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0之漫漫寻子路》 第1章 小恶魔孙小好 1997年6月的一天，袁洁带着6岁的儿子进入了庆阳市人民医院。 她来医院可不是为了看病，而是来做产前检查的。 要说计划生育这么严的情况下，她怎么敢大摇大摆地要二胎？ 只因她跟孙爱民夫妻二人都属于少数民族，符合计生政策中生育二胎的要求。 目前，她已经进入了孕中期，再有三个月，她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再次感受为人母的喜悦。 今天，她的爱人孙爱民需要在庆阳国际大酒店亲手操办一桌豪华宴席。 作为酒店主厨的他声名在外，宴席主家点名让孙爱民亲自操刀。 所以今天，孙爱民无法请假陪同妻子一起前往医院产检。 袁洁也不矫情，实际上，以往孙爱民请假陪袁洁去产检，袁洁也是拒绝的。 她不想让孙爱民因为这些小事而耽误工作上的事，无奈孙爱民总是对她各种不放心，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夫妻二人都有不错的工作，又都很喜欢孩子，恰好有少数民族的政策福利，因此当袁洁发现自己再次怀孕的时候，别提孙爱民有多激动了。 如果不是怕伤了袁洁腹中的宝宝，孙爱民恨不能马上抱起袁洁原地转上几圈。 一家三口中，只有他们的儿子孙小好闷闷不乐。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只担心爸爸妈妈对自己的爱会被另一个孩子分走。 所以当袁洁满心欢喜地告诉孙小好，他即将迎来一个弟弟或是妹妹的时候，孙小好皱起小眉头，问了袁洁一连串问题。 “妈妈，如果有了弟弟妹妹，你和爸爸还会爱我吗？” “傻孩子，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啊！”袁洁耐心安抚着孙小好的情绪。 “那以后我想要玩具的时候，你们还会马上买给我吗？” “如果是健康安全的玩具，爸爸妈妈还会尽量满足你。不过你马上要上小学了，以后可不能只想着玩，不爱学习哦！” 袁洁说着话，顺势亲昵地刮了一下孙小好的小鼻子。 “那你们以后还会陪我去游乐场，吃各种好吃的吗？” “以后啊，再去游乐场、去吃美食，就不再是一家三口了，而是我们一家四口啦！” 袁洁轻轻抚了抚自己尚未鼓起的肚子，已经开始畅想以后一家四口在一起的各种温馨画面。 可是孙小好的各种顾虑似乎并没有因为袁洁的回答而被打消。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生出了很多不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心眼。 实际上，接触过孙小好的亲朋好友们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指出了孙小好存在的品质问题。 袁洁的大姐袁蕊曾明确告诉袁洁，如果孙小好现在不好好教育，以后很可能会走上歪路。 她将原因归结为了袁洁和孙爱民对孙小好的溺爱。 为什么他们夫妻二人与人为善，情绪稳定，人品值得任何人信赖，却会养出这样掐尖要强，又会栽赃嫁祸、喜欢搞破坏的孩子呢？ 比如大哥袁恒家的闺女袁思涵，比孙小好大了三岁。 按说表姐弟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就算不亲近，一年只在各个节日的家庭聚会见几次面的姐弟俩，即使玩不到一起，也不应该产生各种矛盾。 可就在去年，孙小好的一个举动，让脾性一向温和的袁思涵彻底发怒了。 起因是什么呢？ 那一天是中秋节，作为姑姑的袁洁，对待袁家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孩儿，甚是喜爱。 趁着暑假期间学校组织教师去杭城学习的机会，她给侄女挑选了一条非常漂亮的裙子，还有一个点着彩钻的精美蝴蝶结发卡。 爱漂亮的小姑娘收到这么称心如意的礼物，给了小姑姑一个大大的拥抱表达感谢之后，迫不及待进卧室换上了新裙子。 大人们都聚在客厅里聊着天，其他几个男孩子聚在一起打着游戏机，只有孙小好趁人不注意，溜进了袁思涵所在的卧室里。 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卧室外的大人和孩子们忽然听到了来自于袁思涵发疯一样的叫喊声。 “啊~~~孙小好，我杀了你！” 大人们听到袁思涵的叫喊声，马上冲过去打开了卧室门，看到的画面便是袁思涵头发散乱、气急败坏地要去掐孙小好的脖子。 袁洁送给袁思涵的发卡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只是已经碎成了两半。 那时的袁思涵刚刚八岁，正是最爱漂亮的年纪，她看到姑姑送的这个蝴蝶结发卡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么喜欢，她还打算回家以后跟自己的好朋友们炫耀一番。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朋友们一个个羡慕的小眼神，就像上次她羡慕玲玲那件漂亮的公主裙一样。 可是这种喜悦仅仅维持了半小时，就被偷偷溜进来的孙小好彻底给毁灭了。 更可恨的是，孙小好不但趁袁思涵不备，抢走了她刚刚戴在头上的发卡，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将嚼的能拉丝的一大块泡泡糖粘在了袁思涵的长发上，还用手使劲揉搓了一下。 她从小就开始留的长头发，每天让妈妈给自己梳上美美的发型。 可是因为孙小好的恶作剧，全部被那块恶心的泡泡糖给毁了。 袁思涵为此哭了大半晌，谁哄都不好使，事情的经过，是在她终于停住了哭声，顶着包子眼，带着哽咽的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被还原的。 之前，袁家其他的男孩子们不是没被孙小好整过。 孙小好使坏之后，不是恶人先告状，就是一顿哭闹、撒谎、撒娇，最终蒙混过关。 大人们虽然发现了孙小好身上的一些问题，但那时才有三四岁的孩子，没人会把他想的太坏。 那时的他也还没有像中秋节这次一样做出那么欠揍的举动，至少没有真真切切地将这一切直观的展示在大人们面前。 因为他惯会撒娇，且能言善辩，几个表兄弟没少吃哑巴亏，大人们也没太将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当做一回事。 比如孙小好三岁的时候，袁洁二姐的儿子张森就被他栽赃嫁祸了一次。 开始的时候，张森觉得这是弟弟，且小姨跟姨夫对自己一直很好，因此他也爱屋及乌，很喜欢这个小表弟。 趁着大人们忙着做饭、忙着交际的工夫，他主动哄着小表弟玩。 一个没留神，孙小好把大姨家的表哥赵铭的三好学生奖状撕破了。 第2章 颠倒黑白小能手 张森见状，连忙把撕成两半的奖状从孙小好手里抢了过来，并主动跟表哥赵铭说了这件事，还诚心向表哥道歉，说是因为自己没能看好小表弟。 赵铭虽然很心疼自己那张奖状，但也没有打算追究两个小表弟的责任。 他想，幸好只是撕成两半而已，粘一粘依然还是自己荣耀的象征。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孙小好那边又起了幺蛾子。 他见张森拿着撕破的奖状去找赵铭，知道张森一定是去告自己的状了。 他索性来个先发制人，还没等张森和赵铭说完话，他就快速跑去找了在厨房忙碌的大姨、二姨和妈妈，在大人们面前描述出了奖状事件的另一个版本。 在孙小好的口中，撕破奖状的罪魁祸首是张森，因为他自己没有得奖状。 从三岁孩子口中说出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大人们还笑着说他这么小就学会了告状。 只是袁洁的二姐袁芳在饭菜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擦了擦手去问了儿子张森是否有这回事。 袁家从老两口，到几个兄弟姐妹，都非常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尤其是品行方面的教育。 袁芳担心儿子真如孙小好口中所说的那样，对得奖状的赵铭产生了嫉妒之心。 看到张森与赵铭刚刚将撕破的奖状粘好，袁芳走过去笑着问道：“铭铭，奖状怎么破了，是不是森森弄坏的？” 张森正要跟妈妈解释，赵铭先一步开口说道：“二姨，您可别冤枉我弟，奖状是刚刚小好弄坏的，要不是森森眼疾手快抢救回来，只怕它已经英勇就义了！” 赵铭说着话，晃了晃手中已经被粘的严丝合缝的奖状。 他刚刚看到孙小好去了厨房，不大一会儿，二姨就径直来找森森，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孙小好那个小屁孩儿说了什么，但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尤其是当二姨问是不是张森弄坏奖状的时候，他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一定又是孙小好恶人先告状去了。 他怎么会对与孙小好有关的事情有这么敏锐的感觉呢？原因无它，只因自己不久前才着了孙小好的道。 按理说，八岁的赵铭不应该和三岁的孙小好斤斤计较，他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可是这个小屁孩儿实在是太可恨了。 不久前的一次见面也是在自己家中。孙小好看中了赵铭学习桌上摆着的一辆小汽车模型，这是赵铭同学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见孙小好喜欢，便同意他玩一会儿，并告诉孙小好要好好爱护自己的玩具，不要弄坏了。 哪知孙小好拿起来就不舍得放手了，想要把这辆小汽车据为己有，遭到赵铭的明确拒绝后，孙小好一生气，把手中的小汽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还不算完，他还顺势躺在了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吱哇喊叫。 这时的孙小好还是袁家第三代中最小的孩子，因此平时都是被大人们娇宠着，听到哭闹声，大人们赶快来到赵铭的房间。 孙小好一看撑腰的来了，哭的更凶了，一边哭还一边冤枉赵铭，说赵铭不让自己玩他的玩具，还把自己推到了。 为这事，赵铭平白挨了一顿胖揍。 难道赵铭没嘴，不会解释吗？他当然要给自己辩解，只是他说的话并没起到什么作用。谁会相信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就会栽赃嫁祸冤枉人呢？ 看孙小好把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赵铭自己是当事人，他都差点要信了孙小好说的话了。 好在小姨没有拉偏架护犊子，自己被妈妈打了几下屁股，及时被小姨拉开了，还为孙小好摔坏了玩具给自己道歉。 这件事虽然就这么过去了，赵铭心里的那道坎却始终过不去，还着重跟小自己一岁的张森描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让他引以为戒。 哪知张森这么傻，还主动往孙小好的身边凑，要不是自己相信张森的为人，又亲自体验过被孙小好颠倒黑白泼脏水的感受，只怕张森的屁股也要遭罪了。 为了让张森跟着长长记性，赵铭打算演一出小戏。 “二姨，等下您别说话！”赵铭提前跟袁芳打好招呼。 袁芳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倒是觉得孩子们很有趣，也想跟着凑凑热闹。 只见赵铭拿着奖状走到了袁蕊跟前，委屈巴巴地说：“妈，我寒假前发的奖状刚才被森森撕破了！” 袁蕊一边忙着摆餐桌，一边不经意地说道：“森森不是故意的，下次小心点就是了，是不是，森森？” “大姨，这奖状不是我弄坏的，是~” 还没等他说出“小好”两个字，在沙发上吃着糖果的孙小好坐不住了，马上出来指认“罪魁祸首”张森。 毕竟张森也是个小孩子，且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而自己去告状可是当着好几个大人的面呢。 相比于得罪一个小孩子，失去大人们的信任对孙小好来说更有危机感。 张森被这迎面而来的冤枉雷的外焦里嫩，不是，他还那么小，怎么炼成的炉火纯青的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的？ 想起赵铭表哥不久前对自己的叮嘱，他还觉得表哥是小题大做，看来是刀没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他还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呢，却被赵铭直接搂着肩膀往卧室里拖，一边还故意大声说道：“我的好弟弟，下次小心点，哥不怪你啊！” 看着小哥俩勾肩搭背的背影，大人们失笑，只有那个个子小小的孙小好有些忐忑和愤恨。 这愤恨来自于何处呢？还不是上次冤枉赵铭之后，被赵铭逮住跟孙小好独处的机会，狠狠掐了他大腿几下，还威胁他别再有下次。 那滋味，孙小好现在想起来还眼泪汪汪~真疼啊！ 要不是那次结了仇，他也没想撕了赵铭的奖状。 刚好来了张森这个替罪羊，才让他临时起意。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赵铭对张森就那样大度，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却下手那样狠呢？ 第3章 打不得，骂不得 有了这么多黑历史的孙小好，再一次亲手制造出了中秋节事件，对于袁家第三代的孩子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袁思涵是被孙小好整的最惨的，同时也是最直观地把他的恶展露在袁家长辈们面前的一次。 连袁洁和孙爱民情绪那么稳定的人，这一次都失去了耐心和理智，拉过来孙小好就上演了一次混合双打。 他们自认为是很懂得教育孩子的，可是苦口婆心说的很多大道理，似乎都没有进入孙小好的脑子里。 他虽然在长辈们面前表现的总是很乖巧，且嘴巴又甜，很会哄人。可是袁洁早就发现了孙小好身上的一些很不好的表现。 无论是孙小好做出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还是发生在身边其他人身上的事，袁洁是一刻不敢松懈，总是抓住各种机会给孙小好摆事实讲道理。 可是最终都收效甚微。 他一边在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面前充分发挥自己的哄人技能，一边在平辈的兄弟姐妹中制造各种矛盾，让自己在老人们面前成了最得宠的孙辈。 与其他兄弟姐妹们对孙小好相对宽容的态度相比，袁蕊看待问题更加透彻，对孙小好也更为严厉。 她认为，孙小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跟袁洁两口子和父母对他的溺爱有关。为此，袁蕊对自己父母对孙小好的有求必应也颇有微词。 可实际上，袁洁夫妻和袁家老两口只是在物质上给了孙小好很大的满足，但是为人处世方面的教育一点没少，只是没有袁蕊那样简单粗暴而已。 赵铭为什么从小学入学开始就回回都能拿奖状？那是从小就培养起来了好的习惯和品行。 怎么培养起来的？ 袁蕊可没有袁洁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孩子不听话，那是真上手揍啊！ 可是袁洁跟孙爱民就舍不得动手打孙小好。 也不能说是舍不得，那是真打不得啊。 孙小好从刚出生就体弱多病，刚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连抬头都费劲，吸奶也使不出力，妹妹妹夫是如何把他一点一点喂大的，袁蕊都看在眼里。 三岁之前的孙小好就跟个药罐子差不多，动不动就头疼脑热、拉肚子，肺炎都快成了家常便饭，一住院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的，一般家庭真是伺候不起。 为了这个孩子，袁家老两口都跟着操心，出钱出力一样没少。 也是因为怕耽误女儿女婿的工作，加上对外孙的身体不放心，老两口才选择了跟小女儿一家同住。 可以说，孙小好是在老两口、小两口手心里捧着长大的。 要说孙小好一次也没挨过揍？那倒也不是。 有一次袁洁真的被气急了，动手打了孙小好一巴掌。 结果呢？孙小好直接晕了过去。 袁洁自认打的那一巴掌力道没多重，不成想却是这样一种结局。 她也再顾不上生气，着急忙慌把孙小好送去了医院，老两口还因为袁洁动手打人把她好一通埋怨。 打那之后，袁洁是真的不敢再打孙小好了。 孙小好被打晕这件事，也被捂在了这个小家里，没敢往外说，袁洁觉得这事说起来有些丢人。 别人家一说起教育孩子的方法，会轻飘飘来一句“不听话就打”，可是袁洁敢吗？ 小时候那么难才养大的孩子，不听话、不懂事，难道她不着急？ 可是急有啥用，总比一巴掌把孩子打没了强。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再难养，再难管，他们夫妻二人也得自己受着，大不了少让孙小好跟亲戚朋友接触。 存着这种想法的袁洁，随着孙小好一天天长大，变得越来越没自信，越来越不想社交。 那个曾经被父母跟哥哥姐姐宠着长大的软萌可爱的小女孩，做了妈妈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出生于1960年的袁蕊比袁洁大了七岁，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可以说袁洁是在袁蕊的背上长大的。 看着袁洁短短几年出现的变化，袁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对于孙小好的教育问题，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孙小好在中秋节这次闯下的祸，可以说是在家族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卧室里的袁思涵哭的涕泪横飞，她发誓，那是她长到八岁以来最狼狈的时刻。 被泡泡糖粘住的头发无法理顺，最后不得不找理发店剪了一个清爽的短发。 那种剪掉心爱长发的痛感，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还在心里恨恨地想，这辈子再也不要跟孙小好有任何交集。 被袁洁和孙爱民混合双打的孙小好，看到这次没有人为自己拉偏架，哭喊了几声后又“及时”地晕了过去。 哪怕一向最宠爱孙小好的袁家老两口，都觉得孙小好实在是欠揍，没有阻拦女儿女婿教育孩子。 他们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孙小好的“成果”，实在难以将他跟那个嘴巴抹了蜜的小外孙联系在一起。 “姥姥，等我长大要赚很多钱，到时候我给你买个大别墅！” “你给你姥买大别墅，给姥爷买什么啊？”袁老爷子乐呵呵地问他。 “姥爷，以后我给你买好酒，你想喝什么酒就跟我说！” 袁老爷子一辈子就喝酒这点爱好，不多喝，但是顿顿不能少，要不吃饭都没滋味。 听着小外孙这回答，把袁家老两口逗得哈哈大笑。 这么嘴甜会哄人的小孩子，长辈怎么会不喜欢？ 但是那些没有他嘴甜的孙辈们，难道袁家老两口就不喜欢了？ 尤其是袁思涵这个孙女，是袁家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孩，那也是家里的团宠。 而且袁思涵不但人长得漂亮又机灵，还多才多艺，学习又好，品行也端正，可以说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 所以在两个最受宠的孙辈发生矛盾的时候，袁家老两口是绝对不可能拉偏架的。 不管是多么喜欢的孩子，在犯了原则性错误的时候，该罚还是要罚，不这么教育，孩子就容易长歪。 就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袁洁，小时候犯了错，那也同样要被打骂。 第4章 基因突变 孙小好对袁思涵造成的身心伤害难以弥补，元恒和于莉莉夫妻二人别提有多心疼了。 要不是看着袁洁和孙爱民这次对孩子动了真格的，下狠手打孩子，于莉莉都想自己冲上去好好教育教育他。 眼瞅着孙小好小白眼一翻晕过去，于莉莉就那么看着，没有上前询问一句。 倒是元恒眼疾手快抓住了妹夫孙爱民再一次落下的巴掌，指挥妹妹妹夫赶紧给孩子掐人中，最后又到医院去检查了一番。 于莉莉则搂着抱着地安慰女儿，等到她终于慢慢平稳了情绪，才带她出门剪发。看着心爱的长头发一点点掉落，袁思涵又委屈地哭了一鼻子。 于莉莉心里有气没处撒，憋闷的不行。 你说袁家上上下下，从老到少，除了孙小好，就找不出第二个没素质的人。 也不知道这孙小好是不是基因突变了，不但长的不像袁家人跟孙家人，就连这品行，也是跟他爸爸妈妈差的太远。 要不是当初自己亲眼看着孙小好从产房被抱了出来，她真怀疑小姑子这孩子被谁给调包了。 别说于莉莉有这种想法，就是袁蕊，也时常觉得奇怪。 在孙小好很小的时候，她就瞧着这孩子不像自己的妹妹妹夫，也不像家里的其他人。 袁洁和孙爱民两口子都是很正派端庄的长相。 侄女袁思涵跟袁洁长的最像，水汪汪十分灵动的大眼睛，新月形的眉毛，鼻梁不说有多高挺，但也绝对不是塌鼻梁。 妹夫孙爱民那长相就更不用说了，一米八的大高个，浓眉大眼，以前是远近闻名的帅小伙。 哪怕是现在，袁蕊也没见过哪个人外形条件能比得过孙爱民。 出去说孙爱民是酒店大厨？那都以为是在说笑话。 大家印象里的大厨普遍都是脑袋大，脖子粗，外加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哪有大厨那身材、长相跟模特似的？ 可是孙小好呢？虽然也像他爸妈一样是双眼皮，但是眼睛有些外凸，俗话说就是“蛤蟆眼”。 鼻梁呢，有些下塌，扁扁的。嘴唇薄薄的，唇形又宽又扁。 有时候大人们开玩笑，还说这孩子专取爸爸妈妈的缺点长。 可是越往后看，越发现他身上一点没有袁洁跟孙爱民的影子。 孩子比较小的时候，虽然长得比较不入眼吧，但毕竟是袁家最得宠的闺女的孩子，大家愣是把那孩子看顺眼了。 或许也是受到了袁洁和孙爱民的一些熏陶，在家里长辈们和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倒能看出是受到了好的教育的。 比如吃饭的时候，五岁的孩子不会吧唧嘴，这就是一个比较好的习惯。 再比如家长带他出门的时候，他会主动亲昵地跟认识的长辈们打招呼，把那些长辈们哄高兴了，有时还会给他买一些好吃的、小玩具。 所以不了解袁家孩子们发生的那些矛盾的外人，反倒觉得袁洁和孙爱民还挺会教育孩子。 中秋节事件后，被打后“昏迷”的孙小好被及时转送到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下来没什么大事，不过袁洁和孙爱民仍有些不放心，又让孙小好在医院观察了一两天才出院。 这一两天内，他们除了担心孙小好的身体状况外，还认真反思了对孙小好的教育问题。 入院后的第二天早上，袁洁一边喂孙小好喝营养粥，一边问道：“能跟妈妈说一说你为什么那么对待思涵姐姐吗？” 孙小好狡黠地转了转眼珠，随后有些委屈又愤懑地说道：“我不喜欢妈妈对姐姐那么好。你是我妈妈，不是她妈妈。” “可是姐姐是舅舅家的女儿，是妈妈的亲人啊。妈妈对姐姐好，并不影响妈妈爱你！” 袁洁试着耐心地跟孙小好解释，期望他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孙小好依然耷拉着嘴角，继续说道：“可是舅妈就不会对我这么好，凭什么你要对她的孩子好！你给姐姐买了她那么喜欢的礼物，舅妈这次可什么礼物都没给我。这样我们家不是吃亏了？” 听到这里，袁洁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存着这样的小心思。 她不明白从小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脑海中忽然闪现“精于算计”这个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和孙爱民乃至家里的其他成员，可从没有给孙小好灌输过这样的思想。 这次与儿子谈话后，让袁洁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怀孕时的胎教，生孩子后的早教，幼儿园阶段配合老师进行的幼教，哪一阶段的教育都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力。 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甚至可以说有些失败。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作为一名先进教育工作者，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好吗？ 这让她今后还如何为人师？ 可是急也没用，要纠正一个人的思想、品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管怎么说，“棍棒教育”策略还是有些效果的。 从中秋节事件后，被揍了一顿的孙小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袁家老两口因为被大女儿袁蕊冠上了“溺爱”孙小好的名头，索性也从小女儿袁洁家搬回了老家江津市，去照顾自己的孙子孙女去了。 就这样，袁洁和孙爱民从孙小好出生后，第一次过上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夫妻俩平时有商有量，轮流接送孙小好上幼儿园、兴趣班，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这一年，袁洁带了庆阳市一中的新高一，较之上一年的高三班教学任务要轻松很多。 第二个孩子的到来，为这个小家增添了很多喜气，但这份喜气仅仅属于袁洁和孙爱民夫妻俩，对于孙小好来说，像是无形中承受着很多的压迫感。 他为此不止一次跟爸爸妈妈提到，不想要弟弟妹妹，并时不时流漏出不安全感，尝试吸引爸爸妈妈更多的注意力。 他的这种敏感当然逃不过袁洁和孙爱民的眼睛，为此，夫妻俩也给予了他更多的耐心，期望通过爱的传递，消除儿子心中的焦虑不安。 第5章 进入植物状态 “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孩子！”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接着对你好？” 孙小好的脑海中充斥着类似残酷冰冷的话语。 可是他不能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阿姨说了，如果把这些话告诉爸爸妈妈，马上会被他们抛弃。 到时候，自己就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 妈妈肚子里的小孩，以后会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五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一次次在爸爸妈妈面前示弱，期望他们能再多给自己一些爱，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 哪怕他现在已经拥有的够多了，但他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他希望爸爸妈妈的一切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将它们分走。 当他一次次反复向袁洁求证不会因弟弟妹妹的到来忽视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多期望那个孩子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界。 他很期盼袁洁能及时改变主意，为了自己打掉腹中的孩子。 他又时刻盼望着来一场意外，让那个孩子能随着意外消失。 这一天，孕六个月的袁洁到了再一次产检的日子。 孙爱民因为要忙酒店宴席的事，这次不能亲自陪同。 袁洁提前跟同事打好招呼，让同事临时替班，她自己带着赖赖唧唧不愿去幼儿园的孙小好到了医院。 产检过程一切顺利，大夫说胎儿生长情况不错，还给她说了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再有三个月左右，她就要与新生命见面了，那种期盼、喜悦、激动的心情，只有做妈妈的人才会懂。 检查完后，袁洁一手护着已经高高隆起的孕肚，一手拉着孙小好，准备将孙小好送到幼儿园后自己再去学校。 袁家老两口听说小女儿再次怀孕，跟儿子儿媳商量了一下，打算最近就启程回到庆阳市来照顾小女儿跟外孙。 袁家、孙家两大家子都在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喜悦中，谁都没料到一场噩耗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等到孙爱民接到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袁洁刚刚抢救过来，正躺在重症病房里。 实际上，孙爱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发现袁洁出事后的两个小时。 每次来医院，袁洁和孙爱民都是走常规楼梯，但是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进了消防通道。 那道紧闭着的大门将袁洁隔绝在了喧闹的人群之外，如果不是一名病危的病人家属跑到消防通道放声大哭，还不知道躺在楼梯拐角处的袁洁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当时的袁洁已经陷入昏迷，双手还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 看样子，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孙爱民的表弟媳妇李娟是这家医院门诊的护士，正在维持门诊的就诊秩序，就听到了病人家属焦急地大声呼喊：“医生，护士，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李娟听到呼救声连忙跟着跑了过去，才发现出事的是表嫂袁洁。 她一边在现场守着袁洁，给她做初步的检查处理，一边叫同事马上联系急诊科，及时将袁洁送到急诊室抢救。 之后李娟又马上给自己的丈夫张磊的单位去了电话，把医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情况有点严重，赶快给你表哥打个电话，让他快点来医院。”李娟对丈夫嘱咐道。 张磊也不敢耽搁时间，找出孙爱民单位的电话拨了过去，是酒店前台接的电话。 张磊打电话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一点，可是等孙爱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酒店前台接到袁洁出事的电话，打算去叫孙爱民，却被经理拦了下来。 今天孙爱民负责的贵宾厅的客人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是出了名的“嘴刁”，如果没有孙爱民亲自坐镇，其他厨子的手艺怕是入不了大人物的眼。 老板今天特意交代经理，所有菜品必须由孙爱民亲自把关，尤其是几道特色大菜，要由孙爱民亲手烹制。 能让老板亲自交代的客人，郝经理一点也不敢马虎，就怕出现什么差错。 他虽然从前台口中知道了孙爱民的爱人情况比较严重，但是想着已经被送去抢救，孙爱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事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一向好脾气的孙爱民差点掀了桌子。要不是时间紧急，郝大庆怕是要吃一顿来自孙爱民的拳头宴。 等到孙爱民赶到医院的时候，袁洁已经从抢救室转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经过急诊科医生检查和抢救，袁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身上有多处挫伤、淤青，脑部没有明显异常，生命体征平稳，胎心监测一切正常。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袁洁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进一步确定她的身体状况。 孙爱民隔着窗玻璃看着安静躺在病房中、用着各种监测仪器的妻子，心如刀割。 就这么一次没有跟着来医院，怎么就出事了？ 明明早上还有说有笑，那样鲜活灵动，现在却面色如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婆，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千万别丢下我和孩子！”孙爱民不停地在心里默念。 李娟抽空来了重症监护病房，看着病房外满面愁绪、眼眶泛红的孙爱民，同样为这夫妻俩心焦不已。 “表哥！”李娟朝着孙爱民喊了一声。 孙爱民木然地回头，朝李娟轻点了下头，算是做了回应。 “我刚刚问了大夫，目前表嫂跟孩子的各项体征还算平稳，你也不要太着急上火。” 李娟一边安慰他，一边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 “孩子是五点放学吧？我在这边守一会儿，要不你先去接孩子。别让孩子等着急了！” 孩子？哦！对了，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 听到李娟提醒，孙爱民才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今天早上六点就出门去了酒店，还不知道孙小好今天并没有去幼儿园。 从万千愁绪中暂时回神，嘱咐李娟帮自己守一会儿，以防医生要找家属，自己则着急忙慌往孙小好所在的幼儿园赶去。 第6章 孙小好丢了 “什么？我家孩子今天没来幼儿园？”幼儿园放学时间，响起了孙爱民突兀的声音。 孙小好的班主任老师张静安抚道：“小好爸爸，您先别着急！今天小好确实没来幼儿园！要不您先联系一下其他家人，看看是不是带他去哪里玩了！” “今天是他妈妈带他的，他妈妈出事了，孩子不见了。。。” 孙爱民一边焦急地解释，一边冲向了安装了座机的园长办公室。 “哎，这位家长。。。” 坐在办公桌前的园长看到突然闯入的孙爱民，有些惊愕，又有些不满。不过还没等她说完话，孙爱民已经快速拿起电话筒，拨通了110。 紧随其后的张静看孙爱民不是要进来闹事，松了一口气，随后将不明所以的园长招呼到一边，简单描述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话筒中传来嘟嘟的两声后，接通了。 “您好，我要报案！我家孩子今天上午在人民医院走丢了！” “对，人民医院，六岁，男孩，身高一米二，46斤，寸头。” “需要到派出所去报案？” “能不能先出警，孩子太小了，已经走丢了大半天了！” “什么？要24小时才能立案？这么长时间，如果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转移了怎么办？” 孙爱民打了一通电话下来，火气越来越大，内心的焦虑感也越来越强。 一边是躺在病房里无知觉的妻子，一边是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孩子，他只有一个人，怎么能分出身来两头兼顾啊？ 他痛苦地狠狠捶了几下脑袋，别说两头兼顾了，面对哪一头，他都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这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无情地刺向他的心脏，让他疼痛不已。 很快，他又拿起电话拨到了袁蕊单位，将事情简单向袁蕊描述了一番，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在庆阳市内，除了表弟张磊夫妻，能联系的亲戚就只有袁蕊一家了。 其他亲人不是在下面的县区，就是在其他城市。 袁蕊接到电话，得知妹妹昏迷、外甥走失，焦急不已。跟孙爱民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一方面周知给同事朋友们，让大家帮忙留意，一方面让丈夫赵保国帮忙跟认识的派出所领导打招呼，看看能不能快一点安排人手排查孩子下落。 这是当务之急，多耽误一会儿，孩子就可能出意外，或是永远找不回来了。 孙爱民挂断电话则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派出所报案，提供了自己钱包中夹着的孩子的证件照。 这是他们为了孩子即将到来的小学入学报名准备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之后他又急匆匆跟自己单位、袁洁单位的领导请假，并请求大家帮忙打听孩子的下落。 等到他赶回医院的时候，李娟正站在监护病房外的走廊上。 她看了看孙爱民的身后，没有孩子的身影，只当是带孩子来医院不方便，把孩子放在了哪个亲戚朋友家里。 “表哥，刚刚大夫过来了，表嫂跟腹中孩子的情况暂时平稳，具体什么原因导致表嫂昏迷不醒，目前还不知道。” 李娟跟孙爱民交代着他离开这段时间医院的情况。 孙爱民垂丧着脸，木然地点点头，再没了往日的风采。 隔了几秒，孙爱民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李娟开口道：“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今天医院的同事们，有没有看到孩子走出医院，是被什么人带走的还是自己走的！” “哦，好。。。表哥你刚刚说什么？孩子，今天也来医院了？”李娟惊呼道。 孙爱民声音颤抖地“嗯”了一声：“孩子丢了！” 天知道他一遍遍跟人提起“孩子丢了”的时候，内心有多么刺痛煎熬，就像是一遍遍揭开自己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必须要让自己认识的、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知晓孩子丢了的信息，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去帮自己寻回孩子。 最近一年，孙小好时常向孙爱民和袁洁表达着自己的不安全感，尽管他们自认为给了孙小好全部的爱，可是孙小好却时常透露出怕爸爸妈妈不爱自己的小心思。 尤其是在怀了二胎以后，孙小好的这种焦虑、担忧的情绪表现的更加明显了。 为此，袁洁和孙爱民不但尽可能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孙小好，还一遍遍跟他保证，不会因为弟弟妹妹的到来而忽视他。 现在，那么敏感的孩子到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地方，会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 孙爱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袁蕊接到孙爱民电话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了。 情况紧急，她跟领导同事打好招呼，提前十分钟出了单位。 赵铭每天都是由住在隔壁小区的爷爷奶奶接他放学，袁蕊给公婆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让赵铭今天就在他们家睡。 之后，她也急匆匆往医院赶去。 见到孙爱民后，袁蕊急切地问：“爱民，小四怎么样了？” 孙爱民看到袁蕊，瞬间又红了眼眶，轻轻摇了摇头说：“大姐，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跟孩子，都是我的错，今天为什么这么大意，让她一个人来医院。。。” “晚一天孕检有什么关系？晚一天我就有时间了。。。” 孙爱民喃喃地诉说着心中的悔意。明明每一次都那么不放心，今天为什么不嘱咐她多等一天啊？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袁蕊看着隔离窗内安静躺着的最小的妹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了心脏，让她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一排排滚落下来。 过了许久，情绪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口说道：“你也别太自责，你对小四什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已经给你姐夫打过电话了，让他看看能不能找找派出所的领导，早一点安排人手去找孩子！” “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要总是纠结在自责里，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应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第7章 漫长的梦境 因为袁洁和孙小好出了事，袁蕊和孙爱民焦躁不安，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马不停蹄着手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宜。 一面托关系联系每个月来庆阳市人民医院坐诊一天的着名脑外科专家樊桦，一面联系电台、电视台登寻人启事，一面又印了大量的寻子传单。 袁蕊的爱人赵保国也联系了自己在警务系统的人脉，希望能推进寻找孙小好的进展。 亲人们一个个忙的脚打后脑勺，躺在重症病房内的袁洁却浑然不知。 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自己跌下楼梯时的画面。 那时，她拿着孕检报告准备下楼送孙小好去幼儿园，哪知一个不留神，孙小好便挣脱开了自己的手，没头没脑地朝着开着门的消防通道跑去。 袁洁挺着六个月大的孕肚，边追边喊，愣是没追上，只能跟着一起进了消防通道。 身后的消防通道门这时忽然被关了起来，她听到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道很大的力道。 她随之从楼梯上滚落下去，模糊间看到了一道身影开门离去，之后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逐渐恢复了意识。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二十六岁，还这么年轻！” “他的妻子不能没有丈夫，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 袁洁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跪在医生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着。 看样子，她的孩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那个女人。。。 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张大夫，这种病您看看目前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我们都积极配合，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治！” 站在中年女人身边的男人开口说道。 爱民？ 袁洁紧紧盯着男人那张熟悉无比、只是多了一些皱纹的脸。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变得这么老了？浓密的头发中还夹杂着一些白发？ 再看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她，不就是上了年纪的自己吗？ 难道自己现在正处在梦里，因为担心突然跑走、不知道目前身在何处的儿子，才会在梦境中映射出自己的潜意识？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眼前的影像却并未消失。 张大夫一边忙伸手扶起跪在跟前的袁洁，一边说道：“从孙小好目前的病情来看，还是要以化疗为主，为骨髓移植创造条件。” “如果不做骨髓移植的话，他预期生存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听到大夫的话，袁洁感到一阵眩晕，好在孙爱民眼疾手快地将她扶稳，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大夫，骨髓移植都需要什么条件？我们是他的父母，是不是有很大概率能配上型？” 孙爱民强作镇定地开口询问。 “骨髓移植的话，兄弟姐妹之间的配型成功率相对高一些，如果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子女也有一定的配型成功率，另外也可以在骨髓库中寻找合适的供体。”张大夫回道。 孙爱民认真听着张大夫的解释，赶快说道：“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他的孩子才刚刚几个月大，先让我们跟他做配型吧？” 听到孙爱民这么说，张大夫先给袁洁和孙爱民开了单子，让他们先去做身体全面检查，确保有良好的健康状况，之后再做骨髓配型。 映像到这里突然消失了。 站在原地的年轻的袁洁，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孕肚，感受着体内小生命制造的胎动，早已泪流满面。 “刚刚的画面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是不是？”袁洁喃喃地开口说道，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询问腹中的宝宝。 她不敢想象，如果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她们夫妻二人要如何走完余生。 辛苦养大的儿子刚刚成家便患了绝症，“就一个孩子”，难道是二宝没有保住？ 袁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希望这场噩梦快一点醒来。 可是事与愿违，奇怪的映像再次出现了。 “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孩子怎么会不是我们的呢？”中年袁洁焦急地问道。 “这是不是搞错了，孩子是在医院里出生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呢？” 大夫还是之前的那个张大夫，他对袁洁开口道：“孙小好家属，从检查结果来看，你跟你爱人与孙小好的骨髓配型均失败，进一步检查发现，你们与他都不具备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 “怎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大夫，这有没有可能是检查结果弄错了？” “我们。。。我们还要再检查一次。。。” “孩子是我生的，我养大的，怎么可能会错呢？” 中年袁洁捏着检查报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头脑中轰鸣作响，她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中年袁洁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孙爱民的号码。 “爱民。。。” 袁洁听到对面接通电话的声音，早已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整话。 “老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别急，慢慢说，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想办法！”电话那头传来孙爱民安抚的声音。 “是不是。。。儿子出了什么事？” 见袁洁抽泣着没回应，孙爱民心情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我们。。我们都配型失败了。。大夫说，孩子跟我们没有亲缘关系！”袁洁缓了缓情绪，抽噎着说道。 “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亲缘关系呢？是不是医院弄错了？” 孙爱民听到袁洁的话，也是满脑子疑问。 最后，夫妻二人都一致认为，有必要再做一次亲缘鉴定。 可是相较于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这件事而言，赶快给孩子找适合的骨髓供体才是首要的。 挂断电话，孙爱民匆匆忙忙放下手里的事，赶到了医院。 接下来，就是着手联系骨髓库配型的事宜，并再次跟孙小好做亲子鉴定。 第8章 寻亲 转眼，映像跳转到了出亲子鉴定结果的那一天。 青年袁洁看着中年的自己和爱人呆坐在长椅上，看着两人这沮丧的样子，她已经猜测到了结果。 中年袁洁忍不住伏在孙爱民的肩上哭了起来。 她的眼睛现在已经肿地像个发面包子，可以想见，她这些天应该都是在以泪洗面。 青年袁洁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抽痛起来。 过了一会儿，中年袁洁顶着包子眼说道：“这件事，我们该怎么跟儿子说啊？” “咱们还是先别让小好知道这件事，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先等等骨髓库的配型结果。” 孙爱民顿了顿，接着说道：“孩子是从医院抱出来的，肯定是医院当时把孩子弄错了。” “咱们先去医院查查看，先帮他找家人吧！” “毕竟亲人之间的配型成功率远远高于陌生人，骨髓库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找到合适的供体。” “还可以，找到我们的亲生儿子！” 是呀，别人的孩子在自己家里长大，自己的孩子，应该也已经在孙小好亲生父母的抚养下长大成人。 听到孙爱民提到“亲生儿子”几个字，青年袁洁的心里一惊。 就在不久前，她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听到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妈妈，救救我。。。妈妈，快救救我！” 她看不真切孩子的脸，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孩子口中喊的“妈妈”是自己。 她努力想要冲破眼前的迷雾去寻找那个孩子，却感觉孩子的哭喊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着急地想要大声喊叫，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丝毫无法动弹。 最后，她是在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的状态下惊醒的。 看着在自己身边睡的香甜的儿子，她才缓缓放下心来。 现在回想起来，难道梦中的孩子是真实存在的？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了解事情接下来的进展，焦急程度不亚于中年的袁洁与孙爱民，甚至更多了一些对那个孩子的担忧。 转瞬间，映像已经切换到了江津市妇婴医院，也就是袁洁曾经生孩子的地方。 江津市是袁洁的娘家，袁家老两口和大儿子一家还生活在那里，几个女儿结婚后都到了外地的城市。 江津距离庆阳市有300公里，那时，袁洁从江津师专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江津二中的初中部任教，教语文。 孙爱民出身于厨师世家，据说祖上出过御厨。 两家还有一些渊源，也算是知根知底。 映像中，中年袁洁与孙爱民正在与医院人员交涉，说了自己二十六年前在医院生孩子，现在发现孩子抱错的问题，要求查病历，看一看同期生孩子的都有哪些产妇。 由于担心直接说孩子患了绝症，孙小好的亲生父母会有所顾忌而拒绝相认，他们暂时隐瞒了这一信息。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医院档案室人员将查到的病案记录摆在袁洁和孙爱民的面前：“在你们住院的那个月，医院一共接生了16个孩子，其中10个女孩，6个男孩。” “你们生孩子的时间是91年的5月10号，17号出院，可是除了你家这名男孩之外，其余5个男孩都是17号以后出生的。” 工作人员一边指着病案记录，一边说道。 “按理说，男孩、女孩是应该不会弄错的，而且当天只有你家这一个孩子出生。” 档案室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说道。 袁洁和孙爱民听到这里，脸色骤变。 袁洁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是剖腹产，她记得当时整个手术过程都处于昏迷状态，因此对孩子刚出生时的情况一无所知。 等到孩子生出来后，等在手术室外的袁家人却并未见到孩子，而是被告知孩子缺氧窒息，需要送去抢救。 所以他们一家人见到孩子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但是那时孩子状况仍然不容乐观，医生对他们说已经尽力了，孩子能不能活只能看自己的造化。 一家人无奈，只能将那病恹恹的孩子带回家。 好在经过一家人的精心照料，孩子不但活了过来，情况还一天比一天好。 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但总算平安长大了。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透露着一些诡异。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弄错的，孩子是在你们医院出生并抱回家的，要错，一定是在医院错的！”孙爱民气愤又急躁地说道。 之后，拿出了两人的身份证件，要求复印自己的病历，并要求工作人员提供一个月内所有产妇的信息。 “你们自己的病历复印没问题，不过其他产妇信息涉及隐私，不能随便给你们，我得先请示领导。”工作人员回应道。 袁洁问道：“请示领导要多久？这件事我们很着急，尽量快一点！先把我自己的病历复印出来给我们！” 接待袁洁、孙爱民的档案室工作人员回答“好”，还没转身，又过来了一名三十来岁的工作人员。 “小青，这边我来处理，你去整理新送过来的档案吧。” “好的，钱姐，他们俩说当初在医院把孩子抱错了！”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管了！” 钱美娟打发走了那名叫“小青”的工作人员后，态度冷冷地说道：“复印档案得等几天，现在不能复印。” “刚才那人明明答应了给我们复印，你说不能复印就不能？凭什么要等几天？”袁洁质问道。 钱美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打印机坏了，正等人来修，没法复印。” “你们这么大个医院，难道只有一台打印机？同时全坏了？” “说了印不了就是印不了！这事我也没办法，你们有法自己想去！” “你们这什么态度，如果印不了，把我的病历拍下来，我们自己去外面打印。” “这不符合规定，再说了，你们自己去外面印的，没有盖章，印了也没用。” 说着说着，两方已经开始吵了起来。 第9章 大事不好啦 袁洁与孙爱民哪怕已经人到中年，也向来没怎么和人吵过架，面对掌握主动权、一副无赖样子的钱美娟，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你叫什么名字？工号多少？就你这种工作态度，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投诉你？” 袁洁二人与钱美娟有理说不清，只能以“投诉”相要挟。 谁知道，钱美娟不惧反笑：“去哪里投诉也没用，规矩懂不懂？就是告到院长那里，你们现在也拿不到你们要的东西。” 映像到此又一次消失。 中年的袁洁和孙爱民或许还不知道何以被如此刁难，青年袁洁却透过映像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二人与小青说话的功夫，钱美娟停下来手里的工作，鬼鬼祟祟地在暗中偷听，随后打了一通电话。 她表情严肃地电话挂断后，便直奔小青这里而来，并三言两语将小青给打发走。 此时，她明显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袁洁虽然没有接触过什么道德败坏、别有用心之人，但是心思却是十分灵巧的。 从映像中钱美娟的表现，她在心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直觉认为，孩子抱错绝不是简单的职务疏忽，而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可惜中年的袁洁并没有捕捉到这些疑点，或许，夫妻二人也已经发现了事情并不简单，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们将更大的精力用在了如何帮孙小好寻找亲人方面，以便让孙小好能够早日完成骨髓移植。 哪怕孩子是被偷换的，只要能救孙小好的命，他们也认了。 下一个映像里，切换到了家庭场所，没有了袁洁与孙爱民的身影。 一个五短身材的女人出现在了画面中。 看那样子，上下一般粗，盲猜高、重都在150上下。 只见她在客厅中来回踱着步，嘴里碎碎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隔了两秒钟，响起来开门声，五短身材的女人吓得一激灵。 看清了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天知道，她刚刚接了那通电话，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感觉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 “着急忙慌地叫我过来，到底啥事？” 刚进门的男人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他正带着小儿子在广场上玩，接到了女人的电话。 还没等开口，女人便在电话里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事不好啦，赶快过来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想问她到底什么事，她却急匆匆将电话挂断了。 弄得他心里也一阵发慌。 猜不出到底是哪件事出了差错，但从女人的表现来看，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那家人找来了！”女人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回答着男人的问题。 “哪家人？”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女人气急败坏的朝男人砸了一个抱枕过去：“还能有谁？你个白痴！医院那个。” 男人这时才恍然大悟。 “他们联系到你了？” “那倒没有，刚才小娟打电话说他们今天去了医院，说孩子抱错了，正在给孩子找家呢。” 男人听女人这么说，忽然放下心来：“哦，既然这样的话，也没啥大事。当初咱也没有入院记录，人海茫茫，让他们找呗。真能找着算他们有本事！” 女人仍然心里不安，说道：“那要是有万一呢？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娟说他们要复印病历，还要排查那一个月生的所有孩子。” 男人无所谓地笑道：“查呗！查不着的话，他们只能找医院，怕啥？大不了赔点钱，以前来找孩子的又不是没有，哪次不是拿钱走人？” “没事，有上边兜着呢，他们比咱还怕呢。只要天不塌，咱就屁事没有，把心放肚子里吧！” 青年袁洁看着映像里一男一女的对话，对事情的原委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她现在恨不能进入到映像中，与中年的自己融为一体，让她知晓孩子抱错背后的阴谋。 画面继而切换到了一个单人病房。 中年袁洁端着一碗鱼汤正在劝病床上的年轻男子喝一点。 由于化疗的原因，他的身体目前比较虚弱，胃口也很差。 “儿子，这是你爸早上刚去钓的野生鱼熬的鱼汤，很有营养，多喝一点对身体好。” 中年袁洁面对病床上不愿进食的孙小好，耐心地劝道。 孙小好却一把将袁洁端在手中的汤碗打翻。 “啊！”刚从保温桶中盛出来的滚烫的鱼汤洒在了袁洁的手上、衣服上，手上的皮肤瞬间红了一大片。 孙小好有难么一瞬间的心虚，却丝毫没有关心一下袁洁伤势的意思，反而吼叫起来：“每天做这些有什么用？能救我的命吗？我早说了不吃，你非要逼着我吃，我看你就是一点不想让我好过。”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呀？要不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你爸至于早上四五点钟出门给你钓鱼？我至于连工作都搁下了，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来伺候你？” 中年袁洁感受着手背皮肤上传来的刺痛，看着洇湿了一大片的衣服，听着孙小好不知好赖的话语，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孙小好听着袁洁的话，冷笑了一声：“看吧，早就对我不耐烦了，是吧？还非要假惺惺在这里装慈母，真让人恶心。” “恶心？你说我恶心？孙小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我们俩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给你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大事小情哪一件不是我们在替你打算？原以为你结了婚有了孩子，能像个男人一样扛起一个家。结果呢？不但我们要养着你，还要养你的老婆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小时候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跑医院，我们有没有过一点怨言？” “现在你得了这病，我们俩着急上火，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这才两个多月，你看看你爸头上的白头发多了多少？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到我们的付出？” 映像之外的青年袁洁，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中年袁洁心里的痛楚。 可是相较于中年袁洁而言，青年袁洁更多的情绪是愤恨。 第10章 恢复的脑电波 青年袁洁在知道病床上的青年男子是成年后的孙小好，看着与五短身材的女人复制粘贴一样的面孔时，瞬间便觉得对那个跑走了的六岁的儿子不那么爱了。 当孙小好胡搅蛮缠地对待中年的自己，她第一次对那个孩子生出了一些厌恶之心。 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吧？人总是要更注重血缘关系一些。 自己也是个凡人，是个俗人，会本能地去爱自己生的孩子。 可中年的自己，明显比年轻时的自己更为大度且隐忍。 或许是养育那个孩子的时间更长，感情更深厚，也或许是年过半百，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那么辛苦，当做亲生儿子养大的孩子，突然患了绝症，又被告知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的亲生父母还杳无音讯，无从查起，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 他们唯一能够抓住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如果他也消失了，那么自己这二十几年，将会变成一片空白。 那种心情，局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哪怕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没办法理解的。 当然，恃宠而骄的孙小好，更没办法理解面前袁洁的那种既痛苦又纠结的心情。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袁洁和孙爱民这么些年对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心力吗？ 实际上，也不见得，只是他习惯了对方的无私付出，习惯了他们对他的包容与顺从。 所以当袁洁发出那一连串的质问的时候，他的表现不是心虚，不是自省，而是无理辩三分。 袁洁拔高声调，孙小好就要用更高的声调来盖过袁洁，大有一种谁声音大谁有理的态势。 “是我求你们对我好，求着你们照顾我了？别动不动拿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说事，要是你照顾的好，我能动不动就生病？” “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打针吃药太多了，可能我现在根本就不会得这个病！” 看看，多么能言善辩，瞬间抹杀了袁洁所有的好，扭转了自己理亏的局面，反倒一切都成了袁洁的错。 哪怕现在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都能把原因归结为自己被照顾的不够好。 他或许寄希望于这样能让袁洁变得更加愧疚、自责，进而对自己言听计从。 这一伎俩，在小时候屡试不爽，袁洁与孙爱民都被他拿捏得死死地。 此时的青年袁洁，看着孙小好那副自私又无赖的表现，恨不能冲到镜像中去揍他一顿。 她回想起养孙小好到6岁的点点滴滴，这种本性，似乎早就暴露出来了。 可惜自己身在局中，愚蠢而不自知。 大姐袁蕊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不能对孙小好过于溺爱，孩子有些品性一旦养成就无法纠正了。 她虽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却认为大姐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小题大做。 而且她从不觉得自己两口子对孙小好有溺爱的举动，如果真说溺爱，也仅仅体现在物质方面而已。 他无论犯了任何原则性的错误，自己都要抓住时机好好教育一番。 难道自己还是太过于宽容、教育方法太过于温和了？ 青年的袁洁无法想象中年的自己和爱人养育这样一个孩子，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如果真的是因为溺爱，让他养成了这个性子，只能说自作自受。 可，有没有可能是遗传而来的呢？ 一旦冒出了这个念头，袁洁便再也压不住这种想法。 病床上孙小好的无赖表现，与之前映像中那个陌生男人简直如出一辙。 天哪！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这些年到底养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只是这样想想，袁洁便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世界，再次变成了刚从楼梯滚下昏迷后的晦暗状态，同时还听到了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进来了，人数似乎比刚才多了，具体几人不清楚。 一个年轻女声传来：“林医生，刚刚袁洁的脑电波有了波动，呼吸频率也加快了。” 在这之前，袁洁的脑电波一直处于微弱状态，其他各项生命体征倒是比较正常。 她目前已经在重症病房躺了半个月。 刚刚，袁洁的责任护士杨琪发现她的脑电波突然有了明显波动，呼吸频率突然加快，并上升到了每分钟28次，于是马上将这种异常情况报告给了重症科医生。 这些天，袁洁的各项监护指标始终没有什么变化，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除了脑电波微弱之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护士让袁洁的亲属们录了一些话，每天在病房中播放，期望能够通过熟悉的声音，唤醒袁洁。 无论是孙爱民还是袁蕊，乃至于袁蕊的儿子赵铭等人，都做了“唤醒”尝试，可是袁洁就像是陷入了深眠状态，没有一点反应。 袁洁和孙小好出事的消息，袁蕊做主，暂时瞒着袁家老两口。 可是眼看着他们就要从江津市出发，来照顾怀孕的袁洁了。 看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守在重症病房外的孙爱民看着几名医护人员急急忙忙进了袁洁的病房，不由心头一紧。 他是既担心袁洁始终无反应，又担心出现什么异常反应。 短短半个月，他已经有了明显的神经衰弱症状。 医护人员进入病房后，隔了几分钟，一名护士匆匆出来，安排他穿好无菌防护服后，一起进了监护病房。 林宇医生看着刚进门的孙爱民说道：“袁洁家属，目前袁洁这种昏迷状态，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不过今天她的脑电波倒是有了些反应，据以往的经验看，应该是意识转醒的征兆。” “你可以陪在床边跟她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回应。” “她能不能醒过来，关键还依赖她自己的意志力。尽量说一些她比较在意的话题，或是美好的回忆，给她一些情感支撑。” 孙爱民听了林医生的话，提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忙不迭地回应道：“诶，好，好，好！麻烦您了林医生。” 第11章 袁洁苏醒 躺在病床上的袁洁听着孙爱民的声音，不由得鼻子发酸。 可她却无法动弹，不能说话。 几秒钟后，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了起来，熟悉的声线再次传入耳中。 “老婆，我是爱民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求求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们的二宝再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小家伙现在在你肚子里长得还不错，为了二宝，你也要坚强一些啊！” “看看你在学校里那拼命三娘的劲头，跟现在的反差真大啊！以前虽然我总说让你别把自己弄的那么累，抽空歇一歇，可是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睡下去啊。” “学生们都很想你，时常有学生跟家长来打听你的情况，难道你不惦记这些孩子们了？” 袁洁听着孙爱民絮絮叨叨地说着，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手指，给他一些回应，可尝试多次都没能成功。 孙爱民继续唠叨着：“我知道，你肯定在惦记着我们的儿子，别担心，我把他找回来了！” 说到这，孙爱民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天知道孙小好走失的那一周里，孙爱民是怎么活过来的。 虽然孩子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但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好在孩子没事，他也能给袁洁、给家里的长辈们一个交代。 “孩子回来这几天每天闹着找妈妈呢，你不在，他每天连书都不读了，吵着闹着要让你陪他才肯读书。” “一会儿幼儿园放学，我把儿子带过来看你啊！” 病床上的袁洁听着孙爱民提到孙小好，心脏犹如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捏紧。 因为她脑海中马上闪现出了中年孙爱民的形象。 她一想到才五十多岁就苍老的像个小老头的爱人，心脏就会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好想抱一抱床边这个才三十出头的男人，好想马上确认那个六岁孩子的身份。 那场梦境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重现，那样地真实，留下了那样清晰的印记。 如果她能醒过来，能恢复正常状态，她决不允许那样的悲剧再一次重演。 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马上到了，孙爱民不舍地与袁洁道别。 他一只手握着袁洁的手，另一只手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一下，轻声宠溺地说道：“傻丫头，别让我跟孩子等太久。我要出去了，下次再来陪你聊天啊！” 听说孙爱民要离开，袁洁心中焦急不已。 正要抽手离开的孙爱民突然感受到袁洁手指动了动，虽然动作是那样的细微，他却十分确信自己的感觉。 惊喜回头的一瞬，正看到袁洁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泪。 “医生，林医生，护士，我爱人醒过来了。。。。。。” 孙爱民反应迅速地呼叫着医生和护士，高兴地像个得了奖状的孩子。 林宇医生进入病房，监测袁洁的脑电图显示进入到了意识活跃的高频波状态，这是一个明显向好的征兆，同时心电监护指标也全部正常。 他松了一口气，对袁洁做了一番基础检查，语气不再似之前那样沉重，对孙爱民说道：“病人的情况目前还是比较乐观的。看来是唤醒疗法起了一些作用。” 随后又嘱咐责任护士杨琪：“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病人情况加强巡视观察，每天安排合适的时间让病人家属探视一段时间。注意做好防护。” 杨琪认真听着，等到林宇的话说完后，恭敬地回应道：“知道了，林医生。” 听了林医生的话，这半个月来压在孙爱民身上的重担陡然减轻了不少。 看了看时间，又快要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他从病房出来，拜托护士多照应袁洁，便出了医院赶往幼儿园。 自从孙小好被找回来之后，虽然孙爱民每天守在医院，没有时间照看他，依旧照常送他去幼儿园，但是孙爱民现在变得十分小心，放学时间都会提前一会儿赶到幼儿园门口，生怕去晚了孩子会被陌生人带走。 晚上的时候，他在医院守夜，是没法照看孙小好的，因此目前都是将其送到袁蕊家中。 至于孙小好到底是如何被找到的，实际上，孙爱民也有些云里雾里。 孙小好丢了之后，袁蕊丈夫赵保国找了他在警务系统的老同学王义，当天便把全程搜索提上了日程。 6天后的早晨，孙小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医院附近的一个早点摊上。 早点摊的老板由于太忙了，不知道他是和谁一起来的，等到孙小好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跟老板点餐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老板开始以为他是跟大人走散了，不过仔细看了看，跟前几天自己收到的寻子传单上的孩子十分相像，便马上报了警。 孙小好就这么回到了孙爱民的身边。 对于这种情况，大家都有了看似合理的猜测，就是当天孙小好被人贩子拐走了，由于风声太紧，担心被抓，所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孙小好送了回来。 孙爱民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涕泪横流地哭了好一会儿。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问刚刚回家的孙小好：“儿子，你能告诉爸爸这些天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吗？” 孙小好眨巴着眼睛，说道：“那天在医院，我找不到妈妈了，以为妈妈嫌我总是不听话，不要我了。我当时很害怕，就自己跑出医院去找妈妈。” 说着说着，孙小好委屈巴巴地哭了出来，让孙爱民一阵揪心，忙安慰道：“傻孩子，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怎么会不爱你、不要你呢？” 后来，听孙小好说：“有一个好心阿姨看我一个人在街上，听我说我惹妈妈生气，妈妈不爱我了，就把我带回家了。过了几天，她说你们应该知道丢孩子的滋味不好受，以后肯定会更爱我了，然后就把我送回来了。” 这些话显然是有些不合逻辑的，更验证了带走孙小好的人别有用心。 好在，孙小好口中的好心阿姨没有虐待他，没让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孙爱民围绕陌生人的问题，对孙小好进行了好一顿教育，让他记住，无论如何，爸爸妈妈永远都爱他，不会不管他，以防他再轻易跟着陌生人走了。 第12章 密谋 孙爱民从幼儿园接回孙小好后，找个了公用电话亭给袁蕊打了一通电话，把袁洁有苏醒迹象的好消息告诉了袁蕊，让大姐也能暂时放下紧绷的神经。 这些天，多亏了有大姐一家的照应，才能让孙爱民没有崩溃的疯掉。 此刻，他正火急火燎地带着孙小好去医院看望妈妈。 从孙小好被找回来之后，孙爱民只带他来过一次医院，隔着隔离窗看了一眼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说实话，他这几天十分怀念妈妈温暖的怀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每天晚上在大姨袁蕊家中，虽然大家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但他总是感觉不自在。 尤其是他单独与表哥赵铭待在家中的时候，赵铭虽然没有表现出以前对他的那种比较疏离的态度，但是也不十分热络。 只不过最近赵铭对他还是比较大方的，用自己的零花钱请他吃了两次kfc，妈妈平时是不允许自己吃这些的，说这些属于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要不是这次妈妈住院管不了自己，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呢。 今天听到爸爸说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孙小好既激动又紧张。 主观意识里，他很希望妈妈赶快好起来，他十分怀念能够肆意跟大人撒娇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爸爸妈妈那里才能找到。 但是他又有自己的担忧，害怕妈妈醒过来后会责怪自己，还会揭穿自己的谎言。 因为在向孙爱民讲述自己如何走失的时候，他没有说实话，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如果爸爸知道了实情，他该怎么办？ 孙小好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再一次来到了医院。 袁洁目前的脑电波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但是尚未转醒。 在孙爱民离开医院后不久，袁洁再次进入了梦境。 这次的地点是病房之中。 一个打扮时髦、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坐在孙小好的病床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最近你爸妈为什么不一直在医院守着你了吗？” “有什么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没工夫跟你废话！” 对于这个年轻女人，孙小好有些不耐烦。 “呵！” 年轻女人轻嗤一声：“真是搞笑？你没工夫？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他妈就是闲人一个，要不是有那点家底儿撑着，你以为我能看上你？没想到啊，以为自己运气好，捞着个公子哥，结果是个劣质的冒牌儿货！” 孙小好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却并未马上表现出来，而是对着女人反问回去：“怎么？嫁给我后悔了？要走就走，我不会赖着你。” “我倒是想走，你至少得拿出那么点诚意吧？让我带着俩孩子空手走？难道让我们娘几个去喝西北风？” 孙小好听着女人的话，双手一摊地说道：“你看我值多少钱，直接把我卖了得了！我一没工作，二没资产，你让我拿什么给？” “我说孙小好，你就算是厌恶我，那俩孩子总是你的种吧？你想双腿儿一蹬一了百了？没门儿！你要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数，你就算是要死，也别想那么痛快！”女人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有些违和的表情，发狠地说道。 “别的不说，你名下那两套房你总有权处置吧？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也别觉得我贪心，我总要为孩子的将来打算打算！” “那房我没出一分钱，都是家里的，你说要就能要？总拿孩子说事没意思，你要是养不了，就留给我，我爸妈总不会看孩子饿死！”孙小好说道。 “哈！提到你那爸妈啊，应该。。可能。。大概。。也许。。很快就不是你的喽！到时候，他们的财产你连一毛也捞不着！” 孙小好终于有些急了，质问道：“石雪娇，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那个叫石雪娇的女人还是很满意孙小好这种反应的，随口问道：“你真不知道？你呀，根本就不是他们俩亲生的，人家俩人现在忙着找自己的孩子呢，谁有工夫管你的死活啊，俩孩子更是没啥指望了，你还眼巴巴盼着人家替你养孩子呢？” 孙小好听了石雪娇的话，心思沉沉地问道：“这事你听谁说的？” 石雪娇回道：“我亲耳听医生说的，还能有假？以为是亲儿子呢，给医生下跪求着救你命，知道不是亲生的后，连面都懒得露了。 话说回来，你没发现你跟他俩长得一点不像吗？但凡你长相上有点他俩的影子，我嫁你一回也不会感觉这么亏。所以你说，我能那么轻易走吗？” 孙小好从小到大最烦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尤其是他从小就知道袁洁和孙爱民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因此更是忌讳。 “别他妈说那些没用的，你真以为自己是啥香饽饽？我看你跟那些卖肉的也没啥区别。说得好听，为孩子打算，谁知道你拿了房子去养哪个野男人？”孙小好气急败坏地说道。 石雪娇听到这话，脸色一凛，恶狠狠地说道：“孙小好，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否则不但我啥也捞不着，你自己也会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现在把两套房先过户给我，至少你的俩孩子还能跟着沾些光，再晚几天，毛你都拿不出一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信不信，你头天死，我第二天就能让孩子管别人叫爸？” 孙小好气结，不甘示弱地反讽道：“信信信，你多本事啊，想找男人马上就能找到。跟我这几年，也没闲着吧？要不是孩子长得像我，我还真得怀疑是不是我的种呢！” “孙小好，你他妈就是个大混蛋。”石雪娇尖声吼叫着。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还是故意装傻啊？如果没有我，你就孤孤单单在这医院里等死吧！我为了孩子将来打算打算，你偏要这么埋汰我是吗？” 孙小好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有了个商量的态度：“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你以为房子给了你，人家就要不回去了？” 石雪娇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房子到了我手里还想要回去？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青年袁洁看着映像中的二人，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从两人的对话中，袁洁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石雪娇是孙小好的老婆，俩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石雪娇有离婚的想法，但是要从孙小好这里得到些财产，两人正在密谋如何霸占自己的财产。 她现在很是为中年的自己和爱人捏了一把汗。 第13章 决定把事情闹大 袁洁正为了中年的自己的命运揪心，映像便很快发生了转换。 中年袁洁与孙爱民仍然沉浸在为孙小好寻找血缘亲人的焦虑情绪中，对于孙小好联合石雪娇准备算计自己财产的事情一概不知。 此刻，愁眉不展的中年袁洁与孙爱民正坐在宽敞气派的火车站候车大厅中，旁边还坐着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大哥元恒。 青年袁洁想起前不久才见过面的意气风发的大哥，不由得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哥哥姐姐们都老了，却还要继续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费力。 不知道一向宠爱自己的父母，如今又是何种境况，她很害怕得到自己最不希望的结果。 “大哥、爱民，我先回去看看小好那边什么情况，这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就在两个小时前，袁洁接到了石雪娇的电话，说孙小好目前情绪不太好，不积极配合治疗，希望他们夫妻二人能赶回去陪伴孙小好。 况且自己也要照顾孩子，无法分身，因此照顾孙小好的重任还是有赖于袁洁与孙爱民。 “医院和派出所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回复，咱们两个还是分头行动，你在这边等消息，我先回家。 顺便也去跟大姐、姐夫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不能被动地待在原地等着江津市这边的消息。小好的病情也等不了，咱们得早做打算。” 袁洁挂断石雪娇的电话后，如是与孙爱民说道。 孙爱民也十分赞同袁洁的决定：“这里面事情不简单，是要好好想想对策。如果能顺利找到小好的亲人，能救他的命还好，要是。。。” 接下来的话，孙爱民没有说下去。 如果找不到孙小好的血亲做骨髓配型，骨髓库那边又要等很久的骨髓供体，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小好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现在，他们仍然将孙小好看成自己的命根子，最迫切的期望便是能让他延长生命，乃至能够长期生存于世。 在商量完之后，袁洁马上在手机上订了最快那趟回家的火车票。 马上到了列车检票的时间，袁洁向孙爱民和元恒道别，背着一个不算大的双肩包进了检票口，向所乘列车的站台走去。 直到看不见袁洁的身影，元恒和孙爱民才转身出了火车站。 元恒对孙爱民说道：“爱民，我看咱们还是要再去一趟医院，这事他们既然有意拖延，咱们就多去催一催，实在不行咱就把事情闹大，看看到时候是咱们着急还是医院着急！” “如果处理结果不合咱们的意，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孙爱民回应道。 想了想，孙爱民接着说：“至于该怎么闹，容易被医院抓住把柄做文章的医闹肯定不行，我看找媒体最合适。回头咱先联系联系影响力大一些的媒体，看看这事该怎么运作。” 说着话，二人已经来到了站外候车区，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江津市妇婴医院。 这已经是在知道孙小好非亲生后，孙爱民第四次来这所医院。 第一次，孙爱民与袁洁要求查看并复印病历被拒后，到附近的派出所报了警。 第二天，他们没有等来当地派出所的消息，再一次亲自前往医院，病案室直接锁了门。医院工作人员让他们等，半个多小时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影。 二人直奔院领导办公室去讨要说法，见了纠纷办主任王元辉。 王元辉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袁洁与孙爱民安抚道：“二位别激动，这事你们也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来查证，毕竟过了快三十年了，当时具体什么情况，经手的医生护士都不记得了，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所以只能一点一点排查。” 孙爱民听了这话，心里冒出了一股邪火，愤怒地说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医院每天都有人在死亡线上挣扎，应该对这种事最了解吧？至少先把我们的病例、相关产妇的病例都拿出来，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可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紧捂着病例不给看，还有意刁难，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这还是救死扶伤的医院吗？简直是要命的地方！” 对于王元辉的托辞，袁洁与孙爱民显然是不认同的，孙爱民此刻已经气得想打人。 这一次，两人惹了一肚子气，却依然无功而返。 再问派出所那边，仍然是一样的回复，正在查，让他们等消息。 又隔了一天，也就是石雪娇打电话叫他们回庆阳市的这天上午，他们又去了一次医院。 医院这次干脆采取了回避态度，院领导们全都躲着不露面。 “你们这家医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做合规吗？合法吗？如果都照你们这么搞，以后谁还敢来你们医院！” 袁洁与孙爱民见不到院领导，只能多浪费一些口舌与接待他们的护士理论。 小护士也是很无奈，从职业和道德的角度出发，她必然是希望二人的问题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解决，可是她又无法违背领导的意思。 她在卫校毕业后，虽然专业对口，但是门槛费就五万块，拿不出就难进医院的大门。现在的福利待遇都很让她与家里人满意，所以她要想保住工作，只能按照领导的交代办事。 对于袁洁与孙爱民的责问，小护士小心翼翼地说道：“叔叔、阿姨，这事我知道你们很着急。可是现在领导们真的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得开几个小时呢！领导特意交代不能打扰，任何事都得等会议之后解决！ 你们现在跟我说什么，我也做不了主。叔叔阿姨，你们就别难为我了。” 面对这种状况，袁洁与孙爱民能怎么办？ 在医院门口撒泼打滚？在医院里大吼大叫去喊冤？别说他们不擅长，他们是真的不会啊！ 第14章 秘密会议 小护士口中说的“开会”，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谎言。 她口中说的领导，部分在开会，部分闭门不见。 开会的几个领导，目前正在会见神秘访客。 映像一转，便切换到了医院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青年袁洁数了数，房间中一共有9个人。 其中4人，袁洁一眼便认了出来。 一个是档案室那个刁难人的钱美娟，一个是那个不知名的五短身材的老女人，另一个是与她在家中对话的陌生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是纠纷办主任王元辉。 五短身材的女人开了口：“他们要是就从医院下手还好，一听说他们报警了，我这心突突的，总感觉得出事儿！” 纠纷办主任王元辉对着众人说道：“我看他们现在很着急救那孩子命，这病能不能治好另说，可不是几百几千块的小钱就能解决的。我看还是主动跟他们谈赔偿的好。” “赔偿的话，这钱谁出？”五短身材的女人一听说要给钱，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毕竟这件事中，她属于得利者，若这件事最后实在兜不住，还是得她露面去解决问题。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胖胖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半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对着五短身材的女人说道：“我说占大姐，占金花，咱别一提钱就这么敏感好不好。您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怎么还总是这么抠抠搜搜的。破财免灾的道理懂不懂？ 这些年我看你把为人处世之道玩儿的挺明白的，这关键时刻咋还要掉链子呢？” 青年袁洁心中暗道：原来那个五短身材的女人名叫“占金花”啊，名字真是像她的外形一样奇怪，从目前她的表现来看，也十分契合这个处处透漏着“贪婪”二字的名字。 说话的肥胖眼镜男坐在会议室主位的老板椅上，从气势上来看，应当是这次会议的核心人物。 “我就这么随口问问，该是我的事儿，我这也不会叫你们吃亏。您还不了解我吗？大院长？” 院长面上笑着，心中却暗哼一声：就是因为了解你这只铁公鸡，才得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王元辉本着纠纷问题速战速决的原则，及时打断了占金花的话，说道：“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先言归正传，商量一下协商赔偿的问题吧。 打算拿出多少钱来解决问题，最高限是多少，咱们先确定一下。等事情定下来，再商量这钱怎么出，谁出多少。” 随后，他又围绕前一天与袁洁、孙爱民会面的情况进行了阐述，让在场的人对当前的情况都有相应的了解。 其中一名医生打扮、看样子有五六十岁的女人分析道：“这事好不好解决还是得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要是想要钱，怎么都好说，如果一心想救孩子命，就不太好办了。” 青年袁洁仔细看了看这个女人的胸牌，姓名叫黄桂芝，职称是主治医生，职务是妇产科主任。 她既然有资格参加这种秘密会议，看来也参与了当年的事件。 这些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一个个不但没有遭到天谴，反倒是都混得人模狗样。 袁洁仔细观察了会议室中众人的穿着打扮，几个女人似乎对金首饰情有独钟，金耳坠、金项链、金镯子、金戒指，几乎是标配。 也不知道二十年后的这个时代全民如此，还是因为这些人日子太好过了。 反正在她1997年的记忆里，能够买得起或是舍得买金饰品的女人并不多。 她的工资每月有800元左右，在当地已经算是收入还不错的群体。 孙爱民的工资每月3000元，妥妥的算得上高收入。 孙爱民每月工资发下来之后，留出200元做自己的零用钱，再给老家的父母寄200元生活费，其余的会主动上交给袁洁保管。 就是这样，孙爱民还省吃俭用的攒下了两千块私房钱。 有一天，孙爱民趁着两人同时休班的机会，兴冲冲拉着袁洁直奔商场金店，打算给袁洁买一条金项链。 到了商场，袁洁知道孙爱民的用意后，执意不肯让孙爱民掏钱付款，还趁机将孙爱民兜里的私房钱悉数没收了。 孙爱民嘴里哀嚎着，可怜巴巴地让袁洁给自己留几块，看着袁洁数钱时像个小财迷一样，又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所以她就属于那种买得起而不舍得买金饰品的情况。 因为她一直在计划着存钱，把目前的两室一厅换成更大一点的，若是情况允许，也可能会再买一套房，当做投资，也为孩子多攒一些家底。 另外，也有孙小好体弱多病的关系在。在他小时候，真可谓花钱如流水，每次刚攒下一点钱，就要贡献给医院。直到孙小好四五岁之后，家里情况才逐渐好了起来。 所以她习惯了未雨绸缪，就怕家里出什么事会在钱上犯难。 至于映像中黄桂芝分析的情况，中年的袁洁和孙爱民表现出来的意思，一直是全力以赴为孙小好寻找生机。 如果让年轻的她来做选择，她应该会更关注自身的利益，不是说要从医院讹多少钱出来，而是要将那个病秧子还给他的亲生父母，之后关于他的事一概不再管。 不但如此，若有能力，她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占金花、黄桂芝这样的恶魔付出应有的代价。 对于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这种想法，袁洁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将孙小好视为眼珠子一样地疼惜，可是自己因为孙小好差点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他的亲生父母又与无辜且后知后觉的自己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而他一个将死之人，不但不念自己夫妻二人一点点好，反而打定主意去霸占自己的财产。 以上种种，足以抹杀自己对孙小好六年来的母子亲情。 若她有幸能度过这次劫难，她一定会快刀斩乱麻，彻底与孙小好做个切割，好好地抚养即将出生的二宝长大，并竭尽所能去寻找那个尚不知身在何处、未曾谋面的亲生骨肉，用余生去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 第15章 孙小好的亲生父亲找到了 在这次秘密会议中，参会人员初步制定了对策。 首先，主动提供医疗文书，避免对方揪着这种违规的事情不放，在上面大做文章。 其次，让律师去找对方谈判，了解他们的诉求，尽可能地通过经济补偿平事，避免节外生枝。 另外，赔偿款以医院的名义支付，走医院的帐，但是参与当年事件的人员，要按照责任大小、获益情况，适当出点血。 当然，这部分钱不会用来弥补医院的损失，而是进了院长的腰包。 虽然这句话没有明确提出来，但会议现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十分有默契地认可这样的处理方式。 所以当元恒与孙爱民将袁洁送上火车，又一次返回医院的时候，很顺利地拿到了自己这几天一直想要的病历复印件。 医院方面还声称愿意配合他们去排查临近产子日期的产妇，争取将两个错换的孩子归位，让他们各自认回原生家庭。 院方的这种表现，反倒是让来时绞尽脑汁商量对策的元恒与孙爱民有些不适应。 毕竟前几次来医院，每次都碰了一鼻子灰，让人感觉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不管怎样，事情总算是有了初步的进展，孙、袁两家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又过了两天，孙爱民接到了医院方面打来的电话，说是在与当地派出所的共同努力下，找到了孙小好的亲人。这一消息让孙爱民激动不已。 可是接下来的话，又犹如数九寒天被浇了一桶冰水，浇的孙爱民透心儿凉。 “那家是个女孩，俩孩子同一天生日，孩子具体在哪个环节弄错的，现在过去太久，当时的医护人员也都没有一点印象了。 而且，那个女孩，五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孩子妈也伤心过度，不久就撒手人寰了。”电话里的医院工作人员如是说道。 这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孙爱民缓了好一会儿。 他可怜的尚未谋面的孩子啊，命怎么这么苦啊！ 可是这种悲伤的情绪哪怕持续蔓延，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家中还有一个等着救命的孩子。 电话那头过了几秒钟，听不到孙爱民的回应，小心翼翼地问道：“孙先生，您在听吗？” 孙爱民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声音有些沙哑又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他家中还有其他什么人？他爸爸是什么情况？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工作人员回应道：“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他的父母早些年就离婚了，据说是他爸爸家暴，所以妈妈带着女儿离开了。他爸爸妈妈都没有再婚，至于有没有其他孩子，这我们还真不清楚！” 冷静下来的孙爱民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对于医院方面给出的回复也持怀疑态度。 袁洁回到庆阳市之后，与孙爱民对两边情况都是及时沟通。 孙爱民从袁洁那里得知，孙小好闹脾气的原因，是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两人瞒着他去寻亲，误会孙、袁两人为了找自己的孩子，直接抛下他不管了。 孙小好还因此拒绝接受化疗，说自己直接死了算了，这样他们就能彻底摆脱自己了。 袁洁对于孙小好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束手无策，也能理解他面对死亡时的那种敏感与恐惧，只能对他保证，会全力救他，并告诉他，寻亲也是为了给他寻找一线生机。 所以当江津市这边的派出所来人，说要采集孙小好的血样，帮他寻找亲生父母的时候，他表现的十分配合，这两天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一些，治疗上也比较配合。 “那个检测报告在哪里拿，我等下过去取。还有你们了解到的他亲生父母的信息，都给我们提供一下。” 孙爱民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是先把这些发到我邮箱里吧！” 随后，孙爱民把自己的电子邮箱告诉了对方，几分钟后，便接收到了对方传来的邮件。 孙爱民马上打开了邮件中的亲子鉴定报告，对方拍的照片并上传的。 打开图片，孙爱民没工夫读前面哪些罗里吧嗦的赘述，直接找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清晰地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夏大强是孙小好的生物学父亲。 再看看其他资料，包括夏大强与前妻、女儿的一些简单的身份资料，并留下了夏大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孙爱民马上拿起手机给夏大强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地两声之后，通了。 “你谁呀？”对方粗声粗气、很没耐心地问道。 孙爱民沉住气，说道：“您好，请问是夏大强吗？我是孙小好的养父，之前医院那边应该跟您联系过了吧？确认您是孙小好的亲生父亲。” 夏大强听完孙爱民的话，继续粗着嗓子说道：“哦！知道了！我儿子现在怎么样？” “是这样的，夏先生，小好现在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能不能见面详谈？”孙爱民尝试着约夏大强私下见一见面。 “见面？没问题啊！不过我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浪费我的时间，你们打算怎么补偿？” 孙爱民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知道亲生儿子流落在外后，第一反应不是去见孩子，而是要好处。既然对方谈钱，那就见招拆招，跟着谈钱吧，先把人约到再说。 “不知道夏先生怎么收费的？”孙爱民耐着性子问道。 夏大强没想到对方不但没因为他开口要钱而生气，反倒是打算跟他谈价钱，明显楞了一下：“这个嘛~那什么，我听说那个律师们啊，谈话是按小时收费的，一个钟头怎么也得好几百。我算你便宜点，一个小时300咋样？” 孙爱民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不知道今天您有没有时间见面，医院给我的信息显示您住在港西区建设里小区，是这个地址吧？” 夏大强确认：“没错，是这里。” 孙爱民与对方商量道：“这里离我不是很远，我大概一个小时后能到，您看您这个时间在不在家，或者选择您方便的时间地点！” 夏大强这时倒是十分痛快地给出回应：“过一个小时正好到饭点了，这样，咱直接在建设里门口的小鹏烧烤见，头回见面，咱哥俩喝两杯！” 第16章 宣扬非遗酒桌文化的夏大强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挂断电话后，孙爱民给元恒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元恒虽然家住江津市区，但是目前是与袁家老两口同住的状态。 对于孙小好身患绝症且非亲生等情况，大家都还瞒着袁家老两口，所以孙爱民来了江津市，为了防止露馅儿，也不好住到袁恒家里，而是在医院旁边就近订了酒店。这样来回去医院也比较方便。 元恒听了孙爱民的描述，第一感觉便认为这个夏大强不是个善茬。 他担心孙爱民一个人前往会吃亏，于是又让这几天刚从外地回来、在家里休年假的儿子袁思懿开车去接孙爱民，三个人一同去赴约。 青年袁洁看到映像中出现的袁思懿，一时没认出来。 在她的印象里，袁思懿还是个刚刚步入高中的小少年，性格很是欢脱，学习上又从不会让父母操心。 每次与她这个小姑姑见面，都要主动去聊一聊学习上的问题。 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职场精英的风范。 看来，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家里的每一名成员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袁思懿到了酒店，接上孙爱民后问道：“姑父，您跟那个人约的地方是哪里？您再跟我说一下，我定下位。” “是建设里，在港西区，他说那小区门口有个小鹏烧烤！” “好嘞！咱马上出发！” 袁思懿定好位，直奔约定地点。 在路上，三人将为孙小好寻亲以来的种种都又重新分析了一遍。 孙爱民说道：“这个夏大强，咱们不是亲自看着采样的，所以报告的准确性还有待查证！而且跟他打电话，感觉他根本不着急了解小好的情况，要钱倒是挺敢张口，一点不像找到亲儿子的样子。 所以我想，咱们自己再采一次样，亲自送去检测一回。总感觉这两天事情太顺了，反倒让人心里没底。” 元恒点点头，回应道：“是感觉这两天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咱们还是谨慎一些好！” “爸，姑父，你们分析地太有道理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是这样的大事儿，不能单听医院一面之词。而且那个报告也能造假，近两年就出过这样的新闻。 你们说一会儿怎么做，我一切听指挥，务必把您二位交代的任务办的明明白白！”袁思懿说道。 几个人说着话的工夫，很快便到了约定的地点。 “小鹏烧烤”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店面看起来有两百平左右，虽然是个烧烤店，装修的倒是很有格调。 虽说是中午，店里已经坐了不少食客。 “还别说，这姓夏的还挺会选地方！”袁思懿笑着说道。 三人一起走进了烧烤店，在离门口比较近的空位坐了下来。 孙爱民掏出手机给夏大强打电话：“夏先生，我到小鹏烧烤了，在5号桌。” “知道了，我就到了！”夏大强应付一句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约莫十分钟之后，门口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今天敞开了吃，不用给我省钱啊，有人请客！” 声音来自于夏大强，孙爱民三人听到后，都是一脸黑线：我们很像是冤大头吗？ 等到夏大强走近后，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两个孩子跟女人的脸很相似，看样子应该都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夏大强带着他们径直走到5号桌，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三个人，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不是姓孙的定的桌？” 孙爱民扫了一眼夏大强以及他身后的母子三人，说道：“夏先生是吧，我是孙爱民！这几位是您家人？” “是啊，没错，我老婆孩子！正好到饭点了，带他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娘几个肚子小，吃不了几串。 一小时300是另算啊，这提前说好的！我也是个实在人，不会故意拖延时间让你破费的，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说吧！” 夏大强此话一出，弄得孙爱民三人一阵无语。 就冲这一句话、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事作风，妥妥的无赖人设。 还没等孙爱民他们做出回应，夏大强已经招呼着那娘几个在附近找了一个空座。因为孙爱民他们找的这个是四人卡座，坐不下这么多人。 夏大强不客气地拿起菜单，开始点起了餐，还假模假式地询问孙爱民几人：“这娘几个跟我一起来的，跟这桌一起算账，你们不介意吧？” 对于这个夏大强，孙爱民从心里十分反感，努力没有表现出来不满。 而且孙爱民捕捉到了夏大强前一句话中的关键信息，那母子几人，夏大强说是他的老婆孩子，有没有可能是没领证结婚，但是两人生了孩子呢？ 如果确认这真是孙小好的亲生父亲，那个男孩倒是很好的骨髓供体，毕竟夏大强已经有六十岁了，即便他与孙小好配型成功，也基本不符合捐献骨髓的条件。 若能就此为孙小好寻得生机，多花个几百块对他来说简直不算个事儿。 很快，夏大强接连点了十几盘烧烤，并告诉坐在旁边一桌的娘仨想吃啥点啥。 除了烧烤之外，夏大强还要了几瓶啤酒，大有一种今天要敞开了吃喝的架势。 在烧烤端上桌之前，夏大强已经开了一瓶啤酒，直接对嘴仰头灌了起来。 一大口啤酒下肚，酒瓶里已经少了小半瓶。 放下酒瓶，夏大强又起开了三瓶酒，给元恒、孙爱民、袁思懿面前各放了一瓶，大剌剌的说道：“哥几个别客气，一起喝啊！这烧烤没有酒，白在世上走！何况咱还有这种缘分，必须得一块走一个！” 坐在他旁边的袁思懿听着夏大强驾轻就熟地宣扬着非遗酒桌文化，再看看对面黑着脸的老爸和小姑父，忍不住笑出了声。 袁思懿估计，自己老爸和小姑父活了一辈子，也没跟这种无赖打过交道，看来还是得他来撑场面。 第17章 成功采集血样 袁思懿拿起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杯子，侧身跟坐在旁边的夏大强说道：“夏哥一看就是个爽快人，来，弟弟陪你喝一个！” 随后又用下巴随意指了指对面的元恒与孙爱民说：“这俩家伙上年纪了，沾酒精这胃受不了，回头还得我伺候。夏哥别介意啊，他俩跟你可比不了。 刚看你这对瓶吹的豪爽劲儿，没个几十年可练不出来这酒量。今天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弟弟我请客！” 夏大强一听，心说：嘿，这小子挺上道。 两个人见面才几分钟，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聊得火热了，只是对面的那俩“老家伙”的脸色更黑了。 俩人听着袁思懿对夏大强的称呼，都不自觉地回忆了两个小时之前才得知的夏大强的年纪。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夏大强今年是60岁了吧？ 袁思懿可不管他俩心里怎么想，拿着一串刚上桌的烧烤，继续跟夏大强套着近乎：“夏哥，您这品味，绝了！要不是有这么个机会跟您认识啊，我还真不知道咱这里有一家这么地道的烧烤店。” 难得听到有人恭维自己，夏大强瞬间变得飘飘然，得意地说道：“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夏哥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要论吃喝，你们这几个，呵呵，都是徒弟辈儿的！” 看着已经有些找不着北的夏大强，袁思懿继续十分会来事儿地说道：“那是，那是，看夏哥您点的这些烧烤，那味道，个顶个的好，在吃方面，您是这个！” 袁思懿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还顺便望了一眼坐在其他桌的娘仨，说道：“夏哥，您去看看嫂子他们够不够吃，不够的话再点几盘。点多了剩下也没事，到时候打包带走也不浪费，别让娘几个抹不开面儿！” 夏大强一听说多了还可以打包，小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本来他以为带这娘几个蹭吃蹭喝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儿。看来这家不是差钱的主，要不然那个姓孙的也不可能答应的那么痛快，给他300块一个钟头。 这可比自己打工强多了，自己那破工作，别说一个小时300了，两天累死累活地能赚来300都谢天谢地了。 “还是兄弟你想的周到，没把夏哥跟你嫂子当外人，你这兄弟，你夏哥我交定了！” 夏大强说着话，便准备起身去给娘仨那桌再多点一些烧烤、饮料。 这个店里的餐桌属于那种能烤能涮的，除了传统烧烤之外，食客们还可以到食材区自取各种生的食材，自己烤涮，这部分食物是称重收费的。 这种桌子有个特点，就是下面的空间比较挤，出来进去有些不太方便。尤其是对夏大强这种挺着大啤酒肚的人来说，出座位的时候，姿势有些不太舒服。 夏大强刚刚站起来往外面挪了一步，腿上冷不丁传来被金属划伤的感觉，不自觉地“哎呀”了一声，随后骂了句脏话。 袁思懿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了，夏哥？” 夏大强摆摆手：“没事，不知道被啥划了一下。这破椅子，等会儿得找他们负责人说道说道！” 夏大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认真查看被划伤的地方，他这种皮糙肉厚的，平时干活动不动就出几道口子，早已经习惯了，不过借此从店里讹个三头五百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袁思懿却表现得十分担忧，扫了一眼夏大强的腿弯处说道：“夏哥，你腿出血了！” 之后，袁思懿不由分说地抽了两张餐巾纸去擦拭夏大强腿弯处的血迹，并不着痕迹地将夏大强座椅下的一枚大头针拔了出来，包在了纸巾里，并迅速从桌面下面转到了对面的孙爱民手中，孙爱民随后将纸巾连带着大头针一起放进了自己背包的夹层之中。 夏大强完全没留意刚刚袁思懿与孙爱民的小动作，看着袁思懿手里的纸巾用过之后，又抽了新的纸巾要给自己擦拭血迹，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这点小伤不算啥！” 说实话，被人这么紧张关心，夏大强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不由得给袁思懿发了一张“好人卡”。 好人袁思懿为自己刚刚顺利执行完的任务而颇感得意。他们三人在来的路上就在商量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夏大强身上获取用于基因检测的样本。 本来是制定了几套方案的。 一是找准时机弄到夏大强的头发。不过男人的头发通常比较短，不好揪。就算是容易把头发揪下来，也不太容易实施。另外，男人也基本不会像很多女人一样总是掉头发，能随时在衣物上找到掉落的头发。 第二套方案就是拿到夏大强的血样。袁思懿首先想到的是烧烤店里穿烧烤用的签子。现在很多烧烤店使用的都是金属签子，比较尖锐。拿着签子的时候，可以装作不小心划破夏大强的皮肤，然后用纸帮他擦拭伤口。 但是到了烧烤店之后，袁思懿看到烧烤店的那种皮质的座椅，又有了新主意。做多手准备，总不会错的。 他从自己的背包中翻出了一小盒大头针，这是自己平时用来固定文件的，这时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在看到穿着拖鞋、大裤衩，顶着一头几公分长的油腻头发的夏大强的第一眼，袁思懿心中便出现了一个仰天长啸的小人：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哈！！！ 但是拿到夏大强的头发或血样，并不是孙爱民几人的唯一目的，他们还打算趁机从夏大强这里套一些话，多掌握一些他们目前还不知道的情况。 毕竟知己知彼，对自己有益无害嘛。 不过还没等进行到套话那一步，夏大强刚刚从卡座出来到了过道，就见三个刚刚进门的青年朝着夏大强走了过来。 夏大强见到他们，就像耗子见了猫，想要溜。 可是那几个人横着排成一排，站的严严实实，将出大门的路堵死了，让夏大强避无可避。 夏大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也不想着跑了，点头哈腰地给三个小青年发烟。 “几位兄弟，还没吃饭吧？这边有空位，在这儿凑合吃点儿？账算我的！”夏大强十分豪气地说道。 三个青年中，领头的那个顶着一个爆炸头，穿着一件颜色有些花里胡哨的夹克，下身穿的紧身九分牛仔裤，脚踝处露着东北大花的袜子，脚蹬一双黄里透着黑的白色运动鞋，这扮相要多喜感有多喜感。 这大夏天的，外面气温已经有三十七八度了，他不热吗？ 店里的很多食客一晃眼看到这么一人，都忍不住多瞄几眼，然后就开启了全场窃窃私语模式。 第18章 薅头发小能手 爆炸头青年拍掉夏大强递过来的烟，没打算进店吃饭，而是抓住站在自己对面的夏大强的衣领往前一带，顺势转身，用一只手搭上夏大强的肩膀，强势拖着他往店外走，嘴里还吆喝着：“老夏，出去跟哥几个聊聊！” 跟夏大强一起来的中年女人见夏大强被几个小青年拖走，顿感不妙，她主要是怕夏大强走了，另一桌那几人不认账，最后这顿饭要让自己掏钱。 于是女人赶紧尖着嗓子喊了一声：“老夏！你去哪？” 随后快走几步追了上来，拉了夏大强一把。 夏大强回头不耐烦地对女人说道：“没你的事儿，该干啥干啥去！” 不过这两人的互动却引起了几个青年的兴趣。 爆炸头朝着女人扬了扬下巴，话却是对夏大强说的：“姘头？” “刚，刚，刚认识，不熟！”夏大强结结巴巴地回答。 爆炸头看着夏大强这没出息的样，嗤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没事，别害怕，咱哥们儿做事也是有原则的，冤有头，债有主，别说是姘头了，就真是你老婆，哥几个也不会拿一个女人咋样！” 之后又对女人说：“嫂子，借用你男人一会儿！” 女人虽然看几个小青年不太好惹的样子，还是壮着胆子跟夏大强说道：“老夏，我没带钱，你先把饭钱给我再走！” 夏大强见女人看不懂自己的眼色，没好气地咒骂道：“你个死女人，破烂货，听不懂人话是吧？我哪有钱管你跟那俩拖油瓶！赶紧走，别烦我！” 女人被夏大强当着这么多人侮辱了一通，瞬间失去了理智，冲上前去拽着夏大强不让走。 “姓夏的，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破烂货？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共在我身上花了几个钱心里没数？我跟着你就求着给俩孩子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至于流落街头。 天地良心，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没想到今天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我泼脏水，毁我名声。今天你要是不把这话给我说清楚了，别想走！” 女人一边细数自己的清白与委屈，一边对夏大强又踢又打，三个小青年怕被女人误伤，都自觉跳到一边看起了热闹。 这三个小青年平时也不正干，做点偷鸡摸狗的事，连带着踅摸对象开赌设局，能蒙就蒙，能骗就骗，再想方设法抓一些对方的把柄，让那些人自认倒霉，不敢报警。 夏大强这个老光棍儿就属于被他们设局诈赌的对象之一。前些天，夏大强在三个小青年这里欠了两万块赌债还不上，现在利滚利变成了三万块。 夏大强也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可是对方跟自己以前经常去找的女人搭上了线，给自己拍了视频，声称要把视频发给自己的父母兄弟。 夏大强平时虽然四六不着调，但是很在意自己在家人心中的名声，所以不敢声张。 没想到一个大馅儿饼从天而降，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对方说如果一个叫孙小好的人的家里人来找，只要耍无赖就行。尤其是孙小好家人提出给自己采血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为了这事儿，对方十分大方地付给了自己五万块。 夏大强看着整整齐齐摆在自己眼前的五万块钱，心中激动不已，当即拿着钱出去买了一条好烟，两瓶好酒，又买了些熟食炒菜之类的，给那刚来家中落脚的娘几个改善改善伙食。 之后，他还十分大方地扔给女人两千块：“有空带孩子出去买两身新衣服，别整天穿的破破烂烂，像我亏待了你们娘几个一样！” 女人开开心心接过钱，就带着孩子去夜市给自己跟孩子添置新的行头。 毕竟是个正当年的女人，打从心底里想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可是之前的那个男人又穷又懒，脾气又暴躁，但凡发现自己穿的好看一点，就要说自己出去勾搭野男人，并用这种无中生有的理由打骂自己。 现在，她偷偷带着孩子一路流浪到江津市，遇到了夏大强，他愿意收留娘几个，女人打从心底里感激，所以在夏大强家住的这半个多月，洗衣、做饭、打扫房间，顺便解决一下夏大强的生理需求，把夏大强伺候地十分舒服。 夏大强也是有意要跟这个女人搭伙计过日子的。虽然自己以前也是个家暴男，但是这些年没个女人照看家里，总是让他感到空落落的，一想到自己的养老问题，更是担忧地要死。 毕竟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很多活计干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过了六十岁，要打点零工都变得十分困难，这么大岁数，没人敢用啊！ 而且女人的儿子马上就要成年了，到时候可以让他出去赚钱养活自己，那小女孩再养几年，也能找个婆家嫁人收些彩礼钱。 自己没孩子，这娘仨就是自己养老的指望。 当然，那女人今年也才四十出头，要让她一直跟着自己，就得拿出一些能拴住女人的东西。 夏大强这些年四处打零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吃喝之外，倒也有一些结余，有十来万的定期存款，名下还有一套五十平的小两居。 要不是着了爆炸头那几人的道，不但输光了刚结回来的半年工钱，还倒欠了两万块，自己的资产还会更多一些。 而这笔五万块的天降横财，倒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让自己手头宽松了一些，哪想到还没捂热乎，爆炸头几个人就找来了。 孙爱民三人在爆炸头找上夏大强的时候，以为今天的会面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那女人一搅和，倒是让他们三人了解了女人孩子和夏大强的关系，省去了一些麻烦。 烧烤店店员看到这边打了起来，忙上前拉架，袁思懿也趁机走到夏大强身后，借着拉架的名头，眼疾手快地在夏大强的头上薅了一把。 夏大强头上突然传来痛感，又快速消失，他也没当一回事儿。 情况太混乱了，他只当是死女人揪掉了自己一撮头发。 第19章 速度与激情 袁思懿在混乱的现场中做的小动作，其他人没注意，映像外的袁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大外甥，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淘气。 只见袁思懿在得手后慢慢退出来人群，回到了座位，抽了张纸巾将自己手指缝里夹着的几根头发包了起来塞进衣兜，又找了张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刚才薅头发的那只手。 在店员们介入之后，混乱局面很快平息了下来。 夏大强虽然对女人刚刚的举动十分生气，到底是没当众发泄出来，只朝女人丢下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账！” 之后面对爆炸头几人，又马上变成了点头哈腰的状态：“让哥几个见笑了，早知道这女人是个泼妇，打死我也不敢招惹！” 青年中的黄毛面对夏大强，不耐烦地说道：“别说没用的，赶紧还钱！” 说着话，还在夏大强后背推了一把，示意他快点儿。 夏大强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应着：“诶，诶，还，还，现在就还！不过钱我没带在身上，麻烦哥几个跟我去银行取一趟？” 之后，他便跟着爆炸头几人一起出了烧烤店。 店内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孙爱民三人也没心思吃什么烧烤，招呼服务员帮忙把已经上桌的烧烤打包，连带着母子三人那桌，一起结了账，打包好的烧烤也顺手给了那娘仨，随后便快速离开。 他们既然拿到了夏大强的检测样本，必然要第一时间送去进行基因鉴定。 袁思懿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提前叫了个代驾。 几人上车之后，代驾司机启动车子朝着孙爱民订的酒店赶去，映像外的袁洁发现他们的车子后面紧跟着一辆车。 在孙爱民他们几个到停车位的时候，那辆车上就有人，是在袁思懿的车子出了停车位几秒钟之后紧跟着发动的，之后便一路跟车。 袁洁预感这辆车上的人来者不善，一直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她多想进入到映像中，提醒自己最爱的亲人们注意安全，甩开后车的尾随。 可那道映像的屏障将她与亲人们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她什么也做不了。 到了半路上，袁思懿终于从后视镜中发现了异常：“师傅，后面有辆黑车一直跟着咱们，想办法把他甩掉！” 代驾司机是个人来疯，一听说有人跟车，立马变得亢奋起来：“嘿，我这暴脾气！这事儿我熟啊！几位坐稳扶好，把心放肚子里！” 两个半大老头子听了袁思懿跟代驾司机的话，精神立马紧张了起来，脑海中迅速将自己大半辈子经历的人和事搜索了一遍，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了江津市妇婴医院。 实在是没想到啊，一个寻常的寻亲，竟然还要经历速度与激情。 看来那个夏大强多半是医院找来临时顶包的，而对方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就是要阻止孙小好寻亲。 对方这两天与孙爱民的联系，除了透漏夏大强的信息之外，还十分倾向于协商赔偿来解决问题，开口就是要用一百万来解决纠纷，还对孙爱民说不满意可以再商量。 好家伙，虽然时代发展进步了，又有几个家庭能拥有一百万存款的。 对于各种癌症病人，要么不得已放弃治疗，要么砸锅卖铁、四处借钱救命，实际上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人财两空是十分普遍的情况。 而对于非亲生儿子的孙小好来说，若是一般人，可能会直接选择拿钱了事。至于这钱是用于孙小好的治疗，还是就此不管孙小好的死活，那是当事人自己的家事，都与医院无关。 接受赔偿，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意味着和解。对方拿了钱，医院就可以与当事人做彻底的切割，免除后顾之忧。 可是袁洁与孙爱民不按套路出牌，非要在给孙小好找到亲生父母后再去谈其他的事，一心只想给孙小好找到救命的骨髓。 若是这时骨髓库那边能传来好消息，或许孙爱民与袁洁也不会再这么执着，寻亲的事可以暂时搁置，慢慢展开。 可偏偏那边两个多月还没有一点消息。 当年参与换娃的人员乃至医院中了解此事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存着以上想法，孙爱民等人从种种迹象中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孙爱民当机立断对代驾说道：“师傅，不去酒店了，直接去火车站。 随后又跟元恒和袁思懿说：“我先定张最快发车的火车票，回庆阳做个小好跟夏大强的鉴定。” 元恒跟着附和：“对，对，虽然这个夏大强多半是假冒的，还是鉴定一下放心，免得咱们看走眼。万一真是他亲爸呢？” 代驾司机听从两个老头子的指挥，调转车头，选了一条去火车站最近的路，发现后面那辆车还在尾随着，又穿了两条胡同，汇入了密集的车流。 趁着赶路的工夫，袁思懿回头朝孙爱民说道：“小姑父，白袋子里是我新买的衣服，您拿出来先换上，把自己身上这件衣服装在袋子里，等下带走。” 随后又递给孙爱民两个一次性口罩和一个棒球帽：“把这个也带上。虽说那帮人不至于明目张胆抢东西，但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趁着孙爱民换衣服的工夫，袁思懿仔细搜索了一下那辆黑车，现在，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袁思懿又让司机找一个方便打出租车的地方。 孙爱民一身新装备下了车。他与袁思懿的身量差不多，不过袁思懿毕竟才三十几岁，而且面相显小，日常穿着都偏年轻化。 孙爱民穿着袁思懿的那件清凉半袖纹龙衬衫，又用棒球帽和口罩遮住了头脸，单看这身量，妥妥的一个年轻帅小伙。 所以孙爱民临下车，袁思懿还不忘调侃一句：“小孙同志这身扮相有点容易招蜂引蝶啊！在路上注意安全啊！” “臭小子，这话被你小姑听见，你就等着挨揍吧！不说了，我走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说着，孙爱民便下了车，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第20章 医院的路走不通，另辟蹊径 孙爱民上了出租车后，彻底摆脱了对方的跟踪，直奔火车站。 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进了火车站仍然保持着警惕，生怕被对方派来的人认出来。 虽然他心里头的另一个小人一直无情地嘲笑自己。 【胆小鬼，你在怕什么？】 【被害妄想症好可怕！】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值得别人这么兴师动众的？】 相较于孙爱民一面保持高度警惕、一面嘲笑自己“草木皆兵”，映像外的袁洁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因为她清楚地见到了火车站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他们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孙爱民在烧烤店的照片，一边在人群中进行搜寻。 袁洁不知道这些人对于孙小好寻亲何以如此紧张，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惊天大秘密需要捂死，不能见天日。 袁洁提心吊胆地看着孙爱民上了火车，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之后，映像跳转到了一个自己没见过的房子中。 二十年了，每个家庭应该都发生了很多变化，买了新房子搬了家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袁洁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家，不过映像中出现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亲人。 有两鬓染了风霜的大姐袁蕊，有身材有些发福、脸上有了些皱纹的大姐夫赵保国，有愁眉不展的孙爱民。还有已经三十出头的外甥赵铭，年轻秀气的女人应该是赵铭的妻子，两个人还有了一个两三岁的可爱的孩子。 孙爱民手里拿着夏大强与孙小好的亲子鉴定报告，心情低落，闷闷地说道：“早知道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虽然还比较少，但我觉得咱家孩子肯定是被人故意掉包的！”说话的是袁蕊。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爱民，你想想，当初孩子从手术室抱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孙爱民皱着眉头回忆起了二十六年前医院的情形，虽然过去时间很久了，但是他依然能想起一些细节。 “当时，我跟爸妈还有嫂子他们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等到孩子生出来后就从手术室抱了出来。但是护士说是孩子缺氧窒息，需要送去抢救，我们就匆匆看了一眼！” “我记得，产检的时候，大夫说孩子比较大，预计有七八斤，有难产的风险，因此建议直接手术。我们对这些也不太了解，全都听的医生的。” “但是孩子生下来之后，医生登记的孩子体重是四斤多。我们过了两三天才见到孩子，之前一直在监护室里，没让我们看孩子。等到我们见到孩子的时候，医生说孩子情况比较差，继续住院的意义也不大，让我们自己抱回家养，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后面我们就先抱着孩子出院了。小洁那时因为手术，在医院多住了几天。过了两个多月，我们跟爸妈一起回了庆阳，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孩子一直体弱多病，小时候像个瓷娃娃一样。” 孙爱民又想起了一个细节，接着说：“哦，对了。我们第一次去医院调病例的时候，接待我们的那个工作人员，说当天只有这一个孩子出生。但是他们给出了夏大强的信息后，又说夏大强的孩子跟小好是同一天生日。” 袁蕊听了孙爱民的叙述，进一步验证了大家之前的猜测：“这样前后矛盾的说法，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越掩盖，越说明有问题。我看你们第一次去的时候，他们没有防备，所以得到的信息应该是真的。如果当天只有一个孩子出生，还是需要抢救的孩子，不小心抱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场的人对袁蕊的分析深表认同。 大姐夫赵保国说道：“你大姐说的没错，一天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是孩子比较特殊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搞混的。他们后来故意安排个孩子跟小好同一天生日，估计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制造不小心弄错孩子的假象。” 孙爱民重重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些事咱们基本能猜出个大概，关键是给小好寻亲的线索断了。我看医院那边是不可能主动配合的，当地派出所也是一副敷衍的态度。” “老赵，你跟老王他们联系联系，让他们给支个招，这样的事儿他们应该比较熟吧？”袁蕊对丈夫赵保国说道。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随后，赵保国掏出手机，马上给王义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按下免提，对面传来了王义爽朗的调侃声：“大忙人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赵保国也打着哈哈：“好久不见，怪想你的！” 随后才说起了正事：“不过今天可不是为了跟你叙旧啊，家里有件事儿解决不了，你帮我们出出主意！” 赵保国将为孙小好寻亲遇到的种种简单叙述了一遍，并说了自己一家人的猜测。 王义沉默了两秒钟后，开口道：“这件事的确不寻常。从现在的情况看，不能只盯着医院，还是得另辟蹊径找突破点。 现在认定亲子关系主要是通过dna，我看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去找线索。比如目前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寻亲群体，这些人采血入库，留下了很多dna数据。如果寻亲双方都采血入库了，寻亲成功率会明显提升。” “你们也可以试试这种，让一家三口都采血入库，去碰碰运气。还有就是有前科的人员，也会留下dna信息。如果这些途径都走不通，那就比较难办了。” 赵保国听着电话那头王义给出的建议，茅塞顿开，不由面漏喜色：“看来还是得你们这些专业人士，要不然我们只能在家里瞎着急！你这几句话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改天请你吃饭！” 在跟王义结束通化后，屋子里的人，除了那个两三岁的小娃娃，都松了一口气。 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孙爱民马上给在医院照顾孙小好的袁洁打了电话，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便着手采血入库进行基因比对的事宜。 第21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比对成功 袁洁看着映像中的亲人们总算找到了新的头绪，情绪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据她猜测，占金花是孙小好的生母无疑，至于他的生父，目前尚不得而知。 也许是那个跟占金花一起商量对策的中年男人，也或者另有其人。 毕竟从面相上看，中年男人比占金花年轻了得有七八岁，而且那个男人长得还算不错，跟占金花的外形不太搭。 事情到底如何，未为可知，袁洁只能寄希望于通过后续的映像来了解事情的全貌。 说起来袁洁在深眠期间看到的各种映像，似乎完全按照事件的时间发展脉络去走，不但让她了解了家里人的情况，还让她了解了更多相关人员的情况。 比如换娃嫌疑人在一起的密谋，比喻孙小好与石雪娇意图转移财产等等。对于映像中中年的自己与亲人来说，是绝不可能了解背后的那些龌龊事的。 或者也正因如此，孙爱民与袁洁在救治孙小好的事情上才会不遗余力。 如袁洁所料，映像很快切换到了下一个时间节点。 “袁女士您好，孙小好的dna与基因库中一名有前科人员的dna比对成功，支持其是孙小好的生物学父亲。” 袁洁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女声，心中激动不已。 别管什么前科不前科，只要能救孙小好的命就行。何况，自己的亲生子大概率就在这人的家中。 “真是太感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麻烦您把对方的信息给我们一下，好方便我们与对方联系。”袁洁如是说道。 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孙小好的病情拖不得，一定要尽快安排孙小好与对方认亲。 那个被认定为孙小好生物学父亲的人的资料显示：钱金斗，1955年生人，马坊市人。其他资料信息比较模糊，还需要袁洁与孙爱民到当地派出所进一步查证。 袁洁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在外忙碌的孙爱民。 目前，陪护孙小好的工作主要落在了袁洁身上，孙爱民负责孙小好与袁洁的一日三餐，尤其是孙小好的营养餐，做的十分精细。 孙爱民同时还要分出心来去管理自家的饭店。 没错，前些年，为了多赚一些钱，同时也为了不用受制于人，孙爱民利用夫妻二人积攒的家底，开了一家饭店。 孙爱民祖传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的，家里饭店很快在当地变得小有名气。 随着生意越来越红火，他们的店面也扩大了好几倍，并且从当初租店面，发展成了买店面，既省了房租，又能坐等房子升值。 后来，他们又买了几套住宅房产，其中有两套登记在了孙小好名下，都是全款。 这也为孙小好转移财产到石雪娇名下提供了便利条件。 袁洁这些年则一直坚守在教师岗位上，获得了多次优秀教师、先进个人等荣誉。 不过为了更好地照顾孙小好，袁洁最近办理了停薪留职。 现在，孙小好正在家中休养。 等到孙爱民回到家中之后，两人跟孙小好进行了一次比较正式的谈话。 “儿子，我们今天刚得到消息，你的亲生父亲找到了。但是目前掌握的对方信息比较少，我们还需要去当地派出所调取更多与他有关的资料。” 孙小好这段时间对于合适的骨髓望眼欲穿，恨不能马上移植骨髓，彻底摆脱病痛的折磨。 化疗带来的各种副反应，太让他痛苦了，他感觉自己有点坚持不住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最后可能不是死于白血病，而是死于那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的化疗。 对于袁洁刚刚说的话，孙小好有些敏感，毕竟他需要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且治疗还需要花很多钱。 他心中一直有隐隐的担忧，害怕袁洁与孙爱民找到他的亲人后，就直接将他抛弃，又在心中对另一个孩子莫名地产生了嫉妒。 孙爱民那个生意红火的饭店，打包出售至少能套现七八百万，眼睁睁看着这些本该属于自己的财产即将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不甘心。 可如果找不到亲人，他又大概率会很快死掉。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而活着却会有无限可能。因此当前，他对于认亲实际上更为迫切。 “你们俩谁去？还是要一起去？”孙小好开口问道。 袁洁回道：“我跟你爸刚才商量过了，这次我自己去。店里离不开你爸，总是这么往外跑，不太放心。 马坊市离咱们这里也不太远，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可能一两天就能与对方见面说说你的情况。 妈妈知道你因为身体的事，最近心情不好。等到见到对方，妈妈会尽力说服他家人跟你做骨髓配型的。亲人之间的配型成功率很高的，别担心。爸爸妈妈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 孙小好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这几天都忙，我自己在家？” 袁洁说道：“我等会儿给你媳妇打个电话，让她从娘家回来。你们是夫妻，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也应该多尽一些配偶的义务。钱的方面不用你们操心，但是有时候我跟你爸的时间也不好安排。” 孙小好对于袁洁的回答颇有一些微辞：“你觉得她自己照顾俩孩子，又照顾我，能忙的开？要不让她爸妈也跟着过来，多个人搭把手。你们按护工的钱给他们开。” 孙小好这话，让袁洁与孙爱民听的十分不舒服。实在是因为，这一家子自从石雪娇嫁进门后就成了米虫。 孙小好每次过年过节大包小包地给老丈人家买东西，哪次都动辄七八千一万块，这些钱都是袁洁与孙爱民来出。 这样还不算，孙小好从一个不知名大学毕业后，找了几个工作，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但没什么长进，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混迹酒吧，还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 石雪娇也是他跟狐朋狗友们一起聚会的时候认识的。 青年袁洁虽然通过映像了解了二十年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了解少之又少。她不知道自己夫妻二人的生活有了怎样的变化，不知道孙小好这些年的成长经历，更不知道他与石雪娇如何走到了一起。 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这个映像像是能智能感应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样，马上将一家三口谈话的映像定格，并在左上方框出了一片空白处，在这个小框中开始播放起自己正好奇的一些事情。 好家伙，不但有画面，还配上了文字解说，这映像也太……嗯，怎么说呢，太可爱了吧！！！ 随后，袁洁便全身心观看起新的映像。 第22章 孙小好醉驾遇碰瓷 新映像首先从石雪娇选择孙小好的原因说起。 从石雪娇的外形条件来看，没什么可挑的，一米六五的个头，九十斤的体重，一张十分明艳的脸孔，白皙光滑的肌肤，可以算得上是人间尤物。 孙小好也正是被石雪娇的外表所吸引，非她不娶，为此还跟家里人冷战了两个月。 石雪娇则是看上了孙小好的“财”。她自己空有美貌，学历不太能拿得出手，且没有一技之长。但是她又十分向往不用为金钱发愁的生活。 这样的女人，实际上走上歪路很容易。但是石雪娇表面上比较奔放，内里却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她希望自己能光明正大地进入一个经济基础雄厚的家庭，成为正妻，而不是仅仅为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成为别人圈养在外的金丝雀。 从日常交往中，石雪娇能够看出孙小好家庭条件不错。首先穿着上，各种名牌加身。其次，对她出手比较阔绰。后来听说他是“孙氏饭庄”的公子，这妥妥的算得上金龟婿了，至少在她的交际圈中，孙小好是家庭条件最优越的。 且那时的孙小好对她有求必应，也让她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最对的那个人。 两人刚确立恋爱关系的那段日子，孙小好带着石雪娇到处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头两个月，孙爱民给孙小好的那张五万额度的信用卡副卡，月月刷爆，这还不算两夫妻每个月给他的一万块零用钱。这让袁洁与孙爱民对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孙爱民沉着脸不说话，袁洁则生气地将账单扔在了孙小好面前。 “给我们解释解释，这钱怎么花出去的，都花在了什么地方？”袁洁沉声质问道。 他们家里现在的那个饭店的店面是五年前购买的，装修又花了几个月时间，所以满打满算才开业四年。 三百平的店面，刨除营业成本、人工成本等，每个月能有二三十万的纯利润。 袁洁与孙爱民每个月会留出一部分用于饭店经营和家庭开销，其余的存到银行。 孙小好前几年刚刚大学毕业，说不想留在家中，要去外面闯荡，夫妻俩担心孩子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每个月给他五千块零用钱。 随着生意越来越红火，收入越来越多，孙小好也变得有些飘了起来，觉得自己大小也算个富二代了。 为了多一些零用钱，他人在外地，时常跟袁洁两夫妻哭穷，说自己在外面生活多么艰辛，工作多么不顺。 后来又说自己每天上下班很不方便，跟爸妈死磨硬泡，买了一辆二十万的车。 新车买来不久，孙小好刚跟狐朋狗友们喝了一顿酒，之后开车撞了人。 被撞者在车前躺着，佝偻着身体，哎呀哎呀地呻吟着。 路边突然冲出来几个男男女女，一起上来扣住了孙小好的车，还粗暴地将孙小好从车里拉出来，举着拳头威胁要赔偿。 孙小好刚开始的时候内心十分慌乱，可是当发现对方只想要钱，跟他这个醉驾肇事人员一样更倾向于私了时，他知道，自己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当时，孙小好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人说道：“先带他去医院看看，该多少钱肯定不会少了你们的！” 几人中一个长得十分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少一分也不行，去医院全套检查和治疗的钱另算。” “只要人没事，钱的事都好说。放心，我跑不了。不过那钱我还得想办法凑一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孙小好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讨不到好，十分识趣地应承了下来。 “现在有多少先赔多少，把身份证件压在我们这里，啥时候凑够了钱啥时候赎回去！千万别跟我们耍花招，你醉驾、全责，我们可都是有证据的，不想进去就乖乖给钱。”壮汉说道。 对于很多大学刚毕业的人来说，可能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还赶不上袁洁给孙小好的零用钱，也正是因为孙小好有家里做后盾，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每次钱不够花了，就会去长辈们面前扮可怜。只要他不在外面闯祸，一个月给出去万八千的零用钱对袁洁和孙爱民来说都是小事。 现在，摊上这种事，月光族孙小好有些难以启齿：“大，大哥，我今天出门忘带钱了，那钱能不能我回家凑齐了一起给你们！” 大块头一听这话，乐了：“没带钱？糊弄鬼呢？你这车，不便宜吧？” 说着话，大块头又一把抢过孙小好握在手里的手机：“呦呵，可以啊，最新款水果手机，多钱买的？也不便宜吧？” “大哥，我没骗你，今天真的忘带钱了，我这人最讲信用，肯定不会赖你们的帐。”孙小好为自己辩解着。 “要不这样，这辆车我刚买的，二十万出头，折价也有十七八万，先压在你们这里咋样？”孙小好咬了咬牙说道。 今天看这些人的架势来者不善，他自己一个人肯定要吃亏，只能破财消灾。大不了等醉酒的劲儿过了再报警被抢劫，车还不是很快要被完好无损地找回来！ 他心里想的挺美，不过对方却十分难缠。 “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就打电话找人凑钱，一个小时内凑齐，能做到吧？要是凑不齐的话，我们可不保证能做出啥过激的行为。” 在大块头说话的间隙，这群人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颤巍巍走到地上躺着的那人身边，适时地哭嚎了起来。 “我可怜的老头子啊，你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了一个催命鬼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啦！ 天杀的小畜生啊，你喝醉了酒就出来祸害人啊！撞了人你还想跑、想赖账啊！今天我要是不让你好好出出血，我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孙小好听着老太太一声又比一声高的嚎叫，吓得肝颤，就怕被路人撞见招来警察。 幸亏现在是深更半夜，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车和人。 孙小好近乎哀求地对老太太说道：“大姨，我没想跑，也没想赖账，求求您别喊了。我现在就找人凑钱。大家都相安无事多好，事情闹大了咱们可都不好收场，两败俱伤啊！” 第23章 小金豆子背后的大富豪 孙小好提到事情闹大两败俱伤，这句话倒是一点不错。 对方见孙小好还算听话，便让他快点打电话凑钱。另外，对方提出，伤者去医院的检查治疗等费用，直接折价五万，总共二十五万就可以把事情彻底解决。 孙小好面上没表露出来，心说：有句话说的一点没错，赚钱最快的方法都在刑法里。这二十五万，家里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饭店也还要赚上一两个月，这些家伙，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赚到了。 