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逆袭了》 001章 醒来 “木槿，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再不醒过来，你妈我这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 有妇人的哭声，充斥在木槿的耳边，听得她心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家属放心，只是中度脱水，挂几瓶葡萄糖就会慢慢好转，至于现在还晕着，这跟她的个人体质有关，醒过来的时候，只要注意饮食清淡，食量按照她往常的用量的三分之一来。” 一道清冷的男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都驱赶开，木槿的情绪似是因此得到了安抚，很快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木槿再次醒来的时候，喉咙痒得发干，身子也不似往日的自在，笨重的让她连翻身这么一个小动作，都做不出来。 费力的睁眼，天花板居然是掉漆的，白中隐约透着黄，空气中隐有闷热，身上盖着的被子又厚又沉，木槿觉得自己浑身都浸着汗，根本不是开着窗透进来的那一点清风，能够纾解的。 “孩她妈，丫头醒了。” 率先发现木槿醒了的，是一直守在床边，傻愣愣盯着的木铁山，夏季本就容易犯困，他和陈美兰将女儿送过来之后，哪都不敢去，就一直在旁边守着，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啥也不懂，要不是听医生说没事，陈美兰估计也不敢合眼打盹。 “槿丫头醒了，你这个傻孩子，干嘛要偷偷饿肚子，村里那几个娃说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事了，爸妈怎么教你的，就当没听见了，咱又不是有意要生成这模样，听到别人说，咱忍忍就算了，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陈美兰一见女儿醒来，就开始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嘴上虽是念叨个不停，手里却是柜子里上拿起一个白搪瓷缸，往里面倒水。 木槿不吭声，一直盯着她那张满是褶子的脸，脑海中的思绪开始翻涌。 她叫木槿，没错，可她是二十一世纪，一名普通的大学应届毕业生。 都说毕业生工作不好找，木槿学的又是万金油类型的工商管理，大学实习期间，她就找了一份跟专业无关的工作，一直奋斗了两年。 木槿从小到大就有一个小愿望，不求挣大钱，想着哪怕只能做再小的生意，只要不用再看人脸色，她就心满意足。 好不容易省吃俭用两年，攒了一笔小小的创业资金，这钱还没来得及去取款机细数，人就晕到了八零年代。 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也是木槿，八零年代“白富美”一枚，虽说只磕磕绊绊读完了高中，可在这个年代，他家居然拥有两个山头，并且不是荒废的那种，而是从木家父母年轻的时候，就专售给供销社的土特产，比如柿饼，核桃什么的，这些放在八零和之前的年代，可都是大价钱的好东西。 木家父母赚的不少，但唯一的遗憾，就是只生了木槿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自小，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跟城里的小孩一样，可乡下人哪懂什么控制食量，有好吃的，全留给了木槿，这不刚满二十岁，木槿就被养成了一个足有一百六十斤的胖子！ 002章 胖点挺可爱 “你这丫头，饿傻了，发什么呆，你妈举着勺子举半宿了。” 木铁山见女儿醒来，略微放下了心，不过他习惯虎着一张脸，维持一个严父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 木槿将头扭到木妈妈的方向，看着她手里举着的勺子，很配合的张开了嘴。 “咳咳咳~” 原以为木妈妈喂得是水，木槿想也没想，就咽了下去，可被里面的米粒呛住的时候，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百六十斤的胖子，剧烈咳嗽的时候，特别吓人，连床板都是在抖动，陈美兰吓得将手里的东西一扔，赶忙出去找医生了。 顾青言来得时候，木槿已经不咳嗽了，她乖巧的靠坐在床边，木铁山正拿着一个小搪瓷缸，笨手笨脚的给她喂着水。 顾青言三两步就走到了病床边上，用手摸一下木槿的额头，又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听诊器，朝木槿说道：“醒了？张嘴‘啊’。” 一个带着薄荷味的男人气息，猛然充斥了木槿的感官，这让她极度不适应。 上辈子的她，一心想着工作赚钱，也没谈过恋爱，这个男医生，应该算是和她接触最亲密的异性。 这个医生认真起来的模样，是极为好看的，他的身上穿着白大褂，并不算有特色，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是跟白大褂是两种类型的白。 男人的头发留得清爽，鼻梁很挺，眼睛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虽说从木槿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也觉得，这个人的相貌让人找不出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 只不过，这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冷，像高山积雪一样的寒冷。 “一切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不过患者现在还处于观察期，现在还是以输液为主，如果想要进食，暂时只能喝些米汤之类的，要晚一点，等通完气，才能真正进食。” 那人收回了听诊器，白大褂前面挂着的吊牌，碰到了木槿的额头。 虽说这是塑料制品，但毕竟有棱有角，都说胖子怕疼，木槿的额头被碰了一下，立马红了，痛的她眼泪汪汪。 木家两口子这个时候的注意力都用在医生身上，听他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认真的不行，不过老两口毕竟水平有限，有些用词，没听明白，干脆实诚的问出口：“好，谢谢顾医生。不过那啥叫通气啊？” 木槿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爆红，实在无法想象，从这么“高冷”的医生嘴里，说出那两个字粗鄙之字，干脆伸手扯了扯面前的吊牌。 可她实在低估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气。 “刺啦~”一下，不仅挂着的吊牌被她拽下来了，就连医生白大褂的上衣口袋，也被她撕了一个口袋边。 顾青言听见声音低头，恰巧看见小姑娘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又忏悔的小模样。 他伸手，从木槿手里抽回了吊牌，嘴角勾勒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的朝木槿说道：“女孩子嘛，胖点也挺可爱的，木槿，多好听的名字，下次可不要做节食这种傻事，你父母可都为你担心着呢。” 003章 看她不顺眼 木槿看见他那张放大了的高清正脸，好似被美色摄住，说不出话来。 “顾医生，门诊有病人，这里我来。” 一道高洪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高瘦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顾青言听完，也顾不得此时躺着的木槿，抓着听诊器急匆匆的就朝门外冲去。 那护士这才摘下了粗棉布的口罩，朝木槿瞪了一眼。 “护士啊，这顾医生怎么走了，我闺女的病，还没看完呢。”陈美兰心里一直只记挂着木槿，刚刚顾医生话说了一半，这护士堵在门口，她也没法追出去问。 “不吃饭饿晕了能算是病？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病人饿晕了，被送进医院里来的，你说你们两口子，还真够大惊小怪的，她这么胖，被饿上两顿，能是多大的事？你们知不知道，咱海城的医院门诊有多忙，肚子里饿不饿她自己没感觉吗？都醒过来了，还巴巴的来找顾医生做什么？” 这个护士，一张口，语气就是阴阳怪调的，木家的老两口，都是老实人，到了医院这种场所，但凡是个穿白衣服的朝他们说什么，他们两人就不敢再开口说话。 木槿听着心里有气，穿到八零小胖妞身上，本就够悲惨的了，还要忍受别人的奚落，这让她心中憋闷不已。 偏偏她现在还就是一副弱鸡模样，连床都下不了，只能靠着床背，大口大口的喘气。 木槿在对方话音刚落的时候，用尽自己身上的全部力气，将左手的针头用力一拔，然后窝进了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朝外露出来。 床板被她这么一躺，发出了剧烈的声响，护士一看半悬在空中，还一直冒着水的针头，脾气也上来了。 嘴里更是大声的嚷嚷起来。 “我说你这个病人，脾气怎就这么大，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上了，连针头都给我拔了，能耐啊你。” “这里是医院，甭管你是什么原因被送进来，到了这，我就要对你负责，我不说你了，你乖一点，咱重新扎个针，把水吊完，不然待会儿被医生知道，我可是要被骂的。” 米莉说着说着，底气有些不足，她埋汰木槿，是带了一点个人情绪的。 按照医院的规定，护士是不能在私底下议论病人的，更别提她这当面顶撞。 木槿拔针不肯用药，她的主治医生一来问，就会问出自己碎嘴的事，这么一来，自己说不准又要被处分了，她可不想连急诊都没她的容身之处。 木槿来脾气了，米莉再怎么扯，都扯不开棉被，她又不敢太用力，要是将这小胖妞惹毛了，指不定要怎么对付自己了。 米莉扯了半天，额角都扯出汗了，干脆就扯着棉被角不撒手。 木家老两口看傻了眼，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木铁山这个汉子，看着吊瓶里的水，一点点往外冒，有些发急。 一拍自个儿的腿，就朝门外走，吭声吭气的说了句：“我去找医生。” 004章 你弄就不疼 顾青言来得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泛黄的病历。 米莉看见他进来的时候，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将木槿捂在头顶上的棉被给掀开。 顾青言从病历上抬头，看见的就是木槿蜷缩在床上，被泪水打湿脸庞碎发的模样。 说真的，样子有点滑稽，但同时这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倔强，又有那么几丝可怜的味道。 木槿作为任劳任怨的务实小强派，怎么可能会躲在被窝里哭？ 原因则是因为这棉被太过厚重，闷得她喘不过气。 虽说木槿这副身板不是特别夸张的顶级肥妞，但胖子爱流汗的体质还是在的，没一会儿功夫，在被窝里的她，就被捂得大汗涔涔，这才有了这么一个美好的误会。 “米护士，怎么了这是？”其实顾青言不用问，他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但他向来就是一个看破不爱说破的人，嘴上虽然说着关切的话，眼神却是如同冰刀子似的，冷冷的瞥了过去。 顾青言是海城医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一副上等的皮囊，一来就将整个院单身姑娘们，给迷得七荤八素，这其中，就包括脾气差，得理不饶人的米莉。 别的医生若是对她不满，米莉哪怕冒着被处分，也要跟对方辩出个高下。 顾青言则是除了对病患，就十分寡言的类型，即便他话少，对护士们的态度不冷不热，米莉也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要跟对方同步上下班的人。 只可惜，两人同框之后，顾医生每次看她的眼神，只会越来越冷，弄得米莉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顾医生，没啥事儿，就是我家丫头，不小心把针眼给弄掉了，她怕疼，一直不让护士扎，所以我这才请你来想想办法。” 米莉已经做好了被顾青言厉声训示的准备，没成想，木铁山找来医生之后，吭声吭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木铁山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责任反倒没落在米莉身上，反而跟木槿有关。 木槿本来还不觉得委屈，一听木铁山这卑微谨慎的语气，一下子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泪珠子也忍不住落下了几颗。 “是啊，顾医生，你忙去吧，病人家属不太懂，是我业务不精，扎针的事，哪能劳烦您来呢。” 躺在床上的胖妞哭了，米莉心里舒坦了，她高扬着头颅，朝木铁山和陈美兰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看了一眼，看到他们躲闪的目光，这才放心的开口，极为“热情”的说了一句客套话。 小胖妞还在哭，顾青言还记得，她被送过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模样。 其实只是身材略胖，也不是女孩所愿，换位思考，他挺理解木槿的。 听完护士的话，顾青言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将手中的病历揣进了大衣口袋，朝木槿面前一站，半哄着说了一句：“来，手给我好不好。” 木槿听他语气温柔，像是受了蛊惑似的，将自己的粗胳膊，伸了出去。 顾青言从米莉的口袋中，抽出了橡胶皮管，一只手颇为娴熟的一绑，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摸啊摸，木槿还享受着对方的亲密服务，突然感觉到手背一疼，可对方很快就将皮管松了下来，调整了点滴的速率。 顾青言一边拿胶带给她固定，一边朝木槿问道：“疼吗？” 木槿摇了摇头，红着脸回了一句：“你弄就不疼。” 005章 我女儿个个配得上 瞧见女孩乖巧的模样，顾青言安抚似的，帮她理了理额前被打湿的碎发。 这才起身，双手插进衣兜，朝米莉冷淡的说了句：“我记得新来的小姚基本功不错，你俩吃过午饭就换一下班，让小姚来管病区，你去负责门诊的排序叫号。” 米莉原本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没成想，顾青言一直记着这事，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调了岗。 一个护士，不能负责病人，在病房扎针，而是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负责秩序，排号，真的是对她莫大的讽刺了。 顾青言说完话，又走到了木家两口子面前，低声朝他们说着什么。 米莉回过神来，倒是挺负责任的帮木槿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顾青言一走，木槿觉着病房里立马黯淡了几分。 木家老两口这才凑了过来，对木槿进行新一阵的嘘寒问暖。 “槿丫头要是饿了，就忍着点，妈给点弄点米汤喝喝。” “美兰，这城里的大医院就是不一样啊，刚那个顾医生，可真是负责，二话不说，就把那个护士换去叫号了，我还以为跟镇里的大夫一样，说不得呢。” 吊瓶里吊着的是葡萄糖，在木槿还晕着的时候，已经吊进去了大半瓶，所以她并不觉得饿，便摇了摇头。 见女儿没什么大碍，这个三人病房里也没其他人，两口子这才没有刚来时候的那种紧张和局促，还是跟在家里一样，打开了话茬。 “槿丫头没事了，回去就少给她吃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跟着我们喝喝粥，没两个月就能瘦下来不少，到时候就不愁嫁不出去了。” “孩儿她妈，你胡说什么，丫头这才刚住院，光吊水能有什么营养，等回去，我就去山上整只野山鸡，给丫头补补身子，槿丫头可不胖，就连顾医生都说，女孩子胖点才好看。” “孩儿他爸，说起来顾医生人可真是好啊，不仅人长得好看，心肠也好，咱木丫头，要是有福气，嫁给这样的城里人，我到时候，一定去把咱两人祖上给拜个遍。” 陈美兰和木铁山都是乡下人，最本质的思想，也就是给木槿寻个好人家。 两人倒没有这个时代还普遍存在的重男轻女的思想，陈美兰年轻时候陪着木铁山吃苦，在山上打核桃果给摔伤了，拼了命生下木槿后就伤了身子，不能生育。 因为木铁山父母去得早，也没有长辈给什么压力。 木铁山寻思着自己有两个山头，不愁吃喝，如今也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所以木铁山对待陈美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对两人唯一的女儿，更是视作掌中宝。 听到陈美兰说让木槿陪着他俩吃苦，他心里本就不大情愿，又听她说女儿不瘦下来嫁不出去这种话，木铁山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顶了陈美兰一句：“这天底下去哪找比我家木槿更乖巧懂事的丫头，甭说顾医生这样的，就是盛城的青年才俊，我女儿个个都配得上！” 006章 接地气的顾医生 木铁山说完这话，脸都狰红了，看得出来他很疼女儿。 陈美兰听罢，便低头不吭声了，而木槿则是靠坐在床位上，面色尴尬的朝门口，叫了一声：“顾医生。” 木家老两口，齐刷刷的抬头，看见的恰好是修长指节叩在门上，还未来得及敲门的顾青言。 顾医生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窘迫，不过这被他周身淡然的气质，压抑的很好。 “那个，41床家属，刚忘记跟你们说，这会儿医院食堂开了，你们可以过去吃点饭，昨晚上就过来了，我看你们，好像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 顾青言说完，木铁山原本还尴尬着的脸色，变成了一副感激的神情。 两人一直守着闺女，见她一直没醒过来，哪有心思吃饭啊。 桌子大搪瓷杯里有粥，是他早上赶忙去打的，为的就是等闺女醒过来，能兑上热水吃上一口。 木家两口子都是实打实的女儿奴，医院的饭堂从来都是指定时间开门营业，要是不去吃饭，过了点，可就没处吃饭了。 他们两个人经常在山上收果子，饿着是常事，被顾青言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两人还是昨晚上吃得那一顿，怕是早就消化完了。 “那啥，孩儿他爸，你先去吃饭，我守着，咱俩换着来。” “美兰，还是你先去，你可不能饿着。” 说起吃饭这件事，两人互相推辞着，原因就是因为木槿吊瓶里的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个人吃饭的时间点，肯定能吊完。 “咳咳，二老，我看你们还是一起去吧，医院食堂的饭菜一向准备的不够充分，晚了，连菜汤都不剩，我还在值班，可以替你们看一会儿。” 顾青言虽是从小在盛城长大，算的上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自从选择做了医生之后，还是很接地气的，丝毫看不出他年少的傲气，以及洁癖等种种小毛病。 “这……那就谢谢顾医生了，木丫头，爸妈先去吃口饭，很快就回来了。你在这乖点，顾医生待会儿帮你喊护士拔针。” 顾青言话说到这份上，陈美兰也推辞不了，她在病床边朝木槿嘱咐了一句，这才拉着木铁山，急匆匆的朝门外走。 或是睡了太久，木槿并不觉得困，精神还很不错。 顾医生跟她没话说，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吊瓶，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眉头微微一蹙，还是耐心的倚在门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病房里静谧的能听见窗外的蝉鸣，木槿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那个薄荷味的香气，才慢慢浮现在她的鼻翼，让她一下子又清醒了不少。 “喏，自个儿按一会儿。”顾青言拉着她另一只手，按在左手的手背，然后起身，摘下了已经空了的吊瓶，才将手伸进了兜里，摸出个什么，举到了木槿的面前。 “我差点忘了，这是你送过来的时候，护士从你身上剪下来的吊坠，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注意，边角磕坏了，要是贵重，我回头赔你一个。” 007章 破了的玉葫芦 一方小小的，不算翠绿，夹杂着些许飘絮杂质的玉葫芦，出现在了木槿面前。 上面还有一长一短两截红绳，红绳略微发黑，看得出来，是被人长期佩戴着的。 玉葫芦的做工简单，玉料也算是下等的那种，这枚小小的玉葫芦，不仅造型不正，此时更是在葫芦口的位置，破损了一块，看上去极其的不美观。 “顾医生，你放桌子上吧，这东西不值钱，不用赔的。” 木槿挂完水，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即便她已经很温柔的在跟顾青言说话，但她的嗓子，因为长期没有开口的缘故，变得特别粗粝，她原本还想在顾美人眼中，留下一个好形象，这下子，全毁了…… “好，那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回办公室了。” 顾青言并没有因为木槿难听的嗓音而皱眉，而是保持着他一贯的严谨，将东西放好后，以医生的语气，朝木槿客气的嘱咐了一句。 木槿乖巧的点头，等那抹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逐渐消散之时，才松开自己按着的针眼，将顾青言留下来的玉葫芦，拿过来打量。 原先这枚玉葫芦，配上顾青言那双修长的手，给人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盈润，好看，木槿也分不出，是玉葫芦配上他的手好看，还是他的手，将这个不值钱的玉葫芦称得好看，总之，这玩意现在到了她这个猪蹄手上，看上去就是一做工粗糙的葫芦。 木家两口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木槿手上拿着玉坠子打量。 阳光透过玉石，折射在木槿的脸上，两口子一瞬间仿佛有些眼花，眼前浮现了一个纤细娟秀的女子，再一揉揉眼，床上坐着的一直是自己胖乎乎的女儿。 “槿丫头，你手上还拿着破着的玉坠子作甚？妈先给你收着，等咱回去了，再让你爸给你重去做一个。” 虽说木槿手中拿着的玉葫芦，已经破了，但陈美兰对这块玉坠子还是有感情的。 说起来，还是她生木槿那年，上山打果子给摔了，本来是算着日子的，因为那一摔，就提前分娩了，木铁山一看吓坏了，那时候还没有专业的接产医生，都是提前请接生婆，但因为她摔得急，家里当时只有一个眼睛瞎了的婆婆，婆婆给她探羊水的时候，就说来不及请，让木铁山去烧热水，她来接生。 接生之前，瞎了眼睛的婆婆特意朝家里的祖宗牌位拜了又拜，然后将这块玉葫芦塞进她手里，说是能保命。 陈美兰到现在也记得，孩子生一半的时候，就被卡住了，万分凶险，后来，还没等她再蓄力呢，她眼前白光一闪，孩子就顺利的生了出来。 陈美兰的婆婆也就是木槿的奶奶，在孩子两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她到现在，也一直记得自己婆婆的恩情，这个玉葫芦，也承载着陈美兰对于平安的信念，从小就被她佩戴在木槿的身上。 “好。” 木槿乖乖的将玉坠子，递给了陈美兰，陈美兰敞开外套，放进内衬的兜里，这才放心的给木槿倒水。 008章 回陈家村 住了两三天院，病房也陆续来了新的病人。 前两晚的时候，木铁山和陈美兰，都是问医院借棉被，睡在空余的床位上。 等来了人之后，木家两口子，只能换班似的，去走廊里眯上一会儿。 木槿很不习惯自己这个肥胖的躯体，尤其她现在还虚弱着，更是到了走一步就要喘两口的地步。 有一次，木槿走着来不及去走廊尽头上厕所，还是木铁山蹲下来用不壮的身子背着她，一路快走过去的。 木槿上一辈子，也算是个半农村人，自小在农村长大，家里人从没舍得她干过活，就连做个饭什么的，都嫌她耽误功夫，让她赶紧去读书。 从高中开始，木槿就去了县城住校，后来考上大学之后，一年之内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了。 “想赚钱”，一直都是木槿存在的小民思想，不过她的头脑一般，成绩虽说勉强保持在上游，却算不上拔尖的那种，脑子呢，也不算特别活络。 她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刚兴起承包快递，她那时候连网购都不怎么敢用，同校的同学，就已经承包了大学城的收发快递。 每次看到他们每日忙得兴冲冲的，木槿不止一次怀疑，这玩意能赚钱？ 后来，还没毕业，最早那位搞快递的学长，就已经买上了一辆小轿车，虽只是一辆普通的小轿车，但木槿那时候，可是羡慕的紧，这才一直有着发小财的梦想。 晕回八零年代，木槿辛苦两年攒下的小金库没有了，就连进城，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但她现在可是十足十的“白富美”一枚，她家可是有两个山头，父母也对她特别疼爱，脸蛋也特别白净，唯一的不足，就是有些身材有些富态和肥美…… 木家父母换着睡了一宿，第二天就嘀咕着什么瓷砖太硬，骨头疼。 木槿一听，心里颇不是滋味，嚷嚷着要出院，回家，并且自个儿一个人在走廊来回走了几圈，以表示自己十分健康。 顾青言查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姑娘胡蹦乱跳的模样，按照规定，病人要输液观察一周才能出院，她听小姑娘一直念着要回村，再加上病房有些吃紧，便提前开好的单子，交给了家属。 木家老两口，本就在医院待不习惯，听护士说，医生开了出院单，这才放松了不少。 虽说这里的秩序管得没那么严，但他们两人，都是闻惯山上青草和果香的人，整日泡在消毒水气味里，总感觉自己生病了似的。 不过他们也没忘自己闺女还虚着的事，找顾医生问了下注意事项，这才赶忙去城里，找了辆拖拉机，将一家三口，送回了村里。 木槿出院，盯着老古董的拖拉机看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上了车。 路上，在木铁山跟拖拉机师傅的调侃，以及陈美兰扣住自己的头巾，时不时帮木槿把头裹好的悠闲时光中，慢慢的度过。 随着天色慢慢发暗，太阳躲到了山的后头，木槿朝后张望到两座大山的轮廓之时，拖拉机逐渐放缓了步调。 009章 极品邻居 “师傅，到村门口了，就搁这停，里面路窄，你调不了头的。” 随着木铁山的一声吆喝，拖拉机终于不再前进，但仍在原地，发出“突突突”的声响。 因为木槿是临时去住院的，两口子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带回来的东西也很少，都是在城里买好的，已经提前被陈美兰在医院用网兜收好。 木铁山下车，将母女两人扶了下来，又自个儿提住网兜，去前面付了钱，这才领着木槿母女俩，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远离建筑群的一栋建筑走去。 路上因为木槿身子虚的缘故，几个人歇了好几次，才到了临近山脚下的木家。 打老远，木槿就看见建筑前有个小黑点，在不停的动，开始，木槿还以为是村里谁家养的狗，来院子里玩，走近一看，才看见是一个胖硕的妇人，钻进她家用木头隔开的储物间里头，费力的掏着些什么。 陈美兰低头一看，院里散落了不少核桃壳，还有一把崭新的老虎钳。 她当即眼眶就开始泛红，这核桃本就产的不易，更别提辛苦的清洗，晒干，和挑拣。 这可是留着卖钱的，山上不好长粮食，虽说能卖到不少钱，但家里人的吃穿用，都得从城里买。 木家是陈家村的外来户，虽说陈美兰姓陈，却不是陈家村的本村人，木家祖上买了山头的时候，没怎么过来打理，后来落魄了，这才带着一家老小，来山脚定居。 那时候，村里人口粮都紧，有空闲就会去山里逮野鸡，捉野兔子，毫不客气的说，陈美兰嫁来的时候，山上秃的就剩树了，啥都没有。 木铁山到村长那拿出证明材料，村里人才停止了对山里头的搜刮活动。 不过偶尔也会有人偷摸着山上，都是去糟蹋的，这情况也止不住。 木铁山有钱后，养了十多只猎犬，在山上转，直到把人咬了，村里人才不敢上山，因为这事，陈家村人更是对木家三口爱搭不理，所以这些年，木家孤零零住在山边，也鲜少交际。 这些猎犬在木槿出生之后，木铁山就给宰了，怕咬着自家娃娃，而狗肉因为吃不完的缘故，木铁山就送给了几个请来干活的雇佣家里。 眼前这个在她家储藏室偷摸核桃的，就是木铁山常年用的一个雇佣家的媳妇——花嫂子。 她嗓子大，却好吃懒做，整日里宁愿在村里闲逛，也不到地里锄一把草的那种，样样事都倚着他男人来干。 花嫂子在陈家村同样不受待见，整日被人说三道四，偏偏她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把他男人哄得团团转，从不肯苛责她半句。 木铁山时不时给雇佣家送东西，花嫂子她家就是必经之路，所以，每次，她家的东西总是分得最多的，也许是看上这点，花嫂子时不时回来木家串门子，占占小便宜什么的。 像今天，她过来摸把核桃吃，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看她旁边还放着的篮子，里面也有不少核桃，这一边吃还一边想带走，也太过分了吧。 010章 借核桃 “花嫂子，你咋过来了呢？” 木铁山是木家的当家人，他看见陈美兰眼眶红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她男人，毕竟每年都帮着自家干活，所以只好装不知道，朝对方打招呼。 “哎呦喂。”也许是掏核桃掏得太专注了，木家三人回来的脚步声，花嫂子一点都没听见，倒是现在木铁山这突然一开腔，就把花嫂子吓了一大跳。 这用木板隔开的储藏室，本就不大，花嫂子估计是用带来的老虎钳，松了一块木板，才能钻进去掏核桃，但因为她身子太胖的缘故，身子钻不进去，只能用手臂去够，木铁山一叫她，她就有些做贼心虚，想要出来，却忘记自己身子的重心还在前半段，一下子就朝里头栽了去。 幸好木父用铁丝箍的木板还算结实，花嫂子这个大个头栽进去，居然没把木板给弄散。 木铁山见状，赶忙从内衫里掏出一把小钥匙，将储藏室的木门给打开。 门一开，就有核桃滚了出来，好半天，花嫂子才从里面爬了出来，只不过，就算她脸朝下，摔在核桃堆上这么疼，居然还不忘把核桃朝自己衣兜里塞两把。 木槿看见她一边爬，一边从兜里滚出来的核桃，又好气又好笑，她松开陈木兰挽着她的手臂，走上前去，将花嫂子给扶了起来，顺带将她兜里的核桃，给掏了个干净。 “花嫂子，你摔核桃堆里摔疼了吧。” 木槿嘴上说着关切的话，眼神却是在打量花嫂子的反应。 花嫂子看见木槿在她兜里掏核桃，眼神里满是心疼，偏偏木家两口子都在看着，木家这小丫头，又是个自己没怎么打过交道的主，她也摸不清脾气，只能语带惋惜的说道：“可不是嘛，核桃都摔进兜里了，你说我摔得多深，能不疼嘛。” 花嫂子这么一说，倒不像是她自己掏核桃的错，反而变成了木铁山吓她的错。 木槿可不跟他客气，在木铁山低头，闷声往里捡核桃的时候，她又去将花嫂子带来的那个装满核桃的竹篮子提起来，准备倒向自家的仓库。 “唉，木丫头，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还没等木槿提起来，花嫂子就将篮子给按了下去。 虽说她常年不干农活，但粗壮妇人的力气可是比木槿这个虚胖子大多了。 木槿也不跟她争，起身装作无辜的表情，朝花嫂子说道：“花嫂子，这里头是我家的核桃，我爸回来了，正好一起收进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她爸妈习惯了闷声受委屈，可她木槿偏不，不仅她不受这委屈，她还要让占便宜的花嫂子，找不到想拿核桃回去的借口。 “木槿啊，婶子不是听说你住院了嘛，就想着过来看看你，这不，还给你带了几个苹果，我记着你家是有核桃来着，听说你家这核桃，可是对脑子好的东西，婶子家的虎子，考大学考两年了，也没考上，所以就想着来你家借几个核桃。” 011章 哭穷 “花嫂子，借核桃可以，但我这刚从医院回来，有件事我爸还没来得及跟柱子叔说。” 木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仔细一看，竟有一个若隐若现小梨涡。 尽管她现在这张脸有些圆润，但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明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从心底生不出一丝厌恶。 “啥事啊，你甭让你爸找柱子了，跟我说就行。” 对于木槿突如其来的大方，花嫂子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 她将篮子从木槿手中夺了过来，做出一副抱在怀里的姿势，那模样生怕木槿突然反悔，不让她带核桃走。 “花嫂子，你也知道的，我家不种地，每年都是靠卖点山货讨生活。这不，前两天我病了，去海城医院看病，可花了不少钱。回来的路上，我爸妈就说手头周转不开，家里头的山货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所以就想着问你家借点钱使使。” 木槿话音刚落，花嫂子尖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借钱？借什么钱？我家柱子可没钱。” “木铁山，你可是有两个山头的大户，虽然我不知道你家底有多少，但也不至于送你家女儿住几天院，就花光了吧。” “我看你想借钱是假，舍不得两个破核桃是真，真当是花嫂子是个傻子，这钱要是借出去，你要是不想还钱，拿些破核桃来抵，我可不想到时候来吃这个哑巴亏。” 花嫂子虽说好吃懒做，但她这头脑子可是精明的很。 甭说拿些虚的，在她眼里头，木家的山货不值钱，家里干活的农务器具也不值钱，唯一能让她感到心里踏实的，就是真真正正的票子，木槿一提钱，她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跟个母夜叉似的。 “花嫂子，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难听了。” “我家没田地，吃穿用，都是从山上讨来的，你说我家有钱，你从哪看出我家有钱？这天王老爷还有个打雷下雨的时候，我家丫头住院，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你和村里人一样，总觉得我家了不得，但你刚刚也看见了，储藏室那些核桃，可都没能卖出去，这等同于我家大半年没个进项，这米面油盐，那样不得花钱，这人啊，说不准啥时候就有个三长两短的，要不是没钱，我也舍不得我家槿丫头，病没好就出院啊。” 木铁山不擅长跟妇道人家打交道，他是一听女人高声说话，就头疼的类型。 陈美兰虽也不是那种会跟人争论的类型，但不该让步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让步，她又不傻，闺女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所以在花嫂子说完之后，就跟对方哭诉起来。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倒真是让花嫂子有些手足无措。 她今儿个要是想借核桃，于情于理，都得借给木家钱周转。 花嫂子也是属于比较大手大脚的人，不过她这钱，只限于花在自己和儿子身上，如今咬让她借钱出去，可不就是要她半条命吗？ 012章 发现抽奖空间 花嫂子是自小穷怕了的，没什么比钱攥在自己手里更踏实，所以她看到陈美兰哭着想要借钱的模样，这心里头烦躁的很。 借她两个破核桃，就想从他家借钱，门都没有。 她快步走到木家的储藏室门前，将篮子里的核桃朝里面一倒，然后将里头用网兜兜住的三个苹果，塞到了木铁山手里。 干巴巴的说了两句：“木兄弟，实在不是我舍不得钱，而是我家虎子一直读书，手头也紧，这核桃呢，我就不借了，留给你家卖钱，还有这几个苹果，是我带来看木槿的，你也收下，你看要不去别家想想办法，我家柱子那，是真的穷得见底的。” 木铁山手里被塞上了苹果，他朝木槿母女俩看了一眼，又看到自己面前谄笑着的花嫂子，将那几个苹果又推了回去。 “花嫂子，苹果还是你自家留着吧，我们木家，可不占你便宜。” 花嫂子说过那番话后，木铁山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但他又不是将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只好说着十分生硬的话语，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花嫂子吃了个软钉子，也没脸继续留在这自讨无趣，她装模作样的朝日头看了看，一拍自个儿的大腿，说了句：“木家两口子，这时候不早了，得回去做饭了，我就不久呆着了。” 说完，她将网兜里的三个苹果，又放进篮子里，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花嫂子离开之后，木铁山弯下腰来，一言不发的低头收拾核桃。 陈美兰将木槿送进屋里，朝她说了句：“槿丫头，妈去给你做饭，你坐着歇会儿。” 木家两口子，在这小小的院落忙活开了，木槿坐着歇了一会儿，就将陈美兰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慢慢的收拾起来。 木槿在给木家两口子折衣服的时候，之前戴着的那块被磕坏了的玉葫芦，从陈美兰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将东西都归纳好，才拿着那块玉葫芦，放在手里头打量。 玉葫芦被磕坏了本就不大美观，再加上玉质不好的缘故，这第一眼看上去，也就比路边的石头起眼一些。 木槿小时候是生活在农村的，骨子里多少有一点“迷信”的思维，老一辈人曾告诉过她，“葫芦”的谐音，是“福禄”，寓意着福气多多，升官加爵的意思。 所以有了这层寓意，这个已经不齐整的玉葫芦，在木槿眼里，还是挺顺眼的，她去自家房间里，找了个红绳，想要将原先的红绳给替换掉。 在割玉坠子那头的绳结的时候，木槿不小心把手给割破了。 她赶忙将手指头用帕子包裹起来，可等她松手的时候，手帕上是有血迹的，可她的手指头上却是一点伤口都没有。 于此同时，木槿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晕晕沉沉，她甩了甩头，想要将这种不适感驱赶走。 没成想，她的脑子是逐渐清晰了，可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盘，上头的指针，正在飞速的运转。 木槿的集中力，都被强迫其中到这个大圆盘之上，她心中想要那指针立马停下，那指针似是听到了她的命令一样，落在了轮盘上一个小格子上。 013章 不省心的堂姐 指针落定，木槿的脑海中，竟出现了“美颜丹”字样。 木槿以为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努力的定了定心神，再一回想，脑海中，并没有再出现那个抽奖轮盘。 她舒心一笑，想要继续将玉葫芦的绳子给系上，却发现了玉葫芦边上，放着一个极其精美的木盒。 既然连重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木槿将木盒打开，看到里头，发了一枚纯白色的药丸。 她将那枚药丸放入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坐了一会儿，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特殊反应，再去摆弄玉坠子的时候，桌子上的木盒已经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槿怀揣这个小秘密，她又试着去研究这枚玉葫芦，发现当她“受过伤”的那根手指，轻轻的摩擦葫芦口的位置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便会出现那个奇怪的抽奖轮盘，等她松开，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 木槿反复试验了几遍，终于确信了抽奖空间的存在，脸上不由得笑得像朵花似的。 一连在家休息了几天，木槿想要早点摆脱自己臃肿的身子，所以木家两口子给她准备的什么炖山鸡，炒鸡蛋，都被她通通推拒掉了。 或许胖子的基因有所不同，尽管陈美兰的厨艺很普通，但当她将这几样食物摆上桌的时候，她会感觉，那股香气会被放大无数倍。 这让她的身体十分躁动，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用筷子去夹。 后来，还是她凭“必须瘦下来”的信念给忍了下来，木铁山看见木槿一直盯着肉看，一边吃饭一边咽口水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把心一横，干脆找了个不用的大碗，将饭桌上的肉给扣上。 不知道是不是木槿的错觉，几天没怎么沾过油腥，她感觉自己的肚子上的赘肉，似乎瘦了一圈。 不过她家里没有体重秤，木槿只能靠着自己房间里的一方小圆镜，看看自己的脸的变化。 在木槿看来，她的脸依旧是偏圆的，不过皮肤倒是不似之前那样蜡黄，果然，减肥就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觉得自己瘦了的这个思维，绝对是她的幻想。 吃完饭，木家两口子便准备歇下了，两人还在远离忙活的时候，木槿隐隐听见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她家现在可是在山脚下，木槿觉得可能是风声，是自己幻听了，等过了一阵，那抽泣声出现在自家的院里，木槿这才走出去，看见了自己漂亮苗条的堂姐木棉，哭的快断气的模样。 “叔，婶，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妈知道我怀孕了，说是要打死我。” 木棉一张口，就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将木槿一家人给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先别哭了，进屋说，你放心，你叔在，你爸妈不敢打你。” 木棉是木铁山拜把子兄弟家的女儿，因为都姓木的缘故，这些年两家人都走得很近。 木槿家是种核桃的，木槿家是收核桃和倒货的，她家可比木槿家富裕多了。 不过这几年，这两家人因为各忙各的，来往有些少了。 014章 去医院 木棉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父亲靠“空手套白狼”起的家，算是这镇上，出了名的“富家女儿”。 不过长大后，木棉终于发现了这个“白富美”的那么一丝瑕疵，那就是，脑子有些不太好使，用现代语来说，算是标准的“傻白甜。” 从木棉单方面的讲述中，木槿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木棉读高中的时候，暗恋一男孩子，高中毕业后，两人没了来往，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她去逛街遇上了老同学，两人一点就燃，情意绵绵。 木棉在城里上班晕倒后，被人送进了医院，木棉的父母赶到，得到女儿怀孕的消息，简直如遭雷劈。 这个年代的风气还特别保守，未婚先孕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不知道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子。 