,现在却给人添麻烦。”   藤原玲子不搭李佳的茬儿,继续看着黑歌,“背着我好吗?”   黑歌见藤原玲子模样实在痛苦,为免影响赶路的进程,只好躬下身子,任由她跳上自己的后背。这番举动再次引来李佳一阵怒视。   与李佳不同,藤原玲子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这种香不是李佳身上的幽香,引人回味,而是一种甜美的,蜜糖似的沁香,在短时间内勾人心魄,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去。   黑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匈牙利人执意想与这个ri本女人来场鱼水之欢了,像这么一个尤物,又有那么撩人的身材和姣好的面貌,是个男人都会产生原始的**。   他不由想到初次见到藤原玲子时,藤原玲子穿和服的形象。听说,女人在穿和服时,下面是没有裤子的。和服下,不穿裤子的藤原玲子又是怎样一番形象?   大白腿,圆润的膝盖,还有……   黑歌正想入非非,耳旁传来一阵难耐的瘙痒,竟是藤原玲子将嘴靠在他的耳边小口喘息。一阵阵香风随即钻进他的鼻息里,愈发让他躁动不安。   “比赛结束后,跟我回ri本发展怎么样?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五倍的薪水,怎么样?”藤原玲子竟挖起了黑歌的墙角,显然此番她是有备而来,敢开出五倍的薪金就证明她在之前对黑歌在影子公司的收入水平有所调查。   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黑歌不缺钱,黑格夫妇留给他的上千万遗产现在就躺在市郊的地底下。他之所以在影子公司做保镖,完全是为了喜欢做这份差使,同时也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乌克兰。”   黑歌不为所动,藤原玲子随即又抛出一份大大的橄榄枝,“只要你跟我走,我们能给你的还有很多。比如……比如……”她扭捏一阵,“比如说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身子。”   说话间,藤原玲子在李佳看不到的方向轻轻含住了黑歌的耳朵,黑歌登时如触电了一般,身体机能出现反应。   他赶忙松开拖住藤原玲子大腿的双手,将藤原玲子摔在地上,“我对ri本和ri本人都不感兴趣,请你自重。”   藤原玲子吃瘪,李佳兴奋地乐了起来,指着五体着地的藤原玲子哈哈大笑,把藤原玲子气的不轻。   黑歌从林中的树上折下一根木棒递到藤原玲子的手里,“前面路还很长,我背不动你了。你拿着它当拐棍自己走吧。”   “你们……”藤原玲子正要发火,却见黑歌和李佳已走到数米之外了。只好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追。    96壮士断臂   吉吉夫的鬼魂上下打量米哈伊尔一阵,毫不犹豫的扑了下来,仅凭它滑行的速度便可判定,它绝对不是来跟米哈伊尔拥抱的。   米哈伊尔显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杀意,惊慌失措之下脚底打滑噗通坐在了地上。黑歌趁机一个箭步上前,揪着米哈伊尔的后衣领把他扯到身后。   鬼魂一击落空,打个呼啸转而扑向了藤原玲子的队友。   藤原玲子队友反应倒也快速,随手掏出一把削尖的木棍抛向鬼魂。他投掷暗器的手法本就精准,加之与鬼魂近在咫尺,六根木制飞镖全部中地,发出一连串噗噗的脆响。   然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飞镖并没有对鬼魂造成任何伤害,木棍扎入鬼魂的身体仿佛落入一潭死水,眨眼之间在鬼魂体内消失不见了。更让人惊讶万分的是,鬼魂体外似是包裹了一层难以探查的薄膜,薄膜破损,喷出一串绿色的液体。   液体洒在藤原玲子队友的脸上,登时散发出一阵油遇冷水的吱吱声,焦烟随之升起,弥漫出一股呛鼻的皮革烧焦的味道。   “啊……八嘎!”藤原玲子队友捂面惨叫,鬼魂趁机扑到他的身上,竟形成了一团流状的液体将他的身躯团团裹了起来。藤原玲子队友死命挣扎,挣脱不得,他身上的制服随即开始消融,如同浸泡在强酸中一般,肌肤紧随之后遭到强烈腐蚀,一根根掩盖在皮肤下方的血管luo露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在面前化身为与伊曼纽尔一样的血人,黑歌在震撼于恶鬼吃人原来是这般模样之余,握紧拳头便要上前营救。   “别去了。”藤原玲子拦下黑歌,决绝道:“他已经没救了。咱们走。”   “走?你们不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保镖吗?为什么不消灭它!”匈牙利队的目标保护人,那名大学生迷惑不解地看向黑歌和藤原玲子。   “消灭?拿什么消灭?赤手空拳上阵那个ri本人就是咱们的下场。“米哈伊尔神色慌张,“还愣着做什么,快走。”一提到逃跑米哈伊尔从来不会犹豫。拽着大学生扭头便逃,藤原玲子紧随其后。   跑出两步回头张望,却见黑歌和李佳还杵在原地,“你俩干嘛呢!还不走?”   黑歌知道这一次米哈伊尔的决定是对的,在没有武器装备的情况下,与眼前这个未知的敌人作对无疑是愚蠢的。他一把抱起李佳,将李佳扛在肩上紧追米哈伊尔,加上ri本队和匈牙利的目标保护人,一行六人在密林中亡命奔逃。   一口气跑出一公里多,米哈伊尔侧头借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后脊梁随即一阵发凉,“我操,那玩意儿追上来了。”   黑歌定睛一瞧,还真是!视线中,绿色的幽灵速度奇快,浮空追了上来,现在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二十米了。   就在这个时候,藤原玲子做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动作。她抬手摘下头顶的发簪,漆黑的秀发瀑布一样飘散开来。紧接着,她右手一抖,发簪长了眼睛的飞镖一样射向后方,正中ri本队那名四十岁左右目标保护人的大腿。   那目标保护人奔袭1000多米本就累得抬不动腿,如今大腿中招,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目标保护人停止行进,立刻引来了鬼魂的注意。鬼魂抛下逃亡中的黑歌一行,一个俯冲扑在了他的身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岛屿。   藤原玲子之前杀掉匈牙利人的举动,黑歌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当时匈牙利人试图侵犯她。可是眼下这名目标保护人与她无冤无仇,她却害死了他。黑歌大怒,“你……”   “不留下他,咱们都跑不了。况且,就算我不出手,以他的体能照样跑不掉。”   藤原玲子话让黑歌无言以对,是啊!他、米哈伊尔和藤原玲子身为保镖,体力自不必说,匈牙利队的目标保护人——那个名叫凯文的大学生想来在学校经常运动,体能也算充沛。   可是ri本的目标保护人原本是个工程师,经年累月坐在坐在办公桌前缺乏锻炼,跑了1000多米便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连脸色都是白的,就算藤原玲子不动手留下他,他早晚也会被鬼魂捉住。只不过到那时所有人都得受他拖累。   壮士断臂……若非亲身经历,黑歌实在难以相信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藤原玲子竟是那么的杀伐果决。   ri本队的目标保护人用生命迟滞了鬼魂追击的进程。黑歌扛着李佳,与藤原玲子和匈牙利队目标保护人凯文一起跟在米哈伊尔身后一口气逃到了海岛东侧的海边沙滩才算止步。   米哈伊尔一头倒在柔软的沙子上,大口喘息,仰天长叹,“总算安全了。”   他身后的藤原玲子亦是疲惫不堪,脸上被林中的树枝划出数道血口,跪坐在地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   所有人中,黑歌最为正常,他将李佳放回地面,一边帮跌得不停呕吐的李佳拍打后背,一边露出疑惑的表情,问米哈伊尔,“你怎么知道这里安全了?”   米哈伊尔愣了一下,含糊其辞反问:“我说过这句话吗?随口一说,随口一说罢了。”   不对!黑歌意识到米哈伊尔有事瞒着他。作为所有人中唯一来过恶魔岛的人,肯定知道岛上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上次登岛的时候,米哈伊尔几个最要好的战友竟然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失踪之后,军方没有查找他们的下落也倒罢了,可是作为米哈伊尔为什么不自己来岛上寻找战友的下落呢?   这里面肯定有事。   黑歌上前一步,提着米哈伊尔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快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之前是不是见过那东西?”   “没有!真的没有。”米哈伊尔垂下头,不敢直视黑歌的眼睛。   “不说是吗?别怪我不客气。”黑歌一把将米哈伊尔丢在地上,双拳紧握,作势要打。    98埋伏   藤原玲子拄着拐杖跟在黑歌和李佳的身后,脸上挂满了幽怨。一瘸一拐走路的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这份瘸那份拐还是装出来的,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刚才在路上她并没有扭伤脚,为了实施美人计,将近段时间名声大噪的黑歌拉到她所在公司才刻意做了场戏。   没想到计划实施的很顺利,却在关键一环功亏一篑,遭到了拒绝。不过她没有灰心,黑歌坐怀不乱的举动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她的好感,这样一个品德优秀的人又有那样的好身手,值得她花费力气招揽。   至于采用什么样的形式将黑歌招去ri本,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看一眼李佳,这个中国女人是黑歌目前最大的软肋。黑歌不愿去ri本,所谓的民族仇恨是一方面,不想离开这个女人才是关键。只要想方设法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结束这段爱情。她再借机趁虚而入,占据黑歌的内心,到时候黑歌自会心甘情愿的立开乌克兰这个伤心地,随她回ri本。   思及此处,藤原玲子耷拉地脑袋又扬了起来,挺着偌大的胸脯,步子也流畅了许多。   在距离山坳约一华里远的时候,黑歌忽然抬起了右拳,李佳和藤原玲子随即止步。   “怎么了?是鬼魂吗?”李佳粉拳紧握,紧张地问。   黑歌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灵敏的听觉释放开来,一团团饱满有力的心跳声充斥双耳。   那是人,很多的人,人充斥在正前方十二点、两点、三点、十点、十一点五个方向,基本没有发出脚踩早从的沙沙声。这就意味着他们是静止不动的。   前方有埋伏。黑歌立刻意识到眼下所面临的局面,同时,他又想起比赛之前中国队队长李牧透露给他的情报,美国人会在比赛第一日黎明时分在全岛搜索他,联合英国、中国、法国、南非四支队伍率先将他淘汰出局后,再公平竞争。   后来,他在击败南非队的时候,也得到了相同的信息,证明李牧所言非虚。   所以,从人数上判断不难猜出躲在山坳里的这批人就是美国人约翰和他的盟友们,在这其中中国队的李牧和孙志翔是他在敌方中的内应。   黑歌看一眼太阳,现在是正午。美国人黎明时找到山坳的时候,他们已经与三公里外的藤原玲子汇合了。美国人扑了个空,却发现这处山坳既隐蔽,又有充足的淡水补给,是全岛上最好的隐藏地点。所以料定黑歌他们终归还会回来,便选择在这里蹲守。   蹲守之际,还天降馅饼。大赛主办方乌克兰方面专门投给黑歌的补给品因坐标受到干扰错投到了他们的脚下,白得一批枪支、武器和食品、淡水。   “这群傻冒!”可怜这群美国人,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密林中潜伏着可怕的对手——鬼,还在为所谓的世界大赛做着筹谋。“不过,既然他们还想比赛,不妨陪他们好好玩一下。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再告诉他们岛上的危及共同应对不迟。”   黑歌微微一笑,心里霎时有了计较。他大体判断了一下距离包围圈的距离——120米左右,这么远的距离,又有树林遮挡,美国人应该还没有发现他,而他却可以凭借听力准确判断对手的位置。   知彼而彼不知己,黑歌占尽先机。   他随即仰头发出一声惟妙惟肖海燕的啼鸣,海燕满岛皆是,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但是唯有中国队的李牧和孙志翔知道,这是之前与黑歌约定好的信号。   躲在黑歌十点钟的方向的他们随即互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登岛当天晚上,美国人便找到了他们,要求与他们建立联盟,一同对付黑歌。在铲灭黑歌这个劲敌之后,其他几家队伍再进行公平竞赛,谁撑到最后,谁就是冠军。   这一同盟协定听起来很公平,但是聪明如李牧立刻悟出了其中的阴谋,在众队联合淘汰掉黑歌之后,美国人的同盟还会继续下去,并继续排除异己。ri本人,德国人,这些散户一一覆灭之后,再开始内部清洗,先是中国,再是法国、英国。   笑到最后的终归是他们自己。   就拿这次补给分配来说,一把ak47,一把格洛克手枪,另有小弩手斧若干。美国人号称民主分配,要求得票多的队伍才能得到热武器,得票少者只能分到冷兵器。   结果可想而知,法国和英国队压根就是他们的傀儡,手枪和冲锋枪全都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李牧、孙志翔只拿到了原始的弓箭和一柄重剑和法国、英国人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弩和匕首。   若是哪日与美国人反目,美国人只需来上一梭子子弹,中英法三队都得“全军覆没”。   李牧和孙志翔愈发觉得赛前跟黑歌达成协议是个无比明智的选择。得到黑歌的行动讯号登时喜上眉梢,瞄一眼不远处的英国人,见英国人正聚精会神的目视前方,没有关注自己这边,握在李牧手里的弓箭随即拉成了满圆。   拈弓搭箭,“给我中。”经过比赛官方改良,不设箭头的长箭在虚空中留下一段彩虹般的抛物线直射向三十步开外握着机弩的英国人,那英国人压根没做反应,便觉背部一疼,像是被石块砸中。扭头一瞧,身后彩烟徐徐飘起,李牧竟一箭射中了他身上的要害,迷彩服内置的传感系统随即做出判断,宣布其中招阵亡。   “fuck,你们干什么?”“阵亡”的英国人错愕的工夫,却见孙志翔一流大踏步冲了过来。英国队里,持弩的英国人“已死”,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唯一的远程攻击点。没了弩矢的阻拦,孙志翔龙行虎步,速度飞快,手中大剑抡个满圆,一跃老高,直砸英国队另一名成员。   那人手中只有一支短小的匕首,哪里敢跟孙志翔的重剑相抗,匆忙之间,侧身闪躲,可是避开了重剑却没有躲开孙志翔接下来的飞腿。   孙志翔动作一气呵成,一脚正中英国人小腹,“嗖”的一下,将英国人踹进了灌木。与此同时,李牧的第二箭射了出来,这一箭比第一箭还要刁钻,穿过灌木的缝隙射中英国队目标保护人的后心,目标人物象征生死的生命塞随即开启,烟尘滚滚。   英国队惨遭淘汰。    99逆袭   求鲜花,求收藏,各种求……   ——————————————————————   原本周全的伏击圈,却在突然间出现异变,英国队方向斗殴声迭起,接着冒起象征灭亡的彩烟。   美国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什么人偷袭了自己的队伍。“喂,乔治,谁‘杀’的你!”问死人问题,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比赛中,所谓的死并非真死,死去的人照样可以开口说话,这并不违反规则。   英国队的队长一脸怒意的盯着刚才踹进草丛的孙志翔,高声回应:“是中国人。中国人叛变了。”   “你不是死了么!怎么还说话。”孙志翔提着重剑,气得直跳脚。话还没说完,美国人的子弹便打了过来,ak47枪声大作,孙志翔不敢懈怠,噌的一下趴到地上,顺势一滚躲到了之前早就打探好的掩体之后。   可怜英国队的队长已经死过一回,又接连中了美国人数枚空心弹,身上布满中弹后,弹心里崩出的粉尘,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疼得他嗷嗷直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中国队的队长李牧也找到了自己的掩体,躲在了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大树后面。抄起弓箭照准美国人倾吐火蛇的方向便是一箭。   只可惜,这一箭虽命中了目标,却没能击中要害,遭到美国队一阵强烈的火力还击,直将他压在树的后面不敢露头。在最后一次观察时,他看到美国队和法国队的人离开了隐藏地,举着枪呈扇形队列向他和孙志翔围了过来。形式岌岌可危。   他心中呢喃,“黑歌啊黑歌,你怎么还不出来。你再不来,我们兄弟俩可就完了。”   李牧念叨的工夫,黑歌动了。刚才,在李牧向英国人突施暗手的时候,黑歌一直悄声向美国人的后方迂回,在山脚下,徒手爬上了山崖的峭壁,成功绕到了美国人的身后。   又借美国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李牧身上的绝佳时机,加快移动速度,顺手爬上一棵大树,猿猴一般在树枝间腾挪。   现在,他就站在美国人罗伊正上方的树干上。他低头判断好脚下美国的移动方向两腿腿窝夹住树干,忽的一个倒挂金钩,将上半身倒探到树下。在罗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把摘掉对面的生命塞。   罗伊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仍兀自端着枪向前走,还是他的同伴约翰率先看了后方莫名其妙冒起了彩烟。定睛一瞧,才知道罗伊已经“阵亡”。   “谁干的?”约翰警铃大作,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树林安静的近乎凝结,一派诡异景象。“都靠过来。”他随即招呼法国人向自己方向靠拢,组成卍字方阵,将目标保护人护在中间。   然而,就在一名神色凝重的法国人向他所在的方向机动时,前一秒法国人还好好的,下一秒却不见了踪影。紧接着,距他不远的灌木丛发出抖了起来,传出阵阵呜咽,紧接着冒起了彩烟。   “这到底怎么了?难不成遇到了幽灵?”饶是见过大场面,跟无数国际一流杀手过过着的约翰见到这番光景都不免后心发凉,抬起冲锋枪照着草丛就是一串子弹。   “哎呦!“草丛里随即传出一阵惨叫,声音出自受袭的法国人卡帕库,“别开枪,是黑歌袭击了我。他已经走了。”   法国队另一名成员夏朗德生怕队友受伤,赶忙上前查探,却在临近灌木丛时,猛然发现一双大手向他袭来。   “嗖……”夏朗德紧随卡帕库之后,竟也被拽进了灌木丛。   原来,卡帕库之前乃是在黑歌强行逼迫下说了谎。其实黑歌压根没有离开灌木,在约翰开枪的一刹那,他将卡帕库推到前方,而他自己则躲在卡帕库的身后。害得卡帕库连吃了近十枚子弹,空心弹虽不会致命,但在近距离撞击时给人带来不小的痛楚,甚至还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皮肉伤。   卡帕库吃痛不已,为免约翰把他射成筛子,也为了不继续承受黑歌的痛殴,只好按黑歌的指示撒了谎。   谎言一出,夏朗德果然上当,黑歌天衣无缝的计划成功引来倒霉蛋。   夏朗德在毫无提防的情况下被黑歌抓进灌木。一阵头晕目眩,等缓过味儿来时,黑歌正笑眯眯地望着他,嘴唇一开一合,“你已经死了。”夏朗德扭头一看,生命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七彩的烟雾与卡帕库的生命烟混在一起,格外浓郁。“你不是说他已经走了吗?”夏朗德气急败坏地对卡帕库哇哇大叫。   “我也是被逼无奈!”卡帕库一脸哀怨,脸上、身上到处是瘀伤,大腿根部还嵌着一枚空心弹头,鲜血不停流淌。   “该死……”转瞬之间,两名核心成员团灭,夏朗德输的窝囊,可以说这是他参加世界保镖大赛以来输的最窝囊的一场比赛。   法国队自哀自怜的工夫,黑歌离开了灌木丛。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趴在地上,在丛丛灌木的遮挡下,蛇一样绕去了别处。   期间,约翰凭借听声辩位向他射去不少子弹,只不过这些子弹多数都被背在黑歌身后的盾牌挡了下来,只有两颗击中了他的小腿,仅在他身上留下了两处标记而已。而按照比赛规则,只有留下十处以上这样的轻伤标记,黑歌才能“阵亡”。   黑歌就这样扛着约翰的扫射,渐行渐远,踪迹全无。   该死……约翰汗水直涌,就在三十分钟之前,他还以中国、英国、法国联盟首领自居,五分钟之前,还自信满满的设下偌大个包围圈等待黑歌自投罗网、   然而,短短五分钟之后,先是中国人叛出同盟,英国队覆灭,现在又是法国队。连他的队友也“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成了光杆司令。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他还要保护不远处五十多岁的目标保护人。   尽管他手中有枪,但毕竟以少敌多,加之黑歌行迹诡秘,来无影去无踪,形式很不乐观。    100妥协   美国人约翰设下埋伏圈,本想围攻黑歌,现在却反过头来,被埋伏在暗处的黑歌、李牧、孙志翔围在了中央。   形势骤转直下,约翰汗水四流。短暂的紧张过后,约翰反倒冷静了下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过后,他举起手里的枪,高声大喊:“嘿,黑歌,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在附近。听着,我有个不错的提议,你我之间不如来场公平的决斗。如果我输了,我认载,放弃比赛。如果你输了,就算你的影子队输怎么样?”   算盘打得不错。黑歌心头冷笑,在当前的局面下,落败是美国队的必然结局。而按照约翰的说法,他至少有改变现状的一拼之力。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本跟我赌吗?”   黑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约翰后方的林子里,吓了约翰和他的目标保护人一跳。约翰连忙收拢脸上的惊色,换上轻松的笑容,“你别忘了,我手里有枪,枪就是我最大的本钱。”   黑歌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一次,他的声音出现在约翰的侧前方。“那又怎样,如果我没算错,枪里的子弹只剩三颗了吧?三颗子弹打不死我。”冰冷的声音从林中响起本就给人以惊悚的感觉,更让约翰不寒而栗的,还是黑歌报出的数字。   只不过黑歌有一点说的不对,枪里的子弹不是三颗而。ak47弹夹总共装弹三十颗,战斗伊始,他冲李牧和孙志翔射出了十四发,后来又向灌木丛里打了十三发,照这样算的确剩三颗。只不过,在刚拿到补给品的时候,约翰为了测试弹道,还实弹打了一枪。这也就意味着枪里现在仅存的子弹比黑歌说的还要少一颗。   “所以,没有子弹你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跟黑歌决斗。”这一次说话的是孙志翔,就在距离约翰不足五米的身后。   约翰这才明白,黑歌不断切换方位跟他对话实际是在扰乱他的注意力。真正的最后杀招并非在黑歌那边,而是出自于眼前的中国人之手。   约翰连忙抬枪,却在抬到一半时,枪口被孙志翔一刀荡到了一侧。孙志翔随即紧跟一记扫堂腿,让约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   约翰毕竟也是特种兵出身,突然而来的袭击过后,状态逐渐恢复。侧身躲开孙志翔的刀锋,一个箭步靠到距孙志翔1.5米之内接连挥拳。   1.5米的距离是近身肉搏的最佳攻击距离,孙志翔的重剑发挥不得,同时又因怕真的伤了约翰的性命,行动起来畏首畏尾,连连受挫。   就在约翰和孙志翔你来我往战成一团的时候,一旁传来黑歌和李牧的声音,“你猜他们两个谁会赢。”   “不好说,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美国佬优势大一些。”   “我赌孙志翔。”   *人说话偏偏用的是英语,明显是故意说给约翰听的。约翰定睛一瞧,黑歌和李牧站在一起,中间夹着的则是美国队的目标保护人,年过五旬的山姆大叔。在大叔的身后,七彩烟雾在林中缭绕着。大叔尚不自知,仍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格斗,见约翰和孙志翔停止不动,还不满的催促,“怎么停下了。打啊,怎么不打了。”   “目标保护人都死了,还打个屁。”约翰垂头丧气,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兄弟,别太丧气,一场比赛而已。”黑歌上前拍了拍约翰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况且,这场比赛很有可能不作数。”   “什么意思?”约翰不解。   “比赛出了大状况。”黑歌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把守在山坳外的李佳、藤原玲子唤了来,与法国人、美国人罗伊聚在一起,又唤醒了昏睡中两名英国人之后,才将今日经历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皆惊,“你是说这岛上真的闹鬼?”   “我们亲眼所见。”藤原玲子为黑歌做了证明。   “天呐……我们一直以为它不过是个传说。”约翰、罗伊面面相觑。   黑歌心有余悸地说:“传说中,拐子海盗船长的诅咒是不是真的我不敢确定,但是鬼确实存在,而且ri本队已经有人死在了它的手上。”   美国队的罗伊大为恼怒,“岛上有恶鬼,大赛主办方还把我们派到这里来参赛,这不是害我们嘛!”   “主办方估计并不知道这里闹鬼。之前他们曾派人来岛上巡视过,还在四处安装了摄像头。他们来的时候应该没有遇到特殊状况,见恶魔岛渺无人烟,便把这里定为了决赛场地。”黑歌把自己一路上的分析说了出来。   “咱们被困在岛上出不去,身边还有个吃人的恶鬼,继续在岛上待下去说不定哪会就会被鬼吃掉。这可怎么办?”英国人乔治双手交叉搓来搓去,十分紧张。   孙志翔吐一口唾沫,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还怕灭不了牛鬼蛇神?”   听完孙志翔的话,黑歌暗暗伸出大拇哥,在当前这种情况下能做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只有中**人。   “说得倒轻巧,如果是敌人来多少我都不怕,但现在面对的可是恶灵,是鬼。咱们不是教堂里的神父,又不懂得驱魔,怎么对付的了那种传说中的存在?”罗伊的话立刻引起了英国人和法国人的一致赞同,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大家安静,听我说一句。”约翰抬手虚按,压住众人嘈杂的议论声,“大家不用慌,比赛决赛阶段一共四天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多,只要大家小心一点,再坚持不到三天,到比赛结束大赛官方自会派人来接咱们。另外,如果比赛主办方足够聪明,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岛上出现了异常,最起码连续24个小时没有队伍被淘汰就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按照惯例,他们会派出观察员到岛上来视察情况。观察员一到,咱们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从常理来说,约翰的话不存在任何问题,一场淘汰制的决赛长时间没有队伍淘汰出局,定会令主办方心中生疑。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恶魔岛并不是一个讲“常理”的所在。   就在短短半个小时以前,岛上的时间之轴停止了前进的轨迹。这就意味着,即便岛上的所有参赛者在恶魔岛待上一万年,在岛外的世界里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反过来说,相对于岛上的一切,岛外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静止不动的。比赛主办方所有成员正静态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监视器。    101失踪   求鲜花,求打赏,求收藏,各种求。   ——————————————————————————————————————————————————   黑歌并不认同约翰提出的蹲守待援的决策,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期间足够恶鬼做很多事,三天之后主办方的救援队能否及时到达也是个未知数。   与其把期望过多的寄托在别人身上不符合他的风格,最好的办法还是设法自救。   “朋友们,我觉得约翰的提议不妥。敌暗我明,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黑歌再度抛出孙志翔的提议,与恶鬼来一次殊死较量。   “刚才罗伊不是说了。那是恶鬼,不是咱们这种普通人对付的了的。”约翰反驳道。   黑歌稍作回忆,摇了摇头,“刚才我说的那恶鬼,看起来是鬼,却也不像鬼。”   一应人等被黑歌的话说糊涂了。“什么意思?”   黑歌随即告诉大家,那东西看起来像鬼,是因为那东西整体透明,跟传说中的一样,说他不像是因为并非虚无的灵魂体,而是躯体的实物。“我倒是觉得,与其说那东西是鬼,倒不如把它诠释成未知的怪物更加妥当。”   果不其然,听到怪物二字,原本精神高度紧张的人们放松了不少。   黑歌适时抛出自己的建议,“既是怪物,就终归有办法能对付。怪物一死,大家就彻底安全了。你们觉得呢?“   “对,有什么大不了的,干他丫的。”说话的是李牧,他与孙志翔和黑歌观点一致——人定胜天。   “风险太大,我看还是算了。”美国人约翰扫视一眼围在四周的英国人和法国人,齐刷刷摇了摇头。   “那好,既然你们想留下,我也不逼你们。愿意跟我去灭掉那只恶鬼的跟我来。”黑歌拍了拍手心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   紧随他之后起身的还有李牧、孙志翔,ri本女人藤原玲子和李佳也执意要求与他一同去冒险。   “佳,你留在这儿。让他们保护你。”黑歌拦住李佳,将目光投向盘坐在地上的约翰。后者则给他递上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   “为什么她能去,我却不能去。”李佳粉眸圆瞪,手指藤原玲子质问黑歌。   “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受过专业的训练,是经历过考验的战斗人员。带她一起去能帮上忙,而你……到时候我怕我顾不上保护你。”最关键的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可以心安理得把她当弃子,却不能抛弃你……后半截话黑歌守着藤原玲子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佳不依不饶,“我不管,我就要跟着。”   “别耍小孩儿脾气,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哪也不许去。”这是黑歌第一次冲李佳发火,近乎咆哮的怒吼声登时把李佳震住,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跑到一旁低声抽泣。   黑歌没有上前去哄,转而向约翰讨要起灭鬼必备的物资。   约翰从补给箱内取出一盒烟,开封后抽出一根,美美的吸了一口,道:“食物、淡水随便拿,枪不能给你,我们得拿来防身。”   黑歌本来就没打算要枪。一把只有两发子弹的ak47跟烧火棍子没多大区别,至于手枪,子弹怕是也不多了,没了子弹就是块破铜烂铁。“我们不要枪,只要几套冷兵器。”   “家伙本就不多,只有十件,除去两把枪,我们得留四件。你们只能选四件。”约翰的吝啬登时招来李牧的不满。   李牧近乎指着约翰的鼻子怒斥,“按照规则,你们这些已经‘阵亡’家伙身上的所有装备都应该我们的战利品,你们倒好,反过头来卡住战利品不给我们,还要不要脸?”   “你说的没错,大赛确实是这么规定的。但是你别忘了,自打冒出那个该死的恶鬼之后,这场该死的比赛就等于终止了。眼下的补给应该按国际惯例来分,而不是什么狗屎规则。”约翰指着不远处的补给箱,“谁先得到它们就该归谁。它们是我们的。”   约翰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道:“再者说了,你们拢共只有四个人,四个人人手一件。我们呢?有三组人,加上你们的目标保护人足有十个之多。这么多人留四件武器和两把没有子弹的枪不过分吧?”   “你……”李牧一时语结。   “四件就四件。”黑歌没再继续讨价还价,李牧和孙志翔本就有一把弓和一支大剑,再加四件就是六件武器,已经足够用了。他随即招呼李牧、孙志翔和藤原玲子先行挑选趁手的兵器。   李牧有弓在手,又从补给箱内取了一柄三尺多长的短剑。孙志翔因重剑太重,携带不了更多装备,索性未选。藤原玲子在箱子里搜了半天,最终将目光聚焦在箱子角落里的一根五米多长的皮鞭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这唯一适合女性使用的兵器取了出来,缠在了*上。   黑歌最后出列,取了弯刀和盾牌。抚摸着月牙形的刀身,黑歌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太玄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刀愈发情有独钟,养成了刀不离身的习惯。   只可惜参加保镖大赛不许带兵刃进决赛场,太玄刀被他托付给了安德烈,没有太玄在手,黑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现在好了,得到一把阿拉伯弯刀,他的不安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慰藉。   “准备好了吗?”黑歌扫视一眼全副武装的李牧、孙志翔和藤原玲子。后者则整齐划一的向他点了点头。   “出发。”黑歌大手一挥,一行四人踏上了征程,他隐隐觉得,米哈伊尔有事瞒着大家,所隐瞒的事绝对与恶灵有关。要除恶灵,必须先找到米哈伊尔,所以灭鬼的第一站便是之前他们呆过的那片海滩。   然而,当四人一路疾行返回沙滩的时候却发现沙滩边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人呢?”藤原玲子惊问。    102追踪   海滩边,米哈伊尔不见了踪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跟他一起的匈牙利队目标保护人——大学生凯文。   “难不成……走了?”孙志翔挠了挠头,问。   “他们没走!”黑歌皱了皱鼻子,顺着气味走到海边,在离海岸线不远的沙滩上找到了一摊绿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发问的是李牧。   黑歌神色凝重的回答,“血。”   “这是血?”绿色的鲜血当真闻所未闻。藤原玲子想用手蘸一滴血凑到鼻尖闻下味道,却被黑歌抓住手腕拦住。   “小心,这东西会腐蚀人体。”黑歌随即从岸边拾起一颗贝壳,用贝壳做勺盛起少许绿液分别凑到李牧和藤原玲子的鼻前。   二人一闻,鲜血的腥味扑鼻而来,期间还夹杂些许呛鼻的工业强酸味道。   “还真是血。”藤原玲子眼睁睁看着绿色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黑歌手中的贝壳,转瞬之间贝壳便被穿透,绿血滴在了黑歌脚下的沙滩上,“这血怎么都成这样了。”   黑歌淡淡地说:“它们应该是恶鬼噬人过后排出的排泄物。”   藤原玲子惊问:“米哈伊尔也被吃了?”   “不,被吃的应该是凯文。”黑歌黯然神伤。   “你怎么知道是凯文?”   黑歌提起食指指了指前方,“我记得他鞋子的样子。呶,鞋子现在在那儿。”   藤原玲子眺目望去。五米开外果然有一支鞋子,鞋子的样子比较奇特,应该属于某种高档品牌的限量版,看过之后很容易记住。如今,这支造假不低的运动鞋,如整个人一样被腐蚀了大半部分,只留前半段脚掌黑漆漆的落在沙滩上,上面也沾染了不少的绿液。   “可怜的家伙。”孙志翔暗暗惋惜。出发当日,他见过凯文一面,那是一个才刚刚20岁的男孩儿。为了寻求刺激,也为了体验野外求生,这才报名成为了世界保镖大赛的志愿者。没想到这次历险确是他人生旅途的终点。   “米哈伊尔呢?也被吃了吗?”出于高度紧张,藤原玲子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应该没有。”说话的是李牧。他在退役之后当过两年的警察,有着丰富的刑侦经验,他指着沙滩上的脚印道:“这里有两个人的脚印。凯文穿的应该是41码的鞋子,所以小一点的脚印应该是他的。至于那个大的,应该属于米哈伊尔。凯文的脚印到这里停止,至于米哈伊尔……”   李牧的目光顺着踩踏的痕迹一直延续到大海,“逃到海里去了。”   “恶鬼会不会追到海里把他吃了?”   “应该没有。”李牧又摇了摇头,“瞧,那边还有一行脚印。米哈伊尔应该在海里避开了恶鬼的追杀,恶鬼离开后,他又爬上了岸。现在往东南边去了。”   “咱们要不要去追他?”   “不用了。”黑歌摇了摇头,偌大个岛屿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米哈伊尔这厮对岛上的环境无比熟悉,鬼知道他藏到那里去了。“找到他也没什么用。咱们不如直接去把那个吃人的怪物干掉。”   “可是怎么找到它呢?”   “找它并不难。”李牧指了指岸边的灌木。其中一簇灌木被腐蚀成了焦黑色,在翠绿的灌木丛里显得格外突兀,沿着焦黑色的灌木一直往前看,林子里到处分布着焦黑的色彩,那是恶鬼行动的轨迹。“咱们只要顺着它‘脚印’找,终归可以找到它。”   “很好!”黑歌暗暗庆幸队伍里有李牧这样追踪专家。他捧起一团沙子,洒在凯文残留的血液上,抽出弯刀一马当先走进树林。李牧、藤原玲子紧随其后,战力仅次于黑歌的孙志翔居后侧影。   四人小队沿着林中恶鬼留下的痕迹一路前行,发现恶鬼的行迹毫无条理,忽东忽西,时常在原地绕圈。害得黑歌一行绕了不少弯路。   走了约莫两个钟头,黑歌看出李牧、孙志翔和藤原玲子体力明显不知,便停止了行进。找到一处相对开阔的背风处,让他们坐下来吃点东西补充下热量。而他则立在队前的岩石上,聚精会神为大家放哨。   “你也吃点吧!”藤原玲子非常体贴的将一份压缩饼干、一包黑巧克力以及一盒塞到黑歌的手里,随即坐在了黑歌脚下的岩石上,后背有意无意的靠上黑歌的大腿。   “谢谢。”黑歌看了看手里的补给,莞尔一笑,取出巧克力啃了一口。   藤原玲子咽下嘴里的压缩饼干问:“你准备怎么对付它?”   “谁?”   “自然是那恶鬼。”   “不知道!”黑歌真的不知道,那种未知的东西弱点到底在哪。刀剑吗?有点悬,恶魔的排泄物连坚硬的贝壳都可以腐蚀,只怕金属伤不了它。   “听老一辈人说。童子尿可以驱魔降鬼,你不妨试试。对了,你还是不是童子?”   藤原玲子直白的问题,直问的黑歌满脸通红,不知该怎样回答。   不过没有回答也就等于给出了答案。他还是处男?藤原玲子心头窃喜,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没有跟李佳上过床。不抓住一个男人的下半身,就等于没有真正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李佳啊李佳,你实在是太不懂男人了,黑歌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想到这儿,她动了动紧贴着黑歌大腿的脑袋,那感觉痒痒的,让黑歌好一阵热血沸腾,连忙抽出身子,跃下岩石。   他这一走却把藤原玲子诓了个踉跄,仰倒在岩石上嘿嘿直笑。   “你笑什么?”黑歌怒目直视。   藤原玲子坐起身来,翘起二郎腿媚态十足的说:“笑你这么大年纪还是个处男。”   黑歌窘态尽显,撂下句“请自重。”灰溜溜的走了。   四人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再次踏上了征程。走了约莫三公里,由于沿途被恶鬼腐蚀的数植被越来越多,明显进入了恶鬼相对活跃区域。   黑歌的精气神愈发集中,心里的警钟时刻保持待命状态。行进的进程因小心翼翼便的慢了许多。    103引诱   在岛上的森林里,黑歌沿着恶鬼腐蚀植被留下的痕迹爬上了恶魔山。   恶魔山海拔不高,大约在300多米,靠向南侧这边山势相对平缓,可供人攀爬。山脚处茂密的植被与山下的林子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顺着凹凸不平的山路向上攀登,爬到半山腰处时,视线内的植被开始变得稀疏起来,而且越往高处走植被越少,岩石越多。想来这是数百年前火山爆发导致的结果,火山烈焰熄灭后,形成了这高处光秃,地处密林四布的景观。   随着植被减少,黑歌一行寻找恶鬼的进程愈发困难。光秃秃的岩石上看不出恶鬼行进的路线,只能在偶尔间透过岩石夹缝中生存野草身上的乌痕找到些许线索。   及至接近山顶时,山路越发难行。平坦的山路化作了悬崖峭壁,好在黑歌、孙志翔、李牧都是体格健壮之人,攀登峭壁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至于藤原玲子,个头相对娇小,数十米高的峭壁对于不到一米六高的她而言,实在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黑歌本想把藤原玲子留在半山腰,可是转念一想,在这处恶鬼市场出入的所在,把藤原玲子独自留下实在太过危险。   纵然藤原来自ri本,黑歌对ri本深恶痛绝,但汉日民族间的仇恨毕竟是老一辈的事,跟藤原玲子无关。在他眼中,藤原玲子虽然狠辣,不能算是他的朋友,却也是个值得交往好人。最起码她是为了帮他才以身犯险来到这寸草不生的山巅。   他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黑歌随即摘下了随身的腰带。腰带由双股厚牛皮制成,分开来便是一根坚实的长绳,也可当做皮鞭,乃是他临来时特意定制的。   他用腰带将藤原玲子捆在自己的背后,背着藤原玲子攀上了悬崖。   藤原玲子身材娇小,约莫也就90多斤重,比李佳轻了不是一星半点。   黑歌背着她轻若无物,爬起山崖来比李牧和孙志翔还要快,猿猴一般在峭壁上左右腾挪,惊得藤原玲子娇呼不断,双手死死搂住黑歌的肩膀,一对柔软大xiong胸紧紧贴着黑歌的后背蹭来蹭去,直让黑歌燥热不已。   “喂,松一点,松一点好不好。”黑歌几近哀求的对身后的藤原道。   “为什么让我松手,是不是摸着你什么地方了?”藤原玲子眼珠一转,一眼看出黑歌面颊上的红晕。   “不是!你勒得我喘不上气来了。”   黑歌的话说的好没底气,藤原玲子一下就听出他在撒谎,况且他的心跳是那么的有力,哪里像是喘不上气来。“不行呐,我害怕。就得这么搂着。”说着,藤原玲子越发肆无忌惮,连双脚都盘了起来,挂在黑歌身上,活像一只扒住树干的树袋熊。小腿则搭在了搭在黑歌大腿内侧,磨来磨去。   “你……”黑歌噎住,想推开离藤原却又因双手紧抓峭壁腾不出手来。同时,伴随着鼻息间飘来的藤原玲子的体香,他又隐隐对这种摩挲的感觉颇为享受,一时间舍不得失去这种体感。   “你什么你,还不继续爬!”藤原玲子很快察觉出黑歌生理上发生的变化,并从黑歌眼神和急促的呼吸中洞察到了他心中的痴迷。   深通男人之道的藤原玲子随即将盘着的双腿松开稍许,因为她明白若即若离反倒更能激发男人的**。   “慢点爬,我害怕。”藤原玲子趴在黑歌耳边吐出的香风进一步迷离了黑歌的心绪,黑歌果然慢了下来,把更多的体力和精力用在将大腿根和藤原玲子小腿的接触上,每噌一次呼吸急促一分。再后来,他干脆停在山崖上一动不动了。   “怎么不爬了?”后来居上的李牧问黑歌。   黑歌装出一副疲惫的模样,大口喘息,“累了,休息一会儿。你们先上,我这就追上去。”   “要帮忙吗?要不我背一会儿。”李牧关切道。   “不用!”藤原玲子是我的,谁都不能背。黑歌的脑海里竟在第一时间闪出这个念头,足可见藤原玲子所施展的魔力。   “好吧!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别硬扛着。”李牧和孙志翔没再多说什么,扒住峭壁艰难的前行。   而黑歌则仍旧在原地喘息,越喘越快,最终随着一声舒爽的长叹,臀部微弱的律动停止了。一股强烈的羞辱感袭上黑歌心头,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第一次竟交给了女人的小腿。   与羞辱相伴的还有羞耻。“我竟然守着一个女人做出了这样的事。”他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藤原玲子,暗暗庆幸藤原玲子表情如常,似是没有察觉到刚刚发生的事。这让他安心不少,可是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却听藤原玲子对他道:“你的家伙可真不小。”   “我……”黑歌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我想尝尝它的威力,现在就要。”藤原玲子的话仿佛一剂兴奋剂,让黑歌亢奋,让其上瘾。   “这里?怎么可能!”   藤原玲子抬头见李牧和孙志翔已经爬远,又将一束香风送到了黑歌的鼻子里,“怎么不可能?爱,无处不在。”说话的工夫,她扭动腰肢,扒着黑歌的肩膀从黑歌的后背,挪到了正前方。   就在黑歌几近流出鼻血时,天边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鸣啸,那声音与岛上任何一种海鸟截然不同,给黑歌以似曾相识的感觉,鸣叫声中所蕴含的杀意让黑歌警铃大作,一把将身前准备进入正题的藤原玲子扯开。   “怎么了?”藤原玲子问。   “有杀气?”黑歌遥望天空,却发现蔚蓝的天上空空如也,连只鸟都没有。   “那咱们继续?”   黑歌方觉得在这满布危机的悬崖峭壁上做那荒唐的事绝非明智之举,他冲藤原玲子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藤原玲子满意的笑了,不是现在,也就意味着在不远的将来……只要黑歌想要她,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104败逃   峭壁在黑歌向上攀爬七十多米后到了尽头,扒住倾角略小于九十度截面,黑歌第一个登上山顶,站到了山顶久违的平坦地面上。   作为一座死火山,恶魔岛山顶岩石纵横,在宽阔环形道路的中央是已经熄灭的火山坑。火山坑岩浆熄灭,将大量凝固的矿物质推到高位与山顶持平,形成了一片宽阔的空间。   黑歌在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发现恶鬼的影子,也没听到任何异动,便将背后的藤原玲子放了下来,随即伸手将落在后面的李牧和孙志翔拉上了山顶。这二人攀崖累的够呛,见黑歌脸不红心不跳,禁不住竖起大拇哥,“兄弟,真有你的。这么远,还背着个人,还能爬那么快……前世你肯定是只猴子。”   短暂的休息过后,黑歌、李牧、孙志翔和藤原玲子在山顶展开了搜索。山顶寸草不生,没有留下任何恶魔存在的蛛丝马迹。不过好在山顶不大,绕开那尊遮挡他们视线的巨大花岗岩,终于有所发现。   “停。”黑歌举起右拳,向李牧指了指不远处的前方。黑歌来前现配的眼镜现在派上了用场,两枚经过精心打磨的镜片装载在空心的圆木两端便形成了天然的望远镜。他将望远镜递给李牧。后者定睛一瞧——   视线可及范围内,山顶环形地带的下方,熄灭的火山坑里,两团幽绿色的人形物质在火山坑里飘来飘去,与这两团人形事物形态所对应的的人黑歌都见过,一个是吉吉尔,米哈伊尔过去的战友。至于另一个则是藤原玲子今晨刚被吞噬了的队友。   “松下君。”藤原玲子惊呼几近出声时,被黑歌堵住了嘴,“别出声,他已经不再是松下了。”   该死。藤原玲子眼中有泪有怒,“他怎么也变成了鬼?”   “兴许是拐子船长诅咒的作用吧!”黑歌见藤原玲子、李牧、孙志翔一脸茫然,不知晓什么是所谓拐子船长的诅咒,便将从米哈伊尔处听来的传说小声告诉了他们。“凡是死在岛上的人,灵魂不会升天,而是留在地上成为保护拐子船长宝藏的恶灵。这就是拐子船长的诅咒,吉吉尔和松下都被诅咒了。”   诅咒?“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孙志翔低声惊叹。   就在这时,李牧突然开了口,“我怎么觉得他们俩看起来怪怪的。”   李牧的话引起了黑歌的注意。没错,火山坑里的两只恶鬼举动的确诡异,在没头没脑乱逛,似是丢了什么东西。   魂不守舍……这才是真正的魂不守舍。   “等等……好像有人来过。”李牧指了指火山坑中的地面,将望远镜递给了黑歌。其实以黑歌的视力,不用望远镜便可将火山坑尽收眼底,不过为了不引起李牧怀疑,他仍举起望远镜装模作样的扫了一眼。   果然,如李牧所说,火山坑的地面上分布着不少人的脚印。这些脚印显然不属于靠浮空飞行的恶鬼。   从脚印数量看,对方应该有四到六个人,他们身材很高最矮的也有一米九左右。为数众多的脚印在落入火山坑后分散开来,分布很乱,似在寻找什么东西,最终在火山坑西北角消失不见,脚印的主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而他们消失的位置恰恰正是恶鬼们团团乱转位置的圆点。   “管他来没来人,趁恶鬼没有发现,先杀了它们。”藤原玲子迫不及待的要为松下报仇,不等李牧发硬抢来他手里的硬弓,又从箭壶里抢出一根长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长箭破空正中五十步开外李牧的鬼魂。   然而藤原玲子精湛的射击所迎来的结局却是,锋利的长箭刺入恶灵的外皮竟没有激起半分波澜,仅发出噗的一声石入大海般的声响,锋利的长箭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开来,成为了恶鬼身体的一部分。   黑歌原以为,恶鬼既非虚无而是实体,外来的物理撞击必会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现实却大大出乎了他和所有人的预料。   恶鬼毫发无伤。   一股冰冷的恐慌随即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开来,围猎恶鬼的行动在恶鬼未受寸伤吃下一枚弓箭后显得那么的荒唐可笑,而这可笑结局的诱因则出自于人类的无知。   原本身为猎人的黑歌一行,此刻反倒成了恶鬼的猎物。   火山坑里吉吉夫、松下两支恶鬼受到攻击之后猛地抬起头来,将空洞的眸子投向黑歌藏身的方向,弯曲至耳根,大笑般的嘴猛然张开,模样狰狞,偌大张嘴足足占据了大半张脸,似在发出无声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它们腾空飘了起来,在离地半米左右的位置盘旋一圈,风一样冲向躲在高处的藤原玲子。   “撤!”普通攻击无效,一时间又想不到别的刻制恶鬼的办法。黑歌只好下达撤退的命令。上山容易下山难,来时攀登的峭壁显然不适合当做退路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搜索山顶的时候他们发现西边的山体坡度较小,低于60度的山身,以及山体上满布的岩石凸起构成了天然的阶梯,更便于他们攀爬。   李牧、孙志翔二话不说撒丫子便跑,藤原玲子紧随其后,黑歌一手持刀一手握盾殿后。   四人一路飞奔跑到崖边,正待躬身下山,骇然发现从崖下又有两个恶鬼飘了上来。它们似是刚刚归巢,恰好跟黑歌一行撞上,与眼下的吉吉夫和松下共四支恶鬼形成包围圈,将黑歌、李牧、孙志翔、藤原玲子围在了山顶一角,进不得退不得。   两只恶鬼一支与已经死去的前匈牙利队目标保护人凯文一样,至于另一支竟是英国队的乔治。   什么!黑歌瞳孔猛然收缩。   黑歌依稀记得,无论是松下也好,凯文也罢,凡是被恶鬼吞噬的人都会被腐蚀成渣,而他的灵魂则会同化成恶鬼一样的绿色透明形态。乔治变成幽绿的恶鬼,这就意味着恶鬼袭击了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以及……李佳。   “该死!”黑歌猛地跺了下脚,眼睛里的杀气几乎合成了炙热的火焰。他像一头愤怒的雄狮,手持弯刀直扑向尾随而来的吉吉尔,“混蛋,去死。”    105鸟人再现(上)   前有凯文、乔治堵截,后有吉吉夫、松下尾追,四支恶鬼将黑歌、李牧、孙志翔和藤原玲子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美国人遇袭的讯息更是雪上加霜,李佳安危未卜,更让黑歌心急如焚。  一幅李佳面对狰狞的恶鬼,被恶鬼吞噬,灵魂抽离本体变成幽绿颜色的形象在黑歌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黑歌的每寸心肌都仿佛被人拿锥子狠狠戳了一下,他的心在滴血。   浓浓的忧虑迅速转化成滔天的烈焰,在胸膛里蹿来蹿去。   黑歌愤怒了,他要让这群丑陋的鬼魂为所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月牙般的弯刀被他举了起来,在恶鬼吉吉夫沿着火山坑壁浮现在他面前的一刹那,猛得劈了出去。   势大力沉的刀锋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隔,将恶鬼的上半身一劈为二,形似吉吉夫恶鬼的头颅呈诡异姿态分别耷拉在大腿外侧,活像个被菜刀切成两段的大葱。   与此同时,一股绿色的粘液从它体内溅了出来,喷在了黑歌的身上。   结实的迷彩布料随即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冒气了焦烟。绿黄相间的一副一片焦黑,被粘液腐蚀出一块块斑驳的大洞。粘液开始向黑歌内衣中渗透,焦灼的感觉刺痛了黑歌肌肤上的神经。   刺痛让他被愤怒充斥着的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尽力压住一击落空后的慌乱,抄起大盾猛地砸在恶鬼的身上。   “嘭……”恶鬼像个皮球似的被盾牌砸飞,黑歌则趁势借力后退数步,丢下手里被粘液腐蚀的只剩刀柄的弯刀,七手八脚迅速脱掉腐蚀中的迷彩外套和内衣,露出满身坚实的肌肉。   在他高高隆起的胸膛上,一片笼罩了大半个上肢的绯红印记触目惊心,若是晚上一会儿,绿液就会穿透他的皮肤,渗入他的肌肉。   心有余悸之余,在经历了短暂的交锋过后,黑歌的思维在神秘主义和唯物主义间向前者倾斜。他愈发觉得眼前所谓的恶鬼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某种未知的绿色怪物。这种怪物生了一身柔软的透明皮囊,皮囊的质地有点像橡胶,里面包裹着极富腐蚀力的液体,那是绿色怪物的体液。   “别用利器刺,改用钝器。”黑歌的经验提醒了大家,用锋利的武器刺破恶鬼——哦不,绿色怪物会溅出液体灼伤自己,而绿色怪物的表皮却看起来没有腐蚀力,至少黑歌手中与绿色怪物有过亲密接触的盾牌面仍然光亮如新。   只要不被怪物那张血盆大口吞到肚子里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思及此处,孙志翔剑锋一转,改用剑背砸向绿色怪物。绿色怪物质量很轻,重剑宽阔的剑面仿佛一支巨大的网球拍,一下将那面似松下绿色怪物砸飞,飞出足足七八米远,皮球似的在地上弹了好几弹,扬起一片灰尘。   “这招管用!”孙志翔喜笑颜开,但黑歌怎么也笑不起来。因为他知道,孙志翔这一剑看起来气势十足,却并没有对怪物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就连刚才被黑歌一劈为二的那只都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常,受损的身体重新融合,再次变回了吉吉夫的模样。它用空洞的眸子怒视黑歌一眼,再次向黑歌扑来。   “钝器只能阻隔它们行动,伤不到它们的性命。”黑歌抡起盾牌将绿色怪物拍飞,徐徐后撤。   在他后方不远处,藤原玲子手里的皮鞭啪啪作响,每抽中正对面的怪物——凯文,凯文虽会后退数米,但她的皮鞭也会少上一节。   黑歌后跃,一把将险些被绿色怪物扑中的藤原玲子拉入怀中,抬腿一脚将怪物“凯文”踢下山崖。但是下一秒,凯文又从崖底浮了上来。   “该死!它们在学着规避。”时间流逝,黑歌明显感到怪物们突进的角度愈发刁钻,而黑歌和他的战友们却因不敢与之近身肉搏,畏首畏尾,致使包围圈越来越小,四个人被困在很小一片区域内背靠着背。   气势汹汹的绿怪盘成个大圆,围着他们转来转去,随时可能突破他们脆弱的防线,掳走某个人的性命。局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一次响起了嘹亮的鸣啸,类似的鸣啸声,黑歌在攀登悬崖时曾经听过一次,那时他正准备跟藤原玲子做龌龊的勾当。   只不过这一次的鸣啸声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就在离底不远的半空之中。   黑歌抬头眺望,只见一只巨大飞鸟从天而降,仿佛九天的大鹏落入人间。大鸟人身鸟翅,洁白的翅膀在阳光照耀下绽放着圣洁的光辉,一身白色的鳞甲披在身上威风凌凌。   “这是……”正经之下藤原玲子喊出了母语。   一旁的黑歌愣住,眼前的东西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梦到过,并在文艺展的那个黑夜里跟它交过手,“鸟人?”   黑歌的心刷的一下凉了半截,前后左右有怪物围杀,正上方的天上又来了个拥有超强超自然力量的鸟人,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今天怕是要把小命儿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鸟人从遥远的天空俯冲而来,并没有对他下手,而是用充斥着愤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中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钢盔向面似松下的绿色怪物一抖,一瓢晶莹的液体从钢盔里喷洒出来正中松下面庞。   液体落在怪物脸上登时冒起了蒸汽般的白烟。怪物随即露出痛苦的深情,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坠落在地,捂着脸来回翻滚。   他肥胖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仿佛一团放在火上烘烤的雪团,成片的绿色粘液从它身上流出洒在了地上,偌大一个人形怪物在转瞬之间化作了一团“大列巴”(俄罗斯巨型面包)似的绿色肉团,在地上蹦来蹦去。   这幅形象让黑歌第一时间想到了史莱姆(任天堂游戏《勇者斗恶龙》里的初级怪物,呈绿色,像大便。)   鸟人动作不止,晶莹的眸子里乳光闪烁,一串激光横扫而出,堵住黑歌后路的“凯文”、“乔治”两支绿怪被拦腰斩断,绿液溅了一地。   “凯文”、“乔治”身体破碎进行重组的工夫,鸟人扫一眼黑歌、藤原玲子、李牧、孙志翔四人,“愣着做什么!趁它们没恢复,还不快走。”    106鸟人再现(下)   鸟人眼喷激光,将两只绿色橡胶怪一分为二,暂时为黑歌一行打开了后退的通路。   一声冰冷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将所有人从震惊中唤醒,藤原玲子、李牧、孙志翔随即明白,眼前生了双翼的怪物是来救他们的。他们扭头便走,临退时还不忘跟它道了句谢。   黑歌没有尾随,因为就在刚刚,他在鸟人手中的头盔上嗅到李佳的发香,凭借头盔的尺寸,他立刻判断出这支头盔本属于李佳。他的脑袋嗡的一下,不顾一切质问:“李佳呢?你把她怎么了?”   “你心里还有她?”鸟人乳白色面庞上的大眼睛露出轻蔑的神色,鄙夷地瞥了黑歌一眼。   这短暂的一瞥让黑歌心虚,他知道,之前在山崖上的龌龊事肯定被鸟人洞察到了——肯定是。   “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黑歌摆出战斗姿态,愤愤道。   “她很安全。”鸟人态度依旧冰冷,“我把她送回雅尔塔了。“   “真的?”黑歌心头一松。   “我才不像某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鸟人指桑骂槐,所骂的目标直指黑歌。   “为什么救她?”   “因为她是主内的姊妹。”   黑歌一滞。主内,也就是指基督教徒,如此说来难道眼前的鸟人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为什么救我们?”   “受李佳姊妹所托。”鸟人冷冷一笑,“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禅精竭虑要营救的情郎竟然做出那样背叛她的事。”   “少废话。”鸟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指责让黑歌大为羞愤,不过他知道眼下不是跟鸟人计较的时候,便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再做深究。   然而,他不准备深究不代表鸟人肯放过他。就在他准备攀登山崖下山的时候,鸟人忽然展翅高飞向他冲了过来。   黑歌措不及防,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下一刻就被鸟人拎着胳膊提到了空中。   鸟人拽着他飞行俯冲,在距离崖底十多米处,忽的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黑歌随即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十米高空坠落的结局可想而知,更何况还带着俯冲的力道   尽管在战斗本能驱使下,黑歌最快速度调整了姿态,但从这么高的空中极速坠地仍摔了他个七荤八素,嘴角漾出一丝血来。他捂着胸口怒视浮在空中的鸟人,“你……”   “这是你背叛李佳的代价。”显然,鸟人的的确确在山崖上,看到了黑歌和藤原玲子间发生的事。   黑歌反驳,“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我看的一清二楚。”   黑歌竟无言以对。   李牧、孙志翔、藤原玲子先后从山崖上爬了下来,落地之后才看到黑歌愣了一下,似在纳闷黑歌最后一个下山,怎么反倒赶到了他们的前面。   没来得及细问,便见崖顶露出了绿色橡胶怪的身影。它们追了下来。   “你们快往海边跑!我留下拦住它们。”鸟人留下这句话,三米多长的翅膀大大张开,冲天而起,双爪之中凝合出一对耀眼的光球,仅外相看光球就蕴含着大量的能量。   光球脱手直砸俯冲追来的橡胶怪。眼见就要命中目标,却见橡胶怪树叶一般轻巧的避了过去。   轰……山顶晃了数晃,光球撞上山崖轰然炸开,气势十足,黑歌有理由相信,这样一枚光球足可将一辆坦克炸的支离破碎,但对于橡胶怪而言,光球的威力并没有伤及它们性命的根本。   光球炸开烟花似得溅射出一团团白色的光片,飞刀一样贯穿三只橡胶怪的躯体,将橡胶怪戳的千疮百孔,仿佛虫蛀鼠咬过的破麻袋。   但是下一刻,橡胶怪身上惨遭贯穿的伤口又自动愈合了起来,顷刻之间又完好如初,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口中满是令人作呕的绿色粘液,“噗……”绿色的粘液直向鸟人喷了过来。   鸟人在虚空中盘旋规避,身姿灵活,仿佛在跳一曲优雅的浮空之舞,接连避开数团粘液,随即利用光球和激光展开反击。  恶魔山上空一场激烈的火力交锋开始上演。鸟人气势虽猛,可怎奈绿色的橡胶人自愈能力超强,加之足有三个之多,数量占了上风。   鸟人拿它们没办法,望一眼远方,见黑歌一行在它的掩护下逃出了一段距离,打个呼啸直入云霄。   绿色橡皮怪虽然也会飞,但它们所谓的飞行不过是在离地一米多的位置浮行,面对升入百米高空的鸟人,它们追之不得,只能在地上张开大嘴,发出歇斯底里的吱吱声。   黑歌一行按照鸟人的指示一路向西,慌忙退走,马不停蹄直奔海边,在距离海岸线一百多米远处,他听到了人的心跳声。   心跳的速度很快,明显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在短时间定位了心跳的方向后,黑歌将行进方向进行了微调。照着心跳的声音跑出没多远,忽觉脚腕一紧。   他暗道一声不好,还道是踩到了炸弹的触发线,“快闪开。”他下意识一把抱住最近的藤原玲子,噌的一个鱼跃跳到了近邻的一棵大树之下,李牧和孙志翔也在第一时间躲进了临近的灌木。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未来临,密林上方的树冠中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一簌簌晶莹的液体瓢泼大雨一样从天而降,覆盖了周边老大一片区域。黑歌也未曾幸免,被浇了个透心凉。   黑歌将打湿的衣袖凑到嘴边嗅了嗅,有浓浓的腥气,应该是普通的海水,要是硫酸或者酒精之类的攻击性液体那可就麻烦了。   黑歌拉着藤原玲子刚站起身来,海岸线方向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哪呢,哪呢!”   “陷阱在这边!”   “怪物该不干掉了吧!”   “绿魔怪怕水,中了陷阱肯定活不了。”说话者说的是带着浓厚俄罗斯口音的俄语,那腔调黑歌这辈子都忘不了,竟是米哈伊尔。   说话的工夫,米哈伊尔略显臃肿的身躯从林子的边缘冒了出来,与之同来的还有美国队的约翰和罗伊,以及法国队的两名成员。    107苏联计划   米哈伊尔离开沙滩拨开一米多高的灌木,见陷阱之下被淋成落汤鸡的竟是黑歌登时露出惊喜的神情,用他那惯有的挖苦语气道:“谢天谢地,你们竟然没死?”   上午时米哈伊尔不知所踪,黑歌还为他担心了好一阵子,如今突然冒了出来,黑歌不喜反怒,揪着米哈伊尔的领子喝问:“*养的,你跑哪去了?”   “松手!我喘不上气儿来了。”米哈伊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黑歌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捂着泛红的脖子连喘几口粗气,“我去找你们去了。”   原来,清晨时,黑歌带着藤原玲子和李佳去寻找补给品。刚走不久,绿色橡胶怪便追了上来。   米哈伊尔随即招呼凯文下海逃生,可怎奈凯文体力不支,没跑出多远便被橡胶怪抓住生吞到了肚子里。唯有米哈伊尔活了下来,在海里一直等到橡胶怪退走这才上岸。   上岸之后,他立刻赶往补给品投放点想与黑歌一行汇合。他出发的时候恰恰正是黑歌来海边寻他的时刻,怎奈树林实在太大,双方竟走了不同的路,途中没能相遇。   米哈伊尔候没能遇到黑歌,而是见到了原地驻守的美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   那时,美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正遭受橡胶怪的袭击,面对橡胶怪强悍的自愈能力,美国、英国和法国三支队伍无计可施,英国队的队长乔治和一名法国人更是被橡胶怪吞下,成为了绿色恶魔中的一份子。   就在这危机时刻,米哈伊尔救了他们,他取出腰上的水壶,打开壶塞照着橡胶怪就是一阵喷洒,直将它们逼的连连退,米哈伊尔拉着幸存的人们夺路便逃。   橡胶怪一路尾随追杀,直把米哈伊尔一行追进了大海。   “都别怕!绿魔怪怕水,它们不敢下来。”米哈伊尔的话语给所有人吃下一剂定心丸。   奇特的一幕出现了,惊魂未定的人们赫然发现,被米哈伊尔称之为绿魔怪的怪物果然不敢到海里来。它们仍旧气势汹汹,但是面对眼前蔚蓝的大海,它们踟蹰了,在海边飘来飘去,一副想追又不敢追的纠结模样。   它们就这样飘了约莫两个钟头,见浮在海面上的人丝毫没有上岸的意思,发出一连串吱吱的怒嚎,飘然离去。   绿魔怪走后没多久,米哈伊尔依据绿魔怪怕水的特性,将众人的头盔聚拢在一起,制作了简易的陷阱,却没想到陷阱没能捕杀绿魔怪,被黑歌不小心踩中。   “事情就是这样!”米哈伊尔两手平摊,眼神中的得意神采还没来得及流露出来便被黑歌野蛮打断。   黑歌再次揪住了米哈伊尔的衣领。这一次,他用力更足,一只手生生将米哈伊尔拎了起来,“说,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透过米哈伊尔知道绿魔怪怕水一事,他完全可以相信,作为所有人中唯一来过恶魔岛的人,米哈伊尔肯定隐瞒恶魔岛上的秘密。   “好……我说。你先放我下来。”米哈伊尔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咳数声才缓过劲儿来。“你这混蛋,真他妈野蛮。”   “找打是吗?”黑歌扬了扬拳头。   米哈伊尔吓了一跳,摆出双手抱头的姿势,“别动手,我说还不行嘛!”他透过肘关节的缝隙,见黑歌收起了蓄势待发的拳头,这才缓缓张开,“事情还得从十六年前说起……”   十六年前,也就是1988年。那一年米哈伊尔刚刚入伍,新兵训练结束不久,他被分到了黑海舰队罗斯克号驱逐舰上服役。也正是在那一年的夏天,他接到了军旅生涯的第一个实弹任务——与罗斯克号驱逐舰上的全体官兵一起,为伟大的苏维埃在恶魔岛上一项秘密科研项目提供安全保障。   在那个年头,苏联和美国间的冷战愈演愈烈。双方都在进行拼尽全力搞军备竞赛,像恶魔岛上这种秘密科研项目到处都有。米哈伊尔最初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当他与满船的战友抵达恶魔岛之后不久,他们很快发现眼前的项目绝对与众不同。与别的项目不同,恶魔岛科研项目并非是聚集一群科学家,共同研制研发某项高端的军事技术并以此为据制造强大的武器,而是召集了一群赫赫有名的科学精英,对地下掩体内现有的事物进行研究。   换句话说,产品是现成的,而科学家们却不清楚这件产品是采用什么技术制造出来的。他们要对现有的产品进行逆推,进而找出制造该产品是采用了哪种技术。   米哈伊尔和他的战友们最初以为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盒子——产品,是克格勃的同志搞回来的美国玩意儿。   但是在得知小盒子的功用后,他们又觉得以美国人的水平,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科技。   那个后来被称之为潘多拉的魔盒在激活之后竟然可以让方圆100公里内的时间静止。   “时间静止?”黑歌禁不住打断了米哈伊尔的叙述。   米哈伊尔点了点头,“是的!所谓的时间静止就是说潘多拉魔盒覆盖范围内的时间与外界相对停止。换句话说,相对于潘多拉魔盒领域内的人,外界人的行为将永远停留了某个时间节点静止不动。”   乖乖……黑歌、约翰同时呆住,立刻想出潘多拉魔盒的军用价值。   试想一下,一支覆盖在魔盒领域中的苏联军队闯入美国本土,面对一群一动不动美国大兵的结果。苏联人甚至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在美国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直接把白宫炸成盆地。   “那盒子,我是说潘多拉魔盒,你们从哪搞到的?”约翰说起话来有些颠三倒四。   “不知道!”米哈伊尔摇了摇头,“那是绝密。像我这样的新兵不可能知晓。”   “如果潘多拉魔盒的功能真如你所说有那么强大的功用,说不定这会儿美国已经沦为苏联的殖民地了。可事实并非如此,这又是为什么。”说话的是法国人夏朗德。   “因为能源!”米哈伊尔长长叹息,潘多拉魔盒如果真的能投入应允,伟大的苏维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支离破碎了。    108红军的灾难   潘多拉魔盒功能强大,但与之相应的,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据研发人员估计,发动潘多拉魔盒所需耗费的电能相当于1988年整个莫斯科用电高峰期用电量的总和。   为了保证潘多拉运行,苏联专门在恶魔岛地下建立了一座反应堆,又从克里米亚半岛拉来了十多条海底电缆。但即便如此,潘多拉魔盒仍不过是勉强运行,这么大的能耗,莫说是80年代最先进的柴动力舰艇,就是21世纪的核动力航母的难以维持。   眼见如此强大的武器只能在恶魔岛上默默无闻,却无法在战场上助阵红军,在激烈的冷战竞争逼迫之下,苏联政府决定孤注一掷,下令科研人员可以对潘多拉魔盒进行破坏性研究。打开魔盒,在内部构造中吸取经验,模仿潘多拉技术,尝试研发、制造小功率的魔盒。   自制魔盒只要能达到原装魔盒的十分之一,能耗降到百分之十,苏维埃就能接受。   上级下达了命令,恶魔岛上科研人员只好服从。然而,就在开启魔盒的当日,意外发生了。   当负责研发项目的科研主任用焊枪小心翼翼的焊开封口之后,看到的既不是复杂的机械链路,也不是满布齿轮的内部结构——约十公分长十公分宽、十公分厚的方盒子里竟装了一团晶莹的绿色溶液。   绿色溶液在未受外力的情况下缓缓的流淌、扭动着,没过多久,一张怪异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凹陷的眼睛、凸起的鼻子,还有一张裂得奇大的大嘴。   在场的科研人员们吓坏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碗大的粘液活了过来从盒子里跳了出来,扑在了一名科研人员的脸上。绿色的液体铺散开来,将那人团团裹住,伴随着一阵惨烈的哀嚎,那人的皮肤消融殆尽,接着是肌肉、器官骨骼。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便融化成了一团酸水。   随后,原本只有碗大的绿色怪物变大了许多,从外型上看足有七八岁孩童那么大,至于面相则与它刚刚吞噬的那名科研人员一模一样,只是表情很不协调,带着马戏团小丑般的诡异微笑。   它又跳了起来,一跳五米多远,又扑到一名科研组成员,将那人生生塞进了它的麻袋粗的大嘴。   又一个人被它消化。这一次,它不但又长大了一圈,还吐出一个与它相似的同类。而那同类的面庞,则与它刚刚吃掉的科研组成员一模一样。   现场的科研组员们吓坏了,拔腿就跑。可他们所在的研究室是间封闭的密室,从这里逃出升天足需要通过四道安全门,开启八道安全锁,输入四次开门指令。复杂开门程序迟滞了他们逃跑的时机,全部二十三名科研工作者全部惨遭绿魔怪吞噬。   驻守在研究室外的海军官兵直到当日正午迟迟不见科研人员出来用餐才觉出不对,开启尘封的大门,熟悉的科研者们都在室内,只不过此时的二十三名科研工作人员已经化身成了另外的存在,浑身上下翠绿透明,一张大嘴直裂到耳朵根。   它们不怀好意的看着门口全副武装的红军战士,“吱”,疯也是的扑了过来。不明就里的红军战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绿魔怪柔韧的身体在狭窄的地下掩体通道如鱼得水,十数名红军战士转瞬之间落入绿魔怪之口。下一刻,绿魔怪又多了十数个成员。   红军战士越打越少,绿魔怪越来越多。更让红军战士震惊的是,他们强大的火力竟然对绿魔怪耗不起作用,枪林弹雨过后,绿魔怪满身的枪中喷出成片的酸水,酸水溅到身上很快就能消去一层血肉。与此同时,绿魔怪的伤口开始愈合,一个俯冲扑在受伤的红军战士身上,一条性命随之消逝。   米哈伊尔的好友吉吉夫就是在这个时候为了保护米哈伊尔而丧生的。   红军战士敌之不过,只得且战且退,退到军舰上时只剩下米哈伊尔和十几个战友。他们操起舰船上的火炮绿魔怪展开了疯狂反击。   但是与枪弹一样,火炮同样无法彻底击杀绿魔怪。一炮下去,绿魔怪支离破碎,用不了五分钟,又会重新凝结成型。   面对铺天盖地涌来的上百只绿魔怪,船上的红军战士们选择了跳海,与其被怪物吞的连渣都不剩,不如随波逐流,说不定能在海浪的引领下被过路的商船救下,或者直接漂回克里米亚。哪怕在海上饿死、渴死也比被这群怪物吃了强。   米哈伊尔是最后一个跳入大海的,冰冷的海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全身,冰冷的海水浇灌下,抬头眺望。恰见一只绿魔怪迎面扑了过来。   他吓了一哆嗦,一头扎进了水的深处,并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绿魔怪也跟着冲进了水中。“噗通。”   令人析疑的一幕随即发生,刀枪不入的绿魔怪落入水中之后汹汹之色顿消,在海中疯狂的挣扎起来。   波光澜澜的海面因它的加入变得跟下饺子似的,波涛不断,对人体无伤的海水仿佛强酸溶液,反将绿魔怪融化开来。   一团团的绿液从绿魔怪身上脱落,绿魔怪在海水的侵蚀下形态开始变得模糊,人型的外貌转瞬之间成了一大坨绿色的粘体,粘体的体积飞速减小,从成人大小变成了少年,又从少年化成了不足一米高的婴孩儿,最终一步步溶解,彻底在海中消散开来,不见了踪影。   十几只绿魔怪相继落水,在茫茫大海中消失无踪,岸上的绿魔怪随即发现了大海对它们的威胁,不赶再追下海来丧命,只能在岸边徘徊带着怒色望向浮在海里的米哈伊尔和幸存的几名战友。   米哈伊尔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绿魔怪怕水的。在海水里漂了足足两天两夜,在他几近脱水而亡的时刻,绿魔怪终于耐不住性子撤走了。   米哈伊尔和战友们步履蹒跚的从海水里爬到岸边,不敢登岛,直接返回战舰,放下了舰船上的冲锋舟,历经磨难逃回了塞瓦斯托波尔黑海舰队驻地。    109静止的时间   罗斯克号驱逐舰320名官兵,最终阵亡312人,仅包括米哈伊尔在内的8人幸存。其中6因在海水中浸泡时间过长严重脱水,回到塞港后出现了器官衰竭、伤口严重感染的情况,2人病重不治而亡,3人身体不同程度的截肢,1人出现精神异常。   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时任黑海舰队总司令巴布洛夫上将得知此讯勃然大怒,派出两支舰船登岛为死去的同志报仇,并依据中央最高指示对潘多拉魔盒进行回收。   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米哈伊尔没有参加这次行动,但是在行动前,他向上级透露了绿魔怪怕水的弱点,至于上级有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不得而知,只是后来听人说黑海舰队在恶魔岛一战取得了全面胜利,将绿魔怪杀了个一干二净。潘多拉魔盒也被军方回收。   后来苏联政府为了掩盖恶魔岛上罗斯克号驱逐舰的惨案,同时也为了避免闲杂人等闯入海岛,便编造了拐子船长和诅咒的故事。   再然后,米哈伊尔被调去了格鲁乌特战队,以特种兵的身份参加了当时的苏联对阿富汗的战争,在激烈的战斗中他无暇再去追忆什么绿魔怪,更没有工夫去关注所谓的潘多拉魔盒。   在恶魔岛上发生的诡异往事,就这样渐渐地在他脑海中淡去了。直到上个月,安德烈告诉他世界保镖大赛将恶魔岛定为了决赛场地,他这才想起还有那么一处恐怖的地方。   一段段尘封的记忆浮现出来,让他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他本不想再到这座恐怖的岛屿上来,直到安德烈告诉他,比赛官方已经派人登岛查探过,没有发现异常。再联想到昔日黑海舰队出动数千人马对恶魔岛进行过彻底的清缴,以及十数年来没听说有人在岛上看到超自然生物。米哈伊尔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官方消息中已经被消灭的绿魔怪仍然存在,尘封已久的潘多拉魔盒竟然再度被激活了。   “你说什么?潘多拉魔盒激活是什么意思?”黑歌惊问。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从咱们抵达恶魔岛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四十八小时,但是天……却只黑过一次。”   米哈伊尔的话让黑歌如梦方醒,怪不得……白天那么长。   美国人约翰追问,“你的意思是说岛上的时间停止了?”   米哈伊尔点了点头,“没错!方圆一百公里以内不但时间停止,岛上的一切电子信号全被魔盒屏蔽了。若非有人主动登岛与咱们联系,外界根本收不到岛上的讯息。”   “怎么会这样?”发出惊叹的是中国队队长李牧,“咱们刚来的时候一切正常,魔盒怎么就莫名其妙又激活了呢!”   “肯定是有人开启了地下工事的电源。”   藤原玲子惊问,“什么人?”   “除了尤利,没有别人。”   “尤利?你是说基辅耀光公司恐龙别纵队的那个队长?怎么会是他?”   米哈伊尔意味深长的说:“他与我一样曾在黑海舰队服役。只不过当年他在另一艘船上。他所在的那艘船在我离开恶魔岛后被派来清缴岛上的绿魔怪。若问所有人中还有谁比我熟悉当年恶魔岛上的情况,此人首当其冲。”   黑歌心中有了计较。怪不得自打比赛开始,美英法三队成员对整片岛屿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都没能找到耀光队的影子,想必,尤利和他的队友参加世界保镖大赛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潜入岛上那座十六年前建成的地下工事,寻找并带走弃置在工事里的潘多拉魔盒,然后再将魔盒随便卖给世界上的某个国家,借此大赚一笔。“原来如此。”   像潘多拉魔盒这样强大的科技一经出世定会打破现有的平衡,落在向往和平的国家还则罢了。若是野心家的手里……   黑歌扫了一眼各怀心思的各国参赛队员,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藤原玲子身上……落在他们手中,无异于一场灾难。   为了维系世界的和平和稳定,必须将魔盒毁掉。   “当务之急,必须关闭魔盒。魔盒失效,咱们就能向外界求救。”恶魔山顶凌乱的脚印从黑歌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魔盒所在掩体的入口应该就在恶魔山顶火山坑的正下方,是吗?”   米哈伊尔点了点头。   “这……”李牧愣住,“这也就是说去关闭魔盒就必须通过驻守着大量绿魔怪的山顶?”   “没错!”黑歌终于知道山顶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绿魔怪了。对于绿魔怪而言,地下掩体就是它们的家。尤利一行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它们从家里骗了出来,从内测将大门封死。它们回不了家,只好在门外徘徊。   李牧叹息道:“绿魔怪那么强,除非有别的通路,否则根本过不去!”   “掩体有别的入口吗?”黑歌接过李牧的话茬问米哈伊尔。   “没有。地下基地封闭的很严,只有一个入口。”   “那就没法了。”李牧两手一摊。   “也不尽然。”