想到这，孙小好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他跟对方商量道：“我爸妈平时管我管的严，给的零花钱有数，每个月都不够用。你们看，今天正好快到月底了，所以那一点零花钱早就见底了。大家能不能费费心，帮我一个小忙，事情顺利的话，我再多给你们加两万，咋样？” 对方一听，嘿，还有这种好事儿！ 干了这么多起类似的勾当，碰着那么多冤大头，那些人向来都是跟他们讨价还价的。没想到这个大傻子不但痛快答应下来，还主动要多给一些。 听了孙小好接下来的话后，那一伙人看孙小好的眼神更怪了。这家伙，够狠，比他们还狠。 很快，袁洁手机上收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用孙小好的微信号发来的。袁洁点开视频，就听到被绑住手脚鼻青脸肿的孙小好的惨叫声：“妈，妈，快救我，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紧接着，孙小好的嘴巴就被塞了一块破抹布，还被人踹了一脚，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应该是使用了变声器，听起来很怪。 “想要人，一百万，限你们一个小时内打到你儿子卡上。” 随后，这道人声又恶狠狠地威胁道：“最好别报警！” 看到这条视频的时候，袁洁的大脑中陷入了短暂的空白，还伴随着嗡嗡嗡的耳鸣声，拿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并尝试拨通孙小好的微信视频通话，但是马上被对方挂断了。 袁洁又赶快把视频发给孙爱民，并在电话里说了孙小好被绑架，绑匪要一百万赎金的事。 “爱民，咱们怎么办？儿子被折磨成那样，绑匪说不要报警，咱们先把钱打过去吧？如果一小时后绑匪见不到钱，我担心儿子会被他们…”袁洁此时的情绪十分紧张，内心充满了恐惧。 家里的存款一直都是袁洁在打理，孙爱民问道：“咱们手头上能用的钱现在有多少？” 袁洁大概算了一下后回道：“建行和工行的卡里大概有四十几万，其他的都存了定期，得等白天银行开门才能取！” “我先给儿子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接通。做这种事的人，心里也慌，咱们一定要保持冷静。” 孙爱民说完这句话，便挂了袁洁的电话，之后尝试拨通孙小好的手机。 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正当孙爱民等的有些焦躁，在心里默念快接电话的时候，对方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但是电话虽然接通了，却没有说话声。 孙爱民努力镇定下来，佯装自己不知道孙小好被绑架了：“喂，儿子，你在不在？怎么不说话？你爷爷奶奶说想你了，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咱一起回老家。” 电话那头仍然没有回应。 “喂，喂，喂？怎么回事，没信号了？” 孙爱民自说自话，又加了一句：“儿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儿子？我先挂了，再给你拨回去啊！” 孙爱民如是说着，让对方知道自己要挂断电话了。 果然不出孙爱民所料，对面终于有动静了。 “啊~”是孙小好的声音。 孙爱民立马紧张起来：“儿子？你怎么了？快说话呀！” “爸~我被绑架了，他们要一百万，你快给他们吧，他们说如果你们到时间凑不够，就只能来给我收尸了…爸，我害怕。呜呜呜~~~”孙小好惨叫着向孙爱民求救。 “儿子，别怕，爸爸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孙爱民回应完孙小好，又大声朝着听筒喊道：“各位好汉，不要伤害我儿子，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 接着，电话那头响起了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别耍花招，一百万，打到你儿子卡上，见不到钱，他安不安全我们可不敢保证。” 孙爱民为了拖住对方，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只能低服做小，跟对方说着好话：“好汉，好汉，别挂电话，一百万对我们家来说不算啥，只求我儿子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他爷爷奶奶岁数大了，还眼巴巴的盼着孙子回去呢，可受不了什么刺激。” “既然这样，就赶紧打钱，收到钱，你儿子自然会没事！” “您看，能不能宽限一点时间。现在是半夜，银行取不了定期，活期我们手头只有五十来万，这些钱我们先打过去，剩下的明天一早银行开门我们就打钱！” “你不会是故意跟我们拖延时间吧？” “不敢，不敢，儿子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我们还不至于为了那百八十万的拿孩子的命开玩笑！” 哦豁，孙爱民此话一出，对面的人明显被唬住了。 啥叫“还不至于为了那百八十万”？说的好像百八十块似的，这财大气粗的劲儿，一般人想装也装不出来呀！ 今天这啥运气呀，碰个二十万的车碰着个大富豪家的公子哥？ 难怪那大傻子。。。 啊呸！那明明是个金豆子好不好？ 难怪那金豆子敢跟自己老子玩这种无间道，原来真是百八十万不算钱，可惜父母管得紧啊！ 理解，理解，看来那小金豆子之前承诺的多加两万“劳务费”应该不会赖账了。不知道事情办得再漂亮一点，会不会再加点奖金呢？啊哈哈哈…… 与孙爱民通话的大块头此刻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面上却仍然努力装高冷，清了清嗓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孙爱民的诉求。 第24章 抓获绑架团伙 映像之外的青年袁洁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原本孙小好醉驾遇到了一伙碰瓷的，料到他不敢走正规途径解决，因此放心大胆地讹钱。 没想到孙小好一顿巧舌如簧的输出，说动对方将敲诈案弄成了绑架案，打算跟那伙儿无赖一起坑父母，发一笔横财。 不过看样子，那伙儿碰瓷的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平时耍耍无赖倒是比较在行，毕竟即使明确证实他们是碰瓷，也通常没有什么有效的惩罚措施，还可能遇到和稀泥的执法者，多少让对方赔点钱平事，可以说犯罪成本低得很。 这伙人中除了大块头和一对老夫妻之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一个估摸有三十多岁的女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个岁数大的主要负责碰瓷，大块头是团伙中的“武力担当”，威胁恐吓比较在行，中年女人和小孩儿跟那个会哭嚎的老太太作用应该是差不多的。 不知道他们是被孙小好承诺的好处冲昏了头，还是本来就有些无知，他们竟然在绑架案中配合的还挺积极。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是怎样严重的后果。 接下来的小框映像中，中年孙爱民和袁洁将卡里的钱和微信、支付宝中的零钱凑一凑，将五十万打到了平时给孙小好打零用钱的银行卡中。 孙小好这边，短信提示音响起，几人忙翻看短信内容，五十万已到账。 大块头几人认真地数了数后面的“0”：“一、二、三、四、五，哈哈哈，行啊你小子，果然没骗我们。你爸妈摊上你这种败家儿子也真是倒霉，不过能遇到你，我们还是挺幸运的哈？” 说着话，几人便要给孙小好松绑，让他赶紧把钱转过来。反正有他喝酒到醉驾肇事的全过程视频，还有孙小好与他们协商绑架坑钱的录音，一旦报警，这小金豆子自己就是主谋，他爸妈哪怕报了警，最后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时，孙小好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几人保持高度警惕，孙小好示意在场的人安静之后，接听了电话：“钱我们已经打过去了，五十万，你看看到没到账啊！千万别伤害我儿子，他胃不好，别让他饿着啊！”袁洁在电话中带着哭腔说道。 孙小好听着电话中袁洁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十分后悔今天的决定，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爸妈。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家每个月能进账那么多，夫妻二人却只抠抠搜搜地给他那么一点钱，让他不但不能在狐朋狗友面前装逼，还要被一群靠碰瓷吃饭的下贱货嘲笑，心中就有气。 这么想着，他那一点点心虚后悔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挂断电话后，孙小好被松了绑，爽快地付了二十五万：“大家还得接着配合我演好明天的戏啊，答应你们的好处费明天再给。” 那伙人眼见着二十几万秒到账，心情无比舒畅，也爽快地答应了孙小好的请求，还派小男孩拿着钱出去买了一堆烧烤、啤酒、饮料，一起庆祝庆祝。 孙小好估摸着，以袁洁与孙爱民对自己的感情来说，自己装的那么惨，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绝不可能报警。 不过他低估了袁洁与孙爱民的智商。 在孙爱民与对方通过打电话斡旋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提前悄悄报了警，警方对通话进行监控，很快对孙小好的电话号码进行了定位，确定了匪徒所在地的精准位置。 当地警方通过查看监控，发现了孙小好被碰瓷的位置，确定了犯罪团伙的人员组成，制定了抓捕匪徒，解救孙小好的方案。 正当几人吃吃喝喝的时候，当地警方已悄然出动，包围了那伙人所在的城中村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平房。 一切准备就绪，特警破门而入。屋内几人听到声响都大惊失色，慌不择路的准备逃跑，唯有孙小好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扔下手中的吃食，蜷缩到墙角，一副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很快，大块头、老年男女、中年女人和小男孩等五名涉案人员全被抓捕归案，鼻青脸肿的孙小好被成功解救。 警方连夜对团伙成员进行审讯。几名绑架案成员异口同声说绑架案是孙小好自己策划实施的，并声称有证据，将录制的孙小好策划过程录像交给了警方。 对孙小好做笔录时，孙小好却矢口否认，说那个策划绑架案视频是被对方胁迫拍摄的，那伙人的目的就是为自己脱罪。孙小好看了视频，发现因站位和拍摄角度的问题，大块头半个身子被挡在了自己身后，孙小好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了。 “当时那个大块头拿了一把刀放在我的腰那里，我害怕的要命，只能他们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而且我身上、脸上这些伤都是真的，你们看看多大的手劲儿才能打成这样，除非我是傻逼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孙小好想起大块头打自己那几拳，还有些肝颤。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让他打自己时用点力，谁知他用尽全力。 好在歪打正着，原想着用这些伤让爸妈好好心疼心疼，好方便接下来谈条件，让爸妈以后对自己手松点，多给点零花钱。没想到这些伤竟然可以为自己脱罪提供助力。 听说孙小好被救了出来，孙爱民和袁洁跟孙小好通了电话，确定他平安无事，并连夜赶往孙小好所在的城市。 当袁洁见到脸颊和身上多处青瘀的孙小好时，忍不住哭了出来。 “儿子，还疼吗？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啊？”袁洁心疼的说道。 孙小好委屈巴巴地说：“爸，妈，他们说剩下的钱不能按时到账就撕票，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袁洁与孙爱民赶紧安慰他：“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坏人都被抓起来了，咱们不想这事了啊！以后回家吧，别去外面了，这两年你也没找到什么好的发展机会，不如先去咱家店里跟你爸学点技术和管理，以后也好能顺利接你爸的班。”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像是点燃了孙小好的火药桶：“我早说了不做那破厨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只有做厨子这一条出路？我说自己做生意，你们从来不信我，不支持我！ 你们如果早给我做生意的本钱，我至于每天焦虑的找不到方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只能郁闷的去喝酒？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碰到昨天那种倒霉事！你们要是真心疼我，就放手让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罪犯抓到后，从孙小好卡上转走的二十五万已经还给了袁洁，孙小好卡上还有二十五万。据孙小好解释，是对方怕家里人报警，想伪造孙小好与对方共同策划绑架案骗家里钱的假象。虽然孙小好并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但袁洁与孙爱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儿子会做出那种事的，因此也就这么被孙小好糊弄过去了。 袁洁无奈，跟孙爱民商量了后，说道：“你卡里剩下的钱，我们不要了，就当是给你试错的本钱。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先小打小闹尝试一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孙小好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骗钱目标，不过也没敢再得寸进尺，害怕自己狮子大开口，让爸妈对绑架案起疑。 第25章 孙小好与石雪娇的爱情 孙小好腰包里有了二十几万，立马有了底气。在医院上了药，休息两天后，便跟着袁洁与孙爱民回了庆阳市，在家里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周。之后感觉家里太无聊，又以去外地找商机的理由离开了家。 他与石雪娇便是在这次出门后认识的。 石雪娇在初中毕业后做了几年厂妹，石父石母没有固定工作，靠打一些零工维持生活。在石雪娇能挣钱之后，父母便要求石雪娇每个月将大部分工资寄回家中。 有一次，石雪娇得了阑尾炎，需要做手术，可是自己手中可怜的存款不足以支付手术费用，只能跟爸妈开口要钱。 哪知遭到了无情的拒绝，还用最恶毒的话羞辱谩骂了石雪娇一番。 【我们哪有钱？那么大一个人，这点钱都拿不出，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看看隔壁王家的闺女，还没你长得强呢，都能去给人做小老婆。你看人家那爸妈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闺女给的！】 【没钱就出去卖，别回来跟我们哭，我们把你养大已经对得起你了！】 。。。。。。 石雪娇从小到大就是在父母的打压式教育中长大的，内心十分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 这一次，她是真的对父母失望透顶，下定决心从此与他们一刀两断。 她从朋友那里借钱度过了这次难关。身体康复后，再次回厂去打工赚钱，计件工资，每个月能拿到七八千，以前自己只留下一千元生活费，其余的都给父母，希望他们能看到自己的努力，现在，她不打算再为别人而活，不再奢望能得到父母的肯定，所有工资都留下来自己用，日子过得惬意多了。 她也可以像厂里的那些小姐妹一样，休班了出去逛街，买自己喜欢的漂亮衣服，吃美味可口的食物，再来一杯以前很少舍得买的奶茶。 她不由得感叹：啊，原来这才是生活啊！ 有了些存款的石雪娇对未来生活有了越来越高的期待，也更懂得享受人生。 一次小长假，她应朋友的邀约，一起去了滇市旅游。 孙小好这段时间从父母那里得了一笔横财，并没有如他向袁洁、孙爱民承诺的那样去寻找商机，而是马上约了两个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定了飞往滇市的机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高质量旅行。与其说那俩人是孙小好的朋友，实际上更多时候是跟着孙小好混吃混喝。 其中一人与石雪娇的一名女性朋友相识，两人便借这次机会攒了一场酒局。 孙小好与石雪娇就这样在滇市的酒吧中不期而遇。孙小好被石雪娇姣好的面容所吸引，主动找石雪娇搭讪，并抢着替石雪娇与朋友们买了单。 通过聊天，两人才发现原来是老乡，都来自于庆阳市，只不过孙小好家在市区，石雪娇家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农村。 老乡的身份快速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孙小好成功加到了石雪娇的微信，后天培养起来的谈吐气质，对石雪娇这样的女孩很具有迷惑性。 加之在追求石雪娇方面，孙小好很舍得下本钱，带石雪娇出入各种高档餐厅，给石雪娇买各种她不舍得买的衣服、包包、化妆品，每次出门都主动开车接送。这些都极大满足了石雪娇的虚荣心。 很快，两人便突破了界限，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当孙小好将石雪娇带回家介绍给父母认识，并说要娶石雪娇为妻时，袁洁、孙爱民乃至其他家里人都持反对意见。石雪娇的农村人身份、初中学历乃至厂妹经历都是其次，主要是石雪娇的长相打扮加之日常谈吐，实在不像一个能安心过日子的人。而且她家中还有两个弟弟，那地方又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父母又没有一个正式工作或是赚钱的营生，家里经济状况不容乐观，以后两个弟弟很大可能会依附于姐姐生活。 娶了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就相当于要负责那一大家人的生老病死，麻烦事不是一般的多。 等到见了石雪娇的父母之后，一家人反对两人结婚的声音更胜了。 可最终抵不过孙小好的死磨硬泡，寻死觅活，加之他与石雪娇有了夫妻之实，毁了女孩子的清白，在与家人吵着闹着要结婚的那段时间，又刻意不做措施，让石雪娇未婚先孕，逼家里人就范。 最终，袁洁与孙爱民只能选择妥协。 婚房是现成的，婚礼在自家饭店举行，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场婚姻果然如孙袁两家人预料的差不多。石雪娇婚后十分顾着娘家，也可以说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就想让她那一向刻薄自己的爸妈和两个弟弟看看，自己现在过得多么风光，多么富足。对于家人在自己嫁人后态度的大转变，石雪娇十分受用。尤其是每次回娘家，家里人那低声下气巴结自己的劲头，让她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似乎在不经意间就治愈了自己小时候留下的各种心理阴影。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受婆家人待见，地位并不稳固，因此做事还算有些分寸，早就对家人打过招呼：“你们谁要是敢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去找我婆家人，以后要么我跟你们一刀两断，要么我跟你们一样变成以前无依无靠的穷光蛋，谁也别想好！” 婚后不久，石雪娇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倒是让袁洁与孙爱民乐开了花，给两个孩子乃至石雪娇都各封了十万块的大红包，每个月给这一家四口的生活费也有两三万。这还不算平时给孩子买的各种吃的、穿的、玩的、用的。 在石雪娇坐月子期间，袁洁要上班，没太多时间照顾，给了孙小好五万块，让他去定月子中心。石雪娇对袁洁的这一决定很是满意，哪知孙小好那段时间已经本性毕露。 结婚时家里给石雪娇的18.8万彩礼，生孩子后给的30万红包，全都捏在石雪娇手里。袁洁每个月打给孙小好2-3万的家庭生活费，石雪娇也要走大半，理由是养孩子费钱。因为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孙小好也被袁洁要求留在家中，与石雪娇一起安心在家养孩子，暂时别再出去工作或是创业。 虽然袁洁与孙爱民没有明说，但其实对孙小好是非常失望的。只因他毕业后在外混了两三年，也没见他做过什么像样的工作，所谓的创业，也是不知道到底干了什么，就把本钱赔个精光，还欠了不少信用卡的钱，一切都要袁洁与孙爱民给他擦屁股。 相对来说，让他留在家里是最省心、最省钱的一种方式了。 孙小好拿了袁洁给他的五万块定月子中心的钱，转头去找了石雪娇的妈，提出给她一万，让她来照顾石雪娇和孩子的想法。通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价格定在了一万五。 这次的事，让石雪娇十分不满，心里狠狠地给孙小好记了一笔账。而孙小好婚后表现出来的不学无术，在父母面前手心朝上过日子，靠父母养老婆孩子，也让石雪娇在心底有些不耻。 随着两人一起过日子的时间越来越长，石雪娇对孙小好的失望也是越攒越多。等到孙小好确诊白血病之后，石雪娇索性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县城，这里，有自己这些年攒的钱买的一套房子。 第26章 孙小好“冒牌爹”夏大强主动找上门 小框映像到这里就消失了，青年袁洁对孙小好与石雪娇两人也了解了个大概。 关于石雪娇，袁洁倒是没有多深的感触，从始至终就是冲着钱跟孙小好在一起的。而对于孙小好，此时的袁洁已经恨得牙根痒痒。 仅仅映像中孙小好的所作所为，就已经突破了袁洁所能想象到的人性之恶的下限，更别说扎扎实实养了他二十六年的两夫妻，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她实在是为二十年后的自己与爱人感到不值。 尤其是当映像画面回到之前，孙小好理直气壮地说出让石雪娇的父母来照顾自己，让袁洁与孙爱民按照护工费出钱的时候，青年袁洁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让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她现在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能马上苏醒，回到自己那个现实的世界中，揭穿孙小好的真实身份，让这个祸害能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也让那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尝尝养大这样一个孩子的滋味。 不容得袁洁想更多的事，又一个映像出现了。 首先出现的是医院安排的孙小好的“冒牌爹”夏大强。 他抓着孙爱民的胳膊不放，嘴里说着：“你叫那个孙，孙什么来着？孙小好他爹是吧？” 他并不知道孙爱民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是孙小好的养父。 当初孙爱民与元恒、袁思懿三人在烧烤店结账走人后，便再也联系不上，答应给他三百元一小时的谈话费也不见踪影。这让夏大强非常生气。 尤其是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找到零工了，到了退休的年龄又没有养老保险，所以目前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 他那点存款，哪怕是一直节衣缩食，也维持不了几年，还得是自己没病没灾的情况下。 医院那边砸下来的五万大馅儿饼养大了夏大强的胃口，以前也时不时小打小闹地出去找各种机会讹个千八百块钱花花，但是相较于主动送上门的五万块，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次烧烤店闹过一通后，女人带着孩子回到夏大强的房子里，因为他们娘仨目前实在没地方可去。 夏大强回来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想动手打女人，被女人十六岁的儿子一把推倒，还狠狠地踢上两脚，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再敢打我妈一下你试试，弄不死你！” 女人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儿子，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觉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都已经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有了儿子的维护，女人似乎也有了些底气，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硬气起来，说话也再不如从前那样小心翼翼。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脸的褶子，身上一股子老人味儿，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我们娘仨借你个地方住住，可是我给你洗衣做饭，还陪你睡觉，怎么也能抵得了房钱了！】 【下次你再敢骂我一句、打我一下试试看，我直接去告你强奸你信不信？】 这一次，除了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的小女孩，母子俩把夏大强收拾的服服帖帖。 虽然他也想过赶走女人跟孩子，可是女人说：“我们现在没地方去，哪也不会去，你要是硬要赶我们走，我就去小区里闹。我知道你虽然啥也不是，但还死要面子，到时候我就好好宣扬宣扬你是怎么把我骗回家，给你当发泄兽欲的工具的。” 就是这一句话，夏大强再也不敢动赶走这娘几个的念头。 实际上，他还是挺希望有个女人能跟自己一起生活的。而且目前家里这个女人，除了最近说了些狠话之外，还是该做饭做饭，该收拾收拾，想跟她睡觉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太拒绝，毕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她也是有那方面的需要的。这笔账一算，可是比外面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划算多了。 不过，家里多了几张嘴吃饭，夏大强就要想办法多弄一些钱回来。 他跟女人商量，把男孩送去附近的一家修车厂做学徒工，虽然给的钱不多，但是一天管两顿饭，还能学门手艺。 女孩十岁，在之前的家里读过三年书，现在她在这边上学不好解决。女人是因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家里没让上过学，十七岁就被卖给人家当老婆了，所以她对于学文化也没啥执念，也没有继续送小女孩上学的打算。 夏大强心里盘算着，可以让小女孩负责洗衣做饭，让女人出去找个工作，多少也能往回拿点钱。那钱给不给自己花无所谓，至少他们赚了钱可以不用自己再花钱养着。 而且在这边有了社会关系，也就不敢再出去把事情闹得很难看，这样以后想赶他们走的时候，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夏大强最近还给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些规划，做起了发财梦，而实现梦想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孙爱民。 听说他们当初是在医院抱错了孩子，既然有人让他出来冒充孙小好的爹，他能不能作假成真，反客为主呢？ 这么想着，他开始四处打听一个叫“孙小好”的人，他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这个人跟自己早死的闺女一般大，现在得了白血病。 别说，还真被他歪打正着给打听着了。 听说孙小好家里在庆阳市开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饭店，叫什么“孙氏饭庄”，就订了火车票找去了。 他在饭店门口蹲守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孙爱民，于是就有了映像开始的那一幕。 对于夏大强的出现，孙爱民显得十分意外。 自己没因为他冒名顶替的事再去找他，对他已经够仁慈了，没想到这家伙还主动往枪口上撞。 孙爱民带着火气，满脸不悦地质问道：“你怎么找来的？找我做什么？” 夏大强十分硬气地回道：“上次答应给的钱还没给，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跑了，这么大一个大老板，还要赖我那仨瓜俩枣的？” 孙爱民直接被夏大强这一通说辞气笑了，问道：“你想要钱？” 夏大强感觉孙爱民这表情、这语气十分欠揍，在他面前，自己像个乞丐一样，很愤懑地回应孙爱民：“钱是好东西，谁不想要，而且那是你欠我的，别说的好像我求你给钱一样！” 孙爱民也不想跟他废话，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顺便打开了录音功能，之后直截了当地说：“好，钱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把事情先给我说清楚。你跟江津市妇婴医院是怎么联系上的？到底是什么关系？是谁让你冒充孙小好的生父的？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夏大强被孙爱民当众戳穿身份，一时有些慌乱。不过他向来无赖，无赖就是比一般人的心理素质要强一些，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和计划，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第27章 外生枝，头版头条 面对孙爱民一连串的问题，夏大强采取不理会、不解答的处理态度，反而开始对孙爱民发难：“你说的啥意思我不明白，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我儿子在你家里找到了，我怀疑是你家用闺女换走了我的宝贝儿子。这事要咋算？” 孙爱民对夏大强这种无赖行径一阵无语，没好气地说道：“你怀疑？谁知道你儿子在哪里？实在想不通就去报警，让警察帮你找，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说着话，孙爱民转身就要走，夏大强却不依不饶地抓住孙爱民的衣袖，大声嚷嚷道：“一个偷孩子的人现在竟然做了大老板，还有没有天理了？大家给我评评理，我儿子怎么到了他家里，现在把孩子快养死了才说要给我送回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家孩子被人掉包了！” 这时正是就餐高峰期，他这么一嗓子，吸引了不少饭店的食客以及路人来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对于夏大强这个无赖，孙爱民本来不打算追究他冒名顶替孙小好亲爹的责任，可是他非要不知天高地厚，朝着作死的路上狂奔，孙爱民也救不了他。 为了不影响饭店的生意，孙爱民快刀转乱麻：“你说我偷换了你家孩子，有什么证据吗？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换的？换到你家里的孩子在哪？我家孩子现在等着救命不假，你现在找来做什么？要救孩子的命？” 夏大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蒙：“我，我是为了。。。我是为了见我儿子。” 说着话，夏大强还佯装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你咋那么命苦啊！一出生你就被人偷走啦，我还没跟你见过面，你怎么就要死啦。。。” 孙爱民最听不得这些，怒吼一声：“别哭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夏大强的哭声彻底止住了，不过夏大强却并未善罢甘休，直接提出了条件：“你要是还想把饭店开下去，就痛痛快快拿钱了事，换孩子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少了一百万，你就等着从大老板到吃牢饭吧！” 孙爱民原以为夏大强又是参与换孩子那伙人安排过来，打乱自己家寻亲、认亲计划的，这回彻底明白了，原来他是来讹钱的。这反倒好办了。 他懒得再跟夏大强说废话，立马指挥后厨的两个学徒工将夏大强从饭店门口架到了马路对面，并掏出手机直接报了警。 国人的八卦基因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刚来的不了解什么情况的，凑过来问：“啥事啊，这咋还闹起来了？” “我也是看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孙氏饭庄的老板家的儿子是偷来的，跟别人孩子掉包了，人家现在找来了，跟他要赔偿呢！” “啊？不能吧？老孙我认识，人一直挺好的，他媳妇还是一中的老师呢，口碑特别好，他家不能干出这种缺德事！” “只有咱想不到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没有这回事，人家能信誓旦旦地当着这么多人面来闹？” “要说起孙老板的儿子，我倒是见过几次，确实不像他，儿子抱错这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到底咋错的，咱也不知道，这事可不能瞎传！” 。。。。。。 看热闹的人们正热火朝天地说着八卦，一辆警车停在了饭店门口，并在简单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将夏大强与孙爱民双双带走。 这本来是一个常规程序，但是看在不明就里的老百姓眼里，就不是一般的事了，毕竟很少有人经历被警察带走的事，一旦坐上了警车，往往就被人们猜测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人群中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事件全过程用手机录了下来，并在适当编辑后，发到了家族群、工作群、公共网络社交平台等各处。 没想到，相关视频在网络上一经传播，呈几何级数增长，很快占据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同时在各短视频平台中，也成为了最为热点的事件之一，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讨论。 【这个姓孙的看着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可不咋地，最近都在关注寻亲群体，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太可怜了，最痛恨那些人贩子跟买家。】 【我看那个孙老板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而且还是他主动报的警，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楼上的，你这意思，谁先报警谁就有理了？他要是不报警把那人带走，他的生意还做不做了？生意人最会算计得失了！】 【可是孙老板问那个人的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我咋感觉这里头有事儿呢？】 【管它里面有啥事儿呢，只要孩子不是收养的人家遗弃的，就是犯罪，就该千刀万剐！】 【说话不用这么绝吧，等着看吧！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相由心生，我感觉孙老板不像坏人，而那个来找孩子的看着不像好人！】 【这家饭店离我家不远，生意红火的很，口碑超级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而且老板娘还是我们这重点高中的优秀教师呢，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事！】 【老师怎么了，最势利的就是老师，我们这高中也有个优秀教师，结果怎么样？跟学生搞对象，把女学生肚子搞大了。你们说这样的老师获得的各种荣誉能代表人品？】 【你说的只是极少数情况，老板娘这优秀教师可是货真价实的，不但教学能力强，听说还一直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呢！】 。。。。。。 广大网友们围绕这一事件讨论地热火朝天，连续几天热度不减，惹得金凤凰报、朝阳报、光明报、环球报等主流媒体都争相报道，将事件的热度推向了新高潮。 此时的中年袁洁从马坊市派出所调取了占金花、钱金斗的个人信息。 这两人名下有十余套房产，两儿一女，且目前处于离婚的状态。 袁洁花了好大力气才要到了二人的电话号码，不过电话拨通后马上被挂断，再打过去就一直都是忙音。他们名下三个孩子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后，也是同样的情况。 中年袁洁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青年袁洁却是一清二楚。 这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只要是庆阳市那边的电话号码，一律不接，马上拉黑。 那么多房子，他们现在具体居住在哪里呢？征求了家里人的意见后，中年袁洁打算先从钱金斗入手。 第28章 上门堵截钱金斗 钱金斗虽然曾经被打击处理过，不过目前是自由身。 资料显示，他的名下有4套马坊市的房产，其中两套的水电表很长时间都没走字，人应该不在这里居住。 另外两套的用水用电都比较正常，不知道是他自己在住，还是租了出去。 袁洁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上门堵人。 家里人不放心袁洁单独行动，让袁洁二姐袁芳的小儿子张林陪同前往。 提起张林，在袁洁滚落楼梯昏迷时，他才三岁，比孙小好还要小三岁。 目前，张林正在京大读研，赶上暑假，目前处于四处旅游的状态，用他自己的话说：不能浪费了美好的青春时光。 在家族群里，长辈们提到害怕袁洁自己去找人出意外的时候，张林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次任务。 “亲爱的家人们请放心，保证顺利完成任务！”张林如是保证道。 袁芳跟其他长辈一再嘱咐张林：“遇事别慌，跟你小姨多商量，听你小姨的安排，不要莽撞了！” 张林满口应承了下来。相比于他那个向来容易相信别人的傻白甜亲哥哥张森，张林显得更为古灵精怪，且考虑事情更为周全。尽管是整个袁氏家族中最小的孩子，办事却十分稳重老成，所以有他陪同，长辈们还是比较放心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张林火速订了最快的机票，从渝市飞往了马坊市，十个小时之后，张林便出现在了袁洁居住的酒店。 张林见到袁洁后，问道：“小姨，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袁洁说道：“我这边查到的对方家里人的电话全都打不通，现在那个叫钱金斗的，有两套房子的水电正常，我想先从这两套房查起。只能用蹲守的笨办法，这边派出所只给了一些信息，不管找人的事！” 张林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晚上八点，按说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家，要不咱俩现在就过去碰碰运气？” 袁洁有些担心张林一路奔波，身体吃不消，问道：“你刚下飞机，要不要休息会儿？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那帮人！” 张林听得小姨关心自己，原地蹦了两下：“没事，小姨，你看我这青春年少、身强体壮的，现在让我出去跑个马拉松都没问题！” 一句话逗得袁洁终于舒展眉头，有了笑模样：“这孩子，小嘴叭叭的，也不知道随了谁！走吧，先跟小姨去吃点东西，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好嘞，小姨，我最近可想姨夫做的拿手菜了，回头得让姨夫再露一手啊！” “行，行，行，想吃啥随便点，你姨夫巴不得你天天去捧场呢！” 两人说着话，到了酒店自助餐厅，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出发前往钱金斗的其中一处住所。 很遗憾，这套房子关着灯，屋内也没有任何声音，家里人应该是还没有回来，或是搬去了别处。 袁洁与张林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打车赶往下一个住所。 在按门铃之前，张林将自己的手机调整到了录音状态，这叫“有备无患”。 开门的是一名年轻女孩，身后还传出一道男声，听声音，年龄也不大。 女孩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询问道：“你们找谁？” 袁洁礼貌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是钱金斗家吗？” 女孩有些茫然地摇摇头：“不是，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女孩正要关门，张林眼疾手快地用手扶住门，没让门关上。 这一举动却把女孩吓了一跳：“你们想要干什么？老公~老公~” 女孩连声喊着帮手。 袁洁连忙解释：“姑娘，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想找一个叫钱金斗的人，我们查到的这套房子的户主是钱金斗！” 屋里的年轻男人听到女人的叫喊声，连忙从屋里冲了出来，就听到了袁洁这样的解释，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你们找钱金斗？他是我们房东，不过我们有段时间没见着他了，现在房租都是让他儿子收。”男人回应道。 张林问：“他们收房租都是什么时候呢？是现金还是转账？能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一下吗？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找钱金斗！” 年轻男女回绝道：“这个肯定不行，房东特意强调的，不能把他们联系方式泄露出去，否则就不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张林接着问：“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房租是多少？” 年轻男人回道：“我们是去年开始租的这个房子，一个月一千二。之前都是房东，也就是叫钱金斗的那个人来上门收的，两个月前，他说以后收房租，让打到他儿子微信上，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了。” 张林继续跟年轻男人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钱金斗跟他儿子的手机号、微信号等联系方式给我们，我们补给你一个月房租。我们肯定不会说他们的信息是从你这里拿到的。” 男人有些犹豫：“这个嘛~” 年轻女人从身后用胳膊捅了捅男人，之后开口朝张林与袁洁说道：“三千块，我们把信息给你们。你们如果觉得行，就这么定了，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听到对方松了口，张林还想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讨价还价，袁洁却没给他这个机会，马上答应道：“没问题，成交！” 张林：谁能体会一个穷学生的苦逼生活啊o(╯□╰)o 之后，袁洁痛快地给对方转了账，并顺利拿到了钱金斗及其儿子的联系方式，这个钱金斗的电话与之前从派出所拿到的还不一样。 这一次，袁洁学聪明了，不再拿自己的手机拨手中的电话号码，而是让张林来拨号。 电话拨通，听筒中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男声：“谁呀？” 同时还伴随着一道幼稚的童声：“爸爸，别接电话了，快点给我点个外卖披萨，我要饿死了。” 袁洁与张林听到这道稚嫩的声音，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资料显示，钱金斗的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年了，怎么会冒出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喊爸爸呢？ 但电话那头到底是不是钱金斗本人，总要问一问，了解清楚的。 第29章 你亲儿子要死了你知道吗？ 张林礼貌询问：“请问您是钱金斗钱先生吗？” 对方听到这样问，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并否认道：“不是，你打错了！” 还没等张林再说第二句话，电话便被挂断了。 这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袁洁说道：“我听着刚才电话里有个小孩的声音，说要点外卖，看样子是在家里。我们现在再去一趟第一套房子，碰碰运气。” 资料显示，钱金斗生于1955年，目前已经六十二三岁的年纪。 到底是他们找错了人，还是找对了人，见一面也能有个大概的猜测。 两人随手在街边小吃店买了一份快餐，拦了一辆出租车，又折返回了第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处在市中心，小区环境清幽，设施完善，楼房外立面的设计有点古堡的感觉，看样子是个新小区。 上楼按门铃的时候，张林在前，袁洁在后，由于张林身形比较高大，把身后的小姨遮挡的严严实实。 “外卖！”张林按完门铃后，大声喊道。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了看张林手中的食品包装，不悦的问道：“我们买的披萨，你这送来的是啥呀？” 张林装傻充愣：“是吗？难道送错了？你家订餐用的谁的名字，我核对一下！” 小男孩说道：“我爸订的，你看看是不是写的钱金斗的名字！” 听到“钱金斗”几个字，张林和袁洁心里有了谱。 张林接着问：“你爸在家吗？跟你个小孩儿说不清，能不能让他出来一下？” 正说着话，就看到顶着一头湿漉漉头发出来的男人走过来，看样子，刚刚应该是在洗澡。 从面相上看，这个男人年纪应该有五十多了，感觉跟小姨夫孙爱民差不多大，这与钱金斗户籍信息上的年龄要差个十来岁。 不过袁洁从户籍科那里看过钱金斗的资料，这人长得跟照片上十分相似，应该错不了。有的人天生就显年轻，如果会保养，也会比很多同龄人显得年轻不少。 由于房门是半开的状态，男人只看到了张林一个人：开口问道：“送外卖的？送完不走，还有啥事？” 小男孩快速说道：“爸爸，他说找你有事说，他把咱们外卖送错了！” 张林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你是钱金斗？” 对方听到张林这么问，明显有些生气了：“你是送外卖还是查户口？送错了就自己承担损失，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走！” 说着话，男人就要把门关起来。 这时，真正的外卖员姗姗来迟，眼见着客户家开着的门要关了，眼疾手快拉住了门把手说道：“别关门，外卖到了！” 之后随手将手中的外卖披萨交到了男人手中。 张林与袁洁也趁机抓住了门，好不容易逮着了人，他们可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当男人看到走上前的袁洁的时候，明显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又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到底想干啥？还想私闯民宅不成？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要是敢闯进我家一步，我马上报警！” 袁洁不管他怎么说，认定了他就是钱金斗，开门见山地说道：“钱先生，你跟你前妻占金花1991年5月生过一个孩子，有这回事吧？” 钱金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耐烦地说道：“有没有这事跟你们啥关系？” 袁洁不悦：“你们抱走了我家孩子，又把自己的孩子塞给了我，你说有没有关系？” 钱金斗明显心虚了，却仍然死鸭子嘴硬：“你红口白牙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有证据吗？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抱走你家孩子了？而且91年那个孩子早死了，怎么证明那孩子是你家的？” 对于钱金斗这种无赖的说辞，中年袁洁一时气结，青年袁洁却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当她看到这个男人出现在映像中的一瞬，那张脸便与占金花一起密谋的陌生男人的脸完全重叠，也就此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难怪俩人要一起商量这种事，原来都是当年事件的始作俑者，曾经的两口子。 虽然两人的长相身材有些不般配，但却是一样地没有道德底线，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张林思维敏捷，能言善辩，看钱金斗一副百般抵赖的模样，轻轻拍了下小姨袁洁的肩膀，让她将愤怒、焦躁的情绪平复下来，自己则与钱金斗一来二去地过招。 张林说道：“91年的孩子在你家到底什么情况暂且不说，你想要证据，证据现在就在庆阳市，就是你的亲儿子，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去见见他？” 钱金斗眼神游移地不敢与张林对视，闷闷地说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工夫了，我儿子要睡觉了！” 被钱金斗点了名的儿子现在正坐在客厅里，津津有味地吃着披萨看着热闹，一听老爸提到自己，连忙说：“爸爸，我还不困呢！你们继续聊，别惦记我！” 儿子这句神补刀气的钱金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张林却笑呵呵地朝着男孩竖起了大拇指，这一举动让钱金斗更加生气了。 “你们赶紧走，快走，再不走我真报警了！”钱金斗自知理亏，无可辩驳，也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索性直接去推张林扒着门框的手，打算强行关上门。 张林一直坚持健身，年轻力壮，力量哪能是一个老头子可比的，手就像是焊在了门上一样，钱金斗推了几下张林的胳膊，要尝试将门往里拉直接关上，可是不管是张林的手，还是门，都纹丝不动。 在钱金斗与张林僵持的功夫，袁洁对钱金斗冷声说道：“你亲儿子要死了你知道吗？你真不打算去见一见他？如果你们早一点与他相认，他或许还有救！” 钱金斗却不接袁洁的话茬，似乎注意力全都在那道门上，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要闯进屋里一般。 见他这副模样，袁洁知道多说无益，朝着钱金斗留下一句话：“你们如果主动救救那个孩子，以前的事我们可以当没发生过，对你们既往不咎。要是你们执意让孩子走上死路，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随后对张林说：“林林，松开手，咱们回去吧！” 一扇门终于隔绝了两家人，钱金斗感觉双腿直打哆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青年袁洁看着映像中这个慌慌张张的钱金斗，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模样。 或许是因为，他当初笃定袁洁与孙爱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吧。毕竟，他们没有在医院留下任何信息。可惜造化弄人，却没想到袁洁与孙爱民得高人指点，另辟蹊径后歪打正着。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多行不义。但凡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也不会给袁洁与孙爱民找到蛛丝马迹的机会。或者说，若他能遵守法纪，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第30章 借东风，打造热点事件 中年袁洁与张林虽然找到了钱金斗，对方却十分抵触认亲这件事。 不过这次行动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至少张林早就做好了准备，将与钱金斗交涉的全程都偷偷拍摄了下来。只因孩子互换事件漏洞百出，孙袁两家人确信，自家的孩子当初就是被人有意抱错的。或许当初孙小好刚出生时耷拉脑袋、奄奄一息的状态，就是最大的偷换动机。 而当初孙爱民与袁洁去调取同期产妇的病历时，并未发现占金花的名字，也许，这个孩子当初并非在江津市妇婴医院出生，否则怎么会没有一点文字记录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细思极恐。一个其他地方出生的命悬一线的新生儿，却能够换走光明正大在医院分娩的产妇的娃娃，这如果没有内贼与其里应外合，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这还真是应了当初孙爱民那句话：这还是救死扶伤的医院吗？简直是要命的地方！ “林林，累了一天，早点睡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袁洁与张林回到酒店后，对张林说道。 “知道了，小姨，你也早点休息！” 张林关好房门，便开始刷手机。从早上订机票，到出发去机场，再到在马坊市马不停蹄地找钱金斗，这一整天，张林除了用手机录音、偷偷录像等操作外，还没有时间放松一下。 这个时代，微信聊天成了最受欢迎的通讯方式，刷短视频则是男女老少都十分热衷的一项娱乐活动。 身处1997年的青年袁洁，对此感到很是新奇。相较于二十年前，时代的变化实在是惊人。 张林躺在床上首先看了看微信消息，除了自己到达马坊市后，在群内报平安，跟小姨一起汇报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家族群中还有一段这样的对话。 爱民：【家人们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无赖冒充小好的亲爹来讹钱，现在已经解决了！】 这是在袁蕊、赵铭等同处庆阳市的亲人们得知饭店发生的事后，给孙爱民打电话询问。孙爱民为了打消亲人们的顾虑，在微信群做了统一回复。 铭记于心（赵铭）：【@爱民 小姨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想办法?】 爱民：【拱手】 袁洁心里有事，睡不着，回到房间后，打开微信群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看到孙爱民的留言，又打电话细致询问了一下所发生的事。 张林对于群中几人的留言没太当回事，退出微信后开始刷短视频。几分钟后，他猛地坐起身，手机停留在一条视频上，反复地播放着。 这条视频，正是中午拍摄于“孙氏饭庄”门口的那一幕。目前视频已经有了上百万的播放量，数十万点赞，上万条评论。 张林马上点开评论翻看了起来，里面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些网友因为意见不一而在评论区激烈地辩论、争吵了起来，甚至有人连骂街、诅咒、人身攻击这些招数都用上了。 “这什么情况啊？”张林小声叨咕道。 随后，张林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软的不行，这回我就好好让你们出回名！” 大半夜的，想来家人们都已经入睡了，张林也没跟家里人商量，直接剪辑了一段与钱金斗的音频，并将其与网上那条热点视频综合编辑了一下，写了一个比较吸人眼球的标题：“孙氏饭庄养子的生父已找到，另有其人！” 这是张林用自己常用的一个视频平台的小号发出去的。这个账号有几千粉丝，人数不算多，具体能够激起多大的浪花，张林也不知道。 发完视频，张林打了个哈欠，手机放在一边，躺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手机给这个时代的人们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变化，是造就了基数庞大的“夜猫子”一族。 别说是半夜十二点了，就是凌晨两三点、四五点，甚至整晚不睡的，也是大有人在。 由于张林那条视频编辑的关键词十分醒目，“孙氏饭庄”、“养子”、“生父另有其人”，这些词汇很快抓住了夜猫子们的眼球。 点开视频，左边是孙氏饭庄门口的那出闹剧，右边是截取的与钱金斗的一段对话。 钱金斗：【91年那个孩子早死了，怎么证明那孩子是你家的？】 张林：【91年的孩子在你家到底什么情况暂且不说，你想要证据，证据现在就在庆阳市，就是你的亲儿子，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去见见他？】 钱金斗：【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工夫了，我儿子要睡觉了！】 袁洁：【你亲儿子要死了你知道吗？你真不打算去见一见他？如果你们早一点与他相认，他或许还有救！】 网友们看到这条视频之后，瞬间又炸了锅。 【哦豁！这信息量可不小啊！】 【我来分析一下啊，事情是不是这样，两个孩子抱错了，其中一个孩子死了，另一个孩子快要死了？】 【楼上总结的很到位。不过我听那个病孩子亲爹的声音，好像对俩孩子都没啥感情，说91年孩子死了的时候好像事不关己，对快死的亲儿子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续集，我这是啥运气呀？我为自己中午的冲动无脑的评论，对孙老板深表愧疚！】 【不知者不怪，不过现在的网络喷子实在是太多，不知全貌的事，还是不要轻易做出主观判断，以免对无辜人员造成二次伤害...】 【那个病孩子亲爹只有一段音频，怎么不露面呢？谁知道是不是姓孙的买了水军来给自己洗白的？】 【我是庆阳市区的，我相信孙老板和袁老师的为人，他们两夫妻在我们这里的口碑相当好！】 【嗨，有钱有地位的人立个人设还不简单，衣冠禽兽比比皆是，不深交谁又知道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张林的视频下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发酵，评论已经涨到了几千条。 早上，张林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一睁眼，看了看时间，才刚刚六点钟而已。 有些起床气的张林迷迷糊糊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哪个不懂事的一大早打扰小爷的美梦啊？” 听筒里传来好脾气的张森的声音：“是我，你哥！快看看你昨晚发视频的账号，炸了！” “啥？我知道了哥，现在就看，先挂了啊！”还不等张森再说下一句话，一惊一乍的张林已经匆匆挂了电话，只给张森留下一个“啊”的尾音。 “臭小子！”张森握着手机哑然失笑。 第31章 请求姐弟做骨髓配型 张林接完张森的电话后，瞬间清醒了，马上点开自己的短视频app，就见着屏幕底部“消息”那里显示“999+”。 好家伙，这火爆程度完全超出了张林的想象。 点进自己半夜三更发的那条视频，评论数达到了几千条，这才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成果。 张林没想到自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的一条视频，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于是忙不迭将自己的战果分享到了微信家族群。 大林子（张林）：【办了件大事儿，家人们快来夸夸我！】 发完这条消息，张林马上起床穿衣洗漱。 此时，袁洁已经收拾妥当。多年来的高中执教生涯，让她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袁洁心想着年轻人喜欢睡懒觉，打算等到七点多再去喊张林吃早餐，进入手机微信便看到了张林刚刚发的信息。 点开视频链接，翻看着评论，袁洁不由牵起嘴角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孩子，鬼点子就是多！”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孙袁两家人在网络上基本都属于隐形人，袁洁与孙爱民平时更是没什么时间刷手机。 袁洁不知道让这件事在网络上发酵是好是坏，但是要想逼钱金斗与占金花出面认亲，只能采用非常手段。 今天，袁洁与张林准备去见一见占金花、钱金斗名下的几个孩子。 钱金斗说91年生的那个孩子死了，袁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揪心的疼。但是这件事不是钱金斗嘴里说说那么简单，袁洁必须亲自去确认。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已经与自己天人永隔？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走的？这些疑问，袁洁都要尽快解开。 户籍信息显示，钱金斗与占金花的大女儿叫钱念娣，出生年份是1982年，目前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两个儿子钱龙川、钱龙飞分别出生于1988年、1994年。 袁洁与张林吃过早餐后，根据户籍信息中记录的电话号码，给钱念娣拨了过去。 嘟嘟两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您好，哪位？” 嗯，倒是挺有礼貌的。 袁洁对事情做了简要说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看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你爸妈，让他们去见一见那个孩子？他现在确诊白血病，亟需匹配的骨髓，兄弟姐妹之间的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 你看你能不能跟你亲弟弟去做个配型，这个对身体伤害不大。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们提出来。” 钱念娣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袁洁能感觉到她的犹豫，又乘胜追击劝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给你们带来了一些困扰，可是现在人命关天，如果能有半点办法可想，我们早都去做了，不会让孩子的病情一拖好几个月。 钱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可惜救命的骨髓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要是能把孩子的病治好，我们也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你父母那边我们也一直在尝试联系，可是他们好像比较抵触认亲这件事。如果他们不想露面，也没关系，你看你作为大姐，能不能跟两个弟弟商量商量配型的事？” 钱念娣回道：“这个，我再想想行吗？” 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这件事，目前已经不再是家中的秘密。占金花早就给姐弟三人开过小会，说如果对方找过来，不要理会。 可是现在钱念娣听到袁洁能对一个别人的孩子这么上心，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袁洁不给钱念娣过多的思考时间，说道：“你看我们能不能私下见个面，有些事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提出见面的要求，袁洁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想要尽快带钱念娣与孙小好做骨髓配型；二是想要从她嘴里多了解一下家里其他孩子的情况，尤其是关于91年的那个孩子，不管现在在不在他们家，只要在那个家生活过，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按理说，钱念娣在91年的时候已经9岁，应该会了解一些事情。 袁洁担心电话里说的太多，对方会产生抵触情绪而直接挂断电话，像她爸妈一样拉黑自己，断了沟通的途径。若能见上一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好吧！我下午有时间，两点在众旺商场一楼的咖啡厅见面吧！”钱念娣答应道。 解决完这一件事，袁洁心下稍松，又接着拨打钱龙川的电话。 电话拨通后，对面传来一个有些低沉又有气无力的声音：“喂，谁呀？” 袁洁开口说道：“你好，请问是钱龙川吗？” 钱龙川：“是我，你有什么事？” 袁洁又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并请求道：“你看能不能和我的养子，也就是你弟弟做一下骨髓配型。现在他等着救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捐骨髓对身体伤害不大。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生病，我们也不知道他不是我们亲身的孩子。哪怕现在帮他找到了家，我们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 治病费用我们自己可以解决，但是合适的骨髓十分难找，所以才想恳求你们姐弟几人能帮帮忙。毕竟你们都是一奶同胞，比其他人有更大的配型成功率。” 钱龙川听完袁洁说的这些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是因为心疼那个患了绝症的弟弟，而是突然发现，原来世间还有这样可以跨越血缘的母爱。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回复袁洁：“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因为...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儿子，所以我也爱莫能助。” 袁洁却捕捉到了这一关键信息，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她与家人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都已经认定了自家孩子是被对方偷走的。如果对方怕自己找到孩子，给孩子更改年龄等信息是十分有可能的。既然钱龙川这么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自己丢失的那个孩子呢？ 此时，袁洁努力平复着心情，声音却依然能听出明显的颤抖：“孩子，你是说，你不是钱家的孩子？那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他家的？你真实的年龄是户口上登记的1988年吗？” 面对袁洁的提问，钱龙川没有隐瞒，如实相告：“我也是听周围邻居说的，我到这里的时候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我爸妈就按照这一年给我上的户口。” 这么算的话，钱龙川比1988年还要早两三年出生，时间对不上。袁洁提着的心又突然坠入谷底。可是她仍然有些不死心，问道：“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第32章 钱念娣答应做骨髓配型 袁洁与钱龙川的谈话还算顺利，钱龙川对于袁洁见面的请求比较爽快地应下了。 这姐弟俩相较于钱金斗好说话了很多，可能是不了解当年事件的始末，且不是参与者，因此没有那么多顾忌吧。这倒是让袁洁比较意外。 与钱念娣、钱龙川这两姐弟相比，老三钱龙飞就不那么好打交道了。 虽然钱龙飞照常接了电话，但是听袁洁说明来意后，抵触情绪很明显。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得的该死的病，就该吃吃，该喝喝，你们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又不是亲生的，那么上心干什么？” 钱龙飞这一番冷血无情的言辞，好似朝着袁洁的心口捅了几把尖刀。 袁洁忍不住出言数落了钱龙飞一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没有感情的吗？那个人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哪怕你打算见死不救，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小小年纪，一点不积口德！” 钱龙飞听到袁洁这样说自己，马上回怼：“你倒是积德，把自己孩子积没了，还要给别人家孩子出钱出力。那病是能治好的病？多少钱扔进去都是打水漂。你们要是那么想留住儿子，把钱给我，我给你们当儿子去得了！” 这一番话差点气的袁洁心梗，电话是开的免提，钱龙飞说的话一字不落进了张林的耳朵。 看到小姨气的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张林接下了钱龙飞的话茬：“你的骨髓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毕竟跟你哥流着相同的血，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得一样该死的病呢？” 不就是比“毒舌”吗？张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了得，这回轮到钱龙飞气的上不来气了。 “你，你，你。。。”钱龙飞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整话，最后只能使出泼妇骂街的绝招，器官满天飞，要多脏有多脏。可惜袁洁和张林一句也没听到，因为张林还没等他把那些污耳朵的话通过听筒传过来，就把电话挂断了。 打了几个电话的工夫，加上跟家人们汇报马坊市这边的情况，一转眼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 袁洁与张林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位于市中心的众旺商场。中午，两人在商场顶楼找了一家店，随便吃了点饭，等着下午两点与钱念娣见面。 看一看时间快到了，袁洁与张林来到一楼，这一层只有一家咖啡厅，倒是比较好找。 两人进了咖啡厅后，找了一个比较醒目的位置，时刻盯着门口进来的顾客。 不多时，一男一女朝着袁洁与张林这边走来，正是钱念娣与钱龙川。 这两人面相上瞧着都已经有三十多岁，加上钱龙川对自己年龄的描述，基本可以排除他是91年的孩子。 钱念娣一米六左右的个头，身材微胖，脸色白里透红，看着很健康的样子。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梳着一个低马尾，样子虽然说不上多好看，但是一眼看上去是让人比较舒适的感觉。 钱龙川比钱念娣高半个头，看样子应该有一米七多，身材瘦削，面色暗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瘦脱相的缘故，眼睛有些凹陷，跟钱念娣的健康状态呈现出鲜明的对比。且袁洁发现，钱龙川的左腿还有些跛脚，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什么原因造成的。 钱念娣走到近前后先开了口：“您是袁阿姨吧？” 袁洁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我是！请坐！” 此时，袁洁与张林并排而坐，钱念娣坐在了袁洁对面，并拉着钱龙川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袁阿姨，刚才小川跟我说与你们约的明天见面，我想着今天下午与你们约好了，就拉着他一起过来了，这样也能给你们节省点时间。”钱念娣说道。 袁洁回道：“这样也好，你们姐弟俩要喝些什么？”袁洁随手将餐单递给了钱念娣。 钱龙川显得有些局促，没有回话，钱念娣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紧张。 之后，钱念娣拿着餐单看了看，问钱龙川：“小川，你看看你想喝什么？姐请你！” 钱龙川说：“姐，我来一杯白水就行！” 钱念娣嗔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卖咖啡的地方，没有白水，你要是喝不惯，姐以后多带你来几次让你好好习惯习惯。你要是不说，我可随便点了啊！” 钱念娣说完这些话，又冲着袁洁笑了笑：“我弟很少来喝咖啡，让你们见笑了。你们等一下，我去点餐台买两杯咖啡。” 看着钱念娣起身去点餐台，张林快步跟了上去，在钱念娣点好餐准备付费的时候，张林抢着买了单。 “谢啦，小帅哥！”钱念娣也不扭捏，大方地跟张林道谢，接受了他的好意。 几人在位置坐定后，钱念娣首先开了口：“袁阿姨，您家里我的那个弟弟叫孙小好对吧？他现在怎么样？” 袁洁说道：“刚确诊的时候，医生说如果不进行骨髓移植，最多只能活一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月了。他现在化疗反应比较大，情绪上也不太稳定。我们现在只盼着能快一点找到合适的骨髓。” “袁阿姨，我愿意配合你们去做骨髓配型，虽然没见过面，毕竟血浓于水，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钱念娣说道。 袁洁听到钱念娣这么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那真是太好了，不管成不成，只要你能去试一下，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看着救子心切的袁洁，钱念娣想，作为孙小好的血缘亲人，但凡以骨髓配型相要挟，向她提出任何要求，都是对这份无私大爱的亵渎。 她摇了摇头，说道：“袁阿姨，如果真的能救我弟弟的命，抽点骨髓又算什么呢？我没有什么要求，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袁洁实在没想到，那样自私自利的父母，能养出这样明事理的闺女。 第33章 钱金斗与占金花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洁与钱念娣姐弟事情谈的差不多的时候，钱念娣接了一通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先带着钱龙川离开了，说好这几天会抽时间与袁洁联系，尽快做骨髓配型。 袁洁与张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咖啡店突然闯进来一伙人，直奔二人而来。 其中一人将自己的证件在袁洁面前晃了一眼，说自己是便衣警察：“有人报案称你们两人私闯民宅，还在网络上造谣诽谤，涉嫌违法犯罪，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青年袁洁看着映像中发生的这一幕，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的她觉得，为孙小好付出任何时间、精力、钱物都不值得。若家人因此再惹上一些麻烦，甚至面临险境…… 她不敢再往下想，继续想下去，会让自己更加愤怒、更加恐惧。此刻的她，死死地盯着映像，生怕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自称便衣警察的人正要上手抓袁洁的工夫，张林挺身上前，将小姨挡在了身后。 “你们的警号是多少？叫什么名字？有调查令吗？报案内容你们调查了吗？有人报案你们就马上定罪抓人，能忙的过来吗？”张林一张嘴就问出了一连串问题，而且声音比较大，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对方明显被张林问恼了，气势汹汹地说道：“我们现在正常办案，现在要么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事情弄清楚，如果你们没问题，自然就会放了你们。如果不配合的话，当心再多个拒捕的罪名。” 若是一般人，可能要被这种状况吓蒙了，可是张林反应神速，快速抓住了这句话中的漏洞：“拒捕？事情连调查都没调查，就直接给我们定罪了？” 随后，张林又朝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大家帮忙录像给我们做个证，我们只是怀疑这几名自称警察的人员是假冒的，什么依据都没有就说我们犯了罪，不跟他们走还说我们拒捕。 如果他们真是警务人员，这样的办案程序是否涉嫌违规甚至知法犯法？还是他们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样的话，以后我们老百姓岂不是人人自危？” 袁洁也马上出声质问道：“请问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办案的吗？敢不敢把警号亮出来给大家看一看？你们说有人报案称我们私闯民宅、造谣诽谤，请拿出确凿证据，或者让报案人过来直接与我们对峙。” 正发愁钱金斗与占金花不愿露面，没想到他们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想要阻止自己寻亲。 这就能解释了袁洁一直疑惑又气愤的点。难怪自己在当地报警，没人愿意插手，让自己千辛万苦去找人，看来钱金斗与占金花在当地还有点关系网。 对方明显被张林与袁洁的态度惹急眼了，作势要强行带走两人，嘴里一边还说着：“别废话，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后果自负！” 张林一见对方要强行将自己跟小姨带走，直接使出了大杀招，大声喊道：“麻烦各位帮我们打个110报警，这些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冒充警务人员执法办案，我怀疑他们是人贩子，这是最近人贩子常用的伎俩，用一个迷惑人的身份强行将人带走。” 张林这样一说，人群中传出了各种议论声，对着自称办案人员的那几人指指点点，并且还真有热心群众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那几人一看事态失控，一时有些慌了神，只留下一句：“你们好样的，现在不配合，有你们后悔的时候！”之后便匆匆离去。 平头老百姓真正见识过现场办案的情况毕竟是少数，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只觉得事情有些怪，毕竟办案人员比当事人表现还心虚太过不正常。 袁洁与张林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务人员，但这些人与钱金斗有勾连是非常肯定的事。二人与在场的热心群众道谢之后，也离开了商场。 这件事倒是给孙袁两家人提了个醒，换娃这件事不简单，且前面的路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因素，一定要当心、当心、再当心。 很快，咖啡厅发生的闹剧又被人发上了网。 本来这件事在网上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波，过了两天，有人发现了这条视频，在视频中评论：【视频里那个女人好像是袁老师诶，庆阳市“孙氏饭庄”的老板娘！】 随后，这名网友还随手转发了视频，并写道：【疑似人贩子冒充警务人员，要强行带走孙氏饭庄老板娘！】 这条评论就像是油锅里滴入了水花，直接炸了锅。只因最近两天，“孙氏饭庄”已经成为了热搜榜上的一个重要词汇。 之后，视频下面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也有越来越多的网友自行转发，将孙氏饭庄及相关事件的知名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青年袁洁看着映像中这样的事件发展走向，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还缓缓勾起嘴角。 她想，幸亏二十年后进入到了一个网络信息技术十分发达的时代，才能让这件事引起广泛关注。或许，这将成为侦破换子事件的重要突破口。 很快，映像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钱金斗与占金花又一次合体出现在了映像中，其中还有打算抓走袁洁与张林的几人，几人对于这次任务的失败痛心疾首，并开始密谋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占金花说道：“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对孩子被换的原因有了怀疑？现在虽然打着救孩子的名号来寻亲，总感觉他们目的不单纯。毕竟那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有必要这么执着吗？” 另外几人对占金花的分析点头表示认同。 钱金斗说道：“我告诉他们另一个孩子死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信。要是他们非要找那个孩子，咱们还得提前商量好对策。 还有，咱们现在要把孩子被换的原因往医院过失方向上引，提前做好准备。” “对对对，是得好好计划一下。”占金花赶快附和道。 青年袁洁在观察占金花与钱金斗一言一行的同时，还着重注意了负责抓袁洁用与张林的几人，想要确认他们的身份。 他们提到了“领导谈话”、“没有申请调查令”等字眼。袁洁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猜测出了他们的身份，原来还真的是队伍中的败类。 第34章 孙小好的故技重施不灵了 不容得青年袁洁多想，映像又很快跳转到了病房中。 孙小好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理想，面色苍白如纸，且脸部有些浮肿的迹象。受到化疗的影响，当前，孙小好的头发已经稀稀拉拉地所剩无几。 他面对中年袁洁与孙爱民，苦苦哀求道：“爸，妈，我不想死啊，你们快想办法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想化疗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供体啊？我现在太痛苦了，时刻都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 袁洁听着孙小好的痛苦哀求，心痛不已，眼泪一串一串地滑落。 他们现在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安慰孙小好，会尽量去帮他寻亲，恳请对方家族成员来与孙小好做骨髓配型。因为孙小好最近几天刷手机，加上石雪娇的煽风点火，让孙小好已经越来越绝望。他目前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愿救自己自己的消极态度十分清楚。 那个已经答应做骨髓配型的钱念娣，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与袁洁告别后，便再也联系不上，骨髓配型的事更是无从谈起。想来，是家里人知道了她的决定，从中作梗吧。 原以为借助最近的网络热度，可以逼钱金斗、占金花乃至这两个家族的成员现身，可事与愿违，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视频、话题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哪怕是张林再尝试将自己保存的录音录像内容发布到网络上，都没能成功，每一次都被判定为所发作品违规。最后，不但视频没能如愿上传，张林那个已经涨到几万粉丝的账号还直接被封了。 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孙袁两家人无从知晓，但是前路布满荆棘是十分确定的事。 想要救孙小好，目前指望血缘亲人这条路似乎已经行不通了。骨髓库那边一直没有找到匹配的供体，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小好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袁洁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破局，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孙小好：“儿子，别激动，情绪波动大对病情不好。爸妈也一直在想办法和你亲生父母那边沟通，可是现在，那边把我们都拉黑了...” 袁洁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小好就已经从可怜巴巴哀求的样子，切换到了暴怒的状态。 他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将床边柜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东西丁零当啷地掉落一地，其中还有孙爱民刚刚送来的慢火煨制了十几个小时的鸡汤、放了多种营养食材的营养粥等。现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嘴里还大声喊着：“别激动，别激动，如果要死的是你们，你们能不激动吗？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用？” 这几个月来，袁洁与孙爱民可以说是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为孙小好忙前忙后，又要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又要想方设法让他接受最好的治疗。因为给他找能救命的亲人，还受尽了委屈。 可是，他似乎从来不会感激，不会心疼袁洁与孙爱民，发脾气、摔东西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孙爱民的耐性此刻已经快要被他磨没了。 袁洁在孙小好确诊后到底流了多少眼泪，体重掉了多少斤，白头发又冒出了多少，面色较之前变得有多憔悴，全都一点不落地落在了孙爱民的眼里。 这次，当孙小好又故技重施，对两人大吼大叫，用此伎俩来拿捏人的时候，孙爱民终于忍不住暴发了：“我们不想救你的命吗？从你生病到现在，我们到底有多忙，有多累，你是一点都没看到？你什么时候能够体谅体谅我跟你妈？你知道为了帮你找亲人，我们都经历了多少事吗？你有什么资格一直冲我们发脾气？ 我们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要总是一副我们欠你什么的样子。如果你自己有能耐，那就自己去找你那亲生父母去说，逼他们出来给你捐骨髓，在这里跟我们摔摔打打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还是孙小好生病以来，孙爱民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孙小好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怔。 隔了两秒钟，孙小好忽然冷笑了起来，胡搅蛮缠地说道：“看看，终于说实话了吧？我知道，你们早就不想管我了，对吧？既然这样，你们都走吧，我如你们的愿，病我也不用治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就自己在这里等死好了！” 同样的招数在袁洁这里屡试不爽，只要他摆出这样一副姿态，袁洁总是能痛痛快快地马上对他服软。 相较于孙爱民，他更擅长拿捏袁洁。或许女人太过感性吧，也或许，他对于袁洁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袁洁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是自己与孙爱民爱情的结晶，所以不管怎样，袁洁都未曾想过要放弃孙小好。哪怕知道了孙小好不是自己的孩子之后，那种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不是轻易地说抹掉就能抹掉的。 何况，自己的亲生儿子身在何处、还在不在人世尚不知道，若孙小好也消失了，她那二十几年的光阴又算什么呢？ 不过这一次，他这招似乎对袁洁也不好使了。 这几天，袁洁在马坊市碰的壁、遇到的麻烦事，让她变得更为理性了一些。回想起孙小好过往的点点滴滴，闯的各种祸，惹自己生的各种气，让自己在外丢的各种人，以往她总是习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懂教育？是不是自己对他太过溺爱，太过纵容了？ 这几天接触了钱金斗与钱龙飞后，隐隐的有了另外一种想法。有没有可能有的人的性格、品行都是天生的？后天的教化再好，也难以改变本质性的东西，但凡遇到一点事，那种本性便会暴露无疑。这种想法的科学性、合理性虽然无从考证，但是却让袁洁暗暗松了一口气，似乎为自己这二十几年所遭受的各种委屈找到了一个出口，终于摆脱掉了压在身上的一座无形的大山。 第35章 傻白甜袁洁终于清醒了 在孙小好这次无理取闹之后，袁洁一反常态地没有再顾忌孙小好的情绪，面上明显表现出了对他的失望至极。 “我们一直在想方设法救你，如果你有心的话，不会不知道我们到底为你付出了多少。我等下给石雪娇打电话，让她过来照看你。 还有你岳父母那里，没有工作，但身体还可以，照看照看孩子总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们来照顾你也还没有一个月，已经从我们这里要走了三万块。就算是按你说的照护工的价格开给他们，也足够管你几个月了。 最近几天我们都冷静一下，医院里我们刚存了十万块，现在不用手术，可以管一段时间了。 在你亲生父母担起责任之前，我们不会抛下你不管，但是你也应该反思一下，我们在你身上这些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袁洁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孙小好用一种看待杀父仇人的目光盯着她，让她的背脊一阵发凉。 自欺欺人这么久，真的该醒了。这是一个永远无法被教化的孩子，哪怕是自己给他做的再多，他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在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家的孩子之后，哪怕孙爱民与袁洁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像往常一样倾尽全力地为他付出，包容他，照顾他，他却仍然没有一点点感激之心，反而一点点不如他的意，就开始大呼小叫、摔摔打打，仿佛辛苦抚养他长大的两人是可以随意任他打骂的奴仆。 青年袁洁看着映像中的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却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傻白甜，终于有所醒悟了。这个孩子真是一点点都配不上自己的付出。 等到袁洁与孙爱民离开病房之后，孙小好这次真的有些慌了。怎么会这样，自从生病之后，对袁洁大呼小叫的发脾气已经不下十次了。 尤其是自己提到让他们别再管自己，让自己自生自灭、死了算了的时候，袁洁都表现得十分紧张，很快就会朝自己服软，继续给自己当牛做马。同样的伎俩，这次怎么不好使了呢？ 如果他们俩真的不再管自己的死活了，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还有亲生父母，他们还没露面，他们什么都没为自己做过，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这怎么能行？我都要死了，还要顾忌那么多干嘛？我活不成，也要让你们一个个身败名裂，谁也别想好好活着...” 孙小好这样想着，心里有了主意。 等石雪娇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袁洁两人离开医院后的三个小时。 孙小好打翻了孙爱民精心准备的食物，中午自己点了外卖，但是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却没有一点胃口。 石雪娇进病房的时候，病房已经被医院的清洁工打扫干净了。她看了一眼原封不动摆在桌子上的外卖，一边打开餐盒，一边随口说道：“没吃饭？你吃不吃？不吃的话给我吃吧，上午带孩子出去玩了一趟，累死了。都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你妈就打电话叫我来医院。 我听她那口气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你惹她生气了？” 孙小好看着石雪娇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 石雪娇也不甘示弱，嘴上不饶人：“嘿，我说孙小好，你吃了枪药了是吧？我可没惹着你吧？这种时候还能来伺候你，你就烧高香去吧！还想让我怎么着，我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你以为我过的多轻松？” 孙小好想起袁洁对他说的那句话，不到一个月给了他爸妈三万块了，那俩人难道是摆设。于是回怼道：“你爸妈过来这些日子没少拿好处吧？当初让他们过来干什么的？我家有钱没处花了，请了两尊佛爷回来供着？你带孩子累是你自找的，花了钱的人你不使唤，跟我抱怨个什么劲，有本事去你爸妈跟前闹！” 石雪娇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废话，语气有些软了下来：“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大少爷？你以为我现在能过来，是谁在管孩子呢？你那爸妈一个比一个忙，也不知道整天忙什么？ 一个大小算是个老板，整天跟那菜刀摽劲儿，一个呢，办了停薪留职，现在闲人一个。这可倒好，全都当甩手掌柜的。也就是我，换个人都得去跟他们闹！” 说起这个，孙小好就来气。照他的想法，自己现在都那样了，袁洁与孙爱民就应该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全天二十四小时精心陪护，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到医院住院治疗，两个人都应该随叫随到。 可现实是，一个说饭店离不开人，一个说去给他找亲人，找骨髓，三天两头不见人。要他说，这些都是不想照顾自己的托辞。 可是失去了血缘身份的保护，他的肆意妄为不再是能够拿捏袁洁与孙爱民的资本，只会将那两人越推越远，这样自己会得不偿失。 孙小好自己消化了几个小时，也想明白了，以后在孙爱民和袁洁面前得学会服软，这样才能从他们手里抠出更多钱。别管是用于治病，还是给自己的两个孩子留下一些保障，总归不会落得个做个穷死鬼的下场。 目前，他首先要做的，是逼亲生父母现身，不但要让他们两家人来捐骨髓救命，还要让他们多出一点血。哪怕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两个孙子孙女能够得到亲爷爷奶奶的关照，总归能让自己死的安心一些。 想到这儿，孙小好对石雪娇说道：“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要是能多活些日子，肯定会多考虑考虑咱们的闺女儿子。你如果想多得些好处，就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 我爸妈今天被我惹急眼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靠的上。你帮我琢磨琢磨，怎么能逼马坊市那边的爸妈现身，他们不露面，啥事也不好办。只有他们才能救我的命，而且有血缘关系，以后应该会对孩子多一些照顾。这样你以后自己养孩子也不会那么辛苦。” 石雪娇听着这话，一时没吭声，心想：总算说了句人话。 第36章 轰轰烈烈的认亲会 孙小好接着说：“你去跟我妈要一下马坊市那边的联系方式，咱们自己打电话。如果行不通，咱就想办法把事情闹大，让他们赶鸭子上架，不得不露面。 你看看，这几天网上对于抱错孩子这件事已经有了一点热度。那些视频莫名其妙消失了，最可能是谁的手笔？” 石雪娇听着孙小好的分析，似懂非懂：“你是说有人背后操控这件事？是不是你爸妈怕影响饭店生意，花钱找人给删了？” 孙小好看着石雪娇这表现，不禁摇了摇头，心想：真是又贪又蠢，有野心却没有相匹配的智商！不亏当初被她朋友们起绰号“笨蛋美人”，脑子真是不灵光，要是俩孩子都随了她这智商，未来堪忧啊！ 面对眼前的这个“笨蛋美人”，孙小好只能直白的解释道：“你想一想，最怕这件事闹大的是谁？是不是马坊市那边的人？如果他们想认亲，早就主动找来了，怎么会一直推脱呢？ 显而易见，我这个快死的人对他们没有一点用处，还可能成为拖累，所以他们不想认。要是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可就由不得他们不认了，那些网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淹死。” 石雪娇这时才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该说不说，还是你脑子活泛。那我们怎么闹大这件事呢？自己把事情发上网？” 孙小好说道：“完全靠我们自己肯定不行。咱们没有影响力，发出去也不一定能起多大的波澜。我看这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员去做，要找有威信的、影响力很大的媒体。医院抱错孩子的事不多见，这就是一个最大的宣传点。” “对对对，这条路可行。”石雪娇连忙应和道。 两人商量好这件事后，便开始着手联系媒体的事。 很快，几家大媒体通过网络、报纸、电视等多个渠道，对孙小好寻亲、急需骨髓救命的新闻进行大肆报道。当然，报道中自然少不了对医院抱错孩子这件事的描述，不过所使用的标题却是五花八门。 【白血病患者孙小好错位的26年！】 【医院换子浑然不知，一场白血病打破僵局！】 【白血病青年急需骨髓救命，血缘亲人，你们在哪里？】 。。。。。。 除了官方媒体的报道之外，很多自媒体人也纷纷转发，关于孙小好寻亲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最终，在媒体人的努力下，促成了孙小好与亲生父母的见面。 那一天的场面异常轰动，媒体全程跟拍直播，引来了上百万人次的网上围观。 袁洁与孙爱民自那天从医院离开后，过了几天逐渐消了气，还是照常该照顾照顾、该陪伴陪伴。 认亲当天，地点便定在了孙氏饭庄。 孙氏饭庄当天歇业，专门腾出场地，全面消杀，用来接待媒体人，让孙小好的认亲会办的十分隆重。 钱金斗与占金花虽然来了，几个孩子却全都未露面，陪伴他们而来的有两个年轻女人，不过都不是答应做骨髓配型的钱念娣。 看样子，他们这次认亲并没有多大诚意，更像是前来走个过场。 “新视界网”的记者刘辉、林宁负责对认亲双方当事人的采访工作。 布置好采访场地，架设好采访设备之后，记者林宁安排几名当事人落座，首先将话筒递到了戴着帽子、口罩的孙小好面前：“小好，你好，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首先问一下，你最近病情控制怎么样？最近治疗还顺利吗？” 孙小好面对镜头，并不紧张，开始大方地侃侃而谈：“没关系，我这个病也不是什么忌讳的事情。如果没有这次患病，我还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对父母。也可以说，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将没有交集的两对父母联系在了一起。 目前我正在按照医生的安排，规律接受化疗，病情控制的还可以。但是大家也应该知道，白血病，血癌啊，死亡率非常高。实际上，我刚开始知道患病消息的时候，也非常焦虑、恐惧。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整，我已经逐渐看开了。生死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我的亲人们都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父母们以及两个孩子。养我的父母，对我情深似海，即便在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之后，还一直在出钱给我治病，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而生我的父母，我们才刚刚见面，就要面临生离死别。这样的状况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了。 还有我的两个孩子，他们现在还不到两岁，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通过这次寻亲，我也希望能多一些亲人来爱我的孩子，一起呵护他们健康长大。” 林宁接下孙小好的话茬，说道：“好的，小好。从刚才的谈话中，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特别乐观豁达且懂得感恩的人。我听说，目前你的病情，还是以骨髓移植为最佳治疗方案，是这样吗？” 孙小好：“是的。骨髓移植成功的话，是可以达到长期存活的效果的。但是合适的骨髓十分难找。这个我爸妈最清楚，他们从知道骨髓移植能救我的命开始，就已经寄希望于骨髓库中能够找到合适的供体了，可是目前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林宁：“血缘亲人之前做骨髓配型的成功率是不是要比陌生人高得多？这个能不能给不了解情况的观众们稍微解释一下呢？” 孙小好耐心解答道：“没错。要是能够在亲人中找到合适的骨髓，肯定是最好的。” 在孙小好说完这句话后，林宁又面向占金花开始提问：“占女士，您突然知道有小好这个孩子的时候，是怎样的感受呢？能给我们讲一讲吗？” 此时的占金花明显有些紧张，不敢看孙小好的脸，拿着话筒将后脑勺留给了孙小好，开始说道：“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我是感觉遇到了骗子了。我91年生完孩子，孩子都抱回家了，现在怎么会又有个91年的孩子说是我们家的呢？ 我就感觉特别奇怪，也没信电话里说的，把电话挂断了。可是这个电话还是一直打。我就想起了电视上总宣传的电信诈骗的套路，就把那个电话拉黑了。要不是这样，我还能早一点来见我儿子了。” 第37章 袁洁逼问占金花另一个孩子的下落 林宁接着问道：“占女士，您目前对小好的情况应该也有全面了解了。目前对于他的病情，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占金花胖乎乎的白里透红的脸蛋目前涨的更红了，回道：“我就听说是白血病，要用骨髓。我就是一个六十岁的农村老太太，有些话也听不太懂，具体这病咋治，我也不太了解。 主要是家里，你说也没人得过这个病，也不知道孩子咋会得这个病呢？你说他还这么年轻，要是出点啥事，就是可怜了他媳妇跟孩子了！” 林宁仔细咂摸着占金花刚刚说的话，这话咋听咋觉得不对味儿。 林宁今天采访的主要目的，一个是认亲，还有一个是让亲人承诺做骨髓配型，毕竟这种“人间充满爱”的噱头更容易引起大众的共情，可以制造出更火爆的热点新闻，让自己名利双收。另外，这也算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不行，不能被占金花把话题带跑偏了，还得继续往捐骨髓的事情上引。 之后，林宁将占金花的称呼从“占女士”改成了“占阿姨”，这样显得更为亲切一点。 “占阿姨，您看，刚刚小好说，如果能及时移植骨髓的话，实际上他还是有很大的治愈希望的。那么家里人接下来有没有与小好做骨髓配型的打算呢？” 听到“骨髓配型”几个字，占金花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了，奈何现在是现场直播，占金花不好直接甩脸子，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捐骨髓具体怎么操作咱也不知道，要是真能救我儿子的命，别说一点骨髓，就是把我的血都抽干了，我也愿意。” 林宁听到占金花这句话，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感动，马上就要流下激动的泪水了，听到占金花接下来的话，又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只听占金花接着说道：“可是我听说这必须得年轻人才能捐，你说我们老公俩都六十往上了，这就算是配上型，那也给他换不了啊！” 说着说着，占金花还开始干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咱们要是早一点相认多好啊，如果早几年相认，我跟你爸的骨髓就都能用上啦...” 听到占金花这话，在场的人一个个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钱金斗赶紧用胳膊肘捅咕占金花，让她马上闭嘴，不要说错话。 什么叫“早几年相认骨髓就能用上啦”？这是嫌弃孙小好得白血病的时间太晚了不成。 林宁不得不小声提醒占金花：“占阿姨，咱们现在正在现场直播，别紧张...” 占金花这时反应倒是比较迅速：“啊，不好意思啊，我就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太太，没上过镜头，一下紧张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真是，要是能救我儿子，让我干啥都行。我刚刚那话是这个意思。” 林宁及时打圆场：“从刚刚的采访中，可以看得出，占阿姨是一个非常朴实的农村老人，说的话言辞恳切，充分体现了一位母亲救子心切的心情。 她虽然不会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去表达这种感情，也会不小心说错话，但是相信做了父母的人，对这种心情肯定是非常能够感同身受的！” 接下来，记者刘辉开始对袁洁进行采访。 “袁阿姨，您好，刚刚听小好说，你们在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孩子之后，还仍然对他不离不弃，这种无私大爱很让我们感动。您能不能跟我们说一说给孩子寻亲的经历呢？” 袁洁接过话筒，说道：“当初在看到诊断结果的时候，我跟我爱人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们肯定要竭尽所能救他，努力为他寻找生机的。 那时听说孩子需要骨髓移植才能救命，我们俩就跟孩子做了骨髓配型，这才知道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是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 后来我们又去找医院，把跟我们临近时间生孩子的产妇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线索。后来，阴差阳错的给孩子找到了家。我希望我儿子的血缘亲人们都能勇敢的站出来，跟我儿子做个配型，他的病拖不得。 还有一件事，我们这么努力的给孩子寻亲，实际上也是想找到我们亲生的孩子。我们找到小好亲生父亲的时候，他告诉我那个孩子不在了。 后来我们也没有什么机会进行有效的沟通，我现在非常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对方给个明确的解答。我们的孩子到底在哪里？现在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 袁洁顾及孙小好的面子，没有提通过钱金斗的案底找到他们的事，但是关于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袁洁必须要问个究竟。 之前钱金斗与占金花一直刻意躲避不见，袁洁与孙爱民虽然多方打听，却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对方做事不留后路，袁洁与孙爱民也不会惯着他们。 如果不是孙小好等着救命，袁洁与孙爱民今天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认亲会的现场，而是要与他们对簿公堂。 占金花与钱金斗听到袁洁质问孩子的下落，早就商量好了应对的策略。 对于袁洁的问题，两人有意避而不答。钱金斗从包中拿出一份病历复印件，快速地在镜头前翻动，将谈话内容引向了另一个方面：“我们也是直到孙家找来，才知道孩子抱错的事。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第一时间就去医院复印了当年的病历，这上面显示两家孩子是同一天出生的，都是剖腹产，不知道是不是在手术室里弄混了。 不管孩子怎么换的，肯定是医院疏忽造成的，这得算医疗事故。现在孩子生病还需要很多钱，我们这么大算数了，也没啥赚钱的营生。我们希望医院能够主动承担责任，让孩子不至于因为没钱治病而让病情被延误。” 钱金斗这种打马虎眼的做法，肯定不会让袁洁与孙爱民满意。袁洁激动地喊道：“你胡说，我们当初去医院查档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占金花这个产妇。你们说，我家孩子到底是怎么被你们换走的？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哪里去了？” 袁洁此话一出，立刻惊呆在场的众人，围观的百万网民也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原本想看一个颇为传奇又温情的认亲直播，这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里面好像有大事儿啊？ 第38章 吃了一口惊天大瓜 占金花听到袁洁说出的一番话，自知给不出合理的解答，只能使出惯用伎俩，委委屈屈地擦着那没流出来的眼泪：“我说大妹子，你这话是啥意思啊？那孩子抱回家的时候就柔柔弱弱地，我们也是辛苦把他养大成人。这可一点不比你们养小好轻松啊。 你们现在说这话是想干啥？我们没有你们那么财大气粗，有权有势，可是我们也不可能就这么等着让你们泼脏水。你们是不是嫌这孩子病着，是个累赘，想要让我们还那治病的钱啊？ 大妹子，咱们有啥话敞开了说。刚才我家你大哥也都说了，这事得找医院解决，要赔钱也是医院兜底，你们不能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你说认亲本来是个挺好的事，我心想着咱们两家有这种缘分，合成一家，一起给孩子打算。咱们一起去找医院不比这窝里斗的强？咱可别让人看了笑话。你们都是文化人，咋还没我一个农村老太太活的通透呢？” 占金花这话是咋听咋别扭，袁洁与孙爱民不过是想要知道自己家孩子的情况而已，到了占金花嘴里，却拐弯抹角地说袁洁斤斤计较、猜忌多疑、不好相与，摆明了是要误导大众对袁洁的印象。 袁洁虽然不会胡搅蛮缠，但却什么事总要分个是非对错。 对占金花的一番别有用意的说辞，袁洁选择性忽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现在在说我的亲生儿子的事。如果你们心里没鬼，没有做亏心事，就清清楚楚地当着镜头，把与孩子有关的情况都说出来。 不光是我们两口子急于了解孩子的情况，我想，屏幕前的网友们对于这件事也都十分好奇？你们一直遮遮掩掩，不正面回答，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钱金斗与占金花被袁洁一番话给架上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原本想着私下找机会跟袁洁、孙爱民进行和谈，可现在如果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是决不能服众的。如果对方以此为把柄，直接报警说自己偷娃，这采访视频也会成为一个重要疑点。 于是，占金花又换了一个新招式，当众说起了提前编好的故事：“大妹子啊，你说这话可是冤枉了我们啊。我们之所以不愿提那个孩子，是因为实在有很多伤心事啊！ 这事可是说来话长了，大家伙儿要是不嫌我絮叨，那我就叨咕叨咕。 前几年啊，他在外面打工，认识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我跟他爸就说啥也不同意他们结婚。结果，你说说，孩子因此记恨下我们了，好几年都没回家。 前年不知道怎么想通了，回来了，我们寻思孩子岁数也不小了，就给他张罗相亲，最后相了个好人家的姑娘。这俩孩子都觉得挺合适，想着先处一处，互相能合得来就紧着把婚事给办了。这定下亲后，俩人就住到一块儿去了。 眼瞅着还有几天结婚了，前面那个女孩儿找来了，他就又跟着那女孩儿跑了，扔下这好姑娘，可是坑苦了人。他走了有一个多月，好姑娘就发现怀孕了。 就这么着，我们老公俩把老脸都丢尽了。要不你大哥也不能说出他死了这种话。现在他到底在哪儿，我们也没个数，你非跟我们要人，我们也交不出来呀！” 袁洁与孙爱民听她讲的这个故事，显然是不信的。孙爱民立马说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你现在口说无凭，我们要看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那孩子在你们家生活过。有他从小到大的照片吗？在哪个学校上过学？你说的那个怀孕的女孩儿在哪里，总能找到吧？” 占金花快要被袁洁与孙爱民的轮番轰炸给烦死了，就想要速战速决：“哎呀，你说说，我们之前也没好好联系，都没准备，现在我们也不能马上变出来这些东西，得回家好好找找。我们农村又穷又落后，也没照过多少照片。 那孩子也不是个学习的料，小学都没毕业，就非要学人家闯社会，脾气还死犟，我跟他爸怎么也劝不住。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真的是太难管了。” 在占金花的嘴里，袁洁与孙爱民的孩子十分不听话，难以管教，似乎是一无是处，最后还要被占金花阴阳怪气地内涵袁洁夫妻二人没生出好孩子。孙爱民十分想问一句：就算是再难管教的孩子，还能有孙小好更难管？可是顾及孙小好的感受，孙爱民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袁洁的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接着问占金花：“那个女孩你还没说，现在什么情况，怀孕是什么时候的事，之后她怎么样了？” 这件事，占金花与钱金斗倒是提前做好了准备，陪同他们来认亲的其中一个女孩儿，便是她口中怀孕的女孩儿。 占金花招呼那女孩儿：“小玲啊，过来，让你这个亲公公婆婆好好看看。” 之后，那个被叫做小玲的孩子便从角落走到了镜头前。 女孩儿看样子有二十出头，个头不足一米六，脸上朴素地没有一点妆容，样子倒是挺清秀地。穿的衣服比较宽松，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怀孕了，还是没怀孕。 女孩儿朝着袁洁与孙爱民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叔叔好，阿姨好！” 虽然有些话当众问出口可能会驳了女孩儿的面子，但既然占金花能够公开讲这些事，也就没那么多需要避讳的了。 袁洁问女孩儿：“孩子，刚刚那些话都是真的？你跟那孩子还有联系吗？他知不知道你怀孕的事？” 张玲答道：“阿姨，自从他离开之后，电话就被注销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他。可是我真的爱他，所以孩子我也没舍得打掉，现在，孩子已经快半岁了，是对双胞胎儿子！我们这次来，把孩子也带来了，我妈跟我妹帮着带孩子呢！”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瓜！此刻，蹲守在直播间的广大网友们正乐此不疲地当吃瓜群众。嗝~好像撑着了~~~ 第39章 逼占金花、钱金斗表态救亲儿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儿子跟人私奔，留下怀孕的未婚妻，最后生了两个儿子。 袁洁与孙爱民还不知道亲儿子长什么样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却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亲孙子？ 虽然孩子“失踪”比钱金斗说的“死了”的消息让袁洁与孙爱民更容易接受，但是这两人谎话连篇，多种表现都十分反常。 加之有了医院安排的孙小好“冒牌爹”夏大强这个前车之鉴，袁洁与孙爱民断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狗血故事的真实性。 袁洁问张玲：“我们能见一见两个孩子吗？” 张玲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不想让两个孩子暴露在大众视野，等下采访结束了，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宾馆看孩子。” 几名当事人你来我往地对话，让事情的始末逐渐明了。现场的两名记者似乎也对吃瓜乐此不疲，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被晾在一边的孙小好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他能说什么呢？及时打断对话，把谈话内容转回自己身上？道德绑架钱、占两家人都站出来承诺跟自己做骨髓配型？ 孙小好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不行，这事急不得，如果逼的太紧，最后只能鸡飞蛋打，自己苦心营造的豁达开朗、善解人意的人设就瞬间崩塌了。我还要利用这一人设博得大众同情，让舆论来给亲生父母施压呢！” 孙小好正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就听到一个孩子哭了起来。石雪娇与父母带着孩子站在门边，一直没有进入镜头。 孩子的哭声瞬间吸引了镜头中几人的注意力。 上一个大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林宁和刘辉终于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将谈话的重点重新拐到了孙小好身上。 毕竟这次新闻是因孙小好患白血病，亟需骨髓救命所引起的。很多观众也对孙小好的病情十分关心，想知道他能不能如愿获得救命的骨髓。 林宁看着门口两个与孙小好长相十分相似的奶娃娃，示意摄像将镜头转移到门口，并微笑着走上前，对石雪娇说道：“你是小好的爱人吧？你们的孩子长得可真可爱。” 孙小好和袁洁以及孙爱民也都站了起来，袁洁走过去接过正在哭闹的小女孩，安慰道：“宝宝不哭了，奶奶在呢。” 孩子被袁洁抱入怀中后，马上变得安静下来，小脑袋趴在袁洁的肩膀上，乖得不得了。看得出来，孩子与袁洁十分亲近。小男孩被孙爱民抱过来之后，也瞬间被爷爷逗得咯咯笑。 孙小好也在一旁逗弄着孩子：“晨晨，贝贝，是不是想爸爸了？等爸爸病好了，就可以好好陪你们玩啦！” 孙小好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围观网友们的同情之心，在直播间各种留言，表达着对孙小好的关心与安慰，同时也对钱金斗与占金花提出了很多期望。 还有的网友见孩子哭了之后，大家都去逗弄孩子，而作为孩子亲爷爷奶奶的钱金斗与占金花仍然稳如泰山地坐在原位，对他们这种冷漠表现非常不满，说了一些更为犀利的话，把钱金斗与占金花喷的体无完肤，让他俩犹如光着腚站在人群之中。 【这俩一直强调农村身份、家里穷的老家伙，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出钱给孩子治病！】 【就是，孙老板跟袁老师还没说啥，那个农村老太太就一直哭穷，闹着要找医院要钱！】 【孙子孙女那么小，那么可爱，很快就要失去爸爸了，多可怜啊！我这个陌生人都心疼地哭了一鼻子，孩子爷爷奶奶怎么就是无动于衷呢？】 【看来生的没有养的亲，看看袁妈妈、孙爸爸两人做的多到位，知道不是亲生的，还一直给孩子掏钱治病，还那么爱两个小孩子！】 【哎，一涉及到利益，就能看出谁好谁坏了！】 【前面谈话里，占妈跟钱爸一直绕圈子，就是不直接承诺让家里人给儿子做骨髓配型，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我看钱金斗跟占金花就是把孙小好当累赘，换骨髓要不少钱呢，而且以后还可能复发，估计是怕这是个无底洞。】 【听这俩人名字，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 直播间里五花八门的评论中，十条中有八条都是讨伐、谴责钱金斗与占金花的。 两名记者看着直播间的这些评论，也都若有所思。不行，还得加把劲，让占金花与钱金斗围绕孙小好的病情表个态。 单位现在正积极响应号召，大力宣传正能量，因此对这次采访非常重视。临来的时候，主任都跟他们说了，采访工作完成的好，能够拿到丰厚的奖金。 再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人人都有成为公众人物的机会，如果通过这次新闻在群众中留下好印象，对自己今后的发展将会大有益处，名利双收将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咳咳，想的有点多了，言归正传。。。。 在几个大人围着孩子的工夫，林宁面对镜头动情地说道：“这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啊，可惜一场病魔，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宁静，即将面临生离死别。 小好的孩子还这么小，妻子还这么年轻，父母年龄越来越大，却要面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忍局面。现在唯一能够破局的途径，就是尽快为小好找到救命的骨髓。” 随后，林宁走了几步，回到之前的采访场地，将话筒递到了仍然“坐如钟”的钱金斗与占金花的面前，问道：“不知道叔叔阿姨对小好的病情有什么打算？家族里是否有适合捐献骨髓的年轻人呢？ 据我了解，骨髓捐献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小的，这不同于器官捐献，骨髓是可以再生的。 叔叔阿姨，你们有没有在家族中说过这件事呢？如果家里面有人能够勇敢站出来，很大可能将会为小好一家面临的困境带来转机。” 此时，占金花与钱金斗已经没有了任何回避这一话题的理由，占金花硬着头皮接过话筒，颤巍巍地说道：“我们也是刚知道消息不久，家里还有老人，都九十多了，受不了刺激，怕家里人说漏嘴，还没跟其他家人说呢。 我们这回回去，肯定会在家里作动员，让年轻人来跟我儿子配型。我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儿子等死呢？尤其是孙子孙女还那么小，没了爸爸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占金花将话筒往钱金斗手里一塞，用两只胖乎乎的手遮住脸，身体微微抖动，开始啜泣起来。 林宁合时宜地开始安慰起占金花：“占阿姨，您别太难过，只要尽快为小好找到合适的骨髓，他还是有很大的治愈希望的。” 随后，林宁又面对镜头呼吁：“守候在屏幕前的广大网友们，也希望大家对小好一家多多关注，多加宣传，让更多人了解小好的病情和两家人奇妙的缘分。 同时，我们也想要通过这次采访，让大家对白血病多一些了解。目前，我国有很多的白血病人等待合适的骨髓救命。 捐献骨髓是一项造福社会、拯救他人的善举，如果有更多的群众能主动参与到这项公益事业中，将会给广大恶性血液疾病患者带来生的希望。” 第40章 石家对新亲家献媚 采访结束后，袁洁与孙爱民、占金花与钱金斗之间没什么话可说，也都互相没有什么笑模样。 孙小好首先打破了僵局，问占金花与钱金斗：“爸、妈，你们这次来住在哪里？” 占金花回道：“哎，可别提了，为了赶上今天的采访，我们订的半夜的火车票，这样就能少住一天宾馆，省点儿钱。 本来想订早上五点那趟动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但是比那普通火车票价贵了不少，我们苦点儿没啥，这前后差了两个钟头，几个人火车票得多出大几百，我们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节俭惯了，可舍不得花那冤枉钱。” 孙小好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个死老太婆，从采访开始就是三句不离钱，无时无刻不找机会哭穷，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穷还是装出来的，反正十几年前见她的时候，可是涂脂抹粉，穿的溜光水滑、人模狗样的。现在穿的灰扑扑，多半是为了营造穷光蛋人设，怕自己跟她要钱。 听到占金花对孙小好说的话，袁洁没忍住开怼：“直播采访的时候，给你留着点面子，没当众揭穿你的谎言。现在记者都走了，还有必要跟你亲儿子藏着掖着？ 知道我们怎么找到你家地址的吗？那可真是费了好大劲，名下十几套房子，到底住在哪套呢？真是让我们好一顿找。” 天啊，这个一直说自己是贫穷农村人的老太婆竟然有那么多资产？石雪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还对占金花爱答不理的，现在石雪娇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在占金花面前谄媚地笑了起来：“妈，我们小两口都不是那贪财的人，我现在就想让我老公赶快找到合适的骨髓救命。我们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治病的钱，我们会努力想办法的。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找医院赔偿，毕竟当初是他们把孩子抱错了，这钱不管怎么说都要赔的。你们要是能让家里人站出来跟小好做配型，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着说着，石雪娇还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要是能让我老公活命，哪怕去卖血，我都一定会救他的...” 石雪娇的爸妈石二光、李春芬听到袁洁对于占金花、钱金斗两口子资产的描述，心情大好，立马跟着女儿上前巴结道：“亲家，亲家母，你说咱们这是多大的缘分啊，能够成为一家人。” 说着话，李春芬将两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推到了占金花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俩孩子，多可爱，长得多像亲奶奶。你们这祖孙三代共用一张脸，你说说这基因多神奇啊！” 随后，李春芬又蹲下来对两个孩子说道：“姥姥的两个大宝贝儿呦，你们以后有亲爷爷奶奶疼爱啦，开不开心啊？” 石二光也跟着附和道：“这俩孩子命好，两对爷爷奶奶都有钱，不出啥意外，俩孩子这辈子可是不愁吃喝了，这是咱们几家的小福星啊，哈哈哈哈...” 李春芬与石二光的话听到袁洁与孙爱民的耳朵里，是咋听咋别扭。虽然他们对两个小孩很有感情，可是被说成“小福星”，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怎么着，老人有钱，是两个奶娃娃带来的？孙小好找到了亲爸妈，俩孩子有了亲爷爷奶奶，难道还要自己一直对这一家子无私奉献？ 尤其是在钱、占二人资产丰厚的情况下，难道不应该让他们承担起应有的责任吗？石家这是还要继续趴在自己身上吸血不成？ 孙小好随眼一撇，见着袁洁与孙爱民此刻的脸色十分不悦，已经猜出了大概原因。 要想让这两人今后仍然无条件为自己付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了，而是要哄着捧着，让他们心里舒坦了，自然能从手指缝里多漏一些钱财到自己的兜里。 于是孙小好赶紧开口打圆场，对袁洁与孙爱民说道：“老妈、老爸，你们别听他们瞎说。我知道，你们为了我的病操心费力，还花了不少钱。这些恩情我都铭记于心。要是我能多活几年，肯定会竭尽所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体谅你们。上次被你们教育过后，我想了很多，以前我真的太不是东西了，这么好的爸妈都不知道珍惜。遇到你们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要是有来生，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这一系列彩虹屁下来，让袁洁与孙爱民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这么多年，孙小好还是第一次跟他们说这样的话，让他们心里颇为感动，还有些不是滋味儿。 没想到孩子终于懂事了，却命不久矣。要是钱家、占家能主动救孩子的命，过往的一切就不跟他们追究了，以后相安无事罢了。 最近几天，孙小好不需要住院，在哄好了袁洁与孙爱民之后，将他们拉到一个角落，小声说道：“老爸、老妈，我想你们也跟我有一样的感觉，那边爸妈对于捐骨髓、出钱好像都不太积极。我想是不是因为接触太少，没有感情的关系？ 这几天可不可以让他们住到我那套房子里，跟他们培养培养感情？晨晨跟贝贝还那么小，我就这么走了，实在不放心他们。那套房子是你们出钱买的，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还是让他们去宾馆住。” 他都这样说了，袁洁与孙爱民还能说什么呢？再说，那套房子本来自己两夫妻也就是白天过去，有了他们照顾孙小好，两人正好可以放手几天。若这几天孙小好与他们的感情变得深厚起来，也能为他的治疗提供便利。所以，袁洁与孙爱民没有反对的道理。 两人对孙小好的提议表示没意见，袁洁还细心地嘱咐道：“让他们住倒是可以，就是你这病比较特殊，吃的、用的、环境方面都得多加注意。各种注意事项你自己应该比谁都了解，别嫌麻烦，多跟他们交代一下。 我的工作已经耽误了不少，你爸那饭店也离不开人，他们要是能好好照顾你，以后我们也能有更多时间让工作回到正轨。” 第41章 行走的骨髓造血干细胞 孙小好听着袁洁话里的意思，想要让他亲生父母接管照料自己的任务，俩人好就此撒手不管？ 孙小好心里很不舒服，换做以往，但凡袁洁与孙爱民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早就开始尥蹶子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俩人已经不再是被他随意拿捏的大傻蛋了。 也怪自己，靠着人家养活，还不知收敛自己的脾气。要是他们以前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好，现在知道了，必然会产生隔阂。 尤其是袁洁与孙爱民虽然没有找到亲儿子，却突然冒出来两个据说是他们亲孙子的小崽子，这让孙小好的危机感十足。 所以孙小好现在不敢再透支袁洁与孙爱民对他的感情，一旦把他们惹毛了，以后自己就真的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他最近翻来覆去地算计着袁洁与孙爱民的身价，他名下的那两套全款房前些天已经与石雪娇办了过户，其中一套140平方，一套120平方，市场价大概350万。既然到了石雪娇那个貔貅手里，他们想要回去可就难了。 现在，袁洁与孙爱民名下的产业，孙小好知道的有两处住宅，有一套90平方的双学区房，房价已经涨到了2万多一平方，目前租出去了。这是准备给两个孩子上学用的。庆阳市重点学区的入学政策，是孩子与父母同户，且父母必须为户主，房子过户和户口迁入时间要大于4年。 当时，考虑到孩子上学的问题，袁洁与孙爱民都准备把房子过户到孙小好名下了，哪知道突然诊断出他患白血病，忙着给他治病的事，把过户的事耽误了。 “哎，真是可惜！”孙小好想着那差一点就到手的价值200余万的学区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也不敢跟袁洁、孙爱民提房子过户的事情了。他倒不是怕对方不答应，而是怕提到过户，对方会突然想起已经给他的那两套房。万一他们想起来这茬，把已经到手的房子收回去怎么办？ 毕竟现在还没有过撤销赠与的期限，如果两人提出要回因重大误解赠与的房产，他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房子的，哪怕那房子已经被提前转移。 另外一套房子，则是袁洁与孙爱民当前所住的双层小别墅。上下两层的面积总共有280平方，买入的时候房价才一万出头，现在出售的话可以挂牌五百多万。别墅区距离闹市区并不远，交通便利，周围配套设施齐全，但是小区内的环境清幽，住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每年，袁洁与孙爱民都会接两家老人过来住一段时间。 这套房子，孙小好垂涎已久，现在却再也不是他能够肖想的了。 再就是饭店的那个门面房，一层，面积有300平，算不上多大规模，但是生意异常火爆，每年靠着这个饭店，有着十分可观的收入。 至于袁洁与孙爱民还有没有其他产业，孙小好不清楚，但他知道，他们手中应该还有不少存款。 林林总总算下来，这两口子大小也算是千万富翁了。那么多钱啊，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孙小好就觉得抓心挠肝地难受。 直到今天听说他亲生父母有至少十余套房产之后，孙小好那种不平衡的心理才稍稍板正了一点。 袁洁与孙爱民着急见传说中的亲孙子，在记者离开后，跟剩下的人没有多说什么话，就让张玲带路去了孩子所在的宾馆。 占金花、钱金斗还有另外一个陪同的女孩，则跟随孙小好去了他目前住的140平方的电梯洋房。一同回去的，还有石雪娇一家人。 石雪娇打开房门，众人鱼贯而入。占金花几人开始仔细打量房子的格局、装修。房子南北通透，三间卧室均朝阳。客厅光线虽然没有卧室那么好，但是北面是全开阔视野的，高度三十多公分的飘窗上铺着米白毛绒飘窗垫，封上了一整块透亮的大玻璃，小区内风景尽收眼底，让人心情十分舒畅。 地砖则都是采用了精致的拼花设计，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跟占金花、钱金斗在一起的女孩儿进门后便忍不住地大呼小叫：“哇，大姑，这房子装修也太精致了吧？我好喜欢！” “大姑，姑父，你们快过来看，从这大窗户看外面，景色太美了，咱们啥时候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呀？” 。。。。。。 等女孩尿急要上厕所的时候，又是一通没见过世面的表演朝着石雪娇喊道：“哎呀，这厕所都能装修地这么好看？这些瓶瓶罐罐的都是怎么用的呀？嫂子，你这么漂亮，都是用这些东西养出来的？你教教我护肤、化妆啥的呗？” 石雪娇忍不住给她一个白眼：“这些都好贵的，我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呢，你小心点，别给我碰坏了啊！” 实际上，按照石雪娇的性子，是不可能惯着这样一个又土又自来熟的小土妞的，但是谁让她是大富婆占金花的侄女呢？ 哎，听着她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的，石雪娇已经快要原地爆炸了。终于在女孩儿喊她的时候有些忍不下去了，只能不轻不重地损她几句，希望她不要蹬鼻子上脸。 占金花喊那个女孩儿：“莹莹啊，咱虽然是乡下人，也得懂点规矩，别让人看笑话啊。临来的时候，你爸妈咋教你的，都忘了？” 占莹莹瘪瘪嘴，回复占金花：“哦，知道了，大姑。我就是没进过这么好的房子里，一激动就给忘了。” 随后，占莹莹又对孙小好与石雪娇说：“对不住啊，小好哥、嫂子，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孙小好这回倒是挺大度，对占莹莹说道：“没事，莹莹，到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就别跟哥客气。” 孙小好现在看着占莹莹，就像是行走的骨髓造血干细胞，自然是不敢怠慢。 第42章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占金花几人熟悉了房子的环境之后，终于稍微安静了下来，有了进行深入沟通的机会。 孙小好有意把石家人支走：“我现在最怕感染，房子里的人太多了，空气不好。老婆，你先带爸妈跟孩子出去转转，这几天把另一套房子收拾收拾，你们先住在那边吧！” 石家人有意在占金花、钱金斗面前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平时懒懒散散的石家父母，这次倒是想要勤快勤快。 李春芬听到孙小好的话，忙说：“亲家刚来，也不了解怎么照顾你。要不我留下来，给你们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啥的。也就多妈一个人，让妈留下来照顾你吧。” 石雪娇跟石二光也连连点头，石二光应和道：“对对，让你妈留在这儿，她好好打扫打扫卫生，做好消毒，对你病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妈多勤快一个人你还不了解？” 孙小好听到石二光睁着眼睛夸她那个比猪还懒的老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以前孙小好去石雪娇娘家，次次都是石雪娇到家后收拾屋子，洗衣做饭。 有时候回去，那碗池子里堆着老高的一摞碗筷，也不知道堆了多久没有洗，都已经开始长绿毛了，把孙小好恶心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所以孙小好是十分避讳在石雪娇娘家吃饭的，每次过年过节去看看，放下东西就张罗要走。那个像猪窝一样的地方，他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后来，他直接不跟石雪娇回娘家了，跟袁洁与孙爱民要了钱后，转给石雪娇一部分，让她自己买东西，自己带回家。 所以对于李春芬留下来的提议，孙小好是坚决不同意。 他对岳父母说道：“爸、妈，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最近帮我们照顾孩子，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不用特意惦记我。我爸妈这几天在这里，相信他们会照顾好我的。” 随后孙小好瞥了占金花与钱金斗一眼，问道：“对吧？爸妈！” 占金花与钱金斗听到孙小好突然喊自己，吓得一激灵：“啊？啊，对，对。亲家，你们放心走吧...” 李春芬与石二光见实在拗不过，说道：“真的不用我们帮啥忙？那我们现在回去？” 孙小好巴不得他们赶紧消失：“嗯，回吧，回吧，那边房子里也啥都有，简单拾掇一下就行了。” 终于送走了石家几人，孙小好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几分，回头瞅了一眼来自于马坊市的几人，心情又瞬间跌入谷底。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精神，保持着微笑的面部表情，冷不丁冒出一句：“爸、妈，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应该喊你们爸妈好呢，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喊叔叔阿姨呢？”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占金花听到这句话被猛地呛了一口，差点咳得背过气去。 钱金斗反应过来后，忙说道：“那个，小好啊，咱们以前见过吗？你看，我们俩岁数大了，这忘性大，一时还想不起来了...” “呵呵！呵呵！”孙小好冷笑了两声后，接着说道：“你们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贵人多忘事呢？用不用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随后，孙小好用模仿的语气说道：【孩子，你不是你爸妈的亲生孩子，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继续养着你？】 【你妈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们俩都能干，以后家里一切都是你的。你说你这孩子多大的福气呦！】 【叔叔阿姨刚听说你刚办了十岁生日宴。这赶早不如赶巧，咱们多大的缘分啊，这一千块钱也不多，拿着买点好吃的。可别告诉你爸妈啊，要不得被没收了！】 说完这几句话后，孙小好盯着两人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大脸蛋儿，一字一顿地问道：“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了！”占金花与钱金斗连连点头应道。 在几个屋子窜来窜去的占莹莹看着几人僵持的场面，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听不懂的对话，好奇地问：“大姑、姑父、小好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神神秘秘地？” 孙小好瞬间收起盯得人背脊发凉的眼神，恢复到微笑状态，对占莹莹说：“没什么，莹莹妹妹，我爸妈见到我有些激动，一时没缓过神来呢！是吧，爸、妈？” “呃，是是，我们见到你小好哥太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说啥好了。” “爸妈，我饿了，你们去做点饭吧。我这病得好好养着，多补充营养，提升免疫力。” “诶，我们这就去做饭啊，你想吃啥？我们也不知道做出来能不能合你胃口...” 几句话的工夫，孙小好感觉自己又能在人际交往方面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了。不管是袁洁与孙爱民，还是占金花与钱金斗，是长辈又怎样，自己有的是办法去拿捏他们，让他们乖乖地为自己服务。 此时，这个屋子里恢复了一派祥和温馨的气氛，映像之外的青年袁洁却是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她一直奇怪自己的二宝去了哪里，到底是没出生还是后来出了什么意外，原来，他还没来得及见一见这个世界，就离开了自己。想起这个可怜的孩子，袁洁的心脏就像是被针扎成了千疮百孔。 低头看一看自己仍然高高隆起的孕肚，袁洁生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地说道：“二宝，这次妈妈一定会护你周全！” 二宝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心声，像是伸懒腰一样地动了动，让袁洁母爱爆棚。可是这种母爱越强烈，袁洁对映像中几人的恨意就越深。她恨不能马上冲到映像中，亲手掐死这一家子恶魔。 上一次她恢复意识，感受到孙爱民的呼唤的时候，是出事后的半个月。那次之后，自己又持续沉浸在映像之中，不知道这次又过了多久。二宝还好吗？家人们还好吗？ 她记得，当时清醒是因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成年孙小好展现出来的“人性本恶”，情绪受到了强烈刺激。 这一次，再次刷新了她对人性下限的认知，那种激愤的情绪别无二致，却没有意识清醒的迹象。 她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回到现实与维持梦境之间难以抉择，不够坚决，导致仍然留在映像之中而无法出去。 因为她太想了解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了，太想了解自己那个一出生便丢失的孩子现在具体如何。 她不相信，他会像占金花与钱金斗描述的那样不堪，对于那两个半岁的小孙子的身份，也想要进一步确认。 第43章 奶娃娃的身世之谜 映像像是会读心术一样，马上切换到了袁洁十分好奇的场景之中。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坐在宾馆床上玩耍的两个奶娃娃，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陪伴在一旁。 年长的女人对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嘱咐道：“淼淼，等会儿你姐带人回来，好好管住你那张破锣嘴，关于孩子的身世，可别说漏了嘴！” 这个女孩叫张淼，是张玲的妹妹。面对妈妈的啰里吧嗦，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知道了妈，你都说了几遍了。要是实在怕我坏事，我当哑巴总行了吧？要不我现在就走，省的你对我不放心。 不过你以为人家过来看一下，就会认这俩孩子？人家肯定得跟孩子做鉴定的，到时候不还是一样瞒不住？” 张母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不管这孩子是你姐跟谁生的，那都跟孙家有关系，这总是错不了的。这回把事情办妥当了，咱家可就算是攀上高枝儿了。 到时候不光你俩弟弟娶媳妇的房子、彩礼有着落了，爸妈肯定也不会亏待你的，等你结婚的时候多给你准备点嫁妆。” 张淼一听说自己也可能得到很多好处，立马来了精神：“这可是你说的啊，妈，你可不兴骗我。从小到大你们啥都紧着弟弟，这么多年让我受的委屈，你可都得给我找补回来。” 张母哄道：“哎呀，妈知道了。以前那不是家里日子紧吧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以前日子过得有多难，有点吃的喝的穿的，肯定得先紧着男丁。 妈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咱家的苦日子过到头了，啥东西都能有你一份儿。” 张淼得到了母亲的承诺，心情不错。 青年袁洁听着映像中两母女的对话，心中满是疑问：这俩孩子不是自己亲儿子的？那张母说俩孩子跟孙家有关系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房子、彩礼之类的，难道又要把自己两夫妻当冤大头？这辈子到底是什么命啊，怎么会碰到这么多吸血鬼呢？ 哎，中年的两个冤大头啊，这次可千万不要上当了呀。 有了前面那么多刷新人性下限的人和事做铺垫，青年袁洁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无赖，袁洁可能会气的牙根痒痒。可是现在，她竟然完全无感了，甚至还隐隐期待着张家人即将开始的表演。 她倒要看一看，这些人到底还能做出什么超乎她想象的毁三观的事情来。 几分钟后，房间内响起了敲门声，张淼赶忙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有她姐张玲，另外两人她不认识，但是也猜出了这俩人是孙爱民与袁洁。 “姐，你回来了？这两位就是孩子的亲爷奶吧？快请进，快请进，俩孩子知道爷爷奶奶要来，现在可乖了！”张淼笑意盈盈地把几个人迎进了房间。 袁洁与孙爱民走进房间，跟张母打了招呼，看着床上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奶娃娃，煞是可爱。 仔细瞧瞧，俩孩子的眼睛跟孙家人有很高的相似度，都是大眼睛、双眼皮，眼睛又黑又亮，看起来十分机灵。 还有眉形，虽然两个孩子的眉毛颜色比较浅淡，但是能够看出剑眉的轮廓，孙爱民也是同款眉型。 加上孙家这两年也添丁进口，有差不多大的孩子，单从模样上看，跟孙家的小娃娃倒是有几分相似。 但袁洁与孙爱民不敢轻易认定孩子的身份。 袁洁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对张母说道：“张家嫂子，我们孩子的事您应该都知道了吧？但是我们没见过钱家说的那个孩子，也不能确认孩子的身份。所以这两个小宝宝跟我们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还想要再做一些医学鉴定，希望你们能理解、配合一下。” 张母不慌不忙，笑着回道：“理解、理解。这个做鉴定没问题，我们肯定配合。我们也想孩子们能够名正言顺地认下亲爷爷奶奶，也给孩子一个孙家人的身份。 妹子，咱们都是女人，应该知道未婚先孕意味着啥，我闺女为了这俩孩子，名声都不要了，她是真喜欢钱家小子，也就是你们的亲儿子。那孩子我见过，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帅气。” 张母说着话，朝孙爱民瞟了一眼，接着说：“跟他亲爸长得很像。你们瞅瞅，这俩孩子，尤其是这眼睛，跟亲爷爷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我从大兄弟刚进门，一打眼，就确定你们这是孩子亲爷爷奶奶了。你们说这血缘多奇妙啊，是不是，大妹子？” 袁洁点头应道：“是是，不过还是得有书面的检测证明，这也对大家都好。孩子身份认定了，也好让孩子认祖归宗，到时候，我们肯定会好好补偿小玲的。” 一听到袁洁这样说，张家母女都开始心潮澎湃起来。 她们按照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安排，提前一天来到庆阳市，就住在这间宾馆里。 占金花对她们说：“事情成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而且那家子可是个大户，开个大饭店，还住别墅。你们就说这条件好不好？机会给你们摆在这里了，就看你们能不能抓得住了。” 对于穷困潦倒一辈子的张家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也别管什么道德不道德，是不是触犯了什么法律，一夜暴富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但凡不出人命，他们啥事都愿意去做。 就这样，这一家人跟占金花、钱金斗建立了牢固的同盟关系，坐上了贼船，每天做梦都能笑醒。 张母从钱家领了任务后，回去对张父说道：“这回终于不用愁儿子娶不上媳妇了。以前那些看不上咱家的，以后想嫁进咱家来都够不到门槛儿。” 张家俩儿子听说不久后就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俩跟张淼是三胞胎。说是三胞胎，实际上张淼比他们大了一岁多。 