在孩子的问题上，木棉的父母态度很坚决，没结婚就把他们女儿肚子搞大了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他们要求木棉把孩子打掉。 木棉本就是热恋期，有了孩子觉得挺好的，跟自己喜欢的人早点结婚也是好的，因为怕被她爸妈强制送上手术台的缘故，趁着她家父母傍晚不在的时候，就偷偷跑到了木槿家，想要寻求帮忙。 木铁山两口子，听完木棉的讲述，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木槿脑子清晰，张口就问：“堂姐，那你能联系到，你那个同学吗？” 一说起那人，木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朝几人哭诉：“他来过，说自己在读大学，暂时不方便结婚，所以我爸妈才下了狠心，让我把孩子打掉。” 木铁山本想劝几句，一听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在他看来，是木棉自己做了糊涂事，那男孩子不同意结婚，就是不想结婚，木棉要是不把孩子打了，以后更寻不到一个好人家。 当然，他这想法也只敢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刺激木棉，毕竟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 陈美兰给木棉倒了水，又拧了热帕子给木棉擦眼泪，朝木棉说道：“棉丫头，你有难处的时候，想到婶，婶自然尽全力帮你。” “现在先不哭了，你偷偷跑过来，你爸妈还不知道吧，我这会儿先让你铁山叔去你家知会一声，等明天天亮，婶带你去县城，咱避着镇里的人，去医院里头看看，这肚子里的胎稳不稳，再去找你那个同学问个清楚。” “这事啊，不是你和你爸妈，三言两语就能拍板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棉丫头你把你那同学说得那么好，婶也相信，那孩子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陈美兰在处理木棉这件事上的决策，让木槿瞠目结舌。 这么有条理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从农村妇人嘴里说出来的。 木铁山听完，就去他屋子里头，翻出一个旧式的电筒，披了件厚外套，想要去跟木棉的父母说一声。 没成想，看见木铁山的动作，木棉立马就拉着木铁山的衣角给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叔，我听婶子的，我都听婶子的，但我求你，一定不要告诉我爸妈我在这，他们会打死我的。” 015章 又遇顾青言 木棉这一跪，可把木家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肚子里还揣着娃呢，都是要做妈的人，怎么这么毛躁呢？快起来，叔可受不起。” 木铁山是个木讷的汉子，看见木棉跪下来，想要伸手扶吧，又没敢，怕自己毛手毛脚的。 陈美兰和木槿一左一右，将木棉扶坐到长板凳上，木铁山这才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棉丫头，我看这样吧，你叔今儿晚上哪都不去，等明儿一大早，我和槿丫头带你去县城的时候，我再让你叔去知会你爸妈一声，等咱到了大医院，你叔和婶都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的。” 陈美兰的这番话，似乎起了安抚作用，将木棉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木槿就被木棉给摇醒了，眼睛都不怎么睁的开。 因为还困着的缘故，吃早饭的时候，木槿只随意扒拉了几口，就跟着陈美兰后头，步行了半个小时，走到公路边上，坐着中巴车去了县里。 去县城的路途很是颠簸，车子摇摇晃晃的，木槿跟着点了点头，差点又睡了过去。 木棉似乎很是紧张，路上一直使劲的握着她的手臂，到了县城下车的地方，更是用力扯了她一把，把木槿给扯醒了。 木槿疼的直抽气，将衣袖一挽，胳膊上已经出了红印子，木棉一看吓得立马松了手，眼睛红通通的，躲到了陈美兰边上去了。 陈美兰来过一次海城医院，当时是她家那口子领的路，自己只顾闷头跟着。 这是她头一次带人来城里，一看这人来人往的街道，脑子里硬是记不起来医院在哪个方向，站在原地犯急。 木槿对于医院的路记的很清楚，所以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大跨步的往一个方向走去，朝陈美兰说了句：“妈，这边儿，这条路拐过去就到了。” 陈美兰应了一声，她带着木棉急匆匆的朝那头走，也没留意到木槿揉胳膊的事。 前面两个人，见快到医院了，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木槿身子胖，走急了容易喘，她就慢吞吞的跟着，到路口的时候，实在累得很，还停下歇了一会儿，等她再拐过去，也就没看见陈美兰和木棉两个人了。 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木槿面前一闪而过，虽木槿在远处，只模糊的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但她还是一下子认出了那件白大褂的主人。 是他，顾青言！ 木槿刚刚平复的心跳不由得再次加快，想起那人曾贴近的侧颜，心中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那个有些模糊且荒诞的想法抛出了脑后，才迈腿朝医院大门走去。 刚进了医院大门，陈美兰就朝木槿招手，语气着急的说道：“槿丫头，你快来，刚拐过来，棉丫头就说自个儿不舒服，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就先把她带进来了。” 木槿的目光本还在大厅内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听见陈美兰叫她，收起心头那抹失落，朝木棉看了过去。 016章 给顾医生的感谢礼 木棉下车的时候，面色还挺红润，一会儿功夫没见，脸色却苍白如纸，她的两只手搅在了一起，看上去特别紧张。 “妈，你陪堂姐在这坐会儿，我去挂号，等排到号了，我再喊你们进去。” 木槿兜里有今天出门时木铁山塞给她的钱，她瞧陈美兰忙不开的样子，跟她说了声，就去帮木棉挂号了，因为排号的人还不少的缘故，木槿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她们。 孕检属于特殊检查，陈美兰陪同木棉进去了，木槿被留在了外头。 她本打算在外头等着，可当她看到医院走廊上脚步匆匆的医生护士，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 木槿走出了医院门，去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东西，然后再拐到医院的围墙边上，摸了摸脖子上的玉葫芦，开启了她脑海中的抽奖系统。 或许是木槿的“执念”太深，抽奖轮盘最终定格在一个“提神钢笔”上，木槿松开了玉葫芦，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便摸出了一支钢笔。 送钢笔给顾青言吗？ 叶芷觉得，以她一个病患和医生的关系，顾青言绝对不会收她送的这支钢笔。 可她心里，就是特别强烈的想跟对方扯上一点关系。 左思右想半天，木槿从兜里拿出自己刚买的挂牌，从里面拿出空白的工牌卡。 她将工牌卡的背面靠在医院的墙上，用“提神钢笔”画上了一朵笨拙的木槿花，自我欣赏了许久，这才满意的塞进了塑料壳子，然后心满意足的走进了医院。 顾青言自从被分配到海城，便是门诊部的医生。 这里的制度远没有大医院那么完善，各科室各管各的，只管接收从门诊转过来的严重病人，。 而顾青言这个所谓的门诊大夫，每天要看大大小小的病，做简单的小手术，甚至还得负责急诊病人的抢救工作。 他来海城半年，做的是最辛苦的工作，拿得却是海城医院里最低的工资。 若是换个普通人，估计不一定能接受这样的工作强度，不过顾青言却对于现在的生活十分的满意。 他既觉得忙碌也觉得十分的充足。 “下一位。”顾青言习惯性的朝门口喊了一声，等了半晌，并没等到病人进来。 外面的走廊还很吵，他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他有印象的女孩子，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模样。 说来奇怪，顾青言每天接触的病人都很多，却唯独对这一个印象深刻，见到她的第一眼，顾青言就记起了她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念了她的名字：“木槿？” 木槿红着脸点了点头。 连顾青言自己都没察觉，见到木槿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就扬起了一抹浅笑。 顾青言对木槿印象尚可，他合上了笔盖，朝小丫头说了句：“进来吧。” 木槿觉得自己紧张的不得了，听见他说话又觉得略微放松了一些。 走近了，木槿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才打起了精神，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塑料工牌放到了桌上，很小声的朝顾青言说道：“顾医生，这是我赔给你的。” 顾青言的目光从女孩略微有些汗湿的额角，转到了自己面前的桌面上，看到崭新的塑料工牌，微微一愣，脑海中刚刚准备好的推辞的话，不知怎么，到了嘴边竟变成了：“谢谢。” 017章 顾医生近来外强中干 “笃笃~” 有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 “顾医生，打扰一下，门诊部来了一名急性胸痛患者。” “好，就来。” 顾青言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冷凝，他起身将塑料卡牌，放进了抽屉，接着朝木槿点了一下头，快速的走出办公室的门。 木槿看着急匆匆离去的背景，心头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她想到自己送出去的胸牌会被他挂在白大褂的口袋上，心头那份失落便被冲散。 顾青言跟在护士的后面，迅速来到了大厅，还没走近，他就看到了门诊大厅内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模样。 “让一下，麻烦大家让一让，门诊部的医生来了。” 门诊护士在前方用力的吆喝，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给顾青言挤出一点路来，可这个时候看热闹的人的热情，远远超出了小护士的预料。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周围人嘈杂的议论声中。 顾青言的一只手，已经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抓出了听诊器，他将听诊器攥紧，朝看热闹的人群看了一圈。 找了个空隙略大的地方钻了进去，用他一贯冷冰冰的话语，朝身边人厉声说道：“都让一让，如果因为你们的围观而导致了患者病情的恶化，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负一定责任！” 或许是因为顾青言的态度太过严厉，他说完这句话后，当真起了作用。 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顾青言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蜷缩着的中年男人，他的旁边跪着一个妇人哭得很厉害。 “患者姓名，年纪，是突发性胸痛还是有过病史，病发前有什么症状？” 护士跟着顾青言辟开的那条道，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血压计，手忙脚乱的帮男人撸衣袖。 顾青言蹲了下来，一边用听诊器，听了一下胸腔声音，一边朝患者身边的妇人询问。 那妇人见医生过来了，才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泣不成声的说道：“他叫李大壮，是我的男人，今年四十有三，前两天就跟我说心里头堵得慌，一直没见好转，我就带你来医院瞧瞧，我这刚挂完号回来，就看见他倒在地上捂着心口……” 妇人带着哭音，毫无逻辑的说着话，顾青言一边观察患者，一边从她的话里寻找有用的信息。 对于急性胸痛患者，任何医生第一时间并不能确诊。 顾青言观察了片刻，立马朝护士说道：“小姚，找人过来送急诊室，先做吸氧处理，实行心电和血压监护，再做抽血检查，现在所有围观的人立马让开，你们所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危害到病人的生命。” 顾青言说完后，小护士立马跑出去找人帮忙，人群也立马分散开来。 等到将病人送进急诊病房，顾青言一直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这才放松下来。 他拖着满身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办公室，想要给自己冲杯咖啡提神。 顾青言打开抽屉看见那张塑料挂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用医用胶带粘贴的旧挂牌，当即取下扔进抽屉。 他将自己原先的资料卡，塞进崭新的塑料壳子里，再次挂上，靠在椅子上，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恢复清明，这让他将原本伸向咖啡盒的手，又收了回来。 018章 野男人来了 木槿回妇产科的时候，瞧见木棉苍白的脸上带上丝丝红晕，她看上去十分的扭捏，陈美兰想要扶她，却被她推拒开来。 “妈，医生怎么说的？”木槿凑上去，挽住陈美兰的胳膊，朝她询问道。 “这海城医院里的医生，一开口就问留还是不留，把我吓了一大跳，棉丫头说留，医生说一切正常，我这颗心，算是放下了大半。” 木槿点了点头，她朝走廊里一看，发现有两个座位，就带着木棉和陈美兰过去休息，自己则是站了一会儿，却意外的等到了一个很大的“见面礼”。 “木棉，木棉，孩子呢？”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带着金丝框眼睛的小年轻，从走廊那头冲过去，“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只不过他跪的角度有些跪偏了，看上去就像是跪在木槿面前。 顾青言从走廊一头路过的时候，还特意折回来看了一眼，接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木槿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满是文艺气息的小年轻，果断挪开了自己的笨重身子。 嗯……跪在她面前，她能说感觉自个儿有点膈应吗？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想结婚嘛？那你干嘛要问孩子怎么样？还不如让我死了，才称了你的心。” 木棉在木槿母女俩心目中，一直都是柔弱乖巧的形象，今儿还是头一遭看她发脾气，说着无理取闹的话。 “木棉，木棉你先冷静，千万别动气，你听我说。” 小年轻很在自觉的调整了自己跪的方向，抬头对着木棉低下来的脸，用自个儿的双手抓着她的手，语气十分急切。 木棉不吭声，想挣脱他的手又没舍得挣脱，脸上留下两行眼泪，固执的将头扭了过去。 “木棉，你听说我，我没说不要孩子，我只是跟你父亲说，暂时不能结婚，我希望先能完成我的学业，为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做个好的规划，再将重心放在你和孩子身上来。” 或许恋爱中的人，都是能够理解彼此的。 木棉听罢，抱着这个男孩哭了起来，嘴里说着：“唐洋，你为什么不跟我爸说清楚，你知不知道我爸知道你不愿意结婚的时候，就逼着我打掉孩子，我也以为，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男孩，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的回抱着木棉，嘴里说着：“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孩她妈，怎么了这是，棉丫头怎么跟小唐抱在一块了，木成旺两口子马上过来了，要是看见棉丫头这样子，指不定要动手了。” 唐洋是从木铁山哪里得知木棉的消息一路跑过来的，木铁山起早去了木棉家里，没遇到人，又去了镇医院，先是碰见了来找木棉的男同学唐洋，后才将木棉的消息告诉了木棉的爸妈。 唐洋跟着他先过来了，木棉爸妈一晚上没睡，都想着去报警了，听到了消息之后，只说让木铁山先照料着，两人把东西送回去，再换身衣裳，就往这边赶。 019章 两家闹翻 听到木铁山开腔，木棉和唐洋几乎同时撒了手。 木棉哭的急，抽泣也不是一下子能止住的，唐洋从地上起来，从自个儿的衣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方手帕，弯下腰来给木棉擦脸。 这两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木槿家三口人，倒像是多余的。 三人面面相觑，木铁山怕木成旺两口子找来的时候找不到人的缘故，自个儿先去医院门口等着了。 陈美兰想上厕所，也离开了。 留木槿一个人贴着墙，看着木棉两个人你侬我侬。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一个穿着宽松西装的中年人，带着怒气，气势汹汹的到来。 木棉瞧见他，叫了一句：“木伯伯。” 木成旺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就将坐在椅子上的木棉给揪了起来，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爸。”木棉眼泪立马就被打出来了，但她不敢发脾气，只敢往唐洋后头躲，小声的叫着对方。 “伯父，有话好好说，木棉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不能动手。”瘦的跟弱鸡似的唐洋，此时也站了出来，挺起自己的小胸脯，开始跟木成旺讲道理。 “你还有脸让我好好说话，亏你还是大学生呢，居然搞大了我闺女的肚子。你不仅把她的名声都败坏了，就连我的脸，也被你们给丢尽了。” 木成旺这两年生意做得大了，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大，他虽从没想过靠把女儿嫁出去换取利益。 但木棉怀孕的事，绝对会让他在十里八乡丢光了脸，再加上一夜未睡的担忧，此刻通通化为怒气，狠狠的指责着两个人。 陈美兰一来就看见木棉捂着脸哭泣，两个年轻人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模样。 她担心木成旺会动手，立马跑过去将两人拉开，朝木成旺说道：“木兄弟，你先别动气，坐下来歇会儿，孩子还不懂事呢，咱可以慢慢教，没必要动手。” 木成旺此时的火气，恰好到达了顶点，难以发泄。 他想起木棉昨儿傍晚偷跑到木铁山家，自己这个兄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出来，忍不住伸手推搡了陈美兰一把。 “去去去，妇道人家多败事，木家嫂子，你没资格在这说我，我看我铁山兄弟就是受你耽误，这些年就没个大出息，我这女儿我自己教育，怎么了？这些年总不至于养成你家丫头那副胖模样。” 陈美兰被推搡了一把，幸亏身后又椅子，摔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大碍，木槿不敢想象，要是没椅子，可是要被摔在地上的。 木棉和唐洋两个人离得最近，也没人敢伸手扶，木槿一看就知道自家爸妈的好心喂了驴肝肺。 她仗着自己身子壮，也推了木成旺一把，嘴里不满的说道：“木伯伯，你说归说，怎么还推我妈呢？” “我就推了怎么了，我木成旺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指手画脚，你家就一破种核桃的，这些年不是靠我，那些玩意放在山里根本没人要，我跟木铁山拜了个把子兄弟，那是抬举他，他还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居然还瞒着我这丫头的音信儿。” 020章 医院，肃静 木成旺此刻就像一条疯狗，逮到谁咬谁。 木铁山有烟瘾，见木成旺来，给他指了下路，就躲到医院花坛边上，卷了支烟抽，这刚抽完过来，就听到了木铁山的这番话。 木槿的性子像一只小牛犊一样，倔的很，见木成旺口出狂言，木棉害怕的不开腔，陈美兰拉着自己衣袖摇头的模样，心头上的火气，蹭蹭就上来了。 毫不客气的顶撞到：“木伯伯，我叫你一声伯伯，那是敬着您，我爸这是不在，你刚刚那些话，你有胆子在我爸面前说吗？你还不是仗着我爸不在，把自己的火气撒在我和我妈身上，没错，我家就是种破核桃的，但绝对不是离开了你，我家的核桃就卖不出去了！” “你女儿晚上来找我爸妈，是她跪着不让我爸去告诉你，不是我家故意瞒着。再说，带她来医院这件事，我家里人是看在和你多年的交情，才这么费心费力！” 木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她双手叉腰，自认为气势十足，只不过她这略胖的身子，除了气急脸变得通红之外，还真没什么压迫感。 “木槿，谁教你跟我这么说话的，你爸妈惯着你，你就这么无法无天，凶言凶语的顶撞长辈，等你爸来了，我告诉你爸，看他怎么收拾你。” 被木槿这么一顶撞，木成旺的理智，略微回来了一点。 早年的时候，靠着木家的山货，木成旺才成为最有底气的倒货贩子，。 不过这些年，他发达了，自然看不上木铁山这个粗人跟自己称兄道弟。 他钱挣得不算多，但现如今脾气架子却是大的很，说这话时用指头指着木槿，恶狠狠的威胁道。 “木成旺，你既然看不起我，咱俩也没必要再称兄道弟，你有你的大事业，你的女儿你想怎么管教，那是你的事，但我老婆孩子，也不是你可是随意欺负了的，我这人没什么大出息，这一辈子就想把自个儿的小家给护周全了。” 木铁山就在他的身后，听他说完这番话后，拳头捏在一起，硬着气将话说完，便上前去扶陈美兰，又将木槿从木成旺前面拉了过来，打算离开这里。 “铁山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是我刚才急昏头了，才说了些胡话，你要怪就怪我家这个死丫头不懂事，咱兄弟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呢？” 木铁山话音刚落，木成旺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 虽说他潜意识里看不起木铁山，但对方可是自己手底下的大户，自己离了他，到了收货的季节，必然又要东奔西走，日子绝没现在这么舒坦。 “你们聚在这里吵些什么？有什么事出去说！这是医院！保持肃静！” 顾青言去完病房后，特意折回来替木槿除了头。 穿着白大褂的他，年纪虽轻，语气却冷得吓人。 木成柱虽然容易犯浑，但对于医生这类职业还是十分的尊敬的，他见状不敢再大声嚷嚷，对着顾青言的方向双手合十，嘴里的声音也放轻了，连连说道：“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把人带出去……” 021章 倾心 木成旺朝木棉那边瞪了一眼，唐洋立马将人搀扶着往门口去了。 他上前两步去拉木成旺的手臂，想要将人给拉出去说话。 没成想，顾青言转过身来，恰好挡住了木成旺伸出去的手。 “木槿，我看伯母刚刚好像摔了一下，你把人带进我的办公室，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顾青言无心的一句话，却将木铁山的火气，升腾到了极点。 他隐忍着怒气，朝顾青言说道：“那就麻烦顾医生了。” 接着便连头都没回，搀扶着陈美兰离开了走廊。 木成旺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只能讪讪的收了回来。 他并没有追上去，两家已然闹僵，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虽说自己倚着木家，但反过来道理也是一样，木家不也是倚着他才能将核桃卖出去的吗？ 木铁山跟在顾青言的后头，一路将陈美兰扶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头有个小护士，原本在偷偷翻顾青言桌上放着的书籍，一件顾青言进来，立马将手缩到了身后，心虚的朝顾青言喊了一声：“顾医生。” 顾青言朝对方点了一下头，拿起矮柜子上的茶瓶，倒了三杯水。 小护士见状赶忙溜走，顺带关上了门。 “顾医生，不用忙，不用忙，我们不渴。”木铁山这个老实人，看见顾青言这么客气，朝对方连连摆手。 顾青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倒了三杯水，先递了一个茶杯递给了木槿，紧接着才将另外两个茶杯端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他将兜里的听诊器，随手放进了抽屉，这才走到陈美兰身边，做着细致的检查工作。 “先抬右手，试着左右动一动，有没有疼痛感，对，动作再放慢一点……” 木槿刚刚在走廊上跟人吵了一架，就有些渴，顾青言给她倒了杯水，她也没客气，自己一个人靠在墙边，顾不上烫，小口小口的喝着。 顾美兰被木成旺推搡之后，一直都是扶着腰的。 她摔坐到凳子上的时候，感觉尾巴骨一麻，便觉得伤着了。 以前她和木铁山经常去山上干活，哪里扭着伤着的是常事，不敢乱动这点常识也是有的，但也没想过这点小事要看医生。 可今天遇到了给女儿看过病的医生，主动说要帮自己看看，这心里头莫名的热乎起来。 这海城医院的顾医生，真是好的没二话说，别看着年纪不大，可这心肠可是一等一的好。 陈美兰听着顾医生的指示，抬抬左右手，轻轻的左转转，右转转，还真觉得自个儿这个腰像能活动了似的。 “伯母，我刚帮你看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试一试自己起身，扶着桌子转一转腰，看看身体上有没有哪有疼痛感？” 顾青言说话的时候，木槿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 从她的角度，她只能偶尔看到他的侧脸，和压着音调的清冷嗓音。 明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最简单的医生检查指令，可木槿就是觉着这人跟她以前见过那些的医生都不一样。 他这人看着冷，其实骨子里还是挺暖人的，哪怕是一件再小的事，也是认真专注极了，木槿发现，她瞧见他，自己一颗心跳的比以前更快了。 022章 木铁山的硬气 一个普通的检查，顾青言的耐心真是用到了极致。 他并没有去忙着去做其他事，而是在陈美兰感觉还有些疼的时候，又扶着她，在办公室里头来回走了几圈。 陈美兰也是摔怕了的人，开始她并不敢乱动，后来有顾青言扶着，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后来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也不让顾青言扶了，自己就跟平时似的，大步大步的走起来。 木铁山和木槿同时放了心，应该没有大事。 “顾医生，这腰倒是不疼，就是这尾巴骨这还像是有点麻麻的。” 既然有医生帮忙看病，陈美兰也不矫情，有啥说啥，都跟顾青言说得一清二楚。 顾青言点了点头，将自己桌子上倒好的茶水，给木铁山夫妻俩端了过去，转过头来朝木槿说道：“应该是有些软组织挫伤，这样吧，我开点药，回去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别劳累，过几天就能养好。” 顾青言说完，便转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书写处方。 木槿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看见他低头长长睫毛投下的阴影，越发觉得这人生得真是好看。 “木槿。” “啊？” “水壶里还有水，渴了你可以自己去倒。” 顾青言的感官十分的敏锐，他见木槿一直盯着他，还以为是没喝够水。 木槿被这么一抓包，立马别过脸去，随即想想又像是掩饰自己似的，去门边倒了半杯水，一口气喝完了。 拿完药，木家三口人，在海城随意找了个饭馆，吃了一顿饭，便搭车回村了。 木铁山在路上一直沉默，下了车便停在路边上卷烟抽。 陈美兰见状，忍不住开腔说道：“当家的，要不提点核桃去成旺兄弟家，这家里头可是还有一山的核桃没卖出去，总不能下半年没个进项。” 木铁山听完，并不吭声，三两口将卷烟给抽完，用胶鞋碾了碾，朝木槿母女俩说道：“走，回家！咱好心帮了她的闺女，他背地里还这么说咱们。咱可以穷，但脸面也是要的，离了他，只要有我在，咱一家三口，饿不死！” 木铁山这话，是铁了心要跟木成旺断了来往，木槿心里头还挺自责的，毕竟两家断了来往，她也算一个导火索。 陈美兰嫁给木铁山，当初就是看上了木铁山这点，这人虽然看上去憨厚，但骨头里硬气着呢，这么些年，她嫁过来日子不算是过得最好的，但是从没受过气。 有一个为她撑着天的丈夫，又有一个乖巧懂事的闺女，她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抱负，能一直守着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木槿家三口人回了家，陈美兰被安顿到房里，木槿就跟着木铁山后头帮帮忙。 陈美兰到底是个闲不住的，到了傍晚的时候，又主动出来做饭，木槿说要帮忙，她说啥都不让，只让她去屋里头歇着。 木槿回了房间，看着木铁山干完活，歇下来对着储藏室发呆，手指头一直摩磋着脖子上挂着的玉葫芦，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023章 进城卖核桃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木槿提出要带点核桃，进城去找找路子。 陈美兰还没听她说完，就开始反对。 木铁山给自己开了一瓶白酒，倒在碗里，一直闷着头喝。 等他喝完一碗后才开腔说道：“孩儿她妈，让槿丫头去试试吧，成柱哪里，你也别指望了，靠人不如靠自己，槿丫头好歹读过书，总比我们这些只会在山上讨生活的有用。” 木铁山说完，陈美兰便沉默了。 一家三口没有谁再开腔，木槿吃完饭，帮着收拾了碗筷，又提了个布袋子，去储藏室捡了一些核桃，放在房间门口，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背着布袋子去了离开了家里。 去城里的路，木槿只去过一次，但在她的已有记忆中，她已经去过了上百次。 虽说并没有能每条路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基本上县城的几个大供销社，她还是有印象的。 木成旺收核桃，也基本上都是零售给供销社，木槿去了两家，把自己家的核桃拿给供销员看，她们当时都挺满意的，但最终还都是说要上报再做决定，让她留个姓名住址，说要是上面同意，会有专人去她家看看货。 木槿别的本事没有，一口一个“姐姐”，把这些中年妇女们，叫得心花怒放。 她现在就是一个讨喜的胖子模样，嘴巴甜，又会做人，临走的时候，还给供销员塞了两把核桃。 这核桃可是大价钱的东西，平日里，供销员们守着，鲜少有开玻璃格子的时候，她们嘴上说着不要，可这送进口袋的好处，来回推搡了几次，也就收了下来，临走的时候，还给木槿两根扎头发的头绳。 木槿谢过，趁她们来生意的时候，赶紧走了。 木槿站在路边上，原本打算坐车回家，但她脑子里总想起那个挥之不去的白色身影，干脆一咬牙，抬起自个儿颤抖的腿，往医院迈了。 能瞧见顾医生一眼才不算白来一趟县城，她这一回去，还不知道啥时候再到城里来呢。 木槿到了医院的时候，只觉得两腿间生疼。 她穿的是家里旧的粗布裤子，今天走的路有些多，再加上胖的缘故，不仅累，大腿内侧的皮，估计也被布料磨得不轻。 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医院里头鲜少有走动的人。 她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顺带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顾青言值完班，正打算往食堂赶。 职业的习惯，让他走路的时候，会注意留意周边的人。 木槿这个弯腰的动作，让顾青言误认为这里有病患不舒服。 他忘记了该去吃饭的事，脚朝这头迈了过去，在木槿身前站定。 “你好，请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让木槿立马直起身子，有些手足无措。 “好巧啊，顾医生。没，没哪不舒服，只是到城里卖核桃，走累了，坐这儿歇会儿。” 听完木槿的话后，顾青言的双手，才习惯性的，缓缓的插回了兜里。 他的视线顺着木槿的话，看到了她身边凳子上的那个白布袋子。 024章 顾医生被笑话了 木槿最终带着空空的布袋子回家了，坐在回去的巴士上，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脸上噙着笑容。 “笃笃笃~” 这个下午，海城各大科室的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在敲门声过后，紧随着的，是顾青言一贯清冷的嗓音。 “张医生，吃核桃吗？” “徐医生，来点核桃。” “李主任，我这有核桃。” 顾青言用白大褂，兜住核桃，头一次特别勤快的穿梭于各科室间。 一开始，他会礼貌的询问，对方吃不吃核桃？ 海城医院大部分医生，虽跟顾青言这个常驻门诊的医生不熟，但业务上，基本都是有往来的。 大部分人也都笑着跟顾青言打招呼，嘴上说着推辞的话。 可当顾青言再认真的问一遍，又看到对方白大褂上兜了不少核桃的时候，也就笑着，抓了一把过来。 抓一把核桃所花费的时间不长，但期间要跟其他医生废话的时间很长。 顾青言一向对于工作之外的交际很不感兴趣，最后，索性变成了干脆利落的发核桃。 一圈发完，海城医院在值的医生，都被发了个遍，可他办公室里头的核桃还剩不少。 顾青言并不打算留着自己吃，有空花心思去敲核桃，还不如多看两本医学书。 他坐自己办公室的座位上歇着，小护士拿着文件找他签字。 签完之后，他将人给叫住，找了个文档袋，一股脑的将核桃装得满满当当，塞进小护士的手里，朝她说道：“给值班护士都发一点，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小护士脸上的表情怪怪的，核桃她倒是接住了，但脸上阴晴未定的表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张口就朝顾青言吐槽道：“顾医生，你这是没发出去的核桃吧，要我去分给护士吃可以，但您今天是不是觉得全院的医生护士都要补脑子，才这么破费的给全医院的员工提个醒呢？” 顾青言准备翻书的指节一僵，抬头，瞧着护士调侃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说对脑子好，没有任何歧义。至于分核桃，只是因为今天不小心买多了。” 护士原本还以为顾医生今天开了窍，没成想，说出来的话还是跟榆木疙瘩一样。 在她的幻想中，顾医生说不定是看上医院的哪位护士，才装模作样的买了全院的核桃分了下去，至于她手里这堆核桃，只是顾医生想做个掩饰。 可她瞧顾青言那副认真说话的正经表情，又觉得绝对是自己多想了。 谁没事做会买那么多核桃去讨好一个女孩子啊，她看顾医生多半也是脑子有点问题。 顾青言这个正经人，成功让跟他共事已久的护士，彻底死了八卦的心。 护士没再继续自讨没趣，抬脚往外头走，又折了回来，将纸袋子放在办公桌上，捧了一大把核桃，放在顾青言的面前，朝顾青言说了一句：“顾医生，我给你留点核桃，抽空吃完啊，这玩意对脑子好，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补补脑子。” 025章 来了个老熟人 木槿回家后，陈美兰瞧见她空空的袋子，笑容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槿丫头，你带出去的核桃这么快就卖了出去啊，这城里头的人，还真是阔气。” “妈，我跑了几个供销社，这事还没说定呢，说是要请示领导，要是可行，过两天会有人到咱家来看的。至于我带出去的核桃，是被人买了，卖了二十块钱，我这会儿就拿给你。” 木槿从兜里，将二十块钱递给了陈美兰，陈美兰接过，高高兴兴的从木槿手里头将布袋子接了过来。 现在的二十块钱，如果没有大的开支，一家人的一个月的吃穿日用都是绰绰有余的。 木槿刚来时的身子虚弱，这几天超负荷的运动，倒觉得身体像是有劲了些。 等消息的这几天，她跟着伤着腰的陈美兰后头打打下手，学会了简单的农具使用，尽管每天躺回床上，会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但对她来说，对这个年代的稀奇感和探索欲，是远远超出她身体上的疲乏的。 木家的屋后种了一些丝瓜，豆角，正是抽藤的时候。 陈美兰让木槿帮忙扶着竹竿，她用家里剪下来的布条子，系着搭起来的竹竿连接处，好方便作物爬藤。 两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一道年轻的声音，在前头院子里吆喝。 “家里头有人在吗，我是县里供销社派来的人，来你家看看货。” 陈美兰忙着干手里头的活，并没有听见，木槿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因为自家住在山脚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有人寻到了院子后头，叫了她的名字，她才顶着一顶遮阳草帽，朝来人看去。 “林如坤，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木槿母女目前的，是一个穿着整套黑色宽西装的年轻人。 他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提着皮质的手提包，梳着当下最流行的三七分头。 他瞧见木槿，也是眼前一亮，手往上一招，高兴的朝对方打着招呼：“老同学，没想到在这见到了你。” 陈美兰见来人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扯着木槿往家里走。 “婶子好，我叫林如坤，是木槿的高中同学，也是县里供销社的采购员，我听县里供销员说，你家的核桃质量挺不错，今儿是过来看看你家的核桃储量，好回去上报。” 自木槿回来之后，陈美兰心里头也急着这事，但她知道，这事急不来。 都个把星期过去了，她都以为这事没戏了，没成想，家里还真来了个供销社的采购员，关键这采购员还是木槿的同学，她这一听，就觉得家里的核桃山货多半有着落了。 “林同志好，麻烦你跑这一趟了，从县城找过来不容易吧，来进屋，喝口水，我去那边山脚下把我家那口子叫回来，这核桃的事，还是他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你们这个流程。你跟槿丫头既然是同学，就先杵一块儿聊会儿天。” 陈美兰的热络，让林如坤有些不太适应。 他原本穿着西装，是保持着自个儿的派头和严肃，木槿朝他走近了，直接扯了他的衣袖一把，他这架子，自然是摆不下去的。 026章 商定 即便带着草帽，木槿的小脸还是被晒得红通通的。 陈美兰把屋门打开，给林如坤倒上了水，便出门去喊木铁山了。 木槿用搪瓷盆，去院里的水缸打上了水。 她也没想过在老同学面前，顾忌自己形象的问题，将草帽摘掉，用毛巾浸了冷水，擦了把脸。 林如坤的坐在木槿家的堂屋里头，有些局促不安。 虽说木槿是她的高中同学，但两人在班级上鲜少打过交道。 现如今，毕了业，他跟在自家叔父后头，做个采购员，在同一届学生里面，算是混得不错的。 但他还真没什么跟女孩子同处的经验。 县供销社办公室里头，有不少漂亮的单身女孩，她们大多注重穿衣打扮，家世也很不错，不过这脑子放在工作上，经常有所欠缺。 林如坤不止一次替她们背锅，所以时间久了，他宁愿出来跑采购，也不愿意呆在办公室里头闲坐，久而久之，他对于那些看上去很符合时下审美的女孩，都很避讳。 倒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同学木槿，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个略胖不爱说话的女孩，今天这一见，她手脚勤快为人又不做作，家庭条件虽然差了点，但架不住他心底有那么丝好感啊。 在林如坤看来，木槿是个挺合适的贤妻良母，虽然人生得有些胖，但用农村里的老话来说，这叫“有福相。” 林如坤在心里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现如今的人，结婚都很早，像他这么大，指不定都有几个孩子了。 他是城里人，毕业后工作也很不错，家里人才没那么急，不过他一直没找，也是因为自个儿挺挑剔的，见到木槿，只是往这方面想了想，但并没有非她不可的意思。 “哎呀，林同志，麻烦你大老远从城里跑一趟，我是负责种这两个山头的木铁山，也是木槿的父亲。” 木铁山扛着农具回来之后，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赔着笑来跟林如坤打招呼。 林如坤也赶忙从长板凳上站了起来，朝木铁山那双沾着泥垢的手看了一眼，还是热情的握了上去。 “不麻烦，不麻烦，我是听柜员说，你家的核桃不错，我们采购处，也是按规矩办事，只是你能够保质保量，且价格从优，我们采购处还是很愿意从你这里进货的。” 林如坤毕竟也是要端铁饭碗的人，到了讲公事的时候，一板一眼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木铁山这个庄稼汉，见着了这么个有规矩的城里人，连忙跟着点了点，客气的把人往院里带：“同志说得对，我木铁山也不懂供销社里山货卖什么价，以前按收成，怎么卖给贩子的，咱就怎么供给你们。” 说着，他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储藏室的门。 圆滚滚的核桃，随着木铁山的动作，滚下来不少。 林如坤上前两步，蹲下身来，捡起洗晒干净的核桃，仔细的查看，又将其中两个，放在手里头一转，打开一个尝了尝，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起身又往储藏室里头看了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灰，朝木铁山说道：“木伯伯，你这核桃不错，下个月初的时候，我就让人统一到你这拉，但我看你这里头，还有大小不一样的，最好在供销社找人来之前，把核桃按大小分成三个品级，这采购价格方面，您放心，我保准您满意。” 027章 逐渐蜕变 送走了林如坤，一家人心里头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木铁山是似乎也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容易，回堂屋里头一边倒水，一边跟木槿母女俩说道：“我说当时送闺女去县城读书准没错吧，虽说咱没想过送闺女去读大学，但是这世面总跟村里头那些着急嫁人的闺女不同，我看呐，要不是靠着这个小同志跟咱闺女的同学关系，这核桃的事，多半没这么顺畅。” 陈美兰也跟着点头，核桃有着落了，价格比以往给木成旺的价格还好，她能不高兴吗？ 虽不知道供销社采购部那里能在他家采购几年，但她估摸着，存下来的钱是有能把女儿风光嫁出去的资本的。 “爸妈，是你们种的核桃好，跟我可没什么大关系，人家那是按规矩办事。再说，你闺女我跟他就只是认识的同学，以前在班上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就成了靠我的关系呢。” 