黑歌表示反对,“米哈伊尔不是说了。绿魔怪并非无敌,它们怕水。你还记得吗?之前鸟人也向绿魔怪泼过某种液体,将一只绿魔怪当场击杀。我猜,鸟人所用的也是水。既然鸟人怕水,我们就用水来对付它们。把绿魔怪全部干掉,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不过在此之前,米哈伊尔,你还知道更多关于绿魔怪的事情吗?现在说出来,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鸟人突然从天而降,一双翅膀收在腰后,口吐人言,吓了在场黑歌以外的所有人一哆嗦。   美国人约翰抬起了枪,尽管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但举枪的行为仍让他安心不少,“站在原地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别开枪。”黑歌按下约翰的枪头,“它不是敌人。”他知道,不管鸟人之前做过什么,至少在对付绿魔怪这件事上鸟人跟他们处于同一战线。    110闪灵草与恒时器   眼前,鸟人身姿窈窕,却生着一身乳白皮肤,一对利爪,一双翅膀给众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特别是它的那头秀发,不似人类那般是细长,而是一根根豆芽型的粗形线体,粗大的头发盘在头顶来回律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约翰下意识后退一步,与鸟人拉开一段距离,“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鸟人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几千年以来,人类一直称呼我为天使。”   她说她是天使?黑歌兀的呆住。   “难以置信!”众人面面相觑,“恕我们冒昧,教堂壁画上的天使跟您可是大不一样。”   鸟人态度一如既往的高傲,“那是你们人类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对我的美化。”   “你怎么证明你是天使?”说话的是藤原玲子。她显然仍在为恶魔山上鸟人对她的斥责心怀不满。   鸟人恶狠狠地瞪了藤原玲子一眼,冰冷的目光给藤原玲子如坠冰窟的感觉,“我不需要证明,因为我……就是天使。”言讫,一缕白光以鸟人为源点发散开来,照在人的身上,给人以温暖祥和的惬意感受。   “它真的是天使。”法国人夏朗德率先惊呼起来,不停在胸前划十字,“上帝显灵了。”   夏朗德一人起头,余众纷纷附和,“我的上帝,真是天使!”跪地便拜。   所有人中,只有黑歌、李牧、孙志翔和藤原玲子四个东方人没有向鸟人俯首称臣。他们以冷眼旁观的看着眼前陷入宗教狂热状态中的西方人,一时间竟觉得他们有些莫名其妙。   “尊敬的天使。劳烦您救救我们,让我们离开这个邪恶的小岛吧!”夏朗德虔诚地发出恳求。   “做不到。”天使面无表情的扫了黑歌一眼。此时的黑歌,正跟藤原玲子低声耳语着什么。“你们人类犯下的罪恶只能由你们自己来解决。”   夏朗德悲呼,“天使大人,难道您要抛弃我们嘛?”   “如果抛弃你们,我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会帮你们洗脱你们身上的罪。”   “天使仁慈!”夏朗德又再胸前划了个十字。“尊敬的天使,快告诉我们。我们怎么才能洗脱身上的罪。”   “关闭恒时器,并把它交给我。我会奏请伟大的主,让你们重塑纯洁。”   恒时器?黑歌又捕捉到了天使言语中的一个关键词,“打扰一下。”他打断夏朗德继续顶礼膜拜的念头,将问题重新聚焦到眼下的困难上,“尊敬的天使,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所谓的恒时器是什么,那些绿魔怪又是什么?”   “这正是我要说的。”   不知怎地,黑歌觉得鸟人——哦不,“天使”对他的态度不似对别人那般冷漠,而是带着几分亲切,几分愤怒。   难道它在为艺术馆交手的事耿耿于怀,亦或者在为李佳而鸣不平。   无论怎样,天使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怪怪的。   “你们口中所说的绿魔怪真实的名字应该叫闪灵草,是一种生长在天堂的植物。”   “植物?”天使的话再次引起了一片议论纷纷。   “天堂!我早就知道它真实存在。”夏朗德兴奋地满脸通红。   “不要打断我!”天使不容置疑的威压,立刻让现场变得鸦雀无声。“闪灵草是天堂里一种有灵性的植物……”   透过天使的解释,黑歌渐渐明白了闪灵草的特性。   与普通的植物不同,闪灵草是智慧植物,有独立的思想。它虽然体内含有能溶解世上绝大多数事物的酸性溶液,但它性格温顺,从不主动攻击它人。同时它还有变化形态的能力,可以借助柔软的**,变化成所有它曾经见过的东西。比如一个人,再比如某件东西。只不过在未成熟之前,它幻化出来的东西都是绿色透明的,成熟之后可以改变色彩,届时它所幻化的形态将与目标一模一样,真假难辨。   除此之外,闪灵草还有分裂身体的能力。在进食达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闪灵草会分裂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的能力与本体一致,仅有区别在于分身没有思想,行动完全靠主体支配,此外,分身也不似主体那般能活成千上万年之久,它们的寿命只有十几年。   闪灵草最大的特性就在于强大的自愈能力,任何形式的物理攻击对它而言都是无效攻击。它最大的缺陷就在怕水,由氢二氧构成的水分子可以迅速氧化它体表的薄膜,进而侵入它的身体,将它体内赖以生存的绿色酸液稀释,继而捣毁它的整个身体机能,将之一举击杀。   与恶魔岛上掀起血雨腥风的这株闪灵草不同,天堂里的闪灵草性格温顺。很多天使战士喜欢在它成熟的时候将它摘下,加以驯养,将之培养成自己的战斗宠物。   眼下,流落在恶魔岛上的那株就是这样离开天堂,被一位天使带到地球上来的。   “等等,您说闪灵草温顺?”米哈伊尔实在难以理解天使到底是怎样定义“温顺”这个词的,一个屠杀了二百多人的怪物怎么看也跟“温顺”二字搭不上关系。   夏朗德不明所以,“再就是,既然闪灵草是被天使带到凡间的。那它怎么又落到苏联人手里去了?”   “这一切都源自于人类的愚蠢。”天使莫名生出几分怒火,“闪灵草装在恒时器中,与它的守护天使一同乘飞船刚进大气层,便遭到苏联战机的跟踪,并被他们生生击落。那位天使历经惊险虽然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但飞船却被击毁,与之同时消逝的还有船舱里的恒时器以及恒时器里的闪灵草。”   黑歌忽然想起,维基揭秘上曾经提到过苏联曾在1957年10月4日击落过一架ufo。难不成那架所谓的ufo其实是天使的座驾?很有可能。   “您是说?”夏朗德猛的咽了口唾沫,“天使是坐飞船从天堂来到人间的?而且飞船还被苏联的米格飞机击落了?”   天使头上白发律动的速度加快了几分,火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若不是天国的使者无意伤害人类,就凭你们那些低劣的飞机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对对对,在尊敬的神灵面前,人类的一切都是渺小的。”夏朗德卑躬屈膝,连连附和。    111不一样的天使   另一侧,约翰仍有点发懵,对天使道:“恕我冒昧。我一直以为天使都像您这样,用翅膀飞。或者,像东方人说的那样腾云驾雾。我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神灵也会承载高科技运输工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使乳白的眸子向上挪了挪,“我以前也一直以为你们人类仅能靠两条腿走路,而你们却坐着四个轮的汽车和长着翅膀的飞机。兴人类用工具代步,难道天堂就不能在科技上有所进展?”   “这……”天使的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黑歌没在神灵乘坐飞船一事上太过深究,“潘多拉魔盒,哦不,您说它叫恒时器!那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区域时间停滞的装置。我们把它安装在飞船上,将时间流逝的速度降低到无限接近于零,从而让飞船的驾驶者不至于在漫长的航行中衰老。”   可以停滞衰老?黑歌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你的意思是说,在恒时期笼罩范围内,人……天使不会变老?”   “那岂不是长生不老了?”夏朗德一脸向往。   “是的。”天使点了点头。   “可是这不科学。即便时间停止,新陈代谢仍在继续,怎么可能不会变老?”藤原玲子提出的质疑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不要用你低级的认知来质疑神的技艺。”天使看向藤原玲子的眼神里充满鄙视和敌意,“无论人还是天使,身体内都存在着一种叫做线粒体的dna,它是人体的控制域。因了线粒体的存在,人体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有了记忆功能。也就是说,在控制域的作用下当你20岁的时候,体内细胞分裂过后诞生的新细胞同样拥有20岁的活力。40岁分裂的细胞同样拥有40岁的活力,年龄越大,所分裂细胞的活力越低。这就是所谓的衰老。以此类推之可以得出结论……你体内每个细胞认定你的实际年龄有多大,便会分裂出与相应年龄细胞活力相当的新细胞。而恒时器的功用就在于,给控制域制造一个假象,让线粒体dna始终以为你的年龄停留在一个固定的时段,既你进入恒时器范围的年龄——20岁或30岁,即便过去10万年,你身体上的每个部分对你身体状态的记忆仍停留在10万年前的状态,新陈代谢分裂出的新细胞也就与10万年前保持一致。这就是恒时器实现长生不老的基本原理。”   新陈代谢?记忆?黑歌一头雾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所谓的恒时器不但拥有强大的军事效能,还有无与伦比的医疗功用。“怪不得苏联会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急于将它付诸使用,怪不得尤利甘愿冒这么大风险找它。”   天使言辞坚定地道:“恒时器归天国所有,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该拥有的东西。我要把它收回。”   “这是你的权利。”黑歌举双手赞成。像恒时器这样奇特的事物留在世间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和平的世界搅入纷飞的战争。他很乐意鸟人把它带走,即便鸟人不将之收回,他也会想办法毁了它。“既然尊贵的天使想把恒时器收回去,那请便好了。您法力无边,取这么个小盒子应该是探囊取物般容易。您把恒时器从这儿带走,我们也就得救了。”   黑歌意图置身事外的举动引来天使一阵侧目,“我说了。你们犯下的罪恶必须你们自己来偿还。恒时器由你们去取。”   “如果我们不去呢?”黑歌问。   “那恶魔岛就是你们永远的囚笼。在这个长生不死的领域,你们会在外界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关上千年上万年。”   黑歌愕然。眼前的天使要是真的抛弃他们,他们还真有可能在岛上困上万年之久,而天使却可以翅膀一扇,逃出生天。   “可是地下掩体入口那里有很多绿魔怪——哦不,应该是闪灵草。我们应付不了。”米哈伊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闪灵草惧怕氢二氧的腐蚀和氧化作用,5公升水就可以让一个闪灵草分身灰飞烟灭。对付闪灵草的办法已经有了,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鸟人扫了一眼黑歌,流露出几分不忍,“当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届时,我会用从旁协助你们。”   “那太好了。”夏朗德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有大能的天使坐镇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兄弟们,咱们去把主的圣器抢回来,还给天使大人吧!”   夏朗德狂热的宗教热情鼓舞了在场所有基督徒。英国人、法国人眼中直放红光,抄起家伙便要上山“拔草”,却被黑歌喊住。   “拦我做什么?你想忤逆上帝的旨意?”夏朗德皱了皱眉。   “你误会了。”黑歌两手一摊,“我的意思是说,至少在上山之前咱们应该多准备点水吧!”   美国人约翰一拍脑瓜,“对啊!快把能盛水的家伙都拿出来。”   在大海边,水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但是如何将水遇到山顶上去却是个难题。   据眼下情报显示,山上的闪灵草包括吉吉夫、凯文、乔治三只,对付他们至少需要15公升的水。排除路上颠簸过后的损耗,再加上对付未出现闪灵草留出的冗余。   黑歌一行至少要带40公升水才算保险。   而眼下,黑歌他们手中的盛水装备除了随身水壶和头盔别无它物,根本运载不了这么大的水量。   为此,黑歌别出心裁,建议砍伐岛上的棕榈树,将棕榈树墩掏空,利用棕榈树保水能力强的优势将之做成简易水筒装水。   这一建议,立刻引来一致赞同。大赛官方投放的补给品中有的斧头,还有刀剑,砍树凿木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不消4个小时,两支一米高,成人肩宽的木桶便被制作了出来。众人用钢盔灌满海水。黑歌自提一支,缠上藤蔓背在身上,另一支别上充当扁担的木棍,由余下的人轮流肩挑。   五支队伍,乌克兰影子公司队黑歌、米哈伊尔,外加ri本人藤原玲子,中国队李牧、孙志翔,美国人约翰、罗伊,法国队夏朗德和他的队友,外加一个不知姓名的英国人,共计十个人,外加一个鸟人,浩浩荡荡上了恶魔山。   至于他们的目标保护人,则被他们留在了海边。眼下,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人类本身,而是来自天国的那株草。   遇到危险躲进海里,比跟着他们更加安全。    112各怀鬼胎   黑歌背着十公斤的简易木桶,木桶里还装了五十公升水,在高山上行走仍是如履平地。不过,他的伙伴们却是累得不行,爬到半山腰便嚷嚷着休息。   黑歌大体判断了一下时间,大家已经近八个小时没有进食了。是应该休息一下,便招呼大家在附近的林子里找了块背风的所在坐了下来。   在半空中滑行的鸟人见人类的队伍停止行进,从天而降,“怎么停了。快走。”   黑歌替大家代言,“尊敬的天使,他们累了,需要进餐和休息。”   “现在可没有时间休息。”鸟人显得有些着急,“不快点赶到掩体,恒时器就要被那些可恶的德国人带走了。”   德国人,施耐德?黑歌这才想起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也一直没见到德国人的影子。他们该不会跟耀光队的尤利是一伙的吧?   “快起来,走!”鸟人拎着米哈伊尔的后领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炙热的体温烧掉米哈伊尔后颈一大块皮,疼的米哈伊尔嗷嗷直叫,苦苦哀求,“我实在走不动了。就休息一会儿,一会儿……”   “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他们实在走不动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跟闪灵草作战了,只怕还没到山顶就累死了。”黑歌继续为大家说好话,“况且……既然岛上的时间仍处于静止状态,就证明德国人还仅是进入到了掩体的内部,还没有拿到恒时器,不是吗?咱们还有时间。”   鸟人瞥一眼惨兮兮的人们,“好吧!但是不能太久,吃点东西,喝点水,至多休息一个小时咱们就得继续赶路。”   “一言为定。”黑歌赶忙从藤原玲子手中取来补给包,为众人分发压缩饼干、巧克力和淡水。索然无味的压缩饼干此时变成了甘甜的盛宴,众人狼吞虎咽,吃的嘎嘣作响。   休憩的工夫,李牧悄悄凑到了黑歌身边,装出一副无所事事扯闲篇的样子,小声问:“小黑,有没有想过把恒时器带回国。”   黑歌摇了摇头。   “为什么?”黑歌的反应出乎李牧的意料。“把恒时器带回中国,中国势必能在国际上有更大的话语权。这有利于祖国和祖国人民。”   “我觉得恰恰相反。”黑歌拭去嘴角的面包渣,“仅凭一件连自己都不知道采用什么原理的武器是不可能让一个国家强大的。咱们把夺来的恒时器固然可以增添祖国在国际上的威慑力,但同样的也会引来其他国家的猜忌和忌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国会成为世界的众矢之的。恒时器不会让我们和平,只会引发国际混乱。这违背咱们追求和平稳定发展的初衷。”   孙志翔忽然插话,眼中透着杀气,“我们不让其他国家知道恒时器在中国不就结了?”   “怎么可能不让外人知道?”黑歌扫一眼在场来自各个国家的保镖,“把他们都杀掉?我可不想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更何况……”他又瞥了一眼鸟人,“还有它呢!它身上的超自然力量你们也见识过了。100个咱们这样的人加起来也对付不了它。更何况,它还有翅膀,展翅高飞,咱们都没辙。所以,依我的意思,恒时器绝对不能带回中国。当然,我也不会让它归到其他国家名下。最好的解决方法,要么毁掉,要么让鸟人带走。”   “哎……”李牧知道黑歌说的是对的。但是一想到让祖国一日千里的大好机会就这么凭空放弃,心里难免丧气。   黑歌心中所想与李牧不同。方才李牧跟他间的对话在一定程度上等于是给他提了个醒——李牧会有占有恒时器带回祖国的想法,那么其他人。   美国人约翰、法国人夏朗德……当然还有藤原玲子,他们就没有夺走恒时器的想法吗?   想到这儿,黑歌心里的弦绷了起来,剩下的旅途一定得地提防着他们点。   一小时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尽管在场所有人都很不情愿,但在鸟人犀利的眼神注视下,众人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上路。   随着海拔的上升,山势开始陡峭,在山中前行越发举步维艰。值得庆幸的是,在登过一次恶魔山后,黑歌找到了更加平缓的通路,不再像上次那样需要攀登悬崖。   可是即便如此,山体的倾斜度仍在60度以上,途中没有植被遮掩,多数都是luo露在外的岩石。   顺着岩石一路爬了七十多米,藤原玲子抓住一块岩石凸起,大口喘息,“不行,实在走不动了。黑歌,过来扶我一把。”   黑歌停下脚步,看一眼藤原玲子,退了回来,“再加把劲儿。快到山顶时再休息一会,把闪灵草都消灭干净,就能好好歇上一歇了。”   藤原玲子虚脱之态尽显,无力的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在黑歌搀扶下一瘸一拐继续登山。走出没两步,对黑歌道:“歌,一会儿……咱们一起把恒时器带走吧!”   “带到哪去?”   “还能去哪!带回ri本。只要把恒时器回到ri本,你会得想要的所有东西。到时候,我们就去海边建一座大屋,一起过幸福富足的生活。怎么样?”   黑歌冷冷一笑。我都不想把恒时器带回中国,更何况ri本了。“你省省吧!就算我想,天上那位也不会答应。”他瞥一眼天上的鸟人,去发现鸟人也在看他。鸟人乳白的眸子闪烁不止,似是充斥着熊熊烈火。   近百米的距离,藤原玲子看不到鸟人的眼神,她望着天上潇洒凹形的鸟人,若有所思,最终垂下头,长叹了口气。   “喂……都快点。”鸟人的催促声从高空落下。磨磨蹭蹭的人们又加快了脚步。   快到山顶时,黑歌又安排大家休息了一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征程中的最后一次休憩,休息结束后他们将迎来与闪灵草的激烈交锋。   尚未跟闪灵草真正交过手的美国人、法国人显得十分紧张,而见识过闪灵草强大的李牧、孙志翔则对闪灵草超强的腐蚀力心怀余悸。   喘喘不安的情绪仿佛热量一般,在所有人中辐射开来。    113除草   黑歌一行快到山顶的时候,鸟人向他们发出了预警,告知他们除了被鸟人消灭了的,形似ri本人松下的那支闪灵草,余下的吉吉夫、凯文、乔治三支闪灵草都在山顶附近徘徊。   众人紧张的神情又加剧了几分,黑歌目露凝重之色,将背上的简易水筒放在山顶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上,“抄家伙。”   众人七手八脚摘下头盔,以头盔做瓢,盛上满满的水。   与此同时,火山坑内的闪灵草们也嗅到了人类的味道,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庞猛地转向黑歌所在的山崖,迎风而动,从地上浮了起来,盘旋一周扑了过来。   天空上,鸟人的火力支援及时赶到,双眼银光闪烁,头颅后仰猛然前伸,犀利的激光从天而降,正中形似凯文的那株闪灵草。   激光作用下,凯文霎时一分为二。   “好机会。”黑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右手盾牌将凯文的上肢压在地上,紧接着将满头盔的水浇了下去。   闪灵草浴水如浇火焰,身体疯狂的扭动起来,但是它的这番反驳无疑是徒劳无功的。在海水的侵蚀下,它的身体迅速四分五裂,一块块晶莹透亮的绿色胶块从它身体上剥落下来,并在离体的下一刻溶解成了淡绿色的粘液。   诚然,一瓢水的份量并不足以让闪灵草彻底死亡,但是闪灵草凯文所遭受的重创却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黑歌还有援军……藤原玲子随后赶来,又一瓢水浇下去,闪灵草的上半身彻底消失。   余下的下半身在一旁扑腾一阵,变成了一团圆乎乎的事物。那应该就是鸟人口中闪灵草最原始的形态,紧接着,原始形态的闪灵草又开始形变,先是伸出四肢,又长出了头颅,最终又把身体恢复了人形,凯文的神态,只不过此时的凯文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缩小版。   缩小版的凯文张开大嘴“吱吱”嚎叫,愤怒的小鸟一样扑向藤原玲子。藤原玲子不愧是ri本数一数二的保镖,反应奇快,噌的一下抽出皮鞭,抬手就是一鞭。   皮鞭犀利,缠住凯文的脖颈,顺手一拽,将凯文托在地上。   借此时机,黑歌又取来一头盔的海水,采用对付闪灵草上半身相同的手段,用盾牌将闪灵草压在地上,将海水淋在它身上。   闪灵草挣扎半晌,凯文的面庞七零八落的碎裂开来,沉底化成了一滩绿汤。   与黑歌、藤原玲子顺利除灭一支闪灵草分裂体不同,其他人和闪灵草间的争斗并不顺利。   在发现海水会对自己造成巨大伤害之后,闪灵草的行动轨迹变得诡异起来。它们飞行速度奇快,在众人周围来回盘旋,不时将岩石作为掩体,遮蔽铺天盖地浇来的海水。   同时借助众人取水的间隙,它们会猛不丁向人们吐一口酸性溶液。溶液量虽不大,但同样会对人体造成不小的伤害。   转瞬之间,美国队的罗伊,英国队那名不知名的队员先后被酸液击中。罗伊还好,只是胳膊受到腐蚀,掉了一大块皮肉,那名英国人可就倒了血霉,腹部结结实实吃了一团酸液。液体烧开他的迷彩服,烧穿了他的皮肤和肌肉,露出黑黝黝的腹腔,露出一大截肠子。   英国人疼痛不已,到底哀嚎。闪灵草饿狼一般趁机扑上,一把将英国人提到空中,塞进嘴里。   恰当此时,鸟人适时赶到,从高空俯冲而来,与那闪灵草擦肩而过。锋利的翅膀仿佛镰刀,将闪灵草拦腰斩断,同时惨遭割裂的还有闪灵草体内消化未尽的英国人。   转瞬之间的变化,吓傻了所有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干掉它。”鸟人瞥一眼闪灵草肚子里的英国人,随即明白人类眼中怒意的由来,“我若不杀掉这个人,一旦他被闪灵草完全吞噬,他也会变成闪灵草分裂体。”   众人释然。是啊!自打英国人被闪灵草吞噬的那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人了,是准闪灵草分裂体。天使不杀他,他就会反过头来杀我们。   该杀。   众人眼中的幽怨一闪而逝,转而换上了浓浓的愤恨,将容器里的水一股脑倒在腰斩后尚未重新融合的闪灵草身上。这一阵猛浇足足倒下不下二十公升的水,这么大的伎俩足够让闪灵草覆灭两次了。   晶莹透绿的闪灵草随即碎裂成无数块巴掌大的胶块,胶块仿佛在烈日下烘烤的冰,缓缓融化开来,露出体内尚未消化的英国人的遗体。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三支闪灵草折了两支,凯文、乔治先后被众人猎杀,只余下貌似吉吉夫的闪灵草,浮在空中呆愣愣看着所有人。   以闪灵草的智慧,吉吉夫现在总算明白眼下这群人它惹不起,随即扭头便跑。   “别让它跑了。它有可能是本体。”从年龄判断,貌似吉吉夫的这支闪灵草年龄最大,至少在世上生存了十六年之久,依据闪灵草分裂体的最多不超过十年,只有本体才有接近永恒的生命不难看出,它才是闪灵草中的老大,是本体。只不过本体幻化成吉吉夫的模样而已。   鸟人加快了飞行速度,利剑一样追上吉吉夫,身子一扭,躲开吉吉夫喷出的酸液,抬手用利爪抓住吉吉夫的后颈,一把把它扯了回来,随手扔在了黑歌面前的地上。   鸟人动作奇快,但黑歌看得一清二楚,视线中鸟人的利爪刺破了吉吉夫体外的薄膜,与闪灵草体内的腐蚀溶液有过一番亲密接触。但是那可以让转瞬之间烧破人类肌肤的酸液对它而言却似平凡的水,竟对它产生不了任何损害。   怪不得鸟人们会选择闪灵草做宠物,原来它们压根不怕闪灵草反噬。   既然它们不怕闪灵草,又为什么非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来消灭闪灵草呢?   是习惯了指使人类为它们做工?让人类弥补犯下的过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黑歌思虑的工夫,藤原玲子将满装海水的头盔递了过来,众人齐心协力,将水浇在闪灵草吉吉夫的身上。   吉吉夫随即像锅里的蚂蚁一样挣扎起来,但是这份挣扎是那么的无用。    114失良机   闪灵草的覆灭,昭示着恶魔岛上再没有可以危及人类性命的怪物,这让大家心安了许多。   压制在心底的困意随即一股脑冒了出来,长途跋涉和紧张激斗的疲惫袭上了所有人的心头,就连黑歌都觉得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占据了恶魔山山头,也就意味着守住出入掩体的唯一入口。鸟人不必再为恒时器被他人带走,紧绷的心神放松了许多,破天荒的允许大家在山顶扎营睡上一会儿。   “黑歌,这里交给你了。”说完,鸟人拍了拍翅膀,直入云霄,将洁白的身体淹没在了云朵之中。   依据来时的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基辅时间的深夜2点。但是在恶魔岛上,太阳仍不遗余力的释放着刺眼的光芒,细细望去,浮在空中的云与来的那天一模一样,没有移动,也没有形变,天空看起来仿佛一副巨大的油画,挂在距离地面不知多远的天上。   黑歌找了处背风的位置和衣而卧,距他不远处,米哈伊尔鼾声大作,在他的左边是李牧和孙志翔。至于藤原玲子,她的心跳声在山顶的另一侧。为了避开她,黑歌才选了这处离她最远的角落。   鸟人上一刻还在天上翱翔,现在它却不见了踪影。  “它去哪了?它还会回来吗?”黑歌转念一想,“它不再更好。没了它的监视,大家更自在。”他顿时觉得空气因鸟人的离去变得温馨了许多,浓浓的土壤味道,给人以自然的宁静。   黑歌在静谧中缓缓入睡,他梦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像李佳,也像藤原玲子。她兼具李佳和藤原玲子的性格,有李佳的温柔善良,同时又有藤原玲子撩人的开放。她温柔的呼唤着黑歌的名字,将他拉进了润满香气的卧房。   黑歌跟李佳相恋已有半年多了,在21世纪这样一个时代,恋爱这么久应该早就到共尝鱼水之欢的时候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黑歌有所暗示,或者在接吻的基础上再进一步总会被李佳拒绝。   黑歌虽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作为一个处于清除期,血气方刚的男人,他渴望跟相爱的人涉足所谓的道德禁区,但李佳却不给他机会。那种吊足胃口想要一尝蜜果却得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爱李佳,但是不爱李佳的保守。常常希望,如果李佳能像藤原玲子那样将胸怀和大腿随时向他打开那该有多好。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李佳是李佳,藤原玲子是藤原玲子。   藤原玲子姣好的面庞再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硕大的胸怀,丰满的tun部。   他清楚自己不爱这个女人,不是因为种族,而是这个女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为。在她心里没有道德,也没有法律,在她和目标之间路上的所有障碍都会被拔出,她人生的道路永远是直的。为了让这条路一直直溜溜走下去,她愿意付出一切,无论是灵魂还是**。   想到藤原玲子晶莹剔透的**。睡梦中的黑歌大大的咽了口唾沫。   “黑歌,歌……”娇甜的声音将黑歌从梦中唤醒。他睁开了眼帘,眼前的藤原玲子不复入睡前那么疲倦,灰头土脸的面庞显然在大难过后经过了一番妆点,涂上了粉底,抹上了口红,睫毛也翘了起来,垂涎欲滴。黑歌用力揉了揉眼睛才确信眼前之人不是梦里那个yy的对象,“怎么了?”   “来,跟我来!”藤原玲子粉唇开合,像是念出了某种魔咒。黑歌脑子一片空白,鬼使神差被她拉着走下120多米高的山崖,来到山顶和半山腰之间的一块平地上。   “我的背好疼,可能受伤了。帮我看看!”藤原玲子向黑歌眨了眨眼睛。   背?黑歌猛咽了口口水。   发愣的工夫,藤原玲子开始宽衣解带,将光溜溜的后背摆在黑歌面前。“怎么样?伤到哪了?”   黑歌强忍住邪念,用余光扫了一眼,“放心吧!无大碍,就是有几处瘀伤,擦点药膏很快就没事了。”   “真的,那太好了。”藤原玲子猛地拧过身来,将为着寸缕的面对黑歌。光滑的脖颈,巨大的双峰,平时的小腹……黑歌立刻低下了头。   “会不会留疤?”藤原玲子向黑歌靠了靠,香气扑鼻。   “不会,当然不会。淤青而已。”黑歌开始莫名其妙的发抖。   “那……太好了。你能帮我擦药吗?”藤原玲子将右臂搭在黑歌的腰上,顺着黑歌结实的腰部肌肉开始下移,一点一点的移。若有若无的触碰,让黑歌一阵痉挛。“亦或者,再做点别的什么。”   “想要我吗?”藤原玲子更加直接了,一下子扑在了黑歌的身上。   “别,别!”黑歌仰望蓝天,在天上搜索。   “放心吧!”藤原玲子粉唇贴住黑歌的嘴,“我已经看过了。天使现在不在这座岛上。咱们做什么……它都不会知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来吧……”藤原玲子发出一阵轻微的,令人骨酥心乱的低笑,一把将黑歌推倒在地。   按理说,即便藤原玲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将黑歌推倒,但是黑歌倒了,倒的很自然,倒的很惬意。   ……   当黑歌背着疲惫不堪的藤原玲子返回山顶的时候,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环视一眼山顶,黑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一时间又说不出。   他随即放下背上的藤原玲子,走到火山坑前定睛一瞧,闭合的地下掩体大门四敞大开,像是地面上突兀露出的陷阱入口。   “不好!有人抢先一步下去了。”他环视一眼四周,山顶四仰八叉熟睡的人多数还在,独独少了约翰和罗伊这两个美国人。“该死的美帝。”   黑歌破口大骂的工夫,鸟人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方才还两手空空的它,此时背了个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金属小箱。   它大老远便看到火山坑里闭合的地下掩体大门已然开启,从天而降喝问:“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打开掩体大门的?”   “我……”黑歌不知如何作答。   鸟人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问题,环视一眼四周,惊问:“美国人呢?美国人去哪了。”    115夺兵   美国人在眼皮子地下流进地下掩体,大大的激怒了鸟人,“黑歌,我不是让你看好他们嘛!你怎么看的。”   黑歌神色一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藤原玲子。美国人恰好在藤原玲子勾引他的时候偷偷潜入了掩体,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黑歌发自内心的希望是前者,但是他内心的深处却依稀觉得阴谋的可能性更大。   鸟人埋怨一通,长叹一口气,“都起来。”它将昏昏沉沉的所有人叫了起来,“美国人都开始行动了,你们也赖在这里,都给我下去。”   “好吧!”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家跟上。”紧跟鸟人跨进了地下掩体的大门。   值得庆幸的是,最先抵达地下掩体的德国人和耀光公司的尤利开启了地下掩体的发电装置。   所以,当黑歌一行踏进地下甬道的时候,甬道两侧尚未损坏的灯管散放着柔和的光,将前方的道路照的通亮。   十多米长甬道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门岗,门岗两侧伫立着锈迹斑斑的岗亭,岗亭窗户的玻璃已经破损,空空荡荡的岗亭内散落着凌乱的杂物。   穿过无人看守的岗亭,是两部仍可运转的苏联制升降机,升降机的左手边是洞开的安全门,安全门里楼梯间在灯光照射下一览无遗,一阶阶楼梯的地上散落着破损的衣服,和纸张。   想来,那些山灵草就是在这里冲出地下掩体,蹿到地面上去的。   黑歌注意到安全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钉着一幅篆刻在金属面上地下掩体地图。警备部队休息区、科研人员休息区,餐厅、研发区、武器库……   “这里有武器库?”黑歌把躲在队尾的米哈伊尔拽了过来。   “这里驻扎过军队,当然有武器库!”   黑歌霎时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他跟鸟人互视一眼,问米哈伊尔,“武器库里有武器吗?”   米哈伊尔道:“当然。当年我们退的匆忙,所有武器都留在了里面。只是不知道后来的军队有没有将它们回收。”   “里面都有什么?”黑歌惊问。   “手枪、冲锋枪、火箭筒……所有单兵装备,应有尽有。怎么了?”   “怎么了?”黑歌冷哼一声,“如果尤利那帮人得到这批武器,咱们这帮赤手空拳的人怎么跟他们斗。”   “那可怎么办?”米哈伊尔傻了眼。   “凉拌!”黑歌翻个白眼。幸好他们之中有个刀枪不入的鸟人,“走,咱们先去武器库。那里武器数量众多,他们不可能全都带走。也许能给咱们剩下点有用的东西。武器库在几楼?”   “负三。”说话间,米哈伊尔按下了升降按钮。升降梯开动,发出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并触发了一连串铁链触碰的脆响。   “白痴,你要坐电梯下去当靶子吗?走楼梯。”黑歌扯着米哈伊尔打开了直通楼梯的安全门。“都保持安静。”   如果黑歌是德国人或者美国人,肯定会安排个人在武器库中把守。   混泥土加固的掩体里,三层楼60阶石阶转瞬而过。   尽管黑歌竭力让众人压低声音,但是介于之前米哈伊尔开启电梯发出了隆隆的响动,他们的行动仍被蹲守者提前洞察了。   在抵达铁门的同时,黑歌清晰的听到了隐藏在武器库之人铿锵因过度紧张而变得频繁的心跳声。他甚至可以联想到,全副武装的蹲守者正将黑黝黝的枪口指向闭合的铁门。一旦推门,成片的子弹便会扑面而来,将楼梯间里的所有人射成筛子。   “都躲到一边去。”鸟人大喇喇的走到队前,将挡路的人们推到一旁,见大家躲到远离大门的台阶上,才将修长的手搭上门的把手,轻轻一扭,闭合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犀利的枪声随后响起。   “嘭嘭嘭……”   想当日,维克多近在咫尺的精准射击尚不能伤到鸟人分毫,更何况眼下中远距离的机枪扫射了。   冲锋枪子弹搭在鸟人洁白的鳞甲上,迸射出耀眼的花火。直扑鸟人面颊的子弹则在鸟人修长的利爪挥舞下被扫到一旁。   鸟人迈着猫步,对铺天盖地的子弹浑然不觉,潇洒的从楼梯间走了出去。它瞥了一眼子弹的来源,美国人伊凡正躲在弹药库入口的角落里在发现鸟人刀枪不入的下一刻,他脸上挂上了惊恐的神情,喷吐火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十四,十五……二十五……”黑歌默念着出膛子弹数量,伴随着第三十枚子弹蹿出枪口,伊凡方向发出了子弹告罄的空响。   鸟人动了,翅膀一扇,贴着天花板冲向武器库。黑歌紧随其后,利箭一样冲出铁门,目标直指伊凡。   伊凡换弹夹的速度很快,但再快又怎敌得过鸟人和黑歌这两个非人的存在。在见识过鸟人刀枪不入的本领后,这一次伊凡将枪口对准了极速冲来的黑歌。   按理说,黑歌虽不似鸟人那般刀枪不入,但比山灵草还要强大的自愈能力支持下完全可以视铺天盖地飞来的子弹于无物。   不过,为了隐藏死神侍从血统,黑歌并没有用肉身硬抗子弹,举起盾牌挡在了身前。子弹打在盾牌上发出噼里啪啦蹦豆子似的声响,在子弹冲撞力作用下,黑歌前冲的速度稍有减缓。   鸟人见状,及时送上支援,“闭上眼!”话音刚落,一团强光以鸟人的手心为源点绽放开来。耀眼的光芒闪光弹一般刺的伊凡眼前一片雪白,半晌看不清事物,握着机枪乱扫一气。   黑歌借机调整了奔袭路线,躲开伊凡扫出的子弹,在距离伊凡十步远处,双腿蹬地骤然升空,身体旋转360度,投掷飞碟一般将手里的钢盾扔了出去。   可怜伊凡临了都不知道是什么命中了自己,只觉脑袋一阵劈天裂地的剧痛,炙热的液体便从头颅中迸射开去,两眼一黑没了只觉。   黑歌和鸟人眼睁睁看着盾牌的边沿将伊凡的头颅一削为二,加快速度贴到了武器库门前。   黑歌小心翼翼扫了一眼武器库内的情景,除了伊凡的尸体,别无他人,随即长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摆满各色兵器的武器架。“乖乖,这么些家伙,足够武装一个排了。”    116潜入   地下掩体武器库内的武器架上摆着满满的枪支,黑歌将它们取了来,一一交到队内其他人的手里,在经过藤原玲子时,黑歌直接越了过去。   “不准备给我一支枪吗?”藤原玲子失望道。   “不必,我会保护你。”黑歌带有暧昧味道的言语立刻引来鸟人的侧目。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会说这样的话。”鸟人鄙夷道。   黑歌听出鸟人在提醒他,他之前也向李佳做出过同样的许诺。鸟人竟然知道他和李佳间的私隐,足可见它与李佳关系非比寻常。   只可惜,鸟人显然误会他了。他说保护李佳是发自内心,而保护藤原玲子则是个托词。为了提防藤原玲子与美国人有所勾连,不想把有杀伤力的武器交到藤原玲子手中。   藤原玲子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表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黑歌,你真会替我着想。”那副暧昧的样子,气得鸟人头发好一阵乱颤。   端起枪支,出身军旅的人们顿时有了底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顺着楼梯间再向下走两层,便是科研人员的休息区,穿过休息区长廊,一直向东便可抵达研发室,恒时器就放在研发室核心区域的桌子上。   楼梯一直向下延伸着,且越往下走,装潢越发不同,不再像出入地下掩体那般采用钢筋混泥土结构,而是有一组组奇特的绿色岩石垒成的坚固墙体,在墙面之上还若有若无的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看墙砖的模样似是有些年岁,若非墙的上面镶嵌着灯管,黑歌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来到的不是苏联人的地下工事,而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地下宫殿。   黑歌瞅了一样墙上的灯管,发现不是寻常的镁光灯,而是在不知名的晶体管内充斥了某种液体,从液体中绽放出了奇特的乳白光彩。这样发光装置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总觉得这样高端的科技绝对不是20年前的苏联人能够掌握的了的。   怀着疑惑一路前行,黑歌在古老仓道的两旁找到了几间休息室。休息室里,衣服凌乱的散在地上,桌子上屋子主人生前阅览的文稿上积满了灰尘。   在即将抵达甬道尽头的时候,黑歌听到了潺潺的滴水声,接着一面坍塌的墙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扭曲了的墙砖混乱的堆叠着,仿佛一支被踩扁的三明治。在倒塌墙体的左侧,那汪深不见底水潭上方,蒸发后凝结的水滴从天花板上坠落,发出噗噗的的声响。   “怎么没路了?”黑歌问米哈伊尔。后者显得很茫然,“之前这里是一道门,不知道怎么就塌了。”   黑歌上前看了看地面,地面上还残留着爆破后的污痕。爆破并非发生在最近,残留的污渍已经有些年头,想来是当年苏联人意图将山灵草困在研究室内才将大门所在的整面墙炸毁。   巨大的爆破力量作用下顿时的墙壁坍塌了下来,还在地面上炸出了一个大坑,露出了墙下的地下暗河。   “没路可走,这可怎么办?”孙志翔挠了挠头。   “等等,有人刚刚来过这里。”李牧指了指地上尚未蒸干的脚印,“他下水了。”   黑歌扫了一眼墙角那片三米见方的地下暗河入口,看到暗河恰好穿墙而过,想来在墙的另一侧还有一半大小不定的出口。沿着暗河潜水应该可以穿到墙的另一侧。   “你们在这儿等我。”说着,黑歌纵身跳下了水,地下河水冰冷的质感刺激下他鸡皮疙瘩霎时间立了起来,肌肉连连痉挛。   黑歌忍住不适,一头扎进水中,在七米多深的河水里顺溜直下潜行数米黑乎乎的天花板上露出了清晰的亮光。   他随即憋着气原路返回,从水中露出了头,“果然可以过去。”   “但是咱们就这么过去,非挨枪子不可。”米哈伊尔的担忧不无道理,墙壁的另一侧有全副武装的敌人,可定有人专门来监视研发室这唯一的入口。   “我有办法。”在来时的路上,黑歌在一间研发人员的休息室内看到一支篮球。篮球虽然已经因没气而干瘪,但是好在历经多年未被虫蛀鼠咬。黑歌在房内找到了气针和气筒,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三下两除二为篮球充满气。   又在不远处的另一间宿舍里找到坚实的麻绳,将一颗闪光弹绑在了篮球上。   众人立刻明白了黑歌的意思,竖起拇指。黑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吧!”   “等等!”突然发话的是鸟人,“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我就不奉陪了。”   法国人夏朗德露出几分凄楚之色,“尊敬的天使,您要抛弃我们吗?”   “兄弟,我并非要抛弃你们,而是给你们机会实现自我的救赎。去吧,去把从天堂抢来的神物还给我,用自己行动赎却人类的罪。”鸟人洁白的身躯闪烁着圣洁的乳光,一副天神降临的架势,“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夏朗德被鸟人的光辉所感染,跪倒在地不停亲吻鸟人的脚,“夏朗德乐意为您效劳。”   黑歌若有所思的看着鸟人,记得月前跟霍霍尔在艺术馆大战鸟人时。二人以消防栓做武器,用冷水喷的鸟人节节败退。那时他就发现鸟人怕水或者更准确的说它惧怕低温。它的体温太高了,迅速降温会大大影响它的身体活性。这才是它不敢下水的真正的原因。   联想到同样来自天堂的闪灵草也怕水,黑歌不由诧异,难道天堂上所有东西都怕水?天堂上没有水吗?没有水人们死后上了天堂喝什么?亦或者天堂里的人压根不喝水?不喝水它们喝什么,喝羊油吗?   鸟人不愿跟着去,大家也不好勉强,只能为少了这么一个强大的伙伴暗暗惋惜。   临下水前,鸟人将背后的箱子交给了黑歌,“一会儿拿到恒时器,就按这个按钮打开箱子,将恒时器装在里面。”   黑歌点了点头,背着铁箱,抱着篮球,一头钻进水中。    117异变(上)   顺着地下暗河前行五米,漆黑的河道中露出了出口的亮光。游在最前方的黑歌停了下来,等后面的人跟上,指了指头顶的出口,又指了指手里的篮球。   他双腿发力下潜,将篮球按在了出口正下方的河底,在用手势向上方的人们示意过后,拔去绑缚在篮球上的闪光弹的弹芯后骤然松手。   巨大的浮力作用下,篮球炮弹飞快上浮,炮弹一般从地下河的出口蹦了出去。闪光弹恰当此时爆裂开来,剧烈的强光辐射了出口方向大片位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几乎是闪光弹爆炸的同时,黑歌猛蹬河底岩石,离弦利箭蹿出出口,但是在跃出水面之后却发现意料中的黑枪并没有响起,井口大的出口边,唯一的把守者——耀光保全公司的大个子弗拉申科已然死去,脑袋耷拉在肩膀上,仰面朝天的倒在了一米外的钟乳石旁,脖子、上衣全是血。   黑歌一个箭步蹿到钟乳石的后面,露出半个脑袋扫了一眼前方。   眼前是一片宽敞的天然洞穴,洞穴的边缘地带乃是一圈稠密的钟乳石,而黑歌所在的入口就在边缘地带的西侧。   洞穴的中央,则是一片人工开辟的空场,场地里排列着高矮各异的档案柜,以及许多计算机主机柜和计算设备。   从心脏的跳动声判断,耀光队的乌克兰人尤利,德国人施耐德和他的队友应该就躲在那片核心区域之中,而美国人约翰则潜伏在边缘地带的北侧,与黑歌、尤利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判断出敌人的位置之后,黑歌没有停顿,趁洞穴里各路人马受到闪光弹干扰的间隙,摘下一枚手榴弹,拔下引信,随手扔向了洞穴中央。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扔,却蕴含着十足的力量,准头亦是在他听音辨位的能力支持下高得令人咋舌。   手榴弹跨越了30多米的距离,蹦了数蹦,精准无误的落在距离德国队不足两米之处。   施耐德哪里想到黑歌还没看到自己,就能把手榴弹扔到自己脚边,霎时大骇,连滚带爬躲在了一架大型计算机的后面。他的队友和德国队的目标保护人却倒了血霉,当场被四散而出的弹片扎成了筛子。“该死……”   趁德国队、尤利乱成一片的工夫,黑歌抬起枪口,照着美国人约翰的方向就是一阵点射,直压的约翰钟乳石的后面不敢露头。   转瞬之间完成火力压制,他腾出了一只手,取出手电筒,向水下的队友发出了安全信息。   米哈伊尔、李牧、孙志翔、藤原玲子以及法国人夏朗德先后鱼贯而出,在黑歌手语的指示下,首先摸向了约翰。   约翰独自一人躲在钟乳石的后面,面对多人的围剿,既逃不掉也打不过,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黑歌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转头望去,竟是藤原玲子趁法国人夏朗德不备,将她尖锐的发簪扎进了夏朗德下动脉。   夏朗德狂吐鲜血,眼见活之不得。藤原玲子顺手抢来夏朗德手里的机枪,照着黑歌、李牧、孙志翔就是一阵狂扫,跟她同时向自己开火的还有米哈伊尔。   李牧、孙志翔早就对藤原玲子这个恶毒的女人有所提防,反应迅速,连滚带爬迅速躲到了最近的掩体后面。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眼下想要他们命的不止藤原玲子一个,除了美国人约翰,还有忽然临阵倒戈的米哈伊尔。   “哒哒哒……”机枪喷吐不停的枪口,在漆黑的山洞里形成一条狰狞的火蛇。藤原玲子、米哈伊尔以及约翰三人组成的交叉火力密不透风。   李牧、孙志翔兄弟二人,甚至没来得及留下遗言,便被子弹射成了筛子。   与他们一步之隔的黑歌也没有好到哪去,满身都是弹孔,疼得他呲牙咧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临来之前,他虽早就料到藤原玲子已与美国人有所预谋,会背叛他。而背叛的原因,就在于他没有答应藤原玲子将恒时器带去美国。   所以他给所有人分发了武器,唯独没有给藤原玲子。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藤原玲子并不是唯一的背叛者,米哈伊尔竟然也站到了她的那一边。   他瞪了一眼藤原玲子,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米哈伊尔,“你……为什么?”   米哈伊尔悲戚道:“对不住了黑歌,我女儿得了白血病,靠我那点收入实在治不起。他们答应我,这票只要干成。他们就把我女儿接去ri本,送去最好的医院免费接受最好的治疗。只要女儿能活下来,我做什么都行!”   “就为这……”黑歌愤怒地指了指倒在血泊之中的李牧、孙志翔,“你就杀了他们?难道他们比你女儿的命贱?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米哈伊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在遭受良心的谴责,“对不起……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给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先干掉他再去对付尤利。”美国人约翰凑了过来,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黑歌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嘭……”巨大的弹射力,直将黑歌推倒在地,血水脑jiang顺着额头上的创口涌了出来。   “嗨,宝贝……”约翰张开臂膀将藤原玲子搂进了怀里,深深地吻了她一口,喜笑颜开道:“现在,我们只要干掉尤利和施耐德那两个笨蛋,就可以去你的国家享受性福的下半生了。”   “哼哼……性福的下半生?”突然而来的冷嘲言语吓了约翰一哆嗦,他垂头一看,倒在地上的黑歌不知什么时候又做了起来。额头上,狰狞的枪伤创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漾出来的脑jiang随着伤势的复原缓缓的缩回了颅内。   约翰惊问:“你……没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求鲜花,求打赏!    118异变(下)   “死?我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黑歌怒容满面的站了起来,将猩红的眸子聚焦在约翰身上。   约翰吓坏了,举枪照着黑歌便射。   子弹穿透黑歌的身躯,鲜血四溅,但是眨眼之间,那些黑黝黝的洞口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打够了?”黑歌冷冷一笑,歪着脑袋扫了约翰一眼,直看得约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愣在原地不知该跑还是该战。   正当此时,黑歌又发话了,“现在轮到我了。”一把抓住约翰手里的ak-47枪管,抬手照着他面颊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何其力大,将约翰扇出三米多远,撞断一根人腰粗细的钟乳石,眼见进气多出气少,活之不得了。   藤原玲子吓的双眸抖个不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对迎面走来的黑歌连连后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黑歌盯着自己充满力量的手掌看了一阵,“对于你们而言,应该算是神吧!”   “神?”藤原玲子眼珠一凝,“求你别杀我。只要不杀我,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好吗?”   “一切?”黑歌笑了。   “是的,一切。**和灵魂。”   “我收下了。”黑歌忽然敛起笑容,一阵风似的扑到藤原玲子身上,一把把藤原玲子的上衣撕成了碎片。   起初,藤原玲子还很配合,以为黑歌要在她的身上发泄*。然而,在坦胸露ru的下一刻,她才察觉到不对,黑歌修长的手指在触及她肌肤的时候,并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异常凶狠的扎进了她的肌肉,刺进了她的内脏。   “恶毒的女人。我倒看看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啊……”藤原玲子的尖叫没能持续多久,潮水般的鲜血便顺着她气管从嘴里用了出来。而她的心脏,则被黑歌死死的攒在手心,一把塞进了嘴里。   看到这一幕,米哈伊尔当场尿了裤子,“我的上帝!”拔腿就跑。   “哪里走!”黑歌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揪着领子跟提兔子似的把米哈伊尔揪了回来。   “求求你,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看在安德烈、维克多、霍霍尔的面子上,别吃我。我不想让我的女儿成为孤儿……”看到黑歌满嘴血污的模样,米哈伊尔吓得装了一裤裆的屎尿屁。   黑歌猩红的眸子震荡似的颤了一下,强烈的嗜血**在吞噬过藤原玲子的心脏之后本就退去了不少,如今听了米哈伊尔苦苦的哀求,又深为动摇。   理智再次占据他的心灵制高点。   他晃了晃脑袋,将米哈伊尔放在了地上,躬身将缠在藤原玲子腰上的皮鞭摘了下来,将米哈伊尔紧紧的捆在了一颗钟乳石上。“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若想跑,那个ri本女人就是你的下场。”   言讫,他捡起遗落的冲锋枪,大踏步向洞穴中央冲了过去。   耀光队和德国队的施耐德早就注意到了美日中三国队伍之间的内讧,看到黑歌独自一人冲了过来,施耐德和耀光队的目标保护人拳王克里琴科当即按下扳机。   一时间枪声大作。   面对枪林弹雨,黑歌索性不躲不避,任由子弹打在身上。   令约翰万分震惊的一幕,又出现在了施耐德和克里琴科眼前,受了无数次致命伤的黑歌,伤势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   “该死!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克里琴科大急,冲身后的尤利大喊:“尤利,卸下来没有?再不快点,咱们都得玩完。”   正忙着拆卸恒时器的尤利急得满头大汗,“两分钟,再过两分钟就好。”   “我坚持不到两分钟了。”施耐德口中的俄语带着浓浓的慕尼黑口音。话音刚落,黑歌一个纵身,翻过一架档案柜落到他的面前,硬扛着他喷出的火蛇,硬硬的还了他一梭子子弹。   眼见施耐德被射成了马蜂窝,克里琴科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去死。”向黑歌抛出了枪内的流弹。   这一次,黑歌没有硬抗,果断的将注意力集中到脚下的影子上。影子霎时间活了过来,与漆黑的山洞里,成片的影子融合成了一个整体,形成一片黑色掉的沼泽,将直飞而来的流弹的影子囊括其中。   流弹的飞行速度顿时降了下来,活像一只在空中缓缓爬行的胖蜗牛,被黑歌轻而易举的躲过去。   暗影泥沼的效果仍未结束,黑歌借机连跃三步冲到克里琴科面前,在克里琴科恐怖的目光注视下,探手将他的心脏从胸腔里拽了出来。放在嘴里大口咀嚼。   直至服下整个心房,克里琴科的鲜血才随着暗影泥沼的消逝喷涌出来。   “该死……两分钟都撑不住。”尤利把恒时器从控制台上摘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施耐德和克里琴科已经遇难。跳脚不已。   面对黑歌黑黝黝的枪口,他又惊又恐,但更多的还有愤怒,以及走投无路下的执着。   他在这个时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果断的按下了整个地下基地的自毁装置。   一阵陈旧而又机械的语音,随即从基地各处的广播里传了出来,“终结系统已经开启,请各单位十分钟内撤离。重复,请各单位十分钟内撤离……倒计时十……”   “哈哈……”尤利仰天大笑,“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大家一起玩完。”   “去你妈的。”伴随着一声国骂,黑歌照着尤利就是两枪。   尤利凡身**,哪里受得住这等致命伤害,当场口吐血沫,气绝而亡。   “只有十分钟……”黑歌满头是汗,连忙扑到控制台前,试图关闭程序。但是在扫了一眼上面密密匝匝的按键后,他的心霎时间凉了半截。   操控台上的按键足有近百个,且多数标注的都是缩写后的俄语,他完全不知所云。   情急时刻,他眼珠一转,自己不明白不代表别人不明白。他随即一路飞奔到洞口入口,将米哈伊尔提了来,指着操控台焦急道:“快,把终结程序关上。”    119潜影   听着扩音器中自毁程序日益缩水的倒计时声,米哈伊尔手忙脚乱的看了一眼操控台,惊慌失措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关!”   黑歌急问:“你不是在这里服过役吗?”   “我当时只是个普通士兵,根本没到过主控室这么高端地方。再者说了,我在这儿服役那会儿,没听说过有什么终结程序。程序很有可能是后来加的。”   “废物!”黑歌瞪了米哈伊尔一眼,“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说完,他扫了一眼控制台,将控制台上的恒时器塞进鸟人交托的箱子里,拔腿就跑。   三十余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深吸一口气扎进来时的洞口,猛一蹬腿,在冰凉的水里滑行数米,从另一侧的洞口浮了出来。   洞口处,等候多时的鸟人看到黑歌跳出水面,凑上前问:“其他人呢?”   “除了米哈伊尔,都死了!”黑歌五味陈杂,短短一席话代表着七条鲜活生命的消亡,这若是换做三个月前,他打死也不敢想。   鸟人上下打量了黑歌一阵,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安然无恙。”黑歌懒得理他,随手将装着恒时器的箱子扔到鸟人怀里,“现在两清了!”   鸟人接来箱子看了看,道:“这里快爆炸了,快走。”   “你先走吧!”   鸟人问:“你呢?”   “我等米哈伊尔。”黑歌话音刚落,米哈伊尔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终结程序将在八分钟后启动。”   “走!”黑歌一把将米哈伊尔从水里捞了出来,连推带搡的拽着就走。   正前方,鸟人展翅升空,速度最快。   黑歌亡命飞奔,紧随其后,跑了约莫三百多米,眼见就要钻进楼梯间。他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扭头一看,赫然发现米哈伊尔不见了踪影。   “这……白痴!”他立刻意识到米哈伊尔乃是体力不支,没能跟上自己,瞅了一眼身后黑黝黝的走廊,望了一下仍自顾自急速前冲,转上楼梯间的鸟人,接着又幻想出米哈伊尔家中那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儿,一咬牙,一跺脚,大踏步退了回去。   一直跑到走廊的尽头,终于在挂角处找到正扶着墙大口喘息的米哈伊尔本人。   黑歌焦急的催促道:“快,坚持住。出去再休息。”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米哈伊尔喘气的声音活像个漏气的风箱。   “真他妈累赘。”黑歌二话不说,直接将米哈伊尔扛到了肩上,拔腿就跑。   米哈伊尔为之一振。就在不久的刚才,他还试图取黑歌的性命,失败之后,黑歌非但没有杀他,现在还舍命救他,这让他万分过意不去,“黑歌,放下我。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时间不多了,带着我咱俩都得死。”   “闭上你的乌鸦嘴。”黑歌懒得理睬米哈伊尔,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在脚下,一阵风似的穿过走廊,眼见就要冲进楼梯间。   却在这时听到一阵金属轰鸣,一扇巨大的金属闸门从前方二十米处轰然落下。   黑歌眼睁睁看着唯一的通路被铁闸堵住,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当”铁闸纹丝不动,清脆的回声鉴证着它的厚度超出了想象。   “该死,该死!”黑歌连锤数拳,直将手骨砸断愣是没在门上留下任何痕迹。   “终结程序将在八分钟后启动。”   眼见无路可走,不断缩水的倒计时又在步步紧逼,黑歌暗暗心急。   以他对死神侍从能力的了解,这场爆炸虽要不了他的性命,却会将他埋在大山之中千年万年……与其那样,还不如死了得了。   他将米哈伊尔抛在地上,疯了似的刨铁闸下面的地砖。   然而,地下堡垒早有防备,铁闸下面乃是一块坚硬的铁砖,他根本刨之不动,只能透过铁闸和铁砖之间,微笑的缝隙看到走廊另一侧微弱的灯光。   他忽然想到,如果鸟人在对面,以它强大的能力说不定能砸烂这扇铁门,随即高声呼唤,“鸟人,快救救我们。”言讫,他贴在地上试图顺着门缝观察另一侧的情况。   然而,门缝毕竟太小,他什么也看不到。听觉系统亦是毫无所获。   “鸟人……救救我们。”但是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傻鸟!”他明白,鸟人没有发现他和米哈伊尔落在了后面,现在已经跑远了。   可是他又不死心,因为鸟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趴在门前喊啊喊,恨不得从门缝里钻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泥巴一样塌了下去,随着身体整体下坠,视角不断上移,等到塌陷停止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法抑制的跑到了仰视的位置。   他为之一惊,却在震惊的同时,惊讶的发觉下塌的身体又浮了起来,像干瘪的气球注入了空气。   他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即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米哈伊尔,“我刚才怎么了?”   米哈伊尔显得比黑歌还要震惊,膛目结舌的立在原地,半天才听清黑歌问了他什么。他哆哆嗦嗦地回答:“你刚才像滩黑色的烂泥似的沉到地底下去了。”   “沉到地下?”黑歌呆愣愣的看了看脚下,又跺了跺脚下的地板,一切都很正常,那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异况。   他又试着蹲下身子,趴在门缝前,也没再发生下沉的状况。“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开始回忆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引发的这一状况,依稀记得自己想从门缝里钻进去。   这一想法刚刚冒出,下沉的感觉又来了,烂泥一眼的落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了?”钻进门缝的念头乍一消失,黑歌又从地上浮了起来,仿佛从一个二维图形化身成了三维塑像。他低头看了看脚下,除了自己的影子别无他物。   等等……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难道……我的本体潜到了自己的影子里?大有可能,通过之前对死神侍从能力的领悟,不难发现黑格家的异能都与影子有所关联,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经常用到的暗影泥沼。   思及此处,他又照刚才的样子试了一次,这一次他垂着头集中所有精力关注着自己的变化。   果不其然,他的身躯真的像墨水一样快速分解,融到了脚下的影子里。而且即便血肉构成的肢体不在,影子仍能随着他的意志移动。   “真是奇了。”    120米哈伊尔之死   在黑歌发现本体可以潜到影子中的下一刻,他意识到凭借这一手段完全可以透过门缝越过眼下的铁闸。   他试着做了一下,果然奏效,高大的身子烂泥一样陷到影子里后,整个人就从三维立体,变成了二维的平面,而且这平面还可以像三维状态下那样可以行走,几无阻碍的透过狭小的门缝钻了过去。   他万分欣喜的看了一眼走廊另一头的通道,随后又折了回来,将呆若木鸡的米哈伊尔扛到了肩上。   然而,他试图带走米哈伊尔的计划终归没能得逞,背着米哈伊尔化身为影子的时候,他倒是潜到了地下,与灯光下,他原本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但是米哈伊尔却丝毫没有变化,维持着正常人的形态摔了个狗啃食,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影子上,砸的他一阵生疼。   “怎么会这样?”   黑歌立刻意识到,米哈伊尔是因为不具备死神侍从的血统,这才无法完成**的影化。   这也就意味着眼前的铁闸成为了米哈伊尔无法逾越的鸿沟。   “该死!”黑歌急的团团转。   “终结程序将在五分钟后启动!”机械的报时声过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米哈伊尔显然意识到了黑歌在为什么发愁,淡淡地垂下眼神,道:“黑歌,你走吧!不用管我。”   “我不能抛下你。”黑歌语气坚定。   “我走不了了,你继续在这耽误时间,只会跟我一起陪葬。”   “少废话!”黑歌盯着铁闸不断思考逃走的途径,就在这时,米哈伊尔怒了,上前两步揪住了他的衣领,咆哮道:“接受现实吧!我逃不出去了。但是你不是凡人,你可以出去……快走。”   “你?”黑歌双眸一颤……他知道米哈伊尔说的乃是事实。   “我走不了了!”米哈伊尔惨然一笑,“拜托你件事。”   “什么?”   “出去之后,把我女儿托给安德烈。”   黑歌饱含热泪的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东西……”米哈伊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足有常人拳头大小,七彩玲珑的圆球塞到黑歌的手中,“这是我刚才在主控室的洞穴里无意中捡到的,兴许是拐子船长遗留下来的珍宝,你去把它卖掉,给我女儿治病。”他见黑歌迟迟不接,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咱俩必须有人活着出去,你懂不懂?要不然死的就不只是咱们两个,而是三个,还有我的女儿,她才只有七岁。拿走,快走!”   “终结程序将在四分钟后启动!”   黑歌没再多说什么,将宝珠塞到了口袋里,给米哈伊尔一记大大的拥抱,在米哈伊尔期待地目光注视下潜到了自己的影子里,飞速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头也不回的奔向走廊深处,在挂进楼梯间的那一刻,泪水已将衣领打湿。   在地下二层,黑歌遇到了折返找寻自己的鸟人。   鸟人看到黑歌跑来,长出一口气,“米哈伊尔呢?”   “走不了了?”   “什么?”   “他被堵住了。”   鸟人意识到“被堵住”的结局是什么,揪着黑歌的衣领扭身便走,“快,还有三分钟,来不及了。”   黑歌撒丫子便走。   一人一鸟在走廊里穿梭,划出一白一黑两道虚影。   “快点……再快点。”在鸟人的催促下,黑歌将速度提到了及至,然而时间毕竟太紧,抵达地下一层之时,倒计时进入了尾声,“倒记计时还有三十秒,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该死,该死……”饶是身体强度如黑歌,也有点坚持不住这样高速度的奔跑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妈的!”   “十九八七……”   在他踏上一层大厅的同时,大地震动了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直刺的他双耳冒血,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塌陷,害得黑歌不得不将慢速度,以抵挡上方砸落下来的石块。   前方,鸟人也不好过,不得不放弃飞行,借用羽翼格挡突如其来的石块,它回头看了眼黑歌,催个不停,“不想死就再快点。”   黑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终于赶在爆炸波殃及自身之前,纵身一跃跳出洞口,落地之前,被鸟人一把抓住扯上了蓝天。   “轰轰轰……”恶魔山霎时间四分五裂,炙热的火焰直将天空映成了橙色,大地震动,海浪发了狂似的扑向海岸。剧烈的爆炸波随后袭来,巨大的推力作用下鸟人踉跄了数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落在了沙滩上。   落地之后,鸟人顺匀气息之后,指了指手里的箱子,对黑歌道:“黑歌,你用你的勇敢赢得了我们的友谊。以后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可随时去辛菲罗波尔中心大教堂,向我们寻求帮助。”   劫后余生的黑歌闻言,大为欣慰,付出这么多的代价,最终能赢得鸟人这样强大存在的友谊,也算是不虚此行。唯一的遗憾就是米哈伊尔离世,如果他还有死去的李牧、孙志翔能一起得到这一荣幸,结局将更加完美。   “谢谢!”黑歌道。   “恒时器需要妥善安置,我先行一步。至于你……”鸟人想了想,“岛上的时间线已经恢复正常,相信用不了多久,自会有人类来搜救。你跟他们回去便是。”说完,鸟人纵身跃入空中,长翅挥舞,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上了天空。   目视着鸟人消失在天边,黑歌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他累坏了,觉得今天跑的路仿佛比过去二十年来跑过的总和还要多。   短短十分钟内,奔袭了数公里,已经超出了人类速度的极限。幸亏庆幸危机,鸟人没顾上这异常的过程,否则猜出他的真实身份,少不了一番麻烦。   思及此处,黑歌挪了挪位置,仰身躺在了沙子上,还没落稳忽觉有东西隔到了他的后腰。伸手摸去,发现隔到自己的不是别的,却是米哈伊尔留给他的那颗硕大的宝珠。   他将宝珠正对阳光看去,珠子真的很美,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它的质地也很圆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   把玩一阵,黑歌困乏难耐,缓缓睡了过去。    121意外收获   黑歌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小时之后。   茫茫大海上,几艘搜救船只由远及近的驶了过来,扬声器的呼喊声伴着海浪传到了耳边。“有人吗?”   “我在这儿!”黑歌一屁股站了起来,搓了搓发麻的脸,张开手臂来回挥舞,挥了一阵似是想起了什么,“咦?宝珠哪去了?”   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拳头大小的珠子不知什么时候碎成了数半,留下一堆空壳在他脚边。   “该死!”黑歌大急。这珠子可是米哈伊尔临终嘱托,用来给他女儿治病的本钱。他连忙把地面上的碎片捡了起来,可是碎片又薄又脆,捏到手里的时候全都变成了粉末。“怎么会这样?”   黑歌深为懊悔,觉得有负米哈伊尔的重托。就在他捧着碎片发愣的工夫,一团绿油油的事物从他面前溜过,躲到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黑歌愣了一下,追了过去,掰开灌木定眼瞧去,竟是一只令他至今心有余悸,来自天堂的“鬼”——闪灵草。   眼前这支闪灵草个头很小,只有拳头那么大,躲在灌木里怯怯的望了黑歌一阵,缓缓的挪到了黑歌脚边。   黑歌连忙闪躲,可是无论躲到哪,闪灵草都会凑过来。这让他一度以为闪灵草要攻击自己,连忙蹿到海边,意图用水将闪灵草一举铲除。   可是当他跳到水里的时候,闪灵草却做出了伤心的动作,看的他心肝好一阵发颤,顿生怜悯之心。   他试着凑到了闪灵草跟前,伸出食指点了闪灵草一下。   出奇的,闪灵草没有腐蚀他的肌肤,而是异常可爱的在沙土上滚来滚去,一副欢快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鸟人曾经说过,闪如果人类不断拿恶魔岛上的闪灵草做实验,欺凌它,它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暴虐,应该是个温顺的存在,很适合做宠物。   “难不成,眼下这只闪灵草,这是在主动认我当主人?”黑歌越想越有可能,“那它是怎么来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米哈伊尔捡到的那枚漂亮珠子压根不是什么宝珠,而是一枚闪灵草的籽,站在地球的视角上,称之为蛋也许更加合适。   他带着闪灵草蛋抵达地表,睡觉的时候,蛋恰好开始孵化。   脱壳而出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生物便是他——黑歌,顿生好感,兴许跟地球上的禽类一样,把他当成了父亲或者母亲也是大有可能。   联想到闪灵草成年之后无视物理攻击的强大能力,黑歌顿觉捡到了宝,逗弄几下,赶在救援人员看到之前把它揣进了怀里。   十分钟之后,救援船只抵达海滩,救援人员在得知参加决赛的十支队伍,二十位世界顶级保镖最后只剩了黑歌一人,十位目标保护人只有三人存活后,深为震惊。   在问及众人的死因时,黑歌和目标保护人实话实说,将闪灵草残忍的杀戮,德国人和耀光战队的野心,以及美国、ri本人的背叛告知了组委会。   组委会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乘船返回克里米亚,黑歌在雅尔塔的港口,不出意料之外的又遇见了依凡沙——那个跟鸟人过从甚密,有着宗教背景的男人。   他跟每一个下船的人热情握手,每次握手眼里都会迸发出迷人的白色光彩。   白光过后,无论是解救岛上幸存者的工作人员,亦或者幸存者本身,都会身姿一晃,继而遗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   脑海中,关于鸟人、闪灵草、恒时器的所有内容化为乌有,在他们的记忆里保镖大赛变成了一场残酷的自相残杀,原本守规守矩的竞赛,因为地下掩体内,前苏联制式武器的加入,变得无比血腥。   所有人都在互相攻伐中阵亡,黑歌凭借强大的个人能力最终幸存,成为当仁不让的冠军,成为领奖台上唯一的领奖者。   对于这样的结局,黑歌的顶头上司,暗影保全公司的老总安德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无他,公司里的元老,他的好兄弟之一——米哈伊尔在这场比赛中牺牲了。   为了表达对老朋友的缅怀,赛事结束之后,他组织公司全体成员为米哈伊尔召开了盛大的追悼仪式。仪式结束之后,他还将丢了母亲后又失了父亲的米哈伊尔的女儿接到自己身边,由他领养,照顾小姑娘至成年。   这一举动深深的感动了公司里的所有人。   米哈伊尔临死前,交代黑歌带回宝珠,用卖宝珠的钱为女儿看病。   现在宝珠没了,孵化成了闪灵草,黑歌总觉得过意不去,便从老黑格夫妇留下的巨款中,抽出四十万美金,交到一家可靠的慈善机构手中,让他们在不透露姓名的前提下,对米哈伊尔的女儿进行帮扶,助她早日找到合适的骨髓,接受系统的治疗。   做完这些,黑歌觉得心安不少。   死者已矣,生活还得继续。自打从恶魔岛归来,李佳对黑歌的态度变了不少,虽然一如既往的亲和,却在亲和的基础上又多了几分客套和若即若离,搞得黑歌一头雾水,跟李佳在一起总觉的很别扭。   二人的关系暂时陷入冰点。   好在,期待已久的寒假即将来临,考试结束之后李佳提出要回家一趟,给二人留下了冷静的时间,来考虑接下来如何打理相互之间的关系。   李佳走的那天,黑歌没有亲自去送她,将李佳托付给好友胖子彦,独自来到黑海边,坐在海边的连椅上,面对黑漆漆的海面,沉思现在和过去。   一个普通的穷学生,现在一跃成了世界首屈一指的保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换作过去打死也不敢想。   期间,虽说吃了不少的苦,也流了很多的血,但现在想来,终归还是值得的。   思虑间,小闪灵草从黑歌的怀里爬了出来,似是看出了他的感伤,乖巧的蹭了蹭他的面颊。   闪灵草凉凉的、柔软的触感,让黑歌感受到几分惬意,随即从口袋里取出几颗鸡心丢到了它的嘴里。   与黑歌一样,小闪灵草喜欢吃肉类,也喜欢吃鸡心。黑歌一直照着自己的食谱精心喂养着它。   它长得很快,这才不足半个月,便从巴掌大小长到了胳膊那么长。黑歌起初很为如何携带它而发愁,不过闪灵草主动替他解决了这一问题,利用改变形态的特性,变成薄饼形状躲在他的怀里,整日与他不离不弃。    122总统候选人   黑歌有钱了!   且不提那对便宜父母,老黑格夫妇留下的巨额财产,仅保镖大赛赢得的奖金就有20万美元之多。   除此之外,随着声名日显,他的工资和奖金也是一路看涨,比刚出道时翻了将近十倍。   大财在握,加之寒假来临。黑歌决定出去转转,先去埃及看看传说中的金字塔。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大,机票都买好了,眼见出行在即,却接到了安德烈的紧急电话,让他立刻到公司集合,有任务需要他来参与。   一场美好的散心之旅就这样泡了汤。   黑歌抵达公司会议室的时候,他的老队长维克多和入门师傅和霍霍尔已然在场。   二人伤愈复出,看起来气色不错,霍霍尔更是拍了拍黑歌的肩膀,对安德烈开起了玩笑,“喂,头儿。多大的活儿?连咱们的金牌保镖都出动了!”   安德烈笑容可掬的将任务资料推到黑歌、霍霍尔和维克多面前,“自己看吧!”   三人翻开档案瞧了一眼,同时惊呼:“亚历山大?辛德维利?”   “没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乖乖……”霍霍尔吧嗒吧嗒嘴,“连他都找上门来了。咱们这买卖要火啊!”   黑歌亦是对亚历山大?辛德维利耳熟能详。   此人在克里米亚半岛不单有酸奶厂、奶酪厂、啤酒厂等多家与农业、畜牧业息息相关的产业,他本人还是克里米亚最高拉达议会的议长,同时也是包括黑歌所在的综合大学及多所学校的校董。   从政以来,秉持着与俄罗斯亲善的理念,辛德维利在克里米亚做了不少好事,大大的解决了人口失业问题,拉来了不少俄罗斯投资,完善了城市建设,受到了群众的一致青睐。   在大学里,他对留学生,特别是中国留学生照拂有加,特意在餐厅里为中国留学生加了许多中国特色餐品,这大大的赢得了黑歌的好感。   今年,正逢大选之年,亚历山大?辛德维利代表“重塑家园”党加入总统角逐。   有消息称,作为一名亲俄派的执政者,俄罗斯方面给了辛德维利一笔高达九位数的资金,助他造势。加之辛德维利声名在外,极有望成为下一届总统。   为了保证参选过程顺利,辛德维利可谓下足了本钱,不但做了海量的拉票广告,还斥巨资找到影子保全公司,让安德烈帮他组建一支豪华保镖团队。其中,被誉为世界头号保镖的中华皇家侍卫——黑歌便是点名邀请的成员。   “这活儿不好干呐!”霍霍尔此言一出,立刻引来维克多的共鸣。   乌克兰的总统大选不像美国,两党只有两名候选人。一百多个政党,候选人足有六七位,竞争更加激烈暂且不说,候选人中常有心狠手辣之人。   以上一届乌克兰的总统为例,竞选时便惨遭对手投毒,虽没有丢掉性命,却因神经毒素后遗症,脸上留下了无法弥补的创痕。   联系到以往大选报出来的负面新闻,黑歌、霍霍尔和维克多不难想象眼下即将面临的是怎样一种挑战。   黑歌倒是好说,死神侍从体质保佑下,想死都难。可是他不怕死,不代表霍霍尔为维克多不怕,尤其是米哈伊尔的死,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们本想拒绝,然而,在得知辛德维利给他们开出了每小时100美金的价码后,他们终归没能禁住诱惑,喜滋滋的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辛德维利丢掉一根汗毛。   暗影保全公司一支十六人的精英小队就这样入驻了辛德维利的宅邸。   辛德维利府位于辛菲罗波尔市郊,在距离飞机场不远处的塞瓦斯托波尔大街上。   别墅占地面积不小,与其说是宅,更像是处庄园,三层高,单层占地一千多平米的别墅外面,是处宽敞的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各式各样黑歌叫不上名来的花卉,花卉海洋的尽头则是高大的院墙,院墙之外是数亩辛德维利旗下的良田。   一派优美的田园风光。   相对于关注美景,维克多、黑歌一行对周边的地理环境更感兴趣,宽敞的田野周边,完全没有高层建筑,这大大的增强了这里安全性,不必担心有人会在远处的高楼上实施狙击,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辛德维利的家庭结构并不复杂,家中除了他本人,再就是一位年轻的后妻,前妻留下的正在克里米亚历史学院读书的女儿,以一名园丁、一名女管家、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如此简单的人员构成也大大减小了任务的难度。   抵达辛德维利家之后,辛德维利和他成亲一年多的现任妻子携手迎接了他们,热情的欢迎他们的到来。   并对黑歌赞不绝口,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的大赞了一番他在世界保镖大赛上的英勇事迹。   期间一言一行无比得体,既也没有议长的架子,也没有企业大亨的傲气。   当得知黑歌在综合大学读书之后,他还欣喜的表示,学校为出了这样一位优秀的在校生深感自豪。   双方在客厅落座,仆人为队内的负责人维克多、霍霍尔和黑歌送来了茶点,接着辛德维利向黑歌咨询起了这次任务的具体行动安排。   行动计划向来都是由维克多负责,在这方面他有着足够的发言权。   针对这次任务,维克多早有准备。他告诉辛德维利,在完成别墅的布控之后,他会将带来的16个人分成四个小组。   四个小组,三组执勤,一组轮休。三组执勤小队,两组专事外勤,负责保护辛德维尔和家人外出安全。   一组守护别墅,同时也负责检查别墅采购的日常用品是否安全。   维克多洋洋洒洒说了近半个小时,辛德维尔见保全公司这边计划周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晚饭时分,辛德维尔的女儿安娜?辛德维拉放学归来。   