当时就为了要儿子，又想躲计划生育，在张淼出生后就不死不活地吊着命，不让她吃饱，一直瘦瘦小小的，并且马上同房要下一胎。 等到孩子生下来，双胞胎儿子，张家爷爷奶奶的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褶子都挤到一块儿了。三个孩子一起上了户口，弄成了三胞胎。 至于张玲是怎样来到这家的，这是后话了。 第44章 确认祖孙亲缘关系 在与张家母女商定之后，袁洁与孙爱民马上联系了一家比较权威的血缘关系鉴定机构。 通过专业人士那里了解到，祖孙关系可以实施亲缘关系鉴定，证明存在血缘关系并不难，但是证明祖孙关系存在一些困难。 还有一种检测方法，就是鉴定y染色体，孙子与爷爷有相同的y染色体，也可以认定基因的传承。 为了保险起见，袁洁与孙爱民决定两种检测都做一下，这一决定也得到了张家母女的同意。 到机构采集样本送检后，他们开始了焦急的等待。这段时间，两个人感觉时间尤为漫长。 他们不知道的是，袁洁和孙爱民的祖孙亲缘鉴定采集的样本，在他们离开之后，被人偷偷给换成了另一份样本。不过这些小动作都逃不开上帝视角的青年袁洁的眼睛。 等到拿到检测报告之后，袁洁与孙爱民激动万分。检验报告证明两个孩子与他们有亲缘关系，他们几乎毫不犹豫地确认，那两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亲孙子。 袁洁马上掏出手机给已经回马坊市的张玲打电话：“小玲啊，好孩子，检验报告出来了，两个宝宝确实跟我们有血缘关系。我跟孩子爷爷想要这两天去看看孩子，你们看方便吗？” 张玲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不惊不喜，语气中却多了一些哽咽：“袁阿姨，您跟孙叔叔什么时候来看孙子都可以。 两个孩子从出生开始都在我娘家，对爷爷奶奶没有一点概念。没想到他们有这种福气，有这样好的爷爷奶奶，我真是太开心了，孩子们终于有爷爷奶奶疼爱了。” ———— 最近，孙小好又去住院化疗了。距离他与钱金斗、占金花相认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是对方没有任何要动员亲属与孙小好做骨髓配型的迹象。 孙小好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把他们逼的太紧。 占金花他们第一天与孙小好回家的时候，孙小好冷不丁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以为他们会因惧怕恶行败露而乖乖听他的话。 但他似乎太想当然了，他忘了，那俩人可不是全无害人之心的孙爱民与袁洁，他们的本性就是自私自利又贪婪无耻的。他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受制于人呢？ 反倒是孙小好，这种身体状况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他虽然有很多拿捏人的经验，却终究敌不过身经百战的亲生父母。 对方被孙小好拆穿真面目后，那种焦虑又紧张的表现，仅仅维持了一天而已。那一天，他们按照孙小好的要求，做了乳鸽枸杞汤、冬笋炒魔芋、肉末蛋羹、鲜蘑白菜水饺等一大桌子的饭菜。 但是那些饭菜的卖相对见惯了各种精美食物的孙小好来说，实在是入不了眼。尤其是那乳鸽枸杞汤中，还飘着一些黑乎乎的渣子，也不知道占金花与钱金斗是哪个环节弄进的脏东西。 为了准备这桌子饭菜，占金花与钱金斗被孙小好指使地团团转，忙活了大半天，最后孙小好却说没胃口，一口饭菜都没入口就掉着脸子进了房间，嘭地一声甩上了房门，吓得另外几人一哆嗦。 占莹莹在孙小好回房间后，变得放松多了，看着那一桌子孙小好看不上眼的饭菜，馋的口水直流，很快就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大半。 袁洁与孙爱民当天与张家母女分别后，不放心孙小好，打电话询问这边的情况。 孙小好在电话中显得有些委屈：“爸，妈，我亲爸妈好像不太会做饭，而且不讲卫生，做的东西脏乎乎的，我没有一点胃口，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爸，你给我随便做点吃的送过来行不行？” 以往，孙小好想要什么是从来不会使用这种商量式的口吻的，不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想要什么，就是撒娇耍赖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当他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袁洁与孙爱民心里都有些不落忍。孙爱民马上应承了下来，问他想要吃什么，自己马上给他做好送过去。 就这样，钱金斗与占金花打着照顾孙小好的名义，在那套房子里住了一周左右，每天只要负责包括占莹莹在内的三个人的吃喝就可以了，孙小好的一日三餐都是孙爱民精心烹制好后，准时准点送过去的。 这几天，占金花与钱金斗把一毛不拔和奸懒馋滑发挥地淋漓尽致。 孙小好的病情需要补充营养，但是吃东西有很多讲究。比如水果，要吃比较软的，像香蕉、无花果、橙子等。要是吃苹果的话，最好削皮煮熟。 还有大虾，孙爱民跟供货商联系，每次订购水产品的时候，都特意给孙小好留出最新鲜、品质最好的食材，做好后送过去。 平时两人去看望孙小好，也会买一些适合孙小好吃的水果，给占金花与钱金斗交代清楚，应该注意些什么。 那俩人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等到袁洁与孙爱民一走，他们就原形毕露。 让他们给孙小好煮苹果水？那是不可能的。那又大又红的大苹果，直接带皮吃多好啊，美味又可口。 袁洁买了四个品质最好的大苹果，她想着随手吃随手买，不至于把水果放的不新鲜。 哪知第二天，苹果已经不见踪影，占莹莹一人连吃了两个，占金花和钱金斗一人一个，孙小好一个没捞着。 袁洁买了几斤应季上市的新鲜无花果送过去，占金花直接洗了一大盆放在茶几上，只喊了孙小好一句：“来吃点无花果，你妈说抗癌有效果！” 之后也不管孙小好过不过来吃，三个人一会儿就把一盆无花果包圆儿了。 袁洁对两人说：“你们也随时问问小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小区门口就有市场、超市。” 两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续几天几乎不出屋。 孙爱民订购了上百一斤的野生斑节虾，到了孙小好那里后，准备亲自动手制作的，谁知接到一个重要电话，不得不马上离开。 于是，孙爱民交代占金花与钱金斗给孙小好做白灼虾就可以了。这种做法简单，不至于浪费这样好的食材。 占金花把虾简单冲洗一下后，也没有像以往孙爱民一样首先去除虾线，直接放锅里煮熟了。 将大虾捞出装盘后，让孙小好自己剥虾吃。孙小好先剥了一个放在碗里，看到了那黑乎乎的虾线，瞬间感觉没了胃口。自己耐着性子将虾线挑出来后，勉强吃了一个。 嗯，这虾新鲜，味道不错，还可以再吃两个， 一抬头，那一盘十几只虾早就被划拉到了另外三人的碗里，正剥虾剥的不亦乐乎，连着虾线一口一个下了肚。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人不是来照顾自己的，而是来混吃混喝的。如果再不把他们送走，自己估计要被气死了。 于是，孙小好问道：“爸、妈，我这两天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了，这几天又要开始化疗了。那滋味实在不好受。你们要是不想让我爸妈抓住把柄，最好还是让家里人尽快跟我做配型。如果你们对我见死不救，我爸妈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他以为这样说，占金花与钱金斗就要有所顾忌，占金花却不合时宜地冷不丁笑了出来，直接笑的刹不住车了。 钱金斗一边捅咕捅咕占金花，让她收敛一些，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家有亲儿子亲孙子，也就面子上还过得去，真到动真格的时候，你以为冲他们喊句爸妈就能好使？” 这句话，让孙小好乖乖闭了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第45章 基于利益的血缘同盟 在钱金斗说出那些话之后，孙小好内心有些动摇，但是还没有要远离哪一方、亲近哪一方的想法。 他最希望的，是两边父母都能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如果这种想法让占金花知道，占金花肯定又会露着大牙花子毫无顾忌地嘲笑一番，笑他太过天真，太异想天开。天底下哪会有这么美的事，所有便宜都被你一个人占了？ 而且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傻的人，明知不是自己的孩子，还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付出？目前，袁洁与孙爱民对孙小好的那种爱的表现，实际上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越是这样，孙小好就越会在两边父母之间摇摆不定，既想要孙家、袁家的钱和爱，又想要钱家、占家的救命骨髓。 可是这两方注定是势不两立的仇人，总有一场大战要拉开。到时候，孙小好的态度对两方的胜负会产生关键性的影响。 这几天他们围着孙小好几乎寸步不离，就是担心孙小好会把秘密说给袁洁与孙爱民。所以，他们对孙小好，只考虑两种结局。 一是死。 深夜，趁着孙小好睡着的工夫，占金花与钱金斗猫在屋里说悄悄话。 占金花说道：“我看他跟他爸妈关系挺好，要是他哪天把知道的事情都跟他爸妈秃噜了，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钱金斗回道：“我也是担心这个。他爸妈好像也差不多猜出孩子到底咋换的了，以后要是跟咱们打官司，就看他站哪边了。他要是站那边，那就是证人，是证据…” 占金花问：“那你说咱们救不救他。他这几天一直催，明里暗里的要骨髓，我怕把他逼急了弄个鱼死网破。” 钱金斗：“尽量盯紧他，不给他单独跟他爸妈相处的机会。” 占金花：“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也没法对他寸步不离。哎，要是这证据能消失，咱们就高枕无忧了。” 钱金斗：“这话心里想着就行了，以后别说了。” 这就是两个人不打算救孙小好，想让他自生自灭的初衷。 第二个给孙小好设定的路，就是让他明明白白站队，当然，是只能站在自己这边，将他拉到贼船上来。 占金花：“以后要是跟他爸妈打官司，估计得花不少钱。他们不差钱，这事肯定不会轻易算了。” 钱金斗：“是啊，就是跟他们耗着，咱们也得一直往外掏钱。要是上边顶不住，让他们赢了，咱们赔的更多。得想个办法，把咱们这些年积攒的财产保住。” 占金花：“你说，要是孙小好死了，那姓孙的、姓袁的会不会拿咱们不救他当借口，狮子大张口。 而且现在网上对这事关注度太高了，咱们想做点啥也不敢做，最近总感觉出门去哪都有人盯着我。” 钱金斗：“你说，咱们把他们手里的钱都弄出来行不行？不过这事不好办，得好好琢磨琢磨。” 占金花：“对对对，这想法不错，要是那钱能到咱手里，看他们还拿啥跟咱们耗。 我看咱们尽量别在孙小好身上花钱，就让那边花，看他们能忍多久。等到他们也不想出钱了，小好肯定得跟他们翻脸。到时候咱就把他拉过来，一起弄钱。这事也就他有机会下手。” 两个人这么合计了几天，最终决定，先表面上应下孙小好的要求，叫几个小辈过来做骨髓配型，能不能匹配上就看天意了。 如果能配得上，孙小好要想活命，就不得不站队自己，一起去对付袁洁与孙爱民。 这样钱家与占家既不用背负对亲生儿见死不救的骂名，又能为将来的那场硬战做好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 两个人合计好了，说干就干。 第二天，孙小好对他们说：“我想吃葡萄，你们去门口超市买点儿吧。” 占金花与钱金斗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没动。 占金花对占莹莹说：“你哥馋葡萄了，你去超市买一点回来。好好挑挑，别让人糊弄了。” 占莹莹掏出空空如也的衣兜：“姑，我没钱，你给我拿点儿。” 占金花一拍脑门儿：“哎呀，大姑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等着啊。” 随后，占金花抬起坐在沙发上的大胖屁股，一扭一扭地挪到了自己住的屋子，出来时手里拿着二十块钱：“给你，看着买啊，好好挑一挑，你哥不吃不新鲜的。” 占莹莹看着那可怜巴巴的二十块，撇撇嘴说道：“大姑，现在二十能买啥呀，葡萄可贵了，要是买好点的，这点钱能买一斤就不错了。” 占金花又开始了最拿手的哭穷式表演：“你这孩子，大姑穷日子过惯了，也没啥赚钱营生，钱少你不会少买点儿？你哥吃不了几个，要是钱不够，你买个一斤半斤的就行。” 孙小好看着红光满面、胖墩墩的占金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 他问占金花：“我妈不是说你们很多房子吗？不要再在我面前哭穷了行不行？我就是去求外人借钱、捐钱，也不会逼你卖房给我治病的。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别害怕。 还有啊，这些天我爸妈拿来那么多好东西，可大多数都进了你们的肚子，材料跟加工费，就算你们一万块好了。拿来吧，我拿去还给我爸妈，毕竟现在有责任给我出钱出力的是你们，不是他们。” 一听说孙小好要把他们这几天吃喝的费用算钱，还张口就是一万块，占金花立马跳脚：“我是你亲妈，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你把钱还给他们，他们以后都留给亲孙子，你那俩孩子一点也借不着光。 妈这是想趁他们还愿意认你呢，让他们多出点血，都是进了咱们老钱家，分那么清楚干啥？” 钱金斗也在一旁马上帮腔：“你妈说的挺有道理。儿子啊，咱们这几天因为以前的事，处的有点别扭。我看咱们还是得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子要是没了还好，可是人家有儿子有孙子，对你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尽心。就算是面子上过得去，那些家产也没有你一份。 你要是愿意帮我们瞒着你知道的那些事，我们那些家产也就算是能保住了。到时候少不了你一份。你考虑考虑，到底是跟他们站一边，还是跟我们站一边。” 占金花顺着钱金斗的话，又对孙小好发起了新一轮攻势：“是呀，好儿子，我们是你亲爸妈，不会害你的。我们多想你能一直活着，看着俩孩子长大啊。 可是我们也不敢给你瞎保证，怕给力你希望，最后希望落空让你更难受。所以我们这几天一直在联系家里的几个小辈，让他们这两天就都过来，跟你去做骨髓配型。这也是爸妈想给你一个惊喜。” 孙小好听他们终于松了口，还一下叫来好几个人，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俩人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骗你，没骗你。你只要好好地，我们就死都能瞑目了。不过，我们听说骨髓移植后还得继续花钱呢，还可能复发。这都得有钱撑着。 你也知道我们做的那事，我看你爸妈早就猜到了，现在没说，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翻脸了。 要是他们要打官司，我们是必输无疑。到时候我们就是再多财产都得赔出去。你说那时候，他们又不会管你跟孩子，我们又要啥没啥，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啥也帮不上你…” 说着说着，占金花开始哽咽了起来。 这些话彻底将孙小好攻陷了。孙小好一想起以后治好了病，但是穷困潦倒的局面，就心里发麻。 他不要做穷人，但是自己又没有赚钱的本事，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境，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基于利益的血缘同盟就这么建立了起来，袁洁与孙爱民却还蒙在鼓里，一面想着怎么能让孙小好少一些痛苦，怎么逼钱家、占家尽快为孙小好做骨髓配型，一面又惦记着张玲的那两个奶娃娃，并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第46章 上门认亲孙 映像转而切换到了张家，袁洁、孙爱民、袁蕊和儿子赵铭四人，拎着大包小包敲开了张家的门。 张母听到声音来开门，看着眼前站的几人，用余光瞥了一眼拎在几人手中的精美包装盒、包装袋，心里乐开了花，笑呵呵地将几人迎进门。 “哎呀，大兄弟、大妹子，来就来了，咋还带这么些东西呀。都是一家人，以后可不兴这么客气了啊！”张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不断盘算着今后可以从孙爱民与袁洁这里得到源源不断的财物。 张家住的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一家六口乃至两个小外孙都挤在这个房子里。 张父张母住在朝阳的次卧，两个儿子住在主卧，张淼住在另外一间朝北的小卧室，张玲跟两个孩子则住在客厅隔出来的一小块区域。 房间里各种东西杂乱地堆放着，居住环境可以说是相当恶劣。 此时，张玲刚刚给孩子喂完奶，从客厅隔断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很有礼貌地跟袁洁几人打了招呼。 “叔叔、阿姨，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赶紧坐下歇会儿。” 张玲说着话，示意袁洁几人在沙发上落座。 可是那沙发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且还散乱地扔着几件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衣物。 张母很有眼力劲儿地马上将那几件衣物收走，并放了几个坐垫在沙发上，嘴里说着：“家里人太多了，怎么收拾都收拾不过来，你们别嫌弃啊。” 袁洁他们自然不会说一些落了张母面子的话，转移话题询问道：“孩子现在在睡觉吗？现在方便让我们见一见孩子吗？” 张母忙答：“方便，方便，刚吃饱，在屋子里玩儿呢！” 说着话，便赶快掀起了隔断间的帘子，俩孩子正在床上坐着，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小哥俩唠的还挺热乎。 孩子煞是可爱，就是跟这环境格格不入。那个隔断间实在是太小了，放下一张床， 已经几乎没有走路的地方，等到孩子会爬了，只怕连床围都不用装，因为隔断墙与床几乎紧挨着。 袁洁与孙爱民心里一阵发酸。想来在钱金斗、占金花那样的人家里长大，儿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小学没毕业，外出闯荡社会，离家出走，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环境，能把孩子教育成这个样子啊？ 现在，找到了亲孙子，可却过着如此落魄的生活，让他们怎能不心痛？ 袁洁几人看着两个可爱漂亮的奶娃娃，真是稀罕不够，袁洁进到隔断间，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孩子抱出来，递到等在门外的孙爱民怀中，之后自己又抱起另外一个孩子。 “奶奶的好宝贝儿，等爷爷奶奶等着急了吧？奶奶给你们俩赔礼道歉好不好？这个红包是爷爷奶奶给的见面礼，让妈妈给你们买好吃的哦！”袁洁说着话，将一个十分厚实的大红包塞到了孩子的怀中。 六个月大的孩子哪里知道这是好东西呢，太厚太重了，拿不动，不要了，啪叽一声就给扒拉到了地上，惹的在场的几个大人一阵乐。 张母眼疾手快捡起大红包，嘴角都要咧到了后脑勺：“哎呦，亲家，亲家母，我看以后咱就这么称呼，显得关系亲。这俩孩子有福喽，原来以为他们得跟着妈过一辈子苦日子，哪成想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这可是天大的造化呀。” 袁洁拿出的那个大红包里装了五万块，虽然离张母预期的十万、二十万的见面礼有一些差距，但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实在是不少了。 张母50岁办理了退休，目前已经在家里待了四年多了。退休前每个月能有两千多块钱工资，现在退休金一个月也就一千八，孙家这个红包就能顶她两年的收入。 这还不算呢，袁蕊和赵铭也都给孩子准备了红包。 袁蕊作为姨姥姥，准备的红包是一万块，赵铭则给两个孩子各两千块的见面礼。 就这么一会儿，张家就进账了六万多，这钱可来的太容易了。这还是头一次见面，还没有让孩子正式认亲呢。 袁洁几人到张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了中午。这么逗弄一会儿孩子，聊几句闲嗑，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张母瞅了瞅马上指向十二点的时钟，一拍大腿：“都这个点儿了，亲家母，对不住了，你说说我这一天天忙叨叨的，你们一来，我光顾着高兴了，都忘了做饭了。 都饿了吧？你们坐着等一会儿啊，我现在就去做饭。小玲啊，你陪你公公婆婆说说话。虽然没过门，咱也是一家人，你以后可得把他们当亲爸妈一样孝敬，知道不？” 张玲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妈，你去忙吧！” 不过还没等张母进厨房，袁洁就喊住了她：“亲家母，别忙活了，你看咱们出去找个饭店吃行不行？这样也方便，咱们也能坐在一起多说说话。 不知道亲家公还有小玲的弟弟妹妹们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到了饭店先点菜，让他们一起过来，咱们也算聚一聚。” 这样的提议正合张母的意，马上收住了脚步，转过身笑呵呵地说道：“这样也行，家里太小了，确实是不方便。要是有怠慢你们的地方，别介意啊。” 袁洁几人忙摆手：“不会，不会，我们也是想着大家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找个地方聚一聚。另外，我们也想顺便商量一下关于孩子的事情。” 张母应道：“是得好好说说孩子的事，我们也想让他们认祖归宗，有个正当的身份，以后进了社会也不会被人笑。 你们是不知道周围那些邻居还有亲戚们，把我们小玲都说成啥样人了。传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我都说不出口，哎！” 张母说这话，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样子，因为闺女的这俩孩子，没少让人明里暗里地说他们闲话。 虽说时代发展进步了，但是大众对于未婚先孕的接受度并不高。若是女方有足够的能力给孩子好的生活还好，若是费劲吧啦地才能将孩子拉扯大，那就几乎要一辈子在熟人圈子里抬不起头。 第47章 孙小好吃干醋 马坊市一家名气较大的饭店内，袁洁几人、张家一大家子都到齐了。 孙爱民拿起菜单，递到张父面前，说道：“张大哥、张大嫂，虽然到了你们的地界，但这顿饭先说好，得我们来请。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张父张母这次没有再继续客气，拿着菜单翻看起来。那些精美的食物图片引得张父张母直吞口水。这些食物都是给人吃的？要是能成天吃上这样高档的饭菜，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再一看价格，俩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张家两个儿子目前已经23岁了，都是等着娶媳妇的年龄。可是现在彩礼水涨船高，十年前给个三两万彩礼就能娶到媳妇，现在动辄十几二十万，还要准备好房子、车子。 一家六口除了张母退休在家，张玲带孩子不能上班，另外几人都没有一份稳定工作，每个月工资能有那么三五千。 张母要求儿子张帅、张俊以及女儿张淼的工资每个月上交，张父的工资也被张母拢到了手中，一家子为了给儿子买房而努力。 这其中，张淼的意见最大。很显然，她的工资也要用来贴补到弟弟身上，她很大可能最后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每个月三千的工资，张母要求她上交两千，留下那可怜巴巴的一点点钱，买两件新衣服就花没了。 她不是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可是张母说了，要是她不交钱，就要自己出去租房子，吃喝自己解决。这样一算，还不如吃住在家里划算，所以也只能妥协。 她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上班五年了，工资从最开始的三千涨到了现在的三千八，过年过节还会有一些节日费。但是她留了个心眼，涨工资的事情还一直瞒着家里。即便是这样，她自己一年能存下的钱也少的可怜。 这么多人上班赚钱，可每年除去吃喝用的费用，一家人仅仅能够攒下四五万块钱，这还得是家里一年稳稳当当的情况下。 这样的攒钱速度永远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给两个儿子的婚房准备妥当。 在张母的约束下，一家人都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张母平时买的吃的用的，都是能省则省，尽量选最便宜的，出去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买一道二三十块的炒菜回家就算是一家子改善伙食了。 所以当他们看到菜单上的价格的时候，心里砰砰直打鼓。尤其是还有服务员站在旁边等待他们点餐的情况下，两人竟然十分紧张，一时间有些不敢张口。 张家大儿子张帅倒是显得比较活跃，看他爸妈那窝囊样，心里直摇头，一把从他爸手里抢过菜单，嘴里还嘟囔着：“爸妈，你们磨磨蹭蹭干啥呢？一到关键时刻就露怯。” 随后，他又朝着袁洁几人笑一笑，嘻嘻哈哈道：“叔叔阿姨别见怪啊，我爸妈穷苦了一辈子，没见过啥世面，肯定是被那饭菜价格吓蒙了。咱都是一家人，我不跟叔叔阿姨客气，我帮他们点几道菜...” 张母听到儿子这话，尴尬地跟着笑笑，拍打了一下张帅的后背：“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母子俩的互动让气氛轻松了不少，袁洁与孙爱民看着子孙满堂的张家父母，心底生出了几分羡慕。 若不是发生了孩子被调包的事情，自己现在也应该能过上儿孙绕膝的生活吧？ 孙爱民攥了攥袁洁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并说道：“大家都别客气。那就几个孩子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服务员等会儿再给我们推荐几道招牌菜。” 点完餐后，张帅又十分积极地邀请两家人一起合影。对于这个提议，袁洁与孙爱民爽快地应下。他们俩主要是想要跟两个孩子多留下一些合照，这些回忆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次聚会，即将把他们再一次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吃完饭后，张家几人仍然不停咂巴着嘴里的滋味，剩下的饭菜都打包带回家，一点没浪费。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饭菜可以连续在张家的餐桌上出现一两天。 一行十人，外加两个小宝宝，浩浩荡荡出了饭店，早有媒体人等候在饭店外，对这些人进行跟踪偷拍。 至于媒体人为什么会有袁洁与孙爱民的行踪，这还得益于张帅的安排。 他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个大专，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目前干着销售的工作，业绩不理想，每个月的收入也不稳定。 没想到机缘巧合能跟前些天的热点事件当事人扯上关系，让他灵光乍现，突然有了主意。 就这样，在袁洁与孙爱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一次成为了网络红人，供大众随意品头论足。 这一切自然无法瞒过孙小好。袁洁与孙爱民原本打算来见见两个孩子，在马坊市待个一两天就赶回去。 孙小好马上又要入院接受下一疗程的化疗了。这一次，因为得到了亲生父母的承诺，很快会有血缘亲人来进行骨髓配型，因此他心情还算不错。 袁洁与孙爱民从马坊市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看望了即将入院治疗的孙小好。 “呵，你们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去看亲孙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瞒着我偷偷摸摸地？”孙小好醋意十足地给袁洁与孙爱民来了个下马威。 对于孙小好爱吃醋这一点，袁洁与孙爱民早就领教过了。 在他还是小不点儿的时候，就知道争宠，不允许父母对别的孩子好，表姐袁思涵还曾因此遭过他的“毒手”。 对于小时候的这种不开心的经历，袁思涵至今想起来还气的直发抖。从那次事件开始，袁思涵对孙小好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尽量避免跟他见面。即便见面了，也离孙小好远远地。 在孙小好确诊白血病之后，心思变得更加敏感，也正是因为这样，袁洁与孙爱民没有跟他透露这次的行程，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第48章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有绝招 虽说之前一家三口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是面对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孙爱民与袁洁还是狠不下心来。 对于孙小好当前表现出来的醋意，他们俩实际上也可以理解。 袁洁解释道：“儿子，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人，不要总是说些气话。去见那两个孩子，我们没有提前跟你说，也是怕你会多心。” 孙小好又没好气地揶揄道：“您这意思，是在说我小心眼儿吗？我在你们心里难道就这么不堪，不通人性？ 我知道，你们有了亲儿子、亲孙子，对我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了。但是我是个快死的人了，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表演亲情大戏？” 面对孙小好这样的质问，袁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孙爱民忍不住开了口：“小好，如果你还当我们是爸妈，也应该体谅体谅我们的心情。 你这边有亲生父母照料，我们难道还不能腾出一点点时间去做些自己的事情吗？ 如果你亲爸妈照顾的不好，你可以好好跟我们说，我们也会尽量让你得到更好的照顾，但是不要每次都是这样颐指气使的。” 孙小好听完孙爱民的话，态度软了下来，有些委屈地说道：“就是因为我当你们是爸妈，才会在这里干吃醋。可是我感觉，你们已经不再当我是你们的儿子了...” “你不要整天这样胡思乱想的。我们知道，你现在因为这个病的影响，情绪比较敏感，我们也愿意像以前一样包容你。 但是你自己也应该去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医生不是说了吗？情绪稳定、乐观，对于病情治疗是有好处的。”袁洁如是说道。 孙小好冷哼一声说道：“道理谁不懂，说的好像你们多关心我一样。你们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应该一声不响地跑去另一个城市。你们要是真关心我，就不应该放心把我交给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 虽然他们从血缘上来说是给了我生命的人，可是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我的病情，知道各种注意事项吗？能马上掌握我的饮食喜好、生活习惯吗？所以你们一口一个考虑我病情，把我交给其他人照顾对我的病情有一点点好处吗？说一套做一套，有意思吗？ 还有我马上又要住院了，治疗费还没有着落，你们一句不提，是打算从此以后都撒手不管了吗？” 提到钱的问题，袁洁心中就憋着一股气。 那占金花与钱金斗名下那么多套房子，没有一点流动资金，谁会信？ 可他们从认亲到现在，对于儿子治疗费的问题就是避而不谈，仍然指望着自己来出这部分费用。 看来，有必要跟他们认真谈一谈了。 这一次与孙小好的接触，结局又是不欢而散。 钱金斗与占金花不知道今天跑去了哪里，没有在孙小好的家里，只留下占莹莹一个人给孙小好端茶倒水地陪着。 从孙小好家出来之后，袁洁马上给钱金斗打电话，嘟嘟几声响之后，电话接通了。 钱金斗没好气地开口：“啥事？” 袁洁也不管他在电话里是什么态度，直截了当地说道：“孩子这次住院，治疗费你们准备好了吗？” 钱金斗明知故问：“什么费？我们可没钱啊。你们不会把孩子扔给我们，直接啥也不管了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年养大个孩子不容易，可是我们就容易了？ 我们拉扯大那几个孩子，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我们就不说了。现在又来一个这样的孩子，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袁洁被钱金斗这样的逻辑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两秒后，愤怒地吼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那孩子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不是吗？之前的治疗费我们家已经出了几十万了，这个我们先不跟你们算，后续的费用你们总应该承担起来吧？” 钱金斗再次表演起了胡搅蛮缠的功夫：“这事跟我说也没用，我们没钱，难道你还要逼我们去卖血？这事情起因就是医院，要是没有医院的失误，也就没这么多啰嗦事儿，没准孩子不到你家还得不了这个病呢！” 这样的逻辑，简直跟孙小好有一次生气时说的话一模一样。天啊，难道这就是基因的魔力？ 袁洁被钱金斗说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同时也为辛苦拉拔大这样一个人家的孩子感到不值。 还有认亲现场占金花与钱金斗说的话，他们早就发现了其中的很多漏洞，但是考虑到孙小好救命要紧，加上得到自己儿子还活着，并且有了自己孩子的消息，因此没有让他们太过难堪。 比如对方承认自己的孩子在他们家里生活过，但是从袁洁与孙爱民调取的户籍信息来看，并没有关于那个孩子的资料。 倒是有个还没见过面的钱龙飞，比孙小好小了三岁。袁洁与他的通话，有两个最直观的感觉，一是声线与孙小好比较相似，二是有些冷血无情。从心理上，袁洁已经将钱龙飞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可能排除掉了。 尤其是张玲那两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并不是钱龙飞的，因此也进一步印证了袁洁的感觉。 这次与钱金斗的通话后，袁洁与孙爱民决定暂时先不给孙小好付治疗费用，看一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对方却摆出一副打死不出一分钱的架势。不过，他们想出了解决治疗费用的新招数，这一操作再一次颠覆了袁洁与孙爱民的三观。 很快，钱金斗与占金花再一次出现在了网络上，大有与孙爱民、袁洁的网络热度一争高下的意思。 占金花面对镜头，哭的梨花带雨，手中拿着一块手帕，不住地往眼睛上比划：“我们儿子现在急需钱等着救命，求求好心人们给我们一些帮助。我们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也不会连脸都不要了，上网上跟大家讨钱。呜~呜~呜~” 这一视频，很快就在最热门的短视频平台上广泛传播，吸引来了更多人对这件事情的关注。 第49章 募捐与网爆 除了占金花在网络上的哭穷式表演之外，孙小好与石雪娇还在筹款平台发起了募捐。 在孙小好的个人情况描述中，募捐原因是“骨髓移植”，目标额度80万。关于财产状况的描述，写的是名下无房产，一辆二手车已经出售，夫妻二人没有工作，无收入来源。 除了这些基本情况，还对孙小好的离奇身世进行了一番渲染，着重突出亲生父母家庭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养父母当前已经没有义务再为他的治疗提供经济支持。 对于这些情况，石雪娇的家人、占金花与钱金斗及其家族多名成员，均在平台予以证实。 这些情况显然是缺乏真实性的。单说孙小好转移到石雪娇名下的那两套房产，在袁洁与孙爱民没有发起撤销赠予之前，孙小好仍然有支配权，可是他刻意隐瞒了这些财产。 关于那辆袁洁与孙爱民几年前给他买的车，说是出售，实际上是从他的名下过户到了石雪娇大弟弟石继峰的名下。 石家人得了好处，自然十分愿意配合。 目前，石家人的地位完全掉转了过来。在石雪娇结婚之前，她在娘家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地位可言的，父母对她非打即骂，两个弟弟对她吆五喝六。 石雪娇反抗过、怨恨过，可是在嫁进了孙家之后，生活质量一下子提升到了石家人遥不可及的水平，石雪娇平时从手指缝里多漏点，就够石家人过一段吃喝不愁的日子了。 这是石家人这几年对石雪娇低声下气、唯命是从的根本原因，石雪娇的心理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过小时候遭受的那些磨难和不公了。 孙小好的募捐渠道链接通过几家人的朋友圈、网络平台等多种途径进行转发，很多热心群众纷纷伸出援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场“爱心接力”持续蔓延，募捐额度短短一周就达到了数十万之多，很快就逼近了目标值。 这样的速度让着手发起募捐的几家人都十分震惊。 他们早就听说过，有开豪车、住别墅的人，家里老人生病了，都能去网上募捐，资格审核并不严格。因为平台要抽成，他们巴不得有更多人去平台筹款呢。 原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真成了。看着那不断增长的数字，孙小好与石雪娇乐开了花。 而除了这种众筹渠道之外，还有很多热心人添加了孙小好、石雪娇的个人社交账号，通过私下渠道给他们提供经济支援。 小夫妻因为这些从天而降的善款，腰包迅速鼓了起来。 孙小好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种扬眉吐气的错觉，他突然发现，以前跟袁洁与孙爱民要钱、等待他们每个月准时准点的施舍，跟吃嗟来之食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这些钱才真正是让自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对于这一周网络上所发生的事情，袁洁与孙爱民无心理会，并不知情。他们目前正忙于给孙小好联系全国知名的骨髓移植医院和专家。 因为他们听说钱家与占家有人愿意出来与孙小好做骨髓配型。如果要做骨髓移植手术，必然要尽最大限度保障孙小好的手术安全。 若能请名专家亲自操刀，手术成功的概率将会极大提升。这件事，袁洁与孙爱民也曾跟孙小好提到过。 另外，袁洁与孙爱民还做了一件事，就是到公安机关采血，期望通过全国打拐dna数据库找到亲生儿子。 由于占金花与钱金斗现在接手了照顾孙小好的任务，袁洁打算尽快恢复教学工作。 之前她提出停薪留职申请的时候，是做好了长期照顾孙小好的准备的。不过那时马上就进入暑假了，而且停薪留职的申请条件很苛刻。 校长王坤跟袁洁打商量，让她合理安排工作和生活，可以给她几天假期去处理紧要的事情。 现在，眼看暑假就要结束了，她也要收拾心情，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在开学的前一天，袁洁接到了外甥张林的一通电话：“小姨，你最近上网了吗？” 袁洁如实回答：“没有，最近忙你小好哥的事情，再做些开学准备，没有什么时间上网。怎么了？” 张林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姨，我说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别激动啊！” 一向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小外甥，这样的表现有些反常，让袁洁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林，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别太小瞧你小姨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呃，那个，最近你跟小姨夫，还有小好哥上了网络热搜了...”张林欲言又止。 袁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张林又解释道：“前段时间不是因为给小好哥找亲人的事情，咱们在网上发过视频嘛。没两天，所有视频、音频全部消失不见了。 后来新视界网组织的认亲采访，又让这件事有了几天热度，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之前的那些采访视频又不见了。 这两天我刷手机，发现你前几天去见两个小侄子的视频被人传上了网，还有小好哥亲爸妈网络求捐款的视频，说没钱给小好哥治病。 而且小好哥跟他媳妇现在正在两个筹款平台进行募捐。这些事不知道你跟小姨夫知不知道。现在网上到处都在说你们不管小好哥的死活了...” 袁洁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张林看电话那头没动静，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小姨？你没事吧？” 袁洁回过神来，说道：“没事，等下我问问你小好哥具体什么情况。” 张林担心袁洁过于关注网络上对自己的风评，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网络暴力，安慰道：“小姨，网上怎么说你跟小姨夫不用太在意。不过对于不符合事实的声音，还是要做一下澄清，不能不明不白地被冤枉。” 袁洁点头应道：“嗯，我知道！” 张林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知道你跟小姨夫对小好哥有多好，但是我想，你们最好还是留一个心眼。 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让你感觉不舒服，但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跟小姨夫受到伤害。我感觉，小好哥现在跟他亲生父母的步调有点太过一致了，要捐款的时候都在刻意突出你们不再给他出钱这件事。 现在你跟小姨夫被很多网友骂，这是一个重要原因。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在说你们冷血无情，还有一些人说的更过分。” 袁洁听到这些话，心情沉到了谷底。挂断电话后，马上下载了张林所说的视频软件，开始搜索与自己有关的视频。 那一条条讽刺、诋毁、谩骂自己的评论，犹如一把把尖刀刺向袁洁的心脏。 第50章 袁洁点醒石雪娇 袁洁努力劝诫自己不要去理会那些不好的声音，可是她的内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马上拨通了孙爱民的电话，将刚刚张林说的情况以及自己在网上看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之后问道：“爱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网络上那些内容明显不实，我想我们有必要澄清一下。 还有小好募捐的事情，在经济状况方面明显说了谎，他现在在走一条歪路...”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 隔了两秒钟，孙爱民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得找小好认真谈一谈。他现在跟我们有了隔阂，当时我们是想让他亲爸妈来出治疗费用，没想到这两个混蛋会带着孩子走邪路。至于网络上的事，咱们不懂，等问问家里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此时的孙小好，已经入院开始接受下一个疗程的化疗了。占金花和钱金斗安排占莹莹负责陪护孙小好的工作，两人与孙小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石雪娇在没有特殊事情的情况下也很少出现在医院，她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对于募捐事宜，也基本都是通过电话联系。 在袁洁与孙爱民通完电话后，便马上赶到医院，希望能够进入病房与孙小好好好谈一谈，最终却被拒绝探视，理由是避免发生交叉感染。 拨打孙小好的电话、微信留言也都没有得到回复。他们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和孙小好沟通的途径。 无奈，袁洁只能另寻它路，联系石雪娇，约了她晚上出来见一面。 晚八点，石雪娇准时到自己小区门口的茶吧赴约，此时，袁洁已经在那里安静地坐了十分钟。 石雪娇所住的这套房子，还是孙爱民与袁洁买的。孙小好住院后，那套140平的房子则成了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天地。 石雪娇径直走到袁洁所在的位置后，问道：“妈，找我什么事？” 袁洁示意她先坐下，随后问道：“现在小好的陪护都是谁在负责的？你亲公婆好像不怎么上心。今天我去医院，只有他那个表妹在。” 石雪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回道：“哦，他们就那样，毕竟刚认亲不久，还不太熟，待在一起大家都别扭。倒是他表妹大大咧咧地，挺自来熟，所以就让她留下了。” 袁洁又问：“现在小好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一个人陪护，不能探视吗？” 石雪娇耸耸肩，说道：“可能是吧！这不才住院两天嘛，我还没抽出时间去看他呢，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对于石雪娇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袁洁有些不满：“他是你老公，是孩子爸爸，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他吗？他现在病着，感情比较脆弱，容易走岔路。 夫妻都是一体的，如果他那边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对你，对孩子也都会有影响。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愿意见我，还是有人刻意阻止我们母子接触。他发起捐款的事情，我跟你爸已经知道了。你去医院见他，或者通电话的时候，尽量劝劝他，别继续错下去。 这样做不但不道德，而且还违法。以前小好要娶你进门的时候，我们阻拦过，但是你过门之后，我们也没再为难过你。而且妈能看的出来，你是个好孩子，虽然有些顾娘家，但是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对孩子有多上心，爸妈也都看在眼里，小好每次提起孩子也是一脸幸福。你们这样爱自己的孩子，也应该多为孩子着想着想。 他们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可等到他们长大了呢？因为父母做错了事，让孩子一直活在阴影里吗？” 石雪娇听着袁洁的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妈，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当时他又要住院，你们这边没给钱，他亲爸妈又一毛不拔，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募捐也是他爸妈给出的主意。 你也知道，我们俩大手大脚的，没存什么钱，也一直没有像样的工作，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当时听说他再入院的治疗费还没着落的时候，真的特别焦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这才病急乱投医...” 袁洁轻轻拍了拍石雪娇紧攥在一起的手，安慰道：“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别担心。之前是爸妈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亲公婆会想出这样的损招。你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什么事都要多个心眼儿，别再让他们给你带沟里去。 还有件事，我怕小好有心理负担，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石雪娇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支棱起耳朵问道：“什么事？” 袁洁接着说：“我跟你爸怀疑，当初小好就是被他亲生父母抛弃的。他出生的时候情况很不好，抢救了好几天，医生那时已经无能为力了，告诉我们听天由命。 那时我们把他抱回家，一点也不敢含糊，一家几个大人全天候守着，伺候着，才好不容易把他养活。 现在想想，是不是因为他当时这种情况，被父母故意遗弃的。但是还有些事我们现在也没想清楚，比如他们是怎么把孩子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换走的。 当时手术室外面家里好几个大人守着，看到护士抱出来的就是瘦瘦小小的小好，急急忙忙送他去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抢救。 你爸还有你舅妈他们都想不起当时手术室是不是还有其他产妇。我记得当时进手术室麻醉后，就人事不知了，所以对当时的情况也没有一点印象。但是后来我想起你生完孩子跟我说手术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我感觉这一点也有些奇怪。” 石雪娇认真听着袁洁说的这些话，觉得袁洁跟孙爱民的怀疑不无道理。 在袁洁说完后，石雪娇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可真是太坏了。难怪他们不愿意给我老公花一分钱，看来早就把他当成一个毫无价值的弃子了。” 可怜她还傻乎乎地听信了占金花的话，等着占金花兑现承诺，能给孙小好的孩子分两套房子。 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认亲时只给孙小好包了一千块见面礼的两公母，怎么可能舍得给那个将死之人留下房子呢？ 若他们只有孙小好这一个孩子还好，可是在她跟占莹莹的聊天中，听说那两个老东西还有其他三个共同的孩子。而钱金斗除此之外，还离婚再娶，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也有十来岁了。 第51章 石雪娇主动退捐款 袁洁离开后，石雪娇仔细回想袁洁刚刚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同时也生出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袁洁和孙爱民是真的为他们着想，定然不会害他们。 这样的感觉还让她产生了一些愧疚感，当初真不应该那么贪心算计袁洁两人的财产，毕竟霸占这些财产，现在属于名不正言不顺。不管是对方直接撤销赠予，还是最终对簿公堂，自己的结局都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如果能够从占金花与钱金斗那里套些钱财出来，就心安理得地多了。不过按照那两只铁公鸡的尿性，这件事也是难上加难。 石雪娇对于自己脑子不够用这件事还是有些认知的，所以这种时候，就应该让脑子好使的孙小好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上楼来到家门口，刚要开门就听到石母李春芬的叫骂声：“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跟我乖孙抢东西，活腻味了是不是？别以为有你妈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打你，你妈都不敢跟你舅舅争东西...” 孩子的哭声与李春芬的骂声交织在一起，可以想见现场有多么混乱，石雪娇沉睡的记忆也随着这声叫骂被彻底唤醒了。 小时候，家里的一切资源都给了弟弟。两个弟弟一年到头能买好几套新衣服，自己就只能穿从别人家捡来的旧衣服。弟弟可以吃炖的油亮软烂的红烧肉，自己沾点肉汤还要得到爸妈的允许。弟弟从小到大可以什么活计都不用干，自己却要承包洗衣做饭等几乎所有家务，稍不如他们的意，还可能招致一顿毒打。 即便在自己已经结婚之后，每次回娘家也是一派乱糟糟的局面，等着自己去收拾。或许是早就习惯了，也或许是父母给的好脸色让自己忘乎所以，竟然都没觉得做这些事有什么不妥。 父母那种深入骨髓的重男轻女思想曾经让石雪娇恨透了，没想到自己在孙家过了几年好日子就飘了，还以为自己总算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了。现在这一声骂，让她明明白白地意识到，那好脸色完全不是给自己的，而是自己借了兜里那几块人民币的光。 她绝对不要让自己的女儿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童年，也绝不会让两个孩子因为那该死的封建思想而离心离德，甚至手足反目成仇。 这么想着，石雪娇赶快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此时，女儿正半卧在地上哇哇大哭，儿子正得意洋洋地玩着自己手中的“战利品”。 她朝着李春芬大吼道：“妈，你在干什么？孩子摔倒了你不知道哄一哄？” 说着话，快步走到女儿面前，将她轻轻抱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地、耐心地安抚道：“贝贝，不哭了啊，妈妈在呢，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妈妈去揍他...” 妈妈温暖的怀抱给了贝贝极大的安全感，她逐渐止住哭声，有些抽噎地说道：“是哥哥，哥哥坏，抢玩具，不给我玩。还有外婆，大坏蛋，打贝贝...” 石雪娇听到女儿的回答后，对李春芬明知故问：“妈，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帮着晨晨一起欺负贝贝了？” 李春芬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否认：“那么小的孩子，我能欺负她啥，听她瞎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撒谎。” 石雪娇根据自己多年的受虐经验，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再跟李春芬废话：“妈，等我爸待会儿回来，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回家吧！” 李春芬听到这话，整个脸瞬间垮了下来。自己家在庆阳市下面县城的一个老旧小区，房龄已经超过了三十年，环境差的要命，各种生活设施还十分不完善，哪有庆阳市区的这个高档小区好啊。 她开口问道：“小娇，你这话啥意思？我跟你爸在这还能帮你照看照看孩子，你还不领情？不就是骂了丫头片子几句吗？至于因为这个跟你妈我置气？” “至于，为什么不至于？你们小时候怎么对我的，我不提，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像个傻蛋一样的供你们吃喝，给你们钱花，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我大度，是因为那些花在你们身上的真金白银能换来你们的笑脸，让你们也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点头哈腰地捧着我，哄着我。 每当这时候，我就能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满足感，好像那些童年阴影早都不复存在了，我终于能尽情地享受阳光了。” 石雪娇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猩红着眼睛盯着李春芬：“哈哈哈。。。我真傻。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觉呢？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春芬被石雪娇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石雪娇时产生恐惧感。 “好女儿，咱们不说气话啊。以后我不骂孩子了还不行吗？妈错了，你原谅妈这一次，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李春芬跟石雪娇服了软。 按照她对石雪娇的了解，这一招对石雪娇十分受用，自己都乖乖服软了，石雪娇肯定会就此罢休。 可是这一次，石雪娇似乎格外反常，态度异常坚定：“你们要是不想连夜滚蛋，就不要再说废话。” 说完，石雪娇就抱起两个孩子回了屋，哄两个孩子睡觉。 在孩子睡着之后，石雪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掏出手机，盯着这几天热心网友们私下渠道转给她的捐款，目前已经接近二十万了。 这么大一笔钱啊，以后没有了袁洁与孙爱民这样的靠山，不知道自己要挣多久才能挣来这么多钱。真的要退回去吗？ 之前看到持续增长的数字有多激动，现在要退回去就有多心痛。 石雪娇的内心做了一番挣扎后，终于下定决心，一个一个地联系捐款人，将自己收到的善款原路退回。 石雪娇给出的解释，是已经解决了孙小好的治疗费用问题，所以用不上这些钱了。 其中有些捐款人收了退款，有些人则坚决不肯收，说的多了干脆直接拉黑了石雪娇，让钱款无“路”可退。 不过这些捐款人都一致对石雪娇的人品大加赞赏。这让巨款得而复失的石雪娇卸下心理负担的同时，也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理的满足。 这种满足感，与从家人那里买来的满足感，是截然不同的，也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万分庆幸自己刚刚的决定。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要成为两个孩子人生中的污点，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52章 石雪娇劝说孙小好 这一夜，石雪娇失眠了。她瞪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孩子们现在已经能够睡一整夜了。早上六点多钟，孩子睡醒了，翻个身爬到石雪娇身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抱抱！” 石雪娇简直要被两个小家伙萌化了，憋在心中的一股气也消了大半。 起床洗漱，去给孩子们准备辅食，此时，石二光和李春芬还窝在床上没起来呢。 石雪娇简单吃了一口面包，给孩子穿戴整齐后，走到另一个卧室门前，用脚用力踢了两下房门。 大半夜才从棋牌室回来的石二光被这两声响惹的心烦，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朝着房门砸了过去，嘴里还没好气地喊道：“别吵了，烦死了。” 石雪娇不理会石二光目前是什么状态，啪啪用手又大力的拍着卧室门，说道：“赶紧起床，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对于石雪娇要让自己夫妻俩回老家的事，石二光目前还不知道。他昨晚到家的时候，李春芬已经呼呼大睡了，也没跟石二光通气。或者，李春芬根本没将昨晚石雪娇发脾气的事放在心上。 石二光推了推旁边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李春芬，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死丫头刚才说让咱们回去，这是咋回事？你昨天惹着她了？” 李春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含糊糊地说道：“嗯，骂了小丫头片子几句，被她听着了，不高兴了。” 石二光听李春芬这样说，倒头又躺了回去：“嗨，还以为啥大事呢。真是给她脸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再睡会儿，不用管她。” 石雪娇听卧室里没了动静，一时气结，看来这俩人是一点没将自己的话当回事，心说：“等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之后，石雪娇便将两个孩子放在手推车上，推着他们出了门。她今天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医院看看孙小好。 到了医院后，石雪娇给占莹莹打电话询问病房在哪里。孙小好这次入院手续都是占金花他们给办理的，石雪娇还一次没有来过。 而且医院规定不能有病房陪护人员。占莹莹说是陪护，实际上也就是跑跑腿、送送饭什么的。 但是占金花几人早就给护士站那里做了交代，不经过他们的同意，不允许袁洁与孙爱民探视孙小好。所以，袁洁上次来的时候，都没能进病区，连隔着玻璃窗看一眼孙小好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这次，石雪娇倒是比较顺利地见到了孙小好。 孙小好看着隔离窗外两个充满好奇的小人儿，心里十分高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们了。 上一次跟孩子们的近距离接触，还是在认亲采访的现场。 虽然在做好防护的情况下，患者也可以适当使用手机，但是他与石雪娇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两个人一见面就吵，好像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话一样。 这导致两个人的日常联系并不频繁，若孙小好不找石雪娇，石雪娇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他。 石雪娇将两个孩子暂时交给占莹莹照看，自己按照护士要求做好消毒防护等措施后，进入病房跟孙小好进行面对面交谈。 孙小好的态度一如既往地酸里酸气：“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石雪娇已经没心思跟他斗嘴了，直截了当地说：“有正事跟你说！” 孙小好自嘲的说道：“说吧，什么事？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不知道还有啥能跟我商量的。” 从这几句简单的谈话中，加上看孙小好目前的精气神，石雪娇感觉孙小好的状态明显不如住院之前了。不知道是化疗副反应造成的，还是因为失去了袁洁与孙爱民的精心呵护，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石雪娇暂时无心理会孙小好的状态，顺着孙小好的问题答道：“关于捐款的事！” 提起捐款，目前孙小好在筹款平台募捐的80万目标已经实现，扣除了平台8%的服务费，拿到手的钱款有73万。而孙小好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收到的私下捐款比石雪娇收到的还要多，统计一下已经有了三十余万。 这样一算，孙小好目前手中的善款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当孙小好听到石雪娇提起善款的事情，第一反应便是石雪娇盯上了这笔钱，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提前把钱搞到手了。 他心思深重地问道：“捐款有什么问题吗？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了？” 对于孙小好的反应，石雪娇这次并没有气恼。一方面，是她十分了解孙小好的生性多疑，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他这样警惕也是能够理解的。另一方面，自己以前给人的印象确实不怎么样，孙小好也一直说自己贪心，过日子又贪图享乐，大手大脚。这些她自己实际上也心里有数，加上有正事要谈，因此也不想跟孙小好计较。 石雪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难得跟孙小好说话时有这样的好脾气。 “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你也很爱两个孩子，我知道。你是孩子的爸爸，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对孩子产生什么影响？” 孙小好不明所以：“说捐款的事，提孩子干什么？想拿孩子打感情牌？这大可不必，如果我命短，没撑过去，我手中的这些钱自然会留给你跟孩子。” 石雪娇被孙小好这些话给气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十分认真地问道：“孙小好，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要跟你在一起吗？” 孙小好揶揄道：“为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不就是冲我家有些家底吗？现在知道我是冒牌货，你就开始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了，不是吗？千万别说你是因为爱我，我的恶心劲儿现在还没过呢，可别给我整吐了...” 石雪娇这次任孙小好说着难听的话，出人意料地一次都没有反驳，依然面色沉静地说道：“你说的不错，当时看上你，跟你家的家庭条件有很大的关系。我太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保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很想摆脱自己那个不堪的原生家庭，可是我发现怎么都摆脱不掉。他们知道我找了一个有钱人，就开始各种花式要钱。我很怕，怕他们会突然出现在你跟你的家人面前，露出那副无赖的面孔，搅黄了我跟你的婚事。 那时，我以为自己钓到了一个金龟婿，这不光是给自己选了一个好男人，还是给未来的孩子选了个好爸爸。可是结婚后我才发现，原来你自己一事无成，成年累月的靠着父母养活，自己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可是已然这样，孩子都出生了，我不能让他们像我一样在一个不堪的家庭中长大，我想尽我所能给我的孩子创造好的条件，让他们接受好的教育，给他们很多很多的爱。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怎么爱孩子吗？” 第53章 执迷不悟的孙小好 石雪娇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提问，让孙小好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觉上，今天的石雪娇有些反常。 问他爱不爱孩子？怎么能不爱呢？可是他这个随时面临死亡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还能顾得了孩子呢？石雪娇这是在责怪自己不管孩子？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孙小好有些拧巴地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哼，说的好像就你会爱孩子一样。” 石雪娇说道：“如果你真的爱孩子，就把那些捐款退回去吧！” 此时的孙小好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咳，咳，石雪娇，我说你没病吧？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退回去让我在这里等死？我死了让孩子跟你喝西北风去？当初搞捐款的时候你可是比谁都积极，现在又在这里抽什么风？” 石雪娇自嘲的笑笑：“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了。我怕你死了以后，我会失去一切。本来家里那两套房子我是打定主意不还的。 你对我爸妈、我弟弟应该有些了解吧？如果你爸妈想把房子要回去，我家里那几位是有能力闹到他们怀疑人生的。 可是我昨天突然想通了，那两套房子就算勉强赖下来，我爸妈也会想方设法把房子变成我弟弟们的。我为什么要为了那样的家人，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还没等石雪娇把话说完，孙小好有些急了。这是不但要让自己退捐款，还要把房子还回去？这怎么能行？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打算断了自己所有的活路吗？ 他情绪有些激动地质问石雪娇：“你的意思是，房子你也不要了？在这里装什么清高？没有房子，我们一家子住哪里？让我出院了就去睡大街？让孩子跟着咱们居无定所？ 房子在谁名下就是谁的，我可不信你没办法搞定你那一家人，大不了卖了房子去别的地方买新的，这是很大的事吗？那么厌恶你爸妈跟弟弟，就把关系断的干净一点。这很难吗？” 石雪娇没有心情去辩解什么，只说：“那么好的房子，谁不想要啊，可那本来也不是属于我们的，我感觉拿着有些烫手。 而且昨天妈找我谈过话，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我们募捐的时候有意隐瞒了财产，这属于诈捐行为，是违法的。 现在网上关于你的事情持续发酵，你现在也能上网，不会不知道吧？如果坐实了诈捐的事，我们两个的名声毁了就毁了，你想过孩子吗？他们以后要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再有一年，他们马上要上幼儿园了，到时候所有了解事情的家长都告诉孩子不要跟晨晨、贝贝玩，老师也会对孩子有偏见。随着他们慢慢长大，无处不在的歧视、鄙夷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孙小好被石雪娇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心虚，但是他很快抓住了话中的另一个关键点，袁洁找石雪娇谈话？ 他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脱口而出：“她找你要房子了？呵，这是一点都等不及了？不是亲生的孩子，这么快就翻脸了，嘴上说着什么为我好，哪一点是为我好了？” 孙小好此话一出，石雪娇看孙小好的眼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这是什么脑回路啊？刚刚自己长篇大论，他是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盘算的仍然是眼前那些利益，甚至把从小到大像眼珠子一样疼爱他的父母想的那么不堪。 别的不说，单单是在知道他不是孙家的孩子后，袁洁与孙爱民还能一如既往出钱出力，为他的病情四处奔波，他就应该感念一辈子。 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被那两人的大爱打动了，孙小好却到现在还在算计那两个默默付出的大傻子。连她都觉得袁洁与孙爱民在孙小好身上的各种付出实在不值。 石雪娇愣怔了几秒后，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她已经不知道这次的谈话应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最终，她还是克服心中的那种不适感，说道：“孙小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我觉得，你有必要拍拍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到底对不对得起养你长大的爸妈！他们又有哪点做的不够好，让你这么恨他们？ 实话跟你说吧，你妈昨天是因为来医院探望你被人阻挠了，才来找我的。她从始至终都没跟我提过什么房子的事，只是说咱们不应该隐瞒事实欺骗大众，她担心诈捐会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劝我们及时收手。” 随后，石雪娇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接着说：“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连夜把收的将近二十万退了回去。我以为退完那笔钱会让自己后悔、心疼很长时间，没想到却像是搬开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轻松过...” 孙小好越往后听，眉头却皱的越深：“你到底被袁洁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个女人不是一向最爱钱的吗？那么一大笔钱，进了她的兜，她竟然能舍得主动掏出来？这时别说石雪娇看他像看什么怪物一样，他看石雪娇，也感觉这个女人是变异了。 “对你那么好的人，你现在连妈都不愿意喊了？孙小好，别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到底谁是真的为你好，谁在把你往深渊里拖，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如果你亲爸妈真的为你好，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没钱治病，守着一堆房子，一分钱不给你掏？出个募捐的损招，让你冒着违法的风险，这是为你好吗？还有，他们两家可有不少人呢吧？说好的给你骨髓配型，人呢？ 要我说，现在治疗费就应该找他们出。你那么聪明，应该也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吧？你到底是怎么到孙家的？他们能抛弃你一次，就不会在乎再来一次。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知道你想给孩子多弄些财产，可是这钱不该跟孙家要，也不该让那些善良的陌生人买单，就应该全由你亲爸妈承担。你既然担心以后没房子，那就让你亲爸妈跟孙家等价交换。这样到你手里的财产才名正言顺，才能拿的心安理得！” 第54章 神秘的忆缘法师 石雪娇离开后，孙小好反复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容。让他放弃孙家的两套房产、已经到手的百余万捐款，就好像割他的肉一样。他是哪一样也不舍得放弃。 从他的潜意识里就认为，孙家的所有财产都应该归属于他一个人。即便是现在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但是袁洁与孙爱民给他的财产想再要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石雪娇倒是提醒了他，亲生父母手里可还握着不少东西呢。自己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去迎合亲生父母，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同时也保住自己能抓到手里的财产吗？ 可是自从钱金斗与占金花将自己送到医院之后，两天了，还没有来见过自己一次呢。 石雪娇说袁洁来探望自己被拒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俩人担心自己会泄露秘密，故意阻止自己跟袁洁、孙爱民见面？ 这么看来，他们是非常惧怕当年那件事被揭穿的。自己何不利用这一点，逼他们就范呢？ 很快，孙小好有了主意。 他再一次联系上了当初采访过自己的记者林宁：“林记者，您好，我是孙小好，还记得我吗？” 上次林宁采访孙小好认亲现场的视频，在网络上广泛传播，也让这件事在广大民众中有了很高的知名度。 但是没过几天，上面突然压了下来，不让林宁继续跟踪采访了，还把最初的采访视频下了架。所以林宁最近又去忙其他事情了。 孙小好这个电话让林宁有些意外，也勾起了林宁的好奇心。 “小好你好，怎么会不记得你呢？能接到你的电话，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治疗还顺利吗？”林宁关切地询问道。 在那次采访中，林宁对孙小好的印象还算不错，举手投足都可以看出有很好的家庭教养，且谈话时非常自信、乐观，一点都不像一个绝症患者。林宁也因此对孙小好生起了更多同情心。 而林宁简短的几句关心的话，也让孙小好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或许早已经忘了，这样的关心在袁洁与孙爱民那里就是家常便饭。 针对林宁的提问，孙小好答道：“我最近身体没什么起色，还是以化疗为主，还有一些其他的支持性治疗。主要是还没有等到合适的骨髓，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林宁听到这些，有些心疼地说道：“是家里人的骨髓配型都不成功吗？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嗯，我现在也是尽量不去想这些事。我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呢？” 林宁忙问：“什么事，你说吧？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量帮忙！” 孙小好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林记者，我亲生父母打算找医院起诉赔偿。毕竟当年抱错孩子，是医院的责任，这对两家人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目前我这病需要比较多的治疗费用，虽然募捐到了一些善款，但是我们还是想尽量节省一些。如果能够从医院那里获得些赔款，解决我当前的燃眉之急，那么这些善款可能还会有些富余，我就可以把这些钱给其他更需要这笔钱的人。” 林宁被孙小好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个青年啊，如果他因病英年早逝，对亲人将会带来多么大的打击啊。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帮他呢？主任前些天都交代过了，不能再继续跟踪采访了。要不，再去请示请示主任？毕竟现在这件事因为孙小好募捐，再一次成了社会热点事件。如果能够抓住机会乘胜追击，必然能够再次掀起高潮。 林宁目前还不太确定孙小好的想法，进一步问道：“小好，你这种精神非常值得弘扬，真的很让人感动。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做呢？是再安排一次采访，或者是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事？” 孙小好语气有些黯然地说道：“其实，我是想让你以朋友的名义，帮我一个小忙。我知道，现在网络上关于我们家的事有很多说法。我们不懂网络，不想在网络上出名，我只是想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留下一些影像，也算是我临终前的一个遗愿吧！还有件事，要起诉医院，肯定要找律师的，如果你那边有合适的人选，也恳请帮我们介绍一下。” 对于这样微不足道的请求，林宁非常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很快，林宁专门腾出时间，安排钱金斗、占金花、孙小好的亲子纪录片的拍摄。 这件事让钱金斗与占金花十分反感，但是碍于对方是当前小有名气的记者，也不好拒绝。 两人有些庆幸的是，孙小好得的是白血病，他进入医院化疗之后，管理比较严格，给了两人不贴身照顾孙小好的绝佳理由。 二十六年前，忆缘法师说的话还言犹在耳：“这孩子命带三煞，如果能够顺利活下来，恐怕家人必要遭难。” 钱占二人紧张的问道：“大师，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呢？如果孩子没活成，是不是对我们就没影响了？” 忆缘法师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如果他在你们身边长大，会克双亲、克手足、克子嗣、克财运，哪怕是他死了，亲人的死劫虽然能躲过去，财运却难恢复！” 二人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恳请大师给指条明路！” 忆缘法师沉吟片刻后说道：“这孩子最好寄养在他人家中。但是寄养人不是随便找的，要确保寄养家庭夫妻二人往上数十代以内均家世清白，没有作奸犯科之人。这样的人家不但能让孩子活下来，孩子跟着他家，还可以给你们带财。 不过寄养出去之后，孩子二十七年以内跟你们接触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年。过了二十七岁这个坎儿，不但你儿子能平安归来，还能保你们后半生家势兴旺，还有占家所受的十世诅咒，也能就此破解。” 第55章 换子背后的秘密 对于忆缘法师当时的说辞，占金花与钱金斗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是孙小好生下来就是半死不活的，他们是不愿在这样一个孩子的身上花费金钱和精力的，孙小好被遗弃是必然结果。 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换个健康的孩子回来传承香火，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那个奄奄一息的亲骨肉也能有个去处，是死是活全凭天意了。 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初衷，那个孩子被换到孙家之后，占金花与钱金斗像黑夜中的一双眼睛一样，开始密切关注着这一家人。 没想到，生下来被医生宣判死刑的孙小好，真的被袁洁与孙爱民养活了，而且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健康、机灵的孩子。 这几年中，占金花与钱金斗也的确迎来了命运的转机，走上了发财致富的康庄大道。 这让占金花与钱金斗对忆缘法师的能力变得坚信不疑。 可巧不巧，孙小好在26岁发了病，这一劫仍然未能躲过去。 当占金花与钱金斗知道孙小好生病之后，变得异常紧张。 若是孙小好挺不过去，自己家里这延续了二十多年的好财运就要就此破灭了？还有钱龙飞，那是两人最宝贝的儿子。 虽然钱金斗又有了一个小儿子，但钱龙飞这个儿子长相随了钱金斗，让钱家爷爷奶奶很是喜欢。 这孩子长得好，嘴巴甜，会来事儿，脑子活，但是面对外人的时候，又是个绝不会吃亏的主，完美遗传了父母“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基因，很得两人欢心。 如果过不去这个坎儿，自己家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到头了？有着占家基因的世代男娃，包括钱龙飞，是不是仍然无法逃过壮年绝症的命运？ 正因如此，在袁洁与孙爱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敢贸然去认亲，而是第一时间去向忆缘法师求助，为此还又散出去十万大块。 忆缘法师给出的最优破解之法，是促成两家合一家，不过因为占金花与钱金斗没能养住孙家的孩子，这一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 第二个方法，就是全力打压袁洁与孙爱民，让他们最终无力反抗。他们越倒霉，钱家与占家的运势就越强盛。 实际上，把孙小好换到孙家的时候，忆缘法师也曾给出这样的说法，对方家庭越不安宁，对他们就越有利。 可是，经过占金花与钱金斗一段时间的跟踪尾随、暗中打听，发现袁洁与孙爱民工作顺利，经济状况不错，夫妻和和美美，对孩子好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占金花看到孙小好在袁洁与孙爱民身边蹦蹦跳跳，跟夫妻二人撒娇耍赖，她就眼红的发疯。 那是她的儿子啊，怎么可以跟那两夫妻如此亲近？这样和美的家庭，怎么能搅得他们不得安宁呢？ 她能够想到的成本最小、最容易实施的方法，就是挑拨离间，故意向孙小好泄露他的身世，让他去折腾袁洁与孙爱民。 这些年，袁洁与孙爱民的确是被孙小好折腾的不轻。好在夫妻二人既有能力，又有心胸，虽然为孩子操了不少的心，日子却是越过越红火。 现在，占金花与钱金斗正在按照忆缘法师透漏的“天机”，执行自己的计划。 很快，关于孙小好与亲生父母的留念式采访的拍摄开始了。 首先，林宁来到了占金花与钱金斗目前居住的孙小好的婚房里，拍摄夫妻二人给儿子准备食物的过程。 占金花首先从面口袋里舀出一瓢面，放在面盆里加水和面。 林宁一面拿着摄像机，一面问道：“占阿姨，您今天准备给小好做些什么好吃的呢？他最近的胃口怎么样？” 占金花一边用手和着面，一边回道：“我儿子这几天胃口还挺好的，他说就爱吃我烙的大饼，我想着今天做点儿给他送去。” 说着话，她又往面里倒了一些油。 林宁二十七八岁，一个人独居，平时不太做饭，她也不太了解这些做饭的步骤。 看到占金花朝面里倒油，感到有些好奇，于是问道：“占阿姨，我看您刚刚在面里加了一些油，这样做有什么讲究吗？” 占金花说：“一看你就是平时不怎么做饭吧？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农村老太太，一辈子就围着锅台打转。 这烙大饼啊，面里加油，让大饼变得又酥又脆，可好吃了。我儿子说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香的大饼。” 林宁一听占金花这么说，瞬间来了食欲，说道：“那待会儿我可得尝尝占阿姨的手艺，也算是跟着小好沾光了！” 占金花打着哈哈，心说：这小记者还挺会占便宜！ 林宁接着问：“阿姨，除了大饼，还给小好准备了其他什么好吃的吗？” 占金花脱口而出：“这大饼卷葱可是绝配，再蘸上一点我自己炸的酱，那可是香死人不偿命！” 饶是林宁不太了解白血病患者的饮食原则，也觉得这样的饭菜不适合病人，也在心里给孙小好这位亲生母亲打了一个大大的差评。 林宁的感觉没有错，占金花没有照顾白血病病人的经验，孙小好住院的吃食都是孙小好说要吃什么，占莹莹就出去买什么。 那些小馆子上不得台面的饭菜，让孙小好没有一点食欲，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才吃上几口。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十分想念孙爱民的手艺。不但做到食物色香味俱全，给他做的食物也十分舍得花本钱，全都是最新鲜最好的食材。他有了强烈的跟袁洁、孙爱民缓和关系的想法。 可是石雪娇这两天过来，说袁洁要让自己退捐款，石雪娇又表达了把房子还给袁洁与孙爱民的意愿。他想，即便袁洁没有明说要让他还房，也应该是对石雪娇做了一些暗示的。不然石雪娇那个贪心鬼哪会有这种觉悟呢？ 这么想着，他又暂时打消了主动联系袁洁与孙爱民的念头。 当孙小好看着占金花与钱金斗第一次送饭，送来的是又硬又干的大饼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 苍天啊，自己这是什么命啊？怎么让他摊上一对这样的爸妈？他们是真的一点不顾自己的死活吗？ 第56章 一家三口的博弈 孙小好的感觉一点没错，占金花与钱金斗目前对孙小好的死活，都是保持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原本他们想着，如果孙小好活不过27岁，是不是一家人还是得跟着遭殃，也有过要救孙小好的心思。 可是忆缘法师说，他可以帮着做一场法事，帮他们一家渡过此劫。 他们算了一笔账，让钱龙飞与钱念娣给孙小好做骨髓配型，配上的可能性很大，但那俩孩子是健康的，虽然医生都说捐骨髓没啥影响，那万一呢？他们可不敢拿这俩孩子的健康开玩笑。 而要让家族中其他孩子去捐骨髓呢，一个个狮子大张口，动不动就要三十万、五十万，这些人怎么不去抢啊？ 而找忆缘法师做这场法事，虽然18.8万也足够让他们肉疼一阵子，但是比那些所谓的亲戚便宜多了。 而且通过跟孙小好接触的这些天，他们看出来了，这孩子可不是个好打发的，第一天独处就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想要用那个秘密控制他们。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定时炸弹啊，早拆除早省心，救了他无疑会让一家人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这么想着，占金花与钱金斗对孙小好就一点都不上心了，目前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作为打压袁洁与孙爱民的武器，冲锋陷阵，直至阵亡。 林宁看着病房内盯着大饼发呆的孙小好，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化疗的影响，没有胃口吧？ 占金花与钱金斗在征得医护人员同意的情况下，做好了消毒防护，顺利进入了病房。 林宁只能端着摄像机远距离拍摄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日常。 钱金斗此时坐在病房门边，离着孙小好两三米远，好像孙小好得了瘟疫一样，让他避之不及。 占金花倒是站在孙小好的病床边，不过把饭盒放在病床的小桌上后，就坐在一旁低头刷起了手机，没有什么要交流的意思。 站在门外的林宁都感觉到了病房内气氛的窒息，这一家人是不是太过陌生了？ 孙小好首先打破僵局，开口对占金花说道：“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占金花慢悠悠的把刷到的一条有趣的视频画面点了暂停，说道：“你先吃饭，吃完了咱再说。是有点事儿跟你商量。” 孙小好看着那带着糊嘎巴的大饼，一小碟黑乎乎的大酱，几段切开的大葱，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这饭我吃了的话能活过明天不？” 孙小好这话让占金花冷不丁一听，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又刹不住车了。她是拼命压、拼命压，才把那没头没尾的笑声止住。没办法，她的笑点实在是太低了。 尤其是孙小好说到活不到第二天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合她的心意，心里想着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好了。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行为很不妥，忙急着补救：“儿子，你可真会逗人开心，说话咋这么逗呢？” 孙小好本来看到占金花莫名其妙地发笑，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再听到占金花接下来的话，差点气得他原地去世！ 说“活不过明天”是逗她开心？她这是把自己的话当成网络上的那个热评：杀了自己给大王助助兴？ 天啊！他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跟这样的人建立同盟啊？他现在宣布分道扬镳还来得及吗？ 不过接下来，对方带来的消息却让孙小好十分高兴。 占金花说，目前他的同父同母的姐姐和弟弟已经抽血准备与他做配型了，大概半个月就能出结果。 医生说，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率非常高，且移植的风险性也更小。这让迟迟等不到合适骨髓的孙小好信心倍增，他甚至在一分钟之内就把疾病治愈后自己想做的事全都想了一遍。 他的苦日子真的要熬到头了吗？他又能像以前一样胡吃海喝，到处游玩了？他也可以像其他爸爸一样，能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了？那样的日子，对孙小好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占金花与孙小好又简单交流了两三分钟，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林宁，示意钱金斗打声招呼，暂时关起房门，一家三口开始谈正事。 钱金斗首先开口道：“我跟你妈是这么商量的，我们呢，孩子多，那些财产给你们姐弟几个分分，每人也得不到多少。 你看，你这身份比较特殊，你这边的爸妈呢，比我们有能耐，而且儿子也找不着了。就算是他们想为那俩小孙子考虑，也不会像对儿子一样。 要是他们那些家产能多到你手里一些，你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是直接跟他们要肯定不行。咱们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孙小好说道：“现在我手里有两套房，在我媳妇名下，那是他们给买的，现在折价能有三百多万。你们要是真的关心我，为我好，是不是也先多少拿出点诚意来？ 现在他们联系不上我，还没直接开口要房子。要是他们哪天反应过来了，要撤销赠予，你们觉得那房子还能保得住？ 从跟你们相认到现在，你们一直就是动动嘴，可没见你们往外掏一点儿。我心里没底，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就这样，还谈什么合作？” 占金花的蛤蟆眼一转，来了主意，赶快开口安抚道：“你看，你现在住院，咱办啥事也不方便。等你治好了病，爸妈该给你的肯定都兑现。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们给你写个啥声明、承诺啥的，你看行不？” 孙小好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冷笑一声说道：“写的那些东西，你们还不是说不做数就不做数？ 要不这样，你们给我写张欠条，就按孙家给我的那两套房子的市价，现在大概350万。这样如果他们把房要回去，我也不至于啥也捞不着，就当是你们给我的补偿吧！” 对于孙小好的这种要求，占金花与钱金斗哪会答应。占金花马上站出来拒绝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说啥欠不欠的，咱娘俩刚熟悉点儿，又该把关系弄生分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要让他们拿出真金白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57章 密谋成果初显 孙小好此时的心沉到了谷底。以他现在对占金花和钱金斗这两只老狐狸的了解，别说从他们这里要来什么保障，就是刚刚所说的骨髓配型的事，八成都是为了稳住自己而瞎编的谎话。 等到半个月后，直接告诉自己没配上型，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若自己就这么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半个月内不但没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充当他们对付袁洁与孙爱民的打手，自己到底图什么呢？ 孙小好想着想着，不由得眉头紧皱，没有对占金花的话做出回应。 眼见着孙小好不愿配合，占金花又商量道：“儿子，你长在这样富裕的人家，可能不了解三百多万对普通人家是什么概念。很多人家一辈子都挣不了一百万，更别说是三四百万了。我们是有几套房子，但是手里也没啥钱。 你看这样行不？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拿个房本过来先押在你这里，等你一出院咱们就去办过户。” 孙小好想了一下，问道：“多大的房子，按照那边的房价，大概值多少钱？要是太便宜了，我要来也没啥意思。等我上网查查看，那房子位置怎么样。” 孙小好有意提到“上网”，就是想敲打一下对方，现在自己还是有了解外界信息的途径的，别想轻易蒙骗自己。 说实话，占金花还真是想暂时糊弄一下他的，听到他这样说，不得不改了主意，承诺了一个超出自己心理预期的价值更高的房子。 按照占金花与钱金斗的说法，那套房子目前差不多值120万。虽然离孙小好的要求还有些距离，至少是能够让孙小好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 交易谈妥，接下来就开始谋划如何整垮袁洁与孙爱民，让他们今后无力抗衡了。 钱金斗开口道：“我们是这么合计的。他们现在最主要的进项就是那个饭店，要是让他们饭店开不成，他们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钱金斗说的不错，袁洁那点工资，每个月连支撑家庭开支都费劲，要是没了饭店，确实可以让他们遭遇重创。 可是想到那饭店目前每年上百万的利润，孙小好就觉得一阵心疼：要是这饭店能直接归自己控制多好啊！黄了实在可惜。 他问：“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钱金斗回道：“现在我们是想了一个主意。这饭店最怕的就是食物不干净吧？要是让饭店出点事，咱们再帮着宣传一下，这店不说马上倒闭吧，生意也会一落千丈，慢慢就干不下去了。” 孙小好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问道：“你们都安排好了？是后厨还是...” 没等孙小好把话说完，占金花插了话：“要是后厨好下手倒是好办了，那时候肯定得出个大新闻。可是我们找人去探过了，他们那后厨管的可严了，外人谁也进不去。而且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给多少好处也说不动...” 孙小好哼笑一声，说道：“要是后厨那些人能被你们收买才怪了。那些都是孙爱民的徒子徒孙，还都受过他的恩惠，忠心的很。而且后厨里面有监控，孙爱民在手机上就能随时查看，也没机会下手。” 占金花与钱金斗此时都将目光集中在孙小好身上。 占金花说道：“儿子，你最了解那饭店情况了，你看大厅里下手可不可行？咱们找人假装食物中毒，闹一闹，先讹他一笔，顺便把饭店名声搞臭。” “说中毒就中毒？孙爱民可不好糊弄，而且还较真儿。他是不太可能为了平息事态直接给钱了事的，肯定得把前因后果追究到底。 人到医院一检查，就得露馅儿，搞不好还得把你们供出来！”孙小好心思缜密地分析道。 占金花试探着说：“如果不是假中毒，是真中毒呢？不过那大厅里有好几个监控，就怕到时候给拍下来，咱们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到这里，孙小好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主意。他没生病之前，饭店里他也没少转悠。监控在收银台那里的电脑上就能显示，他还曾心血来潮，饶有兴致地盯着监控看过几回。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一个角落里的餐桌，能被监控扫到一点边，但是冲着墙坐，基本看不到顾客在那里做什么，可谓是监控盲区。 如果到时候把人安排在那里，偷偷做点什么的话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就算饭店方面否认，可是苦于没有被陷害的证据，也只能自认倒霉。 孙小好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了占金花与钱金斗。临了还颇有良心地嘱咐一句：“这事办下来是没问题，不过别玩儿大了，闹出人命啊！我毕竟跟他们相识一场，这些年他们对我也算不错，我可没想把他们往死里整。” 映像外的青年袁洁听到孙小好的这句话，差点恶心吐了，他可实在是太有“良心”了。若是梦境还长，她倒是想亲眼看一看孙小好到底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一家三口密谋的两天后，“孙氏饭庄”又一次登上了热搜，标题鲜明且血腥。 【庆阳市“孙氏饭庄”吃出人命！】 【“孙氏饭庄”的夺命饭，你还敢吃吗？】 【26换子案当事人孙老板受追捧，谁之过？】 【“孙氏饭庄”疑似在食物中加入违禁品以吸引食客！】 …… 除了一系列图文结合的新闻之外，还有好事者去孙氏饭庄附近了解情况，并拍摄视频。 孙氏饭庄出事后，第二天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在新媒体的传播威力下，这件事不但成为了庆阳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还让全国网民都第一时间收到了讯息。 曾经热闹非凡的孙氏饭庄，如今门外倒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饭店内却无一人来就餐。吃死了的食客家属头上都缠着写着血红的“冤”字的白孝布，捧着刚去世的家属遗像，在门外哭爹喊娘地号丧，声称要让孙爱民偿命。 第58章 讹钱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心思各异，有窃窃私语的，有大声为受害者家属鸣不平的，也有一心在那拍视频，打算蹭把网络热度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幸灾乐祸的。 孙氏饭庄在这个地方开业不到五年，生意十分火爆，虽然面积不大，营收却是完全不输附近的大饭店。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比较善良的，但是周围对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实际上也不在少数。 孙爱民当前不在店内，而是忙着跑警察局跟医院。由于视频无法证明死者是自己下毒，或是被他人投毒，因此只能暂时将责任归于孙氏饭庄。 现在，孙爱民只能寄希望于医院，他强烈要求对死者验尸，死者家属却是胡搅蛮缠地拒不配合。 死者的儿子在医院见到孙爱民，情绪十分激动，上来就朝孙爱民这里挥拳头，好在孙爱民及时避开，没让他得手。 死者儿子一下扑空，脚底没站稳，朝着前面跌了下去，重重摔倒了地上，头还不小心撞到了墙上，蹭破了一块皮，隐隐现出血丝。此时的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头上传来的阵阵痛感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见这边一闹，围过来一些患者和家属，马上哭嚎了起来：“爹啊，你死的冤枉啊，就这么被这个姓孙的害死啦！你要是地下有灵，晚上要回来找他索命啊...” 医院自然是不会让这种混乱局面持续太久的。很快，几名医生、护士还有安保人员赶了过来，强行把趴在地上哭嚎着的男人拉了起来。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安静点。有什么事出去说，不要影响患者和我们的工作。”一名护士说道。 孙爱民与死者儿子被“请”到医院门外之后，死者儿子不依不饶，抓住孙爱民的胳膊不让走。 “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别想走。告诉你，你们这些有钱人我们比不了，可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孙爱民看着眼前已经止住哭嚎，早已不见伤心神情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中年男子一听孙爱民这样问，也不再替他那死了的爹喊冤叫屈了，立马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两百万，你要是痛痛快快给钱，这事儿立马翻篇儿，要是你们舍不得，那你们就得舍出那个生金蛋的饭店关门歇业，再也别想开起来。” 孙爱民听了对面这男人开出的条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孙爱民没有马上答应对方的条件，而是反问：“你觉得我那饭店多久能挣出来两百万？” 男人听到这话，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像他这样一个年收入三万块的穷光蛋，哪能猜出来那个生意红火、小有名气的饭店赚两百万需要多久？ 他感觉孙爱民这是诚心拿他开涮，于是立马又来了火气：“你少他妈的给我绕弯子，痛快点，就说这钱能不能给？” 孙爱民不急不气，又接着商量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同意我们的尸检要求，要是尸检结果能确认是饭菜的问题，你们要的赔偿款不但能立马到账，我到时再多付50万，就当是给老爷子的安葬费。” 虽然孙爱民又加的50万让男人十分心动，但他却是万万不敢答应的。一旦应下来，事情就全露馅了，到时候不但一分钱捞不着，估计还得进去。虽然外面的日子也苦，但好在有人身自由啊！ 同时他又反复回忆雇主的叮嘱，让他尽量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让孙家收不了场。 他又拿出了看家本领，一个四十多岁挺着啤酒肚的大男人，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了大腿：“你这个为富不仁的无良老板，你好歹毒的心啊！我爹让你们的饭菜给毒死了，死后你们还不放过他啊，你们想让他不能投胎转世吗？还是怕他半夜去家里索你们的命啊？” 男人看着医院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来劲了，屁股往前挪了挪，牢牢抱住了孙爱民的大腿，朝着人群大声嚷嚷：“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啊，这就是孙氏饭庄的老板。 我爹昨天在他们店里吃了一顿饭，马上就不行了，还没到医院就断了气。我爹死的太痛苦了，他才刚六十多岁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些无良奸商，不但不认账，还要把我爹的肚子拉开做什么检验。大家伙给我评评理，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以后你们还有人敢去那个黑店吃饭吗？他们家生意那么好，谁知道是不是加了啥让人上瘾的东西...”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有的人在网络上看到过类似的说法，说有个卖面条的为了吸引顾客经常去他那吃面条，就在熬面的汤汁里面加御米壳，让人上瘾，总想吃这一口。这样的老板实在是太黑心。 而刚出的关于孙氏饭庄吃死了人的相关报道中，也有人有这样的说辞，认为可能是食物中放了这些违禁调味料，导致老人身体不耐受，直接暴毙身亡。 所以在大家听到中年男人说孙氏饭庄有猫腻的时候，也不顾以前孙氏饭庄有多好的口碑，多数都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也有的围观群众听风就是雨，直接给孙爱民定了罪，激愤之下将手中刚刚给住院病人买的盒饭砸向了孙爱民这边。 孙爱民此时正跟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撕扯着，想要将自己被抱住的大腿拔出来，却一直没成功。 这时，他身子保持着倾斜的状态，拉着地上的男人往前挪了一步，那刚出锅几分钟的盒饭不偏不倚砸在了中年男人的头上，烫的男人“嗷”地嚎叫了一嗓子，抱着孙爱民的手也迅速松开了。 砸盒饭的人一见自己闯了祸，趁着现场混乱的功夫，马上溜了。大家忙着瞧热闹，都没有想着要拦他一下。 男人刚刚头上擦伤还疼着，现在又来了烫伤，脸上马上红了一小片，还沾着菜汤子，样子真是惨不忍睹。 第59章 内情（一）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中年男人愤怒不已，眼睛快速地在周围人群中扫来扫去，一面忍着疼痛，一面叫骂着：“哪个王八羔子、混蛋王八蛋砸的？有种你给我站出来！诶呦，疼死我了...呜呜呜...” 这回中年男人是真的哭了出来：“我们家这是上辈子刨了谁家的祖坟啊？一个两个的都朝我们家人下死手啊！小王八羔子，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能不能轻饶了你！” 孙爱民无心跟这样一个无赖纠缠，已经转身往人群外走去。男人左右瞅了一眼，发现孙爱民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正事没办成，还来了这一遭，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受伤也要一并算在孙爱民的头上。 孙爱民从医院离开后，开车直奔警察局。刚刚看着那个男人一点没有刚刚死了老爹的伤心样，又使尽浑身解数跟自己要钱，还强烈拒绝尸检。这种表现十分反常。 虽然孙爱民不愿意相信会有人拿老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自己的好日子，但人性是多样的。就比如孙小好的亲生父母，种种迹象都表明两个孩子是被他们有意偷换的。若是正常父母，即便自己的孩子活不成，也不会想办法去偷盗一个别人家的娃娃。 而在孙小好认亲后，他的亲生父母不但一分钱不出，还撺掇他隐瞒财务状况去诈捐，朝他往一条违法犯罪的道路上引。这让孙爱民与袁洁也十分气愤。 就在前几天，石雪娇针对劝说孙小好退捐款一事，给他们回了话。根据石雪娇对当时谈话情况的描述，孙小好是十分抵触退捐款这一做法的。 他们给孙小好打电话，一直是忙音，看样子，是被孙小好给拉黑了。微信发消息，虽然还没被删除好友，他也一直没有回复过。 他们怀疑，目前孙小好的手机已经被其他人控制了。有什么方法，能进到病房，看一看他现在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同时与孙小好面对面谈一谈呢？ 心里想着各种事情，转眼车已经开到了警察局门口。 他找到负责相关案件的民警，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那个老人在饭店吃的食物有问题。而且他当时是跟家里人一起来的，如果是我们的问题，应该不至于只有他一个人食物中毒。 现在老人的家里人来店里闹，狮子大开口朝我们要钱。但是这笔钱我们肯定不能不明不白地给出去。我们要求尸检，对方又不同意。 我想，是不是老人本身就有什么身体方面的问题，或者吃了什么自己带的东西？能不能从老人就医情况查起？” 接待孙爱民的民警点了点头：“这件事倒是不难办。我们这边尽快安排人手去查一下，你先回去等消息！” 孙爱民从警察局出来后，没有回家，而是在死者一大家子人围着饭店门口哭闹喊冤的时候，去打听了死者家中的情况。 目前，网络上关于孙爱民与袁洁的照片、视频满屏飞，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孙袁两家的亲戚对于饭店出的事也都已经知晓。 孙爱民大哥孙爱国的儿子孙琦，也就是他的大侄儿，早些年来庆阳市投奔他，被他带着了解饭店后厨到经营、管理等一系列事项，后来回到家里也开了饭店，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 孙爱民的老家在庆阳市下面的一个县区农村。也是受到一些特殊原因的影响，一家人在农村里窝了很久，但是祖传的厨艺却没有荒废，从小学厨是孙家每一代孩子的必修课。 在所有小辈中，不论男女，除了孙小好是个例外，都有一手好厨艺。 但是在九十年代之前，除了孙爱民，一大家子都没有一个人走出县城，那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孙爱民这边生活逐渐有了起色后，才慢慢带着家里人找了好的出路。 孙琦昨天刷手机，看到孙氏饭庄出了事，第一时间打电话跟叔叔确认事件的真实性。担心叔叔婶婶无法应付这种情况，马上把自己手头的事情捋一捋，一早就开车到市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当孙爱民被死者儿子纠缠的时候，孙琦到了孙氏饭庄，看到混乱的一幕，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尽量替孙氏饭庄说好话，劝退看热闹的人群。 “哥哥姐姐，大爷大娘们，孙氏饭庄在这里开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出过食物中毒的事情，大家应该也都没听说过，没遇到过吧？ 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这件事到底什么情况，现在还没有具体结论，大家不要以讹传讹，轻信谣言。 我叔叔目前正积极配合警务人员对这件事展开调查，等到结果出来，一定第一时间进行公示。” 孙琦说着话，眼睛盯着那几个头戴冤字孝布的死者家属，有意拔高了音量：“昨天来饭店吃饭的人里，除了那位老人，其他食客一点事情都没有，连跟老人一起吃饭的家属都没有任何身体不适情况，这是不是很奇怪？ 如果是饭店的责任，我们肯定不会推脱，但如果是有人别有用心，我们也不会客气，闹事的人该真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到时候留下案底影响三代，跟谁求情也没用！” 刚刚还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中年妇女一听这话，哭声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哭嚎声，此时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 在这里哭闹了快两个钟头了，不但没见着正主，还哭的嗓子又干又痒，十分难受。这饭店实在是太不通人性了，连口水都不舍得给他们喝。以至于现在，她一哭嚎，嗓子就不听使唤地干咳。 刚刚那个男的说啥，这种事会留案底，影响三代？自己儿子马上结婚了，要是出点事，会不会影响儿子跟未来的孙子啊？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欺负自己没文化，吓唬人的。 她一狠心：哎呀，不管了，爱咋咋地吧，有了几百万，还怕啥不好的影响？大不了自己去牢里蹲几天，反正儿子又没来，还能把儿子也抓进去是咋地？ 这么想着，中年妇女坚定了继续闹的决心。毕竟雇主承诺的十万块已经到手了五万，这边成功了的话，还有两百万等着呢。 这样儿子的房子、车子、彩礼钱就全都一步搞定了，那老家伙死这一场也值了，总比活受罪、还祸害家里人的强。 第60章 内情（二） 原来，那名死者不久前刚刚确诊了晚期胃癌，但是家里条件差，是没有能力支撑他接受正规治疗的。 老头子自己每天承受着癌痛还有各种不适症状，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能靠自己买的止疼药顶一顶。 可巧，有不速之客上了门，说有好方法能让这一家人发财致富，只不过需要付出一些小代价。 当时，老头子、老太太，还有儿子、儿媳、孙子都到齐了，对方把事情一说，这一家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先说老头子，听说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实际上是有些抗拒的，尤其是看到儿媳妇脸上那种期待、窃喜的表情，更是让他十分寒心。 而老头的儿子、孙子谁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儿子还主动开口，说道：“哎，眼瞅着大壮要结婚了，别人家孩子一个个都风风光光，家里啥都给准备好了。大壮啊，是爸没本事，拿不出你对象要的那些彩礼，更给你买不起房，哎...” 说着说着，老人的儿子开始痛苦地抱头，不停揪着头顶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头发。 这个叫大壮的孩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确实到了结婚的年龄，女朋友最近正在闹分手，嫌他穷，嫌他没本事，他也不止一次回家跟家人发泄这些负面情绪。 此时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也十分期待爷爷能够主动做出牺牲，来成全一大家人。 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那抹眼泪，骂着眼前的儿孙：“你们一点也不念他的好，就这么巴不得他赶紧去死，死了还得给你们换点钱花？ 我们俩退休金一个月也有六千块，我们老两口才花几个钱，都贴补给你们了，你们还不知足？啊？你们这一家子小畜生啊！ 老头子得了重病都舍不得花钱买点儿好药缓一缓，早知道养出你们这三个白眼狼，我们早就该把你们撵出去，冻死饿死都不会管你们！” 老太太现在太后悔当初没有多生一个孩子了，哪怕是赶上超生呢，再有个孩子，也还能多一个盼头。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她跟老伴儿相依为命四十多年，以后没了伴儿，自己活着还有啥意思呀？ 老头子也红了眼眶，自己的孩子没教育好，自己又没啥大本事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条件，现在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老伴儿。 平时儿子媳妇花钱用得着他们，倒是没表现得太明显，没想到他们会藏着这样的心思。自己用一条命给孙子换点后路，死的也算是值了，可是跟着这样不孝顺的儿子跟媳妇，只怕老伴儿要受苦了。 老太太骂完儿子媳妇，又随手拿起东西，要把占金花派去的人打出家门。儿子媳妇马上拽住了老太太，天上掉下个财神爷，他们可不能把人给放跑了。 最终，老太太还是没能拗过家里其他人，就连将要做出牺牲的老头子，也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同意了用命换钱的计划。 出事的那天，老人的儿子在刚到午餐开餐的时间，就带老人走进店内，到了雇主说的那个餐桌处坐下来。期间，老人接到儿子的指示，将儿子递过来的毒药用水送下去，之后便出了事。 当时老人的儿子看到亲爹那个痛苦的样子，也着实吓得不轻，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可是睡醒后，发财梦很快就将噩梦带来的阴影扫除一空。 目前，虽然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可是孙老板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非要追究个所以然，万一真的查出事情来，自己的发财梦是不是要破灭了？儿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要泡汤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孙爱民到老人家附近去打听这家的情况，得知老人最近好像是生了病，平时不太出门。老太太出门买菜总是愁眉不展，有熟人打招呼，顺便聊了一下，大概知道她正心烦老头子身体的事情。 而且这家经济条件不怎么好，老头的儿子前两年失业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打打零工，应该赚不来多少钱。那个儿媳妇好吃懒做，没有出去做事，打麻将倒是打的挺勤快。 老人唯一的孙子也到了年纪结婚了，但是没有独立住房，婚事一直拖着，不知道是不是要拖黄了。 这些基本情况联系在一起，整套设计讹钱的方案已经基本明朗。 孙爱民之前的猜测当前差不多得到了证实，以命换钱？没想到真的有这样豁的出去的一家人啊？孙爱民此刻的世界观已经有些坍塌了。 警局那边可能是案件太多，处理不过来，还没有回复关于老人去医院就诊的情况。 又过了两天，死者家属不胜其烦地去饭店门口号丧、烧纸、撒纸钱，还在店门口摆了好几个大花圈。 出了这样的事，加上这家人一直没完没了地闹，饭店只能关门歇业。 他们在饭店堵不到孙爱民，又转移了阵地，去了袁洁工作的学校——庆阳一中，并把饭店门口用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弄得学生们都无法安心学习。 尤其是对于走读生来说，每当进校门的时候，看着那大花圈、纸大钱都十分瘆得慌。 闹事的主力军是老人的儿媳妇，还有几个从亲戚中挑选出来的泼妇，这些妇女可都是个顶个的会撒泼打滚、跳脚骂人，更有甚者练就了出神入化的“九阴白骨爪”，一抓五道血印子，恐怖得很。 这些妇女可不是白来的，雇主承诺了，一天给几个人按照三百块发工钱。不过老人的儿媳妇倒是挺精明，拿着雇主每天打来的几人的工钱，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下一半，当是自己的抽成钱了。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别说一天三百了，就是一天一百的工作也难以找到，所以老人儿媳妇认为，给那几个亲戚开出一百五的价格已经够意思了。 在听到每天一百五的工钱时候，那几个妇女的确如老人儿媳妇所料，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对于老人属于服毒自杀的内情这些人是不了解的，只当现在是助人为乐，为民除害呢。 死者的老伴儿虽然也被儿子媳妇逼迫着过来了，但是坐在地上呆呆傻傻地一声不发，自从老头离开，她已经没有任何话可说了，看上去十分可怜。 第61章 可笑的“替天行道” 学校为了确保正常的教学秩序，避免影响学生的心理健康和人身安全，必然不会让这群中老年妇女在校门口胡闹。 学校保安驱赶不成，将有关情况汇报给了校领导，并按照校领导的指示直接报了警，没过多久，闹事的这群人就“光荣”地坐上了警车。 死者儿媳倒是早有进局子的心理准备，可是其他几人一看这架势，立马都慌了。她们不过是热心肠帮帮忙，顺便挣点买菜钱，怎么会有这一遭呢？ 这不行啊，这件事有多丢人就先不说了，如果影响到家里人，她们该怎么办？冤有头，债有主，她们一致将矛头对准了死者儿媳，在警车上就开始吵开了。 等到做笔录的时候，这些人更是口径统一，将死者儿子如何雇自己闹事的事情全盘托出。 由于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对那几名亲戚，口头教育，每人罚款两百就将她们放走了。几人心有余悸的同时，估计以后是再也不敢接这种活儿了。 留在警局里的老太太跟儿媳妇，除了批评教育外，罚款、拘留是在所难免的。这时，老人儿媳妇又起了幺蛾子。 她早就看老太太不顺眼了，家里就数这老太太不听她的话。虽然现在老太太岁数大了，在她面前是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可是在家里也让人碍眼。 她是既想要老太太的工资卡，又想让老太太在外面自生自灭。现在不就有个好机会，能让死老太婆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吗？ 于是这位儿媳妇来了主意，当着办案民警的面开始胡邹八道：“警察同志，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也是被迫去闹事的，是我婆婆逼我的，她说我不这么做，就把我们一家子从她的房子里赶出去。 她跟我公爹感情好，老头死了，她打击太大，想给我公爹讨个公道，让那黑心老板付出代价。我们也不知道这给自己伸冤还会犯法啊。” 警察问道：“你家这件事目前是不是饭店的责任还不能确定，得等到尸检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可是你们又不同意尸检，人家饭店怎么可能直接给你们赔钱。 这件事我们肯定会秉公办理的，你们也不要再闹了，这样属于寻衅滋事。这回就罚款一千块，行政拘留一周。再有下次处罚可就不会这么轻了。” 老人儿媳一听要罚款，立马急了：“警察同志，我家日子不好过啊，你们看这罚款能不能就免了？这件事主谋不是我啊，我这拘留能不能也免了啊？” 一句话把办案民警都给气笑了：“你以为警察局是菜市场呢？还在这讨价还价？” 最终，老人儿媳妇只能乖乖认罚。老太太全程都十分配合，对于儿媳妇把自己说成主谋的事情，她也没有任何反驳。她现在已经生无可恋，还在乎这几天拘留吗？ 老人当天在饭店吃的食物被封存后送去了检验，恰巧这一天也出了结果，显示没有任何质量问题，没有发现能够引发食物中毒的物质。 办案人员通过调查，发现老人最近的确去过医院，检查出了癌症晚期，但是并没有治疗记录。 为了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办案人员又找到了老人儿子进行问询，做了笔录。虽然老人患癌的事情瞒不住，但是老人儿子坚称老人在吃饭的时候出的事，且没有吃过其他东西，一定是饭店的责任。 办案人员再次提出进行尸检，因为当前这件事还没上升到刑事范畴，必须家属签字同意才可以尸检。在这件事情上，这一家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就是坚决不能尸检。 这种情况下，就只有一种可行的办法，让死者家属来举证，证明老人的死与饭店有直接关系。 他们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又担心僵持下去，这种诬陷敲诈的把戏会露馅儿，只能就此作罢。 可是家里死了一个人就白死了吗？这怎么能行？当初是谁出的这种馊主意，就得来弥补他们家的这种损失。 想到这里，老人的儿子瞬间又来了精神。他给雇主发了这样一条信息：“不想被我们供出来，你们就替孙氏饭庄出了那笔钱！” 一条信息发出去，良久没有回音，他又继续发下一条：“我爹无论如何不能白死，如果让我们不满意，别怪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几分钟后，雇主没有回信息，而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事情没办成，还有脸要钱？” 老人儿子急眼了，暴怒地吼道：“你这是啥意思？要不是你们，我爹能这么早死？你们别想赖账，要是不怕我报警，就马上给我打钱。” 对方倒是不急不躁：“别那么大火气，有话好好说。要不这样，我再给你指条明路，不光是你，这件事你老婆、你儿子都可以做，如果做好的，装进你们口袋的可不止两百万，而是源源不断的。” 老人儿子有心听他接下来怎么说，又怕被忽悠的更惨，试探着问道：“我们家为啥会被你们盯上？” 对方一副爱心爆表的样子，回道：“我就见不得有人家过着苦日子。偶然听说你们家有绝症病人，没钱治病，而且到了晚期，也没啥治疗的必要了，还不如在临死前给家庭做点贡献。 我还听说你家里收入又低，儿子婚事又不顺利，日子过得实在是有点惨啊！而且，我让你们去找孙氏饭庄的麻烦，实际上也算是替天行道。那个饭庄的老板就是个无良商人，进的食材都是劣质品，又经常拖欠、克扣工人工资，简直是唯利是图、为富不仁。 还有啊，知道我为啥告诉你们他老婆是一中老师吗？那也是教师队伍的败类。经常利用工作便利，跟家长要好处，还强迫学生补习。 你也知道，老师办补习班这种额外收入有多高吧？这两口子做的那些坏事简直是罄竹难书。” 听雇主这样一说，老人的儿子不但气消了，对老爹的愧疚感减轻了大半，还在胸中升起一股浩然之气，坚定了自己跟着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雇主混饭吃的决心。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一个真正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会想出让他用老爹的命换钱的馊主意呢？这简直是有违人伦，倒反天罡。 第62章 孙小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孙氏饭庄吃死人的事件不了了之，但是饭店的口碑却因为这件事而一落千丈。 虽然警方已经给出了证据不足、孙氏饭庄不用赔偿的处理结果，公众的信任度却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些人认为，这种证据不足的情况，并不能说明饭店毫无问题，就像那刑法中“疑罪从无”的情况一样。也有的人则怀疑是不是孙氏饭庄使用了“钞能力”，将事情压了下来，死者家庭贫困，无力反抗，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当孙氏饭庄整顿一段时间，重新开业之后，生意大不如前，周围的大饭店、小餐馆可是乐坏了，食客们去其他饭店就餐，还都拿孙氏饭庄当成了谈资。 此外，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很长时间内都热度不减。死者儿子、儿媳以及孙子，还以此事为噱头，一个个都当上了网红。 这时，他们不再纠结于没能利用家属的死从孙氏饭庄讹到巨额赔款，而是将手伸向了广大网友的衣兜，谈论的重点也从那件事，转移到了孙爱民与袁洁在当地的名声，以及当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换子案件。 这一家人俨然成为了网络讨伐袁洁与孙爱民的主力军，说他们手握巨额财产却不管养子的死活；说他们自私冷血，认亲后就马上切断与养子的联系；说他们故意为难养子那对穷困潦倒的亲生父母...... 这让袁洁与孙爱民迎来了新一轮的更大的网络暴力，不得不在网络上公开露脸，出面否认那些不实的言论。 可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辩解，并没有让自己的口碑得到快速扭转，反而吸引来了更多人关注事件。 这个社会，穷人很多，富人就成为了很多穷人的眼中钉，贫富差距的拉大，也让仇富心理得到快速蔓延。 袁洁与孙爱民虽然称不上大富之家，也够的上中产阶级了，他们这种家庭条件让很多网民的心理感到不平衡。 尤其是在他们的养子及其亲生父母通过各种渠道筹集捐款治病之后，袁洁与孙爱民的口碑急转直下，他们不给养子出钱治病这种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此时的袁洁与孙爱民不得不想其他办法摆脱这种困境。一方面，袁家与孙家的小辈们负责收集网络黑子们造谣、诽谤、侮辱、威胁两人的证据；另一方面，袁洁与孙爱民针对无法探视孙小好、与其失联的现状报了警，期望能够破局。 不过警方通过调查，给出的答复是，孙小好本人目前不想见他们，所以，这件事他们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这样？袁洁与孙爱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孙小好的事，为什么这种时候了，他却躲起来不见面呢？难道他真的一点点感情都不念？或者他受了亲生父母的蛊惑，要跟这边划清界限。 此时的孙小好倒是心情不错，网络上到处都是同情他、夸赞他的声音，同时又有很多人在讨伐袁洁与孙爱民。这种局面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从小到大，两人但凡遇到一点点小事就对自己批评指责，让自己受了多少心灵上的创伤？哪怕有很多时候，他认为自己的做法没任何问题，还是要受到一番没有来由的教育，他已经忍了他们很久了。 这次，也该让他们尝尝这种被人声讨、批评的滋味了。 尽管当他刚看到孙氏饭庄闹出人命的新闻的时候，心突突直跳，也为占金花与钱金斗如此大胆的做法感到后怕。 可是仅仅过了几天，事情就没了动静，他内心的愧疚感也完全消失不见，看着网上的舆论风向，心情瞬间好转，感觉浑身的各种难受的感觉都不那么明显了。 可就是有一件事，让他不是很满意。 占金花答应给他的那套房子，房本迟迟没有送过来。 他打电话去催问，对方一直在找托辞。看样子，这是在跟自己玩无间道。他想，是时候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逼他们一把了。 他曾经问过林宁：“林记者，为什么我在网络上找不到当时认亲采访的视频了？我还想留一些跟父母的影像资料，可是却不知道在哪里可以看。” 林宁回复他：“小好，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也是领导的意思，你如果想要视频的话，等下我发给你一份。” 就这样，这些认亲视频在广大网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名消失，却在到了孙小好手中之后，再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 当然，这段视频不是由孙小好亲自发到网络上的，而是选择了几个当前关注换子案件的网络大主播，让他们适当剪辑一下，尽量剪掉与袁洁、孙爱民有关的镜头，之后将视频发出来。 可是有两名大主播没有听指挥，原原本本将视频发出去了，并得到了大量的点赞、评论与转发，将事态推向了又一个高潮，有的主播还对视频进行了分析，从认亲视频中看出了一些猫腻。 比如袁洁与孙爱民跟孙小好及两个小孩子的互动，十分亲切自然，当时孙小好还对两人大加赞赏，说他们不遗余力地救自己。 占金花与钱金斗的表现却没有认回亲儿亲孙的激动，反而是十分平静，还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 就这样，孙小好这样一个举动，虽然达到了他想要的将占金花与钱金斗推到台前的目的，却也让袁洁与孙爱民的口碑得到了快速扭转。 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啊，他想让两方父母都陷入到舆论漩涡，都被广大网民讨伐，只有自己最无辜，最可怜，事情为什么没有朝着自己预设的方向去走呢？ 此时的他，也还没有预见到这次自以为聪明的操作，让他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第63章 接二连三地出事 在孙小好处境不容乐观的同时，袁洁与孙爱民也没好到哪去。 虽然孙氏饭庄被讹诈事件已经了结，但是饭店口碑却难以在短时间内挽回。 而接下来对方制造的接二连三的事故，让夫妻二人每天焦头烂额。 先是袁洁被学生举报违规补课，家长去学校闹着退钱。天地良心，袁洁从来没有从学生和家长手里拿过一分钱、一件物。 而举报她的那名学生，不但没有所谓的强迫补习、有偿服务等污名，反而接受过袁洁的无偿帮助。 之后，又有两名所谓的家长联名到教育局告袁洁侮辱、殴打学生，要求马上将这样的老师清除出教师队伍。 只要袁洁一天还在上班，那几名家长就不停地投诉、举报，严重扰乱了教学秩序。 为了给学校和教育局施压，这些家长还将所谓的“罪证”发到了网络上。 其中一张照片中，袁洁在办公室给一名学生讲题，这名学生正是举报袁洁收费补课的学生。 他的学习成绩不能说不理想，是差的要命。就在几天前，他突然找到袁洁，对她说道：“袁老师，我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很差，可是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想要努力拼一把。您看您能抽出一些时间帮我补习补习语文吗？”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看到学生主动上进，十分欣慰，欣然说道：“这没问题啊。只要你们自己知道努力，老师愿意给予你们最大限度的帮助，以后每天晚自习，我可以抽出半小时时间给你开小灶。不过学习可不是三分钟热度的事，你自己也要有这个决心，能够坚持下去！” 令袁洁没想到的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学生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当她想要找那名学生对质的时候，却没能找到人，因为他以家中有事为由，跟班主任请了半个月的假。 关于袁洁虐待学生这件事，网络上也出现了用以佐证的视频。视频中，袁洁伸手抢过了学生手上的资料，看上去很凶的样子，声音也有些尖锐，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侮辱性的字眼。 而随后两名学生想要夺回袁洁手里的资料，袁洁退后一步，嘴里又说了些什么，两名学生立马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当袁洁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脑子轰地一下子感觉都要炸开了。因为视频中隐约听到的尖锐叫骂的女声，虽然声线和自己有些像，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而且自己虽然已年过半百，却几乎没有像视频中的女声一样失态吼叫过，更别说发出那样尖锐的声音了。 关于这件事，也是发生在几天前。袁洁当时正拿着教辅资料，马上到教学楼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两个学生打扮的人，趁袁洁不备将资料抢走了。 袁洁第一反应就是拿回自己的资料，并严肃地问：“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这么莽撞没礼貌！知道你们刚才这是什么行为吗？以后不要再跟老师开这种玩笑！” 那两名学生此时不说话，却作势又要来抢袁洁手里的东西，袁洁又为此批评了他们两句，没成想对方直接在袁洁面前跪了下来。 当时把袁洁吓得不轻，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神经病，随后也不再管他们，而是快步离开进了教学楼。关于这件事，袁洁担心他们会不会在学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还汇报给了领导。 可是一个班一个班地查下来，却并没有发现袁洁遇到的那两名学生的身影。教学楼外倒是有监控，可是那一时段的监控恰好坏掉了，没留下任何印记。 网络上目前广为传播的这些照片和视频到底是谁拍的呢？从拍摄角度来看，都不是来自于监控画面，而是有人特意拍摄的。可是由于事先没有防备，她也没有注意跟这些人接触的过程中，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这两件事显然成为了无头悬案，袁洁由于拿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 最终，为了安抚学生和家长的情绪，学校给予了袁洁停职处理。 在袁洁被栽赃陷害期间，孙爱民也像是被霉运缠住了，灾难不断。 最倒霉的一次，是孙爱民开车外出撞了人。事发当时，他在路上正常行驶，突然从交叉路口冲出来一辆电动车，车速很快地斜着朝自己的车撞了过来。电动车驾驶员当场死亡。 他马上停车报警，可是由于事发路段没有监控，行车记录仪又莫名其妙地坏掉了，因此无法认定责任。 这时，有所谓的证人出来作证，说是电动车当时正常行驶，孙爱民超速且违规变道才导致车祸发生。 最终，认定孙爱民全责。除了报保险理赔之外，死者家属对赔偿金额不满意，孙爱民又另外赔偿50万，才算是将事态平息下来。 孙小好这边，发出去的寻亲视频虽然又引起了网民的广泛热议，但是占金花与钱金斗现在似乎不惧怕那种“偷娃论”的威胁了。 因此在孙小好催问他们何时给自己房产证，并明里暗里提起那些小秘密的时候，两人都装傻充愣，一推再推。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孙小好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于是他又自作聪明地将林宁记者拍摄的那份视频拿了出来，通过网络大主播发到了各大网站上。 视频中，占金花给白血病儿子做饭的片段，让很多网友直呼“最毒母亲”。 连没有接触过白血病的很多网友都知道，这种病患的饮食需要特别注意，大饼这种比较硬的食物，可以说是禁忌。更别说那辛辣的大葱、齁咸的大酱了。 于是，网络上声讨占金花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浪高过一浪。这反倒是暂时盖住了袁洁与孙爱民的网络热度，让他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眼见着舆论风向不对，占金花与钱金斗乃至背后的推手，都纷纷参与进了这场舆论战之中，雇佣了大量的水军不分黑白地渲染袁洁与孙爱民做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除此之外，也杜撰除了很多其他没影的东西。 第64章 分手即永别 在网络水军之中，脱颖而出的多个大主播，都参与了陷害袁洁与孙爱民的事件，在网络上也表现地十分活跃。 一个个疯狂撕咬、谩骂诅咒甚至编一些下流黄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袁洁与孙爱民挖了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坟。 对于这一切背后的缘由，青年袁洁却都早已尽收眼底。 他们与饭店服毒的那个老头的家人一样，都是拿了昧心钱，又受到雇主的点拨，来网络上蹭热度。这些人一面拿着雇主每天几百乃至上千的佣金，努力带偏舆论风向，讴歌占金花与钱金斗多么不容易，多么爱孩子，讨伐袁洁与孙爱民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为富不仁；一面又想要借此笼络更多粉丝，收打赏，卖商品，再牟利一波。 短时间内，那些穷困潦倒、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乃至家人生命的穷光蛋们，都赚的盆满钵满。这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跟着雇主吃肉喝汤的决心，在网爆袁洁与孙爱民方面表现得更加卖力。 不过这个世界从来不乏正义之人，实际上，三观正常的人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换子事件在一次又一次新动态的持续推动之下，持续发酵，使得关注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 对于能够澄清的事件，袁洁与孙爱民也不会白白受冤枉。 网络上有一种声音，说袁洁与孙爱民在知道孙小好非亲生后，便不再出钱给他治病，不管他的死活。 只要孙小好一句话的事，这件事便能大白于天下，袁洁与孙爱民身上的这盆脏水便能洗的干干净净。 可惜两人连续多天给孙小好发消息，都得不到回复。 这种情况下，两人便直接把给孙小好买医保不能报销的高价进口化疗药、到医院缴费的各种清单甩出来，以正视听。 对于被学生及家长冤枉的几件事，袁洁专门拍了视频，并一一解释事情的原委。还有很多袁洁教过的学生，自发在视频下留言，向大家介绍他们眼中的袁老师的为人。 此时，专门分析这件事的正义主播数量持续增长，普通网友们通过观察网络上几名当事人的表现，也有了基本的判断。 于是，没有出一分钱雇佣水军的袁洁与孙爱民，口碑反倒是逐渐扭转。 之后的一件事，更是让袁洁与孙爱民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上，甚至那些袁洁与孙爱民拿不出证据为自己辩驳的倒霉事，多数网友都认为他们一定是被冤枉的，还由此衍生出了一种阴谋论。 —— 这天，与袁洁、孙爱民断联将近半个月的孙小好，破天荒地主动给曾经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孙小好带着哭腔说道：“妈，我想你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孙小好这种声音加语气，让袁洁瞬间有些揪心，马上安慰道：“儿子，别急，慢慢说。最近怎么总是联系不上你啊？去医院，护士说是你不愿见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孙小好委屈巴巴地说道：“是我亲爸妈，他们说我要是想要骨髓救命，就不能跟你们联系。可是眼看着骨髓配型出结果的时间都快到了，他们却没有一点动静，甚至跟我做配型的姐姐跟弟弟，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俩人。 妈，我到现在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我好。你跟我爸不在，他们每天就给我买我不爱吃、不能吃的外卖。好不容易让记者跟拍做饭，还做的硬邦邦的大饼。 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妈，我不敢跟他们赌了，我感觉再让他们照顾下去，还没等到骨髓移植，我就要死了。” 说完，孙小好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袁洁不忍心说伤害他的话，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又到了面临死亡的时候，哪怕是一个陌生人，都会自觉去照顾他的感受吧？ 于是，他让孙小好与医生护士打好招呼，让孙爱民做了孙小好喜欢吃的饭菜，一道前往医院。 这久违的一餐，让孙小好吃的十分满足。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不得不说，孙爱民这祖传的手艺真是一绝。当初孙爱民有意让自己学厨，可惜自己只喜欢吃，不喜欢做，到现在连一道拿手的菜都做不出来。 袁洁与孙爱民对孙小好一阵嘘寒问暖，十分关心他的病情。之后又去找孙小好的主治医生打听当前的治疗情况，可不可以现在转去京都的血液病专科医院等等。 临走之前，两人还对孙小好千叮咛万嘱咐，拿好手机，随时保持联络，不可以再失联了。 两人此时还不知道，这一次离开便是与孙小好永别。 他们出了医院后，第二天便联系不到孙小好了。 袁洁再一次来到了医院，问血液科值班的护士：“请问病人孙小好今天怎么样？他手机打不通，我们很担心他，可以让我们进病房看看他吗？” “这位家属，孙小好昨天下午已经办理了出院，你们不知道吗？”护士的这一回答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向了袁洁。 她连忙问道：“昨天我们还来看他，没听说要出院的事啊？是谁来办理的出院手续？医生怎么说？” 护士翻了翻登记簿，说道：“是他父母来办理的，这个疗程的化疗还没结束，医生说不能出院的，但是他父母说没钱了，不治了，后来办完后续，就把他带走了。” 袁洁马上给占金花、钱金斗乃至石雪娇打电话，询问具体情况。 可是除了石雪娇之外，孙小好亲生父母的电话均处于忙音状态。 石雪娇接起电话后问道：“妈，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袁洁焦急地问：“雪娇，小好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对于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石雪娇感到有些茫然，反问袁洁：“他现在不是在住院化疗吗？” 听到石雪娇这样说，袁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此时，她的心突突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65章 转移舆论有高招 从上次劝说孙小好退捐款失败后，石雪娇便再也没理孙小好。 而且最近她在忙着赚钱，也没时间去想关于孙小好的事。 这件事还得益于换子事件的热度，她作为当事人孙小好的妻子，在网络上露了几回脸。没成想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而关注她的人中，除了普通网友之外，还有一些产品的厂家。鉴于石雪娇的特殊身份、主动退捐款给她带来的好口碑，加上她自己个人形象十分出挑，最近赢得了很多商家的青睐，纷纷向她发出了专场带货的邀约。 在短短的时间内，石雪娇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积累了上百万的财富。这钱对于她来说，拿的心安理得，毫无负担。 现在，她完全有能力买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她也正盘算着要把名下的两套房产物归原主。 没成想这时袁洁打电话，问孙小好有没有跟自己在一起。 进一步询问后，石雪娇才知道，孙小好已经在昨天出院了，是被他亲生父母带走的。这种事即便背着袁洁与孙爱民进行，总应该知会她这个妻子一声吧？ 石雪娇听电话里袁洁的语气十分焦躁，于是安慰道：“妈，你先别急，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联系上，你等我电话啊！” 说完，石雪娇挂断了袁洁的电话，尝试联系孙小好及他的亲生父母，结果均未能如愿。 就连那个大大咧咧、比石雪娇还没头脑的占莹莹，电话也一直是忙音。 石雪娇只能将这种结果如实转告给袁洁：“妈，我这边也都联系不到人。你跟我爸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失踪了吧？” 袁洁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地说：“好，我知道了。如果你那边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放下电话，袁洁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马上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孙爱民，并在家族群里简单说了一下，让大家一起帮忙想办法。 她现在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像是马上要停止运转一般，找不到一点头绪。 很快，他们确定了两个找人的方向，一是报警，二是求助媒体。 不过还没等执行找人计划，就被喜欢网上冲浪的小外甥张林给制止了，因为他刚刚在视频网站上看到了关于孙小好的最新动态。 目前在网络上，大家正围绕着一个新的话题展开热议，话题起源于一个视频，正是昨天袁洁与孙爱民探望孙小好的画面。 从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安装在墙上的摄像头，仍然是一段听不清楚声音的录像，同时还配有一份来自于孙小好的手写声明： 【关于最近大家说我诈捐的事情，我在这里统一做一下说明。募捐时我说的情况是自己名下没有财产，但是最近大家看到我亲生父母做饭的视频，说厨房装修的很好，说那套房子是我的，质疑我说谎。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这套房子我没有出一分钱，是我养父母买来给我做婚房的。但是自从知道我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后，我就想着要把房子还给他们，也算是我临死前给他们的一点回报。 可是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暂时没有条件去办理过户。不管怎样，这套房子我是没有支配权的。 而且我养父母现在也明确表示会把房子要回去，不会用于给我治病。昨天他们抽时间来医院看我，也主要是为了房子的事情。 如果大家认为我不应该收受捐款，可以来找我退钱。治疗费用已经花了一部分捐款，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把捐款退回。——声明人：孙小好】 袁洁与孙爱民看到这条信息，都是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去看望孙小好时什么时候被偷拍了？