木槿亲昵的靠着陈美兰，手里也碾开一个核桃，将核桃仁往嘴里送。 陈美兰瞧见，忍不住打趣道：“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核桃，咋还吃不腻呢，得亏咱家是种核桃的，这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你。” 陈美兰说着，用指头点了点木槿的额头，木槿将自己的大脸凑过去，做撒娇状。 因为核桃有着落这事，木家人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木槿白天的时候，帮帮家里人的忙，晚上有了空，就会研究自己的玉葫芦。 玉葫芦里面隐藏了一个抽奖空间，前两次，木槿分别抽出了“美颜丹”和“提神钢笔。” 她后来又试了试，发现这个抽奖空间，并不是随时都可以使用的，似乎有一定的时间间隔。 木槿因此特意计算过时间，大概是三天左右。 这之后，抽到的东西就很一般了，有扎头发的发圈，也有纯棉的袜子……总之都是一些生活中的日用品，这让木槿觉得，她拥有的并不是抽奖空间，而是一个小储物间。 半个月时间慢慢过去了，木铁山有天晚上回来喝了点酒，一个劲的盯着木槿看。 弄得木槿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她用手擦了擦，便听到木铁山开口说道：“孩他妈，你有没有觉得咱槿丫头生得越来越好看了，比起你年轻时候还漂亮些呢，就是脸上有些肉乎，不仔细看并不起眼。” 陈美兰只当是木铁山喝多了在说酒话，她拿自个儿的筷子，放到木铁山的酒碗上敲了敲，说道：“喝你的酒，这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个啥，我看你是酒多了，眼睛看花了，咱槿丫头不就一直长这个样嘛。” 木铁山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木槿的心跳如擂。 她喝完了自己盛的一小碗粥，便搁下碗筷回房间去了。 木槿的房间有一个小圆镜，她将房间里的电灯打开，人捧着镜子，走到电灯底下，仔细的照了照，还真发现自己的五官有些改变。 原本只能算中等大小的眼睛，现在看上去更明亮了一些，眸中透着潋滟，脸似乎也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一圈，单看脸，也算不上胖，反而更像婴儿肥的感觉。 因为方便干活的缘故，这两天她的头发都是挽在脑后的，可并没有晒黑，而是略微泛红的肌肤上带着透白的感觉。 028章 顾医生下乡 木槿知道，这绝对不是原本这具身体的底子。 因为节食减肥，而去了半条命的人，即便恢复的再好，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会有白里透红的肤色。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抽奖抽出来的“美颜丹”。 她拿着镜子臭美的好一阵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回原处。 比起变美，她现在更渴望变瘦，现在就算“美颜丹”让她变成“祸水”模样，那她也是一个胖得看不出来的“祸水”。 木槿的手磨磋着玉葫芦，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抽奖轮盘。 她再次启动，这次落定的，居然又是一颗“美颜丹”。 或许是“美颜单”出现的几率太高，叶芷也没觉得这玩意儿有多稀罕，她看见抽屉里出现的跟上次一样的方木盒，干脆当成糖豆一样，放在了嘴里咀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然后，洗洗睡了。 木家山上的活，总是忙过一阵就会歇一阵。 忙停下来的时候，一家三口就在院子里分核桃。 虽说木槿家的储藏室看起来并不大，可当木铁山将一筐一筐核桃往外倒的时候，木槿真怀疑她家的储藏室是个无底洞。 这么多核桃，即便几个人发也觉得眼花。 木槿抬头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有个穿着深蓝布料的人朝她家这头走了过来。 她放下手里的核桃，朝远处眺望，朝木铁山说了一句：“爸，村里好像有人过来了。” 木铁山回头看了一眼，用簸箕装核桃的筐子给盖上，起身，朝来人那头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回来，朝陈美兰说了一句：“老陈头过来通知咱，上头派医生下来给村里人做基本检查，槿丫头，你把你妈领过去，让医生瞧瞧她的腰好利索没，我待在家，把剩下的一点核桃给拣了。” “槿丫头，甭听你爸的，我这腰早就好利索了，用不着去凑这热闹。就算来医生了，这村里头这么多人，有病没病的总要去凑个热闹，咱家离得远，过去肯定排最后了，有这功夫去那等，我还不如在家帮你多干点活呢。” 陈美兰并没有将上次的扭伤当成一回事，她话里话外，都是向着木铁山。 木铁山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是知道心疼人的，他放下手里头干得活，朝陈美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家里有啥活我干不了吗？你少操心干活的事，就算你和丫头去凑热闹，也是我乐意让你们去村里头转转。” 陈美兰还想在说些什么，木槿直接起身将人拉了起来，往村里头走。 她来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她爸妈是什么德行吗？两个人其实都挺爱护对方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木槿母女俩走了好一会儿，变成了陈美兰带着她在村里头七拐八拐的，进了村委会。 果不出陈美兰所料，不大的村委会院子，已经来了不少人。 木槿也趴在村委会窗户上朝里张望。 她连做梦都没想到，她心里头惦记着的白大褂此时就出现在了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头。 顾青言正用听诊器帮一个老人做检查，途中一直都没有说话，抬头的时候一边用笔在本子上记录什么，一边轻声朝老人说着一些生活中的注意事项。 029章 村花来碰瓷 “槿丫头，别趴窗边上了，那上头脏。” 陈美兰见木槿一直趴在窗檐，踮着脚，一副舍不得下来的模样，担心她会摔着，只好说着其他的借口，让她下来。 木槿嘴里应了一声，眼睛却是舍不得从他身上离开。 还是顾青言不经意的抬头，吓得她赶紧往窗台下边躲。 “唉，怎么到哪都有你啊，死胖子，你给我下来，别一个人挡着窗户，让我也瞧瞧，这城里头医生长啥样？” 木槿刚躲下来，就被人从后边推搡，她脚底下能站的地方本就不大，身边也是人挤人，这被一推，差点重心不稳给摔倒了。 幸好周围人看着她这个大块头有些惧怕，给她让了块地方能够站稳。 陈美兰赶忙过来扶住她，木槿站定，回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扎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红裙子的陈芳芳，站在窗边上，一个劲朝里头够着看的模样。 看她那副，脸都快贴上脏玻璃的样子，木槿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陈美兰在木槿身边，问她有没有伤着脚，嘴里又说着一些让她小心的话，木槿摇了摇头。 她回着木母话的功夫，趴窗户的陈村花，居然往排着队的办公室门口挤，表情十分扭捏又造作的朝里头喊道：“医生，能帮我先瞧瞧吗？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 木槿站在外头，听到了她尖利的嗓音，这眉自然而然的就皱了起来，她心里总觉得这陈芳芳多半是没病装病。 “咳咳，咳咳，是陈林家的丫头啊，你不舒服，那就你先瞧吧，我等等，不碍事。” 村里一个常年咳嗽的老者，恰好是顾青言的下一个病人。 尽管村里人都知道陈芳芳脾气坏，与人不好相处，但因为他爸妈在村里头很会做人，会经常伸手帮忙的缘故，陈家村的人都会让着她。 陈芳芳一听，也没等顾青言开口，就朝里挤了进去，脸上的表情高傲的不得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办公桌旁，给病人坐的板凳上。 顾青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他一边在自己的记录本上书写着什么，一边清冷的开口问道：“姓名，年纪，哪里不舒服，以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 陈芳芳这么近距离一看顾青言，更是舍不得挪眼。 这城里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虽说他看上去很是年轻，但她就是觉得他很厉害的样子。 她的心思不由得开始发飘，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想跟顾青言搭话。 “医生你好，我叫陈芳芳，今年十九了，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我听说你是从海城医院下来的，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陈芳芳这会儿说话，哪里还看得出来一丝病人的模样，她似乎把这当成了自己相亲的地方，一个劲问东问西。 “你好，我姓顾，麻烦你先描述一下自己的病症。” 听见陈芳芳说个不停，顾青言手上的笔，终于停顿了下来，抬头朝她看了一眼，语气颇为冷淡的说了一句。 030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顾医生，我刚才胸口疼，就突然像被人揪起来似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帮我瞧瞧。” 听到顾青言询问，陈芳芳赶忙装作不舒服的模样，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捂住胸口。 顾青言停笔，从桌子上拿起听诊器，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他将听诊器握在手里，站起身来，朝门口说了一句：“麻烦哪位来帮下忙。” 木槿在外头蛰伏已久，碰到这个机会，自然是一马当先。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举了手，大声的说道：“我来。” “嗯，好，你来。” 瞧见老熟人，顾医生说话的腔调，居然莫名的温柔了一些。 来陈家村看病，本来顾青言一个人就行的，医者本就不分男女。 可他想了想，这毕竟是在下面，他要是当着全村人的面，碰了一个女孩子的胸口，指不定会被说成啥样呢。 他思考一番，还是决定找个帮手。 “顾医生，好巧啊。我妈也过来了，待会儿想请你帮忙看看她的腰。” 木槿见到顾青言，开口就找了个话题。 不过她开口搭讪的方法，跟陈芳芳的完全不同。 现在的顾青言，显然对于病人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听到木槿的话，他还特意朝外张望了一眼，看见外头朝他挥手的木槿的妈妈，朝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才将手里听诊器的另一头，放在木槿手上，朝她细细的说着使用方法。 “待会儿，你帮我放在病人胸口的地方，然后我说往哪放，你就往哪放就行了。” 顾青言没有多解释，木槿和陈芳芳也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芳芳心里头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得装作很不舒服的样子。 木槿怀疑她多半脑抽了，一个未婚的姑娘，居然厚着脸皮，朝顾青言小声说着：“顾医生，你可以自己来，没关系的，这是医生看病的流程，没人会说闲话的。” 顾青言拿着听诊器的耳件的手一顿，耳朵尖变得红红的。 木槿还从没见过像陈芳芳这么不要脸的，她也懒得废话，直接拿着听诊器的另一头，一巴掌，就呼上了陈芳芳的胸口。 “唔~”陈芳芳被木槿突袭，闷哼了一声，看向木槿的眼神中满是愠怒。 木槿的脸转到一旁，嘴里装作无辜的说道：“顾医生，好了。” 顾青言点头，立马变成了一副认真脸，一边听，一边朝木槿不停的指示着：“往左边去一点，嗯，再往下……” 开始，顾青言说往哪，木槿就往哪放，可到后来，他说什么“听一下肺音”，她的脑袋就短路了。 “顾医生，肺，往哪？” 她的手放在陈芳芳的胸口，不知道往哪挪。 顾青言不知从听诊器内听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直接将自己的手，覆盖到了木槿的手背上，带着她的手，放到了胸腔内侧。 松开手之后，他很快从木槿手里拿回了听诊器，朝陈芳芳说了一句：“胸腔音都是好的，没听出什么问题，如果你自己觉得身体哪里有问题，我建议你可以去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031章 糊弄人的饭菜 陈芳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厚着脸皮跟顾青言说了一句：“那就不麻烦顾医生了。” 说完，她像是后面有人追赶似的，离开了村委会办公室。 顾青言每看完一个病患，都会如实的在他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木槿想着，待会儿顾医生要是又遇到个陈芳芳可怎么办？ 她这想法一出，便自觉的在这当起了顾青言的小帮手。 开始她这个不懂医的人，只能算是在这帮倒忙，经常有跟顾青言的手撞在一块的时候。 她不是忘记将甩体温计，就是把听诊器拿反。 顾青言有一点轻微的完美主义，每每木槿犯错的时候，他都会抬头朝她看一眼。 不过当他看见对方认真改正的模样，心里那点不舒服又变成了迁就。 渐渐的，木槿练得顺手了，跟顾青言配合起来，也算有模有样。 已经到了中午的空隙，原本排队的人，都已经提前一步散去，回家做饭去了。 陈美兰算是趁机插上了队，尽管她是上午的最后一个病患。 但顾青言还是十分耐心又细致的帮她检查了腰。 “恢复的很好，已经没问题了。” 顾青言说话的嗓音里透着一丝疲倦，或许是赶早过来，帮村里人看病的缘故。 “那就谢谢你了，顾医生，你看这会儿也没人了，要不一块去我家吃个饭？” 陈美兰听到医生说没问题，动作幅度就变得大手大脚起来。 她一边朝顾青言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朝外面的日头看了一眼，朝对方提出了邀请。 “不用了，婶子，我从县城下来，村里头会管饭的，算着时间，应该马上也送过来了。” 听顾青言这么一说，陈美兰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她朝坐在办公桌边上撑着头的木槿看了一眼，说了句：“槿丫头，发什么呆啊，咱该回去了，指望你爸一个人在家里头做饭，还不知道做成啥样呢。” 陈美兰嘴里不满的嘀咕着，木槿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朝顾青言说了一句：“顾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顾青言听见，点了点头，但在木槿路过他的时候，还是朝她小声说了一句：“今天，谢谢。” 木槿听见了心里头沾沾自喜，回了句：“不碍事。”便跟着陈美兰回家了。 木槿回了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饭菜。 她洗了手，吃过饭之后，跟木铁山说道：“爸，咱村里下来的医生，就是海城医院那个帮我看过病的顾医生，他来我们村看病，就他就一个人，我吃完了想去帮人家忙。” 木铁山一听，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说道：“行，你去吧，帮个忙算什么，别给人顾医生捣乱就成。” 木槿听完，高兴的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帮着收拾完碗筷，就急急忙忙往村委会里头赶。 木槿到的时候，整个村委会都静悄悄的，她还以为这里没有人。 等她走进去办公室，看见拿着一个黄面馒头，就着粗瓷碗里面的玉米糊糊吃饭的顾青言，怒气“蹭蹭”就冒了上来。 032章 带顾医生上山 “顾医生，村里中午就给你送的这个？” 木槿一开腔，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就显得有些大了。 顾青言也没想到，这会儿会有人过来这里。 他有些困，被木槿这么一吓，反倒是醒觉了。 同时，他右手撕下来的一小块黄面馒头，也被他手抖，掉进了碗里。 “嗯，凑合吃一顿，我争取今天下午能把村里头的病人看完，明天还要赶去隔壁的村子。” 顾青言不在意的口气，让木槿心里头更是烦躁。 她将顾青言面前的碗，拿到旁边，又从兜里，摸出两个核桃转开，放到对方面前，朝他说道：“顾医生，你先吃两个核桃垫垫，我这会儿就回家给你弄点吃的。” “木槿，不用麻烦的。” 顾青言瞧着自己面前两个剥好的核桃，心里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将这种情绪压下，朝木槿摇了摇头，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木槿心里发急，抢着他的碗，就往外头走。 出门的时候，撞上了一个村里的老太太。 “对不起啊，三奶奶，我没注意。” 木槿朝那人道歉，老太太的心思可不在她这里，都没搭理她，拉着自己在村里比较要好的几个姐妹，朝里头说道：“顾医生，麻烦你帮我们几个老太太瞧瞧，有没有啥毛病，我吃完就赶过来了，正好前头没人，不然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咯。” “好。”顾青言点头，将原先吃着的馒头，又放回了铁皮饭盒里，收进了抽屉。 木槿瞧见，知道即使自己回去弄好饭菜，端过来，顾青言也是没空吃的。 索性将碗又端了回去，气鼓鼓的帮顾青言的忙。 这一忙，就忙到下午四点。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顾青言一直埋头写他的病案。 中午顾青言喝的那碗粥早就凉了，就放在他对面的桌子上。 这个男人认真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木槿猜测，他有可能一天都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临近夏季的四点，外头还很亮。 “咕噜咕噜”，有不合时宜的肚子饿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当然不是来自木槿的，而是源自顾青言。 顾青言连眼皮子都没抬，继续书写着他的病案。 木槿觉得这人对工作的热情，实在太过于狂热，看不过眼的她，直接将顾医生的笔给抢了过来，并合上了他的本子。 顾青言抬头看她，目光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木槿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点，说了句：“顾医生，这会儿也没病人了，你就先跟我出去吃点东西吧，这病案，什么时候写都行，胃饿坏了可不行。” 顾青言瞧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便跟着点了点头。 木槿见状，这才将东西还给了对方。 等顾青言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完之后，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人，往她家出发。 可当她快到家门口，看见自家锁上的门，莫名觉得有些窘迫。 木槿朝山上看了一眼，脑筋转得很快，她在自家门前拐了个弯，直接将顾青言往山上带了。 033章 万物皆可烤 “木槿。” 瞧着小姑娘将自己带的地方越来越偏，顾青言实在没忍住，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顾医生，等一下，马上就到了。” 木槿走了一路，有些微微的气喘，她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往一块略微平坦的空地走去。 “顾医生，到了，你先坐会儿。” 顾青言顺着木槿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瞧见地上有两块圆润的石头，地面上还有着黑灰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这野外开过火。 木槿找到了木家父母闲聊说过的地方，从里面取出柴火，放到石头面前有着黑灰的地方。 接着，又绕到了一个老树桩下面，掏出了用塑料袋子包好的火柴。 她回头朝顾青言看了一眼，便赶去山坡上，掰了几个还嫩着的玉米，去石头面前升起了火，将还裹着绿叶的玉米扔了火堆，才开始跟顾青言闲聊。 “不好意思啊，顾医生，我本来打算带你回家吃的，但刚到家，门锁了，我估计我爸妈又去山里了，只能带你到山上随便吃点了。” 木槿将火升起来了，一屁股坐下来便觉得热，用手擦了一把额头，才跟顾青言道歉。 顾青言出外，便将自个儿的白大褂给脱了。 外头热，他就没穿外套，穿着一件浅色的长衬衫。 他瞧木槿忙前忙后，明明热的一直流汗，又努力生火给他烤玉米的模样，平静的心湖，荡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木槿，给，擦擦吧。” 顾青言也没闲坐着，学着木槿的模样，时不时添柴，拨弄一下烤玉米。 他瞧见木槿脸上不注意弄上了黑色的痕迹，便从石头上站起来，掏出裤兜里的手帕，递给了对方。 木槿接过，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碰了灰，只当是对方给自己擦汗的，便随意的擦了擦额角。 顾青言虽然没有生活方面的经验，但跟在木槿后头，还算学得有模有样。 木槿起身，从兜里摸出几个核桃，扔进了火堆，朝周围看了看，朝顾青言说了声：“顾医生，你等我一下。” 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顾青言的视线。 烤玉米，很快就发出了阵阵清香。 在野外自己动手弄吃的经历，顾青言还不曾有过。 他也不知道玉米什么时候熟，闻到味，身体潜藏的饥饿感又浮现了出来。 顾青言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木槿的影子，就自己将一个烤玉米给扒拉了出来，吹凉了之后，尝了一小口。 这味道呢，说不是好，也说不上不好。 玉米粒入口，微微有些烫，因为还很嫩的缘故，能吃出清甜的味道。 顾青言很满意自己初次的成品，尽管有些地方被自己烤焦了，但他还是丝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木槿揣着摘好的桃子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顾青言优雅的吃完玉米的模样。 明明他拿在手里的，是一颗半烤焦了的玉米，偏偏在这人修长的指节转动中，木槿硬生生看去一副山珍海味的模样。 她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愣神，又低头看了看火，不由得焦急说道：“呀，核桃要烤成焦炭了。” 034章 不一样的种子 “别动，我来。” 顾青言瞧见木槿手忙脚乱的样子，将自己手里头玉米棒一扔，便用身旁的树枝，在微弱的火堆里寻找。 “木槿，你刚刚扔了几个，已经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 顾青言一边寻找，一边朝站着的木槿询问。 他这个问题，果真将木槿给难住了，她想了想，不确定的回复道：“大概四，五个……” 她的话音刚落，顾青言就从灰烬里面，数出了第六个核桃。 “好了，应该没了。” 木槿瞧见顾青言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洁，便将手里头已经洗过的桃子递给了对方，自己弯下腰来熄火。 她一边将燃尽和半燃的树枝分开，一边朝顾青言说道：“顾医生，我刚去树上摘了两个油桃，已经洗过了，你尝尝。” 顾青言手里头拿着两个桃子，瞧见木槿认真的熄火，又忙着用石头敲核桃的模样，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升腾了起来。 他自己不为人知的小毛病又犯了，遇见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会努力的去观察和研究。 木槿并不是那种一看就觉得特别漂亮的类型，正在认真思考的顾青言，被女孩鬓角的汗水给吸引了过去，视线又逐渐固定在她的侧脸。 看着看着，他居然看入了神。 他说不出木槿哪里长得好看，可她认真的神情却是让他挪不开眼。 直到木槿开腔说了一句：“好了，顾医生，我觉得你可以尝尝刚烤过的核桃。” 这才回过神来，自然而然的将他手里拿着的一个桃子，递给了对方。 木槿忙活了许久，说不渴那是假的。 她也是偶然想起这附近有颗油桃树，这才跑过去，挑了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两个桃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摘了下来。 山上也有一条小溪流。 这时候的水可干净呢，木槿去溪边洗了把脸，又将摘下来的桃子反反复复的洗了，这才拿了过来。 现如今她这个身子，真是一动就喘，动几步就容易渴。 木槿接过桃子就咬了一口，味道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甜美，略微还带着一点果子的青涩。 不过聊胜于无，并且这绝对是天然无公害产品，她吃得很是香甜。 顾青言瞧着木槿的模样，也跟着咬了一小口。 油桃硬硬的，吃在嘴里有些酸涩，应该是没完全成熟。 不过他看木槿吃得欢快的模样，并不觉得他手里的桃子很难吃，而是也学着她爽朗的模样，一口一口的吃着桃子。 桃子很小，木槿三两口就吃完了。 她献宝似的，将自己敲好的熟核桃仁给顾青言递过去的时候，瞧见人家小口小口斯文吃东西的模样。 才惊觉自己刚才在顾青言面前囫囵吞下了整个桃子。 她维持着手掌窝着的模样，心里头却觉得臊得慌。 顾青言从她的手掌窝里面捻出一枚核桃仁，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 便浅笑着朝木槿开口说道：“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木槿没听清楚，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心思一边飘远，一边将手里头的核桃仁一把倒进了嘴里。 嗯……核桃仁有些烫，还有，顾青言看她的眼神，像是被吓着了…… 035章 工作着落 吃完饭之后，顾青言便跟木槿道别，回了村办公室。 木槿留在半山腰，确认火完全熄了，又将原先放东西的地方，再检查了一遍，这才回了山脚下的家。 她原本以为，还要在院子里待一会儿，没成想，木家两口子已经回了家，两人正在堂屋里头聊着天。 “爸，妈，我回来了。” “槿丫头回来了啊，呦，瞧你这脸上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快拿个盆去院里洗把脸。” 陈美兰瞧见木槿脸上有黑灰，便朝她提醒了一句。 木槿一听，不由得一愣。 她没接话，直接往屋子里跑，捧起自己的小圆镜一瞧，脸上果真脏兮兮的，并且黑色痕迹并不是一处，深浅不一。 这也就是说，顾青言先前递她那方手帕，是给她擦脸来着，她居然傻乎乎的认为，是给她用来擦汗的。 怪不得，顾医生后来瞧她那眼神，一直是似笑非笑的，她真是在对方面前，把自己的脸都给丢尽了。 “槿丫头，来，擦把脸，擦完脸到堂屋里头来，爸妈有话跟你说。” 陈美兰拧了湿帕子进来，递给了木槿，瞧她臭美的模样，也没催，直接让她擦完脸来找他们。 木槿对着镜子，认真的擦完了脸，瞧着陈美兰出去了，才将兜里揣着的手帕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收进了抽屉里。 “爸，妈，你们刚去哪了，顾医生中午没吃上饭，我本来打算带他回来吃饭的，瞧见门锁了，就带他去山上烤了两个玉米垫了垫肚子。” “在家的时候，我可都没舍得让你生个火，难怪脸上弄得跟花猫似的。” 陈美兰打趣了一声，木铁山敲了敲桌子，中止了这个话题。 “丫头，吃完饭，你叔伯让人带信，让我和你妈去他家一趟，我寻思着不远，就直接锁着门去了，没来得及提前知会你一声。” 木铁山解释了一句，又接着说道：“你铁峰伯伯，说是在城里头，给你寻了个好差事，让我回来问问你的意见，看你愿意去不？” 工作？ 说起这事，木槿才想起，自己现如今还是个“啃老族。” 虽说，她在家有帮点忙，但都是无足轻重的小活，以前她上学的时候，木成旺两口子自己就能干完。 “槿丫头啊，爸妈没别的意思。不过你铁峰伯伯说那活计轻松，又包吃住，就想着让你出去见见世面。” 陈美兰瞧见木槿不吱声，以为说得她不高兴了。 她家丫头哪都好，就是自小有些内向，不爱跟同龄人打交道。 木家两口子并不是养不起女儿，而是想着她这么大了，总不能老呆在两人身边吧。 他们也没想过自家女儿能有什么大出息，而是希望借这个机会，能让她性格有些改变。 “行，说了什么时候吗？我得提前收拾东西。” 瞧木槿应下，陈美兰松了一口气，朝她说道：“你觉得行呢，我跟你爸就帮你应下，后天一早，让你叔伯带你去那儿看看，你觉得能干就先干着，干不来咱就回。” 036章 所谓的好工作 木槿在现代做的工作，在农村呢，笼统会称为坐办公室的。 其实在她自己看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做点杂活，顺带跑跑腿什么的。 当天晚上，木槿又启动了抽奖系统，喜提“床上三件套”一份，又将自己之前抽中的袜子啊，还有她穿的衣服，都一件件的折好。 现在是八二年，交通还不方便，她来这儿之后，并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既然有现成的工作，而且听上去还挺轻松的那种，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第二天的时候，木槿将顾青言给她的帕子洗了洗，晾干了之后，就一同收到了行李里，想着到了县城什么时候有空再给对方送过去。 木槿心里头夹杂着些许烦躁和不安睡了一晚上，第三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木槿就被叫醒，跟着一个中年人赶最早的一班车，去了县城。 遇见生人，木槿不大爱跟对方搭话。 这还是木槿头一次出门在外，父母不在身边，这让她挺不适应。 等到九点的时候，车子到达了目的地，木槿跟着中年人的后头，七拐八拐，进了一处老式的楼。 木铁峰让她在门口等着，他去楼道尽头的一个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红格子外套，穿着黑裤子的中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头还提着一串钥匙。 她瞧见木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整了整自己的两个麻花辫，朝木槿说道：“走吧，我先带你把东西放下来，再给你介绍工作内容。” 木槿瞧她那副拉得老长的脸，总觉得对方似乎不太高兴，点了点头，便跟在了后头。 “别以为你是万主任招进来的人，我就不会说你，听说你是个高中生，那识字这些就不用我教了吧。” “瞧你这模样，就像是笨手笨脚的很，我跟你说，待会儿整理书籍的时候，你可得认真仔细了点。咱们新盛书店，可是全国最大的连锁书店，你上学时候，也来这里头借过书吧，这里面的每本书，甭管新的旧的，你都得给我爱护好，要是被主任抽查到哪本书破损，到时候这责任可大了去了。” 麻花辫的长脸女人，只顾自说自的，木槿从她这段话里头，总算听出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新盛书店，是天盛国国有图书发行企业，到了后世，基本会遍及每个乡镇，现如今却是每个地方上，发行书刊最全，品类最多的书店。 “姐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无论对方说什么，木槿都没有插话，而是装作傻乎乎的开口。 长脸的中年女人，听见这一称呼，还矫情了一下，说：“我姓田。谁是你姐姐啊，嗯，如果你非要这么叫，也可以。不过待会儿到书店，所有的事情我只会教你一遍，学不学的会，那是你的事情，要是犯错了，就趁早给我走人。” 女人严厉自得的态度，听得木槿浑身不自在。 她的话语里，多少有点挤兑的成分，木槿听罢，跟着点了点头。 那女人瞧见，只觉得木槿很傻，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037章 被挤兑的原因 “王丽，李娜，过来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事——木槿。” 姓田的中年女人，见谁都板着一张脸。 她带着木槿从正门进了新盛书店，敲了敲门口的木制收银台。 也没等正在里面的人回话，就将木槿往里头带。 “咱们这海城的新盛书店，在整个江省，都叫得上名号。” “原因就是因为建成时间长，历史悠久，在你没来之前，这书店已经扩建了两次，书柜能够摆纳上万册书籍。” “这边是历史类，这边是外文类，学生的辅导书在最靠收银台的那三排，再往里头就是一些专科书籍，像畜牧防疫等书。” “具体的分类呢，每个品类都是按字母拼音排序的，这个不用我教吧。” “收银方面，暂时不用做，你就跟在她们两个老人后头学学整理书架，上下货，先做上一个礼拜，看自个儿能不能适应。” 姓田的中年女人，在书架面前晃悠了两步，手朝不同的方向指了指，这就算是教了。 木槿自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还算不错，但这跟她想象中的工作事项，有一点出入。 不过新人从打杂开始，也很正常。 她在家已经干惯了粗活，整理书架算什么。 姓田的女人，抬手腕瞧了一下手表，便将手背到伸手，走到柜台边上，说了一句：“好好上班。” 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她离开之后，柜台里才走出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圆脸女人，将手里头的两块抹布，递给她一块。 “你叫木槿是吧，我叫王丽，里头那个是李娜，你叫我丽姐就成。” “丽姐好。” “看你这样子，是被田翠那个老女人给吓着了吧。她是主任的助手，也就仗着主任的名头狐假虎威，爱打点小报告，也就我和李娜资历老点，她不敢太过分，前两年招进来的，都被她挑刺挑走了。” 这个叫王丽的女人对木槿还算和蔼。 也没催木槿干活，而是自个儿开始擦书柜。 木槿也跟着动手，王丽瞧着心里头还挺满意的，总算不是个愣头青，以为自己是来坐着数钱的。 王丽做惯了这方面的活，动作很快，瞧见木槿还在细细的擦，便走过去，朝她说道：“不用这么细致，把上头的灰擦擦就行了，咱书店一向整洁，这两块布二十几个书架擦下来基本不脏。” “我瞧你身量不小，干这活也挺费劲的吧，书店忙的时候，你就注意看着看书的人，不忙的时候再慢慢整，这活计一天做下来才不会累。” 木槿跟着点头，动作变得爽利了很多。 王丽在她边上，也没走，朝收银台那边张望了一眼，这才轻声的跟木槿说道：“木槿啊，你来得时候可真不巧，按照编制，咱海城书店只能有三个理货员。” “你没招进来之前，刚带你来的田翠求了主任半天，才同意把她一个侄女招进来。” “她那侄女我见过，说是初中文凭，好多字都认不全呢，虽说咱在书店工作只是整理和收银，但自身条件还是要达到的。” “主任知道了她介绍进来的人识字不全，动了气，这才托人非要找个高中文凭的理货员，来堵住她的嘴，她一来啊，我就知道她把气都撒在了你头上。” 038章 孤立 王丽平日里也算是耐不住的性子，喜欢跟人唠嗑。 她是出了名的话痨，但书店就是一个需要时刻保持安静的地方，因为这个毛病，她不知道自己被田翠抓过几次，说过几次。 与她相比，她另一个同事李娜，就是出了名的高冷的工作模范。 明明年纪都二十五六了，跟她一般大，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每天就喜欢窝在柜台里算账，有时候叫她一声，要半天才能理。 所以，对于木槿这个好相处的小可怜，王丽才不由得话多了些。 “嗨，丽姐，我家里让我来，就是来见见世面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做的来就做，做不来就回去，你别别替我操心了。” 木槿状似热络的开口，成功堵住了王丽的嘴。 王丽像是有些后怕似的，朝木槿说了句：“木槿，刚跟你说的这事，你自个儿烂在肚子里就成，可千万别跟人说。” 木槿点了点头，王丽才算放了心，她瞧木槿丝毫不惧怕，会被人小报告的模样，忍不住多嘴问了句：“木槿，我刚忘记问，你家里头是做什么的？” 木槿停手，将手里头的抹布换了个面，说道：“能干啥啊，就是种地的，我爸妈都是农民。” 王丽“噢”了一声，瞧木槿的眼神立马变得兴致缺缺，扭着腰坐到柜台后边去了。 木槿擦完书柜，往柜台那边走。 王丽那张嘴就没停过，一直跟身边那个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瞧见木槿来了，她将手里头的瓜子，又揣回到兜里，拍了拍手，朝木槿说道：“木槿啊，不好意思啊，这里头就两张椅子，你要不去躲到书柜里头歇会儿？” 木槿摇了摇头，瞧见书柜后头堆了很多编织袋包装的书籍，便问了句：“丽姐，娜姐，这些是要上货架的书吗？” 王丽脸上的笑一僵，似乎觉得木槿有些扫兴。 一直没说过话的李娜，回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写着什么，朝木槿说了句：“都是一些偏分类的书，你要是闲，就把最里面那两排书架重新整理一下。” “那些书基本没人看也没人买，这些都是上头新增的种类，随你怎么安排。” 李娜的态度挺冷淡的，王丽也没搭腔。 木槿刚来跟这两人完全搭不上话，抱了一个编织袋就往里头走。 这会儿是上午，书店基本上没什么人。 她也不是非要找活干，而是什么都不干的话，回头肯定要被田翠找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木槿打算趁着整书，熟悉一下书架排列。 等她抱着书走到最里头，闻见里头有些腐败的气息，干脆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书籍，都从书架上拿下来，用湿抹布擦了一遍。 在等书架干的时候，她将柜台后面的几个大编织袋，都抱了过来，找了把剪刀，拆开外包装。 先将里头的书先分好类，再按照自己的计划，将旧书都并到一个书架上，新书也按照之前田翠教的分类和拼音排列法，整整齐齐的排好。 做完这一切，木槿看了看整整齐齐的书架，内心还挺有自豪感。 039章 李娜的异样 新盛书店的事务，木槿上手的很快。 因为田翠先前说过不让她碰钱，所以收银的事情都是王丽和李娜办的。 她在这的活计也就更轻松了，除了每天呆在书店工作的时长偏长，其他各方面都挺满意的。 无论是两荤两素一汤的伙食，还是单人的宿舍，都让她觉得挺自在的。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 期间田翠居然意外的没有过来找茬，这让木槿的生活无比的舒心。 不过店里的两位老人，使唤起木槿来丝毫不客气。 自从她来，搬书上架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她。 王丽偶尔会来搭把手，放了几本就会说，将锻炼的机会让给木槿，自己就回柜台后面磕瓜子了。 至于另一位，李娜，自打木槿过来，就没瞧她出那个收银台的柜门过，当然，上厕所除外。 木槿过来也没好意思问休息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的书店，除了过年期间，每天都是要开门营业的。 她也不急，想着看什么时候有人休息了，再跟休息的人询问询问。 王丽在木槿正式转实习工的那天，就请假休息了。 木槿觉得这一定是在故意整自己。 因为那天的到货很多，人流量也挺大的。 李娜永远都是坐在柜台后面纹丝不动的模样。 但凡店里的活，都需要她一个人干。 她一忙就停不下来。 一直到晚上八点，书店里人走了很多，木槿才赶忙去整理冷门区的书架。 “你好，你上次跟我说过的书，书店已经进了，就放在最里头的那排架子上。” 书店一直要保持安静，木槿还是头一次听见李娜这么热情关怀的声音。 她忍不住踮着脚，朝收银台那边看了一眼，只隐隐看见一个清瘦的男人身影，至于具体的，因为有书架子挡着，她看不清。 “那个，要不我带你去吧，你等我一下啊。” 那人说些什么，木槿并没有听清，倒是李娜的语气中的高兴，藏都藏不住，似乎还特别主动。 木槿心中不免八卦的想，李娜该不是看上这个来借书的男人，才舍不得结婚的吧。 李娜是城里人，听说还是在江城读的中专，这年头职校可是比普通的高中吃香的多。 职校生包分配，如果工作上不出什么岔子，一辈子都是捧着铁饭碗的人。 所以这年头，职校的录取分数线甚至是比普通高中要上一些的。 木槿瞧着男人跟在李娜的身后，往她这边走，索性就跟两人错了开来。 人家李娜巴不得跟别人独处呢，她又不傻，干嘛杵在这做电灯泡。 木槿回柜台后面找了把椅子歇着。 跟她想象中有点出入的，李娜很快就从书架里头拐了出来。 尽管瞧见她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不过脸上那股喜悦之情，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书店里的人不多了。 木槿在书店的好处，就是闲下来的时候，能免费看书。 海城的新盛书店够大，里面藏书多，有很多她以前上学时候看过的外文小说原著。 木槿只当消磨时间，她试着去看，发现很多内容自己还是能够看明白的，只是阅读速度会很慢。 040章 品学兼优的顾青言 “唉，木槿，都八点半了，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些，平日里不爱搭理的李娜，因为没人值班的缘故，难的好脾气跟叶芷说了一句话。 “噢，是差不多时间该关门了。” 木槿回了一句，李娜拿着外套的手一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店里还有人呢，你急个什么劲，反正你宿舍没走几步就到了，就不能多守一会儿？” 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表，朝木槿说道：“这样吧，你今儿就在这守到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不到时间，你不许到里面赶人，还有，最里头那个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的那个，他要是要借书，你把他的读书证收下就行，钱不用收。” 李娜一字一句的朝木槿交代。 木槿跟着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不大乐意。 李娜临走之前还朝里头张望了一眼，里头静悄悄的，没任何动静。 她略微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提着手提包，急匆匆的走了。 木槿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继续看她的外文书。 她看了半页，瞧见里面有好多生僻单词，也懒得翻词典了。 干脆去没人的书架前整书。 整理书籍的工作每天都要重复去做，开始木槿也觉得挺繁琐的，这两天渐渐做习惯了，也知道其中的要点在哪。 她的动作很利索，或许是这几天劳动量有些大的缘故，木槿总觉得自己在放书的时候，有一种身轻如燕的错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书店里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他们大多是趁着下班来学习的，到这个点也不会借书回去，单纯是为了省钱。 