与辛德维尔夫妇的热情不同,安娜对保全人员的入驻与其说是淡漠,不如称之为嫌弃。一副某人欠了她几十万美刀的样子。   连晚饭都不肯跟众人在一个餐桌上享用,草草拿了几块面包,一盒牛奶,便钻回自己房间不肯出来。    123刁难   对于女儿的失礼之举,辛德维利显得很是无奈,连连向维克多等人致歉,直说自己把这唯一的孩子宠坏了。   维克多、霍霍尔和公司的保全们自是不会介意,做了多年保镖的他们,什么样的客户都见过,对这点刁难早已见怪不怪。   晚饭过后,辛德维尔夫妇看了会电视,了解了下今日的新闻对自己的评价后,不到十点便上床休息去了。   这个时候,安娜从房间里冒了出来,穿着露着大长腿的连衣裙,提着挎包,走向大门。   出于职责,维克多问她去哪,她没好气的回答:“你管不着。”说完开门就走。   维克多不好阻拦,只得让霍霍尔带着一队外勤人员尾随保护。   维克多叮嘱霍霍尔道:“把人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放心吧!老子干了十多年保镖,还能看不住个姑娘?”霍霍尔拍着胸脯打下了包票。   然而,结局却不似霍霍尔想的那么顺利,才不到一个半小时他就垂头丧气的返了回来。   推门而入的时候,维克多看了看他身后,诧异道:“人呢?”   “跟丢了!”霍霍尔活像个干了错事的孩子。   维克多由急转愤,“怎么还能跟丢?”   “那小娘们太狡猾。”霍霍尔气得咬牙切齿,“出了门,她先是开着车在周边的大街小巷里绕,想借助地形把我们甩掉。不过我的驾驶技术自然不是盖的,接着导航一直跟着她。她见甩不掉我,就到市中心找了个酒吧钻进了人群。酒吧灯光那么昏暗,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你呀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维克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资深保镖呢!进酒吧前,你为什么不派人把前后门都守住?现在可好,人跟丢了。要出点意外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嘛!人都丢了。”霍霍尔长吐一口浊气。这任务跟的实在窝囊。   维克多瞪着眼睛道:“还不去找!”   “哎……这就去。”霍霍尔头一次见维克多发这么大火,吓得不轻,二话不说,怎么回来的,又怎么退了出去。拉着三名组员,开了两辆车到城中“巡逻”。   目视渐行渐远的车灯,维克多依旧不放心,把刚刚入睡的三个组员叫了起来,穿上衣服便往门外走。“霍霍尔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黑歌,今天晚上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也去城里转转。”   然而,令维克多意想不到的是,他跟霍霍尔走了也就一个多小时后,安娜的红色跑车便出现在了黑歌的监视器里,下车之后推门而入,“哒哒哒……”高跟鞋声出现在了客厅,迈着方步便要上楼。   “安娜小姐,看到我同伴了吗?”黑歌站在楼下,仰望着楼梯上的安娜道。   “没有啊?”安娜看样子喝了点酒,“人,我倒是没看到。但是看到了几只追着我不放的哈巴狗。”   黑歌没好气地道:“你……请您尊重一下我们。”   “尊重?”安娜冷冷一笑,“尊重是相互的。在向我要求尊重之前,请你先尊重一下我的人身自由。”   “你……”黑歌竟无言以对,“我们也是为您的安全考虑。”   “谢谢!我不需要。”说完,安娜没再搭理黑歌,径直返回了位于二楼的房间。   “年纪不大,毛病不少。”黑歌愤愤不平,暗自埋怨一阵,抹出电话把维克多和霍霍尔叫了回来。   二人回来之后,介于霍霍尔护卫不周全,加之安娜对他们存有戒备心理,维克多决定亲自出马,由他每天护卫安娜上放学和日常生活,辛德维利那边则由黑歌领衔,与霍霍尔时时贴身跟随。   新的岗位定好,第二天一早,维克多便偷偷在安娜的车上和衣服内衬里装上了追踪器……把能用上的追踪手段全都拿了出来,大有一副如果跟丢誓不为人的架势。   黑歌则和霍霍尔联袂好组织人力、车队,随着辛德维尔夫妇踏上了前往机场的公路。   辛德维利今天下午,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自由广场上,安排了一场造势活动。   活动之前的几天,他参选团队中的一部分人员已经赶到那里,完成活动的具体筹备工作,并为辛德维利打好了前站。   所以,当黑歌和霍霍尔满脸警惕的拱卫着辛德维利走出基辅国际机场时,辛德维尔的私人秘书奥古斯特已经在这儿久候多时,与他同来的,还有辛德维利在基辅期间临时使用的车辆。   出于安全的考虑,在上车之前,黑歌命令同行的保镖对车辆重新进行全面检查,以免其中暗藏爆破物,威胁辛德维利的性命。   这一举动引起了奥古斯特的不满,表示这些车到他手中之时,他已经从头到尾的仔细检查过了,绝对不可能出现问题。黑歌现在又安排检查,是信不过他的表现。   黑歌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眼见黑歌和奥古斯特二人,一个非要检查,一个死活不让,两边人要闹将起来。辛德维利连忙上前打圆场,劝慰奥古斯特,既然黑歌要检查,那便检查好了。   反正离活动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有的是工夫等。   辛德维利发了话,奥古斯特不好反驳,只好大手一挥,示意保镖上前。   临出门前,黑歌的伙伴们都带了专业的排爆仪器,在对奥古斯特带来的四辆车经过一番测试,得知车上没有爆破物,发动机、刹车也很正常,可以正常使用之后,黑歌这才招呼众人上车。   身为行动的最高负责人,此次行程黑歌负责殿后,见所有人各就各位,他本人也准备随车出发时,发生了一件值得一提的小插曲。   两名当地巡警远远的走了过来,看到黑歌,远远地把他喊住,“喂,那个中国人。”   黑歌收回迈了一半的步伐,“喊我?”   “没错,就是你!”为首一名巡警露出补到大鱼似得微笑,“把护照拿出来我看看。”   黑歌没做拖延,把护照交了过去。   “学生签证?”巡警一边翻弄护照一边问:“带学生证了吗?”   “没带!”黑歌闻言心里一凉。他早就听说,在乌克兰的北部,基辅、哈尔科夫、顿涅兹克几个州,警察时常检查当地中国人的护照,并以此为依据刁难中国人,讨取高额贿赂。   显然,眼下两个警察查护照是假,找麻烦是真。    124大庭广众(上)   “没带学生证……”巡警斜着瞥了黑歌一眼,“那回家去拿!”   黑歌皎洁道:“警察先生,我是从辛菲罗波尔来的,一时半会回不去啊!”   “那好,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移民局!”   黑歌不为所动,“对不起,我现在有事。”   “哟?我劝你识趣点,不乖乖跟我们走,别怪我们强制执行。”警察掏手铐的工夫,车里的辛德维利左等黑歌不到,右等黑歌不上车,打开车窗一看,这才发现黑歌遇到了麻烦。大剌剌从车上走了下来,“你俩干什么的?”   巡警认不得黑歌,却识得辛德维尔,眼下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宣传他的传单,以及海量的街边广告,每一个上面都有他的大幅肖像照。   巡警显然不是辛德维尔的支持者,见到他本人,虽然露出了崇敬之情,却不怎么给面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辛德维尔先生,您好!我们在正常执法。”   “执个屁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敢在我面前索贿,趁早滚一边去。”   警察较劲道:“辛德维尔先生,您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们这是在维护国家法律,怎么能说是索贿呢?这个人,我们今天必须带走。”   辛德维利怒目圆瞪,“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里是基辅……”警察指了指脚下的土地,“不是你的克里米亚,在基辅,我代表的就是法律。”   “去你妈的!”气急败坏的辛德维利一改往日的和蔼,露出了暴虐的一面,“你们几个都给我下来。”他把车上霍霍尔等人又招了下来,“给这两头蠢猪点颜色看看,让他们认识认识我辛德维利是谁。”   “这样不好吧!”辛德维利的命令,连身为当事者的黑歌听了都觉得有点不妥。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警察,放在任何国家都是重罪。他可不想因此惹来官司,以他的意思,遇见这种事,不如花点小钱把警察打发掉算了。几百美元那点小钱他花得起,成本低,而且皆大欢喜。   不过辛德维利却很执着,“都愣着做什么?我花大价钱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发愣来的。给我揍,狠狠地揍,至于之后的事情你们放心。警察部部长阿加丰科跟我熟着呢!不会为了几条狗把你们怎么样?”   黑歌和霍霍尔早就憋着想给几个警察点颜色看看,只不过碍于法律限制迟迟不敢动手。这下可好,有了辛德维利的包票,愿望不再是奢望,二人露出兴奋的笑容,互视一眼,带着众保镖将两名巡警围了起来。   巡警这才意识到不好,露出惊恐的神情,“辛德维利先生,我们刚才是在跟您看玩笑呐!您怎么当真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您就当没见过我们。您走您的,我们走我们的……”   “没门!”辛德维利一嗓子把巡警吼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些好事,整天在机场瞎转,碰到贼偷东西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看到外国人,个顶个的有能耐,跑上去找人家麻烦。全乌克兰的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只手收着盗贼的贿赂,一只手探出去索贿,你们做了好大个买卖!乌克兰警察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简直无法无天。今天,我先代表那些间接或直接受你们迫害的人讨个公道,如果我能当上总统,首先就要惩戒你们这些蛀虫,让乌克兰的社会治安恢复正常。”   辛德维利此言一出,立刻引来机场门前围观人群的一片掌声。数百民众同时高举拳头,“打这两个蠢猪。”   “揍这该死的警察狗。”   更有甚者,冲上前来照着警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一人动手百人效仿,山呼海啸般冲了上来,转眼把两名巡警淹没在了人海里。   眼见群众义愤填膺,局面失控,黑歌没再敢照辛德维利所说,给警察点颜色瞧瞧,果断拉着辛德维利上车,抓紧赶路。   上车之后,在感叹辛德维利强大的煽动力和作秀能力之余,为战斗民族的好战之心而震撼。   辛德维利的助理奥古斯特安排的住宿地点是位于市中心的莫斯科大酒店。   在酒店的顶层,他包下了两个总统套房,一间用以参选团队办公,一间供辛德维利住宿。另有单间若干,那是工作人员和保全人员们的休息处所。   抵达酒店之后,黑歌和同伴们对房间进行了系统的搜查,在确认没有窃听、爆破装置后,才将走廊上的辛德维利请了进来。   欣赏房间格局时,黑歌看出奥古斯特选择入住此地,显然是精心规划的结果。   这里不但是距离造势活动的所在地最近的高档酒店,同时酒店也是周围最高的建筑,从而避免高处狙杀的威胁。   居家期间的护卫工作因此轻松了许多。   中午简单用过午饭,霍霍尔亲手为辛德维利穿上了防弹衣。下午他将在露天的广场上面对数万人演讲,无论是黑歌还是霍霍尔都不敢保证不会出现问题,必要的保护措施都得用上。   八名组员除了两人守住酒店,余下六人都是全副武装,防弹衣、匕首、手枪轻武器人手一件,黑歌的长款风衣背后,还插上了他的太玄刀。   负责占据制高点的霍霍尔这次还带上了他的宝贝,一把德拉古诺夫狙击枪。除此之外,主车的后备箱里还塞着六把ak-74冲锋枪,以备不时之需。   整个队伍俨然武装到了牙齿。   为了避免遇见堵车之类的突发情况,黑歌一行提前一个小时离开了酒店,行使到活动所在的自由广场时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此时,广场内外已是人山人海,粗略估算,至少有四五万人。   其中,不乏从外地大老远赶到活动现场来支持辛德维利的人,当然也有受其他竞选人指使,前来捣乱的反对派。这群人恰恰是黑歌需要格外提防的人。   好在,黑歌并非独自战斗。广场周边,警方也布置了为数不少的警力,防爆警察举着大盾站在场边,随时准备迎战各种**,交通警察正在疏导人群簇拥下混乱的交通,还有巡警在人群中往复巡视。   如果黑歌所料不错,在此之前,辛德维利应该像他的警界好友打过招呼,否则正常情况下,警察虽也会出动,却不会来那么多人,即便来也不会像眼下这样认真、负责,一副纪律分明的模样。    125大庭广众(下)   抵达自由广场以后,霍霍尔第一时间脱离队伍,提着皮箱奔向预定了的制高点。   黑歌将余下的同伴一分为二,其中两人跟着他护卫在辛德维利身边,以应对随时而来的突发情况。另有两人混到人群之中,在后方搜索可疑人物。以便让黑歌三人提前有所准备。   待到一切布置妥当,霍霍尔方面发来抵达指定位置的讯息后,辛德维尔才走下他的商务车,在现场数万群众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满面堆笑的走上了广场北侧的舞台。   “我敬爱的公民们!大家下午好。”麦克风里,辛德维尔的语调透着磁性,配上他正直的外貌,以及难以掩饰的绅士风度,让人自抑的对他充满好感。   听到辛德维利的问候,人们卖命的挥舞着绘有他画像的旗帜和横幅,兴致勃勃的给出各自的回应,“辛德维利先生好。”   “很荣幸今天能跟大家聚在一起,跟大家谈谈我的政治理念……”辛德维利演讲的内容着实不短,其中句句都落到了实处,每条每项都针对时弊,讨论到了寻常老百姓所面临的问题,以及他当选后会如何解决。   所以,辛德维利的演讲虽然没有激情澎湃,却引起了人们强烈的共鸣,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连黑歌都听得颇为入迷。   将近四个小时的演讲过程中,身居高处的霍霍尔眼睛一眨不眨的关注着全场人群的行为,演讲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他依稀看到靠后位置,兴奋的群中之中,有几个人面部表情与其他人不同,一副愤恨模样的男人。   便将这几人通报给了黑歌,后者则几个人的方位告知了混在人群中的同伴,让同伴招来警察上去盘问。   事实证明,这几人确实是来闹事的。警察在他们的衣袋里找到了为数不少的,灌有颜料的空心球。   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们本想在演讲接近尾声时,趁辛德维利离开的工夫,将这些球砸到辛德维利身上,给辛德维利点颜色瞧瞧,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幸得霍霍尔提前发现,将这场卑鄙的阴谋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演讲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尾声,结尾部分辛德维利非常热情的与现场的支持者们进行了互动,对支持者提出的问题进行了解答。   幽默的谈吐,实质性的答案赢得了百姓们的一片掌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如果由他来出任总统,乌克兰将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演讲在人们的欢呼中宣告结束,辛德维利从后台退出,途中爱戴他的人们簇拥着挤了过来,每个人都想跟他握手。   这给黑歌带来不小的麻烦,与同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五个保镖将辛德维利围在中间,奋力的抵挡涌来的人群。   及至走到车边,没人皆是满头大汗,连忙把辛德维利让进车中,绝尘而去。   回程的路上,黑歌跟着辛德维利坐在中间的商务车上,霍霍尔总领尾车。一行三辆车驶向了傍晚时分基辅的街头。   车辆在宽敞的马路上行事,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在第二个路口正待拐外。   就在这时,一辆垃圾车从侧向高速冲了过来,直冲向辛德维利的座驾。   幸得驾车的保镖安东反应迅速,猛打方向躲了过去,商务车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辛德维利先生,没事吧?”黑歌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辛德维利的身体。还好,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安东,去看看怎么回事。”   驾驶员安东冲身旁副驾驶上的同伴点了点头,二人同时下车,走向了肇事的垃圾车。   垃圾车司机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不好意思,我脚刹失灵了,用手刹好不容易刹住。你们没事吧?”这个留着大胡子的胖子,表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但黑歌却听出他的心跳异常的平缓。   试想,一个刚刚出了车祸,撞了人的人,受惊之余,他的心跳必然加速,哪里像眼前这个大胡子这样,平静如水。   “不好,有问题!”黑歌二话不说从车上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大胡子背在右手从腰部抽出了一把手枪,枪口直指安东。而后者措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愣在了原地。   “砰”一声枪响,热血沿着安东的脑门流淌。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和失去知觉的感觉没有栖上他的心头,他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中枪的并非是他,而是面前的大胡子。   一个硕大的血洞出现在了大胡子的太阳穴上,鲜血喷泉似的溅的满地都是,一头栽在了地上。   顺着枪道望去,开枪者不是别人,正是黑歌。   黑歌收回正冒着硝烟的沙漠之鹰,目光凝重的对他道:“快,把辛德维利先生送到霍霍尔的车上。立刻返程。”   事实如黑歌所料,来杀辛德维利的的确不止大胡子一人。几乎在大胡子倒地的同时,百米外的远方又响起了一声闷炮声。   听力过人的黑歌听音辨位,立刻意识到子弹来自狙击枪,而狙击的方向正是车里辛德维利所在的位置。   眼见辛德维利中枪就要死于非命,黑歌灵机一动,照着商务车踹了一脚。   商务车吃力,剧烈的晃动起来,辛德维利重心失衡一头扑倒在后排的座椅上。   这一倒恰好险之又险的将迎头而来的子弹躲了过去。   黑歌三步两步抢到车边,一把把辛德维利从车里拽了出来,护在身前猫着腰大踏步走向霍霍尔的座驾。   霍霍尔在发现异变后,也从车里冲出来接应,观察着一番周边的地形后,留在前面的安东高喊:“安东,八点钟方向的高楼上有狙击手。火力压制。”   “收到。”安东得令,随即与同伴以商务车为掩体,对八点钟方向的高楼进行还射,只可惜目标实在太远,看不到人,只能靠点射来威慑对方。   这一招果然奏效,狙击手没再开火,给了黑歌充足的转移时间,眼见就要与霍霍尔汇合。    126纹身   黑歌护着辛德维利以汽车为掩体,半蹲前行,眼见霍霍尔那张油脂麻花的大脸近在眼前。却在这时又听到一声枪响。   由于此时,枪声大作,加之街上充满了行人惊恐的大叫声,乱成一团,黑歌没能听出狙击枪弹的飞行轨迹,眼见子弹一头扎进了霍霍尔的那辆车里。   “没打中?”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不对,“快躲开,油箱中弹了。”   霍霍尔扭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把后座上,辛德维利的助力奥古斯特拽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扑向街边,纵身一跃,撞破街边阿迪达斯专卖店的玻璃闯了进去。   黑歌也没闲着,扛着辛德维利助跑几步,仍皮球似的把辛德维利扔给在店内找到了掩体的霍霍尔,而他本人则顺势倒地,滚到一架小型街边广告牌的后面。   “轰……”剧烈的爆炸声随后响起,爆炸的热浪直将街边餐厅的餐桌掀的漫天都是,炙热的热浪点燃了路边的桦树,高温烘烤下,黑歌皮风衣的衣袖当场化为了飞灰,两臂的皮肤也被烤成了焦炭。   黑歌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剧痛目视着体内死神侍从力量释放出的暖流将腐坏的肌肤一一修复,对着对讲机道:“你们都没事吧?”   “安全!”“安全!”……   在得知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后,他才长出一口气。“你们先从这儿等着。我去干掉那家伙。”   说完,黑歌一个纵身从广告牌后面闪了出来,风也是的冲向了八点钟方向的大楼。   期间,楼上的狙击手几次试图狙杀他,但是他的行动轨迹实在诡异,且速度很快,每次狙击都落在了空处。   黑歌有惊无险的闯进大楼,直奔楼梯间。在无人的楼梯间里,他不再掩饰自身的能力,将速度提到极致,速度之快堪比一辆全速行驶的飞车,仿佛飘过的一片黑烟。   六层的距离转瞬即至,一脚踹开大门冲上了天台。   天台上,狙击手哪里想到黑歌这么快就能赶到,还在不紧不慢的收拾现场。   听到门响吃惊之余,第一时间掏出手枪,照着黑歌就是一阵攒射。   黑歌没有硬抗,歪脖、倾身、箭步、翻滚,将射来的子弹一一躲了过去。只有最后一枪射中了他的胸口,却也被躲在胸前的闪灵草吃进了肚子里,融化成一团绿液。   及至近前,黑歌大手牵伸,一把抓住枪手的手腕,轻轻一扭,只听“嗷”的一声,枪手吃不得剧痛,手枪应声而落。   枪手仍不甘心,用另一只手抽出匕首,直刺黑歌脖颈。   黑歌略一歪脖,躲了过去。抬腿一脚将枪手踹出五米多远,并紧随其后扑了过去,一脚踹掉枪手的匕首,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说,谁派你来的?”黑歌揪着枪手的衣领,恶狠狠地问枪手不为所动,便狠狠的扇了他几巴掌。“说不说?”   “呸……”枪手将嘴里的血喷了黑歌一脸。   黑歌怒极,一拳过后愣是把枪手的门牙打了下来,“去你妈的!我可不像那些警察,会跟你这样的坏人讲什么规矩。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哈哈……”枪手冷笑数声,“我到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说话的工夫,枪手的面目开始出现异样,脸红脖子粗,眼睛瞪了老大,眨眼间嘴里冒出了白沫,“服毒了?”   黑歌一惊,连忙掰开枪手的嘴,猛扣他的喉咙,试图引起呕吐帮他排毒,但是终归晚了一步,毒药实在太烈,枪手进气多出气少,眼见活之不得了。   黑歌随即俯下身子搜了搜他的身。   钱包、手机、银行卡……可以指明身份的物件一概无有,显然提前为行动失败做出了充足的准备。   正在这时,步话机另一头,传来了霍霍尔关切的声音。“黑歌,你没事吧?”   “我没事!”   “杀手呢?”   黑歌摸了摸枪手的脖颈,道:“他服毒自杀了。”   “该死的亡命徒!”霍霍尔咒骂了几句,“先管他了,你先回来,以防再生变故。”   “收到!”说完,黑歌扭头准备要走,眼睛的余光在枪手的手臂上看到露了半截的纹身。   黑歌又重新蹲回到枪手身边,撸起了对方的袖子,一个似曾相识的黑色六角星芒图案出现在了眼前。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相同的纹身,却怎么也记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思来想去,索性暂时用手机把纹身拍下来,交给见多识广的霍霍尔辨别。   回到街上的时候,大街已被警方封锁,大难不死的辛德维利正在警察的前簇后拥中作笔录。   警戒线外,闻讯赶来的新闻记者架着长枪短炮冲着仍在冒烟的大街一阵猛拍。   出奇的,黑歌一眼就在记者群里看到一位熟人,竟是《辛菲早知道》的记者维嘉。“你不是在辛菲罗波尔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黑歌的忽然出现吓了维嘉一跳,维嘉扭头看到黑歌,露出惊喜之色,“中国皇家侍卫,你在这儿。”   黑歌扬起嘴角,算是打过招呼,“到基辅来做什么?”   “来跟踪你啊!”维嘉微微一笑,“我们台长说了,这段时间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吃定你了。”   黑歌邹了邹眉,“你怎么知道我到基辅来了?”   “你老板告诉我的呀!他好像很喜欢我多做些你的报导。”   “安德烈?这家伙……”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老板,安德烈当然希望旗下的保镖越有名越好,宣传保镖的同时也等于在宣传他的企业,一举两得。只不过,这可苦了黑歌,身后整天跟着个狗仔,干什么都不方便。   维嘉让随行的摄像人员打开摄像机,一本正经的问:“中国皇家侍卫先生,方便接受一下本台的专访吗?”   黑歌直言拒绝,“对不起,我有任务在身。”   “求求你了,就几句话。好吗?”维嘉撒娇的模样着实让黑歌无法拒绝。   黑歌向辛德维利那边看了一眼,见辛德维利仍在跟警察叙述刚才的情景,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便对维嘉道:“好吧!问吧!”   维嘉喜笑颜开地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黑歌道:“有人意图刺杀辛德维利先生。”   “他们是怎样实施刺杀的,方便说一下嘛?”   “当时……”    127摊上事了   黑歌正跟《辛菲早知道》的记者维嘉叙述辛德维利遇刺的情形,此时耳畔传来了霍霍尔的呼唤,“黑歌,快过来一下。警方有话要问你。”   黑歌随即辞别维嘉,穿过警戒线向霍霍尔和辛德维利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你就是中国皇家侍卫先生吧?”警方本案的负责人热情跟黑歌握过手后,看门见山的指着枪手所在的高楼问:“听您的同事说,那名狙击手就在这座楼上。”   黑歌点了点头,“没错,他的尸体现在就在屋顶。”   警察显得很是疑惑,“可是我的同事刚刚上过楼,楼顶上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黑歌诧异道:“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警察坚定道:“绝对没有!我派了整整一组人上去,把屋顶的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别说枪手,连个子弹壳都没找到。”   “不应该啊!”黑歌稍作沉思,恍然大悟道:“肯定是有人把尸体挪走了。”   “该不是您记错了吧?”警察言外之意十分明显,黑歌并没有摆平枪手,乃是让枪手跑了。   “我手头有照片啊!”黑歌掏出手机,将手机里拍下的枪手的纹身找了出来。“瞧,背景就是那座大厦。”   警察定睛一瞧,惊呼道:“还真是!”言讫,立刻招来几名探员,对他们道:“立刻派人把大厦的监控都调出来,带回警局看看有无可疑人物在最近的半个小时内上过顶楼。另外,在周边布控,严加检查周边车辆,看看有没有人在车里藏了尸体。”   警察得令而走,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有得忙了。   “谢谢您,中国皇家侍卫先生。”警方负责人又跟黑歌握了握手,“我们会尽快找出线索,给您和您的公司,以及辛德维利先生一个交代。现在,您们和辛德维利先生可以走了。祝你们一切顺利。”   经历了一场刺杀,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辛德维利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听到警察放自己走,连忙催促霍霍尔和黑歌去开车,嘴里不住嘟囔,“我再也不想在基辅呆了,咱们回家,回克里米亚,那里才是咱们的地盘。”   一听这话,他的助力奥古斯特乐了,“我的议长大人,您是要参选总统的人,如果您真的当选了,终归还是要到基辅来上任的。”   “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辛德维利甩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大喊,“去机场,立刻……马上!”   奥古斯特不敢迟疑,连忙让霍霍尔把仅存的一辆车开了过来,黑歌、霍霍尔带着安东三人随车护卫,奥古斯特随秘书团队留在基辅善后,余下的保镖则自己想办法搭车去机场跟他们汇合。   基辅之行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宣告结束了。   回到辛菲罗波尔,辛德维利的宅子时,天还没有放亮。   辛德维利一进门便回房睡觉去了,刚刚过去的那一天把他累得够呛,也吓得够呛。   辛德维利走后,黑歌和霍霍尔在临时监控室里找到了维克多。   此时的维克多一改往日的英姿飒爽,眼边的黑眼圈几乎蔓延到了太阳穴,头发蓬松,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队长,你这是怎么了?”霍霍尔析疑不已,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维克多这般颓然。   维克多搓了把泛白的脸颊,道:“哦!你们回来了。”   霍霍尔搬来椅子凑到维克多身边,问:“大哥,我们都进来一阵子,黑歌都啃完一根香蕉了,你才看见我们?你到底怎么了?”   “一言难尽啊!”维克多叹息一声,“他们家大小姐实在难伺候,差点没把握折腾死。”   原来,安娜起床后,告诉维克多她要晨跑。维克多只好带着一组人尾随保护。   可是跑到半路,却发现安娜拦下一位摩托车主,要求车主带着她兜风。   车主是个男的,自然不会拒绝美女的要求,便带着她满街的跑。这可苦了维克多他们,没有代步工具,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飞奔,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差点没累死。   这还不算完。上午去学校上课,在校园里,安娜还故意跟人闹别扭,引诱别人来打她。   维克多哪能见她挨打,只好拉着人上前帮忙,结果把校长给惊动了,若不是仗着辛德维利在辛菲罗波尔有钱有势,非把他们送到警察局去不可。   不过尽管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却也下达了命令,明令禁止他们进入校园。导致安娜在校期间的一举一动成了空白。   好不容易等到安娜放学,安娜又跑去了人群稠密的大市场。为避免出差错,维克多只好选择拉近跟踪距离。   结果没跟几步,安娜反过头来,一头扑进维克多的怀里,将维克多的手强行扯到她的胸脯上,高呼:“非礼!”   这一喊可不打紧,维克多和同事们登时成了众矢之的,不但引来了群凶激愤的声讨,还把警察招了来,一气儿把同组的四个人全都抓去警局,险些摊上牢狱之灾。   好在安德烈在警局多有关系,不得已之下把他搬了出来,这才得以重归自由。   从警察局出来以后,安娜还不消停,又去城里的五家酒吧折腾了一晚上,把维克多熬的精疲力竭。   “我伺候不了这小贱人。黑歌,从明天开始,她归你了。”   维克多此言一出,黑歌后背一阵发凉,“别啊!连你都搞不定她,我更不行了。”   “诶~咱们三个里,你长得最英俊,又有东方血统,说不定不但能搞定,还能搞到她呢!”霍霍尔挤眉弄眼地说。   “拉倒吧!哪那么容易。”黑歌翻个白眼。   “那你也得上啊!”霍霍尔两手一摊,“你看,我和维克多都试过,但是不都失败了么。坦白讲,她戏弄我们俩,我们虽然生气,但终归不是什么大问题,消了气就过去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一时疏忽,我们让傻丫头甩了,而她又遇到了危险那可怎么办?基辅的事你亲身经历过了,辛德维利现在是危机四伏,他的女儿也在危险之中,万一一时疏忽让人干掉了,咱们的责任可就大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可是……”黑歌迟疑了。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就当帮帮我俩了,成吗?”   霍霍尔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黑歌不答应都不成了,“好吧!我试试,辛德维利先生那边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得注意安全。”    128劫盟阴霾   平静下来之后,维克多问霍霍尔和黑歌道:“你们这次去基辅还顺利吧?”   “那是相当的不顺利。”霍霍尔吧嗒吧嗒嘴道。   “出状况了?”   “有人意图刺杀辛德维利。”言讫,黑歌把在基辅的遭遇给维克多汇报了一遍。   维克多眉关紧锁,道:“竟然有这种事。知道是什么人吗?”   “还不清楚。对了……”黑歌掏出手机,将相册中凶手的纹身亮在维克多和霍霍尔面前,“这纹身是凶手身上的,我总觉得从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认得,有没有值得参考的线索。”   维克多和霍霍尔定睛一瞧,脸色大变,“这是劫盟的标志。该死……早知道跟劫盟有牵扯,给多少钱也不能接这个活儿。”   “劫盟?”黑歌依稀记得,好像从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沉思的工夫,霍霍尔提醒道:“你之前保护歌星莱度时,干掉的那个刺蛇就是劫盟里的人。”   “你是说米丽黑?”黑歌恍然大悟,记起米丽黑说过,他便被劫教收养,从小就学习暗杀技巧,为劫教铲除异己,成为了文明天下的杀手——刺蛇。“劫教和劫盟竟然是同一个组织。”   霍霍尔点了点头,“称呼不一样而已。他们自称是劫教,外人都管它们叫做劫盟。是一个古老的暗杀组织,他们的历史比罗马帝国还要早。”   “只要被列入劫盟的黑名单,那就必死无疑。目前为止,还从来没听说有人能活下来。”   听了维克多和霍霍尔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黑歌如遭雷劈,震惊不已,如果他记得没错,米丽黑说过,他的便宜爹妈——黑格夫妇也是劫盟的成员,劫盟不单单有杀手,还有大量黑歌的同类——死神侍从血脉的继承者。   一想到要跟同类争斗,黑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黑歌,怎么了?”霍霍尔见黑歌神色有异,拍了拍他肩膀。   黑歌收回心神,亟不可待地问:“照你们说,劫盟是个邪恶的组织?”   “何止邪恶?”霍霍尔吧嗒吧嗒嘴,“千百年来,死在劫盟杀手手上的人千千万万。其中,很多都是对社会有着巨大贡献的好人。举个简单的例子,凯撒听说过吧?就是劫盟的人杀死的,还有亚历山大大帝知道吧?据说也是劫盟所为。现代的例子更多,林肯、肯尼迪多了去了,只不过很多事咱们不了解真相而已。”   “竟然是这样!”黑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平生第一次对自己超凡的血统生出厌恶之情。   霍霍尔瞅了黑歌脸上的冷汗,嬉笑着问:“怎么?害怕了?”   黑歌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次任务难度不小。”   “这不是中国皇家侍卫的风格啊!”霍霍尔哈哈大笑,“兄弟,你记住,无论劫盟是杀手也好,魔鬼也罢,胜利终归会归属于正义的一方。劫盟再强也强不过天理,不是吗?”   “天理?”黑歌若有所思,历史上,人和人也是同类,不也为了一个理字斗来斗去么!死神侍从内部同样也应该如此。   在邪恶的死神侍从,恃强凌弱,肆无忌惮的索取人命的时候,必须有一个同样有着强大能力的正义之士来阻止他们。   而这个人,就是遵循真理的自己。   从这个角度上讲,与劫盟作对,不能算是背叛族群,而是秉持真理。   思及此处,黑歌眼中恢复了几分神采。不管是劫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想滥杀无辜、为非作歹,就得先过他这关。“话说回来,辛德维利怎么把劫盟给得罪了?”   霍霍尔气呼呼道:“肯定是竞争对手花钱雇来的。竟然连劫盟都出动了,那人真舍得花钱。”   黑歌一时没了主意,“那接下来怎么办?”   霍霍尔刚才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谈到正事上又成了霜打的茄子,戳了戳维克多的肩头道:“依我看,咱不如跟头儿说说,把这活儿推了得了。钱给的多也不干了,赚了钱得有命花才行。你说是不是?”   “如果把活儿推了,日后传出去,咱们公司的名声可就坏了。”维克多垂下头接着道:“所以安德烈应该不会同意这么做。”   霍霍尔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道:“那也不能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   维克多反驳,“咱也得讲信誉不是?”   “信誉值钱还是命值钱?”   “你俩别嚷嚷了,让辛德维利先生听见多不好?”黑歌适时插言,“依我看,劫盟的杀手也就是那么回事,以咱们的能力应该可以应付的来。用不着怕他们。”   霍霍尔翻个白眼,“说的到轻巧,那可都是职业杀手。”   “霍霍尔,你先消消气,听我把话说完。”黑歌组织了一下单词,“有一点维克多说得对。既然咱们选择了保镖这个行业,就应该守行业的规矩,懂得讲信用。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在这儿跟辛德维利一起等死咯?”   “倒也不是。”黑歌解释道:“辛德维利不是只跟公司签了半年的合同吗?半年之后,总统大选结束,咱们就自由了。谁想杀他尽管去做就是,他是死是活就跟咱没关系了。不是吗?”   霍霍尔为之一动,“你的意思是?”   黑歌建议说:“咱们不妨坚持上半年。这半年咱们都打起精神,在保全自身性命的前提下,保证他的安全。半年期限快到的时候,再告诉安德烈,千万别跟他续约就是。这样一来,咱们既履行了承诺,又可以安全的度过下半生。岂非一举两得。”   霍霍尔一脸的不情愿,“还得熬半年啊!”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黑歌耐心地说:“再者说了,照我看所谓的劫盟也没有像传说中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他们昨天的刺杀行动不就被咱们粉碎了?咱们既然能应付一次,就能应付第二次。”   黑歌顿了顿,接着道:“当然,累是累了些,不过他们也疲于奔命不是?依我看,这次失败之后,他们先得打探消息,再重新组织杀手,杀手再进行筹备,加起来怎么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算下来,半年时间之内用不了顶几次行动。再者说了,只要咱们做事小心一点,万事安排的周全一点,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他们说不定自己就知难而退了。你们觉得呢?”   霍霍尔垂下头权横再三,看着维克多道:“我听队长的。”   维克多两手一摊,“还能怎么办?接着干呗!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得做好冒风险的觉悟。”   “那就好!”黑歌将一只手搭在橱柜上,问道:“你们猜,到底是谁花费重金要取辛德维利先生的性命。”   “这可不好说。”霍霍尔摇了摇头,“七个候选人中,有财力请动劫盟的有五个,而且他们都与辛德维利政见不合,不喜欢俄罗斯,不是亲欧,就是亲美。”   黑歌没想到辛德维利竟然有那么多政敌,“那就是说他们都有嫌疑了?”   “不排除……”惜字如金的维克多主动插言,“辛德维利因为提倡能源企业收归国有的政见也得罪了很多大企业主,他们也有阻止辛德维利登上总统宝座的动机。”   “乖乖……”黑歌摇了摇头,未来的半年有的忙咯。“话说回来,劫盟的事要不要告诉辛德维利先生。”   “先放几天再说吧。”霍霍尔摆了摆手,“老人家没被杀死,反被吓死那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的工夫,楼梯方向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此时正值六点,安娜这是要去晨练。   透过门缝,看到安娜性感的背影,霍霍尔冲黑歌好一阵挤眉弄眼,“兄弟,祝你好运。”   黑歌吐了吐舌头算作回复,抄起太玄刀,对窝在客厅角落里打盹的安东打了个响指,“安东,先别睡了,带上人跟我走。”   五名黑衣保镖跟在安娜身后,缓步慢跑。跑了约莫两公里,安娜在路边停了下来,看了眼身后的大街,随即将左手拇指探了出去。   一辆摩托车恰好从顺向驶来,停在了安娜面前,“呦,美女,又是你,还是要搭便车去市中心。”   显然,这正是接送安娜的那个人。   “没错,带我走吧!”安娜冲黑歌得意一笑,大喇喇的上了陌生男子的摩托车,向市中心方向绝尘而去。    129找茬(上)   看着安娜远去的背影,安东愕立当场,问黑歌,“组长,这可怎么办?”   黑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你们刚从基辅回来,连个好觉都没睡上,现在回去休息。我跟着她好了。”   “你一个人行吗?”   黑歌带着几分自傲道:“怎么不行!别忘了,我可是战胜过八大世界顶级保镖公司的人。”   说完,黑歌迈开大步,一阵风似的向安娜追去。从机场到市中心,约莫十公里路,当安娜在市中心下车时,赫然发现黑歌就站在离她不远的电线杆下面,倚着电线杆脸不红、心不跳,额头上连滴汗水都没有,双手抱在胸前,倚着电线杆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这家伙……怎么跟过来的?”安娜错愕一阵,瞪了黑歌一眼,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店。   在临街的位子上落座以后,安娜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又要了一例煎蛋火腿和面包。   没过多久,服务生端来了菜肴。安娜正想动刀,却被黑歌抢先一步坐到她的面前,用银针在每道餐点上试了试,随即取出自备的筷子,撕下一片煎蛋、一片火腿,一丝面包塞进嘴里,细细品咂过后,吞入肚中。   做完这些,他冲安娜微微一笑,摆出请的姿势,道:“好了,食物安全。请您慢用。”   “你恶不恶心?”安娜气得直拍桌子,“服务员,再给我来一份。”   黑歌始终挂着专业似的微笑,“再来我还得尝,这是我的职责。”   安娜威胁道:“你敢……你要再动我的早餐我就报警。”   “尽管报好了。”黑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诓安娜说:“我们老板已经给警察局打好招呼了,凡是你报警告我们几个,警察局一概不管。不信你试试。”   安娜果然上当,犹犹豫豫的又把手机收了回去,“真是受够你们了。”她索性把早点抛在一边,气呼呼的离开咖啡馆,在街上随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寒假补习班所在的学校。   在校园里,她又故技重施,把对付维克多的办法又搬了出来。路过一对情侣时,她忽然一把扯住了女孩的头发,照着人家脑门就是一拳。   “贱人,你干什么!”女孩的男友见状,当即怒气冲天,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安娜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安娜扇愣了,呆愣愣的看向躲在不远处偷笑的黑歌,怒问:“你算什么世界第一保镖吗?眼睁睁看着他打我,也不过来帮忙?”   黑歌两手一摊,“对不起,我的职责是保障你的生命财产安全,你现在小命安全的很,用不着我出手。”   “你……”安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男人一把推倒在地,扑上去就要送上一记老拳,却在这时听到一阵带着浓郁东方口音的呼喊: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打女人了。”   黑歌这一嗓子喊出去,不但引来了全校师生指指点点的围观,还把保安招了来。   保安赶到,二话不说把那对情侣和安娜送去了校长办公室。   因为黑歌没有进屋的资格,所以不知道校长最后给了他们什么样的处分,但从安娜那留着手印的,阴郁的脸,不难看出,她没少挨训。   路过黑歌时,她气得满脸通红,差点没背过气去,咬牙切齿的道:“算你狠!”   安娜的课从上午10点开始,一直上到下午4点,期间,为了不吃黑歌尝过的食物,她没有吃午饭,眼巴巴的看着黑歌在教室外面啃热狗,脸上写满了幽怨。   放学以后,她没有回家,又去了人多嘴杂的大市场。   市场两侧,卖衣服的,卖卫生纸的,做小吃的……凌乱的陈列一排排的摊位,前来购买廉价商品的人络绎不绝、接踵摩肩,叫卖声乱成了一片。   在这人多嘴杂的所在,黑歌尽管猜出安娜接下来想做什么,但终归不敢大意,紧紧的跟在安娜的身后,警惕的关注着周遭人群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人想对安娜不利,他有十足的把握在对方行动的一刹那,将其制服。   就在这时,安娜忽然停下了脚步,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之前,透过维克多的叙述,他早就想到安娜会扑过来,然后大喊非礼,从而让他出丑。   所以,在安娜刚刚要做出转身动作的时候,黑歌扫了一眼四周,见周围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商品上,没人对自己过多关注,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脚下的影子上。   潜影,发动。   黑歌眨眼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像滩烂泥似的落到了自己的影子里。   “咦?人呢?”安娜刚刚还看见黑歌就在自己身后,现在却扑了个空,惊奇不已。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虽然黑歌消失不见了,但是黑歌的影子还留在地面上。   黑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移动,覆盖在了安娜的影子之上。   安娜走了两步,又猛然转身,身后依然空空如也。“甩掉了?”她全神贯注的萨摩了一周,确定黑歌当真不见之后,露出欢快的笑容。一溜小跑着找到一家热狗店,点了一大杯可乐和一支最大号的热狗。   “老板,来点芥末!”她张口正要吃,一个令她不寒而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先别吃,我先试试有没有毒。”   安娜吓了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热狗掉到地上,扭头一看,不是黑歌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压根没走。”说着,黑歌把安娜面前的可乐抢了过来,“我先尝尝。”   “去你的!”安娜随手把热狗扔到黑歌的身上,“扭头就走。”   黑歌从餐桌上取来一张餐巾,擦了擦风衣上的番茄酱,目视着安娜的背影,暗自发笑:这女人,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不过不要紧,就算你是只鹰,这两天我也给你熬过来。   离开热狗摊,安娜直接进了间台球厅。   进门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砸东西。烟灰缸、花瓶碎了一地,接着拿起球杆开始戳灯。    130找茬(下)   离开热狗摊,安娜直接进了间台球厅。   进门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砸东西。烟灰缸、花瓶碎了一地,接着拿起球杆开始戳灯。   台球厅内,十几个满是纹身的男人围了过来,喝问:“狗娘养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敢到这里来撒野。”   安娜冷哼一声,“不就是阿列克谢嘛!我砸的就是他的场子。”   “臭丫头,你找死!”为首的纹身汉子上前就要抓安娜的头发,却在这时发觉眼前一黑,一个亚洲男人不知怎地,出现在了他和安娜之间。   “有话好好说嘛!”说话的亚洲男人正是黑歌。在乌克兰,黑歌不怕招惹警察,也不害怕得罪政要,但绝不想跟黑帮份子有所瓜葛。   这帮亡命徒,从来都是瑕疵必报,谁若是得罪了他们,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且用的都是断水、断电、泼油漆、欺负妻女家人这类下三滥的手段。   不把当事人征服决不罢休,没完没了,实在令人头疼。   所以,在与黑帮人对话的时候,黑歌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戾气,摆出一副谄媚的低姿态,以图一笑泯恩仇。   但怎奈黑帮份子不领情,看向黑歌的眼神里透着轻蔑,“*,滚一边去。”   “你说什么?”黑歌压抑着怒气问。   “怎么?听不懂俄语?我说滚一边去。”   黑歌仰着头,恶狠狠地问:“前面那句。”   “‘中?国?猪’,听懂了吗?”十几个黑帮份子说完这席话,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白痴。”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侮辱我的民族了。”黑歌将拳峰捏的嘎嘎作响,“道歉!”   纹身壮汉们嬉皮笑脸的说:“你傻吗?”   “我让你道歉!”黑歌上前一步,用胸膛顶着纹身男恶狠狠地道。   “道尼玛的歉。”纹身男二话不说,照着黑歌就是一拳。   黑歌一个侧身,轻松多过,身体前倾,右脚后抬,一脚正中纹身男脑门。   踹的对方头晕眼花,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纹身男一声令下,余下的十多个壮汉同时向黑歌扑了过来。   杀气腾腾的场面吓的安娜连连惊叫,“啊……”   “闭上你的臭嘴,躲一边去。”黑歌动了真怒,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下,安娜乖乖住嘴,躲到了台球厅阴暗的角落里。   黑歌抬起一脚,将一名壮汉提出三米多远,顺势一个扫堂腿,一气撂倒三人,接着拔地而起,一记鞭腿将潜伏在他身后的壮汉踹翻躁动。   落地的同时,他划掌为刀,横扫而出,正中一人脖颈,那人当场喘不上起来,捂着脖子跪在了地上。   转瞬之间打到了六个人,看的纹身男一愣一愣的,扬声高喝:“兄弟们,抄家伙。”   几名近邻台球桌的男人,拿起球棍,照着黑歌便是一阵乱挥。   而黑歌本就身体壮硕,如今又得了死神侍从的血统,皮肉何其坚硬,木棍砸在他的身上,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创击后留下的淤痕亦是一闪而逝。   结果却是,黑歌丝毫没有受伤,台球杆反倒被折断了数根。黑歌随手抓住一名壮汉手中的球杆,“给我过来吧!”   将近二百斤的壮汉竟生生被黑歌连人带杆拽到身前,一记铁膝正中对方下体。   只听“嗷”的一声,壮汉眼珠几乎突出了眼眶,满脸酱紫,捂着**和小腹扑倒在地。  发了彪的黑歌像只下山的猛虎,而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壮汉们在他的面前却成了待宰的羔羊。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黑歌做了什么,便觉一阵强烈的剧痛直扑脑仁,歪倒在地,许久爬不起来。   “你……”眼见十多个弟兄在眨眼之间全都躺在了地上,纹身男气得哇哇直叫,迅速将怀里的手枪掏了出来,“去死!”   “砰”枪声响起,只觉眼前黑歌的身影模糊了一下,子弹便落在了空处,一头扎进了台球桌的木框里。   “找死的是你!”黑歌没等纹身男开第二枪,一个箭步凑到纹身男身侧,死死钳住对方的手腕,捏住手腕上凸出的骨节轻轻一拽,手枪登时脱手。   黑歌右脚顺势前伸,右肘直击纹身男后颈。   “啪……”一记漂亮的擒拿手将纹身男按倒在地。“不想死的话,立刻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纹身男俨然忘了这场架是怎么打起来的。   黑歌肌肉紧绷,死死钳制着对手,道:“为你说过的话道歉。”   纹身男这才想起,之前骂过黑歌“*”,“你神经病啊!”   “道不道歉!”黑歌手上加了一成力,疼的纹身男嗷嗷大叫。“道歉!”   “不……嗷……轻点轻点,胳膊快断了。”纹身男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再不道歉我就掰断它。”   纹身男咬了咬牙,“好好好……我道歉……道歉总行了吧!”   “以后要是再敢瞧不起中国人,我饶不了你。”黑歌这才松手,拍去身上的尘土,扫了一眼满地呜咽shen吟的一众打手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千美元,丢在了地上。“这是你们的医药费,拿去治伤吧!”   言讫,他将深邃的目光移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安娜,“怎么?现在怂了,刚才那股嚣张气焰呢?腐女一个,也就窝里横。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走。”   “你……”安娜满心牢骚,正待组织言语反驳,却见黑歌不再理她,独自出了大门。望一眼难掩愤怒的纹身男,她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溜小跑着追了出去,“哎?你丢下我啊,等等……”   出门之后,黑歌和安娜调换了位置,改成安娜跟随黑歌。   一路之上,黑歌都没有发话,只是眼神凝重的默默赶路。   安娜忽闪着大眼,问:“咱们这是去哪啊?”   黑歌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只顾埋头走路。   安娜自觉无趣,没话找话道:“你还挺能打的嘛!”   黑歌依旧没有理她。   安娜开始套近乎,“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是中国皇家侍卫。”    131安娜的苦衷   安娜围着黑歌絮叨个不停,黑歌却始终没有搭理她,把她气的不轻,扯住黑歌的胳膊,娇喝道:“喂,本小姐给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黑歌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扭头就走。   “喂……我都这么低三下气了,你还想怎样?”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样才对。”黑歌怒极,手指台球厅方向,吼道:“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安娜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砸了间台球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让奥古斯特来赔点钱不就是了。”   黑歌瞪了安娜一眼,“没错,你爸是大亨,有的是钱。可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是能用钱解决的。”   “那又怎样?”   “怎样?”黑歌冷冷一笑,“你知道你刚刚砸的是谁的场子吗?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辛菲罗波尔的黑帮头子,那家伙跺跺脚,全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都得震三震。”   “我当是谁呢,不就是黑社会嘛!他要敢惹我,我就让我爸找人把黑帮封了。”   “别以为你爸是议长,是富豪,就无所不能了。”黑歌没好气地接着道:“没错,你爸在警察局里有很多朋友,但是人家阿列克谢也有啊。你爸的朋友都是警界的精英,有头有脸的人物,阿列克谢的朋友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些警长,可是中国有句俗话,‘县官不如现管’,有那些底层的警长罩着,你爸奈何不了他。这就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阿列克谢就是地头蛇。他就算找人杀了你,你爸也拿他没办法。”   安娜怒目道:“他敢!”   “他当然敢。”   “他敢杀我,我爸杀他全家。”   黑歌掐着腰道:“没错,我相信你爸有能力替你报仇。可是大小姐,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就算报了仇你能活过来吗?能消除你爸的忧伤吗?好好想想吧!”   “这……”安娜一时语结,“好吧!算你有理,这次我是有点冲动。可是我那不是向甩掉你嘛!”   黑歌反问,“甩我干嘛?我在保护你啊。”   安娜垂着头,道:“我不想让人跟着,我想要自由。”   “我们又没限制你的自由。”   安娜不无伤心地道:“可是身后跟那么一帮人,终归让人不自在不是吗?我的朋友们都不敢跟我来往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的父亲是总统候选人呢!想要收获权力,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安娜的眼睛里流出了委屈的眼泪,“可是收获权力的是他,该付代价的也应该是他才对。凭什么把我也牵扯进来!他若当不上总统还好,若是真竞选成功,以后我身后跟着的人更多。”   “那只能说你命该如此,这是上帝的安排。”黑歌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现在他开始有些理解安娜为什么这样排挤自己和同事们了。换做是他,每天身后跟着一群人,也会觉得不自在。   “现在怎么办?”安娜抽泣着问。   黑歌不解道:“什么怎么办?”   安娜张开挂着泪珠的睫毛,楚楚可怜的仰视着黑歌,问:“你和我都算是名人,阿列克谢的手下回头肯定能认出咱们来,他要是报复我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你可是辛德维利的女儿,他若想动你怎么也得掂量掂量。”黑歌顿了顿,又道:“就算他真的想动你,你不还有我们呢么!我们即便豁出命去,也会保障你的安全。”   安娜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长出一口气,“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她却没有注意,在她说出这番话的同时,黑歌眼神闪过一道一闪而逝的愁云。   安娜一介学生不知道阿列克谢的为人,可是黑歌跟着安德烈在保镖圈子里混了那么久,却对阿列克谢平日的行为常有耳闻。   他深知阿列克谢是个心眼很小的恶棍,凡是得罪过他的人,无论老幼妇孺,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残忍的报复。   阿列克谢这个人还有个特点,用好听点的话叫做不畏权贵,难听点就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和地位,谁都敢惹。   承然,安娜的父亲辛德维利在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政商两界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但是依照黑歌对阿列克谢的认识,他非但不会因此对安娜另眼相看,反倒会变本加厉的找安娜的麻烦,借此杀鸡儆猴,让整个辛菲罗波尔,甚至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的人都看到,他阿列克谢连辛德维利都敢动,从而立威。   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在这个过程中黑歌也会上阿列克谢的黑名单。   想到这些,将安娜送回家后,黑歌第一时间拨通了正随行保护辛德维利的霍霍尔的电话,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霍霍尔。   电话那头,霍霍尔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黑歌,不是我说你。你惹谁不行,非跟阿列克谢过不去。这下可好,劫盟的麻烦还没肃清,又冒出个阿列克谢来。”   “这可怎么办?”黑歌纵然战力超群,但是作为一名刚满二十岁,处世不深的学生,在具体事情的应对上终究还是个雏儿,不得不多咨询霍霍尔这类老油子的意见。   “我跟阿列克谢没什么交情,咱这身份够不着人家,你明白吗!”霍霍尔稍作沉思,道:“这样吧!你把事情给老大汇报一下,让他想想办法。他跟阿列克谢身份对等,找阿列克谢聊聊,事情说不定就过去。”   “也只好这样了。”黑歌照霍霍尔所说,挂上电话后致电安德烈。   安德烈听了黑歌叙述以后,没好意思批评黑歌,只是用他那浓郁的山西口音嘟囔了句“这碎女子,真会给我找麻烦。我先联系一下阿列克谢,你等我回信。”   二十分钟以后,安德烈把电话打了回来。黑歌还道是安德烈把问题解决了,满面堆笑的接起电话,“喂,头儿,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黑歌问。   安德烈语气低沉地道:“阿列克谢约我今晚十点去他那儿喝茶面谈。估计来者不善。”    132保镖VS打手(一)   听到阿列克谢要请安德烈喝茶,黑歌立刻想到三个字——鸿门宴。“安德烈,你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安德烈不无豪迈的说:“我安德烈在辛菲罗波尔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去的话以后怎么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混。”   “只怕他会对你不利。”   “怕个球!”安德烈大喇喇的笑了,“你忘了咱们是干啥的了。他阿列克谢牛逼哄哄,有人有枪,老子手里也有上百号人,也有枪支弹药。谁怕谁?老子之所以没他那么出名,是因为老子做得是正经营生,不像他那样恶贯满盈。”   不得不承认,安德烈说的是实情。   在乌克兰,黑社会之所以猖獗,最初的原因就是苏联解体后,由于zheng府经济拮据,致使警力不足,从而导致社会混乱。   混乱背景之下,衍生出了两大群体:   一边是以收取保护费为盈利手段,从而间接维护了社会稳定的社会团体和企业,这类团体就包括部分合法的社团——相对比较正派的黑社会组织,以及类似影子保全公司这样保镖团体。   而另一边则是借着警力不足和法律真空违法犯罪的黑社会和雇佣军团。   其中,保全公司和雇佣军成员素质较高,多数都是苏联解体前后,参加过阿富汗等战争,上过前线的退役战士。   所以说,安德烈的保全公司和阿列克谢的黑帮就是苏联解体这同一历史背景下衍生出来的,截然相反的两个团体。   二者一正一邪,处于世界的两个极端。   论名声,安德烈确实不如阿列克谢,但阿列克谢都是臭名。   说声望,阿列克谢远不如安德烈,在世界保镖界业内,早在黑歌加入之前,安德烈的影子公司便已是名列前茅。   就实力而言,安德烈旗下的保镖足有一百二十多个,各个都是战场精英,其中还不乏维克多、霍霍尔这样的退役特种兵,都是昔日伟大的苏维埃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训练出来的人间兵器。   反观阿列克谢,号称有数百小弟,可是这些小弟多数都是社会渣滓,不乏瘾君子、赌鬼、酒鬼,像这样的人维克多和霍霍尔赤手空拳就能撂倒一片。   如果安德烈想要钻法律空子,做为非作歹的事,其成就绝对在阿列克谢之上。   当然,前提得失霍霍尔他们愿意跟着一起走上犯罪的道路。   思虑间,安德烈发了话,“话说回来,咱们虽然不怕阿列克谢,但是去参加他的茶宴也得提前做点准备,要不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去,非吃亏不可。”   “一切听您吩咐。”   “这么着!”安德烈想了想道:“霍霍尔和维克多回来以后,你和他们一起来找我。咱们四个一起去见阿列克谢。”   黑歌问:“那辛德维利这边呢?”   “我会派列侬、索菲亚和雷斌去替你们一晚上。”   安德烈口中的列侬、索菲亚和雷斌与黑歌有过数面之缘,这三人与黑歌、霍霍尔、维克多组合一样,也是影子保全公司里的金牌保镖。“好,等霍霍尔他们回来,我们立刻去公司跟你汇合。”   一个半小时后,陪着辛德维利出席完一场社交晚宴的霍霍尔和维克多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一听安德烈要带着他们三个去赴阿列克谢的茶局,霍霍尔捋着胡子笑了,“哈哈,头儿终于决定给阿列克谢这个败类点颜色瞧瞧了。”   “嗯?”黑歌一愣。照安德烈的说法,带他们三个同去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搞懂霍霍尔为什么认定安德烈要对阿列克谢动手。   “你有没有想过?”霍霍尔得意一笑,“要是头儿真的准备跟阿列克谢好好谈谈,让列侬、索菲亚陪着他去就好了。干嘛费那么多工夫非让咱们去?”   黑歌不解,“为什么?”   “你今天脑子怎么不转弯呢!”霍霍尔敲了敲黑歌的脑门,“因为咱们牛逼呗。凭咱们三个人,足够保障他的安全,外面再埋伏点帮手,里应外合,足够把他的老窝一锅端掉。”   “你的意思是?”   霍霍尔用掌峰抹了抹脖子,“永诀后患。”   “安德烈要杀阿列克谢?”黑歌膛目结舌,“这样违法吧?”   “什么违法不违法的!”霍霍尔眼睛眯成一线,透出几丝杀气,“要是法律管用,阿列克谢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存在。”   “可是……”黑歌有点犹豫,他不怕死,也死不了,但不想坐牢。   “放心吧!你忘了那一位了。”霍霍尔指了指正在客厅跟妻子攀谈的辛德维利,“他还欠着咱们人情呢,会帮咱们开脱。况且,咱们也是为了帮他和她的女儿摆脱黑帮的骚扰,不是吗?”   黑歌点了点头。以辛德维利的地位,加之阿列克谢本就作恶多端,如果阿列克谢被杀,警方确实很有可能将这个案子搁置。   “况且,咱又不是光明正大的杀他!你不说,我不说,大家管好自己的嘴,鬼知道阿列克谢是怎么死的。”霍霍尔一脸的不在乎,仿佛要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头畜牲。   “好吧!安德烈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好了。反正他不会害咱们。”   “这话在理。”维克多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拍了拍黑歌的肩膀,扫了一眼窗外的车灯,道:“列侬来了,带上武器,咱们走。”   当黑歌三人赶到公司时,办公楼前面的空场上已经集结了二十多号人。二十多人虽穿着各式各样的外套,但从他们上身隆起的状态,不难看出,每个人都在外套的里面套上了防弹衣。   “赫梅尔,武器装车了吗?够数吗?”安德烈忙前忙后,不停发号施令。   “头儿,你就放心吧!我在阿富汗的时候都没带过这么多家伙。”   安德烈高声问:“很好!都记住自己的位置了吗?”   “安德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你别把我们当菜鸟好不好。”   “那就好!”安德烈扭头恰好看到匆匆赶来的黑歌、维克多和霍霍尔。“人到齐了。列队。”    133保镖VS打手(二)   “列队!”   安德烈一声令下,方才还各说各话、嬉皮笑脸的保镖们,瞬间绷紧神经,小跑着在他面前排起了队列。   队伍由高到低,分外齐整。   安德烈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队列中的黑歌、维克多和霍霍尔,“你们三个出列,把武器都放下,一会儿跟着我。”   “头儿,你这不是难为我们么!不带武器,遇到麻烦怎么办?”霍霍尔不情愿地道。   “谁还能难住你?没有武器你还不会抢吗?”安德烈打个哈哈,“一会过去,他们说不准会搜身,与其让他们搜出来,还不如留在自己人手里。”   “头儿,你倒挺相信我们。”霍霍尔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把手枪平放在了一旁的箱子上。   黑歌有样学样,跟维克多一起将心爱的配枪放下,顺便解下了背了一天的太玄刀。   “好了!”安德烈拍了拍手,引来大家的注意,“有些事先说在前头。咱们是做正经营生的人,打打杀杀不是咱们该做的事。所以今天晚上,最终目的还是跟阿列克谢和解。如果谈得拢,咱们就怎么去怎么回来。如果谈不拢,阿列克谢找茬儿,我安德烈也不是怕事的人。到时候兄弟几个给我狠狠的打。”   “干阿列克谢那个混账。”众人齐声道。   “头儿,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干就好了。那家伙早就该死。”   “就是,警察不管他,咱来管。”   安德烈右手虚抬,压下群凶激愤的呐喊,“都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大家知道咱们去收拾阿列克谢,只会拍手加好。”   “行了吧你!”安德烈冲那名插嘴的保镖翻了个白眼,“丑话说到前面,如果闹起来,今天晚上的事,回头都别出去乱说。”   一名高个子保镖打个哈哈,“这还用说?我们可不想蹲大牢。”   “头儿,你就放心吧!你既然叫我们几个来,就证明我们是你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出卖你?”   “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安德烈掐着腰哈哈大笑,“今天站在这里的都是咱公司的核心成员,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有实力的家伙,如果不得已真动起手来,都把本事都拿出来,给我卖力的打。不要心疼阿列克谢那帮手下,他们哪个人手上没几条人命?本就是些该死的家伙,一会儿全给我干掉。”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阿列克谢这样的人,将来要想过安生日子,只能灭口。“放心吧老大,杀他个鸡犬不留。”   “乌拉!”   “上车!”安德烈大手一挥,安排人员蹬车,“塞廖莎,你们的人直接上房顶。其他人都在院子外面等着,听我命令随时支援。记住,别让阿列克谢的人看见。”   “收到。”   “霍霍尔,你来开车。”安德烈打开他那辆路虎的车门,径直钻进了车厢,霍霍尔坐驾驶师,黑歌负责在副驾驶瞭望,维克多与安德烈并肩而坐,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的车程转瞬及至,霍霍尔将汽车稳稳的停在了郊外一栋豪宅的院门前,几名看门的打手看到车灯迎了上来。   借着安德烈跟黑帮成员打招呼的工夫,黑歌大体的看了下周边的环境。院墙很高,将近三米,上面挂着电网,大院门前有十多人看护,且各个腰里都别着枪,守备不可谓不森严。   为首的打手得知访客乃是安德烈,带着轻蔑的笑容迎了过来,“我当是谁呢!安德烈啊,我们老大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谢谢了。”看到安德烈人畜无害的笑容,若非黑歌知道今晚计划内容,还以为他不是来杀人,而是来赔罪的。   院门缓缓开启,露出了绿意融融的大花园。   霍霍尔将路虎汽车驶入院中,将车停在了停车位上。   他环视一眼周边的环境,冬日里,满园的常青树给荒凉的季节带来了融融绿意,再配上几朵冬日才有的腊梅,整个花园透着春的气息。   他吧嗒吧嗒嘴,道:“别说,阿列克谢这家伙还挺会享受。”   别墅门前,安德烈一行四人又遇到一处门岗,一身花衣,戴着金链子的守门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势示意众人抬起手来,让他们搜身。   安德烈早就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所以压根没让黑歌他们带武器。结果不言自明,阿列克谢的手下什么也没有搜到。   抬手做出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可以进屋。   别墅一楼的客厅里,灯火通明,阿列克谢就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在他的四周围了不下二十个人,众星捧月似的将他围在中间。   “啊……安德烈,我的好朋友。你终于来了。”阿列克谢带着虚伪的笑容,起身给安德烈来了一记熊抱,“来,坐到这边来。别那么远嘛!我能吃了你还是怎地,再近一点我的朋友,我们好好聊一聊。”   安德烈满面堆笑的与阿列克谢齐肩而坐,摸起桌子上的茶杯,也不管有没有淬毒,仰头就喝,“嗯?中国茶,是龙井。”   “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喝中国茶,所以特意买的。”阿列克谢和安德烈你一言,我一语,宛若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杯茶下肚,安德烈开门见山的说:“亲爱的阿列克谢,这次来!我主要想谈谈白天那件事。”   阿列克谢假惺惺地笑了,道:“哦,没错!是该谈谈,我的朋友,咱们的确得谈谈。先从哪里谈起好呢?哦,对了。你的手下砸了我的台球厅,还打伤了我十多个手下。他可真是个狠角色,一个人打十三个人,乖乖……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   阿列克谢假模假样的想了一阵子,接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安德烈厉害,手下自然弱不了。”   “你就别夸他了。”安德烈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黑歌道:“呶,我把人带来了,就在那儿。”   阿列克谢瞥了黑歌一眼,眼前一亮,又道:“啊……那个以一当十的狠角色就是你啊——中国皇家侍卫,啧啧啧……真是个壮小伙儿,怪不得那么厉害。”   安德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阿里克谢,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给我个面子,让他给您道个歉,咱们的事儿一笔勾销怎么样?”言讫转而对黑歌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跟阿列克谢老大道歉?”   黑歌正待出列,却被阿列克谢抬手拦了下来。   “nonono,小伙子,你不用给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面子归面子,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阿列克谢装模作样的说完这些,笑容忽然一僵,盯着黑歌一眼道:“他今天砸了我的场子,我要是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以后我还怎么混?”   “那你的意思是?”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他一死,但是他必须交出一支手来。”    134保镖VS打手(三)   安德烈笑眯眯地反驳说:“剁他的手?不好吧!他还年轻,以后还指望用手来讨生活呢!”   阿列克谢一听这话,脸立刻耷拉了下来,抿了一口茶水,说:“安德烈,你这可就不对了,我都没要他的命,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你连这都舍不得,为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不是不给你面子,只是觉得一桩小事,犯不上动刀。”安德烈打个哈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美金推到阿列克谢的面前,“这是一点意思,算是给受伤兄弟们的烟酒钱,咱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怎么?觉得我阿列克谢没钱还是怎地?”阿列克谢冷哼一声,把钱原封不动的推还给安德烈,“安德烈,我告诉你,我比你有钱,拿这点钱就想把事铲平。没门!”他站起身来,指着黑歌的鼻子咆哮道:“知道这家伙砸我的场子意味着什么吗?那就等于打了我的脸。”说着,他走到自己的手下面前,环视一圈,“你们说,有人打我脸该怎么办?”   “用那只手打的,就剁掉那只手。”二十多个帮会成员跟经过了排练似的,异口同声作答。   “瞧瞧……”阿列克谢肥嘟嘟的大手在手下面前划拉了一圈,“就算我同意放他一马,我的兄弟们也不会同意。”   安德烈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撩起眼皮,歪着头仰视着阿列克谢问:“照你这么说……必须剁手?”   “没错!”   “没什么可商量的了?比如,我再多付些赔偿金!”   阿列克谢皱了下眉头,“我说过,不要跟我提钱。”   “这么不给面子?”安德烈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韵了口茶水。   阿列克谢索性卸去伪装,蹲在安德烈的面前,用胖手拍了拍安德烈的面颊,“安德烈,不是我说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是的,人不能自以为是,你不过就是个保安头子,有什么了不起。这一次,我也算给你提个醒,管好你手底下那帮混小子,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克里米亚的王,敢跑到我头上来拉屎,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时至此刻,安德烈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噌的站了起来,贴着阿列克谢的鼻子冷笑道:“草泥马的阿列克谢,我忍你很久了。平常我懒得搭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克里米亚的王?哼哼……狗屎,我弄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嚣张!”阿列克谢怒极,大手一挥留下句“你们几个,干掉他们”,十多个黑帮成员,随即向安德烈、维克多、霍霍尔、黑歌这边围了过来。   与此同时,安德烈也向黑歌三人达了指令,“行动”,声音同时化为电波顺着衣领内侧的监听器传到了院落之外。   豪华的宅邸之外霎时响起了几声枪响。   阿列克谢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怒道:“安德烈,你早有预谋!”   “没点准备,我怎么敢跑到你这儿来。”趁着黑帮份子被枪声吸引的工夫,安德烈动了,抓起桌上的紫砂壶,拍在距离最近的一名黑帮成员脑门上,当场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   他顺势躲过对方腰里的配枪,照着试图掏枪的黑帮成员便是一阵点射,一枪一人,枪枪夺命。   一旁,黑歌更猛,一个飞腿,将一名阿列克谢的手下踹出六米多远,口吐鲜血从墙上滑了下来。   抓着茶几腿,单手将数百斤重的实木茶几举了起来,左挥右舞,拍苍蝇似的撂倒四五个人,随手将茶几扔出,将一名刚刚掏出手枪,将枪口指向霍霍尔的高个子男人砸翻在地。   霍霍尔冲黑歌亮了下拇指,随即变戏法似的从嘴里掏出三枚粗细、长短与小拇指相仿的飞刀,一次一刀,刀刀正中脑门,连杀三人。   此时,黑帮的成员们才从情况的骤变中缓过劲儿来,揣着腰里的枪支刚刚就为,各自找到掩体,照着安德烈一行所在的位置便是一阵攒射。   “安德烈,小心!”黑歌一把将处于火力核心的安德烈扯到一旁,一脚踹翻酒柜,将安德烈推到了柜子后面。本人则像只猛虎一般,一争风似的冲了出去。   迎面射来的子弹,在他眼中不过就是只缓速飞行的蛾子,辗转腾挪,轻松多过,倒地滑行,一记扫堂腿将一名上一秒还在专心致志扣动扳机,下一刻膛目结舌的黑帮成员踹翻,左脚顺势一蹬,不偏不倚将对方手里的手枪踹到了维克多的脚边。   作为公司里公认的枪神,枪对于维克多而言已经不再是件武器,而是身体的一部分,指哪打哪,只要发现一丝的风吹草动,看都不必看,抬手就是一枪,枪响必然见红。   安德烈、霍霍尔的枪法虽不及维克多,但作为昔日的军人,今日的保镖,打过的子弹何止万颗,喂也喂出来了,与黑帮的小混混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战斗素养和身体素质更是更胜一筹。   如今,又配上了一个近战堪称变态的黑歌,阿列克谢的黑帮团伙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短短两分钟之内,屋子里的20多个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阿列克谢吓坏了,打开大门跑了出去,冲门外大喊大叫,“快,干掉他们。”   然而,当看清门外境况的时候,他又大吃了一惊。   他一度引以为傲的巨大院落大门,不知被什么武器炸倒在地,十几个穿着各色服装的蒙面人,端着冲锋枪冲了进来,照着别墅门前黑帮成员就是一阵扫射。   “还击,还击……拦住他们”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阿列克谢冷汗流了一身汗,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决定拼死一战。   不过,他的希望很快落到了空处,数枚红点从远方的高楼上射了下来,竟是激光瞄准器的准星。   “噗噗……”阿列克谢听不到挂载着消音器枪支的枪响,却可以清晰的听到子弹穿破肌体的脆响。   面对着一高一低,交叉火力的攒射,一个黑帮成员相继到地。   “该死!”