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声明的重点，重点是孙小好说自己会还房子，又说袁洁与孙爱民去跟他要房子。这些根本不是事实啊！ 且不说袁洁与孙爱民最近忙于各种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没时间去处理房子的事情。单说他们从孙小好的角度考虑，也没打算催他马上还房子，在这之前，他们甚至提都没提过房子的事，就怕影响他的病情。 那么孙小好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事情还要从他给袁洁打的那一通电话说起。 当时，孙小好因为自己发出去的占金花烙大饼的视频，受到了很多质疑。 因为从拍摄的厨房以及屋内其他场所来看，房子面积应该不小，而且装修地很好。 很快，网络上就有人说这是孙小好的房子，大家口口相传，很快就从房子的事情引出了孙小好诈捐的问题，并有捐款人来找他或是找平台退钱。 这让孙小好一时慌了神，好不容易装到自己兜里的钱，再让他掏出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尤其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治愈了疾病，却以一个穷光蛋的身份存活于世，他就焦虑不已。 苦思冥想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转移舆论，将网民们的视线从自己诈捐这件事转移到房产的归属问题上。 国民向来不缺八卦之心，“逼绝症养子归还房产”，这是多大的一个八卦新闻啊？自己收受的捐款金额虽多，可是每个人也就捐那么几十一百的，还至于揪着这点钱不放吗？ 不得不说，孙小好这招十分聪明。可是他忘了一件事，他在算计袁洁与孙爱民的同时，也同样有人在算计着他。 孙小好病房中的那个针孔摄像头是占金花给他安装的，主要是为了帮他完成这次转移舆论策划案，可是他没想到，这竟然也成为了他亲生父母监视他的一个工具。 孙小好给袁洁打电话时说的话，被对方听的一清二楚。他们最怕的，就是孙小好将尘封已久的秘密透漏出去。听到他跟曾经的父母说自己的坏话，两人的心都哆嗦了一下。 好在，孙小好只是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句，病房中见面后并没有提其他的事。 不过这也让占金花与钱金斗有了高度的戒备心。他们原想着利用孙小好把袁洁与孙爱民的家底折腾空，不管是制造意外事故也好，还是偷来房产证抵押出去也好。总之，对方手里只要还有钱，今后的官司就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把袁洁与孙爱民弄成了穷光蛋，他们以后就只能任由自己摆布。 不过现在看来，孙小好这个炸弹是绝不能再留了，他们怕还没把袁洁与孙爱民逼上绝路，就要先被这个小混蛋给害死了。 于是，在袁洁与孙爱民离开医院后，占金花与钱金斗火速到医院给孙小好办了出院。 第66章 踏上不归路 对孙小好这个“精明人”来说，会那么听话地任由他人摆布，乖乖的听话出院，不顾自己骨髓抑制期的风险吗？ 当然不会！ 不过相同的基因决定了那对亲生父母对他的品性无比了解。 接他出院的那一天，占金花与钱金斗放出了三大杀招。 房产证，一下拿出了两本，交到了孙小好手中，说他出院后马上去办理过户。 与此同时，他们的另一个儿子钱龙飞也跟了来，还拿出了一份与孙小好骨髓配型成功的报告，对待这个陌生的亲哥哥，一口一个“哥”地喊着，十分热情，全然不见袁洁与他通电话时那种冷漠至极的态度。 钱龙飞郑重跟孙小好承诺，会给他捐骨髓救他的命。 占金花与钱金斗则在一旁又加了一把火，说是联系了全国最好的医院，将他转院到那里，之后马上准备手术。 这一通连环套扔下来，把孙小好砸的晕头转向。他太喜欢钱了，他太想要活命了。有了房子，有了骨髓，有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作保障，他几乎都能看到自己康复之后的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 于是，他全无防备地跟着几人出了院，无比开心地上了等在门外的一辆救护车，还在车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了那份用以转移诈捐舆论的声明。 在放出视频和声明的时候，不能说孙小好一点心理负担没有，但是那仅存的一点良知，敌不过金钱和活命带给他的诱惑。 就这样，他上了那辆车，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那份声明成为了他的绝笔，袁洁与孙爱民则再一次被他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孙、袁两家人看着孙小好的那份声明，全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大家都没有点明，可是心里却都暗自腹诽：难道这就是基因的魔力？ 那个让袁洁与孙爱民呕心沥血精心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啊，你的养父母此刻的心正在滴血，你知道吗？ 你难道一点点都不考虑他们的处境，他们的感受？从始至终，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是无辜的受害者，哪怕他们知道换子背后有一个天大的阴谋，为了救你的命，他们都默默忍下了啊！ 你又是如何忍心去伤害这样一对恩情似海的养父母的呢？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袁洁与孙爱民此刻的心已经凉到了冰点。 良久，袁洁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找了，随他去吧！” 坐在救护车上的孙小好，此刻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在他发出声明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与袁洁、孙爱民彻底断绝关系的准备。 他还煞有介事地回顾了这二十几年中从孙家受到的各种委屈，以此来安抚自己心中那一丝愧疚。 小时候，自己打了多少针，吃了多少药？如果他们照顾的精心，自己就不用受那么多折磨，或许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患了绝症。 自己不爱学习，袁洁却偏要望子成龙，给自己报了好几个补习班，表现不好还要被老师批评，回家还要继续被袁洁与孙爱民唠叨。 自己不过是跟表姐袁思涵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却被两人毫不留情地混合双打。 勉强上了个大学，原以为能够摆脱两人的管教了，却在每次生活费见底要钱时，被质问钱都花到了什么地方，好像自己是个败家子一样。 自己出去闯荡社会，每个月可怜巴巴给的那点钱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这能算得上是爱孩子吗？ 认识了石雪娇，要阻挠就阻挠的彻底，让她进不了孙家的大门。结果非要从中作梗，最后还是把她娶了回来，导致因为这件事，两人产生隔阂，那点感情也很快耗光了。 家里生意那么好，每个月收入那么多，却不肯一次多给些钱，让自己每个月等着他们的施舍，好像他是个乞丐一样。 除此之外，还时常把自己跟那些哥哥姐姐乃至比自己小的孩子作比较，说自己不够努力上进，让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他们不会教育孩子，却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 孙小好如数家珍一样将自己认为受了委屈的事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想，甚至将自己栽赃袁洁与孙爱民逼他还房子的事，也想象成了真实发生的。 就这样，他从对袁洁与孙爱民的愧疚，逐渐转变成了怨恨，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只是在揭露那两人的伪善面具。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舒服多了，哪怕以后真的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想着想着，他便在车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 此时，救护车的医疗仓里，不见了临上车时的医护人员，只有钱龙飞守在一旁。 孙小好下意识摸了摸放手机的地方，发现没有。他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又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手机。孙小好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钱龙飞，问道：“小弟，看到我手机了吗？” 钱龙飞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摊了摊手：“没看到！” 孙小好又问：“我上车的时候有一名医生的，他去哪了？” 钱龙飞解释道：“哦，医生说你情况还可以，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就下车赶回医院了。” 孙小好接着问：“咱们还有多长时间到京都那家医院？” 钱龙飞回：“别着急，快了，现在已经进了京都的地界了！” 孙小好“哦”了一声，朝车窗外看了看，繁华的大都市景象展现在眼前。 大城市他去过不少，这可比庆阳市的建设好太多了。 看着有些熟悉的夜景，知道确实是到了京都，孙小好终于完全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可是手机不见了，肯定是要好好找找的，里面有很多秘密，如果丢了可要出大事的。于是他又请求钱龙飞拨一下他的手机号。 钱龙飞特意将通话模式调成外放：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清晰的女声播报传来后，让孙小好一下子慌了神。 他的手机上，有认亲之后每一次跟占金花、钱金斗乃至袁洁、孙爱民的对话录音，要是这些内容传出去，他就要彻底完蛋了。 第67章 惊呆众人的石雪娇 孙小好对钱龙飞央求道：“小弟，赶快帮哥找找手机有没有掉在哪个角落。如果手机丢了，我跟爸妈都要出大事了...” 钱龙飞心说：爸妈猜的果然没错，这小子确实还留了一手。嘴上却佯装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一个手机而已，大不了等会儿到地方，我抽时间去给你买个新的。” 孙小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面上却不显，认真地说道：“手机上有我跟爸妈的秘密，要是落到了有心人的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咱家可要倒大霉了。” 钱龙飞怎么会不知道孙小好的手机在哪里呢？那就是他趁着孙小好睡着，偷偷拿走的啊！ 可惜孙小好的手机上了密码锁，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开，因为尝试的次数太多，被锁定了。 隔了二十分钟，他又重试，还是没能成功解锁。 反复多次，让钱龙飞已经失去了耐心，恨不得把那个破手机给砸碎了。直到看孙小好有要睡醒的迹象，他才悄悄把孙小好的手机关了机。 他们想的是，孙小好手机上有秘密是肯定的，至于都有关于谁的秘密，可就不好说了。如果只有占金花与钱金斗的秘密也就罢了，直接把手机销毁，那些秘密也就跟着消失了。 可万一还有与袁洁、孙爱民有关的呢？如果从孙小好这里得到对方的一些把柄，是不是有没有孙小好这个人，拿捏起那两家人来都会轻松很多？ 所以，他们必须要把孙小好的手机解开，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钱龙飞有了主意。他佯装帮着孙小好寻找手机，在查看一个阴暗的角落的时候，从袖口中将手机拿了出来，故作惊喜的说道：“哥，找到了，在这里。可能是车子颠簸的时候掉下去的。你看看有没有摔坏？” 孙小好赶快接过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按开机键开机后，发现电量变成了红色，孙小好也没在意，只当是当时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在他输入手机密码的时候，钱龙飞已经偷偷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打开，将孙小好输密码的过程录了下来。 这个小插曲过了没多久，车子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钱龙飞冲孙小好招呼道：“哥，到地方了，下车吧！” 一听说到了那家心心念念的医院，孙小好瞬间来了精神，跟着钱龙飞下了车。 不过他左瞅右瞅，上看下看，也没有找到医院的牌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钱龙飞给出的解释是：“这里是医院的后门，从这里到病房更近！” 孙小好摸不透钱龙飞说的话是真是假，被钱龙飞拉着胳膊就走了进去，直奔电梯。 电梯到六楼的时候停了下来，出了电梯，在钱龙飞的带领下，左拐进入走廊，又右拐走到顶头的一间便到了。 那是个单间病房，看样子，里面的环境还挺不错。 这时，有身穿护士服的人员走了过来，问道：“病人孙小好是吧？” 孙小好点点头：“我是！” 护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你先进病房休息，这边需要做什么检查和治疗再通知你！” 随后，护士便转身离开了。 孙小好在整洁的病床上躺了下来。这一路颠簸，折腾了一宿，虽然路上睡了几个时辰，还是感觉全身乏力，累的不行，所以在这样舒适的床上，很快便睡着了。不过手机却被孙小好紧紧握在了手里，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钱龙飞虽然知道孙小好命不久矣，不过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他还要听父母的指示，万一把事情办砸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看孙小好睡着后，钱龙飞退出了病房，给占金花打了个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占金花说道：“儿子，你先把他给稳住了，不要让他看出啥破绽。咱们约的樊专家很快就到了，用不了两天他就得走了，以后爸妈的房子、钱物的，该给你多少还给你多少。” 看看，占金花用自己的财产吊着两个儿子，真是屡试不爽。不过她给孙小好的承诺是假，对钱龙飞的承诺却是真。 要不是因为孙小好威胁了自己的利益，钱龙飞可懒得管这些破事，在家里吃喝玩乐加泡妞，不比这香吗？ 此时的袁洁与孙爱民因为孙小好的那则声明，被占金花与钱金斗这边的主播们大肆宣传解读，义正言辞地要揭露孙、袁二人的“恶行”，企图掀起新一轮的网爆，不给孙袁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使这一计划还没有超过一天便宣告流产了。 这个“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孙小好的老婆石雪娇。 当她看到孙小好的那则声明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给孙小好贴上了“丧心病狂”的标签。 既然他有意躲起来不见，执意不想还房子，那自己就只能放出杀招，让他不得不出现。她好不容易歪打正着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可不想就这么被这些人给毁了。她还想长期吃网红这口饭，来养活自己跟两个孩子呢。 于是，石雪娇马上拍了一条视频，发到了自己的视频账号上。 视频中，石雪娇打扮的青春靓丽，妆容精致，两个可爱的孩子在她身后的爬行垫上开心地玩着玩具，不时发出悦耳的笑声和奶声奶气的说话声。 石雪娇在屏幕前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说道：“我今天这条视频，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件事。我老公那条声明里说的没错，房子不是我们出钱买的，认亲后，我们也没理由再霸占着孙家的房子。 不过，我现在还跟孩子住在孙家的房子里。这是另外一套，当初我公公婆婆是给了我们两套房子的。在我老公生病之后，直到现在，我是一次也没听到他们说让我们还房子。 不过，这房子我们肯定是要还给人家的。毕竟因为那么大的误会才送给我们的，认亲前乃至认亲后，他们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们不能做那么没有良心的人。 至于我老公说的被逼要房产的事情，我感觉不是我公公婆婆会做出来的事。如果想要房子的话，在他还没住院的时候完全可以去让他把房子过户回去，何必要等到他住院了才说呢？所以大家不要以讹传讹了！” 对于石雪娇的这种做法，是所有当事人都没有料到的。占金花与钱金斗听孙小好对石雪娇的描述，那就是一个视财如命又十分自私的人，而且脑子又有点不够用。 孙、袁两家人同样也被石雪娇的这番表态狠狠地惊讶了一番。说实话，他们对石雪娇的印象，跟孙小好所描述出来的那个形象大差不差。难道当网红还有给人洗脑换血的作用？ 第68章 生命消逝 石雪娇原来是想着借着这次机会再给自己增加些网络好感度，同时也能逼孙小好以及他亲生父母主动现身。 毕竟现在她还是孙小好的妻子，虽然两人关系不和，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他还是孩子的爸爸，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她也不想以后孩子长大了，会上网了，知道自己对他们身患绝症的爸爸不闻不问，而对自己心生怨恨。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条视频，让孙小好死亡的脚步更快了一步。 占金花与钱金斗原本就在想尽一切办法挖空孙、袁二人的财产，如果石雪娇把房子还回去，无疑是给他们添了个大麻烦。 要是赶在石雪娇还房子之前把孙小好送走，那房子的性质就变成了遗产，还能那么轻易地被要回去吗？ 同时，他们也怕夜长梦多，孙小好这边再起什么幺蛾子。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不是之前计划的让孙小好脱离治疗，自生自灭，而是要让他在治疗中出现“意外”。 那个樊专家，他们可是老熟人了，让他来处理这件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孙小好入住这家医院的第三天，樊专家终于现身了。他现在在国内还是有很高知名度的，以前是脑科专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血液科专家。 不过孙小好没有认真研究过这个人，只知道他名气挺大。他还隐约记得，自己六岁左右的时候，妈妈袁洁变成植物人，就是这个樊专家给治好的。 因此一听说是这个人给自己做骨髓移植手术，那颗不太踏实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安稳了。 很快，樊专家拿来孙小好这几天的检查报告单，对孙小好说：“小伙子，你现在身体条件还可以，已经具备了接受骨髓移植的条件。从明天开始，就可以进舱接受清髓化疗了。” 孙小好听到这个好消息，简直要高兴疯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天啊！自己终于要重获新生了？孩子们，等着爸爸，爸爸很快就能回去陪你们玩、陪你们慢慢长大了！ 可是等到真正进舱之后，孙小好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清髓化疗仿佛直接将他带入到了人间炼狱，痛苦比常规化疗还要放大十倍、百倍。 他完全是凭着一种信念在支撑着：还有两套即将过户的房子在冲自己招手，还有上百万存款等待着自己去挥霍，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等着自己回家陪伴。 而他终于九死一生地熬过了有史以来经历的最难熬的时刻之后，没想到还有一个晴天霹雳在等着他。 “准备给你捐骨髓的亲人，今天发生了车祸，被送到其他医院救治了。所以...”樊桦对孙小好如实说道。 孙小好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像疯了一样地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樊专家的衣襟，嘶吼着：“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樊专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见樊桦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孙小好终于有些平静了下来。随后又问道：“你快说，钱龙飞到底在哪？他要死了吗？出车祸就不能捐骨髓了？” 樊桦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合作伙伴的家庭关系这么混乱，弟弟想要哥哥的命，哥哥为了自己活命，也全然不顾弟弟的死活。 不过，还是哥哥的命更薄一些。要想掩盖住那些天大的秘密，孙小好这个“活证据”必须要死，越快越好。 最终，孙小好心心念念的骨髓移植手术，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孙小好由于免疫系统已完全崩溃，加上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熬了两天便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当天，他便被送到了殡仪馆，并在第二天一大早在熊熊大火中化成了灰烬，消除了他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只留下网络上的一出出闹剧，任人评说。 但是几百万双眼睛在盯着换子新闻，关注着几名当事人的一举一动，其中一名当事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必然说不过去。 尤其是那些还在关心着孙小好病情的热心网友们，一段时间没见到孙小好更新动向，纷纷产生了大大的疑问？他现在在哪里治疗？接受手术了吗？身体状况还好吗？还有人直接怀疑孙小好已经不在人世，并在网络上说出了这种猜测。 一些知名度较高的媒体人又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多方联系了几名当事人进行采访。 在对袁洁的采访电话中，袁洁说道：“我们也有一周左右联系不到小好了，他亲生父母给他办了转院手续，说以后的事情不用我们再管了。之后小好的电话和微信就都联系不上了。 我们想，他们毕竟是亲生父母，应该会好好照顾小好的。而且他们两人都退休了，目前空闲时间也比较多，我跟我爱人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在照顾小好方面也无法做到随叫随到，所以，他们比我们更适合照顾病人。 我想，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肯定会主动向我们开口，我们能帮的肯定还会尽量去帮。在我心里，小好虽然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二十几年的感情是怎么都抹不掉的，在我心里，他还是我的儿子...” 被坑了多次的傻白甜袁洁，这次终于长了点心眼，没有再大包大揽地担起责任，而是学会了把事情一推二六五。 又有媒体人约了石雪娇进行采访。问到孙小好的问题的时候，实话实说，自己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大小也算个网红，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啊。 于是，石雪娇也模棱两可地将焦点转移到了占金花与钱金斗的身上：“我亲公婆带着我老公去了一家更好的医院治病。我要照顾两个宝宝，没办法跟过去。不过他们是我老公的亲生父母，所以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好嘛，占金花与钱金斗越想息事宁人，这现实却越是跟他们对着干，非要让这换子新闻的热度居高不下。他们想要躲起来悄咪咪地把孙小好送走？那是怎么都不可能实现的美好愿望。 总有人不想让这件事消停下来，比如袁洁与孙爱民，乃至那个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石雪娇，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69章 死讯 之后，舆论压力完全转移到了占金花与钱金斗这里，他们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出面：“这几天我儿子小好准备接受骨髓移植手术的，我小儿子正好能跟他配型成功，手术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可能是给我儿子转院过程中哪个地方没做到位，他到了新医院后就开始发烧，医生说是严重感染...” 占金花说着说着，开始啜泣起来，拿着纸巾擦了擦眼角，接着哽咽地说道：“没想到我儿子没撑过感染期，就这么死了...呜呜呜~” 对面的记者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点惊讶。因为她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孙小好的死讯。不仅如此，还知道孙小好已经于昨天被火化了。 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记者，听到消息的时候，也着实被孙小好亲生父母的这番骚操作惊呆了一把。 而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操作还在后面呢。原来，占金花与钱金斗与这家媒体签订了一个秘密协议，将孙小好死讯和葬礼的独家报道权卖了，不但给孙小好买墓地、办后事的钱有了着落，还净赚了十几万。 对于这些背后的龌龊事，不在采访记者的管辖范围之内，她也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上头交给她的采访任务。 在占金花说出孙小好死亡的消息，并呜呜开哭的时候，小记者压下心中的鄙夷，秉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对占金花安慰道：“占阿姨，请节哀！我想，小好虽然英年早逝，但一定最希望他的亲人们都坚强地活着，您可得保重身体！” 这段采访视频播出去后，马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紧接着，记者便跟随着占金花、钱金斗去了给孙小好准备的墓地，直播孙小好的下葬仪式。 此时的孙、袁两家人在听到孙小好死亡的消息之后，无不震惊。 毕竟是两家人宠着长大的孩子，哪怕他生前做过不少错事，也还是让两家人因为他的死陷入了一片沉默。 两家老人都已经年逾九十，家人们都打算暂时将孙小好的死讯瞒下来，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相较于家人们的沉默，袁洁的反应就要激烈多了。她本就是一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十分感性。 当袁洁得知孙小好的死讯的时候，网络上已经开始直播孙小好的下葬仪式了。那地方距离庆阳市六七百公里，她跟孙爱民是无论如何都赶不过去的。 袁洁这一天在家中哭的死去活来，天昏地暗，眼泪从头到尾没有断过。很快，袁洁的眼睛已经肿胀地像个发面馒头，嘴上也起了火燎泡，样子要多憔悴有多憔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孙爱民寸步不离地守在袁洁身边，止不住地唉声叹气。他只以为袁洁是受不了孙小好死亡这件事的打击，因为他太了解袁洁对孙小好的那种感情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男人，更理性一些，随着孙小好带给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伤害，他对孙小好的感情也随之消耗殆尽。所以当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感到太难过，就像是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与他们不相干的人一样。 说他冷血也好，无情也罢。他自认为对孙小好问心无愧。于是他安慰袁洁道：“好了好了，不要太伤心了，别哭坏了身体。咱们对他怎么样，他就算是不领情，咱们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袁洁又怎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呢？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泪并不全是为孙小好而流，而是为了自己和孙爱民。 将近二十七年啊，人生最好的青春年华，随着孙小好的离去，就这么变成了一片空白，让她怎能不伤心。如果有时光机，能够带她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 占金花与钱金斗，还有几个孩子送走了媒体人之后，开始了新一轮的准备工作。 原以为制造“意外”赶快把他们的亲生儿子送走已经突破了人性的极限。可事实是，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占金花、钱金斗做不出的。 当青年袁洁看着月黑风高夜墓地中聚集的一群人，不止有惊讶，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那么接下来，青年袁洁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呢？ 孙小好的几名血亲白天从墓地离开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再次上山去找孙小好的那座墓碑。 除了钱龙川背上背着、手上拿着大包小裹之外，其余几人都两手空空。钱念娣想要帮助钱龙川减轻一点负担，却被占金花给拦了下来。 “闺女，那哪是女人干的活，东西太重了，你拿不动，就让你二弟拿着，他有劲！”占金花如是对钱念娣说道。 钱念娣撇撇嘴，没说话，很自然地去接钱龙川手上的东西，却被钱龙川下意识地躲开了：“别，姐，我不累，就快到了，你别沾手了！” 钱龙川虽是这么说，气息却已经有些不稳了。瘦瘦弱弱又有些跛脚，再加上身上那几十斤重量，说不累那是假的。 可是由于钱龙川与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是被他们捡来养大的，所以哪怕他们对钱龙川再苛刻，他也不愿去反抗。另外，从小到大被打骂的次数太多了，让他早已经被驯服，心理上对占金花与钱金斗有很强烈的畏惧感，导致他也不敢再说出什么忤逆他们的话。 大概晚上七点钟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孙小好的墓碑前，占金花指挥钱龙川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下来，按照她的要求一一摆好。 第70章 又冒出一个孩子 钱龙川将背上山的折叠桌打开，根据占金花的安排，在桌子上铺上了一块黑底金边的布，之后又在桌子两边对称摆上了四台白烛，中间摆上了一个三足铜鼎香炉。 这些工作准备妥当后，占金花说道：“都过来，一人点上三支香！” 说话的功夫，钱龙川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高香拿了出来，用火点燃三支，首先递给了占金花。 占金花接过高香，煞有介事的拜了一拜，之后将香插到了香炉中。 随后，钱金斗、钱念娣、钱龙川都照做，很快，香炉中已经插了十几支高香。 轮到钱龙飞的时候，他十分不耐烦地接过钱龙川递过来的三支香，随手插在了香炉中，嘴也没闲着：“爸、妈，我说你们就是老糊涂了。人死都死了，还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我看那个忆缘法师就是个大骗子。那个孙小好活着都翻不起什么浪花，死了还能再出来作妖？” 这话把占金花和钱金斗两人吓得一激灵，连忙去捂钱龙飞的嘴。占金花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样子，嘴里连呸三声，然后双手合十，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天神老爷，见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计较啊！” 钱龙飞挣脱开两人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道：“爸、妈，你们干什么？想捂死我啊？我要是死了，你们可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此话一出，吓得占金花又开始在那里“呸、呸、呸...” 占金花与钱金斗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或许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害怕因果报应吧？ 他们自从二十几年前做下那样的事，便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发现这世道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之所以受穷，很多时候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因为赚的钱太干净了。 当他们不再局限于赚干净钱这一条路之后，家里就像迎进了财神爷似的，财运不是一般的好。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每天提心吊胆，害怕被抓到，弄不好小命都要搭进去，所以虽然腰包逐渐鼓了起来，却整天食不知味，也没办法睡个踏实觉。 而忆缘法师说他们把那个半死不活的病孩子寄养出去，能保住家里的财运，又能保家人老小平安，后来逐渐得到验证，他们便对忆缘法师深信不疑。 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孝敬忆缘法师。除此之外，占金花与钱金斗还有个习惯，就是每周吃一次斋，以表明自己的虔诚。 他们那些“合作伙伴”跟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常年求神拜佛，希望能够得到神佛的保佑。 说来也是有些好笑。佛家强调“业因果报”，可是不管是常年积德行善之人，还是罪恶滔天的人，都有很多信佛的。前者期望“善有善报”，求一个因果，而后者则希望“恶因善果”，求一个心理安慰。 几人上完香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眼看到了晚上八点钟，占金花请来的忆缘法师终于姗姗来迟。 “诶呦，忆缘法师，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您交代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占金花一边说着话，一边跟钱金斗热情地迎上去。 “忆缘法师，您看看这阵法怎么开始，用不用我们帮什么忙？”钱金斗小心翼翼的问道。 忆缘法师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微胖，穿着黑色的长袍，顶着一张冷漠至极的脸，给人一种天然的威严之感。 面对钱金斗的问题，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到一边，让后面跟着的小徒弟开始准备做法用的器物。 之后，法师让占金花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实际上也简单。忆缘法师当时说的是，准备五名血亲之人的血，抹在孙小好的贴身衣物之上。 可是家中只有占金花、钱金斗、钱念娣和钱龙飞与孙小好有血缘关系。 孙小好的两个孩子倒是可以，不过时间仓促，距离太远，有些来不及。 另外，石雪娇现在跟他们不一条心，而且对孩子寸步不离，肯定不会让他们去伤害自己的孩子。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也只得作罢。 不过，占金花很快想到了主意。那就是他们送养出去的女儿，也就是钱念娣的双胞胎妹妹。 没错，当初占金花头胎生了一对双胞胎，是两个女儿。不过钱家两个老的十分重男轻女，一听说她生了俩丫头片子，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这俩女孩呢，钱念娣身体倒是比较硬撑，生下来有五斤多重。另一个女孩则十分瘦小，三斤多一点，看样子很难养活。 所以他们决定送走那个小的，这样一来能够减轻养孩子的负担，二来也方便以后再要个孩子。那时他们属于农村户口，如果头胎是女孩的话，是能够在五年以后再生育二胎的。 可是自从这次生孩子之后，占金花就一直没怀上，等到钱念娣六岁的时候，钱家老两口已经等不及了，非要闹着让钱金斗与占金花离婚再娶，骂占金花让他们儿子变成绝户头。 占金花被逼的没办法，第二年就买来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也就是钱龙川。 那个被送走的女儿到了一户不会生育的人家，那家对女孩还不错，占金花也时常关注着那家人的动向，不过始终没去跟那个女儿相认。 她知道，那个孩子在离他们家不远的一个公司上班，前两天，她就戴着帽子口罩，假装与那个女儿发生碰撞，把女孩的胳膊弄出了点血，然后很抱歉地掏出包中的棉签、创可贴等给女孩止血。就这样，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女孩的血样。 对于钱金斗与占金花这样混乱的家庭关系，映像外的青年袁洁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 袁洁心中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他们到底有几个孩子？几个亲生的？几个买来的或者偷来的？自己的孩子到底有没有户口？如果有，又被上在了谁的户头上？ 第71章 锁魂阵 袁洁心中一连串的疑惑还有待慢慢解开，这时，映像中已经开始了新一轮骚操作。 只见忆缘法师手持一把木质长剑在空中挥舞，并随手画了一些占金花和钱金斗他们看不懂的符，合着沾满了亲人鲜血的孙小好生前的贴身用物一起，用法案上燃着的白烛点燃，之后用长剑挑起点燃的物品一阵舞弄，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咒语。 等到点燃的物品全部化为灰烬，忆缘法师将地面残存的灰烬聚在一起，并示意占金花、钱金斗上前。 “现在锁魂阵法已经基本完成，死者的魂魄会持续经受噬心摧残。不过如果别有用心之人想要破此阵法，也不是难事。那时亡魂变作厉鬼来索命，我们在场的各位一个也逃不掉。”忆缘法师煞有介事的说道。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面如菜色，抖如筛糠。 钱金斗大着胆子问道：“忆缘法师啊，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想必您既然能接我们这一单，应该是有什么万全之策吧？” “对对对，大法师啊，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呢？”占金花接过钱金斗的话茬补充道。 对于这个刚刚过世的亲生儿子，占金花和钱金斗将冷漠演绎到了极致，一旁的钱念娣与钱龙川被他们这番话说的背脊一阵发凉。 这时，忆缘法师开口说道：“之前两位选的是的阵法套餐，刚刚已经做法完毕。如果觉得不稳妥，阵法可以继续，不过这费用嘛……” 占金花和钱金斗摸爬滚打做了多年各式各样的买卖，马上明白了忆缘法师是什么意思。 当时去忆缘堂请忆缘法师的时候，是法师的助手接待的。 占金花常年礼佛拜神，对于各种阵法也有一些了解。这“锁魂阵”属于禁忌阵法，在忆缘堂里，占金花模棱两可地说明来意后，便被带到了一个私密性很好的秘密会客室。 禁忌阵法单独放在一个册子上，只有真正有这方面需求的客户，才会将这册子拿出来。 占金花看了一下锁魂阵的套餐价格，有元、元、元几个不同档次。 其中最便宜的套餐阵法最简单，破阵也十分容易，只要懂锁魂阵的人基本都可以破阵。 中档价格的套餐阵法复杂，只要摆阵的人不泄露摆阵方法，基本无法破阵，除非歪打正着，不过希望渺茫。 最高档次的套餐无人可破，亡魂会在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折磨后魂飞魄散，永绝后患。 占金花看着让人肉疼的套餐价格，暗自腹诽：“没想到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活着时候花钱如流水，死了还要花这么多钱。” 不过为了求个心安，占金花还是狠狠心选择了中档套餐。 占金花心里想着，既然阵法被破后法师都会有性命之忧，想必他是万不能泄露天机的，而自己和在场的其他人不懂什么阵法，自然也没有可以泄露的秘密。 可是现在，法师竟然说这中档套餐破阵也并非难事，这不是坑人吗？ 从来只有她坑别人的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坑自己了？ 这种被坑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不爽。 让她再出十万块升级套餐，她是万分不舍的，毕竟亲儿子活着的时候，她满打满算，将吃喝拉撒的费用全加在一起，也才万八千块。 忆缘法师看出了占金花心里的不快，不动声色的给旁边的小助手使了个眼色。 助手心领神会，马上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了那本阵法套餐的小册子交到了占金花手上。 “占女士，您再看看套餐价格，上回时间匆忙，您可能对套餐还没了解透彻。有哪里不懂的，我再重新给您讲一讲。”助手说道。 占金花手里捏着册子，恨不得将它撕碎，可是人家会各种阵法，她这只会求人摆阵的怎么敢去惹怒摆阵的人呢。 站在一旁的钱金斗做多了亏心事，听到忆缘法师提到“厉鬼”，差点吓得晕死过去，这会儿哆哆嗦嗦的跟占金花商量：“不如加钱升到最保险的套餐吧？小好生前也没得到咱们什么优待，想必他心里有不少怨气，这万一阵法做的不牢，被他冲破了的话...” 钱金斗的这些话起了些作用，让占金花下定决心加钱。可是这钱可不能她自己来出，毕竟孙小好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钱金斗也应该出一半才公平合理。 想到这里，占金花说道：“你说加钱你倒是出啊，跟我商量做什么？之前那就相当于十万块了，下面要补的这十万正好你来出！” 钱金斗被占金花这话一噎，心疼地直抽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我不管钱，我哪有钱？要不你先垫上，算我借的！” 两个人推来扯去，最后还是占金花让钱金斗当场写了欠条，才准备把剩下的钱转给忆缘法师，并随口问了一句：“这回再补十万块，您可要把这阵法给做牢了。” 忆缘法师的助手提醒道：“占女士，您记错了，最高规格的套餐是元！” “你说啥？” 占金花听了助手的话，差点吓得把手机摔倒了地上。 虽然这些年攒下了丰厚的家底，但是除了用于自己和大闺女、小儿子身上不心疼之外，其余的人，多花一个子儿她都觉得心肝疼。 在原来花销的基础上补足差价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结果现在让她按套餐原价交钱，相当于买了两个套餐做了一次法。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跌的最大的跟头了，她真想赌气放弃套餐升级了，但是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金钱。 算了，算了，就当花钱买了后半辈子的安生吧。 这么想着，占金花哆嗦着手在手机上输入转账金额，反复确认后才遮挡着他人视线按下了密码。 忆缘法师的支付宝到账提示音响起后，在夜色的掩饰下，嘴角扯出了一个未被人察觉的弧度，占金花则心疼地牙齿都要被咬碎了。 揭过这个短暂的小插曲，阵法继续。 忆缘法师让助手从法器包中拿出了几根银闪闪的针，用酒精灯做了消毒处理。 他从助手手里接过银针，对几人说道：“这个阵法需要血祭，最少需要使用三名与死者有亲缘关系的人的鲜血，因此我现在要给诸位采血。” 这次占金花很配合，很快被忆缘法师手中的银针刺破了手指，滴了十滴血在阵法台上的银盏中。 又是一通木剑乱舞，口中还念念有词，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约莫一刻钟后，忆缘法师大口喘着粗气，对在场的几人说道：“成了。现在赶快收拾东西下山...” 忆缘法师没有再多做什么交代，急急地带着小助手离开了。其余几人看忆缘法师这种表现，也顿时紧张起来，慌乱的把墓地前收拾好，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墓地，开着车逃也似的往家中赶去。 第72章 如果有来世 占金花一行五人直到进了家门，说话声音还在哆哆嗦嗦。 月黑风高夜，阴风阵阵，太他妈吓人了。尤其是这几人还做了亏心事，心中有鬼，因此更害怕“鬼”敲门。 另一边，忆缘法师跟他的小助手气氛就欢快多了。 小助手一边开着车，一边恭维的说道：“师傅，还是您厉害，几句话就弄来这么多钱！一个月碰着几个这样的大冤种客户，我就能成天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哈...” 忆缘法师一脸得意地说：“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好好干，师傅不会亏待你的！” 映像外的青年袁洁听到这师徒俩的对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在墓地那一幕弄得煞有介事的，让袁洁跟着一阵揪心，感觉背后直冒凉风。没想到是两个江湖骗子。只是不知道占金花与钱金斗那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能被这个“大法师”戏耍到什么时候。 在所有人都见不到的地方，孙小好的游魂在空中飘荡了很久。他看到了他的亲生父母是如何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肉身烧成灰烬，也看到了他们如何编造关于自己死因的谎言，还看到了被他坑的伤痕累累的袁洁是如何因为他的死讯而哭的伤心欲绝。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养父母是真正全心全意的对他好，永远不可能坑他害他。 临死前，他多希望养父母能够突然出现来救他于水火啊！可惜，他自己早已断了后路，悔之晚矣。 当他听到墓地中几人商量如何将他的魂魄弄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恐惧。 清髓化疗的那种痛不欲生，已经让他不敢再回想，而那个法师口中的七七四十九天的噬心摧残，让他恨不能再原地去世一回。 老天爷呀，他就算是在人间留下了一点孽债，也不至于受到这样严重的惩罚吧？如果有来世，让自己好好去赎罪不行吗？ 等到忆缘法师开始做法之后，孙小好的心简直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可是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岔子，直到法事完毕，自己竟然没有感到一丁点痛苦，魂魄还仍然聚拢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远处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声音：“去吧，去吧，赎罪去吧...” 随后，他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映像画面，其中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挺着孕肚的女子：“这是？妈？” 那不正是他临死前心心念念的妈妈袁洁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她的肚子？... 孙小好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在自己六岁的时候，袁洁那时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可是自己受到亲生父母的挑唆，担心袁洁有了其他的孩子，便会不爱自己了，或者直接将自己抛弃。 于是，他按照亲生母亲占金花的指使，借机将她引到了医院的消防通道，她刚追了进来，就被早就守在消防通道门后的占金花从背后推下了楼梯。 那一天，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不敢哭喊，不敢叫人，最后，被占金花带回了家。过了几天，他们发现全城都是寻找自己的寻人启事，于是又找准机会将他偷偷丢在了医院旁边的早点摊上。 他至今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事情做绝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些，孙小好的心中对袁洁与孙爱民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愧疚。他暗暗发誓，如果有来世，他一定要当牛做马地去报答他们；如果有来世，他也一定要让占金花与钱金斗知道，什么叫“报应不爽”。 ———— 在忆缘法师与小助手的影像画面消失后，青年袁洁的眼前没有像以往一样再出现新的映像，而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这时，她的耳边隐隐传来了说话声。 “樊教授，我爱人情况现在怎么样？她，还有希望醒过来吗？”这是孙爱民的声音。 孙爱民口中的樊教授回答道：“现在来看，你爱人情况不是很乐观。主要是她腹中的孩子，是现在治疗的主要阻力。如果能及时把孩子拿掉的话，醒过来的希望会更大一些！如若不然，很可能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结果。” 这声音，袁洁听起来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呢？袁洁仔细回想起来：樊教授？樊专家？对了，就是他，那个送孙小好走上绝路的樊桦。 他现在要做什么？要拿掉自己腹中的孩子？他跟那个占金花他们是一伙儿的，肯定没安好心。 不行，不能这样，快醒来啊，快醒来啊！袁洁不断做着这样的心理暗示，可是自己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的地方。 这时，孙爱民深吸一口气，俯在袁洁耳边轻声说道：“老婆，我没办法把你跟二宝都保住，是我没用。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出事的。等你醒过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 孙爱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变得有些哽咽。 袁洁已经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将近两个月了，自己的工作搁置了半个月的时候，就彻底被之前的徒弟所取代了。 1997年啊，那时他的工资就已经有三千块了，而他的徒弟王刚跟他学了一段时间，做出来的菜品色香味与自己有那么八分相似了，如果不是碰到特别难伺候的顾客，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同样的工作，王刚只要1200元的薪水。老板稍作考虑，便决定换掉了孙爱民，让王刚顶上他的位子。 所以现在的孙爱民，可以说处于失业的状态。家里攒的准备买第二套房子的钱，现在已经全都给了医院，还从亲戚们手中暂时借了一些救急。 孙爱民还不顾亲人们的劝阻，自作主张将家里现在的那套房子挂出去出售了，前两天刚刚成交。 在他看来，亲戚们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如果因为自己一家的事拖累了亲戚们，他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就算是要依赖亲戚们的接济，也要等自己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第73章 苏醒 孙爱民缓了缓情绪，对站在一旁的樊桦问道：“樊教授，您看手术的时间现在能确定吗？如果孩子真的影响到我爱人的安全了，是不是越快手术，我爱人治愈的希望越大？” 樊桦说道：“确实是这样的。现在孩子跟母体争营养，且孩子越来越大，会压迫母体脏器跟血管，让母亲面临着更大的残疾和死亡的风险。所以，要让孩子尽快脱离母体才行。” 这时，一直负责袁洁的重症科医生林宇开了口：“樊教授，我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见。从现在对孩子跟母亲的监测情况来看，都还算比较稳定，我认为还没有到那种万不得已的二选一的时候。” 听林宇这么说，樊桦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林医生，对于这种患者你有治疗经验吗？患者已经在这里躺了两个月了，还一点起色都没有，你就没想过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吗？” 林宇被樊桦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病患，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病人家属再观察一段时间。毕竟有现在声名在外的脑科专家在，他人微言轻，说的话必然起不了太大作用。 最终，樊桦在袁洁的治疗问题上掌握了绝对的主导权。 袁洁心里急的不行。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赶快醒过来，自己的二宝马上就要保不住了。她跟二宝承诺过，这次要护他周全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宝宝，别怕，妈妈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你可不可以跟妈妈一起努力，帮帮妈妈快点醒来好不好？”袁洁在心里默默地跟腹中的孩子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二宝很快就给出了回应，在他的“小房子”中使劲伸了个懒腰，随后一通“拳打脚踢”就折腾开了，袁洁的肚皮上能明显看到小家伙现在有多么活跃，好像在告诉袁洁：“妈妈，如果你再继续睡下去，我可不客气喽！” 这时的病房中，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袁洁，伴随着监护仪器的声音。 袁洁现在能够清晰感觉到腹中孩子的小动作，她想，这一定是个活泼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家伙。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这个小宝贝，她的余生将要如何度过。 她努力的试着活动手指、睁眼等小动作，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不厌其烦地重新尝试。 游魂孙小好看着面前映像中的青年袁洁逐渐飘远，即将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朝着袁洁的方向叩首，嘴里念叨着：“妈，回去吧，儿子知道错了...” 突然，病床上的袁洁感觉有一道白光闪进了大脑中，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再一次地尝试活动身体时，她终于成功了。 袁洁激动地直接哭出声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不断滑落。她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她的二宝这次终于不用孤零零地离开自己了。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袁洁昏迷的时候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按照她听到的对话内容，目前她已经在医院里有两个月了。这样算来，二宝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与自己见面了。 虽然两个月里，护士也会给自己翻身、按摩，但是肌肉力量仍然有减弱迹象。她尝试着抬抬手臂，活动活动双腿，那种无力感十分明显。 袁洁转头看了看，找到了床头的呼叫器，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稍微侧侧身，用手去按呼叫器。 很快，便有护士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半坐姿势呆在病床上的袁洁，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啊~”护士低呼了一声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小护士转而从惊吓切换到了惊喜的神情，开口说道：“袁洁，你醒了？” 袁洁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小护士点了点头。 小护士查看了一下监护仪器上的各项数据，完全正常，再观察袁洁的精神状态，好像除了萎靡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异常。 小护士又问了袁洁一些简单的问题，袁洁都能很清晰、准确地回答出来。 这让小护士感到很不可思议。明明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全国着名的脑科专家都还束手无策，说要先引产掉孩子，再给袁洁做开颅手术。可是现在，还什么治疗措施都没用，病人竟然自己醒过来了。 小护士对袁洁嘱咐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喊医生过来！”随后就要转身出去。 袁洁一下子有些急了，连忙抓住了小护士的衣襟，央求道：“不要去找那个樊教授，去喊林医生！” 小护士对于袁洁的要求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应允了下来：“哦，好！” 不过她马上又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袁洁，你知道是樊教授和林医生在负责给你治疗？” 袁洁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之前听到了他们在病房里的对话。樊教授说我跟孩子只能二选一，不过现在我醒了，我想，就不要再麻烦樊教授了。如果我爱人在外面的话，也麻烦你把他一起喊进来。” 小护士点头应允：“好，我现在就去办。先让林医生给你检查一下，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 不多时，林宇医生和孙爱民都进了病房。此时，林医生的表情轻松多了，看来他的感觉是没错的，袁洁自从上次脑电波恢复之后，各项指标一直非常平稳，胎儿的情况也比较好。所以他才认为，孩子暂时对袁洁的安全构不成威胁，还可以继续观察观察。 看到已经完全清醒的袁洁，林宇医生对自己之前的退缩感到有些懊恼。之前的自己真应该勇敢地跟樊教授争辩一番的，虽说他是全国知名专家，但有时候也不一定完全正确的，对吧？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孙爱民看到倚靠在床头的活生生的袁洁，不由得鼻头发酸，红了眼眶。 他来到病床前，轻轻抚摸着袁洁的脸，不觉间，已经泪如雨下。 第74章 转入普通病房 袁洁看着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一阵心酸，却还是扯起了嘴角笑着说道：“快擦擦眼泪，丑死了~” 孙爱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情绪，使劲儿抹了一把脸，回应袁洁：“对，对，不能哭，应该笑，哈哈，该笑~” 此时的孙爱民表现的像个傻子一样，这是袁洁从未见过的一面。哪怕是在那漫长的梦境中，也从没见孙爱民这样失态过，可想而知他看到袁洁醒来是多么的激动。 林宇对袁洁做了一番检查后，对夫妻二人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人跟孩子的情况都算比较正常。可以在监护病房再观察一天，如果没什么异常的话，就可以转入到普通病房了。” 孙爱民对林宇医生连连道谢，跟袁洁又说了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病房，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亲人们。 袁父、袁母目前已经来到庆阳市小半个月了，袁洁昏迷的事情自然是无法瞒下来了。他们一面照顾孙小好，一面每天抽空来医院看望小女儿，祈求哪天能够突然出现奇迹。 目前，他们仍然住在袁洁与孙爱民那套房子里。虽然房子卖掉了，但是孙爱民与买家商量之后，又以市场价格租了下来。 袁家老两口听说袁洁醒了，忙不迭地赶往了医院，孙爱民把医生说的话又给他们复述了一遍，这下，老两口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第二天，袁洁如愿转到了普通病房，看着面前身体还比较硬朗的父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太想自己的爸妈了，在梦境中，她很想知道父母的状况，可是他们一次也没有出现。她只知道，那时的爸妈跟公婆都还健在，但是由于都已经进入耄耋之年，身体状况可想而知。 袁父袁母见袁洁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心疼地要命，赶紧上前安慰道：“小四啊，别哭，这是高兴的事儿。好好养着身体啊，哭多了你肚子里的小老二可该不高兴了。” 袁洁听到母亲的话，终于止住了眼泪，被逗笑了。 这一天，袁父袁母寸步不离地守着袁洁，袁蕊中午过来给他们送饭，说要替班，让父母回去休息休息，他们说啥也不干。 要不是晚上要照顾孙小好，老两口昨天晚上都恨不能通宵达旦地守在医院，等着一大早接小女儿回普通病房。 等到临近五点的时候，孙爱民跟袁洁打了声招呼，便去接孙小好放学。 孙小好一听说妈妈醒过来了，别提多高兴了。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跟妈妈亲近过了，他太想念妈妈的怀抱了。 每次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有妈妈接送，他心里就一阵阵失落，他原本也有一个那样温柔体贴的妈妈的。 现在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只希望妈妈能够快点好起来，能够像以往一样接送自己上下学，给自己讲故事，带自己出去玩，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除了去幼儿园，就是去大姨家。 当孙小好拉着孙爱民的大手，蹦蹦跳跳地出现在袁洁病房门口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喊起来：“妈妈，我好想你呀！” 说着话，便飞奔进了病房，直奔袁洁而来，想要扑进袁洁的怀里，被守在一旁的袁母匆匆给拦了下来， 宠溺地说道：“诶呦，小祖宗，你妈妈刚刚好一点，可别把妈妈碰坏了~” 按照袁洁以往对孙小好的感情，这时候应该表现出万分惊喜，赶快招呼孙小好上前，好好地瞅瞅他，捏捏小脸，刮刮小鼻子，怎么都喜欢不够。 可是此时袁洁的表现却十分反常，房间里的亲人们一时觉得有些怪，却又说不上哪里怪。 只见袁洁瞥了孙小好一眼，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直接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似乎有点不愿见他。 孙小好也察觉到了妈妈的异常，心里直打鼓：难道妈妈是为了自己做的那件错事在生气？她都在床上睡了那么久，还能记得这些事吗？ 不过孙小好很聪明，那些小心思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露出了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对刚刚拦住他的姥姥喃喃的说道：“妈妈真的不喜欢我了~” 这话让袁母听起来有些心疼，安慰他道：“妈妈只是睡的时间太久了，还没缓过来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不要瞎想那些没用的啊，想太多了小心不长个！” 袁母的安慰并未让孙小好的心里好受一点，反而心思变得更加沉重了。他十分担心如果袁洁将自己如何滚下楼梯昏迷的事情说出来，会让自己失去全家人的宠爱。 袁洁现在一点都不关心孙小好的情绪，淡淡地对父母说一句：“爸，妈，你们先带他回去吧！”之后就闭嘴不再说话，背对着一行人躺了下来。 现在，相比于孙小好，当然是照顾袁洁的身体和感受更重要。他们也知道袁洁目前需要多休息，怕孩子吵到袁洁，只能先带孙小好回家。 孙爱民送走了家人后，将房门轻轻关上，此时，病房中又只剩下了袁洁与孙爱民两人。 袁洁也不再装睡，转过身来看着孙爱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爱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信我？” 孙爱民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袁洁要说什么，但还是爽快了点了点头。 袁洁又接着说道：“我下面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孙爱民听到这里，感觉更懵了，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跟你发生意外有关的事情？” 袁洁答道：“没错，跟这件事有关，但同时还关联很多其他的事情。如果我说我从楼梯上滚下去跟小好有关，你信吗？” 见孙爱民要说话，袁洁及时打断：“你不要为他开脱，说什么小孩子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这次昏迷，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天生的坏种！” 孙爱民这时听的更迷糊了：“什么天生的坏种？老婆，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袁洁捋了捋头绪，以最言简意赅的方式说道：“我是被人推下楼梯的，而那个推我下楼梯的人，就是小好招来的。因为他不想我们的二宝出生。” 孙爱民听了袁洁的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愿意无条件相信袁洁，但是他又不愿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会有这种坏心思。 第75章 终于相信了袁洁的话 袁洁看出了孙爱民心中的矛盾，于是又接着说道：“你知道推我下楼的那个人是谁吗？” 她怕孙爱民一时接受不了这样大量的信息，顿了顿，先给孙爱民打了个预防针：“爱民，你先有个思想准备，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 孙爱民看着袁洁此时十分严肃的表情，轻“嗯”了一声，默默点了点头，心想：除了你跟孩子出意外，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事情呢？ 袁洁接着说道：“那是一个跟小好的眉眼长得高度相似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孙爱民听到这句话，感觉脑子中轰地响起了炸雷，转而又担心袁洁是不是睡得时间太长了，出现了错觉，才说出这些胡话。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婆，要不你先好好休息两天。最近你好好养身体要紧，不要胡思乱想...” 还没等孙爱民说完话，袁洁一下子急了，盯着孙爱民说道：“爱民，你不信我这些话对不对？其实这些事都很好验证。你想想小好是不是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们两个？你这个大傻瓜就那么信我，一点都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孙爱民嘿嘿地傻笑着道：“我不信你还信谁？别再说胡话了~” 袁洁无奈地道：“我现在可没跟你开玩笑，去验个血型就知道了，我们俩的血型是不可能生出小好这个血型的孩子的，我们从头到尾都被人算计了，他们用小好换走了我们亲生的孩子~” 袁洁说到这里，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昨天醒来后，她的脑海中又被灌注了大量的信息，那是属于前世自己的记忆，她自己消化了好久，还是意难平。 原本以为映像中看到的一幕幕表演已经够炸裂了，没想到接下来的十年维权之路，碰到了数不清毫无底线的人渣，几乎让她见识了所有人性之恶。 孙袁两家人因为追个孩子被换的真相，残的残，伤的伤，离婚的离婚，破产的破产，两家老人也因为受不了打击，很快便相继离世。 而占金花与钱金斗乃至那些参与当年事件的罪犯们，却一个个活的十分滋润，混得风生水起。过了几年，风声逐渐过去后，占金花与钱金斗又干起了老本行。 若不是十年后开展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拐卖人口清网行动，使占金花与同伙被人赃并获，并顺藤摸瓜，揭开了一条关系网遍及全国的产业链，这样的一群人也能得到善终了。 占金花与钱金斗的结局并未能让袁洁与孙爱民的余生好过一些，他们虽然为自己讨回来公道，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是死是活都无从得知。 亲人们因为帮助自己而惹祸上身，都被无辜牵连，让袁洁与孙爱民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 所以哪有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终”，那不过是受害者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看袁洁哭的十分伤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孙爱民心疼地不行，赶紧轻抚着袁洁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信你，明天我就带小好去验血型。” 听孙爱民这样说，袁洁才放下心来，接着又说：“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家里人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一直在监视着我们，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孙爱民顺着袁洁的话头问道：“他们都有谁？” 袁洁回道：“就是小好的亲生父母，还有那个樊教授，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话一说出来，孙爱民已经基本确信袁洁是在说胡话了。要说孙小好的亲生父母因为做了亏心事，一直在监视他们，倒也说得过去。 樊教授这样一个人人敬仰、全国知名的医学专家，怎么会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呢？他可是一大家人托各种关系才请过来的，说破大天也不会是过来害人的吧？ 但是孙爱民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现在，他为了稳住袁洁的情绪，一切都顺着她。袁洁怎么说，他就怎么接话，避免袁洁再情绪激动。 袁洁怕孙爱民不将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一再跟孙爱民强调，带孙小好去验血，或者直接去做亲子鉴定，还要让他拿回报告给自己看。孙爱民为了让袁洁安心休养，只能照办。 第二天，孙爱民带孙小好查完血后，先将他送去了幼儿园，再回到医院取验血结果。看着自己、袁洁以及孙小好的血型检测结果，听着医生的分析，陷入了沉默。 “从血型上来看，这孩子不可能是你们两个人所生。如果对验血结果有疑义的话，可以再进一步检验一下亲子关系。” 医生的话一遍遍在孙爱民的脑海中回放，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整个都被颠覆了。 若是无意中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都不如此刻受到的冲击大。 难道袁洁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世上真的会有这样奇幻的事情吗？因为一场意外，竟然有了联通未来的能力？ 他拿着检测报告，快步朝着袁洁的病房走去。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是袁母的声音：“再吃两口，啊，这孩子又挑食了是不是？你不吃我小外孙还要吃呢！” 此时，袁母正端着一碗滑嫩嫩的鸡蛋羹在哄袁洁吃饭，就像在哄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一样。 袁洁看着这样的母亲，虽然已经有些吃不下了，却还是配合着张嘴将勺里的鸡蛋羹吸溜进嘴里。吃完还笑嘻嘻地说：“妈，我自己吃就行了，我又不是小婴儿，还要等着妈妈喂饭吃！” 袁母宠溺地嗔了袁洁一眼，说道：“多大也是我的孩子，妈妈照顾孩子还不是天经地义？你也就再享这几天福，下个月这待遇就得归我小外孙了！” 孙爱民看着母女俩的温馨互动，心里十分熨帖。担心岳母发现异常，赶忙将验血报告先收进了衣兜，揉了揉僵硬的脸部肌肉，换上了一副看似轻松的表情。 第76章 双胞胎不是一个爸爸 袁父袁母在医院里陪了袁洁大半天，在吃完午饭后，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袁洁对父母说道：“爸，妈，我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你们先回家休息会儿吧，这里有爱民一个人就行了。” 孙爱民也心领神会，一直催促老两口先回家。 等到送走了袁父袁母，孙爱民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袁洁问道：“拿到结果了？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孙爱民“嗯”了一声，将兜里的检验报告拿出来递给了袁洁，随后说道：“你说他们一直在窥视咱们的生活？” 袁洁点了点头，又再次跟孙爱民透露了一些“天机”：“不错。是不是在我出事后，小好失踪了好几天，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提到这件事，孙爱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时真的是感觉要撑不住了，一边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爱人，一边是没了踪影的儿子，真的是难死了。好在，那些难事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对于袁洁来说，这件事肯定是不知情的，别说她才刚刚好转，受不了刺激，就是以后完全恢复正常生活了，家人们也绝对不会主动跟她说起这个糟心事。 所以，这件事也是她那一部分记忆？ 袁洁见孙爱民木讷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他失踪那段时间，实际上也是跟他的亲生父母在一起。” 孙爱民见袁洁说的头头是道，问道：“他的亲生父母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这些事你现在知道吗？如果孩子是被抱错了，我们的孩子肯定就在他们家里。” 袁洁回道：“他们在中原省，亲爸叫钱金斗，是马坊市人，亲妈叫占金花，是江源市人，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不太清楚。不过后来我听人提到过，他们曾经在马坊市的火车站附近开过餐馆，又在咱们这里的火车站附近开过馄饨铺。” 孙爱民将袁洁说的话一一记下，说道：“那我最近就先抽时间去找一找。” 袁洁又提醒道：“他们很狡猾，人又心狠手辣，不要冲动鲁莽。”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声音颤抖地说道：“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直到古稀之年都没有获得一点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 我们是直到小好二十几岁患了白血病，我们打算捐骨髓救他的时候，才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后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 他们那时的说法，是那个孩子跟人私奔了，而他那时有未婚妻，叫张玲，怀了他的孩子，后来生下了双胞胎儿子。 我们当时跟那两个小孩做了亲缘鉴定，证明他们跟咱俩有血缘上的关系。那两个孩子又跟你家人长得很像，所以我们都没有怀疑。 实际上，他们当时对鉴定的血样做了手脚，所以才得到那样的结果。 他们就用这两个孩子骗了咱们好几年，直到有两个男人纠缠上张玲，威胁张玲要钱，不然就让她身败名裂，最后事情败露，咱们才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 他们的关系很乱，张玲在我们面前是那种乖乖女的形象，没想到那对双胞胎的爸爸竟然不是同一个人。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候网络非常发达了，所以张玲很长时间都没敢出去见人。” 听了这些话，孙爱民的世界观简直碎了一地：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啊？这种事情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袁洁看着孙爱民微张着嘴巴傻了吧唧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遭遇，他们夫妻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说这样炸裂的事情。 她抬手轻轻捏了捏孙爱民的脸蛋儿，笑呵呵地说道：“喂，听傻了吧？不要再想这些八卦的事情了。我跟你说这些，主要是想让你知道，那些人都十分善于伪装，谎话连篇，做事情毫无下限。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要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听到袁洁揶揄自己，孙爱民也不由失笑，回道：“你男人啥样你还不知道？咱们没有准备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怎么也不会再被他们算计了，放心吧！” 顿了顿，孙爱民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段时间我去调查这些事，小好暂时还让爸妈照顾？” 提起孙小好，袁洁的脸色又有些沉了下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暂时只能先这样吧！这件事之后再说。等到要将他送走的时候，你可不能心软~” 说实话，孙爱民虽然听到袁洁说的那些事很是气愤，但是毕竟他没有直观感知，所以那种愤恨的情绪远不如袁洁来的强烈，对孙小好的情感也一时无法彻底割舍。 但是一想到袁洁说自己的儿子在仇人家里受苦受难，最后还不知所踪，他就揪心的疼，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孙小好毫无保留地付出了。 目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做不出来遗弃孩子，让孙小好自生自灭的事情。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孙爱民第二天就开始去打听钱金斗与占金花两人。 为了避免被对方一眼认出来，孙爱民戴了帽子跟口罩，换下了一直板板正正的衣服，借口最近几天接了两份做农村婚宴的活计，从袁父那里搜罗了两件最破旧的衣裳换上。 还真是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远近闻名的精神小伙马上有了一股中老年味儿。 他先从本市的火车站找起，一家店一家店、一个摊一个摊地溜达、打听。不过把那附近都转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疑似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影子。 于是，他又买了最近赶往马坊市的火车票。据袁洁说，这是他们的大本营。 在二十年后，庆阳市到马坊市有直达的高铁，仅需要两个小时，但是现在的绿皮火车，要走五个小时。 孙爱民下了火车后，一刻不敢停歇，马上在火车站周围踅摸起来，重点关注那些小餐馆。期间还不时有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在那揽客，一边跟着孙爱民一边低声说：“大兄弟住店不，有小妮儿，50包宿。” 孙爱民生怕这些人碰到自己，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地，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出了那片旅馆一条街，孙爱民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这世道真是太乱了，一个大男人出门看来也不安全啊！ 第77章 出门找线索 到了餐馆聚集的区域，他先对那种规模很小，能够一眼看到店内情况的小馆子进行排查。根据袁洁的描述，尤其关注那些现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寻找跟孙小好脸部特征高度相似的人。 可惜溜了一大圈，一无所获。到了饭点，孙爱民走进了一家规模相对大一点的饭馆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服务员看到新客人进店，麻利地拿过来菜单等着孙爱民点餐。 孙爱民没什么心情吃饭，菜单看也没看，要了一碗清汤手擀面。 等到服务员将面条端上桌之后，他也没着急吃，而是悄悄观察着店里的工作人员。 前台收银员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说话嗓门粗声粗气的，有点老板娘的架势。服务员有两名，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剩下的就是后厨人员了。但是通往后厨的门那里有两块对开的布帘子遮挡，不太容易看到里面的情况。怎么才能进到后厨去看一看呢？ 袁洁说，占金花和钱金斗的餐馆很可能是为了给自己见不得光的生意打掩护，是个中转站。听袁洁描述二十年后的网络发达程度，着实让孙爱民开了眼界。 当时，网络上有很多网友在各类大小新闻事件中进行深入剖析，热衷于为各类案件的侦破出谋划策。有网友就分析，占金花他们的那个餐馆应该是有后门。 火车站人流量大，当时不少寻子家长的孩子都是在火车站附近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么孩子是怎么快速转移的呢？必然应该有人接应。 所以，他现在很想对饭店的构造一探究竟。看着眼前的那碗面，孙爱民突然有了主意。 他尝了一口面，只咸不香，而且擀出来的面薄厚不均，还不够劲道，稍微煮的时间长一点，或者在碗里泡了一会儿，面条就很容易断，用筷子夹的时候就很不方便。 而且从这碗面的样子来看，也不够美观，挑剔一点的食客看到这样的面就没了食欲。 他将服务员喊了过来，问道：“服务员，请问你们老板在不在？” 服务员一听这话，有点不好的预感，心想：这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火车站人员流动性大，各种客人都能遇到，因为一碗面条、一盘炒饭而挑毛病的食客不在少数。但是能在火车站外开店的人家，哪个又是好惹的呢？ 所以服务员也不惧他，冷声冷气地问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老板挺忙的，没时间在这里墨迹。” 孙爱民对于服务员的这种态度，也不气恼，继续心平气和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个厨子。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找事的，我是想要给你们的厨师提个建议。” 服务员一听孙爱民这样说，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我们这店都在这开了十来年了，王师傅从店开张的时候就在这里干，要是他干的不好，老板早换人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王大厨脾气可不好！” 孙爱民又想说什么，还没等他张嘴呢，就听到有顾客喊道：“服务员，点菜！” “诶，来了！”服务员应了一声，也不再理孙爱民，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一会儿，又有客人喊：“服务员，我们的菜怎么还没好，能不能行了？再做不好我们不要了！” “诶，我马上去催催后厨！”这时已经到了就餐高峰期，两个服务员忙的焦头烂额，一直在大厅和后厨之间跑腿，不时还有等着急的顾客在那里催催催。 等到服务员从后厨出来，走到收银台那里跟老板娘低声说了几句话，老板娘咒骂了一句：“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去催催老王，让他快着点儿！” 服务员面色犯难，想拒绝，又怕老板娘发飙，那个暴脾气的王大厨，她也不敢得罪。而且她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去男厕所找人，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想想就臊得慌。 也不知道那王大厨今天怎么回事儿，以前从来没有过饭点儿去蹲坑的情况，结果刚刚说可能吃坏了肚子，就着急忙慌地从后门出去进了公厕。 孙爱民看服务员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想着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于是喊住了服务员：“服务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服务员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她总不能当着大厅里这么多食客的面说大厨去拉屎了吧？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盯着孙爱民看了两眼，小声问道：“你说你是厨师对吧？” 孙爱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厨师！” 服务员又神神秘秘地说：“你跟我来后厨一下，救救急，别声张啊！”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孙爱民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背上自己的小包，跟上了服务员的脚步。 到了后厨之后，孙爱民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厨房的构造，在顶头处有一扇门，也不知道门后面是仓库，还是通往外面。 服务员拿出客人的点菜单，让孙爱民看了看，问道：“你看看这些菜，你都会不会做？” 孙爱民瞥了一眼，什么烧茄子、溜肉段、汆丸子等等，这些家常菜对他来说真是太小儿科了，毫不夸张地说，他十岁之前的手艺，都能撑起这样的一家餐馆了。 他看了看配菜和各种调料的位置，马上投入到了工作状态，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简直把后厨负责切墩儿配菜的帮厨给看呆了。 而且孙爱民出餐的速度不但快，色泽、摆盘看起来还十分漂亮，仅仅是看看就已经馋的直吞口水了。 大厅里等餐等的不耐烦、嚷嚷着要把菜退了的顾客，等到看着上桌的菜，浅尝一口，就觉得再多等一会儿也值了。 约莫半个小时，王大厨才从厨房后门回来，孙爱民两个灶同时开火，现在已经做出了六七道菜了。 王大厨被眼前的景象弄蒙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过就出去蹲了个坑而已，难道工作就这么弄丢了。 他最近跟老板提过工作量大，要涨工钱的事，老板还没给回复呢，他也有意仗着自己有点手艺，拿准了老板两口子不敢把自己辞退，所以只能跟他妥协。可是看现在这情况，不太对头啊。 他一下子来了火气，抢下了孙爱民手中的大炒勺，气冲冲地说道：“你谁呀你？知不知道这是啥地方？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端起这碗饭？” 第78章 观察情况 孙爱民一看对方那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长相，加上穿着打扮，知道这是正牌儿厨子回来了。 孙爱民随即给王大厨让了位置，瞥了一眼他刚刚抢回去的大炒勺，说道：“炒合菜，可以出锅了！” 王大厨鬼使神差地听话照做，将炒锅中的菜盛出来装了盘。不知道为啥，面前这盘菜打眼看去，总感觉比自己做的好看呢？ 这时他才又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来抢自己饭碗的。不行，决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虽说现在的工钱跟自己的预期还有那么一点点差距吧，但是在这马坊市，找到这个工钱的工作也非常不容易，所以他还掌握着分寸呢，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想要让老板给涨一百块，要是能涨个五十八十的，他也乐呵呵地接着。 想到这里，王大厨就开始往外撵人了：“出去出去，知不知道啥叫厨房重地？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孙爱民看王大厨这反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来意了，于是笑呵呵地解释道：“您是这里的大师傅吧？别误会，我不是来试工的，我就是办事路过，顺道来吃个饭。前厅吃饭的人太多了，我临时来帮下忙。” 随后，孙爱民抬手看了眼手表，佯装赶时间，说道：“呦，都一点钟了？不行了，我得走了，不然正事儿就要耽误了。 对了，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厕所，我得先去解个手。这出门一趟就是不方便。” 王大厨一听孙爱民不是来抢饭碗的，很快解除了戒备状态，脸上的横肉也不那么紧绷了，抬手指了指厨房后门说道：“你从那道门出去，后面就是另一条街了，对面有个公厕。要是从那边走绕路的话，再回来从我们饭店出去。” 没想到，这王大厨还挺热心肠。孙爱民应声道谢后，出了后门。 相比于正对着火车站出站口的那条街，也就是饭店正门那条街，后门的街道就真的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了。别说开店的了，就是路边摆摊卖东西的都少之又少，街道上倒是有一些行人，都是过路的。 王大厨说的那个公厕很显眼，一出门抬眼就能看见，走近一点，那股熏人的气味儿扑面而来，让人都不敢大喘气。 孙爱民尽量屏着气进了公厕，在男厕这边观察了一下，除了小便池，就是一大长排蹲坑，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 据袁洁描述后世的那些拐卖人口的手段，其中有一个就是借助厕所来作案的。 尤其是那种比较偏僻的厕所，有的单身女性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那些人贩子得手后会通过垃圾桶作为掩护，把人转移走。 不过这种一眼望到底的公厕，真的能成为人贩子的作案场所之一吗？孙爱民有些怀疑。 从公厕出来后，他在这条街上转了转，挨着刚刚那家饭店的房子，还有两家是有后门的，等会儿得重点观察一下。 这条街走到头，是一个居民区，门口没有饭店之类的店面，倒是有几家摆摊卖水果蔬菜的。 孙爱民从包里掏出袁洁写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有多个小区的名字，是他们从后世调查到的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十几套房子所在的小区名称。其中大部分是后来才开发的，有两套房子所在的小区比较老，应该是九十年代左右建的。 孙爱民走过去问一个用“倒骑驴”卖水果的小摊贩：“师傅，麻烦打听一下，咱们这是什么小区啊？我想租个房子，不知道这里租金贵不贵？” 小摊贩回道：“你说这里啊？这里叫新建村小区，租金我倒是不太了解，不过这片房子都是这几年新盖的，卖的挺贵，租金应该也不便宜。” 孙爱民继续问：“那人民里和建设里这两个小区您知道在哪里吗？离这里远不远？” 小摊贩想了想，说道：“人民里我倒是知道，那地方好像在市中心那边，离这里可不近，你等会儿去附近的公交站看看有公交车没有。另一个小区我可没听说过，你去问问别人吧！” 孙爱民跟小摊贩道了谢，这一条街转悠的差不多了，又从饭店的后门进去，穿过大厅，到了火车站正对着的小吃一条街。 他仔细找了找，确定了有后门的另两家店的位置。其中一家不是饭店，而是一个理发店。店里生意看起来还不错，几名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孩儿和女孩儿在店里忙活着给客人洗头、剪发、烫头。 这个年代，城市里的年轻人们还是很舍得在自己的形象上花钱的。从店员们的年龄、工作状态等情况来看，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这家店可以暂时排除了。 另外一家店，是一家面馆，看样子，格局应该跟之前的那家餐馆差不多。 刚刚过了饭点儿，现在店里比较冷清。从外面往里看，店里玻璃门关着，看不太真切里面的情况。 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坐在旁边的炸串店外的桌子旁，点了几串炸串，同时盯着那家面馆的情况。 不一会儿，老板把孙爱民点的炸串端上了桌。现在老板不忙，孙爱民跟老板拉起了闲嗑：“老板，您这炸串手艺是跟师傅学的还是自己琢磨的？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我这连着坐了好几个钟头火车，想着找个饭馆好好吃一顿呢，结果到了你家门口就走不动道了！” 孙爱民这恭维的话，对炸串店老板很是受用。老板哈哈笑着说道：“大兄弟，这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我这人也没啥别的大本事，就是爱琢磨吃的，以前是做出来自己吃，经不住老婆总骂我贪嘴，跟我闹，我就憋着一股气。嘿，结果真琢磨出了赚钱的门道。 我在这都卖了十来年炸串了，有人看我家生意好，也来附近抢生意，结果怎么着？没把我干趴下，自己倒先倒闭了！这叫啥？没有金刚钻儿就别揽那瓷器活。” 孙爱民顺着老板的话应和道：“您这应该叫那什么来着？哦，对了，把爱好做成事业。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一句话把老板逗得哈哈大笑后，孙爱民也不再绕弯子说废话，随口说道：“我原想着下了车先吃碗面，一辈子这面条就是吃不够。也不知道旁边那家面馆儿味道怎么样？现在我看店里没啥人呢？要是不好吃我就不去了，免得浪费钱。” 第79章 不同寻常的食客 炸串店老板听孙爱民提到旁边那家面馆，撇了撇嘴说道：“那店里面条卖的死贵，味道还不咋样。也就是仗着开在火车站，过往的旅客多，能坑一个是一个。本地人可没啥人去那里吃，那就是给冤大头准备的。不然生意那么少，他靠啥交房租。” 孙爱民从老板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袁洁描述的那些有些玄幻却又听起来很真实的事情，让他现在变得格外敏感。 他又问老板：“那个店面挺大的，房租可比你这小店儿贵不少呢吧？” 老板回道：“这还用说？跟人家那店比，我这顶多算是个摊位！不过你可别看我这地方小，本钱也小啊，而且一天卖的钱可不比一些饭馆儿少。现在人像我一样贪嘴的可不少，尤其是那些小年轻，附近的学生啥的，下班、放学都愿意过来买点儿解解馋。” 孙爱民回应道：“现在人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可吃的东西也多，也都愿意在嘴上下功夫，满足满足口腹之欲。这也算是幸福生活的一味调剂品，您说对吧，老板？” “是是是，这话可是一点儿没错，我这资深吃货可是最有发言权了，高兴了想吃东西，不高兴了更想吃东西。只要能解馋，啥坏心情都能给他赶跑了，哈哈哈！”老板说着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 孙爱民跟老板聊天的功夫，眼睛也没闲着，一直关注着那家门头写着“站前面馆”的店家的动向。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着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到台阶前，抓着拉杆箱的拎手，费了些力气将拉杆箱搬上了三个台阶，然后进了面馆。 炸串店的老板也看到了，随口说了一句：“看着了吧？又一个冤大头上门了。拉着大皮箱，一看就是刚下火车不了解情况的。” 孙爱民面前的炸串已经不知不觉吃完了，跟老板商量道：“老哥，我看你这里现在生意还不算忙，我在这里坐着再歇歇脚。” 这时正好店里来了新客人，老板让孙爱民随意，又去忙着赚钱了。 约莫二十分钟后，之前进了面馆的男人又拉着拉杆箱出来了，时间上看，倒是可以够吃完一碗面条的。 不过孙爱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个人之前往台阶上搬行李箱的时候，好像有些重量的样子。但是现在，他直接拉着箱子下台阶，箱子还侧翻了一下，他用手轻松地就将箱子扳正了，好像是个空箱子一样。 这就有点奇怪了，吃了顿饭，箱子变成空的了，难道主人会一点没察觉？或者里面有什么猫腻？ 孙爱民闪出这个念头之后，便再也压不下去了。那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呢？他是不是本来就跟饭馆的人认识，有密切的关系，而不是一个普通的食客？ 孙爱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甚至还有了一种更大胆的猜测：如果这家店就是占金花与钱金斗的那个餐馆儿，那么箱子里的该不会是~孩子吧？ 这个想法让孙爱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这些人的罪过可真是太大了。 此时的孙爱民，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他从旁边的一条胡同又绕到了后面的那条街，观察后门那边的动向。 在拐角处守了一个钟头，也不见后门打开。孙爱民假装路人的样子，向面馆后门靠近，趁着路上没什么人，悄悄趴在门边认真听里面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门的隔音质量太好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仅仅因为一个怀疑就这么在这里守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心里想着，再在附近找个地方观察半个小时，如果还没有什么发现，就先去找那两个小区看看情况。 若是自己的孩子现在还没有失踪，应该就在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家。 至于这两个人具体什么时候离的婚，袁洁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钱金斗后来跟别的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至于占金花，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的孩子有三个，加上自己儿子，那就应该是四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孙爱民便去站前街喊了一辆拉脚的三轮车，先去了人民里小区。 这个时代计划生育政策非常严，城市里非独生子女的家庭是很少见的。 小区进门处有一块居民活动区，有一些老人正带着孩子在这个小广场上玩耍。 孙爱民走过去找个老太太问路：“大娘，麻烦问一下8号楼往哪边走？” 大娘打量了孙爱民一眼，指了指小区进门后左拐的那条路：“你从这条路过去，旁边那栋楼走到头再右拐，直着往前走就到了。自己看着点楼栋号。” “诶，好嘞，谢谢您了，大娘！”孙爱民跟老太太道谢后便顺着那条路找了过去。 这个小区现在盖的都是4层楼高，下房在楼前面，是单盖的两排小平房，每家一间，大小都一样。 袁洁根据回忆，给出的地址是人民里8号楼4单元2楼。 孙爱民进了4单元的门，先到2楼隔着门听了听东、西两边屋子的动静。其中东边屋子里有小孩的声音，隐约听到一个孩子在哭闹，还有个少年的声音在哄孩子。 “弟弟，别哭了，你再哭，等会儿爸妈回来又要打我了。”少年近乎央求的语气对哭闹的弟弟说道。 没想到那个小孩子一听少年这样说，还来劲了：“我就哭，我就哭，你要是不带我出去玩儿，等爸妈回来让他们打死你！” 这时，小孩子的哭声倒是止住了，但是又轮到少年急哭了，哽咽着说道：“爸妈说了，不让带你出去，不是我不想带你出去的。大姐一会儿就回来了，等会儿让大姐带你玩儿行不行？” 看来，这是个多子家庭，跟占金花与钱金斗的情况有些吻合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少年多大了，长什么样子。 第80章 可疑的面包车 孙爱民听到有人上楼的动静，赶紧佯装下楼，迎面撞上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他往一侧让了让，让女孩先上楼，女孩跟他道谢后，上了二楼就停下来，掏出钥匙来开门。 瞬间，屋内孩子的吵闹声成倍扩大了。 女孩看到屋内被霍霍地乱糟糟的，少年脸上还有刚刚哭过的痕迹，瞬间火大，大吼道：“小弟，你又欺负你大哥了是不是？” 小男孩面对这样发飙的姐姐一点也不打怵，梗着脖子说道：“大姐，你别冤枉人，我这么小，怎么欺负他？你就会骂我，等爸妈回来我就告状，说你们俩一起打我！” 女孩被小男孩这话气的够呛，一把抓过小男孩，举起手就往小男孩的屁股上招呼，嘴里还说着：“叫你告状，还敢不敢告状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扯谎！”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少年赶紧上来拉架，对女孩说道：“姐，别打了，一会儿爸妈该回来了。小飞想出去玩儿，妈说不让我带他出去，他就生气了。 我也没有钥匙，我怕出去了再回来进不了屋，也不敢出去。姐，要不咱们现在带他下楼玩一会儿吧？” 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放开了小男孩，想了两秒钟后回道：“小川，你还没吃过麦当劳吧，可好吃了，咱家附近就有一家。走，姐带你们吃好吃的去。今天爸妈说要半夜才回来呢，让咱们自己解决晚饭问题。” 说着话，女孩就开始给小男孩穿衣服，几个孩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锁了门，孙爱民快步从一楼楼梯拐角处下楼出了单元门。 过了一分钟，几个孩子也出了楼道。据孙爱民观察，女孩现在应该是个中学生，她出来的时候还穿着校服。少年看上去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那个最小的孩子大概三四岁。 从年龄上跟刚刚他们对话中提到的“小川”、“小飞”的名字来看，跟袁洁描述的钱家三个孩子的信息都对应上了。 可是这里只有三个孩子，自己的亲儿子呢？莫非现在就已经遭遇不测？ 孙爱民揪着心，使劲摇了摇头，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那个孩子一定在哪里活的好好的。 看着三个孩子走远了，孙爱民回想着刚才几个孩子的对话。那个女孩说父母要半夜才回来，莫非跟那个黑色拉杆箱里的东西有关？ 看来，他现在还要回去一趟，或许晚上就能揭开自己心中的谜团了。 孙爱民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傍晚六点钟了。他快步出了小区大门，一边按照自己的印象，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一边观察路上有没有拉脚的车。快走到了这条路尽头的时候，终于打着了一辆三轮车。 这么一折腾，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他让三轮车直接在通往面馆后门的那条胡同口停下来，自己步行往里走了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斜对面的公厕之外，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孙爱民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将包中的几个口罩全都戴上，才闪身进了男厕。 这个时代，居民们还都没有什么夜生活，八点来钟，大家基本都已经在家里了，或者看电视，或者打麻将，但是大晚上出来晃荡的人可不多，所以这条街到目前十分安静。 若是那个面馆的后门发出点什么动静，公厕这边应该都能听到。 实际上，他现在也还不确定这个面馆儿到底与占金花两口子有没有关系，只是凭着直觉碰碰运气。 虽然戴着好几层口罩，还是敌不过那陈年老屎放出的毒气，就在公厕里窝了两个小时，孙爱民感觉憋气憋的有点大脑缺氧了。可是外面还是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他不禁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好笑。回去把这次狼狈的经历说给袁洁听，估计又要被她喊“大傻子”了~ 就在他怀疑自己的预感出错，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隐约传来的说话声：“你先进去拿货，我去解个手！” 一听说对方要解手，孙爱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万一人进来了，自己怎么办？ 随后又为自己冒出的这种想法而失笑，看来人真的不能鬼鬼祟祟地做亏心事啊。现在虽然做的不是啥亏心事，但是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呢！ 一个公厕，正常上厕所的人，哪里会担心被别人撞见呢？ 就当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放水声。 孙爱民不禁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真是虚惊一场啊！ 这时，他开始加倍关注外面的动静。很快，又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动静，还有类似于拉杆箱拉动的声音。 先前说进去拿货的那个人又开始说话了，刻意压低声音朝解手的人喊道：“好了没？快点的，走了！” 解手的人应了一声，快速从公厕边上的草丛出去了。 孙爱民这时悄悄从公厕围墙探出头查看外面的情况，发现除了两个说话的男人外，还有一个个子比较矮的中年女人，此时的她正跟那两个男人一起，把三个拉杠箱装到了门口停着的一辆面包车里。 随后，两个男人上了车，启动车子快速离开了。女人则是又从后门进了店里，顺手将门锁死了。 看着走远的面包车，孙爱民的内心有些着急。他只能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清车子的轮廓和车牌号，自己两条腿没办法追上去，怎么才能找到这辆车呢？ 折腾了一天，这时已经快到半夜十一点了，没有其他收获，只能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 他步行穿过了两条街，在离火车站远一点的地方找了家旅馆办理了入住。 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开始整理脑袋中最近接收的各种信息，有来自于袁洁的转述，也有自己的亲身经历。他要好好规划一下明天的任务，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盲目撞大运。 第81章 再现黑皮箱 第二天早上六点，孙爱民起床收拾了一番后，去外面简单吃了个早点，又在附近的药店里买了几个新的纱布口罩后，再次来到了人民里小区。 他昨天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小区就正门这一个出口，所有人出小区都要经过这里，所以他现在在小区门口的广场上准备守株待兔。 孙爱民找了一块水泥板子坐了下来，紧紧盯着门口来往的人员和车辆。 很快，他看见了昨天那个女孩的身影，应该是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大女儿钱念娣。 她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区，车筐里还放着书包，应该是去上学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出现了昨天晚上那个矮女人的身影。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有居民跟她打招呼：“花姐，出门啊？” 花姐？占金花？孙爱民仔细看了看她的长相，的确是像袁洁描述的一样，与孙小好的五官非常相似，一看就是一家人。 只听到占金花回应道：“是啊，店里一会儿也离不开人。” 对方又说：“你可真能干。我看你家这日子过得比大部分城里人都强，不像我们准时准点上下班儿，拿那点死工资。看来要想日子过好点儿，还是得做买卖。” 占金花笑着回应：“我就是劳碌命，不干不行啊，家里好几个孩子等着养呢，要不是有那面馆儿撑着，我们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了。行了，不跟你说了，十点有辆火车到站，这趟人不少，我得赶紧准备准备开店了。” 两人分开后，占金花自己骑着自行车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去了。孙爱民准备今天再去观察一下面馆儿的动向。 到了火车站后，孙爱民又去了昨天那家炸串店，点了一些炸串，跟老板闲聊了几句后，照旧盯着面馆的方向看。 想到占金花提到的十点火车到站，孙爱民问炸串店老板：“老哥，我问一句啊，这火车站是不是十点有辆车到站啊？” 店老板很热心，回道：“十点来钟是有一趟火车，到咱这里是终点站，所以下车的旅客特别多。” 孙爱民若有所思：“哦，这样啊，等下你这里生意是不是要开始忙起来了？” 老板笑道：“那个点儿是有点忙，一个人顾不过来，我妈每天还得来帮我一会儿。” 时间过得很快，那辆十点钟的火车没有晚点，准时到站了。 占金花的面馆儿处于正在营业的状态，但是仍然是两扇玻璃门紧闭，没有一点开门迎客的氛围，很多旅客一看店门关着，里面又十分冷清，没什么客人，所以基本都是瞟了一眼就过去了。 也有几名想要吃面的客人拉开玻璃门进了店，看了看餐单的价格，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昨天那个拉着黑色拉杆箱的男人又出现了，直奔面馆儿的方向而来。 孙爱民见男人没有往炸串店这边看，在男人距离面馆儿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飞速离开座位跑了过去，趁男人不注意撞了上去。 男人“哎呦”一声，紧绷着神经抓紧手里的拉杆箱，不打算跟孙爱民纠缠，想要快速离开。 孙爱民这个“撞”了人的人却不打算善罢甘休，抓着男人不让走，一面跟男人不停道歉，从兜里掏出烟要给对方点上，一面想要蹲下查看拉杆箱，嘴里说着：“刚刚没把你的皮箱撞坏吧？我看看轱辘还好不好使，要是坏了可不方便。这样吧，你看多少钱，我直接赔你新箱子的钱。” 男人极力想要摆脱孙爱民的纠缠，嘴里说着“不用，不用，没啥事，你走吧！” 孙爱民借着与男人说话的工夫，快速扫了眼拉杆箱的情况。他发现拉杆箱的拉链没有完全拉严实，留了个小缝，不过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箱面并不十分平整，有凸起的地方。 根据箱子的大小来看，装个两三岁的孩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孙爱民见好就收，说道：“真不用赔钱？那我可走了啊！” 说完，他便朝着男人相反的方向走去。那男人看孙爱民离开，才慌里慌张的拎起箱子上台阶，进面馆儿。 店内的占金花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看到了男人跟别人拉扯的全过程。不过她这时只在偷偷去看孙小好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孙爱民几次，每次孙爱民都打扮的十分板正。而刚才的孙爱民戴着鸭舌帽，穿着土里土气、松松垮垮的中老年人服装，让她压根儿没认出来对方。 皮箱男进了面馆儿，占金花紧张地问道：“刚才咋回事儿？没被发现吧？” 男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长出了一口气：“没事，被个不长眼的撞了一下。” 占金花因为刚才的事，心突突直跳，总感觉要出事。她又对男人说道：“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好，箱子里这个得赶紧弄走。 我先联系人过来，你等会儿从后门走，这几天到老家避避风头，等我们消息你再回来。” 皮箱男应道：“行，我现在马上走，你们也注意点儿，这几天外面风声有点紧。” 随后，皮箱男很快从后门溜走了。 这时的火车站里，则是一派闹哄哄的景象。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明明，我的乖孙啊，你跑哪里去了？别跟奶奶藏猫猫了，赶紧出来吧！” 随后她又朝着站内的旅客们央求道：“大家帮忙找找我的小孙子，我求求你们了。这是我家的命根子哦，孩子找不到我也没法活啦！” 在场的人虽然同情老太太的遭遇，可是也有人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就在半个小时前，老太太的小孙子还在候车厅内疯跑，不时大喊大叫，看到有旅客给孩子拿零食，那孩子馋了想吃，人家旅客不理他，还被老太太骂了一顿，说人家抠搜小气没爱心。要不是看她年纪大，被骂的旅客估计都要动手打人了。 有旅客嫌孩子太吵了，让她管一管，她又跟人家大吵了一架，还鼓励小孙子再喊大声点儿，给他买饮料喝。随后，老太太就坐在凳子上装睡，任由孩子疯跑疯玩，调皮捣蛋。旅客们不胜其烦，都尽量躲着祖孙俩远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孩子声音就消失了。等老太太缓过神来，哪里还有小孙子的踪影了。这下老太太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豪横的架势，吓的两腿发软，瘫到地上站不起来了，只能坐在原地哭喊。 第82章 孙爱民找帮手 候车室里老太太的哭闹声马上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过来简单询问情况后，让广播室的人进行站内广播，帮助老太太找孙子。 很快，在站前广场和候车室的旅客们都知道了有人家孩子丢了的事。带着孩子的家长都将孩子抱在怀里或是紧紧拉着手，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一转眼就不见了。 老太太的情况，引起了其中两名旅客武星和赵红军的特别关注。因为他们此行就是为了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的。 他们两家是同村的，在9年前，也就是1988年，正值农忙的时候，家里大人都去田里忙活，孩子们自己独自在外玩耍，无人看管。等到回到家之后，两家的儿子都不见了。 当时，武星的儿子三岁，赵红军的儿子四岁。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村长发动全村人都要将整个村子翻过来了，也不见孩子的踪影。 武星的老娘因为孙子丢了，整日以泪洗面，几乎要把眼睛哭瞎了，他老婆也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颓废。那时，家里还有个小女儿，刚刚一岁，他都不知道怎么将孩子拉扯大的。 开始的时候，他跟赵红军盲目地出去找孩子，全国那么大，走到哪算哪，没有一点头绪，就是觉得在路上才对得起那个丢了的孩子。 这么过了两三年，家里越来越穷，连吃饱饭都成问题了。 武星这时才回过神来，将老婆孩子带到城里，两口子像牲口一样起早贪黑地经营一个小吃摊，早上卖早点，白天卖盒饭，让日子逐渐有了起色，在城里立住了脚，也有了些闲钱支持他去更多的地方找孩子。 赵红军的情况也没比武星好多少。他是家里的老大，不太受父母的待见，连带着老婆孩子，赵家父母也瞧不上眼。因此当孩子丢了的时候，除了自己两夫妻着急上火，赵家其他人像没事人儿一样。老二媳妇还时不时说几句风凉话。 村里的那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赵红军也带着老婆走了出去，很多年没在回去了。 两家人虽然营生不一样，但现在都算是在城里站住了脚，听到哪里有关于孩子的线索，都互相通气，每年一起出来几趟找孩子，也成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全国多个城市跟村子。最近听说马坊市这里有买卖孩子的情况，安顿好家里就一起过来碰碰运气。 两人的背包里常年放着印有孩子照片的寻人启事，上面留下了家里的座机号。在火者站这个人员流动性大的地方，两人散发出去了多张寻人启事。 随后，他们离开火车站，询问路人去往附近的农村怎么坐车。 因为这个计划生育很严的年代，超生的一般都是农村人，城里人不管头胎生男生女，为了保住工作，基本都是生一胎，除非不会生的才会想到买孩子。 但是农村人就不一样了，一是很多农村人的思想还比较封建，认为生儿子才算有人继承香火，才能传宗接代，死了才有人给自己上坟烧纸，所以必须要有儿子；二是他们超生的代价相较于城里人还是小很多的，尤其是那些穷的叮当响的家庭，罚无可罚，再加上撒泼耍无赖，生了也就生了。 如果实在生不出儿子，就会想到要买个儿子回去养，管他是谁家的，跟了他们家的姓，那就是他们家里的根儿了。 可巧，孙爱民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悄悄回头，瞅着皮箱男进入面馆儿后，便打算在附近盯着那个面馆儿门口，要是没有像上次一样过二十分钟出来，他就打算租个车在后门的路口等着，看看能不能再碰到昨天那辆神秘的面包车。这时，遇到了正在问路加发寻人启事的武星与赵红军。 “大哥，我们打听一下，从这去最近的村子怎么坐车？”武星随机找了一个路人问道。 路人感觉对面两人有点莫名其妙，问道：“这周围村子可多了，你们要去哪个村子啊？总得有个名字吧？” 武星赶紧给他手里塞了一张寻亲传单，解释道：“我们俩是出来找孩子的，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打听。” 路人听了武星的解释后，对他们俩人的遭遇很是同情，于是给他们说了几条去往附近村子的中巴车路线。 孙爱民听他们说完话，心里有了些主意。他现在属于孤军奋战的状态，一个人顾头不顾尾，没办法同时看住面馆而前后门的情况。而且就算他撞大运，找到了这些人的老窝，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得了一个团伙。 听袁洁说，占金花与钱金斗在当地的关系网很大，如果不是有保护伞，他们也不可能猖狂的从事这一行当几十年。乃至后来，两人以及多名同伙都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定罪，却依然继续逍遥法外十余年。 所以，别说孙爱民在不确定对方做了什么勾当的情况下不敢贸然报警，就算是他掌握了对方拐卖孩子的消息，他也不敢去报警。万一自投罗网到占金花的保护伞那里，他那尚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子很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发生危险。 如果能够得到这两名寻子家长的帮助，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于是等路人走后，孙爱民赶紧喊住了两人：“两位大哥，你们是来找孩子的？” 武星与赵红军回头打量了一眼孙爱民。刚才他们就注意到了站在墙角探头探脑的孙爱民，帽子口罩把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咋看咋不像好人。 两人出来寻子多年，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还曾有人用假消息来骗他们的钱，所以他们面对主动搭讪的陌生人有很高的警惕性。 赵红军先发制人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孙爱民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来找孩子的。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在这里蹲守了两天了！” 他朝着面馆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道：“看到那家面馆儿了吗？我发现他们有点不正常。” 随后，孙爱民将自己这两天的观察发现一一跟武星与赵红军做了交代。 第83章 成立打拐同盟 武星与赵红军听孙爱民说完情况，都皱起了眉头。 武星问孙爱民：“你打算怎么做？” 孙爱民回道：“他们有辆面包车，去哪都方便，咱就算发现了啥，也肯定跟不上。我刚才跟一个司机大哥打好了招呼，今天租他一天车。面馆儿后门那条路一头是小区，只有另一头能出去。所以我想让出租车停在路口拐角处，如果面包车出现，就能及时跟上去。”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现在面馆儿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怕自己刚才跟那个皮箱男相撞，已经让对方起疑了，所以不能出现在面馆儿里。你们两人是生面孔，如果扮成普通旅客的样子去吃面，对方应该不会太警惕。 对了，你们那些寻子传单要收好了，别让店里的人看见。还有，听说那家面馆价格挺黑，这是五十块钱，你们先拿着，就当我给你们报销的餐费。” 两人一见孙爱民塞钱过来，连忙摆手推脱，佯装生气地说道：“兄弟，这样可外道了。咱们既然都是来找孩子的，就是互相帮助的关系，快把钱收好了。咱们现在先别说其他的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事情不能拖。我们俩现在就去面馆儿里探探情况。” 这样说定后，武星与赵红军两人直奔面馆儿，孙爱民则指挥出租车开到了路口，监视着后门的情况。 武星与赵红军拉开面馆儿的玻璃门后，发现里面显得十分冷清。这个时间段，很多下火车的顾客，吃饭的人应该比较多。但是这家店现在却一位顾客都没有。 “老板，来两碗面，越快越好，我们赶时间！”武星进门后朝着里面喊道。 见没人回应，两人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大声问道：“有人吗？” 眼见着就走到了后厨的位置，那里有一道门，当时是关着的。两人正准备将门拉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推开了。 占金花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并快速关上了通往后厨的那扇门。 以往为了掩人耳目，外面的店门白天都是不上锁的，一般客人看到店里没人的情况下，马上就转头走了。 但他们店里也不是不做生意的，如果碰上冤大头愿意花十块八块地吃一碗面条，他们也当个营收。 不过今天，她可没心情伺候别人来吃饭。本来打算一会儿后门的车来了，她才关门歇业的，哪成想失算了，差点让人闯进了后厨，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对着店里的两名陌生男人，占金花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今天有事，要打烊了，你们去别家吃吧！” 武星与赵红军有意拖延时间，想要多观察一下店内的情况，于是跟占金花央求道：“大姐，我们俩刚下车，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实在太饿了。你给我们随便下口挂面就行，我们吃完马上就走。” 占金花没心情跟他们说废话，开始赶人：“走，走，走，今天厨子不在，做不了饭。” “大姐，我们不挑口味，能吃饱就行，你就随便给我们做点儿吧！要不借你厨房，我们自己动手，面钱多少我们照付，你看行不。实在是太累了，走不动了。别家店里人太多，我们等不起啊！” 占金花被他们两人烦的不行，直接拿出了杀手锏：“你们俩人想干啥？看店里就我一个女的，想耍流氓是不是？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要喊人啦！” 赵红军忙解释道：“别误会，大姐，我们真就是来吃饭的！” 占金花看他们还想要提吃饭的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开了上衣的一排按扣，撩起内衣，露出两坨颤悠悠白花花的软肉往两人身上蹭，嘴里还说着：“走不走？走不走？” 这些年，武星与赵红军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了，各种各样的人见了不老少，但就是没见过像占金花这一款的。 当占金花撩起衣服的那一刻，俩人吓得面色惨白，跟见了鬼一样，也不敢抬手去挡往前蹭的占金花，屁滚尿流的逃出了面馆儿。 直到下了台阶，站到了大街上，俩人才算是活过来了，这样子，就像是刚刚死里逃生的一样。 店内的占金花却是一脸得意：“小样儿，还想跟姑奶奶我绕弯子，还嫩了点儿。” 随后，她就将玻璃门从里面锁了起来，又进了后厨，再将后厨门同样上了锁。 担心一会儿要长针眼的武星与赵红军见面馆儿正门已经没啥蹲守的价值了，径直朝着路口孙爱民租的那辆出租车走去。 上了车，孙爱民问他们有没有发现啥情况，两个四十岁的大男人都涨的脸通红，谁也没敢开口说出刚才的遭遇。丢人啊！太丢人了~ 不过虽然就在面馆儿待了那短短的几分钟，还是让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首先，周围的小店现在都是热热闹闹，还有些店人满为患，而这家面馆儿却是个另类，一看就不是正经做生意的。 再有，店里那个中年女人鬼鬼祟祟地从后厨出来，快速关门的动作，明显有些心虚在里面。 而那女人竟然敢那么大胆，在两个陌生男人面前说撩衣服就撩衣服，说明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脸面。这样的人，做出点违法犯罪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所以，要说之前他们对孙爱民说的话还将信将疑，现在就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开始跟孙爱民一起偷偷观察车窗外的情况，尤其关注路上的银色面包车。 出租车司机姓陈，孙爱民之前跟他聊了一会儿天，现在开口喊他陈哥。一百块一天的租车价格，陈师傅十分满意，毕竟现在很多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四百块钱。 陈师傅听到孙爱民与另外两人的对话，基本了解了他们租车的目的，也对直捣人贩子老巢这件事来了兴趣。 “小孙啊，你看陈哥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行动？我打小就爱看那些动作电影，梦想当个大英雄啥的，结果混了半辈子，还是这奶奶样！这回你们要是能圆了哥哥这英雄梦，车钱我就不要了！”陈师傅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刺激场面，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跟孙爱民几人商量道。 对这几人来说，当然是人手越多胜算越大，要是陈师傅不怕有危险，几人自然是没啥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临时打拐四人组就此成立。 第84章 进了胜利村 占金花这伙儿人，以往都是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行动。不过今天她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店里的货物越快转移越好。 所以她给负责运货的同伙打了电话，让他们及早过来，趁着后门没啥人的时候，把货先转移走。 孙爱民也算是运气不错，以往这伙人都是隔个三五天往店里送回货。不过这几天，接的订单多了一些，这些人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毕竟上头有什么行动的时候，他们有内部人员可以及时通风报信。所以他们虽然比较小心，但内心却并不是那么害怕的。 孙爱民几人在路口等了大概两个钟头，那辆可疑的面包车出现了。 孙爱民马上来了精神，小声对几人说道：“来了！” 几个人都紧紧盯着那辆进入小路的面包车，看着它在面馆儿的后门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下来有规律地轻轻敲门，像是在对某种暗号。 很快，占金花从里面将门打开，将手中的一个大皮箱递了过去：“快点儿，你们先走，注意安全。” 男人不多说废话，麻利儿地将箱子放进了车厢内，上车关门，司机调转车头，一溜烟儿地开车走了。 占金花从里面锁好后门后，开始收拾后厨，抹除痕迹，以防万一。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后，匆匆离开了面馆儿，回了家。 孙爱民几人看着面包车出了路口拐弯儿后，陈师傅也发动车子，保持着合适的车距不远不近地跟车。 面包车左拐右拐几次后，上了一条省道，这条路上车辆比市区多了不少，而且车速也更快，道路两边一个村子挨着一个村子。 孙爱民几人猜测，他们的落脚点应该在某个村子里面。这种地方隐蔽性强，不容易被发现，且交易起来更方便。若是买卖儿童比较多的村子，还有可能自发去保护那些拐子。 这会儿，几个人心中都没了底。如果等会儿跟那些人起了冲突，能全身而退，并救出被拐的孩子吗？如果只有一个两个孩子还好说，要是孩子多的话，还真有些不太好办啊！ 大概一个小时后，面包车在一个丁字路口拐了弯，进了一个村子。路口的村碑上写着“胜利村”，也不知道等会儿是孙爱民几人胜利，还是那伙儿人贩子胜利。 乐天派的陈师傅看着村碑，笑哈哈说道：“这名字好，吉利，等会儿咱哥几个一定能旗开得胜！” 不过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着面包车进村，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而且，以武星和赵红军的经验来看，很多村子的人对外来人口是不太欢迎的。他们还曾经因为去找孩子，有过被村民打出来的经历。 赵红军有些担忧地说道：“陈哥，你对这边村子熟悉吗？咱们这么开车进去，是不是目标太大了？” 陈师傅大咧咧地说道：“别担心，这不是十年前了，村子里进辆汽车不是啥新鲜事。胜利村我没来过，不过有附近村子的人打过车。咱们这几张生面孔，下车走进去目标才大呢！” 孙爱民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人拦车问起来，我们就说是来走亲戚的。” 陈师傅接话道：“这样也行。我知道这边村子里姓曹的比较多。” 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看着面包车进村后在第二个胡同拐弯儿不见了，陈师傅才开着车进了村。 现在还没到九月份，午后的太阳比较毒，气温估摸着有三十七八度，所以村子里显得有些冷清。 现在庄稼还都没成熟，田地里也都没什么活儿，大部分人都在屋子里猫着，吹着风扇，看看电视，也有些村民平时喜欢玩纸牌，打麻将，这是目前农村人最常见的娱乐方式。 所以对于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辆出租车，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在意。 陈师傅车速比较慢，方便几人寻找那辆面包车的身影。可是整个村子几乎都找了一遍，都没见到哪户门前停着面包车。 难道他们藏身的地点不在这个村子，而是穿过村子去了别处？或者将车开进了大门洞，没有停在门口？ 孙爱民开口道：“我看咱们这回主要注意大门比较宽且关着门的人家。我记得我老家村里，如果家里有人的话，前后门基本都敞开着，只有到晚上没啥人串门了才关门。除非是平时不爱跟村里人打交道的，不过那种人家不多。” 武星跟赵红军也跟着附和道：“对，对，我们那村子基本也都是这样。就先照着孙兄弟说的办，先确定重点目标。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咱们再找找其他出村子的路。” 孙爱民又接着说：“还有件事，咱们刚刚走过的地方都是民房密集区，但是有的村子里，也有些人家房子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我看咱们刚才进村的时候没有遇到阻拦，应该是村民们对外来人没什么戒备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咱们的事情办得还要顺利一些。” 武星点头应道：“没错。我们以前去过的村子里，如果买孩子的情况比较多的话，村民都很反感有外人进村的。就算不直接将人赶走，也要好好盘问一番，而且还可能有人一直跟着，让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村子的村民表现得还都挺正常。” 几个人这么分析一番后，稍微有些放下心来。 不过他们开车在村里转悠，还是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有人过来敲车窗，陈师傅将车窗降下来后，那名村民朝车内扫了一眼，问道：“你们几个干啥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孙爱民回道：“大哥，我们来走亲戚。我妈有个姓曹的表哥，也就是我表舅，两家离的太远，好多年没走动了。这回正好我来这边出差，我妈让我来看望一下。” 村民问：“你表舅叫啥名？” 孙爱民继续编着瞎话：“好像是叫曹果发还是曹什么的，我妈不会写字，说话口音有点儿重，我就听个大概的音儿，只知道他在胜利村，现在应该有八十多岁了。” 临进村的时候，陈师傅就给他们“科普”了一下这边姓曹的名字辈分，“国”字辈现在算是比较大的辈分，多数人年龄也比较大了，他们说话口音里，习惯于把“国”念成“果”。所以孙爱民这才灵机一动，胡编乱造起来。 车外的村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道：“哦~，你们说的是曹国华吧。他家从这条路一直往里走，把头第一家就是了。” 村民热心的给几人指起了路。几人道谢后，陈师傅赶快启动车子，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一边还从后视镜里看那名村民到底走了没有。 村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到曹国华家门口停下来，才转身走了。 第85章 发现线索 几人见刚刚那名村民离开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来个所以然，曹国华家的院子里就出来人了。 来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应该是曹国华的老婆子。 老太太问道：“你们找谁呀？” 几人没办法，又使出了问路的招数。 仍然是坐在副驾驶的孙爱民打头阵。他开车门下了车，对老太太说道：“大娘，我们来走亲戚，那个亲戚家我没来过，我妈大概二十年前来过一回，那还是生产队的时候呢。我妈说她家好像是在村子最里边的一个角上。” 老太太又问：“你亲戚叫啥呀？我看看我知道不。村里老人我基本都认识，年轻人现在有点认不全了。” 孙爱民回道：“是我妈同村的一个老姐妹儿，姓秦，说是嫁到这个村了，让我来看看。她岁数大了，最近几年就总想着以前那些玩儿的好的小伙伴儿，想知道她们现在都过的咋样，要是家里装了电话，还能联系联系。那家人姓啥我妈也记不清了。” 老太太听孙爱民这样说，也有些感慨。谁还没有年轻过，没有几个好朋友呢？可是村子里嫁过来的女人，基本都自动隐藏了姓名，一说起来就是谁谁谁家的。 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女人，除了自家人，基本没人知道她们姓甚名谁。这可让老太太有些犯了难。 她对孙爱民说道：“小伙子，你不知道那家男人姓啥叫啥，这可不太好找。别说我们了，就是村长，也搞不清我们这些老太婆姓啥叫啥。” 说着话，老太太抬手指了指离她家不远的一条胡同，说道：“你们从这出去，一直往前走，到头了再顺着路拐弯儿，那就是我们村最里边了。老李家跟老韩家，你们去问问哪家是你们要找的人。那边就这两家岁数比较大的。” 听老太太说完，孙爱民几人连连道谢，然后沿着老太太指的路开过去。当然，还是保持较慢的车速，去找面包车的身影。 相较于之前村子里比较密集的居民区，老太太说的这个地方就显得荒凉了一些。这里基本都是比较破旧的老房子，看样子，还有些是无人居住的空房子，从门前长得又密又高的青草就能够看出来了。 陈师傅将车停在了一座无人居住的房子的墙根儿下，熄了火。几人下了车后，开始一户一户地查看院子里的情况。老房子的院墙都比较低矮，倒是给几个人提供了方便。 也是因为这边比较偏僻，所以他们的胆子现在才大了些。 这些老房子不像后来建的房子一样，都是一进深，独门独院的，而是前后院好几家，一个大长条。他们只能看到最外面的房子的情况，对于里面的二进、三进院子的情况是看不到的。 正当几人小心翼翼地围着那些房子的院墙转悠的时候，听到了“吱呀”开门声，几人都吓得一激灵。 陈师傅示意孙爱民、武星、赵红军三人在院墙后别动，他走了出去，就见着隔了两个大门口，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打开两扇木门走了出来，肩上还扛着锄头。看样子是天气稍微凉快一点了，准备下地干点儿农活。 陈师傅走过去主动跟老爷子打招呼，用当地方言问道：“大爷，下地去啊？”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人有些面生，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子？怎么没见过你啊？” 陈师傅回道：“大爷，我不是胜利村的，我住城里，曹国华跟我家有点亲戚。从他那里打听着这边有些老房子没人住，我过来看看，想在咱们这买个小院子，租点地啥的，让我爹妈过来养老。他们也是村里出去的，退休了闲不住，非要到农村种地来。” 老头听他这样说，回道：“这边老房子年头长了，很多人家都搬走去别的地方盖新房了。房子里没人气儿，坏的快，有些房子现在都要塌了，没法住人。你爹妈要想来村里住啊，可以让村长帮着广播广播，问问谁家有稍微好点儿的空房子出租。” 陈师傅连连道谢：“谢谢您了，大爷，您去忙吧，我现在就去村委会那里问问。” 等到老大爷走远了，陈师傅拐进了墙角，几人又开始在周围的老房子附近小心翼翼地转悠。 可是这样毫无章法的寻找，能不能找到那些人还另说，村子里突然多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万一被人当成图谋不轨的坏人，麻烦可就大了。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武星瞥了一眼身后刚刚被踩倒的青草，突然有了主意。 他小声对其他几人说道：“我看咱们应该重点寻找车辙印。还有人出来进去的地方，不是不长草，就是把草都踩倒了。” 几人一拍脑门：哎呀，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一个个的光顾着紧张了，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给忽略了。 有了头绪后，事情就好办多了。为了提升效率，几个人商量后分开行动，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就大喊一声。 很快，赵红军那里发现了车辙印，跟他们开车过来的那条小路隔着一条路，两条路中间隔了四个院子。顺着车辙印找过去，发现那两道车辙一直顺着小路出了村子，再往前走，应该是通往另一个村子的路了吧。 他赶快回去与另外三人会合，将情况简单说明。 几人除了这个线索，没有其他发现，赶快回到车上，陈师傅发动车子，加大马力沿着那条路开过去。 他们发现，这条路很长，路两边全都是田地，压根没有民房的影子。 等到小路马上到了尽头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果园，小路一直延伸了进去。这里还出现了一条与小路垂直交叉的更宽阔的大路。 几人停车下去查看车辙，发现连续的车辙印进了果园，于是也跟着进了果园。 这个季节的果树长得十分茂盛，树上挂了不少果子，必须要进去才能了解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第86章 解救被拐人员 几人发现，小路两边的果园都用铁丝刺绳围了起来，这是果园常用的防盗手段。 再往前走，两边果园各安装了一扇低矮的木门，这就是进入果树林的入口了。不过入口的门比较窄，将将能够让一个成年人通过，肯定无法进车。 小路的中间长了些杂草，两边则是光秃秃的，一看就是有车经常进出，才会压成这个样子。 一行人继续沿着路往前走，马上要到了果园的尽头，前面隐隐约约有一座房子，那辆面包车赫然停在了门前。 几人此时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一番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紧张的是等下怕是要有一场硬仗。他们四个人赤手空拳，又不知道对方到底几个人，有没有器械。想要抓坏蛋，也得首先保障自己的安全才行。 这么想着，四个人都开始在身边踅摸起趁手的“武器”来。 武星跟赵红军背着包，在包里面装了一些大石块儿，陈师傅和孙爱民见果园边上有一些剪下来的树杈，选了几个相对粗一些、顺溜一些的，四个人人手一根棍儿，一副要闯进龙潭虎穴的架势。 占金花的三名同伙儿此时正在果园深处的那栋房子内，打算天黑之后将手里的货都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这三人中，有两人是这两天去占金花的面馆儿接货的，另一人则在房子中看着货，防止他们逃跑。 现在，去面馆儿的那两人正在屋子里补觉，另一人则在门口负责放风，以防万一。 他眼见着一辆小汽车朝着房子开过来，大声朝屋子里喊道：“快起来，来人了，出事了！” 屋里睡觉那两人实际上也没睡踏实，听到喊声都一骨碌爬了起来，光着膀子，也顾不上穿衣服，就跑出门上了车，一溜烟儿地逃走了。对于突然出现的那辆陌生小车，他们都误以为是前来抓捕他们的警察了。 孙爱民几人实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小心翼翼地进了小院，又进了屋子，没有遇到一点阻拦。 这座院子里有两间正房，一间厢房。正房里的东屋没有门，用一个门帘子挡着。 孙爱民用手中的棍子小心翼翼地挑起门帘，屋子里空荡荡的，炕上铺着炕席，上面扔着几件脏衣服，还有乱糟糟的毛巾被和几个油黑锃亮的枕头。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常。 随后，他们又将目标锁定在了西屋，陈师傅稍稍一用力，西屋关着的那扇门就被打开了。此时的炕上，正整整齐齐地并排躺着四个孩子。 几个人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四个孩子毫无例外，都是处于深眠状态，怎么也叫不醒。 武星跟赵红军对这情况并不陌生，武星愤恨的说道：“这些混蛋，肯定是给孩子下药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些孩子不会有啥危险吧？”陈师傅对孩子的安全比较担忧。 武星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啥大事。他们拐了孩子是用来换钱的，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伤孩子的性命的。孩子们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等药劲儿过了就好了。” 孙爱民说道：“咱们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孩子，在里面把门栓栓上，以防万一，剩下的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随后，武星被留下来照看着屋子里的四个孩子，另外三人又去了后院的厢房，还没进屋，几个人就听到了细碎的类似于金属链发出的声音。等到孙爱民将门推开之后，屋子里随之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屋子里的景象，饶是三个大男人，也被吓得不轻。 只见一个头发凌乱，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半裸着身子，正坐在一个脏兮兮的破褥子上面瑟瑟发抖，脚脖子上拴着一个很粗的已经生了锈的铁链子，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屋子外的三个陌生男人。 在惊叫之后，她又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的。你们可以去跟我爸妈要钱，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卖到山沟里。我爸妈很有钱，他们一定会答应你们的条件的。” 门外的三人此时不用多问，都已经知道了屋内的女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劫难。 对于陈师傅这个女儿奴来说，如果是他的女儿遇到这种事，他可能会直接提刀去宰了那几个畜生。 他在门外轻声说道：“闺女，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坏人已经跑掉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此时的孙爱民，已经跑回了东屋，将炕上的毛毯抓了一条来，扔进了屋子里，让女人用毛毯将自己的身子盖好。 这种暖心的举动，让屋子里的女人终于放下戒心，大哭了出来。 在女人用毛毯包裹好自己的身体后，三人才进屋，想办法将铁链弄断，带女人一起回了正屋。 陈师傅的车是五人座的，这么多人没办法一起出去，几个人的通讯工具只有寻呼机，没有移动电话，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对于胜利村，他们又不熟悉，不知道向村里求助的话，会不会适得其反，遭到村民的阻拦。 他们最终的商量结果，是由陈师傅先开车带着解救出来的女人到县城报案。相较于马坊市市区，胜利村所属的县城要近了不少，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孙爱民、武星与赵红军三人则在原地守着几个孩子。 将女人安顿在后座上之后，陈师傅马上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县城开去。 到了县城的公安局，已经快要到傍晚六点钟了。 陈师傅将车停好后，告诉女人在车里等一下，随后跑进了公安局，大喊着：“公安同志，我要报案，大案。” 公安局的值班人员见来人如此着急，心中马上响起警铃。 陈师傅以最简洁的语言描述道：“我跟几个兄弟发现了人贩子的老巢，有几个孩子，还有个女孩儿被我带出来了。赶快派车去救人。 第87章 面馆儿人去楼空 接警人员听完陈师傅的描述，知道这次事情不小，立即安排出警事宜。 公安局共安排了两辆警车，每辆车上有两名警务人员，跟随在陈师傅的车后，朝着胜利村那片果园赶去。 被解救出来的那名女孩暂时留在了了公安局，由警务人员安抚女孩的情绪，顺便做笔录，帮着联系女孩的家人。 女孩儿在陈师傅的车上哭了一路，陈师傅无论问什么她也不回应。直到车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她内心的那种极度紧张恐惧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在公安同志的安抚下，女孩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说起自己的身世以及被拐事件的前因后果。 “我叫周悦，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学校谈了一个男朋友，前些天带他回去见了我父母。他们对我男朋友不太满意，嫌他是农村出来的，还当面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我因为这件事跟父母赌气，就跟男朋友买了回他家乡的火车票。在火车上，我男朋友说去上厕所，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就打算过去找他。这时过来了两个男的...” 女孩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又开始呜呜哭了起来。做笔录的工作人员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是不是他们把你拐走了？” “嗯！”