木槿瞧没有人叫她，干脆埋首于书架里头，一行又一行的整过去。 足足整了半个多小时，才整到了最后一行。 一方蓝色的袖子，在木槿即将进行最后一排书架的时候露了出来。 想起李娜临走之前的交代，木槿只敢偷偷的朝那人看一眼，便准备离开。 没成想，她看见那人的侧脸，脚步便舍不得挪开了。 让李娜这么关照有加的人，竟是海城医院的顾青言！ 最里面一排的灯光有些昏暗，顾青言背靠着书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他的目光专注，一只手捧着书脊，另一只手保持着即将翻页的姿势。 速度不疾不徐的看完了一页，再进行下一页的翻阅。 “不好意思，我有些入神了，忘记书店要关门了。” 顾青言只隐隐约约看见自己身边站了一个影子。 他连头都没抬，就先对木槿说了抱歉。 等他将这页看完，扭头的时候，瞧见木槿这个老熟人，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是你啊，木槿。” 瞧见顾青言笑靥如花的模样，木槿很没骨气的有点怂了。 “顾医生……好。” 就连叫个人，她都有些磕绊。 “嗯，时间好像不早了，这本书我才看了一点，需要借回去研究，麻烦木槿同学帮我办理一下借书手续，总不能因为我，误了你的下班时间。” 木槿瞧他眼睛舍不得从书本上挪开的模样，连连朝他摆手，语无伦次的说道：“没关系，还没到规定的时间，顾医生，你要不到外面看，这里光线不大好。” 041章 静静的陪伴 顾青言思索了一番，朝木槿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想赖在书店，而是因为回医院的宿舍的话，有很大的几率是看不成书的。 医院的急诊部，是个奇怪的部门。 在门诊的医生，二十四小时都要伺机而动。 要么就是一直没什么事，要么有事的时候，就会忙个不停。 今天他出来，也是跟人调了班，不然像他这种住在医院宿舍的人，随时都会被叫过去帮忙。 整个新盛书店，就两把椅子。 平日里都是王丽和李娜坐的。 这两人都不在，刚好可以让木槿和顾青言两个人坐。 顾青言的挑了里面的位置，他朝桌上看了一眼，瞧见叶芷看的那么外文书籍，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木槿，你在看《生命之源》？” 木槿也就那么个半吊子水平，顾青言提了一嘴，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将书本拿到自己跟前，讪讪的说了句：“就是看着玩，有些看得明白，有些还得查字典，不过内容挺有意思的，总觉得看了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木槿的小动作，自然没逃得过顾青言的目光。 他瞧见桌子上，果真放了一本翻开的汉英大辞典，便问了句：“是有些句子不大好理解吧？或许我可以帮你翻译翻译。” 顾青言诚恳的模样，让木槿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她打开抽屉，将外文书籍和词典，一股脑的放了进去，朝顾青言说道：“不用不用，我今天不想看了，等想看的时候，我再慢慢查字典，看外籍书，还是自己理解比较好。” 顾青言听罢，便不再开口，略有所思的朝木槿点了点头。 木槿瞧他的视线又回归到了书本，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到了书架里头，一边装作整理，一边时不时的从空间的间隙，看着他的身影。 柜台这边的灯光很亮。 起码顾青言并不需要再皱着眉头去辨别字迹。 尽管他现在只是海城急诊部的一名普通医生，但他从没忘记自己的志向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门诊鲜少有让顾青言动手的时候，不过这里的试手机会，的确比大城市多得多。 哪怕只是小小的缝针，在日常工作中，顾青言也做的很认真。 只不过，想要当上一名外科医生，还需要漫长的道路，顾青言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总有一天，能够顺利的拿稳手术刀。 又看了两页，顾青言的对里面的一个病例兴致很浓。 只可惜，小地方的资源有限，这里不是他从小生活的盛城，也不是他所生活的，只需提前说一声，就能很快拿到相关书籍的顾家。 不过他并不觉得来这里有什么不好。 起码，在这里，让他有了不一样的生活体验，还遇到了许多不同的人。 原先二十多年他觉得略微枯燥的世界，现如今，因为有新的色彩的填充，而变得斑斓。 比如，遇到了一个他瞧见就忍不住会开心的小胖妞。 想到这里，顾青言抬头朝书架里头看了一眼，正巧瞧见木槿瑟缩回书架后面的身影。 042章 被刁难了 顾青言最终只在柜台那边坐了一刻钟，就跟木槿道了再见。 木槿按照李娜所说的，帮他办了借书手续。 等她将地扫了一遍之后，便准备从抽屉里拿锁关门。 她瞧见了顾青言在借书证里面夹着的五块钱。 木槿想了想，将借书证和钱都夹进了自己看的书里面，准备等李娜第二天过来的时候，跟她交账。 今天下班晚了，按照规定，第二天的时候是可以略微晚到的。 所以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木槿下意识就多眯了一会儿。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赶忙起床洗漱了一番，匆匆忙忙往店里赶。 进门的时候，她还特意瞧了柜台里面挂着的时钟，她只比正常上班时间晚到了两、三分钟，算不上迟到。 “娜姐，昨儿晚上顾医生走得时候，借了书，借书证和钱都在我这，我这就拿给你。” 瞧见李娜又在闷头算账，木槿直接打开抽屉开始翻书。 王丽瞧见她，一个劲朝她眨眼睛，木槿瞧她眼睛有些肿，便停止了翻书，朝王丽说道：“丽姐，你这休息了一天，眼睛好像有点肿了，这怎么弄得？” 王丽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跟木槿聊天，而是给了一个木槿看不懂的眼神。 木槿觉得今天这两人都挺不正常的。 她将夹在书里的借书证放到了李娜边上，从柜子里拿出抹布，一转身，就对上了田翠那张拉的老长的脸。 “木槿，你来得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让你收钱、碰钱，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是不是，这才来了几天啊，就敢踩着门槛的迟到，真当我管不着你了！” 田翠的语气里满是苛责，平日里都是李娜管钱，王丽偶尔搭把手，昨天那种情况，木槿仅仅是收了一个顾客的钱，这大清早的就被一阵喷，并且瞧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果然不出木槿所料，田翠说完之后，并没有给木槿一丝解释的机会，对着木槿又开始新一轮的逼问。 “我这一大早，就接到有人举报，说是昨儿新盛书店，没按照规定的作息关门营业！” “等我到这来一问，李娜说昨儿晚上她有事先走了，说起来，就是你一个人留在书店。” “你给我说说，谁给你的胆子，私自把书店开到九点多钟，乱了咱们这的规矩！” 田翠得理不饶人，瞧见木槿不吭声的模样，气焰更加嚣张。 她瞧见木槿抬头，朝柜台里头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拍了拍木质收银台，大声的吼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朝她们两个瞅什么？你以为她俩会来护着你？！” “得了吧，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以前她们两个在的时候，从没发生过这么多事！怎么你这一来，就被人举报到主任那去了呢！” “呵，说说吧，你是想自己写检讨，罚半个月的工资，还是现在亲自去跟主任解释，看他会不会谅解你？” 田翠仗着自己“有理”，不断的对木槿施加压力，她双臂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脸上的样子更是猖狂的狠。 043章 父母撞见 “田助理。” 遇到这种情况，木槿也没必要一直忍气吞声。 她不发火，不代表没有自己的小脾气。 “呦，出了事知道本分的喊我一句田助理了，瞧你这副又蠢又笨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当初厉主任怎么想的，非要把你招进来，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到了这个时候，田翠不再掩盖自己的丑恶的嘴脸。 本来她让自己的侄女进新盛书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可那丫头也是个不长进的，在负责新盛书店的主任面前，露了识不全字的马脚，主任这一赌气，才说要找个高中生。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乡巴佬木槿，把她侄女的工作抢走了，她当时可是在她哥哥面前夸下过海口的，她这一搅和，她在老田家的颜面都被丢尽了。 这口恶气，田翠一直憋在胸口，这事怪不得她的侄女，也怪不得厉主任，要怪就怪这个木槿，偏偏要冒出来，破坏她的好事。 “槿丫头。”一道严厉的声音，从田翠身后传来。 木槿本想与田翠争论一番，抬头看见手里头提着东西的木家两口子，也顾不得搭理对方，快步走过去，乖巧的叫了一声：“爸，妈。” “呦，刚那声可吓死我了，这里可是书店，禁止大声喧哗，果真是乡巴佬，一点规矩都不懂。” 田翠瞧见木槿家里来人，态度略微收敛了一些，不过她话里的意思，明里暗里都是在嘲讽。 能托厉主任进来工作的人，田翠开始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呢，虽然话重了一些，但没往把人弄走这方面想。 可木家父母一来，田翠瞧见他们两个穿着的这么老土，心里头最后一点顾忌彻底没有了，直接朝对方说着奚落的话语。 “槿丫头，你来之前，爸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咱家不差钱，你妈和我只不过想让你出来见见世面，要是我们今儿个不来，你就打算一直受人家欺负？” 木铁山在木槿的记忆中，一直是个小心本分的农民。 不敢得罪人，也从来不会跟人说什么重话。 可他今天瞧见自个儿从小养到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闺女，被人这么对待。 心里头的火气，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爸。” 木槿没底气的叫了木铁山一声，希望他能够消消气。 陈美兰将手里头提着的东西朝木铁山怀里一塞，将木槿拉到身后，对着田翠，就开始讲她的道理。 “这位大婶，我看你才是不讲理。” “这书店开着，不就是为群众服务的吗？你说昨儿晚上没有按时关门，那谁家有生意的时候，到了点，就要把里头的客人往外头赶。” “我丫头早上八九点就在这上班，晚上也工作到九点多钟，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放在了书店里头。” “你刚刚还凶我女儿，说她坏了规矩，我倒是要让你们负责人现在出来评评理，我丫头天天尽心尽力，累死累活，一句好话没摊上，照你的意思，她还没工作满半个月，想留在这，还得倒贴钱进去咯？” 044章 护短 陈美兰比起木铁山，护起短来，更加的直接。 这个中年女人，不仅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脸，看她穿这么花哨，还扎着麻花辫的模样，陈美兰瞧见她就觉得不顺眼。 亏她穿的人模狗样，这张嘴可是没饶过人。 自家丫头一直都是个闷葫芦性子，上次村里的小孩说了两句，就背着两口子绝食进了医院。 今天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指不定可能发生什么事呢？ 陈美兰越想越怕，看着田翠的眼神，更加的不善。 “哎呦呵，你们二位一直拿我挑毛病，算是个什么事？” “咱天盛书店，可不是那些做小买卖的。这开门关门，都是上头定下的规矩，该怎么作息，就怎么作息，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了我挑刺了？” 田翠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句——“上头定下的规矩”，“你女儿就是坏了规矩”，“我是按规矩办事”，以此来压着木家父母。 陈美兰在护女这方面，绝对不会因为怕事而妥协。 她是没什么文化，但她脑子一直活络，并且坚信自己闺女没有错。 索性一咬牙，跟田翠杠上了。 “你甭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大字不识一个，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 “我这人就是认死理，我闺女没错，跟你说不明白，就跟你领导说道说道，你要是不把你领导叫出来，我和我家两口子，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 陈美兰耍横的这招，语气和说话方式，都是跟花嫂子后头学的。 木槿也是第一次瞧见陈美兰撒泼的模样，这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是两副模样。 “孩她妈。”木铁山多少觉得有些不妥，朝陈美兰提醒了一声。 陈美兰依旧不为所动，叉着腰，气势十足的跟田翠面对面的干瞪眼。 最终，还是田翠败下阵来。 “行，我总算知道，木槿这丫头不守规矩，是从谁身上学来的。” “有这样蛮横的父母，怪不得生这样的女儿。” “找主任是吧，你觉得主任愿意管你这么屁大点事？！” “这次就算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有下次，别提你爸妈来了，就算你全家老小都跑过来说理，我都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田翠这人，平日里横，遇到比自己更横的，也只有认怂的份。 她虽说这次算了，可是嘴里头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的，只不过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木铁山瞧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自个儿闺女以后呆在这，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朝书店里另外两个一直装作没看见的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用不着你这句‘算了’，今天来，我就直接把我闺女领走，省的我们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她的呢。” “这店里头坐了这么多人，凭啥就我闺女一个人手里头拿着抹布要干活啊，还有，你最开始开口说得那事，我闺女帮忙收个钱，到你嘴里头也变成了错。我木铁山的女儿，到哪都受不得这么大的委屈。” 045章 回家 木家两口子这么一开口，事情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田翠听见木铁山开口，脸上的表情，是藏都藏不住的开心。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表情收敛了起来，板着一张脸说道。 “木槿，你和你家里人，把我们新盛书店当什么？” “想来就来，受了点委屈，就拍拍屁股走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留在继续干，守着这个铁饭碗，还是跟你父母回去。” “好歹还是个高中文凭呢，就凭你父母，到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此时的田翠，嘴上虽然说着劝着木槿的话，可她那副嘴脸，明摆着就跟是施恩似的。 她心里巴不得把木槿赶紧赶走，但这表面上的留人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田助理，我爸妈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留在这了，我还真怕自己又犯什么错。” 木槿并不傻，她要是想继续在这工作，现在就必须要朝田翠低头，赔礼道歉。 这以后在新盛书店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尽管这个工作，放在这个小县城，是真的很不错。 可木槿觉得，这天底下总归有比这更好的工作，没必要为了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卑躬屈膝，还让自己的父母跟着低头。 “呵，行，你想走，我自然不会留，那就把手里头的抹布放下来吧，让其他人瞧见，还以为我非要使唤你。” “咱们这呢，正式工一个月工资三十块钱，你来了八天，满打满算，只能算你五块钱工资，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但这钱，你要拿可以！拿完钱，你赶紧给我回宿舍，把东西收拾完带走，别带你爸妈堵在书店门口，晦气！” 田翠从兜里，拍了五块钱出来，说出来的话很难听。 木槿也不跟她客气，五块钱虽然不多，但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她自己用血汗赚来的钱，没必要死守着所谓的尊严。 懒得跟这人废话，木槿拿了钱，就转身走了，木铁山和陈美兰跟在后头，手里头还提着一堆准备带给闺女和她同事吃的东西。 现如今倒是省了，正好连同闺女的东西一起打包带回去，留着她一个人慢慢吃。 “爸，妈，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你们别忙活了。” 木槿住的宿舍离得不远，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 陈美兰瞧了一眼，就帮着收床单被褥。 “丫头，让你妈来，你坐着歇会儿，这两天还不知道遭多少罪了呢。” 木铁山将一网兜的苹果，放到了木槿手里，自个儿也去帮忙收拾。 没一会儿功夫，木槿的东西都被收好。 木铁山和陈美兰的两只手，都拿得满满的，木槿想帮忙，木家两口子只给了她一个轻便的小包。 一家三口，带了好些东西，木铁山索性又叫了个拖拉机送。 回去的路上，木槿瞧着周围的景色，从未有哪一刻，觉得空气有这么清新过。 “丫头，跟爸说说，你在城里头的工作感受？”木铁山突然开口，瓮声瓮气问了这么一句。 “还行吧，除了不大自由，我还挺喜欢在书店这个工作的。” 046章 也给你开个店 木槿话音刚落，木铁山跟陈美兰两个人都噤了声。 两口子到现在才有些后悔，但仔细想想，也没觉得自己做错。 他们这会儿脑子里想的全是木槿工作的事，心里头多少有点不安。 “槿丫头，你自上高中开始，都是呆在城里头的，也早就习惯了城里的生活。” “爸妈呢，也没什么大本事，找不到关系，再给你找像在新盛书店这么好的工作。” “但我们也不想，你跟在我们后头，一辈子在山上忙活。” “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先回去歇几天，爸妈手里头这么些年也有点积蓄，拿出来一部分，也给你在城里开个店好不好？”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响个不停。 木铁山沉思了许久，才扯着嗓子跟木槿说话。 前头开拖拉机的人，听见木铁山的话，忍不住回头夸赞了两句：“小姑娘，你这是多好的福气啊。你爸妈听你说喜欢县城的工作，就说要在城里给你开个店，这得花不少钱吧。” “嗨，大兄弟，甭提什么钱不钱的事，我和我家那口子，就养了这么一个女儿，这钱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用在这一个女儿身上，还真没地方用去。” 木铁山朝前头的人搭着话。 木槿心里堵堵的，轻轻的推了陈美兰一把，朝她说道：“妈，我不要你们花钱给我开店，我这两天就去城里头找工作，实在不成，就跟在你们后头种地。” 陈美兰拉过木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表示安抚。 她朝木槿慈爱的说道：“傻丫头，你自小到大就没干过农活，哪能跟我们后头种地啊。” “再说，开个店的钱，爸妈还是有的。你听爸妈的话，咱回去歇几天，再帮你忙活开店的事。” “你刚不是说，喜欢书店的工作的，那就让你爸帮你开个书店。你自个儿做个小老板，能管自己一口温饱，爸妈也就不会一直为你操心了。” 木槿听着，拒绝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瞧着年近半百的父母，脸上出现的褶皱和生出的白发，默默在心底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孝敬二老。 木槿到家已经过了中午的饭店。 陈美兰做了面条，木槿就着家里有吃剩的卤子，一口气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木家两口子在屋里头整理农具。 木槿回房间，准备睡个午觉，一碰枕头，才发觉自己累得不行，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木铁山和陈美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木槿陷入梦乡之后，发现自个儿脑海中，居然出现了玉葫芦里头，那个没什么用的抽奖轮盘。 梦境中的木槿，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在轮盘上跳动的小人，她跳到哪个格子，指针便会朝她这个方向倾斜。 或许是心里有些压抑，木槿发现了这个乐趣之后，不停的在抽奖轮盘上疯狂跳动，直到累极了，才停了下来。 轮盘上的指针也跟着落定，木槿面前浮现出大大的“愿望”，这两个字。 管他呢，反正是做梦，那就许个愿吧。 木槿没想好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顾青言侧头看书的样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睡着了的木槿，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只是木槿并不知道，此时她脖子上挂着的玉葫芦，发出了浅绿色的光芒。 047章 双符到手 木槿这一觉，睡到了暮色四合。 陈美兰知道自家丫头缺觉，做完饭也没叫她，自然，一家三口的饭，也跟着推迟了。 木槿醒的时候，只模糊的记得自己的梦。 她记得自己抽中了“愿望”之后，居然忘记许愿，满脑子想的全是顾青言。 当真是美色误人，说起来，木槿跟顾青言也没有接触几次，她怎么就对对方念念不忘了呢？ 木槿起来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陪同父母吃完饭，又窝进自己的房间了。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 木家父母吃完饭，洗过锅碗之后，早早被睡下了，木槿甚至能够听到木铁山微微的鼾声。 时值盛夏，山上远远有蝉鸣声传来，木槿打开窗户，能够闻到一股山风的清香。 木铁山早在木槿离家的时候，就给家里的门窗都安上了纱窗。 所以木槿并不担心会有蚊虫会从窗户飞进来。 她撑着头，静静的享受着微风的吹拂。 过了一阵，又觉得无聊，便将脖子上挂的玉葫芦给摸了出来，拿在手上把玩。 木槿总觉得，这枚劣质玉葫芦，一段时间没见，一眼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廉价了。 原本磕坏了的地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明显，边角隐隐变得圆润，看上去更像一枚特意雕刻城的斜卧着的姿势。 玉石通体的颜色，虽然仍夹杂着白絮，但搭配起来，给人一种意外的和谐感。 木槿拿着桌子上摆着的手电筒，朝玉葫芦照了照，小小的玉石，所映衬出来的光，柔和极了，看上去特别的舒服。 木槿深吸一口气，换成左手的食指，磨磋着玉葫芦的口。 很快，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奇怪的抽奖轮盘。 她瞧着这个轮盘，总觉得跟她以前那个用过的不大一样。 但具体也记不清楚，有哪里不一样。 木槿使用意念，操纵着轮盘转动，她的精神力一直集中在一块，跟她梦境中相仿的黄色板块，没成想，这次她脑海中的指针，比以往任何一次转的还要快。 快到木槿都能够感觉到自己额角出汗，太阳穴胀痛。 她实在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精神力涣散开口，心里头随意喊了句“停”，轮盘的指针，才慢慢的停止了转动了。 指针落定，木槿刚刚发生过的疼痛，仿若只是幻觉。 她下意识的朝桌面上的镜子看了一眼，瞧见自己鬓角的汗水，知道这并不是幻觉。 木槿打开抽屉，想找快帕子给自己擦擦汗，瞧见抽屉里多了两张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手忍不住，朝这两样陌生的东西伸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的抽奖轮盘逐渐消失，出现的是关于这两样东西的相关信息。 ——好运符，将该符纸展开，对人或事物使用，在一段时间内，能够获得运气加持，使用者福气不断，财运滚滚。 ——噩运符，将该符纸展开，对人或事物使用，在一段时间内，能够让人“噩运缠身”，坏事连连。 048章 “好远连连” 木槿对其中的好运符比较感兴趣，她将黄色的符纸展开，盯着上面晦涩复杂的图案许久，眼睛都看累了，也没看出这张符纸有什么特别。 她将这张好运符又折好，放回抽屉里原先放着的位置，想等着第二天起床，学着小说里面，找个火柴点着了试试。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木槿怎么找，都找不着这枚符纸的痕迹。 “槿丫头，起来吃早饭了，早上你爸说让你给你煎个鸡蛋吃吃，你说巧不巧，我一连敲了三个，都是双黄蛋。” 木家平平无奇的一天，因为陈美兰敲出三个双黄蛋，而变得喜上眉梢。 木槿拿起自己的茶缸子，就去院里头快速洗漱。 这刚吃完饭呢，老远就听见拖拉机“突突突”的声响。 木铁山出去瞧了，没一会儿，就领了个不认识的人到家里，又是倒茶，又是抓花生的。 “大兄弟，找过来不容易吧，这拖拉机往我家这头的路可不好开，你先歇会儿，我找人帮忙将家里的核桃，给你倒腾出去。” 那人虽是个开拖拉机的，但却带着一副眼镜，周身气质十分的严谨。 他没有去接木铁山抓来的花生，朝他做出了推拒的动作，用手抬了抬镜框，朝木家人说道：“我是海城采购部的，今天下来可不是只拉你一家的货，咱抓紧时间，把核桃过称。我这次只能先运一部分走，余下的，等下次过来再说。” 木铁山自然连连点头，陈美兰也来帮忙，用采购员带来的布袋子，将不同品级的核桃，各兜了一些。 这时候用的还是杆称，对于农村人来说，这是不常用却必备的玩意。 木铁山靠山吃山，这玩意能算出收成，所以她家是陈家村里，唯一一个将大杆秤跟小杆秤都备齐了的人。 这会子，拿出来用，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木家的，你家有称，自然是识称的，这最大的，这个月的收购价是二块二一斤，中等的，是一块七一斤，这种最小的，只能算一块二毛五一斤。” 说着，穿着深蓝色工装的采购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记了一下，又摸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的上下拨动着。 很快，就说了一句：“每个袋子起一斤二，再乘以相应的价格，合计一百九十七块二，你女儿也在家里，可以算算。” 木槿手里头拿着个小本本，公式才算到了一半。 等了两分钟，她才嘟囔了一句：“一百九十七块二”。 那人点了点头，合上了本子，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沓钱，数好，递到了木铁山的手里。 “你数数，一百九十七块二。” 木铁山并没数，直接将钱塞到了木槿手里，朝那人说了一句：“大兄弟，不用数。” 说着便帮忙扛起装核桃的布袋子，往村口走。 那人点了点头，也跟着扛袋子。 木槿瞧着两人远去，数完手里头的钱，交给了陈美兰。 陈美兰却又推回到她手里，朝她说了句：“丫头，你拿着吧，过两天去省城，还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 木槿身怀巨款，总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049章 去省城进货 现年头的钱，是真的很值钱。 虽不是木槿熟悉的红票票，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一张超大面额的灰蓝色票票。 木槿在家修整了两天，木铁山也没闲着，这两天光往外头跑，听木槿妈妈说，好像是去找人问省钱进货地方的路。 木家父母还真不是一时兴起，他们并没有急着租房，而是准备先带木槿去省城看看行情，再考虑书店的可行性。 如果实在不行，转卖水果之类的，应该也很不错。 不过，她们还是一切以木槿喜欢的为优先感受。 第三天天一亮的时候，陈美兰就将木槿叫起了身，让她收拾一点简便的行装，又往她的提包里，塞了点水果饼干啥的，说是让她留在路上吃。 木槿跟在木铁山后头，先是蹭别人的摩托车，一直送到了长途汽车站。 后来买了票，便一直站在检票口等，两人在车站里头，啃了两口饼干，算是应付了。 这时候去省城的车，是有固定的班次，像海城这边，上下午只有一班，每班车的人数也不一定会满。 木槿和木铁山挑了两个靠后的座，一路颠簸，木铁山对外头的事物，特别的新奇，眼睛都没省的从窗外挪开过。 至于木槿，满脑子的想法都是——“怎么这么晃？”、“还要多久才能到？”、“回来还得遭一次罪。” 幸好这后半段的路况慢慢转好，木槿也成功被颠到睡着。 江城不愧是省会城市。 车子行驶了四个多小时，木槿在感觉到一种不同于天气的热浪之后，缓缓的睁眼。 瞧见的就是初见规模的城市，和木铁山看着窗外，啧啧称奇的模样。 “爸，应该快到了吧。” 木槿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蔫蔫的。 木铁山朝她看了一眼，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朝她手上一塞，说道：“应该快到了，给，你先吃个果子垫垫，等下了车，咱还得先摸清地方，才能去吃饭。” 木槿眨巴眨巴眼睛，瞧着手里那个没洗的苹果，又给塞自己包里去了。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但同时，她爸又是个糙汉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 “前面拐过去就到车站了，要在车站下的人，就留在车上，要到车站门口坐车的，待会儿我开门的时候，直接下车就行了。” 司机带着木槿亲切的海城口音，朝车里人说着话。 车上的其他人，看上去对来江城很熟，并没有多大反应。 倒是木铁山高兴的不行，像在山上回应人似的，大声的回了一句：“好嘞，谢谢师傅。” 弄得全车厢的人都朝这边侧目，木铁山还憨憨的朝车里人笑。 木槿觉得窘迫，好想将头埋进自己的包袱里。 没两分钟，车子驶停。 木铁山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一下车，她就叮嘱木槿，让她跟紧点，不然容易丢了。 说完，也没有等公交车，抬起脚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木槿气都没喘匀呢，无奈，只能跟在木铁山后头七绕八绕，搞的想他对这块很熟似的。 “唉，槿丫头，我问隔壁村的大柱子，他说在车站前头下车，就这么走，走到这儿就能瞧见了的。咋我只能看见高楼，看不见批发市场咧？” 050章 遇成海 木槿虽说瘦下来一些，但跟在木铁山后面，走了这一路，还是很吃劲的。 她瞧见木铁山停了下来，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在木铁山张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木槿抬头往周遭看了一眼，确实只瞧见一些高楼。 “爸，我累得够呛，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找人问问吧。” 木铁山瞧见自己女儿，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想起了在家时陈美兰对他的嘱咐，他有些心虚，摸了摸鼻梁，没再坚持自己一来就想把事办完的想法，而是朝木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木槿眼尖，瞧见马路对面开着小饭馆。 便带着木铁山从树荫底下，一路踱了过去。 马路对面有好几家小餐馆，无论是餐馆布局和菜单，都是一模一样的。 有两家生意很好，一直瞧见有客人进进出出的。 七月头的太阳火辣，木槿只想找个凉快的地，瞧见有家店几乎没什么人，就带着木铁山进去了。 餐馆的每个餐桌上，都有一台安在墙上的风扇。 老板瞧见有人，招呼木家父女俩坐，顺带问他们要吃些什么。 “我来一碗素面就成，闺女，你瞧瞧你要吃什么，是吃个青椒肉丝面，还是吃这个牛肉面？” 木铁山朝桌子上的菜单看了一眼，点了个最便宜的。 而对自个儿的闺女，他是真的舍得。 木槿知道，小餐馆这些品种，也就是一碗素面，上面放些之前炒制好的东西。 她想了想，还是点了一份肉丝面，并不是自己贪吃，而是想着待会儿跟木铁山分着吃。 反正这价格方面，也就差了五毛。 餐馆里头还有一个正在吃饭的怪人。 大夏天的，他穿的还是春装，头发也留得很长。 木槿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他呼噜噜的大口吃面，桌上已经叠了两个空大碗。 “老板，再来一碗牛肉面，一共多少钱，你算算。” 那人说话带点口音，但嗓音并不难听，或许是这人看上去有点不好相处的缘故，餐馆的老板，很快先给他上了牛肉面，声音高朗的说道：“四碗牛肉面，一共四块八毛钱。” “五块钱，不用找了。” 这人说话挺爽快的，话说了一半，餐馆里，突然一阵寂静。 木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就是对方干巴巴的朝老板说了一句：“老板，忘带钱了，回头给你送过来成不成。” 原本笑开了花的老板，立马变了脸，嘴里不高兴的说道：“这年头哪有人来省城吃饭，还不带钱的，我瞧你这样，是跑来我店里蹭吃蹭喝的吧，今天要是不给钱，别想走了，你可以立马给你认识的人打个电话，让他送钱过来。” 餐馆的老板，应该不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他说话的功夫，便将这男人面前的牛肉面，给端走了。 “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这有块对我很重要的手表，先压在你这，回头找你赎成不，我成海，从不会欠人一分钱。” 餐馆的老板，本来就不大高兴，听见他说这话，更是不耐烦，嘴里催促了一句：“去去去，这年头，在江城，二手的手表能卖几个钱，我也没空操这个心，甭说这些有的没的，找人来给钱，要不然，你就呆我店里，干一个礼拜的活在再走。” 051章 认了个大哥 两人对峙的时候，老板娘从里头端了个不锈钢的托盘出来，将两碗面条端给了木槿父女。 木槿瞧那男人从兜里摸出一块手表，依依不舍的模样，便问了面前的中年女人：“我们这两份多少钱？” “一碗素面，一碗肉丝面，一共一块二毛。” 木槿从自己兜里掏出了六块钱，放到了老板娘手里，朝她说了句：“我们的，连那个人的面钱，一起付了，老板娘，你把那碗面还端给他吧。” 木铁山诧异的朝木槿看了一眼，但还是低头吃面，没说什么。 老板见有人给钱，也懒得跟那人计较，他给了个眼色，让中年女人将钱收着，嘴里便开始说着一些讽刺的话：“大男人没钱，还出来吃这么多，你害不害臊，可不是每次都有好心人帮你付的，更何况，人家自己都没舍得点牛肉面呢。” 长发的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沉着脸说了句：“我不是没钱，只是没带钱，吃这么多，我付得起。” 说着，他朝木槿这桌走了过来，将手表放到桌上，说了句：“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成海，不会欠别人钱，你们等我一下，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将钱还给你们。” “还有，老板，剩下的一碗牛肉面，给我留着，等我回来再吃。” 木槿也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瞧见他手里的皮肤，十分的粗糙，跟木铁山常年干活的手有得一拼。 “唉，小兄弟，表你收回去。” 木铁山瞧见这人还当真把表压在这了，觉得心里头有点不安。 几碗牛肉面是贵了点，可这年头的手表，却是大价钱的东西。 他虽然不知道这块表值几个钱，但绝对比牛肉面值钱的多。 成海到了门口的身子僵了一下，最终并没有回头，而是快步的走了。 木槿没在意这件事，瞧见手表放在桌子外沿，便拿到桌子里头去了。 木铁山还朝那人背影看的时候，木槿趁机夹了些肉丝分到他碗里，然后再低头吃面。 成海说是半个小时，还不到半个小时，木槿就瞧见穿着怪异的他，背了个土土的尼龙包进来。 很像那种街边摊上卖水果的，挂在身前用来收钱的包。 老板本在打盹，瞧见这人还真的来了，赶忙将重新煮过的面条端了出来。 木铁山也有些困了，趴在桌上有了微微的鼾声。 成海从包里掏了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递给了木槿。 木槿瞧见这钱，摇了摇头。 成海从木槿手边拿过手表，又将五十块钱塞到了木槿的手里，说了句：“不用找，剩下的算是我的感谢费。” 说完，他便走到自己原先那张桌子，“呼噜呼噜”的吃面。 木铁山似是被对方的嗓门吵醒了，也没瞧见木槿手里头有多少钱，直接开口说了句：“槿丫头，人来了？那咱就走吧，还得去找批发市场呢？” 店老板此时插了一句：“嗨，我们这块的批发市场，老早就并到西郊去了，你们要找批发市场，得回车站坐往那边的公交才行。” 052章 最美不是下雨天 木铁山愣在了原地，他光顾着找邻村的人打听，却忘记了地址会有变动的事情。 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小时候，现如今，兴冲冲的带着闺女来了省城，找不到地方了，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老板，谢谢你啊，我到车站里头问售票员好啦。”木槿的心态很好，朝对方道谢，便准备原路返回。 她本来就不觉得，今天一天就能把事办成。 成海听了一耳朵，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他三两口吃完，随意擦了擦嘴，便朝木槿父女俩追了出来，拦住了他们。 “其实，不用去车站那么麻烦的。” “你们刚刚帮了我，我正好要去西郊那边，我带你们去批发市场吧。” “不过，你们得先告诉我，要去看什么货，那边的市场大的很，有很多区域，去不同区域，也要从不同的道走。” 成海开口有些拘谨，不过瞧他诚恳的模样，木槿相信，他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木铁山就没她那么多想法了，脸上的表情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说道：“那就谢谢你了，小兄弟。” 说完，还朝对方握了握手。 成海朝两人点了点头，便带着两人往一个方向走，看着手表等了一会儿，成功拦到了一辆车。 有了一个引路人，木铁山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他一路跟对方说说笑笑，两个看上去气场完全不同的人，居然还真说到了一块去。 到了中途转车的时候，木铁山还拍了拍木槿的肩膀，吹牛似的说了一句：“槿丫头，成小子才比你大不了几岁，我替你认了个哥哥啊，以后来江城，你见着他了，可得叫大哥。” 木槿一头黑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成海也扭头朝她看了看，不过他向来不爱笑，勉强朝着木槿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僵硬极了。 有了这层“虚假”的兄妹关系，成海索性好人做到底，领着木家父女两人，逛完了批发市场的图书区。 怎么说呢，量很大，品种也挺多，但给木槿的感觉，是太过于杂乱，而且在小县城，能卖出去的书就那么几种，没有一家能让木槿满意。 木铁山心头的火热，也在此时降了下来。 在他的想象中，跑到省城来批发，必然是看中质好价优的原则。 他瞧见这里的很多书，都是那种卖不出去打捆的，书页泛着黄的，心里头别提有多烦躁了。 “木伯伯，槿妹子，我觉得批发市场里的书，并不适合你们拿回去开书店，我倒是认识一个朋友，也有做这方面的生意，不过他那地方在城东，我看今天时间不早了，要不，我明天带你们去瞧瞧。” 成海开口，木铁山也没报多大希望，不过想着要给闺女开个店的事，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应了下来。 成海在这块儿还有事，将两人送到了回车站的公交车上，先行离开了。 木槿想着，在车站那边找个旅馆住也行，起码，明天要去城东的话，坐车是方便的。 回车站的路上，天气愈发的闷热，不多时，便有暴雨降临。 坐在公交车上，木槿瞧着沉淀下来的空气，和被暴雨冲刷过后，翠绿的树叶，以及道路两旁各色的雨伞，觉得这个下雨天，真是美丽极了。 053章 而是与你躲雨的屋檐 木家父女俩，因为要进站的车辆太过拥堵的缘故，选择在车站门口下车。 一下车，木铁山就将行李包，举到了木槿头上，帮她遮雨。 木槿瞧见不远处有个简易的雨棚，便拉着木铁山的胳膊，跑到了雨棚下面，提前占领了这个地方。 虽是瓢泼大雨，但这场雨来得急，按照木槿的估计，没多久，等乌云退去，便会停。 木铁山身上湿了大半，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并不在意自己被淋湿的事情，而是从包里找了块干毛巾，递给了木槿。 “给，丫头，先擦擦，你头发上还滴着水呢。” 木槿接过，瞧见木铁山身上湿的厉害，便将毛巾，帮他勉强擦擦胳膊上的水。 木铁山瞧见，想将毛巾推回去，瞧见毛巾已经湿了的模样，只好将毛巾拿了过来，自己擦了擦。 顾青言到江城车站的时候，也是被门口排的长长的车队，给堵住了。 他来海城半年多，还没能回去一次，这次也是被几个家里的长辈，念叨得不行，才提前一个多月请假，回去看看他们。 回盛城的车票，顾青言已经提前托人买好。 因为不想再去车站里头挤得缘故，他选择从售票厅这边上车。 不过，很倒霉的是，他一下车，一脚踩进了一个水塘。 他抬头看了看，瞧见了木槿父女俩站的那个雨棚，便小心的避着地上的坑洼处，准备到雨棚下面，先整理一下。 顾青言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木槿父女俩的注意。 因为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木铁山还特意侧着站了站，避免木槿与陌生人的接触。 木槿鼻翼间，隐隐闻到了一股薄荷若有若无的香气。 隔着木铁山，她瞧见了那人泥泞的鞋子，便收回了视线。 “丫头，这雨下小了，应该快停了，待会儿咱就去对面那个旅馆，你记得先洗个热水澡，不然容易着凉。” 三个人安静的呆了很久，最终还是木铁山开腔，打破了这份静谧。 雨水顺着雨棚，淅淅沥沥的落下，形成了一方独立的小世界，将三人与外头的喧嚣隔开。 