阿列克谢又惊又吓,捡起地上的ak47便要展开最后的还击。   却在这时觉到后脑勺一凉,扭头一看,竟是黑歌从后面追了过来,将黑黝黝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把枪放下!”    135善后   黑歌用缴来的枪指着阿列克谢的脑袋,抬手将他手中的ak47夺了过来。   安德烈随后跟来,抬腿将他踹倒在地,随后躬下身子,拍了拍他肥嘟嘟的面颊,冷笑着道:“克里米亚的王,被我这个保镖头子干翻的感觉如何?”   阿列克谢立刻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改刚才的嚣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告饶,“安德烈老大,我最亲爱的朋友,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上帝的份儿上绕我一命。”   “上帝?”安德烈冷笑一声,“如果上帝知道世间有你这样一号人,也会降罪于你。”   阿列克谢扒着安德烈的裤腿,“我以后改!安德烈,我的朋友,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而且不止一次。”安德烈再次将阿列克谢踹翻,“只要你接受黑歌的道歉,或者收下钱,咱们之间就能相安无事。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挤,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说着,他接过霍霍尔递来的手枪,照着阿列克谢的脑门就是一枪。   “噗通……”克里米亚的黑帮头子,阿里克谢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外围的保镖们也将院子内外的黑帮成员挨个肃清,与安德烈汇合在了一起。“头儿,都搞定了。一个没留。”   “很好!”安德烈用帕子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维克多,你带几个人到屋子里检查一下,如有活口一概不留。你们注意安全,别在最后关头折了腰。”说着,他又向黑歌招了招手,“黑歌,你们几个跟我去车里拿汽油,咱们得来个毁尸灭迹。”   黑歌没有多想,跟着安德烈走向了汽车,后来他才知道,在别墅卧室还藏着几名佣人和阿列克谢的妻子,以及一双儿女。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维克多他们的手上。   安德烈之所以故意支开黑歌,是怕他对杀戮手无寸铁的平民和妇女儿童之举心怀反感。   事实证明,安德烈的抉择是正确的,如果黑歌当时在场,一定会阻止这场屠杀。   在他看来,如果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他们的行动就变了味道,跟阿列克谢那样的恶棍毫无分别。   当然,在这个火光冲天的杀戮之夜,黑歌并不知道一群妇女儿童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火柴落地,华丽的别墅瞬间淹没在了火的海洋之中,炙热的火焰烤的人们面颊生疼。   “警察快来了,撤!”安德烈一声令下,影子公司二十多个保镖,一阵风似的离开宅院,钻进了各自的汽车飞速离去。而他本人,则跟着黑歌、维克多、霍霍尔一齐直接去了辛德维利的宅邸。   他需要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对辛德维利做一个通报。   抵达辛德维利宅邸的时候,辛德维利早已睡下,被安德烈硬硬从床上吵了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然而,在得知安德烈做了什么之后,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你把阿列克谢……来吧!安德烈,咱们去书房聊。是的,这种事必须私下里说。”   黑歌不清楚辛德维利和安德烈到底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结局是乐观的。   天亮之前,辛德维利家陆陆续续来了很多的人,有他的助理奥古斯特,也有肩章上有很多星和麦穗的警界高层,还有首席**官。   出动这么多大任务,可见辛德维利已经答应帮他们掩盖此事。   一群人在屋内跟辛德维利和安德烈聊了很久,直到天亮才结束。   结束后听安德烈讲,辛德维利已经做出周密的安排,让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最高警司,将警方最近盯上的一个贩毒团伙充当替罪羊。   用黑吃黑做借口,对外宣称是该贩毒团伙与阿里克谢黑帮集团发生冲突,进而灭了阿里克谢满门。   至于安德烈这边,随便找个不在场的证据便可跟此事撇开关系。   不在场的证明,安德烈已经有所准备,他与麦德龙酒吧的老板谈妥。   一方面,让酒吧的酒保作假证,说昨天影子公司包括安德烈、维克多、霍霍尔、黑歌在内的绝大多数职员都在酒吧开年会,喝酒喝到很晚。   另一方面,将圣诞节那天,公司在酒吧饮酒时留下的摄像头影响,改成昨晚的日期,进而伪造证据。   法院那边,拿到人证物证之后,会帮安德烈洗清嫌疑,并缩减流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此案。   届时,黑歌他们便可高枕无忧,继续过安生日子。   听了确凿的答案,黑歌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吃点早餐了。   说起来,自打继承了死神侍从血统以后,黑歌几乎用不着进食,之所以还要吃饭,一方面是因为没了一日三餐总觉得少点什么,另方面则是因为品尝美食,也是一种享受。   泡麦片的工夫,替他值了一夜勤的列侬、索菲亚和雷斌从更衣室走了出来,背着包走向大门。   “喂……”霍霍尔喊了他们一声,“吃完午饭再走吧?这里厨娘的手艺不错。”   “我们哪有那口服啊!”列侬一脸疲惫,“还有任务呢!”   霍霍尔问:“又来大活儿了?”   “嗯!得去趟莫斯科,给通讯大亨沙米利当保镖。”   “天呐!”霍霍尔挑了挑眉,“那你们可得小心点。”   “放心吧!去搜集点情报而已。”说着,列侬冲黑歌、维克多挥了挥手。   列侬一行前脚刚走,楼梯上响起了安娜的脚步声。   安娜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大早上起来,眼边围了一圈的黑眼圈。看到餐厅里的黑歌,她懒洋洋的走了过来,在黑歌身边落座,道:“我决定了。”   黑歌问:“决定什么?”   安娜一本正经的道:“为了避免阿列克谢报复我,我决定不再排斥保镖,允许你跟着我。不过事先说好,除非极特殊的情况,保镖的数量仅限于你一个,多了可不行。”   安娜此言一出,霍霍尔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安娜问。    136约会   “你笑什么?”安娜瞪了霍霍尔一眼。   霍霍尔咳嗽一声,拨弄了一下大脑袋,“没什么!”   “你们肯定有事?”安娜将信将疑。   黑歌则从桌子上取来当日的晨报,将头版铺在安娜的面前,“自己看吧!”   安娜一字一读,“《本市最大黑帮头子阿列克谢于昨夜遇刺身亡》。”读完,愣了一阵,看向黑歌时露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你干的?”   黑歌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别往乱带帽子,这么大责任我可担不起。报纸上不都说了,是黑帮与毒贩火并,结果阿列克谢输了。”   “真的?”安娜盯着黑歌的眼睛问。   黑歌坚定地说:“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好吧!”安娜捧着报纸,长出一口气,,“不管是谁干的,阿列克谢死了。哈哈……上帝保佑。你是不知道,为了昨天的事,我一宿没睡好,老梦到有人追着我要杀我。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她喜笑颜开的离开座位,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对黑哥道:“对了,今天是周末,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上街,你可以跟着,但不许带别人。”   黑歌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麦片,点了点头,“哦!”   安娜消失在视线中后,霍霍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道:“我说什么来着!咱俩搞不定这姑娘,但黑歌一定行。怎么样,说准了吧?靠脸就是有饭吃,瞧,美男计起作用了。”他模仿安娜的强调,用娘娘腔将安娜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我要上街,你可以跟着,但不许带别人。”言讫,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吃你的饭吧!”黑歌翻个白眼。   吃完饭喝咖啡的工夫,安娜走出了房间。   今天,她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雕琢,长长的睫毛涂着略微发紫的睫毛膏,与淡紫色的眼影配在一起,将她美丽的眼睛诠释的如同一对灿烂的宝石。高挺的鼻梁下面,烈焰红唇给人以妖娆的观感。   一身到大腿根处的连衣超短裙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若隐若现让人难以自抑的生出想入非非的念头。   “中国皇家侍卫,走了!”安娜冲看得发愣的霍霍尔和黑歌招了招手,“今天开我的车,这是钥匙。”她随手将车钥匙仍了过去。   黑歌抬手接住,钥匙上的logo显示,安娜的座驾是辆迷你库珀。随即微微一笑,没想到亿万富翁的女儿还挺低调。   黑歌原本以为,安娜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约会的对象会是她的男友或者心仪的对象,却不曾想竟是六个姑娘。   汇合之后,姑娘们对跟在安娜身后的黑歌指指点点,“哇,这才几天不见,安娜交了个东方男朋友。”   “长得蛮不错嘛!还很强壮。”   安娜俏脸一红,“别乱说!他是我的保镖,不是男朋友。”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可是听说亚洲男人特别体贴,不像俄罗斯男人那样大男子主义。来自东方的小伙子,我说的对吗?”   黑歌点了点头,尴尬的模样都得众女一阵大笑。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胖乎乎的姑娘凑到黑歌面前问。   “黑歌!”   乌克兰姑娘通常都很主动,胖姑娘亦是如此,“有女朋友了吗?如果没有,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时隔数日,黑歌有点想念李佳了。   “真是太遗憾了。”胖姑娘扮出失望的样子。   “好了,别花痴了,咱们去逛街吧!”安娜建议一出,众女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走进了商场。   直到现在黑歌才觉出,原来女人们的娱乐方式是那样的匮乏。除了逛街、就是购物,不但毫无生趣,作为唯一的男人,黑歌还得充当搬运工,帮众女提买来的衣服,搞得他焦头烂额。   中午时分,也不知是安娜心血来潮,还是为了感谢黑歌一上午的操劳,将用餐的地点定在了一家中餐馆。   这显然是安娜第一次尝试中餐,连筷子都不会使。   黑歌坐到她身边手把手的教,“就像这样,用食指和木质捏住筷子的偏上的位置。瞧,并不复杂,对吗?”   “好难!”安娜看向黑歌大手里握着的自己的小手,一阵唏嘘。   “那还是像他们一样,换刀叉好了。”   “不,我想试试。”安娜执拗道。   “好,我再给你示范一遍。”   下午,逛了一天的姑娘们有点累,却又不想回家,便找了家咖啡馆边喝咖啡边聊天,黑歌则在一旁守着。   姑娘们说话的语速很快,很多语句黑歌都没有听懂。不过从她们时不时望向自己的状态,黑歌不难猜出,她们聊天的内容始终离不开他。   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过多关注,转而在书架上抽了本书,本想随意翻翻,结果看了几页,发现内容非常有趣。   这是一本关于历史学的著作,书的作者根据近几年的考古和地质发现,大胆的猜测在距今十数亿年前地球上就已经有了人类文明,或者其他物种的高智慧文明。   其文明程度远远超过21世纪的现在。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一场凭借当下认知,难以理解的巨大灾难。   整个地球在那次灾难中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从而导致物种的全面灭绝。   作者还提出了一个黑歌闻所未闻的观点,认为“所谓的恐龙时代,不过是新地球生命的创造者(“姑且称之为造物主,或者上帝”)造出来迷惑人类的产物,它们其实没有存在过,崭新的地球也不像想象的那么历史悠久,只有几万年而已。造物主之所以制造恐龙化石,为的是让人类箍信,在很久以前,地球被恐龙统治着,从而掩盖远古文明以及历史断代的现实。”   看到这里,黑歌哑然一笑。显然,这部书的作者是个阴谋论者,竟觉得连上帝都在骗他。   跪求鲜花,收藏。简单的支持,就是对作者的巨大鼓励。    137餐厅遇险   黑歌将书合上,看了眼封皮,默默的记下了书名和作者——《创世者的谎言》,尼古拉耶夫?p?古艾尔。   他虽然对书里的观点多数都不认同,但同时又觉得这些说法很有趣,想买一本日后再看。   把书放回书架的时候,黑歌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警惕的环顾一圈,安娜和她朋友们仍在津津有味的聊天,看到他转头,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视线继续转移,接近晚餐时间的咖啡厅里,顾客很少,除了另一侧墙角坐着的那对情侣别无他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在落地玻璃前往返穿行,无人驻足,也就没有可疑的人。   “难道是我多心了?”黑歌皱了下眉头,立刻否认了这一论点。长久以来,死神侍从躯体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屡屡助他化险为夷,每一次都能准确的助他预知险情,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威胁在哪里?”黑歌将深邃的目光移到了点餐台,记忆中,来的时候点餐台后站着一男一女,二人既负责售卖咖啡,又负责打扫卫生,除了他们这间咖啡厅里没有别的服务人员。   而现在,那对男女却不见了踪影,换成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尽管男人掩饰的很好,但是他身上的职装终归还是出卖了他,应穿xxxl号的他,硬硬塞进了xl的衣服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黑歌目光一凝,细细倾听周边的心跳,除了安娜和她的六个朋友,以及眼前小胡子男人有力的心脏律动声。   后厨方向,心跳声足有三个,其中一个细若游丝,应该是来自其中一个服务员,他的生命正随着心跳的减弱飞速流失。而多出来的第三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小胡子男人的同伙。   “该死!”黑歌暗暗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自责。   值得庆幸的是,小胡子男人没有察觉到黑歌有所发现,仍旧摆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目不斜视的看着大门,偶尔瞥安娜一眼,露出皎洁的目光。   黑歌不动声色的凑到了安娜的身边,大声问:“小姐,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发问的同时,俯下身子小声道:“安娜!一会儿听我口令……你和你的朋友们立刻趴到桌子底下去。”   安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什么?”   “我们遇到麻烦了,不过不必害怕!有我在。”黑歌安慰着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把我刚才的话悄悄告诉你的朋友,照我说的做。别乱看,别多说,我会保护你们。”   安娜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懵懂点了点头,把几个姑娘招到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一旁,黑歌眼睛的余光中,小胡子男人显然透过气氛的变化,发现出了问题。将搁在桌面上右手悄悄挪向桌子的下方。   时不我待,随着黑歌一声高喝“趴下”,安静的咖啡厅霎时凌乱了起来,桌椅挪动声铺天盖地。安娜一行七人,迅速的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黑歌猛然转身,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砰……”枪声响起,咖啡厅里霎时乱成一片,惊叫声此起彼伏。   在安娜惊恐的注视中,黑歌的射术明显更加精准,子弹不偏不倚在小胡子男人的喉结处开了个大洞,捂着脖子歪倒在地。   后厨方向的杀手听到枪响,端着机枪冲了出来,照着安娜所在的位置便是一阵狂扫。   若非安娜藏的严实,非被射程马蜂窝不可。   黑歌在第一时间一个鱼跃,躲开了弹雨,随手抄起一把椅子扔了过去。   杀手疯狂的扫射因突然而来的袭击而终止,闪身躲回后厨大门,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咚……”椅子落空砸在墙上,当即四分五裂。   黑歌顺势前翻,站直身子后照着后厨入口便是一阵点射,凭借彪悍的火力压的杀手不敢出门。   临到门前,将备用弹夹随手抛上半空,同时将枪内空空如也的弹夹抛弃,右手倒翻,枪柄朝上,新弹夹就这样准确无误的落入弹曹,在转瞬之间完成了弹药填充。   连迈一个大步,纵身横跃,贴着瓷砖滑行着来到后厨门前,看都不看,照着门内便是两枪。   杀手哪里知道,黑歌可以凭借强大的听力,在视力受阻的情况下,借他的心跳声判断他的位置。他还喜滋滋的守在门内,等待黑歌进门时,将黑歌射筛子。   措不及防之下,黑歌忽然出现,看都不看直接开枪,杀手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子弹射中心脏,破布袋似的歪在了墙角。鲜血氤的满墙都是。   确认杀手毙命之后,黑歌长出一口气,正待收枪入怀,却发现后厨又冲出一个人来。   他至此方知,后厨里的三个心跳声,并非来自两名服务员和一名杀手。   事实的真相是,两名服务员一死一伤,所以有一人已经没了心跳,三个人里,两人是杀手。   眼见杀手掏出手枪,不停开火,黑歌翻身躲到门的另一侧,掩身墙后。   黑歌、杀手,一内一外,谁也不想率先露头,陷入僵持。   黑歌一度想故技重施,像刚才那样给杀手来个突袭,不过细细一想,风险太大。   他不怕中枪,却怕安娜看到他中枪后安然无恙。   他试着用手肘敲了下身后的墙壁。墙壁传回的空空声意味着它并非承重所用,乃是后期装潢加上的隔断墙。   黑歌心中有了计较,绷紧肌肉,转身照着墙壁就是一脚。   “轰……”偌大一堵隔断墙登时倒下一截,在墙壁到底的同时,黑歌果断扣下扳机。“砰……”   子弹正中杀手右手。杀手吃不的疼,弃掉了手中的枪。   黑歌顺着墙体的破口冲了过去,一脚将杀手踹倒,飞身扑到杀手的身上,第一时间把杀手含在嘴里的毒丸抠了出来,揪着杀手的领子怒问:“谁派你来的?”   杀手紧闭双眼,不为所动。   “说!”黑歌怒极,狠狠的扇了杀手一巴掌,“说不说?”   杀手仍然紧闭牙关。   “好……”黑歌将杀手撂在地上,“不说是吧?警察局的有人能让你开口,他们下手可比我黑多了。”   “想让我开口……没门!”   杀手忽然来了气势,黑歌低头一看,他手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个手雷来。    138大牧师   眼见杀手手里的手雷就要爆炸,黑歌不敢大意,一把将缠住自己的杀手甩掉,打着滚翻出后厨,躲到墙体的后面。   “轰……”剧烈的爆炸让整个咖啡厅好一阵天摇地动,强烈的冲击波推倒墙体,将黑歌顶出三米多远,捂着腰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来,看向安娜所在的位置,“你们几个没事吧?”   仍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安娜,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蜷缩在桌子下面不停的摇头。   黑歌上下打量了安娜一阵,确定她真的没事,长出一口气。为了缓和她紧张的心情,开玩笑道:“你这姿势不错哦,sohot!粉红色的内裤看起来蛮不错。”   安娜信以为真,还道是真的露出了内裤,看过之后才知道黑歌在骗自己,“讨厌鬼。”   “好了,都出来吧!”黑歌将瑟瑟发抖的众女从桌子底下一一搀出,对安娜的朋友们道:“你们几个立刻离开这里。”   安娜那位胖胖的女朋友一脸担忧的看着安娜和黑歌,“那你们呢?”   “我们在这儿等警察,还有我的同事。”有一点黑歌没有明说,留下来根本目的为了**大街上还埋伏着别的杀手。   “那你们小心点。”说完,安娜的朋友们活像一群解放了的兔子,一溜烟的跑了。   黑歌随即掏出电话,叫来了警察,同时又让维克多派出了包括安东在内的八人队伍前来支援,在咖啡厅汇合后,这才浩浩荡荡的返回辛德维利的家。   一进家门,辛德维利便冲了上来,将安娜抱在怀中左瞧右看,“受上了吗?吓到了吗?”不停询寒问暖。   再确认女儿没有大碍,将她送回闺房后。辛德维利气呼呼的把维克多、黑歌、霍霍尔以及他的私人助理奥古斯特招到书房,握着拳头,怒容满面的高声咆哮,“舍甫琴科,你这个混蛋。有本事冲我来啊,向无辜的女孩儿动手算什么本事?”   黑歌知道,辛德维利口中的舍甫琴科可不是踢足球的那位,而是此次总统大选的参选者之一。“您觉得是舍甫琴科干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就他整天跟我作对。”辛德维利怒不可赦,扯着嗓子对奥古斯特大喊,“奥古斯特,给我找人把舍甫琴科做掉。”   奥古斯特一脸尴尬,“议长先生,您可要三思啊。杀人这事说起来不难,做起来也不难,如果成功还则罢了,若是失败,让人抓住把柄,咱们可就彻底完了。”   辛德维利把桌子拍的咚咚做响,“他舍甫琴科都不怕,我怕什么?不管花多少钱,给我干掉他。”   “议长先生,您再考虑考虑。我觉得这事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舍甫琴科虽然曾经说过要取你的性命,但不过就是个嘴上逞强而已。他可不敢干买凶杀人的事。咱们若是动手灭了他,不但杀错了人,说不定还会中别人的圈套。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咱可不能满盘皆输啊。”   连黑歌都不得不承认,奥古斯特说的不无道理。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会叫的狗不咬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辛德维利在书房里踱了几步,“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一天到晚不知道哪会儿身边就会冒出个杀手来,也不是个事啊。”   奥古斯特颇为无奈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有小心谨慎。坚持5个多月,总统大选一结束,别人没了盼头,杀手自然会消失。再有就是……”   “快点说,别卖关子。”   奥古斯特瞥了一眼维克多、霍霍尔和黑歌,“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保镖的人手肯定不够用。个人认为,不如把他们请来。”   “他们?”一听奥古斯特要另请他人,霍霍尔的脸霎时耷拉了下来,“你们这不合规矩吧!如果觉得人手不够,我们完全可以向安德烈老大反应,让他加派些人手来,怎么能随便再请别人?你们这可是违约。”   “霍霍尔先生,您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奥古斯特示意霍霍尔压住火气,“影子保全公司的人,我们照样雇佣,绝对不会少给你们一分钱。但是,我们也要请援军,你们两家合作,一起保护辛德维利先生,这样才更加保险。”   霍霍尔皱着眉头反驳,“这不合规矩!”   奥古斯特解释说:“霍霍尔先生,请您理解我们的心情。我们虽说不知道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但却知道了杀手来自劫盟。您可能对劫盟了解不多,这几年我在工作之余得到了不少情报,劫盟的真正实力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霍霍尔冷笑一声,不屑道:“不就是一群杀手,有多厉害!能比黑歌还强?”   奥古斯特心平气和地说:“没错,黑歌是很厉害,是精英保镖中的精英。可是你们不知道,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劫盟杀手不过是劫盟内部最底层的成员,据可靠消息显示,他们的核心成员都是具备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不是咱们普通人应付得了的!”   奥古斯特这番话一出,黑歌立刻意识到他口中的劫盟核心成员,指的就是自己的同类,劫盟中的死神侍从。随即皱起了眉头。   一旁不明就里的霍霍尔却不信邪,不屑道:“呵……超自然力量?唬谁呢?”话音刚落,辛德维利开了口。   “俄罗斯特警去年活捉了一个劫盟核心成员,那人确实具备超自然力量,可以隐身和穿墙。”   霍霍尔惊呼,“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辛德维利坚定的眼神让此事的可信度提到了百分之百。   奥古斯特建议道:“所以,单靠诸位很难挡住劫盟的人,必须邀请同样实力强大的人来协助。眼下,能帮上咱们的人,只有他们。”   辛德维利反问:“可是他们愿意帮我吗?”   奥古斯特点了点头,“当然!他们本就与劫盟势不两立,现在我们只需要许诺,竞选成功后会在方方面面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便利,他们肯定愿意支持您。”   霍霍尔被辛德维利和奥古斯特之间的哑谜搞糊涂了,“他们到底是谁?”   辛德维利和奥古斯特异口同声,“中心大教堂的牧师们。”    139猜测   辛德维利显然被接连不断的遇刺吓坏了,所以当即对奥古斯特邀请中心大教堂牧师来相助的建议表示赞同。   主人发了话,维克多和霍霍尔不好再做反驳,只好听之任之。况且,人家该付的薪酬一概照给,一分钱不少白得一些帮手,作为影子保全公司的代表,他们也乐得坐享其成。   但是黑歌打死也没有想到,奥古斯特口中的帮手竟然是那个四次企图抹去他记忆的依伐沙。   兴许是死神侍从的天性使然,同时也夹杂着过去并不友善的来往,黑歌对依伐沙深为厌恶,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如今,需要同室共事,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恶心。   唯一值得庆幸之处在于,依伐沙和鸟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他的出现意外着鸟人据此不远。   有鸟人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辛德维利的性命可保无忧。   与黑歌的冷漠不同,依伐沙看到黑歌显得十分兴奋,不停询寒问暖,最近怎么样?学业如何?云云。   大有一副把黑歌视为忘年之交的架势,其热情程度搞得黑歌一时间不好意思对他表现出敌意。   与依伐沙一同前来支援辛德维利的,还有一支为数五人的小队。   队伍里的成员各个留着大胡子,身披黑袍,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一看便知是中心大教堂里的牧师。   牧师们就位之后,辛德维利对他们进行分工,将他们分为三队,一队负责照料他本人,一队跟随他的妻子,最后一队保护安娜。   对此,安娜表示强烈反对。身后整日跟着保镖已经让她很不自在,再带上俩牧师,非被同学笑掉大牙不可。   辛德维利语气强硬的说:“不许任性!牧师大人是来保护你的,你忘了昨天遇刺的事了?”   “黑歌保护我就够了,用不着他们。”经历了昨天一事,安娜对黑歌生生出无限的信任。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黑歌对付不了的杀手。   “你这孩子!”似是觉得语气太过强硬,辛德维利将语调降了一个八度,敦敦教诲道:“杀手很强大,仅靠黑歌肯定应付不来。”   “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安娜撅着粉唇反驳,“黑歌可是世界保镖大会的冠军,保镖里的最强者,邪不压正,再厉害的杀手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依凡沙的忽然出现,打断了辛德维利父女之间的争执,拍着手道:“好个邪不压正!安娜这话说的有理,我也相信,以黑歌的能耐足可以保护安娜周全。最强保镖与最强杀手之战,最后的胜者肯定是代表正义的保镖。”   依凡沙的这番话立刻赢得了安娜的好感,“你也这么认为?”   “那是当然!”   辛德维利急得直挠头,“可是依凡沙大人,这跟正邪没有多大关系吧!劫盟杀手的实力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像我们这种**凡胎的普通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没错,普通人确实无法跟真正的劫盟杀手相提并论,但你怎么知道黑歌就是普通人呢?”   辛德维利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   依凡沙笑着点了点头,“别忘了,黑歌可是来自东方的中国。在那个神秘国度,有很多咱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强大力量,他很有可能就是其中某种特殊力量的修炼者。”   如果说,刚刚得知黑歌很有可能拥有超自然力量之时,辛德维利露出的是兴奋的笑容的话,那么眼下,他的神情足可用窃喜来形容,“你是说,他是长生门的人?”   “很遗憾,并不是。”依凡沙摇了摇头,“议长阁下应该也有所耳闻,近几年随着交流增多,教会跟长生门来往紧密,在诸多领域,特别在共同对付劫盟和黑暗势力方面展开了大量合作,交集很多。借用这一关系,我曾经向长生门查询过,问黑歌是不是他们的人。答案是否定的。”   辛德维利像是被迎头泼了盆冷水,“原来不是!那他到底什么来头。”   “中国的门派很多,长生门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或者准确的说长生门不能算是门派,而是多个门派在官方支持下组建的联合组织,是个半官方的机构。很多门派不喜欢跟政府合作,所以没有加入其中,黑歌很有可能就是长生门之外,某个门派的传人。”   辛德维利又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神情,“那他是修真者咯?”   依凡沙再次摇头,“应该也不是。我跟修真者有过一面之缘,他们身上透着正派的气息,如果说我们教职人员满身充斥着光明力量的话,他们则趋于自然,每个人都像一片森林,安静而清新,给人以安逸的感觉。而黑歌与他们截然相反,阴冷、血腥而又暴虐。给人的感觉有点像黑暗生物,吸血鬼、狼人,当然还有那些死神的爪牙。”   辛德维利倒吸一口凉气,“他该不会真的是个黑暗生物吧?”   “绝对不是!”依凡沙笑了,指着窗外,坐在凉亭里跟霍霍尔插科打诨的黑歌,道:“你听说过哪个黑暗生物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坐在太阳底下里跟人兴致勃勃的聊天?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即便是黑暗生物的始祖也做不到。所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黑歌是真正的,活着的人。”   “那他的黑暗气息?”辛德维利迷惑不解。   依凡沙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黑歌应该是个修魔者。”   “修魔者是什么?”   “跟修仙者类似,只不过修炼方法不同而已,修仙偏于平和,修魔比较暴虐。”依凡沙盯着窗外的黑歌,又道:“历史上,在中国修仙者和修魔者争执不断,修仙者自称正道,批判修魔者是歪门邪道;修魔则说自己才是正途,修仙者不过是倒毛盎然的伪君子,二者为此争执了上千年,期间还引发了数次征战。   依凡沙顿了顿又道:“不过在作为中立者的教会看来,无论是修仙也好,修魔也罢,他们的成员最起码都是人,只要不为非作歹,愿意跟邪恶作对,都是值得拉拢的对象。黑歌显然就是值得拉拢的人之一,前不久他还帮教会解决一个大麻烦。大教宗对他的评价很高,有意把他引为己用。”    140过年   如果黑歌能听到依凡沙对自己身世的猜测,肯定会笑出声来:   来自中国古老修魔门派的成员?还要把他吸纳到教会之中?   身为教会千年来的死对头,死神侍从若真的信了基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引得依凡沙做出如此愚蠢判断的根源在于,黑歌虽有着死神侍从的血统,但这血统却是黑格夫妇强行转化而成的,是半人半死神状态。   血统虽不完全,但更强悍,至少,屏蔽掉了紫外线对身体的强大破坏力。   站在阳光之下,不会在转瞬之间化为灰烟,只是稍感不适而已。   依凡沙显然不会想到这些,仍箍信黑歌是个强大的东方存在,而黑歌不明就里,还道是自己掩饰的还算成功,依凡沙没有看出他能力特殊的一面。   二者各怀心思,心照不宣的维持着一种客客气气的相处方式。   且越是相处,黑歌越是发现,依凡沙待他是那样的友爱,似在发自内心的对他关怀备至。   这让黑歌颇为纳闷,一度既觉得压抑,又觉得轻松。   压抑之处在于,中国有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依凡沙莫名其妙待他如此友善,总让他觉得对方别有所图。可是具体图些什么,他既猜不出,也无法从依凡沙的一举一动中看出蛛丝马迹,这让他颇为苦恼。   轻松之处则在于,有了依凡沙一行的加入,保镖工作霎时变得简单了许多。陪辛德维利外出的人物多数都由依凡沙亲自负责,他只需陪着安娜便好。   自打经历了上一次遇刺,安娜变得老实了不少,退掉了每日必去的寒假培训班,平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天到晚窝在被保镖围得水泄不通的家里躲灾。   不去大庭广众之下,黑歌自然轻松不少。   冬去春来,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寒假结束,对于中国人而言,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将到来。   大年三十那天,黑歌向辛德维利请了两天的假,想回留学生宿舍跟同胞们一起过年。   辛德维利考虑身边人手充足,安娜的安全可以保障,当即应允。   然而安娜却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听说黑歌要请假去过春节,霎时来了兴致,吵着嚷着也要跟着去感受一下东方的文化。   辛德维利起初不准,可耐不住安娜软磨硬泡,再联想到大学城一带治安良好,留学生宿舍楼下近邻派出所,这才肯放她同去。   于是,安娜就这样跟着黑歌出现在了离家二十公里之遥的综合大学四号宿舍之内。   此时的留学生宿舍,已是张灯结彩,八楼的中厅里挂满了从国内捎来的拉花、气球和灯笼,窗户上也贴上了满是中国风情的拉花,一派喜气洋洋的东方景色。   在单调乏味的乌克兰,俨然开辟出了带着厚重东方风情的阵地。   许久不见的中国同胞们,看到姗姗来迟的黑歌,露出兴奋的笑容。   “哥,来了?”   “黑歌,最近咋样?”   “前几天我又从电视上看到你了!”   一句句再简单不过的中文问候,落到耳中,让黑歌发自内心的惬意。觉得只有跟同胞们在一起,整个人才有底气,像是吊在花盆里花朵,回归到了大地之中。   “黑歌,行啊你!又换女朋友了?”一位学长盯着安娜,笑问   黑歌打个哈哈,道:“别瞎说,这是我领导。今儿到咱这儿来体验生活来了。”   “原来是这样!”学长摆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跟李佳吹了,我有机会趁虚而入呢!”   黑歌佯怒,握了握拳,“你这辈子也没那机会。”   “打不过你行了吧!”学长挑衅道:“但是比喝酒的话,你不如我。”   黑歌不服气道:“谁说我不行,一会儿比比?”   “比就比谁怕谁。”学长哈哈大笑。   一旁的安娜,听了黑歌、学长间叽里咕噜的对话,露出茫然的神奇,“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一会儿要比赛喝酒。”   听到学长用比黑歌还要标准的俄语给出的回复,安娜惊讶了一阵,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好不公平!”见黑歌和学长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复又解释,“我的话你们全能听懂。可是你们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到。”   安娜一句话把黑歌和学长全逗乐了,“那就让黑歌教你学中文好了,到时候你就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了。”   攀谈的工夫,黑歌的死党——胖子彦的大嗓门忽然响了起来,“哎呀黑歌,你咋才来?都等着你包饺子呢!”   “嘿,死胖子。你真够意思,我好不容易休个假,你还让我干活儿。”   “谁让你长了一双女人的手呢!”胖子彦翻个白眼。   来这儿留学的,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在家都是小皇帝、小公主,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会包水饺的人屈指可数,黑歌便是其中之一。   时值春节,不吃水饺总觉得没有年味。可是要吃水饺……留学生宿舍里好几十个人,其中多数还是半大小子,食量大得很,百十个水饺都不够塞牙缝的,得包上百个才行。   这个时候就必须把所有会包饺子的人聚集起来,一起劳动才行。   “咦?这是谁?”胖子彦这才发现黑歌身后还跟着个漂亮的乌克兰姑娘,擦着口水问安娜的来历。   “这是我领导。看什么看,小心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快把口水擦了,别给我丢人现眼。”黑歌一把把损友推进离中厅最近的818房间,他本人则带着安娜走进其中一个套间,在与套间中的男男女女寒暄一阵后,加入了包饺子的大军。   时值下午三点二十分,由于时差的原因,春节晚会早在二十分钟前的三点便拉开了序幕。   兮兮tv4里播放的有着浓厚中国韵味的节日舞蹈和歌曲大大的吸引了安娜的眼前,盯着电视一顿猛看,那些欢快的歌舞对她而言,就是刘姥姥眼中的大观园,新奇而又神秘。   借助语言类节目的间隙,安娜开始关注黑歌手中的水饺,在此之前她早就见识过水饺制作的过程,其实她的父亲辛德维利旗下就有一家克里米亚最大的速冻水饺生产厂,厂里制作出来的饺子很受大众的欢迎。   只不过在她父亲的厂子里,水饺全程都是机器制作的,压皮、添馅,几乎不用多少人工,包出来的饺子是圆形的,跟黑歌所作的完全不同。   时至此刻,她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正宗水饺。    141类比   安娜实在难以想象,黑歌是如何将一个面团,转着圈擀成圆形的。   她试着做了一下,结果不是方,就是椭圆,形状不成样子,厚薄不成比例,用之不得。   为此,黑歌没少嘲笑她,还卖弄着表演了一番单手同时擀两张皮的特技,将两个沾满面粉的面团同时压在擀面杖下,眨眼的工夫,就成了两个合格的面皮。   直看得安娜膛目结舌。   安娜还尝试了包饺子,在这方面她的天赋还算不错,失败了几次之后便掌握到了要领,一挫一捏,有模有样。   当发现自己手中饺子的外形与中国姑娘们的作品几近一致时,她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不停向胖子彦炫耀,“pangzi!瞧,我会包饺子,你不会,所以我比你更像中国人。”   胖子彦小眼睛滴溜一转,用他那蹩脚的俄语,色眯眯地答:“你说啥是啥!如果再嫁个中国小伙儿,你就更像中国人了。”   安娜听出胖子彦的言外之意,脸上闪过一抹霞光,“嫁谁也不嫁给你。”说完,乖巧的做到黑歌身旁,继续包起了饺子。   “喂,黑歌!”胖子彦凑到黑歌的另一边,用中文嘟囔,“这洋丫头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黑歌将包好的饺子端端正正的放在菜板上,接着道:“别瞎说。人家可是有身份的大小姐,未来总统的女儿,是淑女懂不懂。”   “别逗了!淑女早在乌克兰绝种了好不好!以我在情场纵横二十余载得出的经验,这丫头肯定是看上你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缠磨你。知道不?”   黑歌嘲笑胖子彦,“一共才多大,还情场纵横二十多年?”   “我不跟你开玩笑。”胖子彦一本正经,“别怪我没提醒你,玩玩可以,千万别来真的。你还有李佳呢!别等人家姑娘回来,看到你跟个老毛子勾肩搭背,害得人家生气。”   “知道啦!你这人怎么学得婆婆妈妈的。”话说回来,黑歌还真有点想念李佳了,寒假一开始,小姑娘就回了意大利罗马的老家,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这都开学了还不回来,说是等春节结束正月十五才回来上课。   胖子彦提议道:“趁着过节,还不给人家打个电话拜个早年?”   “也好!”黑歌拍掉手上的面粉,掏出手机,按下了李佳的号码。   电话拨通,随即响起了一串饶舌的俄语,“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黑歌问胖子彦,“她怎么不在服务区?”   “哎呀……”胖子彦瞪着大眼说:“李佳在意大利好不好,怎么可能还用乌克兰的号码?”   “哦……那你知道他意大利的电话多少号吗?”   “你这男朋友当的!”胖子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黑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忙嘛!”   “有工夫此后别的女人,没工夫给自己女友打个电话。你丢不丢人。”   黑歌打个哈哈,“快把她号码给我。”   “呶,用我的打吧!联系方式直接去通讯录里翻。”   黑歌接过胖子彦丢来的手机,笑着道:“谢了兄弟。”   随即走出房间,拨通号码后,电话的另一头又是一阵饶舌的外国话。   起初的意大利文黑歌虽然听不懂,但是后面的英文却是明明白白。   “怎么样?”胖子彦问。   黑歌失望的摇了摇头,“还不在服务区?”   “那算了。她可能有事,改天再打吧!”   “也好!”黑歌把李佳的号码记下来之后,正想再跟胖子彦聊上几句,刚准备张口,却听胖子彦嗷的一嗓子,“嘿,赵本山出来了。看小品咯。”   短短数息之内,屋子里呼呼啦啦涌进来一帮的人,床上、地板上坐的满满当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安娜看了看全神贯注的中国学生,再瞅瞅电视里带着鸭舌帽的赵本山,露出不解的神情,“这个农民是谁,这么受欢迎?”   “他可是中国的喜剧大腕。”黑歌竖起拇指,“别看他穿成这幅模样,本人可有钱了,还有自己的飞机呢!”   “是他厉害还是我爸厉害?”   黑歌挑了挑眉,实话实说道:“不能这么比!”   “怎么不能比?”   “那我问你……”黑歌反驳说:“我们中国guojiazhu席,管着将近14亿人口,960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你们乌克兰的总统只统御了四千多万人,国家面积还不如我们新疆省大,是你们总统厉害,还是我们的zhuxi厉害?”   安娜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不能这么比吧?”说完,哈哈大笑,“黑歌,你这是偷换概念。”   “就是这么道理嘛!”黑歌和安娜聊得正兴起,却一旁的胖子彦用咳嗽打断。   黑歌不耐烦道:“有病吃药去,别堆在这儿传染人。”   “你才有病嘞!”胖子彦翻个白眼,“老子炒菜去。”   年夜饭在北京凌晨十二点,新年钟声结束之后宣布开始。整个留学生宿舍中充斥着扑鼻的饭香,来自各个楼层的男男女女在八楼中厅聚集,同来的还有他们精心烹饪的菜肴。   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为了同一个目标在这里相会。   为了这场异域的年夜饭更有年味,各地留学生使出浑身解数,拿出了看家的手艺,烹制出了众多富有地域特点的菜色。   “这是炖猪腿,中文叫做炖肘子。做法应该是鲁菜风格,别看它黑乎乎、油乎乎的,但味道肯定超好,且肥而不腻。在克里米亚只能买到固体酱油,如果换成液体酱油,味道会更好。”   “那边那道金灿灿的菜叫做古老肉,这肯定是爽子哥的手笔,他是广东人,做的是粤菜。”   “啊~看见那个炒花生了吗?那肯定是胖子彦做的,菜名教老醋花生。死胖子不会炒菜,最多也就炒个花生,拌个凉菜,今天他把所有招数都用了出来。他的老家在中国的偏西北位置,那里生产黑醋,所以他又在菜里加了醋,体现地域特色。”    142凌晨之前   在一群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之中,红头发、白皮肤的安娜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不过正因为她的出现,使得今年的年夜饭更具国际范儿。   在她好奇的追问中,黑歌和同胞们的民族自豪感空前高涨。   “春节是这么来的。从前啊……在中国有个叫夕的怪兽,它……”   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与爽子哥的约战如约而至,几杯酒下肚,爽子哥觉得干喝,要求划拳。   “猜就猜,谁怕谁!玩哪种?”   “老虎棒子鸡。”   黑歌抄起筷子,跟着比划。   兴许是许久不玩的关系,黑歌表现不佳,连着十多把负多胜少,一口气儿喝了四瓶多啤酒,乐得安娜前仰后合,提出替黑歌划拳,黑歌只负责喝酒。   黑歌和爽子哥自然不会拒绝。   安娜确实聪明,一学就会,输了两场之后很快就掌握了敲门,把爽子哥赢了个体无完肤,连灌两大瓶,晕晕乎乎的败下阵来,找了个理由跑到别处躲酒去了。   那副囧样又把安娜逗得不轻,哈哈大笑。   就在黑歌和安娜享受节日的快乐的同时,距离辛菲罗波尔300公里的基辅市郊,一栋别墅里传出了近乎咆哮的怒吼。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二月之前,辛德维利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吗?为什么现在他还活着?我花那么多钱把你们请来难道是摆设吗?哼……依我看劫盟不过如此,若是再弄不死辛德维利,不如把我的钱退回来。”   电话另一头,一个阴冷的声音随后响起,“你可以质疑我的能力,但是不能侮辱伟大的劫教。否则,我让你全家为这句话殉葬。”   别墅里的中年男子联想到对方以往的种种,知道他是群说一不二的家伙。霎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但是请您理解我的心情,辛德维利每天都在上涨,再这么涨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总统之位早晚会落入他手中。”   “放心好了!这次我亲自出马,保管让辛德维利看不到下个月的太阳。”   “那敢情好,由您来动手,辛德维利死定了。”言讫,中年男子心满意足的挂上了电话。   ……   为期两日的春节短假结束之后,黑歌又重新回到了辛德维利的家,继续坚守他的工作岗位。   寒假结束,新的学期已然开始,黑歌每日不是陪安娜上学,就是在上放学的路上,很是无趣。   这一日,安娜放学后,一进家门就到房里读书去了。   辛德维利和他年轻的后妻受邀出席晚宴,在奥古斯特、依凡沙、维克多和七名保镖的陪伴下早早的出了门。   负责看家的霍霍尔和两名同事正在餐厅里享用晚餐,黑歌不觉饥饿,草草的填了几口之后,将自己锁在了监控室里。   半个多月来,小闪灵草又长大了不少,它那可塑性极强的身体最初的时候只有台球那么小,现在却比篮球还要大上一圈。   平日里,它喜欢变成布兜的模样,贴着黑歌的肌肤挂在黑歌胸前。扯都扯不下来。   周边无人的时候,它又会探出头来,跑到黑歌怀里,将它那副透着冤样儿的小脸正对黑歌的双眼,露出类似笑容的表情,并用柔软的身体在黑歌手上蹭来蹭去。   每每看到小闪灵草这般模样,黑歌知道小闪灵草又饿了,这是在向他讨食儿吃。   随后,他会在自己的背囊里取出几枚新鲜的鸡心,丢到小闪灵草圆咕隆咚的嘴里。小闪灵草嚼都不嚼,直接吞下,蚕豆大小的鸡心随即出现在它透亮的肚子里,转瞬之间被酸性的体液融成一团血水。   黑歌不清楚,闪灵草这个物种的食量到底如何,但是他知道,眼下他捡到的这支小闪灵草能吃的很。   每日十斤鸡心,一克都不能少,耗费钱财倒不打紧,关键忒耗工夫,每隔两天就得专门去肉市给它采购一次口粮。   期间,由于西方人不会烹调动物的内脏,所以多数摊位备货不多,很难凑足十斤之数。害得黑歌不得不挨个摊位的搜罗,有时候还需要流窜多个市场,每次采购不耗上四五个小时不算完。   搞得他疲于奔命,好几次决定不如把闪灵草扔了算了。   可是一看到小闪灵草那副冤冤的模样,他又狠不下心,只好认命。   没事做的时候,他会小闪灵草拿出来把玩。   小闪灵草亮晶晶、绿油油的样子,以及柔软的手感引得他忍不住下手揉搓,时而把它团成个球,时而将其拍扁,时而又把它捏成筛子状的正方体……乐此不疲。完全把闪灵草当成了发泄玩具。   在这过程中,黑歌用了不小的力气,但是小闪灵草一点不但不觉得疼,反倒认为黑歌在陪它玩耍,乐得它抖个不停。   一主一宠其乐融融。   这天傍晚,黑歌在监控室里,像往常一样一边蹂躏小闪灵草,一边观注着各个摄像头反馈回来的信息。   这时,摄像头内闪出两道灯柱,汽车在门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车主背着背包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待看来者是队友安东,黑歌露出几分不解之色。   按照维克多制定的计划,保镖一行十六人被分成了四个小组,每个小组工作三天休息一天,以保证充足的精神状态。   照日程算,今天安东应该休息,而他却提前一晚回到辛德维利家,这多少有点不合常理。   不过黑歌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安东的为人值得信赖,是个可靠的伙伴。所以,在门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将闪灵草塞进怀里亲自走出监控室,为他打开了大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别提了!”安东大喇喇的挥了挥手,“前几天累得不轻,回家一觉睡到下午。起床才发现,手机不见了,想必是落在这儿了,索性干脆归队得了。”   “哦!知道丢哪了吗?”黑歌与安东并肩走进客厅,问。   “应该是昨天我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落在柜子上了。”说着安东往客厅西南边的房间走去。   “喂,安东。”黑歌将安东喊住。   安东转过身来,疑惑道:“怎么了?”   黑歌显得比安东还要疑惑,揪着眉头道:“那边不是已经被咱们改成监控室了吗?库房里的东西都搬到地下室去了。”   安东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打个哈哈,“我到现在还没醒觉咧。行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去找手机。”   “去吧!”黑歌缓慢地点了点头,又折回了之前呆的监控室。    143发现   回到监控室,黑歌刚刚落座,怀里的闪灵草便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   它一改往日的乐天,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黑洞一样眼睛里透着惊慌,圆咕隆咚的小嘴咧得老大,嘴里还幻化出了不少獠牙,圆圆的身子上生出一对手臂,连比带划。   起初,黑歌还道是小闪灵草在冲自己扮鬼脸,乐得不轻,便也跟着做鬼脸。   扮了一阵后发觉不对,小闪灵草不似在跟他戏耍,更像是向他诠释着什么。   “小闪灵,别着急。你想表达什么?”   闪灵草见黑歌始终搞不懂自己的意思,急得抓耳挠腮,索性变成了个球,一滚轮从黑歌身上滚到地上,顺势滚到门边,化成一摊烂泥沿着门缝从放间里钻了出去。   “我靠……别乱跑啊!”黑歌生怕霍霍尔他们看到小闪灵,连忙追出门去。   眼睁睁看着小闪灵从厨房门前滚过,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非正在厨房用餐的霍霍尔一行没有发现,非吓的背过气儿去不可。   霍霍尔没有看到小闪灵,却看到了匆匆而过的黑歌,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口吃不清的问:“喂,黑歌,跑什么呢?”   黑歌一愣,连忙停下脚步退了回来,打了个哈哈,“没什么!你们吃,接着吃!”说完,扭身便跑,终于在地下室的入口前找到了小闪灵。   小闪灵等在门前,看到黑歌追来,伸出一只手顶在嘴上,做出国际通用的噤声手势。接着扮起了鬼脸,指着直通地下室的楼梯连比带画。   黑歌若有所思。为免霍霍尔听到他与小闪灵间的对话,压低声音问:“你是说这低下有坏人?”   小闪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情急之下索性祭出它的特长,幻化成电影《哥斯拉》里那头变异蜥蜴的模样。   黑歌恍然大悟,试探着说:“你是说下面有怪物?”   小闪灵一脸兴奋,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怪物?”黑歌被小闪灵搞糊涂了。整个别墅都在他的严密监控内,地下室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怎么可能冒出怪物来。除非……“你是说,刚才我放进来的那个人——安东是怪物?”   小闪灵长出一口气,又是一阵点头。   “你搞错了吧?他是我的同事,好朋友。之前你应该偷偷看到过他。”   面对黑歌的质疑,小闪灵急得团团转,指着地下室又是扮鬼脸,又是变怪物。   “好吧!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黑歌将小闪灵揣进怀里,走下了阴暗的楼梯。   兴许是多年不用的关系,地下室的门锁坏了多时,只能虚掩无法闭合。   借着储物室拇指粗细门缝里透出来的亮光,黑歌走下幽暗的石阶,来到了储物室门前。   正想敲门,恰好在门缝里,看到安东正蹲在屋子里忙活着什么。   虽然背对着黑歌,但是通过安东的行为举止不难看出,他并非是在寻找手机。   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在灯光透出来的影子里,安东并非空着手,在他的面前还摆着一只比板砖略大一点的盒子。   黑歌心中霎时警铃大作,一把推开房门,喝问:“安东,你在做什么?”   安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缓缓起身,慢慢地回头,“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黑歌盯着安东藏在身后的双手,严肃地道:“回答我的问题!”   安东茫然道:“我不跟你说了么,我来这儿找手机。”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发问的同时,黑歌将右手探向了怀里的枪柄。   “自然是手机咯。”   “拿出来我看看。”安东越是遮遮掩掩,黑歌越觉得他不对劲,心中有了计较,暗暗猜疑安东受他人收买,临时反了水。像这样的事在保镖界不是没发生过。   “你想看?”安东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眉。   黑歌板着脸点了点头。   “那好……尽管看好了。”说时迟那时快,安东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拢,射出了狠毒的目光,右腿前迈助跑一步,猛地把藏在身后的盒子抛了出来,直砸黑歌面门。   其速度之快,连具备死神侍从血统的黑歌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眼见绿油油的盒子就要砸中鼻梁,险之又险的侧身避了过去,扭头一看,霎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那绿盒子竟是一颗c4炸弹。   因为黑歌突然出现,安东没来的及将炸弹激活,此时,炸弹还是颗死雷,砸在了黑歌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黑歌暗暗庆幸,得亏提前得到了小闪灵草的预警。否则,若是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炸弹装上,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辛德维利、安娜以及宅子里的所有人炸上天。   然而,庆幸的心情还没来得及维系半秒,黑歌便觉眼前一黑。竟是安东接着炸弹遮挡黑歌视线的工夫,冲到了他的身前,照着他的胸膛就是一拳。   “怎么可能?”黑歌大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安东足足穿过5米多的距离,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行动轨迹在普通人看来不过就是一道虚无的幻影。   黑歌与安东同在一个小组,交流颇多,以他以往对安东的了解,安东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格斗技巧不过就是中上之资,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措不及防,外加大意轻敌,害得黑歌吃了闷亏,结结实实挨下凶猛一击。   这一拳力量之大,饶是前胸有小闪灵草铺垫,身体强度、硬度超乎常人的黑歌,都经受不住。   “咚”的一声,飞了出去,将受潮的楼道墙壁撞得寸寸龟裂,肋骨、肩胛骨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吐出好大一滩鲜血。咬紧牙关,声嘶力竭高喊:“霍霍尔,快来地下室。安东有问题。”   此言一出,餐厅方向霎时响起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响动,以及霍霍尔一行凌乱的脚步声。“黑歌,坚持住,我们来了。”显然,霍霍尔从黑歌的音调听出了黑歌已然身负重伤,发出这番既是为了鼓舞黑歌,也是为了震慑安东,避免安东对黑歌下死手。    144客厅激战(上)   霍霍尔用出的心里战招数对安东丝毫没起作用。   他先满是疑惑的看了黑歌一阵,似是对那样重的一拳竟然没能将黑歌一击毙命深感疑惑。   但是疑惑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继而露出诡异的笑容,右腿高高后翘,又骤然挥出,一脚踹在身负重伤,暂无还击之力的黑歌脑门上。   “轰”。   这一脚比刚才那一拳还要重伤几分,愣是隔着黑歌的脑袋,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直接将黑歌的颈椎踹成了两节。   脑袋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瘫倒在地。   眼见黑歌死的不能再死,安东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梯,恰好与赶到客厅的霍霍尔和三名保镖遭遇。   一行四人用手枪指着他的胸口,高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安东双手虚抬,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是安东啊,干嘛拿枪指着我?”   霍霍尔根本不理他这一套,张口便问:“黑歌呢?”   安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在地下室呢!”   “我警告你,再往前走我可就开枪了。”霍霍尔阻住安东前挪的步伐,探着脑袋往楼道里瞅。然而,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实在太黑,加之黑歌躺在另一侧的角落里,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连黑歌的影子都看不到。“黑歌,黑歌……”   连续喊了好几嗓子,不见黑歌回应,霍霍尔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手一挥,“把安东给我抓起来。”   安东眼见戏做不下去,索性摘下伪善的面具,露出狰狞的表情,长腿前伸,一个箭步冲到霍霍尔身前,照着霍霍尔鼻梁就是一拳。   幸得霍霍尔不似黑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安东行动的第一时间身体后仰,翻倒在地,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重拳,顺势后滚,看都不看,照着正前方就是一阵点射。   与此同时,霍霍尔组内的三个保镖也同时开了火,客厅内霎时枪声大作。   黑黝黝的枪口,火光不断。   论枪法,在场的四位保镖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其中霍霍尔更是公司里仅次于维克多的神枪手。   然而,犀利的枪法在迎战安东时却哑了火。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左腾右跃。子弹竟然只能像苍蝇似的围着他转,却怎么也贴不上去。   或者准确的说,安东更像是能看到虚空中高速飞行的子弹,精确无误的判断弹道,采用最合理的方式进行规避,在枪林弹雨中穿行,速度不减的向众保镖方向推进。   抬手一拳,翻身一脚,转瞬之间将两名保镖踹飞,纵身一跃,落到了距离霍霍尔不足三米的眼前。   眼见队友受伤,霍霍尔大怒,索性弃了手枪,把藏在沙发底下的俄制saiga12散弹枪掏了出来,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看都不看反手就是一枪。   散弹枪的威力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散出来的弹片覆盖面积极大,将正前方三平方米的区域全部笼罩在杀伤范围之内。   安东哪里想到霍霍尔会变出个大家伙,无处躲藏,被轰了个正着。   巨大的推力将他轰出两米多远。   见安东脸上、身上、腿上扎满弹片,霍霍尔长出一口气。   然而,当他刚想把半举的枪口垂下时,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   视线中,被散弹枪射成筛子的安东竟然又站了起来,满身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在伤口复苏的同时,嵌入体内的弹片被一一剥出,“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suga(俄语国骂),这是什么鬼?”霍霍尔惊呼,抬枪又要射。   这一次,安东长了教训,不再给霍霍尔开火的机会。随手将身侧的酒架砸向霍霍尔。   面对迎面飞来的,上百斤的实木家具,霍霍尔不敢硬抗。连滚带爬的闪到一侧。   “咵……”酒架落地,摔成了碎片。与之同时碎成渣滓的,还有辛德维利数年来收集的美酒。   眼见价值连城的美酒就这样变成空气的一部分,嗜酒如命的霍霍尔咧了咧嘴,“可惜咯!”   话音刚落,令他捶胸顿足的一幕浮现在了眼前——   安东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把ak47,照着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一阵狂扫。   而那把ak47,恰恰是霍霍尔——他本人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偷偷藏在酒架下面的。   现在倒好,反被安东寻着,反过头来,用来对付他了。   眼见安东将ak47黑黝黝的枪口对向了自己,霍霍尔心里一阵发凉。此时此时他的身边只有沙发和玻璃茶几两个掩体,而这两件家具显然抵挡不住ak的强大火力。安东竟用他的枪,把他逼上了绝路。   “suga!”安东气得牙根直痒,纵然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死神临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飞也似的从地下室里冲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枪响。   “咦?”待看清来者模样,安东吃了一惊。  另一侧的霍霍尔同样将眼珠瞪得老大,但更多的则是喜,大嘴咧成一道弧,“黑歌?你没事?”   黑歌当然有事,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一分钟之前他还处于死亡状态。后在死神侍从力量的支持下,埋藏在心脏深处的暖流迅速涌出,在他周身受伤之处汇聚,进而滋润严重受创的身躯。   伤势随即在剧痛和瘙痒的来回切换中高速复苏,苏醒后刚能恢复站立,他便在第一时间强撑着冲了出来,恰好看到霍霍尔深陷危及之中,果断开枪,用火力逼迫安东射杀霍霍尔之举。   霍霍尔深知,黑歌手里的乌鸦型手枪威力固然巨大,但缺点亦是明显,弹夹只有九发子弹,坚持不了多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霍霍尔长腿飞迈,纵身一跃躲进了厨房,就位的同时,又向安东射出一枚散弹。   与此同时,安东疯狂的喷吐着ak47的火蛇,几颗子弹飞出枪管,将霍霍尔组内的一名保镖射倒在地。   接着把枪口对准黑歌,便是一阵狂扫,“哒哒哒……”   黑歌连忙抽身,躲回楼梯间,在硬挨下几颗穿墙而来的子弹的同时,迅速完成手枪填弹,翻身还击。    145客厅激战(下)   黑歌和安东,一人在地下室前的楼道,一人在客厅展开激烈的对射。   黑歌用的是手枪,在火力上明显不占优势,眼见仅有的两个弹夹即将打空,向霍霍尔发出求助的呼喊:“霍霍尔,你干嘛呢?这个时候偷什么懒?还不开枪。”   “没用的!”霍霍尔比谁都憋屈,“子弹打不死他,他的身体能够自愈。”   “什么?”黑歌瞳孔一抖,立刻猜出了安东的真实身份。打死他也没有想到,与自己朝夕相伴多日的安今日是他的同类——死神侍从,一名劫盟的核心杀手。   霍霍尔还道是黑歌没听懂他说了什么,重复道:“我是说,他受了伤后,伤口很快会自己愈合。”   黑歌当然明白霍霍尔的意思,往日他凭借死神侍从的强大自愈能力无往不利,眼下敌人拥有相同的自愈力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黑歌立刻冲霍霍尔高呼:“快,把依凡沙叫回来!”光明对应黑暗,他相信依凡沙回来,肯定有办法干掉眼前这个家伙。   “别慌……”霍霍尔在厨房里冲黑歌大喊,“我这就给依凡沙打电话。”   听到“依凡沙”三个字,安东明显露出了惊慌的神色,风也是的冲向厨房。   “休想!”安东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他要赶在霍霍尔求援之前将霍霍尔就地格杀。   黑歌自然不能让他得逞,借前翻之势躲开安东射来的子弹,顺势起身,将枪膛里仅存的三发子弹一口气全射了出去。   在子弹告罄的同时,丢掉手枪,拔出身后的太玄大刀,离安东七米多远便抡了个满圆,纵身一跃,一跃数丈,劈头盖脸砍向安东。   “哒哒哒……”安东疯狂扫射,其中一半以上的子弹都打入了黑歌体内。   然而令他无比惊诧的事情浮现在了眼前,黑歌竟跟他一样,子弹入体,狂飙了一阵鲜血之后,黑黝黝的弹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在肌肤彻底恢复平滑的前一秒,子弹被肌肉强行挤了出来,“咔哒,咔哒……”落了一地。   “你……”安东来不及震惊,眼见黑歌的太玄长刀迎头杀到。连忙将ak47举过头顶,强行格挡。   “咔吧……”   作为郑和太监昔日的佩刀,太玄刀何其锋利,ak47当即被一劈为二,太玄刀去势不减,沿着脖颈砍在了安东的肩头。   安东闷哼一声,为避免太玄刀继续深入身体,索性弃了机枪的残体,用手抓住刀刃,强行招架。抬腿直踹黑歌前胸。   黑歌反应不慢,抢先一步用铁膝将安东的右腿荡到一边。双脚离地一记飞踹,在抽刀的同时将安东踢出三米多远,一头栽在了楼梯的边缘。   黑歌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提起太玄刀扑了过去。   眼见寒光四射的战刀就要刺中胸膛,安东果断后撤,连续几个空翻,顺着楼梯翻上了二楼,一个侧身闪进了二楼走廊,黑歌视线的死角里。   黑歌紧随其后追赶,爬上楼梯抬眼望去,竟没了安东的踪影,反倒是安娜迎面走了过来。   安娜穿着睡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茫然地问:“你们干嘛呢?乱哄哄,害得我觉都睡不好。”   黑歌愣了一下,瞅了瞅安娜身后,空空如也的走廊,问:“看到安东了吗?”   安娜环顾了一眼四周,迷茫道:“你睡糊涂了吧!这儿除了我,哪有别人?”   黑歌将信将疑地将安娜扯到身后,“跟着我,别乱跑。”接着,将长刀横在身前,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缓缓向走廊尽头窗户方向移动。   没走两步,正前方安娜卧室的大门忽然洞开,露出屋内洁白的灯光。   一个人影随后从房内映射了出来,影子越来越短,越来越浓缩,本尊最终显现,竟是另一个安娜。   虽然这个从房间里出来的安娜着重与之前身后那个明显不同,并非睡衣,而是穿着家居便装,鼻梁上懒散的架着眼镜,但是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全都一模一样。   黑歌为之一振,下意识看向身后,这一看不要紧,身后穿着睡衣的那个安娜手里握着一根男士腰带,正准备趁他不注意,套上他的脖子。   黑歌连忙闪开,在暗暗庆幸若非真安娜现身,非吃大亏不可。同时心底若有所悟,“难道……”   他连忙冲呆在门口的安娜高喊:“快回屋里去。锁上门,除非能说出暗号,谁喊也不给开。暗号是:新年要打什么怪兽?”   新年之夜除夕的故事,在春节那天黑歌跟安娜讲过。希望以她的聪明,这会儿还没有把它忘掉。   所以,暗号的答案是夕。   这样的暗号估计只有中国人,或者对中国农历春节有一定认识的人才能知晓。对于绝大多数西方人来说,则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迷。   确保暗号万无一失,黑歌撤步连退,太玄刀改劈为撩,将假安娜手里的皮带斩成了两节。   接着,果断将精气神集中到脚下,自己的影子之中,在不断的历练中已是炉火纯青的暗影泥沼迅速发动。   白炽灯正下方,黑歌凝成一团的影子在精神力量的操控下迅速拉长,与假安娜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假安娜顿时觉得自己像落进了油缸,举手投足异常困难,速度慢了下来。   时不我待,借着暗影泥沼有限的限制时间,黑歌抬刀便刺,不过终归还是慢了半拍,未能刺入假安娜前胸,被她侧身闪过,仅仅划破了胸前的睡衣。   睡衣破开,春光霎时外泄,一对丰满的胸脯出现在了黑歌的面前。   尽管黑歌知道眼前的安娜不过是西贝货,是要取他性命的杀手,但是出于中华民族传统道德伦理思想的束缚,黑歌仍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据传,历史上中越自卫反击战时期,解放军战士就曾经吃过这样的亏,一众越南妇女忽然脱光衣服,将ch裸的身躯亮在解放军战士面前。战士们不敢正眼去看,下意识闭上了双眼,这一闭就再也没能睁开。光溜溜的越南妇女摸出早就藏好的机枪,照着战士们就是一阵乱射。   血气方刚的战士,就这样成了烈士。    146伪装者   眼见假安娜洁白的双峰露了出来,出于传统道德因素,黑歌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却给假安娜提供了可趁之机,硬抗着暗影泥沼全速后退。   距离拉远,暗影泥沼的束缚力越来越弱,直至七米开外时,假安娜基本恢复行动了自由。   “咦?”她正纳闷黑歌怎么控制住她身体的工夫,黑歌提刀复又杀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种深陷泥潭的感觉再次袭来。   假安娜立刻意识到,自身与黑歌的距离,是束缚感强弱的关键。   果断后撤。一边后退,还一边脱衣服,双手高抬,从头到脚剥了个精光。   “混蛋……少来这一套。”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黑歌自然不会再让假安娜的*得逞,哪里有料往那刺,逼得假安娜狼狈不堪,胸前、小腹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的创口。   假安娜气得咬牙切齿,可是身体重的要命,灵活的身法用不出来,一时间找不出翻身之术。   另一侧,黑歌比谁都清楚,之所以看起来占尽上风乃是暗影泥沼的功劳。   可是,暗影泥沼实在太过耗费精力,这才短短不足半分钟,他已是满头大汗,脑海里不时传来眩晕的感觉。   力竭不支,他不得不将伸出去的影子撤了回来。   影子撤回意味着暗影泥沼彻底失效,假安娜被忽然而来的自由诓了个踉跄,握了握重拾力量的双手,露出皎洁的笑容。不退反进,冲向了迎面而来的黑歌。   一个侧身躲开黑歌直劈下来的长刀,照着黑歌的面颊就是一记肘击。眼见志在必得的一肘即将命中黑歌的鼻梁,却在下一刻赫然发现面前的黑歌不见了踪影。   “人呢?”假安娜双眸一凝,一度以为黑歌用出了类似瞬间转移的技法,然而他却是意料不到,其实此刻黑歌就在他的脚下,融进了灯光下,黑歌本人的影子里。   潜影术,发动。   影子与本体融合在一起,影子也就具备了本人的意志,其状态有点类似三维立体的人物变作了二维平面状态。   二维后的影子仍具备移动能力,随着双腿摆动,黑歌前行半步,移到假安娜的正下方后,骤然解除潜影状态,从影子里跳了出来,同时长刀高举,自下而上的向假安娜劈去。   假安娜吓了一跳,若非对危及的把控意识异常强大,飞被黑歌一切为二不可。   危急时刻,果断侧身,避开了致命一击,但即便如此,整条右臂仍被黑歌连根切了下来。   鲜血四溅,假安娜发出一声男人的痛吼,连连后退,又怒又惊。   愤怒之处在于,自打出道以来,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竟被砍去了身体的一部分。   震惊之处则是,临来之前,她早就听说辛德维利身边有个世界排名第一,叫做黑歌的保镖。但在她认知之中,黑歌再厉害也是个凡人,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然而,眼下的黑歌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层出不穷的诡异招术,害得她吃尽了苦头。更为重要的是,鬼知道黑歌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招数没有用出来。   活了上百年,她可不想今天栽在这里。   思及此处,假安娜瞧了一眼脱落在地的手臂。   地面上,离体的胳膊亮起了迷离的黑光,随后融化开来,变成一滩挥发性极强的血水,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见唯一可以暴露身份的痕迹彻底消失,假安娜捂着仍在流血的肩膀扭头便跑。   黑歌紧追不舍,二人一先一后,一路沿着楼梯跑到一楼,冲进了客厅。   “霍霍尔,拦住她!”   客厅里,听到黑歌呼唤,霍霍尔端起了他的散弹枪,可待看清来者是安娜,而且安娜竟然还光着身子,他又愣住了。冲提着大刀紧追而来的黑歌,喝道:“黑歌,你要干什么?”   “他要杀我,快拦住他!”假安娜恰当其时的玩起了贼喊抓贼的伎俩。   这一招已经用出,虽没能引起霍霍尔和黑歌自相残杀,却成功阻止霍霍尔上前拦截。   一溜烟从霍霍尔身边跑过,撞破玻璃,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霍霍尔……你!”黑歌七窍生烟,恨不得上去踹霍霍尔两脚。   不过转念一想,也属情有可原,霍霍尔毕竟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眼前的安娜是个冒牌货。   “安娜在她楼上的房间里。保护好她!”说完,黑歌也跟着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留下霍霍尔茫然地瞅瞅窗户,又瞧瞧楼梯尽头的二楼,不知所措的原地兜圈。“这……什么情况?”   假安娜速度飞快,飞奔的同时,缺失的右肩处,骨骼、肌肉、经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足,肌肉纤维秘密麻麻,远远望去像是有成千上万条蠕虫在肢体的末节快速蠕动。   模样异常慎人。   临近大院墙根时,断掉的右臂,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左脚助跑,右腿蹬地,一跃三米多高,硬扛着墙头高压电线的电击翻过围墙。   黑歌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也从墙头飞过,落在了墙外的树林里。   远远看到假安娜的背影,追了上去。   作为非人的存在,黑歌和假安娜速度奇快,宛若两辆疾驰的汽车,所过之处掀起一阵乱流,尘土四漫。   两公里的距离仅用了三分多种,翻过一道铁护栏,进入到了辛菲罗波尔国际机场所在的区域。   而这里恰恰正是假安娜逃亡的最终目的地,进入机场区,直奔航站楼,冲进了候机大厅。   傍晚九点多钟,机场里仍有不少等候航班的乘客,假安娜光着身子忽然闯入,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假安娜随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高声求助“快救救我,有个中国男人要杀我。”   机场警察闻讯赶来,待看清玻璃门外,黑歌提着太玄刀气势汹汹而来,果断的拔出了配枪。   所以,当黑歌冲进大厅时,迎接他的却是六名精神紧绷的警察,以及他们黑黝黝的配枪。   “不许动,把刀放下,举起手来。”   “白痴,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吗!再往前一步我们可就开枪了。”    147泄愤   眼见机场警察把自己团团包围,黑歌眉头皱成了一条线,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这辈子,他就没遇见过这么窝囊的事,“别拦着我,那个女人刚才试图刺杀辛德维利先生。”   换做任何人,在一个挺着胸器的弱女子,和拿着凶器的壮年男人之间,也会更加相信前者的话。   机场的警察们自然也不会例外,直接无视黑歌告诫的言语,端着枪小步移到黑歌面前,“我们认得你,中国皇家侍卫……别轻举妄动,快把刀放下。举起手来。”   “suga……”黑歌嘟囔一句,气愤不已。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身为明星保镖的他又不好发作,只好乖乖照警察说的做,将太玄刀弃在了地上。任由警察将他按倒在地,拷上手铐。“该死……”   黑歌只能眼睁睁看着假安娜混入了围观人群。   趁人们注意力全集中在黑歌身上的机会,假安娜全身流过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光,面貌、身材随即模糊起来,眨眼的工夫又换了一副容貌,变成了一个岣嵝的乡下老头儿,露出得意的笑容拨开挡路的人群,走向机场另一侧的出口。   “他跑了,他跑了……”目视着假安娜离去的方向,黑歌歇斯底里大喊,却非但没有迎来警察的回应,反倒挨了几记老拳。“你们这群白痴,白痴……”   这是黑歌平生第一次蹲班房。   小黑屋卫生条件差的要命,还没进门就能闻见里面的尿sao味,墙上残留着各式各样的痕迹,有犯人无聊时留下的脚印,也有拉屎时擦下的屎痕,更有斗殴残留的鲜血。   当他走进小黑屋的时候,屋子里蹲了六七个小偷、强奸犯、瘾君子之类的角色。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他们,在发现新成员到来时,立刻来了兴致,起身围了过来。   “呦,来了个小白脸。瞧这细皮嫩肉的。”为首一个大个子从头到脚打量了黑歌一阵,临了还不忘瞅瞅黑歌的屁股,“啧啧啧……屁股不小啊,今天晚上你归我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哄笑,“老大,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好东西得一起分享。”   “放心,自然有你们的份儿。不过这第一炮儿,得是我的。”   “那是当然!”   押黑歌入牢的警察听了这番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都老实点,这家伙可不好惹。”