女孩哽咽着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他们说是我男朋友的老乡，还能说出我男朋友的名字，还有家在哪里。他们说我男朋友让他们过来帮我拿行李，要提前在马坊市下车，投靠他姑姑。 我知道，他姑姑确实在马坊市，就没有怀疑，跟着他们一起下车了。可是下车后没有找到我男朋友，他们说去出站口等，我当时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就不想跟他们走了。 然后他们中有一个人就用手帕捂住了我的脸，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那个破房子里，后来还被他们...” 到这里，女孩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将脸埋在臂弯里，开始放声大哭：“都完了，全完了，我已经没脸见人了，我对不起我父母，不该不听他们的话...呜呜呜~” 说到这里，关于女孩的事已经基本明了了。即便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要赶快帮她联系家里人。 另一边，陈师傅带着警察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果园后的小房子。 此时，几个孩子仍然还没有醒过来，三个大男人就在屋子里静静地守着。 过了最紧张的时刻，几个人开始聊起了天。 孙爱民说道：“武哥，赵哥，咱们仨算是难兄难弟了。你们那寻子传单给我一些，我以后出门也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 等到孙爱民将两人的寻子传单拿在手上之后，首先看到的是醒目的孩子的照片。 八十年代，农村孩子能照张相是非常不容易的，通常都是等着流动摄影师下乡的时候才能照上一张像。 武星与赵红军的孩子恰巧在被拐的前不久照过彩色相片，要不然，这时印在上面的就只能是孩子的百日照了，那样的话，找孩子的难度会更大。 孙爱民看着武星家孩子的那张照片，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仔细回忆了一番，突然一拍脑门儿，说道：“武哥，我前两天见过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感觉跟你家孩子长得特别像。 而且我还知道，那个孩子不是现在那家人亲生的，听说是买来的。不管是不是，这也是一条线索。” 武星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兴奋，抓着孙爱民的胳膊说道：“兄弟，你快说说在哪里见过？等我们从这回去我马上过去。” 孙爱民直截了当的说道：“就是占金花家的二儿子。哦，对了，占金花就是那家面馆儿的老板娘。”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原想着不管来救的是谁家孩子，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难道歪打正着，顺便也救了自己的孩子？ 与武星一样，此时的赵红军也心潮澎湃，因为他的孩子与武星的孩子是一起被拐的，若那个孩子真是武星儿子，那么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被卖到了附近？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就听到了外面的车辆声。陈师傅与公安同志一起停车进了院子。 陈师傅朝着屋里喊道：“兄弟们，救星来了！” 孙爱民三人这时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安心去寻找自己的孩子了。 几名警察将孩子们一一抱上了车，其中两名警察留下来去找村长和村民了解情况，陈师傅和另外两名警察将大人孩子都带回了县城。 等到了公安局之后，做笔录还是必不可少的。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抓着那几名人贩子，同时给孩子们找家。 武星与赵红军对警察说道：“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们刚下火车，车站里有一个老太太的孙子丢了，这几个孩子中有可能就有老太太的小孙子。” 孙爱民提供的线索，这几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从马坊市火车站的“站前面馆”转走的那几个。 有了这些线索，案子可就好办多了。 工作人员马上给市公安局去电话，将这边情况简要说明，让他们尽快去查站前面馆。 可是等到市局那边派人过去的时候，面馆儿早已人去楼空，并且租赁商铺的人员信息是假的。 而根据孙爱民提供的占金花的家庭住址去找的时候，一家人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幸亏县公安在村民走访过程中有了一些收获，不然孙爱民与另外几人就要闹心死了。 留在胜利村的两名公安首先找到了村主任，说明了来意，详细询问了果园后面那座房主人的身份信息。 村主任回道：“那是我们村曹旺家的二小子盖的。他早先去了外地，头几年回来打扮的溜光水滑的，还开辆小汽车，说是在外面发了点小财，想在村子里承包山脚下的那片地种果树。 为了看果树园子方便，就在那盖了几间房，还雇了俩人帮他忙活果树地的事儿。不过平时也没啥大事儿可忙，也就是锄锄地、剪剪枝儿、打打药啥的。 别人家果树林都是自己家人管，到了摘果的时候一家子忙活。曹旺这二小子懒蛋一个，这园子再有一个多月又要开始摘果了，我们还寻思他最近又得从村里雇人去干活儿了呢！” 第88章 目标罗家沟 办案人员听完村主任的描述后，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村子里有没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村主任回想了一下后，赶忙说道：“要说异常嘛，我倒是不太了解。不过村里很多人都想知道他在外面是靠啥发的财。有人问起，他说是在外面倒腾了点小买卖，不过做买卖风险太大，不想折腾了，所以就回村儿来找点事儿做。” 办案人员又问：“那曹旺现在住在哪里？” 村主任回道：“曹旺都死了十来年了，他老婆子前几年也没了。他家大儿子也去外面找钱去了，很多年没见着回来了。这二小子叫曹勇，我们都管他喊曹旺家二小子喊习惯了。” 办案人员皱了皱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相当于他在这个村没有根了？ 随后他们又接着问村主任：“他家还有什么亲戚吗？” 村主任想了想，说道：“他爷奶生了三个闺女，就他爸这一个儿子。他三个姑姑都嫁的远，岁数都比他爸大十多岁呢，不知道现在还活着不。” 这样说来，曹勇似乎没有什么亲情的牵绊了，只能回去好好查查他的户籍，看看他有没有老婆孩子。 公安人员拿了个纸条，写了一串数字，交代村主任：“如果曹勇跟他的两个伙计回村了，马上给我们打电话。” 村长痛快地应了下来，送门神一样地将两位公安同志送走了，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这么紧张，还是跟公安同志说的曹勇涉嫌拐卖人口有关。 因为村子里也有买孩子跟买媳妇的人家，他作为村主任，谁家多了口人，自然是了如指掌。 可是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不说沾亲带故，也都是邻里乡亲的，要是谁敢去告发，那就等着被报复吧。所以他们这些村干部平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马坊市，虽说占金花一家人已经跑路，但也不能说毫无发现。 在那个面馆儿的后厨，他们发现了一个地下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据房主说，租他店面的两口子已经在那里开了三年店了。由于每年都按时交租，没什么啰嗦，房主也没过多关注那个店的情况。 附近的商户对这家面馆儿的评价是不正经做生意，专门宰冤大头。 而到占金花一家居住的人民里小区走访调查，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家庭情况，跟孙爱民提供的信息大差不差。 据邻居反映，这家人是在三年前搬过来的，那时候两口子带着大女儿跟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儿子是最近才接过来，主要是让他照顾小儿子，也没见孩子上学。 倒是他家闺女，在附近的学校上初中，现在还没到9月1号正式开学时间。不过孩子现在是初三毕业班了，放假时间短，最近几天才开学。 至于那家两口子叫什么名字，邻居们都不太清楚，只听到有人喊那女的“花姐”，还听说在火车站那边开店。 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基本确定了面馆儿的女老板就是占金花。 随后，警务人员又去了钱念娣念书的学校了解情况。 钱念娣的班主任老师说道：“她上午是在学校上课的，不过头晌午的时候，她爸爸来把她接走了，说是家里老人去世了，得回家奔丧，请几天假。” 哦豁，这事还真是凑巧。若是普通人家因为这种事给孩子请假都能理解，可是这件事是不是太凑巧了？警察自然不会轻信了占金花两夫妻这样的说辞。 若不是孙爱民提供的这些线索，想要找这两人还真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毕竟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天网系统、人脸识别等先进的技术。 既然他们说回老家奔丧，那就先去钱金斗的老家瞧瞧吧。他本身就是马坊市人，老家在距离市区较远的一个县区的农村。 此时的孙爱民跟几个同伴商量后，也将下一个目的地定在了钱金斗的老家——罗家沟。他们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天色已晚，于是决定在县城找家宾馆住下，第二天再出发。 在宾馆，几人都给家里去了电话报平安。 这两天，孙爱民不在家，袁洁那边白天由袁父袁母看顾着，晚上就换袁蕊。 孙爱民将电话打到了家中，是岳母接的电话。 孙爱民先问了问袁洁的情况，随后又说自己还要过两天再回去。最后他对岳母嘱咐道：“妈，这几天就不要带小好去医院了，医院空气不好。小四那里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再让她在医院多观察几天，我这两天抽时间再给你们打电话。 哦，对了。还有那个樊教授，尽量不要让他再接触小四了，这件事您跟大姐也打好招呼。我感觉那个樊教授徒有虚名。” 孙爱民对担心的事情做好交代后，才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罗家沟的钱家有些不太平，虽然不像钱金斗跟钱念娣班主任说的那样，有老人去世了，钱家老太太此时却没比死了好多少。这事还得从今天晚上村里放电影说起。 这个年代，虽然电视在农村已经不是啥稀罕物了，但是露天电影仍然对全村男女老少有极强的吸引力。 晚上七点多钟，家家户户吃完了饭，就一人搬个小板凳去了村大队。 对于这种热闹又不用花钱的事情，钱家老太太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今天村里要连放两场电影，按照钱家老太太的个性，势必要把两场电影都看完才会回家的。 不知道今天晚上什么东西没吃对，电影刚开场不大一会儿，她就感觉肚子里有一股气叽里咕噜乱窜，还忍不住放了一串连环屁，熏得周围人使劲儿用蒲扇呼扇。 张家大婶子还打趣道：“大娘，都说这吃的越香放屁越臭，你家大晚上的吃啥好东西了？” 话一出口，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钱家老太太此时没工夫跟她们浪费口舌，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第89章 当众出丑的钱老太 钱家老太太虽然快七十岁了，不过身子骨一直挺硬朗，这时候急着屙屎，倒着小碎步就去找厕所。眼看着回家是来不及了，就想着随便找个背人儿的地方，再晚一点儿估计就要拉裤兜子了。 她刚刚在一个大石头后面腿岔开站好，用手解着拴裤腰的布条子，还没等解开呢，突然眼前一黑，被一个大麻袋给罩住了。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回可好，不但全身上下哪哪都疼，那泡稀屎也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钱老太太在破麻袋里嘴也没闲着：“哪个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王八羔子，混蛋王八蛋敢动老娘，等我抓着你，看我儿子们不扒了你们的皮。” 她一边咒骂，又一边鬼哭狼嚎地呼救，期望能及时被人发现，把偷袭她的小畜生给抓个现形。她连接下来怎么往死里收拾小畜生都想好了。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金财、金斗啊，你们老娘要被人打死啦！” 可是任由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一个人过来。这时全村人都围着大幕布看得起劲儿，电影声音又极大，几乎全村都能听到电影声，钱老太太的声音早就被电影声给淹没了。 等到钱老太太实在喊不动了，对方才停手，快速跑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钱老太太费了老大劲才从麻袋里钻出来。此时的她别提有多狼狈了。身上的多处淤青，不用想也能知道。 那股浓烈的、独有的窜稀的味儿一出来，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钱老太太虽然平时飞扬跋扈惯了，但是她又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对自己的形象非常看重。 这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不敢出声大喊了，她怕有人过来看到自己满裤兜子屎尿的腌臜样，今后成为全村的笑柄。 “不行，不能在这里等人来救，得自己回去赶紧洗澡换衣服！”钱老太太此时有强烈的飞奔回家的念头。 这么想着，她就开始努力站起来，可是腿骨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刚刚起来一点的身子又重重的跌了下去。 “老天爷呀，保佑我千万不要被村里人发现啊，老大呀，你赶紧过来呀，你再不来，你妈我可就要死在这里啦！”钱老太太不停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大儿子钱金财能够及时出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可是此时的钱金财正坐在小马扎上跟着众人一起笑地前仰后合，还时不时趁人不注意跟旁边的马寡妇拉拉小手，咬咬耳朵。 在看电影的人群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此时正跟众村民一样哈哈直乐，上翘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不知道内情的其他人，只当是被电影的精彩桥段给逗笑的。 第一场电影放完，紧接着就放第二个片子了，是一个破案片，有些小孩子不爱看，而且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孩子闹觉，大人只能先带孩子回家。 张家大婶子也是这种情况，如果她不用带孩子，是肯定要把电影看到最后的。可是5岁的小儿子困了，外面还有不少蚊子，所以她只能抱着孩子，跟着几名顺路的小媳妇、老大娘一起往回走。 等到她们说说笑笑地下了坡，拐个弯儿，发现前头地上正有个人影以一种比较奇怪的姿势往前爬，都不由得吓了一跳，还有人没忍住脱口而出：“前面是人是鬼？” 幸好几个人都带了手电筒，将光柱对准了地上那个东西，才终于确定了原来是个大活人。 一条腿跪着，一条腿在后面拖着趴在地上的钱老太太，此时的心啊，可以用百蚁啃噬来形容，于是不自觉地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可是后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事了，非要弄清楚地上那个人到底是谁，一边大声问：“那是谁呀？”一边还加快了脚步朝钱老太太靠近。 钱老太太不得已，只能暂时停了下来，但是却十分抗拒其他人的靠近：“别过来，是我，是我！” 张家大婶子一看是钱老太太，瞬间乐了。她早就看这老太太不顺眼了，每次一起打麻将，老太太都耍无赖。可是没她吧，又总是凑不齐一圈儿人。 再有就是，钱老太太爱显摆，什么自己闺女嫁了个好人家享福去啦，二儿子有出息，在外面赚了不少钱啦，等等。这样也就算了，她还时常阴阳怪气地内涵自己家男人没出息，让张家大婶子听了非常不爽。 可是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如果张家大婶子对号入座，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嫁个没本事的男人吗？所以她那时候就有一口气儿不上不下的，憋的自己心里难受，回去就得跟男人干仗，才能把那口气稍稍顺过来。 此时看着地上狼狈的钱家老太太，张家大婶子眼睛瞬间一亮：这回可终于让我逮着羞辱回去的机会了。 当钱老太太大喊让大家不要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只有张家大婶子表现得异常兴奋，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不但没停下来，反倒加速往前冲，怀里五十斤重的小儿子压的她胳膊生疼的那股劲儿好像都突然消失了。 “哎呦，大娘，你这是咋啦？地上不凉啊，我扶你起来吧！”张家大婶子这样说着，却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一点没有要去扶老太太的意思。 这时，她还突然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手在鼻子前使劲儿呼扇呼扇，皱着鼻子说道：“这什么味儿啊？咋这么臭呢？” 随后还回头对另外几人问道：“你们闻着了吗？” 钱老太太此时是真想撕了这个死女人的大嘴巴，可是她有心无力呀。她这时甚至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凉之感。 最后，还是这几个准备回家的妇女中，有人返回了大队，将正在跟马寡妇腻乎的钱金财叫了过去，才终于将老太太从那找不到地缝的地方给救了出来。 钱金财回家推了板车，将一百五六十斤重的老娘费劲吧啦地扶上了车，推回了家。 第90章 忍气吞声的钱家大儿媳 躺在板车的钱老太在路上十分安静，就怕发出点儿啥动静，再引来更多的人围观。等到了家里，心里的那股气已经快要把自己给憋爆炸了。 “老大家的，赶紧去给我烧洗澡水！”钱老太太对大儿媳于敏嚷嚷道。 于敏对这个一直管着家又非常强势的婆婆，内心是十分反感的。但是她知道跟老太太住一起有很多好处。小姑子钱金玲对自己爸妈非常孝顺，时常给钱拿物的，老两口从手指缝里头漏出点儿来，他们一家子吃喝就都够了。 这样，她就能多攒下一些钱来，留着给儿子娶媳妇。自己那个死鬼男人钱金财跟马寡妇勾勾搭搭，她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怎样？离婚吗？自己没有娘家给撑腰，离了婚又无处可去，儿子再有几年就要相看媳妇了，闺女现在才十岁，还要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活？而且按照钱家重男轻女的德行，是不可能让儿子也跟自己走的。 她舍不得孩子，所以现在只能忍耐。等两个孩子都大了，要是能有些出息，也不枉自己为了他们在钱家受的窝囊气。 听到老太太的喊叫声，于敏心里有气，面上却并不显，十分关切地过来问老太太：“妈，你咋了这是？”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少废话，快去给我烧水！” 钱金财看着奔五十岁的于敏人老珠黄，也跟着他妈蛮横地说道：“让你干啥就干啥，还不快去。真是脑子反应慢的跟猪一样...” 即便是钱金财口中说出这样侮辱人的话，于敏内心也毫无波澜，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心不是一天就变凉的，那是经历了一个十分漫长的煎熬的过程的。 年轻的时候，她也吵过，也闹过，也发过疯，可是最终，她在钱金财面前已经快成了一个哑巴，夫妻关系也早已经名存实亡。 等到给钱老太太放了满满一大盆洗澡水后，于敏又去喊钱老太太：“妈，水烧好了，你过来洗澡吧！” 钱老太太没吱声，仍然穿着那套腌臜的衣服，去了院子里搭的那个简易的洗澡间，进去之后，将衣服脱下，从里面扔了出来，喊道：“老大家的，去把衣服给我洗了！” 那套衣服隔着老远就能熏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大夏天的，气味儿传播快，人的鼻子也灵。于敏自然是非常不情愿做这件事的。平时洗洗衣服也就算了，可是今天那衣服，实在是没有洗的必要了。 她有些嫌弃地开口说道：“妈，这衣服要不别要了吧。赶明儿上集市，我给你买条新裤子回来！” 这一句话可算是点燃了钱老太太的火药桶，在洗澡间里开始破口大骂：“你个贱皮子真以为自己现在过的好日子是大风刮来的？那买衣裳不用钱？你的钱哪来的？那都是我们钱家的。 还你给我买，啊呸！过门儿这些年了，家里有一个大子儿是你赚来的吗？咋？嫌弃我老太婆的衣裳埋汰了，不愿意洗？咋不懒死你呢！怪不得你男人要出去偷吃，管不住男人，还想拿我这老婆婆撒气咋地？看等会儿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婆媳俩正僵持着，钱龙滨带着妹妹钱美娟看电影回来了。 钱龙滨现在17岁，去年初中毕业了就没再上学。当时中考总分考了一百多分。可是这大孙子就跟钱家老两口的命根子似的，没学上怎么能行。 老太太当时就让日子过得不错的二儿子钱金斗、小女儿钱金玲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能收他的学校。当然，要是出钱的话，也得指望他俩。 钱金斗那里有占金花那个占便宜没够、只进不出的老娘们儿管着，加上他自己本来就不是能吃亏的主，所以打听打听学校倒是可以，给他钱还差不多，让他给侄子出钱上学？门儿也没有。 钱金玲这个当姑姑的倒是挺上心，在省城给打听了一个学技术的学校，可是钱龙滨死活不去，还说他姑瞧不起他，认准他这一辈子只能干苦力。这一下把钱金玲也得罪了，索性也不管了。 就这么着，钱龙滨毕业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每天在村子里瞎晃悠，回家就等吃等喝。 不过他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虽然钱老太太看不上大儿媳于敏，对大孙子却是极好的，不止一次地说以后的钱物都留给大孙子，说大孙子爹妈没本事，她得给大孙子做好打算。 所以，这也是于敏在老太太面前不敢造次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钱龙滨兄妹俩进家门的时候，就听到老太太在洗澡间里又在污言秽语地骂他妈，开口问道：“奶，我妈又咋惹你了？你都快七十岁的人了，火气咋还那么大呢？消消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钱龙滨把钱老太太吃的死死的，知道怎么哄老太太开心，把他奶哄高兴了，他啥也不用干，每天还有让小兄弟们羡慕的零花钱。 老太太可不想让大孙子知道自己的糗样子，忙说道：“小滨啊，你先回屋，没啥大事，别惦记奶！” 钱龙滨哦了一声，正要往院子里走。他也不是不想给他妈出头，让他妈在家里能挺直腰杆儿。小时候他妈被他奶骂，被他爸打的时候，他还会去护着他妈。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妈真跟他奶说的一样，是个“贱皮子”，都被那样对待了，还乖乖在家里给他们洗衣做饭，家里地里啥活都干。所以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妈，对他妈在钱家的各种不公平待遇早就习以为常。 可是十岁的钱美娟却不忍心妈妈总是被这么欺负，又闻着了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捏着鼻子说道：“什么味儿啊？真臭！” 钱美娟不说，钱龙滨还没有特别注意那个味道，等到妹妹一提起来，他也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呕”地一声差点哕了出来。 老太太听到大孙子那声想要呕吐的声音，瞬间脸涨得通红，现在也不好意思再骂了，对于敏的语气也好了一些：“老大媳妇，你把地上的脏东西赶紧扔垃圾桶去，别熏着我孙子。” 于敏这时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很照顾老太太面子地把闺女儿子打发回屋了，然后把那些恶心的衣服用铁锹给铲了起来，直奔村里最近才用砖块水泥垒的那个垃圾场。 第91章 袁洁与孙爱民的亲儿子——钱小树 等到老太太洗完澡，于敏又将婆婆扶回了屋。老太婆太胖了，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儿媳妇身上，得亏于敏常年干农活，有把子力气，不然非得被老太太给压趴下不可。 等回了屋后，又点着灯好好给老太太检查检查身上，那一块挨着一块的淤青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于敏却越看心里越畅快，心说：这是哪个活菩萨来为民除害来啦！ 等到于敏给老太太检查完身上后，钱金财又进来说给他妈看看脚咋样，是不是真的骨折了，他好赶紧去叫村医过来。 当时老太太被人揍完，从麻袋里出来后尝试站起来，那时候的右脚脖子感觉激灵激灵地疼，不过现在痛感已经消失了大半，看来不是骨折了，可能就是当时被小王八羔子踢寸劲儿了，正好踢到了脚踝骨上。 她好好活动活动那只脚，发现没事，所以也没让叫村医。身上那些淤青，则让于敏从冰箱里拿出两袋刨冰，自己敷在身上，一边消肿，顺便还能解解暑。 要说起这个冰箱，现在罗家沟可没几家能买得起，就算是有钱买，那也舍不得呀。钱家这个冰箱还是钱金玲去年出钱给买的。所以村里人都说：看看人家老钱家那闺女，就因为长得好，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是村民们只知道钱金玲嫁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知道是小三上位。她靠着那张脸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让男人不惜抛妻弃子娶她进门。 说实话，钱家几个闺女儿子长的都不赖。比如钱金斗，曾经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小伙。至于为啥能看得上那个地豆子一样的占金花，还得说是她娘家厉害。 占金花的爹是她们村的大队书记，在这之前，是生产队的大队长。那上下打点、吃拿卡要、以权谋私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几个孩子也都得到了占老头的真传。 那时候，钱家还比较穷，机缘巧合下，钱金斗与邻市的占金花相识了。那会儿的占金花一看到钱金斗就眼晕地走不动道了，直勾勾地盯着钱金斗瞅。那家庭条件一摆出来，钱金斗都没经过什么心理挣扎就同意在一起了。 毕竟年轻时候的占金花虽然个子矮，五官长得不咋地，但架不住会打扮啊，头发烫成城里女人最喜欢的大卷发，还会描眉打鬓，化完妆倒是还挺耐看。 眼见着弟弟妹妹靠着美色过上了好日子，大哥钱金财的心里堵得慌，越看家里那个老娘们儿越不顺眼，总感觉自己娶了她太亏了。所以从儿子钱龙滨还小的时候，他就出去勾搭小寡妇、小媳妇啥的。 真别说，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还挺管用，方圆十里，被他白嫖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当然了，伴随着这些“光荣”历史的还有一些黑历史，比如有一次跟隔壁村的小媳妇鬼混，被她男人捉奸在床，光着腚跑了出来，躲进了一家村民的稻草垛里才躲过一顿暴揍。 那一次，他等到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关灯睡觉了才敢出来，偷了两捆稻草挡着腚，黑灯瞎火跌跌撞撞地摸回了家。 那一次的狼狈程度，堪比他老娘今天的遭遇。 要说钱家几个孩子哪个更正常一点，当属三儿子钱金贵了。没去吃软饭，也没搞破鞋，跟青梅竹马的小学同学沈楠组成了家庭。 不过后来沈楠得了疯病，动刀子要砍人，把钱家人吓得够呛，从那以后就让老三家分出去单过了。 ———— 在大队电影散场后，那两个笑的合不拢嘴的男孩也搬着板凳跟着众人往家走。不过他俩离其他人远一些，小声说着悄悄话。 高个的男孩叫罗大江，现在念小学五年级，是罗家沟罗长友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四个姐姐。 矮个的男孩叫钱小树，现在六岁了，还没有上学，是占金花跟钱金斗寄养在老家这里的另一个孩子。这正是被用孙小好换掉的孙爱民与袁洁的亲儿子。 在他还没出生之前，袁洁与孙爱民就给他取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儿，名字就叫孙勉。可是他们抱回家的是另一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压不住这个名字。所以只能改成了孙小好，只希望他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钱小树在被占金花和钱金斗抱回家没多久，就把他扔在了罗家沟，让钱家老两口照看着。不过关于孩子的来历，他们遮遮掩掩地，从没提过。只知道占金花去医院生了个孩子，抱回来的这个就是。 头两年，钱家老两口以为这是亲孙子，对钱小树还算不错。可是孩子越长越不像钱家人，跟占金花更是一点不沾边。老两口就起了疑心，以为是自己儿子被戴了绿帽子，所以对孩子的态度开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天非打即骂。 三岁的孩子，自己穿衣吃饭叠被子那就不用说了，孩子衣服蹭脏了要自己洗，大人去地里干活，也得把他带着，让他挖野菜，要是哪个菜挖的不是老两口想要的，回去就是一顿揍。每顿吃饭的时候，钱小树也不能上桌，只能等到其他人都吃完了，剩的米汤、菜汤啥的才能轮得到他。 孩子被这样养着还能长好吗？三岁的孩子长得还没人家两岁的大，走路都经常磕磕绊绊的年纪，却要自己照顾自己，还要帮家里干活。村里人谁见了孩子都觉得可怜。 也有人看不过眼的，偷偷给孩子拿些馒头大饼啥的吃食，可是被钱家老太太看见了，就要去人家家门口一顿污言秽语的输出，说人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光这样就完了吗？那就太小瞧了钱老太太的恶毒程度了。除了骂对钱小树好的那些人，还要把钱小树拉过去，在人家门口狠狠揍上一顿，让人家知道，越对钱小树好，钱小树就越倒霉。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钱小树没有早夭可真是个奇迹。 实际上，就在几个月之前，袁洁梦到有孩子喊“妈妈，救救我”那次，钱小树差点就死了。那天钱老太太在外面跟别人斗气，回家就拿钱小树出气，连打带踹地，直接把钱小树给打晕了，夜里，钱小树还发起了高烧。 于敏看不下去了，想要去找大夫，被钱老太太给拦住了，因为她感觉钱小树可能活不成了。如果大夫看到钱小树全身青紫，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万一他真死了，自己不就坐实了杀人犯的罪名？如果不去叫大夫的话，自己家偷偷下葬，把孩子埋了，事情还能糊弄过去。 第92章 突然闯进来个疯女人 不过钱小树命大。那天钱老太太打钱小树的时候，孩子的哭声听起来十分瘆人，罗长友的老婆陈金凤，也就是罗大江的妈觉得孩子太可怜了。可是她以前管过闲事，惹了一身骚不说，还害得孩子被打的更惨，所以不敢直接去钱家问情况，于是就去找村长了。 白天的时候，村长罗长征有事儿不在家，陈金凤就把事情跟罗长征的媳妇说了。钱小树被打是家常便饭，村长老婆实际上也没当回事儿，所以也没先去钱家看看。罗长征晚上回家后，他老婆就着吃饭的工夫提了一嘴。 作为一村之长，虽然有些事他不愿管，但是既然有村民来反映情况，也不能装不知道。于是他快速扒拉两口饭，就去了钱家。 当时，钱家大门紧闭，已经用门栓从里面把门给锁住了，罗长征拍了好几分钟大门，才有人把门从里面打开。 罗长征进屋之后，就见着脸烧的通红，已经人事不知的钱小树。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烫的吓人，估摸着得超过四十度了。 这样咋行啊？人命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他在外面拍大门的工夫，附近的村民们以为钱家出了啥大事，都一窝蜂跟着他挤进院子里看热闹，他就是不想管也不行了。 他马上指挥钱金财去喊村医过来给瞧瞧，先给孩子退烧要紧。至于孩子身上的那些伤，估计得天亮了去医院才行，可是看钱小树当时的样子，能不能挺到第二天还不好说。 这个时间点，很多村民还没睡，要么趴在被窝里看电视，要么就凑一圈人玩纸牌、打麻将。 村医罗长顺家现在就是打麻将那一拨的。钱金财隔着院门就开始喊：“长顺叔，没睡呢吧？赶紧去我家一趟，家里有急事！” 等到进了屋，发现除了打麻将的，外面儿还有一圈看热闹的，瞬间哑火了。 罗长顺听到了刚刚钱金财的喊声，见着钱金财进了屋，问道：“啥事啊，谁病了？” 钱金财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含含糊糊地说道：“嗯，没啥大事，家里有人发烧了，你把东西都带全了，跟我去一趟吧！” 罗长顺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看热闹的，就跟着钱金财出了门。路上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钱小树那孩子快不行了。 这可把罗长顺给气坏了。钱小树那孩子，罗长顺接触过几回，都是在他去采草药的时候。钱家老两口喜欢吃野菜，春夏季节有能吃的嫩野菜，就让钱小树去挖。当然，这只是在让他打猪草的时候顺带手挖回来。 接触几回，他就发现钱小树脑子灵，悟性高，对那些中草药十分感兴趣。自己跟钱小树介绍的草药，简单说一些辨认草药的方法，各种草药的功效，他就能准确无误地全记下来。 罗长顺现在已经六十岁了，跟罗长征、罗长友是同辈的本家兄弟。虽然现在都开始推崇西医，但是罗长顺在村里给大家看病还是使用中药更多。 他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他爹现在已经年逾九十，身体还很硬朗，不过已经几乎不出诊了。他爹目前也不住在村里，而是跟随大儿子罗长耕在市区居住，目前，六十五岁的罗长耕在马坊市区开中医诊所，也算得上是当地比较出名的老中医了。 等到罗长顺进了钱家的屋子，给钱小树做检查的时候，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对钱家人怒吼道：“你们家就是这么养孩子的？这么小的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让你们这么折磨他？要是不能养的话说句话，把他送我家来，我家还不差他一口吃的！” 其他围观的村民看着钱小树浑身青紫，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也都恨得牙根痒痒，趁着现在人多势众，开始讨伐那个恶毒的钱老太太以及其他作为帮凶的钱家人。 由于现场情况比较混乱，罗长顺把村民们以及钱家人都轰了出去。 这还是村民头一次见罗长顺发火呢！可想而知，这件事已经恶劣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时间紧迫，现开方子抓药、煎药有些来不及了，罗长顺从自己的药箱小夹层中取出了安宫牛黄丸，切了半颗出来，用温开水将药研化后小心翼翼地灌入钱小树的嘴里。 之后他就在一旁守着钱小树，给钱小树号脉，检查检查身上的伤，先做一些基本的处理。 这些事情忙完，已经快要夜里十二点了。可是村民们的八卦之心正浓，都想在钱家看个究竟。满院子的人刚刚就差对钱家人群殴了，导致现在他们也不敢嚣张跋扈，不敢往外撵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罗长顺看钱小树的烧降下来了一些，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不过也不敢疏忽大意。 他走出屋门对院子里的村民们说道：“太晚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想了解情况明天早上再过来看。外面太吵了，对孩子也不好！” 听罗长顺的话，钱小树十有八九是能够保住命了，村民们这才逐渐散去。 可是，趁大家不注意的工夫，一个女人呲溜一下溜进了钱小树所在的屋子，随后还快速将门栓插好。 罗长顺刚放下的心紧跟着又悬到了半空。他赶紧敲门，跟对方说好话，让她不要伤害孩子。 女人就像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样，看着躺在炕上的钱小树，轻声问道：“宝宝，妈妈来了，你想妈妈了吧？” 随后，她又轻轻抚摸着钱小树已经不太烫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我家宝宝好乖啊，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啊？以后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等会儿跟妈妈一起回家，妈妈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随后，女人又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宝宝，你别怪妈妈把你弄丢了好不好？妈妈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妈妈吗？” 这个一会儿笑一会儿哭，风言风语的女人，就是钱家三儿媳沈楠。 她的孩子在十年前丢了，当时孩子正是钱小树现在这么大。今天她听到有人说什么孩子快死了，她又受到了刺激，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于是脑子又突然不清醒了，把钱小树当成了自己丢的那个孩子。 第93章 来自钱家三儿媳的威慑 对于沈楠的情况，罗长顺是知道的。当初沈楠因为孩子丢了发疯的时候，拿着菜刀一通乱砍乱砸。 但是沈楠的这种攻击行为是有局限性的，要砍的对象全是钱家人，一边拿着菜刀追着钱家人挥舞，嘴里也不闲着，各种污言秽语的输出，恨不得把钱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钱家人吓得不敢回家，都躲了出去，沈楠觉得不解气，就回家一通打砸，把家里的各种家伙事儿几乎都砸了个遍，就差点房子了。 直到看到从外面做工回来的钱金贵，沈楠才像泄了气一样，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之后，钱金贵把沈楠送去了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可是精神病院要钱啊，那时还没分家，钱金贵赚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了他妈钱老太，小两口没攒下什么钱，没多久就把家里的存款耗光了。 这时钱金贵只能向父母求助，可惜得到的答复是“没钱”。不仅如此，钱家两个老的，加上大哥钱金财，还以沈楠是危险分子为由，将他们赶了出去。这也就算是分家了，不过老三两口子除了拿了几件衣服出来，连根狗毛都没分着。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在钱家，大孙子钱龙滨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不假，可是最小的儿子钱金贵却并不得宠。 钱金贵的长相在农村那些小伙子中也能算中上等，但是比他两个哥哥还差一点。他嘴巴也没有两个哥哥甜。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脑子没有俩哥哥活泛。 看看钱金财，虽然没啥本事，但是能忽悠一堆少妇围着他打转，这就是本事。再看看钱金斗，直接找了个家底丰厚又有赚钱门路的老婆，生活质量一下子提升一大截。 钱金贵呢？找了个家里穷的女人不说，要结婚的时候，沈家还对钱家一顿挑理，还要走了不少彩礼。这让钱家老两口对沈楠怎么看都不顺眼。幸亏钱金贵听话，好拿捏，结婚后同意往家里交钱。 在将钱金贵和沈楠赶出去的时候，钱老太太觉得自己把着经济大权的决定太英明了。虽然老三两口子分出去了，要钱可能不那么容易了，但是也只能忍痛割舍，毕竟保命要紧啊。 沈楠吃了些抗精神病药物，病情暂时控制住了，就因为没钱出院了。钱金贵怕她再犯病，于是就去找了村医罗长顺。 罗长顺给她开了些具有疏肝理气解郁功效的中药，每隔几天去他们暂住的村里的废屋子给沈楠检查一下，再根据她的情况调整药方。 这么调理了一段时间，沈楠的精神状态基本稳定住了。头两年，钱金贵两口子还出去外面边打工边找孩子，可是没有一点消息。 再后来，沈楠又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孩儿，现在也是六岁，比钱小树生日稍大一些。沈楠的精神有了寄托，再也没听说犯过疯病，村里人都已经快忘了她有疯病这回事了。 没想到，因为钱小树这件事，又让她的精神受到了刺激。虽然她一直坚持认为孩子就是丢了，让钱金贵继续出门各地打零工找孩子，或许，她也曾设想过孩子不是丢了，而是死了的可能吧？ 正当罗长顺在外面焦急的劝慰沈楠“不要激动，别伤了孩子”的时候，一个孩子的哭声在院子外响了起来：“妈妈，你在哪里？妈妈，我害怕，你快回来呀，我不敢一个人在家...” 很快有村民将外面哭着找妈妈的小女孩带进了钱家的院子，她就是钱金贵和沈楠后来生的女儿钱宝鸽，意同“保哥”。 宝鸽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来过钱家，甚至不知道这家人都是她的亲人。 她跟着村民来到了钱家堂屋的门前，罗长顺见这个女娃儿来了，和蔼地说道：“宝鸽啊，别哭了，找不着妈妈了是不是？别怕，妈妈现在在屋子里呢，爷爷抱着你从窗户看看妈妈好不好？” 随后，罗长顺将钱宝鸽抱了起来，隔着窗玻璃看里面的情况。 钱宝鸽见妈妈真的在屋子里，恐惧感马上消失了，还挂着眼泪的小脸儿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朝着里面喊着：“妈妈，妈妈！” 沈楠听到熟悉的喊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宝鸽马上兴奋地挥着小手，继续喊道：“妈妈，我在这里，你看到我了吗？” 沈楠在屋子里木愣愣地呆了一会儿，瞅瞅窗户外的宝鸽，又瞅瞅躺在炕上的钱小树，有些回过神来了：对，对，自己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六岁。 随后她又环顾了一下房子四周：这里不是自己家？自己怎么会跟儿子在这个屋子里的？不行，儿子睡觉认地方，不能让他在别人家过夜，得赶紧把他带回家。 这样想着，沈楠就将仍然昏迷的钱小树用炕上的被子裹了起来，抱起来后就去开门往外走。 此时钱家的院子里除了罗长顺，就是钱家人了。罗长顺见孩子被沈楠裹得严严实实抱出了屋子，吓得不轻，急忙放下怀里的钱宝鸽，对沈楠说道：“侄媳妇儿，咱俩换换，把怀里的孩子给我，你抱宝鸽行不？” 沈楠这时的警惕性很强，就怕怀里的“儿子”被别人给抢走，听了罗长顺的话，把钱小树抱得更紧了。 随后，她还对飞奔过来的宝鸽说道：“走了，小鸽子，跟妈妈回家！” 此时的钱家人见沈楠要把钱小树给抱走，却都在暗自庆幸。尤其是钱老太太，正发愁万一钱小树死了她怎么脱罪了，结果就让这个疯子冲了进来。要是钱小树真活不成了，拿这个疯子顶缸正好。 眼见着沈楠马上要出了院子的大门，没成想沈楠又停下来，回头来回打量院子里的钱家人，脸上还露出了阴恻恻地笑容，留下一句：“以后谁要是再敢动我儿子，我就让你们老钱家绝后。我是疯子，杀人不用坐牢，你们都知道的吧？”一句话吓得钱家老小瑟瑟发抖。 罗长顺现在也顾不得跟钱家人要看病的钱，跟着沈楠往外走，手里还拉着钱宝鸽。 路上，罗长顺小心翼翼地跟沈楠商量：“侄媳妇儿，你家这小子跟我有缘，把他送我家去住几天行不？他现在生着病，我顺便给他瞧瞧！” 沈楠听说罗长顺想要把孩子接回自己家住，停了下来，倒是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反而像恢复了正常一样，把怀里的钱小树乖乖交给了罗长顺，还说道：“长顺叔，我知道你不会害孩子，孩子交给你，那家畜生也不敢去闹事儿。等孩子好了，你还把孩子送我这来吧，跟我家宝鸽做个伴儿！” 看现在沈楠说话的样子、神情，哪还有一点点疯样子呢？ 就这样，沈楠带着闺女回了家，罗长顺则把钱小树带回了自己家，好生照看。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钱小树才算好的差不多了。之后，他就到了钱金贵家，跟沈楠和钱宝鸽一起生活。 这时，他才真正有了自己的玩伴，也能每天吃饱饭了，也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 第94章 踏实的感觉 沈楠在钱家闹了一通，将钱小树带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钱家。钱家人也乐得清静，不再去管钱小树。实际上也是有点惧怕沈楠的意思。 沈楠把钱小树接回家几个月，拿他像亲儿子一样对待，钱家人担心再对钱小树非打即骂，再把沈楠的疯病给勾起来。 瘦瘦小小的钱小树，在罗长顺的精心调理以及沈楠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那张萎黄的明显营养不良的小脸儿已经变得白里透红，身上长肉了，个子也往上窜了不少。 实际上，以前沈楠就对钱小树不错，知道他在钱家日子不好过，被钱老太太闹的全村人都不敢对钱小树好，唯独沈楠是个例外。 她拿刀砍人那次，虽然钱家人跑得快，没有人受伤，但是心灵上的伤害却是深刻而持久的。所以只有沈楠给钱小树吃喝的时候，钱老太太不敢表现出不满来。 钱小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钱家的孩子，不只是因为钱家人对他的那种恶劣的态度，主要还是他从小不能跟着爸妈，也就是占金花与钱金斗一起生活。 而且，那俩人即便回了村里，对钱小树也没什么好处。尤其是占金花每次偷偷看孙小好，发现自己的儿子与袁洁、孙爱民那样亲近的时候，就嫉妒的发疯，一旦回了村，钱小树就成了她的出气筒，下狠手的程度比她老婆婆也不遑多让。 另外，他虽然要管占金花、钱金斗叫爸妈，户口却落在了钱金财的名下。这也是二十年后，袁洁与孙爱民给孙小好寻亲时，在那俩人名下查不到亲儿子信息的原因。 在被钱老太太打晕发高烧的那次，钱小树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哭着喊妈妈，多希望能够有人来救救自己啊！不久，他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飘飘忽忽的双脚好像又重新落回了地面，有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 在他快要康复，到了三叔家之后，他在三婶那里又重新找到了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不过钱家给钱小树留下的那些心理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抹平的。 钱家老太太被套麻袋的这次，正值八月中旬，田间地头有很多长寿草（马齿苋）。钱家老两口原本就喜欢吃野菜，又听说这长寿草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就让孙女钱美娟去地里挖野菜。 以往这活儿肯定是要交给钱小树的，可是现在钱小树指望不上了，老太太又不舍得让大孙子钱龙滨大热天地去地里受罪，所以钱美娟就成了满足钱老太太口腹之欲的苦劳力。 钱美娟在心里十个不愿意，她很想反问奶奶一句：大哥每天四处瞎逛，一点儿事情都不做，你怎么不使唤他？ 不过她知道这话说出去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能招来奶奶的一顿破口大骂，生气的时候，她对着自己这个孙女，都能骂出“小婊子”、“小骚货”、“长大养汉子”这样十分下流的话。 老太太说中午要吃凉拌长寿草，钱美娟不但要负责挖，还要负责把菜择洗干净了，并放各种佐料拌好，要是她拌的不好吃，她奶又会一通数落，骂她“废物”。 大早上，钱美娟就去了地里，趁太阳不太毒的时候挎着小篮子挖野菜去了，正好碰上钱小树和钱宝鸽两人，也在挖长寿草。此时的沈楠正在不远处的地里给庄稼浇水，让两个孩子在地边自己玩儿。钱小树心血来潮，正给还没怎么干过活的钱宝娟介绍田埂上各种野草都叫啥，哪些能吃，哪些能入药。之后，两个孩子又可着能吃的野菜挖，打算拿回家拌凉菜。 钱美娟瞥了眼专心干活的三婶沈楠，见她没有注意这边，就蹲下来说：“小树，宝鸽，你们挖了这么多野菜干啥呀？” 钱小树对钱家那一大家子厌恶到了极点，对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也没什么好感，头转到一边，不搭理她。 钱美娟不死心，又说：“姐从你们这挑点野菜回去行不？反正你们也没事干，挖野菜跟玩儿似的，姐一会儿还得去学校上学呢，就当帮姐一次行不？ 奶非吵着吃野菜，要是我上学前挖不够，回去就得被奶打骂！小树，你也知道奶下手多狠，骂人骂的多难听吧？” 对于钱老太太的狠毒，没有人比钱小树更清楚了。不过这个钱美娟虽然也被钱老太太骂过一些难听话，至于她挨打，钱小树倒是真没见过。而且自己被打骂的时候，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也从来没出面护过自己。 钱小树年龄虽小，但是也知道记仇了。以前是在钱家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反抗能力。不过现在逃离了魔窟，他就得想办法一点一点报复回去了。 听钱美娟说钱老太太要吃野菜，而这个季节好吃一点的野菜也就是长寿草。钱小树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他绷着小脸对钱美娟说道：“姐，你要是着急上学你就先走吧。奶吃哪个菜你告诉我，等你放学了就来三婶儿家里来拿。 我最近跟三婶儿学的凉拌菜的手艺，拌的可好吃了，到时候我把菜洗好、拌好了，你直接拿回去就行。省的等你放学了现做时间来不及，还得让奶骂你。” 钱美娟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对于钱小树，她的印象就是被钱老太太打服了，胆小，懦弱，让干啥干啥，像个机器人一样。所以她压根想不到钱小树会跟自己耍心眼，诚心糊弄自己。 但是对于去沈楠家，她还是心有畏惧的，担心沈楠发起疯病来伤了自己。 钱小树认准了钱美娟这个懒货肯定对自己的提议会心动，也看出了她现在的犹豫是因为三婶儿。于是钱小树又补充道：“姐，你别怕三婶儿，她就打大人，不打孩子，对我跟宝鸽可好了。你看上回她骂人也主要就是骂奶跟你爸，别人都没骂，也没骂过你是不？” 钱美娟一听，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于是连小篮筐都扔给了钱小树，轻轻松松、慢慢悠悠去学校了。 第95章 钱小树的报复 中午十一点四十分放学，钱美娟就从学校路上往家走，钱金贵家就在她回家的路上。 她到了钱金贵家门口之后，看到钱宝鸽在院子里面玩，就小声喊了一声：“宝鸽，小树把菜准备好了没？” 钱宝鸽一看是那个又懒又滑的堂姐过来了，回应了一声“等着”，接着就跑进了外屋地：“小树，那个姐姐过来拿菜了，弄好了没？” 钱小树马上将一盆拌好的野菜端了出来，跟钱宝鸽一起去了大门口。 见了钱美娟，钱小树说道：“姐，菜在这里，我刚才尝了一口，特别香，不信你尝尝！” 说着，就将菜盆端到了钱美娟的面前，一股蒜末混着香油、陈醋的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钱美娟对此十分满意。随手捏起两根来嚼在嘴里，嘿，真别说，比她妈跟她奶拌的菜味道好多了。 钱小树见钱美娟高高兴兴端着菜就要走，补充了一句：“姐，你把菜送家去，下午上学再把盆子给三婶儿送回来啊！她知道菜盆被你拿走了，要是下午不拿过来，她该找你家去了！” 钱美娟“哦”了一声，抱着盆子飞快地跑了，生怕晚一秒沈楠就要冲出来抢盆子。 中午天气很热，钱美娟知道，这个时间点她爷奶、爸妈还有哥哥肯定都在堂屋里吹着风扇看着电视。 钱美娟进门后，趁着家人不注意，很快将盆子里的野菜倒到了自己家的盆子里，将三婶家的盆子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避免被家里人发现。 很快，钱美娟就把菜端到了堂屋的饭桌上。可是她往饭桌上一扫，嘿，今天伙食不错啊，有酱肘子、午餐肉罐头、炖鸡蛋、红烧肉，还有黄瓜炒肉、胡萝卜丝炒肉，光这几道菜，都够人眼馋的了。有了这些好吃的，谁还吃那个破野菜啊？ 原来，这一天是钱龙滨的生日，钱老太太想吃野菜是没错，可是大孙子的生日可不能简单过，怎么也得整几个好菜。 农村人家没有什么大事，是很难吃上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的。对于十岁的钱美娟来说，这些好吃的诱惑力太大了。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又十分失落，哥哥比她大了七岁，也不上学了，可是什么活也不用干，每年还能过一个隆重的生日。 自己呢？每次过生日，只有妈妈于敏记得，自然是没有像哥哥一样的待遇的，最多炖上一大碗鸡蛋羹，还是一大家人一起吃。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却又不敢在大人面前表达出来。她将那盆野菜放在了钱老太太面前，态度极好地说道：“奶，这是我去挖的长寿草，都给你拌好了，桌上的肉菜吃腻了能拿它解解腻。 我同学奶奶也爱吃这个菜，今天我按照她教我的方法拌的菜，可好吃了，你待会儿尝尝！” 钱老太太对今天这个孙女的乖巧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对她说：“嗯，今天这菜闻着就香。以后多跟人家学学，女孩子家家的，就得多学着把这些活计干好，不然以后都不好找婆家！快点儿坐下吃饭吧，今天多吃点儿肉，吃完好上学去！” 席间，钱老太太尝了尝那盆野菜：嗯？这长寿草还能做出这味儿来？吃起来又爽口又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味儿，吃到嘴里，甜、咸、酸等几种味道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了一起，而原本该有的一点涩味儿却完全吃不出来。 老太太一个没忍住，就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下去。其他人都只顾着跟桌子上的那些肉摽劲儿了，谁还有心思吃那遍地都是的破野菜啊？ 就连平时也比较喜欢吃野菜的钱老爷子，也愣是没夹一口凉拌长寿草。 所以，钱家就只有这钱老太太一个人吃坏了肚子。一顿饭吃完，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就开始感觉肚子有点不对劲儿，而到了晚上去看电影，直接就憋不住了。 原来，钱小树在拌长寿草的时候，做了一些特殊处理。他从罗长顺那里要了一点干荷叶和番泻叶，拿回来后用开水冲泡，之后将泡好的水倒入了洗好的长寿草中。等到头中午的时候，估摸着把野菜浸泡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往里面加香油、陈醋、蒜末等其他佐料。 为了掩盖番泻叶水那一点点的苦味，他还往里面加了少量蜂蜜。这样，一道香气扑鼻、营养丰富、具有润肠通便功效的美食就完成了。 原想着一家人都沾点光，拉拉肚子，谁能想到全都进了钱老太太一个人的肚子里，直接窜稀了呢？ 而对于套麻袋的事，属于临时起意。罗长友的儿子罗大江跟钱美娟在一个学校，比钱美娟高一个年级。 他家离钱家不远，知道那一家人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妈经常在家说钱小树在那家过的多么可怜，也让罗大江对钱家产生了一种嫉恶如仇的心理。 早上，他看见钱美娟去找钱小树，就问钱小树事情的来龙去脉，钱小树就把钱美娟让自己给钱老太太挖野菜的事情说了。 罗大江问钱小树：“小树，那家人那么打你，你想不想打回去？” 钱小树看着罗大江不说话，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罗大江接着说：“你要是想报仇，哥哥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下！” 钱小树装傻充愣地问：“大江哥，他们家人都坏的很，我们是小孩子，打不过他们！” 罗大江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事包在你大江哥我的身上，咱们...” 随后，罗大江俯下身子，小声跟钱小树说了自己的套麻袋大计。 钱小树一听这计划可行。原来想着先让那一家人拉拉肚子，小小惩戒一下，也没想着今天就能马上动手套麻袋。 谁知道今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钱老太太一人包圆儿了“减肥”菜，又正好赶上晚上村里放电影，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于是，钱老太太有史以来最倒霉的时刻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罗大江与钱小树得手后，以最快的速度跑走了，又回到了大队广场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心里都是既激动又兴奋。 第96章 罗大江的模糊记忆 村里的露天电影散场后，村民们陆陆续续往家里走。 钱小树跟三婶沈楠打了招呼后，跟罗大江走在了一起，离着其他人不远不近的距离。 罗大江用手揉了揉钱小树的发顶，小声问道：“怎么样？小树，刚才过瘾不？” 钱小树脸上满是愉悦地点点头：“嗯，大江哥，没想到报仇的感觉这么爽。不过感觉心里还是堵得慌，好像还没打痛快，还想再来几回。” 罗大江又接着给他传授经验：“现在知道了？有仇不能攒着，必须马上报。不然时间长了，怎么都觉得太委屈是不？以前你小，就跟那羊入狼窝一样，只能等着被狼吃掉。不过你现在逃出来了，还会慢慢长大，以后不但不能再让他们欺负了，还得随时抓住机会狠狠还回去！” 钱小树对罗大江这一番言辞深表认同，不过小脑袋瓜里又生出一连串疑问：“大江哥，你这么厉害也被人欺负过吗？要不你咋知道这些道理的？ 别人怎么欺负你的？你有没有还回去啊？” 钱小树的问题让刚刚还一脸轻松的罗大江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倒是挺惬意，父母对他好，因为个子高，长的壮实，上学也没受过霸凌。可是他心里始终有一块无法消散、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的阴影。 在他的印象里，他很小的时候曾经被关到了一个又黑又小的屋子里，门从外面上了锁。他一个人怕得要死，使劲地拍门哭喊，要爸爸妈妈。 等到门从外面打开之后，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外面，对他说：“我们就是你的爸妈！” 罗大江哭着喊道：“这里不是我家，你们也不是我爸妈，我爸妈才没这么老…” 话一出口，女人瞬间变了脸：“小狼羔子，你说谁老呢？要是想出来，以后就得管我俩叫爸妈，你没有别的爸妈，记住了吗？” 罗大江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哭喊道：“我不要你们，不要你们当我爸妈，我不要…” 可是他的反对、拒绝一点效果都没有。那道门很快又被锁了起来。与上次被关起来不同的是，上了锁的门很快开了一条缝，一只老鼠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他被吓的惊慌失措，一边跳着脚一边哭着求救：“谁来救救我啊？快开门啊！有老鼠。爸妈，我好害怕…” 听到罗大江的哭喊，不但没人开门救他出去，还听到了外面几道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就乖乖在里面待着吧，死在里面才好！”一道清脆却又狠毒的女童声传来。 又听另一个女童声说道：“小妹，我看咱们稍微吓他一下就行了，要不把他放出来吧？” “三姐，你就别在这里装好人了，抓老鼠吓他还是你出的主意呢！” “我也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别认咱们爸妈当爸妈。到时候爸妈看他养不熟，肯定不能对他好了” “老三，老四，逗他一下行了，等会儿爸妈该回来了，我进去抓着他，你俩把那耗子弄出去，别让爸妈发现了！” “真没劲，我还没玩过瘾呢！爸妈回来能咋地，就说耗子自己跑进去的呗！” 这几个女孩在门外说话的工夫，屋子里却渐渐没了动静。 那时的罗大江已经被吓的昏死了过去。门外三个女孩从门缝里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男孩，一时有些慌了，赶快逃离了“犯罪”现场。 等到两个中年男女回来，才把昏迷的罗大江抱回了堂屋。由于惊吓过度，罗大江发了一场高烧，也是像几个月前的钱小树一样，死里逃生。醒来后，那两个中年男女对罗大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十分疼爱。 他们买来了小孩子都爱吃的桃罐头，还有那时农村难得一见的补品麦乳精。这些都归罗大江独享，几个大一些的女孩眼馋的直吞口水，却一口都捞不着。 后来，他们就成了罗大江的爸妈，对罗大江有求必应。姐姐没有的新衣服，他有 ，姐姐吃不上的小零食，他能吃，爷爷奶奶的板柜里锁着姑姑们给买的吃食，奶奶时常偷偷拿出来给他吃，大桃酥、蛋黄饼干、豆奶粉，他都要吃腻了，他几个姐姐还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啥味儿。 作为爷爷奶奶唯一的孙子，他是四个姐姐的眼中钉。尤其是跟自己年龄差距最小的四姐，几乎把他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哪怕是现在，四姐都很少正眼看他，也很少跟他说话，不过背地里给他使坏却一点没少。 那模模糊糊的记忆，若不是钱小树问起，他都几乎要忘记了。 所以，罗长友跟陈金凤两夫妻，嘴上讨伐着钱家老太太，他们又何尝不是同样狠毒自私的人呢？或许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儿子是怎么来的了吧？ 想到这些，他坚定地问钱小树：“小树，你想过去找你的爸妈吗？我说的是你亲爸妈，不是钱家人！” 从小没感受过父爱母爱的钱小树，怎么会不想呢？可是他的亲爸妈到底在哪里？他又是怎么到了钱家的呢？ 他想，占金花与钱金斗一定知道，可是他们不可能把这些告诉自己。别说自己见不到他们的人，即便是见到了，他们不但不会说，还会把自己一顿暴揍，最后还可能以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为由，把自己从三婶家带走。到那时，自己的日子可能会更难，更苦。 他想了想后，对罗大江回复道：“大江哥，我现在太小了，我要快点长大，才能走出去找自己的家。我现在只想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万一我亲爸妈也在找我，如果我死掉了，他们就一辈子见不到我了，该多伤心啊！” 钱小树从村民们口中东拼西凑地了解了三婶儿沈楠疯病的由来，才知道原来亲生父母对孩子的爱可以到这种地步。所以小小年纪就已经对爸妈不抱任何幻想的钱小树，心中又升起了一些期待。 第97章 好命的钱老头 钱老太太被套麻袋那天晚上，钱老头是看完电影才回的家。哼着小曲进了屋子，就被老伴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都几点了？下回再大半夜爬回来干脆就死在外边儿别回来了…” 钱老头被骂的一脸懵逼：这是啥情况？自己今天也没惹这个母老虎啊？大孙子中午过生日不还好好的吗？再说，现在也才十点多钟，电影结束，大家都这个点儿回家，很晚吗？ 不过钱老头虽然不知道为啥被骂，还是没出声反驳。一辈子被这老娘们儿管的够够的了，但是也都习惯了。 这钱老头跟二儿子钱金斗的性质差不多，长得溜光水滑，就是家里有点穷。老太太家兄弟多，又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当初老太太看上了钱老头，就使了一出“英雄救美计”，就跟那小说里安排的女主落水被男主救起的桥段差不多。 二十来岁怀春的年纪，钱老太太瞅准了老头子独自去河边的机会，扑通一声跳进了没过膝盖的河沟里，在水里一边扑腾一边喊救命，钱老头子看着水里扑腾的那个少女，不但没下水去救人，还在河边拍手大笑了起来。 俩人是同村的，都认识，而钱老头本来就没看上水里的女人，还因为她时不时往跟前凑，烦的不行。现在见女人倒霉，他可算是逮着机会嘲笑一番了，也让这女人明白明白，自己是真的一点不在意她。 一向强势的钱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怎么可能就此作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水里站起来了。 浑身都湿透了，又是大夏天，薄薄的衣服面料紧紧实实地贴在了身上，将少女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女人们都是穿着松松垮垮、肥肥大大的衣服，二十出头没成家的年轻小伙哪里见过这架势啊，前一秒还捧腹大笑的钱小伙儿，下一秒就开始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水里的少女，一边暗暗地吞口水了。 少女一看儿，这事儿有门儿，立马从水里往外走，还没等小伙儿回过神，胸前就贴上了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这奇妙的感觉让钱小伙儿瞬间羞红了脸。少女却不依不饶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勾起了小伙胸中的那股邪火。 就这么着，俩人就被捆绑在了一起，过了一辈子。 成亲的头几年，在钱老太太家的帮衬下，钱老头摆脱了饥一顿饱一顿的落魄日子。不过古人不是说了嘛，“饱暖思淫欲”，钱老头被老太太管的死死地，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应该被这样一个女人束缚住了，心思就渐渐地飘了。等到三儿一女都出生后，他竟然学会了搞破鞋，被钱老太太抓个正着。 老太太那样强势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她当场把那光溜溜的女人拖出门扔在了大街上，喊村民们围观。就是直到现在，钱老太太见着跟钱老头搞破鞋的老狐狸精，还是要忍不住辱骂一通。 而至于自己的男人嘛，让别人看光了有点亏，毕竟她还不想家散了，还想给孩子爸留点面子，也算是小惩大诫。最后，让钱老头把衣服穿好了带回家，叫来几个哥哥把他好一顿收拾，十多天都下不了炕。 打那以后，钱老头就变老实了，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敢有奢望了，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儿啊。而且他发现，自己只要事事顺着钱老太太，就能过上不用动手、丰衣足食的美日子。 再看看别人家老爷们儿，一个个累的跟孙子一样，回到家不也还是照样被老娘们儿管着、骂着？这么一对比，他的日子比同村那些老头好过太多了。 尤其是在二儿子跟小女儿有了好出路之后，时常孝敬老两口一些，以至于他从五十多岁都不种地了，也没出去打过工，现在日子照样过得挺滋润，多少跟他差不多大的老头子都羡慕他命好呢。 不过无缘无故被老太太骂了一顿，他还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直到老太太骂完他没几分钟又大吼大叫喊大儿媳妇，他才知道老太太今天为啥发那么大的火了。 大儿媳于敏这一晚上基本上没睡。老太太不舍得使唤老头，就把老头赶去了儿子那屋，让大儿媳在自己屋里伺候着，随时等着她起夜，给自己倒屎罐子。 最后老太太都要拉虚脱了，两腿直发软，蹲下去都蹲不住，于敏还得在她排泄的时候使尽全身力气扶着，以防老太太磕着碰着。 于敏在心中崩溃地呼喊：这样折腾老太太一个人就够了，我招谁惹谁了，要被这么折磨啊？我想去睡觉，我不想伺候这个一晚上全是屎尿屁的老肥婆啊~~ “妈，咱白天去叫长顺叔来看看吧？是不是吃啥没吃对，食物中毒了？”于敏努力屏住呼吸后，跟老太太说道。 听于敏这样说，老太太若有所思地开始仔细回想自己白天到底都吃了啥，为啥其他人都没事，就自己这个屎样子呢？ 啊~对了，就是那个长寿草有问题。中午一家人谁也没吃长寿草，就她自己吃了。 再回想一下孙女钱美娟的表现，那女娃子平时有点懒，也就自己还能说两句，连她妈使唤她干点啥都费劲，怎么这次那么积极的去挖野菜，还特意去跟别人学啥拌野菜的方法，跟献宝一样地端上桌呢？以前可从来不见她干啥这么积极过。 钱老太太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肯定是那个死丫头想要害自己。 第二天，正好到了周末。一大早，钱金财再次去了罗长顺的家里。见院子里罗长顺的媳妇在洗衣服，开口问道：“婶儿，长顺叔在不在家？我妈病了，想找他去给瞧瞧！” 罗长顺媳妇一看是钱家人，脸子瞬间拉了下来：“想让他去给你妈瞧病也行，先把上回看病的费用给结清了！” 她说的费用，是几个月救钱小树的那次，罗长顺让钱家给一千块钱，结果钱家一会儿哭穷卖惨，一会儿撒泼耍赖，一会儿又说孩子是老二家的，得等老二家回来再结。到最后，那一家子一共也只结算了两百块钱。 罗长顺当时给钱家留下一句话：“以后你们钱家任何人有事我都不会管了！” 结果这话才说出去多久啊，钱家人又腆着脸上门了，有病的还是那最惹人厌的老太太。 钱金财被罗长顺媳妇的话一噎，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堆满了笑意，跟罗长顺媳妇说着好话：“婶儿，瞧你这话说的，那钱我们还能赖了你们的？ 你们也知道，小树那孩子是老二家的，老二有钱，可是我们家日子过得紧吧呀！我们都跟老二说了，老二说等过些日子他回来把钱连本带利都给了！” 罗长顺媳妇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家老二一年都回不了两回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就是回来了，他就能乖乖给钱？ 我可听说了，他那媳妇跟你妈是半斤八两，我们可不敢指望他们说话算话。这钱你们要是现在能结，我就去喊你叔去你家走一趟，要是给不了，那就去请别的大夫吧。 要不就给她送乡卫生院去，家里有拖拉机，去乡里也快。你叔上山采药去了，进山找他可不好找，还不如去卫生院快呢！” 罗长顺媳妇几句话的工夫就把钱金财给打发走了。 第98章 倒霉的钱美娟 钱金财回家后，将罗长顺媳妇的话添油加醋地跟他妈又说了一遍，钱老太太的火气蹭一下子就窜起来了：“那姓罗的有啥可牛气的，不就是会用俩草根子草叶子吗？咱不用他了。 老大，你开拖拉机带我去县医院，我还不信了，没有姓罗的别人还能疼死病死了？等我回来的，看我能不能让他家好过！ 我可听你妹子说过，以后当大夫给人看病都得有那啥证。他当几十年大夫，没那证也不能给人瞧病。等回来咱就去告他，不给咱家人瞧病，老娘我让他以后断了活路。” 于敏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底气十足地骂街，心说：这医院应该是没必要去了，老太婆没个十年八年的应该是死不了。不过她面儿上不敢表现出来，反倒是乖乖地去给拖拉机车斗里铺稻草，上面又铺了厚褥子，让老太太在上头躺的舒服点。 钱金财开拖拉机，于敏要到医院伺候老太太，所以两口子都得跟着去县医院。老太太怕钱老头自己在家没饭吃，也非要让他跟着一起去。 钱龙滨每天脚后跟不着地地溜四街，钱美娟正好赶上周末不用上学，因此俩孩子也要跟着去县城逛一逛。 就这样，钱家一家人带着老太太出发去了路途更远的县城医院。为啥非要去县医院呢？实际上，她那些皮外伤在乡卫生院也不算是啥大事儿，她就是为了争口气，给罗长顺家的看看，有钱去大医院，也不给你们结那剩下的钱。 等到了县城，钱龙滨也不管他奶那里有没有啥要帮忙的，下了拖拉机，医院大门都没进就跑出去玩了。他身上有零花钱，吃喝玩乐自然不用别人惦记。 钱美娟就没这么自在了，她也想要钱出去逛一逛，可是她妈于敏说她太小了，自己出去怕她走丢了，不放心。 她奶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但一分钱不肯给她，还劈头盖脸地在医院大门口对她一顿骂：“你个死丫头，小浪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菜里给我下药了。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想瞒过我老太婆？你不就是看你哥过生日，看我们对你哥好眼红吗？ 你是女娃，他是男娃，你能跟她比？他是给我们老钱家传宗接代、顶门立户的，你就是个赔钱货，拿啥比？这两天你就在医院里乖乖给我待着，跟你妈一块儿伺候我。要是敢偷懒，等我好了，看我抽不抽你！” 哎，钱美娟怎么也没想到，兴高采烈张罗一起来县城，她奶当时心平气和答应的好好地，结果到了医院马上就变成了老妖婆了。 可是她奶咋能这样想她呀，她可什么都没做，凭啥被奶奶这样冤枉？钱美娟是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的于敏一阵心疼，帮着孩子说好话：“妈，美娟可不能做出这事儿，咱们等会儿还得看看大夫咋说，可别错怪了孩子...” 还没等于敏说完，老太太又将枪口对准了于敏：“你生的赔钱货，你肯定向着她说话。我看你跟她一个样，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以后好当家做主呢吧？” 于敏一阵无语，忙摆手说：“妈，你咋能这么想我呢！我这些年尽心尽力在家里伺候你跟我爸，天地良心，我可没做过一点儿对不起老钱家的事儿啊！” 钱美娟一边哭一边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突然灵光一现，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赶紧在她奶面前澄清：“奶，我知道咋回事了，就是那菜有问题，是小树，那菜是他拌好了给我的！” 钱家几个大人一阵无语，她爸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让她心里一阵发虚，连忙解释：“就是他给我的，他让我放学去三婶儿家拿回来的，我尝了两根，感觉挺好吃，想着奶你肯定喜欢吃。” “那个小杂种都多少日子没登钱家大门了？你个死丫头就是想理由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吧？那个疯女人会让你进她家门？”钱老头一看钱老太太气鼓鼓地又要发飙，赶紧扮演起了老太太嘴替的角色，以免一会儿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钱美娟此时是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只能流着眼泪乖乖闭嘴，想着等她回家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个钱小树。 在钱老太太在县医院治病的工夫，钱龙滨那边很快找到了乐子。以往在各个村子晃荡，跟着小兄弟们捞虾摸鱼，日子过得十分自在。而在附近学校的女学生们面前耍耍帅，吸引吸引女孩们的注意力，也能使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可是今天，他在县城里晃荡的时候，发现了新大陆，才知道原来大千世界是那样的多姿多彩。 跟家人分开后，钱龙滨首先来到了附近的汉堡店，点了汉堡可乐，过过嘴瘾。出来后，手里还拿着奶油冰淇淋，一边吃着，一边四处瞅瞅，看看还有啥好玩的地方。 这时，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了钱龙滨的跟前，小声说道：“帅哥，看片子不，啥样的都有...” 钱龙滨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问道：“看啥片子？是电影吗？” 中年女人回道：“嗯，特别好看的电影，最受男孩子欢迎的，要看就跟我来...” 钱龙滨一想，自己还没来县城看过电影呢，以前都是露天电影，村里一年也放不了几回，昨天还有点没看过瘾呢，现在奶奶看病，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自己倒是可以再看两部电影，解解闷儿。于是就点了点头，跟着女人进了一个小胡同，七拐八拐的，很快来到了一个屋子前面。这时就听里面闹哄哄的，看样子看电影的人应该不少。 钱龙滨交钱从女人这里拿了票，就进了屋子，里面此时云雾缭绕，全是烟味儿，还夹杂着男人们的汗臭味儿。再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屏幕，钱龙滨一阵眼晕。只见屏幕中光溜溜的男女做着不可描述的动作，还发出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钱龙滨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是作为一个快成年的男人，哪会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开始的时候，他不好意思看画面，心脏狂跳不止，涨红着一张脸想要出去，可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让他挪不动腿，定定的站在那里，偷偷地向屏幕上瞥。 再看看周围的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在明目张胆地看片子，还时不时发出起哄议论的声音，他也慢慢地镇定下来，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生怕漏下哪个细节。 三个小时后，钱龙滨从里面出来，感觉腿有些发虚，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画面，心想：还是城里人会玩儿... 而这次新奇的经历，也为他今后闯祸埋下了祸根。 第99章 一家子畏罪潜逃？ 在钱家人都去了县城的这一天，马坊市的公安同志和孙爱民几人都向着罗家沟进发。 武星和赵红军在近十年的寻子经历中，遇到过不少阻挠，知道进村找孩子面临着多大的困难，所以几个人商量之后，跟公安这边取得了联系，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最终，对方同意几人跟着去村里调查的同志一同前往。 一行人出现在罗家沟村村口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因在这个村子里，普通的小汽车都很少见，更不要说警车与出租车了。 公安同志见到路上的村民，停车后询问道：“老乡，请问钱金斗家怎么走？” 村民猛一听钱金斗的名字，还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缓了两秒才说道：“你们找钱家老二啊？他早都不在村里住了，我都有几年没见着他了。他就是回来也都待不了一会儿就走了。” 公安同志又问：“那他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在村里住？” 村民回道：“他家在村里住的人倒是不少，他爸妈，他大哥一家还有三弟一家，都在村子里。” 村民又想起了什么，又赶忙接着说道：“哦，对了，他有个孩子一直在村里生活。那孩子也没见他们两口子管过，跟他爸妈生活。不过那家人对孩子可不怎么样，就几个月前，差点被他妈给打死了...” 在出租车上竖起耳朵听村民说话的孙爱民听到这个消息，心跟着一紧，连忙将头伸出窗外大声问道：“老乡，你说的那个孩子多大了，现在怎么样了？” 村民倒是没有注意到孙爱民的异常表现，回道：“那孩子现在没事儿了，被我们村医给救下来了，之后就没回老钱家了，现在跟老钱家三儿媳妇生活呢。要说这钱家，也就这老三媳妇人不错，对孩子比亲生的都好。” 听到村民这样说，孙爱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问：“能不能告诉我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几岁了？” 村民以为孙爱民与前面车上的公安人员是一起办案的，也没多想，一五一十地说道：“那孩子好像是六岁了，叫钱小树。” 随后，村民很热心地给公安同志带路，两辆车慢悠悠地往钱家的方向开去。 可是到了钱家之后，发现前后门都挂了锁，这是什么情况？几人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一家子畏罪潜逃了。 在这里扑了个空，只能再到钱家老三钱金贵家去了解情况。 此时，沈楠正带着女儿钱宝鸽拾掇门口的菜园子。浇完菜地，沈楠又摘了一些刚下来的黄瓜豆角，准备中午做菜用。 这时，就瞧见两辆小汽车朝着这边开过来。钱宝鸽看到小汽车显得十分兴奋，大声叫着：“妈妈，快看，小汽车，小汽车跑的好快呀！” 沈楠瞧见女儿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她说道：“等你上学了好好学习，以后也能每天坐小汽车！” 母女俩正说着话，就见两辆车开到自家门口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车上的人一一下来，这阵势可把沈楠给吓了一跳。要不是其中有辆警车，沈楠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来绑票的。 公安同志先开了口，对沈楠说道：“您好，请问是沈楠同志吗？” 得到沈楠的明确答复后，公安同志又说：“是这样，我们今天来跟你了解一些关于钱家人的情况。” 沈楠心里思忖着，这老钱家肯定是又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被抓包了。 她连忙将一行人让进了院子里，带着人进了堂屋：“你们先在屋里坐一下，我去给你们倒水喝！” 说着，她就去碗橱里拿出一摞大海碗，给几人一人盛上一碗早上刚煮的绿豆汤：“来，大家喝点绿豆汤，降降暑！” 一行人道谢后，很快便步入正题。 公安同志问道：“沈大姐，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钱金斗、占金花两夫妻的情况。他们一家人最近回过村子吗？” 沈楠一听到那两口子的名字，牙齿不自觉地咬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最近没见他们回来。他们犯啥事了？” 公安没有直接回答沈楠的问题，而是接着问：“你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跟家里联系吗？” 沈楠摇了摇头，说道：“不太清楚。我们家跟老钱家现在基本不来往了，所以对他们家的事不了解。” 此时的孙爱民努力压抑着焦躁的情绪，才没有冲动地打断公安同志的问话。 他用眼睛在屋子里、院子里四下搜索，却始终没有见到小男孩的身影。趁着公安同志问话的工夫，他走到了正在院子里玩水的钱宝鸽身边蹲了下来，语气尽量温和地问她：“小丫头，平时都是你自己玩吗？” 钱宝鸽想都没想就说：“不是啊，我有个最好的朋友，就是小树，不过他今天去了罗爷爷那里。我讨厌草药味儿，就没有去！” 孙爱民又问：“罗爷爷是谁呀？他是做什么的？” 钱宝鸽认真地回答：“罗爷爷就是我们村的医生，他可厉害了，上次小树差点就被人打死了，罗爷爷都能把他救活，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厉害？” 孙爱民接着问：“那小树现在完全康复了吗？他去罗爷爷那里是去治病吗？” 宝鸽摇摇头说道：“小树早就没事了，罗爷爷很喜欢他，说小树聪明，所以总是叫他去家里玩，还教他认识很多中药。” 从钱宝鸽这里得到的信息，让孙爱民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同时也对那个罗医生产生了好奇心。 屋子里，公安同志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一群人往外走。 孙爱民见到沈楠出来，喊住了她：“沈大姐，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带我去一趟罗医生家！” 沈楠瞅瞅刚刚喊住她的孙爱民，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她很热心地应下了孙爱民的请求。公安同志还有工作要忙，所以出了门就先开车离开了。孙爱民几人则跟着沈楠去了罗长顺家。 第100章 父子终相见 在堂屋回答公安同志问话的时候，沈楠着重跟他们提了儿子十年前走失的事情。实际上，沈楠夫妻在儿子丢失后早已经报过案，还时常去打听是否有儿子的消息。可是十年了，没有得到过一点回音。 在她儿子丢失的前两天，钱金斗与占金花回了罗家沟探亲，那时占金花正好怀了孕，对肚子里那个孩子充满期待，希望能得个健康的儿子。 钱金贵虽然是老三，但是跟两个哥哥年龄差距不太大，结婚又比较早，所以他跟沈楠的第一个孩子仅比钱龙滨小一岁，比占金花的女儿还大一岁。 占金花家虽然也是农村出身，但是家庭条件比较好，钱老太太自然对这个儿媳妇比较看重。 老二两口子一回来，钱老太太就开始张罗席面，让于敏和沈楠各种忙活。沈楠六岁的儿子看到家里来客人，有很多好吃的，十分兴奋，跑进屋子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占金花，占金花二话不说，抬脚就把孩子踹出去两米远。 孩子的哭声立马引起了大人的注意，等到沈楠跑过来的时候，孩子还半躺在地上，紧捂着肚子哭喊。此时的占金花正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嗑着瓜子。 等到沈楠从孩子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去跟占金花大吵一架，对方却死不承认自己踹了孩子，还说沈楠的孩子是个说谎精，长大了就得长成个大骗子。 此时，沈楠哪还有心思伺候那两口子吃喝，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两天后，占金花与钱金斗离开，而他们的儿子也在那一天不知所踪。 沈楠从那天开始就犯了疯病，过了大半年脑子才逐渐变得正常。而她心中一直有个怀疑，就是孩子是被老二两口子给偷走的。 每次老二两口子回来，只要沈楠得着信儿，肯定要去钱家大闹一通，以至于那两口子近几年都很少回罗家沟了。 而被他们扔在罗家沟的二儿子钱小树，怎么看，长得也不像是钱家人。再看看钱家人，包括老二两口子对那孩子的恶劣态度，沈楠猜测，这个孩子也跟钱龙川一样，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买来的。因此她一直对钱小树不错。 而这次，借着公安同志上门调查情况的机会，沈楠做好了再次希望落空的准备，希望自己的事情能够引起公安同志们的重视。 当时，武星与赵红军都在场。相同的经历，让他们彼此之间增进了一些信任。 沈楠听说除了司机陈师傅之外，另外几人都是出来找孩子的家长，不由得鼻头发酸。 她男人钱金贵今年过年出门打工，连带着打听孩子的消息，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她知道罗家沟里有买孩子的人家，也知道进村找孩子会遇到多大的阻力。而村民如果说出去买孩子的人家，遭到报复几乎是必然的。 此时，沈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打算帮一帮这几个可怜的父亲。 反正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自己娘家又严重重男轻女，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大不了以后也走出山沟沟，带着孩子去外面谋生、上学。 不过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她先带着几人去了罗长顺家。事先还跟几人打好招呼，如果有村民问起，就说是去看病的。 毕竟罗长顺的医术远近闻名，很多其他村子的、甚至城里人都会来找他治一些疑难杂症。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几个人走了约莫五分钟的路程，沈楠指着前面的一座比较气派的水泥现浇房说道：“那就是罗大夫家了，他在我们这一带的知名度很高的...” 还没等沈楠的话说完，孙爱民已经迫不及待地小跑了几步，先到了罗长顺家大门口。 院子里，一老一小两个人正在那里处理各种中药材。 老头指着一种药材问：“小树，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药材，它的性味如何，有什么功效？” 小男孩看着药材，一板一眼地回道：“这是杜仲，味甘，性温，可以补益肝肾，强筋健骨。” 老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随后，他又拿出几根像茶叶一样的东西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不知道！罗爷爷，这像茶叶一样的东西也是药材吗？” 老头解释道：“平时咱们用的杜仲主要是皮，但是它的嫩芽也有很好的药用价值。这个像茶叶一样的东西，就是用杜仲的嫩芽炒成的杜仲茶！它除了有补益肝肾的功效之外，还可以调脂降压，三高人群多喝点杜仲芽茶是有好处的。” 随后，老头拿起一根杜仲茶叶，将其掰开，给钱小树看其中的拉丝，教钱小树辨认杜仲和杜仲芽茶的方法。 站在大门外，看着一老一小的互动的孙爱民，此时早已模糊了双眼。 那个孩子，跟孙家的孩子们有七八分相似，他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亲生儿子。 沈楠见孙爱民呆愣愣地站在大门外，感到有些奇怪，走近了喊道：“大兄弟，院子里没人吗？” 听到门口动静的罗长顺朝门口望了一眼，看着傻站在门外的男人问道：“小伙子，哪个村的？来瞧病的？” 孙爱民赶紧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开口回道：“大叔，我来是找您有点事！” 这时，其余几人也都跟了上来，沈楠直接进了院子，对罗长顺说道：“长顺叔，这人是我带过来的！” 说着话，她又摸摸钱小树的小脑袋瓜，问道：“小树，今天在这里乖不乖...” 等钱小树抬头跟沈楠对话的时候，沈楠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仔细看了看孙爱民，又看了看钱小树，有一种发现了什么天大秘密的感觉。 这两人，简直长得太像了，就像是玩具厂一个模板做出来的大小号玩具一样。再想想刚刚孙爱民的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第101章 父子相认 孙爱民看着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儿子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想要马上将他揽入怀抱，可是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吓到他，所以站在原地红着双眼不知所措。 沈楠十分善解人意地将钱小树往孙爱民面前推了过来，说道：“小树，你跟这个叔叔长得好像诶...” 院子中的其他人在沈楠的提醒下，此刻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父子俩身上。 孙爱民看着近在眼前的亲儿子，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双手轻轻扶住了钱小树的肩膀，轻声问道：“孩子，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 钱小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点头应道：“叔叔，我现在有三婶儿照顾我，还有小鸽子陪我玩，还有罗爷爷教我认识中药，大江哥哥教我学知识...” 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告诉孙爱民，他现在过得还不错，不用担心。 孙爱民想起他刚刚听说的钱小树几个月前差点被钱家人打死的消息，看着面前这个懂事地让人心疼的孩子，瞬间泣不成声，紧紧将钱小树搂在了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钱小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甚至在被三婶儿带回家之前，都不知道被人拥抱的感觉是怎样的。 在孙爱民的怀里，钱小树有些紧张，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他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这个陌生男人抱着自己哭诉、忏悔。 钱小树脑子很聪明，他现在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他想起头一天电影散场后，罗大江问他有没有想过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难道，他就是自己的亲爸爸？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像宝鸽一样有个那样疼爱自己的亲人了吗？ 罗长顺看着眼前的场景，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快走过去将自己家的大门关好，并从里面上了锁。 随后他对院子里的一众人说道：“走，咱们有啥事都进屋再说！” 正在后门的一小块菜园子忙活的老婆子，也被罗长顺喊回了屋子，看了看门外没人，将后门也关了起来。这才回了屋子，准备跟这几个陌生人好好了解了解情况。 孙爱民抱着亲儿子就舍不得撒手，一直将他抱进了屋里，坐在沙发上时，还很自然地把小树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照顾孩子的经验，他可不少，知道孩子怎么待着最舒服。 钱小树虽然很不适应这样的接触，却又觉得十分安心，比自己要死的那天的那个怀抱还要踏实、温暖。 罗长顺媳妇进屋后，看着好几个陌生的大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她刚刚在屋后的菜园子干活儿，一点没注意前院的动静。 “老头子，这些人都是干啥的呀？”她冲罗长顺问道。 罗长顺示意几人坐着不用动，对媳妇说道：“今天大家有事情商量。等会儿说了啥，你听着就行了，别大嘴巴往外传。”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说道：“啥该说，啥不该说，我能不知道？正经事儿上，我这嘴用撬棍都撬不开，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句话逗得在场的几人直乐，氛围也显得轻松了不少。 罗长顺首先开口步入正题，问孙爱民：“小伙子，跟我们说说到底咋回事。” 孙爱民现在还不太确定罗家沟的这几个人是不是完全可信，而他们经历的事情太过玄幻，也无法原封不动地跟屋子里的这些人说，于是挑了关键信息，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家孩子丢了，我这次来马坊市就是为了找孩子的！是好心人给我提供的信息...” 对于这样的说辞，罗长顺两口子以及沈楠都存在一些疑惑。 沈楠对钱家的事情了解的更多一些，她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我看着小树确实长得不像钱家人，而且那一家子对他特别不好，非打即骂。小树能长到这么大都算奇迹了。 不过他刚刚满月就被留在了村里，后来就一直在村子里生活。这样算的话，小树是刚出生不久就丢了？” 孙爱民没有直接回答沈楠的问题，而是问道：“我想先了解一下钱家人，罗叔，罗婶儿，沈大姐，你们可不可以先给我说说？” 对于钱家人，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沈楠首先开口：“罗家沟就这一家姓钱的，除了我男人，那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人。” 随后，沈楠将自己儿子失踪前后的各种与钱家有关的大事小情一一罗列，包括占金花是如何对孩子下毒手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自己是如何得了失心疯，又是怎样被钱家人将自己两夫妻净身出户赶出门的，等等。 关于钱小树在钱家过的日子，罗长顺媳妇跟沈楠又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孙爱民越听越揪心，越听越恨，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放过那一家没人性的畜生。 见着这几个村里人说起钱家的恶行时都义愤填膺，孙爱民的心里有了些底，决定再多向他们透露一些信息。 钱宝鸽听着一屋子大人说着自己似懂非懂的话，觉得十分无聊，但是又不敢打断，于是想要招呼小树从那个陌生叔叔的腿上下来，一起在院子里玩。 孙爱民虽然还没有稀罕够自己的亲儿子，却也看得出他想要跟宝鸽一起玩的心思，于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了地上，温柔地说：“去玩儿吧...” 等到两个孩子出了屋子之后，孙爱民编了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说辞：“实际上，我家孩子不是被拐走的，而是从医院生孩子的时候就被抱错了。另一个孩子现在就在我家里。 本来我们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孩子不是亲生的。不过有一次，我跟我老婆去幼儿园接孩子，偶然间发现一个跟我儿子孙小好长得非常像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在幼儿园不远处张望。等到我们看向她那边的时候，她马上扭头走开了。 开始我们没太在意，不过后来又被我们撞见两次，所以我们就起了疑心。那孩子实际上跟我们两夫妻长得不是很像，但是他被交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就是病恹恹的，医生说能不能活听天由命。 我们两夫妻为了把孩子养活，费了很多心思，当然，钱也花了不少。但是我们从来没想过放弃他，心思都在给他治病上了，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亲生的。要不是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 第102章 赵红军与罗大江 屋内众人听完孙爱民的讲述，都已经猜测到了这其中的阴谋。 司机陈师傅的火气被点了起来，痛骂占金花与钱金斗：“这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也不怕遭报应...” 沈楠言之凿凿地说道：“这是那两口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随后，沈楠又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这回公安同志来调查他们的情况，是不是也跟拐卖孩子有关？” 孙爱民几人点了点头，给了沈楠肯定的答案。 罗长顺两口子一直也知道村子里有人买孩子，但还没听说过村里出了人贩子。他媳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怪不得钱家老二那个二流子能发财呢？原来是去干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啊...” 随后她又问孙爱民以外的其他几人：“你们也都是来找孩子的？” 武星与赵红军赶紧回应：“我们俩孩子丢了十来年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消息。这回偶然遇见了孙老弟，就跟着一起来这儿了。” 武星随后从背包中拿出几张寻子传单给罗长顺夫妻和沈楠看，并问道：“你们看看我儿子的照片，村里面有没有跟这孩子长得比较像的？他现在十二岁了...对了，沈大姐，孙老弟说他见过占金花的儿子，跟我家孩子长的有几分连像，你那里有那个孩子的照片吗？” 沈楠听武星提到占金花的儿子，问道：“你们说的是钱龙川？” 孙爱民确认道：“对，就是钱龙川。我看他跟武哥家这孩子五官长得很像，而且听说他不是亲生的，在那家的日子不太好过。” 沈楠认真地听着，回想着一些细节，说道：“听你们这样说，我确实是想到了一些事。那孩子我也没见过几回，头一回见的时候，是我家孩子丢了三四年以后了。这中间几年那两个混球都没回来过。 那次回罗家沟，我去找他们闹，问我家孩子的下落，见着了他家的俩孩子，一个是他大闺女，还有一个就是钱龙川。 当时他看起来虽然又瘦又小，但是怎么也应该有六七岁了，占金花却说那是她生的孩子。按照她那次怀孕时间算，她如果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了，也才四岁左右，不可能差那么多。 而且老钱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却都对那个孩子不怎么好，所以我想那孩子肯定也是他们偷来的或者买来的。” 她又认真看了看武星儿子的照片，说道：“按照真实年纪的话，那孩子现在是差不多十二三岁了。我家没有钱家人的照片，要是有照片比对一下就好了。最近几年我都没见过他，对他印象有点模糊了，不过这张照片上的孩子，好像跟钱龙川是有一些像，这我也不能确定，你们还是得先找到那一家人再看。” 沈楠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说法，但是从她说的这些情况来看，那个孩子身世可疑是一定的。加上年龄能对应的上，孙爱民又很肯定地说钱龙川像武星的孩子，这些都给了武星极大的信心。他想，不管是不是，总算给自己提供了个大方向，而不是让他像以前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赵红军预感着武星儿子的事情有了眉目，又赶紧拿出自己的寻子传单，对罗家沟几人说道：“你们帮我看看，村子里有没有来路不明的孩子跟我家孩子长得比较像的？我儿子跟老武的儿子是一起丢的，现在十三岁。我想人贩子要是把孩子卖出去的话，两个孩子肯定不会离得太远。” 罗长顺夫妻和沈楠赶快接过传单，开始研究起赵红军的孩子。 罗长顺媳妇瞅着那孩子有些眼熟，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沈楠也拧着眉头在脑子里搜索村子里半大小子的信息。 这时，大铁门响起了敲门声，外面有人大声喊道：“二伯，在不在家？有急事！” 罗长顺示意几人在屋子里待着，他走到大门口去开门。 等到大门一打开，钱小树和钱宝鸽都清脆地喊来人“大江哥”！ 原来是罗大江。他爸罗长友与罗长顺平辈，比罗长顺小，罗长顺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罗大江喊他“二伯”。 罗长顺开口问道：“大江啊，出啥事了这么着急？” “二伯，我大姐被姐夫打了，伤的挺严重的，他们不舍得出钱送去医院，还让他村里人开拖拉机给送回我家了。 我爸妈让我找你去家里给我姐瞧瞧，看看用点儿啥药能治好。” 罗长友家四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罗小云比最小的儿子罗大江大了十多岁，今年二十五了。不过她十七岁就许给了婆家，办了婚礼。这样算来，她已经结婚八年了，也就是在罗大江到罗家一年后结的婚。 罗长顺让罗大江在院子里等一下，自己回屋拿医疗箱。 进了屋子后，他媳妇问：“大江过来啥事啊？” 罗长顺回：“她大姐又被男人打了，说是伤的挺严重的。” 老太太有些惋惜地说道：“那丫头小时候挺机灵的，学习好，又勤快，哪成想被那样的男人给忽悠走了，真是怪可惜的，哎...” 沈楠被罗长顺媳妇的话一提醒，瞬间想到了一件事，他小声提醒屋子里的几人：“你们看大江有没有可能是赵兄弟丢的儿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几人都从窗户往外面张望，赵红军更是激动不已，紧紧盯着院子里那个半大小子。那眉眼，跟自己的儿子小辉实在是太像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冲出屋子，又被门口的罗长顺给拦了下来。 “小赵啊，先别激动。那孩子确实不是罗家亲生的，大概三四岁的时候被买回来的。不过现在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那就是你儿子，你这样莽撞冲出去，很难把孩子带出去。 弄不好孩子还得被那家人藏起来，那时就更不好找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我先去他家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再找机会把大江给带回来。其他事情之后再说，我先过去一趟。” 罗长顺这一番话让赵红军稍微冷静了下来，虽然止住了马上冲出去的念头，却还是因为太过激动，结结巴巴地有些说不好话了：“对，对，还是罗叔你，你想的周到！我，我不，不着急...” 第103章 罗大江的四个姐姐 罗长顺安抚完赵红军，拿了医疗箱跟着罗大江出了门。 半路上，罗长顺试探着问罗大江：“大江啊，你跟你几个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你大姐嫁到了那样的人家。你还记得你大姐结婚之前啥样子不？跟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这女人结婚就跟二次投胎差不多，你大姐真是可惜了...” 罗大江回道：“我大姐嫁人太早了，我对她都没多少印象。不过她回家时候总提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学习好，赖我爸妈不给她上学。” 罗长顺又说：“你大姐上学的时候是学习挺好的，我家你新苗姐跟你大姐是同学，小学的时候，你大姐总考第一。等上了初中，附近好几个小学的学生，你大姐考试都能排在靠前的位置。” 听罗长顺说到这些事，罗大江不知道怎么答话，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大姐虽然嫁的就是附近的村子，但是一年也回不了几回娘家，通常都是像那些远嫁的女孩儿一样，过年过节才会回娘家。 不过每次回来，跟家人也都不亲近，跟自己也很少说话。就算是说了，也没啥好话等着罗大江，赖父母偏心罗大江，才毁了她的人生，让她早早嫁人，到婆家受罪。 罗长顺见罗大江不说话，转移话题道：“大江啊，二伯问你件事，你还记不记得你三四岁时候的事？你四姐那丫头可厉害，小时候跟你没少打架，她现在也有十六七了吧？我听说，她现在也找对象了？” 罗大江点点头，回道：“她前几天刚把对象带回来一回，我爸妈说她对象家条件还行，说最近要跟男的爸妈见面，商量商量婚事呢！” 罗长顺叹了口气，说道：“哎，你爸妈也真是，好好的几个闺女，在家多留几年多好，个个都早早嫁去别人家。这年纪小，也不会看人，你爸妈光看男方家经济条件，人品咋也该考察考察啊。” 罗大江对于几个姐姐的事是没有发言权的。头几个月的时候，他三姐罗小霜刚刚十八岁，也着急忙慌地嫁出去了。 他们这里，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不上学了，十七八岁结婚的现象十分普遍。有些会在到了法定年龄后去领证，有的则感觉办了酒席就是法律承认的两口子了，所以孩子都多老大了，还没去领结婚证。 罗大江那个刚刚晋升为三姐夫的男人，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样子，像个街溜子。打扮的溜光水滑的，但是不正干，像村里的钱龙滨一样，每天四处乱逛。 罗大江曾经提醒过三姐和爸妈，说那个男人不像个好人，不能光为了点彩礼就急匆匆嫁了。 可是他那几个姐姐向来都有着一股跟他对着干的劲头，罗大江越是说什么不行，什么不好，那几个姐姐就偏要扭着那股劲儿。即便是到了婚姻大事上，都没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他三姐罗小霜说，罗大江就是见不得她好，看她找了个有钱的婆家，想要把事情搅黄了，还说她对象不正干，是因为家里给了底气，婆家家底厚，他们两口子啥也不用干都能过的好。 罗长友夫妻俩也让罗大江别多管闲事，安心学习，还说姐姐们结婚，他们尽量多要彩礼，等以后给他娶媳妇用。不管是为他考虑的爸妈，还是跟他反着干的姐姐，都不会听他的意见。 结果呢？刚结婚两个月，罗小霜就怀孕了，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是从她怀孕后，那男人就不怎么着家了，她公婆不但不管，还说罗小霜不懂事，把男人看的太紧没好处。 罗大江四姐罗小雪带回来的对象比她大了五六岁，那天带回家，看样子对罗小雪是百依百顺的，戴着一副眼镜，文绉绉的，暂时看不出来好赖。 他二姐罗小雨属于远嫁，男人是她初中毕业后去南方工厂打工时认识的，当时罗长友两口子不同意。后来虽说认可让二闺女嫁过去了，但是要三千块彩礼钱。前几年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左右，这钱就是不吃不喝都得攒小两年。 罗小雨索性直接跟男的去老家了，一分钱都没给家里，还留下一句话：“想拿卖我的钱给你们儿子娶媳妇？做梦！” 罗长友在几个闺女身上是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出嫁时还可劲儿跟婆家要彩礼钱，对买来的儿子却是好的没话说。罗长友的父母更是把罗大江当眼珠子一样疼爱。 这样的家庭，罗长顺一边为几个女孩儿的命运叹息，一边也为赵红军发起了愁。要是罗长友家对罗大江不好也就罢了，现实情况却是两口子对他好的不像话。这样的话，孩子跟罗长友两口子的感情肯定比较深，真要是亲爸妈找来，他不一定愿意跟着走。 俩人说着话，就到了罗长友家，就听到他媳妇陈金凤在骂人：“这个畜生，把我好好的闺女打成这样，我饶不了他！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王八蛋，去他们村里用大喇叭广播广播，让他们一家子好好出出名！” 罗长友拉住陈金凤，烦躁地说道：“行了，消停点儿吧，先给小云瞧病！” 罗长友他妈听说大孙女被男人打的就剩了半条命，也过来了。听说儿子要给孙女看病，恼火地问：“瞧病不得要钱？谁家闯的祸谁家来擦屁股。我看就得赶紧着去他家闹一闹，能要来多少要多少，等过些天小云好了，那家还能认账？” 罗长顺就是听着这一家子的奇葩言论进的门。他对这一家人说道：“依我看，这种事还是报警的好，孩子到了他家几年都给折腾成啥样了？你们当爸妈、当奶奶的，也都上上心，不要动不动就要钱要钱的，一点不管孩子死活。 实在不行，就让孩子跟那家离了，现在还年轻，往后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们忍心看着好好的一个闺女让人家给毁了？” 罗长友两口子听到罗长顺的话，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他们虽然重男轻女做的再明显不过，却不愿让别人点破。 罗老太太岁数大了，说话没那么多讲究，也不那么在乎脸面啥的，冲罗长顺说道：“但凡我儿子像你家这样有钱，也不想张口闭口就提钱。可是不提钱能行？ 你来给小云瞧病不收钱，还是去医院瞧病不要钱啊？我孙女辛苦拉扯这么大，被人打成这样，还不许我们去要钱？” 罗长顺被老太太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也乖乖闭嘴，不再去插手别人的家事，进屋去给罗小云看伤去了。 第104章 命运悲惨的罗小云 罗长顺掀起门帘进屋，就看见罗小云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个薄的毛巾被，表情痛苦地呻吟着。 他走过去轻声说道：“小云啊，二伯来给你看看伤，别怕，二伯肯定尽力给你治好了。” 罗小云刚才听到了爸妈、奶奶以及罗长顺说的话，心里难受的不行。就连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她，自己的亲人却一个个只想着要钱，即便要来了钱，也不会花在自己身上，而是给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留着。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的人生早就被毁的体无完肤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买来的孩子。 原本，爸妈虽然很想要儿子，但是对她们姐妹几个还算过得去。可是生了老四之后，爸妈还想再接着生，妈妈却始终怀不上，他们就想到了买儿子。家里条件又不宽裕，不知道有啥宝贝是必须儿子来继承的。 从那个男娃到了家里之后，爸妈对姐妹几个越来越抠门，好吃的、新衣服，从来都只有罗大江的，几个亲闺女只能干瞪眼。这样还不算，能供她们上初中，都是她们自己努力争取回来的，不然，可能小学都没毕业就把她们赶出家门打工赚钱了。 因为罗小云最大，罗大江来了之后，她爸妈不但让罗小云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活，还要负责照顾罗大江。 那时她正在上初三，很有希望考上县一中，可是她爸妈硬生生逼她辍学全职照顾罗大江，她爸出门打零工赚钱，她妈就主要忙活地里活儿。当然，几个闺女在农忙的时候也当壮劳力一样使唤。 在她辍学不久的一天，她妈傍晚使唤她去苞米地掰一些嫩苞米棒子回来煮了吃。就是那天，她被那个畜生给侮辱了。 那个畜生她认识，是她们初中的，比她高一届，那时已经从学校毕业了。 当罗小云被侵犯后吓得瑟瑟发抖，连喊叫都喊不出声的时候，那个男人趴在她身上对她说：“小云，我想了你很久了，这你应该知道吧？以前你像个天上的仙女，仗着长得好，学习好，对我爱答不理。 现在又咋样？还不是初中没毕业就得早早找婆家？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不如就跟我凑合凑合，你看咋样？” 罗小云听到那道声音，恶心的不行。她想喊救命，希望有人能将自己从这个禽兽手上救出去，她要去警察局报案，让这个畜生去坐牢。 可是，那个时间点，大家都干完农活儿回家吃饭去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个畜生说会去家里提亲，提上裤子走人了，罗小云才紧紧裹着已经被撕烂的衣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 陈金凤看到罗小云这样，猛地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开始问：“这个样子去哪疯去了？苞米呢？” 罗小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当时那样狼狈的样子，妈妈不但没有关心自己一句，反倒在关心晚上要吃的苞米... 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将陈金凤拉到了院子角落里，告诉了她自己的遭遇，希望她能为自己出头，去讨个说法。 可是结果呢？家里大人嫌这件事传出去丢人，不但不帮她，还制止她要去报警的念头。 过了几天，那个畜生果然来提亲了。她爸妈不让她报案，却以要报案相要挟，从那家多要了一些彩礼来，最后只给自己陪嫁了两床被褥和两个脸盆。 婆家因此十分看不上她，那个畜生觉得她没把彩礼带回婆家，让自己家吃了大亏，婆婆骂她是出来卖的，刚过门没多久，就开始撺掇儿子打老婆。 而就在苞米地那次，罗小云就怀上了。畜生跟婆家却怀疑那个孩子是野男人的，生生被打到流产。从那以后，罗小云这些年都没能再怀孕，实际上，她还因此感到有些庆幸，哪怕是一辈子不能做妈妈，她也不想给那个畜生生孩子。 后来，那个男人又染上了赌瘾，输了钱回家就拿罗小云当出气筒，不是疯狂虐待，就是拳打脚踢。 她很少回娘家，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时常鼻青脸肿的，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 天知道，在她被家暴的时候多想有娘家给自己撑腰，可惜在她向爸妈求助的时候，反被问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才会挨揍。 所以，她对这样的爸妈已经彻底死心了。结婚头两三年过节的时候还会回来看看，最近几年，只有每年过年才回来一次。 这次要不是那个畜生把她送回娘家，她宁愿自己死在外边儿都不打算回来。 罗长顺看着刚刚还痛苦呻吟的罗小云，此刻躺在那里，双眼直直的盯着房梁，默默地流泪，不由得叹了口气。 经过检查，罗小云除了有多处轻重程度不一的皮外伤之外，身体还亏虚的严重，存在肝气郁结、气血不足、阴虚火旺等多种问题，要想把身体养好了，得需要调养很长时间。 他给罗小云先开了几副汤剂和外用方，过几天再根据治疗效果，对方药进行适当调整。 随后，他将罗大江喊过来：“大江，跟二伯回家给你姐抓药。” 罗长友家人也没多在意，让罗大江跟着去了罗长顺的家。 路上没有旁人的时候，罗长顺对罗大江说：“大江啊，有件事二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刚才去你家的路上，我之所以没说出来，是怕你情绪激动，直接跟你爸妈去打听。那样的话，家里容易出乱子，影响我给你姐瞧病。” 罗大江见罗长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充满好奇，又有一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二伯，有啥话你就说吧。我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做啥事也知道分寸。”罗大江如是答道。 罗长顺这次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这事你自己知道不？” 罗大江心里一惊，不知道罗长顺为什么提起这个茬，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对于罗大江的这种十分平静的反应，罗长顺倒是没有预料到的，于是又接着说道：“如果你亲爸妈找过来了，你愿意跟他们走吗？” 罗大江很聪明，从罗长顺的话里猜测出了什么，静默了几秒后，终又开口：“如果我不是被他们抛弃的，应该会跟他们走吧！ 虽然现在的爸妈对我很好，可是那几个姐姐都觉得他们日子过得不好是我的原因，我有时也觉得她们挺可怜的，可是我没有能力改变她们的现状，而且我爸妈也不听我的。 我说不会用姐姐们的彩礼钱，我爸妈还是把钱都扣下了，让姐姐被婆家瞧不起，我替几个姐说话的时候，她们又觉得我假惺惺，还说我想看她们的笑话。 不知道我走了的话，我爸妈能不能对姐姐们好一点。虽然她们也没有过做姐姐的样，但是我也不想看着她们一个个人生都被毁了。” 听罗大江说完这些，罗长顺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为那一家几个闺女的命运感到有些惋惜。 辛辛苦苦养大了别人家孩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让几个闺女为自己的愚昧买单，这是何必呢？ 第105章 赵红军认儿 罗长顺与罗大江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家门口。听到大铁门声的一瞬间，赵红军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站在堂屋门口朝着大门口张望。 罗长顺打开大门，就见着几个大男人将堂屋门口挤得严严实实，首当其冲的就是武星与赵红军。孙爱民此刻正满脸慈爱地逗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亲儿子。 罗大江见罗长顺家中来了这么多陌生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神，小声问道：“二伯，你家来了这么多客人？” 罗长顺笑了笑说道：“别紧张，都是一家人，走，跟二伯进屋说。” 两人几步就走到了堂屋门口，罗大江感觉那几个陌生人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一向开朗的他，此时竟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礼貌的朝着众人扯着嘴角笑了笑。 罗长顺开口打破了现场的奇怪气氛：“大家都进屋，人我带来了，有啥话慢慢说。” 罗长顺媳妇和沈楠趁着等人的工夫，已经将钱家和罗长友家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俩人还洗了一些黄瓜、桃子，放在了桌子上给几人吃。 众人进屋后，罗长顺首先给罗大江介绍了屋子里的那些陌生人：“大江啊，这几个叔叔伯伯的，都是来咱们这找孩子的。他们的孩子都是小时候被拐走了。” 随后，他又对屋子里的众人说道：“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我问过大江了，他知道自己不是现在这家的孩子。小赵，你的孩子有没有啥典型特征，咱们先确认一下！” 赵红军赶紧说道：“有，有。我儿子两岁的时候，脚被开水烫过一次，留了一块疤，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还有他后背肩胛骨的地方有一个痦子。孩子，你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两个地方？你还有四岁左右的记忆吗？我儿子是四岁才丢的，他是1984年出生的，现在13岁了。” 罗大江看着赵红军那样焦急的模样，一阵心酸，乖乖的配合赵红军撩起了身上的半截袖，让他看自己后背上的记号。 果然，罗大江左侧肩胛骨的位置，一颗比红小豆稍小的痦子静静地待在那里。看到这个记号，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而脚上烫伤后留下的疤痕，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了，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赵红军此刻已经泪眼朦胧，一把抱过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罗大江放声大哭了起来：“儿子啊，你还记不记得爸爸？爸爸以前总是把你举高高，让你骑在脖子上，你还有没有印象？快十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赵红军的话，慢慢将罗大江的记忆拉回到了四岁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的，不过随着逐渐长大，那些模糊的印象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此刻，那些印象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那张模糊不清的脸逐渐与抱着自己的这个中年男人的脸重叠。 “我记得，好像家门口两边有两棵树，开着粉色花...”罗大江慢慢开口说道。 赵红军这时更加激动了：“对，对，对，是这样，是两棵绒花树。” 他也顾不得此刻鼻涕眼泪地混在一起，松开了怀里的罗大江，仔细看着他的眉眼，颤抖着声音对众人说道：“这是我儿子，这真是我儿子...” 在场的其他人都被这一幕认亲场面感动不已。可是这不是终点，还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罗长顺年龄最大，而且在村里的声望很高，考虑起事情来也面面俱到。 他对赵红军说道：“小赵啊，孩子找到了，以后就不用再一直在路上奔波了。不过这件事我看暂时还是不要声张。 这村子叫罗家沟，老罗家是个大家族，村里人多少都沾亲带故的，出了什么事互相帮忙是很常见的。而且村里买孩子的不止这一家，事情闹出来，那些人不见起能直接放孩子走。 我虽然也姓罗，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肯定不会成为那帮人的帮凶。我们还要在村里生活，所以这种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既然你们找来了，我还是想尽量帮你们一把。” 随后他又问罗大江：“好孩子，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你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道理也都懂了。二伯知道你是个能拎得清的~” 罗大江想了想后开口道：“我这边的爸妈和奶奶对我挺好的，我知道他们买孩子不对，但是我，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听到罗大江这样说，赵红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拉着罗大江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罗大江被捏的有些疼了，很自然地对赵红军说道：“爸，你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啊...” 赵红军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马上松开了罗大江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儿子，对不起，刚刚弄疼你了吧？” 罗大江轻轻摇头说道：“没有...爸，我刚才是想说，你能不能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你放心，我肯定会跟你走的。实际上，要是你现在没找来，过几年等我长大点了，也是打算去给自己找家的。 现在这家的长辈们对我都挺好的，不过家里还有几个姐姐，她们都特别恨我，认为是因为我来了家里，才害的她们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她们一个个的过的也都不太好，跟爸妈关系也都不好。就算你跟我妈什么都不对他们做，他们的烂摊子也够收拾一阵子了...” 罗长顺点点头，对罗大江的想法表示赞许，他媳妇刚刚看了一场亲情大戏，忍不住哭了一鼻子，顶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事情倒是想的透彻，又懂事，又善良，还聪明，小赵啊，你这孩子本性好，以后好好培养，肯定能成气候。既然孩子找着了，就想办法把孩子带回去，别跟那些人纠缠了。罗长友家那几个闺女啊，以后就够他们受的了...” 第106章 孙爱民的顾虑 对赵红军来说，不追究罗长友夫妻的责任，心里说不堵得慌，那是假话。可是为了失而复得的儿子，他只能说服自己咽下这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罗大江在买家过的还算可以，没有受什么罪。如果他知道儿子刚到罗长友家的那些遭遇，想必马上要冲到罗长友家闹个天翻地覆吧？ 赵红军拉着罗大江的手，说道：“儿子，以前我跟你妈给你起的名字叫赵家辉，平时就叫你小辉，你的户口也还一直在家里的户口本上，到时候我去问问怎么给你转学。我答应你，不追究你买家爸妈的责任，不过以后，就跟他们断了联系行不？” 这一次，罗大江没有再犹豫，重重的点头，答应了赵红军的要求。 他看着刚刚四十岁的赵红军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就知道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折磨。自己走了，现在的爸妈或许会伤心吧？但那种伤心可能过了不久就忘记了，或者重新再买个儿子回去充门面。只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才永远不会忘记自己。 事情说开了之后，大家现在要重点商量这么多人该怎么离开。 首先说钱小树，他年纪还小，正是最需要被爱的时候，孙爱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绝不会再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尤其是钱家人都住在村子里，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再次做出伤害小树的事。 不过他内心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们一家人都处在占金花两口子的监视之下，他不能让对方知道孩子被自己带走了，还要自然而然地让孙小好做回钱家的孩子。 听袁洁说，孙小好在他们家生活的后二十年，一直没能被教化好，让他们两夫妻心力交瘁。 两人掏心掏肺地对待孙小好，最后他却帮着亲生父母往死里坑袁洁夫妻俩。而且，早在他患绝症之前，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孙家的孩子，还跟亲生父母有过多次接触。 这样的一个孩子，放在身边就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什么时候被他坑死都不知道。 如果让他回到钱家，可就有好看的了。一家人各个心术不正，心怀鬼胎，不知道以后会擦出怎样精彩的火花。 想到这里，孙爱民说道：“我刚刚问过小树了，他愿意跟我走！” 随后又轻声对怀里的小树说：“今天爸爸就带你离开，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很多长辈和哥哥姐姐，他们都很和善，肯定会特别喜欢你。不过现在家里出了一些事，爸爸先送你去爷爷家生活几天好不好？” 钱小树虽然有些失落，不能马上跟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亲人们总会比钱家人对自己好吧？爸爸这么温柔，怀抱这样温暖，做他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听说钱小树即将离开罗家沟，钱宝鸽有些舍不得，闷闷不乐的说道：“小树走了，以后我又没有好朋友了！” 不过沈楠却是由衷的为钱小树感到高兴，她耐着性子安慰女儿：“虽然妈妈也很舍不得他，可是咱们家没有他的爸爸妈妈。小树跟你一样，也需要跟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呀！ 我们应该祝福小树，他以后也会拥有很多爱，过上幸福的生活。” 此时的罗长顺内心却有些复杂。小树这孩子悟性高，记性好，对中医药知识尤其敏感。自己家跟大哥罗长耕家的孩子们，也都是从小跟着家里人学中医，但是没有一个孩子有钱小树这样的天赋。 想想这样一个好苗子即将离开，去很远的地方生活，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失落。自己老爹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一点不糊涂，大哥的医术在自己之上，却还有拿不准的情况，要问过老父亲的意见。 他的老父亲现在虽然很少出诊了，但却一心想要趁着现在身体尚可，收个关门弟子。若不是孙爱民找了过来，他还真有心思想把钱小树推荐给老父亲。 听到孙爱民说到不能马上将他带回家，罗长顺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他开口问孙爱民：“小孙啊，你的意思是，小树回去后不能马上跟你们一起生活？这其中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罗叔说道说道？” 孙爱民仔细思量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回道：“主要是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他妈偷偷去看孩子，说明她对我们一家的活动轨迹都了如指掌。我担心直接把小树带回去，会节外生枝。 据那个给我们传递消息的好心人透露，占金花团伙的成员可不少，而且还有一些给他们打掩护、行便利的内部人员，听说有些势力。 所以我想，能不能把小树从罗家沟消失弄成普通的失踪，孩子不是钱家的，他们肯定不会去报警。 另外还有一点，我家里那个孩子虽然也才六岁，但是品性不太好。原本我跟我老婆不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想尽一切办法去教化，但是好像效果不大。现在才明白，这样的品性可能是基因里自带的。 前段时间他闯了大祸，可能怕我们责怪他，就趁大人不注意跑走了，之后就失踪了几天。我们满世界的找孩子，结果几天以后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回来后跟我们说他是自己走丢了，被一个好心阿姨带走了。 我们想，他口中的阿姨可能就是他的亲妈占金花。这个孩子我们肯定是不会养了，但是遗弃孩子的事情我们也做不出来，我现在在想，怎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还给钱家。” 听完了孙爱民的话，一屋子人都废了不少脑细胞，这件事实在是有些烧脑又棘手。 罗长顺试探着问孙爱民：“不知道你将小树送到父母家后，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小树眼瞅着要上学了，现在学校报名时间是不是都过了？” 关于钱小树的小学入学报名，沈楠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们罗家沟小学今年是七月底开始报名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当时，她去给女儿报名，想着连钱小树的一起办了。结果老钱家十分不配合，压根不关心钱小树上不上学，给他出学杂费更是不可能。 沈楠又提着刀去钱家疯闹了一顿，那家才把钱小树的户口拿了出来。 第107章 中医好苗子 再有十来天，秋季学期就要开学了，钱小树如果到时不去学校报到，学校老师肯定会来家访，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到那时，就算是钱家不想报警说孩子丢了，估计也不行了。 想到这里，沈楠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好主意：“大家看看我说的这招可行不？今天小树从这里离开的话，钱家人应该不会马上注意到。 而且他们现在全家都去了县城医院，那个死老太婆不知道被哪个行侠仗义的大善人给套麻袋狠狠揍了一顿，听说被揍的屎都拉裤兜子了，估计还得在医院里住几天。 等他们发现小树失踪的时候，可能不会主动报警，但是开学时小树不去报到，学校肯定会派人过来。到时候钱家解释不清孩子的去向，只能赶鸭子上架到公安局给孩子报失踪人口。 到那时候，再想办法把钱家的那个孩子通过警察给送回来...” 孙爱民原本想的是，借着占金花和钱金斗去看孙小好的机会，直接把孩子留给他们。 袁洁说过，在她的记忆里，孙小好大概半年以后，又有一次被人带走的情况。不过这次时间比较短，只有不到两个小时。那天袁洁去接孙小好放学，去的时候晚了几分钟，没有接到孩子。她着急的给老师打电话，老师说孩子自己回家了。那个年代，刚上小学的孩子自己回家也是比较常见的情况，所以老师也没有在意。 有了之前那次失踪一周的情况，袁洁和孙爱民无比紧张，马上报了警。结果还没等警方有所动作，孙小好就自己回家了。问他去做了什么，他说去了某个同学家玩，可是之前，两人已经去那个同学家里找过，那个孩子跟家长在家，根本没有见到孙小好。 所以那一次，他一定是又撒谎了，而他不肯说出跟谁走了，大概率对方又是他的亲生父母。 如果那一天，他们趁着孙小好上学的时机迅速搬家，等到孙小好消失的那段时间马上报人口失踪，再用亲子鉴定报告证实孙小好不是自己家的孩子，那时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摆脱掉那个孩子了。而这样一个孩子找不到家，警方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帮他找家是一定的，那时，是不是就可以顺利让他回归到原生家庭了？ 不过，这个计划的时间还是太长了，沈楠刚刚的提议确实是比自己的计划更好。 于是他对沈楠说道：“沈大姐，我觉得你的这个计划不错，比我之前的想法要好得多。我看就暂时先这样决定，后面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他人也都认为沈楠的想法很合理，至少他们当前还没有想出帮孙爱民解决问题的更好的办法。 说完钱小树的事，又要商量罗大江的事情了。这时罗长顺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情，就是给罗小云抓药。 这样一耽搁，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出来太久，一会儿罗长友家可能会来人找。 于是罗长顺赶紧先出去将罗小云的药抓好，每副药分装在一个纸包里，几副药系好后交给了罗大江，对他说道：“这是你大姐每天要喝的调理身子的中药，你先拿好。等会儿空闲了我再给她做些外用药膏给你家送过去。” 之后，他又特意交代罗大江：“你是个聪明孩子，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对村里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然后，他又对屋子里的一众人说道：“你们那车子一次也没办法将人都带走，而且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要是再多等会儿，怕会遇着钱家人，到时候可能会很麻烦。不如这样，你们先走，大江呢，只要不把这件事往外说，他不会出啥乱子。等他后天上学了，或者是这几天找个恰当的时候，再来接他也是可以的。 大江啊，今天要是有人问起门口的出租车是干啥的，你就说是城里特意来家里看病的就行，知道了吗？” 罗大江爽快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二伯。” 他又对赵红军说：“爸，我多在罗家沟待几天也没啥，你不用惦记我，他们对我挺好的，而且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所以肯定没有人会为难我的。 等哪天你空闲了，就去学校找我，下次你来的时候，我肯定会跟你走的。” 赵红军被儿子这一番话又说的是泪眼朦胧：“好孩子，爸爸今天先出村子找个地方住下，很快就来接你啊！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地，别想那么多，其他的事情都等爸爸来了再解决！” “我知道了，爸，那我先回去了，我大姐还等着药呢！”罗大江说完话，就出了屋子，开了大门朝家里走去。 孙爱民几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马上准备启程，先到马坊市市区落脚。 在孙爱民临走前，罗长顺给了他一张纸，上面记录了他哥罗长耕诊所的地址和电话。 他对孙爱民说道：“你们这回到市区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可以去找我哥。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还有件事，我知道说出来可能有点冒昧，不过我还是想要提一句。我爹也是个老中医，现在有九十岁了，再往上数几代，也都是从医的。 他老人家现在一心想要找个好苗子来培养。别的不说，我爹在马坊市还是很有名望的，不过现在一般人请不动他。我带小树接触了几个月中医，发现这孩子非常有悟性，而且对中医十分感兴趣。 我们家的孩子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没有一个有耐性认认真真去学的，而且学的也没有小树快。说实话，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我都想把这孩子收为徒弟，再找机会带给我爹去瞧瞧了。 等回去了，你也可以好好问问孩子的想法。别看他年纪小，想法多着呢！要是他有意接着学，可以直接去我哥家找我爹。” 听罗长顺说了这么多，孙爱民脑子中突然灵光乍现，好似找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的突破口。 第108章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在孙爱民几人出门之前，罗长顺先开门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路过。确认没人后，才喊屋子里的人出来上车。 陈师傅启动车子，一溜烟儿地朝着村外开去。 沈楠担心女儿年龄小，会口无遮拦地说出今天的事情，回家后特意跟她交代：“小鸽子，谁问你小树去哪了都不要说，尤其是不要提到小树的爸爸。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了，钱家的人就会去把小树抓回来。明白妈妈说的话了吗？” 钱宝鸽重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一定不能再让那家大坏蛋找到小树，我肯定不会说的。” 说着话，钱宝鸽还做出了捂嘴的动作，沈楠这才轻松地笑了起来。 孙爱民一行多人到达马坊市区后，陈师傅将他们送到了一家安全性比较好的宾馆，随后就驾车回家了。 这两天他见识了人贩子的罪恶，也看到了他未曾经历过的骨肉分离，越发痛恨人贩子，同时也认识到了普通人的平淡生活对于那些寻子家长而言，是多么的可望而不可及。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赶快回家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各种离奇又残忍的事情跟老婆和女儿好好讲一讲，引起她们的防范之心。 孙爱民他们在宾馆开了两个房间，赵红军和武星住一个屋，是个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标准双人间，孙爱民带着儿子住在另一个有卫生间的大床房。 钱小树从坐上小汽车之后，眼睛就没得闲过。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坐小汽车呢。 虽然以前的爸爸妈妈回家时也有小车接送，但是从来没有让他坐上去过。而且他对那对所谓的爸妈极少数的记忆，还是关于他无缘无故被拳打脚踢的。 一路上，他都坐在孙爱民的腿上，被紧紧地抱在怀里，那种感觉既温暖，又踏实。 等到进了市区之后，钱小树的眼睛更是不够用了，东瞧瞧，西看看。 宽阔干净的马路，时不时经过的一辆小汽车，高高的楼房，还有从不同的店里传出来的优美的音乐。这给钱小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呀！ 进了宾馆房间后，孙爱民先带着钱小树进了卫生间，将水龙头打开后，对小树说道：“来，儿子，先洗洗手，等下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树看着卫生间里的设施感到十分新鲜。村子里也有自来水，不过水龙头下都有个大水缸，用来接水的。这里的水龙头下面却是一个白白净净，还会漏水的水盆。 孙爱民将钱小树抱高了一些，自己翘着脚支起一条腿，让小树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他的小手能够伸到水龙头底下，还不用担心弄湿了衣服。 洗完手，孙爱民又问：“现在想不想尿尿？咱们方便完了再出去。” 爷俩在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儿，收拾妥当后，孙爱民将房卡收在背包中，背着包，牵着儿子的小手出门去找赵红军和武星。 “咱们先下楼吃点儿饭，其他的事咱们回来再商量！”孙爱民说道。 他们一大早赶往罗家沟，到现在折腾回马坊市区，已经到了大下午了，还真是有点饿了。 而且孩子跟他们一起出来，路上只吃了点面包饼干，现在他很想马上带他去吃些好的。 想想仇人的儿子在自己家中过着小祖宗一样的日子，自己的亲儿子却在偏远落后的乡下吃不饱，穿不暖，还受尽虐待折磨，他就感到心如刀割。 如果说他从庆阳市出发来马坊市之前，对孙小好还留有一些感情的话，通过这几天的经历，那点感情不但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他每每想起来孙小好现在以及后二十年的那些难以教化的行为，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现在还隐隐地期待着看孙小好回到钱家之后会惹下怎样的祸端。 ———— 三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在宾馆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馆子。现在还没到晚上的用餐高峰期，里面人不多。 四人进店后找了个四人桌。武星与赵红军自己点自己的，孙爱民则拿着另一份菜单给钱小树看：“儿子，这是菜单，上面有很多饭菜的图片，你看看自己想要吃什么？” 钱小树看着菜单上一张张诱人的美食图片，又是小小惊讶了一番：原来食物还可以做得这样漂亮，光是看看图片，都馋的人直吞口水了！ 菜单上那么多张图片，看的钱小树眼花缭乱，一时不知道要选什么。 孙爱民耐心的一张图片一张图片地给钱小树报菜名，同时简单介绍一些主要食材及味道、口感。 孙爱民见钱小树对菜单上那些红彤彤的川味美食很感兴趣，无奈制止道：“你是小孩子，现在还不能吃太辣的，对脾胃不好。爸爸给你推荐几道小孩子爱吃的好不好？” 担心钱小树误会自己的控制欲太强，随后又补充道：“爸爸自己点一道辣一点的菜，如果你实在想吃，可以先尝一小口，到时候可别辣的哭鼻子哦...” 对于孙爱民这种迁就自己的举动，钱小树再一次觉得特别暖心，用稚嫩的声音对孙爱民表达着自己对他的满意：“爸爸，你可真好！” 武星与赵红军已经点好了餐，看着父子俩的互动，不由得笑了起来，对钱小树说道：“小家伙，有这么好的爸爸，以后就跟那些苦日子彻底告别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孙爱民连连点头，揉了揉钱小树的小脑袋瓜说道：“咱们家里人可多了，不止爸爸一个人好，所有人都会像爸爸这样爱你的。” 随后他又问：“儿子，你看到这些美食，想不想知道都是怎样做出来的？有没有兴趣学着做菜呀？” 钱小树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嗯嗯，爸爸，我想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教我，可是我能拌出特别好吃的野菜！” 听到这样的回答，孙爱民心中一喜，说道：“哦？是吗？那你能不能跟爸爸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随后，钱小树将自己处理野菜、拌调料的过程说了一遍，并说道：“这道菜是给那个打我的大坏蛋做的，结果把她吃进了医院！” 此时的钱小树，想起之前套麻袋踢打钱老太太的情形就觉得心情十分舒畅。尤其是知道老太婆把屎拉裤兜子以后，莫名的觉得十分好笑。 尽管钱老太太受到的这点小惩罚还远远不能抵消她给钱小树带来的伤害，但，来日方长。 没错，小家伙记仇，而且要记一辈子。哪怕是远离了那个地方，他今后也要继续想办法报复回去。 他现在有些表达不清心里的这种复杂的情绪，但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就是了。 在孙爱民的细问之下，钱小树不得不将自己和罗大江给钱老太太套麻袋的秘密“供”了出来，惹得在场的几个大人哄堂大笑。 孙爱民对着钱小树的小脸蛋儿亲了又亲，嘴里说着：“好儿子，做得对，做得好！以后啊，谁要是再敢欺负咱们，一定要狠狠地还回去...” 第109章 祖传的手艺 听钱小树说完套麻袋的经过，孙爱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于是心血来潮，想要亲手给儿子做道美食。 他去跟负责收银的老板娘商量：“老板娘，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厨房，自己做一道菜。” 对于提出这种要求的顾客，店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他们饭店的生意一直还不错，这主要有赖于厨师手艺好，而且各种菜定价合理，在当地口碑还挺好的。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孙爱民一眼，说道：“我们店里菜品口味都挺好的，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在这里吃。厨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老板娘虽然没有明说，不过言外之意很明显了，是担心孙爱民别有用心，进入厨房之后会做什么坏事。 一直做后厨工作的孙爱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也不再强求，只能等回家之后找机会再做给儿子吃了。 几个人点完菜后等了不大一会儿工夫，几道菜就一一上桌了。 武星点了一道鱼香茄子，赵红军点了一道地三鲜，两人各要了一碗米饭。都是比较便宜的菜。两个人常年出门找孩子，为了省钱，平时吃饭方面时常是应付了事。 孙爱民点的菜有小孩子比较爱吃的酸甜口的糖醋鱼、松仁玉米，还有一道是水煮肉片，再加上两碗米饭。 菜上齐后，孙爱民将菜往桌子中间推了推，招呼武星与赵红军一起吃。 两人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占了孙爱民的便宜。 孙爱民笑哈哈地说道：“咱们现在都是共患难的交情了，不用这么客气。实话跟你们说吧，我自己就是厨子。刚刚是打算自己借用厨房做两道菜的，不过没成功。以后有机会去庆阳，弟弟给你们好好露一手。” 听说孙爱民是厨师，武星问道：“不知道孙老弟你是给人家打工，还是自己开店啊？我看你这样子，可不像干厨子的...” 孙爱民笑道：“不瞒你们说，但凡是个陌生人听说我是厨子都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别看我现在才刚三十出头，学厨已经有二十几年了，也算是祖传的手艺吧！” 两人听孙爱民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趣，忙问：“你的店在庆阳市什么地方？往后有机会了一定得去尝尝。” 孙爱民如实说道：“本来我是在一家大酒店做主厨的，不过因为家里出了一些事，现在不在那里干了。今后要做什么，现在还没有具体打算。 这些事还得从长计议，至少得把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考虑下一步。” 武星和赵红军听到这样的答案，不免有些失落。赵红军从兜里掏出纸和笔，将自己家的座机电话写了下来，对孙爱民说道：“咱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咱哥几个又得联手打怪兽！” 之后，武星与孙爱民也都互相写下了电话号码，以便今后能保持联系。 孙爱民想到可能要搬家，留的电话是大姨子袁蕊家的。 几个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和谐。 吃完饭后，几个人在附近找了个话吧，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这时场面可就热闹了。 尤其是赵红军那边，隔着听筒，旁人都能听到他媳妇李静激动的欢呼声：“真找着儿子了？确定真是咱们儿子了？” 赵红军无奈地回：“确定，确定，这回真是咱儿子了！” 李静本就有着农村妇女独有的大嗓门，得到明确的答复，说道：“那你把电话给儿子，我跟他说说话！” 然后大声喊着两人五岁的女儿的名字：“佳佳，安静点儿，妈妈要跟哥哥说话了，哥哥马上就要回家了...” 