顾青言听见木铁山开腔，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他并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只听出是海城那边的口音，他并不一定认识。 “知道啦，爸。”木槿应了一声，因为无聊，她在原地踢着脚尖。 这个声音，让顾青言的身子，忍不住朝前面侧了侧，当真瞧见了老熟人。 “木槿。” 鬼使神差的，顾青言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木槿抬头，朝木铁山身后，瞧见是顾青言，也很惊奇。 她主动将木铁山拉开，高兴了叫了一声：“顾医生。” 顾青言朝她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接话，木槿心头那丝高兴劲，又给憋了回来。 “顾医生，这是要去哪？”木铁山并没有那么多顾忌，随口就问了一句。 “回家一趟，出来大半年了，还没回去过。” 顾青言回复了一句，随即想起了什么，拉开手提包外侧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木槿手里，说道：“木伯伯，我想起，包里备了板蓝根，你们待会儿住旅馆的时候，记得泡了喝，能预防感冒。” 054章 这个大哥不一般 顾青言在木槿的记忆中，一直是个寡言的人。 不过他的外冷内热，木家人是深有体会。 或是离的近了，顾青言身上好闻的气息，更加的浓郁。 木铁山朝他道谢，他朝外头看了看，便说了句：“我赶车，先走了。” 木槿瞧着他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木铁山见状，也带木槿去了对面的旅馆。 一夜好眠。 木槿睡醒后，跟着木铁山下楼，打老远，就瞧见了成海的影子。 今天的成海，换了一套衣服，不过头发还是十分的凌乱，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他蹲在路边抽烟，胳膊肘里还夹着一个皮包，颇有一种社会的感觉。 木铁山远远的朝他打了招呼，成海便踩熄了烟，领着两人，吃了来了江城最丰富的一顿饭。 尽管很多东西，看上去卖相一般，但每一样都十分好吃。 木槿和木铁山这两个人，都有些吃撑了。 几人在早饭店歇了一会儿，成海便带两人坐上了公交车，晃荡晃荡去了城东。 车子越往城东开，这里的建筑，与原先看到的西郊那片儿，风格迥异。 已经隐约有商业区的雏形。 成海下车后，带他们七拐八拐，去到的并不是什么市场，也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一个外表老旧的厂房。 “呦，成老板，稀客啊，你来这儿，提前跟我们郑总说过没有，他瞧见我，老念叨你啥时候能帮他清清库存呢。” 旧厂房内，有个看守着的中年人，瞧见成海，就一阵吹捧。 成海从兜里，掏出香烟，扔给他一根，说了句：“先看货，看成了，再说生意上的事，你现在给郑和则那老家伙打个电话，不就能遇上了吗？” 此时的成海，通身的社会气，与木槿初见时，那副怪异的模样不同。 木铁山倒是挺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的，而木槿却觉得，他这个大哥不太一般。 可具体说哪不一般，她又说不上来。 成海将守仓库的人打发走，自来熟的领着木家父女俩，往里头的走。 到了里面，木槿才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的出乎意料。 批发市场那片，不同品类的书，都是被分开的。 而成海带木槿进的一个隔开的仓库里，里面堆积的书，一眼都看不到边。 木槿蹲下来，随手拿了几本，发现教科辅导书居多，其他的种类，十分的杂。 看守人嘴里说的那个郑总，来得特别的快。 木铁山也学着木槿的样子在翻书，他瞧的是印刷是否齐整，和书页是否干净。 瞧着两人忙碌的模样，成海将郑和则拉倒了外头，开口的语气，就很耐人寻味。 “郑总啊，今天来，倒是没给你带什么大生意，我有一个妹妹，想开个书店，所以想从你这拉点货。”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谦卑，但也没让人不舒服，就是打招呼的口吻。 郑和则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朝他说道：“成海兄弟哪里的话，这里堆积的图书，当时还都是靠兄弟你找路子弄到手的，你的妹妹，就是你我郑和则的妹妹，想要多少，只管从这拿就是，不过，兄弟我一直想找你要个出货的主意，您给指点一个呗。” 055章 张罗开店 木铁山一脸翻了好几本，觉得书本质量挺好，便朝木槿问了句：“丫头，你看这里的书，拿回海城去卖，成不？” 木槿其实对于开什么样的店，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不过相较于水果店之类的，书店在打理和压库存方面，不用担心太多。 瞧见这边有这么多的库存，木槿放心不少。 她朝门口喊了一句：“成大哥，我瞧这里的货可以的，只是我要货量少，就怕这儿的老板，嫌麻烦。” 她话音刚落，成海这边还没回复郑和泽。 人精似的郑老板，立马就接了木槿的话，十分热络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小姑娘你要多少，我都可以卖给你，就是这头一次，我可以帮你送过去，后面要货太零散，就不一定能帮你捎过去。” 木槿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成海瞧见木铁山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想起了自己家中年迈的老父，忍不住开腔说了句：“木叔，你们后面要什么货，直接打郑老板的电话，要的少的话，可以直接托长途车带回去，不用每次都来回跑。” 木铁山忙不迭的点头，木槿也是欣喜万分，她心中对她这个“捡来”的大哥，十分的感激。 “成兄弟。” 郑和则看着颜色，语气犹豫的开口。 “郑老板，今儿还是一块帮我叔叔和妹子的忙吧，反正你这书堆在这库里，也不是一天半天，等事情办妥了，你的事，我不会忘了的。” 成海说话方面颇有艺术，不过他的想法，是不愿意让木铁山和木槿，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郑和则一听，就知道自己压着的货有戏，别说让他零售一些书了，就是让他送出去一部分又如何，自己当时兴冲冲进了这些货，卖不出去的话，堆在库里，只能算是废纸。 木槿脑海中有一个大概的策划，她挑了一些海城用的江教版辅导书，还有不少在新盛书店工作时，卖的好的种类。 海城就一家正统的书店，销量不错，木槿也没有跟新盛书店硬碰硬的打算，想的是薄利多销，这一挑，少说也有七八百套图书。 郑和则瞧见货量不小，脸上乐呵呵的，一个劲的用胳膊装成海的胳膊。 挑完书，木铁山付过钱，成海将两人送到可以坐车的地方，便准备离开。 木家父女，对他心里头满是感激，木铁山一高兴，就说要一块儿喝酒，几人找了一家城东的小餐馆，点了几个菜，喝了不少。 成海今天似乎也很高兴，他常年与人拐弯抹角的打交道，鲜少有这么掏心窝子说话的时候，所以今天也是没控制过酒量，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木槿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找人帮忙把两人弄进去。 第二天一早，成海还是早早的走了，不过却是给木铁山留了联系方式。 父女俩赶回长途车站，回了海城，当天就开始找店面，弄装修的事情。 现如今在海城，做小生意的人不少，在城里开店的，一般都是以卖五金之类的为主。 父女两人先是找了街道办，后来在街道办同志的帮助下，看了一个足有六十平的店面。 就是地理位置有点尴尬，说起来跟新盛书店也算是在一条街上，不过一个是在街头，一个是在街尾。 056章 田翠使坏 木铁山不太看好这个铺子，因为这里处在街尾，旁边几家店也是冷冷清清的。 街道办的同志挺有耐心，带他们又去了几个闲置的店面，有几个还不错，不过木槿又觉得面积不够，或者是周边的环境不符。 最终她瞧见了海城高中的位置，还是决定开在跟新盛书店的同一条街上。 木铁山最终还是依了她，跟街道办的人，说好了手续方面的事情，便带着木槿回家了。 同一条街上，要开书店的事情，不胫而走，传进了田翠耳朵里。 新盛书店里的两个职工，李静和王丽，还打趣说：“私人开书店，进货都难，品种也不全，不到一个月，绝对会关门。” 田翠可不是这么想，不管是不是个体开，开在同一条街，绝对是跟新盛书店有冲突的。 新盛书店这个招牌，虽说这些年在海城打得挺响，但那是因为海城独一家的缘故。 人家既然有资本开店，说明家里头也是有资本的，甭管卖得好不好，这书店的业绩，绝对要被分一杯羹去。 这业绩可是要跟年底的奖金挂钩的，这个还没开的书店，哪怕只能开一个月，也可能让自己的奖金缩水不少，想起这个可能性，她就一阵肉疼，心里头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冒坏水。 深夜，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影，提了一个桶，走在了无人的街道。 影子左右看了看，心一横，就将桶里的东西，朝门口一泼。 有狗叫的声音，从寂静的街道上传了过来。 那人也像是被吓到了，拍了拍胸口，提着桶，头也不回的离开。 木槿和木铁山，回去修整了一夜，一家人慢悠悠晃到店面这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哎呦喂，这没开的店面，怎么一夜之间，被人泼了这些污秽东西啊，这多不吉利啊。” “我看八成是新盛书店的人搞的鬼，这条街上，谁不知道，这个店面打算开书店了，多半是想给个警告。” “谁知道呢？不过要是我，我也不敢进这店买东西，这被泼的可是狗血啊，说不准还是黑狗血，摆明了就是驱邪，我们进去买东西，可不是找晦气吗？” 周围人的碎言碎语，让木铁山和陈美兰齐齐黑了脸。 木槿瞧了瞧门口的这一滩血渍，幸好，只有一小部分泼到了门口的台阶，只不过因为绝大部分，都泼在道路靠东的这一边，才给人一种针对这个空店面的感觉。 街道办的负责人，一大早就听人说起这事，此时提了一桶水过来，也没注意木铁山的到来，往门口一倒，便开始训斥。 “从今儿起，街道办晚上就开始轮流值班巡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往人门口泼狗血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谁这么欺负人！最好自个儿到我那认错去，要是被我查出来了，一律按规定处罚！” 瞧见青年人气呼呼的模样，木铁山也有一肚子气。 他不满的说道：“王宏同志，你看人家不是摆明了，不想让我租店做生意吗？” 王宏刚还严厉的嘴脸，瞧见木铁山，立马带上笑容，讨好的说道：“木家的，误会误会，咱换个地方再好好谈谈。” 057章 心有不甘 周围的人投来讶异的目光，似乎对于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会是这家店面的租客，表示惊奇。 木铁山心里有气，他犯起固执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的声音里能够听出浓浓的不满，朝王宏说了句：“别介了吧，有什么事，在这里就可以说。王同志，昨天手续的事情，我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才过了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你说我这铺子，是租还是不租？” 木铁山反问王宏的时候，田翠跟往常一样，忙好书店开门的事情，准备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听见这边的声响，心里实在没按耐的住，悄悄的躲到人群后头，朝这边张望。 木铁山一席话，将街道办的王宏，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心中自然是恼怒的，但因为自己的任务指标，还是给忍了下来。 给海城空余的铺位招商，说起来简单，王宏也跟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费劲了口舌，可这个时候的人，还是觉得钱捂在口袋里扎实。 花多少钱去开店？开什么样的店？什么时候能回本？ 这都是亲戚们反问王宏的问答。 对于这些问题，他给不出答案，也给不了答案。 做生意本就有盈有亏，他不会傻到说出个稳赚不赔。 因为在亲戚面前受挫，王宏都想过写检讨的问题，可谁成想遇到了木铁山这个冤大头，人家一开口，就说要租大店面。 虽说他对这话半信半疑，不过瞧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王宏觉得自己今年的任务指标有着落了。 “木家的，不过一点小事，我王宏现在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此类事情。” “还有，这门口的血迹，你也瞧见了，在我泼水之前，也只到你想租的这家店的台阶上的一节，大家都觉得这只是路上出现了个意外，绝对不会影响你家的生意。” 王宏说得有理有据，还让围观的帮他开腔。 这里围着的好些人，也是附近的商贩，自然是认识王宏的。 他们为了在对方面前博个好印象，纷纷开始劝说。 “大兄弟，我瞧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啊，王同志说得在理啊，兴许是谁早上开车不小心撞了狗，没碰着你家店，不碍事的。” “老陈说得有理，听说你家是要开书店呢，那可了不得，咱海城，一直以来，就只有新盛书店这一家书店。” …… 众人七嘴八舌，木铁山的脸色有所缓解，朝那台阶看了一眼，朝王宏伸手，说道：“哪里有水，我去接一些来，门口乌糟糟的，不像个样子。” 木铁山的语气不悦，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别扭的。 田翠见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发急。 忍不住，语调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在这条街上，少说有工作十多年了，这家尾铺，我就没看有几个人开成过，很多人生意做了一半就做不下去了。” “这门口被人泼狗血的事情，我还是这十年来第一次见，说不准是前头的老板，知道自己招惹了里头的邪祟，特意来给你们提个醒呢？” 058章 露馅 田翠说完之后，周边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显然，很多人被她的言论给吓住了，想想就让人脊背生寒。 木槿刚就注意到田翠的到来。 一开始，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只当是这女人爱凑热闹。 这事都快揭过去了，这个老女人，终究还是不安分起来，选择了煽风点火。 木槿可是在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看她怎么自圆其说，可她还真把周围的人镇住的时候，木槿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宏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将手里头的水桶，朝地上一扔，大声的训斥道：“田翠，有你什么事啊，怎么哪都有你啊？” “我就搞不懂了，现在什么年代，你还把一些封建的话拿出来说，怕不是忘了别人的教训？” “还有你，你，你们！听别人这么一鼓动，脑子里光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想。” “若真是照她那么说，那咱天盛古语有言‘举头三尺有神明’！在场的所有人里面，若是谁干了这缺德的事情，就会得到一定的报应！” 围观的人，几乎都是羞愧的，要不沉默，要么低头。 木槿隐隐觉得，这事跟田翠会有一定的关系，瞧见她听到那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时候，别人都是低头的羞愧，唯有她是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低头，脸色苍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木槿原先猜测这事跟田翠只有三分关系，如今她这自露马脚的行为，却是让木槿对她的怀疑，提升到了七分。 不过，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努力回想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来试图找出破绽。 田翠到底是个脸皮厚的，忍不住回顶了王宏一句。 “王同志，我就这么一说，你干嘛抓着我一顿批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 “你想训我，可你也管不着我啊，我虽也属于这个街道上的人，但我上头可还是有厉主任，你想越俎代庖，是不是要先请示请示厉主任，而不是图自己口头上的一时爽快。” 田翠瞧见王宏黑下来的脸，心里头别提有多爽了。 狐假虎威的事情，她并不是第一次做，所以这次做起来，也是特别的熟练。 不过她倒是知道见好就收，瞧见王宏奈何不了她，便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爸，我怎么瞧，这地上的东西，不像是什么狗血，倒像是杀猪的猪血呢？” 木槿开腔，装傻充愣的问了一句。 田翠本想离开，听见木槿开腔，忍不住回了一句：“这就是狗血，千真万确的狗血，你一个读高中的丫头片子懂什么？就连五谷都不分，还能认出猪血狗血来？” 田翠心里有气，瞧见木槿那副无辜的模样，更是心里头来气。 这个被自己撵走的死胖子，倒是有能耐啊，这么快就鼓捣自己的父母，来开一家书店，跟自己作对。 她要是知道，这个在同一条街上开店的人，是木槿一家子，田翠绝对不会只将狗血泼到门口台阶上这么简单。 “哦？可我们这，可是没人说过，这里泼的是什么血啊？田助理，为什么你从来的时候，就一口咬定，这门前泼的是驱邪用的狗血呢？” 059章 兵不厌诈 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他们只敢小声的议论，因为没证据的时候，谁也不敢得罪田翠这个女人。 “之前没人说过这是狗血吗？临街可是有一个狗肉铺子，每日里杀不少狗，所以我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狗血。” 田翠的脑子转的也够快，她脸上的表情特别的无辜，立马打消了周围人的顾虑。 可木槿却不是像其他人那么好糊弄，笃定这个点，继续反问：“临街有没有狗肉铺子我不知道，但这条街上，就有卖猪肉的，说起来，干坏事的人，弄点猪血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木槿话音刚落，身上还穿着印着字的脏围裙的肉铺老板，就连连摆手，朝众人辩解道。 “我家铺子可没做过这么缺心眼的事情，这两天也没人找我要过猪血。” “猪都是在我自家院子杀得，再找三轮车运过来，杀猪放的血，都被做成了猪血，各位要是不信，谁都可以去我家店里瞧瞧，猪血每天都卖的不错，今天的还有大半桶呢。” 这条街上卖猪肉的大叔，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人却是个老好人。 谁家去他那买猪肉，都没有缺斤少两过，猪杂棒骨这些，更是经常送给老顾客。 他这一开口，比田翠和街上人都很陌生的木槿，有话语权很多。 有人忍不住帮腔道：“我看多半是做坏事的人，怕被这条街上的人知道，才去临街狗肉铺子要了狗血。” “我见过那家经常当街宰狗，桶子也是随意的放，几天才倒一次，王同志，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朝那家店主人问问，看能不能有点眉目。” “对啊，王宏，要是你忙不过来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去问问。”田翠也跟着帮腔，这件事似乎陷入了迷局。 王宏皱着眉，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这个木家的小姑娘一开口，这事怕是不大好糊弄。 他点了点头，刚想让田翠帮忙问问。 木槿就跟小狗似的，在人群边走了一圈，夸张的嗅了嗅鼻子，说了句：“我好像从谁身上，闻到了跟这地上一样的腥味？” 她说这话，反应最大的就是肉铺的老板。 他忍不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那多半是我身上的了，我常年卖肉，身上有肉腥味正常。” 而木槿却是固执了摇了摇头，鼻子一直不停的嗅了嗅，紧接着说道：“我是闻见，香胰子味道里面，有若有若无的腥味，虽然很浅，但我从小鼻子灵，肯定不会出错。” “刚来那会儿，地上的污秽浓，我根本没闻出来，还是这会儿被水冲散了，我才闻出来，有人的身上，也有跟地上一样的腥味。” 木槿一本正经的胡说，偏偏她的语气，表情十分的正经。 木铁山和陈美兰两个人，是从不知道自家女儿有这项本事的，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口子这样的表情，落在别人眼里，似乎就是笃信。 田翠做贼心虚，对着木槿大声喊道：“不可能，香皂根本遮不住狗血的腥味，我是用艾草泡水洗过的，不可能有一点味道！” 060章 木槿的反击 田翠一时冲动，话说出口之后，脑海中就有了“完了”的想法。 她是个直性子，虽然脑子好使，但总有转不过弯的时候。 木槿先是用狗血或是猪血这个假设，加深了做亏心事人的心虚心理。 后来更是无端生出一个闻出了腥味，让当事人产生了自我怀疑。 而她一遍遍的重复，就是为了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 “原来是她啊，自己居然承认了，可真是不要脸啊。” “我说呢，谁会跟一个开书店的有多大仇，人家来租房子的这一家，看上去都挺老实的，不是那种会招惹人的，田翠在新盛书店工作，她这是巴不得人家不开了啊。” “平日里她脾气就不好，我在门口的时候，经常瞧见她跟店里的职员发脾气，还有几个眼生的小姑娘，都是被她骂走的，这女人心肠也太狠了吧，还特意去找狗血来泼人家的门。” 周围人的议论声，在田翠耳朵里，无限的放大。 她觉得自己的脸上臊得慌，但潜意识里还是想否认这件事。 她穿越人群，来到了木槿跟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声的斥责：“各位，你们说我报复，怎么不说她报复我们新盛书店呢？” “你们一定觉得奇怪，这条街上，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开一家书店吧？那我告诉你们，这个女孩，是我们店里以前的店员，因为不守书店的规矩，自己辞职离开的。” “你们可别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骗了，她就是心有不甘，所以才让她的父母，给她在城里开个店，你们说开什么店不好，非要开书店，这不明摆着找茬吗？” 田翠的力气很大，木槿绝对不是这个老女人的对手。 瞧着她睁着眼说胡话，又拉着她卖惨的模样，就算是泥人，也被激出三分火气，更别提木槿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她想挣脱，这女人用得力气更大，木槿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她给捏碎了。 田翠鼓动人的本事可是一流，不少人对木家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王宏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站在哪都不对，里面不是人，干脆不表态。 “田翠，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就在田翠的嘴脸更加张扬的时候，人群之外，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木槿离田翠很近，能够看到她下意识的抖了抖的身子。 她的力道也下意识的松了很多，但木槿却没有选择立即挣脱，而是选择，将另一只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那个小小的纸片，展开。 她用食指和中止的缝隙夹住纸片的一部分，飞快的拍在田翠的手臂上，用力的一推，说了一句：“放开。” 田翠松了手，目光一直看着人群之外。 木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陈美兰见状，赶忙将女儿拉过来，不想再让这个坏女人靠近。 “田翠，我记得我从来海城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这些年，你在书店怎么对人，你在外头怎么做人，只要我觉得，你还有良知，所以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已经数不清，你是多少次给我捅娄子了。而现在的我，真为我之前的纵容，感到羞愧。” “你现在立马给我闭嘴，这事，你做错了！别想拿我开脱，也别用你的谬论给新盛书店抹黑！” 061章 田翠低头 男人的声音十分的威严。 木槿的目光，穿过人群，立马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这是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老式西装，他戴了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看上去十分的古板，朝田翠说话的时候，手是背在身后的。 “万主任来了啊。” “万主任。” “万主任。” 围观的人群都尊称他为万主任，就连街道办的王宏脸上的表情也是诚惶诚恐的。 木槿稍微动了动脑子，就知道来人是谁，除了分管海城的新盛书店的最大领导万厉华，其他还能有谁？能制得住田翠。 万厉华朝周围人看了一圈，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田翠看见他板着脸的一张模样，不由得低下了头。 平日里她虽蛮横，但多少还是惧怕自己的顶头上司万厉华的。 被他说了两句，她哪还敢有什么花花肠子啊，低着头看上去老实的不得了。 “小王啊，都是我平日里对手下的人太过散漫，才让田翠生了坏心思，就此我个人，先向你们街道办道个歉。” 万厉华说话的样子，十分的诚恳。 王宏说起来也算是个小年轻，瞧见这么有名望的人朝着自己道歉，也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转而跟对方说道：“万主任，不麻烦的，不过这事在街道上的影响可不好，更别提要来租店的木家人。” “我看大家要不就当是个误会，这污秽东西只泼到了门口的一节台阶，我看要不让田大姐先给这家人真心道个歉，都是街道邻里的，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没必要把关系弄这么僵。” 王宏瞧见街道办主任，都敬畏的万主任，出来打圆场了，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想要将这件事尽快抹平。 万厉华觉得在理，当即点了点头。 可陈美兰却不依了，说了句：“万主任，我瞧大家伙都这叫你，我也就这么叫了。” “泼狗血的事，闹了这么久，我和我当家的可以不怪罪。” “但你手底下这个田助理，欺负我闺女的事，可不是一两回了，大家伙瞅瞅，我闺女这胳膊，都被她抓红了。” “我就事论事啊，我闺女在你手底下的新盛书店，上过七八天的班，同事有事走了，帮忙收了一个客户借书的五块钱，就被田助理说不守规矩要扣半个月工资。” “那次要不是我们两口子看见，指不定还因为什么事受委屈呢，我家孩子刚高中毕业一年，我们两口子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让孩子的工作不受气，才说给她开个店，怎么这就到了田助理的思想里，就变成了恶意报复呢？” 陈美兰其实还有更重的话，但想着以后还是要相处的缘故，最后只挑了些自己的怨气说，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 万厉华听见这些抱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田翠这么无法无天，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木家的，我现在就跟你道歉成不，求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的饭碗都没了。” “是我心思狭隘，瑕疵必报，不该小心眼，麻烦你们给我能原谅我的小人行径。” 062章 霉运当头 田翠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不过她这个怕，还没有到达思想层面，只是觉得自个儿丢人，怕自己的上司生气。 木槿觉得田翠这种人是挺可恶的，可这事，要是真的移交到派出所，又会叫人诟病。 所以，她刚刚朝她拍下了一张“坏运符”，算是惩罚。 不管她的道歉是不是真心，“坏运符”能让人一段时间不间断的倒霉，但并不会太过，所以她觉得，这个惩罚，应该能让她长长记性。 “槿丫头。”陈美兰一直帮木槿揉胳膊，瞧田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心里还是有气，最终她不想搭理对方，把决定权交到了木槿手里。 “田助理，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没有下次了，这门口的脏东西，既然是你泼的，那你还是先自己处理干净好了，这样我才能相信，你是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木槿的要求并不过分，可在田翠看来，便是对她的侮辱。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了，再加上自个儿的上司还没有表态，她哪敢说一个“不”字啊，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万厉华到底是对他手底下这个老人，还顾念情分。 他朝她看了一眼，说道：“你先把这处理干净了，再回去休息几天，写份五千字的检查交给我。” 说完，好脾气的朝街道办的王宏打了个招呼，说道：“小王，这事解决了，你看，大家伙可以散了吧，田翠的思想上面的觉悟不够，回去后，我会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 王宏是个人精，瞧见事情终于可能盖过去了，连忙朝周围人呼喊：“都散了吧，没什么大事，大家伙都回去做生意吧。” 万厉华这才从木铁山的手里，拿过水桶，放到田翠手里，先一步的离开。 木家一家人，被王宏喊道街道办办公室喝茶去了，他嘴里左一句抱歉，右一句保证。 田翠瞧见这一家人的背影，心里头就满是怨气。 她提着桶，去附近的院子里打水。 井边有个小铁桶，是平日里用来打水用的，说来，她已经很久没干过这样的粗活。 她提着绳子放下去，水桶在井里边晃晃悠悠的，像是盛不到水。 不得已，她只能弯下腰，头朝里头张望，这才掌握了诀窍，将水桶打满。 正打算拉的时候，井边因为常年的潮湿，而长满了苔藓。 田翠脚底下打滑，整个人的重心往井口倾斜，吓的她连忙松了手，水桶坠进了井里，人勉强撑住了井沿。 这让她整个人都心有余悸，刚刚她被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似的。 水桶没了，只能去再去买一个，田翠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五金店的老板，卖了她两块钱，顺带送了一截绳子。 田翠回到井边，依旧心很慌乱，只敢半桶半桶的往上打水，再一桶桶的运过去，将台阶和路上的血渍清晰干净。 这条街上铺的是石板，血渍早就干涸了，凝固在上面，一个不留神，田翠泼了一桶水，稀释了的脏水，又溅到了她的新衣服上，尤其是鞋，已经湿了一部分，她能感觉到脚上的黏腻。 要是换做平时，她早就忍不住大发脾气了，可今天，除了自己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也没人能供她发泄火气。 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对于田翠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 063章 成为小老板 没了田翠的恶意捣蛋，木家的开店工作，顺利了很多。 木铁山先是跟街道办签订了一年的租赁合同，这才将租下的房子，丈量了一圈。 他跑遍了海城所有的家具店，都没有足够多的书架卖，索性回村里，召集了几个乡里的木匠，聚在一起，按照店面的尺寸，准备在最短的工时内打出一套合适的书架。 这一干，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木槿也没闲着，之前在江城看好的图书，也都到货了，开始几天，她在自家帮陈美兰搭把手，给工匠师傅们做饭，倒碗茶什么的。 后面快完工上漆的时候，她又赶忙回县城，一个人将店内重新用熟石灰粉刷了一遍，累了的时候，就随手翻本书看，这样的日子，即便累，木槿却很有干劲。 等到这一切准备工作，都快做完的时候，木铁山找了几辆拖拉机，将打好的书架，运了过来。 先前打造书架的时候，木槿就提出过运输的问题，这些做惯了木匠的人，脑子里也活络的很，十几号人聚在一起商量，很快就想出了方便运输的拼接书架样式。 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送过来的时候，看着就像一车车的废料木板似的。 可等一同来的木匠师傅，帮忙组装了一、两个之后，这街上就有很多人忍不住跑过来围观了。 “哎呦喂，这么多木板，能组装不少书架吧，我看还有安装师傅，多半是找人打的，这人工，物料，花了不少钱吧，我看这书店要是开了，可比新盛书店还气派呢。” “可不是吗？开始，我还以为要一两个月才能开出来呢，谁知道，这家人这么短时间，书架和书都弄好了，现在也就差个招牌咯。” 木铁山听见周围人议论，心里还挺有自豪感，他倒不是赶，而是没多久，山上的核桃要忙着收了，与其拖拖拉拉的，不如花点钱，赶紧帮闺女把店开出来，不过人家说起来的招牌这事，他还真的给搞忘了。 “唉，槿丫头，你别忙活了，听别人说，我才起来这店还没找人做招牌呢，你来门口看看。” “好，就来。”木槿应了一句，将手里头的木板交给一个安装师傅，这才走到木铁山的身边，朝店门张望。 现如今自然是没有广告牌这种东西的，这条街上，别人家的招牌，要么是做的那种挂着的旗帜，要么还是那种老式的挂着的牌匾。 木槿总觉得，这房屋的构造，挂牌匾可能不太安全，她用手指着一块光洁的墙面，朝木铁山说道：“爸，就在这放个挂着的牌匾，刷白漆，题黑字，就成。” 木铁山点了点头，又问：“那起啥名啊，木家书店，你看成不。” 现如今的起名，都是用姓氏起名的多，木这个姓，虽然在陈家村不多，但放在整个海城，还是很常见的。 她摇了摇头，脑海中想了很多个文绉绉的名字，最后决定，还是顺应时代特色，取了个好记又很土的点名。 “爸，就叫便民书店吧，好记又顺口。” 木铁山嘴里反复念了几遍，他反正没啥文化，但这名字他能理解，并且是挺顺口，很对他的口味，于是便点了点头，朝周围人询问做牌匾的地方去了。 064章 城里的姑娘叫小蔓 因为有现成的刷好漆的板子，牌匾第三天就送来了。 木槿本以为整理书籍很容易，可新做的书架上，难免还残留了一些味道，再加上送过来的书，拆开之后，全部都很乱的时候，她只能先请师傅打了钉子，将牌匾，放进了店内，等整理完的时候，再挂出去开张。 木铁山回了家，要去山里看看，确定收成的时间，提前跟村里的劳力打招呼。 陈美兰说要过来，木槿没让。 她爸的性子她了解，若是一个人在家，估计一天也就吃一顿饭。 已经是七月中下旬了，店里连把扇子都没有。 这是木槿整理书籍的第三天，基本分类都做好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在新盛书店做过一段时间，她摆书也是跟正规的书店一样，按品类、书籍大小和拼音的顺序排。 最开始整理的时候，是挺麻烦的，不过要是到了别人来买书的时候，可就方便找了。 瞧着地上还有一半的编织袋没拆开，木槿也没打算今天就能将工作给干完。 这天实在热的很，虽说这段时间，她这胖胖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但胖子爱流汗的这个体质，还是一直伴随着她。 现在算是晌午，干了一早上的活，自然是汗涔涔的，木槿不仅累，也没吃饭的胃口。 索性找了两块纸板，放到了书架最里头摆好的那一排，不顾形象的坐在上面，靠着书架休息。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再加上最近一顿时间睡眠不足，坐了没多久，她就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个甜美的女声的朝店里头的喊：“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你好，有人吗？” 这让她的睡意驱散了不少，她扶着书架，起了身，声音有气无力的喊了句：“有人，在这。” 陆蔓循着声音朝里张望，瞧见的就是脸蛋热得红彤彤的木槿。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叫陆蔓，刚从省城转车过来，因为你这里人说话我都听不太懂，所以别人就给我指了你家的店面来问路。” 面前这个还撑着伞的姑娘，站在那，就与这个小城市格格不入。 她穿的衣服，是时下最时髦的，镶着蕾丝边的衬衫，下半身，配得是卡其色的阔腿裤，再往上，一双做工精美的方口凉鞋。 她朝木槿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块丝帕，不停的扇着，似乎这样能够为她带来一丝凉意。 “你好，小蔓，这外面挺热的，你直接进来问吧，总比站在外面凉快。” 木槿说这番话也是一番好意，大热天举着伞站在外面是挺累得。 这位叫做陆蔓的女孩，听到木槿的话，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她的手上虽然收了伞，可这脚，在迈进来的一刹那，却是顿住了，似乎有些犹豫。 木槿朝她脚边看了一眼。 门边上被她扔了几个空了的蛇皮袋，看上去有点像堆垃圾似的，有点混乱。 她走了过去，将几个袋子往旁边踢了踢，女孩子才不再犹豫的迈了进来。 她将伞握在手里头，轻声细语的朝木槿说了一句：“谢谢。” 065章 她的来意 “不客气，我给你找张凳子坐。” 木槿听这个叫做陆蔓的女孩说，是从省城转车过来的，就知道她来的并不容易。 从江城到海城，一路上颠簸，她来回经历了一次，就觉得有些吃不消。 更别提，她是从更远的地方转车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陆蔓这一路上是如何保持自己这么整洁的，但她看上去挺累的。 木槿决定，将现在书店里，唯一的一张凳子搬给对方歇一歇。 陆蔓没想到，陌生人会对自己这么热情。 她一路颠簸，下车后，靠两条腿走到这里，已然很累。 只不过，她实在抹不开脸，跟别人说借地方坐的事情。 木槿将板凳搬来，因为没有抹布的原因，便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掸了掸灰尘。 或许是看见椅子了，陆蔓更加觉得自己的腿脚酸软。 她道了谢，又从随身拿着的一个小手提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棉质的手帕，信心的擦了擦，才安然的坐下。 “陆蔓，你好，我叫木槿，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可以了。” 木槿将拍灰的书本，又放回了书架，既然睡醒了，索性就将一个袋子拖了过来，一边整理，一边跟对方打招呼。 “木槿，幸好我遇到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人去？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海城县医院在哪里吗？我来找的人，在海城医院里任职。” 陆蔓说起这几个字，木槿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整理的书本上，说了一句：“海城医院呐，不远，从我店旁边的十字路口左拐，第二个路口，就能瞧见医院的牌子。” 听见木槿说完，陆蔓有些坐不住，她还没将板凳坐热，就朝门口快步走去，朝叶芷所说的那个方向张望。 只可惜，这里跟海城医院隔了两条街，有重重建筑物的遮挡，完全看不见医院的影子在哪里。 “木姐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陆蔓张望了一会儿，便回头，亲昵的叫了木槿。 木槿放下手里头的书，朝对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木姐姐，是这样的，我从小方向感就不太好，所以很容易迷路，虽然你刚才跟我说了，但我还是怕我自己找不到医院，我看你现在也不忙，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陪我一起去趟海城医院。” 陆蔓说话的语气十分的纯真，虽是请求，却让人生不出一丝拒绝的想法。 木槿朝周边散的书籍看了一眼，量还不少，估计今天是整不完了。 反正她也睡不着，所以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陆蔓的这个请求。 当然，她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自上次在江城，与顾青言一别，木槿已经大半个月没瞧见顾青言了。 也不是非要见到他，而是木槿只知道他当时走了，回了趟家，并不知道他回来没有，她心里总感觉有点空空的，因为顾青言不是海城人，该不会，江城一别，就再也见不着了吧。 066章 顾青言的忙碌 想起这个可能性，木槿就觉得自己有些心烦意燥。 她越是努力要压下这个情绪，心里的那股烦躁劲就越多，全然没了再整理的心思，站在原地有些心不在焉的。 “木姐姐？”陆蔓瞧见木槿脸色飘忽不定，还以为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小心的叫着她。 木槿回过神来，手脚麻利的将捆扎好的编织袋，朝里面搬了搬，回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才朝对方说道：“不好意思，刚走神了，你是再歇会儿，还是现在我就带你过去？” 陆蔓坐了一会儿，更觉得自己的小腿酸胀，其实她也算是自己找罪受，为了能够美美哒，能见自己心里那个人，特意选了这双带跟的方口鞋。 这一路走来，不仅脚跟不好受，就连小腿，坐下之后，也觉得里面板着一根筋，酥酥麻麻的。 不过她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这点酸痛，里面都被她克服了下去。 她飞快的站了起来，做出一个立正的姿势，表情则是十分愉悦的说道：“现在，木姐姐，现在就可以，我不累。” 木槿朝她脚上的鞋看了一眼，就觉得她这双似乎皮质很硬，很难合脚。 不过瞧她一再坚持的模样，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柜子里找出一条锁链和配好的大锁，准备锁门。 有了木槿的带领，陆蔓这次终于如愿找到了海城医院。 刚到门口，她又变得犹豫，朝木槿问了一句：“木姐姐，你说我偷偷跑来见他，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怎么会？”