说完,锁上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黑屋里的小混混们显然不像警察那样关注时事,平日看的电视节目,不是不穿衣服的,就是穿很少衣服的,既不关心新闻,也不看报纸。没听说过中国皇家侍卫的名号。   他们还道是警察在吓唬自己,没有当真。仗着人多势众,将黑歌团团包围。   为首那名大汉,更是轻佻的挑了挑黑歌的下巴,“小子,在这里我就是老大。劝你还是守规矩的点。看见没有……”他指了指小黑屋里的床铺,又指着马桶道:“那里八张床全是我们的,而你今天晚上只能睡在那儿。”   “如果我不照你说得做呢?”黑歌忍着怒气反问。   大汉两手一摊,大喇喇道:“那么抱歉,我们只好揍你,揍的连你老妈都认不出你来。”   “去你妈的吧!”黑歌吃了一肚子的气,正好没地发发泄,现在有人肉沙包送上门来找事,自然不会放过。抬手照着大汉面颊就是一巴掌,生生把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老毛子拍得原地旋转了七百二十度,被黑歌一脚踹飞,将马桶砸成了碎片。   黑歌动作不止,拳脚相加,拳拳见肉,脚脚见血。   当匆匆赶来警察打开铁门的那一刻,他们无一例外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短短不到两分钟之内,七名牢犯全都被打翻在地,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凄厉哀嚎。而以一敌七的黑歌则双手抱头老神自在的躺在床上,一边哼歌,一边抖腿。   “你,跟我们出来一下。”警察可不敢再把黑歌跟别的犯人同关一个房间了,索性给他安排了个单间。   “我要求见律师。”尽管乌克兰不是完全意义的法治国家,很多公民的合法诉求并不一定能得到满足,但是作为外国人,黑歌的合理意见却可以得到尊重。毕竟,没有哪个警察们想把一个小小的案件,拔高到外交事件的高度。   摸起电话,黑歌第一时间拨通了维克多的号码,“队长,我这边遇到麻烦了!”   等待救援的工夫,黑歌坐在床边闭目养神,傍晚时分所经历的一切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通过与假安东一战,让黑歌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自己的同类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在战斗中,黑歌惊奇的发现,原来死神侍们的特性既相同,又不同。   相同之处在于,假安东拥有与他相同的自愈能力和强大的身体,且都具备奇特的异能。   不同之处在于,假安东的异能与他有着明显的差异。他的异能无论是暗影泥沼也好,潜影也罢,都是依托影子来发动。而假安东则擅长改变身形,伪装成另一个人。   巨大的差异,显然是死神侍从族群内部,不同家族血脉传承的结果。   相对而言,传承黑格家族血脉的黑歌,在实战方面比更善于潜伏、侦查的假安东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黑歌信心攀升不少,绝对有理由相信下次交手,绝对不会让假安东好过。   但是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对手。   时间在思考中不知不觉的溜走,转眼黑夜随着星辰的消失而小时,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霍霍尔匆匆赶到了警局,将黑歌接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霍霍尔简单说了一下救援黑歌的过程。昨天晚上接到黑歌电话之后,维克多立刻把事情的始末告知了辛德维利,辛德维利则在上班后的第一时间找了警察署长。   有辛德维利发话,黑歌获释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现在辛德维利家乱成一团了。”   “嗯?”黑歌看向霍霍尔,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霍霍尔失落道:“萨沙被安东打死了。”   黑歌和萨沙都是霍霍尔小队的人,算起来,交情不浅。听到他牺牲的消息,眼神一黯,露出了浓浓凄哀之色。“其他人呢?”   “伊万和万兹尼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也得去医院躺上一阵子。”   “该死……”黑歌没曾想,经历了这么一次刺杀事件之后,战斗减员竟这么严重。   “再有就是——头儿来了。正亲自审讯叛徒安东呢!”   “什么?”黑歌眼珠圆瞪,“你们审他做什么?”   这会儿换成霍霍尔析疑了,“什么搞错了!昨天晚上,不就是他想害死咱们嘛!他丢下的那枚c4炸弹,我们已经找到了,若非你发现的早,咱们这会儿估计早坐着土飞机去见上帝了。炸弹上有他的指纹,证据确凿,不审他审谁?”   黑歌心急火燎道:“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回去我再跟你们解释。快,再开快点。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你这家伙……怎么学得神秘兮兮的。”霍霍尔翻个白眼,一脚油门过后挂上了五档。    148斥候 黑歌和霍霍尔返回辛德维利宅邸时,大厅里站满了人,除了辛德维利、安娜和助理奥古斯特,依凡沙和众牧师之外,安德烈和所有参与本次任务的保镖全部在场。 在所有人中,只有一人是坐着的,他就是安东。 此时的安东深陷在众人的怒视之中,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支看起来十分坚固的实木座椅上。他的脸上,多处留有淤青,鼻子仍在冒血,这显然是安德烈的手笔。 “我安德烈在这行混了十五年,**出来的保镖超过200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叛徒。”安德烈迈着大步在安东面前转了足足三圈,怒气冲冲道:“说!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安东比窦娥还冤,“我没有……我向上帝发誓,绝对没有背叛公司。我昨天晚上一直呆在家里。” “发誓顶屁用!”话说出口,安德烈才觉得守着依凡沙和教会的牧师们说这样的话有点欠妥。咳嗽一声,掩饰住心中的尴尬,复对安东道:“你当霍霍尔他们都瞎了吗?还有监控视频,人证物证聚在,你还强词夺理!看样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准备说真话了。维克多,给我打。” 维克多也不客气,抬手就要赏安东一串耳光,却在这时听到了黑歌劝阻的呼声,“住手!” “黑歌?你回来了!”安娜第一个露出惊喜的神色,小跑着扑到了黑歌怀里,上瞧瞧下看看,“你没受伤吧?” 黑歌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将身体从安娜身前抽了出来,道:“安娜,你先回房间,我们有正事要谈。” 安娜执拗道:“不,我也要听。” 黑歌转念一想,作为受到威胁的人之一,接下来的一切安娜终归要亲自去面对,与其瞒着,不如让她提前有所准备。思及此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吧,听听也好。但最好不要打断我们的谈话。” 言讫,黑歌来到安东面前,对安德烈道:“头儿,安东冤枉的。” “冤枉?”听了黑歌的话,笑容僵在了脸上,“可是你和霍霍尔不是看到他了么,还有监控视频。哦,对了,还有指纹。各种证据都表明,安东要安置炸弹取你们的性命,你怎么反说他是冤枉的了呢?” 黑歌道:“因为昨天那个安东是个冒牌货。” 霍霍尔提出质疑,“你是说易容吗?易容不可能这么逼真,就算是易容,那指纹又怎么解释?” “不是易容,是幻化……或者变形……我不知道俄语里该用哪个词来形容好,大体意思假安东是另一个变成的。他不单变成了安东,还变成了安娜!” 黑歌随即将昨晚跟假安东交战的整个过程,从发现假安东在地下室安装炸弹开始,一直讲到机场里假安娜变成了一个乡下老者描述了一遍。 听完黑歌的话,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将迷茫的目光移到了教会牧师们的身上。 “黑歌说的应该是真的。”作为当前状况下,最有发言权的人,依凡沙站了出来,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家伙很有可能是劫盟核心杀手中的一员,代号叫做斥候。” 依凡沙踱了几步,回忆着又道:“传说,此人很善于伪装。他身体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变化,凡是他见过的人都可以模仿,无论是面貌还是身材都跟被模仿者一模一样。如果事先对被模仿者的个人信息进行采集,他还可以模仿声音、指纹甚至瞳孔,可以做到连被模仿者最亲的人都认不出来。” 安德烈愤愤埋怨,“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的属下白挨那么多打。”说话的工夫,连忙为安东松绑,将他从椅子上搀了起来。 依凡沙直言不讳道:“黑歌不来,我哪里会想到昨天那个安东是假的。” 安德烈连连跺脚,懊悔不已地连连向安东道歉,“安东,这次是哥的不对,大哥给你道歉了,你千万别怨恨哥。” 安东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他虽然既委屈又生气。但作为安德烈一手**出来的保镖,他本就不会跟安德烈斤斤计较。如今,又从黑歌口中了解到事情实在是情有可原,自然更不会把被冤枉的事放在心上了。 安东连忙扶住不断鞠躬的安德烈,不无感动地说:“头儿,您不必太过自责,实在是这事儿太过诡异……若是换成别人,我也会怀疑他,这都是人之常情。”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安德烈欣慰地拍了拍安东的肩膀,“放心,哥以后不会亏待你,治伤的费用由我来承担,等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升你当组长。” “谢谢头儿!” 见安东、安德烈将之前的间隙捋顺,维克多抛出了所有人即将面临的最大难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题一出,屋子里霎时陷入无尽的安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息数声,最后将探求的目光投向了依凡沙。 “都看我做什么?”依凡沙疑惑道。 迟迟没有说话的辛德维利走到依凡沙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在对付劫盟杀手的问题上,还是你们更有经验。” 依凡沙两手一摊,“没错,我们确实有过多次与劫盟核心杀手斗智斗勇的经历。但是眼下这个斥候却是不同。” 辛德维利惊问:“有什么不同?” 依凡沙一扫往日的傲气,无奈地摊开双手,“教会以往碰到的劫盟杀手虽然也有各式各样的强大能力,且其异能的杀伤力远在斥候之上,但是他们的样貌却是我们提前获知了的。只需依据统计令的照片去搜寻,今儿捕杀便是。但是现在,我们遇到的是斥候,莫说是我们,就连通缉他几十年之久的国际刑警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连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跟他斗?” 依凡沙环视一眼,凝重道:“更重要的则是,他还可以变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不当着我的面使用异能,即使站在我眼皮底下我也识别不出他来,更何况抓住他了。” 149苦肉计(上) 听了依凡沙的话,所有人都失落的垂下了头。 论这世上什么样的杀手最可怕,不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也不是以一搏十的武术高手,更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人。这些人固然强大,但他本人终归会站到明处,打不过,还可以绕着走,躲得远远的。 真正强大的杀手,是潜伏在黑暗之中,善于隐藏的存在,让人防不胜防,随时送上致命一击。 显然,斥候便是顶级杀手中的一员。 作为被保护的核心,辛德维利比谁都要着急,心急火燎问:“难道就没有应对的办法了?” 安德烈侧头看向维克多,道:“维克多,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维克多思量了一番,背着手道:“为今之计,首先要提防那个叫斥候的家伙再次混到我们中间。为此,从明天开始所有保镖停止休假,并进入红色警戒。警戒期间,进出大门,或者接近辛德维利先生必须以口令作为凭证。口令每隔6小时轮换一次,采用面授的方式发布,由各组组长到我这儿来领取口令条。没有口令一律视为敌人,可以就地格杀。”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斥候潜入,但是终归还是治标不治本。”辛德维利的助理奥古斯特提出了质疑。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维克多两手一摊,“既然敌人是未知的,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严格要求自己了。” “可是这样下去终归不是个事啊!” “谁说不是呢!” 众人七嘴八舌,连连挠头。 “我倒有个主意。”黑歌突然而来的话语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 一直没有插嘴的安娜,亟不可待地道:“快说说!” “先别忙。”黑歌冲安娜摆了摆手,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依凡沙“依凡沙大人,依你看,斥候失败之后,他还会再来行刺吗?我的意思是说,劫盟方面会不会换一个新的杀手来代替斥候?” “应该不会。”依凡沙笑了,“劫盟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超越普通人的存在,他们中有异能的核心杀手也就几百人。几百人的数量听起来不少,可是要分在全世界上百国家里。这么算起来可供派遣的杀手其实并不多。不可能为了一个任务动用人。除此之外,劫盟的杀手都自大的很,不会轻易承认失败。” “那就是说,下一步威胁辛德维利先生性命的还是斥候了?” 依凡沙稍作权衡,冲黑歌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好!”黑歌踱了几步,“如果你们是斥候,这个时候会怎么做?” “躲在暗处,寻找新的机会。”插话的是安东。 黑歌赞同道:“没错!换做是谁也会这么做,不是吗?斥候更是如此,肯定所在距此不远的地方,观察辛德维利先生身边的一切,寻找再次行刺的机会。” 众人齐齐点头。 黑歌接着说:“这也就意味着,斥候也许现在就蹲在某个离咱们不远的某个地方,观察着咱们!” 安德烈、维克多、霍霍尔、安东……众保镖闻言,第一时间冲到了窗前,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各位,别紧张。”依凡沙大笑,“劫盟的杀手虽然厉害,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他们见不得阳光。所以,他们白天不可能出门,更不可能行动。” “还有这种事?”众人唏嘘的同时,黑歌更是万分诧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死神侍从跟其他黑暗生物一样畏惧阳光,可是他也是死神侍从,为什么他却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他思索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索性暂时把问题抛到一边,待以后再去寻找答案。 “黑歌,接着说。”依凡沙向黑歌做出请的姿势。 黑歌从思虑中转回现实,咳嗽了一声道:“个人的意思是,既然斥候那么想混到我们中间来,那么,我们不如干脆给他机会……让他加入到我们中间来。” “什么?这是什么馊主意!”辛德维利目瞪口呆。 “不,黑歌说的有道理。”依凡沙眼前一亮,打断辛德维利的话,试探性的问黑歌道:“你的意思是要设个圈套?” 黑歌打了响指,“没错!这在我们中国叫做‘请君入瓮’。” “好个请君入瓮!”安德烈作为中国籍的俄罗斯族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四个字的含义,听到黑歌把孙子兵法搬了出来,忍不住为他叫好。 辛德维利的助理奥古斯特想了想,插嘴道:“可是……有了上次失败的经历,斥候只怕很难再有混入别墅的想法。依我看,他更有可能趁辛德维利先生外出的时候,变成先生的支持者或者别的路人,趁机行刺。” 黑歌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除了请君入瓮,还有一计,那就是苦肉计。” “苦肉计?是什么?” “还是我来解释吧!所谓苦肉计,得从公元三世纪在中国发生的一场大战说起……”安德烈毛推自荐,将三国历史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故事给众人讲了一遍。 听完安德烈的讲述,黑歌赞同道:“没错。斥候想要行刺,就需要在我们严密的保护中寻找突破口。而最薄弱的突破口——就是人。换做我是他,也会在我们中间尝试收买其中之一,既实时掌握我们的动态,又可以实现里应外合。既然他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不妨弄个人主动引诱他前来建立联系。这样一来,人是我们派出去的,自然不会真心投靠他,而他却从暗处暴露到了明处。只要他现身,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不是吗?” “没错!只要知道斥候在哪,我们完全有能力干掉他。”依凡沙眼前一亮,拍了下掌。 “可是……”安东弱弱地问:“谁来做那个引诱斥候上钩的人呢?”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黑歌指着安东脸上,在安德烈的审讯中留下的瘀伤,道:“按照咱们之前分析,斥候会一直在周边观察咱们,如此一来他肯定会看到你脸上这些瘀伤,进而对你产生某种程度的信任。如果这个时候你再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我们的怨恨的话,他八成会找上门,主动与你联系。” 150苦肉计(中) 一听黑歌要让独自去跟斥候接触,安东显得有点紧张,“我行吗?” 黑歌给安东送上坚定的眼神,“放心好了!这几天我会放下这边的事,在暗处保护你。以我的能力,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需要专心演戏就可以。” 安东对黑歌的能力自是十分认可,点了点头,问:“可是……怎么演呢?” 黑歌道:“很简单,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谁都不顺眼,见人就发牢骚,说安德烈老大刻薄寡恩。晚上闲着没事,就去院子角落里偷着喝酒,三天之后,你照常放假。放假的时候就去酒吧大醉一场。相信用不了多久,斥候就会主动来找你。” “可是……”安东腼腆道:“说头儿的坏话,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安德烈翻个白眼,“只要能把斥候解决掉,就算打我一顿我也乐意。尽管说,可劲儿说。” “那好吧!” 黑歌拍了拍安东的肩膀,“只要把斥候引出来,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到时,给你立首功。接下来,我会离开你,转去跟踪斥候。确定他的落脚点后,我再向依凡沙大人求援。你们看,这样安排如何?” “妙!”依凡沙和安德烈同时发出了赞许的声音。“黑歌,放手干吧!我们全听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辛德维利宽敞的宅邸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安宁,但是在这安宁的背后,每个人都是精神高度紧绷。 维克多提到的口令状态,在会议结束之后便推广开来,成功的遏制了相互之间无休止的猜忌。 同时,当天晚上安东也开启了他演艺生涯。 不得不说安东虽然射击和搏斗技术只是中上之资,但演技绝对是影帝级的。 两天的时间里,看谁都跟欠他十几万块似的,工作上用各种花样偷懒,站岗的时候一个小时能上三次厕所,一有机会就跑到院子里抽烟。 晚上,天刚擦黑,就偷着喝酒。 维克多发现后,“训斥”了他好几次,他却大吵大嚷,无理取闹,跟维克多吵吵嚷嚷。 一旁的霍霍尔也跟着配合,装作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撸起袖子就要揍他一顿,被黑歌强行阻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安东几乎跟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发生了争执,俨然成了团队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第三天是休息日。安东提前一晚离开了辛德维利的住宅,骂骂咧咧的驾着他的汽车驶上直通市中心的绕城高速公路。 而黑歌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天还没黑时就悄悄躲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随着安东一路直奔市中心一间叫做麦德龙的酒吧。 将车稳稳的停在泊车位上,安东独自走进了酒吧的大门,黑歌则果断开启潜影模式,将高大的身躯潜入到了脚下的影子里,沿着后备箱的缝隙溜上大街,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酒吧。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结束了一天工作和学业的男男女女在振聋发聩的音乐伴奏下,在舞池中疯狂的扭动着腰肢。 几对男女坐在边缘的座椅上亲昵的攀谈着,更有甚者开始动手动脚,四处弥漫着荷尔蒙喷发的气息。 安东穿过舞池,径直来到吧台前,抬手要了整整一瓶皇冠牌的伏特加,就着爆米花大喝特喝起来。 喝酒的同时,他的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既为了寻找斥候,也为了探明黑歌所在的方位。 可是,看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一无所获。 敌人的未知和队友的消失,让他心里多少有点紧张,手心流满了冷汗。 随着酒精的摄入,这一紧张情绪渐渐淡去,半瓶酒下肚他开始随着音乐的节拍,律动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女人凑了过来,指着安东右手边的座位,喷出一口香气问:“这里有人吗?” 安东下意识绷起精神,略显慌张地道:“没人。尽管坐便是。” “谢谢!”女人非常淑女的与安东平肩落座,接着没话找话似的问:“再喝什么?” 安东眉宇说话,将手边的酒瓶在女人面前亮了亮,“来一杯?” “哇哦!这么烈的酒,还是算了!”女人邹了下鼻子,“喝了会伤身的。” 安东凄惨一笑,落寞道:“是啊,喝了会伤身,可是不喝会伤心。”说完,他招呼酒保要来了一瓶啤酒,非常绅士的放在了女人的面前。 “谢谢!”女人冲安东嫣然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像是失恋了?” “那倒没有!”安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工作不太顺心。” “哦?你是做什么的?” 安东一听,对方这是要步入正题了,“我是做保镖的。” “真的?”女人眼前一亮,“我以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保镖,没想到今天撞见真人了。真是太酷了。” “谈不上酷,不过是份苦差事罢了。” 女人问:“那你认识中国皇家侍卫吗?这阵子,《辛菲早知道》节目上几乎天天都在播他。我觉得他好英勇。” “别跟我提他!”安东忽然扮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猛灌了一口酒。 “你跟他有矛盾?”女人试探着问。 安东愤愤道:“我跟他是同事。现在,我跟他们整个公司都有矛盾。” 女人惊问:“怎么会这样?” “他们冤枉我,还平白无故地揍了我一顿。我能不恨他们吗?瞧,我脸上的伤就是他们打出来的。”安东随即将准备了两天之久的台词全都抛了出来。 什么安德烈不信任他,诬陷他……平日里不待见他……黑歌作为后来者却先一步当上了组长,而他还是个组员……云云。 总而言之,领导不重视,工资不见涨,同事不友善,工作上的各种不顺心全都集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安东边喝酒边倾诉,女人则乖巧的在一旁倾听,是不是送上几句颇有怜惜意味的感叹。 二人聊得颇为尽兴,不知不觉间三个小时过去了。女人在喝下第三瓶啤酒后,拿起桌上的手包,对安东道:“时候不早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得回家休息了。” 女人虽然说着要走,但并没有走,杵在安东面前,没有坚决离去。 安东立刻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主动问:“天这么晚,路上怕是不安全,不如我开车送你?” 151苦肉计(下) 安东结完账后,便跟高个子女人一起离开了酒吧。 潜伏在影子中的黑歌紧随其后,再次潜进了后备箱。 进入后备箱后,立刻结束潜影状态,连喘几口粗气。 长达三个小时维持潜影状态,本就极大的消耗了他大量死神侍从血脉的力量,更让他万分恶心的是,之前很少使用潜影的他,赫然发现当自己潜伏在影子中时,同样可以遭受物理创击。 躲在影子里的他,其状态有点像是平躺在地上。 周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踩着他的影子路过,如同踩在他的身上,上百斤的体重虽不会给他造成多大伤害,但总是被人猜来猜去,终归不会舒服。尤其是女人的高跟鞋,一踩一片淤青,疼得他死去活来。 现在,终于熬了过来。黑歌躲进车厢,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鸡心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这才让严重消耗的死神侍从血脉得以补充。 汽车在夜幕下的辛菲罗波尔街头行驶,径直驶向了位于城市东南方向的一片居民区,停在了一栋居民楼的下方。 “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深更半夜,女人发出进家的邀请,其背后的含义绝对不只是喝咖啡那么简单。 安东看了眼不见月光的夜色,又瞅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的大街,皱了下眉头。 他哪里知道黑歌是个非人的存在,有着潜影那般适用于跟踪的强大异能。还道是在酒吧的时候,不小心把黑歌甩在了别处。 没了黑歌这个强大帮手,他心里有点没底。 “怎么?不想去?”女人见安东迟迟没有下车,扶着门框笑问。 安东又扫了眼大街,一咬牙一跺脚,为了锁定斥候,干脆拼了。“当然想去!为什么不去呢?”说完,锁上汽车,跟着女人踏上了居民楼的阶梯。 可怜黑歌刚休息过来又得变成一坨影子。 眼前这栋居民楼,乃是乌克兰境内最常见的那种老式宿舍。其结构,与早年间国内的单位福利房相仿。 大楼共有四个楼洞,每个楼洞只有五层,每层有两户住家。 女人租住的房子位于二单元三楼左手边那家。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十分客气的将安东请入屋内。 黑歌则赶在大门闭合之前,跟了进去。 乍一进门,令黑歌震惊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女人二话不说,将安东顶在了墙上。 起初黑歌还道是安东露出了马脚,被斥候幻化成的女人看了出来,要取安东的性命。 亦或者施展什么手段,要以生命作代价,威胁安东。 但细细一看,却不是那么回事。 将安东顶在墙上之后,女人竟主动投怀送抱,逮着安东就是一阵如饥似渴狂吻。 亲热的同时,一双洁白的秀手还不老实,直接摸向了安东的裤裆。 起初安东多少有点抗拒,但随着酒劲儿上涌,荷尔蒙发酵,也跟着配合起来,一边还吻,一面撕扯女人身上的长裙。 顷刻之间将女人剥了个一干二净,抱到床上滚起了床单。 空气中霎时弥漫起娇yin的味道。 黑歌可不想欣赏真人版的mao片,果断躲到隔壁的房间里,悄悄解除潜影状态,一脸尴尬的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安东完事。 等待之余,思考安东今夜的这番邂逅。就目前看来,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个寻找一夜刺激的饥渴(ji?ke)少女,跟斥候扯不上一毛钱关系。 忙活一夜扑了个空,让黑歌颇为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未来时间还长着呢。无论斥候是个什么物种,只要他有人性,那就一定会在辛德维利身边人中寻找破绽,而现在,最大的破绽只有安东。 只要他想亲自动手,干掉辛德维利先生,就或早或晚一定会来跟安东建立联系。 思及此处,黑歌霎时安心了不少,屏蔽掉隔壁歇斯底里的**(shen`yin)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安东出奇的能折腾,女人也特别能汲取,**折腾了足足一宿才肯作罢。 第二天上午十点,腿脚发软的安东才舍得向女人告别。 临走的时候,黑歌特意观察了一下女人。女人一路将安东送到楼下,沐浴在朝阳之中目送他发动汽车,缓缓离去。 仅凭不畏惧阳光就足以确认女人的的确确不是斥候。 想到这儿,黑歌从后备箱钻到了车厢的后座,拍了拍安东的肩膀,“小伙儿,昨天晚上够爽的!” 安东被后座上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哆嗦,险些把汽车开到马路牙子上。待看清后座上坐的是黑歌,长出一口气,“黑歌,怎么是你啊!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也没看见你,你去哪了?” “放心吧,我一直跟着你,在你和斥候看不见的地方保护你的安全。”黑歌将双臂搭在主、副驾驶位椅子的靠背上,笑问:“那姑娘叫什么?” “哪位?” “少装傻,就是昨天那位呗!” “她叫列娜。”安东腼腆的笑了笑。 黑歌开涮道:“前凸后翘,长得不赖嘛!滋味如何?” “你就别笑话我了。”安东憋得面红耳赤,“人都有需要不是?再者说了,我这也是为了工作,是在为工作献身。” “少来!”黑歌拍了下安东的后脑勺。 安东收回笑容,道:“话说回来。我看她不像是斥候。” “没错!她肯定不是。” 安东唏嘘道:“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黑歌没有应答,算作默认。 安东问:“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等!” 安东委屈道:“可是总这么弄也不是个事!每天都睡女人,我的腰也受不了啊!” “美得你!”黑歌被安东逗乐了,“你还当天天都能掉馅饼呢!遇见列娜纯粹是你走桃花运,怎么可能每次都有女人向你投怀送抱!” 事实证明,黑歌大错特错。他不但低估了安东本人的魅力,更低估了乌克兰女人的开放程度。 在一个男女比例高达一比三的乌克兰,成年的男人对于女人而言足可称之为炙手可热的资源,很多面貌姣好的女子可能一生都嫁不出去,只好在酒醉金迷之际,寻找一时的快感。 而阳光、强壮的安东,显然是雄性资源中的精品。 于是,当入夜时分安东再次踏进酒吧大门之时,他又成了酒吧女人们涉猎的对象。一名叫做达吉恙娜的女人很快就勾搭上了他,一番对饮之后,跟着他回了家。 152斥候再现(上) 蹲守整整两夜,却连斥候的影子都没看见,让黑歌一度对自己的决策产生了怀疑。 “斥候怎么就不出现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他恍然大悟。 为了预防最近一段时间,在乌克兰肆虐的猪流感,安东去的那家迈特劳酒吧装了为数不少的紫外线杀菌灯。 依凡沙曾经说过,死神侍从普遍畏惧阳光,斥候自然也不例外。 而阳光之所以对他们如此致命,则很有可能是因为七色光中的紫外线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斥候不来找安东。 不是因为安东没有利用价值,而是选的地方有问题。 有了这番计较,两天之后当又一个假期来临时,黑歌没再让安东去酒吧买醉,而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就有了动静。 晚上八点,安东闲得无聊,在家里看电视。 黑歌则躲在楼下的车里,关注着院子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歌的视野里——竟是那个与安东有过***愉的达吉恙娜。 只不过,她虽然与达吉恙娜外貌一致,但作为死神侍从,黑歌却从她心跳声中听出了问题。 她的心脏每分钟仅律动不到二十次。这样的频率,莫说是习惯酒醉金迷的女人,就是职业短跑运动员也达不到。 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达吉恙娜,绝对不是两天之前跟安东滚床单的那个。 她的身份呼之欲出,不是斥候又能是谁? 斥候竟然知道达吉恙娜的模样,足以证明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关注着安东。 之前的猜测,全部付诸了现实。 黑歌不敢多做犹豫,果断摸出手机,给依凡沙发出了求援短信。 随后,将身体潜入脚下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跟着假达吉恙娜上楼,来到安东家门前。 门铃声响起,安东出门相迎。 不明真相的他还道是达吉恙娜又来找他寻快活,随即露出了逾越的笑容,“怎么是你呀?” “怎么?不欢迎?” “欢迎,为什么不呢?”说着,安东将达吉恙娜请进门,刚刚关上房门,便要对达吉恙娜动手动脚,却被达吉恙娜一把推开。 “怎么了?”安东反问。 “别急嘛!我有正事跟你说。”达吉恙娜撒娇道。 “正事?” 达吉恙娜嫣然一笑,“没错!” “那好!坐下说。”安东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啤酒,并将其中一瓶递到了达吉恙娜手中。 达吉恙娜也不客气,道:“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你现在在做辛德维利议长的保镖,是吗?” 安东看到达吉恙娜饮了口啤酒,眼中闪过一道一闪而逝的精光。 记忆中,达吉恙娜啤酒过敏,所以从来只喝红酒。安东给她送啤酒为的就是试探她的身份。然而她却喝了,而且喝得很愉快,这就意味着她不是达吉恙娜,是斥候。 思及此处,安东平复了一下激动而又紧张的心情,淡淡地回应了假达吉恙娜刚才提出的问题,“没错!我是辛德维利的保镖。” “你在那边好像干的不怎么开心嘛!”达吉恙娜试探着问。 “怎么说呢!哎……”安东叹了口气,“非常不顺!最近跟公司闹掰了,估计合同到期,我就得另寻出路。我一个穷当兵的,除了玩枪什么都不会做,丢了这份饭碗,恐怕很难再找到好工作。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达吉恙娜假模假样道:“怎么会呢!像你这样的人才肯定很抢手。” “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安东落寞的垂下了头。 达吉恙娜上下观察了安东一阵,忽然道:“我倒是有个机会。不但可以让你大赚一笔,还能让你得到一份心怡的工作。要不要了解一下?” “有这种事?”安东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有人花大价钱买辛德维利的命。” 听出达吉恙娜的话外之音,安东眉头一紧,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你要让我反水?” 达吉恙娜笑着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种事我可不能干。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 “没这事你就混得下去吗?”达吉恙娜冷笑了一声,“影子保全公司都不准备要你了。” “这……”安东噎住。“可是……” “先别忙,听我说。”达吉恙娜抢来发言权,接着道:“这事儿听起来不太光彩,但反过来看,那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没有什么丢人的。况且,事成之后,你还能得到一大笔钱,那些钱足够维系你的后半生。” 安东沉思了一阵,道:“我能拿到多少?” “这个数!”达吉恙娜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不!”达吉恙娜摇了摇食指,“五百万!” “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与2004年与人民币的汇率是1:1.5)?还是卢布?” “美金!” “这么多?”安东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是继续留在辛德维利身边,维持所谓的愚忠,还是跟我发大财。你自己选。”达吉恙娜盘起二郎腿,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 “这……说实在的,不心动是假的。”安东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不过,辛德维利身边保镖云集,还有好几个功夫了得的牧师,防护十分严密。我根本无从下手!” “这个你不必担心!”达吉恙娜从挎包里取出一支精致的瓷瓶,摆在了安东面前的桌子上。“这瓶毒药无色无味,服下后半分钟之内就能取人性命。你只需把它放到辛德维利的饭食里即可。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不是吗?” “这……”安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达吉恙娜造访到现在仅过了五分钟。 屋子里提前装好的窃听设备已经把他和达吉恙娜的对话传给了黑歌,相信以黑歌的智慧,仅凭这段对话便可确认眼前的达吉恙娜是斥候假扮的。 接下来,黑歌肯定会向依凡沙求援。依凡沙从辛德维利家赶到这里至少需要30分钟。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再拖延一段时间。 153斥候再现(中) 为了拖延时间,安东没话找话,对达吉恙娜的建议提出了质疑,“下毒倒是不难。可是辛德维利死后,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是我动的手脚。到时候,坐牢还算轻的,说不定会被判死刑。你给的钱的确不少,可是我也得有命花呀!” 达吉恙娜继续引诱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事成之后,我会帮你离开乌克兰,那时你想去哪都可以。五千万美金在手,足可让你过最奢侈的日子。” “这样……”安东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跺了数步,猛灌一口啤酒,“好,我干!不过你得先付钱。” “那不可能!”达吉恙娜笑了笑,“五百万现在不在我手里,得杀了辛德维利,由上家支付。” 为了消除达吉恙娜的疑心,安东继续演戏,“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怎么?不放心?”达吉恙娜笑了笑,“好吧!那我就给你个放心的理由,凭它足够让你对我建立信心。”说着,她挽起衣袖,露出右臂上黑色的六角星芒图案,“你做保镖这么多年,应该对这个标志不陌生吧?” “劫盟?”安东明知故问,“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自己纹上去,拿来骗我的?” “那你想怎样?” 安东皎洁道:“必须先付款,就算不付全款,也得先给一部分。预付款,这是你们杀手世界的规矩不是吗?” “好吧!你要多少?”达吉恙娜双手环抱在胸前,问。 “一半。” “不行,一半太多!”达吉恙娜开始讨价还价。 安定趁达吉恙娜不注意,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那你说个数!” “五十万!” “什么?”安东膛目结舌,“五十万可不行,至少一百万。” “实话实说,我手头现在也没多少钱,最多只能给你五十万。多一分也没有,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我再去找别人。”达吉恙娜拢起双腿,作势要走。 “等等……”安东把达吉恙娜拦了下来,“五十万美金?” “不……格里夫纳。” “你这!”安东咬了咬牙,“格里就格里,拿钱来。” “你这有网络吗?” “当然!”安东指了指屋里的计算机。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转账。”达吉恙娜走到计算机前,打开了瑞士银行的网上转账机系统,问明安东的银行账号之后,立刻将五十万格里夫纳汇入了安东的账户。“事成之后,待上家把余款付清,我会把剩下的钱打给你,并安排你出国。” 安东兴奋地搓了搓手,暗暗窃喜:没想到接受这么个任务还能白得一大笔钱。“既然这样,我尽快下手。” 达吉恙娜补充道:“月底之前,辛德维利必须死。这是雇主的要求。” “放心吧!我明天就干。” 达吉恙娜笑了,举起啤酒瓶,道:“祝你成功。” “干杯!”安东举杯相迎。满灌一口啤酒。 两人又絮叨了一阵,达吉恙娜给安东留下她的电话号码后,便要告辞。 “别走啊!”安东搂住达吉恙娜,“不如我们再共度良宵。” “今天没心情,还有事呢!”达吉恙娜将安东拥到一旁,匆匆出门。 “好吧!那改天好了。”安东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将达吉恙娜送到了楼下。目送达吉恙娜离去的婀娜背影,四下打量了一番,拨通了黑歌的电话。“黑歌,他来过了,现在正在往琉克斯大街方向走。” “知道了,我正跟着她。依凡沙大人三分钟后就能到。” 看到黑歌这番回应,安东顿觉心安不少。到了这一步,他的任务就算彻底结束了,只消等待最终决战结果便可。 得以锁定斥候的位置,使得黑歌和他的伙伴们占据接下来走向的主动。 为了避免战斗波及平民,黑歌将决战的地点选在了一所罕有人至的小公园。 当达吉恙娜路过公园的时候,黑歌果断发动攻击,哪怕无法一击必杀,也可暂时将达吉恙娜牵制在这里,等依凡沙来增援。 达吉恙娜没有想到,灯光下,自己身后的影子里竟然还藏了个人。 所以,当黑歌忽然从影子里跳出来,抬手照着她脑门砍下时,她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脑袋霎时一分为二,脑jiang、鲜血流了一地,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歌这一击,虽然看起来没能取她的性命,分成两半的脑袋顷刻之间又恢复了原样,但从她无法维系变身状态不难瞧出,黑歌让她吃了不小的亏。 自愈也是需要消耗死神侍从力量的。 一道黑光在她身上流过,达吉恙娜的样貌淡淡褪去,转而变成了一名样貌有点龌龊的中年男人。 而这,显然就是斥候的真身。 “你……”斥候差异地看着黑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黑歌冷冷一笑,“你身上的贱味儿,离得老远我就能闻到。” “放屁!”斥候若有所思,“安东那小子出卖我?” “更准确的说,是安东没有出卖我们。” 斥候愤愤道:“我不杀死那个叛徒,誓不为人。” “前提是——你能活过今晚。”黑歌不再跟斥候废话,举刀冲了上去。 “去死!”斥候掏出怀里的手枪,照着黑歌便是一通连射。 黑歌手握太玄刀飞速划圈,“当当当……”挡下一地的弹头。纵使挨下几枪,枪伤也在死神侍从力量支持下,飞速自愈。临到斥候面前时,俨然毫发无损。“看刀!” 斥候大骇,将弹尽的手枪往黑歌脸上一砸,扭头就跑,却在这时察觉到了熟悉的脱力感觉。 一团凡人无法窥见的黑气顺着黑歌双手落在了地面的影子上,在阴影上激起一滴水韵。毫无生气的影子霎时间活了过来,光明之外的黑暗地带立刻如同雨日的湖水,涟漪不断,变成了一汪深不可测的泥潭。 暗影泥沼,发动。 “这是什么鬼招数。”斥候急的满头大汗。他在劫盟里的代号之所以是斥候,是因为他所秉持的异能极善侦查和暗杀,但抡起真刀真枪的对战,只能说比人群中的保镖、特种兵强上一些而已,根本无法与黑歌这类有着控制和潜伏类招数的战斗级侍从相提并论。 眼见黑歌举刀杀来,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只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黑歌砸去,权作拖延。 154斥候再现(下) 黑歌立刀将斥候投掷而来的石块拍成两节,将挂在胸前的闪灵草扯入手中,团成一团,向斥候扔去,“小闪灵,咬他。” 斥候眼见一团绿油油的事物向自己飞来,连忙规避。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圆球状的事物竟在半空中忽然发生形变,变成了一支扁平的飞盘。 飞盘躯体倾斜,改变了飞行路线,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脸上。 “啊……”斥候脸上,霎时燃起了腐蚀造成的焦烟,一大块脸皮被小闪灵吐出的绿色粘液融成了血水。半截口腔,以及口腔内洁白的luo露了出来。 更让斥候心悸之处在于,小闪灵喷出的酸液既强力,又持久,无论他的身体如何自愈,酸液总能将他焕发出的新肌体腐蚀殆尽。 让他的自愈变成了无用功。 “该死的东西。滚开。”他死命拉扯脸上的小闪灵,意图将小闪灵甩掉。然而,无论他怎样费力,都是徒劳无功。 小闪灵俨然嵌在了他的脸上。 小闪灵不单单毁了斥候的容貌,还遮蔽了他双眼,将双目烧成了一对黑洞。 其凶狠程度,连黑歌都没有预料到。 诧异之余,黑歌深知机会难得,上前一脚将斥候踹翻在地,太玄大刀反转,狠狠的将斥候钉在了地上。 斥候死命挣扎,却挣脱不得,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扑在脸上的小闪灵草越来越不安分。 在腐蚀掉他的嘴唇和牙齿之后,竟一股脑钻进了他的口腔,沿着食道一路涌进了他的肚子。 “唔……”斥候噎得直翻白眼,待小闪灵钻进胃囊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惊恐地问黑歌,“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黑歌目瞪口呆,他也不明白小闪灵想要做些什么,咳嗽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淡淡地道:“看样子我的小宠物对你很感兴趣。” 话音刚落,斥候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捂着肚子来回打滚,身上黑光闪个不停,面貌一会儿变成安东,一会儿变成达吉恙娜,一会儿变成某个未曾见过的农村老汉,眨眼的工夫变换了十多个身份,其中竟还有发达国家的总统。 凄厉的叫声随着身份的变化而变化,忽男忽女,凄惨无比。 黑歌起初不知道斥候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数吸之后,赫然发现斥候的腹腔和胸腔竟然像只撒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他这才明白,肯定是小闪灵搞的鬼,正在吞噬斥候的内脏。 而在这些内脏之中,心脏便是斥候身上最大的弱点。 借着小闪灵握住斥候命门的机会,黑歌俯下身子问道:“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辛德维利的,我就让我的宠物出来。” “我说,我说……”斥候疼得死去活来,实在忍受不住,果断选择妥协,“是斯捷潘。” 黑歌邹了下眉头,“卡捷洛夫?斯捷潘?” 斥候点了点头。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黑歌为之一愣。他没想到刺杀辛德维利的主谋竟然是现任的总统。 斥候用处吃奶的力气声嘶力竭地道:“都这个时候了,我哪敢……快让它出来。” “谅你也不敢说谎。”言讫,黑歌趴在斥候的肚子上,呼唤肚子里的闪灵草道:“小闪灵,出来吧!留他一条性命。” 话说完,等了一阵,却不见闪灵草的动静。“别弄死他,咱们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呢。” 还是没有动静。 “喂,差不多得了!别把他弄死了。” 小闪灵已经赖在斥候的肚子里。 见关键时刻,小闪灵竟然不听自己的话,黑歌顿觉不妙,焦急大喊:“快出来!” 等了数息,仍没有等到小闪灵,黑歌自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斥候非一命呜呼不可。 情急之下,索性抄出太玄刀,在斥候肚子上剖了个大口子。 不剖不要紧,打开肚子一看,斥候腹腔、胸腔内空空如也,肠子、胃、肝胆……五脏六腑都不见了踪影,最后半截心脏也被小闪灵一口塞进嘴里,转瞬间在透明的肚子里消化殆尽。 斥候随即发出凄厉的呜咽,恶狠狠地瞪着黑歌,“你……”健壮的身躯伴随着心脏缺失,变得像衰败的花朵一般又枯又涩,如同千年老树的树皮。 顷刻之间,化成一滩黑烟,散了一地,留下吃饱喝足的闪灵草,挺着大肚子,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 黑歌一把把闪灵草拎了起来,正想责备几句,耳畔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把闪灵草揣进怀里。 然而,终归还是慢了半拍,恰好被匆匆赶来支援的依凡沙看到。 “咦?这是什么?”依凡沙惊呼。 黑歌尴尬掩饰,“没什么!” “不对,那是闪灵草?”依凡沙和同行的牧师露出惊喜之色。 “闪灵草是什么?”保镖大会结束的时候,依凡沙给所有走出恶魔岛的人清洗了记忆。所以,眼下黑歌必须装出一副遗忘旧事的样子。 依凡沙亟不可待道:“就是你怀里那东西,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你说它?”既然依凡沙都看到了,黑歌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大大方方把怀里的小闪灵掏了出来,明知故问道:“它叫闪灵草?” “没错,就是闪灵草!”依凡沙激动地几乎流泪,两只手探到小闪灵面前,一副想摸又不敢摸,敬畏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牧师更是夸张,齐刷刷跪在了黑歌面前,正对着小闪灵不停在胸前划十字,口中念念有词,“上帝保佑。” 黑歌为之一愣,“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有所不知。这闪灵草来头可不一般呐!”依凡沙唏嘘不已。 传说,闪灵草是在上帝宝座下孕育出来的灵草,起初没有生命,但随着时间流逝,天天在宝座边聆听上帝训示天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诞生了智慧,有了灵性。 由于其外形可爱,且天真无邪。上帝对它甚是可爱,便收它作为自己的宠物。 所以说,闪灵草的始祖,是上帝唯一的宠物。它在东正教里的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古时流传下来的神话中说,闪灵草的始祖及其后裔,在天堂上的地位仅次于天使,比天堂上的平民要高出许多。 其身份堪比中国传说中的神龙。 正因为这个原因,依凡沙和同来的牧师们才会对闪灵草如此崇拜,将之奉为神灵来顶礼膜拜。 155幕后黑手 听了依凡沙关于闪灵草的阐述,黑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捏了捏闪灵草肥硕的身体,惊呼:“这家伙来头这么大?” “不但如此!”依凡沙笑了笑,“闪灵草成年之后能助阵作战,是天使最得力的助手,同时也是它们最钟爱的宠物。只不过,由于闪灵草繁殖速度很慢,所以只有那些有过特殊贡献的才能获得它,绝大多数只能望尘莫及。而你,却非常幸运的拥有了一只,足可见天父对你是何等的眷顾。” 一名牧师亟不可待的询问黑歌:“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黑歌稍作思考,编排道:“从恶魔岛上捡的,那时它还是个珠子。我还以为是颗大珍珠,后来不知怎地,它从珠子里蹦了出来。” 依凡沙吃了一惊,“你是说它还是个幼仔?” “对,也就刚满一个月。” “天呐!才一个月就长这么大了?”依凡沙来回打量小闪灵一阵,唏嘘不已,“如果书上没有写错的话,闪灵草刚出生也就拳头那么大,养十多年能长到比盘子大些,长到它这么大怎么也得五十年。你都喂它吃什么了?” 黑歌指着小闪灵的大肚子道:“它喜欢吃动物的心脏,我平常都是喂它鸡心。偶尔也买点猪心给它改善伙食。” “原来是这样……”依凡沙点了点头,沉思一阵抬起头,问:“黑歌,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黑歌一愣,“我吗?中国来的留学生啊,当然,现在还是影子公司的保镖。” 依凡沙深邃地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歌,似在探寻着什么。“不,我是说你的真实身份。你到底什么来头。” 黑歌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难道自己死神侍从的身份暴露了?历史上,基督世界出了名的喜欢排除异己,一旦知道自己死神侍从的身份,肯定不会放过我。” 思及此处,黑歌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依凡沙摆了摆手,示意黑歌稍安勿躁,“你别紧张。我只是很好奇。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绝对不是普通人。起初,我们都以为你是黑暗生物,不过从你不怕阳光这一点,就足可证明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现在,你又得到了纯洁的闪灵草的认可,更证明了你的内心归属于光明,身上的戾气不过是修行方式的外在体现而已。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传说中,中国的修魔者?” “这……”黑歌被依凡沙搞蒙了。修魔?死神侍从? “黑歌,你不用遮遮掩掩,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此外,你放心就是,我之所以问你这些,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跟你交给朋友,仅此而已。” 依凡沙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黑歌不承认都不行。索性借坡下驴,用谎言把旁人对自己身份的疑虑撇个一干二净,“没错。我是修魔者。” “哪个门派?” “这个……”黑歌眼珠一转,从曾经读过的一本小说里,找来了答案,“对不起,家师有令,门内弟子外出游历期间,不得对外公布门派名讳。” 依凡沙不解,“为什么?” 黑歌假模假样道:“师傅怕我们借门派威名,在外招摇撞骗,甚至仗势欺人。” 依凡沙被黑歌忽悠的一个楞一个楞的,心中暗自嘀咕,大教宗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想到这儿,依凡沙待黑歌的态度从和气变成了恭敬,脸上挂上了近乎谄媚的笑容,道:“仅凭教规,足可看出黑歌所在的宗门实力雄厚。” “谈不上雄厚,跟贵教无法相提并论。”黑歌适时拍了拍依凡沙的马屁。 果不其然,依凡沙和教会的牧师们对此很是受用,嘴上说着不敢当,脸上却笑开了花。 “对了……”依凡沙一拍脑门,“只顾说你和闪灵草,竟忘了斥候的事。斥候去哪了?” “呶,就在这儿。”黑歌挠了挠头,指着地上的半截黄土道:“我本来想留他条活口,以便多问些劫盟的情报。但是小闪灵不听我的话,把他给吃了。” 若是换成别人干出这等事,依凡沙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不过看在是闪灵草的份儿上,他仅是吧嗒吧嗒嘴,皱了下眉头,大肚地说:“吃就吃了呗!反正劫盟的杀手还有不少,抓别的来问也是一样。” “不过,斥候临死之前我倒是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依凡沙顿了一下问:“什么消息?” “他告诉我是谁顾他杀辛德维利先生了。” 依凡沙惊喜道:“谁?” 黑歌卖了个关子,“见了辛德维利先生一起说吧。” 回到辛德维利宅邸的时候,辛德维利已经入睡多时了。 闻知黑歌和依凡沙带回了杀手留下的讯息,他第一时间爬了起来,叫上助理奥古斯特,走进了书房。 出奇的,当得知高价悬赏,要取他性命的人是现任总统时,辛德维利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太大波动。仿佛早就知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你是说,是卡捷洛夫·斯捷潘要杀我?” 黑歌实话实说,“斥候临死之前是这么说的。不过不排除撒谎的可能。 “应该错不了。”辛德维利搓了一把脸,“奥古斯特得出的结论跟你一样。”说着,他冲高古斯特打了个手势,“把你搜集到的情报,给二位说说吧。” 奥古斯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面无表情地道:“辛德维利先生安排在财政署的线人传回的线报,前段时间斯捷潘总统通过偷偷节流俄罗斯天然气、石油管道,以及挪用公款等方式募集了大约两千万美元的资金,随后公款私用,将这笔钱汇入瑞士一行一个叫约克的户头里。经查证,约克这个人压根不存在,账户实际上是斯捷潘在瑞士私设的假户头。两千万美金入账之后,其中五百万汇给了法国人里昂的账户里。后经查明,里昂这个人虽然存在,却早在三年之前就死于非命。国际刑警推断,里昂被杀一案,很有可能乃是斥候的手笔。由此看来,我们有理由相信,斯捷潘筹集两亿美元目的是为支付斥候暗杀辛德维利先生的酬劳。五百万乃是首付,余下部分等辛德维利先生去世之后补齐。” 156筹划 随着奥古斯特将证据一一列出,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作为现任总统,卡捷洛夫·斯捷潘比任何人都希望再任一届总统。 然而,尽管他的支持率一直居于首位,但是随着辛德维利的异军突起,他第一的位置岌岌可危。 支持率日复一日的下跌,和辛德维利威信的日益升高,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一了百了,送辛德维利去见上帝。 对总统宝座的贪恋,是他买凶杀人的最大动机。 沉思一阵,黑歌将目光移向正在写字台后面挠头思考的辛德维利,“议长先生,下一步您准备怎么做?” “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辛德维利咬牙切齿,狠狠地敲了几下桌子,随即对助理奥古斯特道:“奥古斯特,立刻知会驻克里米亚的各大新闻媒体,告诉他们我明天一早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卡捷洛夫·斯捷潘挪用公款的罪行。” “是!”奥古斯特得令,二话不说离开书房,去别墅里他的私人办公室,筹备发布会的事去了。 辛德维利又对依凡沙道:“依凡沙大人。斯捷潘干的这些恶事,你有目共睹。希望您能代表教会助我一臂之力,给这个恶贯满盈的狗东西点教训。” 依凡沙问:“需要我做什么?” “麻烦您以正教克里米亚大牧师的身份,公开谴责斯捷潘丧尽天良,挪用公款。” 依凡沙斩钉截铁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辛德维利自诩待依凡沙礼遇有加,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依凡沙竟然拒绝了他的求助。惊讶道:“为什么?”。 “不是我不肯帮您,而是教规严令禁止神职人员干预世俗事物。如果我违背教规,站在您的立场上发布公告,不但会被开除教籍,教会还会出来辟谣。得不偿失。” “好吧!”辛德维利早就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淡漠的点了点头。“相信以现在的证据应该足够把斯捷潘整倒了。” 依凡沙打断沉思中的辛德维利,道:“辛德维利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您。” “但说无妨。” 依凡沙不紧不慢地道:“通过揭露斯捷潘贪污,您固然可以让他下台,甚至坐牢,但是其过程从取证,到候审,再到宣判,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只要斯捷潘在这世上多活一天,他发布的悬赏就依旧存在,会有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杀手来取你的性命,其中少不了劫盟核心成员那样的强大存在。” 辛德维利眼神一暗,“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知会您现在所处的状况而已。”依凡沙尽管句句都在暗示辛德维利斯捷潘留置不得,却始终没有把“杀人灭口”四个字表露出来。 “我明白了。”辛德维利点了点头,他搓了搓满是大汗的双手,黑歌道:“黑歌,麻烦给安德烈打电话,天亮之前让他到这儿来一趟。越快越好,我上午还要开发布会。” 黑歌愣住,“您要把这事儿交给我们来做?” “没错!”辛德维利点了点头,无奈地说:“你们都是靠本事吃饭的好人,不爱做这类夺人性命的恶事。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以暴制暴从来不是我的做派,从来不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斯捷潘逼得我无路可走,为了家人的安全,我只能送他下地狱。” 辛德维利叹息一声,又道:“我有的是钱,雇个把杀手完全不是问题。但现在的难点在于,斯捷潘是总统,他身边有那么多保镖。临时雇来的杀手能不能杀掉他尚在其次,万一屡屡失手,耗费了太多时间,害得我我反被斯捷潘雇来的劫盟刺客干掉,那可怎么办?” 辛德维利捏着拳头,接着道:“所以,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麻烦安德烈和你们。我对你们知根知底,知道你们各个能力非凡、经验丰富,作为世界上最优秀的保镖,只要你们愿意,也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杀手。不是吗?” “这……”在感情层面,黑歌完全可以理解辛德维利的心情,并发自内心的对他的境遇深表怜悯。不过理智却告诉他,此事一旦走路风声,遭受灭顶之灾的不单单是杀手本人,更会让整个公司万劫不复。“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还得安德烈大哥拿主意。” “所以,我得跟安德烈当面聊聊……必须好好聊一聊。” 黑歌没再迟疑,守着辛德维利的面,拨通了安德烈的电话。 安德烈半个小时后赶到了辛德维利的宅邸,在跟退出书房,守在客厅的黑歌和依凡沙打过招呼之后,独自一人走进书房,关上房门跟辛德维利秘密商议了许久。 直到黎明时分,二人才相继出门。辛德维利回房更换上午新闻发布会的礼服。 安德烈则把黑歌单独招到院落的角落里,点燃一根香烟。 “大哥,你答应辛德维利去杀斯捷潘了?”从安德烈的神态,黑歌俨然猜出了答案。 安德烈狠狠地唑了口香烟,点了点头,“没错,我应下了。” “你疯了!”黑歌急道:“咱们是保全公司,是以保护他人生命为目的的高尚职业,怎么能干杀手的勾当?” “我当然知道。”安德烈将仅抽了两口香烟丢在地上,“斯捷潘一日不死,劫盟的杀手永远不会消停。他们在威胁辛德维利生命的同时,还威胁着你们的安全。我不忍心再看到有兄弟死在这个任务上了,与其徒增伤亡,不如一了百了。” 安德烈的话让黑歌颇为动容,“好吧!你准备让谁来做?” “理论上,维克多最适合做这件事,毕竟他有着丰富的经验。不过,辛德维利先生却指明要交给你。说由你出手他才放心。我也对你的实力很有信心。辛德维利先生许诺,事成之后支付给你一千万美金作为酬劳,另外还会跟他签一份终身制的保镖合同。当然,价码还可以再商量,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愿不愿意操办这件事。” 157打劫 不得不说,辛德维利开出的价码着实不低。 一千万美金足够一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过对于黑歌而言,一千万可有可无,黑格夫妇给他留下的遗产足够他吃喝数百年了。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要取斯捷潘性命,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劫盟再来袭扰,从而威胁维克多、霍霍尔、安东……公司的一众战友,以及辛德维利和安娜父女的安全。 黑歌答复安德烈道:“好吧!干掉斯捷潘的事交给我了。” “有你参与我就放心了。”安德烈咧嘴笑了笑,“列侬、索菲亚和雷斌会在基辅跟你汇合,协助你完成这次任务。” “维克多和霍霍尔不去吗?” 安德烈道:“劫盟的杀手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作为公司里最优秀的保镖,他们两个得守在这里,协助依凡沙保护辛德维利先生一家的安全。” “好吧!什么时候动身?” 安德烈想了想,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就动身去基辅。我让奈利亚给你提前预订机票。” “没问题。”黑歌没多迟疑,当即应允,“我先回家准备一下,订好机票记得通知我。” “好!你不用拿太多东西,列侬他们会把需要装备带去。” “明白!”黑歌说是要回家做准备,实际上是想看看女朋友李佳。自打李佳从罗马回来,他们只是隔三差五通一次电话,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眼下要去刺杀总统,黑歌虽说有着不死之身,但终归还是担着不小的风险。 他觉得在临走之前,应该给李佳道个别。 许久不见,李佳和黑歌间那点微不足道的误会,随着时间流逝烟消云散,看到黑歌回家,露出了兴奋地笑容,“你那个刻薄老板终于肯给你放假了?” 黑歌尬尴的笑了笑,替安德烈开解,“大哥也是没办法,谁让我能力强呢!能者多劳嘛!” “好了!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李佳嫣然一笑,将黑歌领进了屋。“能陪我呆多久?” 黑歌看了眼手表,“一上午!准确的说还有三个小时,吃完午饭,我要去趟基辅。” “这么短?”李佳不无失落地道。 黑歌拍了拍李佳的肩膀,“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休假就能规律许多,每隔两天能回一次家。到时候,就有时间陪你了。” “哦!”李佳悻悻地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先出去逛逛,顺便吃点东西。”黑歌拉着李佳走出小院,开门将她请上了车。 他自己紧随其后钻进驾驶室,边扎安全带,边问:“想吃点什么?” “伯烙夫吧!”(伯烙夫一种***风味的焖饭) “好!就吃伯烙夫。”黑歌发动引擎,将汽车开向了位于市中心的大市场。 由于克里米亚与土耳其距离很近,仅隔一片黑海,很多土耳其人选择来这儿做生意,因而这里的伯烙夫做得最为正宗。 乱糟糟的市场里,暗藏着许多棚户似的餐馆,那里就是土耳其人的伯烙夫餐厅。 黑歌选了最常光顾的一家,点完餐掏出钱包一看,这才发现美金倒是不少,但乌克兰货币——格里夫纳明显不够,只有区区两张小钞。 由于乌克兰经济动荡的关系,格里夫纳市值很不稳定,与美金的汇率有时候头一天还是540格里夫纳换100美金,第二天就能跌到700比100。 所以,与绝大多数大型企业一样,安德烈支付薪水时都是使用硬通货币,不是欧元就是美金。 在市面上消费时,再将外币兑换成格里夫纳,随用随换。 这样做虽说麻烦了些,却可以保证员工的收入不会贬值。 眼见荷包空空不够支付饭钱,黑歌又不好意思让李佳请客,便找了个理由,借尿遁离开餐厅,走向距离餐厅最近的外币兑换点。 在乌克兰,不像在中国,兑换外币的处所都是大型的商业银行,不但处所明亮、宽敞,手续正规,还有很强的安保措施。 在乌克兰,换钱的处所多数都是小型的兑币点,兑币点都由私人开设,货币商人借助货币买卖赚取差价。它们门面多数很小,大一点的有间小黑屋,小一点的就是一个窗口。 黑歌所去的那家兑币点就是一个小窗口,外面套了一个至多不超过两平方米的小黑屋。 黑歌去时,有人正在将格里夫纳买成美金,以便多额度的钞票,兑换成少量的纸钱,便与保存。 排到黑歌时,窗口内传来兑币大妈不冷不热地问询:“换多少?” “100美金!”黑歌正准备将手里的钞票递进窗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咆哮,“打劫,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黑歌循声望去,两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头上套着丝袜,拿着匕首堵在了门口。 劫匪来袭,排在黑歌身后的金发姑娘登时吓得哇哇大叫,柜台里的兑币大妈亦是面色惨白,惊慌失措。 “别喊了,再喊信不信我捅死你。”一名小劫匪顺手扯下那姑娘脖子上的红金项链,顺手把包抢了过来。 另一个劫匪气势汹汹冲向黑歌,张口就说:“把钱包教出来。” 正深陷在劫难中的黑歌被气小劫匪乐了,笑得劫匪一愣一愣的。 小劫匪回头望一眼大街,在确定周边没有警察后,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傻笑什么!钱包呢?” 黑歌面带微笑的指了指上衣的内兜,“想拿钱包自己来取。” 小劫匪还真以为黑歌畏惧他的yin威,选择了配合,伸手便往黑歌怀里套。 这一摸不要紧,一个冰凉的,带柄的事物吓了他一哆嗦。触电似缩回手,呆呆地后退了几步。 “摸到了么?”黑歌问。 小劫匪点了点头。 “摸到什么了?” 小劫匪又摇了摇头。 他的同伴见状大急,也跟着问:“你摸到什么了?钱包呢?” 小劫匪万分震惊的高呼,“枪……他怀里有枪。” “啊?” 黑歌二话不说,把枪套里公司发得配枪掏了出来,将冰凉的枪口对准为首那名小劫匪的脑袋,“把刀放下。” 158发迹之地 两名小劫匪看到枪的下一刻,腿就软了,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乱动。“这位东方老爷,看在我们这是第一次的份儿上,饶了我们吧!” 一旁被劫的小姑娘一把将被劫匪抢走的香包和项链夺了回来,“现在知道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她翻个白眼,指着黑歌道:“七号频道的《辛菲早知道》这阵子这么火,你们俩没看过?知不知道这是谁?中国皇家侍卫!人家是全世界有名的保镖,连他都敢劫,你俩是不是傻?” “我们有眼不识真神,是我们错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吧!”小劫匪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磕头。 “算了!念在你们没造成什么损失的份儿上,赶紧滚蛋吧!”窗口里的兑币大妈看起来是个冷面孔的人,内心却透着善良。“年纪轻轻地学点好,干点正经营生,别再干丧尽天良的事。” “是,是!”小劫匪点头哈腰,扭头想逃,却因握着手枪的黑歌没有发话,踌躇不敢离去。 黑歌手晃了晃枪口,道:“愣着干什么?大娘都发话了,还不赶紧滚。想吃枪子儿不成?” 小劫匪如释重负,“这就滚,这就滚。”连滚带爬的掏出大门。 “等等……” 黑歌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一度以为黑歌反悔了。 “你们的东西落这儿了。” 小劫匪扭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只顾想逃,把来时带的水果刀落在了地上。 “我们不要了……权当见面礼了。”劫匪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扭头便逃。 “这俩白痴!”黑歌收枪入套,笑着摇了摇头。“大娘,帮我把这100美金换成格里夫纳。” 兑币大妈笑盈盈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叠大钞,递到黑歌面前,“不用换了。这700格里夫纳白送给你,权当是感谢你帮我挽回了损失。” 黑歌推脱道:“那怎么行,我也是在保护我自己嘛!” “哎呀,你就别客气了。大妈给你,你就收下吧!”身后的金发姑娘帮衬兑币大妈说。 “那不行,一码是一码。该给的钱必须给。”黑歌将百元美金丢进窗口,拿着格里夫纳扭头就跑。 柜台后面的兑币大妈追之不上,只好作罢,“哎,真是个好人呐!” 金发美女卖宝道:“我去过中国,中国人都是好人。” 黑歌刚从兑币点出来,便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循声望去,一头红发的安娜·辛德维拉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他正纳闷安娜怎能独自外出的工夫,在安娜四周的各个脚落地看到了霍霍尔、安东和六位同事的身影,随即露出安心的笑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不能来么?”安娜笑盈盈道。 “当然能来,只是觉得奇怪,你一个富家千金,怎么老喜欢来这种贫民市场?” 安娜嫣然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爸最初就是在这儿发迹的。瞧,他最早的摊位就在那边,卖些水果蔬菜。小时候,放学我都会来摊位找他和妈妈。当然了,那时候我的妈妈还不是现在这位。她和我爸一起白手起家,苏联解体后,他们把整个蔬菜市场承包了下来,后来越做越大,钱月赚越多,直到现在一跃成为了乌克兰的农产大亨。过程跟做梦一样。只可惜我们刚过上好日子,我妈就去了天堂……姥姥说,我妈命不好,只能吃苦不能享福。哎……谁知道呢!” 黑歌这才明白,安娜之所以老爱往大市场钻,是为了追忆难以割舍的过往。 看着安娜谈及早丧的母亲时,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忽然萌生了想哭的冲动。 “算了,不提那些了。”安娜收起眼底的哀伤,换上灿烂的笑容,问黑歌,“听父亲说你请了长假?” “是的!”黑歌扯谎道:“家里出了些变故,我需要回国一趟。” “我岂不是会很长时间看不到你?” 黑歌预估了一下时间,道:“那倒不必。如果顺利的话,一周之内差不多就能回来。” “那就太好了,我会求上帝保佑你诸事顺利的。”安娜呵呵一笑,“要是眼下没有杀手这档子事就好了,我就能跟你一起去中国,看看中国的风光。去中国、印度、埃及、伊拉克转上一圈,是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黑歌安慰道:“放心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安娜失落的垂下了头,“希望如此吧!”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旦他的父亲辛德维利当上总统,莫说是中国、埃及,只怕连克里米亚都回不来了。 她收拢了一下心情,问黑歌道:“对了,你到这儿干嘛来了?” “吃午饭。” “一个人?” 黑歌腼腆地说:“不!还有我的女朋友。” “哦?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还有女朋友?” “你又没问过。”黑歌道。 “好吧!”安娜笑了笑,“方不方便介绍给我认识?我好想看看中国皇家侍卫的保镖是个什么样。” “whynot?她现在就在前面那家伯烙夫餐厅里,跟我来。”言讫,黑歌领着安娜一起走进了伯烙夫餐厅。离着老远,安娜便在就餐的当地人群中,找到黑发黑眸的李佳。 安娜侧头,悄声对黑歌道:“女朋友蛮漂亮的嘛!是你的同乡吗?” 黑歌打个哈哈,“不能算是同乡,他是意大利籍的华人。” “好复杂……”安娜呵呵一乐,快走了几步,主动来到李佳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安娜,是黑歌的朋友。” 李佳茫然看了看安娜,又瞅了瞅黑歌,大方起身,与安娜五指相合,“你好,我是李佳。” 黑歌之前始终不明白“两个女人”有什么样的深意,现在,当目睹了两个女人的初次见面后,才算有所领悟。 安娜、李佳看起来友善的握手之余,四只或黑或蓝,炯炯有神的瞳孔里却放射出了奇异的光芒,空气间霎时冒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菜肴上齐,安娜率先帮黑歌布菜,将半截辣椒放到了黑歌的盘子里,“黑歌,我知道你喜欢吃辣,我的辣椒给你。” 黑歌差异地看向安娜,“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难道不是吗?要不然你包里天天揣着‘laoganma’干嘛!” 黑歌恍然大悟,记起之前,安娜还曾经吵着嚷着要尝他的“老干妈”,尝过之后安娜竟然吃上了瘾,害得他不得不拖国内的同学帮他寄来一箱。 159行刺(一) 眼见安娜给黑歌布菜,李佳也不甘落后,将几瓣烤蒜放到了黑歌盘子里,面带微笑地用中文道:“歌,吃辣容易上火,多吃蒜!吃蒜杀菌不容易生病!” “哦!”黑歌呆呆地点了点头。 “黑歌,吃肉串,带肥肉才香。”安娜将肉串续到黑歌面前。 “谢谢!”黑歌刚想把肉串接过来,却被李佳阻住,“哥,吃肥肉多腻,还是吃烤猪肝好了。肝能明目。” “谢谢!”黑歌忙不迭应承。 “他跟你说什么了?”安娜听不懂中文,气呼呼地问黑歌。 黑歌应承,道:“没什么!nothing。” 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主顾,一个是女友,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结束,本以为终于解脱,却不曾想女人们又因为都想由他来送自己回家闹了起来。 李佳故意用俄语道:“黑歌,开车送我回去。” “好!” “不,你是我的私人保镖,你应该送我!”安娜说。 黑歌提出质疑,“可是霍霍尔他们不是跟着你嘛!” “我不,我就让你送。”安娜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黑歌无奈道:“大小姐,今天我请假了。” “我不管,假期暂时取消了。” 黑歌皱了皱眉头,“那怎么行!” “你送不送?”安娜急了,“不送我就父亲那儿告你的状,让他把你们全换掉。” 黑歌也烦了,在这件事上他不可能偏袒安娜,让李佳受委屈。“尽管去告好了。”他冲躲在参观外抽烟的霍霍尔、安东打了个响指,“哥几个,带她回家。我把李佳送回去还得赶飞机。” 霍霍尔没有丝毫迟疑,大喇喇走进餐馆把安娜扛到了肩上,无视安娜的挣扎,冲李佳和黑歌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行嘞。这边交给我们了。你和弟妹放心走就是。另外……注意安全。” “谢了!”黑歌跟霍霍尔击了下掌,带着李佳离开了市场。 目视着黑歌离去的背影,安娜气急败坏地咆哮,“黑歌,算你狠!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 回家的路上,李佳不无忧虑的问:“得罪她,不会害你丢掉工作吧?” “放心好了!”黑歌笑了笑,“他老爹还指望我们给他卖命呢!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我们。” “哦!”李佳垂下头,思量许久,忽然抬起头来,问:“霍霍尔刚才让你‘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你这次去基辅会很危险吗?” 黑歌愣了一下,打个哈哈敷衍道:“别听他瞎说,只是去打个前站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真的?”李佳晶莹的眸子直视着黑歌的双眼,一种心灵被人窥视的感觉霎时栖上了黑歌的内心。 他连忙把眼睛挪向别处,装出一副观察交通状况的样子,尴尬的点了点头,“绝对不会有危险,我向你发誓。” “好吧!我相信你。”李佳将脑袋靠在黑歌的肩上,“记得每天给我打个电话,回来之后要第一时间来找我。” “遵命!” 将李佳送下,黑歌上楼拿了几件衣服之后,匆匆去了机场。 一个半小时后,当他出现在基辅国际机场时,提前半日出发的列侬、索菲亚和雷斌早在机场恭候多时,开车载着他来到了此次任务的临时歇脚点。 一处距离高速公路入口不远的平民住家。 住家里的房子明显年久失修,透着霉味。不过,好在租住这样的单位不必像酒店那样需要提供个人信息,同时也不会有二十四小时监控,可以避免得手之后,被警方查出蛛丝马迹。 条件虽然简陋,但终归可以将就。 不得不说,列侬一行带来的装备着实不少,狙击枪、冲锋枪、手雷、炸药应有尽有,除了gps,足可媲美全副武装的特种兵。 黑歌挨个敲了敲,满意地点了点头。 索菲亚吐着泡泡糖,舔着脸问黑歌,“嘿,中国侠客,你有具体计划了吗?” 黑歌取出基辅地图,点了点头,“明天晚上我去总统府杀斯捷潘,你们三个在外面接应。” “你自己去?”索菲亚眼睛瞪得老大,吐出的泡泡糊啪的一声爆开,在了脸上。 黑歌淡淡地道:“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那不可能!”列侬实在搞不懂黑歌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盲目自大,“总统府里有一个排的保镖呢!别说你自己,就是咱们四个全上也杀不死斯捷潘。再者说了,总统府安检严格,咱们还没潜进去就会被发现。进都进不去,又怎么杀人?依我看,不如等他外出时再下手。” “对啊!”雷斌对列侬的话表示赞同,指着地图上紧连总统府的一条大街道:“斯捷潘只要去议会,就必须路过希尔瓦大街。我去过那条街,两边有很多高楼,只需架上两杆狙击枪,保准把斯捷潘射成筛子。” 黑歌冲雷斌微微一笑,“总统护卫队的人也不是傻子,斯捷潘出行,他们能不检查大楼?就算不检查,也会布置狙击点,集中精力全力守卫,不会给咱们下手的机会。相反的,斯捷潘和他的护卫们肯定不会想到有人敢去防守严密的总统府行刺,麻痹大意之下,肯定露洞百出,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充足的机会。” 在这个问题上,黑歌没有说实话,他之所以坚持自己动手,主要还是怕列侬他们碍手碍脚。