小佳佳一听说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要回家，十分高兴，手里那个一直唱着歌的玩具都不香了，欢快地跑到妈妈身边，朝着话筒嚷嚷着：“哥哥，我是佳佳妹妹，等你回来我要给你准备个惊喜礼物...” 赵红军此时被话筒另一边的母女俩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心烦，反而内心暖烘烘的，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血液里静静地流淌。 随后，他又耐着性子讲了讲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李静，孩子还要等几天才能被带回家，让她不要着急：“你在家不用过来，儿子答应了跟我回家的。他特别懂事，在那家倒是没遭啥罪，别惦记了，好好照顾闺女，我跟儿子过几天就回去了！” 武星那边，虽然预感着自己的孩子也即将被找到了，但是之前因为传单上的悬赏寻子信息，被贪心的人利用，给提供了假消息，导致家里人希望落空了好几次。 所以，他决定先不说孩子的问题，只是报了个平安，问问家里的情况如何。 孙爱民虽然找到了亲生儿子，但是这件事除了袁洁，暂时不能让庆阳市那边的亲人们知道，以免被藏在暗处的占金花与钱金斗发现。 再有几天，袁洁就到了预产期，他还要尽量在那个时间点赶回去。 他给家里打过电话之后，又给身在老家的父母去了通电话。电话是孙老太太接的。 老太太在电话里问道：“老小啊，你媳妇这几天身体咋样？是不是快要生了？妈让你大嫂子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过去帮着伺候月子。你丈母娘他们年纪也都大了，我怕他们忙不过来。 顺便让你大嫂子带点儿土鸡蛋、油豆皮跟小米，这些东西产后补充营养最好了。” 孙爱民应道：“诶，行，别让我嫂子拎太多东西，不然坐车麻烦。我嫂子知道家里咋走，等她来了让她直接去家里就行，家里一直有人。对了妈，这回我有件别的事儿要说，让我爸接电话吧！” 老太太回道：“啥事还非得找你爸呀。你等着，别撂电话，你爸去看邻居家宰猪了，也不知道有啥热闹好看的。这么大岁数了，成天在家里待不住！” 第110章 罗长耕中医馆 过了两分来钟，电话那头再次响起了动静，孙老爷子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问道：“儿子，啥事啊？” 孙爱民回道：“爸，这回有件大事儿跟你说！你不是一直嫌我们这些小辈们的厨艺天赋不够吗？这两天我把孩子带回去，你好好调教调教，看看他能不能超过几个哥哥姐姐们！” 老爷子一听要把孩子送回来，脑海中就想起了孙小好：“你快拉倒吧！你忘了上次把小好送回来几天啥情形了？ 不但一点学不进去，还浪费了我那么多好东西！那小子想吃啥，你跟他说等哪天回老家来我给他做，跟着学就算了，我这老心脏受不了啊！” 想到这事，不光老爷子叹气，孙爱民现在想起来心里也怪堵得慌。 孙小好不愿意跟孙爱民回乡下老家，嫌那里没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嫌农村的哥哥姐姐们穿的土里土气，还说不好城里的普通话。 哥哥姐姐跟着老爷子学厨的时候，孙小好不但自己不学，还要给其他人捣乱，还拿着老爷子精心准备的新鲜食材打闹着玩儿。这让老爷子头疼不已，索性直接放弃了培养孙小好的心思。 孙爱民赶忙跟孙老爷子解释：“爸，这回不是小好，不过是咱们孙家的孩子就是了。现在有个问题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老爷子听到这话，知道是儿子遇到了什么难题，态度马上认真了起来，说道：“啥事啊？你说出来，爸给你分析分析！” 孙爱民回道：“是关于药膳的事儿！” 这话一出，老爷子更加重视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有人来打听了？” 孙爱民说：“爸，您别担心，不是这件事儿。您不是一直说咱家那本药膳方没人继承，要失传了吗？我看这回，要后继有人了。 我这几天没在庆阳，去了外地，碰上个老中医，我要带回家的孩子呢，跟他学了一段医。他说孩子在医学方面很有天赋。你说让他先学厨好，还是先学医好？” 孙爱民没有把话说明白，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钱小树和孙小好之间的事情，孙老爷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他用话提点孙爱民：“你小子可别犯糊涂啊，咱家那药膳方是家里的根基，可不能外传，不是谁有天赋就能学的，不是孙家的血脉可不行。 要是随便谁来都能看，都能学，当初咱家也不至于为了保住这药膳方，躲在山沟沟里几十年。 那是咱孙家的老祖宗费尽心血留下来的，如果那么轻易能弄到手，不早就到那些别有用心的小鬼子手里了？” 孙爱民听老爷子话题越扯越远，赶忙让他打住：“爸，爸，爸，这事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您儿子，您还不知道我啥样人？就算是再缺钱，我也不会打那个坏主意，把咱家药膳方给卖了的。 您放心，这孩子百分之百就是咱孙家的子孙，等我带到你们跟前就知道了，比小好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跟我小时候长的一个样...” 还没等孙爱民把话说完，老爷子又误会了：“哦~，我听明白了，你是背着小四那丫头扯用不着的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老袁家闺女的事儿，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孙爱民无奈地扶住额头，对老爷子解释道：“爸，你说哪儿去了，这事儿我媳妇也知道，孩子是我们俩的，现在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先说说孩子到底先学啥的事情。 哦，对了，我没回家之前先不要在家里提起孩子的事儿，等我回去再具体说。” 孙老爷子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不过还是先说正事儿要紧。他对孙爱民说道：“我看，你还是先把那孩子带回来给我看看，其他的以后再说。毕竟没见着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好。还有你说的那个老中医，好好打听打听，是不是有真本事，别让人糊弄了。” “行，我知道了，爸，你们跟我嫂子说一声，明天上午坐车去市里吧，我这两天尽快带孩子回去。” 孙爱民挂断电话后，松了一口气。他打算先在马坊市里打听打听罗老中医，是不是真像罗长顺说的那样有名望，另外人品如何，都要打听清楚。 他倒不是怀疑罗长顺，只是他好不代表家里人也一样好。只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才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人家。 另外，他现在还有一个想法。家里的房子因为要给袁洁治病，已经卖掉了，不过这笔钱现在暂时用不上了。如果真的确定要让孩子来学医，是不是可以举家搬迁到马坊市？ 敌人暗中偷窥者自己一家的生活，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几个人从话吧出来后，武星与赵红军去了负责拐卖案的警察局，了解现在的案情进展，看看占金花、钱金斗以及其他同伙有没有抓到。同时武星也要顺便报案，让警方的人帮忙找出钱龙川，也就是疑似自己亲儿子的那个孩子。 这样还可以给占金花两口子身上再加条罪名，让警方能更加重视。总比几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强。 孙爱民则带着亲儿子，按照罗长顺给的地址去找罗长耕的那个中医诊所。 路上，他在跟路人打听诊所怎么走的同时，也顺便问一问诊所大夫的口碑。 从他打听到的情况来看，罗长耕中医诊所在当地的知名度还真不小，而且知道这个诊所的人，都赞不绝口地称赞罗长耕医术高，而且收费公平合理，没有漫天要价的情况。 等找到了地方之后，孙爱民才知道这并不是罗长顺口中的中医诊所，而是一个有一定规模的中医馆。 进了门后，有明确的区域分布图和指示标，有导诊台。在候诊区布置了几十个连排座椅，那里已经有一些患者正拿着自己挂的号，很有秩序地等待叫号。 这个中医馆设置有多个科室，包括中医中药科、针灸推拿科、康复理疗科等诊疗科室，同时还有中药房、煎药室以及拥有现代化设备的各种检查科室。 孙爱民心想：难怪罗长顺说遇到麻烦事可以来找他哥，能在当地开一个这样规模的中医馆，仅仅有医术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资金，有人脉，才能安安稳稳地经营下去。 第111章 钱小树做选择 导诊台护士见孙爱民带着孩子进门后，打量着中医馆的内部环境，以为是前来看病的，于是热情地上前接待：“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孙爱民回道：“我想找一下罗长耕罗大夫，不知道需要预约，还是...?” 导诊护士回应道：“您找我们馆长啊？是孩子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是这样的，先生，我们罗馆长的号每天只放十个，而且都要提前几天预约的。 如果是小问题的话，可以先挂其他医生的号，我们这里的医生都有很丰富的中医诊疗经验，不是特别棘手的问题，一般都可以解决。” 孙爱民解释道：“我们找罗馆长不是为了看病，是一些私事。如果他现在没时间的话，我们再约。” 导诊护士不知道孙爱民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担心出乱子，对他说道：“这样吧，你留个信息，等罗馆长忙完了，我告诉他一声！” 随后，导诊护士在导诊台拿了纸和笔，让孙爱民在上面留言。 孙爱民照做后，便出了医馆的大门。他又看了看罗长顺给的罗长耕家的地址和电话。他先就近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罗长耕家里去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你好，哪位？” 孙爱民回道：“您好，请问这是罗长耕家的电话吗？” 女人应道：“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孙爱民接着说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先喊您大姐吧！是这样的，我叫孙爱民，刚刚从罗家沟回来，长顺叔给我留的电话，说如果我家孩子小树想要学医，可以跟你们联系！” 女人听到这里便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应道：“那你带着孩子直接过来吧。老二在电话里给老爷子推荐这个孩子，夸得天花乱坠的。老爷子现在就等着你的电话呢。” 两人约定了时间后，挂断了电话。 孙爱民又带着钱小树找了一家超市，准备买些见面礼。不说买多贵重的东西，总不好空着手过去。 进了超市，钱小树变得兴奋了起来，话也开始变多了：“爸爸，这里面好大呀！里面怎么这么多人啊？都要比罗家沟一个村的人都多了！” 孙爱民对于钱小树这种自然的亲近，心里十分高兴，抱着他往超市里卖食品的地方走：“这里面各种吃的、用的都能买着，住在附近的人都来这里买东西。你看看外面那么多楼房，住了好多人，所以来买东西的人也多呀！ 咱们现在先去食品区，给罗老爷爷买些礼品，然后再去挑些你爱吃的。以后你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需要买什么东西都会来超市，它的全名叫超级市场，也就是卖很多种类商品的市场。” 钱小树在孙爱民的怀里，左看看，右看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爸爸，咱们刚才进门走到这里，我都看到了好多不同的商品了。超市真好，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开个大超市，让大家都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孙爱民贴着钱小树的小脸蛋蹭了两下，宠溺地说道：“好孩子，以后好好学习，长些本领，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样人生才会过得更有价值。 爸爸问你，如果有两个老爷爷，一个是很有本事的老中医，一个是手艺精湛的厨师，你最想跟谁学习呢？” 这个问题让钱小树有些犯了难，他挠着小脑袋瓜，皱着眉问道：“爸爸，我想两个都选不行吗？” 这个回答显然是让孙爱民十分满意的，但是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必须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他笑着对钱小树说道：“想要多学些东西是好事，但是这两个老爷爷不在一个城市，住的很远，你现在只能先学一个，再学另一个。而且做任何事都要有计划，不能操之过急，稳扎稳打才能出成绩，知道了吗？” 钱小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跟罗爷爷认识了很多中药，我感觉很有趣...” 孙爱民道：“那要不咱们就先学医？咱们等会儿要去见的罗老爷爷医术可厉害了，不过他收徒弟要求可是很高的，而且学习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这不只是尊重你的老师，同时也是对自己负责。” 父子俩逛一会儿超市的功夫，孙爱民不知不觉给小树讲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从超市里出来，孙爱民打了一辆出租车，往罗长耕家所在的“碧水云间”小区赶去。 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碧水云间”。这是新小区，在1997年来说，可以算得上豪华小区了。 小区进门有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向着小区深处延伸，路两边是绿化带，有树有花有草，让人赏心悦目。 往里面走一点，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广场，里面安装了各种健身设施，还有供居民休息的椅子，用来下棋、打牌等娱乐活动的石桌等。 此时，广场上活动的居民还不少，孙爱民走过去跟人打听罗长耕所在的位置。 沿着对方指的路又走了几分钟，出现了一处荷花池，此时正值夏季，荷花开的正盛，池中还不时能够看到自由嬉戏的漂亮的金鱼，还有两只十分悠闲的黑天鹅。 别说是一直生长在罗家沟的钱小树了，就是孙爱民，也是第一次进到这样风景如画的小区之中，父子俩的心情都不自觉地变得舒畅了起来。 穿过架在荷花池上的拱形木廊道，到了小区内的联排别墅区。罗长耕家便住在这个区域了。 对于现在连房子都没有的孙爱民来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让老婆孩子也住上这样的房子。 他虽然没有做错什么，却总是觉得亏欠老婆孩子太多太多了。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拼去闯。他要尽全力保护好每一个家人，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第112章 茄汁鱼片 找到了罗长耕家的门牌号后，孙爱民按响了门铃。 很快，有一位五六十岁的女人走出来开了门，打量了一眼父子俩，脸上挂着很亲切的笑容，看着孙爱民说道：“你就是小孙吧？快进来，快进来，老爷子都盼的望眼欲穿了。” 孙爱民点头应道：“阿姨，您好，我还怕突然来拜访有些太冒昧了！” 女人将院门大开，将孙爱民父子俩让进门后，又将院门关好，笑意吟吟地说着：“老爷子还嫌儿孙们都常不在家，家里太冷清了呢，你们来了正好！呦，这孩子长得看着就机灵，难怪老二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说着话的工夫，孙爱民父子已经随着女人进了屋子，到了客厅。 女人对两人道：“你们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下，我去喊老爷子。” 到了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人，小树难免有些紧张，紧紧抓着孙爱民的手。 孙爱民蹲下来对他说：“儿子，别紧张，你看看刚刚的那个奶奶，是不是很亲切？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他知道，儿子的这种局促不安的表现，跟他长期以来所处的生活环境、接触的人有很大的关系。他必须要不断地鼓励他、肯定他，才能让他慢慢摆脱以前留下的阴影，大方自信地站在阳光下。 两分钟后，女人扶着一位老者从楼上走下来，老爷子嘴里叨叨着：“哎呀，不用扶，我腿脚好着呢！” 女人无奈地笑笑，说道：“爸，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小心一点好。您要是不让我扶也行，下回出来进去、上下楼的把拐杖拿好！” 这女人正是罗长耕的媳妇，平时都是她在伺候罗老爷子和罗老太太的饮食起居。家里还有一个小保姆，目前正在厨房忙活晚饭。 罗老爷子跟大儿媳妇说着话，就已经下了楼梯，到了一楼的客厅。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孙爱民看到老爷子下楼，赶快将坐在腿上的儿子放在地上站好，自己也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对老爷子说道：“罗老，您好。今天来的有点晚了，让您久等了！” 老爷子摆摆手说道：“不碍事。我成天在家也没什么事，你们啥时候来都行。” 他上下打量了父子俩两秒钟，暗中点了点头。这父子俩五官端庄正派，虽然他不懂看面相，但是以他一辈子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相由心生这句话一点不差。 而且那孩子看着就是聪明伶俐的样子，若是真对中医感兴趣，坚持学的话，必然会有一番成就。 老爷子招呼孙爱民父子俩落座，自己则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招呼钱小树上前：“孩子，过来！” 孙爱民抚了抚小树的发顶，柔声说道：“去吧，老爷爷问什么话如实回答就可以！” 小树在爸爸的鼓励下，走到了罗老爷子的近前，礼貌地喊了一声：“老爷爷！” 罗老爷子对这孩子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对旁边的儿媳妇说了一句：“你看看人家这孩子怎么长的，咋这么好看呢？咱家那几个小娃娃跟这孩子一比，简直没眼看！” 罗长耕媳妇心想：罗家的孩子们长得很差吗？ 她又仔细瞧了瞧小树：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爸，人家那是爸妈底子就好，你看看人家小孙长得，又高又帅，怎么也生不出歪瓜裂枣的孩子啊！”罗长耕媳妇对老爷子回应道。 这话是不假，可是孙爱民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内涵自己，想起家里就有个歪瓜裂枣还顽劣的孩子，又开始闹心了。 罗长耕媳妇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钟了，马上就到了晚饭时间，跟客厅里的人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帮着忙活忙活。小孙等下在这吃饭啊，老爷子知道你们要来，都让准备好了。” 孙爱民问道：“阿姨，您看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厨艺还行？” 罗长耕媳妇一听，乐了：“呦，小孙你还会做饭？现在男人能下厨的可不多！” 孙爱民回：“不瞒你们说，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我也跟您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食材，做两道上岁数的人爱吃的。” 随后他又对小树说道：“儿子，陪着老爷爷说说话，爸爸跟这位奶奶去准备晚饭！” 能在家里吃上大厨做的饭，罗长耕媳妇是求之不得，马上应允了下来，带着孙爱民进了厨房。 “小叶，菜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什么没做的吗？”罗长耕媳妇问小保姆。 小保姆此时正在处理一条鱼，回头说道：“阿姨，还有两道菜就好了，爷爷奶奶等着急了吧？” 罗长耕媳妇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不着急。小孙啊，你看看小叶手上那条鱼，要不，这道菜你来做？” 孙爱民爽快地应道：“没问题！” 小保姆这时已经把鱼鳞刮干净了，正在准备进行下一步处理，孙爱民说道：“我来处理吧！今天我来做一道茄汁鱼片怎么样？” 罗长耕媳妇不知道孙爱民嘴里说的茄汁鱼片是个啥，家里做鱼都是炖或者清蒸，啥鱼做出来味道都感觉大差不差，对于即将见到的一种新吃法倒是很感兴趣。 “小孙，你想咋做咋做，平时家里做的鱼早都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你看看要做这道菜，食材够不够？” “这道菜用的食材也不多，我见旁边有西红柿，就想到了这种做法。酸甜口的，比较开胃，而且去刺切片，吃起来也比较安全。” “好好好，那就做这道菜。小叶，你也在旁边跟着学学，等家里人想吃了也能自己做出来！” 孙爱民开始处理那条大黑鱼。他先用水冲干净大黑鱼身上残留的鳞片，然后用剪刀剪开鱼腹，一边操作，一边跟保姆小叶讲解：“在进行这步操作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弄破鱼胆，不然做出来的鱼肉会有苦味儿。” 剖开鱼腹后，将内脏清理干净，又用手抠出鱼鳃。将鱼身和鱼腹上的血水进一步冲洗干净后，用菜刀将鱼头剁下备用。 接下来，就到了片鱼片的步骤，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操作手法：“片鱼片的时候，刀刃要紧贴鱼骨，稍微倾斜一点，将鱼肉整齐片下来，下面那片鱼肉也是这样。” 两大条鱼肉从鱼骨上剃下来之后，孙爱民又将鱼刺部分小心翼翼地片下来，剩下的鱼肉才开始片薄片。 鱼头对半多开，鱼骨切成多段，放在水中浸泡出血水并清洗干净，用来吊鱼汤。鱼片中加一点盐抓拌一会儿，再放在流水下冲洗，将其中残存的血液去除。这时，微红的鱼肉颜色已经泛白，品相瞬间变得好看了。 他又在鱼片中点了少许白醋，加了适量白胡椒粉，不停抓拌，这样能起到去腥增香的作用。 “小叶，你看，在这一步，搅拌鱼片的时候要顺着一个方向，逐渐让鱼片变得有些粘稠感，这样容易让鱼片上浆，做出来的口感更好。” 做完这一步，孙爱民又往鱼片中倒入提前泡好的葱姜水，继续搅拌上浆。 他又让小叶拿来一个鸡蛋，将蛋清打入鱼片后再次搅拌，使蛋清与鱼片充分融合，然后加入生粉，起到让熟鱼片滑嫩的作用。 第113章 小树的学校有着落了 “乖乖，这道菜做起来也太麻烦了吧？孙大哥，这么多步骤，看一回我都记不住，等会儿你能把步骤给我写下来不？”看着孙爱民操作，再加上对各个步骤的讲解，保姆小叶有些惊呆了。一个鱼还能做出花样来？就是不知道这样做出来能不能好吃。 “行啊，没问题。其实这也不算难，记住了一些基本常识，很多菜都是通用的。” 这时，鱼片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加一点食用油拌匀，鱼片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随后，孙爱民拿过来三个西红柿，洗干净后在顶部切十字花刀，用开水冲烫后去皮，将西红柿切成小丁，装盘备用。 又根据罗家现有食材，准备了豆腐丝、青菜等几样配菜，开始起锅，先用油润一下锅，再放入大油（猪油）和花生油，将油烧热后放入鱼骨和鱼肉，进行煎制，同时给小保姆讲解道：“在做这一步的时候，一定要充分煎熟，不然吊的鱼汤会比较腥。” 一面煎好之后，孙爱民又将锅稍稍离火，手上稍微一用力，就来个漂亮的翻锅。刚刚锅里的鱼骨已经完全翻了一个面，竟然没有一点散乱。 罗长耕媳妇跟保姆小叶都忍不住惊呼一声。罗长耕媳妇这时候不吝赞美之词：“小孙啊，你这功夫一看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练成的，今天我不光有口福，还饱了眼福喽，哈哈哈哈...幸亏我们家那几个孩子不在家，不然这点儿鱼肉还不够他们抢的！” 此时，厨房里一片欢乐的气氛。 孙爱民又在锅中加入葱姜蒜等材料去腥，加入了适量的开水，开大火开始熬制鱼骨汤。 过滤掉鱼骨后，得到半盆奶白色的鱼骨汤。 他又将配菜焯水后捞出，装盘垫底。在锅中加入适量油，加入葱姜等调味食材煸炒出香味儿，将西红柿丁倒入锅中，用中小火炒至软烂出汁后，倒入鱼骨汤继续熬制五分钟。 随后，他使用笊篱捞出汤中葱姜等材料，加入白胡椒粉、食盐等调味料调味，将鱼片一片片抖散下入锅中，熟后起锅关火。 孙爱民将锅中鱼片连带着茄汁鱼骨汤倒入到装好配菜的深盘中，撒上一些芝麻、葱花和蒜末，烧一点热油淋在上面，激发出葱蒜的香味儿。 这样，一道红亮诱人的茄汁鱼片就算完成了。 罗长耕媳妇又忍不住赞叹道：“小孙啊，你这做出来的不是菜，简直是道艺术品啊！我真怕多吃两回你做点菜，家里的家常菜都要难以下咽了！” 保姆小叶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孙大哥，我长到二十来岁，都还没听说过做菜还有这些讲究和门道。” 她又信誓旦旦地跟罗长耕媳妇保证道：“阿姨，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勤练厨艺，尽量让你们吃饱吃好的...” 这道菜处理起来看似步骤多又麻烦，不过孙爱民各个环节都又快又稳，从处理鱼到最后出锅，也不过才二十几分钟。 中间熬鱼骨汤的功夫，他还顺手做了一道清炒菜心，一道酸辣土豆丝，再加上小叶用砂锅炖的虾仁粉丝白菜煲，还有凉拌海蜇丝、冬瓜汆丸子，晚饭的菜就算是齐全了。 餐桌摆好后，罗长耕媳妇又去一楼的主卧将婆婆扶了出来。 老两口的卧室在一楼，书房在二楼，老爷子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到楼上的书房研究研究医书，练练字画。 儿子儿媳都说把书房搬到一楼，老爷子不同意，非要说自己上下楼就当锻炼腿脚了。 老太太比罗老爷子大了两岁，现年92岁了，在1997年乃至二十多年后，这老两口都算是高寿的。 老太太的精神头没有老爷子好，平时爱犯困，腿脚也有些不太利索。虽然守着一个名中医，也难以解决年龄导致的衰老问题。 老太太见家里来了客人，十分高兴，招呼小树坐到自己身边：“来，孩子，坐太奶奶这里来！” 等小树十分听话的坐过去后，罗老太太又问大儿媳：“这就是老二说的那个小神童？哎呦，这孩子长得咋这么俊呢？” 钱小树被老太太夸“小神童”，还有些不好意思，稚声稚气地说道：“太奶奶，我不是小神童，我就是跟罗爷爷学了一段时间中医，觉得这件事比较有意思而已...” 老太太哈哈笑道：“好好好，不是神童，不是神童，不过咱们可以通过努力赶上神童，甚至超过神童...太奶奶可提前告诉你啊，别看老头子笑嘻嘻的，等你真当了他徒弟，他那倔脾气就该暴露了，到时候可别哭啊...” 罗老爷子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老婆子，你可别拆我的台啊。要是把孩子吓跑了，你可得赔我个一模一样的...” 两位老人在饭桌上斗嘴，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今天啥事这么高兴啊？老远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是罗长耕回来了。本来他说今天有事要晚一些回来的，不过事情临时取消了。 罗长耕媳妇赶紧招呼他洗手吃饭：“快去洗洗手，今天有好菜，咱们有口福了！” 一众人都落座后，开始动筷子。罗家人招呼孙爱民和小树父子俩：“到家里别客气，随便点。老二大致把你们爷俩的事情说了说，哎，孩子能找着真是不容易。” 罗老太太像个自家长辈一样地唠叨着，想起从二儿子那里听来的故事，她又不禁有些伤感，赶紧给身边的小树夹了些菜放在碗里，说道：“小树啊，把这里就当成自己家，多吃点，长得高高壮壮地！” 小树点点头，礼貌地回道：“嗯，谢谢太奶奶！” 罗长耕媳妇看老太太一句话让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赶快打圆场：“来，大家都尝尝这道茄汁鱼片。要不是小孙来家里，我都不知道做个鱼还能有那么多道工序。” 听了她的介绍，罗家几人都赶快动筷子夹起鱼片放入嘴里。鱼肉滑滑嫩嫩，稍微咀嚼一下就在口腔中化开了。由于做了去腥处理，尝不出一点鱼腥味儿，但是鲜味儿却完美地保留了下来。加上西红柿的酸甜口感，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几人都对这道菜赞不绝口。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大家说说笑笑，吃饱喝足，时间已经快八点钟了。 席间，还提到了小树要上学的事情。这正是孙爱民最发愁的，如果小树确定跟随罗老爷子学医，必然要长期在马坊市生活。这样的话，就要在当地给他找个学校，现在，孩子的户口问题最为棘手。 不过罗长耕十分热情，主动应承下来帮小树找学校的事。他认识教育局的领导，对孙爱民来说非常棘手的事情，对罗长耕来说，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孙爱民内心对罗家人感激不尽，这份恩情，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报答。 吃过饭后，又说了一会儿话，孙爱民准备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跟孩子就不打扰了。这两天我要回一趟老家，孩子要等几天才能过来跟罗老您学习。” 罗老太太发话道：“外面天都黑了，要不你们爷俩就在这住一宿明天再走。家里有客房，地方够住了。” 孙爱民礼貌地回绝道：“这里坐车挺方便的，现在时间也还不算太晚。我们在宾馆定了房间，还有两个兄弟在那里，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要担心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留你了！路上当心啊，老大媳妇，你去送送小孙爷俩！” 罗长耕媳妇也是个热心肠，一直将孙爱民父子俩送到小区门口，看着他们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回家。 第114章 小树第一次坐火车 从罗长耕家出来，孙爱民跟儿子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孙爱民第一时间去敲武星与赵红军的房门。 开门的是赵红军，赶紧将孙爱民父子俩让进了门，问道：“刚回来吗？” 孙爱民点头“嗯”了一声，进门后，他问两人：“今天警察局那边怎么说？有人贩子们的消息吗？” 两人表情有些失落，答道：“没有。现在还没确定那些人的行踪。看样子，那些人都是老手了，遇到事情后肯定非常小心。” 孙爱民说道：“咱们先盯住罗家沟那边，跟沈大姐保持联络。还有，占金花跟钱金斗老家不在一个城市，她家在隔壁的江源市。 那里情况更复杂，听说占家人有点势力，他们要是躲回了江源市，事情可能比罗家沟这边还要难办的多。” 武星说道：“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闯一闯。今天我们去警察局，我把钱龙川是被拐孩子的消息给了警方，不知道他们怎么操作。 等到我们把老赵儿子接回来，就去那边看看到底是啥情况。到时在江源市再报一次案。我就不信他们这些人会隐身术，能凭空消失，咱们没办法，警方还会没办法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很多时候，现实是难以达到预期的。他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猫腻，但是他不想打击武星的信心，也想看看，在现在这个时代，占金花与钱金斗及其身后庞大的犯罪集团，是否已经达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 他点点头说道：“现在咱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去罗家沟接赵哥孩子这件事，我可能没时间。我要先带孩子回一趟乡下老家办些事情。” 赵红军与武星都能理解，实际上，罗大江那边的事情已经说开了，而且还有沈楠、罗长顺这样的好人照应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赵红军赶忙说道：“你去忙你的。我跟老武这些年啥情形没经历过？我们知道该咋办。” 几个人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孙爱民带着小树回房间去休息了。 第一次看着亲生儿子睡在身边，孙爱民的内心既踏实，又兴奋。等到小树已经睡着了，孙爱民还不舍得躺下，关了灯，借着照进房间的月光，仔细地欣赏着儿子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欢。 同时他心中也一直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孙小好的身份问题。明明跟夫妻俩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明明亲戚朋友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说这孩子跟他们不像一家人，他怎么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还企图用自己的爱和耐心去教化一个那样顽劣的孩子呢？ 要不是袁洁发生了意外，唤醒了前世记忆，那一世悲惨恐怕要再一次重演了。 幸亏，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二天一早，孙爱民与武星、赵红军两人告别后，带着儿子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赶回庆阳市的火车。 孙爱民听袁洁提起，二十年后有了动车、高铁，铁路交通大大提速，庆阳市到马坊市只需要短短的两个小时。不过现在，却至少要五六个小时。 火车站人很多，孙爱民牢牢地将儿子抱在怀里。 小树对他说：“爸爸，我现在很重的，放我下来自己走吧，我能走得动！” 孙爱民却不听小树的，对他说：“爸爸不累，你现在还是太瘦了，等爸爸忙完着急的事，得好好给你补补。而且火车站人太多了，爸爸担心又跟你走散了！” 孙爱民的担心不无道理，一方面是因为他找回孩子太不容易，不敢有一点闪失；再有就是，占金花这些人贩子将火车站当成了拐卖人口的重要场所，让人防不胜防。所以，他只有将钱小树抱在怀里才觉得安心。 马坊市到庆阳市的火车不少，孙爱民选择了最快达到庆阳市的一趟车，是个过路火车，一个小时后发车，行程五个半小时。 不过这个时候火车晚点是十分普遍的，具体什么时候到站可说不好。 听着候车大厅内的播报信息，孙爱民带着钱小树检票后，到了对应的站台。 钱小树第一次看到火车，十分开心，指着绿皮火车说道：“爸爸，这就是火车吗？火车好高，好长啊！陈伯伯的小汽车一次可以坐五个人，这个大火车能比得上好多辆小汽车了！” 孙爱民笑着回应：“你说的没错，火车每次可以运送上千名旅客呢。” 父子俩找到对应的车厢，出示火车票后上车。由于是临时买的火车票，只剩下了站票。孙爱民带着小树挤过人群，来到了一个还有地方的车厢连接处。 孙爱民席地而坐，将小树抱在了腿上，让他尽量坐的舒服些，同时告诉他：“这次咱们买车票太匆忙了，所以有座位的车票都被卖光了。咱们这次将就一下，下次爸爸提前买有坐票。” 钱小树依偎在孙爱民的怀里，点点头后，懵懂地问道：“爸爸，这次我们回去会见到很多亲人吗？” 孙爱民耐心地解答：“这次咱们先去爷爷奶奶家，也就是爸爸的爸爸妈妈家。他们都是很和蔼可亲的老人，最喜欢小孩子了。还有伯伯、姑姑、哥哥姐姐们，很多人。 等到下一次，爸爸就带你去见妈妈，还有你姥姥家里的亲人们，他们也都很好。这些都是你的血缘亲人，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钱小树听到爸爸这样的承诺，心思已经飞向了远方。他不由得想象着，爸爸说的那些很好很好的亲人们到底会有多好。 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他一直羡慕宝鸽有那样爱她的妈妈，没想到自己不仅有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其他亲人。这样的他，实在是太幸福了。 火车的汽笛声和哐当哐当的声音，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后，小树已经非常熟悉了。虽然最后还是晚点了半个小时，但到站的时间并不晚，还不到下午三点。 火车站不远处就是客运站，这里有发往全国各地的长途客车，也有发往周边县区和村子的短途客车。 孙爱民买好了下午四点钟发往老家县城的客车票，还需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才能到达县城车站。 他提前跟家里人打了电话，告知了到站的时间，到时候大侄子孙琦会开拖拉机过来接他们回村里。 第115章 带儿子回老家 孙小好不爱跟孙爱民回农村老家的原因，除了嫌弃农村的人事物之外，还不想这样坐车折腾，他嫌累，嫌不舒服。 小树本身就是吃苦长大的孩子，加上现在对罗家沟以外的任何事情都非常好奇，一路上哪怕是孙爱民都感觉坐车坐的很烦了，小树都没有喊过一句累。 反倒是每当看到新鲜事物，都兴奋地举着小手问问题，要么就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发出几声感慨。 与坐火车不同，坐大巴车很容易晕车，尤其是坐在后排的时候。幸好，这个时间点回县城的人不多，孙爱民选择了最前排的位置，让孩子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将窗户打开点缝隙。自己则挨着孩子，坐在靠近过道的这边。 他对小树嘱咐道：“儿子，等下如果有难受想吐的感觉要告诉爸爸。这种车很容易晕车，爸爸准备了塑料袋，想吐的话吐在袋子里，不会弄脏车子。” 他怕小树会有心理负担，又补充道：“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晕车呕吐的情况很多人都经历过。不过晕不晕车也分人，有的人坐很多次车还是晕车，上车就感觉恶心，有的人哪怕头一次坐车，都没有啥不好的感觉。” 钱小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对于可能发生的晕车情况还是有一些紧张。 好在，他属于不晕车那一拨的，顺顺利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父子俩下车后，跟随其他乘客出了客运站的大门，此时，孙琦已经在车站外等了一会儿了。 他紧盯着客运站里往外走的乘客们，发现了孙爱民的身影后马上招手大喊道：“老叔，这里！” 孙爱民此时也看到了孙琦，牵着小树走到了近前，对小树说：“这是你大伯家的孙琦哥哥，喊他大哥就可以。” 小树很听话，礼貌地喊了声“大哥”。 孙琦一边答应着小树，一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孙爱民，小声说道：“老叔，这咋回事啊？” 孙爱民对他说：“事情一句两句解释不清，先回家再说。孩子坐了一天车，太累了，得先让他回家歇一歇。” 孙琦纵然十分好奇小树的身份，也不好继续在这里拖延时间，让孙爱民和小树赶紧坐进拖拉机的后车斗。 来的时候，孙琦特意在拖拉机车斗里铺了稻草和棉褥子，坐上去还挺舒服。 父子俩坐好之后，孙琦摇动拖拉机把手，突突突几声后，出发往村里赶去。 这两年，通往村子里的路修了修，倒是不那么坑坑洼洼了，不过拖拉机还是有些颠颠哒哒。好在村子离县城不是很远，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听到拖拉机声停在门口，孙家人都赶紧从院子里出来了，都想马上见见孙爱民遮遮掩掩不肯如实交代的孩子长啥样。 等到大家见到小树的第一眼，几乎都愣住了。 还是孙老太太首先发了声：“老小啊，这孩子真跟你说的似的，跟你小时候一个样。你这是...？” 孙爱民当然知道自己妈在想啥，赶忙说道：“先进屋，孩子累了。事情等会儿我缓过来了给你们解释。” 随后，孙爱民跳下车，打开后车斗，将已经昏昏欲睡、蔫头耷脑的小树抱了下来，也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进了堂屋。 他将小树放在了炕上，脱了鞋，然后在炕上又铺了层褥子，放好枕头，将小树又轻轻抱到了褥子上，给他盖了一个薄薄的毛巾被。 一家人就盯着孙爱民这一通操作，说那孩子不是他的儿子，此时都不会有人信。 等到孙爱民忙完，见着家里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孙爱民无奈地摇头笑笑。哎，看来大家全都误会了。 他之所以之前打电话让大嫂上午出发去市里照顾袁洁，就是因为大嫂是个大嘴巴。倒不是说她人不好，只是大嫂平时藏不住话，又有着农村妇女与生俱来的自来熟技能。 孙爱民怕她跟袁家人，或是故意搭讪的陌生人聊天的时候，会不小心说漏嘴，所以才特意告诉孙老爷子暂时将孩子的事情保密。 等到安顿好小树之后，孙爱民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个水饱，这才将家里人喊到了另一个屋子里，准备将事情大致做一下交代。 孙爱民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孙家人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无妄之灾，任谁也觉得憋屈的不行。那家人不但偷走了自家健健康康的孩子，回去各种虐待，还要把病歪歪差点活不成的孩子硬塞进来，让他们出钱出力地当瓷娃娃一样供着。这能忍？ 孙爱民大哥孙爱国气冲冲地问道：“现在有没有那家人的线索？这事咱们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把那个孩子送回去，该报的仇咱也一样得报。” “大哥说得对，咱们老孙家虽然没啥本事人，但是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爱民，你说这事咋办？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孙爱民二哥孙爱军问道。 袁洁的回忆中，为了讨一个公道，孙袁两家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虽然占金花及其同伙最终都一一落网，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们绝不会再将自己以及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上一世，他们太过执着于寻找证据，通过正常途径去解决问题。由于对方势力庞大，且不乏穷凶极恶之徒，让两家人防不胜防。为了那样的人渣搭上两家人的命运，实在是不值。 想到这里，孙爱民说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那家人有一个成员很多的团伙，而且还有内部人员给通风报信，或者是行一些便利。所以跟他们硬碰硬肯定不行。现在找不到那家人，先把事情放一放，从长计议。现在我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说。” 孙家人此时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刚刚听了那样炸裂的故事，现在好奇心使然，还想听听孙爱民这里还有没有什么更炸裂的事情。 第116章 孙家的秘密 孙爱民说道：“孙小好的亲生父母一直在监视我们的生活，如果我直接将孩子带回家，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有了防范之心。还可能会再做出对孩子不利的事情。 但是现在孩子眼看着要上学了，落户口是个大问题。这次我在马坊市遇到了一个中医世家，从现在来看，人品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们答应给小树落实学校的事情。 现在我主要是在想孩子户口的问题该怎么办，是直接用小好的那个户口，还是再怎么操作办个新户口。而且我想暂时把他的户口落在老家这边。” 孙家人听完孙爱民说的话，也都开始想办法。 孙老爷子说道：“一会儿我去村长家问问，看能不能把户口落在我跟你妈户口本上。我记得庄里有小孙子户口就是跟老人在一个户上的。” 孙爱民回：“行，爸，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把需要什么手续啥的都问清楚了，我明天就去准备。” 这时，孙爱民姐姐孙爱华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弟，你看把孩子户口落我跟你姐夫户上行不？” 孙爱华跟丈夫于庆祥住在县城，今天于庆祥没有一起过来。 “这事，是不是得先跟我姐夫商量商量？其实只要能落户，暂时落在咱家人谁的名下都一样。要是爸妈这里能办成，我想着就不麻烦其他人了。”孙爱民回道。 孙爱华赶紧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现在村里落户不太好办，我跟你姐夫属于城市户口，而且名下没孩子，到时候办手续就当是我们收养的，或者怎么弄。等会儿我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就成。” 孙老头问：“庆祥现在应该下班到家了吧？要不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说，不行的话，我这边赶紧去找村长。” 孙爱华一听老爹发话了，赶紧应承下来，去小树睡觉那屋给自己家里去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孙爱华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最后提到想把孩子的户口落在自己家里的事。 这个时代，孩子户口挂靠在亲戚家里实际上还是比较容易操作的。于庆祥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在将事情说完之后，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钱家老两口让孙爱民躺炕上休息，他们去准备晚饭。 小树这次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可能是累的狠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 醒来的时候，就见着好几双眼睛围在自己周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瞅。 小树被这情景吓了一跳，小眼睛转了一大圈，寻找爸爸的身影。 孙老太太见孩子醒了，欢喜的不得了，像逗弄小婴儿一样地对小树说道：“孩子，我是奶奶，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呀？” 随后又用胳膊去捅咕在一旁笑呵呵看着小树的孙老头：“老头子，你孙子饿了，快点给他弄点儿吃的去...” 孙老头：我还没稀罕够呢，我还没跟我宝贝孙子说上话呢，我不想去... 不过他也就心里这样想想而已，还是恋恋不舍地听从老太太的安排，跟小树说道：“等着爷爷给你做饭去啊...” 除了孙老太太之外，孙爱华还有三个孙家的孩子也都凑在屋里，对小树怎么看都看不够。 老大孙爱国家三个孩子，大儿子孙琦22岁，现在跟着孙爱国和孙爱军做流动村宴，婚丧嫁娶都能承办。赚的不少，就是累。 二女儿孙敏今年19岁，刚刚考上了大学，再过几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要是孙爱民晚几天回来，她就得等到寒假才能与这个弟弟见面了。 三儿子孙鸣跟老二孙爱军家的大女儿孙璐同岁，都是17岁，目前正在县城一中上学。由于高中开学早一些，前几天刚走，要等到放月假的时候才能回家。 孙爱军的二女儿孙瑶14岁，现在正上初中，今天周一，等下吃完早饭就要出发上学去了。 孙家属于祖传的手艺人，按说日子应该过的不错。不过，在特殊的年代，为了保住老祖宗留下的财产，包括宫廷药膳方和一些美食的秘方，只能窝在不起眼的地方，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早些年，他们并不住在现在这个叫做“刘王庄”的村子，也不姓孙。那时，不时有人上门询问秘方的下落，出高价利诱他们交出秘方。 当时，秘方是由孙爱民的爷爷保管的。孙爱民的二爷二奶以瓜分祖产为由，想要让他爷爷交出秘方。 他爷爷知道自己的弟弟好赌，秘方到他手里肯定会拿出去换钱，所以拒绝了两人的要求。两家也因此把关系闹僵了。 这之后不久，孙爱民爷爷经营的一家饭庄就发生了火灾，被烧得面目全非。 孙爱民爷爷因为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孙家人的生活质量也从此急转直下。 后来，遇上了很长时间的自然灾害，产生了不少难民，孙家人也加入了难民大军，从祖上一直居住的地方走了出来，最终在刘王庄落了脚，并改名换姓生活至今，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在八十年代之后，政策放松了，孙家人才又开始逐渐活泛了起来。当时由于孙爱民大哥二哥家拖家带口，孩子还都比较小，不方便出去闯荡，因此孙老头就将小儿子孙爱民给送了出去，让他到城里去见见世面。 哪知孙爱民结婚生子后，迎来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这些年，夫妻俩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孙小好身上，因此也一直没有机会放手一搏。 现在，两个人生错位的孩子即将回到原有的轨道，是不是预示着孙家即将时来运转了呢？ 头天晚上，孙爱民除了跟孙家人说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外，还单独找孙老头聊了聊药膳方的事情。 虽然这宫廷药膳方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是最近几代人里面都没有懂中医的，所以这药膳方就成了一个摆设。 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能让孩子医厨兼顾，又能躲过占金花与钱金斗的监视，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父子俩商定，办好孩子的落户问题之后，先带着孩子去马坊市上学，空闲时间跟着罗老学医，学厨主要放在寒暑假。 第117章 小树改名孙勉 接下来，孙家用了两天的时间去办理小树的落户问题。由于挂靠户口涉及到迁户口的问题，而小树目前无户口所迁。 最终，孙爱民姐夫于庆祥托关系，以收养的形式将小树落到了自己家的户口本上。 当然，孩子还是随孙家的姓，并且叫回了孙爱民和袁洁最初给孩子取的名字——孙勉。 将这件事办完之后，孙爱民暂时将儿子孙勉留给家里人照看，自己则要回到庆阳市区，陪伴袁洁生产，预产期就在最近几天。 此时的袁洁仍然住在医院中。实际上，虽然最近孙爱民经历了好几件大事，总共也没用几天的时间。 病房中，袁洁正倚靠在床头看书。在医院待的没意思，袁洁央求着父母给自己带了一本书过来。 袁家父母虽然不知道孙爱民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带孙小好来医院是何用意，不过见袁洁从醒来后，从来不提孙小好，他们说起孙小好的时候，袁洁还是一副皱眉、没耐心的态度，所以也只能乖乖照办，将孙小好送去上学，或是留在家中，由一人负责看管。 孙爱民风尘仆仆的来到医院，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袁洁用余光瞥见了小心翼翼的孙爱民，不禁失笑：“干什么呢？跟做贼的似的！” 孙爱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不是怕声音大了吓着你跟孩子嘛！” 随后，孙爱民又跟今天陪床的岳母说道：“妈，这几天辛苦你跟我爸了，接下来坐月子还得麻烦你们帮着照看着！” “坐月子你也不在？最近到底忙什么呢？能不能跟妈说说？”袁老太太感觉最近这个小女婿神出鬼没的，不好好问问，自己最近都不能睡好觉。 还没等孙爱民说话，袁洁先回应了老太太：“妈，爱民啥样人你还不知道？他做事心里有数，现在不方便说，您就先别问了，等能说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袁老太太看这样，女儿应该也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哎，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啥秘密瞒着我们？要是遇着啥麻烦事，还是得跟家里人通通气，别自己憋着，家里人多，总能想出好的解决办法的！” 这一次，孙爱民跟袁洁倒是答应的痛快，异口同声地说道：“知道了，妈！” 袁老太太又接着嘱咐道：“你们俩也不是小孩子了，妈相信你们办事有分寸。不过真要是有什么难事儿，一定得告诉我们啊。这世上没有啥过不去的坎儿！” 几句话，说的两个小辈一阵鼻头发酸。袁洁忍不住红了眼眶，说道：“妈，真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心里有数。您都在这看了大半天了，先回去歇歇吧。这里有爱民一个人在就行了！” 孙爱民也赶紧附和道：“妈，我送送您，这里有我呢，您就放心吧！” 袁老太太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在孙爱民将她送到医院门口后，自己坐车回去了。 孙爱民又从一楼一溜烟儿地跑上了袁洁所在的楼层，他现在迫不及待地要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袁洁分享。同时，也想从袁洁这里获得更多不为人知的消息。 袁洁现在住的是一个单人病房，孙爱民再次进了病房，将门从里面锁上之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对充满期待地盯着他的袁洁说道：“老婆，我们的儿子找到了！” 袁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马上问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在钱家找到的？” 孙爱民点了点头，说道：“儿子现在挺好的，我已经给他办好了户口，暂时落在了我姐家，这几天等你生完二宝，我想先带他到马坊市去上学。” 袁洁十分不解地问：“去马坊市上学？为什么要去那里？我担心再出什么岔子，毕竟那是钱家人的地盘！” 孙爱民安抚道：“别担心，如果被对方盯上，哪里都不安全，与其在他们关注的庆阳市生活，还不如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候谁盯谁还不一定呢！ 而且这次我路上遇见了两个找孩子的家长，跟他们端了占金花同伙的老巢，救了三个孩子和一个年轻女孩儿。可惜的是让那些人贩子给跑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消息。” 袁洁问道：“你们救的那些人都有谁呀？我看看自己的记忆中能不能想到一些事情。” 孙爱民想了想说道：“那三个孩子都比较小，说不清自己的信息。救下的那个女孩叫周悦，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吧。听说是大学毕业跟男朋友私奔的，结果遇到了人贩子。哎，我们去的时候，她挺惨的，被好几个人贩子给糟蹋了，还差点就被卖到山沟沟里去。” “周悦，周悦？”袁洁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仔细搜索着记忆碎片。 “啊~我想到她是谁了，我记得有一个老教授的闺女就叫周悦，丢了二十年才在一个山沟沟里找到。 买她的是一个老光棍，为了防止她逃跑，一直用铁链子锁着，很多年都没出过那间小破屋子，人完全精神失常了。 相比于她上学时候的照片，简直难以辨认出来是同一个人。要不是周教授有点儿人脉，那个村子都很难进去。” 孙爱民听到这些信息，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那个女孩子家里有些背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借一下力？ 毕竟我们现在能力太有限了，如果能得到一些有权势的人推波助澜，我想，占金花和钱金斗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好过了！” 袁洁点头应道：“这倒是个好办法。等你这次出门，可以先去找找那个周教授的联系方式，让他知晓这背后的参与者。如果他能给马坊市那边一些压力的话，事情肯定会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一些。” 随后，袁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这次出门碰到两个找孩子的家长？他们都是谁？这个群体确实是很不容易的，可是其中也混进去了一些假意寻亲者，严重影响了寻亲群体的口碑。” 孙爱民回道：“这次我遇到的两个家长，一个叫武星，一个叫赵红军，两个人是同村人，孩子同一天被拐的。 现在，赵红军的孩子确认就在罗家沟，这两天他们应该会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武星的孩子，我看跟那个钱龙川长得十分相像，联想到赵红军孩子就被卖在了罗家沟，所以我们怀疑，那个钱龙川就是武星的孩子。 不过现在那一家人躲得无影无踪，要是警方不给力，我们自己还真有点不太好找。” 第118章 高烧后的孙小好 武星与赵红军这两个名字，袁洁并不陌生。两个人找孩子找了很长时间，且一直都没有放弃。 上一世，赵红军的孩子是在十几年之后找到的，那时孩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但是还没有成家。孩子跟他们属于双向奔赴，孩子主动在公安机关采血入库，通过大数据比对上了。 武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直到三十年后占金花团伙落网，他们也没能得到关于孩子的线索。那时，武星都已经有七十岁了，还奔走在寻子的路上。 他跟媳妇还有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一个小儿子，也都将寻找哥哥作为一个重要的人生使命。 想到这里，袁洁问道：“钱龙川这时应该有十几岁了吧？你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怎么样？我跟他有过一次接触，感觉唯唯诺诺很胆小的样子，而且有一条腿是跛的。后来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跟占金花那伙人一起被抓。” 孙爱民听到这一消息，心中难免泛起酸楚，对人贩子的憎恨也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点。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看起来很瘦弱，而且没有精气神，确实是像你说的一样，唯唯诺诺的。不过这次见他腿脚还是正常的。有没有可能是后来被那家人打坏的？钱家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在当地口碑很差。” 孙爱民有意隐瞒了儿子被钱家人虐待，甚至差点被他们害死的事情，可是无意流露出来的对钱家人的憎恶，还是让袁洁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相较于孙爱民，袁洁实际上更清楚那些坏人有多么丧心病狂。 她不无担忧地问道：“咱儿子还好吗？有没有受苦？” 孙爱民有所保留地回道：“儿子在钱家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太好，不过我们到罗家沟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钱家生活了，而是跟钱金斗的弟媳妇生活。 她跟钱家人不一样，对孩子挺好的。而且，她也曾经丢过一个孩子，怀疑也是被占金花团伙给拐走的。 你放心，孩子虽然受了点苦，但是身体是健康的。他很聪明，很可爱，还遇到了一个很有名望的老中医，教他学中医知识。” 关于孩子的事情，袁洁听的十分认真。她好想马上就把孩子接到身边啊，可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她也只能压下那股想见孩子的强烈欲望。 想到仍然被家里人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孙小好，袁洁不自觉地紧了紧拳头，她现在甚至连提起“孙小好”这个名字都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家里那个，现在怎么办？”袁洁问道。 孙爱民回：“这两天，我就想办法把他送走。” 随后，孙爱民又将他们去罗家沟的时候，钱家人一个都不在村子里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并说了目前的计划。 袁洁一想到孙小好马上要回到钱家，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 回想上一世，他们两夫妻为孙小好操碎了心，还时不时给他闯的祸擦屁股。 到最后，他不但一点不念着两人的好，反倒千方百计算计自己的财产，还在网络上歪曲事实，对夫妻二人大肆造谣污蔑，让他们陷入到舆论的旋涡之中。 她太了解孙小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是一个永远不可能被教化的人，贪婪、自私又诡计多端、巧舌如簧，那种恶劣的基因跟占金花与钱金斗别无二致。 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回到原位，会给钱家和占家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 第二天半夜，袁洁突然发动，进入了产程。在被推入产房四个多小时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来，让产房外的家人们激动不已。 很快，被产房护士处理干净，已经裹上了包被的小宝宝被放在了新生儿床车上推了出来。 听到护士喊“袁洁家属”，守在产房外的孙爱民、袁蕊以及孙爱民大嫂、袁老太太都围了上来。躺在小床车上的孩子胖乎乎、红红的小脸蛋儿，十分惹人喜爱。 护士说道：“恭喜恭喜，是个女孩儿。现在产房外留一个名家属就行，可以将孩子推回病房了。等下会有护士去病房给孩子喂一点葡萄糖，避免低血糖。同时会教你们一些照顾小宝宝的经验。” 孙爱民对其他家人说：“这里我来守着就行，你们都到病房等着吧。把孩子看好了就行，孩子身边不要离开人！我听说医院有人贩子乘家属打盹或者出病房的工夫，偷孩子的！” 孙爱民提前给家人打好预防针，让他们能够引起重视，不要疏忽大意。 两个小时后，袁洁在产房的观察结束，也被安全转移到了病房之中。 这一次，她亲眼见到了刚刚出生的孩子，所以绝对不会有错了。看着小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小姑娘，袁洁终于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快乐。 ———— 孙爱民担心今天又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将庆阳市的几位家人都喊来了医院，家中只剩下了袁老爷子照看孙小好。 袁洁的孩子是在半夜出生的，那时，袁老爷子已经将孙小好哄着了，自己也回到房间，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 夜里，孙小好突然发起了高烧，他在迷迷糊糊中，脑海中出现了一帧一帧的画面。他想要喊叫，想要逃跑，可是他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一点。 孙小好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之中，内心中不断地发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呐喊声。 这个噩梦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等孙小好的头脑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半夜。他睁开眼的一瞬，写在眼里的愤恨、不甘几乎要倾泻而出。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实在是陌生。现在的他在哪里？他的身子~现在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梦中的一切都那样的清晰，甚至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好像才刚刚散去。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后，拿起床边的儿童服装穿上身，出了房间，在屋子里巡视一圈。 除了隔壁房间有一个陌生的老头在睡觉之外，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要离开这里的愿望，也遵循自己的本心照做了。将家里的大门打开之后，他径直下了楼。 第119章 孙小好寻家 早上六点多，袁老爷子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到儿童房去看看小外孙，却发现床上此时空无一人。 他的心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赶紧又在房子里的其他空间寻找起来，嘴里还不停喊着：“小好，小好？你在哪里呀？别跟姥爷玩捉迷藏了，赶快出来吧！” 可是他几乎翻遍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孙小好的身影。 袁老爷子吓的两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恰巧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袁老爷子赶快接了起来，是孙爱民打回家报喜的。袁老爷子此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咬了咬牙将孙小好不见了这件事跟孙爱民说了一下。 啊，这？还有这种好事儿？孙爱民心中首先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肯定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只是安慰岳父道：“爸，你先别着急，孩子丢不了，肯定能找到的。要不你先来医院吧，我去找孩子。” 袁老爷子此时心急火燎，对孙爱民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找孩子。都怪我，晚上睡觉睡的太死了，都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出去的。我对不起你们小两口，我...” 孙爱民听出了岳父心中的哽咽，正纠结着应该如何给这件事结尾。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袁家人，让他们一起配合自己演戏，伪造找孩子的假象？还是暂时保密，让他们误以为孩子真的丢了呢？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先劝住袁老爷子，让他不要有过大的心理负担。他好说歹说，袁老爷子才终于同意先去医院，由孙爱民自己先去打听孩子的下落。 在挂断电话后，袁老爷子又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报案，这才出发赶往医院。 袁蕊要去上班，白天没有陪在医院，孙爱民又将岳母和大嫂打发回家去做饭。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之后，孙爱民才将孙小好半夜突然失踪的事情告诉袁洁，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袁洁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也是一直在担心这件事会让我爸妈受不了打击，要不，我们把实情告诉他们？他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知道那个孩子是我们仇人的孩子，肯定会放下的。 我想，我爸就算等下来医院，也肯定会先报案。就算警方将那个孩子送回来，咱们坚持做亲子鉴定，就可以否认他的身份。 然后咱们还可以用匿名的身份，将钱家的信息透漏给警方，让他快点回到钱家。” 袁洁这样一分析，孙爱民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只说道：“过会儿家里人肯定都知道孩子丢了的事情了。 我把他们都喊来病房，到时候咱们仔仔细细说一下这件事情吧。不过咱亲儿子找回来的事情，还是暂时保密吧，以防家里人不小心说漏嘴。” ———— 孙小好半夜从孙爱民家里出来之后，在冷清的大马路上晃荡，看着每一个地方都非常陌生。 很快，有环卫工人注意到了他，走上前去耐心地询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啊，是不是半夜自己跑出来找不到家了？” 孙小好打量了两眼环卫工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是哪里？最近的派出所怎么走？” 环卫工人一听孙小好打听派出所，心想，这孩子还不傻，知道有事找警察叔叔。不告诉自己家庭信息，可能是信不过自己。嘿，防范意识还挺强。 环卫工人也是热心肠，说道：“派出所就沿着这条街往前走，第一个路口拐个弯儿就到了。伯伯带你过去吧，你一个孩子走在路上，容易出事的。现在有专门抓小孩儿的大坏蛋，可得小心一点。” 说着话，环卫工已经走在了前面，回头对孙小好说：“跟着伯伯走啊，别再丢了！” 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钟，最近的一处派出所就到了。环卫工人找到了所里值班人员，将孙小好走丢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后就赶紧离开，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值班民警和蔼的蹲下身，与孙小好保持平视，问他：“小朋友，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家里的地址电话都知道吗？叔叔帮你联系家人！” 这时，孙小好才终于开口回答问题：“我家在马坊市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叫罗家沟。我爸爸叫钱金斗，妈妈叫占金花。” “马坊市？那里离我们这个庆阳市有好几百里地呢！你是跟家人一起来到这里的吗？”值班民警问道。 孙小好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睡醒一觉就在这里了！” 民警又问：“那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接触过其他什么人？是被谁带过来的？有没有一点印象？” 孙小好还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民警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测，有可能他是被人贩子迷晕了带过来的，结果被他跑了出来。心想：这孩子还算挺幸运。 随后，他十分热心肠地与马坊市那边联系，说明了找到一个走失儿童的情况，并提供了罗家沟钱家的信息。 马坊市派出所又很快将电话打到了罗家沟村去询问情况。直到这时，村长罗长征以及村民们才发现，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小树了。 而钱家人一直以为钱小树跟沈楠生活在一起，乐得清静，省钱又省力。 村长罗长征撂下派出所的电话后，马上去村里核实情况。 他先去找了沈楠。那一次小树被钱家人虐打，被罗长顺救回来之后，村里人都知道钱小树现在是由沈楠养着。 “侄媳妇，小树在不在？”罗长征见沈楠正在家门口菜园子里摘菜，走过去问道。 沈楠一脸茫然的表情说道：“小树？他没在我家啊！他说他姐叫他回家住，说钱家是自己家，不能总在我们家里住，所以就跟钱美娟回去了。” 罗长征点点头说道：“这样啊！行，我知道了，我再去钱家问问！” 等他走到钱家大门口的时候，钱美娟正因为她奶让她干活闹脾气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哭。 前几天，因为受到钱小树的连累，她奶出院回家之后把她好一顿揍。这几天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是没事儿找事儿，让她干这干那。 她去找钱小树，准备报复回来，可是连着两天去三婶儿家附近蹲守，都没见着钱小树的身影。 第120章 孙小好回钱家 村长罗长征见着正在哭哭啼啼的钱美娟，问道：“小娟啊，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钱美娟见是村长，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跟村长诉苦：“村长爷爷，我奶偏心眼儿，重男轻女，成天让我干活，还打我骂我。我哥都不上学了，她却啥也舍不得让我哥干。” 钱美娟虽然表现的很委屈，村长罗长征却难以共情。钱小树也是男娃，还那么小，那个老太太咋就舍得往死里使唤他？ 他也懒得管钱家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只淡淡地劝了一句：“别哭了”，随后接着问：“你家大人在家不？” 钱美娟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奶在家，我妈下地了。” 她之所以没提家里的爷爷、爸爸跟哥哥，是因为这三个姓钱的男人，每天的事情都差不多，四处瞎晃悠。也就她爷年纪大点，晃悠不动了，才改成了打麻将。 罗长征点头应了一声，说道：“我进屋找你奶说点事儿！” 随后，罗长征进了堂屋。 钱老太太此时正优哉游哉地靠在被垛上看电视，见罗长征进屋，说道：“村长啊，来我家有啥事儿？” 罗长征直截了当地问道：“小树最近在没在家？” 钱老太太听村长打听钱小树，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个小王八蛋不是住疯子家吗？上我家来问啥？” 罗长征耐着性子说道：“那孩子好歹也叫了你好几年的奶奶，你为啥那么不待见他？孩子去别人家住了好几个月，你们就一点都不惦记？” 钱老太太没好气地回：“那不是有人惦记吗？还有我们啥事儿？” 罗长征对钱老太太的表现一阵无语，有些气愤地说道：“老嫂子啊，你说你~，我该说你点啥好？那孩子有啥罪，在你们家就又打又骂的？这孩子现在都丢了好几天了，你们家人一点儿都不知道？” “啥？你说那小王八蛋丢了？”钱老太太一下子来了精神。 罗长征不想再与她废话，说道：“又找着了。被人贩子拐到几百里外的地方，被他给逃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钱老太太感觉有些失落，心想要是真丢了就好了。 罗长征继续说道：“这两天那边找人把孩子给你们送回来。这回孩子回来的话，你们好好养着，别再不当回事儿了。 就是养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孩子呢？要是孩子回来，我再听说你们虐待他，我可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罗长征撂下一句话敲打敲打钱老太太，随后便从钱家离开了。 ———— 两天后，一辆警车又开进了罗家沟，跟村民打听钱家怎么走。 豁，这可是罗家沟的新鲜事儿了。以往连一辆普普通通的小轿车都很难见着，结果这才几天工夫啊，警车都来了两回了，而且每次都是奔着钱家去的。 村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村民们各个都是八卦高手。上一次来钱家打听钱金斗两口子，就有村民猜肯定是那两口子犯了啥事儿，没抓着，所以找到他们老家来了。 这次来，不知道又是为了啥。有村民好奇心强，也跟着去了钱家，准备看看热闹。 路上遇到村里人，还顺便宣传一番，吸引来了更多的村民去凑热闹。 警车停在钱家门口后，两名民警从车上下来上前敲门。 过了两分钟，钱老太太将门打开了，见着穿着制服的民警，不由得心里发慌。 对方礼貌地问道：“大娘，请问这是钱金斗家吗？” 上回警察来，钱家人不在村里。可是回来后听说有警察来找她二儿子，也猜到了是老二两口子犯了啥事儿了。 这几天老二家电话一直打不通，钱老太太心里莫名地发慌，总感觉要有啥不好的事情发生。 看到警察的那一刻，钱老太太更是慌到了极点，按说她除了虐待钱小树，也没干啥犯法的事情，可看到警察就打怵。 钱老太太还没回应民警的话，有围观的村民倒是着急了，帮钱老太太回应道：“警察同志，这就是钱家。我们村只有这一户姓钱的。” 罗家沟的人自从沈楠跟钱金贵从家里分出去后，就自觉将老三家跟钱家做了切割。 尤其是钱金贵常年在外头打工，沈楠也因此在村里有了自己的姓名。 民警见钱老太太有些紧张，态度温和地说道：“大娘，您别紧张，今天我们过来是有好事儿。你们家丢的孩子找着了，我们今天给送回来了。” 这消息一出，钱老太太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周围的吃瓜群众的表情就比较丰富了。 钱家丢的孩子？哪个孩子？沈楠的孩子？那可丢了十年了，要是真找回来了，估计沈楠的疯病就能彻底好了。 这些村民现在还没有得着钱小树丢了这个消息呢。主要是小树跟村里人接触的不多，所以大家谁都不会去注意这样一个孩子是不是几天没出现了。 等到民警将头探进车内，喊孙小好下车的时候，村民们见着那张十分陌生的小脸，一阵茫然。 这孩子是谁啊？也没见过他在罗家沟出现过啊！ 还没等村民想出个所以然，就见着民警拉着孙小好的小手走到了钱家家门口，对钱老太太说道：“大娘，这回可得把孩子给看好了。 他爸妈我们现在联系不上，而且有些特殊情况，也不方便把他送去给他爸妈养。 这孩子自己说奶奶家在罗家沟的，所以我们就把孩子送到这里了。” 这次别说是村民了，就是钱老太太听的都是一头雾水。当时村长来，说是钱小树丢了，这两天要被人家给送回来。可是这孩子不是钱小树啊！原来那个儿媳妇生的小野种她是不愿意养，那这跟他们钱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她就更不能留下来养着了。 于是，她开口跟民警说道：“警察同志，这是不是搞错了，这可不是我们家孩子啊！” 民警说道：“你家信息都是孩子自己说出来的，咋会有错呢？” 民警正想让孙小好将自己说的话再说一遍，没想到孙小好却挣开了他的手，扑到了钱老太太身上，抱着钱老太太的大腿，亲昵的喊着：“奶奶，我好想你啊！” 第121章 钱家被硬塞个孩子 这场面可把在场的村民给看懵了，也没听说钱家除了钱小树，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孙子啊！ 钱老太太此时就更蒙了，用手使劲儿扒拉抱着自己大腿的孙小好，嘴里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穷孩子，你谁呀你？我可不认识你，别乱叫奶奶，我家没多余的钱养着你这个小盲流。” 孙小好虽然三岁之前的身体不好，但是在孙袁两家人的精心照料下，现在是个十分健康又壮实的孩子，胳膊上有一把子力气。任由钱老太太怎么使劲儿扒拉，孙小好都没有松手。 他继续说着孙老太太听不懂的一些话：“奶奶，你们别不要我。我以后在家里一定好好表现，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现在都六岁了，能干很多活了。” 钱老太太不听孙小好说什么，朝他吼道：“我要你干啥活？看你这白白胖胖的样子，就你干那点活儿还顶不上浪费的大米钱呢。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他带走，你们弄错了，这不是我家孩子。” 警察这时也有些发懵，心想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于是蹲下身子问孙小好：“小朋友，你跟叔叔再说一遍，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孙小好声音清楚洪亮地说道：“我爸叫钱金斗，我妈叫占金花。” 随后又指着钱家的院子里说道：“这是我爷爷奶奶家。” 钱老太太这次可是真急眼了，冲孙小好喊叫道：“你个小王八蛋，你瞎说啥胡话呢？我二儿子家就一个你这么大的孩子，前几天走丢了。你想冒充钱小树，上我们家来混吃混喝？门儿都没有，赶紧滚...” 这一老一小，一个说不是她家的孩子，一个说就是她家的孩子。关键是孩子说的家庭信息还都能对上。正好这家又丢了一个孩子，现在送回来这个孩子，对方又不承认。这事儿都把民警给弄糊涂了。 民警想了一下后，问钱老太太：“家里有丢的那个孩子的照片吗？拿给我们看看，跟这个孩子比较一下。” 钱老太太摇摇头说道：“村子里照相不方便，没给孩子照过...” 民警又说：“没有现在的，再小一点儿时候照的也行，孩子还没长大，五官不会有很大变化的。” 钱老太太还是说“没有，一张都没有，家里穷，哪有闲钱给他们照相啊！” 民警瞅着钱家在村里数一数二的水泥现浇房，宽敞的大院子，还有几间新盖的红砖厢房，基本猜出来这个老太太是个啥样人了。 她现在这样否认孩子是她家的，又一张孩子的照片都没有，估计就是不想养这个孩子。 于是，他对钱老太太说道：“大娘，我看你年纪不小了，但是基本的法律还是懂一些的吧？你知道啥叫遗弃罪吗？要是你家孩子不想养了就随便给丢了，这可是犯法的，要抓去坐牢的。 你看看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又机灵又有礼貌，多可爱啊！这么好的孩子你们舍得给扔了？ 赶紧把孩子带屋里去休息休息吧，我们还有不少事儿呢。过几天我们可来看孩子啊，要是再把孩子弄丢了，我们就得按遗弃罪来查了。” 说完话，民警就上车，一溜烟儿地将警车给开走了。 周围村民看热闹看的起劲儿，看警察走了，都凑到了钱家院门口，问孙小好：“孩子，你叫啥名字啊？我听你说话口音，是城里人吧？你真是钱金斗的儿子？” 孙小好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爸爸是钱金斗。不过我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只记得奶奶家。” 村民又问：“你记得这里，是以前来过？” 孙小好摇摇头，说道：“我虽然没来过，但是对这个村的名字挺熟悉的。经常听我爸妈提起来，说我爷爷奶奶在村子里住，生活环境不好，很辛苦，想把他们接到城里享福去呢。 可是最近我找不着我爸妈了，我跟他们走散了。所以只能先来这里。” 随后，他又可怜巴巴地瞅着钱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说道：“奶奶，我来这里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妇女不由得心头发酸。 哎，看样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惜没遇着好人家。这个奶奶，啥样孩子到她手里都能养废了。 可是这话是不可能当着钱老太太的面说出口的，要是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这厉害的老太太都能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有村民好言劝道：“钱婶子，你看这孩子干干净净的，多招人喜欢啊，可比咱村里长大的小泥猴子们强多了。” “钱家嫂子，我看这小娃娃你就留下养着吧。他能说出他爸妈名字，还知道你家住的地方，这还能有错？” “是呀是呀，好好养着吧。你听听孩子刚刚说的话，你二儿子两口子惦记你们呢。这老二又有钱，又孝顺，你们老两口可是真有福气。”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这周围街坊四邻的谁不羡慕你养了俩好孩子。现在又来个没见过面的小孙子，钱家这是人丁兴旺啊。” 。。。。。。 钱老太太在村民们一声声的恭维声中逐渐迷失了自己，这次竟然开开心心的把孙小好领回屋了。 到了屋子以后，钱老太太让孙小好自己待会儿，她屁颠屁颠的去将用凉水镇着的大西瓜给捞了出来，切了一盘子，让孙小好吃了解解暑。 趁着孙小好吃西瓜的工夫，钱老太太仔仔细细地盯着孙小好瞅，还真让她瞅出了占金花与钱金斗的影子。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她心烦意乱，没仔细看孩子的长相，还真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孩子跟二儿媳妇占金花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比二儿媳妇好看，她估计，是因为中和了老钱家的好基因。 第122章 傻蛋，好糊弄 钱老太太从长相上来判断，基本确定这个孩子真是老二家的孩子。 虽然老二两口子很少回村里，可是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吧？ 就连他们生的小儿子钱龙飞，钱家都去了马坊市里给过满月了，为啥就没听过，也没见过这个孩子呢？ 看着孙小好吃西瓜时一小口一小口的动作，还从炕上撕了块卫生纸垫在手上，防止西瓜汁蹭到手上和衣服上，确实是不像村里那些长大的孩子。 孙老太太想起来，刚刚在外面说了那么多话，这孩子都还没提过自己到底叫啥呢。于是，她好奇地问道：“你说你是我儿子家的，那你叫啥名字啊？你爸妈咱都没提起过你呢？” 孙小好想到刚刚在门口，老太太提到钱小树的名字，说他是冒充钱小树的，于是回道：“我叫钱小树！” “噗，咳~咳~你说你叫啥？”正在啃西瓜的钱老太太被孙小好的话给惊住了。 孙小好也不理钱老太太啥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奶奶，我说我叫钱小树，花钱的钱，大小的小，树木的树！” 钱老太太盯着他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叨咕道：“丢了一个小树，又来了一个小树，难道以前那个长的四不像的小树是冒充的？”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想法可站不住脚。因为那个孩子就是二儿子两口子亲手抱给他们的，还是他们亲自去给办的户口，落在了老大钱金财名下。 而且虽然他们这几年回来的次数总共就三五次，却也见过钱小树，还因为自己告状，狠狠揍了那个孩子一顿。这样说来，二儿子两口子肯定知道那是他们带回来的孩子啊。 钱老太太越想越糊涂，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弯儿了。 孙小好看出了钱老太太心中的疑虑，漫不经心地问道：“奶奶，您不会以为我是来你们家骗吃骗喝的吧？您看看我跟我妈长得多像，我姥姥家人都长得差不多，您想想是不是这样？” 钱老太太顺着孙小好的话听下去，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跟占家人仅有的两次会面，确实是那一家从老到少，都长得很相似。最典型的特征就是蛤蟆眼，扁嘴巴，这孩子也是这个长相。 接下来，钱老太太又想打听打听二儿子的情况，问道：“那你是怎么跟你爸妈走散的？你知道你爸妈去干啥了吗？” 孙小好摇摇头，有点委屈地说道：“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我。” 钱老太太接着问：“那你爸妈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他们都去哪了？咋也没跟你一起呀？” 孙小好回：“我没跟他们住在一起，爸妈让我自己住在一个地方。他们来看我一回就走了，没有人管我了，我就自己去找警察叔叔了。” “那你到底跟没跟你爸妈一起生活呀？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你爸妈，你说也没办法问问这咋回事儿。”钱老太太对此有些发愁。 村里都在传老二两口子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情，警察正在找他们呢。这几天她心里总是感觉不安生，担心要出啥事儿，没想到还没得着老二的消息，反倒是等来了一个没听说过的孙子。 哎，现在没办法，还是先养着吧。这孩子跟自己还挺亲，不认生，说的普通话也好听，吃东西斯斯文文的，那小动作，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是脸长得不咋地，像他妈。好在不像头一个小树一样，一看就不是他们钱家孩子。 等到钱家其他人回来，见着多了一个孩子，都赶紧问钱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儿。听完钱老太太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描述后，都对这个孩子十分好奇。 钱美娟伸着脖子问孙小好：“你说你也是小树？可比丢的那个小树高多了！ 你皮肤咋这么白呀？你咋普通话说的这么好听呀？以后我就是你姐了，姐跟你学说普通话行不？ 姑姑嫁到省城，普通话也说得可好听了，我就爱听她说话那调调，可惜咋也学不像。这回你要是成天在这住着，我也能很快会说普通话了。” 钱美娟的一顿输出，让孙小好感到十分烦躁。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愉快地点点头，说道：“好呀，姐姐！我爸爸妈妈总跟我提起，奶奶家有个美娟姐姐，长得可漂亮了，看来他们真没骗我！” 孙小好的彩虹屁对钱美娟十分受用，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孙小好的脸蛋儿说道：“二叔二婶真这么说我来着？我都没见过他们几回，不过很多同学都说我漂亮，咱们钱家人都漂亮。 不过就是你有点可惜，太像二婶儿了，好在你还挺可爱的，哈哈哈哈....” 钱美娟自说自话，以为孙小好一个小屁孩儿听不懂，殊不知孙小好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还给钱美娟打了个大大的标签：傻蛋，好糊弄! 钱龙滨对新来的这个孩子没有多大兴趣，他现在找到了新的消遣方式，都不怎么在村里和镇上晃悠了，每天骑个自行车去县城。 不过他每天白天出去晃悠，家里人也习惯了，也都没问问他到底去干啥了。 现在，他已经成了胡同录像厅的常客，看了录像，胸中的一把火也熊熊燃烧了起来，脑海中总想着录像里的画面，准备找机会亲身尝试一下。 从外面回来后，他就朝着于敏嚷嚷：“妈，我饿了，饭做好了没有？” 于敏已经煮好了一大锅白米粥，切了点咸菜丝，又做了个凉拌茄子，现在正在用柴火锅烙大饼。 听见儿子的喊叫声，没好气地说：“整天回来就知道问吃啥。你都十七了，让你上学不上，让你去修车厂做个学徒工也不去，每天晃晃悠悠不正干。都该娶媳妇的年纪了，别总让大人跟着操心了行不行？” 于敏心里为儿子发愁着急，不说儿子能成为多有本事的人，最起码应该能养活自己吧？可是他现在越来越像他那个不着调的爸，她很怕儿子也长成一个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找女人的废人。 钱老太太在屋子里听着于敏的话，不乐意了，马上出来反驳于敏：“我大孙子才多大？就是再多晃悠几年，我也能养得起，用不着你们操心，你有啥不乐意的？” 第123章 打入敌人内部 每次只要于敏一管钱龙滨，钱老太太就马上出来护着。于敏对婆婆的这种做法十分不满，可是每当她不认同婆婆教育孩子的方法的时候，就会招来一通破口大骂。 现在再想好好管教钱龙滨，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钱龙滨有奶奶给撑腰，早就不将于敏这个窝囊妈放在眼里了。 他对奶奶跟妈妈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对于奶奶的维护，钱龙滨用有点撒娇的语气说道：“咱家就奶你最疼我了，不像我妈，连她自己跟我爸都管不好，还总是想管这管那！” 对于儿子跟婆婆的这种亲近，于敏实际上是非常看不惯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男人不上进，都指望着公婆出钱养着，儿子的各种大小花销也都是公婆供着，她自己没钱，又没有赚钱的营生，实在是底气不足。 她算是看出来了，人穷志短就是说的自己这种情况。一旦穷了，就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外屋地的这种不太愉快的氛围，屋里的孙小好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对钱家人的了解不多。他只记得，自己在得了绝症等着救命的时候，钱家和占家人集体躲着不露面。 这些人对自己见死不救，没一个好东西，他要是这辈子让这些人好过，就算是又白活一场了。 钱老太太被大孙子恭维的乐出了大牙花子，一边说着：“算奶没白疼你，走，跟奶进屋等着吃饭，不理你妈了！” 于敏听着这话，气的想摔了烧火棍儿，最终还是将心里那口气忍了下来。 对于屋子里来的那个孩子，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就是不太喜欢。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钱老二的媳妇了？ 虽然占金花嫁进钱家的年头跟于敏差不了多少，但是这些年，占金花回罗家沟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他们将钱小树扔在罗家沟之前，几乎不会往家里寄钱。不过从那个孩子被放在罗家沟养大之后，老二两口子就每个月给老两口寄两百块钱。 这两百块钱，在九十年代初期，相当于一个工人的工资了。 不过最近两年物价上涨，工资也都涨了，不知道老二家寄回来的钱涨没涨。反正自己是一分都见不着，钱小树也一分花不到，钱金财跟钱龙滨父子俩要钱的时候，老太太倒是给的挺痛快。 当初，给这笔钱的时候，钱金斗两口子留下过话，让他们好好看着钱小树，别弄丢了。后来他们几乎没有管过那孩子，为数不多的回来几次，钱小树都要无缘无故招来一阵毒打。 于敏十分不理解其中的缘由，小树那孩子看起来又实在可怜。她自己自身难保，不能出面保护，只能趁着家里人不在的时候，给他拿些吃的，帮他处理伤口。 自打钱小树被沈楠给接回家之后，他就基本不会出现在钱家附近了，于敏知道沈楠不会亏待小树，所以也没有去特别关注。 今天回来就听说钱小树丢了好几天了。其他钱家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包括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是如此，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寒。 或许，这种冷血的表现都是家族遗传吧？小树那孩子，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但愿他能遇着个好人家。 于敏默默地在心里为小树祈祷，同时也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充满迷茫。 她才刚刚四十四岁，难道要在这样一个冷血家庭耗费一辈子吗？ 原来，她是打算为了两个孩子，一直忍耐下去的。可是，那两个孩子，行事作风实在是跟钱家其他人如出一辙。 钱老太太重男轻女，以前就对于敏的闺女钱美娟不冷不热，自打小树离开钱家之后，老太太就将小树要干的那些活计交给了钱美娟。 可是这个孩子不像小树那样勤快听话，去打猪草，每次只打半篓子，故意把草弄得很蓬松，显得很多的样子。 因为看不惯她奶总给他哥钱花，总让自己干活还没有零花钱，前两天还学会了偷钱。被抓了现行，歪道理还一套一套地，好像她偷钱是被大人逼的一样。 于敏怕她做下手黏的毛病，狠狠揍了她一顿，结果这丫头记仇，当时扬言长大了不会养她这个狠毒的妈，而且这两天都没跟她说话了。 钱老太太一见孙女对于敏这种态度，不但不觉得钱美娟有错，还主动又给她五块钱，鼓励她跟于敏对着干。 钱美娟见着钱，两眼直放光，故意在于敏面前跟钱老太太说：“奶，我现在才知道谁对我最好，以后我长大挣钱了肯定好好孝顺你。” 哎，于敏辛辛苦苦自己拉扯大的俩孩子，现在都被钱老太太的金钱给收买了。想起来这些事，于敏心里就特别窝火。 ———— 晚上吃饭的时候，孙小好又一次成了围观的对象。 钱美娟现在就像是孙小好的小粉丝一样，觉得这个堂弟除了长得不太好之外，真是哪哪都好。 看着孙小好吃饭抿着嘴慢慢嚼东西，动作斯文又好看，再听听桌上奶奶、爷爷呼噜呼噜端着碗扒拉粥的声音，简直是不堪入耳。 哎，以前咋没感觉家人吃饭的样子这样难看，声音这么难听呢？ 她也照着孙小好吃饭的样子开始模仿，咬了一口大饼抿嘴还没嚼上一口，一个不留神就全咽下去了。明明那个新的小树一口饼要在嘴里嚼上好几口的啊。。。 “小树弟弟，你吃饭的样子可真好看，谁教你的啊？你教教姐呗。。。”钱美娟对坐在炕沿边上吃饭的孙小好说道。 钱龙滨看着自己那个傻里傻气，现在像个舔狗一样的妹妹，忍不住嘲笑道：“你能跟人家比？这个新弟弟可是城里长大的，人家城里人从小就这样学的。你都在庄里生活十年了，吧唧嘴的毛病还能一下就改过来？” 钱美娟不服气地说道：“那姑姑不也是咱庄里出去的，她现在不也能说普通话，吃东西小口小口的？我就要学，你管不着！” 孙小好插话道：“哥哥，姐姐，看着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地，我都觉得很幸福。我以前太孤单了，虽然也有哥哥姐姐，可是我跟他们不熟，以后你们就是我亲哥亲姐。 我还小，会的东西不多，不过毕竟在城市生活了好几年，还是有一些东西可以教给你们的。 美娟姐姐，要学餐桌礼仪，不是一下子就能学会的，哥哥说的很对。以后你要是能一直坚持我这样的吃饭动作，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孙小好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地叫着，说话还一套一套地，十分有条理，有逻辑，农村这么大的孩子很少有能这样说话的。 钱老太太现在看着这个不太漂亮的孩子，愣是觉得越来越喜欢了，忙接话道：“你们看看这个小树，多会说话，可比以前那个哑巴一样，整天蔫蔫巴巴的小树强多了。还得是咱钱家人啊！” 第124章 怪事 孙小好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就成功赢得了钱家人的喜欢，当然，于敏除外。不过对于一个孩子，她也没必要表现出什么不满。 很快，钱家来了一个新小树的消息就被传开了。钱老太太对村里人的好奇心见怪不怪，将丢的那个小树说成是有心人冒名顶替送到钱家的，现在这个才是她的亲孙子。 大家对于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弄不清楚，不过却将钱家的这个新鲜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楠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偷偷地去看了那个新来的小树，那张脸，简直跟占金花如出一辙，想起来占金花，她心底就涌动着遏制不住的恨意。 本来，她的儿子丢失这件事，她对占金花跟钱金斗仅仅是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只能在他们偶尔回罗家沟的时候去胡闹一通。 可是，自从她知道罗大江可能跟占金花买来的那个儿子是一起被拐卖的孩子后，她就百分百确认了自己的孩子丢失，跟钱老二两口子脱不了干系。 她为了方便了解在外打工的钱金贵和丢的那个孩子的消息，这几年攒了点钱，去年就花了三千来块钱装了个座机。 她用家里电话给孙爱民留下的电话拨了过去。是袁蕊接的。 “您好，哪位？”袁蕊接起电话问道。 沈楠在电话这头说道：“你好，我找孙爱民，能不能让他接个电话？” 这几天，袁家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家孩子被调包的事情，不过还都假装不知道，到处跟认识的人说孙小好丢了，让大家帮忙留意着。 袁蕊回道：“他现在在医院，有什么事跟我说也可以，我回头转告他！” 沈楠有些迟疑，担心实话实说会破坏了孙爱民的计划，只说道：“你家是不是有孩子走丢了？现在有消息了，等他回来，可以让他打这个电话跟我联系！” 袁蕊说道：“具体情况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是他们家里人，你那边消息确定的话，我们好马上安排人过去见孩子！” 结果就这两句话，因为信息差给弄岔劈了。 袁蕊不能透露家里的情况，想让对方知道这边在急着找孩子。沈楠则以为孙爱民夫妻俩还在跟家里人保密，所以也不敢轻易说实话，最后只留下一句：“我姓沈，你让他回来给我回电话吧！”随后就赶快挂断了电话。 等到袁蕊到医院病房的时候，袁老头和孙爱民都在病房，袁老太太和孙爱民大嫂回去给袁洁做饭去了。 自从孙小好自己走失之后，孙爱民就将已经卖出去的房子退了租，到医院旁边租了个比较干净的短租房，老两口也随之搬了过来。 最近几天，家里人除了到医院照顾袁洁和孩子之外，就在家收拾房子，到处擦的干干净净，以便给袁洁坐月子。 袁蕊将今天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孙爱民，孙爱民一听说对方姓沈，猜测打电话的应该是沈楠了。 他跟病房里的家人们简单交代了一声，赶快跑到医院楼下的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 沈楠接起电话后，将钱家新来个孩子的事情跟孙爱民说了一下。 孙爱民问道：“沈大姐，那孩子长的什么样，到钱家时穿的什么衣服你知道吗？” 沈楠回：“我远远的瞅了一眼，穿的是一身黄色运动服的套装，裤子是长身的，上衣是短袖的，长的跟占金花很像。” 听到这些，孙爱民基本确定了那个孩子就是孙小好。 他又接着问道：“那孩子到了村里后，有没有听他提起过我们？他脑子很聪明，我们家的信息他知道不少，按说他走失后，如果被警察找到，肯定会让警察把他送回来。 我们家里还都没有收到过警方那边的消息呢，也还没匿名打电话给警方说钱家丢孩子的事情...” 沈楠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疑惑，说道：“钱老二家那个孩子在你家叫什么？” 孙爱民回：“小好，孙小好！” 沈楠说道：“这就更怪了。我听村里人说，那天警察把孩子送去钱家，那个老太婆说不认识孩子，让警察把他带走。 结果那孩子就认准了钱家，说的爸妈的名字也不是你们两口子，而是说的占金花和钱金斗，对老太婆还一口一个奶奶地喊着。 后来她就把孩子给留下了，估计是因为孩子长得像钱老二媳妇。而且那个孩子自己说叫钱小树，现在老太婆就在村里说，以前的小树是冒名顶替的，这个才是真的小树。” 孙爱民听到这些内容，越来越糊涂了。原以为那个小麻烦还会跟孙袁两家纠葛一段时间，现在就这么断了关系了？ 孙爱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孙小好就算心眼儿再多，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且他吃不得一点苦，每次跟孙爱民回农村老家，都叫苦叫累不愿去。 那天晚上，他到底是怎样从家里出去的，又是怎么被警察直接送往罗家沟的呢？他又为什么没有提起过孙家跟袁家，而是直接说自己是“钱小树”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孙爱民感觉很不可思议，同时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害怕这个孩子又会做出什么对孙袁两家不利的事情来。 孙爱民此时心中有一种十分紧迫的感觉，他要快一点找到赚钱的营生，快点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不至于再让钱金斗一家人乃至其他恶人将自己和亲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对沈楠拜托道：“沈大姐，麻烦你帮忙留意一下那个孩子的动向，如果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及时告诉我一声。” 挂断电话后，孙爱民马上去电器卖场买了一台寻呼机，并打电话将寻呼机的号码告诉了沈楠，又给赵红军和武星的家里去了电话，让对方记下了自己的号码。 他听袁洁说，过几年，移动电话快速发展，出了很多不同的款式，且功能又多，还十分小巧，关键的是价格便宜了很多。 现在要买一部移动电话，加上入网费，动辄大几千甚至上万，实在是太贵了。 他们手里的钱不多，之前那套房子卖了十万多一点，还有很多用处，所以不能大手大脚地花，得为以后做打算。 第125章 袁洁与二宝的前世遭遇 袁洁生完孩子的第四天，顺利出院了。到了一个新环境，袁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距离自己出事也才三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孙爱民租的这套房子是个三居室，他们夫妻跟孩子住一间，袁家老两口住一间，剩下一间屋子归孙大嫂。 房子三面朝阳，采光很好，装修是当时比较流行的黄木风格，铺的同色木质地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居住条件算是不错的了。 袁洁与孙爱民的第二个孩子，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短短几天的时间，红红的小脸蛋已经变成了白里透红，一天一个样，健康又可爱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 袁洁回想起见到孙小好第一眼的时候，是那种干巴瘦的样子，脸部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关键是那种身体状况，没有一点新生儿该有的活力。 当时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他像医生说的一样，活不成，哪里有一点初为人母的喜悦，用整天以泪洗面来形容还差不多。 哪曾想这竟然是一场飞来横祸，被有心人坑了大半辈子，最后为了讨个公道，却让两个家族的亲人都跟着受连累。 所以在她醒来之后，不但拒绝见孙小好，还拒绝见家里的其他孩子。对孙小好，那是打心底里的厌恶，而对于其他孩子，却满心的愧疚，她担心见了面，自己会难以控制情绪，影响腹中的胎儿。 好在，现在终于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二宝这一次终于平安降生了。 在她的记忆中，上一世昏迷后，就是那个樊桦说孩子大人只能二选一，最后将未见面的孩子给拿掉了。 那一次，还因为大出血，切除了子宫，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再要一个孩子。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这都是那些禽兽们有意的安排。想到这里，袁洁的恨意更浓了。 自己与对方无冤无仇，她实在想不通他们缘何要如此害自己，不但用病孩子换走了自己的亲儿子，还要继续害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并且要让自己终身不能再拥有一个其他的孩子。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夫妻二人一心一意去给他们养病孩子，最后霸占自己的全部家产？ 想到这些事情，袁洁不由得眉头紧皱，捏紧了拳头。 此时，袁家老两口出门去买菜了，孙大嫂正在收拾从医院带回来的各种东西，将它们分门别类归置好。 孙爱民在卧室里陪伴老婆孩子。他见到袁洁的那种表现，赶忙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袁洁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将前世自己与二宝的遭遇说了出来，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孙爱民不知道，这其中原来还有这些隐情。他抚着袁洁的背安慰她别再多想，放松心情，自己此时却心情万分沉重。 他现在是既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又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不得马上将那些畜生千刀万剐。 他对袁洁承诺道：“老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跟孩子们受委屈了，相信我！” ———— 晚上，袁蕊一家三口来到了出租屋看望袁洁。 赵铭在袁洁醒来后，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呢！他跟爸妈说想去医院看望小姨，都被拒绝了。 那时，孙爱民特意跟家里人交代过，不要带孩子去医院，包括孙小好都不让去，理由是医院病菌太多，而且袁洁刚醒，也需要静养。 赵铭见到小姨现在健健康康地，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小表妹，心中十分高兴，见到袁洁就笑嘻嘻地说道：“小姨，我可想死你了！” 袁洁见到这样无忧无虑的外甥，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她前世的记忆中，赵铭为了帮自己讨公道，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原以为离了婚，成了孤家寡人，便能无所顾忌了。可是对方却还是私下找人对前妻和两个孩子跟踪、威胁、骚扰，让她们母子三人难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最终，他的前妻不得不托关系，带着两个孩子出国了。而一向开朗乐观的赵铭，在重重打击下变得一蹶不振，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这是大姐袁蕊家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都表现优异，是家里人的骄傲。 袁洁不忍再想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突然崩溃，可是眼里早已泛起的泪花还是被家人给捕捉到了。 袁蕊忙安慰道：“坐月子呢，可不能哭，哭坏了眼睛是一辈子的事情。” 随后又对赵铭打趣道：“你看你小姨，想你想的都哭了，快去好好哄哄她！” 赵铭立马搞怪地敬了个礼，说道：“得令！” 一下子逗得袁洁破涕为笑。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伸手招呼赵铭道：“过来，让小姨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现在这个头都快追上你爸了！” 屋子里热热闹闹地聊着天，小二宝却睡的十分香甜。 袁蕊说道：“我看这小老二就是来报恩的，这么吵都不醒，醒了也不哭不闹地。不像铭铭，月子里听不得一点动静，有点儿声响就开始哇哇哭，太闹人了！” 赵铭立马佯装生气地质问道：“妈你啥意思啊？我不是来报恩的呗？你看我现在多听话啊，你跟我爸就偷着乐去吧...” 一句话逗得屋子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家里人多，孙爱民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孙大嫂在一旁打下手。很快，就有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上了桌。 都是一些家常菜，但好歹是五星级酒店总厨的手艺，看样子就十分诱人，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孙爱民将特意给袁洁准备的月子餐端到了房间，让她在屋子里吃，然后招呼其他人到餐厅落座。 席间，袁蕊丈夫赵保国问道：“爱民，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有需要帮忙的就直接开口，我跟你大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帮点小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最近，孙爱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以后要将生活的重心转移到马坊市，所以无论有什么想法，也要等去了才能确定。 他对大姐夫赵保国回道：“暂时还没有想好，肯定还是要靠祖传的手艺吃饭的。” 孙大嫂接话道：“我看你开始就像你大哥他们那样，承办村里的宴席，投入小，回报快，就是苦点儿累点儿的事儿。不行就把小琦喊过来给你帮忙。 你大哥二哥，加上他们收的几个徒弟，一次承办几十桌宴席都没问题。村里的帮厨不像是饭店里，切菜洗菜有的是村里人去帮忙。” 第126章 前老板有事相求 对于大嫂的提议，孙爱民实际上也考虑过。 据袁洁说，上一世她昏迷之后，孙爱民也经历了失业、卖房这样的事情。 导致他失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那段时间请假太久，酒店老板有些不满。 孙爱民的工资是三千块一个月，这在当时属于高收入群体了，由于厨艺声名在外，一些客人会慕名而来，点名要孙爱民做的酒店招牌菜。 那时，孙爱民有一个徒弟，叫王刚，跟了他好几年，从孙爱民这里学到了一些真本事。 在他请假的那段时间，王刚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基本能取代孙爱民的位置。 老板让王刚将孙爱民最拿手的几样招牌菜都做了一遍，色香味还真是做的八九不离十。 重要的是，王刚之前的工钱是每个月八百块，而取代孙爱民的位置，只要一千二的薪酬，实在是太划算了。 就这样，孙爱民很快就成了无业游民。 袁洁说，这个叫王刚的徒弟，后来混得并不好，但是在出了换子新闻后，仗着曾经和孙爱民的师徒关系，受雇于占金花团伙，成为了在网络上给袁洁、孙爱民造谣抹黑的主力军，并借此发了一笔横财。 不过做了坏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孙袁两家在与占金花团伙斗争的十年间，收集了很多这些小喽啰的证据，在那个大型拐骗团伙还没落网的时候，就将王刚给送进了监狱，还罚没了他的违法所得。 最近，酒店经理郝大庆又联系到了孙爱民，说是有事情和他商量。 他抽时间回了一趟酒店，进了经理办公室，结果发现，不但郝大庆在，王刚以及酒店大老板也都在。 孙爱民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找我来什么事？” 王刚取代孙爱民的位置当上了酒店总厨，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快两个月了，享受了权力的滋味，让他再放下架子是十分困难的，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见了孙爱民，他再也不像以前一样笑脸相迎，一口一个“师傅”地喊着，而是绷着一张脸，像孙爱民欠他几万块钱一样。 孙爱民自动忽略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眼神放在了经理郝大庆和大老板身上。 郝大庆首先开了口：“爱民啊，不少日子没见了，别站着了，快坐！” 他的态度倒是挺热情，完全没有了当初开除他时的那种嫌恶的口气。 孙爱民倒想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现在挺忙的，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去做呢？” 郝大庆一听孙爱民这样说，心想，难不成有竞争对手将他给挖走了？他现在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孙爱民已经不是酒店的员工了，想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他问孙爱民：“现在忙啥呢？能不能跟我们唠唠？你说你不在这些日子，我们还都挺想你的，要不你考虑考虑回来接着干？” 孙爱民一听这话，乐了，看黑着脸坐在一旁的王刚，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他摸了摸下巴，故意拉长音说：“接着干？准备给我开多少工钱啊？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原先的三千块工钱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孙爱民这样问，必然是还想要更多的工钱才乐意回来。 郝大庆心想，没看出来胃口还不小。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只问道：“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孙爱民回道：“我觉得多少钱都不合适。你们想啊，原来给我的工钱就够高了，你们找到了性价比更高的，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我要是再要高点，估计也干不了多久，等到你们手底下那帮人偷完师，是不是又没我啥事儿了？我可没时间这么折腾。 不过你们要是遇着啥难处了，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 孙爱民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他们还真遇上难处了。 一直没说话的大老板这时开腔道：“小孙啊，你是个聪明人，厨艺也是这个！” 他冲着孙爱民比了个大拇哥，接着说道：“前面的事情，是我们做的欠考虑，你呢也别见怪。我们开门做生意，肯定要多方面考虑。” 他看了一眼王刚，说道：“你这徒弟教的不错，从你这学了有八九成功力了吧？不过师傅就是师傅，徒弟别说超过去了，就是赶上你也还得几年功夫。 你在这里工作好几年，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后就算不能继续合作，也还是朋友嘛！哥哥最近还真遇到点麻烦事儿。 有个嘴刁的顾客啊，头三个月来过这里一回。那次他是过来办事儿，偶然在咱们饭店吃到了你做的菜，一直念念不忘。这不，最近有时间了，特意从外地赶过来，就为了吃这一口。 小王做的菜，看起来跟你做的八九不离十，可是这味道上，那顾客一下子就吃出来不是一个人做的。你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再给这个客人做上一桌子，报酬你开。” 没等孙爱民开口，大老板又补充道：“哦，对了，我听小王说后厨有一味调料是你自己配好的？你说这个小王，跟你好几年愣是没学会，能不能再教教他？” 孙爱民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他这味调料是将二十多味调料混合在一起打成细末的，就跟那十三香一样，但是因为调料种类多，且有精准的配比，做出来的菜味道有一种很独特的香味儿。 每次他让后厨采购将自己需要的调料买好后，拿回家制作好，再带回酒店，让后厨做菜时直接用。 这种调料，孙爱民每次做的量大概够酒店后厨用一个月的。 在袁洁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刚做好调料没两天。有了这味调料的加持，王刚才能蒙混过关。 等到调料快用完了，他开始根据后厨采购单上的各种调味料，自己私下琢磨配比，可是尝试了很多次，都不是那个味儿。 这让他上了很大的火，连带着后厨那些小厨子跟帮厨们都跟着遭殃，每天充当王刚的出气筒。 他才刚刚上任总厨不到两个月，现在后厨那些人已经怨声载道。他们太怀念脾气好、长得帅，还能用心教他们真东西的孙总厨了。 第127章 意外收获 孙爱民听大老板说到调味料的问题，想让他把配方教给王刚，不禁笑了出来。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王刚，说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放太多精力在琢磨人上面，放在做事上面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好几年都没学会，也没主动说说帮我这个师傅做点儿啥，现在想学，怕是晚了。毕竟我们俩的师徒情分已经断了...” 王刚虽然心虚，却佯装很委屈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道：“你算什么师傅，整天藏着掖着的，就怕人学去啥，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会做菜，比你能耐的大厨多了去了。你爱教不教，别想我低头求你...” 随后，他又对老板承诺道：“老板，你放心，就算没有姓孙的，我也能帮你撑起这个后厨。我最近一直在学习，虽然现在可能比姓孙的还差了一点，但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赶超他...” 孙爱民冷哼一声，说道：“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还没教会呢，就不给师傅留活路了，以后哪个师傅还敢收你为徒哦？你忘了刚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手把手教你的了吧？ 没有师傅，就靠你自己瞎琢磨？别再拿客人当试验品，把人给吃出问题来。那时候还得老板给你擦屁股...” 孙爱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单纯是为了给王刚添堵，而是后来王刚的确是自己瞎琢磨，给客人吃出事儿了。在这之后，就没有大饭店敢用他了，在小饭店当厨子他又接受不了那种身份、环境的落差。 后来为生活所迫，他跟家人筹集了一点钱，开了个小面馆儿，结果急于求成，为了留住顾客，在熬制汤汁时放了违禁品，面馆被查封，罚款不说，还被判了刑。等到从里面出来之后，更没心思干个正经的营生了。 可以说，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就是给占金花团伙当打手的那几年，听说赚了有几百万。 王刚听孙爱民说话难听，有心跟孙爱民吵吵，却被经理跟老板给拦了下来。 老板开口道：“小孙，消消气，别跟个小徒弟一般见识。要不这样，你那调料的配方我们买行不行？你开个价！” 厨师吃饭的绝活，除了厨艺之外，还有不能外泄的秘方。这是祖辈传下来，又经过一代代改良后的秘方，他自然是不可能卖出去。 而且这些人就算是偷也没地方偷去，从小跟着老爹一起学习，早就烂熟于心，刻在脑子里了，根本没有记在纸上的东西。 对于前老板的问题，他回道：“你说的那个重要客人，我倒是可以帮忙做一桌。不过调料的配方，我不卖，您做生意这么久，也应该知道这是吃饭的家伙事儿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老板还能再说啥呢？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说道：“要不这样，你配好的调料能不能给我们酒店专供？店里用量大，也算是给你增加一项收入。这应该不难办吧？” 这件事对孙爱民来说倒是没什么难度，现在他缺钱，这倒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根据他的经验，这个酒店一个月大概能用掉五六十斤这种调料粉，购买原材料的话，大概每斤成本有二十元，他卖每斤五十元不过分吧？ 最后，孙爱民跟对方说定，重要顾客的那桌菜定在第二天晚上，酬劳是600元。而调料粉，则以每斤五十元的价格给酒店供应。 老板的秘书当场拟定订购调料粉的合同，暂时签约一年，每月供应60斤，每斤单价是50元。之后根据原材料价格上涨，孙爱民可以再跟酒店商量采购价。 孙爱民没想到这一趟没白来，签订的这个合同就能每个月给他带来将近两千块的收入。 他现在不禁感叹，以前实在是太傻了。早知道祖传配方能够这样赚钱，他还苦哈哈地打什么工啊？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想想，该干还是得干的，而且他还准备去了马坊市大干一场呢！ 上辈子，有孙小好那个招灾惹祸的孩子拖累着，他们两夫妻最后还赚了好几处门面和房产呢，这辈子再不济，也要比上辈子更强啊！ 尤其是当千万资产在犯罪团伙的围追堵截下，最后几乎倾家荡产，让现在手里仅有十万块的孙爱民觉得，千万资产实在是不值一提，一旦遇到什么大事儿，这些钱实际上也只能抵挡一阵子而已。 所以他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佛系赚钱，而是要竭尽所能，大赚特赚。 现在有了一项收入来源，孙爱民心里不再那么慌了，颇为轻松地回到家，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次谈话，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让他有了更多赚钱的想法。 签订合同之后，酒店财务将调料款支付了一半，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买需要的各种调味料，回家按照配比制作好，按照十斤一袋，将调料分装在了六个厚一点的塑料袋中，之后用烧热的铁片将袋口密封好，骑着自行车送到了酒店，并结回了剩余的款项。 仅仅半上午的工夫，他就赚了一千八百块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虽然这钱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但是对于很多打工人一个月才三四百块工资的时代来说，也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孙爱民的手艺很稳，基本不会出现失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在他准备食材和菜品期间，王刚不得入内。 原本他是一个十分容易信任别人的人，袁洁也是如此。 但是袁洁经历的那场奇幻的梦境，不但让他们了解了前世种种，还让他们快速成长，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有防人之心，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后厨中还有孙爱民的另一个徒弟，说是徒弟，实际上孙爱民离开酒店的时候，这个叫李海生的小伙子也才刚在这里工作两个月，属于比较勤奋刻苦那一拨的，每天师傅师傅地喊着，缠着孙爱民多教他一些东西。 后来，孙爱民开了饭店之后，他也跟了过去，一直在孙爱民的后厨工作，算是一个比较可靠的人。 孙爱民将他留下给自己打下手，师徒俩配合默契，完美地完成了酒店老板交代的任务。 李海生一边按照孙爱民的吩咐准备食材，一边用心地听着孙爱民给他传授经验，最后还表达了自己想要跟孙爱民继续学习的愿望。 第128章 咱们俩偷偷地吃 庆阳市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孙爱民也要着手送儿子孙勉去马坊市上学的事情。 再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到了9月1日开学季，他回到庆阳市给儿子办好了户口，就与罗长耕家取得了联系。 罗长耕跟当地教育局的朋友打好了招呼，孙勉到马坊市后，可以顺利办理入学手续。 孙爱民跟袁洁说了自己的打算。在庆阳市，暂时不适合安排儿子与她及其他人见面。 那种被人监视的经历，让他们想起来十分后怕。尤其是对方不但换了自己的孩子，还要去害袁洁腹中的孩子，让他们摸不准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旦他们知道儿子已经回了孙家，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对孩子不利的举动？ 所以他们必须要小心谨慎，直到淡出对方的视野。 在回老家刘王庄接儿子之前，孙爱民对袁洁嘱咐道：“你就在这里安心坐月子，我先把儿子送过去上学。等到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过来接你跟闺女。” 他又跟袁父袁母乃至其他庆阳市的家里人交代道：“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除了家里人之外，但凡有人来打听我去做什么了，就跟他们说我出去找孩子了。” 之后，他先去火车站买了第三天到马坊市的卧铺车票，然后去火车站附近的客运站买回老家县城的客车票，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下了车，又在车站找了一辆三轮车回刘王庄。 此时的孙家老两口正享受着带孙的乐趣。 孙爱民的大哥二哥都比孙爱民大了十几岁，孩子中最小的都已经上初中了。 姐姐孙爱华是老三，比孙爱民大了六岁，但是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夫妻二人看了不少大夫，都没瞧好。 家里人不是没劝过他们，趁着现在还有精力，领养一个，照顾大了，以后也好有个依靠。但是夫妻二人都不乐意，所以家中一直都是两口人。 短短几天的工夫，孙家人已经将小树，也就是现在的孙勉，捧成了团宠。 对于孙小好，孙家其他人可能还没那么大的意见，不过热衷于培养儿孙厨艺的孙老头就不一样了。 自从知道了那个孙小好是冒牌儿货，想起他仅有的几次回老家的表现，孙老头一直唉声叹气。 再看看现在这个聪明伶俐又懂事的亲孙子，又马上喜上眉梢。 他还以为是老孙家的根苗长歪了，好竹出歹笋呢，原来那歹笋压根就跟他们老孙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对于亲孙子，孙老头是感觉怎么稀罕都稀罕不够，这几天是走哪带哪，不过对外人介绍孙子时，一直说是闺女最近抱养的孩子。 孙爱华是县城一名小学老师，趁着现在还没开学，也跟着在娘家住了几天，所以村里人对于这样的说辞也没有怀疑。 等到孙爱民到家的时候，孙老头正带着孙勉在家里的一块自留地介绍自己种的红辣椒呢。 现在辣椒还没成熟，不过不妨碍孙老头给孙子介绍辣椒的品种、生长条件以及特点。他还特意从家中拿出好几种红辣椒，有去年自己家种的红辣椒晒干的，也有从市场上买的。 他让孙勉观察这些不同品种的辣椒颜色、形状，介绍不同品种红辣椒的主要产地、用途等知识。 孙老头对孙勉说：“等会儿回家，爷爷就教你怎么用这几种辣椒做美食或者调味品。你要是不怕辣的话，还可以尝一尝味道。” 随后，他又像个老小孩儿一样，小声说道：“不过吃的时候可别让你奶奶看着，要不然她又该唠叨爷爷了...” 孙勉心领神会，回道：“放心吧爷爷，等奶奶出去串门了，咱们俩偷偷地吃，嘿嘿...” 爷俩愉快地约定好后，眼看着到了晌午，孙老爷子拉着孙子的小手，高高兴兴地往家走。 虽说是大厨，但是孙老头除了特殊情况之外，在家里是很少做饭的。最近亲孙子回来了，孙老头高兴，恨不得将自己一身手艺都马上传给小孙子。 尤其是这孩子脑子活分，手又灵巧，学东西的时候还十分专注，可比他那几个堂哥堂姐更好教。 加上听说小孙子还对中医学感兴趣，而且还遇到了十分有名望的老中医，愿意收他为关门弟子。 孙老头觉得，自己家那本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药膳食谱终于有发扬光大的那一天了。 中医学一直说“药食同源”，药膳实际上并不稀奇。但是要想让人通过美食来达到治病、调养的目的，却是十分困难的。 孙老头听故去的爷爷和父亲他们说过，他们祖上曾经出过御厨，这本药膳食谱便是那位御厨传下来的。据说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比较注重养生，便让太医跟御厨联合研究了这本食谱。 只不过，经历过动荡年代后，家里的族谱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所以对此也无从考证。 这本药膳食谱之所以不能外泄，一是因为这是孙家的传家之宝，二是因为让学艺不精的人得到，可能会适得其反，由保健、救人变成害人。 因为孙家药膳食谱只是基本方，具体制作时需要因人而异，要在中医辨证的基础上确定食材的种类、用量等。这样才能让人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调理身体，治病防病。 等到孙老头跟孙勉回到家中的时候，过了几分钟，孙爱民也到了家。 孙勉见到几天不见的爸爸，十分想念。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来到孙家的这几天，他才真正体验到了来自于血缘亲人的关爱。 无论是爸爸，还是爷爷奶奶，乃至于孙家的其他人，个个都对他释放出了浓浓的善意，那种爱，是哪怕没有说话，没有行动，仅仅通过眼神就能让他深刻感受到的。 见着孙爱民，他已经不像初见时那样生疏，飞快地跑过去，扑到了孙爱民的怀中，甜甜地喊着“爸爸！” 孙爱民见着此时如此活泼又亲近的儿子，鼻头不由得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第129章 咱家每一个人都好 孙爱民将儿子抱在怀里，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问道：“这几天在爷爷家开不开心？” 孙勉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嗯，开心。” 孙爱民看得出来，孩子是发自内心地开心。而且短短几天没见，孩子的体重可是见长，小脸都变得红润了起来，可见这几天家里没少给做好吃的。 他对儿子说道：“开心就好！爸爸没骗你吧？咱家人是不是都像爸爸一样好？” 孙勉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道：“嗯，咱家每一个人都好，对我好，还都会做好吃的。那天大哥给我表演切豆腐丝，真是太厉害了。 他还说要教我呢，不过这两天他又跟大爹二爹出去干活了！” 孙爱民笑着说道：“你想学刀工？这可急不得，得慢慢来，而且不但你大哥会，咱孙家人基本都会！” “爸爸你也会切豆腐丝吗？”孙勉好奇地问。 孙爱民点点头回道：“当然啦，爸爸不但会切豆腐丝，还会切土豆丝、胡萝卜丝，还会用食物雕花。等会儿吃完午饭，爸爸给你露一手怎么样？” 孙勉拍着小手兴奋地说道：“好呀好呀！” 父子俩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生疏感，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孙爱华从后院的菜园子摘了一些新鲜蔬菜，看到腻歪在一起的父子俩，笑着说道：“这回可算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血浓于水了！” 孙爱民嘿嘿地傻笑两声，见到姐姐篮筐里的蔬菜，问道：“姐，还有啥要做的？要不我来吧？” 孙爱华摆摆手道：“你坐半天车怪累的，别搭手了，跟孩子待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这几天都是孙爱华在做饭，孙老太太倒是难得清闲了，有时间也出去跟附近的几个老太太玩玩纸牌（长牌），快饭点了才往回走。 二哥孙爱军家的二女儿孙瑶刚刚升了初三，初一初二还没开学，初三的学生已经开始上课了。 这两天，爸妈都出去干活去了，中午晚上的，她就在奶奶家吃饭。 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孙爱民正在陪她亲爱的弟弟玩，高兴地喊了一声：“老叔，你回来啦？” 孙爱民笑着应道：“嗯，放学了？现在初三了，感觉怎么样？学习紧不紧张？” 一提到学习，孙瑶的小脸儿就垮了下来，唉声叹气地说道：“老叔，咱能不能聊点儿别的？这才开学几天，我感觉自己都该学傻了！” 串门回来的孙老太太正好听到孙女抱怨学习的事情，揶揄道：“你这鬼灵精，傻点儿才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婆家敢娶你...” 孙瑶不服气地顶嘴道：“哎呀，奶，我说学习的事呢，你都扯哪去了？再说了，谁说女孩子长大了就非要嫁人了，您放心，我就是一辈子当老姑娘，也能过的比谁都强！” 孙爱民在一旁给孙瑶帮腔：“妈，瑶瑶说的对，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都得自己有真本事才能在社会上站得住脚，不一定非要靠谁。 以后可别跟孩子说什么不好找婆家的话了。瑶瑶才多大，日子长着呢，说不准以后就流行女孩子不结婚了呢...” 孙老太太还是老思想，自然是不会接受女人一辈子不结婚的说法，不过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跟儿孙争个所以然。小屁孩儿才多大，到了年纪开了窍，自然就有了成家的心思。 现在已经是正晌午了，她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好好好，老太太我啊，不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争论。都别在院子里待着了，看看饭好了没有，该吃饭了。吃完饭瑶瑶好赶紧上学！” 孙爱华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工夫就用园子里的时蔬做了几道家常炒菜，又用上午买的干豆腐与鲜黄瓜一起拌了一道爽口的凉菜。 孙老爷子回家把孩子交给小儿子后，则在厨房做了一道山药芙蓉羹。这道菜健脾养胃，老少皆宜。尤其适合刚刚回来的小孙子，养好了脾胃才能有好胃口，各种营养才能更好地吸收。 这几天虽然小孙子明显胖了一些，但是在孙家老两口看来，孩子还是太瘦、太矮了。所以这几天孙老头变着花样的，每顿饭都精心给小孙子准备一道美食。 一想起这两天孩子又要被带走了，老两口就感觉十分舍不得。要不是家里还需要有人照看，他们走不开，这次都恨不得跟孙爱民一起去马坊市，专门照顾小孙子的饮食起居了。 饭桌上，一家人都开始打听袁洁跟小二宝的情况，商量家里人什么时候过去看望袁洁跟孩子，怎样办满月酒等等问题。 孙爱民说道：“现在我嫂子还有岳父母都帮忙照看着，你们不用担心。等孩子满月头一两天，家里人再过去就行。我们也不打算大操大办，就在家里做上两桌饭菜，咱们两家人聚一聚。” 孙老爷子问道：“你岳父母最近身体还好吧？我跟老袁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孙爱民点头应道：“嗯，他们身体都还不错，就是小好丢的这两天，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适应。毕竟小好也算是他们俩亲手带大的，感情要深一些。 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个，过几天就好了，他们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老家老两口不由得有些叹气。老太太说道：“也是，就是养个小猫小狗，几年时间也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孩子呢？ 那孩子就是嘴好，会哄人，你岳父母一提起他，就是说的那些哄人的俏皮话。 这要是亲外孙，搁谁也得被哄迷糊了。可是中间隔着这层关系，那就是仇人家的孩子，怎么想都有点膈应。” 孙小好回孙爱民老家的次数不多，跟孙家人接触的机会少，而且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对农村的各种嫌弃，导致孙家人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所以也能很快放下。 但是照顾孙小好好几年的袁家老两口就不一样了，哪怕是知道了孙小好亲爸妈做出的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们马上去迁怒这个从小照看大的孩子？这还真不是立马就能做到的。 第130章 孙琦的向往 吃过饭后，孙老爷子招呼小孙子：“来，小勉，跟爷爷去捣鼓那些辣椒去！” 孙爱民知道，这是他爸瘾头又犯了，但凡孙家小辈有时间的时候，老爷子就要抓住各种机会开始传授自己的厨艺了。 他也跟了过去，问道：“爸，你这是准备教孩子做啥？” 孙老爷子回道：“今天带小勉认识认识常用的红辣椒，这东西不能光看，得做出来，他才知道描述的那种香气、味道到底是个啥样。 我呀，今天先做一个油辣椒和辣椒肉酱。咱们这里能买到的红辣椒有限，以后有机会了，多出去走走，看看，同一个品种的辣椒，这土壤、气候条件不一样，种出来的品质也能差出去老远呢。 哦，对了，今天咱们多做点儿，等会儿做好了找几个干净罐头瓶子装上，也给你说的那个老中医一家人尝尝。 等会儿我再让你妈给你装点儿自己做的熏肉、熏肠。人家给孩子找学校，帮了这么大的忙，咱也不知道咋谢谢人家，拿点儿自己家做的东西，是那么个意思。” 孙爱民点头应道：“行，我知道了爸。其他的等我到了马坊市再看，人家这份恩情，我肯定会想办法报答的。” 等到跟孙老头一起做辣椒油、辣椒肉酱的时候，小孙勉被熏的边流眼泪边咳嗽，孙爱华赶紧把孩子抱到一边儿，冲着老爸跟弟弟说道：“孩子还小呢，可受不了这个味儿，你们俩在这捣鼓就行了，我先把小勉抱出去。” 说着话，孙爱华就抱着孙勉往外走，嘴里还说：“走，跟姑姑去外头玩儿去，让你爷跟你爸自己弄，咱们可不遭这个罪！” 孙勉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在孙爱华怀里蹬着小腿儿说道：“姑姑，你放我下来吧，咳~咳~咳，我还没看够呢！” 孙爱华可不听他的，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说道：“都呛得直咳嗽了还要看呢？等下回的，下回姑给你拿个小口罩来，你再跟你爷去鼓捣辣椒啊！” 孙勉犟不过姑姑孙爱华，只能放弃挣扎，跟孙爱华去了院子里，用力吸着小鼻子，感受那股又香又刺激的气息。 孙爱华看着小侄子那副如痴如醉的样子，不禁失笑。她看孙勉是哪哪都好，又时常暗里叹气，惋惜自己没那么好命，能拥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她跟丈夫于庆祥，一个在县城小学教书，一个在县城一中教书。现在，他们都快到了不惑之年，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于没孩子这件事都很着急。 让他们去领养孩子？单说从哪里领养，这就是个大问题。他们也时常听说哪个地方的谁谁谁家因为不会生，抱养了一个孩子。 虽然大家都没点明到底从哪里抱来的，但所有知情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买来的来路不明的孩子。 他们俩虽然也生出过领养一个孩子的心思，但是福利院里的孩子，不是年龄太大了，就是身体不健全，他们何苦给自己带回个累赘回来呢？ 去买个被拐来的孩子？他们两夫妻大小也算是个知识分子，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的。 孙家老两口也替女儿女婿着急，但是也就是私下里唉声叹气地说说这件事，基本不会当着闺女的面去谈论，怕给她太大心理压力。 这几天，孙家老两口听说孙爱民提起那个中医世家，心里有了些想法。 趁着孙爱华将孩子抱走的工夫，孙老爷子对儿子说道：“这回你去马坊市，能不能帮你姐跟你姐夫问问不孕症的事儿，看看罗老中医有没有啥好办法？ 要是有准头了，你给家里回个话，我再跟你姐说，让他们两口子放假的时候再去检查检查，看看能吃点儿啥药调理调理。” 孙爱民点头将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要是这次找对了人，将姐姐姐夫的不孕症给瞧好了，也算是了却了父母的一块心病。 第二天，孙爱民又在家里住了一天。等到第三天早上，孙家人将家里打包好的东西都放在了孙琦的拖拉机上，上面又铺了厚厚的稻草和棉褥子，孙琦开车将孙爱民父子俩送往县城的客运站，孙爱华也自己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到客运站门口后，孙爱民问大侄子：“小琦，你有没有心思出去闯一闯？” 孙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倒是想出去看看，不过我也不知道出去能干啥。我看村里有在外面打工的小年轻，工资也就三四百块钱，太低了，我在家一个月能赚好几个三四百了。” 孙爱民又问：“那你想没想过自己开家饭店？现在政策好了，外面机会越来越多，还是应该趁年轻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我先去马坊市那边看看情况，要是有好的机会，过去跟老叔一起干咋样？” 孙琦笑着点头应道：“那感情好。老叔，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可想去大城市了，不过去了又无亲无故的，总感觉心里有点发慌，不敢往外走。 要是有您打头阵，那我可就没啥可怕的了。等回头我跟我爸商量商量，你那边要是需要人手，就给家里打电话，我保准马上打包行李出发！” 一次简单的谈话，让这个年轻人心里对城市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向往之情。 家里的弟弟妹妹最终的道路都是考大学，走出农村，只有自己高中毕业就不读书了，跟着爸爸还有二叔奔忙于乡村婚宴之间。 外面的精彩世界，孙琦怎么会不好奇呢？他也时常幻想着在外面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但是又对未知的世界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心理，乃至于他都没有勇气跟家里的大人们提起自己去外闯荡的想法。 在与老叔孙爱民谈话之后，孙琦忽然发现，面对未知世界的茫然无措正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明朗的思绪。 第131章 占金花打听情况 孙爱民带着儿子孙勉到达庆阳市火车站的时候，马上到了中午。他们先找了一个小店吃了点东西，等到一点多的时候，坐上了赶往马坊市的火车。 这一次的卧铺车厢，又让孙勉感到十分新奇，一路上叽叽喳喳打开了话匣子。 而在他们离开庆阳市的两天之后，确实如孙爱民之前料想的一样，有人找到了他们之前住的那套房子，跟附近居民打听情况。 来打听情况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畏罪潜逃的占金花。 他们早有逃脱罪责的对策，所以虽然暂时带着孩子藏了起来，却并不十分害怕。 就比如现在，他们还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居民区，打听孙爱民跟袁洁的现状。 占金花带着三岁的钱龙飞，找到一个下楼遛弯儿的大娘。 虽然大娘已经满头白发，不耽误占金花运用自己的拍马屁功夫，跟人家套近乎，开口就喊“大姐”。 老大娘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喊“大姐”，嘴上虽然说着“差辈儿了”，笑出满脸褶子的脸蛋儿却骗不了人。 占金花跟白发大娘寒暄几句之后，问道：“前些天我们来这儿，碰着一个叫小好的孩子，那孩子可机灵了，我家孩子特别喜欢跟这个小好哥哥玩儿。大姐，你认识这孩子不？好像就跟你们一栋楼住着！” 白发大娘一听说对方打听孙小好，叹了口气，说道：“哎，你说那孩子啊？丢了！他们家都报警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消息没有！” 占金花心里一惊，声音都有些劈叉了：“丢了？那他家人呢？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真是没用...” 对于占金花的反应，白发大娘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回话道：“那家人从孩子丢了就搬走了，说是媳妇生孩子，听说孩子丢了，受不了打击，怕媳妇坐月子做不好，所以就换个环境。” 占金花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过激，调整好状态后又问：“那他们都走了，万一孩子回来还能找着家？” 白发大娘回道：“他们报警了，新地址、新电话还能不告诉警察？而且他家这套房子是租的，人家房东早就说了，不能在房子里坐月子，怕不吉利。那家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到这里，占金花更懵了，她早先打听过，这房子是姓孙的买的，怎么会是租的呢？ “不对啊，大姐，他家两口子可不少挣呢吧？这些年还没买房？”占金花问道。 白发大娘回：“这房子本来是他们两口子买的，不过后来那家媳妇出事儿了，治病要不老少钱呢，就把房子给卖了，拿去瞧病了。不过没搬走，又跟买家把房子租下来了。 人家一听说他媳妇要生孩子，就跟他们说，等到生孩子的时候必须搬走。” 占金花听到这些，为那套本属于自己亲儿子的房子感到肉疼，心里不禁对孙袁两家人埋怨起来，怪他们不伸手帮忙，要让孙爱民与袁洁靠卖房子救命。 可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首要的事情，是要找到自己的亲儿子。 自从他们的面馆被查封之后，占金花与钱金斗就带着几个孩子回了娘家那边，在马坊市的邻市江源市落了脚。 他们没有回村里，而是在市区租了一处民房。 最近，她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眼前总是有孙小好的影子在晃，所以才订了来庆阳市的火车票，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们从被通缉之后，还从来没有跟钱家联系，因此还不知道孙小好已经回到了钱家，成为了钱小树。 占金花有些不死心，接着问白发大娘：“大姐，那你知道他们现在搬到哪里去了吗？我帮着留意点儿孩子，要是有消息了还能及时通知他们！” 白发大娘直摇头，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也没说，就说先租个别的房子落脚。” 占金花随后又跟其他人打听孙爱民与袁洁一家，结果得到的答复不是不清楚、不认识，就是跟那个白发大娘差不多。 这让占金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忆缘法师说，那个孩子必须要在袁洁和孙爱民身边，才能平安长大，还能保住他们家的财运。 可是，现在那孩子丢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家的财运也要跟着消失了？还有小儿子钱龙飞，是不是也终究逃不过家族遗传绝症的命运？ 看着手里牵着的钱龙飞，占金花头疼不已，她不敢想象，今后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要死在自己前头。 “不行，现在必须要马上找到孙小好，把他给送回来！”占金花心里如是想道。 她此时心里憋着一股气，此时十分想要狠狠揍钱小树一顿。要不是他家人对自己亲儿子照顾不周，怎么会让孩子走丢？ 她又想到两口子那个面馆开了好几年都从来没出过事，结果最近就这么倒霉，让原本能赚的好几万丢了不说，现在还要带着孩子出去躲风头。这是不是也因为孙家没把孙小好看好，害的自己破了财运？ 越是这么想，她对孙爱民、袁洁就越是憎恨，而她目前能够解心头之恨的唯一办法，就是拿钱小树出气。 相较于孙爱民与袁洁此时不容乐观的经济状况，占金花这几年可是没少赚钱，为了方便联系，头两年就买了大哥大，现在换成了更小巧一些的移动电话。 她掏出电话拨通了钱家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于敏，占金花知道这个妯娌一直看自己不顺眼，虽然平时低眉顺眼的，但对她一直不冷不热。 