瞧陆蔓的样子，木槿仿佛看到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个女孩跑这么远，来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该是多大的勇气，木槿觉得，陆蔓来见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那木姐姐，你可以陪我进去吗？我怕找不到人，又找不到回去的路。” 陆蔓的性子有些粘人，但她说话的语气，并不会让人感觉反感，木槿想着，索性好人做到底，陪她找到要找的人，再离开也不迟。 小姑娘身边有了人，底气也十分足，她没有等木槿，脚步轻巧的朝里面走，时不时左右张望的。 这会儿是中午，进门的地方，还有一部分病人在等候。 瞧着队列，木槿就知道，今天早上值班的门诊医生，中午还没来得及休息。 她所知道的海城医院的门诊医生，只有顾青言一人。 木槿终归还是没能按耐的住自己的好奇心，顺着排队的队伍，走到了门诊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朝里张望了一眼。 瞧见的依旧是那个清俊的身影，手持听诊器，帮老人耐心检查，认真询问的模样。 这一刻，窗外的阳光都不及他周身的光晕耀眼，木槿瞧着他温柔细致的模样，对这个身影，似乎有些入迷。 “青言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木槿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欢喜的女声。 她扭头一看，瞧见陆蔓脸上欢喜的神情。 她穿过木槿，从门诊办公室的缝隙挤了进去，朝顾青言飞奔了过去。 067章 公主病的陆蔓 顾青言正在书写病历。 听到办公室里面，有不属于自己和病人的声音传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书写。 6蔓瞧见顾青言冷淡的态度，嘴巴不由得一撇，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她在顾青言的身后站定，不敢凑上前去，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顾青言的忙碌。 “婆婆，药方开好了，你先到挂号的那个窗口交钱，然后再去药房拿药，拿药的时候，药房的工作人员会告诉你该怎么服用，如果没弄明白的话，可以再到我这来问一遍。” 顾青言的嗓音淡淡的，听不出特别热络，可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的暖心。 现在看病的这个患者，似乎耳朵不大好，还是陪她一同来的老伴，朝顾青言道谢，先一步把人带走了。 木槿没有进去，她不是病人，只是陪同6蔓过来找人。 当她得知6蔓找的人是顾青言之后，并没有感觉很奇怪。 虽说这医院她并不认识几个医生，但符合小姑娘喜好的，年轻的，又是外地籍贯的，她知道的，也只有顾青言一人。 “6蔓，你先出去，等我忙完。” 趁着下一个病人解衣裳的时候，顾青言终于抽空搭理了6蔓一下。 6蔓原本乖巧的脸上，立刻变成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但并不敢反驳，只可怜兮兮的说道：“好，那你千万不能把我给忙忘了。” 顾青言没有回答，帮病人做着简单的检查，询问病症。 6蔓没有得到回答，心里头有些怨气，跺了跺脚，快步走了出去，瞧见木槿，积蓄已久的两行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拉着木槿的胳膊，委屈兮兮的。 “小蔓？”木槿也没瞧见顾青言凶她啊，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不明所有，轻轻的喊了她的名字。 “木姐姐，你说我这么远跑来找他为什么啊？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只说让我出来等。” “这会儿不应该是下班时间吗？这个海城医院，是什么破医院嘛？到了时间还让青言哥哥加班，他都忙得没时间理我。” 6蔓一开腔，语气就十分的委屈。 可木槿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位远道而来的6姑娘，未免也太过于玻璃心了吧。 大厅等候的病人不少，但很多都是三五成群过来的，满打满算，也就七八个，如果只是普通疾病的话，半个小时是能看完的。 不过这个点，确实不属于医院的上班时间，顾青言选择留岗，多半是因为，不想让病人再多等几个小时，多一段时间的病痛。 “嗯……顾医生多半是饿着肚子，没力气跟你说话，咱们等一会儿吧，你别难过啦。” 木槿找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来安慰6蔓。 不过这招确实很好使，她止住了眼泪，变成了一副担忧的样子，嘴里不满的说道：“怎么到哪儿，青言哥哥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呢，要是伯母知道了，可是会担心的。” 木槿瞧见她说话十分亲昵的模样，脸上强打起笑容，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068章 两种待遇 木槿带着6蔓，去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找了两个空余的位置坐下。 好像所有的医院，建成之后，走廊这个地方，都是一个十分阴凉的地方。 外头正是最热的时候，木槿一路走过来，出了不少的汗，朝这里的位置一坐，瞬间不想动了。 6蔓一直朝门诊办公室的张望，看见有人进去，就是一脸的不高兴，看见有人出来，就是一脸的开心。 她时不时的会抬手看一下自己手上戴着的精致的女式腕表，再坐在凳子上，踢一踢地面，直到最后一个病人进去的时候，她高兴的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起木槿的胳膊，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终于最后一个了，木姐姐，你陪我到门口等。” 木槿被6蔓强制性的拉到了办公室门口，并且她是完全的被暴露在顾青言的视野中，而6蔓，则是用她的身体，作为障碍物，挡住了自己。 饶是木槿好脾气，也不喜欢6蔓的这个做法。 她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6蔓有些不高兴的跟在她后面挪到了门边上。 没过多久，最后一名病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药方。 顾青言收起血压计和听诊器，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会习惯性的多等一会儿，看看病人在用药或者刚刚在看病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遗漏或者不明白的地方。 他收完东西，朝门外看了一眼，瞧见露在门口的衣角，似是终于想起了6蔓的存在，起身往门口走去。 木槿瞧病人出来许久，没看见顾青言的影子，没忍住，往里瞥了一眼。 可她这个回头，差点撞上顾青言的胸口。 “小心。”那人轻柔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木槿吓得倒退了一步，顾青言则是瞧见她这副受惊的模样，忍不住将手握成空拳，放在唇边，掩盖住自己突兀的笑容。 “轻言哥哥。”6蔓从木槿身后蹦了出来，开朗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缓解了木槿的尴尬。 顾青言将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语气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对6蔓展开了一连串的询问。 “6蔓，你怎么从盛城过来了？” “你来之前，提前跟家里人说过吗？” 6蔓听到顾青言的问话，立马就有些蔫了。 她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磕磕巴巴的说道：“青言哥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也知道的，你上次回去，我就见过你一面。” “没说，但留了信，放在爷爷的书桌上，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啊，都这么大了，知不知道6爷爷会为你担心。” “即便见一面，也是见过了，过年的时候，我也会回去，到时候也能见面，何必这么急躁。” 顾青言说话的语气，终于多了那么一丝人味儿，木槿听出了一股宠溺的味道。 她朝旁边挪了一些，插了一句：“顾医生，6蔓，你们聊，我还有点事。” 6蔓点了点头，嘴巴甜甜的说了一句：“今天谢谢木姐姐了，不然我一定会迷路。” 顾青言沉默了一下，朝木槿的额头看了看，开口朝她挽留道：“木槿，还没吃饭吧，一块吃饭吧，如果事不是很急的话。我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应该麻烦你不少。” 069章 从没被遗忘 不管顾青言是有心，还是无意。 从他的嘴里，听到“妹妹”这两个字，木槿那颗慌乱的想要逃离的心，平白安定了一半。 “还是不了，我回去随便吃点就成，还得忙活整理书籍，对了，顾医生，我现在没在新盛书店工作了，在那条街的街尾，也开了个书店，这两天整完才能开张。” 木槿话音刚落，顾青言便回了句：“我知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似是自言自语的问道：“我去还书的时候，没见到你，当时我还问过店里的人你的去向，她们说不知道。” 顾青言很有闲心的跟木槿闲聊，木槿有些诧异，她从没想过，顾青言还会特意问自己的去向，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而在一旁等待着的6蔓，却是有些着急，朝顾青言催促道：“青言哥哥，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吧，木姐姐店里也挺忙的，你还是放人家回去吧。” 顾青言本想再说些什么，朝身侧的6蔓瞧了一眼，便说了一句：“木槿，那你先去忙吧，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木槿朝顾青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率先一步离开。 顾青言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解风情的男人，他所谓的请吃饭，因为少了一个木槿，直接将人带去了医院的食堂。 尽管已经过了营业的时间，但顾青言所在的门诊忙，经常会晚到，他初来海城的时候，经常会饿肚子，后来学聪明了，早上会多打几个馒头留着，后来还是食堂负责人代值班的时候，询问了一嘴，才知道他中午忙的吃不上热饭。 食堂负责人特意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院长，为医院的在岗医生，提出了留饭制度，不过要提前一周报备食堂。 顾青言因此才更放心的加班，当然，他也是这份名单上，唯一一个不会变更的医生。 上学的时候，6蔓就喜欢跟同学们提前去食堂，因为去晚了，不仅没有好吃的，剩下的一点点菜，看上去就像是剩的。 海城医院建成已久，所有的科室在几年前有过翻新，不过食堂因为每日要做饭的缘故，还是保持着老的面貌，尽管里面的餐桌器具都是新的，但也掩盖不了饭堂古朴的气息。 6蔓跟在顾青言后面，瞧见这栋建筑的外观的水泥墙已经开裂，并且有一面长满了爬山虎的时候，就有些不想跟过去。 后来还是为了顾青言，狠了狠心，跟了上去。 “顾医生来了，你的饭菜留好了，今天还带了个人是吧，我这就给你再添一副碗筷。” 不得不说，好的皮囊到哪里都会吃香，顾青言性子冷淡，又不爱说话，看上去就不好相处，但还是因为这张脸，深受食堂大妈的喜爱。 她们在这工作这么多年，并没有那种特别八卦的爱好，反而是热情的帮对方再添一副碗筷。 顾青言道谢，耐心的在窗口边上等着，没一会儿，对方就将碗筷递给了他。 他拿着那副碗筷走到一个扣着防尘罩的桌子上，将塑料罩子掀开，便朝6蔓说了一句：“坐下吃饭吧。” 070章 气离 6蔓瞧见桌子上摆放的三个碟子，分别是两个红烧狮子头，一碟土豆丝，和一碟番茄炒蛋。 她瞧见顾青言坐下，慢条斯理的吃饭模样，与周遭的环境明显格格不入。 “青言哥哥，你就带我吃这个吗？你看这个狮子头，酱油多到都看不出里面的肥瘦，土豆丝看上去就没营养，还有这个番茄炒蛋，像是……” 6蔓气鼓鼓的，只跟顾青言独处的时候，脾气大得不得了，又是挑剔这又是挑剔那的，就是不愿意坐下来吃饭。 顾青言执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如果你觉得不想吃，或者不合胃口，我可以现在就给你钱，你一个人出去吃。” “我吃完饭还得上班，没时间陪你，如果你有兴致，可以在这边街道逛逛，明天再回去，觉得这里环境艰苦的话，在外面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了，我会通知6爷爷，在省城找人接你。” 顾青言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只能算是礼貌，对6蔓没有一丝感情。 远道而来的6小姐，脾气也大的很，当即不顾场所，就对着顾青言大呼小叫：“顾青言，我这么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看看你，见面不到半个小时，你就要赶我走？” 顾青言放下了筷子，瞧见6蔓无理取闹的模样，忍不住开始头疼，因为顾及两家之间的关系，他还是放缓了语气，朝6蔓解释道：“不是赶你走，你过来会让6爷爷会担心，再加上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得回去上学。我在医院也有我的工作，得上班，不管有没有病人。” 6蔓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不过她全然没将顾青言的话给听进去，而是顶嘴的说道：“那我等你下班不就行了，青言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见到我这么远过来，一点都不开心。” 顾青言刚胡乱塞了两口，勉强只有两份饱，听6蔓胡搅蛮缠的话，活活气到七分饱。 他站了起来，没再跟6蔓解释什么，而是直接了当的通知她：“6蔓，你也成年了，该学着从别人的角度，为别人考虑。你大了，我也大了，我在海城，只是为了能够专心做我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换个地方，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你，再说，男女有别，你和我走这么近，家里人会误会，我不希望会产生这种误会。” 顾青言在这里瞧见6蔓也很意外的，不过自从知道她的另一面之后，他就不喜欢跟她打交道，先前对她那是客气，可一味的纠缠的时候，顾青言也会觉得不耐烦，也会反感。 “你的意思就是讨厌我咯，顾青言，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6蔓的玻璃心属实太过严重，总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做事，自己不经脑子的话说完之后，就怒气冲冲的跑走了。 顾青言没有去追，而是将碗筷还了回去，默默的回办公室，给远在盛京的6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木槿心里多少还有点郁闷，回去后并没有吃饭，而是一鼓作气的收拾完书籍，等店里只剩下了垃圾之后，天已经黑了，她的肚子，自然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071章 夜会 是夜，街边的上亮着橘色的灯光，穿着白衬衫的人，疾步走到路口，瞧见街口这家店的灯还亮着，这才舒了口气。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放缓了步调，装作淡然的走着，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停顿了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木老板在吗？” “在，哪位？” 木槿乍一听这个称呼，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回应了对方一声。 尽管从租房开始，木槿在这条街上已经有半个月了，可因为先前跟新盛书店有冲突的事情，这条街上，还真没人，跟木槿有过交集。 她刚刚忙着翻看有没有排错的书，只听清是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根本没听出来。 “是我，海城医院的顾青言。” 顾青言再次出声之后，木槿的视线，立马从书架，转到了门口。 她瞧见被昏黄的灯光衬托的，面色柔和的他，心里说不出的惊诧。 “顾医生，你怎么有空过来？” 这会儿瞧见顾青言，木槿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在想，怎么没瞧见6蔓那个小魔女？ 不过，很快她又不觉得很奇怪。 木槿依稀记得，她那时还在新盛书店工作的时候，顾青言唯一来过的一次，也是挺晚的。 “嗯……上次从省城回去的急，没来得及打招呼，回家的时候，家里做了一些糕点，里面有核桃和桂花之类的，便想着给你带一些尝尝，算是谢谢你，之前特意为了我加班。” 顾青言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起码看病的时候，他也会跟病人闲聊，以此来转移病人的注意力。 白天他说过，从新盛书店的店员那里，知道了木槿离职，但不知道去向是真。 但下午，他和自己爱八卦的病人，多说了两句，也就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果说，木槿是因为自己在书店逗留，而被刁难辞退的话，他的良心上，是过意不去的。 况且，他想过自己跟木槿接触过的几次，觉得这姑娘各个方面都挺不错的。 “顾医生，有心了。我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吧，我看你每天似乎都需要加班，饿了的时候，用来垫垫肚子也好，这半夜，医院的食堂可不开伙。” 木槿谢绝了顾青言的好意，她觉得吃的东西，留给顾青言，可比给自己吃有价值的多。 顾青言听完，脸色有些微妙。 他没听懂木槿话里的调侃的意思，而是一本正经的将手里包装好的纸袋子，塞到了木槿手里，说道：“让你拿着我就拿着，从小我就不爱吃这些。这一份，是按照我的口味做的，微甜，吃着不会腻。” 顾青言的语气十分的倔强，话里的意思，两个当事人都没察觉出来，有那么一丝别扭成分。 木槿不再推脱，收了下来，朝顾青言道了谢。 顾青言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木槿突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唉，顾医生，你等一下。” 顾青言停住脚步，瞧见木槿将东西放下，窜到了书架里面，不知道在翻弄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抱了有五六本书出来，放到了柜台上，朝顾青言说道：“顾医生，我上次瞧见，你好像对外科的书很感兴趣，特意进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你用不用的到，你看着挑，直接拿回去看。” 072章 开张 木槿骨子里的细腻性格，或许是上辈子在社会底层工作多了，留下的职业习惯。 她一直都对顾青言有好感，但每次和他站在一起，她的内心既开心却又拘谨。 开心是因为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拘谨则是因为自己现在这副胖胖的身材所让她产生的不自信。 顾青言无论对她，还是其他的患者，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嫌弃。 这一点，应该算是木槿对他改观，也倾心的地方。 尽管木槿现在瘦下来不少，但在木槿自己看来，她仅仅属于脱离了重行列，离配得上顾青言的程度，还有些距离。 顾青言对于这几本书籍的兴趣，现如今，还是多于木槿的。 尽管木槿并不懂，顾青言需要什么书，不过他之前在新盛书店借走那本书的名字，作者，以及出版社，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当时在江城选书的时候，她也很意外，找到了很多这个作者的书籍，因为头次进货，量特别大，她就将这几本书扔了进去，想着算是扩充。 当时她还胡乱想着，能不能用这几本书将顾青言引来。 可实际上，顾青言只带了一些点心，她自个儿就屁颠屁颠的把这些书，全送给对方。 顾青言翻了几页，眼神中都是木槿看不懂的睿智的光芒。 他看书的时候，表情十分的专注，整个五官都柔和了下来，像是在做一件特别享受的事情。 木槿顺手拆开糕点的包装盒，瞧见每一层隔开，只单独摆放同色糕点的模样，便觉得这糕点制作的十分用心。 她实在没忍住，拈了一块，吃到了嘴里，好吃的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木槿，细嚼慢咽才有益健康。”顾青言抬头瞧见木槿吃得正开心的模样，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木槿差点被呛着，幸好她停手了，没继续往嘴里塞。 她将手里的那块，举到了顾青言的面前，嘴里含糊的说道：“顾医生，来一块。” 顾青言微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柜台上那一摞书，朝木槿说道：“你喜欢吃，就都留给你，我先回去了，不影响你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月色之中。 木槿盯着他的背影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对着手里的那块点心，笑得傻兮兮的。 第二天一大早，木槿回去了一趟，喊了木家两口子过来，做书店开张前的最后工作。 母女两人，将所有的橱柜，窗棱都认真的擦了一遍，擦完后，木槿都觉得自己身上透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木铁山则是给闺女的住处和店里，又配备了一些工具，像是算账的算盘，椅子，和柜台锁之类，另外还买了块红绸子，给装订好的牌匾蒙上，留着开张时再启用。 一家人忙活到很晚，木槿也没挑什么日子，第二天早上，就在街上点燃长鞭，点上斗香，便掀了红绸。 木家两口子瞧见自家闺女的小店终于开成了，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两人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木槿将两口子喊进店里，倒了茶，让他们坐着歇着。 书店既然开了，她便不急，况且这大清早基本没人买书，很正常。 073章 遇见木槿绕道走 田翠自从做了那件坏事之后，就开始倒霉。 先是那天花钱买了个公用的井水桶，后来又将污渍弄到了身上，一身的味儿，害的她本来想去跟万主任请罪，到了半道上觉得不妥，折回家洗衣服去了。 这年头，血渍但凡干涸都很难洗掉，田翠在家的时候，就没怎么干过活。 她用了不少洗衣粉，也没能洗干净不说，这水一桶接着一桶的用，弄得满院子都是。 田翠的男人回来的时候，似是工作上不顺，瞧见家里乱糟糟的，直接跟她吵了一架，跑出去喝酒了。 到了晚上，她还在绞尽脑汁写检讨的时候，她的男人满身酒气的回来，不仅撕了她的检讨，还朝她耍酒疯。 田翠憋闷了一天，两人大半夜就开始大打出手。 平日上下班都不干活的田翠，哪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她挠花了男人的脸，他男人抓散了她的头，后来还是她婆婆听见动静起来劝架，两人才不至于进医院。 田翠心里火气大得好，觉得都是木槿给她带来的噩运。 可只要一想起这个人，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木槿的那双冷静的眸子。 明明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平庸的胖子，可田翠回想起她的每个眼神都觉得意味深长，似乎还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魔怔了，摇了摇头，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 田翠还是十分爱惜自己的工作的，当天晚上，她跟婆婆睡在一块，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开始写检讨。 她虽识字，但词汇量不算大，五千字的检讨，比让她干一整天工作都难受。 从天刚亮，一直磨到半夜，田翠写了满满十几页字，重复语句不知道用了多少，才凑够了字数。 隔了一天，她带着检讨书，穿戴齐整，特意将自己打扮成一副憔悴的模样，朝万主任请罪去了。 万厉华这两天身边没了田翠，自己也忙碌了不少，瞧见她带了检讨书来了，粗略的翻看了两页，也没怪罪她，说了句：“以后做事顾忌着点影响。”便将检讨书搁进了自己的抽屉，装作忙碌的样子。 田翠内心松了口气，不过她的日子比起之前，可是难过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感觉她走到哪，都有人在身后议论她。 就连新盛书店的两个职员，也偷偷的私底下嘲笑她，被她给撞见了，可现在的她，一连遭遇了很多烦心事，实在没有那个再去争强好胜的心。 木槿开店的那天，她正好有点事，晚到了一会儿。 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听见鞭炮响个不停。 她朝这边看了一眼，瞧见木家三口人，立马就将脑袋给缩回去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尽管她身上生的倒霉事跟木槿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可田翠没忘记，这倒霉事，都是因为自己针对木槿引起的。 她没再想过找这个小丫头片子麻烦，而是在内心暗暗祈祷，两人在这条街上都碰不到面为好，实在不行，她遇见木槿绕着走，这样麻烦总不至于还找上她吧。 074章 闲来无事抽奖玩 木槿的便民书店开张之后，生意简直不能说是冷清，而是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第一天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人进店看了躺热闹，瞧见里面的布局，跟新盛书店的差不多，心还是自然而然的偏向了那个老店。 只有几个学生，放学的时候，从这里逛一圈，瞧见书籍都是崭新的，心里头舒坦，买了几本教材辅导书。 其他类型的杂书，几乎无人问津，甚至在短时间之内，还反向刺激了一波新盛书店的销量。 对此，叶芷一无所知，每日除了开门，关门，更多的时间是在呆，看书，以及数着日子抽奖玩。 自木槿出院之后，除了洗澡之外，这枚玉葫芦挂坠，就没有离过身。 前段时间忙，她几乎忘记了抽奖空间的存在，等她在这个时代，有了稳定的职业之后，也拥有了所谓的安全感，一颗心才算真正定了下来，这才有空去钻研这些“身外之物。” 最开始使用这个抽奖系统，木槿的运气很普通，除了抽出了两次“美颜丹”之外，剩下的都是很实用但也没很大用处的日用品。 后来抽中了两张十分神奇的符之后，她才对这个抽奖系统正视了起来。 她的脑海中，对每次抽奖都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出现跟“运气符”类似的神奇的东西。 所以每次她抽奖的时候，都会特别的慎重，任由脑海中的指针在轮盘上转很久，才犹犹豫豫的在心中默念“停。” 这几次，抽出来的东西，都还算不错，有这时候在海城还没见过的哈密瓜，有一本精装版的英汉大辞典，还有一本厨艺入门指南。 这几样东西，木槿觉得最满意的是哈密瓜，她带回住处，用井水镇上一天，第二天特意空着肚子回去吃上一块，简直就是享受。 对于菜谱这东西，木槿开始是没有兴趣的，因为之前在乡下的时候，用的都是那种烧火的炉灶，她喜欢做菜，但并不喜欢烧火。 在海城的这些日子，开始她是去外头吃饭，后来觉得味道有些腻味，便想着自个儿做饭吃。 这时候做饭的家庭，最常用的是蜂窝煤。 煤气也有，可用得起的人家很少。 木槿尽管只是一个人住，但还是将这两样都置办齐全了。 蜂窝煤的炉子，她每天回去会点上，烧点热水，早上的时候，也可以用来隔水蒸米饭。 煤气灶就是用来炒菜的，以前她只会切个块，切个肉片啥的，现在根据菜谱，也学会了切丝，切菱形，食材荤素和营养的搭配。 木槿就一个人吃，有胃口的话就炒两个菜，没胃口的时候简单的煮个面条，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要是非得说一件她愁的事情，那就是她在书店闲得抽不开身，顾青言在医院忙得抽不开身。 顾青言送过来的点心，还没到三天，木槿就吃完了，可顾青言自借了那些书回去之后，木槿掐了掐手指头一算，他们好像快半个月没见面了。 唉，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书店的生意能够好点，那么她就不用每天在书店混吃等死，而是可以雇人，不忙的时候可以溜过去看他一眼。 075章 还书 也许是木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青言在隔了一天之后，也是跟上次晚上差不多的时间点，收拾完便去了木槿的书店。 顾青言的手上只带着一本书，在进入木槿书店之前，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借着书店里面透着的灯光，用手再认认真真的抚摸了一遍书皮，似乎是对于这本书籍的不舍。 木槿也是个随性的人。 开了这么久的店，她终于了解了自己开书店出的毛病在哪？ 因为书店里所有的书，都是崭新的缘故，再加上来书店的顾客，对于书店规矩的不了解，大多数人进来是真的只敢看看，不敢伸手去翻书页，生怕将雪白的纸张给弄脏。 相较而言，在街道的另一边，老牌的新盛书店，只要是放在书架上的书，都可以翻阅。 新盛书店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必须在店员的监督下翻阅，不能做出有损坏书籍的事情。 这一点倒是这个时间点，但凡识字的人，都会去遵守的事情。 木槿从没想过自己的书店，因为书籍太过于崭新的缘故，而误导了客人。 所以，她在自家几个书柜上侧面，都张贴上了“可在店阅读，爱护书籍，人人有责”的字样。 这样一来，这两天，她的书店也算是迎来了开张以来的一小波人流量，木槿想着要引流，就必须要有所牺牲。 所以她从不会催促客人离开，也没有在门口放具体的营业时间，通常都是等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她才会关门。 至于吃饭的话，昨天等的晚了，她回去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 而今天，她学聪明了，在柜台上留了“回家吃饭，欲购自取”的字样，就赶紧回住处炒好了菜，将热过的米饭，一股脑都用铁皮饭盒装好，用网兜提着，就来看店了。 走到路口的时候，木槿瞧见自家书店门口那个清瘦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看谁都像是顾医生。 顾青言抬脚走进书店，环顾了一周，瞧见的就是三三两两的人，或靠或立在书架边上，认真阅读的模样。 他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没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木槿隔了一会儿，才走了进来。 有个算是熟悉木槿的客人，瞧见她踏进门槛，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木老板，这看店看一半就扔店回家吃饭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看还是我厚道吧，特意留下来帮你看了会儿店，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结账了，记得帮我打折哦。” 木槿的情商还是有的，知道对方是在打趣自己，将手里头的饭盒放下，便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书籍，朝每本的封底看了一眼，从善如流的回了句：“这几本算你六块钱，嘘~千万别让其他人听见，就当是谢谢你今天帮忙。” 原先打趣木槿的那个人，瞧木槿贼兮兮的模样，忍不住乐了，一边掏钱，一边爽利的说道：“哎呦呵，木老板，一瞧你就是个会做生意的，我也不说其他的客套话，以后我要是买书啊，只到你这来买。” 木槿收了钱，朝对方道了谢，等人一走，才瞧见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等待着的顾青言。 她的眼眸不由得一亮，语气欢快的说了句：“顾医生，你来了。” 顾青言向前两步，将手里那本书，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朝木槿点了点头，说了句：“来还书。” 076章 心间的暖流 “啊，嗯，好。” 美色当前，木槿的脑子变得有些迷糊。 一连三个语气词，完美的表达出了她从惊讶到解疑了的内心。 木槿将书接过，低头瞧了瞧上面的标题，象征性的将书从拇指间过了一遍。 抬头的时候，瞧见的是顾青言，盯着自己手边的铁皮饭盒看，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医生，你不会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 顾青言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木槿都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将手捏成拳头，放在唇边咳了咳，眼眸在木槿身上流转了一番，回了一句：“吃过了。” 木槿点了点头，小胖手偷偷往饭盒上了挪，摸了一下温度，两个饭盒还是热的。 她抬头看向目光悠远的顾青言，小胖手在铁皮盒子上颇为阔气的拍了拍，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朝对方说道：“那要不，再来点夜宵？” 顾青言维持得很好的严肃表情，因为木槿的小举动，差点破功。 他继续摇了摇头，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木槿的小表情一下子变得沮丧，颇有些懊恼的说道：“晚上做饭急，也没留意，把留着明天中午吃得份也给炒了，米饭也蒸多了，这满满两大盒，要是全吃完，估计得吃撑了，可不吃吧，又得浪费。” “算了，待会儿关门前，我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只能带回去扔了。” 顾青言的瞳孔微闪，并没有去接木槿的话。 她瞧见木槿打算将他借的书送回老地方，从她的手里抽过，轻声说了句：“我想起书里的一个案例，我有些混淆，需要在你店里再复习一遍。” 木槿没有任何怀疑的点了点头，将书给了他，自己窝到柜台后面趴着去了。 顾青言选了最里面的那排书架，身子微微的侧着。 他修长的指节，准确无误的翻到了某一页，从那页的开头，一直往后认真的观看。 期间，木槿偷看他一眼，瞧他这么专注的样子，觉得无趣的很，便收回了视线。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书店的人，66续续的离开，没看完的人，几乎都会选择掏钱买回家继续看。 木槿小小的忙碌了一阵之后，便照常对她的书店，进行简单的整理工作。 她的目光极快的在这些书册内回转，以最快的度，将放乱了的书册归位。 等她到了最后一排的时候，顾青言正巧将他手里的那本，塞回了书架上。 木槿瞧见他放好，又走了出去，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从来都是这么近，也那么远。 木槿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中止了木槿的思绪。 她从书册里走出来，瞧见站在门边的顾青言，疑惑的唤了声：“顾医生？” 顾青言转身，对着她诧异的眸子，不自在的说了句：“不是说晚上菜做多了，恰好准备回去，但又感觉有些饿，所以就想厚着脸皮，蹭一份夜宵。” 木槿的表情转为愉悦，快步走到了柜台后，将饭盒提了上来。 她打开网兜，将两个铁皮饭盒摆开，却没有急着打开，一副嘚瑟的小神情说道：“顾医生，那你可是有口福了，尝尝我的手艺。” 077章 安静的时光 铁皮盒翻开，香味立马散了出来。 木槿低头一看，瞧见饭盒里面的菜，因为长时间在饭盒里闷着，颜色有些变化，看上去有些怪异的时候，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她将抽屉里用手帕包裹好的筷子，抽了出来，用铁皮盖子给自己分好一部分饭，剩下的大半盒，都推给了顾青言。 顾青言瞧了她一眼，并没有开腔，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还在思考该怎么说。 木槿似乎很清楚朝自己手上看了一眼，又不死心的翻了一下网兜，现并没有第二双筷子的时候，直接将自己手里的两根木筷子从中折断，将没用过的那一半递给了顾青言。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迟疑，看上去还有那么点豪迈。 顾青言从她手上接过，瞧见不齐整的断口，索性用筷子尾吃饭。 木槿瞧见他丝毫没有嫌弃的动作，心里头的那份忐忑放了下来。 将装菜的饭盒，朝顾青言的方向推了一点，示意他吃点菜。 顾青言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将餐盒朝木槿这边推了一些。 木槿连连摆手，说：“不用朝我这边推，我够得着。” 顾青言扶着铁皮盒的指节一僵，脸色平淡如水的说了句：“你刚刚推到我这边的时候，有些靠边了，我怕待会儿不注意会打翻。” 他的话点到即止，木槿面上强颜欢笑，实际内心暗骂自己果真自作多情。 顾青言松了手，低下了眉眼，将变成一个整块的米饭，用筷子慢慢的压散，一口接着一口，慢吞吞的吃着饭。 他其实很饿，原本打算还完书再回去吃，可已经这么晚了，食堂早已经下班，外边的店铺也都关门了，所以他只能祈祷，自己的住处还有些饼干什么的。 木槿留他吃饭，他心里有几分疑惑，感觉她像是看穿了自己。 可他仔细的观察对方，却没现什么破绽，又听见对方无奈的语气，自己居然主动选择了答应了对方。 人越饿的时候，越要细嚼慢咽。 顾青言自己就是医生，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木槿吃了两口饭菜之后，也觉得很饿。 她在重生之前，一直有一个理念，就是饿就让自己饿着，饿过那一阵，就不会觉得饿了。 可她这副身体原先是个胖妞，胃也是从小就被撑大的，感觉饿了，胃里要是没有吃的东西，就会感觉头晕。 如果是她一个人吃饭的话，木槿一定会吃的很快，以此冲消自己尾部的不适感。 可今天，跟她一起吃饭的是顾青言。 两人用着同一个分开了的铁皮饭盒，用着同一双被折断了的筷子。 她也不知道她此刻脑子里是在想什么？反正她并不想在对方的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选择开口说话。 顾青言从小的口味偏淡，跟盛城人的口味不同，木槿则是因为要减少调料的摄入，炒得菜味道都很淡，但混炒的菜品搭配的很好，吃起来颇为开胃。 两人低着头，慢悠悠的吃完了这段饭，顾青言搁下筷子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 他很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食？ 078章 贪凉 见顾青言吃完，木槿也搁下了筷子。 “我吃完了，谢谢你的款待。” 温润的嗓音在木槿的耳边响起，木槿竟听出了这声音里有些不好意思。 “顾医生，不谢，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能听到这人多跟自己说两句，木槿心情挺不错的，她瞧见外头已经没人走动了，就知道天有些晚了，赶忙催促顾青言回去休息。 “嗯，不急，我等你吃完。” 木槿脸上的笑容略僵，干巴巴说了句：“我吃完了啊。” 顾青言伸手将两个饭盒扣好，装进了网兜里，说了句：“饭吃过了，饭盒我带回去洗，明天中午会抽空给你送过来。” 说完，不等木槿反应，便提着网兜离开了。 顾医生这举动，让木槿感觉自己心间蓦然一暖。 她找了几张废纸，将桌面擦了擦，将书店打扫完之后，才拿着大锁锁门。 回去之后，她烧水洗了个澡，又将头认真清洗了一遍。 她的头有些长，屋里也有风扇，但木槿还是觉得坐在院子里头自然风干比较舒服，尤其天还这么热。 所以她从屋子里头搬了把椅子出来，突然想起井里面还吊着房东中午送来的半个西瓜，立马去提了上来，切开装在盘子里。 将自己佯装成赏月的姿势，实际只是为了吹干头和吃西瓜。 西瓜的滋味很甜，晚上木槿并没有吃饱。 在木槿的潜意识里，西瓜里面除了水和糖分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她吃了大半块之后，又不想浪费，歇了一会儿，强行把半个西瓜都吃完了。 然后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可因为实在吃得太撑的缘故，她躺下之后，反而睡不着，肚子很难受，只好爬起来，靠着床上，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又起来了两次上了厕所，这才能够躺下来睡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木槿感觉自己嗓子哑的都快说不出话。 才觉自己昨天对自己实在太多余放纵，以至于受凉了。 她躺了一会儿，想着要去开门的事情，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起来之后，她用冷水洗了把脸，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便去了店里。 一上午的时间，外面艳阳高照，可木槿却觉得自己浑身冷。 早上书店没什么生意，木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呵欠。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饭点，她索性将门虚掩起来，趴在柜台上面睡觉。 因为她整个人实在太晕了，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 顾青言吃过饭之后，匆忙赶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虚掩的店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店门，准备将洗好的饭盒放在柜台里边就走。 门被推开，出“吱呀~”的声响。 木槿已经睡熟，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柜台设置的挡板很高，顾青言推门而入之后，第一眼并没有现木槿。 店里也是冷清清的，他朝右手边走了两步，也没注意看，便打算将提着的网兜放下去。 