他自己一人,只需动用死神侍从力量,采用潜影的模式,化成一滩影子,大摇大摆走进总统府。 在他的面前,什么红外摄像头、激光探测器、震动传感器全部形同虚设,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斯捷潘面前,忽然从影子里冒出来送出致命一击。 接着,再悄无声息的退出来。 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而如果带上列侬他们三个,不但计划变得更为复杂,还难免会有所伤亡,说不定还会暴露身份。 “可是……你自己去实在是……”列侬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现在的想法,手舞足蹈憋了半天,道:“咱们还是再好好筹划一下吧!” 黑歌大喇喇摆了摆手,“我意已决,我一个人行动。你们随时在外接应。另外,今晚早休息,明天一早咱们一起想办法搞清楚总统府的内部结构,这是任务是否能顺利完成的关键。” 160行刺(二)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抵达基辅的第二天,行动前的筹备工作紧张有序的铺展开来。 列侬一大早就去了中心图书馆,在那儿他可以查询到总统府最初的建筑设计图。 索菲亚则跟雷斌扮成外出旅游的情侣,背着相机在总统府周围来回转悠。借相互拍照的机会,将铁栅栏内,总统府的整体构造和庭院布局照了下来,冲洗过后留作参考。 拍照之余,他们二人还将护卫队和周边警察的巡逻路线,以及换岗时间默记在了心里。 所有情报于当夜汇总在了一起,使得黑歌对总统府的布局有了较为深入的认识,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数。 次日深夜,基辅的大街上,车流不多,总统府前的席尔瓦大街上,只有寥寥数个行人在匆匆赶路。 11:13分,黑歌一行乘着一辆不起眼的拉达面包车来到了指定地点——距离总统府一华里远的一座大型购物商场跟前。 汽车挺稳后,黑歌将装在鱼竿袋里的太玄剑背在身后,一马当先钻出车厢,自言自语似的道:“通讯测声,一二三。” 在看到车厢里蹲守在通讯仪器的雷斌伸出“ok”的手势后,黑歌转问索菲亚,“卫星定位怎么样?” “正常!”索菲亚面前的屏幕上,准确的标注着黑歌所在位置。而另一侧的页面上,则显示着总统府的详细平面图。 “很好!”黑歌点了点头,“各就各位,行动!” “等等……”列侬终归忍不住,再一次尝试好言相劝,“黑歌,独自一人去创总统府,会不会太疯狂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黑歌拍了拍列侬的肩膀,不无骄傲地道:“别忘了,我可是排名第一的保镖,来自世界各地最优秀的保镖都被我放倒了,更何况区区的总统卫队。放心好了,我既然敢去,就证明有足够的把握。” 列侬见黑歌神色坚决,便不再规劝,“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黑歌冲列侬微微一笑,扭头走向了夜幕下,大街的深处。 目视着黑歌离去的背影,索菲亚禁不住发出由衷的感叹,“真是太帅了,像个英雄!” 雷斌幽怨道:“帅个屁!依我看就是彪。一个人闯总统府……这怎么可能?搞不好就要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杀斯捷潘可就难了。照我说咱们就该把他绑回来。” “绑他?你能打过他?”列侬白了雷斌一眼。 雷斌打了个激灵,当日黑歌在雅尔塔厕所痛殴他和索菲亚的事至今记忆犹新。“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去送死啊!” 列侬无奈地道:“他是这个任务的负责人,他决定的事,我有什么办法!况且,我昨天就把这边的情况跟安德烈老大说了,寻思让老大劝劝黑歌,别让他盲目自大,自己去闯总统府。你猜老大怎么答复的我?” “老大怎么说的?” “他让黑歌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咱们不用过多插手。他还说黑歌不是一般人,肯定能顺利完成任务。”列侬顿了顿,“我不知道老大哪来那么大的信心,不过相信你们也都清楚,咱们那老大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证明黑歌确实有超人的本领。” 索菲亚惊叹:“超人的本领?” 列侬指着手腕,严肃地说“没错,就像那些人!” “你是说劫盟的杀手?” 列侬点了点头,“当然,黑歌肯定不是劫盟的人。但他很有可能拥有类似的能力。” “乖乖……”索菲亚、雷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唏嘘不已。 在希尔瓦大街上缓缓前行中的黑歌,自然想不到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列侬一行对自己产生了那么多的议论和猜测。 在距离总统府一个街区时,他拐进了临街的一个小巷,寒风吹拂下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紧了紧衣领,对嵌在衣领上的麦克风道:“从现在开始,保持无线电静默。” “收到!” “roger,that!” 黑歌没再言语,确认四下无人后,将事先备好的黑色头套,套在了头上。随后闭上了双眼。 排除杂念,脑袋前所未有的空灵,调动五感集中在脚下的影子里。 熟悉的精神剥离的感觉再次栖身,那是死神侍从血脉力量得到调动的体现。 黑歌周身随即萦绕起一团团肉眼难见的黑雾,黑雾笼罩下,黑歌的躯体随即化为一团流状的黑烟,落入了他本人的影子中,消失在了陋巷的街面上。 经历了追踪斥候一事之后,黑歌对潜影的运用愈发纯熟。 化成一团人影的他,在地面上以平面状态迈开双腿,离开小巷,径直奔向总统府的大门。 一路上,路边的行人丝毫没有发现脚下的地面上多出了这样一片奇特的影子,依旧各顾各地赶自己的路。 及至总统府门前,门外的护卫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黑歌,只顾观察大街上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 黑歌轻而易举的绕开护卫,沿着门缝大摇大摆地钻进院门,踏上了总统府外的石板路。 总统府院墙内,是一片不小的庭院。 庭院颇具东方风格,有流水,有小湖,同时也兼具西方的技艺,哥特式的亭子,流线型的雕像,景色宜人。 看得出,斯捷潘品味不错,是个会享受的人。 黑歌没有绕道,踩着草坪径直向总统府邸奔去,本以为可以轻松穿过庭院,却在半路出了幺蛾子。 几声狗吠过后,四只强壮的猎犬从庭院深处冒了过来,飞也似的向黑歌所在的位置扑来。 黑歌哪里想到猎犬竟然这么有灵性。他化成一团影子都能被发现。 情急之下,他连忙退到一棵树下,将自己化成的影子与大树的影子叠合在一起。 四头猎犬紧随其后追了上来,露出茫然的神情,接着围在树影周围,冲着地面又闻又添,转悠一阵,终究还是把黑歌所在的位置找了出来,“汪汪汪……”仰天长啸数声,张口就咬。 黑歌虽然卧在阴影之中,但是当影子遭受攻击时,他本人也会遭到等值的伤害。 就像眼下,猎犬一口咬中阴影右侧胳膊,黑歌对应本体的右臂霎时一片血肉模糊,猩红的鲜血从地下涌了出来。 161行刺(三) 感受到胳膊上猎狗撕咬带来的剧痛,看到血液渗出地面,黑歌暗道一声不好,抬手向猎狗打去。 然而,事实证明,潜影状态下,他固然隐蔽能力很强,却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拳头挥向猎狗面颊,只不过是将一团黑漆漆的拳头形状的影子贴到猎狗脸上,没有对猎狗造成丝毫伤害,反倒激起猎狗更加凶残的反击。 四只猎狗围着黑歌一通连撕带咬,疼的黑歌死去活来,遍体鳞伤,而黑歌则因不想被庭院中几乎无死角的监控探知,所以不敢解除潜影,浮出地面。 同时,也不敢四处乱跑,让护卫队发现他这团凭空出现的黑影。 一时间,陷入窘境。 情急之下,他把怀里的闪灵草掏了出来,扔出地面,“小闪灵,把它们赶走。” 平日里圆圆胖胖、憨憨萌萌的闪灵草飘出地面之后霎时露出凶狠的表情,圆圆的身形几经变化,幻化成三头六臂,一条满嘴獠牙,怒目圆瞪的小怪物。 不到半米高的小怪物,虽然样貌凶狠,但毕竟个头不大。 猎狗呲着獠牙,气势汹汹地围着小闪灵转了几圈,一头最为凶狠的猎狗抓住时机,后腿蹬地,嗖的一下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小闪灵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偌大一张嘴几乎占据了半个身子,一口把一整头猎犬吞入腹中,顷刻之间将猎犬腐蚀的连渣都没剩。 其余猎犬哪见过这个?吓得汗毛竖得跟刺猬似的,但是出于对主人忠心,它们并没有逃跑,围着小闪灵嗷嗷直叫,一头猎犬趁小闪灵不注意,绕到身后将小闪灵扑倒在地。其余两头紧随其后冲了上来。 然而,令它们意想不到的是,自己锋利的爪牙挠在小闪灵身上,非但没有对小闪灵造成任何伤害,反在割破小闪灵外皮的时候,被体内渗出的绿色粘液烫的不轻。 利爪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舌头也被绿色粘液腐蚀成了血水,疼得它们嗷嗷大叫。 猎犬们本就对未知事物充满恐惧,现在小闪灵又如此凶悍,吓得它们扭头就跑。 眼见小闪灵拔腿要追,黑歌抬手抓住了小闪灵的一只脚。 情急时刻,他竟实现了局部身体的3d话——整个身子和胳膊还潜伏在影子里,只有右手破开阴影恢复丰满的**状态,死死攒住了小闪灵肥嘟嘟的腿。 “别追了,回来。”黑烟缭绕,一把将小闪灵拽回影子之中,让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小闪灵,变成黑暗中同样张牙舞爪的一团影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做完这些,黑歌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这还是自打他悟到潜影之后,第一次实现还原部分躯体,不由为之一喜。 来不及太过兴奋,猎狗刚刚逃走,总统宅邸的房门随即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总统保镖向大树这边冲了过来。 黑歌赶在保镖们抵达树下前,绕了个弯,顺着月夜下花草树木的影子,避开保镖,直向宅邸方向奔去。 奔袭的路上,听到身后一名保镖道:“组长,监控显示,猎狗们就是在那棵树下遇到怪物的!” 保镖们呼啦呼啦冲了过去,在树下好一阵搜索,“你确定是这儿!” 穿着西装的组长围着树下看了一圈,问:“你确定是这儿?” 保镖信誓旦旦道:“没错,就是这儿。猎狗发现异常之后,一路追过来的。它们先是围着地面一阵猛咬,怪物显然受了伤,渗出不少的血。怪物随后被逼急了,从地下跳了出来,吃了咱们一条猎狗,其他几条狗也被它打跑了。” “既然它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为什么周围连个坑也没有?再有,你说怪物流血了,为什么没有血迹?” 庭院另一侧的黑歌,听了这番话暗暗庆幸,幸亏死神侍从血统的鲜血具有挥发性极强的特性,否则,真留下点血渍,还真是个麻烦事。 为首的组长这可把保镖问着了,围着大树看了又看,依旧一无所获,挠着头不知如何作答,“真是见了鬼了!” “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保镖坚定道:“队长,我敢肯定,就是这棵树下。监控都录下来了,不信你可以去看。” “知道它跑哪去了吗?” 保镖摇了摇头,“把猎犬打跑之后,它又跑到地下去了。” 护卫组长扫了一眼地面,“你们几个,立刻把院子里的狗都集合起来,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给我仔细搜。”说着,他大手一划,“今天晚上怕是不太平,你们几个,随我去把总统先生叫起来,咱们立刻转移。” 一听这话,黑歌自知时不我待,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赶在保镖回转之前冲进宅邸,顺着客厅墙角快速向尽头激动。 轮速度,黑歌本就比保镖快出数筹,如今又刻意加速,行进的速度更非保镖们刻意媲美。 转瞬之间穿过华丽的客厅,来到走廊尽头的弯角,无视摄像头的监控,大摇大摆的跳上楼梯。直奔位于二楼的总统起居室。 凌晨12点,身为总统的斯捷潘早已睡下,只留三名保镖在门外的走廊上看护。 三名保镖,两人挺胸抬头把住走廊入口,另一人则坐在门前,后脑勺依着大门,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兀的,当黑歌第一眼看到那名倚在门前的雄壮汉子时,心里忽然浮出了强烈的危机感,潜意识在不停的提醒他,眼前这个穿着西服,肌肉发达的男人不一般。 而事实也的确证明,视线中的这个男人非同凡响。 深潜在影子之中的黑歌将目光投向他的同时,男人忽然睁开了紧闭双眼,侧过脑袋向黑歌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发现地面上空空如也之后,他“咦”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四下张望。 “萨沙,怎么了?”一名把守走廊的保镖问。 被称之为萨沙的壮汉,迷茫道:“没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保镖疑惑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楼上没来过别人。” “也许吧!”萨沙依旧不放心,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晃了晃“凸”字的脖颈,返回原位,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又重回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162行刺(四) 自打见识过鸟人和斥候之后,黑歌愈发的觉得眼下的世界远远比一年前他所认识的世界复杂的多。 在混乱的世上,不乏超乎人们认知的强者和异于常人的族群。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绝对不能自持天赋秉异,而目中无人。 必须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否则肯定会吃大亏。 总统起居室前,名叫做萨沙的保镖仅凭一次注视就能对周边的环境有所猜忌,感知能力之强远超常人。 黑歌不敢大意,生怕萨沙再度感知到他的方位,低下头,眼神不敢再与萨沙有任何交集,窝在原地一动不动,俨然成了腔影的一部分。 等了数息,确认萨沙没再过多关注自己这边后,这才小心翼翼迈开步子挪到门前,从萨沙屁股低下沿着门缝钻进了起居室,长出一口粗气,露出窃喜的神情。 走到这里,也就意味着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儿。 黑歌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起居室。 夜幕下的起居室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对于黑歌而言,黑夜与白天没有什么不同,丝毫不会阻碍他的视距,相反的,黑暗中,他的眼睛比白天还要明亮,眼前的事物更加清晰。 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颇具欧式风格的起居室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休息室,摆着沙发、餐桌和电视,内间则是卧室。 远在外间时,黑歌便听到了卧室里有着两颗轻缓跳动的心脏。 轻缓,意味着对方陷入深度睡眠。 两颗,一强一弱,代表一男一女。其中男人必是总统斯捷潘,女人八成是他的夫人。 黑歌挪到卧室的床边,贴着床的影子爬上卧榻,端详男人一阵,在确定男人的相貌与斯捷潘一模一样后,悄无声息的从影子里浮了出来。 露出真身,轻轻地将太玄刀拔出刀鞘,将冰冷的刀锋架在斯捷潘的脖子上。下刀的同时,猛地捂住了斯捷潘的嘴。 斯捷潘吃疼醒来,感受到鲜血蜂拥着从颈动脉中流出,他一度试图惊呼,却被黑歌死死按住。 多次试图向身旁熟睡着的妻子求助,均被打断。 直到气绝的那一刻,也没能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确认斯捷潘死透后,黑歌抽回嵌在斯捷潘脖子里的太玄刀,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斯捷潘太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刺杀斯捷潘的过程,虽然在刚开始时,受到看门狗的阻挠,但总体而言还算顺利。 现在,斯捷潘已死,只需离开这里就算大功告成了。 黑歌随即闭上眼帘,五官全部集中在了脚底,灵魂剥离、力量流失的感觉袭向心头。 然而,就在他即将化为一团黑幕潜入地下的前一秒,屋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有血腥味。” 听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守在门口的萨沙。 走廊里霎时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闭合的房门猛然敞开,“咚”的一声巨响,将卧榻上的斯捷潘的老婆从睡梦中惊醒,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恰好看到黑歌化成一滩黑泥,落入脚下的阴影。 扭头向身侧看去,当发现斯捷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时,歇斯底里惊叫:“啊……” 黑歌见行迹暴露,沿着窗户缝钻到屋外,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子里的草坪上。 与此同时,萨沙一行冲到斯捷潘的床边,看了一眼斯捷潘的尸体,惊问:“凶手呢?” 斯捷潘的老婆哽咽了几声,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地面,“刚走。变成一团影子从窗户里跳出去了。” “什么?”萨沙这才明白,刚才的窥视感觉并非自己的误判。自责之余,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紧随黑歌之后撞破玻璃跳了出去。 黑歌翩然落地,一阵风似的向院墙方向飞奔,跑出十多步却身后传来一声咆哮,“吼……” 黑歌扭头一瞧,心肝一阵。 视线中,高大魁梧的萨沙在落地的同时,身体发生了巨大变化。 圆圆的大脑袋上一双圆瞪的双眸,在黑夜里亮起了绿光,半张的嘴巴里口水四溢,一对尖锐的虎牙越长越长,溢出了口腔。 粗壮的身体如同注了气的气球,高速膨胀。 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隆起,将得体的西装撑得支离破碎,露出凹凸有致、山丘似的肌肉。 在**膨胀到极限的下一刻,皮肤上的汗毛跟施了肥的野草似的快速生长,化成一身厚实的棕毛附在肌肤之上,毛茸茸的手掌前端,发出骨骼生长的“咔咔”,十根尖锐的利爪随之从指尖冒了出来,足有半尺长。 远远望去,萨沙俨然变成了一头将近三米高的人型棕熊。 化身棕熊的萨沙站稳身子,打量了一圈,随即皱起鼻子。 众所周知,棕熊的视力不佳,但嗅觉比狗还要灵敏。 凭借着黑歌身上残留的斯捷潘的血渍,锁定他的位置。 爆喝一声:“哪里跑……杀手在那儿,抓住它。” 总统府的护卫们显然早就清楚萨沙真正实力,对熊型的萨沙见怪不怪。 听到萨沙的指令,一窝蜂的冲向黑歌,一时间人喊声狗吠声混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萨沙也动了,四肢着地,连蹿带跳。 黑歌纵然速度不慢,但终归双足难敌四脚,在五十米外被萨沙追上。 萨沙抄起瓮口大的巴掌,照着脚下人影形状的黑歌就是一掌。 这一掌蕴含的力量何止千斤,万斤亦是有余。 黑歌登时如同被一辆飞速行驶的动车撞了正着,生生从影子里被剥离了出来,背后的骨骼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跌出七米多远,一头栽在了地上。 黑歌暗暗庆幸,若非背后的太玄刀替他抵消了不少力道,吃下这一掌还不知要断多少骨头,受多少内伤。 不过即便如此,他仍不好过,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疼的他呲牙咧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扫视一眼围攻而来的总统府护卫,露出凝重的神情。 萨沙和猎犬灵敏的鼻子,将他的行踪暴露无疑。潜影失了效用,也就意味着偷偷溜走的计划成了奢望。 唯有力战才能换得一条生路。 163行刺(五) 深夜里的基辅,皓月当空,几缕乌云在夜风的吹拂下,将弯月遮盖了起来。 大地上寒风肆虐,将桦树的叶子吹的哗哗作响。 总统府外的草坪上,黑歌捂着仍在作痛的脊梁,忍受着死神侍从血脉修复身体时的sao痒感。 “不许动,举起手来。” 面对四面八方围堵而来的数十个总统护卫以及熊人萨沙,走投无路的黑歌非但没有慌张,反倒因不必再躲躲藏藏安心不少,露出弑杀的神色。 抬手将怀里的闪灵草掏了出来,扔向一众总统保镖,高喝发令,“干掉他们。” 闪灵草作为黑歌自幼培养起来的宠物,自是对黑歌言听计从,圆鼓鼓的它在地上滚了几圈,一跃而起,化成半米多高的小怪物,张开大嘴吐出一串碧绿色的粘液。 闪灵草的体液腐蚀力何其强,莫说凡身**,就是金银铜铁也能融成水,喷到保镖们的身上、脸上,立刻发出一阵烤肉似的的噼啪声,焦烟弥漫,空气里霎时飘起一股浓烈皮革烧焦味道。 惨叫声此起彼伏,眨眼之间五名保镖和两头猎犬哀嚎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保镖吓了一跳,连忙抬枪还击,用子弹宣泄内心深处的恐惧。 然而,令他们万分震惊的是,枪林弹雨对小闪灵丝毫不器作用,锋利的弹头射在它的身上,只不过在晶莹剔透、绿色的躯体上荡起一片涟漪,穿破表皮后如同射入了无底的黑洞,顷刻之间化为乌有。非但没有伤到小闪灵分毫,反倒激起了它疯狂的反扑。 半米多高的闪灵草纵身一跃,扑到一名保镖的身上,嘴巴张得老大,将保镖的整个脑袋吞在嘴里。 透过它晶莹的外皮,保镖的脑袋在它肚子里显现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名保镖惊恐挣扎的模样,但这挣扎无疑毫无作用,浓酸浸泡中保镖的面皮开始腐烂,接着是肌肉、骨骼……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一个完整的头颅消失殆尽,只留一副无头的身躯,潸然到底。 “这是什么鬼东西?” 对闪灵草闻所未闻的总统保镖,自然不知道怕水是闪灵草唯一的弱点。 发觉刀枪对闪灵草毫无作用之后,一时没了主意,没头苍蝇似的四下溃逃。 小闪灵如同虎入群羊,跳来蹦去,着边便是一条人命。 总统府的庭院俨然成了专属于它的修罗地狱。 庭院另一侧的熊人萨沙,看到眨眼的工夫数位同僚成了小闪灵的腹中美食,一对铜铃般的打野,冒出了愤怒的火焰。 迈开桶粗的四肢要去支援同僚,却被黑歌半路劫了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黑歌掏出配枪,照着萨沙便是一阵攒射。 连开数枪,赫然发现子弹对于皮糙肉厚的萨沙同样意义不大,打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连皮肤都没有钻透,便被反弹回了地上。 黑歌索性拔出太玄刀,将长刀往身侧一横,助跑数步,腾身而起,刀锋直指萨沙脖颈。 萨沙则举爪相迎…… “叮……”刀爪相撞,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巨大的反作用力作用下,黑歌倒飞而回,翻了几个跟头,半跪在了地上。 “好大的力气!”黑歌暗自呢喃工夫,萨沙反扑了过来,桶粗的后足支撑,立起上半身,照着黑歌就是一爪。 黑歌不敢大意,嗖的一下,跃向一侧,躲开势大力沉的一爪的同时,顺势翻滚绕到了萨沙的身后,揪着萨沙后腿上的绒毛跳上了他后背。 正待倒提长刀,猛刺萨沙后背,却因立足不稳,被萨沙狠狠地甩了出去,摔出五米多远,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 黑歌晃了晃发懵的脑袋,正待起身,却听大地一阵轰鸣,正眼一瞧,恰见萨沙四腿离地,小山一样向他压了过来。 黑歌眼见避不过去,登时大骇,疯狂的将血脉力量灌入脚下的阴影。 一团团黑气,在他全神贯注的驱使下风也是注入影子之中,将他渺小的身影与萨沙庞大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悬在空中的萨沙霎时觉得自己像是现在了泥潭里,地球的引力随之变小,坠落的速度慢了数倍。 借着萨沙被暗影泥沼束缚的机会,黑歌连滚带爬逃离原地,终于赶在萨沙坠地之前,逃出升天,趁机蹿到萨沙身侧,双手握刀,奋力将刀尖刺入萨沙右肋。 作为所有哺乳动物最为脆弱的所在,肋部也是是萨沙最大的弱点之一。 不过饶是如此,黑歌这全力一击也不过是刺破皮肉而已,七尺多长的大刀只没进去一尺多长,并没有伤及萨沙的内脏。 “吼……”萨沙怒号一声,照着黑歌就是一爪。 黑歌来不及闪避,果断化成阴影,潜入地下。巧妙的避开萨沙的利爪之后,跃出地面之后,照着扎在萨沙腹部的太玄刀柄就是一脚。 这一脚几乎集结了全身的力气,太玄刀顿时又深入了几分,一泼鲜血迎面涌出,喷了黑歌一脸。 萨沙吃疼不已,连连惨叫。双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去死!”大嘴怒张,一口咬向黑歌。 萨沙身体笨重,速度本就不及黑歌,现在又中了暗影泥沼,一举一动更是全在黑歌掌握之中。 黑歌微微测了下身子,轻松避开萨沙的血盆大口,抬手照着萨沙眼球就是一拳,揪着萨沙的耳朵骑上了他脖子,照着后脑勺就是一记老拳。 “轰隆……”萨沙眼冒金星,轰然倒地。 萨沙背上,黑歌拳头不停,每拳都落在萨沙后脑的要害上,贴着右肋的脚也没闲着,时不时对准太玄刀柄踹上两脚。 十多拳下来,小山似的萨沙一扫方才的英气,口、眼、鼻、嘴全是血,太玄刀过半没入肋部,鲜血一个劲儿的往外淌。 黑歌探了探萨沙的鼻息,长出一口粗气,撤掉暗影泥沼,转而看向追兔子似的,撵着十多个总统保镖四处乱窜的小闪灵,打个呼啸,“别追了,回来。”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想走,没那么容易。” 断了气的萨沙竟又爬了起来,两只蒲扇大的爪子,劈头向背对着自己的黑歌砸来。 164行刺(六) 黑歌没有想到,受到如此重创后萨沙还能站起身来发动彪悍一击。 待到察觉到犀利的劲风时,已是为时已晚,整个身子笼罩在了萨沙庞大的身体之下,莫说闪避,就连潜影都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一堆蒲扇大的熊掌迎面拍来,他暗暗后悔不该早早撤去暗影泥沼,害得自己如此被动。 无奈之下,只好抬手硬抗。 与萨沙桶粗的胳膊相比,他的手臂显得那样渺小,挨下这一掌少不了一阵手折脚断。 诚然,再重的伤最终也能凭借死神侍从的血脉力量复原,但是期间所承受的痛苦却让黑歌万分心悸。 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战接下来的苦难。 正当此时——眼帘闭合的前一刻,一道耀眼的银光从眼角闪过,宛若天边坠落的一枚流星,忽的一下闪到了黑歌面前,将一对洁白的翅膀撞向粗壮的熊掌。 “啪……” 美丽的翅膀,与暴虐的熊掌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动。 力达千钧的一掌直接将翅膀的主人,拍的倒飞了回来,结结实实的撞在黑歌的身上,连着黑歌一齐飞出七米多远,摔倒在地。 “你?”黑歌打眼一瞧,危急时刻赶来营救之人竟是鸟人。 萨沙凶狠地一掌显然震得鸟人不轻,洁白的翅膀在剧痛中痉挛了不停,乳白色的嘴唇边,白色血液溢了出来。 为免自己炙热的体温烧伤黑歌,鸟人强忍着痛楚爬了起来,起身之后关切的看了黑歌一眼,见黑歌神色如常,长出一口气。 黑歌本想搀鸟人一把,却终归因顾忌高温,把探出的手又瞅了回来,“你怎么来了?” 鸟人抹去嘴角的血渍,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气血道:“依凡沙让我来帮你。”它看了一眼满脸是血,俨然一副回光返照模样的熊人萨沙,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看样子,即便我不来,你也能轻松解决战斗。” “轻松倒不至于。至少刚才那一掌就得让我吃不少苦头。”黑歌笑了笑,温和地道了声谢。 另一侧,身负重伤的萨沙眼中透着绝望。 一个黑歌已非他能力敌,如今又多了个深不可测的鸟人,他更没有获胜的希望。 不过,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萨沙并没有退缩,他像历史上任何一个伟大的军人一样,决定战死沙场。 他发出了人生中,最响亮,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咆哮。疯了一样的向鸟人和黑歌扑来。 黑歌正要出手给萨沙个了断,却被鸟人拦了下来。 鸟冲黑歌微微一笑,“交给我好了。”熟悉的耀眼光芒随即从它的眼底浮现了出来。 夺目的流光越来越亮,在抵达峰值的刹那,喷发而出,直射萨沙的前胸。 萨沙刀枪不入的雄壮身体,在足可射穿铁板的疾光面前显得那样的脆弱,登时被射了个对穿。 鸟人头颅轻轻一摆,疾光横向移动,在萨沙胸口上剜出一道近半米长的血口。 萨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头栽在血泊之中,眼见死的不能再死。 庞大的身体泄了气的皮球似地迅速干瘪,眨眼的功夫恢复了人型。 总统府外的西瓦尔大街上,响起了刺耳的警铃。 “撤!”黑歌不想再跟警察多做纠缠,拔出扎在萨沙肋部的太玄刀,收刀入鞘,抄起闪灵草扭头就走。 没跑两步,忽觉后领一紧,身体一轻。竟是鸟人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上了天。 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鸟人、黑歌化作一段流光,转瞬之间便成了天边的一粒白点。 黑歌平生第一次跟星辰挨的那么近,夜幕之上点点繁星仿佛来到了他的身边,皎洁的月亮沐浴在他和鸟人的身上,有点超凡脱俗的感觉。 脚下疾驰而来的警车缩成了火柴盒大小,鱼贯冲进总统府的警察密密麻麻,仿佛雨前忙着搬家的蚂蚁。 他禁不住冒出也想拥有一对翅膀的念头,但旋即暗骂自己有了不死之身还去贪恋飞行,真是贪得无厌。 思虑的工夫,鸟人降低了高度,将黑歌放在了一栋大楼的屋顶,俏皮地在黑歌头顶盘旋一圈,浮在黑歌面前,一双晶莹的大眸子透着笑意,道:“好了,你可真重。我最多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余下的路自己走吧!咱们辛菲罗波尔见。”说完,打个呼啸冲天而起,流星一样的在夜幕上割出一道华丽的弧线,眨眼的工夫不见了踪影。 黑歌目视着鸟人离去的方向,露出狐疑的神情。 自打结识鸟人以来,他从来没有见鸟人笑过。然而,就在刚才鸟人表现出友善的笑容时,他却觉得似曾相识,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发愣的工夫,静默许久的无线电里传来了列侬焦急地问询声,“黑歌,黑歌,警察进去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已经出来了。” 列侬长出一口气,“任务完成了吗?” “斯捷潘死了。” 无线电里随即传来索尼娅的惊呼声,“简直神了!”以及雷斌不可置信的惊叹,“真的假的?” “不信就去看明天的报纸头条好了。”言讫,黑歌身上冒起一团黑烟,下一刻,寒风中的屋顶重回无人状态,只有一团黑影在人们注意不到的角落里飞速移动。 当雷斌在《乌克兰晨报》确认斯捷潘遇刺而亡的消息时,黑歌正在疾驰的汽车里闭目养神。 列侬把车开得飞快,只用了七个多小时就穿越了大半个乌克兰,半个小时前通过大陆桥,驶入了克里米亚半岛。 到了这里,他们也就彻底安全了。 大陆桥正南方,是一座叫做塔奇克的小城。 说是城,其实塔奇克的市区只有中国二类城市一个区那么大。 在城里找了家餐馆草草吃了点早餐后,列侬再也没有停过车,径直开回了辛菲罗波尔,来到了辛德维利家门前。 天刚透亮,辛德维利家人来人往,院子和客厅里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穿梭的人群,其中不乏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内地位崇高的人士。 光亮的地板上,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叠叠的资料,十几个文员窝在沙发里疯狂打字……客厅俨然成了辛德维利的办事大厅。 165鹬蚌相争 客厅里人来人往,抬眼望去,没有一人是黑歌熟识的。 百无聊赖的工夫,恰好看到奥古斯特走出办公室,便迎了上去。 看到顺利归来的黑歌,奥古斯特连忙把黑歌让进自己的单间,小声道:“你终于回来了。辛德维利先生一直盼着你呢!” “校董先生呢?”辛德维利身兼多职,但是出于学生的身份,黑歌更喜欢称之为校董。 “先生去议会开会了,午饭之前才能回来。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他一回来我利马通知你。”奥古斯特让黑歌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前,转身便要出门,却被黑歌喊了回来。 “奥古斯特先生,斯捷潘死了,大家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但事实却是,从进门到现在,房子里死气沉沉,所有人脸上都是愁云。这是为什么?” 黑歌将心中的疑惑抛了出来。作为下届总统最有力的竞争者,支持率排名第一的斯捷潘死后,位居第二的辛德维利一跃成为第一,竞选之路俨然成了坦途,按理应该开香槟庆贺才对,可是…… 听了黑歌的疑问,奥古斯特怅然长叹,“斯捷潘的死确实为我们扫清了障碍,但是同时我们也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奥古斯特随即将黑歌走后辛菲罗波尔方面发生的事告诉了黑歌。 黑歌前往基辅的当天上午,辛德维利召集各大新闻媒体,召开了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 将前总统斯捷潘私自挪用公款一事公布了出来。 在乌克兰的经济形势一路下坡,百姓生计困难的时刻,这一消息无异于一记核弹,登时引起了众怒。 社会舆论对斯捷潘的声讨一波接着一波,多个地市甚至引发了大规模的游行,强烈要求斯捷潘政府倒台。 对此,斯捷潘虽然也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应对,两次召开新闻发布会痛斥辛德维利的言论纯属诽谤,但终归慢了半拍。 辛德维利先声夺人,借用舆论攻势在大众心理留下了斯捷潘贪腐的印象,落后一步斯捷潘无论发表什么样的言论,在公众看来都是对贪污行为的辩解,丝毫没能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反倒越描越黑。公众对斯捷潘的愤恨空前高涨。 所以,当民众得知斯捷潘遇刺身亡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因自己的总统被人暗杀而觉得羞耻,反倒拍手欢庆,赞扬杀手惩恶扬善,帮他们除掉了民族的蛀虫。 今天上午,随着媒体将总统府监控拍下的凶手影像披露出来,千万乌克兰民众看到总统府外,庭院中鸟人拉着黑罩遮面的黑歌飞入云端时,百姓们更是沸腾不已,直呼连上帝都看不惯斯捷潘的恶行,派下天使为人间伸冤。 这下,斯捷潘算是彻底被定了性,他的死乃是罪有应得,死得理所应当。 听到这里,黑歌打断奥古斯特,问:“这不很好吗?” “你先别忙,听我慢慢说。”奥古斯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截止到今天早上四点之前,事情确实在向辛德维利和奥古斯特筹划的方向发展。 但是四点钟刚过,一切开始发生巨大转折。 国不可一日无君……总统斯捷潘遇刺身亡,在大选之前总要有人来代理国政。 依据宪法,总统意外身亡,代理国政的只能是副总统,而副总统考门肖夫是辛德维利十分要好的朋友。 由他来出任临时总统,对辛德维利未来参选可谓如虎添翼。 然而,考门肖夫刚刚完成宣誓还没来得及就职,就被国家反贪局的人带走了。 理由是,有人匿名举报,说考门肖夫接受高额贿赂,证据确凿要他接受审讯。 而在这场贿赂案中,贿赂的一方却是辛德维利。 值此,公众对斯捷潘的贪婪义愤填膺之刻,又冒出个大贪官考门肖夫,百姓们尚未熄灭的怒火噌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考门肖夫和辛德维利霎时成了众矢之的,考门肖夫锒铛入狱,辛德维利不但即将面临审查,民众支持率也在直线下降,短短三个小时内跌了20个百分点,眼见参选无望。 辛德维利用贪腐打倒了斯捷潘,却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尝到了兵败滑铁卢的滋味。 黑歌惊问:“辛德维利先生真的贿赂过考门肖夫?” 奥古斯特点了点头,愤愤道:“不过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辛德维利先生竞选议长的时候找过他。当时也没送多贵重的东西,只是在雅尔塔给他买了栋别墅。他平日度假的时候偶尔来住几天。” 黑歌闻言,若有所思。雅尔塔的别墅虽然价格不菲,约么近百美金,但在贪污盛行的乌克兰,这点东西按理算不得大事。很多官员贪的比这多得多,却只听说反贪局上门索贿,没见过他们抓人。 现在竟然动起真格,而且还是把那多年前的旧事又翻了出来,足可见考门肖夫被抓实际上是早有预谋。 黑歌问:“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件事吗?” 奥古斯特情绪激动地道:“肯定是舍甫琴科那家伙。” 黑歌依稀记得辛德维利提到过这个人,是哈尔科夫州的州长,也是辛德维利的老对头。“怎么知道是他?” “那还用说!自打辛德维利先生控诉斯捷潘贪腐以来,没人比他忙活。到处演讲痛斥**的危害,还把惩治贪腐弄成了自己的竞选口号,俨然把自己彪炳成了廉政模范。很多年轻人受了他的煽动,扬言要把票投给他。他的支持率增长的最快,现在已经超过辛德维利先生,成了最被公众看好的参选人。” 跟辛德维利相处日久,黑歌对这位平易近人的老人颇有好感,并无数次觉得如果由他来出任总统,混乱不堪的乌克兰肯定能重建繁荣。然而,却在胜利即将到来之时,半路杀出个舍甫琴科。“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把辛德维利先生挤下去吗?” “要不还能怎样?大事已去了。”奥古斯特为之奋斗多年的视野,在短短四个多小时里落了空,愤恨之余,更多的怅然若失,两眼通红几近落泪。 166树倒猢狲散 如果杀死舍甫琴科,可以帮辛德维利重新夺回竞选优势的话,黑歌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然而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致使辛德维利在大选中一落千丈的不是舍甫琴科,而是民心。 即便杀死舍甫琴科,也会有别的竞选者排到辛德维利的前面。 即便干掉所有竞选者,辛德维利也会因为贿赂黑幕最终落马,横竖坐不上总统宝座,能明哲保身就属不易了。 黑歌很为辛德维利着急,可是纵使他有不死之身,实力强悍,但面对复杂而又残酷的政治斗争,他却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保障辛德维利的安全,让他不必为工作以外的事烦心。 正午时分,辛德维利结束了议会的会议,返回家中。 进门见到黑歌,强挤出一抹笑容,连说了三声“谢谢。” 将黑歌带进书房后,他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一张银联塞进黑歌手里,“这是你应得的酬劳,五百万美金都在里面。密码是你的生日。” 黑歌打眼看去,一行熟悉的字符出现在眼前“icbc——中国工商银行”,随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辛德维利。 “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在乌克兰的所有户头都被反贪局冻结了。幸亏我有所准备,在中国的几家银行里也存了些钱。否则,怕是支付不了这笔酬劳了。”辛德维利顿了一下,解释道:“放心好了。虽然我在中国的户头早晚会被他们察到,不过你这张卡我是托人倒了好几手后开设的,来源合法,反贪局的人应该不会察到你身上。” 听到辛德维利如此为他着想,黑歌不由为之动容,将银行卡递到辛德维利面前,道:“校董先生,您现在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您不妨先拿它应急,等将来经济转好了,再给我不迟。” “算了!”辛德维利起身强行把银行卡塞进黑歌的口袋,“我已经决定退出竞选,暂时不用花钱了。”说话间,他眉宇之中满是失落,颓然地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忙活一晚上,你先去吃饭吧!” 黑歌知道,现在的辛德维利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安静,便没再坚持,将银行卡收好悄悄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厨房里,维克多和霍霍尔显然已经借用餐的工夫,从列侬口中听说了黑歌昨日独自一人硬闯总统府的事迹,看到黑歌归来,露出近乎崇拜的笑容,“瞧,我们的大英雄来了。” “你就别磕碜我了。”黑歌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灶前,盛了一盘空心粉,拿着半截baton面包在列侬正对面,霍霍尔的身边坐了下来。“冒那么大风险,最后白忙活一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列侬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不管怎么样,咱们尽力了。” 黑歌握着叉子,捣蒜似的叉着盘中的空心粉,不甘道:“总觉得实在可惜。” “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霍霍尔大喇喇地摊开手,“辛德维利当不当总统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依我看不当更好,他省心,咱们也省心。终于可以放个长假出去泡泡妞了,再在这儿呆下去,我都快成和尚了?” 黑歌停下手里的叉子,惊问:“什么意思?” “任务快结束了呗!”霍霍尔见黑歌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反问道:“辛德维利没告诉你?他的财产被冻结了。” “说了!” “那就是了”霍霍尔掰着手指道:“他当初跟公司签了半年的合同,首付一半,余款半年后结清。现在过了三个月,他的资产被冻结了,等到解冻时还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呢,尾款肯定是交不上了。按照惯例,公司这个时候会跟他解约,顺便到法院告他一状。不过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安德烈老大应该会网开一面,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咱们白给他干三个月,不收一分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大绝对不会再跟他续约,咱们最多熬到五月就可以解放了。” “这样是不是太不仁义?” 霍霍尔不屑道:“这跟仁义有什么关系!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加上内勤好几十号人指着咱们养家糊口呢,哪能白给辛德维利打工?再者说了,那帮教会的牧师满口仁义道德,一出事第一个跑路的就是他们,咱们能坚持到今天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依凡沙走了?”黑歌这才记起,自打回来还没看到依凡沙和教会的牧师。 霍霍尔鄙夷道:“昂,一听说辛德维利涉嫌贪污,利马收拾东西滚回他的教堂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维克多打断霍霍尔,解释道:“他们毕竟是宗教人士,又代表着正教那么大的教派。怕招来污点也是很正常的事。相对而言,咱们轻松得多,谁给钱就保护谁,没人能说咱们的不是。” “不管怎么样!依凡沙跑了,依我看,咱们也趁早收拾家伙撤掉得了。省得留下来,吃老百姓的鸡蛋。” 黑歌终于明白霍霍尔满肚子的牢骚从哪来的了。显然,今天上午霍霍尔和维克多陪辛德维利去议会大厦时,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事。“群中拿鸡蛋砸辛德维利先生了?” 霍霍尔指着脑袋上的包道:“可不!不单是鸡蛋和菜叶,还有石子儿。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哦……”黑歌长叹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影子从门口撤了回去,虽然一闪而逝,常人难以察觉。但出于对影子异常敏感,黑歌在影子移动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它。 “安娜?”他透过身形判断出对方的身份——辛德维利的女儿,她刚才一直站在门口,那也就意味着霍霍尔的话一句不拉的全被她听了去。 思及此处,黑歌追出厨房,看到她径直去了楼上,便一路跟着来到了她的闺房门前。 “安娜!在吗?”他敲了敲门。门内却没有回应。 “再不开门,我可就要撞门了。” 166阴谋前奏 从天之骄女,议长的女儿,到贪污受贿人员的家属——安娜一上午经历的巨变可想而知。 如今,又听了霍霍尔的满腹牢骚,黑歌很怕她一时想不开。 见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耸起肩膀便要撞门。 就在这时,房内传出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房门开启,露出安娜火红的头发下苍白的面容,以及哭的发红的双眼。 她盯着黑歌看了半晌,踟蹰一阵放下所有的矜持,一头扑进黑歌的怀里呜呜大哭,“黑歌,我不想让你走!” 黑歌安慰道:“别听霍霍尔瞎说,他心里不痛快,那是在发牢骚。我不会走,会一直守护在辛徳维利先生身边。” “真的?”安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可是我爸爸现在雇不起你们了。” “只是暂时的,不是吗?只要辛徳维利先生财产解冻,他还是克里米亚第一富豪,到时候再让他把费用补齐不就是了。放心吧,我们老大肯定能理解辛徳维利先生的处境,不会让我们走的。” “你确定?”安娜狐疑道。 黑歌信誓旦旦道:“我发誓,就算其他人都走了,我也会留下来。” 安娜问:“如果你的老板非让你回去呢?” “即便辞职,我也会留下来。”黑歌说的是心里话。尽管霍霍尔将未来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但黑歌仍觉得,在辛徳维利最为困难的时候离他而去实在是件不厚道的事。 安娜见黑歌目光坚定,破涕为笑,“那太好了!只要你能留下来,以后日子再难过我也不怕。” “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黑歌掏出纸巾替安娜擦拭了一下面颊上的泪珠,安慰一阵,问:“还没吃午饭呢吧?” 安娜点了点头。 “去吃一点吧!今天的空心粉做得不错。”黑歌拉着安娜下了楼,还没到客厅就听到大门外吵吵嚷嚷。二人随即来到门前,离得老远就见维克多、霍霍尔领着十多个公司的同事围在门前跟一帮穿着制服的人对峙。 来者中为首之人气焰嚣张的指着霍霍尔的鼻子道:“我们是国家反贪局的探员,奉命带辛徳维利回我局协助调查。如果你再做阻拦,别怪我告你方案司法公正!” “拿出拘捕令来,我立刻让你带辛徳维利先生走。”霍霍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一听这话,反贪局的领队泄气不少,“我不是给你说了?拘捕令正在申请,过阵子才能开出来。” “那就什么时候开出来,什么时候再来找辛徳维利先生好了!”霍霍尔大喇喇地打了个响指,“安东送客。” “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把嫌疑人交出来,我们就硬抢。”反贪局领队急了,唰的一下拔出了怀里的手枪。 跟他同来的反贪局探员见状,也把自己的配枪抽了出来。 “我看谁敢动。”影子公司的保镖们也不是好惹的主,随着霍霍尔一声暴喝,十二个西服革履的保镖齐刷刷掏出武器,与两名穿着制服的反贪队员展开了对峙。 “反了你们了。”反贪局探员自知己方人少,要是真闹起来,肯定不是保镖们的对手。他憋了口闷气,恶狠狠地瞪了霍霍尔一眼,“行,你们行!人多是吧?咱们走着瞧,有你们哭的时候。”言讫,大手一挥,“咱们走。” 眼见反贪局的探员就要离开,包括黑歌在内的所有人却听到屋内有人高喊,“等一等。” 黑歌反身看去,发声者不是别人,正是辛徳维利本人。 辛徳维利系上西装最后一粒扣子,风风火火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反贪局的人道:“我跟你们走。” “爸,你不能去。”安娜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头扑进辛德维利怀里,死死地搂住了辛德维利的腰。 “哭什么!我只是去协助调查而已,用不了两天就能回来。”辛德维利宠溺的轻抚了一下安娜的秀发,在安慰安娜的同时,也安慰自己道:“早晚都得走这一遭,早做了断省得总惦记着。” “可是……” 辛德维利出言打断安娜,道:“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总像个小孩子。都二十了,要学会坚强。要记得,你是我——辛德维利的女儿,不能丢咱们辛德维利家的脸。” 安娜哽咽地点了点头。 “行了,我走了!”辛德维利环视一眼院中诸人道:“各位保重。”言讫,跟着反贪局的人上了车。 透过车窗,看着在车内安坐的辛德维利,安娜依偎到黑歌身边,忧心忡忡地道:“黑歌,我不放心他。” “放心好了!”黑歌给安娜递上安心的眼神,“还记得吗?我说过,会一直保护辛德维利先生。现在也不例外。” “嗯?”安娜疑惑地工夫,却见黑歌冲几名影子公司的保镖,使了个眼神。 “霍霍尔、安东,跟我走。维克多大哥,安娜就交给你了。”说完,黑歌扯着霍霍尔,带着安东来到公司车前,将霍霍尔推进驾驶室,自己坐进副驾驶,指着绝尘而去的反贪局公车道:“追。” 霍霍尔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看在黑歌的面子上,也没多说什么,一脚油门,把车开上了大街。 乌克兰国家反贪局位于首都基辅,就在总统府外的西瓦尔大街上。 可笑黑歌昨天刚离开这里,回到辛菲罗波尔连口热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折了回来。 反贪局门前,黑歌一行被门岗拦了下来,好说歹说都不让进,只好在门外干等。 等待的工夫,黑歌觉得四肢发麻,浑身乏力。 经历过类似症状的他,意识到这是昨夜消耗了太多的死神侍从血脉力量,身体在提醒他需要进食。 他随即找了个理由辞别霍霍尔,几经问询之后,在附近的居民区里找到一间肉店,买了两斤鸡心后,来到一家咖啡厅。在咖啡厅偏僻的角落落座,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偷着将几颗鸡心塞进了嘴里。 167偷袭 偷吃鸡心的工夫,咖啡厅门前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颤音。 黑歌循声望去,恰见一高一矮,两名穿着反贪局制服的人走向柜台,为首的那个大个子竟是早上带走辛德维利的那个人。 大个子显然没有看到角落里的黑歌,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向柜台,一边走一边对身侧的矮个儿道:“辛德维利那老家伙,挨那么多揍都不认罪。真是个贱骨头。” 矮个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谁说不是呢!照这样下去,他没趴下,我倒是累趴下了。我这两天正忙着造小孩儿呢!” 高个子噗嗤一笑,“你哪天不造小孩儿?” 矮个儿一本正经地说:“媳妇来月经的时候。” “快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后勤部的娜达利亚都干了些什么。只怕你老婆来月经的时候,你都跑她床上造小孩儿去了吧!” 矮个儿老脸一红,“你懂什么!我们那叫同志之间互帮互助。” “去你的!”高个子指了指破了皮的右拳,“话说回来,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有什么办法?上头催得紧,要求咱们明天天亮之前必须让辛德维利认罪。咱们不多出力气,难道等着丢饭碗啊?” “哎……真倒霉,怎么碰上这么个硬骨头。”高个子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没多言语。 听完这喜欢,黑歌心头一紧,脑中立刻浮现出四个字“屈打成招”。“该死……”他为辛德维利现在的处境而担忧。 为了确认二人说得是否属实,他在二人离开的时候跟了出去,找了僻静的所在,果断开启潜影,化为一团阴影与高个探员的影子叠在一起,跟在他屁股后面混进了反贪局的大厅。 不出黑歌所料,两名探员去咖啡厅,是为了给一起参与审讯的同僚捎咖啡。 一进反贪局,二人径直上了楼,直接来到关押辛德维利的房间。 视线中,房间灯光昏暗,只留写字台上一盏台灯,将探照灯似的强光打在辛德维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辛德维利面色惨白,表面上一点伤都看不出来,但是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以及错乱的心跳不难看出,他受了不轻地内伤。 显然,反贪局的人在避免辛德维利验伤,反告他们暴力执法,屈打成招的同时,用恶毒的伎俩让辛德维利吃了不少的苦头。 辛德维利凄惨的模样,让黑歌大为火光。 就在这时,回到屋内的高个探员将买来的咖啡,分给了屋子里的两个同僚。随后,拿起最后一杯咖啡,恭恭敬敬的交到坐在辛德维利正对面的那名大胖子手中,谄媚道:“舍甫琴科先生,这是您要的卡布奇诺。咖啡还是热的,别烫着您。” 听到“舍甫琴科”四个字,黑歌立刻想起了大胖子的身份——哈尔科夫州的州长,本次总统之争中最大赢家,同时也是辛德维利的老对头。 舍甫琴科抿一口手里咖啡,五官随即扭成了一团,一脸厌恶地把咖啡放在一边。转而将桌上提前备好的证词拿了起来,摆出一副敦敦教导地模样道:“老朋友,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签了他你就自由了,为什么非得在这儿赖着挨打呢?” “自由?”辛德维利压制着身上的痛楚,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卑鄙伎俩。没错,签下它,你们确实会放我走。但是用不了多久你们还会把我抓回来,证词里编造的贪污受贿事项加起来足足涉及了上亿美金,这么大的罪名最轻也得判终生监禁。我可不想为没做过的事在牢房里呆一辈子。” 舍甫琴科阴笑着道:“老朋友,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得选吗?反贪局里都是我的人,你不签也得签。” 辛德维利露出几分凄然之色,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舍甫琴科,我已经退出大选了,你用得着那么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哼……”舍甫琴科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起了毛边的照片,摔在辛德维利面前,恶狠狠地道:“赶尽杀绝的人是你!” 辛德维利打眼望去,桌上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有舍甫琴科和他的夫人,以及一双儿女。“都八年了,你怎么还对这事儿耿耿于怀。”辛德维利垂下了头,“我都给你解释多少遍了。没错,你的家人因我而死,但我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是车祸。我的夫人不也是被你妻子撞死的嘛!” 舍甫琴科愤愤道:“她明知道你喝了酒,还让你开车。她死了活该!” 辛德维利辩驳道:“我当时是喝酒了,但绝对没醉。是因为你老婆开夜车用远光灯,闪的我睁不开眼,我才跟她撞在一起的。”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不是狡辩,我只是说明道理。另外,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请求你原谅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舍甫琴科咬牙切齿道:“我要你身败名裂。” “你……”辛德维利一时语结。 “把名字签上!”舍甫琴科将伪造的证词,推到了辛德维利面前。 辛德维利执着道:“打死也不签。” 舍甫琴科恶狠狠道:“好,那我就打死你。反正这年头畏罪自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辛德维利立刻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不认罪就是个死,认罪生不如死。双眸充血,怒视着舍甫琴科,因过于气愤半天没挤出句完整话来,“你……” “你们几个,还不动手?”舍甫琴科一声令下,高个儿和矮个摩拳擦掌的站到辛德维利身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英俄双语的《圣经》,将厚厚的书本压在辛德维利背后,抄起拳头便打。 前几拳辛德维利尚能咬牙坚持,到了第四拳终归还是坚持不住,发出凄厉的shen吟。 身后,眼睁睁看着辛德维利受难的黑歌,两眼喷火,自知再这么袖手旁观下去,辛德维利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盛怒之下,黑歌迅速潜到高个探员的身后,在屋中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抽出太玄刀,忽然解除右手的潜影状态。 右手随即从影子里浮了出来,嗖的一下将太玄刀刺入大个探员肥硕的屁股蛋子。 接着迅速抽回,伴着一阵淡淡的黑烟,又随右手缩回到了地下的阴影之中。 169结束 高个探员屁股结结实实挨了黑歌一刀,嗷的叫了一嗓子,拿手一摸,血顺着屁股流的满大腿都是。登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一旁不明就里的矮个儿见高个探员情况不对,凑过来问询。 “有东西戳了我屁股一下。”高个探员将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晾在矮个儿面前。 “呦,流这么多血。是不是让桌子上的钉子刮到了?”矮个儿一边问,一边在写字台边上摸来摸去。却发现写字台光滑的很,莫说钉子,连个凸起的木屑都没有。 “我又没往桌子边上凑,怎么会是桌子划的。”高个儿在地面上四下找寻,可是看了一圈,除了自己的影子别无他物。“真是见了鬼了。”他挠了挠头,转对舍甫琴科道:“大人,不好意思,我受了点伤,先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舍甫琴科摆了摆手,示意高个子离开。 高个子走后,屋子里另一名探员,顶替了他的位置。 与矮个儿并肩而立,将厚厚地《圣经》压在了辛德维利的背上。抬手正要开打,却听矮个儿发出一声惨叫,“嗷……” “你又怎么了?”连续两名探员出了状况,舍甫琴科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矮个儿探员在发现屁股呼呼冒血的下一刻,尖叫着离开原地,将惊恐的目光移到辛德维利的身后,大呼小叫,“有东西咬我!” “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舍甫琴科把脑袋探向桌底扫了一圈后,怒道:“哪有东西?” “有,绝对有!”矮个儿探员信誓旦旦,将满手的鲜血展给舍甫琴科道:“瞧,屁股的屁股都破了。不行,我也得去包扎,要不然失血过多可就麻烦了。” 说完,也不征询辛德维利的意见,兀自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舍甫琴科思量一阵,将目光投向辛德维利,怒问:“你搞得什么鬼?” 辛德维利将铐着手铐的双手往舍甫琴科面前一亮,“你觉得我这个样还能搞鬼?” 舍甫琴科随即皱起眉头,将黑漆漆的审讯室从头到尾的看了一圈。 屋子里,除了他、两名探员以及辛德维利,没有任何活物。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把两名反贪局的探员给咬了呢? 他眼中满是疑惑,走到门边开开大灯,又让探员来开了窗帘。光明霎时充满了整个房间,但是房子的各个角落依旧空空如也。 “真是邪了门了!”他喃喃自语一阵,思索半天没有找到答案,索性暂时把问题抛到一边。对屋内仅剩的两名探员道:“来之前,你们局长都给你们交代好了吧?” 两名探员点了点头,“计划a,辛德维利愿意合作,签字画押后立刻放他走。计划b,如果他不合作,就让他‘畏罪自杀’。” 舍甫琴科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道:“现在立刻执行b计划。” 显然,相对于一高一矮两名探员,眼前的这两位才是反贪局长和舍甫琴科的心腹。 听到舍甫琴科执行b计划的命令,二人书架下面取出了一早备下的麻绳。 一人手握一端,不怀好意的逼向舍甫琴科。 危难时刻,辛德维利死命挣扎,却绳索死死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憋得老脸通红,怒道:“光天化日,公然在国家权力机关草菅人命,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呵……”舍甫琴科仰天大笑,道:“我不说,他们不说,谁知道你是被我们杀到。既然不会有人知道,又何谈草菅人命?” 舍甫琴科话音刚落,却听虚无之处传来一串令他心惊肉跳的回应,“人在做,天在看。皇天后土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谁?”辛德维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上霎时布满了冷汗。他环视一周,审讯室里仍旧空空荡荡。“是谁在说话。” 黑歌大言不惭的编排道:“在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称我为神。” “少装神弄鬼!”说话间,舍甫琴科近乎歇斯底里的四下找寻,将屋子里的柜子、抽屉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随即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看到舍甫琴科疯癫的模样,黑歌大笑,尖锐的笑声听得屋内众人毛骨悚然。“立刻将辛德维利无罪释放,否则我将提前为你们送上末日的审判。”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舍甫琴科连喘几口粗气,压制住心中的慌张,露出上位者惯有的霸道之色,“要是让你这么轻松把人带走,我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说话间,他一把抽出反贪局探员的配枪,枪口扫了一圈,最终瞄在了辛德维利的身上,“去地狱向我的妻儿忏悔吧!” 他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砰砰……”却听到了两声枪响。 眼见就要命中辛德维利,却在空中激起一片火花,被黑歌紧随其后射出的子弹磕飞了出去。 舍甫琴科愣了一下,举枪又要连射。却在这时觉得脚下一松,扑倒在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随即从小腿传入脑中,低头一瞧,双脚不知何时被人连根切了去,残留着的半截脚踝上鲜血流个不停。“啊……” 舍甫琴科的惨叫声让反贪局的探员吓破了胆,倚在墙边,惊恐的扫视着周围,惊叫一声,“鬼啊!”扭头就跑。 对于这些肩负捉贪拿污职责,却反过头来贪污受贿的执法者,黑歌没有手下留情。死亡,是他们应得归宿。 潜伏在黑暗之中的他,迅速机动到探员的身后,将握在左手的手枪探出地面,“砰砰……”给了两名探员最后的了结。 舍甫琴科亲眼看到平滑的地面上,突兀的闪出两道火光之后,两米开外探员的脑袋上便开起了血花。又惊又怒,“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潜在影子中的黑歌淡淡地道:“我不是给你说了,我是神,惩恶扬善的死神。”说着,一个箭步冲到舍甫琴科身下,太玄刀上举,将舍甫琴科刺了个对穿。结束了这位霸道官员满腹幽怨的一生。 审讯桌前,不知来者是黑歌的辛德维利,眼睁睁看着屋内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在无形中倒进血泊,又惊又恐。若非透过对话,听对方并不针对于自己,非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他缓了半晌,见虚无中的来者没有威胁他的生命,哆哆嗦嗦,问:“你是谁?” 黑歌撤到辛德维利身后,撤去声音的掩饰,恢复日常的圆润,“校董先生,是我。” 170失败的大选 辛德维利一下子听出了黑歌的声音,惊问:“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哪不重要,当务之急,你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确认来者是黑歌后,辛德维利长出一口气,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不必惊慌,我哪也不用去!” “可是……”黑歌扫了一眼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三具尸体,“反贪局的人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他们会在贪污的基础上,再诬陷你谋杀。” “放心吧!”辛徳维利轻松的笑了笑,“他们诬陷不了我。舍甫琴科在反贪局有人,难道我没有?我早有安排。” “什么?”惊讶之余,黑歌发现辛徳维利立起了手指。顺着辛徳维利手指方向看去,竟是嵌在墙上的监控摄像头。 按理说,舍甫琴科严刑逼供的事见不得光,他应该提前把摄像头关上了才对。 可是视线中的摄像头上方,象征电源开启的绿光却在不停闪烁。这也就意味着,舍甫琴科谋杀辛徳维利的整个过程都被拍了下来。视频都有了,音频自然也不会落下。 有这两样东西在手,不但证明了屋子里的三个人并非死于辛徳维利之手,还揭示了舍甫琴科的险恶用心。 一箭双雕。 见黑歌许久没有说话,辛徳维利主动开了口,将今天中午做出的安排说了出来。 中午在家中听说反贪局的人来抓他时,辛徳维利最初没有想到反贪局已经跟舍甫琴科勾结在了一起。 辛徳维利不止一次听说过,反贪局将人抓走,然后屈打成招,用假证从受害人手里讹钱的事。 所以,看到反贪局的人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贪局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即便不让他入狱,也会狠狠地敲他一笔竹杠。 为了重蹈他人覆辙,辛徳维利带走之前悄悄知会助理奥古斯特,让奥古斯特立刻联系他的好友乌克兰警察部长阿加丰科,让阿加丰科想方设法救他,或者找人留下反贪局敲诈勒索的证据。 阿加丰科不负众望,把事情托给了一个名叫贺梅利部下——也就是之前被黑歌刺破屁股的矮个儿探员。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审讯期间矮个子贺梅利趁舍甫琴科不注意,偷偷地打开了监控器。 这才把至关重要的证据保存了下来。 连辛徳维利都没有想到,这番有心之举,不但让自己避免被诬陷,帮自己解脱了谋杀的嫌疑,还歪打正着把舍甫琴科带了进来。 他心有余悸的长叹一声,“上帝保佑!”转而又对黑歌道:“相信这会儿,贺梅利已经把视频转送到警察部去了,用不了多久,阿加丰科就会派人来救我。” 黑歌不由担忧,屁股开花的贺梅利是否还能像计划的那样顺利完成任务。并暗暗后悔,早知道他是自己人,就不下那么重的手了。 事实证明,黑歌的担忧纯属多余。 贺梅利的实际能力远比他外貌所显现的要高得多,其人对阿加丰科的忠诚更是令人叹服。 负伤之后,他甚至没有包扎伤口,捂着屁股便一瘸一拐的跑去了警察部。见到阿加丰科时他的面颊已因流血过多没了血色,交上视频的拷贝,将舍甫琴科动用私行审讯辛徳维利的事说完,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阿加丰科连忙喊人把他送去了医院,同时深感辛徳维利处境不妙,连忙拉上一队警察反贪局捞人。 当阿加丰科来到与警察局一街之隔的反贪局时,反贪局大厦已被封锁了起来。 二十分钟之前,同时也是舍甫琴科丧命的下一刻,反贪局的探员寻着枪声找到了辛徳维利所在的审讯室。 推门而入,满鼻子都是血腥味,接着两名同僚和舍甫琴科尸体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闻讯赶来的探员大骇,起初还道是辛徳维利所为,种种迹象却辛徳维利绝无作案的可能,一个手上戴着手铐,被绳索死死困在椅子上的老人,不可能是此案的凶手。 凶手明显另有其人。 探员们随即展开搜索,但是除了死者体内的弹头别无所获。 他们随即对辛徳维利展开审问,询问事情的经过。 辛徳维利自然不会供出黑歌,直说什么也没看见,两名探员和舍甫琴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探员起初还道是辛徳维利鬼话连篇,但是当他们发现,审讯室的监控器录下了探员们遇难的视频,认真查看过后,才震惊的确认辛徳维利说得都是他奇异经历的真实呈现。 视频里,审讯室中最初有五个人,先是高个子探员和矮个儿贺梅利莫名其妙负了伤,接着舍甫琴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脚被人砍了下来,紧随其后便是两声枪响,余下的两名探员倒进血泊…… 哪里有凶手的影子? “真是见了鬼了。” 就在反贪局的探员们为之震惊的时候,阿加丰科带着警察来到了反贪局门前。 反贪局的人起初拦着不让进,可怎奈阿加丰科地位高崇,乃是一部之长,官职比他们局长高了整整一级。 除此之外,阿加丰科还拿着自己亲笔签名的传讯令,假托警察部传讯名义,要求将辛徳维利带走。 阿加丰科做到了有理有据有节,连反贪局的局长都拦之不住,不但把辛徳维利交到了阿加丰科的手上,还不得不将反贪局的案子交给警察来处理。 毕竟,反贪局只管反贪,处理谋杀案件是警察的职责。 而作为资深警察,阿加丰科用屁股想也知道,审讯室中探员们遇害的事肯定跟辛徳维利脱不了关系。 既然是辛徳维利的事,他当然会帮着遮掩,案子到手连查都没查就被抛进了档案室,成了尘封的悬案。 不过,舍甫琴科诬陷辛徳维利一事虽然没有得逞,但辛徳维利向前副总统考门肖夫行贿的案子却被坐实。 作为事情的主要参与者,辛徳维利被判以一年有期徒刑,罚款一百万美元。 惩罚算不上高,却让他提前结束政治生涯,彻底与总统无缘了。 171最后的晚餐 辛徳维利入狱的前一天,在自己的宅子里举行了盛大的自助晚宴。 晚宴最终定在辛徳维利宅邸的花园里举行。 在此之前,辛徳维利不但令人将宅子内外打扫的焕然一新,铺上了红毯,还让奥古斯特请来了乌克兰久负盛名的厨师和名声在外的乐队,为晚宴献上最好的美食和最优美的音乐。 连晚会的用酒都十分考究,乃是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自酿的名酒——来自有着五百年悠久历史的马桑德拉酒庄的珍藏。 辛徳维利的宅邸霎时洋溢在节日的气氛之中,俨然一副辛徳维利即将迎来的不是牢狱之灾,而是千载难逢的大喜事。 傍晚时分,宾客相继赶来。 有辛徳维利的亲戚,有商界精英,还有乌克兰和克里米亚的政界要员。 刚刚帮了辛徳维利大忙的警察部长阿加丰科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从基辅匆匆赶来,老远便见辛徳维利一溜小跑着迎了出来。 辛徳维利紧紧地握着阿加丰科的手,道:“阿加丰科,我的兄弟,谢谢你了。”这一句谢谢汇集了千言万语。在辛徳维利政治事业跌至谷底的时刻,阿加丰科始终对他不离不弃,这份情谊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是那样的弥足珍贵。值得辛徳维利刻骨铭肌。 看到辛徳维利笑容可掬的模样,阿加丰科欣慰地道:“之前,我还怕你会因为无缘总统大选而失落,现在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辛徳维利爽朗一笑,“我这辈子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接受现实。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 阿加丰科接过侍应生送来的香槟,意味深长地道:“这就对了。说实在的,我还挺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阿加丰科不无感触地说:“在官场混迹上面有人管,下面又有百姓在看,压力大,实在是太累了,还不如像你这样,无官一身轻,待在家里做个自由的富家翁。” 辛徳维利逗他道:“要不,你把官辞了,跟我一起经商得了。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我的基础,肯定能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阿加丰科笑了,“你还别说,说不准哪天我真会到克里米亚来投靠你。” 辛徳维利将手里的高脚杯跟阿加丰科的碰了一下,“这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话说回来。”阿加丰科抿了一口香槟,道:“监狱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放心去住就好,里面没有人敢难为你。此外,一日三餐都有专人提供,有什么需求尽管向狱长反应,狱长会尽力满足。” “那敢情好!”辛徳维利呵呵大笑,“忙了几十年,也没捞着个休息的机会。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度个大假。”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一年的时间算不上长,玩着玩着就过去了。等你出来时候,我给你设宴接风。” “谢了兄弟!”辛徳维利又碰了一下阿加丰科的酒杯。 寒暄一阵,辛徳维利辞别了阿加丰科,赶去应酬其他客人。随着客人的增多,院子里被筹交错,优美的音乐不绝于耳,变得越发的热闹。 在院子的边缘地带,黑歌、霍霍尔、维克多和影子公司的保镖们一脸警惕地打量着涌动地人群,以及人满为患的舞池。 虽然辛徳维利签下的保全合同将在四个小时后到期,但是出于职业cao守,他们仍要认真负责的站好最后一班岗,期间不能有丝毫懈怠。 黑歌全神贯注四下观察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走出,径直向他所在的位置迎了过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辛徳维利的女儿安娜。 今日的安娜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装扮,一袭礼服长裙,将她乌克兰血统特有的美好身材凸显的一清二楚,呈现出圆润的s型曲线,一对胖一分则肥,瘦一丝则弱的大长腿在开叉中若隐若现。 深紫色的裙子与她火红的头发遥相呼应,将她热情的性格烘托的淋漓尽致。 采用俄罗斯民族式样高高盘起的头发,配上几只红金制成的蝴蝶型发卡,让娇嫩的她显出几分成熟的妩媚。 一双明亮的棕色眸子,宛若尘封已久的琥珀,每一次注视都带着灵气,给人以超凡脱俗的感觉。 她喜气洋洋的来到黑歌面前,拽黑歌着便往院落中央走。“傻站着做什么,跟我走。” 黑歌愣了一下,“干嘛?我这还有任务呢!” 安娜嫣然一笑,朝着霍霍尔诸人所站的位置呶了呶嘴,“不就是站岗嘛!让他们站好了,咱们跳舞去。” 黑歌随即向不远处的霍霍尔投以求助的眼神,却发现霍霍尔那厮非但不提他解围,反倒给安娜帮起了腔,“看我做什么?公司守则怎么说的?客户的需求高于一切。大小姐既然要求你陪他跳舞,那你就得去。” “就是嘛!”安娜展演,“跟我走,这是命令。” 黑歌没法儿,只好任由安娜把自己拉进翩翩起舞的人群,挠着头道:“可是……我不会跳啊!” “骗我呢吧!”安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新奇事,“还有中国皇家侍卫不会做的事?” “我真不会跳。” “没关系,我来教你!”安娜一手牵着黑歌,另一只手主动揽上了黑歌的腰,“跟着我走。” 黑歌跟着安娜的节拍缓缓挪动,僵硬的姿态逗的安娜哈哈大笑,不过安娜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半首曲子还没跳完,她的脚便被黑歌踩了不下十下,疼得他吱呀乱叫。 “算了,算了。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这徒弟我可教不会。”安娜索性把黑歌拽出了舞池,拉着他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后,道:“听父亲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 黑歌点了点头,“上午的时候辛德维利先生跟我们谈过,说他要退出政界,专心经商,暂时不需要专业保镖保护。所以,合同期满后,他不准备续约了。” “哦!”安娜失落地垂下了头。“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我曾经发过誓,会一直保护你和辛德维利先生,不是吗?你们只要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尽快赶过来。” 安娜扬起俏脸,问:“没有难题就不能找你了吗?” “这个……”黑歌明白安娜言语背后的意思,沉思一阵,将歉意的目光投向安娜,温和地道:“安娜,有件事我得再重申一下,我有女朋友了。就是你见过的李佳,我很爱她!” “我明白了。”安娜垂下了头,捂着脸一路小跑着返回了别墅。 172天使真颜 晚宴十点钟宣告结束,第二天辛德维利还要去坐牢,宾客们为免耽误辛德维利休息,没有多做滞留,相继告辞离去。 影子保全公司的保镖们,忙完宴会的收尾工作后,也离开了工作了半年之久的阵地。 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对这座宅邸和宅邸里的人多少有了些感情,宽敞的庭院和别墅俨然成了他们倾注努力坚守的阵地。 一想到未来的一生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到这儿来,生出许多的不舍。 不过,这些不舍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身为保镖,他们已经习惯了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从一个阵地挪到另一个阵地的迁徙生活。对此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黑歌开着公司配给的路虎回到他在大学城时,已是午夜十二点多了。 座驾挂进莂斯帕拉街,距离他的家宅还有不到一公里时,他在不经意间看到反光镜中的星空上闪过一道流光。 流光闪耀,在夜空之中划开一道笔直的口子,分外绚烂 黑歌起初还以为是流星,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观点。 多云的晚上,连月亮被乌云笼罩了起来,更何况流星。除非这颗流星能在低空飞行。 他霎时间明白了流光的来源,在他的认知中,能发光发亮浮空飞行的只有一物——那就是鸟人。 思虑的工夫,他赫然发现鸟人发出的光越来越亮,且光晕愈来愈大。这就意味着鸟人飞行的方向跟他一致,并且在不断的降低飞行高度。 出于好奇,黑歌狠踩了一脚油门。他要去看看,鸟头要去哪里,做些什么。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鸟人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在大学城里买下的小院。 远远看到飞向自家院,黑歌疑窦大作。离这老远便停了车,找了个僻静所在,果断开启潜影模式,将身子埋在影子之中,在鸟人下落的同时,越过门缝悄无声息的守在自家院中。 视线中,鸟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中央,身后的翅膀随即从翅尖开始花粉一样,化成了点点白光,随风飘逝,接下来是翅中、翅端,眨眼的工夫,一对翅膀不见了踪影。 翅膀消失之后,身体随之变化,满身洁白的鳞甲和一对利爪也在微风吹拂下,成了白色的光点,消失于虚无。鳞甲消失的同时,满头的白发透出了黑光,洁白的面颊几近折转,带上了血色……李佳的形象显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换做过去,打死黑歌也不会将鸟人和李佳联系到一起,现在事实却告诉他,二者竟是同一个人。震惊之情溢于言表,膛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想起,昔日守护艺术馆时,鸟人来袭的事。鸟人意图抢夺的普希金诗作《繁星》恰恰也是李佳最为欣赏的作品。 联系到与鸟人对战时,鸟人没有对他下狠手的举动……当时,他还以为鸟人是畏惧他的太玄刀,现在才明白,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不伤他是因为化身鸟人的李佳舍不得心爱的人受伤。 黑歌又回忆起保镖大赛上的一幕幕,从李佳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目标保护人,到闪灵草伤人期间,李佳忽然不见了踪影,鸟人却突然冒出来帮忙…… “我怎么早没想到呢!”黑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 就在这时,鸟人——李佳似是透过他强烈的精神波动发现了他的存在,凌厉的目光扫向黑歌躲藏的位置,娇喝道:“谁在那儿?” 