她担心自己跟钱家联系，于敏会出去跟警察告密，所以电话接通后，她听到于敏的声音，没出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钱家电话安装在钱家老两口睡觉的那屋，所以，占金花熬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才又一次拨通了钱家电话。 这回倒是钱老太太接听的。占金花一听到婆婆的声音，第一句话就是：“妈，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最近我跟你儿子遇到点儿事儿，不敢跟家里联系。这回我打电话，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我来电话，是想问问小树最近咋样，听话不，要是不听话，你就往死里揍，不用心疼，打坏了我们也不怪你。我们没时间管他，你们多费点儿心...” 第132章 占金花对话孙小好 钱老太太听占金花的话茬有点不对，心想，她应该是还不知道以前的小树丢了，又来了一个小树的事情。 她马上打断占金花的话，说道：“老二媳妇，你家那电话打了老多回，都没人接。你说你们还有个小树，咋不告诉我们呢？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才见着...” 占金花听的一头雾水地问道：“妈，你在说啥呢？什么还有个小树？小树不是一直是你们养着的吗？” 话说到这里，钱老太太也有些糊涂了，解释道：“前几天，原来那个小树丢了，警察又给送过来一个，他说他也叫小树，还说你是他妈，老二是他爸。 跟你长得可是忒像，现在就在家里呢。我跟你说，这新小树可比原来那个机灵多了，还会哄人儿，你要让我打他，我可下不去手，这可是我亲孙子。 原来那个冒牌儿货你们从哪抱回来的啊，白浪费我好几年粮食！” 占金花听着钱老太太说的话，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在电话里问道：“你说原来的小树丢了？还有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也叫小树？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两句话！” 钱老太太“哦”了一声，冲着趴在炕上看电视的孙小好说道：“小树，来接电话，你妈要跟你说话！” 孙小好穿鞋下了炕，从钱老太太手中接过电话，甜甜的喊道：“妈妈，我好想你们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听到孙小好的声音传来，占金花差点吓的把手里的电话给扔到地上。 几个月前，她才跟孙小好接触过，这孩子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绝对不会搞错。加上钱老太太说这孩子长得跟她很像，她现在基本确定，这个新的小树就是孙小好。 占金花稳了稳情绪后，说道：“你再说一遍，你爸你妈叫啥名字？” 孙小好回道：“妈妈，你真笨，连自己跟我爸爸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叫占金花，我爸爸叫钱金斗啊！”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占金花只感觉头顶上天雷滚滚，轰地她脑袋瓜子嗡嗡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她对孙小好说道：“你，你，你肯定记错了，你爸爸叫孙爱民，你妈妈叫袁洁，你叫孙小好。你现在待的那个地方不是你家，等我这两天有时间了，安排人去把你接走，送你回自己家！” 孙小好听着占金花说出的几个名字，感觉十分陌生，又一想到他前世记忆中，钱、占两家人对自己冷漠甚至残忍的态度，恨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他心想：原来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就想方设法要抛弃我？难怪在我需要救命的时候，不但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反倒合伙将自己送上黄泉路。这一次，看看谁先走在谁的前头！ 在灯光的暗影下，孙小好露出了一副不属于小孩子的狠厉表情，传到话筒对面的声音却依然甜美懵懂：“妈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你跟我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那就让我留在奶奶家吧，我能帮家里干活，我也不会吃很多东西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惹麻烦的。” 占金花听到孙小好说这些话，只感觉头痛欲裂。也不知道这孩子抽的什么风，怎么会突然不记得自己的家了呢？ 她又回想自己跟孙小好接触过的几回，那张跟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脸，活泼自信的气质，激起了她对孙小好的那份母爱。 可是她不能将他带回家，只能抽时间偷偷去庆阳市探望，以解自己对流落在外的亲儿子的相思之苦。 可是每次接触，自己都是让他管自己叫阿姨的啊，而且也没有透露过自己的信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跟钱金斗的名字呢？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是他的爸爸妈妈呢？ 占金花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听着孙小好的恳求，一时有些心软了下来。她想象了很多次亲儿子回家认亲的场景，可是要等到很多年以后。 到那时，家中资产丰厚，两个亲儿子都健健康康，他们还能生出健康的后代，彻底摆脱家族遗传绝症的魔咒。这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啊！ 她一面想着要去找忆缘法师帮忙化解现在的处境，一面放软了态度，对孙小好说道：“你先在这家住几天，过几天再说别的事情。把电话给你奶啊，我跟她说几句话！” 孙小好举着话筒喊钱老太太：“奶奶，我妈妈还要跟你说话...” 钱老太太再次接过电话后，问道：“老二媳妇，还有啥事儿啊？” 她虽然不喜欢二儿媳妇，还一直以为占金花给儿子戴了绿帽子，但是看在她家有钱有势的份儿上，一直在占金花面前没有表现出不满来。 占金花对钱老太太说道：“妈，最近把孩子帮我们看好了，别再丢了。这确实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等风头过了再去接孩子！” 挂断电话后，占金花赶紧联系上了忆缘法师，将现在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忆缘法师，你说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我们把孩子留下的话，还能不能想想其他消灾的办法？”占金花问道。 在她从背后将袁洁推下楼梯之后，便将孙小好带走躲了几天。 在这几天内，她一直在医院打探袁洁的情况。她担心袁洁醒来后会将滚落楼梯的原因归咎到自己亲儿子身上，让他被家里人打骂，所以带他在附近藏了几天。 后来，她听说袁洁昏迷不醒，可能成为植物人之后，便又放心大胆地将孙小好送了回去。 不管袁洁能不能醒过来，她的想法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这样就能让儿子在孙家继续享受家人的独宠。 谁知现在事与愿违，孙爱民那个蠢货为了救他老婆，竟然连房子都卖掉了，到了卖房的地步，肯定是存款也都早就花光了。 现在这样的家庭，又穷，负担又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榨取的价值了，如果亲儿子继续留在那家，是不是就要跟着受罪了？ 第133章 占金花准备把孙小好留在身边 占金花想到曾经在孙家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亲儿子，现在如果再回到孙家，要跟着没房没钱没工作的孙爱民吃苦头，就感到有些心疼。 她联系忆缘法师的主要原因，就是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她准备把孙小好留下来，放在自己的身边长大。 而且这个孩子的户口，她早就上在了自己的另一套身份的户口本上。这也是上一世袁洁与孙爱民没有从占金花、钱金斗户籍上发现孩子踪影的原因。 忆缘法师听完占金花的话之后，想了想说道：“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事情有些难办...” 占金花心领神会，马上回应道：“忆缘法师，你说都需要准备啥？我们一定好好配合。你要是能把我们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了，好处少不了你的。要不你先说个价，让我心里也有个数，我们好赶紧去凑钱！” 忆缘法师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说出了这次的出场费：“，可以帮你们渡过这次劫难，不过你们要先确定一件事，就是那家人还有没有别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要是女孩儿的话，倒是不用理会，如果是男孩儿，要麻烦一点了，费用也要高一些！” 占金花问道：“这其中是有啥讲究吗？” 忆缘法师回道：“那两夫妻有很强的气运场，养在他们身边的男孩儿可以跟着沾光。如果是他们亲儿子在身边，外人是绝对不可能沾染他们的好气运的。” 占金花赶忙回话道：“我现在就打听打听。他们这几天又生个孩子，我问问是男是女。要是男孩儿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 忆缘法师回：“这还得我来做一场法事，切断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让他们永远都不能相认...” 占金花又问：“如果我亲儿子自己带在身边，还有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吸收气运呢？他们现在变成了穷光蛋，还是无业游民，这样看来他们的气运也不咋样啊。我怕我儿子再回去要跟着他们吃苦！” 忆缘法师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容后再说，现在首要的问题，是知道他们刚生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孩儿，必须要想办法从给他们两夫妻身边弄走才行。等这件事确定了，你再联系我。” 占金花答应下来后，又马上给樊桦打去电话，让樊桦帮忙打听一下袁洁在医院生孩子的情况。 樊桦现在的身份是脑科专家，他除了每月一次到庆阳市坐诊之外，留在庆阳市最长的时间，就是袁洁昏迷的时候。 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占金花二妹占银花的丈夫，也就是占金花的妹夫。 占银花与樊桦同为医生，是医学院的同学。樊桦的家庭条件不太好，而占银花则家庭条件优越，可以说，樊桦在医学院上学期间，之所以能过上比较滋润的小日子，顿顿吃饱不说，还时常能吃上肉，都是占银花的功劳。 两人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医院，正式成为了医生。樊桦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些年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脑科方面有所建树，成为了年轻有为的专家级人物。 占银花则肩负着家族使命，主攻方向是血液疾病，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血液科医生。 不过近些年，受到家人的启发，占银花转到了妇产科，成为了江津市妇产科的医生，现在已经成为了妇产科主任。 这所医院，也是袁洁生第一个孩子的医院。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孩子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换走的原因。 占金花给樊桦打电话说完事情之后，樊桦很快给庆阳市人民医院的熟人打电话了解情况。 他之前受占金花所托，准备将袁洁腹中的孩子处理掉，并让她失去生育能力。这样袁洁和孙爱民才能全心全意将心思、各种资源都用在孙小好一个人身上。 如果袁洁因此死掉了，他还可以把原因归咎于袁洁情况太过特殊。 可是眼看着就要得手了，袁洁竟然醒了过来，袁家人还就此不再让他接触袁洁了。这也导致袁洁跟孩子的命最终保住了。 他听熟人回话，说袁洁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占金花。 占金花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联系了忆缘法师：“忆缘法师，那家生的是个闺女，你看...” 一向神秘又稳重的忆缘法师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地说道：“好好好，这样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接下来你们就只需要把你亲儿子给看好，别让他自己再跑回孙家。 你们先把钱准备好，这法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成的，需要请我的师兄出山！” 占金花对忆缘法师的话深信不疑，区区两万块钱，再做两单生意就赚回来了，花这点钱如果能一劳永逸，那可太划算了。 她满口应承了下来：“忆缘法师，钱不是问题，你看这法事什么时候能做呢？越快越好，我怕时间长了会有啥意外。最近我们财运不顺，我就感觉跟这孩子的事情有关。” 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吧，占金花近年来对神佛鬼怪之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遇到了不顺的事，就想着寻求忆缘法师的帮助。 毕竟忆缘法师当初说换孩子能给他们家带来财运，还真就应验了，这几年他们两口子财源不断，且除了最近这次之外，从来没有出过事。 忆缘法师还说那个医生宣判活不成的孩子，能在袁洁与孙爱民身边顺利长大，结果孙小好不但活过来了，现在还健康又可爱。 这些种种，都让占金花对忆缘法师的能力深信不疑。 挂断了跟忆缘法师的电话之后，占金花就赶快回到了一家人定的那间宾馆。他们在宾馆登记用的身份证跟开面馆使用的不是同一套，因此也不怕被查。 他们在宾馆开了两间房，钱金斗、占金花还有钱龙飞住一个房间，钱念娣和钱龙川住在另一个房间。 此时，钱金斗正躺在床上休息，钱念娣则因最近都没能上学而闷闷不乐，钱龙川被钱金斗打发下楼去买吃的。 第134章 结案 钱金斗见占金花回来，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怎么样，咱儿子还好吧？” 占金花从房间的小柜子上随手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后才开口说道：“事情有变！” 随后，她将刚刚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都跟钱金斗讲清楚。钱金斗一听说另一个亲儿子正在罗家沟老家，且以后都能把孩子留下来，心里也很高兴。 要不然，一年到头，总要大老远折腾来庆阳市几回，了解孩子在那家的情况，才能放下心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占金花与钱金斗正在说着话，钱龙川就推门进来了，低眉顺眼地小声说道：“爸，妈，饭买回来了！” 随后，他将手里的饭递了过去，占金花用一种十分嫌弃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说：“跟你说多少回了，进屋先敲门，怎么就是不长记性，笨死了。” 钱龙川局促地站在原地，有气无力地说道：“妈，对不起，我刚刚忘了，我下回一定改！” 钱金斗摆摆手说道：“行了，出去吧，去给你姐送饭吃去，看着她多吃点儿！” 钱念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懂事听话，说话办事又十分大方，学习还一直名列前茅。这也是占金花与钱金斗十分喜欢这个女儿的重要原因。 不只是他们夫妻俩喜欢钱念娣，就是家里的亲戚们，也经常夸她，让他们脸上十分有光。 最近，钱念娣受父母连累，暂时停了学，让钱念娣心情十分低落，没胃口吃饭，整个人都感觉瘦了一圈儿了。 钱龙川小心翼翼地从父母的房间出来之后，回到了隔壁屋子，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虽然到钱家的时候，钱龙川才三岁，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小时候，他是跟着占家姥姥姥爷长大的，但是无论是姥姥姥爷，还是舅舅、表兄弟姐妹们，对他都没有一个好的态度。 实际上，他在占家的生活，也并没有比钱家的钱小树好多少。他从小被打怕了，变得敏感又胆小，对于名义上的爸妈，他在言语上和行为上都不敢有一点点的反抗。 前段时间，爸妈才将他接到了城里一起生活，让他负责照顾弟弟钱龙飞。 他小学都还没上完，他想继续上学，可是到了城里之后，爸妈对他上学的事情连提都不提，他也不敢主动去问。 姐姐钱念娣倒是跟爸妈说过几回，给他转学到城里，爸妈每次都打哈哈拖延。直到现在，不但自己没学上，就连姐姐的学也上不成了。 “姐，吃饭了！”进了房间，他喊坐在床边发呆的钱念娣。 钱念娣回过神来，冲着钱龙川扯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说道：“小川，你先吃吧，姐还不饿呢，等一会儿再吃！” 钱龙川劝道：“姐，你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还是吃点儿吧，再这样下去就该生病了。也许过几天爸妈就能带着咱们回去了，你也能接着上学了。” 钱念娣对钱龙川的话不置可否，但是她感觉这次爸妈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于最近回学校上课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钱龙川见钱念娣不说话，也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接着劝道：“姐，你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爸妈都跟着心疼，刚才爸还说让我看着你多吃点东西呢。 要是把身体饿坏了，等到回学校上学的时候，也会影响学习的。你这次没把书本带回来，咱们可以出去买点初三用的书和资料，自己先学着。” 在钱龙川的劝说下，钱念娣这一顿终于多吃了一些东西，想着这两天要赶快去书店买书籍资料，不能让自己落课。 他们一家人又在庆阳市逗留了一天，买了第二天回江源市的火车票。 至于马坊市，占金花和钱金斗还在等消息。他们的同伙曹勇三人从胜利村果园的小路跑掉之后，跟他们联系了一回，是来要钱的。 由于这次事发突然，他们的内部线人没有及时得到消息，因此来不及通知占金花与钱金斗做好善后工作，才让警方在面馆里发现了他们两人可能参与拐卖人口的线索。 要不是这样，他们现在也上不了通缉榜，等到风声过去，还能用面馆那套身份从事老本行。 现在，他们等的就是曹勇三人落网的消息。钱到位了，那三人一口咬定团伙只有他们三个，就能让占金花与钱金斗顺利度过难关。 那时，通缉令撤了，他们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上了。 曹勇三人拿到钱之后，这几天正在安排钱的去处。曹勇在外地有老婆孩子，他是用另外一套身份结婚生子的。 占金花两口子给了曹勇三万块，另外两名同伙每人一万，让他们将罪名一力承担。同时还承诺他们，会上下打点一下，争取让他们减刑，早些出来。 对于这一点，曹勇心里有谱。他的另外一套身份就是占金花帮他办下来的，前后就用了几天而已，系统可查，完全不用担心查出来是假证、假户口。 而且跟着那两口子干了好几年，知道他们确实是有些本事。每一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提前知晓，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以至于几年的时间内，没有出过一次意外。这让曹勇心服口服。 所以这次，虽然占金花与钱金斗给他的补偿并不算太多，他还是心甘情愿帮他们把罪责都扛下来。毕竟这来快钱的勾当，他自己是无法进行的，以后出来了，还得仰仗着这两口子呢。 曹勇那边安排好老婆孩子后，很快回了马坊市投案自首，还有两个小兄弟，也一起去自首了。其中曹勇是主谋，另外两人属于从犯。几个人都一口咬定跟那个面馆老板没关系。 由于面馆内部及周围没有监控，所以除了发现的面馆中那个地窖之外，没有其他的切实线索。再加上这时十分追求破案率，几名人贩子到案之后，这件事也很快结了案。 占金花与钱金斗在江源市待了几天后，就接到了内部人员的通知，告诉他们案子撤了，他们可以放心回到马坊市了。 而同时关注案件的人，还有孙爱民、武星与赵红军几人。 第135章 钱老二一家回罗家沟 据占金花的内部线人分析，曹勇几人有自首情节，加上几名被拐人员都被解救出来了，并且警方没有掌握他们成功进行人口交易的证据，因此判的时间不会很长。具体判几年，可能还要等一个来月才能公布。 对方这样说，占金花与钱金斗心里有了谱。就算是判个三五年，对方在里面表现好一点，可能关个两年左右也就能出来了。 那几名被拐孩子的家属倒是想让人贩子判的重一些，同时提出了赔偿的要求。可是他们用于自首的身份下，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执行的财产。 而且几名孩子的家长无权无势，就是平头百姓，孩子又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因此他们的影响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唯一受到伤害比较大的，是那名叫周悦的年轻女孩儿。这么长时间了，对方家里还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他们估计，是女孩儿和家人担心名声受损，捂着这件事还来不及呢，因此也没将这个女孩儿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依然是风平浪静，占金花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罗家沟见孙小好了。 他们买了上午的火车票，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抵达马坊市火车站。一行五口，在沿途的旅客们看来，就是非常正常的一家人，哪里会想到夫妻俩从事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在马坊市火车站，他们又租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往罗家沟。 车子进了村子后，又吸引了很多村民的注意。最近村里的外来车辆好像越来越多了，村民们见怪不怪，不过还是会讨论一下车子到底是去谁家的。 沈楠家是进村去钱家的必经之路。她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了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等到车辆从她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她隐约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占金花？”沈楠心里有些惊讶，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钱老二两口子已经有近一年没有回过罗家沟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明目张胆地回村呢？ 沈楠前些天看过马坊市电视台的新闻，宣传破获了一起拐卖案，还将嫌疑犯的名字都打在了新闻界面上，占金花的名字赫然在列。 由于开面馆使用的是占金花的身份，因此被通缉的名单里只有占金花，没有钱金斗。 沈楠没想到，事情才过去了没多久，很少回村的两夫妻竟然明目张胆地回来了。看来，这两夫妻的本事还真是不小，不然也不会直接从医院产房里换走别人家的孩子。 以往这俩人回村，沈楠都要去闹一闹，让钱家不得安宁。不过现在，她暂时还不能往前凑。 她得赶快将两人回村的消息通知那几个难兄难弟。 自从上次孙爱民几人离开罗家沟之后，孙爱民一直在处理家里的事情。 武星与赵红军暂时在马坊市落了脚，两天后又返回了罗家沟。 罗家沟小学在村口不远处，假期的时候虽然不开课，但是学校有一个小图书室，是免费对学生开放的。 罗大江很喜欢看书，假期到学校图书室看书是常有的事，所以罗家人也并不觉得奇怪。 对罗大江来说，等待是煎熬的，那种迫切想要回归原生家庭的心情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尤其是大姐罗小云被男人家暴，伤的很重，那两天罗大江跑前跑后给她煎药，不但没有换回罗小云的一个笑脸，还趁着家里其他人不在的时候，骂他是扫把星、野种。 那个曾经放老鼠将他吓晕的四姐罗小雪听说了大姐被打的下不了炕的事，第二天赶了回来，对罗大江一如既往地恶语相向，将罗小云婚姻里的各种不幸都归咎到罗大江的身上。 罗大江问两个姐姐：“如果我走了，你们的日子就都能好过了吗？” 罗小雪抢着答道：“那是当然！这个家要是没有你，我跟大姐二姐三姐就算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我爸妈真是老糊涂了，宁愿养别人家孩子，都不肯给我们这些亲生的多花一分钱。你说如果没有你，他们会对我们姐几个这么过分吗？” 对于罗小雪的这番说辞，罗大江无话可说。他早知道自己不是罗长友家亲生的，那几个名义上的姐姐在大人不在的时候，也没少明里暗里的拿罗大江的身份说事儿。 以往，她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罗大江或多或少会感到生气，不过在他与亲生父亲赵红军相认之后，那种不忿感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为罗长友家几个女儿的命运感到悲哀。 可是，这一切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不也同样是受害者吗？而且相比于她们这几个亲生女儿，自己才应该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不是吗？还有苦苦寻找自己十来年的亲爸妈，他们又何错之有？ 这样想着，罗大江回归原生家庭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却感觉过的实在是太慢了。 他不知道亲爸爸会在哪天来接自己，所以每天早上吃完饭，就以去学校图书室看书的名义，早早跑到村口等待。 两天后，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汽车驶向了村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汽车缓缓靠近，后排车窗里探出来的熟悉又亲切的脸孔，让他感到兴奋不已。 陈师傅将车停在罗大江面前之后，赵红军将车门打开后，挪出位置，示意罗大江赶快上车。 关好车门车窗，赵红军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对司机说道：“陈哥，先开车，咱们先离开这里！” 就这样，罗大江没有跟罗长友家人打一个招呼，便悄然离开了村子。他除了带上了上学用的几本书之外，没有从罗家带走任何东西。 原本，罗大江现在应该上初一了，被卖到罗家沟之后，上户口的年龄被改小了两岁，现在才刚刚上五年级。 赵红军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是尊重了儿子的意愿，不打算去跟买家纠缠不休。 第136章 钱家人团聚 赵红军将罗大江从罗家沟带走之后，跟武星两人马不停蹄地带孩子回了家，跟亲人相认。 直到到了家，看到了家中望眼欲穿的妻子跟女儿，赵红军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孩子回了家，他就可以放心地回到马坊市给孩子办理改户口、转学籍等一系列问题了。 罗大江离开的那天晚上，罗长友夫妻俩跟罗老太太都急疯了，满村子寻找，包括村里的池塘，离村子不远的一条小河沟乃至水库边都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这个孩子是买来的，直接拿着罗大江最近拍的照片去了县里的派出所，期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而直到赵红军只身回到罗家沟，去学校办理学籍转出的相关事宜，罗长友一家才知道罗大江竟然已经跟着亲爸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们心里的憋屈、愤恨似乎比赵红军还要强烈，大骂罗大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跟几个女儿前所未有地达成了共识。 不过他们不敢去赵红军面前闹，因为赵红军到罗家沟办事的时候，还带了警察。他们提心吊胆地躲在家里面不敢出门，就怕突然传来敲门声。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赵红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不想在这些垃圾人身上浪费一点时间。 回到家跑前跑后将孩子的学校落实好之后，赵红军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江源市与武星汇合。 孩子是在好兄弟的陪同下一起找回来的，接下来，他也要帮着这个兄弟尽快找回另一个孩子。 武星到了江源市后，首先在当地报了案，希望警方能够帮助自己查询钱龙川的信息以及那一家人的行踪。 在等消息期间，他也没闲着，在当地私下打听占家的情况。 等到赵红军到达江源市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行动。他们倒是找到了占家庄，不过那个村子的警惕性很高，外来人员不说明具体去找谁，根本就进不了村。 他们听孙爱民说过，占家整个家族几乎都是从事那个营生的，村子里关系错综复杂。他们担心打草惊蛇，不敢贸然行动，正在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寻呼机上就传来了沈楠的消息，告诉他们占金花与钱金斗拖家带口去罗家沟了。 事不宜迟，他们马上从下面的村镇赶回市区，买了最快赶往马坊市的车票，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往罗家沟赶去。可即便是这样，等到抵达罗家沟的时候，也要第二天早上了。 就是这一晚，罗家沟的钱家又发生了不太平的事情。 白天，钱老太太看到心心念念的有出息的二儿子回了家，就知道警察调查的那件事应该已经过去了。 她高高兴兴地将这一家人迎进门，将冰箱里的肉和排骨拿出来化冻，又打发大儿子钱金财去镇上买些熟食。 镇上离村子不远，钱金财骑摩托车很快就能到。钱龙滨却提出让他爸开拖拉机去，十分热心肠地邀请钱念娣一同前往。 钱念娣一直跟随占金花与钱金斗在城市生活，回农村的机会少之又少，因此对乡镇生活也十分好奇，便欣然应允下来，还拉上了钱龙川一起去。 等到拖拉机开到村口的时候，又碰上了中午放学刚出校门的钱美娟，随后，钱美娟也上了车，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钱金财去熟食店买了猪头肉、猪耳朵、熏鸡等多种熟食，又去菜摊上买了平菇、蒜薹、芹菜等家里没有的蔬菜。 趁着这个工夫，钱龙滨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不远处的小超市买零食和饮料。 回到家的时候，钱老太太跟于敏已经将肉和排骨炖上了，拌了些爽口的凉菜，又从菜园子摘了黄瓜、豆角，用来炒肉。 买东西的一行人回来后，又将熟食切好装盘，把买来的蔬菜也择洗干净。最后忙活了一大桌子菜，吃上饭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了一点钟。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大人们互相说着近况，孩子们则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一向强势的钱老太太感受着这种热闹的氛围，竟然有些伤感了起来。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过了，现在，就差小女儿没来了。这种时候，她已经自动忽略了三儿子钱金贵，自从分家后，她就不再当老三跟他们是一家人了。 吃过了饭，收拾残局的任务自然又是于敏一个人的。占金花虽然也是儿媳妇，但是人家又是城里人，又有钱，还给他们老钱家生了两个宝贝孙子。 就说这次回来吧，或许是因为太过想念孙小好，也或许对这个孩子有一些歉疚心理吧，见到孙小好之后，将怀里的钱龙飞就放在了地上，自己跑过去将孙小好搂在了怀里，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孙小好十分暖心地安慰道：“妈妈，别哭了，我知道你是想我了，我也非常想念你们。今天咱们团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应该笑才对啊！” 瞧瞧，多会说话，占金花被孙小好两句话就给哄好了，竟然一时忘记了问孙小好怎样回到钱家的事情。 钱老太太看着这个大方得体、十分会说话的二孙子，更欢喜了。 钱老太太只见过两次的小孙子钱龙飞也不示弱，一口一个奶奶地喊着，加上长得好看，跟他二儿子非常像，让老太太更是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亲着小脸蛋儿。 单就这两个小孙子，就能让钱老太太自觉忽略了对占金花的不喜欢，将她奉为钱家的座上宾。 等到钱金财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买东西的功夫，二儿子钱金斗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拍在了钱老太太手里，说道：“妈，这钱你拿着。以后小树还得在村里跟着你们生活一段时间，等我们安顿好了再把他接走。 以后我们每个月给你们打五百块钱，你们费费心，好好替我们照看孩子。” 之前，钱金斗每个月给钱老太太打的钱是三百块，现在一下子涨到了五百，钱老太太十分高兴。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冲着家里这个孩子的面子。不过小孩子在村里能花多少钱呢？也就是买点文具，小零食啥的，吃饭也吃不了多少，一个月顶天了能花一百块就不错了。 这样一算，她又能一个月多扣下些钱，用来贴补大儿子跟大孙子了。所以对于孙小好留在家里，她是只有高兴的份。 第137章 色胆包天的钱龙滨 等到钱家人吃过饭，商量孙小好上学的事情，占金花与千金斗才想到问问这段时间发生在这个孩子身上的事情。 占金花首先开口问道：“儿子，以前我都是让你喊我阿姨，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妈妈的？是不是以前那个假妈妈对你不好？” 孙小好对于占金花的这种说法有些云里雾里，他不知道什么假妈妈，只知道占金花就是他的亲妈。 他小眼珠转了转，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嗯，我有一天做了一个梦，梦里说这里才是我的家。那天我自己出门找不到家了，我就去找警察叔叔，告诉他们爷爷奶奶家的地址，让他们把我送回来。” 占金花又问：“那你想不想你以前的爸妈？” 孙小好摇了摇头说：“不想，这里才像是家，家人对我这么好，我舍不得离开！” 对于占金花口中的“假爸妈”，孙小好只字不提，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占金花的问题，算是糊弄过去了。 占金花与钱金斗对于孙小好不留恋之前的那个家，心里十分高兴。原本以为建立亲子关系还要费一番功夫呢，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吃过饭后，钱龙滨以大哥的身份，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们一起玩耍，很快，钱金斗和钱金财两家的孩子们就打成了一片。 不过钱龙滨的心思可不在玩上面，而是脑海中不断构思着另一件事，一件自己十分想要尝试的事情。 ———— 钱家一共有四间正房，钱老太太跟钱老头，带着孙小好住一间，于敏跟钱美娟母女俩住一间，钱金财和钱龙滨各住一间。 钱金斗一家回来之后，一下子多了五口人，他们原想着住一晚，第二天就离开的。 可是这么多人怎么安排住处是个大问题。最终，将占金花跟小儿子钱龙飞安排在了老两口那屋，能跟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住在一起，占金花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钱念娣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回了老家后，自然是不太愿意跟其他人住一间屋子的。按说她跟于敏、钱美娟在一间屋子正合适，她虽然心理上有些抵触，但是也仅仅凑合一晚而已，跟别人住一个屋子也没什么。 钱龙滨似乎看出了钱念娣的心思，十分殷勤地提议，将自己的屋子让给钱念娣，他跟爸爸、二叔以及钱龙川住一个屋子。 这样安排，倒也合理。农村的屋子里都是打的土炕，一个大炕并排躺六七个人都不成问题。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农村人晚上睡的早，八九点钟就上炕了，在家里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钱龙滨，这天晚上却难得一见地勤快了一回。 白天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他还买了一箱牛奶，说是给二叔二婶一家人喝。晚上八点多钟，他将牛奶都倒进了杯子里，挨屋送牛奶，每人一杯，不偏不倚，说是白天大家都累了，睡前喝一杯牛奶，能睡个好觉。 他看着家里人一个个都将牛奶喝了下去，只等着一个小时后开始行动了，想想即将发生的事情就兴奋不已。 钱家人喝过牛奶后，很快都开始眼皮子打架，上炕睡觉了。钱龙滨躺在炕上却瞪着大眼睛睡不着。 家里人睡觉都没有锁门的习惯，他挨个屋子看了看，还尝试着喊了喊几个屋子里的人，没有回应，他才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进了钱念娣睡觉的房间。 看着躺在炕上，将毛巾被蹬在了一边，只穿着睡裙睡觉的钱念娣，钱龙滨血气上涌，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白天，他刚刚见到这个堂妹的时候，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 相较于农村那些小土妞，城里来的少女就是不一样。白皙中透着红润的脸蛋，自信大方的表情，衬托出凹凸有致身材的明黄色连衣裙，勾起了钱龙滨的邪恶心思。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是非常不对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自己最近看过的那些影碟中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还将自己跟钱念娣想象成了其中的男女主角。 村里的女孩子并不少，他之前上初中时的女同学们，即便是身体发育了，也都有一种羞耻感，总是穿着肥肥大大的衣服，将逐渐隆起的胸部线条给藏起来，可不像这个堂妹，能够大大方方地穿着修身连衣裙，毫不掩饰地展示着少女的好身材。 看着此时躺在炕上，已经熟睡的钱念娣，钱龙滨走了过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触摸那片神秘地带。 钱念娣可能是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动了动，却仍然没有醒过来。钱龙滨知道这是药效的作用，因此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又开始了动作。 他还不能满足于这种手上功夫，很快脱鞋上炕，将钱念娣的睡裙直接掀了起来，骑坐在了钱念娣的身上，脑袋则在钱念娣的胸上蹭来蹭去，还时不时发出一种很享受的喘息声。 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扒掉钱念娣内裤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吓的钱龙滨一激灵，马上从钱念娣的身上下来，用毛巾被蒙住了自己的头，一动不敢动，心里却在想着，为什么会有人没睡着。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起夜的钱龙川。他晚上并没有喝钱龙滨递来的牛奶。 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喝过牛奶，一是爸妈不给他喝，二是他不喜欢膻的东西。 原本不想驳了钱龙滨的面子，强忍着恶心勉强喝了一口，可是剩下的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对钱龙滨说自己去外屋地喝，正好顺手把杯子洗了。 实际上他是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把牛奶倒进了泔水桶里。 起夜的时候，他见钱龙滨不在房间内，等到他解手回来，又听到钱念娣屋子里传来悉悉簇簇的声音，就想着进去看一下怎么回事。 谁知道刚推开门，就见到一个人影从钱念娣身上闪到了一边，钱念娣则衣衫不整地仍然昏睡。 钱龙川的实际年龄已经十二岁了，已经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一些事情，看到这场面，隐约猜到了姐姐是被人给欺负了。 于是他本能地大喊：“来人啊，家里进贼了！” 与此同时，他又快步走到炕沿边上，将钱念娣的睡裙拉好，盖住隐私部位，并去拉扯盖在钱龙滨头上的毛巾被。 第138章 难得勇敢的钱龙川 钱龙滨一听是钱龙川那个弱鸡的声音，刚刚的紧张恐惧感瞬间消失了。 钱龙川不是钱家的孩子，这在钱家不是秘密。当初占金花嫁到钱家后，很快生了双胞胎女儿。 因为这时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虽说农村头胎是闺女允许生二胎，但是一下来了俩闺女，让钱老太太十分不满。 占金花的老家重男轻女思想也同样盛行，要不然占家在生产队解散后也不可能那么快发家致富。所以占金花骨子里也是非常渴望有一个男孩儿的。 就这样，她将双胞胎中那个十分瘦弱的孩子送人了，并积极备孕二胎。可是之后的好几年，肚子都没动静。 于是，她就跟钱金斗商量“抱养”一个男孩儿。那时，他们已经成为了占家“生意”中的成员，拐个孩子回来自己养简直是小菜一碟。 钱龙川刚到这家的时候是三岁，虽然大家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过还不算恶劣。转折发生在两年以后，占金花再次怀孕了。 他们特意找医院的亲戚查孩子的性别，确认是个男孩儿。这对占金花与钱金斗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钱龙川从这时开始，也成了这两口子的累赘。 他们让钱龙川在占家做留守儿童，两夫妻则带着钱念娣在城市生活。钱龙川由于从小缺吃少穿，加上时不时还要被打骂，不但长得十分瘦弱，性格也是胆小又敏感。 从小到大，真正关心他、对他好的人只有一个钱念娣。为了保护姐姐不被伤害，钱龙川哪怕内心十分恐惧，也毅然选择了直面炕上的那个大坏蛋。 相比于瘦小的钱龙川，钱龙滨首先在年龄上占优势，按实际年龄来算，他比钱龙川大了五岁。 另外，钱龙滨一直是钱家老两口的宝贝疙瘩，家里所有好东西都偏向于钱龙滨，导致他长得人高马大，虽然没怎么干过活，但是有一把子力气。 所以，当钱龙川去拽那条毛巾被的时候，几乎没怎么用力，钱龙滨就撒了手，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钱龙川。 钱龙川借着月亮照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了炕上那个人的脸，不由得大惊失色：“大，大滨哥？你，你刚才对我姐在做什么？” 钱龙滨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做什么了？你可别血口喷人啊，你要是敢管闲事儿，出去给我瞎说八道，我废了你信不信？” 钱龙川面对钱家和占家的每一个人，都明显底气不足。但此时还是鼓起勇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伤害我姐，我就要管！” 钱龙滨压低着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个小杂种，你觉得你说这些话能有人信？” 钱龙川此时不想再跟他墨叽，又开始大声喊人：“来人啊，出大事啦，不好~呜~呜” 钱龙川正在喊叫的工夫，嘴突然被快速蹿过来的钱龙滨给堵住了，他附在钱龙川耳边威胁道：“你喊破喉咙也没用，家里人不睡到天光大亮是不会醒的。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没喝牛奶？” 钱龙川想到了被自己倒掉的那杯牛奶，瞬间反应了过来，肯定是钱龙滨在牛奶里面下药了。 这时，他变得更紧张了，担心钱龙滨下的药会把一家人给毒死，他被钱龙滨堵着嘴巴，说不出话，用一种惊恐又怨毒的眼神盯着钱龙滨，看得钱龙滨有些发毛，在脑子里快速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直接将钱龙川给解决掉？那样事情就闹大了，万一警察查下来，自己也要完蛋了。这花花世界，他还没享受够呢，怎么能就此葬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呢？ 那么栽赃嫁祸呢？这倒是行得通。该给钱龙川扣个什么样的帽子呢？他一边将钱龙川紧箍在怀里，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大喊大叫，一边迅速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快，他就拿定了主意。 借着钱龙滨松手的工夫，钱龙川瘫坐在地上缓了口气。钱龙滨又狠狠地踢了钱龙川一脚，痛的钱龙川在地上直打滚。 钱龙滨又瞥了一眼炕上沉睡的钱念娣，不甘心地嘀咕着：“可惜了，等下回找机会再办你...” 钱龙川此刻就期盼着钱龙滨赶紧从这个屋子里出去，没想到钱龙滨这样大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还在想着要欺负姐姐的事情，还把自己的心思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这句话成功刺激到了钱龙川，他猛地扑在了钱龙滨的身上，用无力的拳头捶打着钱龙滨，嘴里说着：“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姐，我就跟你拼命，咱俩谁也别想好...” 钱龙滨没想到钱龙川这个低眉顺眼的弱鸡还会说出这样的狠话，不过他一点也不怕，一脚就将钱龙川踹出去了一米多远。 这样还觉得不解气，又上去在钱龙川的腿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钱龙川疼的嗷嗷直叫，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钱龙滨撒完气才停手，对疼的近乎晕厥的钱龙川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这样的下场！” 说完话，他就转身出了门，进了钱老太太的房间，在钱老太太平时放钱的地方一通翻找。 白天钱金斗给钱老太太的一千块钱，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钱龙滨的眼前，让他十分兴奋，快速将钱揣进了自己兜里，随后就去了厢屋，找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暂时将钱藏在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钱龙滨没事人儿一样，回了正屋，进了钱金财那屋，躺在炕上睡觉去了。 钱龙川在疼痛的刺激下，脑子很清醒，但是两条腿却像是断了一样，一动就疼，站不起来了。 他担心钱龙滨去而复返，再做出伤害钱念娣的事情来，在地上拖动着双腿，想要将门从里面反锁，结果发现那个插销是坏的。 他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周，将自己能够移动的一把椅子勉强拖到了门口，堵住了门，自己则躺在了椅子后面，用身体挡住了椅子。这样，如果他不小心睡着了，等到再有人要开门的时候，他就能马上知道了。 第139章 于敏对儿子心灰意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钱龙川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在几个小时后，实在撑不住了，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农村人家早上都习惯于早起。于敏除了冬天会稍微晚起一会儿之外，其他时候基本都在六点之前起床，之后就开始烧火做饭，喂鸡喂猪。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没想到昨天晚上却睡的格外安稳，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七点。 她赶紧摇醒了身边正在睡着的女儿钱美娟，让她起来刷牙洗脸，一会儿好去上学。 之后，于敏出了屋子，准备做一大锅疙瘩汤，当成今天的早饭。因为疙瘩汤很快就能做好，不至于让闺女饿着肚子上学。 另一个屋子里，钱龙川爬到了炕沿边，用手推着仍然在睡觉的钱念娣：“姐，姐，快醒醒...” 钱念娣逐渐转醒，惺忪着睡眼看了一眼以奇怪的姿势跪在炕沿边，脸上还带着伤的钱龙川，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说道：“小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受伤了？” 说着话，钱念娣赶紧下炕去查看钱龙川的伤势。 钱龙川猜想自己是被钱龙滨给打骨折了，腿上的疼痛感丝毫不减，强忍着剧痛说道：“姐，我先别管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钱念娣看钱龙川表情严肃，立马也重视了起来，示意钱龙川往下说。 随后，钱龙川言简意赅地将钱龙滨在牛奶里给大家下药，欲对钱念娣行不轨之事，被自己发现后，钱龙滨将自己暴打一顿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最后，他说道：“姐，你一定要小心他，他说以后还会找机会欺负你...” 钱念娣听着钱龙川说的这些话，心里翻江倒海地泛起一阵恶心，拳头捏的紧紧地，问道：“他昨天到底有没有得逞？小川，你别骗我...” 钱龙川点头说道：“没有，我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就推门进来，看到他正在掀你的衣服，他一听有人来，就赶紧躲到了一边。后来发现进来的人是我，他就不怕了。” 钱龙川担心姐姐留下心理阴影，刻意隐去了自己看到的更为恶劣的细节。 听钱龙川将话说完，钱念娣隐隐松了口气。 钱龙川问钱念娣：“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如果去问，他肯定不会承认，我们也没有证据...” 钱念娣想了一下说道：“先别管这件事了，你伤在哪了，姐先带你去附近的卫生院看看。” 钱龙川说道：“姐，我可能骨折了，从昨天晚上他打完我，我腿一直疼到现在，还站不起来了。” 钱念娣说道：“你等着，我出去喊人先带你去看看伤，以后找机会再收拾那个畜生。” 钱念娣将门后的椅子挪开，出去找人，结果发现只有于敏在外屋地忙活，其他人似乎还都在睡着。她估计是钱龙滨下的药劲儿还没过。 “大妈，我弟受伤了，你能不能把我大爹喊起来，让他开拖拉机带我弟去附近的卫生院？”钱念娣问于敏。 于敏对钱念娣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问道：“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咋受伤了？” 钱念娣抿着嘴唇愣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大妈，是钱龙滨，昨天他趁大家都睡着，进了我那屋想对我干坏事，被我弟发现了，他就把我弟给打了。我弟现在腿站不起来了，在地上趴了一晚上！” 听着钱念娣的话，于敏眉头越皱越深。那是她的儿子，她不愿意相信儿子能干出这种事，可是她又不自觉地认为钱念娣说的都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地对钱念娣说道：“孩子，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见于敏这样说，钱念娣以为于敏有意袒护自己的儿子，不觉有些激动了起来：“大妈，你不信现在就去屋里看看，我弟都被你儿子打成啥样了...” 于敏赶快放下手中的勺子，朝着钱念娣睡觉的屋子跑过去，就见着钱龙川正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表情痛苦地呻吟着。 她走过去蹲在钱龙川的身边问道：“小川，你这样是被你大滨哥打的？” 钱龙川瞅了一眼钱念娣，知道她应该是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于敏，于是点点头，默认了。 于敏又说：“你先在这里别动，大妈去喊人先送你去医院！” 说完话，她又快步走到钱金财那屋，使出全身力气将门踹开，屋子里的几个姓钱的男人被这一声吓的一激灵，全都醒了过来。 钱金财回头一瞅是家里那个人老珠黄又窝囊的傻娘们，不由得气上心头，还没等他对于敏破口大骂，于敏的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装睡的钱龙滨头上。 刚刚一直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的钱龙滨，被亲妈一巴掌拍的生疼，此时也不装睡了，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妈你干啥打我？” 于敏沉着脸说道：“我为啥打你你不知道？你说，你昨天晚上都做了啥？” 钱龙滨吊儿郎当地说道：“我晚上能干啥？在屋里睡觉呗！” 于敏见钱龙滨不肯说实话，气急了，直接出了屋子拿来了烧火棍，随后就往钱龙滨的身上招呼，嘴里恨恨地说道：“我让你不干人事儿，让你不干人事儿...” 钱龙滨被于敏打的嗷嗷叫，瞅准时机快速将于敏手里的烧火棍夺了下来，以一种仇视的眼光看着于敏。 于敏被儿子的这种眼神吓了一跳，那个长的高高壮壮的钱龙滨此刻正像一座小山一样站在于敏对面，若这不是她儿子，于敏真担心下一秒钱龙滨就会出手将自己拍死。 钱龙滨自从初中毕业后，已经晃晃悠悠地闲了两年了，眼看着就要成年了。 于敏原先还一直为儿子的将来发愁，担心他会像他爸一样整天不正干，没个赚钱的门道，以后娶不上媳妇。 她还想着自己时不时的对儿子说教说教，让他能知道上进，最好能出去学一门啥手艺，不说赚多少钱，至少离了父母也能混口饭吃。 可是刚刚钱龙滨怒视她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她似乎对这个儿子再也爱不起来了。 第140章 钱念娣的考量 见于敏停了手愣在原地，钱金财下炕，冷不丁给于敏来了一拳，嘴里骂道：“你这个死娘们一大早抽什么风啊，好好地打我儿子干啥？我看就是我对你太好，让你皮痒了是吧？” 该说不说，钱金财虽然时常出去找女人，但是还基本上没对于敏动过手。而且也没听说过外面的哪个女人是被钱金财强迫的。 有那么一瞬间，于敏甚至觉得，与钱龙滨相比较，钱金财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 听着屋子里的吵闹声，钱金斗有些心烦，有些敷衍地劝着架：“都是一家人，有啥话坐下来好好说，别动手！” 要是他知道家里这个大侄儿昨晚上做出来的事儿，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吧？ 于敏对于钱金财的那一拳没有任何反应，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屋子。 这时，大门响起了拍门声，大铁门的声音十分响亮，除了年龄最小的钱龙飞，钱家人已经全都醒了。 那锅疙瘩汤在锅里不断地冒着泡，由于刚刚没有人看着锅，底上已经糊了。 钱老太太穿好衣服出来后，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儿，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和，一边对于敏破口大骂，嫌于敏又懒又废物。 钱老头只顾吃喝，懒得管家里的各种糟心事儿，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趿拉着鞋子去开了大门。 敲门的就是昨天送钱金斗一家过来的司机，他对钱老头说道：“大爷，昨天你家租车的说让我早上过来，他们还坐我车回去。” 钱老头想起来昨天二儿子确实是说过，今天还要回去。他对门口的司机说道：“哦，那你进来等一会儿吧，等家里人吃完饭的。” 钱念娣刚刚在钱金财的屋子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有打闹的声音，很快，于敏就掀开门帘儿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钱念娣不用想也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钱龙滨是不会承认昨晚那件事的。 她才刚刚十五岁，还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羞耻感占了上风。 刚刚忍不住将事情跟于敏说了，但是缓过那个劲儿来，她反倒不敢开口了。好在自己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说出来了，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而且即便家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又会对钱龙滨怎么样呢？她虽然很少来罗家沟，但却是知道奶奶对钱龙滨有多重视的。 爸爸钱金斗又是个孝顺儿子，绝不会忤逆老太太。在这件事情上，奶奶一定会刻意袒护钱龙滨，爸爸为了照顾奶奶的心情，也一定不会过多的追究。 想明白的钱念娣，眼下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把带钱龙川治伤放在首要位置。 恰巧这时，钱老头将出租车司机领进了屋里。钱念娣这回也不用忍着恶心和怒气去钱金财那屋了，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先带我们到镇上的卫生院去一趟，您进屋帮我把我弟背出来吧，他受伤了！” 钱念娣见司机有些迟疑，紧接着说道：“这趟单算钱，您快点跟我过来吧！” 此时钱金斗已经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昨天那个司机来了，说道：“师傅，稍微等我们几分钟，我们收拾好东西，马上出去！” 司机师傅说道：“不是说有人受伤了吗？要不我先送受伤的人到医院，再回来接你们？” 钱念娣点点头赶快说道：“爸，我们能不能晚些走？小川伤的挺重的，得赶紧去医院。” 钱金斗皱了皱眉头说道：“昨天不还好好的吗？咋就受伤了？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不管他了，让他留在这里吧，你赶紧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走了！” 钱念娣急了，说道：“爸，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去我那屋看看，小川腿折了，站不起来了，不治疗的话腿都要废了！” 占金花睡醒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他们跟司机约的接人时间就是八点钟。于是她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包，把钱龙飞的奶粉、小零食、玩具什么的都收拾到包里面。 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出了屋子询问事情的缘由。 钱念娣一见占金花出来，又赶快跟她央求道：“妈，先让司机带小川去医院吧，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们晚一点走行不行？” 占金花跟钱金斗一样，听到钱龙川受伤，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她朝着那个屋子走去，看到此时靠坐在炕沿边上的钱龙川，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却走上前去朝他腿上踢了一脚，狠狠地说道：“赶紧起来，装什么装，我看你就是故意耽误我们时间的。” 钱龙川刚刚找到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被占金花踢这一脚，疼痛感又瞬间传遍全身，感觉身上直冒冷汗。 钱念娣大吼一声：“妈，你干什么？” 她心疼的将钱龙川护了起来，以防其他人再伤害到钱龙川，同时流着泪看着眼前的那些冷血的亲人，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知道钱龙川这个弟弟不是爸妈亲生的，做留守儿童的时候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对他格外疼惜。 可是自己的爸妈呢？对自己跟小弟钱龙飞那样好，对钱龙川却是非打即骂，甚至吃东西都要让他吃最差的。既然这样不喜欢他，当初又何必将他带回家？ 她虽然心里有气，还是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哭着说道：“爸，妈，你们就行行好，先给小川治伤行不行？我们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马上走？” 要说要紧事，占金花与钱金斗最近在避风头，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但是缺德事做多了，心里总是害怕生出啥事端，因此在一个熟人多的地方，不敢长时间停留。 另外一个原因，是担心沈楠那个疯婆子又过来闹，那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手里不是拿刀就是拿斧头，那可不是吓唬人的，真的能对他们下得去手啊。 没想到还没走成，怕啥来啥，他们最怕的疯婆子真的又来了。 第141章 沈楠关门打狗 钱金斗跟占金花对钱念娣的请求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想过问问钱龙川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钱念娣咬了咬牙正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缘由的时候，大门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哐当声，大铁门撞在门洞的墙面上，吓的屋里的钱家人一激灵。 钱老太太正要出屋叫骂，就见着手里拿着长扁担的沈楠走了进来。钱老太太还没等开口，沈楠就骂上了：“你这个老不死的，把我儿子藏哪去了？快点交出来！” 钱老太太面对沈楠，吓的心突突直跳。她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三儿媳说疯话。看沈楠那样子，知道是沈楠疯病又犯了。 而且她发现个规律，每次老二一家回村，沈楠就得疯一回。那样子可不像是装的，打砸一通算是轻的，不让钱家人见点血光，都不能算完。 就说前年吧，老二带着老婆孩子回罗家沟，打从门口一过，沈楠就跟着车去了钱家，手里拿把斧子就往老二身上招呼，把老二胳膊砍伤了还不够，还把猪圈门打开，把家里两头大肥猪放跑了。 当时除了刚回来的老二一家，只有放假的钱美娟在家。几个人把堂屋门关紧了不敢出去，眼睁睁看着大肥猪跑走了。一家子最后费了好大劲才把猪找回来。 被沈楠这样一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老二一家子，当天就从村里的小路偷偷走了，都没敢经过沈楠家门口。 那条进村的小路十分崎岖，而且只有不到一米多宽，汽车根本过不去。但凡有第二条从县城方向过来能够进村的路，他们也不会选择从沈楠家门口路过啊！ 而且这回也是因为一直挂念的亲儿子回了家，导致他们有些忘乎所以了，没有乖乖在钱家待着，而是让几个孩子风风火火地坐着拖拉机去镇上购物。 占金花与钱金斗此时还都认为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他们引起了沈楠的注意呢。 沈楠不管那些钱家人到底在想啥，一边对不敢还嘴的钱老太太破口大骂，一边拿着扁担在院子里瞎划拉。 水泥晾台两边的花墙上，此时摆了十来盆开的正艳的花卉，沈楠一扁担扫过去，无一幸免地从上面落了下来，花盆摔的七零八落。 钱老太太又被台阶下的疯婆子给吓的不轻，以最快的速度退回了身后的屋门里，并迅速从里面锁上了房门。 此时，屋内的人们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了，都或害怕、或好奇地盯着南面的那扇门窗玻璃，想要看看沈楠下一步要做什么。 只见沈楠拿着大扁担走上了台阶，开始用扁担一头咣咣咣地撞着房门，一边叫骂道：“二犊子，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你藏在里面我就抓不着你，今天你们两口子要是不把我儿子给我还回来，我就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把你们都烧死在里面！” 钱金斗由于被沈楠给砍伤过，留下了心理阴影，一听到沈楠点自己的名，心就突突直跳。他小声对占金花说道：“赶紧去把小飞抱出来，咱们从后门走！” 随后，他又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你跟着我们从后门出去，再到前门赶紧把车开到后门接上我们一家。” 司机没想到就来接个人，竟然遇到这种热闹事。他也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啥状况。 不过钱金斗属于自己的雇主，他说啥就是啥。司机也不想再跟这家人磨叨，到底是先送人去医院，还是直接拉上雇主回城，紧跟在钱金斗的身后从北门出了屋，去了后大门。 钱金斗的想法是，那个女人再疯再狠，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必然难以兼顾两头。所以他们从后门跑掉了，疯女人只能气的抓狂，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他忘了，沈楠只是疯，并不是傻，而且他也不知道沈楠现在的疯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今天一早，沈楠正跟邻居在聊天，就看见头一天送钱金斗一家人回村的出租车又来了。她猜想，肯定是来接那一家子回去的。 可是还不知道武星跟赵红军什么时候能到罗家沟，为了避免他们俩人扑空，沈楠决定先去钱家拖住钱老二一家子。 她将女儿宝鸽托付给邻居照看一会儿之后，拿着个扁担就往钱家走，之后先去钱家的后门，悄悄地在后大门的外面锁扣上挂了一把大锁，这才绕过院墙进了前院。 钱金斗让大哥钱金财将后大门内的锁头打开，想要将铁门上的大插销往旁边拉开，结果发现怎么都拉不动。试了几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铁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而钱家的院墙又垒的很高，想要跳墙出去也是不可行的。现在就是被沈楠关门打狗的态势，气的钱金斗牙根痒痒。 按理说，钱家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沈楠吗？打应该是能打得过，关键是他们没有精神病证明啊，沈楠被惹急了，可以对他们下死手，可是钱家人都惜命，豁不出去啊！ 门外，沈楠的叫骂声跟撞门声此起彼伏，让屋内的钱家人害怕又焦躁的同时，也吸引来了附近村民的注意。此时，钱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表情轻松地聊着钱家的八卦，不过都不敢靠沈楠太近，担心不小心殃及到自己的身上。 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村民，还给沈楠喊起了加油的口号，想要看看沈楠闯进正房后，又会在钱家制造怎样惨烈的局面。 沈楠一见大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了，情绪反倒没有那么激动了。 她停下砸门的动作，开始跟村民们说道：“钱家的二犊子拖家带口的，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吧？他们是专门拐小孩儿的，你们可得把家里的孩子看好了。要是谁家孩子丢了，找这个二犊子准没错。” 随后，她又佯装精神错乱的状态，开始哭诉起来：“二哥二嫂，你们行行好吧，把我儿子还给我吧！你们把他藏起来干什么？他马上就要上学了，你们不要耽误我儿子的学习啊！” 大家一听，明白了，这沈楠脑子又糊涂了，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她儿子刚丢的时候呢。 不过沈楠一直咬准了是钱老二两口子偷走了她儿子，再加上最近有警察到钱家调查情况，点名要找这两口子。莫非，他们真是干这种行当起家的？ 附近有买孩子的家庭是不假，不过钱金斗与占金花从来没跟附近的买家直接接触过，所以大家对他们的身份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们在外面混的不错。 第142章 到钱家寻儿 听着门外沈楠的叫骂声、哭诉声，门内的人反应各异。 钱金斗与占金花是沈楠口中的人贩子，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他们在熟人圈也是要名声、要面子的。 本来两口子在村里人面前打造了成功人士的形象，因为混的不错，村里很多人都对他们羡慕嫉妒恨，也让他们在这些泥腿子面前有一种很强的优越感。 结果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加上沈楠不管不顾地当众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让这两口子又气又恨，甚至生出了让沈楠永远消失的心思。 可是这件事，还得另寻机会，从长计议。眼下最紧要的是要堵住沈楠的嘴，让她别再啥话都往外瞎秃噜。 钱金斗战战兢兢地从北门口往前走了几步，隔着已经被沈楠打碎的窗玻璃，说道：“弟妹，咱都是一家人，有啥话好好说。你家儿子丢了，我作为孩子的二爹，心里也跟着着急上火。 你说你怎么还把这件事怀疑到我跟你嫂子身上了呢？实话说吧，我们这些年在外面，可没少帮你们打听孩子的下落，你说你总是这样，真是太让我们心寒了…” 沈楠阴恻恻地盯着钱金斗把话说完，冷不丁地傻笑了起来，那样子实在是吓人，钱金斗被她盯得不自觉得了个冷颤。 沈楠又开始风言风语地说道：“我不信你们有这么好心，我儿子都给我托梦了，说他就是被你们俩弄走的。 昨天晚上，我儿子告诉我，他回来了，就在这个房子里！你们要是敢让我进屋找我儿子，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瘆得慌。不只是钱家人，整个罗家沟都知道沈楠因为儿子丢了才得了疯病。听了沈楠这两句话，屋里的跟屋外的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司机对于这些事情不了解，听沈楠提到租他车的两口子是人贩子，有些当了真。再加上他看到的屋内那个伤的不轻的少年，两人对那孩子冷漠至极的态度，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他问钱金斗：“大哥，你们看我这车还用不用？你们这要是不走了，我得先回去了，我还得养家糊口，不能把工夫都浪费在这里，你说是不是？” 以往这两口子回村，都有同伙车接车送，这回曹勇等人被羁押，车子也被警方给扣下了，他们才不得不打车回来。 要是这个司机就这么走了，他们离开罗家沟就更费劲了。钱金斗想要发飙，却知道现在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你再多等一会儿，这钱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从马坊市里到罗家沟的租车费是四十块钱，这五十相当于多跑了一趟，而且司机平时接的活都是市区内的，每单也就几块钱，所以白得的五十块，诱惑力还是相当大的。 司机接过钱后说道：“好吧，最多等你们俩钟头啊，再晚了我可真得走了，我还有别的客户等着用车呢！” 钱金斗陪着笑脸打哈哈：“我们也没想到今天遇到这种事儿。” 他用眼瞟了一眼沈楠，接着对司机小声说道：“她儿子丢了，脑子出问题了，说的那些话可别当真啊。 你说我们无缘无故被这疯婆子泼了这么大一桶脏水，真是憋屈的慌。我们要真是她嘴里的人贩子，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你看我们家，好几个孩子呢，能去干那些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事儿？不能够…” 钱金斗这样一解释，司机对他们的疑心削减了一些，再观察观察沈楠，确实不太像是个正常人。 不过，让钱金斗打脸的事情很快就来了。 沈楠在门外与屋内的钱家人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拉锯战，快到九点钟的时候，赵红军与武星终于姗姗来迟。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跨城的车不好找。尤其是他们接到沈楠的消息，加上从江源市下面村镇返回市区的时间，一下子就折腾到了下午三四点钟。 这个时间点，每天开往马坊市的长途客车已经都发车了。出租车一听说两个大男人晚上打车去其他城市，都有些打怵。因为最近江源市这边发生了劫持出租车司机的事件，导致司机们人心惶惶，但凡晚上有男性乘客打车都要反复考量一番。因此没有车愿意拉他们去马坊市。 他们去火车站买票，最终也只买到了半夜发车，四个多小时才能到马坊市的车票，最后还晚点了半个小时。 经过一路颠簸，在早上快七点的时候，他们终于下车出站了。热心的陈师傅接到两人的电话，此时已经等在了站外。 三人一刻不敢耽搁地向罗家沟进发。在车上，武星接到了孙爱民留的传呼讯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师傅将车停在了钱家门口的时候，就见钱家此时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大家伙让一让，我们有事找这家人！”武星三人一边喊话，一边往院子里挤。 有八卦的村民们问：“看你们面生啊，你们是钱家啥人啊？亲戚？” 武星摇头说道：“我们是来找孩子的。我儿子丢了很多年了…” 村民们更好奇了：“你说你家孩子丢了？你们是听着啥信儿了才找到老钱家的？”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看着赵红军说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罗大江的亲爸吧？” 赵红军点头应道：“是的，我家孩子现在已经回家了，不过我兄弟的孩子还没找到。我们俩的儿子是一起丢的，我们听说这家有个孩子，差不多是跟我儿子一起被买过来的！” 有村民心里有些疑惑，问道：“没听说钱家有这样一个孩子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虽然钱家都知道钱龙川不是钱家亲生的这件事，但是钱龙川一直都寄养在占家，来罗家沟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占金花与钱金斗也常年不在村里活动，因此村里人对他们的孩子还并不了解。 武星说道：“我们找孩子也有十来年了，不知道错了多少回了，可是就算是错，我们也得亲自确认一下。” 这个村的情况比占家庄要简单的多，村民们倒是没有阻拦，而是很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同时还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依我看，钱家老二两口子肯定是没干啥好事儿，沈楠说的话还真不一定是疯话。】 【你们说前些天警察来找他们，是不是就因为拐孩子的事儿？】 【还真有可能，你们看这两口子穿的人五人六的，听说每个月给他爹妈好几百块钱呢，这还养好几个孩子呢。昨个我可看着她家闺女了，穿的可漂亮了。还有那个新小树，刚来的时候也是穿的特别好的衣裳，你们说他俩靠啥发的财？】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刚刚还持怀疑态度的村民，这时已经都认定了钱老二两口子就是人贩子。这样的话，大家就更不可能走了，围观的人不减反增。 武星三人进了院门后几乎小跑着上了台阶。几个人不想给沈楠惹麻烦，与她装作不认识。 武星看着门前的一地狼狈，问沈楠：“大姐，这是咋回事？” 沈楠继续半真半假地说着疯话：“青天大老爷，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哇，我儿子被这家人藏在屋子里不还给我，呜呜呜～他们一家都是人贩子，都该拉出去枪毙…” 武星对沈楠话里的意思秒懂，故意拔高音量，用屋里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大姐，你先冷静一下。你说你家孩子也被他们偷走了？我也是来找孩子的！” 随后，他又隔着空荡荡的窗口，对屋里人喊话：“你们赶紧把门打开，我们来找自己家孩子。要是心里没鬼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钱老太太一见又来了三个陌生人朝她家要孩子，气不打一处来，粗着嗓子嚷嚷着：“我家没有你们的孩子，赶紧走，你们要是敢硬闯，我们马上去报警，说你们光天化日抢劫，让警察把你们带走！” 门外面的几人一听，直接乐出声，回应钱老太太：“那正好，顺便让警察查查你儿子有没有干那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沈楠也在一旁附和道：“老不死的，快把二犊子交出来，要不然我可放火点房子了。” 她说着话的工夫，不知道从哪拿出个打火机，打着火就在房檐下的一堆柴火垛上比划。 钱老太太被这一幕吓的腿软，眼看要站不住了，扶着锅台才没有摔倒。 “老三媳妇，你可不兴这样啊！”硬气一辈子的钱老太太此时说话声音都打颤了。 随后她又对钱金斗说道：“老二，我看她就是冲你们两口子来的，你出去跟她好好商量商量行不？可别让她胡来啊，我跟你爹好不容易才起的这所大房子，要是烧毁了，我也不活啦…” 该说不说，钱老太太养的几个孩子还都是真孝顺。老大钱金财虽然不正干，但是胜在听话，老太太说啥是啥，他也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老二钱金斗虽然常年不在家，但从没短过老两口的零花钱。老三钱金贵没分家之前，赚的钱都让钱老太太把在手里。老四钱金玲对老两口出手更是阔绰。 此时，钱金斗见自己七十岁的老娘这般委屈，不由得心疼起来。他咬咬牙，将老娘护在身后，对有些“失控”的沈楠说道：“弟妹，别激动，你看这样行不，你要多少钱，我补给你，以后别总缠着我们要儿子了行不？ 我们也不知道孩子咋丢的，也没法给你变出个儿子啊！你要是把我们烧死了，以后可没人在外面给你打听孩子的下落了！” 沈楠举着打火机的手没放下，对钱金斗说道：“你们两口子都是大骗子，大坏蛋，我可不信你。我儿子就在屋里，你们把门锁打开让我找一找，要是找不着我就信你们没藏孩子！” 武星接着沈楠的话茬说道：“我来找自己的孩子，麻烦你们把门打开！” 钱金斗斩钉截铁地说道：“屋里孩子都是姓钱的，没有别人家孩子。我看你们一个个找孩子都找疯了！孩子丢了你们找警察去，你们这些人没资格搜别人家！” 好巧不巧，钱金斗话音刚落，就来了几个穿制服的大盖帽，刚刚还闹哄哄的大门口立马安静下来，大家自觉给几名警察让开了路。 武星几人见救兵到了，马上有了底气。陈师傅笑呵呵地说道：“这些人总有资格搜查了吧？” 为首的警察走到门前，亮出证件，并说道：“我们来调查一起拐卖妇女儿童案件，请你们把门打开，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钱家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心虚，一时没动，屋里的那名司机却快步上前，还没等钱家人反应过来，挂在锁扣上的锁就被拿了下来。警察以及门外的另外几人都陆续进了屋子。 “让家里人都出来，我们要进行例行问话和检查！”警察扫视一眼屋内的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武星跟沈楠几人则不管不顾地开始去住人的屋子里搜查。第一间屋子，便是钱老太太那屋，此时占金花正拉着孙小好跟钱龙飞，避免他们自己跑出屋。 武星跟赵红军一眼就认出占金花是那个面馆的老板娘，那次经历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沈楠则情绪失控一样，上去就把占金花挠个满脸花。以往抓不着她，这回碰上了，决不能让她全须全尾儿地离开。 钱龙飞被这场面吓的直哭，孙小好却躲在占金花身后看热闹，见占金花吃了亏，他在心里给沈楠拍手叫好，嘴里却怯生生的对占金花说：“妈妈，我害怕！” 别说，这句话还真起了作用，让占金花瞬间母爱爆棚，混乱中安排俩孩子到靠近窗台的炕脚处，自己则甩开了膀子准备跟沈楠大干一场。 两个女人打架，几个大男人不好插手，而且占金花是个五短身材，估摸着也就一米五，比沈楠矮了半头，身材也没有常年干农活的沈楠壮实，所以一对一，沈楠应该不会吃亏。 于是他们几人都回身出屋，又去了其他房间。 第143章 钱龙川觉醒 一直关着门待在房间内的于敏听到警察说的话，主动将门打开了，跟在她后面的，是因为耽误上学而气鼓鼓的钱美娟。 钱老头、钱金财以及钱龙滨，都是甩手掌柜的，场面混乱的时候，仨人都猫在钱金财那间屋子不出来，直到武星几人将房门推开，几人才不情不愿地出了屋。 还有一间屋子，就是钱龙滨的房间了。刚刚乱糟糟的局面，钱念娣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于是直接进屋将房门关了起来，将钱龙川扶坐起来，又费了一把子力气把他抱到炕上，让他能躺的舒服一点。 等到武星将门推开的时候，就见钱念娣愁眉苦脸地抹眼泪，炕上还躺着个表情痛苦的钱龙川。 他快步走到炕沿边，直接无视钱念娣，压下心中的激动情绪，问钱龙川：“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这是怎么了？” 没等钱龙川回答，钱念娣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刚刚外面的情形十分混乱，钱念娣不知道来人是谁，担心他们会对钱龙川和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武星瞥了一眼钱念娣后，问道：“你叫钱念娣，他是钱龙川对不对？” 在此之前，孙爱民已经将钱家的家庭成员都给他捋了一遍，按照这两个孩子的年纪，应该就是钱老二家的两个大孩子无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炕上躺着的那个，大概率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了。 他细看看钱龙川的眉眼，跟自己的儿子越看越像，就是小时候胖乎乎的孩子，现在却瘦骨嶙峋，没什么精气神。 现在，屋子外面有几名警察在撑着场面，武星有信心可以顺利把孩子带出去。他从背包中拿出一张寻子传单，上面有一个喜笑颜开很可爱的小男孩的照片。 随后，武星说道：“我是来找自己家孩子的，我儿子在三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现在有十二岁了。” 他又把照片凑近了钱龙川说道：“孩子，我刚刚收到好心人的消息，说你可能就是我丢失的儿子！你这是被人打伤的？告诉我，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我绝不会轻饶了他。” 钱龙川听到这样的话，眼眶一热，说道：“是钱龙滨，他昨晚做坏事，被我发现了，就把我打成这样。” 他不确定面前的中年男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爸爸，但他知道，钱家不是自己的家。 如果说刚刚占金花与钱金斗对自己的冷漠态度，早让他习以为常，甚至都不敢生出逃跑的心思。那么刚刚武星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随波逐流，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从小，占家人就给他灌输一种思想，自己是被亲爸妈抛弃不要的，是他们收留了他，给他饭吃，让他对他们心存感恩，切断了他所有寻找亲生父母的心思。 可是，像占金花与钱金斗那样冷血无情的人，真会发善心做好事吗？ 尤其是刚刚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这俩人是人贩子，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们偷来的？自己的亲爸妈是不是也正在疯了一样地寻找自己？ 另外，他还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这个家中，唯一对自己好的钱念娣，实际上也是没能力保护自己的。 如果自己找到了亲生父母，即便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难道会比在钱家的处境更差吗？ 这样想着，他打定了主意，要跟钱家人切断关系。而在临走之前，如果能够让钱龙滨为自己做的坏事付出些代价，就再好不过了。 武星听了钱龙川的回答，点头说道：“孩子，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的伤怎么样？能先让我看看吗？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钱龙川点头应道：“我应该是腿被钱龙滨踩骨折了，不敢动，一动就疼！” 武星小心翼翼地掀起钱龙川宽松的裤筒，发现他腿上除了一块接着一块的淤青之外，脚踝处有明显的肿胀变形，看得他揪心不已。 这别说是自己家孩子了，就算是别人家孩子，正常人看到都会心疼，可是这家人却一个比一个更心狠手辣。 有那么一瞬间，武星甚至觉得这样一家人根本就不该存活于世，简直就是人间祸害。 他转头对赵红军跟陈师傅说道：“老赵，陈哥，麻烦你们先去帮我找下村医，给孩子简单处理一下！” 等到两人出了院子，让村民帮忙带路去罗长顺家的时候，武星也不动声色地出了屋子，朝着等待警察问话的钱家人喊了一声：“钱龙滨！” 钱龙滨条件反射似的扭头看谁在喊自己，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大腿处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 “啊~”钱龙滨惊呼一声后倒地，虽然看清楚了拿着棍子的武星的脸，却还是没能躲过紧跟着的另一棍子。 这次是打在了钱龙滨的小腿上，钱龙滨痛不欲生，感觉自己都出现了幻听，听到了自己的小腿骨骨裂的声音。 钱老头跟钱金财虽然有心要解救钱龙滨，无奈武星身上的杀气太重，加之他手上拿着一个很粗的铁锹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反正是把那爷俩吓退了，只能让钱龙滨自求多福。 钱老太太听到宝贝大孙子的惨叫声，直接把正在对她问话的民警丢在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将大孙子护在身下，嘴里还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来人啊，杀人啦，要出人命啦...” 对于这种情况，警察也不能坐视不理，留下两名警察控制住占金花与钱金斗，并将这个房间的门给关了起来。另外三名警察则出了房间处理新情况。 “大家都安静，刚刚怎么回事？”一名警察问道。 钱老太太眼疾手快地起身抱住了警察的大腿，哭喊道：“警察同志，你可得为我大孙子做主啊，他啥坏事也没干，是个好孩子，结果不知怎么的糟了人家的毒手。 警察同志，我看他才应该去坐牢。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二儿子跟儿媳妇吧，把他抓走，你们也好回去交差！” 钱老太太说完话，几名警察同志都被她的逻辑给气乐了。 第144章 做坏事的报应 警察对钱老太太说道：“大娘，这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咋还能转移呢？你儿子媳妇犯的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儿，现在证据确凿，谁也救不了他们。 你可不要胡搅蛮缠，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要是耽误我们办案，得把你也一起带走！” 钱老太太见这招行不通，又指着武星说道：“那他也得一起带走，还得给我大孙子赔偿！” 警察瞥了一眼地上弓成大虾状，“诶呦诶呦”喊痛的钱龙滨，问已经扔掉了“作案工具”的武星：“怎么回事？” 武星摊了摊手，装傻充愣地回答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钱老太太对武星的说法立马表示反对：“你少在这瞎说八道，刚才你拿着铁锹把打的我大孙子，我看的清清楚楚！” 武星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说我打的人，你倒是把工具找出来，到底是不是我打的，自有警察同志来判断。真是我的责任，我认罚！” 这时，钱进财跟他老爹才开口作证道：“我们都看着了，就是你打的，你别想跑。欺负我们钱家人，也得看你有没有能耐担责任！” 瞧瞧这话说的多硬气，躺在地上的钱龙滨却忍不住对他爸跟他爷翻白眼，其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打，都不说伸把手。 武星又接着问：“你们都是姓钱的，是一家人对吧？警察同志，一家人互相作证的证词能采用吗？” 为首的警察同志摇摇头说道：“如果没有其他证据佐证，近亲属之间的证词一般不予采纳！” 钱老太太瞅了一圈，都是自家人，难道大孙子就这么白白挨了打？对于向来不愿吃亏的钱老太太来说，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她捡起地上那根又粗又直的铁锹把，就要往武星身上招呼，把孙子挨那两下打给找补回来。 结果还没等棍子抡起来呢，混乱局面中被忽视的沈楠忽然拍起了巴掌喊了起来：“老太婆要杀人啦，大家快来看啊，这一家子不但有人贩子，还要出杀人犯啦…” 这一嗓子喊，直接把钱老太太吓的将手里的棍子掉在了地上，好悬没砸了自己的脚面。 局面太混乱了，钱老太太竟然忽略了这个疯儿媳妇的存在。她只记得门被那个该死的司机给打开后，一窝蜂涌进了一大帮人。 后来好像听到了二儿媳妇的惨叫声，至于沈楠的去向，她还真没留意。这么半天没听到疯媳妇的声音，还以为她自己走了呢，哪知道原来是躲在犄角旮旯里看热闹呢！ 而此时被警察扣押在房间内的占金花，捯饬的溜光水滑的时髦的烫发，已经被沈楠抓成了鸡窝头，脸上还有好几道清晰可见的血道子。 原本是穿的丝质的连衣裙，也被沈楠给撕的破破烂烂。等到警察要拘捕她的时候，她还想借着这身破烂衣服，故技重施，给警察套上个耍流氓的罪名。 结果人家见多识广，不吃她这一套，直接从炕上抓了一条毛巾被，把占金花给围得个严严实实。由于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她自己就是想脱衣服露肉，也实现不了。 不仅如此，在三十几度的天气下，她还被那层毛巾被捂得冒了满头大汗，那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沈楠这一嗓子声音足够大，还真有好事儿的从大门口进了院子，趴在没了玻璃的门框上往里面看热闹。 钱老太太真是要被沈楠给气死了。想当初，为了摆脱这个疯婆子，她还真想过毒招，想让老三钱金贵给沈楠下药。 哪知道一向最听话、最任劳任怨的钱金贵不但直接拒绝了，还从此都没再对她喊过“妈”，不管是平时，还是过年过节，更是没再给过自己一点孝敬。 要不是他常年在外，抓不着人，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孝子不可。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最紧要的是解决目前的问题。难道老二两口子真的就要这么被带走了？ 那样的话，自己不但得不着每个月几百块的孝敬了，还要帮他们养三个半孩子？ 她现在连几个孩子的去处都给安排好了。那占家不是有钱又有门路吗？孩子跟他们家走动的也更多，把孩子送去占家，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钱老太太在不足一分钟时间内，脑子就过了这么多事情。 沈楠见钱老太太愣怔住了，就知道她是没憋好屁。她挥手对门框上挤进来的好几个脑袋招呼道：“都进来，看看杀人犯长啥样，就是这个老太婆刚才差点闹出人命。青天大老爷还在旁边呢，她就敢这样，你们说她坏不坏？” 众人跟着点头附和，一时间，钱老太太成了众矢之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啥时候这么丢人过？村里哪个不羡慕自己日子过的舒坦？今天这一切，都是这个疯婆子造成的，一定得想办法彻底解决了这个祸害。 这里的混乱局面留下两名警察同志来维持秩序，另一名警察则被武星喊到了钱龙川所在的屋子。 武星鼓励钱龙川说出自己受伤的经过。在提到钱念娣难以启齿的那件事的时候，钱龙川下意识看了看钱念娣，见她点头，钱龙川才继续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即便是见过各类罪犯的警察，听说了钱龙滨的罪行之后，也觉得心底生寒。 青少年犯强奸罪的情况不是没有，可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给家里所有人下药，要侵犯自己的堂妹的情况，还真是少见，简直有违人伦。 这样的祸害，不及时处理，以后一定会惹下更大的祸端。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属于强奸未遂，且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曾有过犯罪意图和行为。 即便是有钱龙川的证词，也难以给他定罪。何况钱龙滨目前尚未成年，要重罚他就更加困难了。 目前，只能暂时从他故意伤害方面着手去侦办。 第145章 钱龙滨被带走 警察从钱龙川那里了解完情况之后，又出了屋去讯问钱龙滨，恰巧这时，背着医药箱的罗长顺跟着赵红军和陈师傅进了门。 钱老太太一见有大夫来了，早已经忘了跟罗长顺之间的过节，拉住他不撒手，焦急地说道：“他长顺叔，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我大孙子瞧瞧，可别落下啥毛病！” 罗长顺不耐烦地甩掉钱老太太的手，冷声说道：“我早就说过不再给你们姓钱的看病了吧？哦，对了，实在要看也行，先把上回欠我的八百块钱治病钱给了！” 钱老太太一听对方提钱，脸色立马掉下来了，说道：“那是给以前那个小树治病花的钱，又不是我们钱家人欠的，凭啥管我们要钱？你要钱去找那个小野种啊？” 罗长顺没心思跟钱老太太胡搅蛮缠，瞅了一眼旁边的警察同志，对钱老太太说道：“要不咱们好好捋一捋，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受的什么伤？ 知道啥叫杀人未遂吗？我看你们那回就是这种性质，这事儿可有好些人可以作证呢！” 钱老太太虽然不怕提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害怕警察知道啊，所以听罗长顺提起这个话茬，赶紧打着哈哈说道：“他长顺叔，这事儿可不兴瞎说啊，不给看就不给看，我们自己上医院，还不让你挣这份钱了呢！” 罗长顺也不再理这个心狠手辣又不讲理的老太太，直奔钱龙川那屋。 钱龙川脸上、身上的伤以淤青为主，至于有没有伤到脏器，还得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腿上的伤比较严重，是骨折无疑了，而且不止一处。 他先用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给钱龙川身上的淤伤做一些简单处理，开放性伤口清洁消毒后做了包扎。又将骨折的地方用夹板固定好，并给武星几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们稍后带孩子到医院做更专业的检查和处理。 经过一阵混乱之后，警察将占金花、钱金斗以及钱龙滨给带走了。武星几人则带走了钱龙川。 钱老太太见大孙子刚刚挨了打，现在又被带上了警车，哭天抢地地一阵哭嚎，追了出去跟警察求情：“警察同志，你们看我大孙子也没犯啥大错，不就是打了人嘛，我们赔钱行不，能不能别带走他？” 警察此时已经烦透了这个讲不通道理的老太太，瞟了一眼钱龙滨，说道：“你除了打人，还干啥了？自己跟你奶奶说说？” 钱龙滨料定对方找不到自己侵犯钱念娣的证据，嘴硬地说道：“警察叔叔，我真没干别的，我不怕你们去查。我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打击，你们能不能先放了我？” 他之所以认下了打伤钱龙川这件事，是因为钱念娣出来作证。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竟然不顾自己名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关键是昨天明明钱念娣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药见效了。所以那两姐弟摆明了是要把自己给送进去，实在是太歹毒了！ 可是钱龙滨又不能点破钱念娣撒谎的事情，因为一旦说了，就等于要把自己给家人下药的事情一并交代了，那时情况对自己更不利。 钱龙滨越想越气，暗暗在心里发誓，如果自己坐了牢，出来后一定要给那两姐弟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警察当然不会理会钱龙滨的请求，毫不留情地将他塞进了警车里。 钱老太太情急之下，抓住还没关上的警车门不放，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悄悄塞进了随车警察的手中，小声商量道：“这事儿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大孙子打小就没吃过啥苦，也没跟别人打过架，钱龙川要真是他打的，那肯定是因为他干了啥欠打的事儿了！” 警察举起手中刚刚被塞的钱，冷声道：“贿赂办案人员可是要加重量刑的。” 随后他将钱又塞回给钱老太太，并说道：“你要是不想跟我们一起走的话，就不要再干扰我们的正常工作。” 随后砰的一声，警察就将车门给关上了。两辆警车扬长而去，车尾后扬起的尘土呛得钱老太太直咳嗽。 直到警车都开远了，憋了一肚子气的钱老太太才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这回，钱家可真是热闹了。三岁的钱龙飞因为妈妈跟人打架，受到了惊吓，这时一直在哭闹，钱念娣收拾好心情，哄着钱龙飞玩。 钱美娟很有眼力劲儿地安慰着钱老太太，说相信自己的哥哥不会有事的，实际上心里一直在幸灾乐祸。她觉得，自己的大哥早就该被这样收拾一顿了。 于敏见自己的儿子被警察带走，不悲不喜，就像是对待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这种态度让钱金财跟他的父母十分不喜。 钱老太太有气没处撒，冲着于敏咒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儿子都要进监牢了，还跟个没事人儿一样。我看我大孙子有这一劫，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方的，你还我大孙子...” 她单单是嘴上骂人还嫌不够解气，还上手去捶打于敏。 于敏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推开钱老太太，大声喊道：“我看沈楠骂你老不死的一点没错，你就是个老不死的，我儿子都是被你给惯坏的，都是你害的。我还没找你要儿子呢！” 钱金财见于敏竟大逆不道，敢推自己的老娘，也来了气，上去对着于敏就是一杵子，骂道：“爱过过，不爱过滚蛋，整天对我吊脸子就算了，现在胆儿肥了，还敢打我妈？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赶紧爱死哪死哪去，别一天天的在这里碍我们的眼！” 对于钱金财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于敏一点都不奇怪。他从结婚后就没闲着找野女人，自己之所以装聋作哑，是因为两个孩子还小，不想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没有妈。 可是现在，那个小时候机灵可爱的儿子，已然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但遗传了钱金财的好色，还兼具了钱老太太的混蛋属性。这样的儿子，谁爱要谁要，她是不敢要了。 第146章 周教授的能量 至于女儿钱美娟，她才刚刚十岁，于敏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女儿能体谅自己。可是这个幻想也很快就破灭了。 在于敏被钱老太太打骂的时候，钱美娟就那样事不关己一样地看热闹，仿佛这件事再正常不过，根本不需要她横加干涉。 可是在于敏反抗的情况下将钱老太太险些推倒的时候，钱美娟却本能地上前扶住奶奶，还用一种埋怨的目光去看于敏。于敏不禁感到心寒。 面对钱金财的驱赶，于敏仍然没有放弃内心的最后一丝挣扎，问钱美娟：“你想让妈留下还是离开？” 钱美娟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整天就知道数落我跟我哥，现在我哥被抓走，你高兴了？一分钱不会挣，吃喝都靠我奶，现在还敢打我奶。我不要你这样的妈...” 于敏早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可是在钱美娟将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感觉心脏一阵刺痛。 她呆愣在原地，哭了笑，笑了哭，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受到沈楠的影响，钱家人对疯子都有了极深的心理阴影，见于敏这样，都不敢再刺激她了，马上回屋将门关上，仿佛于敏是一种可怕的瘟疫一样。 于敏发泄过后，收了收情绪，直接出了院门。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最可悲的是，她在钱家过了将近二十年了，任劳任怨地伺候一家老小，忙活家里、地里，兜里却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十块钱。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再回到钱家当奴仆了。 ———— 占金花与钱金斗那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让警方对他们杀了个回马枪，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他们虽然心中暗叹太过倒霉，实际上心里并不是很慌。 让曹勇等人包揽下罪责对他们来说，是成本最小的脱罪方法，但却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他们想，大不了浪费一套苦心经营的身份，换个身份重新开始而已。 况且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就冲那两个孩子，哪怕是判刑，也会给占金花的量刑酌减。 但是人有失算，马有失蹄，他们还不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以往。 在孙爱民带着儿子孙勉到马坊市落脚之后，孙爱民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联系到了被他们解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周悦”的父亲周教授。 孙爱民将自己跟其他几人共同打掉人贩子团伙的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并着重强调了这件事中的主谋是占金花与钱金斗。 周教授在高校任教多年，人脉很广，托关系询问了案件的进展，同时特意提到了钱老二两夫妻的名字，还有站前面馆、面馆中的地窖等线索。 周悦回到家之后，精神有些恍惚，整天就知道哭，周教授为此不知道发了多少回火，去数落自己的女儿识人不清，不听从父母的管教。 教授夫人虽然心中也责怪女儿太过执拗，做事不计后果，一意孤行，才导致这种悲惨的结局，但是怕话说的太重了会让女儿想不开，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快，让周教授一个人来做“坏人”。 在骂过之后，夫妻俩又开始轮番做女儿的思想工作，让她将掌握到的“男朋友”的各种信息都交代清楚，不但要让这次拐卖案的团伙成员一个也跑不掉，还要去查一查那个“男朋友”是不是也是拐卖团伙利益链条上的一员。 实际上，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并不难掌握。他叫占和平，跟周悦是大学同学，周悦说了自己掌握的信息之后，周教授还特意去周悦的学校，调取了占和平的档案。结果，真的印证了周教授的猜测，这个占和平跟拐卖案中的占金花有着密切关系。 占和平和占金花是同村人，都来自于占家庄。按辈分来说，他应该喊占金花一声“姑”。 这个消息让周悦遍体生寒。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温柔体贴、成绩优异的穷男友，原来是来自于拐子村。 自己还曾天真的以为，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哪怕是生活清贫，都会过的十分幸福。 哪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对方的猎物，亲手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至于他是一直存着拐卖自己的心思，还是被周家父母羞辱后临时起意，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占和平以身试法，将留下一生难以抹掉的污点。 周教授夫妻二人在冷静过后，也在不断地自责、反思。以前是他们把女儿保护的太好了，才会让她那样天真好欺骗，傻傻地追求内心幻想的、能够冲破世俗阶级的浪漫爱情，而忽略了各种现实阻碍。 等到女儿真正遇到一个善于伪装的底层男人的时候，误将同情与感动当成了爱情，还将父母的横加阻拦归结为物质、庸俗，对父母的态度不屑一顾，甚至更激发了她的逆反心理。 两名高级知识分子没想到因为自己在家庭教育中的疏忽大意，给女儿带来了这样惨痛的教训。 可是事情已然发生，悔之晚矣，唯有让凶手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给女儿受伤的身体和心理带来一些抚慰。 于是周教授夫妻在短短几天内，多方联系，利用自己的人脉给马坊市警方施压，使得这件事得以重启调查，占金花与钱金斗，还有他们的内部联系人员占宝坤，也就是占金花的堂弟，乃至占和平，都列为了重要嫌疑人。 目前，除了占和平之外，其余嫌疑人都已经抓获归案。而在钱家找到的钱龙川，给占金花与钱金斗又多加了一重罪名。 尽管武星还没与钱龙川做亲子鉴定，但是他现在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看待。将钱龙川送到医院后，跑前跑后地交费，带钱龙川做检查和治疗，让从小缺爱的钱龙川感动地泪眼朦胧，甚至都因此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第147章 钱家报案 孙爱民担心事情有变，特意给沈楠打电话了解事情的进展。知道占金花与钱金斗被抓获，他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而听说钱龙川的腿受了很重的伤的时候，不由得联想到袁洁提到的二十年后的情形。那时，钱龙川走路明显跛脚，或许，就是这次留下的后遗症吧。 好在钱龙川现在被及时送往了医院，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落下终身残疾，也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沦为拐子团伙的一枚小卒子，最终落得个身陷囹圄的凄惨下场。 不过钱家似乎并不想那么轻易地放走钱龙川，很快，钱老太太那边就起了幺蛾子。 在家里终于恢复清净之后，钱老太太越想越心堵，怕大孙子腿上受那两闷棍打出了内伤，不及时治疗落下后遗症；怕大孙子在警局受到非人的虐待；怕大孙子吃不好，睡不好。总之对钱龙滨就是各种担心。 她想着，是不是可以多拿些钱去打点打点，好赶紧将大孙子给救出来。于是赶紧拿出裤腰带上拴着的钥匙，将藏钱的那个板柜给打开了。 她左扒拉，右扒拉，除了自己在一个小布兜装的零零散散的两百块钱之外，哪里还有二儿子刚给自己的一千块钱的影子？ 她此时只觉得两腿发软，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喊出声来：“老，老头子，老大，不好了，快来呀，家里招贼啦...” 钱老头跟钱金财爷俩今天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丢人，愣是破天荒的没有出门去溜达。 钱老头知道老太太心情不好，就得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于是躲到了大儿子房间挺尸去了。 此时正躺在炕上烙饼的父子俩听到老太太的喊声，都一骨碌坐了起来，赶紧下炕去查看情况。 “老婆子，发生啥事儿啦？咋还坐地上了，快起来...”钱老太太这种失魂落魄的表现可是不常见，钱老头为了避免遭殃，赶紧故作紧张地关心道。 钱老太太抓着钱老头胳膊的手明显地有些颤抖，哭着说道：“昨天老二给我的一千块钱，丢了~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钱老头一听说是丢钱的事儿，也马上变得紧张起来，问道：“是不是你记错地方了？别的地方找没找？” 钱老太太摇摇头说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地，就放在柜子那堆衣服的最底下了！” 她拿出装钱的小布包，接着说道：“就跟这个放的隔着不远，用碎花布包起来的。我都翻遍了，没有。” 钱老头看着炕上被老太太翻的乱七八糟的衣裳和已经空空如也的板柜，不死心，又在衣服堆里一件一件抖搂着，从头到尾都没发现碎花布包的踪影。 相比于钱金财跟钱龙滨，钱老太太对老头子出手可并不大方，怕他再出去招惹哪个小狐狸精。 所以，一千块钱对钱老头来说算得上是超级巨款了，一想到这钱不翼而飞了，就觉得跟剜他的肉一样疼。 翻完最后一件衣裳，钱老头彻底死了心，也跟老太太一样瘫坐在了地上。钱金财看着此时靠坐在炕沿边愁眉苦脸的老父老母，开始唉声叹气，挨着钱老太太坐了下来。 一家三口沉默了一会儿，钱金财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爸妈，咱们打电话报警吧，我看刚才乱哄哄的，没准就是哪个王八羔子趁乱把钱偷走的。” 钱老太太难得蔫头耷脑的状态，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应该不会，钥匙一直在我裤腰上拴着呢，谁有那么大本事，能不开柜子就能把里面的钱给拿走啊？” 钱金财应道：“妈，你先别管这钱怎么被人拿走的，现在丢了是事实吧？要是不报案，咱们就只能吃哑巴亏了。再说，我儿子还等着咱们拿钱去救他呢...” 钱老头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应该报公安，咱家小滨就打了几下人警察都能给他抓走，咱家丢这老些钱，他们还能不管？” 说话的工夫，钱金财已经麻利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大跨了两步走到了电话机前，拨打了110，将家里丢钱的事情给大概说了一下。 折腾了大半天，早饭都还没有吃，钱金财感觉有些饿得慌了，出了父母住的房间到了外屋地，结果却是冷锅冷灶。 此时的钱美娟正坐在堂屋门前的小凳子上，一脸闷闷不乐。她倒不是在为于敏的出走而担心，而是在为今天上学的事情发愁。 上午因为家里出的事情，她没能出去。家里来了那么多人，想必家里这些丢人的事情都在村子里传开了。二叔二婶跟自己的亲哥哥都被警察给抓走了，一家子出了这么多罪犯，让她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啊？ 班里原本就有几个爱扯老婆舌的女同学跟她不对付，这一下子，她们又有用来攻击自己的话题了。 钱美娟还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中，就听到钱金财冲着她喊道：“小娟，你妈上哪去了，咋还不做饭？” 他似乎已经忘了刚刚他喊于敏从钱家滚蛋这件事，他也压根没注意过于敏听到钱美娟扎心的回答时那种十分反常的状态。又或者，他知道于敏出去了，又知道她无处可去，所以认为她会像以往一样，躲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一场，很快就会回来接着伺候他们钱家的一家老小。 钱美娟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刚才跟我们赌气走了，谁知道她啥时候回来！” 钱金财咒骂了于敏一句“穷矫情”，又对钱美娟说道：“那你来做饭，一家子等着吃呢！” 钱美娟一听说要让她干活，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说道：“爸，我没做过饭，不会做，让我奶做吧？” 她又瞥了一眼在台阶下带着钱龙飞玩耍的钱念娣，补充道：“要不让我姐做，她比我大好几岁呢，要轮也轮不到我啊！而且我二叔家现在三口人，咱家只有咱俩在，让她做饭正合适！” 第148章 钱美娟嫉妒钱念娣 钱金财对自己闺女钱美娟的提议不置可否，说道：“那你去跟你姐你俩商量吧，反正赶紧把饭做好就行，你爷你奶都饿了，快着点儿！” 说完话，钱金财也不再管其他的事情，又回自己的屋子挺尸去了。 钱美娟对于二叔家的这个堂姐钱念娣，心里是十分嫉妒的。 从五官上来看，钱念娣长得算是中规中矩，一般人，比钱美娟差远了，也就比那个随了占金花的孙小好强一些。 可是架不住人家生在了好家庭，爸妈别管是怎么赚的钱，可是从小人家就是城里人，吃喝穿啥都是好的。那漂亮衣裳往身上一穿，气质一下子就上来了，跟农村孩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钱美娟觉得，自己要是能有那些漂亮衣服，得比钱念娣好看一万倍。 她心里越想越气，但是以前二叔二婶往家里寄的钱不老少，家里人都跟着沾光，钱美娟不敢表现出来。现在，钱念娣跟她的两个弟弟就跟没爸没妈的孩子差不多了。 她今天听村里人说，她二叔二婶犯的事儿可不小，估计得判不少年呢。这样的话，二叔家的仨孩子是不是就得留在罗家沟了？ 家里本来就人多，还没有能赚钱的人，除了养猪、种地弄点收入外，全靠二叔跟小姑姑供养着。 要是少了二叔家每个月的几百块钱，还要多养他家的三个孩子，不用想都知道以后的日子得有多紧吧。 钱美娟此时觉得，以后钱念娣他们姐弟仨属于寄人篱下，而自己算是钱家的一个小主人，所以自己能随便使唤他们了。 这样想着，一直觉得比钱念娣矮一头的钱美娟心里瞬间有了底气。她冷着脸孔冲钱念娣大声喊道：“姐，都大中午了，你来做饭吧，爷奶都饿了，等着吃饭呢！” 钱念娣从早上到现在，心情一直都是阴郁的，既为钱龙滨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愤恨，又为钱龙川现在的情况感到担忧。 不过她知道，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关心小川了。且不说钱龙川为了救她而受了那样重的伤，她却没有能力保护钱龙川不再被家里人伤害，单说今天那个可能是钱龙川亲爸爸的姓武的叔叔，就不可能再允许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 如果小川真的是自己爸妈偷来的或者买来的，那两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就算是有什么想法，现在也完全做不了。因为这里还有她的两个亲弟弟等着人照顾。 以前的那个小树，她上一次见的时候，才三四岁的样子，瘦瘦小小、唯唯诺诺的样子，爸妈也从来没有管过他。联想到钱龙川，也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难道这两个孩子都是他们偷来的、买来的？ 可是他们把这两个孩子一个放在姥姥家，一个放在奶奶家，都没有带在身边养，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关于这个问题，她实在是想不通。 现在家里这个新来的小树，倒是不像之前的小树一样胆小怕人，长得白白胖胖的，很健康、很自信的样子。 但是她总感觉这个弟弟看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她带着三岁的钱龙飞在院子的台阶下面玩土，“新小树”孙小好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厢房的房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玩。 钱念娣看到父母对这个新小树稀罕不够的样子，加上跟妈妈十分相似的五官，确认这是自己的亲弟弟无疑了。 可是这个弟弟以前去了哪里，又是怎样突然回到钱家的，为什么还是用着小树这个名字，她完全想不出头绪。 她有心跟新小树打好关系，毕竟爸妈不在，她有责任照顾好这两个弟弟。 可是新小树对于她的问话从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跟他们一起玩，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新弟弟相处。 听到钱美娟的喊话，钱念娣朝站在台阶上面的钱美娟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以前都怎么吃饭？” 钱美娟最讨厌看到钱念娣总是能那样云淡风轻地说话了，不像她，面对城里身份的二叔二婶一家人，总是觉得有些紧张。 现在这种境况，钱念娣竟然还这样不紧不慢，让钱美娟感到有些不爽。她没好气地说道：“以前都是我妈做饭，现在我妈被气走了，没人能做饭了。你总不能让别人伺候你家三口人吧？” 钱念娣听出来钱美娟的意思了，现在大爹家里，钱美娟跟钱金财算是两口人，爷爷奶奶也是两口人，只有自己家是三口人，所以谁家人多谁就得负责伺候一家人吃饭。 她现在可没心思跟钱家人去计较这些，毕竟自己跟两个弟弟也的确是要吃饭的，多做一些，顺带手的事儿，也没什么。 于是她抱起钱龙飞，招呼新小树一起回屋，给他们打水洗手。然后让他们俩在台阶上的水泥地上玩一会儿，自己抱柴火放到外屋地。 问了钱美娟家里粮食放在哪里，舀了一些大米出来。 她虽然不会做很多花样美食，但是基本的家常饭菜还是可以的。爸妈虽然不经常回奶奶家，去姥姥家的次数倒是不少，每次停留的时间也会长一些。 都是农村，土锅土灶，生火做饭的基本技能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很快，钱念娣就生好了火，将水烧开后，把洗好的大米倒进去，一边烧火，一边时不时用勺子搅动锅里的大米，防止粘连糊锅。 在大米煮的半生不熟的时候，用笊篱捞出来放在了盆子里。 淘出锅里的米汤，刷干净锅加清水，锅上放蒸屉，将米饭盆放上去后，盖好锅盖，又开始烧火，将米饭给闷熟。 大中午的，天气很热，钱美娟在外面发呆一会儿后就起身回屋躺着去了，她可没打算给钱念娣搭把手。 等到锅上汽了，不用再烧火了，钱念娣又准备去菜园子摘点青菜，结果却不成想又出事了。 第149章 钱龙飞遇险 钱家在院子里用砖头跟水泥修了一个水池，高度有半米，宽度大约1米，长度2米。水池边上有一根高高的自来水管，夏天往水池子里面放水，用来洗衣服，或是晒些温水，洗头洗脚都十分方便。 那个水池现在每天都会放一些水，这已经成为了钱家人的一种习惯。在钱念娣去外屋地做饭的工夫，孙小好跟钱龙飞就去了水池子边上玩。 钱龙飞虽然长相随了钱家人，比孙小好漂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从内里来说，实际上属于同一类人，都完美遗传了父母巧舌如簧又自私贪婪的本性。 但是不管二十年后的钱龙飞成为何种人，现在他也仅仅是个三岁的小孩子，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谈其他的了。 孙小好就不一样了，年龄上比钱龙飞大了三岁，又有关于前世的记忆。 看着较二十年后等比缩小的那个钱龙飞，孙小好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受绝症的折磨，将要认命的时候，这个亲弟弟突然出现，告诉他自己能够救他的命。 他当时实在是太开心了，感觉身上那些难以忍受的疼痛不适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重获健康之后的精彩生活。 可是，这一切却只是那一家人精心营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放弃挣扎，放弃跟他们对着干的苗头，哄骗他到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让他从人间一下子跌入了炼狱。 他好恨啊！都是他们的亲儿子，家里的几千万资产却全都便宜了钱龙飞一人，自己哪怕是在弥留之际，苦苦期盼，却只见到了两本用来忽悠他的房产证，在他死后，房产证自然也已经物归原主。从始至终，他都没能得到那两套房子的署名权。 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自己赶快去死，甚至嫌自己的病情进展太慢了，还要人为给他预定了死期。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他又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了，姓钱的，姓占的，那些对他见死不救甚至杀人灭口的血缘亲人，一个都别想逃。 孙小好这样想着，身体里的血液几乎开始沸腾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钱家人的状况，钱念娣在外屋地做饭，其他人都躲在房间里没出屋，此时的院子里就只有他跟钱龙飞两人，真是个绝佳的动手机会。 孙小好在水池里放了几个塑料材质的小玩具，在水上飘着，两个人趴在水池边，钱龙飞玩的不亦乐乎。 孙小好就像是逗弄钱龙飞玩一样，故意将塑料玩具都拿到远一些的位置，让钱龙飞去够玩具。 开始的时候，钱龙飞还耐着性子跑到孙小好那边去抢玩具，几个回合下来，钱龙飞被激怒了，要去扑玩具的时候，脚底下一滑，一下子跌到了水池里。 原来，孙小好提前弄了一下肥皂水撒在了水池周围，就等着钱龙飞滑倒呢。 要是摔在了水泥平台上，怎么也要摔出个好歹的，要是一不小心滑倒跌到水里，差十公分就接满水的池子，足够溺死一个小孩子了。 好巧不巧，钱龙飞就真的摔进了水池里。孙小好看着钱龙飞在水池里扑腾着，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内心激动不已。 不知道钱龙飞呛了几口水，孙小好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知道是有人要出来了，于是先发制人，赶紧哭喊着朝房门口跑去，并大声呼救：“姐姐，姐姐，弟弟掉水池里了，弟弟有危险，呜呜呜~” 他冲已经一只脚踏出门槛的钱念娣说道，脸上写满着焦急与无措，满脸的水，也分不清是水，是汗还是泪。 钱念娣心下一紧，赶快朝着水池跑过去，将已经快要挣扎不动的钱龙飞给捞了出来，将他大头朝下抱着，一边给他空掌叩背，想要让钱龙飞尽量将喝进去的水吐出来。 她也不懂什么急救的方法，只是本能地觉得应该这样做。随着钱龙飞发出几声咳嗽，呼吸顺畅了一些，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孙小好心里暗叹“可惜”，面上却对钱龙飞各种关心的神色，完全不见了之前对待钱念娣和钱龙飞那种疏离的态度。 面对已经恢复清醒的钱龙飞，孙小好用十分自责的语气对钱念娣说道：“对不起，姐姐，我没看好弟弟...” 钱念娣见钱龙飞已经转危为安，还能正常跟他们互动了，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见着家里刚认回来的这个弟弟此时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状态，忍不住心疼了起来，也全然忘记了他之前看人的那种有些不太舒服的眼神。 她想，这个小树弟弟也只不过是个无力自保的孩子，哪里有能力去照顾、保护更小的弟弟呢？终归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疏忽了，竟然没有预判让他们自己玩耍可能发生的危险。 钱家其他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过只有钱老太太撑着精神出来查看情况。 见着浑身湿漉漉刚刚从地上坐起来的钱龙飞，钱老太太上前问道：“念娣呀，小飞这咋弄成这样子了？赶紧带进屋把衣裳换了，别感冒了！” 该说不说，钱老太太对几个亲孙子是真心喜爱。钱龙滨从小她跟前长大，对这个大孙子的感情自不必说。 孙小好，也就是现在的小树，虽说长得不那么讨喜，但好在是老二亲生的，而且嘴巴甜，仅仅几天的工夫，就把钱家老两口子哄得每天心花怒放，料定了这将来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对于最小的孙子钱龙飞，虽然之前只见过两三面，但是这孩子一看就是个鬼机灵。加上长得跟钱金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钱老太太对他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今天因为家里出了这老些事儿，老太太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几个孙子辈的事情了。 钱念娣听从钱老太太的指挥，赶紧将钱龙飞抱进了屋子里去换衣裳。 第150章 钱老太太联系占家 钱念娣抱着钱龙飞进屋换衣服的时候，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拉着孙小好，担心他在屋子外面没人看管再出什么意外。 钱金财这时肚子饿的发慌，从屋里出来正撞见老二家刚进门的仨孩子，他也没理这几个孩子，看了看正闷着米饭的大锅，跟走在后面的钱老太太嘟囔道：“妈，饭还没做好啊？我都快饿死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只顾吃喝玩的主，这也是钱老太太惯出来的结果。比他小的老二、老三还有小妹，反倒没有这么矫情。 钱老太太难得数落钱金财一回：“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老大呀，你说你啥时候能长进长进？ 老二要是没出事儿，咱家没啥负担，爸妈也能多顾着你点儿，让你吃喝不愁。你看看今天发生多少事儿？ 妈今天才感觉自己是真老了，遇到事儿脑子迷糊，没主意了。你要是能把家撑起来，爸妈也能省点心了。哎…” 钱老太太一辈子要强不服软，更不愿意承认自己越老越不中用这件事，可是看着已经人到中年仍然没心没肺的大儿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以往，家里大事小情都由她来决断，她曾十分享受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可现在，她多希望有人能帮她收拾好家里的烂摊子啊！ 钱金财看自己老娘唉声叹气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是自己都被老娘照顾这么些年了，向来不用管事儿，所以面对家里这一切，他也无能为力呀！ “妈，我知道你是嫌我没本事，那年轻时候我说去外面找钱，你不让去，非得给我留家里，说让我顶门立户。 可是家里啥事儿又都是你拍板儿，我也没机会发挥发挥，历练历练。现在我都该五十岁了，我现学也来不及呀！要不，我们找二弟妹娘家帮着解决解决？”钱金财说道。 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钱老太太表示赞同。一上午家里出的事儿真是把钱老太太给吓着了，竟然忘了还有个有本事的亲家。 虽然两家联系很少，但现在又不单是他们钱家的儿子出了事儿，还有占家的闺女呢，凭啥全靠自己家想办法？ 钱老太太这样想着，马上进屋拿电话本，翻出占家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筒开始拨号。嘟嘟两声之后，那头将电话接了起来：“哪位？”对方问道。 钱老太太赶紧回道：“是亲家吧？我这是罗家沟老钱家，金斗两口子出事儿了，被警察抓走了，说他们拐孩子了！” 对方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事我们知道了，我们正在打听具体情况，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占家有自己的路子，原本这件事运作运作，是可以将钱金斗与占金花给择干净的，但是这次的事情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在占金花两口子及其堂弟占宝坤被拘捕之后，占家就收到了消息。 占宝坤现年30岁，在马坊市的警队里连个小队长的位置都还没混到，日常的任务就是盯着警队的动向，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及时通知占金花及其同伙们转移。 如果单独依靠占宝坤，占金花两夫妻肯定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以餐馆为掩护大肆开展“业务”，占氏家族也不可能从生产队解散后，安安生生地从事这项业务十几年。 有了占家人的承诺，钱老太太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老二家的那三个孩子的安排也是个大问题。 于是，钱老太太又跟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亲家，我知道你们都是有能耐的人，得了你们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现在还有个事儿，老二家仨孩子还在这里。 我呀，怕他们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待个三五天还行，要是时间长了，我们也怕这些孩子受委屈。” 钱老太太话是这样说，像是在为孩子们考虑，实际上就是嫌多养这几个孩子费钱费力，还得不着好处。 接电话的是占金花的妈占老太太，那也是个老狐狸，咋会不知道钱老太太这话里真正的意思呢？ 原本对钱金斗这个穷小子，占家就不太能看得上，要不是闺女犯了花痴，非他不嫁，钱家还真高攀不上这样的亲家。 虽说都在村里住着，但两家人的身份地位、权力财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钱家也就是在小女儿钱金玲傍了个大款之后，日子才明显的富裕了一些，但终归是靠人吃饭。不像占家，自己就有来钱的门道。 对于钱老太太的说辞，占老太太回应道：“亲家，现在几个孩子的爸妈还在里面关着，我们家正在忙着想办法，这花钱、搭人情的地方多着呢。 这些都不用你们来操心，几个孩子就在你们家多住些日子吧，等我们这边忙完了再把孩子接过来。要不你把电话给念娣，我跟她说说话。她是姐姐，知道怎么带孩子，你们也不用费什么心，让孩子们能吃饱饭就行。” 这话说的，钱老太太的脸色一阵臊红。她听出来了，这占老太太是拐弯抹角说他们家穷呢，好像让孩子吃顿饱饭对他们来说是多困难的事情一样。 不过她强忍着脾气没敢发火，而是好声好气地应道：“哎，我这就去喊她，你别撂电话啊...念娣，念娣，过来接你姥电话...” 钱老太太扯着嗓子喊另一个房间刚给钱龙飞换好衣服的钱念娣。 钱念娣将钱龙飞抱在怀里，进了钱老太太那屋接电话，孙小好也在后面跟着。他倒想听听，那个占家的老太太电话里会说些什么。 钱念娣接起电话后，哽咽着喊了一声：“姥姥！” 占家的家风虽然是“不能没儿子”，但是对家里的女孩子倒也并不苛刻，反倒还都培养的不错。 占老太太对钱念娣这个学习好又懂事的外孙女，内心是很喜欢的。 她听着钱念娣的声音不对劲，赶紧安慰道：“念娣呀，别急，啥事都有姥姥姥爷呢，你带着小飞先在你奶奶家住着。 我们想办法去救你爸妈呢，等腾出空了，姥姥就让你舅抽空去一趟，把你们接过来。” 钱念娣听着占老太太的声音，安心了一些，随后又跟占老太太说道：“姥，家里不光我爸妈出事了，还有别的事。小川被人带走了，那个人好像是他亲爸，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还有小树，以前那个小树失踪了，可是奶奶家又来个新的小树，跟我妈长得很像，我妈说那是我亲弟弟。到时候，把他也一起带过去吧？不要让他留在奶奶家里了。” 第151章 钱美娟的人生目标 对于“新小树”这件事，占金花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实际上，从一开始，若没有占家帮着运作，占金花还真办不成偷换婴儿这件事情。 而且关于换孩子的具体原因，占家人也都一清二楚，他们甚至还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希望能从这件事情开始，让世世代代的厄运从此远离占家。 毕竟那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被医生宣判了死亡，如果能在他死之前为家里做些事情，也算他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万一真的如忆缘法师所说，给孩子挪个窝就能活下来，还能给家里带来长盛不衰的财运，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现在那个偷回来的孩子走丢了，自己家的孩子又阴差阳错地自己回来了，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占金花去问了忆缘法师要如何破解这种困局，他倒是给出了承诺，不把孩子送回去倒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还没等着他做法，占金花与钱金斗两口子就出了事。 为了让法事尽快进行，把这个“新小树”接到占家也是势在必行的。 所以当钱念娣提出带“新小树”回占家之后，占老太太欣然应允了下来。 对于这其中的缘由，钱家人却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以前还一直以为是二儿子被戴了绿帽呢。 她虽然埋怨大儿子钱金财不顶事儿，但是还是怕饿着大儿子，趁着钱念娣接电话的工夫，她已经去菜园子摘菜，准备自己做些菜了。 眼瞅着到了下午上学的时间，家里的午饭还没有做好，钱美娟心里又生气又着急，可是她不敢跟钱老太太发作，反倒乖乖地去帮钱老太太烧火，还不忘安慰钱老太太：“奶，你别担心，二叔二婶跟我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哎！”钱老太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钱老太太罕见地没在家里大呼小叫地发脾气，足见今天对她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大了。 她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对钱美娟说道：“小娟啊，你可得好好学习啊，以后出去了找个有钱的婆家。 你看看你姑姑，从来不为钱的事情发愁，过的日子多舒坦。自己过好了，还能给家里帮衬一下。咱家可就指望你了。 你爸都眼瞅着要到五十岁了，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你哥呢，现在没出看去，但是没上学了，也不知道以后能干啥。 也就你还有个盼头，长得好，再学习好，那以后就算自己没啥大本事，还能跟你姑一样，嫁个有钱的。” 钱老太太如是说道。原本，对于钱美娟上不上学，她并不太在意，但是今天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钱金玲虽然通过给人家做二奶，使了点手段转正了，但是也做的不稳当。尤其是1997年，已经快到新千年了，女大学生越来越多，对成功男人的诱惑力越来越大。 她回娘家或是打电话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跟自己妈抱怨，以前家里不好好供她上学，就算自己能靠美色支撑几年，但是肚子里面没墨水儿，跟那些女大学生真是没法比。 钱金玲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努力学习，学财务，学管理，学各种文化知识，让自己出去给男人挣脸面，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不会轻易被抛弃。 而且自己有了真本事，即便男人靠不上了，自己也抓在手里不少钱了，又有了管理公司的经验，不至于坐吃山空。 这其中的辛酸，只有钱金玲自己知道，外人是难以体会得到的。 钱老太太因为老二出了事，才开始仔细地审视自己的大儿子，真是想起来就唉声叹气。那个大孙子，现在看来也是有些不让人省心。 要是能把小孙女给供出来，成为她姑嘴里那聪明漂亮又会勾男人的女大学生，以后儿子跟孙子的生活就不用愁了。归根结底，还是在为自己的儿孙做打算。 钱美娟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弯弯绕，只当是自己奶奶想明白了，终于认识到自己这个孙女的价值了呢。 她心里十分高兴，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而姑姑钱金玲就是她奋斗的目标。 大中午的，有些闷热，也没做什么费事儿的菜，做了个塌茄子、白糖拌西红柿、黄瓜拌粉条，中午饭就算是解决了。 摆好了餐桌后，一家子大大小小七口人围坐在了一起。今天的氛围比较沉闷，除了钱念娣哄钱龙飞吃饭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各吃各的。 钱美娟简单扒拉两口饭就拿着书包跑出去上学了。今天中午，钱老太太跟她说了那通话之后，她就彻底想明白了，家里人再丢人，自己也不能因此不去上学。 相反，自己还得更好好学，让那些嘲笑自己的同学老师都看看。她甚至还梦想着自己以后成了人上人，回来狠狠羞辱学校那些土包子。 今天是秋季开学的第二天，钱宝鸽昨天已经到学校报到，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了。只是钱小树那个位置还是空缺的。 钱家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沈楠给小树报名上学的事情，也因为家里这两天事儿赶事儿，都忘了这个新小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 钱念娣因为上初三，开学早，耽误的课就更多了。不过现在家里乱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返校继续念书。幸好她听了钱龙川的建议，在回罗家沟之前买了一些教辅资料，能够自己在家抽时间学一学。 第152章 钱老太太锁定嫌疑人 钱家人吃过午饭后不久，镇上派出所来了人，调查钱家丢了一千块钱的事情。 钱老太太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猛地吓了一跳。实在是最近“大盖帽”来家里来的太勤了。 听说对方是来调查家里失窃的事情，钱老太太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抓着民警同志的手不放：“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要是那钱找不回来了，可是要了我们老两口的命了啊...” 这个年代对农村人家来说，一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是只靠着种地，没有其他营生，这些钱也要攒上好久呢。有很多孩子因为家里一个学期拿不出或者不舍得拿两三百块钱学费而不得不辍学。 警察同志看着哭哭啼啼的钱老太太，在一旁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钱老头，也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 但是案子不是说破就能破的，他们得先勘察现场去寻找蛛丝马迹。 警察对钱老太太和钱老头说道：“大娘，大爷，你们先别着急，先带着我们到现场去看一下！哦，对了，现场痕迹你们没有破坏吧？” 钱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她想到怎么回应，警察已经跟在她后面进了屋。 屋内的景象着实让两位警察同志惊呆了。只见地上、炕上散乱地堆着各种枕巾、被罩、旧衣服，场面混乱不堪。 他们皱了皱眉，看着空空如也的板柜和没处下脚的屋子，问道：“这些都是贼翻的？这贼可是够缺德的，偷钱就偷钱，弄得跟扫荡的似的！” 钱老太太结结巴巴地回应：“那个，警，警察同志，这是我自己翻的。我头晌午到柜子里找钱，没找着，心里一着急，就开始一件一件抖搂，到最后把柜子里东西都翻出来了，还是没见着装钱的小花布包。这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干出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要让我抓着他，看我不剁了他的手爪子~” 钱老太太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开始诅咒、放狠话了。要是她知道那钱被自己最得意的大孙子偷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警察没时间听钱老太太这样唠唠叨叨，直接打断：“大娘，大娘，您先消消气。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得有线索才能破案。您看您把这现场破坏的是一点痕迹都找不着了，这可就不好办了。” 钱老头听到这话也有些急眼了，赶忙开口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得好好帮我们查查啊，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钱老太太也紧跟着说道：“你们不就是负责找证据破案的吗？那要是证据都摆在明面上，我们自己都能找着了，还用得着报案？ 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嫌麻烦不管我家的事儿，我可得去你们单位投诉去。我倒看看你们那单位养了多少个闲人，老百姓丢了那老些钱你们都抓不着人，还能指望你们干啥？” 钱老太太没装多久，蛮不讲理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原本警察同志对老两口那点同情心，因为钱老太太这几句话，已经消失殆尽了。 一名警察同志对老太太说道：“大娘，办案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我们肯定会尽心尽力去查，但是并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破的。 现在别说其他的了，你先给我们具体说说那钱是什么时候放到柜子里的，柜子有没有上锁，你们发现钱被偷的时候，柜子是啥状态。家里这两天有没有来什么可疑人员...” 警察围绕案子问了一连串问题，钱老太太收起了无理取闹的态度，也开始认真应对。 她说道：“昨天我二儿子回来给我的一千块钱。我二儿子孝顺啊，在外头赚钱，不能总回来，但是月月寄钱给我们老公俩，昨天有时间回来了，又给我这么多钱...” 警察同志打断道：“大娘，其他的先不说，先说跟丢钱有关的事儿！” 钱老太太应道：“哦，这钱我二儿子给我了，我揣兜里怕丢了，就趁屋里没人的时候，用个小花布给包起来，塞在板柜中间一个小棉褥子里头了。” 说着话，钱老太太还从衣服堆中将那个一米见方的小棉褥子给找了出来。 警察又问：“我们刚看了，你这柜子的锁都好好的，你放钱之后，柜子上锁了吗？” 钱老太太回道：“我锁了的，这柜子一直都锁着，钥匙就我这里有一把，家里钱都归我管着，我可不敢大意啊！要不是今天我大孙子出了点事儿，我要用钱，还发现不了钱没了呢！” “你的意思是，你发现丢钱的时候，柜子还好好的，一点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警察接着问道。 钱老太太点点头说：“就是了，就晚上睡一觉的工夫，钱就没了。今天家里有事儿，来了不少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个缺德鬼给顺走了。” 警察同志却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你平时把钥匙放在哪里？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钱老太太如实回答：“钥匙一直拴在我裤腰带上的，谁也拿不着。我也就是睡觉脱衣裳的时候，能把钥匙拿下来。” 说到这里，警察大致有了判断：“大娘，说句话你别介意，家里人或是其他熟人作案的可能不能排除。尤其是知道你钥匙放在哪里，又知道你藏钱的地方的人，外人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拿走呢？” 钱老太太听到这里，想想是那么个理儿，可是家里哪个人吃了豹子胆了，敢偷她的钱了？ 自己晚上睡觉咋会一点没察觉到有人进屋拿钥匙又开柜子呢？ 就算是自己没听到，难道老头子也没听着？哦，对了，还有老二媳妇带着俩孩子昨晚上跟他们一个屋睡的，难道是老二媳妇？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一猜测。且不说是老二主动给的钱，就算是老二媳妇不同意，人家好歹是个有钱人家的闺女，能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她自动屏蔽了老二两口子偷孩子这件事。 随后又想到大儿媳妇于敏，她感觉自己真相了。 第153章 钱老太太栽赃 想起那个吃里扒外的大儿媳妇，钱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家里今天出了这么大事儿，老二两口子被抓走她可以不管不问，连自己亲儿子的事情她都漠不关心，真是个冷血动物。 要是确认这钱被她偷走了，等把她抓回来，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一想到大孙子钱龙滨现在可能正在警察局挨着饿，说不好还得挨打，钱老太太就心疼不已。这都赖那个赖赖巴巴的钱龙川，不就是挨了顿打吗？有啥大不了的，还要把她大孙子去吃牢饭！ 想到钱龙川，钱老太太又开始恨得牙根发痒。老二两口子好歹也把他养大了，这份恩情不说回报，还恩将仇报，害他们钱家，这个仇要是不报回来，钱老太太最近都得气的吃不下饭。 这样一想，钱老太太心里来了主意，对警察同志说道：“你们这样一说，家里还真有两个人挺可疑。一个是我大儿媳妇，她叫于敏，今天找借口跟家里人吵架，然后就出门儿了，现在一直没回来。 还有个是我二儿子家的孩子，叫钱龙川，我家老二好心好意收留他，供他吃穿，供他上学，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翻脸不认人了，还跟我大孙子打架装瘸，害的我大孙子被抓走了，那个钱龙川也偷跑了，我看他没准是偷了我的钱，决心不回来了，真是个白眼狼…” 乡镇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不了解钱家的情况，认真听着钱老太太的分析，做着记录，也将于敏跟钱龙川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做好笔录之后，两名警察同志从钱家离开，着手落实接下来的事情。 对于于敏与钱龙川的去向，钱家几个大人都一问三不知。还是钱念娣提起钱龙川受了重伤，可能在附近的医院，警察同志才省去不少麻烦。 她听说警察同志是来调查丢钱的事情，没当回事，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玩。等到警察同志要离开的时候说找钱龙川调查情况，她才提供的线索，却不知道钱龙川是因为钱老太太的诬陷，成为了嫌疑人。 ———— 县城医院里条件有限，钱龙川被安排在了一个三人病房里。此时除了钱龙川之外，还有一个本县的老头在住院，他是因为不小心摔跤导致骨折。另一张床则空着，暂时还没有其他病人住进来。 老头已经住院三天了，骨折不算严重，腿上打了石膏，再有几天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 他看着钱龙川鼻青脸肿的惨状，加上钱龙川进病房的时候是被武星给背进去的，热心肠地问：“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啊？” 武星回道：“我儿子遇着个小流氓，打劫要钱，我儿子身上没带钱，就被小流氓给打成了这样。” 老头跟家属一阵唏嘘，说道：“这是在哪里发生的事情啊？那个小流氓抓着了吗？” 武星回：“抓着了，小流氓是罗家沟的，姓钱，叫钱龙滨，现在十七八岁，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个祸害。以后谁家闺女要是遇着他，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赵红军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听说那小王八蛋整天不务正业，还仗着自己长得好，出去勾搭附近的女学生呢，要是亲戚朋友家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可得看好了。” 