可他还是察觉有些不对劲，提着网兜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往前再走了一步，低头瞧见盘着的头，立马将饭盒提溜了上来。 079章 丢人丢大了 “木槿，木槿，醒醒。” 顾青言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叫了一会儿之后，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的个子高，柜台从里边上了锁，他没法进去，只能半趴在柜台上，用手臂轻轻的摇了摇木槿。 开始，他用的力气并不大，可不见木槿转醒之后，心中便本能的急。 顾青言快的收回手，将双手成灾柜台上，膝盖用力，人就很轻松的翻了进去。 他翻进去之后按照职业习惯，并没有再大力将木槿摇醒。 而是用两根手指，放在她的劲动脉上，测了测生命体征。 又仔细观察了她红润的面色，觉得正常之后，才敢大力的去摇动她。 “木槿，醒醒。” 如果说之前顾医生的态度十分的温柔，那么他现在呼喊木槿的方式，就十分的严谨。 作为一个医生，他对于一切有可能生的不稳定因素，都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这是作为一名合格医生的最基本操守。 顾青言也是，他在叫醒木槿的这个过程中，精神力高度集中，已经准备好了很多种遇到紧急情况去应对的姿势。 木槿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只小船之上，整个人的意识，随着脑海中的那只船，逐渐的涣散。 突然梦境中的那条河流，涌来了一阵很大的风浪，将木槿所乘坐的船给撞翻。 木槿吓得浑身一颤，头脑未明，人却潜意识的慢慢睁眼。 顾青言瞧见她睁眼了，心放了一半。 等了一会儿，她声音极其沙哑的唤了他一句“顾医生”，顾青言的整颗心才算放下。 “顾医生，你来了。” 木槿还未完全醒来，声音却极其的沙哑，透露着疲惫。 顾青言作为一个医生，自然不会认为她这是眯了一会儿，这短短的时间没说话所产生的生理反应。 他用手摸了一下木槿的额头，没有烧，但感觉体温好像有点偏低，便朝木槿询问道。 “是不是感觉脑袋疼，有些冷，怕风，人浑身不舒服。” 木槿坐了起来，转动了一下脖子，觉得躺的这一会儿，整个人都僵硬。 她朝顾青言点了点头，应了句：“是。” 顾青言有些不解的说道：“昨天晚上见你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晚上没见，你就患上了冷感冒，是不是回去吹风了？” 木槿木讷的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她昨晚确实作死了，不仅在外面用冷风吹头，还吃了半个用井水镇着的西瓜。 除了刚刚顾青言所问的症状之外，她感觉自己的肚子还有一阵每一阵的抽痛。 但她觉得很丢人，不好意思跟顾青言开口。 顾青言在木槿面前站好，将饭盒提下来，放到了柜子的最边上，才跟哄孩子似的，耐下心，朝木槿询问：“木槿，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吹风了？比如在外面吹干头的这种？” 顾青言的语气和蔼，但也透着严谨。 木槿见自己做得蠢事情被对方猜中，索性点头，认了下来。 她瞧见顾青言一副无奈的模样，低下头，瓮声瓮气的又说了句：“昨天晚上回去还吃了两块用井水镇着的西瓜，肚子也有点不舒服。” 080章 信你个鬼 “嗯，还有呢？” 顾青言的反应，让木槿有些捉摸不透。 他看上去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可听到他的反问，木槿却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补充了一句：“夜里还去了两趟厕所，别的真没了。” 顾青言朝后退了一步，让出一个小空间，朝木槿说道：“张嘴，让我看一下舌苔。” “啊~~~~” 因为没有工具，顾青言只能凭借舌苔的颜色和她现在的嗓音，判断喉咙的炎程度。 “看上去有点严重了，毕竟这才一晚上，昨天还是生龙活虎的。” 顾青言开口，木槿就闭上了嘴，听见他这么诊断，心里头莫名有些虚。 “不过现在诊治，还不算晚，走吧，应该还有力气跟我去医院拿药吧，今天你这书店必须要关门了，起码得回去好好吃药休息一晚上才行。” 木槿心里急，但医生所说的话，等同于圣旨，她可不敢不听。 只好点头，朝顾青言说道：“好，顾医生你等我一下，我写个牌子挂门口。” 顾青言点了点头，转身又停住。 木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自己又招惹了这位大神。 “木槿。” “嗯。” “麻烦开一下柜门。” 木槿：“……” 木槿其实并没有锁这个侧边的柜门，只是木铁山在设计的时候，特意将搭扣设置的隐秘，无论有没有上锁，看山去就像是锁上了。 她侧过身，费力的去够那个隐藏的位置。 她这个姿势，从别人的角度看来，特别像要环抱顾青言一样。 顾青言有些不自在。 木槿将隐藏的木块挪开之后，他便轻轻的咳嗽了一句，说了声：“我自己来吧。” 木槿应了一声，收回了手。 顾青言弯腰拉开了栓锁，推开挡板走了出去。 木槿则是从脚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页纸板，用笔书写了一句“今日有事，暂停营业。” 这时候还没有油墨笔，人们用的最多的就是钢笔和圆珠笔。 木槿是用钢笔写的，字算不上好看，只能算是清秀，就是笔尖太细了，不走近不大看得清。 她很自恋的自我欣赏了一番，用胶带粘好，准备从贴在门口。 顾青言瞧见她的字一愣，微微有些失笑。 木槿有些窘迫，一遍利落的贴在门上，一边朝顾青言解释：“我的字小时候没好好练，挺丑的。” 顾青言竟然跟着点头，说了句：“是不好看。” 瞧见木槿耷拉下去的脸，又补充了一句，说：“但也不算难看，很清秀。” 木槿的心情这才转好，手脚利落的关上门，跟在顾青言的后头去了海城医院。 外面日头大，木槿生着病，走到医院并没有流汗，反而觉得晒得挺舒服的。 顾青言去一个办公室里面拿了钥匙，换上白大褂之后，又重新用简易的工具帮木槿做了一遍检查。 这才确诊：“是冷感冒，还会诱轻微的腹泻，我给你开药，回去饭后半小时服用，然后将自己盖严实了，必须要捂出汗来，这病才算好一半。” 木槿点头，拿到顾医生看的药方的时候看了一眼。 完完全全看不懂，字迹十分的潦草，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认不出。 顾医生人长得挺好看的，可这字，就这水平刚还嘲笑自己，她好想提醒对方一下，给自己长点脸。 081章 熟人上门 木槿拿完药，又折回了顾青言的办公室，瞧见他已经在忙，便没有惊扰对方，悄无声息的的离开了。 回家之后，她浑身乏力的紧，本来只想吞几片药便上床睡觉。 她想起顾青言叮嘱的“饭后半小时服用”，整个人下意识的有些怂，给自己煮了一小碗面条，硬着头皮吃完。 又将自己的床整理了一下，才服了药，上床休息。 夏季的午后十分的燥热，木槿睡睡得屋子后面有颗很大的榆树，房子有些背阴，所以开窗户睡的话，还挺舒适的。 木槿怕自己再次重蹈覆辙，特意将门窗关紧，在睡觉前又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这一觉，她开始睡得十分舒适，或许也有药的作用，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松软，意识也是完全的放松，可到后来，她便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大蒸笼之中。 身体周围不断有热气像自己涌来，她睡得沉，想要挣脱，却现自己越来越热，汗也是涔涔的流。 这种半梦半醒又没有清醒意志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木槿感觉自己快被蒸熟的时候，才惊厥到赶快睁眼。 瞧见的就是已经被自己踢到床尾的毛毯，以及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自己。 好热，真的好热，即便房间背阴，她将门窗紧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自己屋内的热空气。 她起床将门打开，外头又是不同感觉的热浪。 木槿热的心烦，索性出去打了盆井水擦了擦脸，又将屋里的风扇打开，调的最小档，才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歇了一会儿，木槿还是觉得不自在。 她坐在书桌前面，随手找了本书翻开，看了两页，心绪才像是清静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木槿没有胃口，早早吃了药，又回床上休息。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饿的睡不着，想爬起来给自己煮点早饭，又没有这个耐性。 幸好这条街上的早餐店开门都很早，木槿换了身衣服，将衣服泡着，走出去吃早饭。 木槿在这条街上，已经开店大半个月了，生意也是最近才有起色。 这条街上的很多商户，她大多不熟，平日里也很少有打交道的时候。 只有街上的这一家早餐店的老板，跟木槿很熟，因为她经常光顾，并且也没换过口味。 “木老板，老规矩，一碗咸豆腐脑加一根油条？” 刚开门的老者，瞧见有客人上门，热情的不得了，他照例朝木槿询问了一句。 木槿点了点头，应了声：“对的，麻烦陈伯伯了。” 老者憨厚的一笑，说了句：“不麻烦，里头坐，我马上端给你。” 木槿寻了张桌子坐下，没两分钟，早饭就端了上来。 老者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她桌子边，眼里有些迷茫，然后才多嘴问了句：“木老板，你的名字是不是叫木槿？” “对。” “哦~那这就对上了，昨儿我店里来了个人，跟我打听你呢，说是你们村子里的人，找你有事，我寻思着这海城姓木的也不少，脑子里当时第一个想起了你，但也不确定，后来她说，今天早上会再来这条街上找找你的。”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陈伯。” 木槿虽有疑惑，却没有多问。 082章 王婆卖瓜 木槿饿得狠了，吃完这些才感觉半饱，她也不敢多吃，怕自己吃撑，又买了一个素包子带走，打算等饿了的时候，再啃上两口。 付完钱，她悠哉悠哉的路上溜达，晃到了自家的书店门口。 等快到的时候，她瞧见门口站了个人，脑袋正往路两边张望。 那人瞧见了木槿，更是眼前一亮，小跑着朝她这边过来。 “哎呦喂，木家的闺女，我总算来城里找着你了，可真不容易。” 一段时间没见，花嫂子应该是木槿印象最为深刻的村里人。 她的身段还是跟以往一样粗壮，所以今天穿着的十分的宽松，此刻跟木槿说话的时候，嗓音不似木槿印象中的那么尖利，而是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花嫂子好。” 花嫂子突然找上门，木槿也觉得奇怪，不过她想着可能是对方来城里，父母不放心让她带个话什么的，还是善意的跟对方打着招呼。 木槿要拿钥匙开门，手里还提着包子，便暂交给了花嫂子。 没成想，花嫂子接过就打开吃了，嘴里还乐呵呵的说道：“木丫头是不是听见别人说我过来找你啊，才多买了个包子啊。你这丫头真是懂事，知道我还没吃早饭，还特意带了个包子给我，等我回去，一定要跟村里人好好夸夸你。” 花嫂子说话的口气怪怪的，虽然只是一个素包子，却吃得津津有味。 对她来说，免费的东西最好吃，尽管她不爱吃素包子，但想着这可是在城里需要花钱买的，瞬间觉得吃到嘴里滋味跟自己以往吃过的不一样。 木槿开个锁的功夫，一回头自己备着的早饭就被对方吃得剩层皮。 她也懒得跟对方计较，将门打开，把店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搬出来，给对方坐。 花嫂子瞧见有凳子，更是不客气了，一屁股坐上去，将剩下的包子三、两口吃完，似乎是吃急了，花嫂子有些噎着了，用拳头狠狠的捶了胸口两下，这才张嘴朝木槿讨水喝。 “哎呦喂，差点没噎死，这城里的馒头能噎死个人，木槿呢，你这店里有没有水，给我倒一碗来。” 花嫂子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使唤人。 她没经过木槿的同意，就吃了包子，吃完包子还找她要水喝，木槿心里有点恼，不过她的店里头还真没水，便直接回了句：“我这店里没水。” 花嫂子也不在意，用手抹了抹嘴，说了句：“没有就算了啊，让我先匀口气再跟你说事。” 木槿也不急着整理了，靠着柜台等着对方说话。 在这个通讯还不方便的时代，人们之间交流的方式，靠的是口信和写信，愿意花钱的还可以去邮局拍电报。 不过那玩意儿价格高，海城离陈家村也算不上远，基本用不上这种通讯工具。 “木槿啊，你忙的你的吧，不用照顾我，我可是来帮你忙的。” 花嫂子被木槿瞧着有些不自在，努力的挤出笑容朝她打招呼。 “花嫂子，你来帮忙？” “对啊，前些天呢，我男人去你家帮忙收核桃，回家跟我说来你家里给你在城里开书店的事情。” “我寻思着我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想着帮你搭把手，你放心，我干活很麻利的。” 083章 暂留 花嫂子厚着脸皮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木槿越听越皱眉，花嫂子瞧见了，以为木槿不同意，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木丫头，做人可不能忘本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自个儿说说，这村里头还有几个人愿意跟你家里人交往啊。” “每次到了收山货的季节，只要你爸一开口，我家男人二话不说，都会把时间空出来，去给你家帮忙。” “你也知道的，山路不好走，着核桃果子靠人工打下来，再一筐一筐的背下来，有多费劲。” “花嫂子跟你说这些呢，也没别个意思，我就是想有空的时候，来你店里帮帮忙，挣点钱贴补家用。” “你说你从小就是爸妈捧在手上长大的，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你这店里经常需要上下货什么的，挺重的，早晚要找个人帮忙，你说你花钱找个外人，还不如找你花嫂子呢。” “你放心，我在你店里帮忙，你只要手一指，这里头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摆我就怎么摆，你只管收钱，其他的事情都放着我来。” 花嫂子说了一堆，开始是一些类似于道德绑架的话，后来又变成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木槿对于这种脸皮厚到极致的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好半天，她才插进一句：“花嫂子，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想来的，那柱子知道这事吗？我爸妈又知道这事吗？” 花嫂子一听，也听出了木槿话里的意思，也不一个劲奉承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木家丫头，我过来的事情，我家男人当然知道，合着我好心好意过来要帮你的忙，你还觉得我是上门来占你便宜咯。” “你爸妈那我还没来得及去说，但我想他们知道，肯定也是同意的。你这在外头，多个家里人照顾有什么不好的。” 木槿是想过忙不过来的时候要找个人帮忙，可她现在生意一般，一个人也应付的过来，暂时还没必要花钱雇人，更别提花钱雇这个在村里就不安分的花嫂子。 这女人蛮横起来的时候，完全不讲道理，木槿十分的头疼，但又不好说一些直截了当的拒绝的话，只好在脑子里一个劲的想办法。 瞧见木槿不吱声，花嫂子以为这事成了，倒还算有自觉性，这头一天来也想表现得勤快点。 她倒是眼尖，瞧见柜台上面晾着抹布，当即伸手拿了快来，假模假样的给书架擦起了灰。 木槿瞧见她忙活开来了，心里头也想着先把店收拾好，暂时没提让她离开的事情，也跟着收拾。 木槿平日里在店里，一会儿功夫就能干完，但这架不住花嫂子想要表现了，店里66续续来了客人，她还是不停的在书架里行走，去擦。 木槿怀疑她一块抹布把整个书店的书柜都细细擦一遍，抹布都不一定会黑。 “哎，婶子，问你个事，这本书，店里还有没有货，我要帮我同事带几本。” 花嫂子既然在店里面忙，店里面的客人，自然认为是店里的伙计。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翻到了一本书，眼眸中满是喜悦，客气的朝花嫂子询问。 花嫂子瞧见书架里那么多书，她不太识字，但想着店里肯定有书，丝毫不犹豫的说了句：“有啊，我们这店里的书可齐全了，你要什么书都有，不过我不知道其他一样的放在哪，你可以去店门口问问老板，她知道的。” 花嫂子笑嘻嘻的，看上去和蔼的不得了。 084章 纷争 戴眼镜的小年轻也不急，又从书架上翻找了几本，一起捧到了柜台上，朝木槿兴冲冲的说道：“这里的书我都要了，尤其这本，我在新盛书店都没瞧见，还以为海城买不到了呢，我要五本。” 木槿接过那本书，翻看了一下，她对这本书印象并不深刻，所以并不确定有存货，说了句：“稍等，我先去找找。” 然后她按照分类，走到了对应的书架前，上下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一样的书籍，又去了藏书的柜子，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只能回到柜台里头，很遗憾的跟对方说道：“不好意思啊，这本书店里只剩这一本了，如果你要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有货。” 木槿的态度很友好，可戴着眼镜的小年轻却有些急，说话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像是迁怒似的，朝木槿说道：“你们店里人，明明跟我说有的，到了你这却说没有，你这不是骗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这本书对我有多重要，明明没货，你这不是瞎耽误我时间吗？亏我还想着照顾你的生意，早知道没有，我就直接坐车去其他地方买了。” 小年轻有些急，对着木槿一通抱怨，说话的语气并不好。 木槿知道他这是急的，因为她上学的时候，也会因为买不到老师指定的辅导书而心里急。 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他说完。 没成想，花嫂子这个暴脾气，觉得木槿受欺负了，拿着抹布就赶了出来，朝柜台上一扔，双手叉腰朝小年轻说到：“没货就没货吧，你不买就不买，用得着在这对老板脾气吗？” “亏你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怎么说话一点都不讲道理呢？” 花嫂子叉腰说话的时候，气势十足，再加上她天生嗓门大，把小年轻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木槿反问了花嫂子一句：“老板，你店里请来的店员，就这么对待客人吗？不仅不识字，还误导客人，你这店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她而倒闭。” 花嫂子原本准备好了跟对方大吵一架，可人家说这的这话，恰恰是自己心虚的这一点。 她识字，但只认识最简单的几个字，她刚刚擦书柜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书名，现好多字她都认不全，因为不想在来店里的客人面前丢人，她才说自己完全不识字。 现如今，被客人这么一说，她心里有些后怕。 原本她是想着来这里混混日子，毕竟这在城里干活说出去多么体面。 可现在她心底却是打起了退堂鼓，她在村里凶人凶惯了，对客人态度不友好会破坏店的生意，再加上自己除了干粗活，什么都不会，想要留在城里，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难。 “小6，大老远就听见你这嗓门，怎么一会儿没见你，脾气就这么急，你跟人家店里的人什么脾气？” 有个听着年轻，却十分沉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木槿因为花嫂子，自知理亏，也插了句：“6先生，您先别急。” 这个被称作小6的年轻人，听见别人态度软下来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 085章 解围 “林哥，我就是太着急了。”被称作小6的年轻人没搭理木槿，先朝门外的人打起了招呼。 林如坤无奈，抬脚走了进来，朝柜台这边瞧了一眼，原本装作老成的他，瞧见了木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很高兴的唤了一声：“木槿，你来海城开店了？” 木槿扭头，瞧见的还是一身宽西装打扮的他，高兴的回了一句：“是你啊，林如坤。” 瞧见两人之间的热络劲，先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小6有些傻眼了。 不确定的问了句：“林哥，你们认识？” 林如坤挎着皮包走了进来，拍了拍小6的肩膀，说了句：“是啊，便民书店的老板是我的高中同学，叫做木槿。” 小6立马已经蔫了，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错了事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道歉。 林如坤并没有责备他，而是拿起小6拿过的那些书，一本一本的翻看，说了句：“这些书都是用得着的，之前我在新盛书店找了一圈，只能找到一、两本相关的书籍，我还打算有空的时候，去省城买全，现在倒是省了。” 林如坤看上去很高兴，可小6却是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说道：“林哥，这些书又不急，晚些日子买也可以，再说只要列书名，和出版社，给新盛书店的店员，一周内就可以拿货了。” “最重要的是，社里指定要求我们学习的书，她这虽然有，但只有一本，那个才是最急的。” 小6话音刚落，林如坤又翻起那本急要的书，看了两页，朝木槿说道：“木老板，麻烦你帮忙结账，这些我都要了。” “嗯？都要了？那你手上这本呢？我听小6说，很急？” 木槿的手放在那堆书上，并没有忙着翻阅价格，而是继续朝对方询问。 “嗯，要，这本当然是要的，正好我托人从省城里带这本书，说是只剩下了四本，我原本打算让他再等等，等找齐了再带回来，你这正好有一本，那就不用让他再找了。” “照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林如坤这一年多跟人打交道不少，即便平日里一直保持着一副严谨的模样，但这恭维人的本事，也从打交道的人那里学得不少。 如果这家店里的店老板，是林如坤不认识的人，他多半只会把小6叫走，再托人从城里带书回来。 可今天他瞧见书店的老板是木槿，两人之前除了同学这层关系，之前也打过交道，他这心自然也就有所偏袒，自然而然的就替她圆了场。 “哎，林哥，我咋没听你说，你从省城托人带书回来了呢？我今天可是特意请了假，准备遭一趟罪，乘车去省城的，要是这会儿没遇见你，可不是要白跑一趟？” 小6听见林如坤这么说，没有丝毫的怀疑，反倒是小孩子心性，怪罪起了林如坤来。 林如坤并不生气，而是朝木槿看了一眼，敲了敲手底下的书，示意她结账。 木槿翻了一遍，仅凭心算就算出了价格，说了句：“一共十块零五毛，算你十块整。” 林如坤点了点头，这才有空回了小6一句：“6小飞，付钱。” 086章 送走 小6同志“噢”了一声，乖乖的掏钱付款。 林如坤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将书抱了起来，扔到了小6的怀里，说了句：“木槿，有空我再过来，今天还得去其他地方。” 木槿知道他的工作是供销社的采购，要么不会出办公室，出了办公室就等于要下乡，去偏远的地方，也不敢耽误他，说了句：“好，老同学，你快去忙吧，我这书店天天都开着，欢迎你随时再过来。” 林如坤点了点头，临走前扯了一把小6的手臂，示意他可以走了。 “哎，林哥，我自己会走，你别拉我。”小6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林如坤后面走着。 “买了书就赶紧回去看，我可是记得，每次写心得的时候，你都写得跟书里的一点不沾边。” “啊，林哥你别说了，我好不容易考上这个闲职，谁知道还得时不时学习相关的知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怕跟书本有关的东西。” 送走了林如坤跟他的同事，木槿总算能舒一口气，今天要是没有林如坤解围，花嫂子跟客人吵架的事情，说不准要引人围观了。 花嫂子这会儿不硬气了，闷着头，使劲的搅自己的衣角。 她也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甭管她前面说的那些理由，多么的天花乱坠，但不识字又加上容易惹祸，但凡是个有主见的，就不会容忍自己。 “花嫂子，别忙活了，坐着歇会儿吧。” 木槿并没有开口撵人，而是让出位置，让花嫂子坐。 “木家丫头，我不累，不用坐。” 花嫂子也摸不准木槿到底是什么脾气，只能赔着笑脸说话。 “花嫂子，你能来帮我忙，我打心眼感激你” “但我这开的是书店，如果不识字，是帮不上我的忙的。” 花嫂子自己露出的破绽，倒不用木槿想借口了。 木槿嘴上说得客气，可实际上却是巴不得这位大佛赶紧离开。 花嫂子来城里，就是为了能够留下来。 木槿的意思她明白，但还是在心底挣扎了一番，说道：“木家丫头，我也不是不识字，刚才只是怕认不全，被别人笑话，就是识字不多，我可以慢慢学得。” 木槿也是见招拆招，回了句：“花嫂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走到一个书架底下，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词典出来，塞到了花嫂子手里，说了句：“这样吧，花嫂子，我看你还是先回去，要是你能把这本词典里的字认识的七七八八，就可以来我店里帮忙。” “你知道的，开书店扫地擦书架都是次要的，就往书架上摆书，帮客人找书，才是最重要的，你既然有识字的底子，再认字也是不难的，但是现在你并不适合留在店里。” 木槿这番话说得圆滑，花嫂子的脸皮就算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赖着了，但她总觉得自己特意跑这一趟，只拿一本自己不认识的书回去，亏的狠，虽没开口说话，但这步子就没打算从书店里挪开。 木槿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流，瞧见她这番踌躇的样子，哪里不明白她心里所想啊。 只能肉痛的，将刚刚收到的十块钱，又塞到了花嫂子手里。 “花嫂子，来一趟不容易，这点钱你收着，算我请你吃顿饭。” 087章 常客 “木家丫头，这多不好意思啊。” 瞧见木槿居然给了十块钱，对于花嫂子来说，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这表面上的客套，花嫂子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嘴里说着客气话，可这十块钱，花嫂子却是攥在手里紧紧的，生怕有人跟自己抢似的。 “花嫂子，你拿着吧，来城里一趟不容易，瞧见想吃什么，可以买一点带回去。” 木槿又客套了一句，花嫂子这才拿着钱，抱着词典，朝木槿道谢。 “木家丫头，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我来你店里找工作的事，还麻烦你不要跟其他人说，我又不识几个字，怕被别人笑话。” 木槿点了点头。 花嫂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木槿瞧见她远去的背影，总算是放下心来。 因为花嫂子折腾的这一出，木槿对于接待客人方面，更加的上心。 先前她在新盛书店的时候，对于服务态度，并没有硬性规定，店员一般都是公事公办，态度冷淡，但也没人说什么。 而木槿是个私人小老板，除了靠价格取胜之外，现如今还没有普及的服务态度，应该是能够留住客户的唯一办法。 她日渐忙碌，但没想过找人，因为实在没心思花时间去教。 木槿的老同学林如坤，当真是有空的时候就会过来。 他这个工作，忙的时候，几天看不见人，闲的时候，上下班的时间特别的固定，所以闲暇时间也很多。 不过他每次过来，并不打扰木槿，而是自己去书架里找书看，偶尔也会买书。 时间一长，林如坤这个同学应该算是对木槿店里最熟悉的老客人了。 有时候他瞧木槿忙不过来，就帮着找书，木槿打心底对他十分的感激。 因为他时不时过来，连带着第一次过来就落下不好印象的6小飞同学，也偶尔会来找木槿买书。 不过这位小朋友的脾气傲娇的很，每次过来，瞧见木槿在忙，就故意很大声的说一句：“木老板，我要的这些书你记得进货的时候帮我带回来，两周后我到你这来拿。” 开始木槿还挺热情的。 后来他每次过来都挺忙的，木槿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见他把折叠好的纸条扔下来，直接顺手扔进抽屉里，不咸不淡的回一句：“知道了。” 开始的时候，6小飞还有自己的小情绪，只要木槿不抬头注意到自己，就在柜台旁站着不离开。 后来被林如坤撞见了一次，直接给拉出去进行了深刻的谈话。 6小飞同学，再也没做过这么明目张胆脾气的事情，而是直接在写书名的纸条上，留下一句——“今天你没理我”“今天你再次没理我”“第三次没理我”云云。 木槿忙完后瞧见他字条上的留言，都能想象出这小子一副暴走的神情，她每次都想着，下次记得要理一下人家，可每次忙起来，又都是忙忘了。 顾青言相继将那天借走的书还了回来，木槿店里的医学书，应该算是偏分类里面最多的，她进了很多，但每种只进一本。 顾青言每次来还书，瞧见上新，又会借两本走。 像他这么繁忙的人，居然也耐心的排队，等木槿帮自己办手续。 088章 天上掉馅饼 木槿书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不过仅限于每天忙碌的时间，集中在下午五点钟之后，主要还是木槿当时开店的选址，更靠近学校一点。 另一部分人流，则是上班族，新盛书店那边的营业时间太死，很多人有自主学习的想法，往往没来得及看几页书，就被告知要打烊了。 相较而言，这个刚开的便民书店就很好了，除非真的到了很晚，老板都不会赶客人，书的品类也很齐全，并且上新度要比新盛书店那边快。 所以有不少人买书认准了“便民书店”，原先新盛书店的店员，也逐渐感觉到部分书籍滞销，尤其是她们之前最畅销的教辅书，现在基本都卖不动了。 顾青言今天值班又晚了，这是他来海城医院工作后的常态。 他拉开抽屉，瞧见自己抽空看完的一本书，便想着该还书了。 脱下白大褂的他，将书本拿在手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打开抽屉，从书本下面拿出了什么，夹到了扉页里面。 这才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揉了揉自己肩膀，关灯关门，朝木槿的书店出。 木槿最近时常撑在柜台上打盹，白天即便不忙，也要开着店，晚上忙着做饭洗澡洗衣服，每天上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早上起来也是精神不振的。 她是个粗心的人，也没仔细算过书店最近进账多少，她脑子里的想法就是，反正离回本还远呢，还是努力认真踏实的赚钱吧。 每天临打烊之前，她忙停了就很容易犯困。 但她还是得等店里的客人走完，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 顾青言来得时候，瞧见木槿撑着头，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以往来她都忙，他也没打扰她，今天这么近距离一瞧，顾青言竟然觉得木槿瘦了不少，起码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她的下巴已经开始变尖了。 至于其他地方，咳咳，他是个正经人，不能因为要判断对方瘦了没有，就像是雷达似的，将人家女孩上下都扫视一遍吧。 顾青言没有吱声，是木槿没扶稳自己的脑袋，自己醒过来的。 她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 抬头瞧见顾青言，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她刚刚睡醒做了什么？打呵欠岂不是张大了嘴，伸懒腰岂不是姿势不雅？ 木槿现在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很可惜，没有地洞，她还得微笑着迎接对方。 “顾医生，来还书啊。” 木槿只能装傻，自来熟的朝顾青言说话。 顾青言面上的表情淡淡，朝木槿点了点头，似乎没看见刚刚木槿不雅的模样。 实际上，顾青言是在极力的忍笑。 所以没办法跟木槿说话。 木槿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了书，照常翻阅一遍，看看有没有缺损的地方。 翻到最后的时候，里面有两张纸从里面飘了出来。 木槿也没细看，朝顾青言说了句：“顾医生，你的东西忘在书里了。” 顾青言的情绪刚刚调整回来，对着木槿摇了摇头，说道：“没忘东西，这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我打算送给你的。” 089章 开心的像个傻子 听到顾青言这般说，木槿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还用手捏着，准备递还给顾医生的纸片上。 这是两张被随意撕下的长条纸片，一边的边缘处还不齐整，上面有用油墨印着的“海城市电影院”的字样。 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除了年月日也是统一用油墨印刷的小字，日期一栏是空白的，上面还盖上了长方形的红印。 “两张，电影票？” 木槿确认了这两张纸片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嗯，医院的，每个月都会一次，以前的不记得收哪了，这两张是这两天刚下来的，便想着带给你，若是有空，你可以拿着票去看电影。” 顾青言语气利落，话中的意思，就是将两张票都赠予给她。 而木槿却是在高兴过后，心中又升腾起了一股失落感。 她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顾医生，你这票给我也是浪费，我这一个月里也就一两天不忙，还得看天气。” 顾青言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无法再装作那样随意。 木槿语气里满满都是失落，不知怎的，他并不喜欢看到她不高兴的模样。 他的眼眸闪了闪，多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故作轻松的说道：“那就等下雨天的时候，一起去看场电影，我一个月里头，也只有一两天晚上能够轮休。” 顾青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一些，他不善于撒谎，最开始拿这两张票的时候，他想的就是请对方看电影，算做感谢，可真正见到了对方，顾青言又觉得有些唐突，没好意思说出口，所以话里的意思变成了送她两张票。 让木槿一个人拿着两张票去看电影，确实很奇怪，这时候的电影片子还不多，通常一部新片，影院能连续播放一个多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个人可以一同去观看。 他在心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主动约了对方。 “顾医生，你是说下雨天可以一起去看电影？” 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总是如此的美妙，木槿觉得自己被这块馅饼砸晕了，有些不确定的重复问着。 “当然是真的，如果没有紧急事件的话。”顾青言点了点头，末了出于严谨，又补充了一句。 现如今海城医院急诊科，只能算是建立不完整的部门。 海城医院的医生是很多，可能分辨出不同的病情，又能对症下药，几乎要精通身体每个方面的小毛病的医生少之又少。 原先海城医院的制度，是由一位老门诊医，每天负责导诊再分流，费时费力，病人初次经过诊断之后，并不能确诊。 可这个被上头分配下来的顾青言，似乎天生就是为急诊而生，在他手底下过得病人，很少有诊断错误的时候，再加上医院的制度改革，所以他这个一心想进手术室的医生，被留在了“一线”，每天做着最繁琐的事情。 尽管海城医院还有一位老门诊医，但那位岁数已经大了，两人每天都坐门诊，老门诊医的精力有限，到了晚上六点就得回去休息。 而年纪轻轻的顾青言，虽说到了下班的点，但不忙到晚上九点，基本是没办法完全休息的。 090章 初次“约会” 木槿心里头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跟顾青言一起看电影，她可以转换为“约会”这个词吗？ 尽管顾青言只是怕票浪费，但木槿却觉得，在私下的时间里，能有跟对方独处的时间，才是最让她开心的地方。 “一言为定，票我收着了，等下雨的时候，我会提前关门去电影院门口等你。” “为了不打扰到你，就看当天电影院的最后一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后一场的电影开场时间，应该是七点四十分。” 说起看电影的事情，木槿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她还读书的时候，也有跟同学一起看电影的经历。 尽管她没有看过最晚的一场，但她却对最后一场的时间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她觉得看完电影的时间太晚，还婉拒了对方。 “好，一言为定。” 顾青言的嘴角略微的勾起，眸子中随着店铺里昏暗的灯光，氤氲出了别样的情愫。 木槿瞧见他这副“冰山消融”的模样，只一眼，便立马低下头去。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快到自己根本没法掌握。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顾青言眼眸潋滟的模样，也仅仅是一瞬。 他更习惯面无表情，以此体现自己的严谨。 刚刚，只是心里感觉到高兴而已，尽管他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而高兴，可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心境是完全放松的，所以才忍不住笑了。 等回过神来，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朝木槿告别。 “好，路上慢点。”木槿就是怂了，自始至终没再敢抬头，只敢闷着头小声的跟他说话。 顾青言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或许有了跟顾青言的约定，木槿没有任何一刻有现在这么渴望海城能够下雨。 下雨天，书店没有人流量，她可以提前关门。 下雨天，顾青言说他才可以调休，然后再一起看场电影。 夏季本是多雨的季节。 可老天爷就像是跟她在开玩笑似的，一连大半个月都没有下雨。 木槿一边忍受着天气的炎热，一边以和顾青言的约定作为奖励，勤恳认真的动作。 七月上旬，照例是个闷热不已的天气，木槿即便开了风扇，也驱散不了空气中的热气。 夏日苦长，木槿这个爱流汗的体质，让她已经很多天都好好吃过饭。 她撑着头，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使得书店的门“砰砰”作响。 木槿被惊醒之后，赶忙先起来将门给关上，不让雨飘进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将门打开，一个人跑到屋檐下头去看天上的云。 她瞧见天上的乌云，几乎没有动过，便知道这场雨，短时间之内不会停。 有雨淋到了木槿身上，加上外头有风，吹在身上十分的冰冷。 木槿回店里坐了一会儿，瞧见外面已经黑沉下来的天，估计今天多半也没了生意。 她关了店门，打着伞回了住处，在自己的衣服里，左挑右挑，最后挑了一件用后世的眼光看起来也不觉得过时的碎花裙子穿上。 裙子上身有些宽大，说明木槿入夏之后又瘦了不少，她翻了半天，只能将一件自己穿不了的白衣服裁剪成腰带，系在腰间，又整理了一下头，连晚饭都没吃，就急着撑伞赶出去门去。 091章 鸽了 雨势渐缓了一些，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木槿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雨中行走，尽管伞很宽大，小腿肚还是能感觉到凉丝丝的。 先前顾青言送的两张电影片，木槿一直放在书店的抽屉里，此时也是紧紧的攥在手上。 虽说海城的街道都是平坦的水泥路，现如今的道路还没有排水系统的概念，木槿穿着凉鞋，脚也不知道被水没过几次，逐渐没有知觉。 她仅凭心间的一股坚持，走到了海城电影院的门口。 海城电影院门口的灯光很暗，因为下雨天的缘故，今天根本没有人过来看电影。 电影院负责看门的老者，站在屋檐下头直打盹，似乎是想等着到了时间有没有人过来，再决定今天的场次是否继续上映。 木槿没有手表，不知道到了几点，到了就一直撑在伞在门口等。 一阵冷风吹来，冻的人直抖。 木槿的脚在水坑里跺了跺，似乎这样能够缓解自己身上的寒冷。 看门的老大爷也被风给冷到了，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瞧见门口的一顶黑雨伞，赶忙招呼道：“小姑娘，来看电影的吧，快上来躲躲雨吧，就算是夏天，你这脚泡在水里可不行，将来会落下病的。” 老大爷人很和蔼，木槿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雨冲泡着的脚，此时已经没有知觉。 她往台阶上走了两步，避开了雨水，这才扭头朝老人家客气的问道：“伯伯，麻烦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我等人。” 老大爷大声的回了句：“小姑娘，你等等”。 然后解开了自己军绿色外套胸口部位的纽扣，从里头拿出一块怀表，打开瞧了一眼，这才回了句：“小姑娘，七点二十五了，你要不先进去等着，你把票给我，然后跟我说说你朋友长什么样子，等他来了，我就直接让他进去。” 老大爷人很好，瞧见木槿在冷风中冻的瑟瑟抖，就破例让她先进去。 木槿手里头紧紧的攥着票，朝海城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松开了紧紧咬着的牙关，固执的摇了摇头，说道：“伯伯，不打紧，我再等会儿，还没到时间，我们约好了今天过来看电影。” 老人家似乎对木槿的做法很不理解，但还是十分宽容的说道：“今天没其他人，电影院也就我一个人值班，这样吧，电影我可以帮你推迟到八点钟再放映，如果你等的人没来，那小姑娘你只能一个人进去看咯。” 木槿听到对方在时间上的宽容，连连朝对方道谢。 而她的心思，一直都放在海城医院的方向，她坚信，顾青言一定会如期而至。 “七点四十咯，小姑娘，你等的人怕是要迟到咯。” 到了照常放映的时间，老头子忍不住从里边踱了出来，朝木槿提醒道。 “伯伯，他平日里工作忙，应该快了……” 木槿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性，顾青言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良好的正面形象。 他答应自己的事情，应该不会忘记，只是今天下雨，或许衣服打湿了，在换衣服赶过来的路上…… 虽没瞧不见人，但木槿已经替对方想好了很多个理由。 092章 在他的心中，生命优于一切 下雨了。 这是海城今年最大的一场雨吧。 办公室日光灯的明亮，更加映衬着外头的树影婆娑。 