记忆中,李佳总是以温柔可人的形象示人,黑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展现出凶狠的一面。冰冷的目光直让他心底发凉,下意识收回探寻的目光。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李佳观察了一会儿,见院子里没有异动,满心疑惑的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进了屋。 直到二楼李佳卧房的灯开启,黑歌才从影子里浮出来,坐到院子里专为李佳添置的秋千上,点燃一根香烟,挠头沉思。 时至此刻,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自己的恋情。 李佳的真实身份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则在于李佳竟然瞒了他那么久。 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不也有那么多事瞒着李佳吗? 比如他死神侍从的血统,再比如跟黑格夫妇的相遇…… 与其说他们二人在现实之中,不如说他们生活在谎言编制而成的虚幻世界里。 两个人都在说谎,一反一正可以算是扯平了。 另有一处令黑歌难以接受的地方在于,李佳竟然是个鸟——跟鸟谈恋爱总让他觉得怪怪的。 可是反过来想,李佳是鸟,不是人,难道他黑歌就是吗?死神侍从虽是人的形态,但只能算是类人,绝对不是人类。 从这个角度上讲,形态算不上原则问题。论这世上,狮子和老虎都能结亲配对,同性之间都能相亲相爱,他和李佳自然也可以…… 物种和形态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是否有真爱。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李佳爱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从李佳平日待他的种种不难看出,她发自内心的爱着他。 他爱李佳吗? 发自内心的讲,爱。 由此延伸开来,无论李佳是鸟人还是人,他都应该爱她。 黑歌就是这么爱钻牛角尖,遇到问题不想个明明白白决不罢休。 他就这么抽着烟想了一夜,在秋千上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明,李佳胖子彦相继起床,在院子里看到他,才从无休止的思虑中缓过神来。 李佳见黑歌在院子里冻了一夜,连忙从屋子里拿来一张毯子披到他的身上,问:“你怎么不进屋啊?” 黑歌打个哈哈,谎称自己忘了带钥匙。 李佳问:“没带钥匙,怎么不敲门?” “回来的太晚了,怕打扰你们休息。” “你可真行。”嘴上随时这么说,李佳的心里却暖暖的,“我少睡一会儿有什么要紧。现在可好,冻了一夜,生病了可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身体棒着呢,没那么容易生病。”黑歌很想告诉李佳,他就是想生病也不可能,他甚至不会死。他还很想问问李佳,她到底怎么成的鸟人,是先天的还时像他一样是后天变异的。 然而他终归没敢开口,他知道李佳不明言自己的身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而他本人,则怕李佳知道他是教会的死对头死神侍从的后裔后离他而去…… 天使和死神,光明与黑暗,联扯在一起,他想想都觉得头大。 173失陷的队友 辛德维利的事告一段落,黑歌原以为可以放个长假,多陪陪李佳,让两个人之间多几分熟悉,少几分误会。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在家里呆了三天,他就接到了安德烈的电话。 电话中,安德烈显得很是焦急,告诉黑歌有紧急任务,让他立刻回公司报到。 黑歌本不想接手新的任务,想要拒绝。 却在听到安德烈简述了任务内容后,改变了主意。 “你说什么?列侬、索菲亚和雷斌被人劫持了。”公司上下,黑歌熟悉的人不多,除了霍霍尔、维克多和安东,就属列侬和他的两个组员了。听到列侬被劫持,黑歌的心立马揪了起来,二话不说,抄起太玄刀,便往公司赶。 来到公司时,二楼的办公大厅忙成了一团,后勤部的工作人员把键盘打的劈啪作响,不停的在网上搜集资料。 连玩世不恭的奈利亚都收起以往的放荡嬉笑模样,看到黑歌,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你可来了,头儿等你很久了。”第一时间将黑歌引到了会议室。 推门而入。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多个人,霍霍尔、维克多、安东赫然在列,除了他们还有很多黑歌没有见过的老组员,都是从别的任务里抽调出来的老手,可谓精英齐聚。 霍霍尔看了黑歌一眼,迫不及待道:“头儿,人来齐了。快说说吧!列侬怎么被人劫走的?” “就是,敢劫咱们的人。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发声之人名叫塞廖莎,乃是公司里与维克多齐名的资深保镖。 “你们别急听我说。”安德烈抬高声音,压下众人的议论纷纷,“在说明情况之前,请允许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了指身旁一名穿着便装的高瘦男人道:“这位俄罗斯军方的代表,巴萨耶夫上尉,下面由他来介绍事情的始末。” 会议室里的二十多个保镖霎时间将目光全都投到了巴萨耶夫身上。 “大家好!我家巴萨耶夫,是俄罗斯联邦西部战区情报处上尉……”巴萨耶夫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相对于他来自哪里,居何要职,黑歌更想知道列侬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把俄罗斯军方的人都惊动了。 就在这时,巴萨耶夫进入了正题,道:“贵公司职员列侬、索尼娅、雷斌是被车臣的人劫走的。” “什么?”霍霍尔禁不住打断巴萨耶夫问:“他们怎么会跟车臣扯上关系。” “这几年,车臣的kong怖分子一直很猖獗。时常深入我国内陆进行有组织的破坏或者开展绑架活动。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瞄上了我国公民沙米利,想借助他在我国高崇的地位,勒索我国政府。在绑架活动中,身为沙米利私人保镖的列侬、索尼娅和雷斌进行了有力抵抗,但怎奈劫匪太多,他们独木难支,最后一齐被劫匪绑了去。” 说话间,巴萨耶夫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以幻灯片的形式,将沙米利、列侬一行被劫持的过程再现给众位保镖。包括劫持的地点和时间——午夜两点,莫斯科市内一条无人的小巷,以及满地的弹壳和鲜血。 维克多问:“知道他们被劫去哪了吗?” “不确切。”巴萨耶夫坐回原位,“犯罪分子很狡猾,事后,他们虽然通过网络高调的发布公开声明,宣称愿为此事负责。但是他们所用的ip地址都是翻了好几次墙的假地址,所以我们只知道他们在车臣首都格罗兹尼附近。另外,我们在格罗兹尼的情报人员随后展开了调查,他们刚刚传回消息,袭击者去了格罗兹尼市郊外的一个叫做佩娃的小镇。当然,这一消息不完全可靠。” 巴萨耶夫在投影仪上向黑歌诸人展示了kong怖分子在网上发布的公开声明。声明中,他们没有索要赎金,而是要求我国政府必须批准车臣独立,否则将在四十八小时内撕票。” “四十八小时!”黑歌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声明实在昨夜两三点钟发布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留下的时间只有四十二个小时了。 思虑的工夫,巴萨耶夫又发了话,“犯罪分子提出的要求过于苛刻,我国政府绝对不能答应。所以,这次事件没有和平解决的希望,如此说来就只剩了武力营救一条路。” “恕我直言。”霍霍尔插言道:“我们的职员和贵国的公民既然是在贵国的土地上被人绑走的。出兵营救的事不是应该交给贵**队吗,为什么跑到我们这儿来?”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巴萨耶夫顿了顿,将原因大致解释了一下。 事情发生以后,俄罗斯方面第一时间想到了动用军队,但事实确是大规模动兵首先时间上来不及,其次调集军队期间还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被车臣武装分子提前获知,非但救不了沙米利、列侬他们,反倒害了他们。 俄罗斯军方也想过出动阿尔法特种部队,采用小规模突袭东方式营救人质。但问题却是,特种部队更善于定点突袭,也就是在知道关押人质的确切位置东前提下施救成功率才高。 可是,眼下情报人员还没搞清楚沙米利他们关在哪里,等到他们彻底查明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万一耽误救援,可就得不偿失了。 俄罗斯又想过直接让特种部队以渗透的形式,潜入车臣境内,先进行暗访,待找到线索后,再进行施救。 但这一方案明显行不通,阿尔法特种兵的战斗力自是没得说,却不善于伪装。他们身上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军人风度,很容易会被kong怖分子的眼线看出来,进而猜出他们的身份,致使行动功亏一篑。 十几个方案下来,竟没有一个切实可行。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提出了启用雇佣兵深入车臣腹地的计划。 雇佣兵多数都是退伍军人,其中还不乏退役的特种兵,且退役之后仍在从事非常规的作战任务,能力自不必说。 更为重要的则是,他们退伍进入社会多年,身上沾染了浓浓的市井之气,以此作掩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车臣分子的眼线察觉,既适合渗透侦查,又有解救人质的能力,两全其美。 此建议一出,立刻得到军方高层的认可,当即开始在俄罗斯乃至全独联体境内寻找适合执行本次任务的雇佣兵团。 174天降雄兵 俄罗斯军方拣选雇佣兵团的过程并不顺利。 他们将周边各家雇佣兵团查了个遍,从中选了五家实力相对最为强大的进行了咨询。 五家兵团中,实力强悍的三家要么不愿意接手这么危险的任务,要么狮子大张口,开价太高。 愿意接手的两家,军方又觉得他们资历不够。 无一家符合他们的要求。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放宽要求,将拣选的目标从仅限于雇佣兵,扩展到人员构成与雇佣兵团相仿的保全公司身上。 作为本次绑架事件三名受害人列侬、索菲亚和雷斌的母公司,安德烈的影子保全公司自然是首先考虑的对象。 加之影子保全最近声名鹊起,不但有维克多、霍霍尔、谢廖沙等世界一流的资深退役特种兵,高标准的完成了许多任务,还一举夺得了世界保镖大赛的冠军,培养出黑歌这样举世闻名的保镖新秀。 俄罗斯军方当即拍板,干脆把任务交给影子保全来做,兵派出了代表巴萨耶夫前来谈判。 巴萨耶夫的叙述到此为止,安德烈总结道:“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曾经立过誓,影子保全,只接手安保任务,做保镖、保安之类的事,绝不触及暗杀、雇佣兵之类的事。发誓的时候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在场。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大家,我要食言了。 安德烈顿了顿,继续他慷慨激昂的演讲,“说实在的,我很怀疑那些蹩脚的雇佣兵能不能把我的兄弟姐妹活着救出火海,但是我相信你们可以!同在影子保全公司共事,我们没有上下级之分,都是兄弟姐妹。无论哪个家人患了难,其他人都应该鼎力相助。这是影子保全公司立足的根本。列侬、索菲亚、雷斌如此,你们中的任何人遇到麻烦,我们都会全力救援。所以,这次我要破次例,让你们当一回雇佣兵,去车臣把我们的兄弟姐妹接回来。” 安德烈一番铿锵有力的话乍一说完,登时点燃再做所有人的热情。 纷纷附和,“把我们的兄弟接回来。” “踢碎那些下三滥劫匪的软蛋。” “头儿,布置任务吧。” 安德烈两手虚抬,按下气势蓬勃的众人,“既然大家没有异议,下面我开始分配任务……” 介于这次任务性质特殊,乃是以渗透为主的侦查任务,所以派出的人员不能太多。经过对任务深入研究,结合当前公司的人力,安德烈决定组织一支为数十二人的侦查小队。 维克多出任小队队长,谢廖沙任副队长。 十二人小队同时还被分成了两组,维克多、谢廖沙兼任一组组长,霍霍尔和黑歌分任副组长。 武器方面,因为车臣当地的俄罗斯情报人员有所准备,所以不用携带太多,只带些轻便武器即可。 交通和运输则由俄罗斯军方全权负责,用不着他们担心。 安德烈说完,巴萨耶夫又做了补充,告诉十二名保镖——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主要是寻找关押人质的确切地点。一旦找到目标,立刻将坐标发回俄罗斯。 俄**方会出动特种部队,协助他们营救人质。 但是这次任务有一个重要的难点,那就是时间。 到现在为止,kong怖分子规定的48个小时期限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也就是说还剩下不到41个小时,他们便会撕票。 在这41个小时里,抛去保镖小队乘机赶路的4个小时,再去掉特种部队支援需要消耗的2个多小时,留给保镖小队的时间只有35个小时——不足一天半的时间。 35个小时后,特种部队来不及救援,是眼睁睁看着同伴被kong怖分子打死,还是单凭自己的力量救援人质? 何去何从,全凭自己做主。 “我靠,没时间了。”霍霍尔慌慌张张站起身来,“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黑歌终于明白什么叫时间就是生命了,跟在保镖队伍之中踏上了俄罗斯军方派来的专车,直奔位于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塞瓦斯托波尔港的俄罗斯黑海舰队驻地。 黑海边的军用机场,又改乘军用飞机,飞往车臣。 这是黑歌平生第一次坐军用飞机,噪声很大,几乎听不清周边的人在说什么。 飞机上,巴萨耶夫为他们拿来了车臣当地百姓传的便装,供他们更换,伪装身份。在看到黑歌时,他放弃了手里的衣服,转而从自己的行李袋里取来一件八成新的运动装,用咆哮的语气压制噪声喊道:“咱俩身材差不多,你穿这个好了。如果当地有人跟你搭讪,你就说自己是中国来的游客。” 黑歌点了点头,一面换衣服,一面着嗓子回应,“明白了。” 巴萨耶夫整体还算得体,唯一的缺陷就是这厮狐臭很凶,熏得黑歌头晕眼花,过了好久都没能适应过来。 他本以为忍耐狐臭已经是这次长途旅行中最尴尬的部分,却在不久之后获知更为尴尬的地方还在后面。 由于秘密行动的关系,同时也为了节省时间,这次航行不会在车臣着陆,而是直接将众人送到车臣首都附近,让大家跳伞接近目标。 对于做过特种兵的维克多、霍霍尔诸人而言,跳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黑歌只当了两年武警,莫说凌空跳伞,就是训练用的跳伞塔也没见过。 得知黑歌不会跳伞,维克多和霍霍尔连忙手把手的教,学过之后黑歌虽然基本记下动作要领,可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总觉得心里没底。 心悸之余,索性抱了破罐子破摔的理念,反正拥有不死之身,大不了摔成一滩烂泥,到时候再恢复过来。 想到这儿,黑歌顿时有了底气。 经过不到四个小时飞行,机长发来信号,告知众人飞机已经到达指定位置,随即开启了飞机尾翼的舱门,露出蔚蓝的天空,还海一样的白云。 维克多和谢廖沙抓着扶手站到了舱门两侧,挥手示意一众保镖有序跳伞,“小伙子们,别着急,一个个来。祝你们好运。” 175接头 跳伞的过程比黑歌预期的要顺利的多,维克多和霍霍尔一左一右全程用手势指导着他。 维克多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该崩直身体时就崩直身体,该开伞包时开伞包,有惊无险落到距离车臣首都格罗兹尼十公里外无人山区离。 七手八脚的将伞包窝成一坨,扔进附近的灌木,黑歌与不远处的维克多和霍霍尔汇合,快步跑向集合地点。 担任本次任务向导的巴萨耶夫和其他先行跳伞的队员早已来到,清点过人数之后,一行十三人飞速离开原地。 “现在去哪?”维克多问。 巴萨耶夫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他指了指茫茫大山,道:“那边有座山村,村里有我们的情报站,在那里我们可以得到运输载具和武器装备。” 维克多点了点头,对身后的队员高喊:“都加把劲,过去那座山就有车坐了。” 十二名保镖退伍多年,但没停止身体锻炼,短暂的急行军对他们而言不是问题。 在无路的山区急速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山村边缘。巴萨耶夫随即抬手示意众人止步,回头看了一眼,对黑歌道:“你跟我来。” 历史上,车臣直到十九世纪中叶才被俄国吞并,至今不过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 亡国之后他们经历两次世界大战、苏联的大清洗和斯大林时期的***,可谓吃尽了苦头。 当地的百姓因此对苏联和俄罗斯认同感不强,进而衍生出排斥俄罗斯人的思想。 也正因了这个原因,巴萨耶夫为免自己的出现引起村子里居民过多的敌意,决定让黑歌与他同行。 黑歌中国人的身份,无疑对这次行动有着巨大的作用。 论这个世上哪个国家的人最不爱惹事?——中国当居魁首。 自古以来,讲究“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中国人,无论到了哪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招惹是非,无论外面是战火连天还是风雨飘摇,只埋头过自己的日子,干自己想干的事。 所以,在世界各国人眼里,中国人总是两畜无害,代表着友好和和平。 这一特性,让中国人在世界各地角落吃得开,虽不能说受欢迎,但很少有人像排斥黑人和犹太人那样受到排挤,连kong怖分子都很少对中国人下手。 因了这个原因,巴萨耶夫决定带上黑歌,而他本人则装作黑歌雇来的向导。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无比正确。 进村之后,黑歌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村老少善意的关注,很多村民露出发自肺腑的热情、兴奋的笑容,不断问黑歌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巴萨耶夫代黑歌回答,说黑歌来自中国,要去高加索山旅行,还说他们饿了,想买点吃的,问小卖部在哪。 村子里的村民一听来自遥远中国的客人饿了,二话不说拉着黑歌就往自己家里走,非要请黑歌吃饭。 搞得黑歌大为尴尬。 时间紧迫,他本不想去,可村民实在热情,推脱不过,在获得巴萨耶夫准许的情况下,只好进了居民的家。 趁着黑歌吃饭的工夫,巴萨耶夫谎称要买电池,依照村民指引的路线,找到了村子里的小卖部。 与绝大多数村间小店相似,这家小卖部也是前铺后院模式。 前面的开间里摆着杂七杂八的货物,是卖东西的处所,穿过小卖部的后门,可以进入内侧的小院,两边的矮屋是店主的家。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跛了脚的车臣族老头儿,远远看到巴萨耶夫走来,老头儿不动声色地问:“买点什么?” 巴萨耶夫问:“有金瑞电池吗?” “有。你要俄罗斯本土造的还是德国进口的?” “还是进口的吧!”巴萨耶夫接过老头儿的电池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继续他的接头暗号,“多少钱?” “六美金一包。” “交卢布可以吗?我身上只有卢布。” “卢布?”老头儿迟疑了一下,“好吧!你要多少?” 巴萨耶夫道:“两箱。” “这么多?” “怎么?货不够吗?” “够倒是够!”老头儿打量了一下店外人来人往的村路,“不过,我年纪大了,腿又瘸,搬不动那么多东西,你得跟我到屋里来取。” “没问题。”巴萨耶夫警惕地扫了一眼门口后,跟着老头穿过后门,来到老头居住的内院儿。 一进院门,老头儿紧紧握住巴萨耶夫的手,兴奋地几近落泪道:“来自祖国的同志,你可算来了。” 仅凭“同志”这两个在俄罗斯消失了多年的单词,就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位老者早在苏联时期就肩负了车臣的情报工作,坚守这个情报站的几十年里,他不敢回家,更不敢娶妻生子,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提心吊胆熬到现在。期中的难处,别人无法想象,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巴萨耶夫感叹之余,开门见山的问:“沙米利被绑的事有什么新进展吗?” “有道是有,但是不多。”老头儿皱着眉道:“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人质被关在了格罗兹尼市郊外的一个叫做佩娃镇。但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们尚不清楚。目前,佩娃镇在当地武装势力的严密封锁之中,到处都是他们的岗哨,咱们的人进不去。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新的进展。” “这样……”巴萨耶夫露出忧虑的神情。情报方面难有进展,也就意味着探索佩娃镇的任务落到了他们的肩上。镇中的武装分子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而他们却只有十三个人。 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是下午四点多,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武器在哪?” “今天上午刚送来。”跛脚老头儿将巴萨耶夫拉进内室,从床底下搬出两支绿色的长条木箱。 开箱后,随手取出一支包着油纸的机枪交到了巴萨耶夫手中,“都是新的,十三把ak47,一把德拉古诺夫狙击枪,另外还有五百发子弹、六十颗手雷、雷管、电脑、望远镜。当然还有地图……够用不?” “足够了!”巴萨耶夫拉了拉枪栓,将枪支重新放回木箱,“交通工具呢?” 176时不我待 听到巴萨耶夫询问交通工具,跛脚老头儿拉着巴萨耶夫走到窗边,指了指停在门口和街尾的两辆皮卡汽车道:“就是它们!别看旧,性能却是不错。” “谢了!”巴萨耶夫将老头儿递过来的钥匙揣进衣兜,跟老头儿一起把武器弹药搬上了车。 再跟老者互道珍重后,他钻进了最近的一辆皮卡,将车开出村子,交到维克多手中后,又步行折了回来,把第二辆车也开了出去。 忙完这一切,他才回村找黑歌,见黑歌吃得满嘴流油,不由笑了起来。远远的冲黑歌招了招手。 黑歌不会说车臣语,连比带画着向盛情招待了他的村民告别,临走时还想给村民留下100美金,却被村民言辞拒绝,将100美金硬硬塞了回来。 黑歌推脱不过,只得把钱重新揣回口袋,向村民们招了招手,离开了这里。 去跟维克多汇合的路上,巴萨耶夫笑着道:“看不出,你还挺讨人喜欢嘛!” 黑歌笑了笑,“不是我讨人喜欢,是中国讨人喜欢。我这是托祖国的福。” 急急忙忙赶到村外,队伍一分为二,维克多带着第一小队开一辆车在前面开路,大烟鬼塞廖莎坐镇另一辆车在后面紧紧跟随。 一行十三人挤在两辆车里向车臣首都格罗兹尼疾驰而去。 之前,俄方机组人员所说的十公里的距离明显不靠谱,那是直线距离,而黑歌一行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山区。 路,都是盘山土路,距离拉长了很多倍,加之道路崎岖不平,路边一侧又是万丈悬崖,车速怎么也提不起来。 两名司机——霍霍尔和塞廖莎,一边骂街,一边开车,绕了一个多小时,眼都晕了还没看到大山尽头的影子。 就在这时,居高临下的他们,看到山底下驶来一支车队。 车队里的车都是皮卡,皮卡后面的车斗里依稀可以看到机枪的影子。 “是地方宗教势力的民兵。”巴萨耶夫一眼就看出了来者的身份,“他们肯定是得到咱们空降消息,过来搜山。” “怎么办?打吗?”霍霍尔问。 “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会引来更多的敌人!咱们地势高,趁他们没发现咱们,赶紧把车开到林子里去,等他们走远了咱们再继续前进。”巴萨耶夫指了指林边的小路,示意霍霍尔往树林里开。 后者点了点头,一脚油门将汽车开进了满是灌木的小路。 深入小路二十多米,前面是密匝的树林。车子无法再走,霍霍尔和谢廖沙熄灭了引擎。 十三个人整齐划一的同时下车,无需过多言语—— 一队人马在维克多指挥下寻找树枝乱叶,将阳光下反光的车身、玻璃盖了个严严实实。 谢廖沙则带着黑歌和他的二队队员,利用树枝将五十米范围内,车轮的印记相继抹去。 忙完这些,众人取出机枪,各找位置躲了起来。 黑歌纵身一跃,猿猴一样,三下两下爬上了一颗高大的柏树。在树冠上手搭凉棚,遥望远方,“他们来了!” 在堪比望远镜的视线中,一行六辆全副武装的皮卡出现在盘山公路的另一侧,车上载满了人,且人人都拿着突击步枪。 拖着步枪的人们,正随着收音机里播放的,带有浓浓穆si林风情的音乐摇头晃脑。 由于准备充分的关系,加之前来巡山的敌人没有想到,从天而降的巴萨耶夫一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运载工具,机动到山根这边。因而没有发现躲在路边的众人。 自娱自乐着在黑歌眼皮子底下驶过,向来时的山村疾驰而去。 待他们消失在视线之中,黑歌吹了个响哨,一众保镖纷纷从掩体后方冒了出来,二话不说,上车就走。 钻进车厢后,巴萨耶夫忍不住向车里的保镖们伸出拇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们是保镖,我会以为你们是正规军里的特种兵。” 霍霍尔哈哈大笑,“我们就是特种兵……只不过退役了!” 安东接腔说:“别看我们成了保镖,但战术素养一点也不比当兵那会儿差,为了确保客户的安全我们必须做很多功课。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都有明确的分工。比如维克多大哥负责指挥和支援,霍霍尔大哥负责开车和狙击,身手矫健的黑歌负责侦查,诸如此类。刚才躲避巡视的时候,我们就是把你假象成客户来保护,进而依照分工避开危险的。” “原来是这样……”巴萨耶夫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亏是一流保全公司出来的人。让你们接手这次任务真是找对人了。” “先把人质救出来再说吧!” 皮卡在颠簸的山路上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呜咽,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 半个多钟头后,保镖小队成功冲出山区,驶入了相对平缓的公路。 憋闷许久的霍霍尔一脚油门到底,时速飙到了180迈,若非车辆不给力,估计他能开到200以上。 赶路的工夫,黑歌大致核算了一下时间。 从辛菲罗波尔出发到塞瓦斯托波尔港用了一个半小时,从塞港坐飞机到车臣花了四个小时,在山村前前后后耗了一个多小时,再到现在…… 核算起来过去了将近八个小时,离三十五个小时的时限越来越近了,只剩下一个昼夜多一点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找到人质,并把他们救出来吗? 黑歌心里没底,紧迫的时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疾驰中汽车的速度忽然降了下来,黑歌惊问:“到了吗?” 巴萨耶夫摇了摇头,“情报人员提供的地图显示,前面有个检查站。所以咱们不能再走大路了,得往小路上拐。”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岔路,道:“走这边。” 大路虽然比不上国内的高速公路,但孬好没有限速,小路则不然。 车臣的乡间道路多数都是土路,偶尔出现的水泥路也年久失修,坑坑洼洼。 行驶在这样的道路上,不但颠的要命,还提不起速。 急得车里的所有人眼里冒火。 177攀谈 在令人憋屈的乡间小路上走了约莫一公里,更憋屈的事情出现了。 道路的尽头,一个充斥着刺鼻化肥味道的农田边,停了两辆车顶闪着黄灯的拉达车。 车下站了五个全副武装的武装分子,将打此路过的行人和车辆拦了下来,挨个儿搜身盘查。 “该死!”巴萨耶夫呲了呲牙,“情报人员怎么没说这里也有哨卡?” 维克多道:“也许是刚设的,情报人员还不知道。” 霍霍尔问:“怎么办?闯过去吗?” 巴萨耶夫摇了摇头,冲坐在车斗里的黑歌招了招手。 后者则跳下车凑了过去,“上尉,怎么了?” 巴萨耶夫变戏法似的从内裤里取出一卷美金,塞到了黑歌的手里,跟黑歌耳语一阵,“明白了吗?” 黑歌点了点头。 巴萨耶夫又问:“能做到吗?” 黑歌笑了,“放心吧!这事儿在乌克兰没少干。” 黑歌口中的“事儿”指的是贿赂。想当初还没继承死神侍从衣钵那会儿,他和一起留学的同胞们没少受当地人欺负,有时候是警察,有时候是怀有种族歧视的老师,每每遇到这样的人,他们总会用钱来解决问题。 买通系主任帮着过考试,找警察的上司协助开脱,诸如此类。 所以,在这方面,黑歌也算是个中高手。 立开皮卡,他一溜小跑着向拦路盘查的武装分子跑去。 武装分子最初对他甚是警惕,但在看清来者是个学生模样的东方人后,又把端起来的枪口垂了下去。 为首一名武装分子问他道:“干嘛的?” “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不会说车臣语。请问你会说俄语吗?” “当然!”武装分子转用了俄语。 “那真是太好了。”黑歌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我叫黑歌,来自中国。请问怎么称呼您?” 一听黑歌是中国人,态度又十分客气。武装分子干脆把枪跨到了身后。“我叫谢瓦尔。你有事吗?” “谢瓦尔,你好!”黑歌跟武装分子握了握手,“是这么个事。我其实是个演员。我们公司正在拍摄一部以车臣为背景的动作片,现在想去格罗兹尼,能放我们过去吗?” “中国的动作片?”武装分子饶有兴趣的看了黑歌一眼,“功夫片吗?” “没错,就是功夫片。”说着,黑歌随手耍了几着军体操。 武装分子大喜,冲身边的同伴高喊:“来了个中国功夫明星。” 几个武装分子也不查车了,一股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你认识jackychen吗?” “你的功夫是在少林寺学的吗?” 黑歌一个头俩大,不过为了套近乎,他不厌其烦的一一作答,编排说,成龙是香港那嘎达的,而他则是大陆人,没见过面。 而功夫不只是少林寺的特产,中国每个地方都有历史悠久,且有着浓厚地域特色的武术。 以他为例,他学的是北派的内家功夫,也就是气功。 说着,他捡起一块地上的板砖,随手一劈,将板砖劈成了两半。“瞧,这就是气功。” 一众武装分子见状膛目结舌,连连叫好。 乐呵一阵,一名武装分子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有很多个老婆?” 显然,对方能有此问是老谋子电影惹的祸,“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现在也是一夫一妻。” 武装分子吧嗒吧嗒嘴,道:“你们跟我们一样可怜。”说完,引来一阵嘲笑。 说笑一阵,为首那名武装分子道:“能给我们表演一段武术吗?也让我们开开眼。” “当然可以。”黑歌瞥了一眼武装分子腰上的刀,问:“能借你的刀用用吗?” 时值此刻,武装分子已然对黑歌毫无防备之心,想都没想把长刀递到了黑歌的手里。 黑歌立在原地,回忆了一番昔日安德烈送给他的那本《八卦刀入门》,依照刀谱上的姿势耍了一遍。 耍的质量如何,他自诩不敢恭维,但是糊弄老外完全不成问题。 一套刀法走下来,不单武装分子们看的津津有味,连排队等待检查的人们也鼓起了掌。 远在十米开外汽车里的巴萨耶夫等人不知道黑歌跟武装分子说了什么,但从谈笑风生的状态不难看出,黑歌已经在武装分子心中建立起了信任。 霍霍尔更是哈哈大笑,冲身后笑意盈盈的同伴们到:“这小子,还耍起来了。” 皮萨耶夫喜笑颜开,“再添一把火,咱们就能过去了。” 就在这时,武装分子发了话,竖着拇指赞黑歌道:“你的功夫比jackychen还要好。希望能早点看到你的电影。” 黑歌连连致谢,把刀递了回去。 武装分子头目摇了摇头,“好刀要交给会用的人。这把刀送给你了。” 黑歌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权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黑歌推脱不过,只好把刀收下,随后将拴在自己背包上的中国结拆了下来,递给武装分子头目,“我来时走得急,也没准备点礼物。这是中国结,象征幸福安康,也代表友谊,送给你,算是交换。” “这个好!”武装分子喜滋滋的把中国结挂在了胸前,跟同伴显摆一阵后,道:“行了,我这儿还有事要做。我也不耽误你去拍电影了,你过去吧!” “是这么回事。”黑歌看了看关卡,道:“这次不是我自己来的,还有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瞧,就是那两辆皮卡上的几位。” “他们?”武装分子头目打眼瞧了一下,露出警惕的神情,“俄国人?”一听这话,几名武装分子同时把枪端了起来。 黑歌连忙解释,“您别激动。我们这个戏,主要发生在俄罗斯境内。车臣这边只是分镜头。所以雇员多数都是俄国人,我们成本小,雇当地人便宜。” “哦!”武装分子头目若有所思,“我搜一下车,你不介意吧?” 黑歌一想到车斗里的武器弹药,心里一阵发凉,趁其他武装分子向皮卡移动的工夫,悄无声息的将准备好的美金塞到了武装分子手里。“我们就是些演员。车上除了拍摄工具就是道具,那些东西很不结实,万一坏掉耽误拍摄,我们可就赔大了。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178真真假假 “这个……”武装分子头目犹豫的工夫,黑歌大踏步返回皮卡,随手掀开一个箱子,拿出一把ak47。 武装分子见状吓了一哆嗦。 车里的巴萨耶夫更是心惊肉跳,问维克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黑歌这是疯了么?” 维克多拍了拍巴萨耶夫的肩膀,笑着道:“放心好了,黑歌有数着!” 视线中黑歌举着没装子弹的ak47,不停放空枪,伴随着步枪咔哒咔哒的脆响,笑盈盈道:“瞧都是道具,是假家伙。还有这个……”他又摸出一个手榴弹,“也是假的。铁疙瘩而已。” 武装分子长出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还真是道具,别说,你们的道具做的跟真的简直一模一样。” 黑歌见瞒天过海起了作用,暗暗抹了把冷汗,“这是我们在国内带来的。” 武装分子又适时送上了赞美之词,“中国制造一级棒。” 黑歌将枪支、手雷放回箱中,道:“这回相信了吧!” “信了!”武装分子头目这才把那卷美金揣进腰包,“行了,你们都是好人。走吧!” “谢了兄弟。”黑歌给武装分子头目来了个熊抱。 “也谢谢你的中国结。” 汽车顺利过关,离开老远,巴萨耶夫在反光镜里看到武装分子头目仍在向黑歌招手告别,不由笑出声来,“黑歌真有你的。敢光明正大把武器亮给他们看……怎么想的?” 黑歌得意道:“站在那帮人的角度上,真正的敌人肯定不敢堂而皇之把武器拿出来给他们看。反过来讲,敢给他们看武器的肯定不是敌人。正因为猜中了他们这个心理,加之之前我跟他们撒的谎还算合理,他们才会相信我。这一招,在我们中国的兵法里叫做瞒天过海。” 巴萨耶夫竖起拇指,学着武装分子的口气道:“中国兵法大大的好。” 闲扯一阵,黑歌抛出心中盘桓很久的问题,“刚才那帮人看起来不像kong怖分子,应该是政府军的人。为什么他们也在搜寻咱们?他们不是应该听令于联邦政府,帮着咱们一起营救人质吗?” 霍霍尔主动接过话头,道:“这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作为一名中国人,黑歌虽然在乌克兰呆了许多年,但对偌大个独联体的内部事物知之甚少。 苏联解体以后,车臣共和国成为俄罗斯联邦内的一个自治共和国。 其身份地位跟乌克兰的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相仿,有独立的政府和军队。 但是与克里米亚不同的是,车臣政权十分不稳定,地方武装与宗教势力对政权有着强力的干预能力。 在宗教势力和地方武装的诱导下,车臣政府数次发动武装政变,预谋独立。却遭到了俄联邦军的武力镇压。 车臣打不过俄罗斯,只好服软,但是他们谋求独立的心思却始终没有消失。 他们表面上对俄罗斯联邦俯首称臣,但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将独立事业从明转到暗,暗暗支持地方武装、kong怖分子和宗教势力跟俄罗斯联邦作对。 从这个角度上讲,kong怖分子就是政府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 正因了这个原因,俄罗斯军方无法插手这边的地方事务,营救人质只能依靠自己。而kong怖分子势力盘根错节,不单有宗教民兵帮着他们,政府也在做他们的挡箭牌。 听了这番话,黑歌大为怵头,这般混乱的格局,对于和谐中国的他,实在难以想象。 汽车在乡间土路上行驶,黄昏时分,路边的路牌显示,他即将进入车臣首都格罗兹尼境内,距离关押人质的佩娃镇还有一俄里。 这个时候,黑歌和他的行动小队遇到了新的问题,并不宽敞的道路上堵起了车,车辆足足排出200多米,交通一度异常混乱,骂街声不绝于耳。 黑歌从车斗上站起身来,观察情况,看到200米开外的正前方,道路被路墩挡了个严严实实,一队武装人员站在道路中央,不厌其烦的驱赶着迎面驶来的汽车和行人。 他下车,随手拦下另一侧扯到,一辆掉头归来的汽车,问驾车的老伯前面发生了什么。 老伯看了他一眼,愤慨道:“别提了,这帮祸害鬼,又封路了!你们中国也经常这样封路吗?应该不会吧,我去过义乌,那里治安真好。哪像我们这儿,说不准那会儿飘过来个流弹就去见上帝了……” 眼见老伯越说越跑题,黑歌连忙出言打断,“他们为什么封路?” “上帝知道为什么……”老伯翻个白眼,“不是大人物来视察,就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谁知道呢?” 黑歌若有所思——答案明显更倾向于后者,为了掩护绑来的人质,竟连偌大个镇子都封锁了,足可见当地军方与kong怖分子勾结之深,势力之大。 思虑的工夫,老伯又开了口,说:“反正这条路走不了了,他们说要回格罗兹尼得走东边的14号公路,那得多走十多公里呢!该死的祸害鬼。”老伯敲着方向盘骂了一阵,转问黑歌,“你要去格罗兹尼吗?要不我捎你一段?放心,我不收你钱,你只要多给我介绍几个能批发到便宜中国商品的地方就行。” 黑歌谢绝了老伯的好意。“谢谢,我有车。” “这样……”老伯吧嗒吧嗒嘴,显得有点失望,“那你去哪?” “我去佩瓦镇办点事。” “佩娃镇?”老伯看了看身后的哨卡,“中国小伙子,你怕是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了!” “为什么?” 老伯淡淡地道:“封路了嘛!周围的几条去佩娃镇的路都封了,就是佩娃镇的原住民都进不去了,别说你这个外国人。那帮祸害鬼说,得等到后天上午这些路才会撤走路障,允许进镇,所以你要想去佩娃,得在这儿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上两天。” “这样?”黑歌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我们国家就是这样,你多担待吧!”老伯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黑歌道:“如果想住宿,东边那个村子里有间不错的旅社,房间还算干净,价格也公道。你到那儿说是我介绍去的,老板还能跟你打八折。” “真的?”黑歌露出惊喜的样子,问过老伯姓名和联系方式后,连连致谢。“我们会去的。” “不用客气,记住我的电话。在格罗兹尼遇到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 179卧虎藏龙 告别热情的老伯后,黑歌收起笑容返回车边,将佩娃镇被封锁的消息告诉了同行的伙伴,“接下来怎么办?” 始料未及的消息让负责引路的巴萨耶夫一筹莫展,揪着头发半天说不出话来。 相对而言,维克多显示了他沉稳的一面,面不改色的冲霍霍尔打了个手势,“先掉头,具体计划稍后再说。” 汽车向回翻转的工夫,维克多掏出卫星电话,按下一串号码后,道:“喂,薇拉吗?帮我查查佩娃镇地下排水系统布局。什么?下班时间不接手公务?” 一听这话,维克多索性把电话交给了霍霍尔,对于这种牵扯劳动法规的谈判问题,嘴笨如他从不擅长。 霍霍尔接过电话,张口就说:“大姐,我们这儿十万火急好不好。我知道你在做晚饭,饭可以等会儿再做嘛,救人要紧。那可是列侬啊,对了,还有索菲亚,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你忍心看她翘辫子?这就对了嘛,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太久了,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我知道有难度,可是什么事能难倒你啊,一个小时好不好。好,就这么定了。回头请你吃饭。啊?叫上黑歌干什么,这是咱们两个的烛光晚餐,干嘛带个电灯泡,喂……喂?怎么挂了。” 他将电话往维克多怀里一塞,扮出一副幽怨的模样看向黑歌,道:“你是丘比特下凡么?怎么见过你的女人都恨不得往你怀里钻?” 黑歌尴尬一笑,“没办法,就是这么有女人缘。” 霍霍尔白了黑歌一眼,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多说,长叹一口气,道:“行了,剩下就看薇拉的了。” 巴萨耶夫插嘴,“你们准备从下水道潜到镇里去?”看到维克多点头,他眼神一暗,“实不相瞒,之前我们的情报人员也制定过相似的方案,只不过佩娃镇的地下水道建立的时间太过久远,没能找到图纸……所以才把这个计划搁置了。” 巴萨耶夫的弦外之音很明确,连专业的俄国情报人员都找不到佩娃镇的下水道分布图,区区一家保全公司的后勤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坐在后排的安东笑了笑,“上尉,你可别小看薇拉姐,她可是从卢比扬卡广场11号出来的人!” 巴萨耶夫惊问:“莫斯科的卢比扬卡广场11号?” 安东反问:“还有别的卢比扬卡广场11号吗?” 巴萨耶夫为之一愣,卢比扬卡广场11号——是克格勃的驻地。虽然,苏联解体时,克格勃已被撤销,但是它的威名至今犹存。“她是克格勃?” “她14岁就在克格勃受训,主修信息工程和黑客技术。服役后,绝大多数独联体国家的网络安全建设都有她的参与,所以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潜入车臣政府的计算机,去调取佩娃镇地下排水系统的数据。” “这样……”巴萨耶夫眼前一亮,“你们公司真是藏龙卧虎。” 事实证明,薇拉确实是执行这项任务的不二人选,一个小时的期限只过了四分之三,薇拉便打来电话,告知维克多,已经把他要的信息发到了他的邮箱。 维克多不急不慢的拿出电脑,用车载打印机将佩娃镇排水系统示意图打了出来,看了一眼给条地下管道的长宽高参数,又对照着地图看了一阵,指着一条线路道:“咱们可以从这儿进去。” 维克多所说的管道的入口,距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约有半里远,在一条小河的旁边。 车开到半道儿时,道路断绝,一片树林出现在眼前。 保镖小队只好把车藏到附近的林子里,用树枝树叶遮盖好后,弃车步行。 一行人扛着武器弹药在密林中行进颇为艰辛,好在走了没多远小河臭烘烘地味道便飘进了众人鼻尖,走出最后一段灌木,飘着工业泡沫的小河浮现在了眼前。 十三个人分头行动,散到周围寻找下水道的入口,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霍霍尔惊喜的声音,“呦,看我找到了什么?” 众人齐刷刷向他看去,却见霍霍尔用木棍挑了只满是灰尘带着蕾丝花边的女内裤,向众人抖了抖,“有人在这儿打野战。啧啧啧,裤裆里还有黄印儿呢,玩儿的挺hi嘛!还挺新,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嘲笑和唾骂,“这流氓!咱们干正经事呢好不好!” 笑骂一阵,继续找寻入口。 黑歌埋头寻找的工夫,眼角的余光在一片齐腰高的草地中央看到一抹棕色在微风吹拂下忽隐忽现。 他走上去,拨开厚厚的杂草一看,正是下水道的井盖。 想来,是这片草场年久失修,太过茂密才害得大家许久找寻不到。 “队长,在这儿呢!” 一众保镖闻讯赶来,维克多掏出地图,又看了一下小河的走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 然而,入口是找着了,但尘封已久的井盖却像是嵌在了地上一般,众人又是拿棍子撬,又是齐力抬……招数用了个遍,死活开不开。 时不我待,黑歌索性撸起膀子,把众人拥到一边,“都起来,看我的。”半蹲在井盖面前,两根拇指扎入通气孔,腰弓发力,“给我起!” 锈在地上,半吨重的井盖被他一个人生生拔了出来,连带着的还有镶在井盖周边的泥土。 看着眼前呈现出四周满是龟裂大坑的入口,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劲儿得赶上吊车了吧” 黑歌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还愣着做什么,走吧!”一马当先爬进了管道。 余下诸人闭上膛目结舌的大嘴,擦着哈喇子紧随其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排水甬道里随即亮起了十三盏手电筒的光柱,一行十三人依据薇拉给出的地形图缓缓前行。 在排水道里行进无疑是件痛苦的是,一米五多的高度使得众人不得不弓着腰前行,无法伸直身子,说不出的难受。像霍霍尔、谢廖沙这样的彪形大汉,连宽度也很拘谨,活像被人装进了一间鼻塞的小盒子。 除了宽高的束缚,脚下潺潺流淌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更让狭小的空间无比憋闷,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180活宝 在闭塞的下水道中前行,随着路程的深入,甬道两侧的岔路越来越多。 有的岔路只有半米高,偶尔可见老鼠成群结队通过; 有的则近两米高,离着老远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想来是下水道集群里的主排水渠。 面对复杂的地下管网,负责领路的维克多不得不时常停下脚步,取出指南针、管网图和佩娃镇的地图来回比照,幸得薇拉给的指示图描述清晰,否则一众人等非在这片迷宫一样的鬼地方迷路不可。 走走停停,前行了五公里远的样子,维克多抬手示意众人止步,指了指头上的出口,道:“就是这里了。” 在臭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的人们长出一口粗气,暗暗庆幸,终于不用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多呆了。 然而,维克多并没有立刻让大家爬出地面。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9点13分,头顶的地面上时不时传来汽车碾压地面的动静,和人们喧闹的喊声。 维克多道:“先原地休整,吃点东西。等天黑透再出去。” “在这儿吃东西?”黑歌尴尬地看了看蟑螂肆虐的四周,以及刺鼻的臭水,咽了口唾沫。 霍霍尔哈哈大笑,掏出一支压缩饼干张口就咬,拍着黑歌的肩膀道:“小伙子,既然出来了,就要吃苦头!在这儿吃东西还不算什么,想当初在阿富汗那会儿,我们还在粪坑吃过饭呢!这不都是没办法嘛!”说着,他随手抓起一支大老鼠,甩到黑歌身上,“来!给你添点下酒菜。” “我操!”黑歌吓了一跳,一脚把老鼠踹到一边。 看到黑歌的囧样,霍霍尔笑得前仰后合,“干嘛不接着?你们中国人不都是什么都吃吗?” “你才什么都吃呢!”黑歌动了真怒,正要跟霍霍尔理论,却见维克多对他们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闹什么?不怕被人听见?” 此言一出,黑歌和霍霍尔同时缩了缩脖,若论公司里他们最怕谁,老板安德烈排第一,维克多排第二。 黑歌之所以怕维克多,倒不是因为打不过他。而是这个蔫货一旦发起脾气,他能一辈子不跟你说话。 眼睁睁看着他每天在你面前晃悠,却把你视作空气,那滋味儿说不出的难受。比吵嘴打架还折磨人,说是给人以精神上摧残也不为过。 霍霍尔和黑歌都尝过他的厉害,自那以后再也不愿招惹他。 听了维克多的呵斥,老老实实闭上嘴巴,霍霍尔掏出酒壶灌了一口,拍了拍黑歌的肩膀,将酒壶递了过去,用口型道:“喝口酒能压住臭味。” 黑歌大喇喇的灌了一口,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同样以口型作答,“我觉得尼古丁更管用。”说完,将香烟递给了霍霍尔。 霍霍尔也不客气,狠狠地做了两口。 一旁,俄罗斯军方的代表巴萨耶夫看到霍霍尔和黑歌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要吵嘴,这会儿又同饮一瓶酒,同抽一根烟,不由笑了起来,“这对活宝。” 维克多将目光从地图上抽了出来,瞥了一眼黑歌和霍霍尔,笑了笑,对巴萨耶夫道:“他们毕竟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说完,他指着地图对巴萨耶夫小声道:“薇拉传过来的消息显示,这个出口出去,可以去镇长家。” 巴萨耶夫凑过来问:“你的意思是?” “既然武装分子能把整个镇子封锁起来,当地政府肯定脱不了干系。咱们抓住镇长说不定能问出有用的情报。” 巴萨耶夫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倒是可行。可是,这个时候镇长身边应该有不少保镖吧?” 维克多笑了,“你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在座的多数都是有十几年经验的老保镖,相对于我们,那些人都是菜鸟。” “你们可别轻敌啊!” “出动这么多人已经够看得起他们了!”维克多指着黑歌,自信地道:“你信不信,他一个人就能把这事办了?” “真的假的?”巴萨耶夫当然不信。在他心目之中,仅凭一己之力从数十个人中将目标人物生擒活捉,简直是天方夜谭。 “信不信由你!”维克多翻个白眼。他没有告诉巴萨耶夫,就在不久之前,黑歌独自一人闯进了乌克兰总统府,在总统保镖的重重护卫之中,将总统杀死在了卧榻上。 等待地过程中时间过得很慢,三个小时的时长好不容易熬了过去。 维克多看了下手表,分针时针全都停在了“12”的位置上。 午夜时分,头顶的路面上噪音全无,异常安静。 他拍了拍手,将昏睡中的保镖们叫了起来,随即指了指黑歌,又指了指头顶上的井盖。 黑歌会意,将突击步枪交给身旁的霍霍尔,沿着管道凸起的旋梯向上攀爬,爬到尽头轻轻地推开井盖的一个边角,向外望了一阵,将路边无人,一切安全,向下面的队友们伸出了拇指。 霍霍尔随后跟上,将枪交还给黑歌。后者跨上枪支后,猛地推开井盖,纵身跳出井口,原地翻了个跟头滚到了路旁,躲在一棵树后建立了第一火力点。 霍霍尔紧随其后,爬出地面,一路小跑着躲到马路对面的灌木丛中,与黑歌形成了活力交叉网。 在确认周围安全后,霍霍尔吹了个响哨。余下的人们在二人的掩护下鱼贯而出,帮衬着居于队尾的谢廖沙和安东将装载武器装备的箱子抬出下水道后,一窝蜂似的钻进路边的绿化带。 隐蔽到位之后,维克多调出手机上的谷歌地图,看了一下四周。 脚下的佩娃是一座有着浓浓苏联风情的小镇,周围都是苏联式样的火柴盒型矮房,房子多数长得都一样,害得维克多一时辨不清方位。 看了好一阵子,维克多才确定现在在博通大街,镇长的宅邸据此的直线距离不过200米。 “这边走。”维克多一声令下,黑歌一马当先,在前面探路。 刚刚拐出博通大街,黑歌又缩了回来,指着小路边一栋宅邸道:“队长,有敌人。” 181装腔,做事 听到黑歌预警,说发现了敌人,维克多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视线中,博通大道边的小路上,一座宅邸灯火通明的门前,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 警卫的头顶,一对自动旋转的摄像头,正以每15秒一循环的频率来回摆动。 维克多随即向霍霍尔招了招手,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递给霍霍尔,对霍霍尔和黑歌道:“你们两个把门夺下了。记住,别让人发现。” 霍霍尔和黑歌互视一眼,点了点头,将手里的ak47交给队友,踏上了小路。 长久共事,经历了那么多的任务,黑歌和霍霍尔早就培养出超人的默契。 很多时候,二人之间无需过多言语交流,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走上小路之后,霍霍尔摸起酒壶装起了酒鬼,走路晃晃悠悠,好几次差点摔倒。 同行的黑歌连忙把他缠住,一边扛着他向宅邸大门方向机动,一边嘟囔,“都这熊样儿了还喝个屁。”说着,一把把霍霍尔的酒壶夺了过来。 霍霍尔霎时发起了火,“把酒给我。” “再喝你就醉了。” “我没醉,把酒给我。”霍霍尔脸红脖子粗,晃晃悠悠挺在原地。 黑歌皱起眉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别喝了。” 见黑歌不给,霍霍尔索性扑上前去抢,“你给我吧!” “一边去!”黑歌死活不给,两个人你推我搡,守着镇长警卫的面扭打起来。 门前的两个警卫看着黑歌和霍霍尔在地上滚成一团,起初并没有搭理他们,可是眼见他们越闹越凶,连吵带骂,为免叨扰镇长休息,终归还是忍不住冲了过来,“你们俩干嘛呢?要打架一边打去,别在这儿吵吵嚷嚷。” 警卫们却是不知,黑歌和霍霍尔早有预谋,他们打架的这个地方更是事先测算过的,乃是摄像头的死角。 看到警卫迎面走来,霍霍尔晃晃悠悠走了过去,走到半道儿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踉跄跄扑到了警卫怀里,嘴上大骂黑歌,“那傻逼打我。”手上却不动声色的把匕首抽了出来,一刀捅进警卫的胸口。 那警卫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霍霍尔捂着嘴摁倒在地。 黑歌也没有闲着,几乎在霍霍尔动手的同时,他一把握住另一名警卫的下巴,顺手一拉,生生将下巴拽脱了环。 随即,趁对方失去重心前扑的机会,跟上一个铁膝,右臂肘关节自上而下力劈对方后脑。 中招之后,那警卫耳鼻口满是鲜血,眼见进气多出气少,活之不得了。 转瞬之间放倒二人,霍霍尔向身后的维克多挥了挥手。 维克多带着保镖小队拐进小路,沿着墙根凑到门前,依照之前的安排,安东和一名叫做赫梅尔保镖走出队列,飞快的将死去警卫的制服腿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拿着警卫的枪,背对着摄像头,站回到了门前的岗位上。 借此,让宅子里负责监控的警卫,只是觉得门前的警卫离开了一小会儿,又折了回来。 不会想到他们二人已经死于非命。 待谢廖沙将死尸拖进绿化带的草丛后,维克多对黑歌招了招手,“去,把监控室占下来。” 黑歌点了点头,避开摄像头的注视,助跑两步,扒着墙沿儿的砖蹿上了两米多高的墙。 翻过墙头落地的同时,果断开启潜影模式,整个人嗖的一下,落在了脚下的影子里。 避开巡逻人员的探查,沿着门缝窜进了大宅。 方才,他已经观察过这栋大屋,全屋上下,只有二楼西侧的一间屋子亮着灯。 这么晚还没有熄灯,只能证明这里是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处所——也就是监控室的所在。 按照道理,资深的职业保镖在设置监控室时,往往会选择光线阴暗的处所。即便在采光较好的位置,也会在入夜时,关闭照明设施,甚至干脆拉上窗帘。 在以往的任务中,维克多和霍霍尔就是这样做的。 之所以如此,为的是避免灯光和显示器屏幕的荧光会暴露他的位置,进而引来侵入者首先将它控制在自己手中。 没了监控室,对于大型宅邸的保镖而言就等于失去了眼睛。 然而,眼下的镇长警卫明显不懂的这最为浅显的安保知识,正如维克多所言,相对于影子公司的保镖,他们不过是群菜鸟。 灯光引导下,监控室的位置暴露的一览无余。 化为一团阴影的黑歌轻松避开大厅和走廊里的守卫,来到二楼,无需查探,顺着监控室门缝儿偷出来的灯光,直接找了过去。 钻进监控室时,守着四台显示器的警卫正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欧美“动作片”,看得来了情绪时,还不忘撸一把“下面”。 就在他想在自娱一把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从他怀里的筒中,抓走了几颗爆米花,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咀嚼声。 “喂!你这片儿会不会显得太脏了。” 警卫吓了一跳,扭头的工夫,黑歌从后面扒着他的脸颊用力一扭。 巨力侵袭下,警卫的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两眼一黑,歪在了椅子上。 占下主控室黑歌再次落入影子之中,蹿出门缝,走上走廊。他没有立刻出门跟维克多汇合,而是改变了主意,决定趁着维克多他们不在身边,用出全力将整个宅子里的警卫全部肃清。 他首先锁定了走廊上的五名警卫。 七米多长的走廊算不上远,五名警卫的间距只有不足一米,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足够黑歌大展拳脚,他潜行数米忽然在一名警卫的身后冒了出来,捂着对方的嘴,用随身匕首割开了对方的颈动脉。 速度之快,动作之轻,以至于咫尺之遥的同伴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一人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黑歌再次落入影子之中,贴着墙面攀行一步,半个身子从墙面的阴影里露了出来,在正对面那名警卫诧异的注释中,飞速将匕首刺进身前警卫的喉咙之中。 拔出匕首,紧接着投向对面那个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的警卫左胸,同时蹬腿飞跃,从左侧墙面,跳到右侧,拔出扎进警卫心脏的匕首的同时,化为一团阴影匍匐在了墙上。 余下的两名警卫这才注意到三名同伴命丧了黄泉,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182独行 眼见三名同伴莫名其妙的倒在了血泊里,走廊上仅剩的两名警卫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还没来得及将心中的震惊转化为言语表达出来,便觉脖子一凉,鲜血流失带来的强烈生命消散感随之而来。 捂着脖子跪倒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二楼五名警卫全部肃清,黑歌重回一楼,故技重施,采用潜影绕后突袭的办法,让大厅内昏昏欲睡的警卫们永远的进入了梦乡。 接着,他又去了庭院…… 守在镇长宅邸院门外的巴萨耶夫见黑歌进门之后,迟迟没有出来,焦虑道:“他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串“吱呀”声,大门应声开启。 黑歌披着毛巾走了出来,露出两畜无害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弄一身血,所以洗了个澡,耽误了点时间。” 巴萨耶夫一时摸不着头脑,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从正门出来了?也不怕被人看见?” 黑歌擦了擦湿漉漉的头,“怕什么!能看见的人都死了。”言讫,摆出了个请的姿势,“放心进去吧!里边已经安全,除了镇长和他的家人,其他人员都被干掉了。” “什么?” 巴萨耶夫膛目结舌的工夫,维克多拉着他进了门,万年不变的脸上难掩自得之色,道:“我说过,黑歌一个人就能把镇长拿下。怎么样,没骗你吧?” 巴萨耶夫不可置信地向门内瞅了一眼。 视线中,草地上到处都残留着血渍,草坪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八具尸体。穿过庭院,直入大宅,宅子中央,客厅里的尸体更多,沙发上、墙角中,电视机前,歪着一片,足有十个之多。 更让人惊叹地则是,很多人致死还保持着活着时的姿态,足可见他们死的悄无声息、不明不白。 巴萨耶夫震惊地工夫,维克多问黑歌,“镇长呢?” 黑歌擦着湿漉漉地头发,指了指楼上,“在楼上左手边第二间,他的卧室里。” 维克多点了点头,带着一众保镖端着突击步枪气势汹汹上了楼。 来到卧室门前一看,满身赘肉的镇长和两名光溜溜的情妇被床单、被罩五花大绑在了床上,面对乌压压袭来的人群,因为嘴里塞着丝袜、裤头之类的杂物,他们无法求救,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维克多看了三人一眼,大手一挥,“男的带走,女的留下。” 安东、谢廖沙二话不说,提着镇长便走。霍霍尔则趁机跑到床边,在赤luoluo的镇长情妇身上卡了几把油,心满意足的威胁二女,“今晚你们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明天天黑之前要是敢把这事儿说出去,就干死你们。听见没有?” 见二女吓得泪流满面,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霍霍尔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小跑几步追上先行离去的大部队。 离开镇长家时,居于队尾的谢廖沙在客厅里院门上动了点手脚,在门闩上挂了两枚拴在细线上的手雷。但凡有人从外侧开门,便会拉断手雷的引信,从而引发爆炸。 做完这些,他才翻过院墙从镇长家跳到街上,随维克多一起压着镇长径直走向来时下水管道的出口。 临到近前,将绑的跟死猪似的镇长扔入井中,余下诸人则随后跟上,依次消失在地面之上,再次潜到脚下的排水管道里。 着地后,维克多把镇长嘴里的丝袜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灰头土脸的面颊,问:“沙米利被绑到哪儿去了?” 镇长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只是跪地不停求饶,“老爷们。饶了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 维克多懒得管他这套,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少废话。我问你,沙米利呢?” 镇长这才回过味儿来,“沙米利是谁?” 巴萨耶夫抢言道:“俄罗斯的通讯大亨沙米利,他在哪?” 镇长言之灼灼地道:“我不知道!求你们放过我……” “他说他不知道!”维克多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瞥了镇长一眼,将他推到了黑歌和霍霍尔面前。 霍霍尔蹲下身子,不怀好意地看着瑟瑟发抖的镇长,用镇长的胸毛擦了擦沾着鲜血的匕首,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镇长吓得哇哇大哭,“老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别杀我。” 黑歌适时出手,抓着镇长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人就关在佩娃镇上,你身为镇长能什么都不知道?骗谁呢!” 一看到黑歌,镇长吓了一哆嗦,哭着道:“杀手老爷……没错,我是镇长,但是镇子上的事都是地方武装的军阀说了算,我其实什么都管不了。所以他们干了什么,把人藏到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黑歌感受了一下镇长的心跳。见他的心跳虽然因恐惧而加快,却不错乱,足可见他说的乃是实情,随即将他扔到墙角,对维克多道:“这白痴应该真不知情。怎么办?” 维克多歪着脑袋想了想,蹲到镇长面前,“那你告诉我,最近地方武装的人有没有安排换防、集结之类的军事部署?” 镇长想了想,“他们安排了很多哨卡,把镇子都给封了。” “这我们都知道了,不想死就说点有用的。” 镇长被霍霍尔忽然发出的咆哮吓了一跳,舔了舔干裂的舌头道:“他们好像还费德斯基国立中学,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学校?”维克多眼前一亮,将地图摊在镇长面前,问:“在什么位置?” 镇长趴下身子,用下巴在地图上点了点,“就在这儿,在镇子的西边。” 维克多参照着比例尺看了一阵,自言自语道:“学校占地面积还真不小。”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莫斯科时间午夜12点27分,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左右。“时间足够了!兄弟们,咱们去学校看看。” “那他呢?”霍霍尔指了指地上的镇子,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镇长大骇,抱着维克多的大腿哭道:“别杀我……我这辈子没干过坏事,饶了我吧!” 维克多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先把他留在这儿,要是到了学校没找到沙米利,再回来杀他不迟。”言讫,一马当先走向下水道的深处。 183潜入 因为地方武装在镇子中部署了为数不少的地面巡逻人员,保镖小队在前往费德斯基国立中学时,仍旧只能在地下水道里潜行。 一路向西,又依照薇拉提供的指示图,绕了个不大不小的弯路。 一个小时后,保镖小队出现在了距离中学三百米处的下水道井口下方。 维克多看了看头顶,又瞅了眼地图,小声对后面的诸人道:“上面应该是一条主干道的绿化带。出去之后,东侧是绿化带,西侧是公路。咱们先隐蔽在绿化带里,等看清情况再进一步行动。明白吗?” “明白!” 霍霍尔、黑歌再次充当前锋,首先钻出井口,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建立第一火力点。维克多、安东紧随其后。 在他们的共同掩护下,其他保镖先后爬上地面,匍匐着躲到了路边的树林中。 维克多手指连点,命令黑歌、霍霍尔、巴萨耶夫跟他走,余下九人原地蹲守。 随后,他带着黑歌、霍霍尔、巴萨耶夫翻过了与绿化带比邻的挨墙,蹿进与费德斯基国立中学一街相隔的一座三层建筑,顺着楼梯爬到楼顶。 趴在楼顶上,维克多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黑歌也用他的超强视距衡量了学校的守备力量。 不得不承认,佯扮成kong怖分子将费德斯基国立中学定为关押人质的处所,乃是经过精挑细选。 费德斯基国立中学大门高约三米五,一看就是苏联早期的作品,由纯铁块凝练而成,结实的很。 大门守卫着八名持枪人员。持枪人员周围则是两米五高的高墙,墙上每隔12米装着一支摄像头。 摄像头分布的十分巧妙,几乎没有死角。 围墙之内,是一片广阔的草场,两支十六人组成巡逻队在操场上围着教学楼巡逻,小队之间的相距约合半个操场,第一队的头总能看到第二队的尾,第二队的头总能看到第一队的尾,从而撇除了视觉空白。 操场上,时不时划过的灯束来自于教学楼的屋顶。 在那里武装人员设置了两支探照灯,一支探照楼前,一支探照楼后。 巴萨耶夫看到武装人员防得密不透风的学校大楼,问维克多,“现在要不要向阿尔法特种部队请求支援?” “暂时不行!” “为什么?” 维克多解释道:“现在还无法确定人质就关在里面,万一这里只是他们的临时屯兵所,咱们把特种部队招来最多只能把里面的人干掉,却会打草惊蛇,让kong怖分子知道我们发现他们在佩娃镇。从而使得他们转移地点,或者干脆撕票。无论结局是哪个,都是咱们不想看到的。” 巴萨耶夫看向维克多,“那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维克多沉思着道:“咱们先探探里面的情况。”他转问黑歌,“有把握进去吗?” 黑歌暗暗考量。如果维克多他们不跟在身边,他甚至可以用潜影的方式,当着守军的面散步。 但现在的问题是,学校操场很大,在这栋楼是,校园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这也极大的加强了潜入的难度。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迂回到校园之后,利用后墙遮挡住维克多他们的视线,再使用潜影躲开校园守备人员的巡查。 想到这儿,黑歌坚定道:“没有问题。” “真的?”这一次,连维克多都有点难以相信,忍不住问。 黑歌道:“队长,你就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我吹过牛。” “那好!带上耳麦,注意安全。记住,宁可不进去,也别让他们发现。” “好!”说完,黑歌一溜烟地从三层小楼中跑了出去,在维克多等人的注视下,在最北边的矮墙上翻出小院,顺势翻滚躲到了一棵松树的后面。 他借着月光,观察了一阵学校门前的武装人员和教学楼顶的探照灯,趁武装人员将巡视的目光移向他处的一瞬间,猎豹一样穿过马路,在即将抵达马路对面的同时,两腿蹬地,顺势前翻,翻滚的同时身体团成一团,将体表面积缩到最小,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摄像头的窥视。 即便是摄像头记录下他的踪影,监控器前的守备人员也会以为疾飞过去的黑影只是流窜的流浪猫,或者流浪狗。而不会将之视为侵入的敌人。 在校园围墙西南角落地,黑歌背靠墙面,紧收小腹,抬头看了一眼密集的摄像头。 从摄像头的角度上看,确定墙根下乃是摄像头观望的死角后,长出一口气。 潜入计划中,最苦难的一步至此结束,剩下的路会轻松很多。 他沿着墙角缓缓移动,从围墙的西南角,挪到正南面——维克多看不到的角落。 黑歌缓缓闭上了双眼,将听觉、嗅觉、触觉凝聚到脚下的阴影里,熟悉的灵魂剥离的感觉随后袭来。一阵手脚发凉后,他身上冒出了缕缕黑气。 萦绕在身边的黑气越飘越浓,待稠得如同墨水般时,他的真身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沉进了脚下的阴影里。 化为一团阴影的他,壁虎一样的爬上了高大的围墙,顺利翻过围墙后,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的走向教学楼。 期间,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守备人员甚至没有发现,探照灯扫过时,地面上突兀的多出来个人影。 守在另一边三层小楼上的维克多,迟迟不见黑歌的影子,忍不住询问他的动向,“黑歌,你到哪了?” “我在教学大楼里。” 巴萨耶夫大惊,“你怎么进去的?” 维克多抬了抬手,打断了巴萨耶夫的问话,“里面情况怎么样?” 黑歌过了一阵才回答,“不好意思,刚才附近有人,不方便说话。每层都有人巡逻,敌人不少。另外,房间太多,搜索起来有点麻烦。要不要抓个人问问?” “最好不要!”维克多想了想接着道:“这样……你去地下室看看。学校操场上没有篮球架,想来篮球馆应该建在了地下。也许他们把人质关在了那儿。” 黑歌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怎么把那儿给忘了。早年间,苏联人都爱把体育场所建在地下室里,篮球馆、健身房都是如此。黑歌母校的篮球馆就是如此。“好,这就去。” 184陷阱 与守备森严的教学大楼各个楼层,地下一层是那样的安静,黑漆漆的走廊上不见一个人影,只是偶尔传来藏在地砖下,蝈蝈的聒噪声。 黑歌一度以为维克多判断失误,人质绝对不可能关在这毫无守备的地方。然而,正前方那面双开叶的大门门缝里透出了的灯光,以及门内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却证明这片安静的所在里并非渺无人息。 黑歌顺着灯光寻了过去,穿过门缝,在篮球馆耀眼的灯光照耀下,看到球场尽头,边线位置上四男两女共六个人被齐胸绑在了椅子上。 六人均被黑布蒙着头,耷拉着脑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歌立刻意识到,这六个人就是俄罗斯通讯大亨沙米利和他的司机、秘书,以及影子公司被劫战友、同事列侬、索菲亚和雷斌。 他听出六个人的心跳,很是缓慢,这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着他们的身体状况不佳。不由为之心急。 在确定周边没有摄像头后,迅速从影子里跳了出来,对着对讲机道:“队长,人找到了。” “太好了!”巴萨耶夫闻言狠狠攥了下拳。在他掏出卫星电话拨通陆军司令部的同时,三百五十米开外的篮球馆里,黑歌走到了人质面前,问:“你们没事吧?我是黑歌。” 六名人质其中一人扬起了脑袋,摇了摇头。 “别怕我们来救你们了。”黑歌上前两步,一把揪下了一名人质的面罩,打眼一看,暗叫一生不对。 视线中这名人质既不是列侬、索菲亚、雷斌,样貌也无法与沙米利和他的秘书、司机一致,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斯拉夫人。 那人看了黑歌一眼,似在自言自语,“目标已进入包围圈,估计外面还有人接应”,但是他衣领上的微型麦克却证明,他绝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黑歌流了一脑门子的汗,扭头要走,却在这时听到一阵“砰砰”——麻绳断裂的声响。“不好,是陷阱!队长快撤。” 无线电里随即传来了维克多的回音,“巴萨耶夫,快传讯特种部队,让他们暂停支援。该死……有敌人过来了。黑歌,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救你。” 黑歌连忙道:“不用管我!我能出去。出去后汇合。” “那你自己小心。” 六个人同时摘下头套站了起来,看向黑歌的眼中流出妖异的光。 黑歌不愿多留,黑烟弥漫,潜到地下阴影之中,飞速奔向大门。 四男二女眼见黑歌消失在视线里,露出惊奇地神色,将探寻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为首那名面无血色的男人脸上,“父亲,这是瞬间移动?” 逃亡路上的黑歌闻言一愣。父亲?从面相上看,四男三女年龄差不多,那个白面的男人好像还稍显年轻一些,怎么年长的却喊年少的父亲。难道…… 纳闷的工夫,白面男人扫视半圈,球馆夺目的灯光馆内事物照的一览无余,将光滑的地面照的通亮,在这处空旷无物的所在,只有一团阴影突兀的在地面上高速滑行,观其模样竟是个人的影子。 “他隐身了!”白面男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隐身,还道是黑歌隐去了身形,独留下了影子。 四男二女飞速扑上,速度竟比疾行中的黑歌还要高上一筹。 在黑歌冲过球场中线之前追上了他,满头小辫的女人修长的柔荑尽头,指甲飞速生长,化为半尺多长的利爪,直向黑歌影子正上方挠去。 这一抓何其力大,黑歌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硬抗非得脑袋搬家不可。 好在敌人判断有误,黑歌并非隐身,而是躲在脚下的影子里。 辫子女势大力沉的一抓扑了个空,晃了个踉跄。“咦?” 白面男人见状立刻有了新的判断,“不是隐身,是地下的影子。” 言讫,亲自动手,将更为尖锐的利爪刺向地面。 黑歌不愿硬抗,嗖的一下从影子里跳向一侧,抽出背后的太玄刀照着白面男人身边一名壮年男子力劈而出。 从乌克兰到车臣,一直被雪藏在鱼竿袋里的太玄刀发出耀眼的光华,那壮年男人没想到黑歌会从这个诡异的角度跃出地面,加之太玄刀反射球场内的灯光,照的他一时睁不开双眼,视力受阻登时中招。 “嗷”的一声,半截胳膊被砍了下来。 黑歌连续后翻,单手撑地落到球场边沿,将凝重的目光锁定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当看到那名男人断掉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他的眼角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暗自惊叹,“死神侍从?”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如果没有猜错,眼前的六个人应该吸血鬼。 在种族特性上,吸血鬼与死神侍从有着许多的共同之处,都有漫长的寿命,可以自愈的身体,惧怕阳光。 不同之处在于,死神侍从像人类一样可以生育,血脉乃是通过繁殖代代相传。几乎每个死神侍从家族都有自己的子嗣,八世同堂甚至十世同堂的家族大有人在。 而吸血鬼则无法生养,他们的传承全靠一种叫做初拥的仪式。每到月圆之夜,血族能量储存到一定值的吸血鬼可以利用交换血液的形式将普通人类同化成吸血鬼。 刚被初拥的吸血鬼能力不强,只是比普通人类略微强壮。随着年龄的增长,摄入血液的增多,他们会生出利爪和獠牙,日渐强大,达到很高的层阶才会拥有超自然的力量。 而死神侍从却自打降生开始,就至少遗传了父母双方其中一方的血脉力量,这些力量无一例外全都超自然——比如黑歌潜影和暗影泥沼,再比如斥候的伪装术。 归结而言,同龄的死神侍从和吸血鬼力量和速度相差无几,死神侍从虽然没有利爪和獠牙,但是他们强大的血脉力量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除此之外,吸血鬼致命的弱点包括惧怕阳光、白银、大蒜…… 而能对死神侍从形成威胁的只有阳光。 由此看来,死神侍从和吸血鬼虽很是相似,但前者更像是同一个物种中进化更为完善的存在,而后者像是不完全体。 二者最大的外在区别在于,吸血鬼生有便于格斗的利爪和尖锐的獠牙,而死神侍从却没有。 这恰恰是黑歌判断眼前六人身份的依据——一个为数六人的小型吸血鬼家族,或者某个大家族里的六个成员。 “该死……怎么碰上了他们。” 185小闪灵之威 半年之前,黑歌刚继承死神侍从血统那会儿,曾跟吸血鬼交过手,对他们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吸血鬼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眼下的吸血鬼却有六个之多,以一敌六,他心里有点没底。 更让他万分忧虑的则是,球馆之外情况不明,也不知维克多是不是在他暴露以后落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正在这时,一阵激烈的枪响传入球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黑歌的猜测—— 维克多和战友们深陷在了敌人的火力之中。 “怎么会这样?” 看到黑歌露出疑惑的神情,为首的那名白面吸血鬼露出了得意的神采,“我们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营救人质,提前在学校外半公里处设下了包围圈。只要有人在这个球馆内现身,包围圈就会收缩。现在,你和你的朋友们全在重重包围之中,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好了。” “没门!”黑歌的眼神愈发深邃,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支援队友,却碍于球场里灯光实在通透,无法遁形。 情急之刻,黑歌呲了呲牙横刀冲向大门,却在半路被三名吸血鬼堵了下来。 他怒火中烧,爆喝一声“滚开”,抬手就是一招横扫千军。 正面三只吸血鬼飞速后退的同时,侧面一名吸血鬼将利爪扎向黑歌后胸。 黑歌不闪不躲,直接发动潜影,借身体潜入影子的机会巧妙的躲开了吸血鬼的攻势。 这一躲,吸血鬼可就扑了空。身体随着前倾的重心向前扑去,在跨过黑歌影子的下一刻,黑歌从地下猛的蹿了出来,太玄刀尖直刺吸血鬼后心。 眼见那吸血鬼就要心碎而亡,黑歌却重重的挨了那名被称之为父亲的白面吸血鬼一脚。 吐出一口鲜血,摔在三米外的地上。 “这么快!”黑歌单手撑地半蹲在地上,捂着右肋看向白面吸血鬼露出凝重之色。仅凭刚才那一脚,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吸血鬼头目,实力远在其他鬼之上,比黑歌之前遇到的那两个强出不止一个数量级。 黑歌审视白面吸血鬼的同时,吸血鬼也在打量他。在发现黑歌负伤干瘪下去的右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后,露出的玩味的笑容,对身边的儿女道:“竟是个死神侍从。听说他们的心脏吃了可以大补。” “真的?”满头小辫的吸血鬼闻言大喜,“那可得挖来尝尝。” 小辫身边的娘娘腔随即敲了下她的脑门儿,“你这是什么话。要尝也应该是父亲尝,咱们能喝点血汤就行。父亲,我说的对吧?” 白面吸血鬼哈哈大笑,“抓住他,人人有份儿。” 一听这话,众吸血鬼跟打了鸡血使得,张牙舞爪的扑向黑歌。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黑歌眼睛一眯,精气神、五感全数集中到心灵深处,灵魂剥离的冰冷感灌注全数,黑色的影子活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在死神血脉力量的操控下,化成六根修长的细线,跟吸血鬼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暗影泥沼,发动。 六名吸血鬼顿觉身体一沉,奔袭的速度骤降,如同陷在了胶水里,一举一动都是慢动作。 黑歌适时杀到,长刀掩于左手之后,骤然刺出。 一纪掩手刀快如闪电,凶如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一名吸血鬼前胸,顺势一搅,将对方的心脏搅成了两截。 吸血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嗷嗷”惨叫着化成了飞灰。 “弟弟……”小辫吸血鬼大怒,疯了似的扑向黑歌。此时的她深陷泥潭,哪里抓得着黑歌? 黑歌轻轻一退,避开她的利爪,抓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扥。一招借力打力将她双脚离地,悬在半空。 黑歌趁势前跨一步,铁膝一个上顶,铁肘下坠,“呵”,肘膝将小辫夹在中间,“嘭”的一声,砸的小辫吐血到底。 黑歌一脚踩着她的剂量,反手握刀,奋力下刺,“死去吧!” “你……”眼见一儿一女眨眼之间死在黑歌手上,白面吸血鬼两眼通红,扛着暗影泥沼的束缚杀向黑歌。 白面吸血鬼力大无穷,前冲过程中,竟将脚下,黑歌用来束缚着他的影子生生撕断。 黑歌顿觉一股巨力直袭脑门,头晕目眩,死神侍从的血脉力量流速大增,顷刻之间多出了数个数量级。 暗影泥沼无以为继,漆黑的影子随即从目标脚下退了回来,色泽暗淡了许多。 黑歌发懵的功夫,白面吸血鬼冲了过来,双爪宛若游蛇,直袭黑歌胸口。 黑歌故技重施,想化为阴影潜入地面躲开攻势,却在刚刚完成潜影的同时,看到白面吸血鬼锋利的爪子改刺为插,扎向地面。 “该死……”情急时刻,黑歌避无可避,利爪马上就要刺入他的胸膛,掏出他的本命心脏,闪灵草恰到好处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一口将白面吸血鬼的双手含在了嘴里。 “吼……”白面吸血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尽管他在第一时间将小闪灵甩到一边,小闪灵吐出的超强腐蚀液仍对他的双手形成了巨大伤害。 