老头闺女一听武星与赵红军这样说，赶紧点头应道：“哎呦，这样说的话，这个小流氓可真是害人不浅，回去得好好在亲戚朋友里宣传宣传。” 一向谨小慎微的钱龙川听着病房内的对话，不顾脸上的青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样浅淡的一笑，却让他惊觉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这样轻松地笑过，那种长时间以来早已习以为常的压抑感，竟然在确认自己不可能再回钱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而从武星口中说出的“我儿子”几个字，深深触动了钱龙川的心弦，甚至在还没有出亲子鉴定报告之前，忍不住想要喊他一声“爸爸”。 钱老太太不知道，她在诬陷别人家孩子的时候，她大孙子也很快就要成为县城的名人了。 原因无他，只因老头家的亲戚朋友多，几个儿女又都在县城的大单位、大厂子，认识的同事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小县城里发酵了。 还有在罗家沟有亲戚的，跟亲戚一打听，知道钱家大孙子游手好闲，还真的被警察带走了，同时还听说了钱家大儿子、二儿子做的坏事。 所以武星与赵红军宣传出去的关于钱龙滨的“事迹”，很快就被大家深信不疑，连带着整个钱家人的名声都臭了。 这件事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当钱老太太四处托人给大孙子介绍对象的时候，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一直对找媳妇这件事并不担心的钱龙滨，就这样成为了结婚困难户。 钱龙川的检查结果显示一条腿的小腿粉碎性骨折，得接受手术，但是由于有软组织损伤，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进行手术。 武星担心县城医院的技术不过关，想着在这家医院稳定两天后，就带钱龙川到市里的医院。 虽然还没出来亲子鉴定结果，但是武星已经完全将钱龙川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陈师傅送他们来的县医院，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了，就先离开了，并约定好过两天来接他们去市区。 等到陈师傅离开不久，从钱家回来的民警就找到了医院，来跟钱龙川了解情况。 武星与赵红军听说警察同志的来意之后，可是气的不轻。他们早知道这钱家人不是善茬，没想到现在还反咬一口，要让自己辛苦找到的孩子背上偷钱的罪名。这件事，他们可绝对不能忍。 第154章 钱龙滨露出破绽 武星原本也没打算轻饶了钱金斗跟占金花，现在，因为钱龙川受伤的事情，钱龙滨也别想轻飘飘地将这件事给揭过去。 武星与赵红军在一旁给钱龙川撑腰，鼓励他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清楚。 警察看着孩子受的伤可不轻，再想想钱老太太口中“就受了点小伤”，加上老太太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蛮不讲理的样子，都让警察更倾向于相信钱龙川的说辞。 这样一来，钱龙川偷钱的嫌疑成功转移到了钱龙滨的头上。这时的钱龙滨还在县城的拘留所里眼巴巴盼着家人去救他。 中午，他在拘留所里只喝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稀饭，外加一个素包子，加上早上就没吃饭，很快又开始肚子饿的咕咕叫。被武星打那一棍子，到现在还疼的不行，他把裤腿撩起来，发现腿上青了一大块。 这才仅仅半天的工夫而已，钱龙滨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他真是太怀念在外面自由自在、吃喝玩乐的日子了。 当他听到“有人找”几个字的时候，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他还以为是家里人来救他了呢。 他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虽然是农村人，但是几乎没干过任何体力活，也没吃过生活的苦，甚至受了一点农村孩子们习以为常的皮外伤，奶奶都紧张到不行。 这次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就知道，家里人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尽快救出去的。 可是等看到找他的人不是亲人，而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的时候，瞬间就激动不起来了。 “钱龙滨，我们这次来，是调查一起失窃案！”对面的警察开口说道。 钱龙滨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要把这件事栽赃给钱龙川，却没想到家里这么快就发现钱被偷了的事情。 他定了定心神，佯装无知地问道：“失窃？什么失窃？抓小偷你们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偷！” 警察说道：“你先别激动，我们今天来是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现在你先回答我们两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去做了什么？” 钱龙滨自认为昨晚的事情除了钱龙川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说，他们就拿自己没任何办法。 这样想着，他回应道：“昨天晚上？我在家睡觉，哪也没去啊？家里人都可以作证。” 警察又接着问：“钱龙川的伤是被你打的，这件事没错吧？” 关于钱龙川受伤的事情，钱龙滨本想否认，奈何钱念娣那个小婊子睁眼说瞎话，非说自己看着钱龙滨打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被抓到这里来。 现在想起那个堂妹，钱龙滨就恨得牙痒痒，心里还想着等出去了狠狠报复钱念娣一回。 他点头回应道：“是我打的，没错，因为我发现他在我们家不老实，所以就把他给揍了。” 警察顺着钱龙滨的话茬问：“他怎么不老实了？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钱龙滨回：“晚上家里人都睡了，我起来上厕所，发现钱龙川鬼鬼祟祟地去别的屋子找东西，以为他要干啥坏事，所以就抓着他揍了一顿。” “那你打人的时候应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吧？听说昨天你们家里住了不少人呢，没有一个人被吵醒吗？”警察这下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钱龙滨支支吾吾地说道：“可能，可能昨天都太累了，睡得比较沉吧？” “你确定是家里人睡的太沉了，而不是被人下了药？”警察直截了当地问。 钱龙滨神色明显紧张了一下，却依然故作镇定地说道：“下什么药？你说的还挺吓人的，谁这么缺德给我们下药啊？” 警察说道：“我说的是你家人被下药了，不是你！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在半夜起来去厕所呢？” 钱龙滨继续装傻充愣，说道：“我是被尿憋醒了不行吗？警察叔叔，难道你们半夜都没起过夜？” 经过几个回合的对话，问话的警察发现，钱龙滨还是个小滑头，更确认了家里失窃的事情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警察对他说：“你知道你家丢了多少钱吗？” 钱龙滨回：“这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去偷的！” 问话的警察一边举起剪刀手，一边说道：“两千块钱！” 对付这样的小滑头，从警二十年的老警察还是有不少办法撬开他的嘴巴的。刚刚跟钱龙滨说的话虚虚实实，却让钱龙滨信以为真。 他听到警察说家里丢了两千块钱的时候，明显紧张了起来，脱口而出：“明明是一千块...” 说完这句话，钱龙滨慌忙捂住嘴巴，警察却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小样，还治不了你？ 他对钱龙滨说道：“说说吧，昨天到底都干什么了？家里的钱被你藏在哪了？” 钱龙滨因为刚刚上了警察的当，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不吱声。 警察接着说道：“这钱对你们来说挺多的吧？你奶奶说本来想用这钱把你救出去的，而且钱龙川家属要追究你责任，也得花钱才能让事情揭过去。 现在你爷爷奶奶钱丢了，你估计还得在里面多待些日子了。因为钱龙川家属已经决定起诉你了，要是拿不出赔偿，没办法和解，这事还是挺麻烦的。 毕竟你现在马上就满十八岁了，得按照成年人的量刑标准来定性了。” 听到这些话，钱龙滨可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手欠去偷钱。 要是那钱没被自己藏起来，是不是奶奶现在已经拿着钱把事情给了了？ 钱龙滨毕竟是第一次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没经验，心理素质也没那么强，被警察诈了几句就招架不住了。 他问道：“警察叔叔，是不是我们家里拿出来钱就能放我出去了？我能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奶有钱，她肯定会想办法把钱给凑上的。 你能告诉我需要多少钱不？我让我奶尽快准备好。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了，呜呜呜~” 钱龙滨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十分委屈，竟然哭了出来。 对于钱龙滨提出的给家里打电话的要求，警察倒是十分痛快地答应了，直接将他带到了办公室，看着他给家里拨电话号。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了钱老太太的声音，钱龙滨听到奶奶的声音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奶，是我，呜呜呜~，你快拿钱来救我吧，他们说交了钱就能放我回家。呜呜呜，我要饿死了，这里啥吃的也没有，我都两顿没吃饭了~” 钱老太太听到宝贝大孙子的哭诉，心疼不已，安慰道：“小滨啊，他们说要多少钱没有？咱家遭了贼啦，你二叔昨天给奶一千块钱，也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给偷走了，来俩废物警察也没查出啥就走了...” 还没等钱老太太说完话，钱龙滨紧张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警察，打断道：“奶，别说了，那钱肯定是你记错地方了，你去挨着猪圈那间厢屋找找，你不是怕人偷，经常把钱藏到厢屋里吗？” 第155章 钱金玲给支援 钱老太太听到大孙子在电话里说胡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我什么时候把钱...”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守在电话旁的钱老头却反应很快，说道：“老婆子，我看那钱八成是你记错地方了，咱们去厢屋再好好找找...” 钱老太太对钱老头的这一说法十分生气，骂道：“放你娘了个屁，钱放哪了我能不知道？我...” 这回，钱老头更过分了，直接把钱老太太手里的话筒给抢过来挂在了电话机上。 钱老太太的火药桶一下子就被点着了，正要对钱老头动手，钱老头马上大喊：“钱是被小滨拿走的！”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你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你敢冤枉我大孙子？”钱老太太情绪激动地质问。 钱老头连忙说道：“老婆子，你想想，刚才你说家里丢了钱，小滨是啥反应？咱们几个发现钱丢了都心疼着急地百爪挠心的，小滨好像知道丢钱了一样，还告诉你在猪圈旁边的厢屋。 你说那钱不是他拿的，那还能有谁？要是刚才我不撂电话，跟小滨说的话岔劈了，警察还不直接把偷钱的帽子给小滨戴牢了？ 到时候，这打人、偷钱，不知道得判多久才能出来。我看咱们这丢钱的事情还是别让警察去查了，就说钱找着了，这样光打人这一件事儿，咱们还好办点儿！” 经过钱老头这样一分析，钱老太太的气算是消了，赶紧又拿起电话给乡镇派出所打过去，要求撤案，理由是自己岁数大了，记错了放钱的地方。 失主都这样说了，乡镇派出所自然是不愿再管这件事了。 随后，钱老头、钱老太太以及钱金财就开启了“找钱”模式，齐聚钱龙滨说的那间厢房。 当时因为钱老头把电话撂的太快，钱龙滨也没来得及说具体把钱藏在了哪个地方。 几个人一通翻找下来，一无所获。这间厢屋是钱家平时用来放农具的，为了找到那一千块钱，好久不动的各种农具一一被搬到了院子里，直接将屋子都给搬空了。 之后，他们几人恨不得把厢屋的耗子洞都扒拉了好几回，房梁上也都寻找了一通，还是没见着钱的影子。 钱老太太不死心，又带着老头子跟大儿子去了另外几间厢屋，等到几间厢屋的东西都被清空，加上找东西的时间，一下子折腾了好几个钟头，大晚上还开着灯，打着手电筒在各个角落翻个不停。几个孩子也被钱老太太喊去一起找钱。 “这可真是怪事，小滨既然说了在厢屋，那就肯定在的，咋会没了呢？妈，要不咱给派出所打电话，再问问小滨？”一向不干活的钱金财累的瘫坐在地上，对钱老太太说道。 钱老太太看着这个只知道四处晃悠勾搭女人的蠢儿子，没好气地回：“你以为那派出所是咱家呢？想说啥说啥？那都有警察看着小滨呢。 今天咱先别找了，先想办法把小滨给弄出来吧。我去给金玲打电话，让她寄回点儿钱来！” 说着话，钱老太太也不顾自己忙活大半天累的腰酸背痛的，回屋里给小女儿打电话去了。 钱金玲因为给钱龙滨找了一个技术学校，被钱龙滨狼心狗肺地数落一通之后，十分生气，早就跟她妈说过，再也不会管大侄子钱龙滨的事情了。 钱老太太也知道那次小女儿被大孙子给气的不轻，所以开口要钱的时候，没敢说是为了救钱龙滨，而是说：“金玲啊，你爸生病住院了，医生说得开刀，最少得准备五千块钱呢！我跟你爸也没能耐，没有这老些钱，你先给妈打点钱回来！” 钱老太太虽然重男轻女，但是对唯一的闺女还是不错的。当然了，其中有大部分原因是闺女长相十分突出，所以她一直以来给闺女灌输的思想就是靠自己的美貌过上好日子。 钱金玲也不负所望，初中毕业后进城打工，搭上了大老板，给人家当二奶，后来直接挤走了原配，当上了阔太太。 她对父母还是比较孝顺的，虽然没有像她二哥一样每个月定期打钱，但是时常往家里寄各种好东西，家里的冰箱跟电话也都是钱金玲出的钱。 她一年能回来那么两三回，每次都给她爸妈扔几千块钱。 今天听到钱老太太说自己的老爹病了，还要做手术，她想着，情况应该比较严重，于是紧张地问道：“妈，我爸得的啥病啊？咱那里做手术保险不？ 要不等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把我爸接省城来再检查检查，做手术的话，在我这边条件肯定更好，能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钱老太太忙拒绝道：“不用不用，就是年纪大了，摔了一跤骨折了，不方便去远处，就在咱县医院就能治。人家大夫说这种手术他们做的挺多的，不会有啥危险的。” 钱金玲又说道：“我最近忙，也没时间回家，那你让我哥跟嫂子好好照顾我爸。妈，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眼瞅着岁数越来越大了，我大哥都要奔五十的人了，你们该使唤就使唤，也得让他担起点儿事儿来了。” 钱老太太满口答应道：“诶，诶，妈知道了。你大哥现在知道给家里操心了，你就别惦记家里了。” 钱金玲接着说：“那行，咱家有啥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啊！钱我明天早上就给你打过去，你们十点来钟去银行就行。” 之后，母女俩又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钱老太太今天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至于老二两口子，那就全看占家那边怎么处理吧。两口子被带去了哪个公安局，钱老太太也不知道，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两口子了，把大孙子带回家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第156章 孙小好要上学了 第二天一早，钱老太太简单煮了点粥，一家人就着咸菜算是对付了一顿。钱美娟吃过饭去上学了。 因为钱小树开学没有去报到的原因，头一天放学后，老师就来了钱家，询问孩子的情况。 一年级的班主任也跟钱美娟的班主任一样，不是罗家沟人，都在镇上住，对钱家的情况不是太了解。 班主任找过来之后，一家人才想起沈楠到家里来闹了一次，要户口本给小树报名上学了。 可是沈楠报名的是以前那个小树，现在这个小树从里到外都换了。 钱家人还犹豫着应该怎样跟老师解释的时候，孙小好却主动站了出来，对老师说道：“老师，我就是钱小树，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没去上学。我明天可以直接去学校吗？” 老师一看面前这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白白胖胖，口齿伶俐，逻辑清晰，而且普通话极其好听，让她这个老师都自愧不如，不禁对孙小好产生了一些好感，忙应道：“当然可以。那你明天早上八点的时候要到学校，不要迟到呀！” 随后，老师简单交代了一下开学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钱家。就这样，今天吃过饭后，孙小好被钱美娟带着，一起去了学校。 钱美娟虽然不喜欢钱念娣，但是对孙小好却是表现出一种崇拜的态度，每天不是学孙小好的日常行为动作，就是学孙小好说话的口音。 现在，奶奶让她带着新的小树弟弟一起上学，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至于钱念娣跟钱龙飞，钱老太太让姐弟俩留在家中，并让钱老头也留在了家里，只有自己跟大儿子两人去了县城派出所。 两人去县城，还是由钱金财开着拖拉机，车斗里铺着稻草，上面垫着棉褥子，钱老太太坐在里面，突突突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县城。 母子俩先去银行，钱老太太从怀里的一个布兜中掏出一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然后一层一层将布打开，拿出了一张薄薄的长方形的银行卡。 这张卡还是钱金玲几个月前给老太太办的呢，说是以后方便打钱取钱。不过在这之前，钱老太太还一次没有用过这张银行卡，她也不确定能不能从里面取出钱来。 她将卡递给银行柜员之后，说道：“姑娘，你帮大娘看看，这卡上有多少钱！” 柜员接过银行卡划了一下之后，让老太太输密码。密码是多少来着？哦，对了，金玲说是用的她的生日。 老太太试了两次之后，终于把密码给输对了。 银行柜员说道：“大娘，您这银行卡里现在有五千五百块钱！” 钱老太太想起来，闺女把银行卡刚交给她的时候，提过在卡上存了五百块钱的事情，加上今天打进来的五千，可不就是五千五吗？ 确认钱数对上了，钱老太太算是放心了。可是大孙子那里也没说要用多少钱去打点，钱老太太想着，给那些个黑心的三五百，估计也就能把人给放出来了。 她对柜员说道：“姑娘，你帮大娘取出五百块钱来，那五千别给我动啊！” 柜员礼貌地回应道：“好的，大娘，您说取多少就取多少，不会出错的！” 很快，柜员就把钱老太太的业务给办好了。钱老太太将银行卡跟刚取出来的五百块钱又一层一层包裹起来，想着从家里带过来的还有两三百块钱，怎么着也能够应付事儿的了。 她压根儿没把钱龙川受伤赔偿的问题计算在内。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需要给那个小崽子一些赔偿。 娘俩从银行出来后，直奔县城派出所。钱龙滨一见到钱老太太跟钱金财，就像是见了救星一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笑一边哭，看起来十分狼狈。 钱老太太见着这样的大孙子，心揪着疼，也跟着流出了眼泪，祖孙俩直接抱头痛哭起来。 一旁的警察开口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差不多得了！” 钱老太太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问警察：“我大孙子就是打个人的事儿，人也没死，你说你们抓我大孙子进来遭这么大的罪...” 警察一听，这老太太是埋怨上他们了？人没被打死=没事？这家子可真是奇葩中的奇葩。孙子打人闯祸，家长护犊子，孙子偷家里的钱，家长马上撤了盗窃案。难怪这家能养出这样的孩子，这是从根上就歪了。 警察没时间跟钱家人扯皮，直截了当地说道：“现在我们对钱龙滨做出的处罚是拘留十五天，罚款两百，你们家属去把钱交一下。” 两百块？钱老太太还真是没想到能这么便宜，可是还要拘留十五天是啥意思？难道大孙子还要在里面遭半个月的罪？这咋能行呢？ 她马上跟警察讨价还价道：“那个，警察同志啊，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多交两百，你们直接把我孙子放了行不？” “这不是农村大集，该咋罚就咋罚，行了，赶紧去交钱吧！”警察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 钱龙滨一见警察说不通话，哭哭啼啼地抓着钱老太太的衣袖不放：“奶，你赶紧让我姑找找人把我救出去吧，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他们不给我吃饱饭，吃的都不如猪食，也没有能好好睡觉的地方，呜呜呜~” “行了，别磨叽了，再磨蹭一会儿我们就下班了，就得下午才能办手续了，快去吧！”警察对钱老太太和钱金财催促道，同时还用手推了钱龙滨一把。 钱老太太心疼的紧，忙说道：“哎呦，你别打我大孙子，我去，我现在就去交钱，你们别对我孙子动手啊，他可受不了这些啊！” 警察想想自己那很正常的推肩膀的动作，再看看被推了一下还纹丝不动、又高又壮的钱龙滨，一阵无语，不禁在心里直骂娘。 这老太太也知道孩子不能打，自己还没打呢她就心疼上了，那别人家孩子都被她家孙子给打残了，她竟然还认为不算事儿。这可真是让他开了眼了。 第157章 占家人心惶惶 钱老太太原本以为，交了钱，大孙子打人这件事就算是了了。虽说还得继续在拘留所待一段时间，但这十五天一晃眼也就过去了。自己最近跟大儿子勤来看着点，给孩子带些吃的、穿的，他在里面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哪曾想，罚款拘留只是公家做出的处罚措施，武星那边可还等着跟钱家算账呢。 实际上，警方那边已经跟钱家人提过，就算是拘留罚款了，也还是要给被打伤的孩子赔偿，争取和解，不然人家家长去告的话，事情还要麻烦一些。 钱老太太却理直气壮地回应道：“那孩子也是我孙子，是老二家的，要提赔偿，那也得老二两口子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要钱就能要钱？” 所以这件事，钱老太太以及其他钱家人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既没有人去医院探望钱龙川一眼，也没有跟武星联系，争取和解。 就在钱龙滨待在拘留所里的第三天，法院的传票直接送到了老钱家。 原来，武星直接把钱龙滨给告了，要求赔偿给钱龙川两万块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等。 关于告钱龙滨这件事，武星是提前打听过的。对派出所给钱龙滨的处罚结果，他肯定是不满意的，觉得太轻了，最少也应该让那个小王八蛋在里面关个一年半载的。 但这一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对方多出点血吧。 钱家人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感觉天旋地转的。钱龙滨还算是未成年，要赔偿的话，自然是由钱家人来出钱。 这让钱老太太差点急火攻心，不把这口怨气发泄出来，估计都能憋出心梗。 她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他们这是抢钱啊！这帮土匪、强盗，想从我们老钱家拿钱，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我有钱就是不给，他们能把我这个老太太怎么着？想要钱，除非先把我弄死！” 钱老头跟钱金财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要是这些钱法院真的判下来了，他们老钱家岂不是要破产了？ 现在，爷俩一致认为钱龙滨当时太过冲动了，没事打人干什么呢？为了那个小野种，赔上了一家子的好日子，真是不值得。 当然，他们俩不敢将心里想的当着钱老太太的面说出来，他们但凡敢对老太太的宝贝大孙子有半点微词，老太太保准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爷俩为了自保，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 钱念娣得知钱龙滨还要在里面关上半个月的时候，提着的那颗心总算安稳了一些。 现在，又听说钱龙川的亲爸把钱龙滨给告了，要求赔偿那么多钱，她觉得心情莫名舒畅，带着小弟弟钱龙飞玩的时候，不自觉地哼上了小曲儿。这可是她这几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现在，她身在钱家，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等她回到姥姥家的，一定得让舅舅们给钱龙滨点教训，让他记一辈子的那种。 堂兄妹俩现在是各怀心思，都在想着接下来如何狠狠地报复对方，以解心头之恨。 孙小好在新学校里适应很快，由于他基础好，反应快，语言能力强，老师还直接让他担任起了临时小班长。 钱宝鸽知道，班里的这个小树不是真的小树，但是她什么也不会说的。 妈妈沈楠已经叮嘱她很多次了，不要提起与原来的小树有关的任何事情，对于新小树，也不要去刻意亲近。 但是回家的时候，可以说一说班里发生的事情，当然，关于“新小树”的话题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刚刚开学几天而已，沈楠倒是没有从女儿那里了解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 在钱老二两口子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沈楠找机会将自己儿子的照片附着一张小纸条，偷偷塞给了武星。 对她来说，这些人就算是自己的难兄难弟，他们找孩子的时候，自己都尽心尽力帮忙了，而这几个异性兄弟也早就跟她说过，让她准备好孩子的信息跟照片，他们会尽量帮忙打听。有了这些人的帮忙，总比让她男人一个人在外面边赚钱边找孩子要强得多了。 这也让沈楠看到了一些希望，她有预感，自己的儿子正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自己将他给带回家。 占金花与钱金斗那边，虽然有占家人帮忙跑关系，但是以往的那些关系网这次似乎都不好使了。 大家对占家大闺女的事都避之唯恐不及，只跟占家说，不知道这次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人家就一个要求，要重判那两口子，还提醒他们最近也多加注意。 对占家来说，占金花与钱金斗就相当于一个企业的外联，负责跑业务、跑销售的，要是这两口子折在里面了，对占家“生意”的打击可以说是比较沉重的。 尤其是他们的电话联系人里，有不少客户，除了那些穷乡僻壤却执着于要儿子继承香火的“客户”之外，还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客户”。万一深查，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 到时别说把占金花两口子救出来了，恐怕整个占家都难以自保。 对于那两口子的事情，公家那边风声越紧就越难办，而占家人托关系打听好几天愣是没得着一点实质性的消息，让他们整个家族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生怕这件事牵出萝卜带出泥，因此也不敢再有什么大的动作，最近全都老老实实地不敢开展业务了。 如果放在二十年以后，占家的关系网大的没边，捅了天大的篓子上边都能替他们摆平。 可是现在他们最大的保护伞也还没出周边的几个市，若是这件事没法解决，就只能断臂求生，将占金花两口子给舍弃掉，让他们俩听天由命了。 但是占金花与钱金斗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还眼巴巴盼着家里人走关系把他们尽快给弄出去呢。 在里面待了好几天，审讯人员轮番上阵，两口子就是不松口，各种问题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应对方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与一直非常注重外在形象的钱金斗相比较，占金花还有一个绝招，但凡有靠近男同志的机会就开始自己扒衣服喊非礼，弄得市局里的同志们都糟心不已。不得已，看守跟审讯占金花的人员全都换成了女同志。 这时，占金花又改了套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充分展现自己的“母爱”，不断地念叨自己那几个年幼的孩子。 第158章 案子有进展 占金花面对女同志的时候，一顿输出，让几名女同志不胜其烦： “大妹子，你说说，我也是好几个孩子的妈，我咋会去做出偷别人孩子的事情嘛！” “咱们都是女人，那爱孩子的心都一个样。我家孩子都小呢，没爸没妈可咋活呀？呜呜呜~” “你们啥证据都没有就把我抓进来，冤枉我拐孩子，我看你们就是徇私枉法，用我们来冲破案率的！你们这样做，不会有好报的~” “你们问面馆的地窖？那是我们装粮食用的，我们面馆生意好，后厨放不下，正好放在地窖里，这也不行？” “哎呦，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还有没有青天大老爷来给我主持公道啊？那几个人贩子随口一说你们就信，我说的你们咋不信？你们没凭没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 相对于钱金斗的保持沉默不同，占金花一通输出，把滚刀肉形象展露无疑，比她那个无赖婆婆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让钱老太太瞧见这个有钱的儿媳妇这副样子，绝对会刷新她的认知。 以往，钱老太太只当二儿媳给儿子戴了绿帽子，生了个小野种放在钱家养，因此对那个孩子非打即骂，连带着对二儿媳也十分不满。 但是占金花偶尔回到罗家沟的时候，钱老太太却总是压制着心中的怒气，伺候占金花吃喝。 具体原因嘛，无非是二儿媳娘家有钱有势，又一直在城里生活，那就算是半个城里人，总觉得二儿媳乃至二儿子都比留在罗家沟的钱家人高一等。 这可能也是这个年代很多农村人面对城里亲戚时的通病。 但是任占金花跟钱金斗在里面如何嘴硬，丝毫也不会影响到案子的进展。 警方调查发现，占金花与钱金斗手机通讯录中的联系人竟然有几百人之多，现在他们正在加大力度去调查这些联系人，希望能尽快掌握更多占金花与钱金斗违法犯罪的证据，将他们直接锤死。 武星那边，走了周教授的关系，原本要比较长时间才能出来的亲子鉴定报告，警方很快就安排上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得到结果。 如果证明了武星与钱龙川是亲父子的关系，就能顺理成章地去告占金花与千金斗。这可以说是加重钱老二两口子量刑的一个最直接的证据。 至于武星告钱龙滨的案子，只算得上是一个开胃小菜而已。钱老太太目前还心存侥幸心理，认为不可能那么凑巧，钱龙川就是武星丢的孩子。 只要没有找到钱龙川的亲生父母，他就还是老二两口子名下的孩子，所以其他人再怎么告都是徒劳。 打脸的事情在两天后就来了，警方给出的鉴定结果证实了武星与钱龙川具有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也就是说，这孩子的确是武星家三岁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 这样一来的话，武星告占金花、千金斗以及钱龙滨都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事情。 周教授爱女心切，对人贩子恨之入骨，因此在收集占金花与钱金斗犯罪证据方面不遗余力，平时不愿托关系走后门的他，这次几乎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意图推动案件进展。 钱龙川这件事与占金花、钱金斗有直接关联，因此周教授也十分上心。 第159章 武星替儿子要赔偿 背后有了周教授的支持，原本要拖上两三个月的民事赔偿的官司，在武星到法院起诉一周后就要开庭了。 这时，武星已经将钱龙川，也就是自己的亲儿子武雨帆转到了马坊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准备在这里给孩子做手术。 开庭的时候，武星拿着儿子的伤情鉴定报告，跟周教授给推荐的一名律师，一起走进了庄严肃穆的法庭。 钱家的几名大人，包括钱家老两口、钱金财也都来了。法官按照程序，首先对双方进行调解。 “钱龙滨，还有钱家来的几人，现在受害方的诉求，是要让你们赔偿医疗费、护理费、交通费、营养费、康复费以及后续治疗费用、精神损失费等，共计元，你们对这一诉求有异议吗？”法官对钱家几人问道。 钱家人一听说赔偿金额，瞬间都急眼了。钱老太太血压飙升，急吼吼的说道：“不说两万吗？咋又涨了？我们家最多只能给两千，多了没有。现在一个人工资才三五百块钱，两千都够他们赚一年了！” 法官打断钱老太太：“大娘，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你就说这钱你们同不同意拿！” 钱老太太回：“不同意，我家没钱！” 法官点点头，又对武星及代理律师问道：“对方觉得要的赔偿太多了，你们有没有让步的余地？” 代理律师回应：“这是我们经过计算后的最低赔偿标准，同时我们还打算追究钱龙滨的刑事责任。” 随后，律师拿出一张伤情鉴定书，说道：“这是我方当事人钱龙川刚刚做的伤情鉴定，轻伤二级。被告现在已经马上年满十八周岁了，虽然还属于未成年人，但是已经具备了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条件。” 钱龙滨听到武星律师这样说，吓的浑身直冒冷汗。他现在仅仅只在拘留所里面待了一周多的时间，已经觉得里面的日子生不如死，让他度日如年。 可是现在听律师话里的意思，钱龙川亲爹是打算把自己给送到监牢里，并不是像他以前想的一样，他没成年就不用坐牢？这可如何是好啊！ 钱龙滨内心恐惧，在家里人的面前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又开始痛哭流涕地求他奶：“奶，我不想坐牢，你们赶紧把钱赔给他吧，你赶紧把我救出去吧，我在里边感觉自己都要死了。 我要是进了监牢，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见你。奶，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照顾我长大不容易，我还没在你身边尽孝呢，我不能去坐牢啊，呜呜呜~” 钱龙滨一边说一边哭，钱老太太看大孙子受了这样的折磨，心里也难受的不行，跟着哭了起来。 这可是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宝贝孙子啊，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结果白被人打了一棒子，又被警察给关起来折磨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又要让孙子进大牢，这咋能行呢？ 钱老太太一边安慰钱龙滨，一边跟武星的律师说道：“你不用在这里唬我，人家法官都没说给我孙子判刑呢，你说了可不算。法官啊，你是青天大老爷，可不能帮着那帮人欺负我们啊，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他们这是明着抢钱啊...” 法官对钱老太太的话一阵无语，什么叫欺负他们？他们是被告好不好？ 可是法官还是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的，不跟钱老太太一般见识，而是对武星律师的话表示同意：“根据现行法律，故意伤害致人轻伤，已满十四周围不满十八周岁，也是需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的。 如果能够积极取得被害人的谅解，对减轻刑罚是有帮助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想要先对你们两方先调解一下。” 钱龙滨一听法官话里的意思，还有转圜的余地，马上又开始央求当家做主的奶奶：“奶，你救救我，我不想去坐牢。咱们接受调解吧，我姑有钱，你去跟我姑要钱，她那么孝顺，肯定会给的。奶~” 此时的钱龙滨，早已没有了暴打钱龙川时的那股狠劲，在钱老太太面前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模样，就像小孩子哭闹着跟大人要糖吃似的。 对于武星提出的赔偿要求，无论是钱老太太，还是钱老头以及钱金财，都觉得那是个天文数字。这些钱家里有是有，可是不能花在自家人身上，而是给了不相干的人，还不如丢了让他们好受呢！ 可是一边又是面临牢狱之灾的家里的大宝贝儿，要是不出这点血，孩子就要背上了劳改犯的罪名，以后在村里还怎么能抬得起头？ 想到这里，钱老太太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有了要接受调解的正确态度。 “法官大老爷，那我们接受调解，是不是我孙子就不用坐牢了？”钱老太太问负责庭前调解的法官。 法官回应道：“这要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和解，最终还得让原告满意才行。” 在来这里之前，律师已经跟武星分析过这个案子，按钱龙川的伤情来看，即便追究钱龙滨的刑事责任，也不会判的很重，最终可能要判6个月左右刑期。 但是真正执行的时候，可能还会提前一两个月就出来了。如果对方积极赔偿达成和解的话，刑期可能会减半或是适用缓刑、免刑。 武星的意思，是哪怕少要点赔偿，也要把钱龙滨给送进去。对于这种情况，律师又帮其分析了利弊，即便追究刑事责任，也并不会判很久。 所以，如果对方经济条件允许，又不想坐牢留案底的话，最好还是走庭外和解，多要赔偿，这样省时省力，又能让对方肉疼好一阵子。 接下来，武星还有跟占金花、钱金斗的官司要打，还要照顾住院的儿子，家也很久没有回了，他不能跟这些人浪费太多时间，因此目前的战术就是速战速决。 武星看着对面钱龙滨那个怂蛋，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在家人面前还像没断奶一样，是怎么有胆子做出那种乱伦加伤人的龌龊事的？ 不过关于钱龙滨意图侵犯钱念娣这件事，与他无关，那是老钱家自己的事情，他可没打算多管闲事。 他也就是看在儿子说钱念娣对他还不错的份上，没有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至于钱念娣今后还会不会遭钱龙滨的毒手，那只让钱念娣自求多福了。 第160章 钱家凑钱 最终，在钱龙滨哭哭啼啼的央求下，钱老太太把心一横，同意出钱赔偿。但是她还是不死心，想要讨价还价一番。 最终，在武星的点头同意下，抹掉了150元的零头，确定赔偿额两万八，一周内付清。之后，武星给钱龙滨出具了谅解书。 但是钱龙滨目前还不能直接回家，他还需要继续在拘留所里待上几天，到期后才能把他给放回去。 有差点要坐牢的经历在那里比对着，钱龙滨瞬间觉得被拘留的日子也不是那么苦了，不就是三四天而已嘛，很快就熬过去了。这样想着，轻轻松松地跟家人告了别。 可是钱家几个大人可没有钱龙滨那样轻松。钱龙滨一不赚钱，二不管钱，却觉得家里来钱十分容易，天知道这个年代要攒上三万块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要用上多久。 即便是钱家有两个还算出息又孝顺的孩子，钱老太太每年也才能攒下万八千块的。幸好最近才找借口跟闺女要了五千块，让钱老太太的肉疼感缓解了一些。 钱家三个大人回家之后，钱老太太就去翻自己的那张宝贝存折，上面现在可有八万块钱呢。 哎，存了三年定期，还要半年才到期，如果提前取钱要损失不少利息。于是，她又想到了自己那个傍大款的闺女。 “不行，老头子，我看咱家这钱还是不能动，要不然利息都得赔上一万块。”钱老太太对站在旁边的钱老头说道。 随后，她又大声喊已经回屋里挺尸的钱金财：“老大呀，你来，这回你给金玲打电话，就说你爸手术做完了，医生说挺成功，但是得在家躺几个月，让多给你爸补充营养。” 钱金财感觉这些天因为儿子的事情东跑西颠的，把自己累的够呛，一直离不开女人的他，最近居然都没心情去找女人了。 听到老娘喊自己，钱金财不情不愿地从炕上爬了起来，来到钱老太太屋门口说道：“妈，金玲那么精，家里连着跟她要钱，她不会起疑心吧？要是她说回来看我爸咋整？” 钱老太太最近对这个废物儿子生出了一些不满。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虽说是老大，却没让他照顾过弟弟妹妹，反倒好吃的、好穿的都可着他先来。 可是慢慢的，几个弟弟妹妹都能撑起一个家了，这个大儿子却还是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哎，也怪自己，一直把他当孩子看，最后竟然养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朝钱金财翻了个白眼说道：“让你打电话就快打，哪那么多废话？这是为你儿子办事儿呢，你还不乐意，还想东想西的？到最后瞒不住了，还有妈在这里顶着呢，你怕啥？” 钱金财看自己老娘有些生气了，也不敢再说其他的，麻溜进屋抓起电话筒开始拨号。 几秒钟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妈，我爸怎么样了？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钱金玲看着来电显示，知道是家里的电话，接起来后马上问道。 钱金财面对钱金玲的时候，始终感觉自己矮一头，说话的时候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听钱金玲的声音传进来，钱金财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小妹啊，是我，你大哥。是这样，爸手术做完了，挺成功的，不过上次你给的钱也就将将够手术的。 医生说过几天可以让爸出院了，不过得养上好几个月呢。医生说让家里人每天多给爸弄点儿好吃的补营养。妈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再打点钱回来...” 钱金财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小到钱金玲差点没听清。她对这个大哥是十分不喜欢的，整天游手好闲不正干，在乡邻中的名声也挺臭，也就自己的妈，将这样一个儿子当成了香饽饽。 她对钱金财说道：“大哥，不是我这个当妹子的说你，你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说不好听的，你都该年过半百，土埋半截了。 家里有点事儿就找我，要不就找我二哥，你啥时候能像个当哥的样子啊？ 现在庄里不少人都出去干活找钱，你咋就不能跟人家学学呢？爸妈都七十岁的人了，还要养着你那一家子，你说说你丢不丢人！” 这话说的钱金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心反驳，可是喉咙里就像塞了一块棉花一样，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的很。 最终，钱金财放弃了给自己辩解的念头，因为钱金玲说的都是事实，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小妹，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个大哥，可是我有啥办法？你们都出去了，妈不让我走，我就哪里也去不成。现在先别说其他的了，你要是手头宽裕就给家里再打点钱回来。”钱金财言归正传，又说到了要钱的话题上。 他很了解钱金玲，聪明能干又孝顺，只要是爸妈有啥事需要用钱，她是绝无二话的。 钱金玲回道：“我等下抽空给妈那张银行卡再打五千过去，剩下不够的，你们找我二哥吧。我最近家里事情也不少呢！” 原来，钱老二两口子被抓进去的事情，钱家人还没跟钱金玲提起过，因此钱金玲也不知道。 要说家里再要个一两万的，对她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可是自己还有三个哥哥呢，手术费出了，再加上五千营养费，差不多也能够了。要是实在不够的话，几个儿子总要付出一些吧？ 她知道三哥钱金贵跟父母基本算是断绝关系了，而且在外面一边打工一边找孩子，不容易，因此也不指望钱金贵这时能起到什么作用。 老大呢，虽说不出钱吧，但是好歹守在爸妈身边，有个什么事情也算能照应得上。 老二就不一样了，两口子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有钱的主，又很少回家，所以他们出不了力，理应分担些费用。 钱金财一听钱金玲只愿意再给五千，心里有些不满，这离他们的预期还差着不少呢。 趁着钱金玲没挂断电话，钱金财赶紧说道：“小妹，你还不知道你二哥出事了吧？哎，要不是最近为了救你二哥二嫂搭进去不少钱，咱家也不能给爸做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 第161章 钱金玲上位史 钱金玲听说钱金斗出事，马上问道：“我二哥出啥事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不跟我说呢？” 钱金财回道：“哎，都有一个多礼拜了，被警察从家抓走了，他家几个孩子现在还在咱们家呢。警察说是涉嫌拐卖人口，我们托人找关系的，都没打听出一点消息！” 听到“拐卖人口”这几个字，钱金玲感到有些讶异，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二哥二嫂在外面是做这个营生的，还以为两口子跟着占家做什么大买卖呢！ 等等！莫非，占家就是靠这个营生发的家？不然一家子农村人，是怎样混成当地有名的土豪的？ 钱金玲想到这里，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很大的发现。她在电话里问道：“我二哥二嫂出事，我嫂子娘家有事吗？” 钱金财回道：“她娘家倒是没听说有啥事，妈这几天还给占家打过电话呢，那边说也没打听着老二两口子的消息，让咱们家再等等。” “大哥，你把我二嫂娘家电话给我一个，等我打电话再问问。”钱金玲说道。 在钱金财报完电话后，兄妹俩也没其他话可说，就挂断了电话。 钱金玲虽说不愁没钱花，但是她也有其他要发愁的地方。 她十六岁初中毕业后就去了外面打工，开始是进了服装厂踩缝纫机，计件工资，每个人都干着自己的活，只有吃饭、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能跟同事们交流交流。 因为她们车间基本都是女工，因此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感情的困扰。 在服装厂干了三年，每个月的工资，自己留一点生活费，其余的基本都寄回了家。 后来，在一次厂里的年会上，厂里组织活动，让被喊到名字的员工轮流上台领礼品，她才第一次引起了大老板的注意。 这时的钱金玲已经快二十岁了，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好了，脸蛋也褪去了青涩，完全长开了。 明艳大气的长相，在人堆里十分扎眼，不但厂里的男员工们盯着她看，就是大老板徐金丰见到年会上稍加打扮的钱金玲，都移不开眼。 打那以后，平时很少进车间的徐金丰，去车间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为了躲避老婆的监视，还把老婆又弄怀孕了，不让她再进车间，说对孩子不好。 后来索性让老婆当起了全职太太。徐金丰的原配叫白晓雯，跟徐金丰年龄相仿，改革开放后，两口子白手起家，干起了制衣厂。白晓雯可谓是跟着徐金丰一起从苦日子过来的。 徐金丰对她一直不错，两口子平时也是和和气气，很少生气吵架。家里已经有一个女儿，徐金丰每天回家后，也会陪孩子玩，带孩子学习，在白晓雯和周围人的眼中，徐金丰就是典型的好男人，好爸爸。 所以当白晓雯再次怀孕之后，徐金丰让她安心在家养胎，她也没有起任何疑心。哪知自己最信任的男人，却暗地里勾搭上了厂里的女工。 等她发现徐金丰与钱金玲之间的奸情之后，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出生了，还是个女儿。 白晓雯跟徐金丰哭闹，去徐金丰给钱金玲买的房子里捉奸，暴打钱金玲，让徐金丰觉得那个曾经温柔又能干的白晓雯越来越不可理喻，对比之下，年轻漂亮又听话、会疼人的钱金玲就要好多了。 尤其是他作为一个成功男人，很希望能得到女人的崇拜，这种感觉在白晓雯那里是从来没有的，而钱金玲那从眼神、语言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崇拜感，让徐金丰十分受用。 一次三人大战现场，徐金丰气急了，直接对白晓雯说道：“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能干？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可有可无。 还有，哪个大老板不是儿女成群，你才生两个闺女就拒绝再生孩子了，我这么大家业，难道只能留给女儿？ 我这辈子就是没儿子的命吗？你知不知道我看着那些朋友整天把儿子俩字挂在嘴边，多羡慕？我也想要个儿子啊！” 这句话对白晓雯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她没想到，那个一直在女儿面前装成好爸爸形象的徐金丰，心里竟然会对女儿这样嫌弃。 这次之后，她也彻底死了心，不想再与徐金丰纠缠，而是分走了除制衣厂以外的全部资产，带着两个女儿远走他乡。 这时，钱金玲已经怀孕了，知道徐金丰除了那个厂子，几乎净身出户之后，简直要气炸了。 可是，她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继续装作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样子，给徐金丰以安慰，告诉徐金丰，自己会陪他东山再起。 钱金玲与白晓雯不同，白晓雯属于女强人的类型，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但是不太会撒娇，更不会使那些勾引人的手段，属于比较端庄的类型。哪怕跟徐金丰行夫妻之事，也是比较内敛的。 钱金玲则像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五官精致，身材凹凸有致，关键是她十分会利用自己身体上的优势，二十出头跟了徐金丰，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一会儿不见就想的抓心挠肝。 钱金玲在家里喜欢穿十分性感勾人的睡衣，或者直接真空状态下穿个宽大的睡袍，徐金丰一回家，钱金玲就把软软的身子缠上去，让徐金丰欲罢不能。 跟钱金玲在一起之后，徐金丰明显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十岁，这让他作为男人的那种尊严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钱金玲怀着徐金丰的孩子的时候是二十三岁，徐金丰比钱金玲大了十三岁，跟钱金财同龄。也就是那一年，徐金丰离婚娶了她。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做了十年的徐太太。 但她并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脑子也聪明，想法又多，加上勤奋好学，不但自学了财务会计，还因为家里所从事行业的关系，报名去学了服装设计。 在家，钱金玲能最大限度满足徐金丰的原始欲望，在外，也能帮徐金丰分担压力。这样的好老婆，对徐金丰来说是求之不得，因此这些年对钱金玲也始终如一。 第162章 钱金玲的危机感 可是在钱金玲心中始终有一根刺，那就是“生儿子”的问题。 白晓雯与徐金丰最后一次吵架，徐金丰用话伤人，嫌弃白晓雯生不出儿子，还不肯继续生。 从那开始，钱金玲就想着，一定要给徐金丰生个儿子。当时她怀的是双胞胎，徐金丰十分高兴，结果生下来是两个女儿。 虽然徐金丰没说什么，对两个女儿也一直很好，但是她就是从内心觉得不安稳。毕竟她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抢来的，没有儿子，她的地位就随时可能被别的女人所取代。 尤其是近几年，随着厂子越做越大，招了一些高学历高素质的大学生进来。 钱金玲看着那些脸上洋溢着自信，浑身散发着被书香浸染的气质女大学生，心中警铃大作，就怕徐金丰又老毛病发作，看上了哪个小狐狸精。 毕竟徐金丰虽然给她的家用不少，她却始终没有实权。加上徐金丰的爹妈对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老太太还时常拿自己生不出儿子说事儿。随着她年龄增长，危机感也越来越大。 这几年，她没少缠着徐金丰造娃，想要再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争取拼个儿子出来，可是什么措施都没做，却怎么都怀不上。 去医院检查，有医生说可能是上一次生双胞胎伤了身子，因此以后比较难怀孕了。 她各种中药吃了不老少，西医也没少检查治疗，就是不见效。 她还拉着徐金丰也去做了全套体检，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徐金丰身体没问题。而且徐金丰与她过夫妻生活的时候表现得仍然像个壮小伙，也的确不像有问题的。 现在的徐金丰已经四十六岁了，身上处处散发着成功男人的气息，反倒比三十几岁的时候更有魅力，让钱金玲对他十分不放心。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徐金丰有些反常，不再像以前一样，回家进卧室后就拉着自己上床。她偷偷跟踪了徐金丰一段时间，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这一天，娘家给她打电话，让她猜测出了占家从事的行业之后，反倒想到了一个捆绑男人一辈子的好主意。 不就是想要儿子吗？自己生不出，难道别的女人也生不出？与其让男人去偷腥，倒不如自己主动给他安排一个。这样事情至少还是可控的。 有了主意后，钱金玲大半天哪里也没去，专心等徐金丰回家，还让家里的保姆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看到徐金丰进门后，钱金玲像只小鸟一样地“飞”到了门口，搂着徐金丰的脖子，就在他脸上印上了一个大红色的唇印。 “亲爱的，孩子们都开学了，咱们最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他们的两个孩子被送到了附近的一所口碑很好的私立学校，从四年级开始，学生需要住校，每周末回来一次。 徐金丰用手拍了拍钱金玲挺翘的屁股，附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这才几天没办你，又想了？” 钱金玲将头埋在了徐金丰的脖颈，呼出的气息让徐金丰心里痒痒的。他最近虽然跟钱金玲做床上功夫的次数少了，但却并不是因为有了外心，而是不服老不行啊。 钱金玲三十多岁，正当年，如狼似虎的年纪，两三天就缠着他来一次。他最近可能也是因为生意太忙的缘故，加上在床上体力透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得不偶尔躲出去，要么就是上床倒头就睡。 这给了钱金玲一种错觉，认为是徐金丰在外头有人了。可是有了白晓雯的前车之鉴，她又不敢直接去问。因为盼子心切，她竟然想出了借腹生子的主意。 两个人进卧室后腻歪了一会儿，钱金玲半开玩笑地柔声说道：“亲爱的，你看我最近是不是老了？我今天发现自己眼角好像长皱纹了。如果我哪天变得人老珠黄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徐金丰将他抱在腿上，轻轻捏了捏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说道：“你要是老了，我岂不是更老了？只怕我还没机会嫌弃你，你就要先嫌弃起我来了。 你呀，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想当初我净身出户，你还能义无反顾跟我在一起，我念着你的好呢。 再说，你就算是让我有外心，也得出现个比你还漂亮，比你还会勾人的才行啊！这世界上就算还能找出第二个，难道还能让我这么好福气地碰上？” 最后一句话，徐金丰当然是开玩笑的，钱金玲却又当了真，认为是徐金丰借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就知道，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但凡有能力的，就没有不出去偷腥的。就是现在这个大家眼中的模范丈夫，当初不还是一样抛弃了原配跟孩子？ 这样想着，钱金玲气鼓鼓地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老实，说什么今后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实际上，心里还有花花肠子呢。我生气了，不理你了！” 说着话，钱金玲将头扭到了一边，给徐金丰留了一个后脑勺。徐金丰索性将钱金玲从侧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调整成了让她背对着自己，软软的屁股完全坐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不老实，从背后伸进钱金玲宽松的衣服里，替她解开了内衣，又向钱金玲胸前丰满又柔软的双峰摸去，不断的揉捏。 钱金玲嘴上佯装生气地说“别摸我”，身体却很配合地扭动了起来，还不时发出勾人的喘息声，让徐金丰又有了欲望。很快，两人就倒在了床上，颠鸾倒凤地缠绵了一番。 完事儿后，光溜溜的钱金玲趴在徐金丰的怀里，小手在他的下巴上摩挲，柔声说道：“老徐，你想不想要个儿子？” 徐金丰笑笑说道：“这顺其自然吧，有儿子自然好，没儿子也没啥，咱们还有两个跟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儿呢，好好培养，不比儿子差！” 钱金玲又说：“哼，你也就是这样说说而已，等到需要人接班的时候，你又该埋怨我生不出儿子了！” 徐金丰搂着她，手在她的后背摩挲着，安慰道：“不要总是这样胡思乱想的，操心多，老的快...” 钱金玲不依不饶地说道：“可是每次回老家，妈都催我再生个孩子，说没儿子不行，你家大业大的以后没人继承，还提过把咱家财产给你侄子的事情。 你看看，你那三个哥哥，哪一个家里都有儿子，他们都盯着咱们呢。我害怕，我怕等我们老了，他们都来欺负咱家女儿。” 第163章 钱金玲的请托 徐金丰此时的神情稍微严肃了一些，对钱金玲说道：“别听妈瞎说，她又做不了我的主，我还能那么傻，家产不给女儿，反倒给别人？” 钱金玲不再说话了，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给徐金丰弄出个亲生儿子。 第二天，等到徐金丰出门之后，钱金玲在卧室里用手机给占家去了电话。 因为钱金斗与占金花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占家也打听不出有价值的信息，弄得他们也心里发慌。 听到电话响起，正想事情的占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接起电话，她先不出声，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您好，请问是占家庄村长占大有家吗？”钱金玲礼貌地开口问道。 占老太太问道：“姑娘，你是谁呀？你找占大有有事情？” 钱金玲自报家门：“大娘，我是钱金斗的妹妹，您叫我金玲就行。我听说二哥二嫂出事了，想问问你们现在有什么消息没有？” 钱金玲？占老太太倒还真听女婿钱金斗提起过，好像是嫁在省城了，开厂子，挺有钱。 他们占家最近为了打听大闺女两口子的情况，搭进去不少人情跟金钱。原想着钱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不给添乱就不错了，也没指望他们能出钱出力。 嗨，他们咋还忘了大女婿有个有钱的妹妹了呢？ 这样想着，占老太太说道：“啊，是金玲啊。你哥平时可没少跟我们说起你，说你聪明又能干，现在日子过的不错？” 钱金玲回道：“嗯，还可以，就是离娘家太远，有啥事也不能及时知道，帮不上什么大忙！” 占老太太说：“可别这么说，儿女就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虽然嫁的远，可是你娘家可是得了你的济了，前两天你妈还在电话里跟我们夸你呢，说你孝顺，平时可没少给他们寄钱。” 见钱老太太胡扯八扯，越说越远，钱金玲及时打住话题，说道：“这都是应该的，我比哥哥过的好点，也就能在钱上面多贴补点儿。 对了，占大娘，我哥我嫂子现在到底咋样？我昨天打电话才知道他们的事儿，我妈他们也没啥本事，没地方打听消息去！” 占老太太顺着话茬说道：“哦，我们现在也不了解是个啥情况啊，我们这又是托人又是找关系的，这才刚几天啊，都送出去有一万块钱了，结果都打了水漂。” 钱金玲又问：“呦，这事儿现在还保密，不让家里人知道？他们俩的事是不是挺严重啊？” 接着，钱金玲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一点，说道：“我听我大哥说，是因为被怀疑拐孩子？” 占老太太“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钱金玲接着说：“占大娘，其实我这次打电话，不光是为了打听我哥跟我二嫂的事情，还有个忙，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帮。” 占老太太一听说钱金玲打算找他们帮忙，心中警铃大作。最近占家可是全线停止了业务，不接单了。他们要是敢顶风作案，没准正好让人抓着把柄，一窝端了。 她跟钱金玲装糊涂，问道：“金玲啊，你说你一个大老板，我们这庄户人家能帮上你啥忙啊？别到时忙没帮上，倒给你添乱！” 钱金玲听出来了，这老太太也是个老狐狸。不过她也能理解，现在是非常时期，干那种营生的，必然得十分警觉，才能得以自保。 她为了打消占老太太的顾虑，直截了当地说道：“是这样的，占大娘，我家里想招个年轻的小保姆，最好长得清秀点的，学历嘛，初中高中都行，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 我问了我娘家人，村里没有合适的，才想着麻烦你们帮帮忙。您放心，这忙不白帮，您帮着费点心。” 占老太太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钱金玲就是单纯想要个趁手的小保姆呢，于是回应道：“行，我帮你留意着，在周围打听打听，有合适的我就给你打电话。” 钱金玲又补充道：“这人选啊，最好是家里穷一点儿，或者着急用钱的，这样能签长期合同，不至于干不了几天就走了。而且，至少一年不能回家。” 占老太太一听这条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而且有些奇怪，就多问了一嘴：“我说金玲啊，你这些条件，要找着合适的可真不容易。” 钱金玲回应道：“大娘，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是想找个能生儿子的女人。我想您肯定比我还清楚，咱们这省内各地重男轻女有多严重。 我婆家也是这样，让几个侄子盯着我们的家产呢，就因为我没生出儿子来。 所以我想，给我爱人找个年轻的女人来生儿子。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这个能力给我找个合适的人选。” 钱金玲这话一出，见多识广的占老太太都吓了一跳，问钱金玲：“那要是别的女人生完儿子跟你抢男人，你不是更麻烦？” 钱金玲回道：“所以我想找个急用钱的，比较好拿捏的。这事我会事先跟她说好的，等怀上孕，检查确认是男孩儿了，就在我那里安心养胎，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孩子生下来，给她几万块的报酬，以后那孩子就跟她没关系了。” 占老太太一家子从事的都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钱金玲说的这种事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通过占家买儿子的客户这些年可有不老少了，其中还不乏一些有钱有势的人物。原来有钱人想要儿子并不一定非要去买，还可以买人给生孩子啊？ 她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却满口答应了下来：“你要是信得过占大娘，那我就帮着你打听打听。有信儿了我就给你回话，你要是觉得成，我就把人给你送过去，要不就你自己来接人，这事到时再商量，你看咋样？” 钱金玲回道：“行啊，大娘，那我可得先谢谢您了。事情要是成了，我一定给您包个大红包。” 占老太太笑呵呵地应下：“得嘞，你就等着大娘的好消息吧！” 第164章 占家要转行 等到占老头跟两个儿子回来，占老太太马上将钱金玲来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占老头占大有是一家之主，也是占家庄的村长。在他的“带领”下，占家庄很多人家现在都过得比较富裕，家家盖起了大新房。 但也不是所有村民都愿意跟着他们做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的。这些人家成为了村子里的异类。占大有利用自己村长的身份，对他们处处为难。 比如家里儿子要分家盖新房，占大有不给人家批宅基地；比如村里分田地的时候，把那些最偏远、质量最差的土地分给这些人家；比如人家建蔬菜大棚，马上要建好了，他带着人去强拆，说人家没经过村里同意。 受占家迫害的村民们要么忍气吞声在村里过穷日子，要么被逼的背井离乡，不敢再回来。 现在，整个占家庄就是占家的天下，留下的几乎都是他们自己人，外人想要进村真是难上加难。 哪怕是警方进村调查，全村上下统一口径，也几乎得不到任何收获。 就拿孙爱民他们解救出来的被拐女孩周悦来说吧，找个男朋友，是占家庄的占和平。 他原想着攀上了教授家，能够一步登天了，哪知被那两个老家伙各种嫌弃。他一气之下，鼓动周悦跟他私奔。 实际上呢，他早就提前联系好了占家团伙的成员，算计着半路上把周悦给卖了，以此来发泄自己被周悦父母羞辱的私愤。 他这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原本，他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不要像家里人一样，走上一条没法回头的路。大学毕业了，就能走出占家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或许是从小在村里耳濡目染的缘故吧，占和平骨子里是冷血自私、睚眦必报的，但是在周悦面前表现出来的又是谦谦君子的模样，才让周悦对他毫不设防。 占和平原本想着，等到那些人把周悦给卖出去，拿到五千块好处费，他就能去外地找工作安家。这个年代，他一个本科毕业的学生，想要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 周悦被人贩子从马坊市骗下车之后，占和平却没有跟着下车，而是接着坐到了江源市，先回了趟家，看看自己的爸妈。 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占和平还没等动身去外地呢，就听说了周悦被解救的消息。 这下子，占和平的好处费肯定是泡汤了，弄不好，自己还得成为嫌疑犯。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猫在占家庄听风声。 有人要问了，那在占家庄待着，不是等着警察去瓮中捉鳖吗？这就不得不说说占家在当地的势力了。 他们为了方便业务开展，这些年早就打通了乡里、县里乃至市里的门路，还培养出了一些有能力、有文化的年轻人，走进了重要部门担任要职。这些都是他们自己人，给了占家庄在一方为非作歹的底气。 当然，这仅限于在江源市内，至于其他省内城市，乃至外省，他们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马坊市也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同时山区面积不小，相对贫穷落后，有很多地方的男人娶不上媳妇。这也是占家将马坊市作为一个重要据点的原因。 占金花与钱金斗两口子便是到马坊市开拓“市场”的急先锋，在马坊市待了三四年，已经小有成绩。没想到这时却出了事。 原本，占金花已经摆平曹勇几人，让他们将罪责全部揽下，却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岔子，上面层层施压，导致占金花与钱金斗没能瞒天过海，连带着负责盯住警方动向、给占金花通风报信的占宝坤也一并被关押起来，等待审判。 占和平作为通缉榜上的人物，占家要想完全撇清关系，自然不能让他在占家庄久留，这几天已经悄悄将他送走，让他逃往外地。 这些年，占家庄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来快钱的日子，突然闲下来，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经济来源。 虽然参与占家生意的大大小小的团伙成员这些年也没少赚钱，但是也都习惯了大手大脚的挥霍，自然没有嫌钱多的道理。 这些天，大家都摩拳擦掌地等占大有的通知，期待能快点开工。 “老头子，你说这事儿能不能干？”占老太太将钱金玲的打算说完之后，对抽着烟袋锅的占老头问道。 占家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占金花的弟弟，占宝玉和占宝库也眼巴巴地盯着他爹，等着老头子发话。 占老头点点头说道：“这几天，你们先打听着，有合适的人选就跟钱家那闺女联系。她这事儿倒是给我们提了醒。咱们现在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儿，要是这回能躲过去，我看可以换个更稳当的营生。” 二儿子占宝玉问道：“爸，你是说以后干这个？我看还真行。这找人生孩子都是你情我愿的，咱们就给牵线搭桥，又安全又省事儿。” 占老头接着说道：“这事儿咱们再好好想想，先看看要是成了的话，金斗他妹子能给多少好处费。还有这怀孕生孩子怎么也得小一年的时间，中间可能出现啥岔子，都得想好喽。 老婆子，这回找人的事儿你跟俩媳妇来负责吧，我们先不掺和，先干这一回的，摸摸门道。” 占老太太应道：“这事儿我看也不难办，你们就别操心了，瞧好吧！” 一家人商量好之后，占老太太跟两个儿媳就开始在周边村子踅摸合适的人选。晚上回家，娘仨将自己搜罗到的附近符合条件的女孩子信息放在一起归拢，筛选，挑出最符合要求的，再重点突击。 至于获得的其他的女孩的资料，她们也都小心整理好。既然以后打算转行，这些资料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他们一家的宝贵财富。 经过筛选之后，她们找出了三个比较符合钱金玲要求的女孩，商量好了娘仨每人负责一个，准备第二天去跟人家谈判。 第165章 一个月一千块的保姆工作 娘几个商量好之后，说干就干。第二天，占老太太跟两个儿媳妇吃过早饭，分别往不同的地方出发去找人。 占老太太负责的那个女孩儿家距离占家庄最近，隔着有七八里路，是个高中毕业生，名叫李雨佳，今年19岁，在七月份刚刚参加完高考。听说孩子考的还算不错。 李父为了给闺女凑大学的学费，在外面做苦力，因为过度劳累，做工的时候从高处摔了下来，听说伤了腰，现在已经在炕上躺了有半个多月了。 至于工伤赔偿？因为没有签合同，也拿不出实际的证据，老板就是赖着不给，现在，李家为了给李父治病已经掏空了家底。 李雨佳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去大学报到？就算是她想要继续上学，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啊。 现在已经进入九月份了，再有一个月时间就到了秋收的时候。家里地里有干不完的活，她不忍心让妈妈一个人操劳，加上还有一个刚步入高中的妹妹。 她想，自己这辈子是跟大学无缘了，但是她可以尽最大能力跟妈妈将家给支撑起来，让妹妹在三年后顺利走进大学的校门。 占老太太听说这家虽然现在日子过得挺困难，但是在李父出事之前，家里对两个闺女可是从小到大都没亏待过。 要是直接找大人谈这事儿，八成得黄，直接跟女孩儿去谈的话，她为了给她爸治病，为了供妹妹上学，没准还真能同意。 这样想着，占老太太就瞅准了李雨佳自己在田里干活的机会，往前凑了上去。 “姑娘，奶奶跟你打听个事儿！”占老太太跟李雨佳说道。 李雨佳抬头瞅了瞅，是个不认识的老太太，问道：“老奶奶，您有什么事？” 占老太太回道：“是这样啊，我闺女在省城，家里生意忙，没人照顾俩闺女，想找个趁手的小保姆，要爱干净的，会洗衣做饭，辅导孩子学习啥的，她说一个月能给开一千块工钱，过年过节啥的还能给奖金。她让我在老家这边给找一个靠谱的。 我们马家沟没找着合适的，我想着能不能在附近的庄里打听打听。小姑娘，你们庄里有没有条件合适的，给奶奶介绍一个？” 李雨佳摇摇头说道：“奶奶，这我还真没留意过，我们村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要么考学考出去了，要么在外头打工，还有的早早嫁人了，还真没听说哪个留在村里没事儿干的。要不你去村里打听打听？” 占老太太又接着问：“小姑娘，你咋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呢？你是许给婆家了，走不开？” 李雨佳有些落寞的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还没找婆家呢。家里出了点事儿，离不开人，我走了的话，我妈一个人忙活不过来。眼看着收秋了，我想着收完秋不忙了再出去打工呢！” 占老太太借着李雨佳的话茬往下问：“这点地就是收秋了能赚几个钱啊？还不如早一点儿出去找个班儿上。 你看看我闺女，厂子一天进项都有万八千的，给保姆都能开出一千块工资来。就是找个普通的小厂子，一个月都能有好几百块工钱呢，不比种地强？” 李雨佳说道：“也不差这一个月，眼看着庄稼都成熟了，怎么也得把这些弄完再想别的吧，要不我妈一个人弄不了，我怕她到时候着急上火。” 占老太太叹口气说道：“嗨，你这丫头真死性，我刚还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给我闺女当保姆呢。 她家孩子住校，就周末回家，活轻巧不累，你多干一个月，你家这庄稼就是都烂在地里头，那也值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是赶紧去别的庄打听打听吧，我闺女让我尽量一个礼拜找着合适的小保姆呢。头一个保姆，偷奸耍滑，还手脚不干净，这才想着让我打听个知根知底儿的。” 一千块一个月啊，李父一个月在外头干苦力，也就能赚到五六百，还不包吃，工钱发的也不准时，出了事儿还一点保障没有。 对李雨佳来说，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刚开始的时候，李雨佳的确没想着这个职位适合自己，可是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挺中意自己的？ 他们村里在外做厂妹、当保姆的女孩有好几个，听说每个月工钱也就是三四百这样。如果她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还去哪里找一个月一千块的工作呢？ 见占老太太扭头要走，李雨佳连忙拽住她的衣袖说道：“奶奶，你是哪个村的，谁家的啊？你觉得我能行？你看这样行不，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然后给你回话！” 占老太太是个善于伪装的老手，对不熟悉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比较慈祥的老人。尤其是对李雨佳这样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小姑娘来说，对她是完全没设防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雨佳，问道：“你会洗衣做饭？啥学历啊？我闺女可说了，找的保姆最低得是高中学历，这样才能把孩子辅导好。要是孩子成绩提升大，还给算家教的钱呢！” 这条件一说出来，李雨佳更心动了，赶忙应道：“奶奶，我就是高中毕业的，平时家里啥活都能干。” 占老太太装作很惊喜的样子，说道：“哎呀，你说说，这不是巧了吗？等我给我闺女回话，说说你的条件，她应该能满意。 对了，我呀，是马家沟的人，这地方你知道吧，就是后头那个山脚下的村子。你要是跟家里商量好了，去找马庆奎就行。” 说着话，占老太太又从自己挎的小布包中拿出一个小本子跟一支笔递给李雨佳，说道：“闺女，你把这地址电话记一下，我说你写，省的忘了。这两天就给我回话啊，要是不成我再找找别人。去之前先打个电话，省的家里没人，让你扑空了！” 李雨佳接过纸笔乖乖照做，写好后，占老太太让她将记着信息那张纸给撕下来，随后就离开了。 第166章 给大老板生儿子 占家二儿媳妇宋文华负责对接的女孩儿十七岁，名叫王萌，初中毕业后进厂打工了。她家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五了。 听说王萌打工一年的工钱都邮回家了，就这样，她爸妈还不满意，嫌弃赚的少。最近正在给王萌张罗婆家，想要一次性多赚点彩礼钱。 不过这个时期，彩礼还不是很高，把女儿嫁出去，能拿到一两万彩礼就算不少了。 王萌家离占家庄有二十里路，宋文华骑着摩托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她是直接去了王萌家里。 此时，王父王母正在跟给王萌找的婆家谈判呢，他们要三万块的彩礼钱，对方觉得他们狮子大开口，最多只同意出一万块，闹的挺不愉快。 宋文华进门的时候，正巧碰上王萌的准婆家人气冲冲的往外走，看样子是没谈拢。 她自来熟地跟王家人打招呼道：“呦，这是咋了？吵架了？” 王父瞅着宋文华面生，没好气地说道：“多管闲事！”随后就背着手往屋里走。 宋文华也不管王家人啥眼色，也要跟着往里头走，嘴里还说着：“王大哥，你消消气，我找你们说点事儿。” 王父回头看了一眼宋文华，问道：“你谁呀？我可不认识你这号人！” 宋文华面上带着笑，说道：“王大哥，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你们家是不是有个要出嫁的闺女，叫王萌？” 王父点头说道：“是啊，你找我闺女有事儿？” 宋文华回：“我是找她有事儿，不过这事儿我得先跟你们说说，得你们同意才能行。” 王父王母对宋文华说的话都很疑惑，齐声问道：“到底啥事儿？” 宋文华说道：“我这大老远过来，先跟你们讨口水喝行不？咱进屋慢慢说？” 王母见王父因为刚刚谈彩礼的事情，余怒未消，抢着说道：“行，跟我进屋吧！” 随后，几人来到了屋子里。王家现在住的还是土坯房子，屋子低矮，里头有些黑。 宋文华有些嫌弃地瞅了一圈，说道：“你家这房子有年头了吧？可得好好翻修一下了！” 一句话，戳到了王父的痛处，没好气地回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扯没用的。” 宋文华也不因为王父的难听话而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道：“王大哥，消消气。怪我这嘴上没有把门儿的，不过我今天来可是有好事儿，事儿成了，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啥事儿啊？我们都不认识你，有好事儿能落到我们头上？”王母疑惑地问道。 宋文华回：“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你们现在给闺女找婆家呢，这没错吧？” 王母点头应道：“对啊，你说的好事儿跟这事有关？是有人出高彩礼要娶我闺女？” 宋文华说道：“也是，也不是，你这猜对了一半！” 这话可把王父王母给弄糊涂了，都盯着宋文华，让她接着往下说。 “是这样，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家里很有钱，开服装厂的大老板，可就是没儿子，媳妇现在又不能生了。两口子就合计着，找个人帮忙生儿子，事儿成了能给好几万块呢！”宋文华直截了当地说道。 王父坐在一旁没吱声，王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闺女去给人家当小老婆？” 宋文华摇头：“这实际上算不上小老婆，就是人家出几万块买个亲生的儿子，你闺女拿钱了事，跟那孩子没关系了。 往后你们还能再把闺女嫁出去收彩礼。这样里外里不是多赚好几万？” 王母又问：“那万一生的是闺女呢？” 宋文华回道：“人家现在医院都能检查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要是女孩儿就打掉，男孩儿才留下生出来呢。 人家说了，就是怀了闺女去堕胎，也给一万块营养费当补偿。而且怀孕期间好吃好喝地有保姆伺候，这是让你闺女享福去了呢！” 王父王母听到这里，已经十分心动了。王母赶忙说道：“那你在屋里坐会儿，我去把孩子喊过来问问她，别到时候她不乐意，再坏了人家的事儿。” 宋文华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是得问问孩子乐不乐意。要是她不乐意，我们还能快点去找别的合适的姑娘。” 王母很快就出了屋，去了屋后的菜园子。王萌几天前才辞工回家，就是因为爸妈说要给她张罗婆家的事情。 她将事情给王萌大致说了一遍，告诉王萌，只要给那有钱的大老板生个孩子就能拿好几万块钱，一年能抵得上她在工厂做十年工了。期间还啥活也不用干，能跟个少奶奶似的让人伺候着。 这话一出口，王萌也有些心动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懂的可不少。他们村里很多女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就嫁人了，所以说到生孩子的事情，她也不觉得有啥脸红的。 不就是做那事儿怀孕吗？有啥难的？她在厂子里打工的时候，那些小姐妹没少说找对象结婚的话题，还有的姐妹干脆做梦嫁给大老板呢。 她当时笑人家白日做梦，可是自己又何尝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呢？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她咋能错过呢？ 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还是要有一些该有的矜持，在王母面前，王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王母大大松了口气，想到即将到手的好几万块，简直要乐开了花。 她拉着闺女的手去见宋文华，此时，王萌的脸上染上红晕，小脸蛋儿皮肤光滑紧致，五官也素雅清秀，少女曼妙的身材也自不必说。 宋文华见着王萌后，笑呵呵地点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对王父王母说道：“你们这闺女可没白养。你们家有没有孩子最近的照片，我拿给那亲戚瞅瞅，要是瞅上眼了，就让孩子过去。” 王父王母一听，这事儿还不是十拿九稳的？ “我说大妹子，这事儿有没有个准头啊？你说现在不定下来，还耽误我们给孩子找婆家呢！”王母说道。 宋文华耐心解释：“人家大老板要生儿子，肯定得先看看女方的长相，多了解了解，你们等我信儿啊！” 王母又紧着在宋文华面前说好话：“大妹子，你可得帮我家小萌多美言几句，她还是大姑娘呢，谁遇着都是好福气！” 宋文华满口应承下来，拿着王萌的照片告了辞。 第167章 出发去省城 占家三儿媳王玲负责的女孩叫张燕，今年二十岁。说是女孩，实际上是个寡妇，她十八岁嫁人，男人三个月后就病死了。 婆家将儿子的死因归结为张燕不吉利，克夫，对她十分不待见，动辄打骂。男人死后在婆家过了几个月就待不下去了，回了娘家。现在在娘家已经住了有一年了。 张燕娘家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了，嫂子对寡妇小姑子长期住在娘家心有不满，但是又指望她带孩子，在家洗衣做饭，地里的各种农活也可劲儿使唤她。 跟李雨佳、王萌白净的皮肤、纤细的腰身不同，张燕虽然也不胖，但是胸大屁股大，虽然皮肤有些黑，但是五官还是挺漂亮的。 在农村来说，她这种身材属于好生养的，很多老人认为，大屁股女人更容易生儿子。 王玲通过村民打听到张燕家的位置后就找了过去。这个时候，张燕正哄着大哥二哥家的三个孩子在门口玩儿。 王玲走过去问道：“小妹，你是张燕吗？”王玲现年也只有二十四岁，所以管张燕喊“小妹”也合适。 张燕听到有人喊她，回头打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年轻女人，点头说道：“我是，你是谁呀？找我有事儿？” 王玲说道：“我家有亲戚在隔壁村子，说起了你的事儿，哎，听得我心里有点难受，我就想着要是能帮帮你就好了。 你说巧不巧，正好我家有个亲戚要招保姆，给的工资挺高的，而且事儿少，我就想来问问看，你愿不愿意去？” 王玲面对眼前的陌生女人，有些警觉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陌生人，稍稍放下心来。她可怕自己一个人看孩子的时候不留神，孩子就被人贩子给偷走。 她听说附近的占家庄的人都是干这行的，但是周围也有买孩子的村民，很多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就算没有亲戚关系，邻里乡亲的，想要好好在当地生活，也不会去举报。 所以，大家跟占家庄倒也一直相安无事，而且附近买孩子的不少，倒是没听说谁家丢孩子的。这也是附近村子对占家庄的所作所为装聋作哑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但是张燕还是觉得这种事听起来有点可怕，带孩子的时候她从来不敢马虎大意，即便是现在对面只有一个陌生女人，她也保持着跟女人的安全距离，并有意把几个孩子喊进院子，喊自己妈出来看着孩子，她在门外与王玲说话。 王玲见张燕这举动，也见怪不怪，笑呵呵说道：“这些都是你家孩子？” 张燕“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了。 王玲接着说：“小妹，我刚才说的保姆的事儿，你想不想干？到那家也是带带孩子做做饭啥的，而且俩孩子上小学，现在就住校呢，一个礼拜才回来一次，平时就做两三个人的饭就行。” 张燕想起王玲刚才说她隔壁村子有亲戚，就问：“你亲戚是隔壁村谁家啊？我看看认不认识。咱俩头一回见面，你知道我，我也得了解了解你，你说是不，姐？” 王玲早有应对，别说本县的村子了，就是整个江源市的村子，占家几乎都发展了自己人。 她对张燕说道：“小妹，谨慎点儿是好事儿，我家亲戚在省城开厂子呢，那里人个比个的人精，可不像咱们老家人这么实诚。 我亲戚就是河西边那庄的，是我舅家，叫王大柱，你今天要是有空，自己去打听打听也行。我还让我舅妈帮着打听合适的呢，你要是愿意去，我就不让他们找别人了。 我亲戚说一个月能开八百到一千块钱呢，而且包吃住，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去啊？要不是我孩子小，我都想自己去了。 你说说你，虽说结回婚吧，但是一没男人，二没孩子，多好，没拖累，想去哪不行啊？何苦整天守在娘家，啥活都不好干，还得看俩嫂子脸色生活，到最后啥也捞不着。” 张燕听王玲说着，实际上也是这么个理儿，一想起自己的境遇，又觉得有些难过，脸色不太好看。 王玲以为张燕不说话，是因为自己说的难听，生气了，忙找补道：“哎呀，小妹，你姐我就是这心直口快，要是说了啥你不爱听的，别往心里去。 这事儿你好好想想，你要是打算去省城当保姆，就去我亲戚家里打声招呼。最好下午就给我答复啊，我亲戚那里急用人，你要是不去，我好快点找别人。” 张燕听王玲说的煞有介事的，思量了一会儿，马上应承了下来。不管去哪里打工，至少能抓在自己手里一些钱吧？哪像现在，吃力不讨好，啥活都要干，多吃点饭都要被嫂子阴阳怪气。 就这样，占家娘仨首战告捷，三个目标人物都成功拿下。可是钱金玲只要一个人，选哪个更好呢？ 最终，占老太太拍板，将这个选择权抛给主顾钱金玲。 她马上给钱金玲去了电话，将三个人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包括其中两个以为就单纯是去做保姆等详细信息，都一一告知。 可是在电话里，钱金玲没法看到几个人的长相，也没法了解她们的秉性。 “占大娘，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三个人呢，让家里派个人给我都带过来，路费、吃住我都报销，我亲自面试一下，其他的后面再说。不管成不成，好处费肯定少不了您！”钱金玲说道。 占老太太爽快地应承下来，这笔买卖就算是成了。 占家经过商量后，决定让二儿媳宋文华负责把几个女孩儿送到地方。 娘三个分别通知几个女孩儿出发的时间和集合的地点，买好了车票，几人马上启程。 对这三个女孩儿来说，从小到大，几乎市区都没去过，更别说去省城了，一路上充满了紧张、好奇与兴奋。 本来三个女孩见面的时候都有些疑惑，年龄最大的张燕问：“不是说只要一个人吗？” 宋文华马上给出了解释：“住家的人的确是只招一名，我们把你们情况跟主顾一说，人家也拿不定主意，就说把你们三个都带去，她好好选选。 吃住路费啥的人家都给报销，就是选不上，人家还答应给一百块钱辛苦费呢。你们也不亏是不是？ 我亲戚还说呢，你们要是不愿意回来，想留在省城，她还能帮你们介绍个合适的工作。” 几个女孩儿一听，都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这样的好事情。尤其是知道内情的王萌，已经编织出了跟大老板独处一室的激情美梦，甚至幻想着成为老板娘的美好生活。 第168章 钱金玲开条件 李雨佳和张燕年龄虽然要大一些，但她俩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紧跟着宋文华，生怕自己走丢了。 面对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穿着打扮土掉渣的农村女孩儿，宋文华心里暗笑“土包子”，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像个大姐姐一样告诉他们如何坐火车，省城什么样，让几个女孩儿对她毫无戒心，反倒心里充满了感激。 一路上，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些兴奋，但是最欢脱的要数年龄最小的王萌了。 她是去过外地做过厂妹的，虽然没赚多少钱，但多少见识过繁华的城市，自己赚的钱大部分邮寄给了爸妈，但是也留了一些零花钱给自己买了一些漂亮衣服。 父母给她张罗相亲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出来了呢，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情，她实在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 面对宋文华，她有些隐晦地问道：“宋姐，你家那个当大老板的亲戚年龄多大呀？不会是个大肚子秃顶的老头子吧？” 宋文华回：“我家亲戚是女的，她男人我可没见过，听说有四十多岁吧！男人四十一枝花，人家正当年呢！” 王萌笑嘻嘻地点点头说道：“不知道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个又帅又有型的大老板一样，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 宋文华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思想这样开放，说话也口无遮拦，看样子一点都不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为难和羞耻，反倒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李雨佳和张燕看着对面的王萌，也是一阵无语。大家就是去面试个保姆而已，干嘛这样打听男主人的情况呢？说得好像自己是冲着男主人去的一样。 几人一早从家里出发到江源市火车站，坐中午的火车出发到省城，等到下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坐了五六个小时的硬座，加上火车上人多，活动空间狭小，几个人都有些腰酸背痛。下了火车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那股疲乏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宋文华按照钱金玲留下的地址，带着三个女孩儿打了一辆出租车，在一处别墅区停了下来。 这景象，别说是三个女孩儿了，就是跟着占家开展了好几年业务的宋文华，也是有些吃惊的。她没想到，大姐夫的妹子原来这么有钱，竟然都住上了省城的大别墅。 见几个女孩儿愣怔地站在原地，宋文华清了清嗓子说道：“没骗你们吧？我这亲戚要不是家里有钱，哪舍得花千八百块钱雇保姆呢，别人家一个月给个四五百块都顶天儿了。都别愣着了，跟我走吧！” 宋文华按照纸条上的门牌号，找到了钱金玲家，按响门铃之后，家里的保姆出来开了门。 “请问你们是谁呀？”保姆看到门外站着的四个穿着土里土气的女人问道。 宋文华回：“大姐，我是金玲姐家亲戚，是她让我过来的，现在她在不在家？” 保姆说道：“哦，跟我进来吧，太太说今天家里要来人，没说具体的！” 保姆将几人让进门之后，将院门再次关上领着几人进了屋。 大家从别墅外面看，就感觉够气派了，结果进了室内后，豁，那豪华装修简直亮瞎了几个人的眼。 王萌忍不住感叹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这可真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嘞！” 钱金玲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楼上走下来，穿着一件真丝睡裙，明艳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材、慵懒的气质，简直比大明星还养眼，让几名女孩儿在她面前十分自卑，不敢跟她对视。 钱金玲对保姆说道：“李姐，你去沏壶茶过来，再多准备些饭菜，我跟老家的姐妹们说说话！” 将保姆李姐给打发走后，宋文华首先开口做自我介绍：“玲姐，我是你二嫂的弟妹，我叫宋文华，这就是我们之前说的那几名女孩儿。” 随后，她一一将三名女孩介绍给钱金玲。钱金玲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几人，让几个女孩儿都显得有些紧张。 钱金玲看出了她们的窘迫，开口说道：“别紧张，到了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我也是村里出来的，知道咱农村女娃的不容易。 我这次找你们来呢，其实也不单单是要当保姆。小宋她们要是有啥没说明白的，我在这里再给你们解释一下，如果不愿意的，可以直说，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 李雨佳和张燕心里觉得这话说的怪怪的，但是见宋文华跟王萌都没吱声，她俩也选择闭嘴，安静地听钱金玲把话说完。 钱金玲继续说：“咱们老家那边村里重男轻女有多严重，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别看我现在过的日子不错，实际上也受到这种事情的困扰。 我婆家那边也是这样，没儿子就要被人看不起，让人背后嚼舌根，还可能让亲戚们存了吃绝户的心思。 但是我自己是身体原因，没办法再给我爱人生下一儿半女的了，所以想要找个女孩儿来代劳这件事。” 李雨佳跟张燕就是再没见过世面，也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了。李雨佳连个男人的手都还没有牵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件事我做不来，我来这里以为就是当保姆的，我...” 还没等李雨佳把话说完，钱金玲打断道：“我知道，这种事可能让你们觉得有些荒唐，不能接受也正常。 不过，你们先听听我说的条件，成功怀上儿子并生下来，酬劳是五万块，不过以后这个孩子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另外，怀孕后到了月份，要到医院去检查性别，是女孩儿的话直接打掉。我知道这样比较伤身体，不过也就是浪费你们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也会给你们一万多块的补偿费。 现在这社会，女人自立起来不容易，一万块，正常打工的话，也要两三年才能赚到。 你们好好想想，要是还觉得想走，我也不拦着，如果想留在这里找个正经工作，我也可以帮你们介绍一个。” 第169章 两个都留下 这样的事情，虽然李雨佳内心深处有些抵触，但是钱金玲开出的条件却让她心动了。家里还有爸爸需要治病，还有妹妹要上学，她太需要钱了。可是需要用自己的清白来换那些钱，值吗？ 张燕比李雨佳内心的纠结感要好一点，她结过婚，虽然男人身体不好，但是房事还是可以进行的。她不是大姑娘了，现在没有婆家，娘家又待不下去，如果能赚这一笔钱，是不是就有自立门户的资本了？ 相比于低着头衡量利弊的李雨佳和张燕而言，王萌就要显得欢腾多了，她听完钱金玲的话之后，立马表态：“我愿意，我年轻，身体好，肯定能生出儿子！” 这种反应倒是让钱金玲“刮目相看”。在她的印象中，不管农村女孩人品好赖，但是都是比较矜持保守的，没想到这姑娘这样奔放。 哪怕是她，二十来岁有男人对自己示好的时候，她也紧张又克制，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对王萌问道：“你叫王萌对吧？我听说你才十七岁，知道生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王萌不过脑子地回道：“知道呀，不就是跟男人干那事儿，然后怀孕把孩子生下来吗？” 钱金玲又问：“你小小年纪，懂的倒是不少，以前处过对象？” 王萌也不遮掩，点头应道：“处过，这事儿我熟，我肯定能让大老板满意的。” 这虎狼之词一说出来，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震惊。尤其是李雨佳和张燕，看王萌就像是看个怪物一样。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呀？她刚几岁呀，已经处过对象，还干过那事儿了？她不是在家里相亲吗，她爸妈知不知道自己闺女不干净了呀？ 几个人脑子中出现了一系列疑问，眼睛都在王萌身上游走，弄得王萌终于有些不自在了，摸摸自己的小脸蛋儿，问道：“你们都看我干啥呀？” 钱金玲从几句谈话中，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妮子的心思了，原来她还妄想着通过那事儿勾搭上自己男人？从心里，王萌就第一个被排除掉了。 她面无表情地对王萌说道：“你年龄不够，太小了，还是等两年再让小宋给你牵线搭桥吧！” 王萌问道：“大姐，你这是啥意思呀？我能生孩子就行呗，跟年龄有啥关系呀？她俩也没比我大多少呀？” 她用手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李雨佳与张燕，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争取。 钱金玲不想再与她废话，从沙发上的手提包中抽出一百块钱，说道：“这是这次麻烦你的辛苦费。我让人买车票，吃完了饭，你跟小宋再坐车回去吧！” 王萌不甘心，又说道：“那宋姐还说这事儿不成，你可以给我介绍个工作呢，我要留在省城打工，这话你说的算数不？” 钱金玲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是跟小宋她们提过。你要是真有心留在省城，那就在附近宾馆住一晚，明天我让人带你们进厂。是我朋友的厂子，流水线上的工人，计件工资，干的快的一个月五六百也不成问题。” 王萌还想再说什么，宋文华却将她给拦了下来，按照钱金玲的指示，将她暂时带到了院子里。 钱金玲继续跟李雨佳、张燕对话。从谈话中，钱金玲对两人大致有了判断。 其中李雨佳学历高一些，长得也更白净漂亮一些，心思比较单纯，就是个初出社会的小白。 张燕经历过男人，也经历过生活的磋磨，心思要相对深沉一点，但是身材属于农村老人说的好生养的。这俩人她还真是难以取舍。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古时候的大房太太给相公纳妾一样，原本她也是内心很纠结的。一想到男人在自己的安排下跟别的女人同房，心里就像有一根刺一样，可是她又不敢拔掉，反而有隐隐的期盼。 现在，见了两个“候选人”，她那股拈酸吃醋的劲头反倒消失了，竟然还有点小兴奋。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难道她不爱徐金丰了，要不然怎么不像以前一样，徐金丰跟别的女人说句话、笑一笑，她都要心里泛酸呢？她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因为太爱了，她才愿意给他找人生儿子来继承家业啊！ 这样想着，钱金玲的心里舒服了一些，还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要么两个都留下？这样可以一次就成的概率还要大一些。 如果只留下一个，怀了女孩儿的话，自己还要再麻烦一趟，反倒不如一步到位。 而且，就算两人都怀了儿子又咋样，那就都留下来呗，老徐又不是养不起。 钱金玲打定主意后，对两人开口道：“我看你们俩条件还都符合我的要求。我是这样想的，你们既然来了，也别白跑一趟，都留下。条件还是按照我之前说好的。 我知道你们俩在家里过的挺难的，我这也算是拉拔你们一把，咱们属于双赢。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经过了刚刚的思想挣扎之后，俩人自然对这份“工作”是比较心动的，现在主顾竟然说让她们俩都留下来，不用再担心没法赚这份钱了，她们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虽然这件事说出去难以齿启，但是她们当前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于是两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事情说定之后，钱金玲让李姐将院子里的宋文华和王萌喊进来吃饭，晚上就让宋文华带着王萌出去住了旅店。虽然王萌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但是也别无他法。 吃过饭后，钱金玲给两人找了两身自己不穿的衣服，让李姐带着她们到洗手间好好洗洗澡。李姐教会了她们使用热水器的方法，两人先后进去将身子给洗的干干净净，觉得这种感觉十分舒服。 换好了衣服后再出来，虽然气质上还是土气、不自信，但是比原来的那身衣服要好多了。 晚上九点钟，徐金丰回来了。他对钱金玲的安排还一无所知呢。进了一楼大门后，他发现家里多了两个年轻女孩，也没在意，随口对钱金玲问道：“老家的亲戚？” 第170章 说服徐金丰 李雨佳和张燕见男主人回来了，都十分紧张，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过从男人一进门，俩人匆匆瞥了一眼，发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养的十分好，五官也棱角分明，清清爽爽，跟女主人还真是般配。 实际上，徐金丰这些年都非常注重保持身材，他觉得自己比钱金玲大了十几岁，随着年龄增长，会跟钱金玲越来越不搭，所以他一方面克制饮食，一方面又时常抽空健身。这也是他爱钱金玲的一个重要体现。 原本，他是沉迷于钱金玲的美色，但是后来渐渐发现，钱金玲身上还有很多值得肯定的特质，比如聪明，比如会给男人挣脸面，比如勤奋好学等等。这也是这些年他从未厌弃钱金玲的重要原因。 钱金玲见徐金丰回家，上前挽住徐金丰的手臂，将他拉到了沙发这边，亲昵地说道：“老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张燕，这个是李雨佳。” 她又对张燕跟李雨佳说道：“这是我家老徐，你们管他叫徐哥就行！” 两名女孩十分听话地喊了声“徐哥”。 徐金丰一面礼貌地答应，一面疑惑地看着钱金玲，问道：“这怎么回事儿？你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钱金玲示意张燕跟李雨佳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她则将徐金丰拖进了楼上的卧室，关上门后，对徐金丰神神秘秘地问道：“楼下的两个女孩儿，你觉得怎么样？” 徐金丰还真没仔细瞅那俩人，不解地回应：“什么怎么样？我光看清是俩女的了！” 钱金玲嘟着嘴又娇声娇气地问道：“看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儿，你心里就没啥想法？” 徐金丰莫名其妙地说道：“能有啥想法，我现在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有心思去琢磨不相干的人啊？” 钱金玲又说：“哼，你这个老狐狸，就是有想法，也不可能告诉我。不过可是有人说过，男人是非常专一的，不管多大年龄了都喜欢二十岁的女孩。要是我说那俩女孩儿是我为你准备的，你是不是要美死了？” 徐金丰还以为钱金玲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在你眼里，你男人我就是这样没追求的人？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好了，不说了，我累了，先去洗个澡，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钱金玲娇声说道：“讨厌，快去吧，知道你快回来了，水都帮你放好了！还有啊，刚刚说的话，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也不舍得让你跟别的女人上床，可是我那么爱你，我不想让你被老家的人戳脊梁骨，说你没儿子是绝后了。” 徐金丰可是被钱金玲这句话给吓的不轻，刚刚身上的疲累感都一扫而光了，正色对钱金玲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想东想西的，没儿子的人多了，还都不活了？这事我不同意，你赶紧把人给我打发走。” 他现在的语气，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钱金玲见他这样，委屈地红了眼眶，对徐金丰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样为你着想，你一点不领情，还要对我这样凶，呜呜呜~，我就想让你留个儿子，怎么了？ 我这些年因为都怀不上，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对你有多愧疚？每次跟你回老家，我都焦虑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就怕又被人拿生不出儿子说事儿...呜呜呜~” 钱金玲边说边哭，边哭边说，好不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徐金丰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徐金丰最见不得钱金玲掉眼泪了，马上服了软，将可人儿给搂在怀里好一顿哄。 钱金玲终于止住哭声后，仍然不忘正事儿，对徐金丰说道：“老徐，这事儿你就听我的安排吧。等她们俩怀上了，我就把她们送到外面养着，生下孩子就抱回来，当是我自己生的！” 徐金丰无奈地说道：“小玲，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对你从来没有二心，就算没有儿子，我也会一如既往一直对你好的...” 钱金玲却十分倔强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不后悔，你就乖乖听我安排就好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让徐金丰有个儿子，已经想了多少年了，最近她好不容易想出个好办法，并且说服了自己，要是徐金丰不配合，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可是...”徐金丰还想要再说什么，钱金玲却直接用唇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不得不闭嘴。 两人拥吻了一会儿后才分开，钱金玲说道：“你去洗澡吧！我知道，你肯定一时难以适应。我给你几天时间，这几天可不许碰我。我算算那俩女孩谁到了排卵期，就安排你们同房。 你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要是知道你还有这种艳福，肯定都得羡慕死了，你就偷着乐去吧！” 说服了徐金丰之后，钱金玲像是胸口的巨石一下子被搬开了一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两个女孩儿那里出现什么纰漏，她又下楼去做了更多的交代，比如等着排卵期的时候跟徐金丰同房；比如别藏着母凭子贵一步登天的小心思等等。 从她接触两个女孩的情况来看，表面上还都比较老实，若是像王萌那个样子，她是断然不会将人给留下的。 第二天，王萌被人带着进了厂，就是普通的工厂，像她以前一样做厂妹。 这样倒是比在家里被爸妈安排相亲嫁人要强一些，而且见识了有钱人的生活，她也不再甘心于早早嫁给穷人去生娃，蹉跎一生，所以就直接留在了厂里打工。 钱金玲则带着李雨佳与张燕去医院做体检，以确保两人身体健康，顺便推算一下两人的排卵期在什么时候。 宋文华完成了任务，则带着钱金玲给的三千块钱定钱回了江源市。钱金玲跟他们说好，事成之后，会再补上一万块的介绍费。 第171章 出门左拐第二间房 钱金玲带李雨佳与张燕到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最终结果一切正常，钱金玲看到结果的时候非常高兴。 通过推算，张燕的排卵期就在三天以后，而李雨佳大概还要等上一周。这样，两个人跟徐金丰同房的时间间隔也十分合适。 现在，李雨佳和张燕都有自己的单独房间，是钱金玲让保姆李姐提前收拾出来的客房。 为了方便照顾大家的饮食起居，钱金玲又招了两个保姆进来，先教教她们规矩，以防之后照顾孕妇出岔子。 到了算好的张燕排卵期的时间，钱金玲早早跟徐金丰打了招呼，让他晚上早一点回家。 徐金丰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正值壮年，就算是心里全是钱金玲，可是老婆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好事，他能一点不动心？ 何况，还有“儿子”的诱惑在前边等着呢，经过两天的思想挣扎，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再说钱金玲做事有多贴心、多周到吧？找的两个女孩不但年轻，关键都身材匀称，长得也都比较清秀，看起来顺眼，没有让人厌恶的感觉。 徐金丰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期待的。 这个张燕，身材前凸后翘，对男人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是这几天钱金玲给两人买了一些新衣服，都是比较修身的，跟她们俩从农村老家穿来的又肥又土气的衣服完全不同。 在家里面养了几天，不用风吹日晒干粗活，连带着皮肤都更光滑白净了一点，气质上也有了些改变。 晚上八点来钟，徐金丰回了家，见一屋子女人还在等着自己吃饭，他恍惚有了一种古代妻妾成群的员外郎的感觉。 李雨佳与张燕虽然已经在家里住了好几天了，跟徐金丰也打了多次照面，但依旧比较拘谨，见徐金丰回来，赶忙起身喊道：“徐哥！” 徐金丰点头应了一声，道：“嗯，不用总这么客气，你们坐你们的！” 随后，他又对钱金玲说：“老婆，今天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吃饭吗？怎么又等了？” 钱金玲佯装生气地说道：“早上都告诉你早一点回家了，你还不是一样不听话？” 徐金丰对钱金玲的撒娇毫无招架之力，两个人从钱金玲二十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三年后逼走了原配，顺利结婚，到现在，十几年的光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却还是像热恋的情侣一样腻歪。 想到今天老婆的安排，徐金丰内心是激动的、期待的，但同时又非常矛盾，觉得对不起钱金玲。要不是老家的人总是施压，她也不用委屈自己，把男人拿出来与其他女人分享。 也因为这种纠结，让他到了钱金玲说好的时间，却踌躇着有些不敢回家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有些宠溺地回应钱金玲：“今天公司的事情没忙完，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饿不饿？赶快吃点东西吧！” 钱金玲说道：“那我们开动了，不管你了，你先上楼洗个澡解解乏！” 徐金丰乖乖听话地拿着手提包上了楼，钱金玲则招呼张燕跟李雨佳两人赶快吃饭。 饭后，保姆收拾餐桌，钱金玲让洗过澡的张燕在自己的房间等候，她则回了卧室去找徐金丰。 钱金玲一进房间，见徐金丰正在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上前搂住徐金丰，娇声说道：“亲爱的老徐，准备好了吗？” 每次钱金玲提到这个问题，徐金丰都有些不自在，他低头对钱金玲轻声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钱金玲轻哼了一声，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你不要后悔哦！不过丑话我可说前头，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女人，我，我就要你好看...” 徐金丰看着钱金玲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吧唧一声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说道：“怎么要我好看，要不然现在就给我看看？” 钱金玲一把推开他，说道：“今天你可得留着体力干正事儿呢，我就不留你了！出门左拐第二间房，好走不送！” 钱金玲说着话，就将徐金丰给推出了门。徐金丰站在门口没动弹，还要回屋，钱金玲索性直接将人给带到了张燕门口，敲开了张燕的房门之后，将人给推了进去，并在外面隔着房门说道：“今天就在里面过夜，不许当逃兵！” 说完话，钱金玲还用钥匙从外面将门给锁了起来，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留下屋子里的男女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张燕跟徐金丰还是第一次独处一室，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能在这里赚到钱，而且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成功又有魅力的男人，也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徐，徐哥，我们...”张燕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裙，首先开了口。 徐金丰被赶鸭子上架，似乎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对张燕说道：“你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燕点头应道：“想好了，徐哥，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如果顺利生下儿子，我保证不会来打扰你跟玲姐的生活，孩子也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放心。” 徐金丰又问：“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张燕回道：“没啥值不值得的，我需要钱，从你们这里能赚到钱，我就觉得值得了。因为我男人死了后，婆家容不下我，娘家这边，我也待不下去了。有了钱，我就能离开老家...” 徐金丰虽然知道即将开始的事情不道德，但他抛去曾经抛弃妻女的黑历史不谈，现在一直标榜是个有道德底线的男人，因此肯定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行为。 听了张燕的回答，他才算是放下心来，接着对张燕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张燕“嗯”了一声，点点头，在徐金丰面前将睡裙褪去，露出了丰满的身材，令徐金丰有些血脉喷张，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张燕赤裸着身子面对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还是非常不自在的，她双臂抱在胸前，小声说道：“徐哥，我，我准备好了...” 第172章 钱念娣被赶出门 徐金丰此时再有定力，也有些把持不住了，还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出“生儿子”几个大字，让他的羞耻感削减了大半。 他上前将张燕抱在胸前的双臂拿开，露出那两坨诱人的软肉，忍不住上手抓住，揉捏了起来。 张燕此时内心紧张地不敢乱动，呆站在那里去满足徐金丰的需求，而身体上的刺激也让她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不自觉地轻轻喘息了起来。 徐金丰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欲望，一把抱起张燕上了床。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完事儿后，徐金丰心头对钱金玲的愧疚感又悄悄涌了上来，起身将门锁打开，冲了个澡后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卧室。 钱金玲却对他耍起了小性子，酸溜溜地说：“过瘾了吧？” 徐金丰不知道如何回应，上前打算搂着她好好哄哄，钱金玲却说什么都不让他碰：“离我远一点，今天不许在这里睡！” 最后，徐金丰无奈，只能在书房的小沙发上蜷缩着睡了一宿，想着明天跟钱金玲说一说，要是她心里不舒服，后面的事情还是算了。 但是钱金玲早已打定主意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反悔的，反而对徐金丰说道：“你不用管我，我过几天就好了。我那么爱你，只是不想你跟别的女人有染而已，但是我安排的这两个例外。 以前我说要收养个男孩儿，你不愿意，这次让你有个自己的亲生儿子总没错吧？总比你以后想要儿子了，背地里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的强。 好了好了，我不给你脸色看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干你的事儿，我不吃醋了，行了吧？” 当然，这件事儿需要瞒着两个女儿进行。所以周末孩子回家的时候，钱金玲就让司机将两个女孩儿还有新招的保姆给送到另一套房子里，等女儿回学校了，再把人给接回家。 在钱金玲的安排下，很快又到了徐金丰与李雨佳同房的日子。这几天里，徐金丰推脱了好几场酒局。 李雨佳是个没经世事的大姑娘，与徐金丰共处一室的时候，焦虑紧张感更甚，最后还是徐金丰边指导边让她放轻松，才顺利完成了任务。 徐金丰了解了李雨佳来做这种事情的原因，加上对方是个大姑娘，他心里有些愧疚，还私下又给李雨佳了两千块，让她不要说出去。 之后，钱金玲就将两人安排到了另一套房子中，等待着一个月后检查受孕情况，同时还交代了两人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以防因为有不当行为，影响了胎儿发育。 ———— 在钱金玲安排女人给徐金丰生儿子的这段时间，钱家也不太消停。 武星与钱龙滨的官司结束之后，钱龙滨又在拘留所里面待了三天，这几天，钱家人忙着凑钱赔给武星。 他们不是没想过赖账，可是看对方那个架势，但凡他们有一点别的心思，就会放弃谈判，将钱龙滨给送进大牢里。 在农村，但凡哪个人干了偷鸡摸狗、违法犯罪的事情，别说一个村子了，就是方圆二十里地都能得着信儿。在“人传人”期间，还会添油加醋地弄出点别的名堂来。 所以，对钱老太太来说，相比于两万八千块钱而言，当然是钱家宝贝大孙子的名声跟前程更重要。 这也让平时铁公鸡一样的钱老太太咬咬牙，很快就将钱凑齐送到了法院，再由法院代为转交给武星。 官司结束那天，几个人回到家中，钱念娣听说钱龙滨很快就要出来了，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能将钱龙滨做的肮脏事往外说吗？那样做，不但对钱龙滨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会让钱家的几个大人对她吹胡子瞪眼，还要骂自己“不要脸”。 这可不是她没凭没据想象出来的，是因为钱家人从钱龙滨被抓走之后，焦头烂额的过了十来天，打官司那天从钱龙滨那里知道，他被抓起来还有钱念娣的关系。 他当然不会说出真实原因，只说钱念娣护着自己弟弟，给他这个堂哥泼脏水。 等到那家人回来，搞定了赔偿款的事情之后，就来找钱念娣兴师问罪，这些天对她还算和颜悦色的爷爷奶奶以及对她爱搭不理的大爹，全都过来指责她。 她奶奶钱老太太还说出了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骂人话，骂的她好一通哭，连带着小弟弟钱龙飞都吓的一直哭。 等到钱美娟放学后，从家人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还借着为哥哥出气的由头，直接上手在钱念娣脸上挠了好几条血道子，她刚要还手，就被奶奶扇了一巴掌，说她吃里扒外，不知好赖。 尤其是想到赔给钱龙川的那笔钱还有钱念娣的“功劳”，钱老太太更气了，干脆晚饭也不让她吃，屋子也不让她进，还隔着窗子对钱念娣飙脏话，左邻右舍又因此在钱家的墙根儿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最后还是在“新小树”孙小好的劝说下，钱老太太才消了气，留下一句：“还是我二孙子好啊，知道心疼奶奶。以后可别学你那个姐，胳膊肘往外拐，你爸妈这些年真是白养她了！” 孙小好乖巧地点点头，对钱老太太说道：“奶奶，您放心吧，我是钱家人，肯定啥都想着咱们钱家，绝对不会向着外人的！” 就这样，那个曾经让钱老太太挺喜欢的城里来的大孙女，变成了她的眼中钉。 钱念娣想要尽快从钱家逃走，可是她还有两个弟弟，这两个弟弟她要怎么带走呢？ 她完完全全看清了钱家人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如果自己离开了，他们会善待自己的弟弟吗？ 不行，她必须要赶快跟姥姥家联系，让他们赶紧将自己跟弟弟给接回江源市。 钱念娣被钱老太太赶到院子里的那一天，她没吃上晚饭，晚上也没能进屋，就在院子里的角落里蜷缩了一夜。 九月的晚上，天气已经有些凉了，那一夜，穿着单薄的钱念娣冻的手脚冰凉，直打哆嗦，睁着眼睛想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第173章 祖孙对战 天色微亮的时候，钱家其他人还没起来，不过孙小好醒得早，出了房间，到院子里尿了一泡尿。 提好裤子后，他看看蜷缩在房檐下半睡半醒的钱念娣，走过去将她给推醒，并说道：“姐，你冷不冷，进屋睡吧，要不然要着凉了！” 钱念娣想到自己的处境，心生悲凉，看着这个才几岁的弟弟都知道关心人了，心底又感受到了一些温暖。 她红着眼眶将弟弟搂进怀里，说道：“小树，跟姐姐一起回姥姥家吧？这两天咱们就走，姐姐想想办法，把你跟小飞都带走，咱们不能再在奶奶家生活了！” 孙小好故作无知地问道：“为什么啊？姐姐，奶奶昨天就是生气你说了真话，坑了大滨哥，她今天消消气，应该就好了。” 钱念娣没法跟弟弟做解释，只说道：“姥姥家比奶奶家好多了，一大家子人特别热闹，还不会吵咱们。对了，姥姥家还有小汽车呢，去哪里都方便，家里还总是准备很多好吃的！” 她打算用这些小孩子感兴趣的事物去打动孙小好，让他也愿意跟着自己离开。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了，这个新弟弟人小鬼大，懂的事情可不少，人也很聪明，占家人一定会喜欢他的。 在占家，除了钱龙川是个例外，他们对其他孩子都很好，还非常注重教育，希望孩子们都能考上大学，将来做出一番成就。 当然，占家对孩子们寄予的“厚望”，钱念娣当前是不清楚的，只知道自己的二姨、三姨都上过大学，现在也都在自己的行业小有成就。这也是她努力的榜样。 孙小好小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趴在钱念娣耳边小声说道：“姐，爸妈每个月给爷奶寄好几百块钱呢!上回奶奶高兴，一下子给了我一百块，说让我自己攒着别乱花。这钱我还没用呢，咱们俩，加上小弟弟，够不够路费回姥姥家？” 钱念娣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跟爸妈从江源市买票过来的时候，我是按大人票买的，32块钱，小飞还小，是不用买票的，你要买半价票，这样我们用差不多五十块钱就够买票的了。 我这里还有三十块钱零用钱，咱俩的钱凑到一起，其他路费、吃饭的钱也都能够了。” 这样一算，钱念娣心里有了底，激动地在孙小好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弟弟，有你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要如何从罗家沟到达马坊市火车站呢？ 她在这个村子里谁也不认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向村长求助，让他帮忙找辆车，哪怕将他们送到县城也好，那样他们就好找车到市区了。 不过，现在回家的路费总算是够用了。如果可以，她还想先给姥姥家打个电话，要是家里能派个人过来接他们，那就更好了，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钱老太太最近因为家里出的这些事儿，最爱的麻将都不去打了，整天猫在家里不出屋，她是不可能在钱家打成这个电话的。 她又看了看怀里的弟弟，问道：“小树，你知不知道村里都谁家有电话？咱们得先给姥姥打电话说一声，虽然我也知道怎么回去，可是你跟小飞还小，我自己带着你们两个，怕出什么意外。 如果舅舅有时间的话，他可以开车过来，大半天时间差不多就能到，这样我们就方便多了。” 孙小好却说道：“姐，咱奶最近跟姥姥家打电话联系呢，姥姥家里人都在操心咱爸妈的事情，能腾出时间来吗？呜呜呜~我想爸妈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孙小好说着说着开始哭了起来，声音一下子惊动了屋里还没起床的钱老太太。 钱老太太从炕上爬起来，趴在窗户往外瞧，就见着孙子此时正跟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孙女依偎在一起呢。 钱老太太大着嗓门喊道：“小树，回来，哭啥哭？有事儿来跟奶奶说，你那姐能帮你干啥？弄不好还得把你给卖了！” 钱念娣此时对钱老太太已经喊不出“奶奶”两个字儿了，底气不足地反驳道：“你别跟我弟胡说八道！” 钱老太太被钱念娣这样驳了面子，火气腾地一下子又上来了。歇了一晚上，攒足了力气，对着钱念娣又开始叫骂起来：“你个小贱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等着，看我出去不打死你！” 说完话，钱老太太就开始胡乱地穿上衣服，急吼吼地往院子里走。 孙小好被钱老太太吼了一嗓子，佯装害怕地浑身发抖，立马激起了钱念娣对弟弟的保护欲，将孙小好给护在了身后。 她虽然也怕，可是她不能再退缩了，大不了受些伤，难道他们还能要了自己的命不成？但凡自己能活着回去，绝对要让姥姥家人来帮自己出气。 为了在即将迎接的“暴风骤雨”中不那么吃亏，钱念娣还将院墙上靠着的大铁锹抓在了手中。 钱老太太瞅了瞅自己手中的烧火棍，再看看钱念娣手里的大铁锹，自知动真格的自己占不到便宜，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直习惯于睡懒觉的钱老头以及钱金财被钱老太太的哭嚎声给吵醒了，趿拉着拖鞋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见着钱老太太熟悉的坐地蹬腿哭闹的名场面，外加拿着大铁锹、一副慷慨赴义神情的钱念娣，还有躲在钱念娣身后探头探脑的“新小树”。 钱金财赶忙上前将自己老娘给扶起来，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妈，你咋还坐地上了，怪凉的，都这么大岁数了，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生病了咋办？” 钱老太太鼻头一酸，这回是真的哭出来了。这么些天，她心口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家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分担。 现在，听到大儿子的关心声，觉得十分委屈，这份委屈就化成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第174章 孙小好推波助澜 钱金财虽然平时不正干，也扛不起事儿，但是对自己爸妈还是有一些孝心在的，见着自己老妈痛哭流涕，心疼不已，一边将钱老太太从地上给扶了起来，一边怒瞪钱念娣，对她骂道：“你个死丫头，你这样对你奶，不怕天打雷劈？” 钱念娣也不示弱，回怼道：“你哪只眼睛见着我打她了，我这是在自保！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随便欺负我。我知道我爸妈没少往你们家寄钱，现在看我爸妈落难了，你们就这样对他们的孩子？” 钱老太太听到钱念娣提起老二两口子寄钱的事情，理直气壮地回应道：“你爸妈一年到头不回来，寄点钱孝敬我们是应该的，何况我们还帮他们养着小树呢。这事儿也是你这个丫头片子能挑理的？” 钱念娣说道：“我不想跟你们挑理，我就想赶紧离开你们钱家。怪不得我爸妈不愿意回来，你们一家子都是没感情的，就知道认钱。” 钱金财反驳道：“别看你是城里来的，一点都不懂事，没礼貌。我们没感情，就认钱，这些天你们姐仨在家里吃住给过一分钱没有？要不是你们是老钱家的种，早把你们赶到大街上去了。” 钱念娣也来了劲，说道：“我不用你们赶，我自己走，我还要把我俩弟弟都带走，省得在这里讨人嫌。” 随后，她对身后的孙小好说道：“小树，去把你衣服收拾到包里，我去抱小飞，咱们回姥姥家。” 钱老太太却拦着钱念娣不让进门：“你要走就自己走，别带走我宝贝孙子，你这个赔钱货还想把我孙子拐带走？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半道上把他们卖了的主意？” 钱念娣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你放心，那是我亲弟弟，我比你们对他们更好，孩子留在这里才是真的废了，就像你那个大孙子一样，大半夜给家里人下药，还想侵犯我这个堂妹，简直就是畜生。” 钱念娣气急眼了，终于将憋在心里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这句话可是触到了钱家母子的逆鳞，钱老太太又开始对钱念娣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骚货，为了毁我大孙子，你连脸都不要了？我让你嘴贱，我让你嘴贱...” 钱老太太此时疯了一样的举着两只手爪子就往钱念娣的脸上挠，钱念娣有心用手里的铁锹去反抗，可是一旁的钱金财眼疾手快，将铁锹给抢了下来，还在钱念娣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钱念娣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肚子上剧烈的痛感让她疼出了眼泪。 孙小好上前扶住钱念娣，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样？很疼吧？” 随后，他又回头朝钱老太太跟钱金财求情：“奶奶，大爹，你们别打姐姐了，她想回姥姥家，你们就让她回去吧！她在这里还浪费家里粮食，还要惹你们生气，你们放她走吧！” 钱老太太瞅了瞅自己的乖孙子，气消了一些，说道：“还得是男娃子向着咱自己家，不像赔钱货，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好赖！来，乖孙子，到奶奶这里来，不用管她，让她走，爱去哪去哪！” 孙小好乖乖地站起身，走到钱老太太身边，又嘴巴甜甜地哄着钱老太太：“奶奶，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该心疼了。只是现在姐姐说要带我跟弟弟一起去姥姥家，我也想去看看，让我一起跟姐姐走好不好？ 我在姥姥家待几天就回来，我还要在这里上学呢，不会在姥姥家待太久的！” 钱老太太将孙小好抱在怀里，对他露出了笑脸，说道：“奶奶可舍不得你走，姥姥家离得太远了，路上怪折腾的，留在奶奶家里多好？放心，就是没你爸妈给生活费，奶奶也不会让你发愁吃穿的！” 孙小好不死心，说道：“奶奶，让我跟姐姐一起去嘛，拜托你了，小树知道奶奶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了。 我听说姥姥家有小汽车，我想回来的时候，就让舅舅开小汽车把我送回来！” 钱老太太被孙小好抹了蜜的小嘴巴逗得咧嘴笑了起来，气已经消了不少。 孙小好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小飞还小，照顾起来太麻烦了，还动不动就哭闹，他应该是在姥姥家待习惯了，在咱们家里不适应呢。正好也将他一起送到姥姥家，到时候就让姥姥哄他，买奶粉给他喝。 奶奶，你说这样多好，还能给您省钱，还不用整天围着他转。奶奶，您跟爷爷岁数都大了，应该享享清福了，可不能因为照顾我跟弟弟累坏了身体。” 孙小好小嘴叭叭叭地，三下五除二就把钱老太太给说服了，点头同意了让钱念娣带走钱龙飞，却还是有些舍不得孙小好。 孙小好又说道：“奶奶，我知道您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您跟爷爷，我就去看看，到姥姥家认个门儿就回来。 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大爹带我们去，他是大人了，有他陪着，肯定不会出事的！” 宝贝孙子都这样说了，钱老太太也不好再阻拦着不让孙小好去江源市的占家。 另外，钱老太太还有另外一重考虑。通过最近家里发生的事，钱老太太终于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一个错误，就是把大儿子钱金财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人到中年还扛不起事儿。 正如“小树”所说，儿子是个大人了，让他跟着去占家，一是保障两个孙子的安全，再一个，也当是让大儿子历练历练。 钱金财长到这么大，还几乎没有出过远门儿呢，从罗家沟到马坊市区已经是他最大的活动范围了。 钱老太太认为，大儿子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了，必须要走出门看一看，闯一闯，长长见识，以后遇着事儿了才能挑起大梁。 这样想着，钱老太太对钱金财说道：“老大呀，小树这主意不错，你也跟着一起去占家，把我俩孙子平安送到，待两天再把小树给带回来。 我先去学校给他请几天假，反正老师说小树一年级的知识都很熟练了，上学也不差这几天。” 第175章 出发去占家庄 没出过远门的钱金财，对外面的世界是既向往，又有些惧怕。前几天他还在抱怨自己老娘拴着自己，不让往远处走。现在，钱老太太松了口，他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加上钱老太太也不想再看到吃里扒外坑她大孙子的钱念娣，直接拍板决定，让钱金财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马上动身。 当然，出门必须要带一些钱财的。最近，钱家破财可是破大发了。先是钱龙滨藏到厢屋的一千块钱不翼而飞，后是给了钱龙川将近三万块钱的赔偿。 钱老太太心疼的要命，要不是有个有钱的闺女支撑着，她都要愁地一头撞死了。 可是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她又忍着心疼肉疼从柜子里翻出来三百块钱拍在了钱金财的手上，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大呀，你第一回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妈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咱家最近也有些困难，这三百块钱你收好了，可千万别弄丢了啊！” 钱金财就算是没出过远门，也知道在外有钱才好办事儿啊。 何况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仨孩子，又要路费，又要吃喝，这点钱要让他花好几天，万一路上再遇着个小偷啥的，他连家都没法回了。 他满脸不高兴地嘟囔道：“妈，我还不知道要去几天呢，在外面钱也不经花，万一花光了，我可咋回家呀？总不能让我一路要饭回来吧？” 钱老太太重重叹口气说道：“老大呀，你不挣钱不知道这些钱来的多不容易。现在村里有出去打工的，一个月也就能挣这三四百块钱。 你省着点儿花，别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咱家经历这些事儿，可不比以前了，总跟你妹子要钱，也不是那回事儿，你说是不？” 钱金财见自己老娘说不通，又换个说法：“妈，那你说我第一回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老占家不收我，我不还得住旅店吗？ 你这回给我多拿点儿，我先探探路，以后出去习惯了，就知道咋安排钱了！” 钱老太太被大儿子三言两语又给说动了，又从包里掏出两百块给钱金财，说道：“你去找个干净裤衩子来，我给你缝个兜，这样省得弄丢了。省着点花，听着没有？别再跟以前一样，给你多少就花多少！” 钱念娣看着对自己张牙舞爪、蛮不讲理的钱老太太，面对儿孙时的和颜悦色、耐心十足，一阵无语。 对小树这个几岁大的孙子这样也就算了，那个钱金财都已经四十五六，奔五十的人了，还像哄孩子一样，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可是不管怎样，自己至少能尽快逃离钱家了，所以也没必要再跟他们说些什么废话。 钱念娣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被钱金财踹的那一脚不那么疼了，才缓缓站起了身子，默默跟着钱家几人进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实际上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就是自己带过来的书籍了，很快就打好了包。 随后，钱念娣又将小弟弟钱龙飞穿的、用的、玩的、吃的等等收拾好，等着钱家人去找车，将他们送到县城。 这段时间，钱念娣异常安静，她可没那么傻，这个时候还跟钱家人硬碰硬，忍一时也没啥，只要能顺利走出罗家沟，这点委屈算不得啥，日后再跟钱家这些禽兽算账。 钱老太太不知道钱念娣心里怎么想的，只是看着钱念娣被揍了一顿后学会了听话，心里有一种胜利者的满足感，也没打算再起啥幺蛾子。 外头动静闹的不小，可是钱美娟跟钱老头都猫在屋子里没出来。钱老头是感觉没睡够，所以不想起，钱美娟则是趴在窗台上看着钱念娣被奶奶跟爸爸揍，心里畅快的不行。 早饭，钱老太太图省事儿，煮了一大锅粥，还将洗干净外壳的若干个鸡蛋放进去一起煮，另外配了一些小咸菜。除了钱念娣之外，其他人都分到了一个或者两个鸡蛋。 钱美娟拿着鸡蛋美滋滋地跟堂姐钱念娣炫耀：“姐，你看咱奶多公平，孙子孙女都有鸡蛋吃。哎，你要是听话一些，不让咱奶生气，至于现在连鸡蛋都分不着？” 钱念娣把钱美娟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直接忽略。她甚至连白粥都不打算吃，一想到那些鸡蛋即便是洗干净了，也曾经沾过鸡屎，她就觉得恶心。 见她不吃饭，钱老太太揶揄道：“爱吃不吃，饿出个好歹可别跟你姥瞎说八道告状去！” 钱念娣仍然皱着眉头不说话，抱着钱龙飞，喂他吃了一些蛋白，又给他冲了一瓶儿童奶粉。 一家人吃过早饭以后，钱老太太就去找了村里拉脚的三轮车，因为家里只有钱金财会开拖拉机，到了县城没法把车弄回来，只能另花这份雇车的钱。 在坐上三轮车之后，钱念娣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一路上，钱金财跟几个孩子基本没话说。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怎么管过，何况是统共没相处几天的老二家的孩子呢？ 钱念娣也不屑跟自己这个妈宝大爹说话，有孙小好跟钱龙飞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倒也不显得尴尬与无聊。 到了县城之后，钱金财问钱念娣：“接下来咋办？” 他倒是去过马坊市里，可是都是十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再让他去市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坐车了。 钱念娣忍不住在心里翻个大白眼，心想，这一把年纪的大爹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她板着一张脸，语气毫无波澜地对司机说道：“去客运站吧！” 司机得了话，直接把车开到了客运站，之后跟钱金财拿了租车钱就离开了。从县城到马坊市区，每隔半小时一趟客车，比直接包车要便宜不少，而且马坊市客运站就紧挨着火车站，下了车走几分钟就能直接去车站买票了，十分方便。 第176章 打拐新闻 进了客运站之后，钱金财一把年纪，心情竟然比几个孩子还激动。他心想：也不知道十几年没去过市里，现在能发展成啥样子？ 买好几个人的票之后，检票上车，此时车上已经坐了一些乘客。钱家几人只能往后面走去找空位。 钱念娣背后背着一个背包，装着自己跟孙小好的物品，胳膊上还挎个包，装的是钱龙飞的东西。同时，她还怀里抱着钱龙飞，让孙小好抓好自己的衣角，姐弟三人就这样上了车，在最后排的五人长座上坐了下来。 钱金财对侄女侄子的各种不便视而不见，或者说，他在几十年的人生中，被钱老太太惯得根本没有要帮谁做什么的概念，只能享受别人给予自己的各种便利。 他先于钱念娣姐弟上车，只带了一个有几件换洗衣服的小包，见着一个两人座上有个空座，就马上坐了下来，还长出了口气，说了一句“累死了”！ 要不是孙小好上车后跟钱金财打了声招呼：“大爹，我们去后面坐了！” 车上那些乘客压根看不出这个男人跟后面的三个孩子是亲戚关系。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他瞟了两眼刚刚跟在钱金财身后的三个孩子，问道：“这几个都是你家孩子？” 钱金财回：“我二兄弟家的！” 陌生男人又问：“你这是带几个孩子干啥去呀？我看那女孩儿年纪也不大，是你侄女？带俩孩子真不方便，你咋不搭把手啊？” 钱金财心想：真是多管闲事！但是他是不可能将这话说出口的，他不了解对方，不过看起来对方比自己壮实，像个干体力活的，他怕说出难听话会挨揍。这点上他还是挺聪明的。 犹豫了两秒，钱金财回道：“啊，那丫头能干，脾气也大，跟家里人闹别扭，非要带俩弟弟去她姥家，谁劝都不好使。她爸妈又走不开，只能让我帮着把几个孩子送回去。” 中年男人看钱金财打扮的溜光水滑，应该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说道：“老弟呀，你这一个人带几个孩子，可得当心点儿，别不当回事儿。 你听说没有？最近抓到一个人贩子团伙，听说事儿可不小！也不知道那伙儿天杀的是不是都被抓着了。 不管咋说，也是得多留心，现在出门在外最怕遇上坏人了。你呀，别跟个孩子置气了，得拿出个长辈的样，该帮忙还是得帮忙。 拿个包，抱个孩子啥的，也让你侄女儿喘口气，要是当让她一个人弄啊，整不好还得把弟弟给看丢了。要是真在路上出点儿啥事可就晚了！” 钱金财听着旁边的男人啰里吧嗦说了一堆，有的听到了耳朵里，有的又从另一只耳朵冒出去了。 刚刚这男人提到了人贩子？自己二弟跟弟妹不就是因为这事儿被抓进去的吗？莫不是他说的人贩子团伙就是... 想到这里，钱金财问了一嘴：“那人贩子团伙现在有啥消息没有啊？” 男人回道：“我也是前两天看电视新闻听说的，市电视台播报的，好像是说那伙人贩子小孩儿、女人都拐，还说这件事是啥里程碑？那新闻主持人咋说的来着？听绕嘴的一句话，我还不会学！” 第177章 集体讨伐人贩子 钱金财又问旁边的中年男人：“大哥，那新闻上说了抓的是谁没有，姓啥叫啥啊？我平时也不看新闻，都不知道这些事儿！” 中年男人回道：“这我还真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说现在正加紧审理呢，说是上边儿很重视，等审完了还要出两期节目呢！” 钱金财联想到最近都没得着一点儿老二两口子的消息。听说老二媳妇的娘家，也就是占家在江源市人脉还挺广的，可是最近自己老娘跟占家打电话，对方也是说事情好像挺棘手，不知道现在到底啥情况。 这样看来，新闻里说的十有八九就是老二两口子犯的那件事儿了。 钱金财只是没出来见过世面，但是人也不傻，钱家就没有傻人，关乎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脑子一个比一个活泛，一个比一个会算计。当然了，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的老三钱金贵除外。 对于老二两口子出事，钱金财并没有显得多着急，只是觉得少了个给他送钱花的，怪可惜的。 一个月好几百呢，要是他们没出事儿，每个月给他爸妈的钱，最后都是花在了他跟儿子钱龙滨的身上。 而有了这两人的对话，其他乘客也来了兴致，纷纷加入了那条新闻内容的讨论之中。 【哎，电视上那新闻我也看了，听说团伙成员还不少呢，用火车站旁边的面馆儿打掩护，我家亲戚还特意去看了，那个面馆儿真被查封了！】 【人贩子真是太可恨了，花样也多，让人家防不胜防。偷人家孩子，让人家爸妈爷奶的咋活呀？】 【这些畜生真是为了钱啥都敢干，作孽也不怕报应在孩子身上！】 【就是就是，人贩子都应该遭天打雷劈，真是一点儿人性没有。】 这些乘客说着人贩子的话题，不自觉地就将焦点转移到了车上的孩子们身上。除了钱念娣姐弟三人之外，还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坐车的。 一个抱孩子的母亲听着车上的议论声，不自觉将孩子抱得紧了一些，同时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儿害怕了！” 有乘客回应道：“大妹子，我看你孩子还挺小的呢？一个人带着孩子干啥去呀？” 抱孩子的母亲说道：“我娘家在县城，家在市里。” 周围人说道：“哦，这样还行，一个人带孩子可千万别出远门儿，尤其是火车站、火车上这种地方，人贩子最多了。” 抱孩子的母亲回道：“确实是，孩子小，我连回娘家都感觉麻烦呢，更别说出远门了。” 众人说着说着，又将话题引到了钱金财身上：“兄弟，你这是带着几个孩子去哪儿啊？” 钱金财如实回道：“去孩子姥姥家，在江源市，我也头一回去，听说离得不算远，坐三四个钟头火车就到了。” 有人提醒道：“离得不远也别大意啊，有时候一转眼工夫孩子就不见了。听说那些人贩子有药，让人一闻就晕了。” 钱金财问道：“还有这样的药？我听都没听说过。哎，这样一说，要真是着了人贩子的道可不得了。” 对方接着说道：“可不咋滴，我看这些人贩子抓着都应该枪毙！” 钱金财不想显得自己太另类，也开始跟着骂人贩子：“就是就是，你瞧着吧，这些人贩子肯定没有好报！” 钱念娣坐在最后一排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车上乘客的议论声却一句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 她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爸妈会是人贩子，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爸妈就是从事这样的勾当的。 尤其是乘客中有人提到面馆儿被查封，那说的应该就是自己家那个面馆儿吧？ 孙小好跟钱念娣一样，表现得比较安静，不过也在努力抓住大家对话的关键信息。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只知道占家人、钱家人全都对他见死不救不说，还使坏把自己提前送上绝路。 他还知道，那时占金花与钱金斗虽然离了婚，但是两人都有不少财产，最后自己除了见到两个写的不是自己名字的房产证，没从他俩那里得到一分财产。 在那两口子被抓后，孙小好才有了新的发现，心想：难怪他印象中颇具无赖气质的两个人能够发大财，原来是靠着这样的营生发家的啊！ 这事情还真是超出了孙小好的预料，不过也让孙小好觉得接下来的事态走向会越来越有趣。 一路上，乘客们围绕着人贩子的问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倒是挺热闹。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马坊市客运站。在已经有些“熟悉”的乘客们的监督下，钱金财没有像上车时一样，对钱念娣姐弟几人不闻不问，而是主动接过了钱念娣胳膊上的挎包，同时牵起了孙小好的手。 见这个大爹终于能发挥一点价值了，钱念娣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她太担心自己照顾不了两个弟弟，中途出现什么意外了。 随后，在钱念娣的带领下，钱家四人直奔火车站。 钱念娣对钱金财交代道：“大爹，咱俩在两个队排着，买最近一趟到江源市的，两张大人票，一张儿童票，谁先排到就谁来买票！” 钱金财应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找个人少的队排着。” 说完话，钱金财就在多条纵队观察起来，找了一个感觉人少一些的队伍，孙小好却也跟着钱金财过来了。 钱金财一回头就见着了眨巴着蛤蟆眼的孙小好，于是对他说道：“你这小子，我这排队买票呢，你来添啥乱啊，我可说好了，我可没时间看着你啊。要是被人贩子给你抓走了，可赖不着我！” 孙小好笑嘻嘻地回道：“没事儿，大爹，你排你的队，不用管我，我都记事儿了，没人偷。” 钱金财听孙小好这样说，也不再理他，跟着排队的人群一点一点往前挪。现在这个天儿还挺热的，尤其是坐车来市里已经折腾了半上午，温度开始上来了。 大家穿的衣服都比较薄，衣兜里装点儿东西都比较明显，这里人又多又杂，是扒手最喜欢的场所了，得手了马上混入人群，很难抓到人。 孙小好个子矮，混在人群中，要是不抬头的话，只能看到大家的屁股，这可是观察扒手行窃的最佳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