指甲、表皮、肌肉全都成了小闪灵的腹中之物,仅留一对沾着血腥的手骨以诡异的角度挂在手腕上。 更让白面吸血鬼万分心悸之处在于,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在小闪灵面前竟然毫无作用,或者更准确的说,小闪灵涂在他手上的绿色粘液严重干扰了他身体的复苏。 手上滋生出的皮肤和肌肉都会被绿色粘液腐蚀成水,在擦去粘液,或者粘液浓度降低之前,他的双手休想再恢复原样。 黑歌见状,心头大喜,暗叹:闪灵草不亏是来自天堂的圣草,简直就是吸血鬼的克星。 黑歌对闪灵草身体特性一清二楚,但是吸血鬼却是不知。 那名娘娘腔见白面吸血鬼身负重伤,立刻转移目标,向小闪灵扑了过去。“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伤我父亲,去死。” 爪子不偏不倚正中小闪灵。令他后悔终生的一幕随后发生。 在尖锐的爪子面前,小闪灵精英的绿色表皮跟纸糊的似的。娘娘腔轻松刺破,还没来得及得意,便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小闪灵方向袭来。 在他本人的冲力和这股吸力共同作用下,娘娘腔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一头扎进小闪灵的肚子里。 大半截身子霎时现在小闪灵体内更为稠密的浓酸之中。 “啊……” 186力克血族 被小闪灵吞入腹中,娘娘腔吸血鬼死命挣扎,却始终徒劳无功,随着皮肤、肌肉被消化成水,他的挣扎频率越来越低。 在心脏腐化的下一刻,下半截身子化为一团黑烟,消失无踪。 吃下娘娘腔后,小闪灵的体型明显大了一圈,打个饱嗝,心满意足的笑了。 看向球场里其它吸血鬼时,露出贪婪的光彩,眼前吃人的吸血鬼,此刻反成了它的珍馐大餐。 白面吸血鬼和他的一儿一女看到小闪灵这幅模样,登时汗毛直立。“这是什么东西?” 震惊之际,却见小闪灵转守为攻,半浮在空中向他们扑了过来。 “拦住它!”一男一女,二吸血鬼纵身迎上,将爪子舞的虎虎生风。 然而,他们疯狂的反击却毫无功用,非但没有伤及小闪灵分毫。命中小闪灵的利爪和手指反被小闪灵的体液腐蚀成了渣。 小闪灵趁势奇袭,一下子将那名男吸血鬼扑倒在地。 软乎乎的**像棉被一样,将男吸血鬼包裹在体内,晶莹的表皮破裂,将吸血鬼含入腹中。 吸血鬼很快就步了娘娘腔的后尘。 与此同时,黑歌与白面吸血鬼也厮打在了一起。 白面吸血鬼双手仍旧没有复原,没了利爪实力大丧,早就死在黑哥犀利的太玄刀下。 黑歌将太玄刀舞的虎虎生风,追着白面吸血鬼满球场里跑,看起来占尽上风,心里却暗暗叫苦。 方才,暗影泥沼被白面吸血鬼强行破开,脚下的影子登时一暗,耗费了他大量的死神侍从血脉力量。 此时,脚下的阴影已成淡灰色,强烈的力量流逝感,让他浑身乏力。 现在表面上的威武实际上是他强撑坚持出来的。 反观白面吸血鬼,虽然东躲西藏,但是他的双手正随着闪灵草粘液的稀释正在缓缓复原。 一旦站在手骨上的粘液稀释殆尽,他的利爪重新复原,黑歌当下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黑歌心中暗急,却又因速度上不及白面吸血鬼,拿白面吸血鬼没有办法。 眼见白面吸血鬼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塑成形,黑歌渐渐有了计较。 亡命奔逃中的白面吸血鬼心里憋屈,恰在此时,忽然发现黑歌挥刀的速度不减,却只顾挥刀,不注自首。一刀接着一刀,大开大合,胸门、面门几处要紧部位大开。 白面吸血鬼眼珠一转,虚晃一招躲开黑歌的刀锋,身子贴地游蛇一样贴到黑歌的身前,大嘴怒张,将满嘴的獠牙刺向黑歌的脖颈。 可以相见,这一咬若是咬中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吸血鬼强大的嗜血能力足可在数分钟之内将黑歌吸成干尸。 不过吸血鬼却是不知,眼下的一切却早在黑歌的意料之中,所谓的空门大开不过是黑歌事先布置好的陷阱。 在尖锐的牙齿即将刺入体内的前一刻,黑歌挤出为数不多的血脉力量开启潜影。 身子呼的化为一团阴影沉入地下,趁白面吸血鬼扑空之际,忽然从白面吸血鬼身后跳了出来,照着吸血鬼后心就是一脚。 飞身跟上,一刀将它钉在了地上。 接着,黑歌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下球场一脚。小闪灵正在球场的边线上满地打滚,在它的肚子里,仅剩的那名女吸血鬼正在它晶莹剔透的肚子里疯狂挣扎。 但这挣扎无疑是徒劳无功的,她的皮肤、肌肉、内脏、骨骼正在高速融化着。 黑歌收回视线,瞪了脚下的白面吸血鬼一眼,“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面吸血鬼怒目相向,闭口不言,不屑一顾的样子引得黑歌怒火直冒。 黑歌躬身将五只手指顶在了吸血鬼的左胸上,恶狠狠道:“不说,别怪我把你的心挖出来。” 白面吸血鬼眼球颤了一下,将头扭去了一边。 黑歌冷哼一声,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他的五指虽然不似吸血鬼,生有利爪,但仅凭指甲足以在力量的作用下刺破人的皮肤和肌肉。 感受到黑歌的手指闯入胸腔,白面吸血鬼露出了惊恐之色。活了二百多年,他可不想今天在这里丧命。惨叫着道:“别,我说,我说。” “你们这些吸血鬼为什么会在这儿?” 白面吸血鬼道:“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所以我们在这儿。” “你是说……”黑歌若有所思,“这里的地方武装和kong怖分子是你们一手建立的?” 白面吸血鬼点了点头。 黑歌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吸血鬼控制车臣政府,建立地方武装的目的不言而喻。此次劫持人质开出的交换条件更进一步验证了他们的**——它们要建立一个吸血鬼把持的国家。 可以想见,如果真的建起这样一个国家,世界将会陷入怎样的黑暗。 “你们野心不小!”黑歌冷笑一声,“人质关在哪了?” “你要救他们?”白面吸血鬼看到黑歌眼神中透出的答案后,哈哈大笑,“你们死神侍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杀人,改做救人的英雄了?” “少废话!”黑歌抽出太玄刀,再次扎入,“沙米利、列侬他们被在哪?” 白面吸血鬼疼得呲牙咧嘴,依旧闭口不言。 “不说算了!反正吃掉你的心脏我照样可以读出来。” 白面吸血鬼为之一振。长久以来,他虽然听过死神侍从的大名,也见过不少劫教的成员,但对死神侍从的种族特性仅停留在表面。 出于无知,他霎时被黑歌随口扯出的谎言唬住了,还道是黑歌真的能像高级吸血鬼那样通过血液读出人的记忆。 他沉了下眼皮,慌张道:“我说,我说。但是我说了,你必须放我一马。” “我答应你。”黑歌点了点头,“说吧,人质在哪?” “他们被关在镇子北边,位于罗伊路15号的化工厂仓库里了!” 黑歌疑惑道:“你确定没骗我?” “我向伟大的邪神发誓。” “保险起见……”黑歌露出邪恶的笑容,“我还是吃掉你的心脏确认一下吧!”说话间,他插在白面吸血鬼胸口的手指又深入了几分。 白面吸血鬼瞳孔一撑,道:“别……我说的绝对是真的。”说话间,他赫然发觉黑歌的手并没有回收,反倒伸进他的胸膛,将心脏死死攒在了手里。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惊恐道:“你说话不算话。” 187火线支援 经历了几番交手,黑歌对白面吸血鬼的实力了然如胸。若非小闪灵从旁相助,他自认不是白面吸血鬼的对手。 放白面吸血鬼一条生路,无益于放虎归山。以吸血鬼的强大自愈力,用不了多久白面吸血鬼又会生龙活虎的来找他麻烦。 所以,从始至终,黑歌就没打算留他的性命,之前的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听到白面吸血鬼质疑自己违背誓言。黑歌笑了,笑得很张狂,反问道:“跟死神的子民谈信守承诺?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言讫,白面吸血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成黑烟消逝无踪。 黑歌捧着它的心脏,端详了几眼,一口塞入嘴中。 温暖的心脏在数次咀嚼过后变成了肉泥,落入黑歌肚中化为一团沁人心腹的暖流,将他全身每个细胞包裹在温暖之中。 黑歌仿佛寒冬腊月,经历了霜冻之后,浸泡在舒适温泉里,说不出的惬意和爽快。 感觉之美好,令黑歌禁不住轻哼了几声,顿时觉得失去的力量回复了不少。脚下淡漠的灰影随着能量的回归,变黑,变暗了许多。 恢复力量的黑歌并没有放松心神,耳麦中仍在大作的枪声预示着他的战友们处于极度危险之中,“队长,我已经从地下室出来了。你们怎么样?” “我们被困在了一家便利店里。敌人太多,冲不出去。”维克多的言语时断时续,语气焦急。 奔跑中,黑歌急问:“你们在什么位置?” 维克多扯着嗓子回道:“学校东面,就在瞭望的那座高楼的旁边。” 黑歌之前看到过那家便利店,依稀记得它的位置。“等着,我这就过来。”一阵风似的沿着楼梯,冲上学校一楼大堂。 大堂里依然漆黑一片,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武装分子把守着教学楼大门,窗外的校园里也只剩了一支为数九人的巡逻小队。 想来,是几名吸血鬼不想暴露身份,同时又因自持实力超人,没想到会栽在闯入者的手上,便将驻守学校的人员全部调去外面,围堵维克多他们去了。 仅这群人就足有将近百人,足可见维克多一行陷入了怎样的危险之中。 黑歌没多迟疑,忽然从阴影中跳出,大刀连挥,将两名武装分子撂倒在地。 随手抢来一支突击步枪,冲出教学楼,纵身一跃,在校园里连翻几个跟头,抬手就是一段连发,院子里的巡逻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弹雨扫倒。 黑歌一边点射,一边本周,飞也似的来到校园的西北角,钻进墙边的一辆军用卡车之中,手动点火,引燃引擎,离合、挡把齐动,引擎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嗖的一下离开原地,在方向盘的引领下撞开学校厚实的铁门,冲上了大街。 以50迈的时速,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惨叫声。来了个潇洒的90度漂移式转弯。直奔向维克多所说的那家便利店。 便利店外,百余名武装分子正跟店内的维克多、霍霍尔及保镖小队的成员激烈交火。 他们仗着火力优势压得保镖小队抬不起头来,但枪术过人的保镖们也没给他们好果子吃,只要有机会反击,便能取走数条人命。 一时间,武装分子隐蔽的所在,地上倒了十多具额头蹿血的尸体。 武装分子怒不可赦,索性搬来了单兵火箭筒,要将便利店内的保镖们送上西天。 弹已就位,眼见就要矢射。却在这时听到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 扭头一看,一辆疯狂的军用卡车不躲不闪,迎向他们撞了过来。 “我cao,快躲开。”上百名武装分子霎时乱成了一团。 卡车驾驶室中,黑歌将突击枪探出窗外,无须瞄准,向人群聚集之处扫个不停。 霎时间撞飞、撂倒一片,将车子稳稳停到便利店门前,冲店内的队友招了招手,“别愣着了,快上车。” 说话间,他跳下卡车,丢掉打空的突击枪,接过队友扔来的ak47,以卡车做掩体,用火力压得武装分子不敢露头。 “乌拉……黑歌来救咱们了!”便利店中,几近绝望的保镖们大喜过望,风也是的冲了出来,维克多带着六名保镖与黑歌左右分立,架起了火力网。 谢廖沙更猛,点起三根雷管,随手就扔。 “轰轰……”爆破声此起彼伏,惨身断肢满地都是。 安东和巴萨耶夫趁机将四名伤员扛进车斗,黑歌定睛瞧去,霍霍尔赫然在列,惊问:“霍霍尔,你没事吧?” “嘿……没大事。”霍霍尔嬉皮笑脸道:“屁股开花,让子弹咬了一口。” 见霍霍尔神色不错,黑歌长出一口气,“队长,人齐了。你开车,我殿后。” 维克多没多磨蹭,钻进驾驶室,踩上油门便走。 黑歌跟在车边边打边退,竟丝毫不比二挡下的汽车跑得慢,借卡车转弯的工夫,纵身一跃,扒着车门跳上车顶。 在车顶完成换弹之后,与车斗里站稳脚跟的队友一起,将子弹再次倾泻到了往尾随追击的武装人员身上。 将武装人员甩出一条街后,黑歌拍了拍车顶,高声道:“队长,列侬他们被关在镇子北门,罗伊路15号的化工厂仓库里。” “好!都抓紧了。”维克多猛打方向盘,卡车原地打了个一百度的大圈,没有向北,反而拐上了直通南方的大路。 黑歌没有询问维克多为什么南辕北辙,因为他知道,维克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过,俄罗斯军方派来的观察员显然不了解维克多的为人,遂问:“人质在北面,咱们难道不去探探情况吗?” “去当然去,不过不是现在。车辆目标太大,直接闯过去等于自杀。”维克多顿了顿,“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下。你通知阿尔法特种部队。立刻去佩娃镇罗伊路15号。” 巴萨耶夫问:“现在就出动特种部队,万一扑个空可怎么办?” “就算是陷阱,也必须把特种部队找来。现在需要营救的不止是人质,还有我们!” 巴萨耶夫顺着维克多的目光向后视镜望去,镜子里左右各有两辆皮卡追了上来。 皮卡后方,架着的机枪,在卡车进入攻击距离后喷出了火舌。 巴萨耶夫霎时明白了维克多的意思——事到如今,营救人质是次要的,保命才是正题。他捂着脑袋,趴在了座位上,摸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 188脱困 维克多将卡车开得飞快,肯怎奈车的性能终归比不上皮卡。 载着机枪的皮卡很快追了上来。一时间枪声大作,包括赫梅尔在内的三名保镖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歌亦是多处中弹,若非卧在车顶,自愈的力量非被维克多他们看了去不可。 他呲了呲牙,从车顶爬到主驾驶门外,踩着门外的旋梯,对维克多道:“队长,你们先走。我去解决他们。” 还不等维克多发话,他纵身一跃跳下车,滚进了路边的树林。 眼见一辆皮卡,迎面驶来,枪托及肩,三点一线,“嘭……”一声枪响,皮卡车斗里把持机枪的武装分子应声坠地。 黑歌背上突击枪,两臂连摆,步子迈的比捷豹还快,一步三米,宛若太空行走,三步两步追上皮卡,一跃跳上车斗,夺过机枪,照着前后两边敌方的皮卡就是一阵扫射。 “哒哒哒哒哒哒……” 武装分子没有想到自家车辆会被人劫持,措不及防,连续中弹。 距离最近的那辆皮卡登时起火,一头装进临近的平房,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 前方的皮卡车斗上的武装人员,连中数枪,被犀利的穿甲弹射成了两节。 直到此刻,黑歌脚下皮卡的司机才觉出不对,立刻刹车。 强大的惯性力量直将黑歌甩了出去,在落地的前一刻,果断开启潜影。 身子在坠地的前一秒,落入阴影,从而免除了摔伤之苦。 化为一团阴影的他翻身冲到皮卡速度骤降的皮卡一侧,忽然现身拉开车门,一把将司机拽出驾驶室,自己钻了进去。 猛打方向,向最后一辆皮卡疾驰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快,不断喷吐着极强火蛇的皮卡重新回到了黑歌的视线之中。 黑歌掏出小闪灵,道:“握住这个,别让它旋转。”说完,把方向盘交给了小闪灵,本人钻出驾驶室,跳上车斗。 “哒哒哒……”又是一阵狂扫,眼见皮卡化为一团火团,他才松开扳机,飞身返回驾驶室。捏着小闪灵的鼻子,夸了它几句,把它重新收入怀中。 接着,猛踩一脚油门紧紧跟在保镖小队的卡车后面。 一众保镖眼睁睁看着四辆皮卡顷刻之间被黑歌摧毁,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第一次跟他合作的巴萨耶夫更是膛目结舌,半天憋了句,“黑歌……你还是个人嘛!” 黑歌没做回应,只是扬了扬眉,对自己方才的表现表示满意。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队友们的伤亡。赫梅尔的死,让他发自内心的哀伤。 他不想再有亲密的伙伴当着他的面死于非命了,这就要求身为非人存在的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暂时甩掉追兵,维克多开着卡车闯进一栋庭院,钻出驾驶室后,招呼车斗里队友下车。 与黑歌汇合后,按照薇拉提供的地下水道分布图,找到了最近的下水道入口。 匆匆钻进管道,将井盖又严丝合缝的搬回原位后,一行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长出一口粗气。 此时此刻,下水道臭不可闻的空气,在他们看来竟是那么的清新,空间虽然狭窄,却远比危及四伏的大街安逸得多,给人以惬意的感觉。 维克多查看地图的工夫,黑歌大体清点了一下人数。 除黑歌以外的十二个人中,四个人死在了敌人的弹雨之中,昨天还有说有笑的人,现在成了歪在下水道的侧壁的僵硬尸体。 其余八人,人人都负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影响行动的有三人。 战斗减员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黑歌给队友们包扎伤口的工夫,维克多和巴萨耶夫找到了前往镇北化工厂的的路线。他用手电筒照亮了复杂管道网中的一条通路,道:“跟我来。看好伤员,尸体……留下。” 众保镖起身,头也不回跟着维克多走进了北上的通道,每个人毅然的眼中都灌满了泪水。 走在队尾的黑歌亦是黯然神伤,他发自内心的想这些逝去的战友带回家,让他们魂归故里。 但是现实却是,朋友们明显体力不支,自保已是困难,无力再看顾他们了。 与其带着他们劳碌奔波,不如暂时将他们留在这里。 等事情风头过去,抽时间再来此地把他们的骸骨接回家,让他们以英雄的姿态得以厚葬。 一想到有朝一日,死去的战友能乌克兰肥沃的黑土地上下葬,黑歌的心情还转了不少。啐了口唾沫大步向前。 此时的他,不再是半年前那个意气用事的大学生,当了这么久的保镖,他已经学会了取舍。 行进期间,头顶的大街上时不时传来车队疾驰以及大声喧哗的动静。 听声音,车上的人都是尾随追赶的武装分子,而追击的方向却与黑歌一行的方向截然相反。 想来,这是维克多的误敌之策起了作用,武装分子没有想到他在向南逃亡的途中弃车,改从地下北折向了镇子的北边。 没了围追和堵截,保镖小队前行的过程十分顺利,若是换做平日体力充沛之时,天明之前便可出现在化工厂外。 但是现在,疲惫不堪,背着伤员的人们,速度明显下降,期间还因体力不支,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及至位于罗伊路15号的化工厂时,已是上午10点多,天色大亮。 将头顶的下水井盖推开一条缝隙,黑歌探着脑袋瞅了一眼外面的大街。 10点多钟的罗伊路上,因昨夜的枪声没有多少行人。 只有门牌15号的化工厂门外,守备十分松弛,只有四名武装分子无精打采的站在岗亭外面,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黑歌一度以为白面吸血鬼骗了自己,眼下的化工厂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所在。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尽然。白面吸血鬼死时言之凿凿,不可能说谎。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武装分子对他们的行进路线产生了误判,把人马都调了出去面,从而致使后防出现了漏洞。 黑歌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缓缓放下井盖,折回管道,“队长,上面守卫不多。” 189经验 得知地面上,守卫仓库的武装分子不多。 维克多环视着井下的保镖,道:“兄弟们,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躲在这里,等阿尔法特种部队的朋友赶到这里,再出去球员。二,出去把列侬、索菲亚和雷斌救出来,跟他们一起等阿尔法的朋友来救。前者相对保险,咱们不会再填伤亡,后者虽然危险,但可以及时救下列侬他们,以免特种部队动静太大,引得劫匪提前撕票。你们选哪一个?” 众保镖面面相觑,霍霍尔上前一步,斗志昂扬道:“自然是选第二条路。先救兄弟,大不了兄弟几个一起上天堂。” “就是,死也要跟兄弟死在一起。”所有人中谢廖沙与列侬交情最好,曾在一个战壕里上过战场。 霍霍尔和谢廖沙这两个大佬级的保镖发了话,余下众人深受二人感染,亦是热血沸腾、士气高涨,无不同意先行救人。 “队长,下命令吧!” 维克多环视众人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依计划行事。黑歌……” 黑歌点了点头,重新爬上旋梯,猛地顶开井盖,跳上大街,不待工厂门前的守卫反应,就是一通连射。 两名守卫登时倒地,余下的两人正待反击,却被随后井口的维克多爆了头。 肃清大门后,谢廖沙、巴萨耶夫联手合上井盖,将伤员遮盖在地下之后。则趁厂外空虚,四处埋放炸弹、雷管,以备敌方增援赶到时进行拖延。 维克多和安东则在黑歌的掩护下攀上塔楼,一人手持突击步枪,一人紧握狙击枪借助制高点的优势,对厂内的武装人员进行火力压制。 二名神枪手各个神勇,维克多虽然拿了把ak47,却把这突击枪用成了狙击枪的高度,一枪一个敌人,枪枪不落空,八枪下来,八名躲在角落里的武装分子应声倒地。 安东的狙击枪用的也不赖,一名武装分子躲在墙后,仅露出半截脚。 安东微微一瞄,子弹急速射出,长了眼睛似的穿破墙壁,射入武装分子脑中。偌大个脑袋登时像西瓜似的爆裂开来。 黑则趁机贴着墙根,大步流星冲向仓库。赶来堵截武装人员,不是被维克多、安东就地击杀,就是被黑歌扫成筛子。 有惊无险的冲到仓库门前,黑歌将太玄刀轮了个满圆,“呵……”一刀将铁板悍成的铁门劈成了两半。 抬腿将大门踹到一边,六名人质出现在了库房之中,被吊在房梁之上。 “列侬,你们没事吧!” 房梁上,列侬、雷斌看到黑歌,露出欣喜之色。不过这抹很快转化成了恐惧,将目光聚焦到仓库内侧的四个人身上,“黑歌,快跑。那几个家伙不是人,你打不过他。” 顺着列宾他们的目光望去,仓库西北角的阴影里赫然站着四名吸血鬼。 吸血鬼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见他立刻阳光普照的厂区,走进仓库。立刻蜂拥着冲了上来,为首那名吸血鬼明显比黑歌之前遇到的白面吸血鬼还要强大,奔跑数步纵身飞跃,竟在空中完成了变身。 洁白的肌肤随着身体鼓胀变成深灰色,修长的身体上,肌肉吹了气似的高隆起来,一对带着倒刺的翅膀从背后生出,翅膀连挥,速度霎时攀升了数个数量级。 黑歌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吸血鬼便出现在了眼前,锋利的爪子直扑他脖颈。 黑歌自知不能力敌。 在力量上,他甚至不能与白面吸血鬼媲美,更何况眼前可以变身的强大存在。 他身体后仰,连续几个后空翻躲开吸血鬼连续不断的杀招。连滚带爬的逃出仓库,单手撑地,半蹲在仓库门外,嚣张地勾了勾手指。“有本事出来打!” 方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吸血鬼们,恶狠狠地瞪了阳光下的黑歌一眼,“有本事你进来。” 黑歌再次挑衅,“有本事你们出来!” 变身后的吸血鬼试着用指尖碰了下阳光,登时如遭火烤,冒出一阵焦烟。气急败坏之下,道:“你不进来是吧!好,我现在就把人质都干掉。” 眼见吸血鬼折回库房,要对列侬他们不利。黑歌没有直直返回库房,与吸血鬼交手。 而是三下两下爬上库房,站在库房房顶,高举太玄刀,“给我开!” 一刀力劈华山,在房顶三公分厚的铁皮上划开一个大口。随后,拖着太玄刀一路飞奔,将破口扩大到十米多长。 黑歌原地纵身,一跳五米多高,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猛然下坠。 整个人炮弹一般踩在裂口上,在轻脆的房顶上踩出一个大洞,落到库房之中。 阳光穿过洞口将六名人质笼罩在光芒之中,四名身处阳光中的吸血鬼登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油炸花生米的声音。 黑烟四冒,惨叫连连。 黑歌趁机端起突击枪,将库房中涂成黑色的天窗、侧窗……紧闭的窗户全部射碎。 黑漆漆的库房霎时充盈了阳光,阳光普照下三名低级的吸血鬼当场化为飞烟。 强大的高级吸血鬼浑身焦糊,好不容易躲到库房一角,在阴影里瑟瑟发抖。 黑歌看都不看,照着吸血鬼所在的位置把余下的子弹全都打了过去。 11发子弹虽无一发命中吸血鬼,却打在吸血鬼周边的墙上。锋利的子弹凿子一般在脆弱的墙壁上钻出一片小孔。 阳光顺着弹孔射在吸血鬼身上,杀伤力远超子弹,疼得吸血鬼鬼哭狼嚎。 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头没脑一阵乱跳。 然而,此时的仓库里几乎没了光明的四角,吸血鬼避无可避,在光芒中飞速消融。 目视着吸血鬼缓缓化为灰烟,黑歌心头冷笑,“吸血鬼……晚上倒是蛮厉害,不过到了白天,就是坨屎。” 兀自念叨之余,他爬上房梁,将列宾、索菲亚、列宾和他们的目标保护人沙米利一行,放了下来。 见众人身体状态尚可,仅是饿了太久有点虚弱,长出一口粗气。 心急口快的索菲亚韵了口水,问:“你怎么来了?” 黑歌将手里的ak47交给列宾,掏出手枪,一边观察着仓库外的情况,一边道:“不止我来了,维克多、霍霍尔、安东、谢廖沙他们都来了。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出去再说。” 190瓮中之鳖 “快快快……这边走。”将人质救出仓库,黑歌直奔工厂大门。 路上,绝大多数赶来围堵的武装分子均被维克多和安东射杀,眼见大门近在眼前,却见巴萨耶夫、谢廖沙带着伤兵急匆匆迎面跑来,一边跑一边挥手,“快到厂房里去,敌人的大部队来了。” 黑歌刹住身形,惊问:“为什么不躲到下水道里去?” “别提了,他们发现咱们走的是下水道,从后面追过来了。”别看霍霍尔屁股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慢,一拐一拐地钻进厂房,对落在后面的黑歌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黑歌连忙掩护众人冲进无人的厂房,进屋之后直奔二楼,与众保镖一起,用枪托敲碎玻璃,将枪口瞄向了厂外的大街。 没过多久,保镖小队方才出入的下水道口冒出了个黑漆漆的人头。他刚刚露头,还没来及爬上街面,便听一声枪响。 脆弱的头颅被维克多洞穿,烂泥一般重新坠回下水管道。 下水道井口随即陷入了短暂的安宁,没过多久忽然飞出一至冒着白烟的桶状物。 此物黑歌识得,乃是烟雾弹。武装分子意图借烟雾遮挡维克多的视线,进而冲上地面。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奏效。烟雾弹飞出地面的同时,安东扣下了扳机,犀利的子弹直接将烟雾弹嘣出二十多米远,落在大街的另一侧。 当毫不知情的武装分子傻头傻脑钻出井口时,迎接他的又是一枚犀利的子弹。 武装分子脑袋一黑,地鼠似的沉了下去。 “好枪法!”保镖们称赞安东枪法之际,大街的尽头冒出几辆皮卡,皮卡的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人群,数量不下百人。 “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谢廖沙眼睛一眨不眨地敌人前行的步伐,将嘴里的雪茄咬的咯咯作响,嘴里念念有词,“来吧,来吧!想死就来吧!” 待武装人员推进到距离工厂围墙五十米处时,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狗娘养的上西天去吧!”奋力按下控制器的引爆钮。 “轰轰轰……”工厂外爆破声此起彼伏,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平滑的柏油马路爆米花似的四下迸飞,路边数棵两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断成数截,八辆皮卡随着路面做了飞机,七零八落的坠倒在地,又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强烈的爆炸波将几十个武装分子掀上了天,断掉的胳膊腿撒的满地都是,没留一具全尸。 工厂外的罗伊大道霎时变成一片水深火热的修罗地狱。 见武装分子被炸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谢廖莎狠唑一口雪茄,张狂大笑,“再敢来找老子麻烦!全给你们送上西天。” 视线中,武装分子扭头想跑,跑到半道儿,被督战队截住。 握着手枪的指挥官连放数枪,用杀戮阻住逃兵的溃退之势之后,正待大步跟上,在这时听到莫名而来的破空声。 “噗……”他下意识摸了摸湿润的太阳穴,一片血渍映入眼帘。 对身体的控制感随即降低,几近虚无,两眼一黑歪在了坑洼不平的地上。 武装分子见头目阵亡,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厂房里,一众保镖目视着敌人潮水一样退去,换新大笑。 “来啊!来啊!狗娘养的,来多少老子炸死多少!”谢廖莎唾沫星子乱飞,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样子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然而,他们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塔楼上的安东传来了噩耗,“不好,后门来人了。” 众保镖连忙从北侧窗口跑到南侧,打眼一望,笑容啥时僵在了脸上。一队与北门数量相当的武装人员撞破后门冲进了工厂。 塔楼上,维克多三点一线,照着领头的皮卡便是一枪。 子弹长了眼睛似的飞出枪膛,一头钻进驾驶员脑门。 驾驶员脑袋一歪,座驾失去控制一头装在路边的立柱上,发出一阵爆炸的轰响。 安东紧随其后扣下扳机,将自担射向路边的水塔。 支撑水塔的三条腿登时断掉一根,装着数顿清水的水塔吃不得力,发出一阵金属扭曲的呜咽,从高空坠落,正中一辆皮卡。 连塔带车一块儿横在了路上。 “都起开!”谢廖莎爆喝一声,举着不知从哪缴来的火箭筒扑到窗边,将黑黝黝的弹口探到窗外。瞄都不瞄,按下发射按钮。 炮弹出膛,直扑向窗外人头最为密集之处。“哄……”硝烟过后,登时留下一地的碎尸。 “开火!”霍霍尔一声令下,众保镖一齐砸破玻璃,疯狂的向窗外挥洒弹雨。 撂下十多具尸体以后,武装分子学聪明了许多,不在摆开阵列傻乎乎冲锋,转而分散开来,借助地势展开反击。 他们推进的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对保镖小队的威胁却有增无减。 如今的保镖小队加上霍霍尔这个轻伤员,也不过只有六个人尚能一战。 六个人六支枪,却要看顾来自两个方向的近百名敌人,其难度可想而知。即便是神枪手也应付不来。 敌人咄咄逼人的攻势,直将他们压在楼里不敢露头,维克多和安东亦是不得不撤出塔楼,与黑歌、霍霍尔他们聚在一起。 “这样下去不行。”霍霍尔皱了皱眉,问巴萨耶夫,“特种部队还有多久能到?” 巴萨耶夫随手讲一颗手雷扔到窗外,扯着嗓子道:“快了,再坚持一下,援兵马上就到。” “坚持不住了!”霍霍尔将没了子弹的ak47随手一扔,趁着手雷掩护的功夫,掏出手枪将挪到楼下的两名敌人放倒在地。转而对黑歌道:“楼下来人了,去拦住他们。” “收到!”早在开战之前,黑歌就把长枪借给了列侬,手枪子弹也在五分钟之前打了精光。 没了热武器,他这会儿只能依靠太玄刀。提刀拐下楼梯,躲在了大门的后面。 发达的听力雷达一般扫描着周边敌人的心跳声。 “近了,又近了!” 一行五名敌人踏过大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藏在门后的黑歌。 全神戒备缓缓前行的功夫,位于队伍之人,被黑歌捂着嘴扯了过去,胸口一凉,生生被黑歌刺了个对穿。 黑歌夺来对方的武器,照着毫不知情的四人便是四下点射。 可怜四名武装分子都不知道时怎么死的,连眼一黑,呜呼哀哉了。 191绝处逢生 半个小时过去了。 随着保镖小队弹药告罄,武装分子越逼越近,将他们团团围在了厂房之中,局势岌岌可危。 危机关头,一阵急促的螺旋桨轰鸣声从天边传来,宛若万千蝗虫过境。 俄制米-28式“浩劫”武装直升机拱卫下,数家运输直升机宛若初生的太原,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几近绝望的保镖们看到迟来的援兵,仰天高啸宣泄着紧张激动地心情,“乌拉……阿尔法的人终于来了。” 巴萨耶夫第一时间,掏出信号枪向天边的援军发出象征紧急求援的信号弹。 四架浩劫直升机垂下机头,脱离机群,抢先一步赶来支援。 在距离厂房二百多米远处,武装直升机上两个承载了20枚80毫米火箭的火箭巢率先发威,礼花盒一般不断喷吐火蛇,将暴虐的火箭弹播撒在武装分子人群最为密集的所在。 空对地导弹随后炸响,16枚as-14导弹先后落地,爆炸的气势丝毫不比谢廖沙设置的炸弹差,厂房周边霎时陷入火海。 运输机随后赶来,悬挂在飞机侧翼的机枪咚咚作响,弹壳爆米花似的四下迸飞,霎时在人员密集的厂房前开出一片无人的空场。 机上的特种兵趁机抛下缆绳,先后顺着缆绳攀沿而下,着陆之后一队士兵在厂前的空场上建立防线,掩护飞机降落。另有一队人马冲入厂中与保镖小队汇合。 “快快快……咱们不能呆太久。”少校军衔的特种兵一边挥手催促保镖们下楼,一边安排士兵前去救助伤员。 三十多人匆匆来到厂前,先将伤员抬上担架送进飞机,随后鱼贯而入。 守卫空场的特种兵小队随即撤掉防线,折了回来。 在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运输机马达大作,螺旋桨高速旋转下将掀起一阵凌厉的劲风,拔地而起,攀至半空机头前仰,打个呼啸飞向北方飞去。 飞机上,目视着脚下的佩娃镇化为一团黑影,保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谢廖沙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叼着雪茄的嘴忽然咧了起来,哈哈大笑。 黑歌、维克多、霍霍尔、安东亦笑,整架飞机霎时充盈在张狂的大笑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两日之内他们经历了什么。 长途奔袭数千里,他们渡过了艰难的旅途,尝过了下水道里吃饭睡觉的滋味,熬过了漫漫长夜,有与敌人展开了激烈交火。 弹尽粮绝之际,他们曾经断定过,今日必将魂丧于此,可是事实却是他们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危难时刻逃出生天,期间的惊心动魄,宛若死而复生。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值得庆幸了! 从车臣一路向北,直升飞机在罗斯托夫机场降落,换上了直飞莫斯科的军机。 这是黑歌平生第一次来到举世闻名的城市,顺着舷窗向下望去,夜幕下,灯火照耀下的莫斯科一片辉煌。 繁华的城市中,灯光照耀众教堂的穹顶上,将金灿灿的光辉播撒在大街小巷之中,给人以圣洁的感觉。 飞机降落之前,维克多便将任务完成的消息告知了安德烈。 得知列侬、索菲亚和雷斌获救,安德烈长出一口气,不过当听说包括赫梅尔在内的四名保镖因此丧生,尸体仍停留在佩娃镇的下水道里之后,他哽咽了半晌没有说话。“我会让俄罗斯方面把他们的尸体接回来。是的,必须接回来。他们得回家,要埋在家乡的土地上。维克多,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除了应得的保险金,我会定期给他们些钱。让老人安享晚年、孩子得到应有的教育。” 叩上电话,维克多双目紧闭,靠在椅子上没再说话,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的心情感染下,死去战友生前的音容笑貌在保镖们的眼前划过,令人禁不住心里发酸。 浓浓的悲恸情怀在飞机里氤氲开来,许久没有消散。 逝者已矣,生活终要继续。2005年6月,通讯大亨沙米利获救过后,一场名为“金色风暴”的行动在俄罗斯军队内部酝酿。 隐忍许久的俄罗斯军方,决定再对车臣共和国内的武装势力予以强力打击。 2005年6月12日,四万俄军开进车臣,直逼车臣首都格罗兹尼。在当地居民和警察的配合下,仅用一个昼夜便攻进了中心广场。 地方武装分子随即依托雷区、地面地下工事、楼与楼之间的地下通道,与俄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但终因寡不敌众,被俄军击垮。 6月18日,俄罗斯蓝白红三色国旗插上了总统府。 三天之后俄军收复了车臣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地,基本稳住了车臣的局势。武装分子虽有参与,却形不成气候,已经无力与强大的俄罗斯展开正面冲突。 6月19日,莫斯科联合早报第一时间发出了大获全胜的消息,披露了俄军凭借强大火力和无畏的军人战胜叛匪的过程。 读了这篇新闻,黑歌不由发笑。在这场战争中,俄国世界一流的军事力量确实举足轻重,但是普通人不知道的是,与车臣的战斗中,俄罗斯方面还有一群人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们是俄国境内各大教堂里的牧师。 对于黑歌所说,此次人质绑架的主使,同时也是车臣武装势力幕后领导人的真实身份是吸血鬼后,俄罗斯军方代表巴萨耶夫起初心存怀疑。 但是这一消息很快得到了几名人质——沙米利、列宾的认可,众口一词,由不得他不信。便将这一重要情报上报了国防部。 俄罗斯国防部高层明显对吸血鬼有所耳闻,得知它们竟然妄图以车臣为根据地建立国度后,这才制定了“金色风暴”计划,要将它们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之中。 为了掌握战争的主动,同时也为了刻制吸血鬼超人的力量,军方放下成见,破天荒的选择与宗教势力合作,一齐对车臣共和国里的敌人展开讨伐。 事实证明,军队、宗教——二合一的战法出奇的好,吸血鬼和它的雇佣兵们在集团化作战的俄军面前不值一提,仅仅一个礼拜便被打得溃不成军。 192夜宴(上) 为了庆祝俄罗斯大获全胜,同时也为了庆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谢冒着生命危险远去车臣营救自己的人们。 俄罗斯通讯大亨沙米利在自己位于莫斯科的豪宅中召开盛大晚宴,指名道姓的邀请影子保全公司老总和众位救命恩人共进晚餐。 黑歌、维克多、霍霍尔知道,宴会邀请的嘉宾远不止影子保全公司的保镖,还有很多独联体内的高层、社会精英、军方代表,所谓的感恩宴不过是沙米利借题发挥想出来的托词,实际上是沙米利拉拢关系的聚会。 像这样场合他们本不想参加,可怎奈沙米利的邀请函一封接着一封,盛情难却,加之安德烈老大不停规劝,只好应下。 宴会当天,包括黑歌、维克多、霍霍尔、安东、谢廖沙外勤保镖,及薇拉、奈利亚等内勤人员在内的20多人,在安德烈带领下,穿着盛装出现在了莫斯科郊外,沙米利的豪宅之外。 看着眼前高大的院墙、华丽的铁门、修剪得当的花园,以及花园里停着的豪车,饶是见了不少世面的黑歌都禁不住膛目结舌。相比这样的宅邸,之前一度称之为豪宅的克里米亚首富——辛德维利家简直就是个窝棚。 占地不下十亩的院子中央,那栋三层的哥特式建筑便是宅子的主体,周边还立着类似于小型歌剧院的小楼,以及一栋仆人住的宿舍。 皇宫般的主体建筑周围,泳池、网球场、篮球场、高尔夫球场、花园,依地势而建,功能齐全,布局美观,堪称当代建筑史上的典范。 华丽的建筑群落,引得众人啧啧称叹。 “乖乖……真他妈有钱。” 自打去年开始,沙米利的安保工作便被影子保全公司全盘接手,宅子里的保镖都是公司里的同事,多数都是熟人。 远远看到安德烈风风火火走来,守在道路两边的保镖齐齐低头致敬,齐呼:“老大好!” 引得其他没享受这等待遇宾客一阵侧目。 当发现安德烈一行,不用出示请帖就可以进入宅邸的时候,更是招来了不明就里的人们的猜测。 “这是谁啊?沙米利先生竟然派保镖出来迎接!标准比连联合早报的社长还高呢!” “说不准!瞧,跟在他后边的那些人是保镖吧?带这么多保镖,非富即贵。” “更主要的是,沙米利先生竟然准许他带着保镖进入宴会场。啧啧啧……这才几天没回莫斯科,就冒出这么个大人物来。一会儿可得好好结交一下。” …… 听了身边诸人的议论纷纷,安德烈险些大笑出声。 他没有多做解释。守着这么多人,一时半会解释不清,索性挺着胸脯走进了宴会大厅。 傍晚时分,璀璨的水晶灯将宽敞的宴会所照的通亮,雅致的香槟色雕花壁纸上反射着醉人的灯光。正冲舞池的通路,铺了着崭新的阿拉伯长毛红毯。 应邀而来的宾客,或三五成群,或二人成行,凑在一起侃侃而谈。 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在人群中穿梭,为新来的客人献上醇香的美酒和甘甜的果蔬。 沙米利无疑是这次宴会的中心。 此时的他,正站在大厅中央,手舞足蹈的吹嘘着遭遇劫持之后发生的事。 在他的故事里,深陷重围中的自己并没有像现实中那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而是勇敢的跟保镖们并肩战斗。 “我们被劫匪困在了厂房里。是的,被五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劫匪困在了不足三十平方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的退路。谢廖沙——就是我刚才给你们说的那个大块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火箭筒。一炮炸飞了三十多个人。我也没有闲着,端着机枪一通狂扫。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枪法一直很好。是的,一直很好,打猎没有空手而回过。那么小的兔子都能打死,更别说人了,况且人是那么的多。一梭子下去,至少撂倒二十个人……” 周边的宾客多数都是在商业、政界混迹的人物,非但没有听出沙米利乃是信口胡诌,反倒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大姑娘、小媳妇眼中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神情。 沙米利讲到兴奋之处,眼睛的余光看到安德烈、黑歌一行走进大厅,大笑一声,“阿哈!快看,今天的主角——我的救命恩人们来了。” 言讫,从群里钻了出来,三步两步来到门前,与代表影子保全公司出席晚宴的每一个嘉宾亲切握手。 “喔噢,我记得你。谢廖沙,你可真是个大块头……霍霍尔,你的屁股好了吗……当然了,还有你我亲爱的维克多,抽个空闲,咱们比试下枪法怎么样!” 一路握手,来到黑歌面前,沙米利展颜大笑,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了大厅中央,“各位,快瞧,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皇家侍卫。在车臣的时候,他一个人干掉了四头,哦不,十头吸血鬼。啧啧啧,简直是个超人。” 沙米利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全场人员的关注。 长款皮衣加身,背着太玄长刀的黑歌,霎时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哇,这就是中国皇家侍卫,长得还不赖嘛!”说话的,是一名富家千金。 千金的同伴面颊倾斜45度,将最美丽的面容呈现在黑歌面前,窃笑道:“更关键的地方在于,他还很强壮。要是能把他雇回家就好了,有这么个男人守在身边肯定特别有安全感。” “对啊对啊!如果他能到你家做保镖,我肯定天天去你家做客。” 二女攀谈的工夫,却听身后有人插话,“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循声望去,说话者乃是一位红发美女。悄悄话被人听了去,二女露出愠色,“你是谁?” 红发美女友善地伸出右手,微笑着道:“安娜?辛德维拉。很高兴认识你们。” “原来是辛德维利先生的千金啊!”得知安娜是乌克兰农业大亨的女儿,富家千金待安娜的态度顿时温和了许多,挂上谄媚的笑容问:“你也看上中国皇家侍卫了?” 安娜不置可否,答非所问地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193夜宴(下) 在沙米利的拥戴下,黑歌一时成了宴会的焦点,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搞得他不厌其烦。 好不容易拜托宾客的“魔抓”,在大厅一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竟是乌克兰农业大亨辛德维利忠实的助手兼管家——维克多?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先生,你怎么也来了?” 奥古斯特端着酒杯,转向黑歌,笑着道:“怎么?你这个大保镖来的,我就来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黑歌窘相尽显,逗得奥古斯特哈哈大笑,“辛德维利显示平日跟沙米利先生有业务往来,他召开宴会,只要没有特殊情况,辛德维利先生一般都会出席。先生在牢里来不了,我只好代他出席。诶?对了,安娜也来了……”他扫了一眼四周,将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影子保全公司保镖们所在的位置,“呶,就在那儿。你走后,那丫头很是舍不得,有时间的话不妨跟她聊两句。” 黑歌顺着奥古斯特手指的方向望去,安娜正在跟薇拉和奈利亚有一句每一句的攀谈着什么,眼睛的余光时不时望向黑歌,在发现与黑歌四目相对之后,索性侧头,冲黑歌嫣然一笑,举起酒杯隔空遥敬。 黑歌笑着饮下了杯子里的香槟,向奥古斯特和安德烈报了声歉,向安娜所在的方向走去。正待打招呼,却在半路不小心撞上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姑娘。 姑娘踉踉跄跄,几近摔倒之际,黑歌上前一步,一把将姑娘拽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花容失色的姑娘愣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被香槟打湿的胸口,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这儿有纸巾。”黑歌慌慌张张从衣袋里取出纸巾,想替姑娘擦拭酒渍,又怕部位敏感引起误会,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不用忙,我没事!”姑娘勉强笑了笑,接过黑歌手里的纸巾,一边擦拭,一边道:“你是,中国皇家侍卫?” 黑歌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姑娘大喇喇道:“我听说过您!” 黑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姑娘扫了黑歌一眼,看出黑歌以为她跟其他人一样,是在新闻上对“中国皇家侍卫”的大名有所耳闻,便解释说:“我母亲常常念叨您,说你很厉害。” 黑歌析疑,“令堂认识我?” 姑娘淡淡地道:“您贵人事忙,可能不记得她了。她叫阿芙罗拉?谢德林!当然改嫁之后她改姓莱度了,伊芙萝拉?莱度。我是她的亲生女儿,阿莲卡?谢德林。” 莱度和莱度夫人——黑歌平生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所要保护的目标,他怎么可能忘得掉。他立刻捋顺了其中的关系,眼前的阿莲卡乃是莱度夫人与前夫——俄罗斯钢铁大亨a?h?谢德林唯一的女儿。 联想到伊芙萝拉音容笑貌,黑歌终于明白阿莲卡的面庞为什么生的这般妖艳,竟是遗传在作祟。 黑歌试探着问:“莱度夫人……呃……我是说伊芙萝拉,她近况如何?” 阿莲卡不喜不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怎么说呢?像她这种人在地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黑歌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惊问:“夫人死了?” 阿莲卡冷冷道:“上个月死的!抛弃我和父亲跟莱度私奔,她早就该死。老天不开眼,让她多活了这么久。” 显然,阿莲卡至今仍对伊芙萝拉抛弃家庭,追求长生不老的事耿耿于怀。 见引出的话题引得阿莲卡生气,黑歌连连致歉,“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东西。” “不必介怀!”阿莲卡大喇喇摆了摆手,“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伊芙萝拉该死,却迟迟不死。父亲那么痴情,命不该绝却死在了她前面。” 黑歌沉默不语,不知如何作答。 阿莲卡抛开沉重的话题,道:“对了。我正好有事找您。” “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父亲是被人杀死的。” “是的。”莱度买凶杀害谢德林的事黑歌至今记忆犹新。 阿莲卡道:“父亲用生命证明了雇来的保镖都不称职,我不想步他的后尘,所以想请您来负责我的安保。不知道可不可以。” “非常抱歉,我只是外勤保镖,洽谈业务得找我们领导。”黑歌指了指安德烈,“瞧,就在那儿。他才是真正的话语人。” 阿莲卡皱了皱眉,“你自己说了不算?” “我只能服从上级安排。”黑歌其实并没有说实话。身为明星保镖,他在一定程度上具备自主选择任务的特权。之所以把洽谈的任务推到安德烈的身上,是因为连轴转了半年多,他身心俱疲,想放个大假休息一阵,短时间内不想接手任何任务。 让安德烈跟阿莲卡对接,借安德烈之口,将任务转让给公司里的其他人。 阿莲卡看了安德烈一眼,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他谈。”说完,径直向安德烈走了过去。 看着风风火火的背影,黑歌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向同事们所在的位置望去,却发现安娜?辛德维拉不见了踪影。 “嘿,霍霍尔,安娜呢?” 霍霍尔摊开双手,茫然道:“刚才还在这儿呢!” “你们谁看见安娜了?” “呦,终于想起你的小情人儿了。”衣着暴露的奈利亚笑得胸脯一阵乱颤,指着大门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她往花园那边走了。” “谢了!” 奈利亚冲黑歌眨了眨眼睛,“谢倒是不必,不过有空的时候得到我理疗室来坐坐!” 一联想到奈利亚那间香艳的理疗室,黑歌登时如同耗子见了猫,后脊梁直发凉,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跑。 在花园的凉亭里看到了安娜熟悉的背影。 此时的她,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望着亭边盛放的花朵,听着清脆的蝉鸣,暗自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人的靠近。 “怎么就出来了?” 安娜愣了一下,看清来者是黑歌,展颜一笑,“里边太乱。出来求个清净。” “是够乱的。”黑歌在安娜身边落座,点燃一根香烟,吐个烟圈,问:“最近怎么样?学业重吗?” “还好啦!”安娜两手搭在腿上,遥望天空,“至于学业……本以为读研可以清闲一些。结果摊上了个变态导师,整天扯着我们研究他那个不着边际的课题,都快被他累死了。” “什么课题?” 194旅行 提到导师研究的课题,安娜气就不打一处来,抱怨道:“你也知道,我在历史学院读的是历史专业。按理讲,刚升研究生一般情况下都是研究书本上现有的知识,或者搞点建城史之类的研究。别的教授都是这么做的,可我们教授偏不,非让我们跟着他一起钻研史前文明。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在上帝造物之前,地球上就有灿烂的文明。后来,文明不知道怎么毁灭了,上帝这才七日创世,制造了这个世界。你瞧瞧,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黑歌若有所思,“你的导师是不是叫尼古拉耶夫?古艾尔。” “你听说过他?” 黑歌点了点头,“我买过他的书,就是那个《创世者的谎言》。” 之前,黑歌曾在咖啡厅里看过这本书,觉得这部历史著作蛮有意思,便买了一本把它当做科幻小说来读。 在这部书里,教授整体对进化论呈支持态度,但也不否认上帝创世的传说。 他告诉读者,地球远在数十万年之前,便在日复一日的进化中诞生了智慧生物,他们便是早期的地球人,也就是史前人。 史前人的样貌有可能与当下的人类一致,属灵长类,生有双足双手,也有可能大不相同。 不论长相如何,在诞生后的数万年里,他们孕育出了灿烂的文明和远超21世纪的科技。 然而,就在他们的文明生生不息向前发展的时候,一场现在无从而知的灭顶之灾降到了他们的头上,将种族因此消失,文明亦是在地球上被彻底抹去。 地球俨然成了灾后的废墟。 为了不让地球荒废下去,上帝从天而降,在公元前8000-7000年时,重塑了人类和地球生物,让人类继续在这颗蓝色生存繁衍。 所以,上帝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世界秩序创立者,也不是创世神,只是旧秩序的修复者而已。 回忆一番《创始者的谎言》天马行空的内容,黑歌问安娜:“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还用说?”安娜翻个白眼,“用后脑勺想,也知道那些都是胡编乱造出来的。说什么史前文明,如果十几万年前地球上真的存在过高科技文明的话,为什么一点遗迹都没有留下来。没有遗迹也就罢了,连化石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真的?” 黑歌沉思一阵点了点头,“抛去远古文明的部分,你相信世界是由上帝创造的吗?” 安娜显得有点迷茫,“说实在的,我起初深信不疑,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了解人类的历史,对宗教的那股热诚越发淡漠了。但是自打经历了劫盟那件事,我又依稀觉得,世上确实存在神灵。你呢?你相信上帝吗?” “最初不信,现在信了。”且不提黑歌自身非人的血统,最亲密女友——李佳更是个原装的天使。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安娜分外析疑,“看不出你还是个基督徒。” 黑歌否认道:“我不是。” “那你刚才说相信上帝?” “我不单相信有上帝,还相信有其他的神。” 安娜随即了然,作为一神教,基督教的教义众严格规定信徒只能承认上帝为世界唯一的主,绝对不能相信其他神祗。她问:“除了上帝,你还信谁?” “这个嘛!佛祖、安拉、邪神,我都信。”黑歌想了想,“对了,还有死神。” 安娜笑了,“你信的还挺杂。” “没办法!”黑歌倚在亭子的立柱上叹道:“谁让这世上有那么多解释不了的怪事呢!” 安娜意味深长的看了黑歌一眼,“是啊,是挺怪的。最近一段时间,怪事尤其多。”她仰望星空,“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天堂吗?” 黑歌第一时间想到了藏在内衣力的闪灵草,道:“应该有吧!” “那天堂在哪呢?” “天上,某个咱们凡人看不到的角落。” 安娜打开胸前的吊坠,将吊坠内母亲的遗像露了出来,似在询问,又似是喃喃自语,“母亲,应该在那儿安家了吧?” 黑歌安慰道:“她在那边肯定过得很好。” “她在那边还会嫁人吗?” “谁知道呢!” …… 回到克里米亚后,黑歌便向安德烈提出了放假休息的请求。 安德烈发自内心的不愿黑歌在这个时候休息,苦苦哀求,“黑歌,能不能晚休息几天。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刚接了一单,客户是大刚刚继任为俄罗斯钢铁女王的阿莲卡?谢德林,指名道姓要你来做她的贴身保镖。现在定金都收了,你先去支应一阵子。三个月,三个月后我肯定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子,怎么样?” 黑歌没有告诉安德烈,阿莲卡?谢德林是被他推到安德烈那人去的。他摇了摇头,“老大,我这都将近一年没有放过假了,一年到头,整日精神紧绷,我都快受不了了。再坚持三个月非疯了不可。阿莲卡的活儿你先让别人顶着,我休息几天,等放假回来再过去。你看这样行吗?” 安德烈也明白再打加入公司以来黑歌就没闲着,十分辛苦。见黑歌态度坚决,便没再坚持,“好吧!我给你十五天假,十五天后立刻去莫斯科报道。” “诶,好嘞!”黑歌喜笑颜开,“阿莲卡?谢德林那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安德烈搓了把脸,“只能我去跟人家解释了。” 返回家中,黑歌第一时间将放假的喜讯告诉了李佳,“安德烈大哥好不容易慷慨一次,咱们得好好利用这15天的假期。” “你想怎么过?” “依我看……”黑歌依稀记得,自己之前曾经计划过去旅行,却被安德烈催命电话给破坏了。“咱们去埃及转转怎么样?” 李佳拍手称赞,“那感情好。我也一直想去埃及看看。” “我这就联系旅行社。” “我去跟学校请假。” 深陷在兴奋之中的黑歌、李佳随即忙了起来。订机票、订酒店、收拾行李,一直忙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便乘上了飞往首都基辅的飞机,经历了四个小时的待机后,转乘俄罗斯航空公司的客机直飞埃及海滨城市胡尔加达。 195偶遇 为了迎合日益蓬勃的旅游业,同时也为了合理利用沿海资源,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埃及政府在沿海风景秀丽所在新建了许多的旅游城市。 这些城市力几乎没有旅游之外的产业,除了外形不一带着浓浓阿拉伯风格的酒店,就是购物商圈和餐饮聚集地。 眼下,黑歌和李佳所在的胡尔加达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城市建成于1991年,到2005年的今天,不过才14年而已。 胡尔加达西侧是无垠的沙漠和隔壁,东侧则是无边的大海。 狭长的海岸线边,一排排高大的椰子树宛若风姿卓卓的东亚妇女,迎风摇曳着。 椰子树下,热带灌木的深处掩映着一栋栋颇具阿拉伯风情的酒店。 酒店从二星到四星不等,各有特色,各有千秋,酒店二十四小时提供冷热淡水,三星以上的酒店还附有高档餐厅。 酒店周遭是繁华的步行街,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多数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他们流连于街两侧的商铺,进进出出购买着各类富有埃及特色的商品——纸莎草画、太阳神像,及金字塔、木乃伊的模型林林总总。 起初,黑歌也想买些回去,留作纪念,看过之后,却发现在那些带有明显埃及符号的商品背后,竟然都印制着相同的字符“madeinchina”。 飞了大半个地球,来到非洲北端,竟仍逃不出国货的势力范围,这让他和李佳一度哭笑不得。 作为一座新建成的旅游城市,胡尔加达的游玩项目并不多,最大的自然优势便是大海,晒日光浴、冲浪、戏水。 对于这些海上项目,李佳没有丝毫兴趣,只在海边晒着太阳看黑歌畅游,绝不下水。 李佳虽嘴上说不会游泳,不敢下海,但黑歌却知道,她没有说出实情。 亲眼目睹李佳化身为天使的黑歌,深知天使的体温远超常人,水、干冰这类低温事物对她的身体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 这才是李佳不喜戏玩水的真正原因。 李佳没有明说,黑歌也没有多问。 他相信,李佳隐藏身世,是因为有着他无法理解的难言之隐。时机到时,她终归会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没法参与海上项目,胡尔加达之行也就失了九成的趣味。在胡尔加达盘桓一日,李佳和黑歌转而坐上了前往开罗的大巴车。 可以说,自打幼年时,黑歌便对埃及首都开罗充满幻想。 印象中,这座尼罗河孕育出来的古城里,有着阿拉伯风情的大街喝友善的阿拉伯商人,站在大街的中央可见城外的沙漠上,耸立着味巍峨的金字塔。 阳光照耀下,金字塔绽放出的光辉,为这座文明古城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宛若一幅金灿灿的油画。 然而,幻想与现实大相径庭。 阿拉伯风情的大街固然存在,却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社会治安令人堪忧,街上到处都是端着冲锋枪,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 繁华的市中心周围,满布着大量的贫民窟。 贫民的住宅多数是未封顶的矮楼,矮楼无一例外没有墙皮,露出层层堆叠的红砖。建了一半的顶层上,有居民晾晒衣服。 衣服色泽单调,非黑即白,全然没有文明古国的气韵。 更让黑歌无法接受的是,电影里不止一次出现过的金字塔,竟然不是在无人的戈壁中央。 而是在贫民窟的中央,宏伟的建筑奇迹与残缺不全的民宅混在一起,显得那样不协调。 金字塔周围,骑着骆驼的骑警和牵着骆驼供人拍照的商人走来走去,将成堆的骆驼粪便排在金字塔脚下,将金字塔熏陶在粪便的臭味里。 狮身人面像前,游客比金字塔上的石砖还多,只见人,看不到像,着实让人憋闷不已。 总体而言,金字塔一行着实让人难以欢心,黑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结束一日的行程,黑歌和李佳住进了开罗城里最好的开罗大酒店。 这里,也是很多埃及题材电影的拍摄地。 不得不承认,在旅游基础设施方面,埃及建设的十分完善。有着百年历史的开罗酒店装饰豪华典雅,不但极尽奢侈之能,处处还能映射出文化的元素。 墙上的雕花、灯饰,无一例外展现着古埃及绚烂的文明,屋顶五彩斑斓的长毛地毯,则透着***特色。镂空的窗帘,带有东方风情,颇具中国味道。 令人禁不住眼前一亮。 办理前天入住的时候,黑歌听到酒店大门方向传来一阵俄语。 他起初没多留意,低头签字的工夫,却听身后传来惊叫,“咦?黑歌,你怎么在这儿?” 黑歌扭头一瞧,竟是安娜·辛德维拉。 今日的安娜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旅行鞋,背着双肩包,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黑歌愣了一下,“这么巧?我来旅行。你呢?”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傻逼。”安娜跟黑歌混了那么久,学了不少的中文骂人话,傻逼就是其中之一。 黑歌顺着安娜瞥向身后的眼神望去,大门外,奥古斯特在出租车司机帮助下,把一坨又一坨的行礼搬出车厢,抬上行李架。遂问:“你跟奥古斯特先生吵架了?” “哎呀,我说的不是奥古斯特叔叔,是那个老头儿。瞧见没,就是头发跟鸡窝似的那个。” 黑歌定睛瞧去,大堂里还真有那么位白发老头儿,正拿着放大镜蹲在一张巨幅壁画前细细端详着什么。“他是?” 安娜嬉笑道:“你的偶像。”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偶像了?”黑歌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还买过他的书吗?《创世者的谎言》,想起来了吗?” 黑歌恍然大悟,“他就是你的硕士导师,尼古拉耶夫·古艾尔?” “除了他还有谁!”安娜长出一口气。 黑歌复问:“他带你到埃及干嘛来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地球文明史吗?” “没错,我记得!”安娜两天前刚提起这事,黑歌自然不会忘记。 安娜解释道:“这次,他就是带我们考查来了。除了我,还有另外两名他的学生。呶,戴眼镜那个傻傻的男生叫伊万,伊万旁边玩手机的那个女生叫卡嘉。我们都是他拉来的壮丁。”说着,她展颜一笑,“奥古斯特叔叔,是我拉来的壮丁。” 196太阳神埋骨之地 听到安娜说,古艾尔教授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考察,黑歌忍不住问:“你们准备考察什么?” 安娜翻个白眼,道:“他不知道从哪弄了破地图,据说是太阳神的埋骨之地。” 太阳神?黑歌对埃及神话多少有些了解。传说中,开天辟地前,世界异常黑暗,一无所有。只有原生瀛水充斥其间。状态有点像妇女的**,空无一物。 随着时间流逝,八位原生神被孕育了出来。八位神四男四女,他们并没有创世,而是在火之岛创造了创世之神也就是太阳神。 太阳神随后创造了空气神休和雨水生泰芙努特,休又跟泰芙努特结合生下了天空神和大地之神,天地两声又剩下冥界之神奥西里斯、伊西斯、赛特和奈芙蒂斯四兄妹。这九位神祗也就是所谓的埃及神系“九联神”。 人类这一族群就是在他们生生不息的繁衍中壮大起来的。 思及此处,黑歌惊奇道:“你是说古埃尔教授知道了太阳神?拉的墓地在哪?” 安娜道:“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可不相。” 黑歌反问:“他不是有地图吗?” “那张破图八成是文物贩子伪造出来的。你想啊,拉既然是神,又怎么可能死。既然不会死,又怎么会有墓地?这么假的谎言,也就只有古埃尔这样的白痴会相信。” 黑歌瞥了古埃尔一眼,觉得安娜说的不无道理。“明知道是假的,你还跟他一起来?” “没办法!”安娜两手一摊,“谁让他是我的导师呢!我还指望他给我签字拿毕业证呢!” “嘿!”黑歌莞尔一笑,“摊上这么个导师你可够受的。” “谁说不是呢!” 说话的工夫,在大堂里等候多时的李佳见黑歌迟迟不来寻,四下找寻恰见黑歌和安娜在吧台前对话,便寻了过来。 “咦,安娜?” “李佳,你也在啊!”安娜一改刚才的放松,收起支在吧台上的胳膊,露出矜持的笑容。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黑歌将安娜此行的目的向李佳描述了一番。 出奇的,李佳对安娜找寻太阳神埋骨之地的事十分感兴趣,不停问这问那。“你知道拉的墓地具体在哪吗?” 安娜摇了摇头,“老头儿神神秘秘的,到现在也不肯我们到底去哪。” “那你看过那张图吗?” “倒是看过一次影印版。不过说是图,实际上没有画,上面写得都是古埃及象形文字,我学艺不精,完全看不懂!” “这样啊……”李佳垂下头,沉思一阵,忽然眼前一亮,把玩着黑歌的衣襟道:“歌,咱们来埃及两天了。玩了不少,也看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虽说能涨不少见识,但总归是走马观花有点无聊。依我看,不如跟安娜一起去考察,一边探险,一边旅行更加有趣。你觉得呢?” 安娜闻言眼前一亮,抢在黑歌前面张了口,“那敢情好,你不说我也想邀请你们。既然李佳有意,那咱们就一起走吧?” “这样不妥吧?”黑歌看了看安娜,又瞅了瞅大堂中央的古埃尔,道:“你们来埃及是为了工作,其间有很多知识层面的机密,教授怕是不会同意我们这些外人加入。” “有什么不妥的?要不是我资助,老家伙都没有机会到埃及来实地考察。作为唯一的投资人,我有权利选择随行的人员。”安娜展颜一笑,“再者说了,我们这些人你也看到了,不是老就是弱,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别说劫匪,就连小偷都对付不了,正缺你这样的壮丁,既能帮我们拎包,又能保护我们的安全。” 闻听此言,黑歌也禁不住为安娜的安全暗暗心忧 四名同伴中,奥古斯特和古埃尔教授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两个同学伊万和卡嘉中,伊万虽是男生,却是书呆子类的技术控,瘦了吧唧,一看平日就缺乏锻炼。 毫无战斗力可言。在治安混乱的埃及,吃点亏还是小事,万一丢了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黑歌似是有了见解,安娜试探着问:“怎么样?同意保护我们去探险了?” 黑歌脑门一黑——得,好不容易放个大假,又得被人当保镖使唤。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要教授不反对,我和李佳就跟你们一块儿去。” “好嘞,我这就去跟老头子说。”安娜连蹦带跳向古埃尔跑去。临到近前,她一改方才的蔑视,装出一副万分敬畏的模样,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 从古埃尔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老人家最初并不同意黑歌加入。 后来,也不知安娜说了什么,老人家迟疑了起来,信念明显动摇了许多,敦嘱了安娜几句,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在安娜陪同下,老古埃尔走到了黑歌面前,背着手不咸不淡地问:“你叫黑歌?” 黑歌以默认作答后,友善地道:“古埃尔教授,久仰您的大名。” 古埃尔无视了黑歌伸出的右手,问:“你是个保镖?” “是的!” “哦!”古埃尔抚了下自己斯大林式的胡须,淡淡地道:“既然愿意,那你就跟着吧!”说完,也不道别,自顾自背着手,走向了大堂的深处。 “什么东西!就跟谁愿意跟着你似的!”目视着古埃尔的背影,安娜撇了撇嘴,转而对黑歌和李佳道:“这老头儿有神经病,甭理他,他干他的,咱玩咱的。” 联想到方才安娜战战兢兢站在古埃尔面前的模样,黑歌忍不住笑了,“看不出,你这人还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简直就是个变色龙。” 安娜俏脸一红,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咱的毕业证掐在他手上呢!”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引来黑歌和李佳一阵大笑。 嬉笑一阵,李佳正色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安娜扫了一眼门外,看到正跟门童讨价还价的奥古斯特,道:“我们今天刚到,先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等奥古斯特叔叔把车租来,咱们立刻就走。” 197出师不利 临来埃及之前,古埃尔做了许多的工作,准备器材、调查资料……林林总总,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交通。 他没有为整个考察小组物色一个合格的驾驶员。 诚然,无论是安娜也好、奥古斯特也罢,都是有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但是他们手里的驾照仅适用于乌克兰和独联体国家,到了埃及就是一叠废纸。 若非安娜把黑歌招来,团队里连个有国际通用驾照的人都没有,即便给他们车辆,也上不了街。 经此一事,古埃尔依稀觉得,带上黑歌是个明智的选择。待黑歌的态度也不似昨日那般冷淡,熟络了不少。 作为全组唯一的驾驶员,黑歌开着奥古斯特租来的商务车,按照古埃尔指示的方向驶出了开罗。 途中,因为不适应英式左路行驶的关系,总觉得自己在逆行,说不出的别扭。 好几次转弯时拐到了马路右边,险些与迎面冲来的汽车撞个满怀。 险象环生,差点把古埃尔的心脏病吓出来。 老人家攒着扶手,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挨到市郊,见城际公路上车辆稀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将车子开上尼罗河边的大路,黑歌问:“教授,再怎么走?” “去拜哈里耶绿洲。” “然后呢?”黑歌等了许久,艾古儿都没有给出答案。正待重复询问,却听身后传来了鼾声。竟是艾古儿耷拉着脑袋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家伙!”黑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作为古国中,最为古老的存在,埃及人民曾经创造了绚烂的文明和历史。 然而,他们的文明固然强大,领土也一度十分广袤,却受自然条件的限制,被束缚在了尼罗河的两岸。 无垠的戈壁和沙漠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天然鸿沟。 直至现在,埃及的绝大多数主要城市和人口仍分布在尼罗河边,只有少数零星的村庄驻存在戈壁中的绿洲之中。 黑歌一行眼下要去的拜哈里耶绿洲便是其中的代表。 拜哈里耶绿洲位于开罗西南500多公里处,由于戈壁遮路的关系,黑歌不得不绕到而行,尼罗河旁一路向南470多公里,到阿泰提季市转向西开。 过了阿泰提季,西行的道路全是沙漠化严重的戈壁,远离清凉的海滨和湿润的尼罗河,温度超过45摄氏度的沙漠地带宛若一尊无边的烤炉,热得令人窒息。 无草木遮挡的地带,太阳直直照在身上,即便是普通人都很容易晒伤,更何况黑歌这类对阳光分外敏感的存在。 坐在驾驶位上,沐浴在似火的骄阳之下,宛若万针穿体,说不出难过。 黑歌无奈,只好取出阿拉伯头巾,将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仅露出的一对眼睛也覆盖在了墨镜之下。随后,又将空调调到了最高档。 做完这些,好不容易觉得舒服了许多,却见车头冒起了焦烟,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直扑鼻头。 黑歌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刹车,踩着沙子来到车前,正待开盖检查,却车头炙热的温度结结实实烫了一下。 “该死!”一触即收的工夫,食指指尖竟被烫掉了一层皮。 “黑歌,用这个。”奥古斯特拿着灭火器随后跟来,也不开盖,照着车头就是一阵猛喷。 干冰降温后,黑歌打开车盖一瞧,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尚不知情的李佳问。 黑歌呲了呲牙,“完了,发动机烧了!彻底开不了了。” “啊?那可怎么办?”安娜五官揪成了一团,扫一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戈壁滩,险些哭出声来。 黑歌顿了顿,指了指太阳所在的方向,道:“往西走60公里左右,是咱们此行拜哈里耶绿洲。往东50公里可以回阿泰提季。何去何从,听你们的。” “小姐.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算了!”奥古斯特试探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刚下车的古埃尔,恰好听到奥古斯特的话,没好气地道:“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了,回去干嘛!跟我走,60公里而已,一会儿就到了。” 说完,老人头也不回的立刻原地,毅然决绝的走进了无边的戈壁。 “教授,等等我们。”两名爱徒伊万和卡嘉随后跟上,跑出没十来步,扭过头来,冲安娜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呢?走啊!” 安娜不为所动,李佳却先一步动了,背上行囊,转问黑歌,“你去不去?” “那还用问?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好!”安娜展颜一笑,拉着黑歌走向夕阳。 “哎!等等……这帮人,也不说拿上器材。”走出数步的黑歌又折了回来,冲安娜笑了笑,一手一件,拎上了两个器材箱。 看到众人皆走,安娜一脸苦涩,“诶……还真走着去啊!” 见安娜跃跃欲试,奥古斯特规劝道:“小姐,60公里呢?走过去非晒成干不可。由着他们去好了。咱们先回阿泰提季,重新租辆汽车,再来追他们就是。” 安娜左右权衡,西边的绿洲距此有120公里,西面的城市相距50公里。绿洲虽然相对远上不少,但路上有朋友相伴,还有黑歌。 “走!”她咬了咬牙,最终选择了绿洲。 目视着安娜与同伴汇合,奥古斯特望沙兴叹,一项以和蔼可亲示人的他,头一次表现出的气愤神情,狠狠地踹了汽车轮胎一脚,嘴里念念有词,“该死……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 说起来,也怪不得奥古斯特生气。 电气时代,60公里的距离算不上远,开车不紧不慢地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但是如果换做步行,却不是那么容易熬下来。 壮年男人在负重十公斤的情况下,徒步行走一周,平均每天可前行30公里。 以此推算,在无障碍的平原公路上行走60公里至少需要两天。 而现在,面对同样的距离,古埃尔和他的考察小队,却面临崎岖不平,热气腾腾的戈壁滩。 更为重要的是,30公里每日的速度,乃是壮年男人塑造的。而眼下的考察队里,却多数都是弱不禁风的女人、书生和老人。 198沙漠行军 沿着隔壁一路向西,走了不到五公里,对中的伊万和卡嘉便开始叫苦连天,若非黑歌敦促的严,二人当场就得撂挑子。 又断断续续走了一个多小时。 傍晚时分,连固执的古埃尔也吃不消了。犹犹豫豫凑到黑歌面前,提出了原地休息的请求。 黑歌急出一脑门的汗,戳着腕上的手表道:“教授,不是我说你们。三个多小时,咱们才走了不到七公里。照这速度下去,到不了绿洲咱们就得饿死、渴死。” 古埃尔垂下眼帘搓了搓手,“临来之前,咱们不是备了不少备用水和口粮了吗?” 黑歌急道:“没错,是准备了。但是带来的物资只够用两天而已,省吃俭用勉强可以支撑三天半。而以咱们眼下的速度,五天都不一定能挨到绿洲。到时候,断了水和粮可怎么办?” “这样啊!”古埃尔挠了挠头,思考了一阵,忽然抬头道:“要不,咱打电话求救?” 黑歌之前还道是古埃尔想到了什么奇思妙招,闻听此言丧了一口气,“要能打电话求救我早打了。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信号塔啊!” 唯一的救命稻草断了线,古埃尔颓势尽显,“那可怎么办?” “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加紧赶路,要么等着饿死。您选哪条?” 古埃尔皱着脸道:“可是,大家实在是太累了,照这么走下去,还没饿死就先累死了。” 黑歌扫了一眼,瘫在戈壁滩上众人,猛地搓了把脸。 事实确如古埃尔所说,平日里缺乏锻炼的他们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再强行坚持下去,虽说今天能多走些路,但随后的几日肯定会影响行程。 像跑马拉松一样,合理的分配体力,才是熬过这场远足的关键。 思及此处,黑歌狠狠地搓了把脸,“好吧!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万岁!”安娜、伊万和卡嘉大喜,抱在一团大呼小叫。 黑歌霎时黑了下来,“怎么?又来劲儿了?有劲儿别瞎蹦跶,接着走。” “没劲儿了,没劲儿了。”安娜、伊万和卡嘉立刻蔫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黑歌又瞪了他们一眼,“摊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等着二位老先生替你们扎帐篷?起来,干活去?” “哦……”安娜、伊万和卡嘉撇着嘴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乖乖地跟着黑歌和李佳,就近找了座不高的土坡,在背风处扎起了帐篷。 不消半刻,三定崭新的帐篷在广袤的戈壁之中树立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黑歌当众宣布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黑歌要让所有人把随身携带的水和食物交给他统一管理,定时定量发放。以免某些人过度浪费,提前用光。 好消息则是,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决定从今天起,将赶路的时间从白天改成黑夜。 昼伏夜出。 即能避开白天毒辣的太阳,减少体力消耗,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水分和盐分的流失,节约饮水。 同时,还能在运动中还能抵御夜晚的严寒。 坏消息则是,黑歌要让所有人把随身携带的水和食物交给他统一管理,定时定量发放。以免某些人过度浪费,提前用光。 两条消息无一例外,都对在戈壁中生存大为有利。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乍一听便明白了黑歌的用意,自是无不应允。只是在上交食物时多少显出些许不舍。 不过,这份不舍很快被获准继续休息的兴奋心情所替代,他们喜滋滋钻进帐篷,闷头大睡。 在困意乃是身体主要需求的情况下,他们没时间顾及饮食的问题。 傍晚时分,在温室里待惯了的众人,尽管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继续踏上前行的路。 在星辰的指引下磨磨蹭蹭向西而行,夜幕下行走明显比白日惬意许多,但是即便如此,队伍前行的速度依旧快不起来。 三小时走七公里的里程俨然成了众人不可超越的瓶颈,一整夜下来刨去休息的时间拢共走了不到十四公里。 距离绿洲还有将近四十公里。 路程走了三分之二,水和食物却耗去了大半。 这也就意味着,最后的一到两天,他们将在无水无粮的状态下商路。 面对这样的境况,黑歌不得不为之深深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唯一的办法只有节省自己的给养,分给那些更需要的人。 休整一日,第二天晚上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安娜和她两个同学伊万和卡嘉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嚷嚷“走不动了。” 古埃尔教授显然也对眼下的行进速度很不满意,踹了伊万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和奥古斯特两个老家伙都没喊累,你们倒先走不动了!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差远了。” 显然,娇生惯养果然是世界范围内的共性问题,不但中国有,俄国、美国、英国……都是如此。相对而言,经历过混乱年代的老人们更能吃苦耐劳。 古埃尔和奥古斯特就是最好的例子。走了这么远,两位老人从来没有说渴喊累,背囊也一直由自己来扛,黑歌数次表示愿意提供帮助,都遭到了他们的拒绝。 这份刚毅的精神引来了黑歌由衷的尊敬。 听了古埃尔的指责,三名学生一脸委屈,灰头土脸的模样活像个逃兵,“教授,我们真走不动了。” 古埃尔气呼呼地道:“走不动也得走。” “要走你们走吧!我宁愿饿死也不想挪窝了。”伊万索性一头栽在沙子上,仰面朝天,大口喘息。 “我们也不走了!”一人行动,众人效仿,安娜、卡嘉紧随其后,卧在了戈壁滩上。 “你们……”古埃尔虚抬拐杖,隔空戳了伊万几下,“你这帮混账东西,给我起来。” “教授,您消消气,听我一言。”见古埃尔胡子一抖一抖的,动了真怒,奥古斯特连忙上来规劝,“您看,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别说他们,我也累了。依我看,咱们不如休息一小会儿,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吃完饭,咱们再上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