顾青言将手里头看了一半的书合上，抬手瞧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直接将书收进抽屉，起身脱白大褂。 “顾医生，今天不多坐一会儿吗，时间还早。” 值夜班的护士，瞧见顾青言要走，奇怪的问了一句。 顾青言解开白大褂的纽扣的手一顿，可他听见雨打在窗户上“叭叭”作响的声音，却又不再迟疑，一边继续解扣子，一边朝夜班护士说道：“今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病人，应该没什么事了，如果有急事，小陈，你可以找内科的沈医生帮忙，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嗯，好。”对于顾青言的“早退”，夜班护士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整个海城医院的急诊担子都压在顾青言的身上，一年到头，都很少有休息的时间，像今天这样的恶劣天气，几乎不会有病人过来，护士觉得让顾青言能睡个懒觉，也是好的。 顾青言将白大褂挂好，便急匆匆的消失在护士的视线中。 夜班护士朝屋子里的摆设看了一眼，瞧见都收拾的挺齐整的，便退到门边，准备熄灯关门。 走廊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今天另一个值班的护士小姚，一边奋力的朝这边奔跑，一边嘴里大声呼喊着：“不好了，陈姐，不好了。” 陈娜的眉头紧锁，瞧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板着脸，严肃的说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气喘匀了好好说。” 小姚大口的呼吸了两口，才如往外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前，门诊接到乡镇卫生院的电话，说是有急性化脓性阑尾炎病人，乡镇医院设施不达标，请求海城医院协助。” “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我已经逐层上报了上去，院长回复让外科的徐主任亲自操刀，可我给徐主任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今天下班的时候有家庭聚餐，喝了酒，上不了手术台。” “事出从急，外科的邓医生和吴医生正在往医院赶，但要做这台手术，有一定风险，院长的意思让急诊的顾医生过去帮忙，说他是正统的外科医学生。” 小姚话刚说完，护士陈娜立马松开了扶着门把的手，朝门诊部大门狂奔而去。 顾青言回住处，换了一套衣服。 每日里在医院里工作，即便穿着白大褂，平日里穿的衣服上都会沾染上消毒水的味道。 他做医生之后，由重度洁癖下降为轻度洁癖。 对他来说，穿过有味道的衣服就是脏的，自然是不能穿出去见人的。 顾青言快的换好衣服，整理了一番，这才拿起湿漉漉的雨伞，准备出门。 陈娜恰好在此时赶到，对着顾青言关门的背影，急急地喊了一句：“顾医生，有急诊！乡镇医院送来了急性化脓性阑尾炎手术需要你的协助！” 093章 林如坤的敏锐 电影院的老者，在八点整的时候，又出门提醒了木槿一句。 木槿应了一声，朝无人的街道左右看了一眼，说了句：“伯伯，今天不看了，电影不用放了，您早点休息吧。” 老者听见，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小姑娘，早点回去吧，小心冻着了。” “伯伯，你关门休息吧，我这就回。” 听见木槿的回答，老者的神情才算略微放了心，不过他并没有去关门口的灯，而是关完室内的灯，才走出来，慢悠悠的锁门。 木槿撑着伞，又在雨里站了一会儿，瞧见整条道路都黑漆漆，这才泯灭了最后一点希望。 雨势渐停，木槿循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这一夜，她心里头难受，睡得不算好，临到天亮的时候，实在熬不住，才囫囵的睡了过去。 到了该起床的点，木槿的生物钟催促她醒了过来。 万幸的是，起来之后，除了头有些胀痛之外，其他没有哪不舒服。 木槿也没顾得及吃早饭，洗了把脸，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书店开门了。 林如坤去供销社办公室上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跟木槿擦肩而过，瞧见她苍白的脸色，就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社里今天也派下来采购任务，去的地方比较远，林如坤直接开口推脱了，这件事的重任就落在了新进办公室的6小飞同志身上。 6小飞没有任何外出的经验，听见这事之后，心里头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临走之时，他朝林如坤抱怨了不少，说得林如坤都有些心虚，叮嘱他好好干的同时，忍不住摸了摸鼻梁。 一夜的平静，早晨起来已经瞧不出地面上有任何雨水的痕迹。 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木槿将伞又扔到了店铺的角落，似乎一切都没有生过。 她今天总是忍不住有些晃神，觉得自己在某一方面似乎有些苛求，她算什么人啊，在顾青言心中，只是一个关系很近的病患。 而她，却是在初次见面时，就对那人产生了好感，也私心里为他做过一些事情。 木槿原本以为，昨天约好的看电影，能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可其中一个人失约了，她又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然倒退，甚至沦落到见面还会尴尬的地步。 只要一想起那个身影，木槿的心里头就是各种胡思乱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太闲了，干脆一个人在店里做起了大扫除工作，可当抹布擦到那排医学书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将顾青言那天还回来，夹了电影票的那本书从书架上拿了出来。 整个海城，大概只有顾青言会来书店借医学方面的书籍。 书籍的封面看上去还是崭新的，翻开之后，才能看到里面的页面有被折过的痕迹。 她掀开了几页，书页上密密麻麻全是她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十分的晦涩。 林如坤中午过来的时候，瞧见就是木槿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的关注点没在木槿手里拿的书上，而是觉得她的兴致并不高，像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094章 他的殷勤 “嘿，老同学，一块出去吃个饭吧。” 林如坤故作轻松的开口，木槿下意识的合上了手上的书，朝门口看了一眼，匆忙的将这本书塞了回去，朝对方说道：“天这么热，我没什么胃口，还是你跟小6一块儿去吃吧。” 林如坤索性将自行车在门边停好，三两步走进来之后，一脸沮丧的说道：“小6今天被派到下面跑收购了，今天家里人也都出去了，没人做饭，其实天这么热，我也没什么胃口。” 木槿拿着抹布从书架里头走了出来。 前段时间生意忙，她也没怎么打扫，这抹布一擦，满满都是黑色的灰尘。 林如坤瞧见了，便从她手里抢了过来，说道：“我去帮你洗，你坐着歇会儿。” 木槿没拦住，只好回身从柜台里又摸出了一块抹布，开始擦她收银的柜台。 林如坤带着洗干净的抹布回来，瞧见木槿忙活个不停，也像模像样的跟在后面擦擦。 瞧着他忙碌的模样，木槿的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嘴里说着：“快别忙了，我请你吃午饭。” 林如坤的这才停手，瞧着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喜悦。 说是在外头一块吃饭，其实海城也就这么大，木槿吃完饭也得回书店，两人就近找了个小餐馆。 外头的天气实在太热，尽管风扇“呼呼”的吹个不停，木槿也觉得没有胃口。 这年头舍得花钱下馆子的人少，菜单还都是老板手写的，林如坤从柜台里面拿了一张，举到了木槿面前，一连点了好几个菜品的名字，问木槿的可行否。 木槿点了点头，说了句：“我都可以，不过天气热，点多了多半吃不完。” 林如坤点了点头，朝店老板招了招手，点了两个菜。 木槿扭头瞧见有客人在吃凉面，除了面条之外，还配了不少绿色蔬菜，看上去就很有胃口，不由得多嘴问了句：“老板，有凉面吗？” “有的，有的，这天热，来店里的都是吃凉面的，我看二位甭炒菜了，我们这的凉面是可以加料的，什么红烧牛肉，辣子鸡丁，这菜单上有的，都可以加，配上凉面泼点辣子面，这夏天保管你吃着有胃口。” 林如坤当即皱眉，似乎不大喜欢老板擅自替客人做主。 木槿倒是觉得挺好的，起码这样吃不会浪费，她点了点头，朝老板说了句：“那我要一份素凉面，面条少一点，我饭量不大。” “好咧，一碗素凉面。” 老板应了木槿一句，直接朝里头喊了一句，目光又转到了林如坤得身上。 “刚两个菜照上，再来一碗米饭。” 林如坤的性子比较执拗，做了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 餐馆老板点了点头，又皱眉说了句：“这炒菜没凉面来得快，可能要等上一会儿。” 林如坤都没朝老板看一眼，淡淡的开口说了句：“没关系，我可以等。” 老板见状也不多嘴了，朝两人看了一眼，将菜单收了回去，进里面忙活了。 林如坤忙着用餐馆的抹布擦桌子，一副十分细致的模样。 木槿觉得很无聊，撑着头，头扭到一侧去了。 095章 无事献殷勤 乡镇医院的病人送来的时候，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很晚了。 海城医院的两位外科医生，在接到通知后，立马赶了过来。 顾青言也在第一时间做好了消毒准备，在手术室准备室，耐心的等待着。 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在大医院只能算是一台小手术。 在海城这个二线城市，却算得上是台正经的手术。 尤其是患者送来的时候，在麻醉后找好切口之后，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 一般的阑尾手术一般会在两个小时之内结束，而因为问题比较棘手的缘故，这台手术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即便是两位外科医生，在这种状态下，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顾青言站在那，看着他们操作，到最后的收尾工作，就交给了他处理。 他和协同护士一起处理好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等病人推出手术室之后，又和值班护士交代了药物使用和注意事项。 他这才空闲了下来，能够摘下口罩透一口气。 出门诊大楼的时候，外面已经不下雨了。 借口医院门口的灯光，他瞧了一眼手表，时间早已过了凌晨。 顾青言提着那柄雨伞，一个人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往海城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黑漆漆的，街边也没有路灯，他也不知道一路上踩了多少个水塘，一直等看到这条街上唯一一个还亮着灯的海城电影院门口，空空如也的时候，这才抿着唇，又踩了无数的水塘回去了。 第二天的工作照旧，顾青言忙完急诊的病人，午饭也没去吃，就匆匆的赶往木槿的书店。 当他瞧见上了锁的店门，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身回了医院。 —— 餐馆老板的手艺不错，起码木槿吃了一碗凉面，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林如坤吃饭的时候，偶尔会开口说两句话，全部都是让木槿尝尝这个，再尝尝那个。 木槿夹了一块回锅肉，觉得有些油腻，基本就没对菜动过筷子了。 林如坤吃饭很慢，属于细嚼慢咽的那种，木槿吃了一大半的时候，瞧见他的饭碗才平了一小块，默默的放缓了度。 天气很热，小风扇吹的人心里觉得闷烦。 菜刚出锅很热，饭吃到嘴里也是滚烫的，林如坤本就没什么胃口，只能小口小口的将就着吃着。 饭吃完之后，菜还留了一半，平日里他就是一个不喜欢浪费的人，当着木槿的面，他又不好意思说打包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又添了半碗米饭，把值钱的菜都吃完了。 等他吃完之后，木槿也停了筷子，招手喊老板说要结账。 林如坤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一个女孩来请客啊，他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小跑过去的，从兜里利落的掏出钱，将饭钱给结了。 “老同学，说好我请吃饭，你怎么还跟我抢着付钱？” 刚出店门，木槿就有些不满的询问着。 林如坤虽然没有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但这人天生就是带着情商，说话十分的委婉，让人听着也觉得舒服。 “木槿，你觉得刚要是让你付了，店里的人会怎么看我？饭钱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谢谢你愿意陪我吃饭。” 096章 提处对象 男人嘛，在外头总是好面子的。 木槿十分理解。 两人在路上又闲聊了几句，林如坤便和木槿告辞，说了句晚上再到店里帮忙，让她别一个人瞎忙活。 木槿觉得有些奇怪，但只当做是她这个老同学比较热心，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在街口的位置分开。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下雨耽误了很多有上进心的青年。 今天木槿的书店还不到三点的时候，66续续就有客人过来。 来书店买书的多，看书的也多。 木槿这个时候，才体会到自己的忙碌。 前面催着收钱，后面催着帮忙找书，她要是只顾收钱或者找书，店里头的客户就会爆严重的不满。 木槿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忙的脱不开身。 林如坤所在的单位，下班时间很早，来得时候瞧见木槿的忙碌，二话不说，就钻到木槿身边帮忙。 木槿瞧见熟人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都没来得及跟对方打招呼，就跟林如坤说了让他帮忙收钱，自己要去帮客人找书。 林如坤点头应了下来，木槿投入到书架里头，这个小小的书店，才算是忙活开了。 林如坤一来，收银台的客人便减少了些。 他不算忙，偶尔收钱找零，更多的时候，就去看着那个在书架间忙碌的身影。 如果，他以后的生活能是这样，光是想想，林如坤都觉得很美好。 更何况，木槿比他记忆中瘦下来很多，现在只能算是微胖，就连以前他没怎么注意过的那张脸，在现在看来，都觉得好看了很多。 他说不出哪里好看，眉眼跟她的父母是相仿的，但组合在一起，就是那种不一样的秀丽。 她忙碌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翩飞的蝴蝶，林如坤觉得自己的心底热热的。 一直忙到七点多，木槿终于能够休息一下。 林如坤见她走过来，连忙将书店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朝她的方向转了过去，说了句：“辛苦了。” 木槿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摸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汗。 可等她擦完之后，瞧见那块手帕，又觉得心烦，干脆又扔回到柜子里头，重重的关上了抽屉。 林如坤瞧见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得一笑，打趣的说道：“生意好还不高兴啊，怎么还对抽屉上了脾气。” 木槿心底更加郁闷了，但还是打起精神，朝林如坤道谢。 “老同学，你今天过来，真是帮大忙了，谢谢你啊，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扭捏，语气也是落落大方，脸上带着微笑。 因为近些日子，木槿瘦了不少，以前林如坤没注意朝她看过，今天瞧见她笑得时候，脸上那个显眼的小梨涡，觉得她的笑容，比他看过其他人的，更加美上三分。 他心里有些耐不住了，状似无意的说道：“不用客气的，木槿，如果你想的话，我每天都会过来帮忙，不会让你一个人累着的。” 林如坤说话很委婉，怕的就是自己开口唐突之后的慌乱。 而木槿听他说完这话之后，心跳的开始慌。 097章 回家躲清静 林如坤是个人精，瞧见木槿别开眼的样子，就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 说起来，这事到底是他脑子一热，有些唐突了。 木槿没回话，一个人低头忙活着。 林如坤在店里又忙了一会儿，完全帮不上忙。 他知道对方需要空间，瞧着天色不走，便随意找了理由，先一步走了。 一直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于夜色之中。 木槿心里头那块压着的大石，才像是轻了一些。 店里头依旧忙碌，木槿暂时还没空去细想这件事情。 她忙得一刻不停，因为刚刚林如坤又开口说了这件事情，心头总觉得犯突。 一晚上好几次算账，她都心神不宁的，忙完了今天的生意，她关门之后，才有空去细想这件事。 自她重回这个年代，除了努力想在这个时代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定感之外，木槿还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她虽勉强读了个高中，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个“文化人”，可她毕竟生在村落，早早嫁人生子，才是这个年代普遍的现状。 木家两口子宠着她，为了不让她受气，算是把大半的家当都投了进来，给她开了这个店。 这以后，她也不想离两口子太远，为了父母，她觉得自己多半不会选择远嫁。 木槿喜欢顾青言，从初见开始，就喜欢了。 可她细想一番，又觉得她这份感情太过于冲动，仅仅是因为心头的悸动，就想着去奋力的追逐对方。 尽管她并不知道，顾青言是什么家世，但从她的感受之中，门不当户不对，这绝对是必然的。 况且顾青言……似乎只属于那种可以仰望的高度。 越想越烦，木槿重生之前就不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的人，但从父母的角度考虑，身为木槿高中同学，现如今又端着铁饭碗的林如坤，绝对是很好的选择。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头酸涩。 在店里坐了半天之后，木槿索性拿了张废纸板，写了“家中有事，暂停营业”的字样，拿到门口张贴好，这才回了住处，打算第二天一大早乘车回去。 木槿第二天醒的比平日还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去街上买了几根自己爱吃的油条，坐上公交车，一路提了回去。 回陈家村的路途有些遥远，车子出了城市之后，便开始颠簸。 木槿头一次没犯困，而是一路观赏着路边的风景，下车后，又步行了一段距离，才看到自个儿位于山脚下的家。 木家的院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不过门口多了一些正在晾晒的玉米棒子，门是关着的，两口子应该是上山去了。 木槿在老地方找到了钥匙，开了门，堂屋里头略微有些乱，桌子上还有用凉水冷着的粥。 家里头的农具都不在了，但在原先放置的地方，还残存了一些泥土的痕迹。 她进门后把东西放下，找出簸箕扫帚将屋子里认真清扫了一番。 看日头觉得时间不早，干脆直接洗手忙活做午饭，不过因为是大灶台的缘故，她一个人忙活还有些不太习惯，像炒的鸡蛋，就略微有些糊了。 098章 后知后觉 闺女不在家，木家两口子先是不舍，后来忙起来，就很快回归到了以前木槿在县城上高中的那种状态。 山上的活计多，即便忙完收核桃之类的，还有很多杂活需要去干。 进山之后，并不十分热，再加上树叶有些遮天蔽日的作用，两口子经常忙到不知道时辰，有时候甚至就在山上就着果子凑和了。 今天回来也是因为山里头实在是闷，陈美兰身子骨受不住，木铁山就将人一块带回来了。 还没下车，木铁山察觉到自家院子里头有些异样。 他心里头一突，以为遭了贼，自顾自扛着家伙什就往院子里头小跑过去。 陈美兰觉得奇怪，也跟了上去，刚走到院门口，听见木槿脆生生的喊了句：“爸，妈，快进屋吃饭吧。” 两口子心头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情绪难以控制。 “丫头回来了，我跟你妈还赶着忙活，说忙完了再去城里见你呢。” 木铁山说话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木槿听到这句话，却莫名的觉得心酸。 她三两步走上前去，帮木铁山拿了农具，又从屋里拿出一个盆，给两口子打水洗脸。 陈美兰瞧见自家女儿，整个人都透着高兴劲。 她身上脏，赶紧将自己捯饬干净，这才亲亲热热的拉过木槿的手，进了屋。 “爸，妈，我不在家，你们就这么应付的，天气这么热，粥即便冷在水里，也保不住，容易变味。” 木槿嘴里头说着些关切的话，木铁山进来了，直接拿桌上的碗，舀了一碗冷粥，“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木槿瞧见，赶紧从他手里把碗抢了过来，说了句：“爸，我做了凉面，别吃这个了，都有些变味。” 木铁山也不回话，憨憨的朝她笑。 还是陈美兰赶紧将粥拿出去倒了，又将厨房里盛好的面条，端了过来。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木铁山又偷着上山去了，陈美兰收拾完碗筷，拉着木槿在屋里头说着悄悄话。 —— 林如坤第二天也起了个大早，他心情还算不错，从木槿书店门口路过的时候，瞧见是关着的，还特意停了车，瞧见上面贴的字，才知道木槿是回家去了。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沮丧，不过也没有多想，又骑着车去上班去了。 顾青言每天的日子照旧，不过最近的病人，除了中暑和痢疾之外，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他看病的空隙，就是看医学书籍，然后做笔记。 趁着空隙，顾青言又看完了一本，照常收进抽屉之后，下班之后，才想起该去还书的事情。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顾青言看了一眼手表，觉得自己步行过去，应该能赶上木槿关门。 他将书籍拿在手上，心中有些忐忑的往书店走。 远远的，他瞧见木槿这家店旁边亮着的那盏路灯，心情转好了不少。 就连他自己都没现，他的步调轻缓了不少。 可是，到了路灯之下，木槿所在的书店，门却是紧闭着的。 顾青言的视力不错，瞧见门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099章 何为自律 白纸之上，字迹极为清秀，尽管不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却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眼就能认出的字迹。 “家中有事，暂停营业。” 这是八个很简单的字，清清楚楚的讲述了关门的原因。 可顾青言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自小，顾青言便是一个特别自律的人，也是一个特别惜时守时的人。 他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失约过，更别提对一个女孩子爽约。 只是在面临选择之后，他心中的天平，偏向了病人。 其实，那一瞬间，他有想过木槿一个人还在等着，该怎么办？ 可时间不允许他做选择，他义无反顾的投身于自己的工作。 在手术顺利结束之后，才觉得整个人心神难安，一个人又走了一遍她去时的路。 从顾青言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失去很多。 也许别人眼中的他，是天之骄子，无所不能，即便被流放到海城做一个小小的急诊医生，也能够独挡一面。 而他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内心的想法仅仅是，为为病人解除病痛，救死扶伤。 他得到了业界内肯定，同时也要失去和付出很多。 比如不能常伴父母膝下，比如将自己的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事业。 至于自己，他从没有想过，甚至觉得，他应该不会去选择一个伴侣。 可当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懂得你，关心你，自己默默的努力着，又不会去刻意去打扰你。 木槿对于顾青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做的一切，很容易让人忽略，可细想起来，却让人无法忽略。 无论是在他下乡的时候，特意去帮他忙，还是带他上山烤玉米，让他填饱肚子。 包括在新盛书店特意等他关门，和在城里开店，费心进了很多医学方面偏门的书。 顾青言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情感，他有时候，能从木槿的目光中，看出她对他的喜欢。 但这个女孩，从来都出现的刚好，也不会刻意去打扰。 连顾青言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关注起对方，又是什么时候，要刻意和对方见一次面。 他的自律，他的克制，一直努力的纠正他对于工作的专一，和不想让一个很好的女孩，在跟自己这样职业的人在一起患得患失。 可到头来，他极力忍住了去表达自己内心的那份好感。 骗的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 电影院的失约，错过了见面；特意想去解释一回，并没有遇见；到了自己允许自己放纵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她的归期。 如此细想，如果他的生命中，缺失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顾青言觉得，他的生活将失去色彩。 而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律，就是一个可笑的借口，到头来，只能算是自作自受。 他的手，抚上了白纸上的字迹，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了木槿的笑容。 她似乎笑得很开心，笑容格外的纯粹，没有任何烦恼的样子。 顾青言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觉得她的开心，才是自己开心的源泉。 100章 度日如年 木槿回家后的日子，简直太过于舒坦了。 她就像一个米虫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一连休息了三天，期间她还跟着木铁山两口子上山摘果子吃。 之前在城里繁忙，以及堆积在心间的种种烦心事，被山风一吹，似乎都吹散了。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一直乐呵呵的木家父母，委婉的说了句，该回城里顾店了，等他们忙完也会过去。 木槿应了下来，但一想到开门之后，遇到两个人会有的两种烦恼，忍不住开口试探木家父母的意见。 “爸，妈，你们想我以后找什么样的人结婚啊？是木棉堂姐找的那种斯文上进类型的，还是说有十分稳定的工作，又可以顾家的那种？” 木家两口子听完，面面相觑，两人当着木槿的面，相互打着眼色。 最终还是陈美兰迟疑的开口，问了句：“槿丫头咋突然说这事，你是在城里谈对象了吗？” 陈梅兰不敢多问，说完这句低头夹菜吃，怕惹得木槿不高兴。 木槿给木铁山也夹了一筷子菜，颇为惆怅的说道：“没啊，只是这村里头的，包括认识的同龄人，都嫁人嫁的早，我这店还没稳定下来了，怕爸妈你们着急，到时候嫌弃我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听见木槿这么说，两口子这才放了心。 陈美兰搁下筷子，说了句：“嗨，急什么，爸妈可不急，你想找什么样的都成，只要是你自个儿喜欢的，也对你的好的就成。” “说起嫁人，我倒是跟村里人想法不同，你妈我可是恨不得能多留你在身边几年呢。” 木铁山也接话，老实巴交的吭声，说道：“丫头，现在不实行见个面，就父母包办的婚姻了，我同意你妈说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处，但得注意点分寸，可不能做你木棉表姐那样的丑事。” 说起这个，木铁山脸上满是纠结，陈美兰把碗和筷子递给了木铁山，意思不让他多说话。 她又给木槿夹了菜，说道：“咱丫头是那样的人嘛，你胡说些什么。丫头，你自个儿看呗，不过定之前，可一定要带回来让爸妈给你长长眼。” “另外，我和你爸还有一个要求，你要找，得找一个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男人，你那性子有点闷，有点事都不爱说，我和你爸都怕你容易憋出事来。” 木家两口子说得轻松，木槿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这世界上最懂自己女儿，最舍不得自己女儿的就是父母。 他们说得每一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里头都蕴藏了父母的担忧。 木槿“嗯”了一声，低头吃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连几天，或许是习惯，顾青言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出医院的大门，往第二个路口的街灯下面拐。 他心里头有些难以宣泄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的难受。 都说女人爱胡思乱想，而男人恰恰也会。 木槿迟迟不归，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那她还会回城里吗？书店还会不会开？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顾青言越想越心烦，除了尽可能的早一点下班，试图来求得一个“答案”，其他的时间，都度日如年。 101章 全家进城 木家两口子，到底舍不得女儿，嘴上说了催促的话，第二天早晨起来，瞧见木槿要走，俩人心里头舍不得，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要去送她。 这一送，又未免带了好些东西，这些都是山上应季的果子，每样拿的不多，四五样加起来却十分沉重。 陈美兰舍不得女儿吃苦，催促着让木铁山给送到城里去。 木铁山却又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最后还是木槿有了主意，说是一起过去，顺带可以拍几张全家福。 现如今拍照片费用还挺昂贵的，下面的小地方根本没有鼓捣照相馆的。 陈美兰不吱声，木铁山却是替她做了主，朝她催促道：“孩她妈，走吧，走吧，闺女长这么大，咱也没留个一家人的相片，现在家里不差钱，多贵咱一家人每年都拍上几张。” 木铁山这个汉子，平日里虽不大会说哄人的话，可在某些细节方面，当真是没二话说。 陈美兰心里头有些意动，听见自家当家的开口，也没空心疼钱，被木槿父女俩，一前一后的拉上了车。 直到到了半道上，陈美兰才反应过来，说是家里的活计还有一堆，去县城一趟就是瞎耽误功夫。 在这一点上，木槿父女俩的做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两人对看了一眼，直接选择转过头，目视前方，装作认真的听着陈美兰的数落。 车子颠簸了一路，海城跟木家两口子记忆中的并无差别。 木家两口子，先是跟在闺女后面，将带过来的果子放下。 木槿回家匆忙，住的地方都是按照自己日常的习惯摆设的。 陈美兰瞧见，也没说啥，倒是自己先动手，帮木槿整理起床铺来。 木槿赶忙抢着干，母女两一起动手，木槿的住处就恢复了一条不紊的模样。 收完东西，陈美兰说要回去，木槿赶忙拉着她，往县城里的照相馆里走。 来都来了，又不是用拍照片哄来的，照片可一定要拍。 陈美兰知道躲不了了，索性就跟在木槿后头走，只不过她觉得自己穿得有些随意，想着要不要下次换身好衣裳过来。 “槿丫头，要不今天不拍了吧，我和你爸身上穿得都是去山上干活的衣服。” 陈美兰开腔，木铁山也有些犹豫，拍照片对他们来说可是大事，这邋里邋遢的确实不像样子。 “爸，妈，你们就别担这个心了，照相馆里头有衣服，拍照之前，是可以换的，那里头的衣服可比家里的来得洋气，保证拍出来的好看。” 木槿的话语，让木家两口子略微放了心，两人想着在城里一定要拍一张像样的照片，已经做好了花大价钱的准备。 木槿这是第二次来照相馆，第一次应该是学校组织拍毕业证上面照片的时候。 说起来，她当时花大价钱拍了四张证件照，只有一张被印在了毕业证上面，其他的三张，听说还在这家照相馆里面保存着，班上的老师也说过，要照片得去自取。 “拍全家福？”一走到门口，拍照的中年人往外头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鼓捣照相机。 102章 拍全家福 木槿应了一声，将两口子带了进来，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穿着宽松衬衫的年轻女人，她笑得一脸和气，朝几人打招呼说道：“来来来，咱先挑衣服，你们想拍几套衣服的。” 木铁山不大懂，没吭声，视线转到木槿的身上。 木槿正在瞧老板手上那个照相机，十足的老款，放在现代绝对是古董级别的，所以第一次见到实物的她，难免有些新奇，不过这玩意现在可是贵重东西，她就只能看个稀奇而已。 “小姑娘，你来帮忙挑吧，总归是年轻人的眼光好一些。”年轻女子也是个人精，替木铁山喊了木槿一声。 木槿回头，点了点头，瞧见父母俩拘谨的模样，赶忙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身上。 她走了过去，一左一右热情的挽住父母两人，笑嘻嘻的说道：“爸，妈，待会儿我选什么，你们就穿什么，可不许嫌弃我挑的。” “你这丫头，爸妈怎么可能嫌弃你挑的呢，今天拍照时你提的，选衣服也都你来做主。”陈美兰点了一下木槿的额头，调笑了一番。 木槿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年代的审美，跟后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她最怕她妈脑子一热，非要给自己挑什么大红大绿的衣服。 这年头来拍照，最流行的就是穿各式各样的纱裙。 木槿一进里头，瞧见一水都是大红大蓝的颜色，附带架子上还挂着很多夸张的装饰品，就觉得有些头大。 陈美兰这会儿倒不心疼钱了，钱赚来本就是用来花的，她一辈子都是穿的灰扑扑的衣裳，自然觉得这些“俗不可耐”的衣裳漂亮的紧。 木槿能够明显感觉到，陈美兰挽着自己的那只手臂用力了些。 她骨子里还是有些胆怯的，一边朝那头瞅的同时，一边只敢小声的跟木槿说：“槿丫头，等你拍结婚照，这些衣服可都要穿一遍，可好看了。” 木槿默默无语的同时，心里头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木槿家里也是等她大了，才慢慢富裕起来了，她不记事的时候，家里头条件不好，又是外来户，从她是因为意外出生，就可以得知当时条件有多差了。 木家两口子将最好的都留给了她，却从没注意过自己差些什么，他们结婚的那个年代，父母之命，一张婚书也就系住了两个人的一辈子。 尽管后来有补结婚证，也仅仅是写了除了年月，没有照片的东西。 原本她只是想拍几张全家福，现如今，木槿却萌生了要给父母拍一组简单的婚纱照的想法。 尽管条件有限，但现在她能给的，他们能接受的，也就只有这家海城照相馆。 她毫不犹豫的先给木铁山选了一套宽大的西装，又给别扭的陈美兰选了一件裙子。 趁着这个空隙，她特意跟老板娘打过招呼，让她价格报低一些，稍晚她会补上。 瞧见木槿这身打扮，照相馆的老板娘还有些怀疑，不过她想着这家人是诚心想要照片，照片要隔上一个月才能出来，这钱，她也不急。 103章 圆梦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木槿给了木铁山一套衣裳，他也不懂，但他知道这是极为洋气的衣服，穿起来也很简便，三两下就穿好了，甚至还颇为得意的在身上拍了拍。 陈美兰这里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木槿的妈妈，非说从小就没穿过裙子，一大把年纪，穿出去丢人云云。 老板娘帮着说了好几句劝她的话，她愣是不听。 还是木槿过来了，偷偷跟她说，待会儿她跟她两个人穿一样的，这样拍照片才齐整，陈美兰才有了这人生中的第一次尝试。 木槿给陈美兰选的是一套鹅黄色的婚纱，这颜色把人衬得年轻，再加上穿白色在老一辈的思想里是不吉利的，她选的这一套，勉强算是符合陈美兰的审美。 只不过拉链在后头，她背着手半天，自个儿都没办法拉上去。 木槿原本在看配饰，瞧见陈美兰笨拙的动作，赶紧去帮忙，刚穿完就被她拉到凳子上坐着，又给她选了同款颜色插着花的鹅黄色小礼帽。 因为木母的头是直的，披散下来怪呆板的，木槿借用照相馆的工具，将她的头盘了下来，藏在了帽檐下来。 接着瞧着她最近有些晒黑，又给她拍了些粉，描了眉毛。 至于口红，是正红色，跟这身衣服实在太不搭了，她对着陈美兰看了半天，还是给她薄涂了一些，这样整个人才有气色。 当木槿将陈美兰拉出去的时候，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的木铁山瞧见之后，有些傻眼。 陈美兰也挺不自在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照相馆的老板娘走过来，将陈美兰带到背景板那边去选背景。 木槿三两步走到木铁山面前，瞧着他竖起来的领子，踮起脚来跟他说道：“爸，我帮你整下领子，西装的领子是要放下来的，你手上的领带也给我，我给你打。” “好，闺女。”木铁山依旧话少，瞧见女儿在忙活，更是不敢乱动。 他的一只手僵硬的朝前举着同色系的领带，整个人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木槿从他手里将领带接过，拿到手上，才现自个儿只会打女士的领带结，幸好照相馆这玩意儿是个道具，将领带的一端，从脖子上绕一圈，收到后面缝好的松紧带里面就算完事。 她很快就弄好，在木铁山面前站定，瞧见他略微有些佝偻的腰，又上前去拍了拍，让他挺直，这才将他领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没在，陈美兰的眼光果然不能相信。 背景板变成了一副“花开富贵”图，简直俗不可耐，陈美兰瞧见木槿还穿着这身，催促她赶紧去换衣服。 木槿这才敢吱声，说了句：“爸，妈，你们先拍，影楼做活动，拍全家福送婚纱照，你俩穿得就是现在拍结婚照穿得衣服。” 木铁山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陈美兰似乎也没想到，面上有些僵硬。 摄影师早就等到不耐烦了，朝两人催促道：“两口子再靠一点，要笑起来才好看。” 两人别扭的听着摄影师的指挥，木槿趁机赶紧溜走，这次是真的去找拍全家福的衣服了。 104章 偶遇 小县城的照相馆，当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衣服， 即便是陈美兰惊叹的礼服，也只是同一个款式的不同颜色而已。 木槿挑了一圈，现自个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起码再找不到像两口子身上穿的那么好看的衣服。 她转了一圈，直接将视线锁定在现在已经无人问津的军绿色服装上，这类衣服很朴实，但应该是木家两口子年轻时候的愿景。 并且这东西尺码很多，里面配白衬衫，穿外套和脱了外套，完全就是两种服装，勉强算是后世很流行的复古，就算是再过二十年再看这些照片，也不会觉得过时。 木槿自己先给自己换上了，衣服有些大，恰好衬得她十分的苗条，她看了看自己的头，干脆散下来打了两个土土的麻花辫。 等她走出去之后，瞧见两口子僵硬又努力的笑容，不由得笑出了声。 瞧见女儿来了，两口子放松了不少，不过别人教他们摆什么拍照的姿势，两人就是学不会，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相互挽着胳膊。 摄影师拍了几张，说了句：“行了。” 两人立马撒手，往闺女这边来了。 “爸妈，要不要换套衣服再拍。”木槿知道木母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提出了建议。 陈美兰立马开口回绝了，不是不喜欢衣服，而是不习惯在人前的亲热。 木铁山也觉得不妥，瞧见木槿身上穿得这颜色，不由得夸赞了两句。 “槿丫头这套衣服选得好，瞧着就有精神。” 木槿咧嘴一笑，果然，她爸就是好一口，至于她妈，看她艳羡的小眼神，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军绿色的梦呢。 木槿将手里拿好的那套衣服给了木铁山，让他去换上。 而陈美兰这边，则是需要她亲自帮忙的。 她化妆和卸妆的手法娴熟，看上去也很自然，老板娘没敢插手，到了换衣服的时候，却犯了难。 “这些衣服都太大了，我穿不了。”一连试了好几件，白衬衫穿在陈美兰身上都是松松垮垮的。 木槿现在身子微胖，穿在身上是刚刚好，至于木铁山那边，他个子高，即便衣服宽大些，也是能够撑的住的。 老板娘瞧见两人犯愁的样子，亲自动了手，将陈美兰身上穿得这件，往后面拢了拢，说了句：“小姑娘，麻烦你到前面帮我拿两个夹子，这拍照都拍是拍前面，后面多出来的夹起来就成。” 木槿点了点头，忙不迭跑了出去。 可门口并没有见到店老板的影子，她忍不住朝门口迈了两步，左右张望，以此来寻找对方的影子。 顾青言白天里抽空，出来往邮筒里扔一封信的时候，瞧见木槿娇滴滴的出现了自己面前，他还以为自己有些眼花。 “木槿？” 这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木槿心里想着其他的事，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朝那个方向看去，瞧见是顾青言，忍不住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不过她的笑容转瞬即逝，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情一下子变得阴郁。 顾青言当然知道，她为了什么而生气…… 105章 他的笨拙 “顾医生好。” 木槿对于顾青言的称谓，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 不过不同情境，不同情绪的她，叫出这几个字，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同。 比如现在，顾青言就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故意的疏远，似乎只是认识而已。 “木槿，那天的事，我记得。只是工作上……” 顾青言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他说话也是点到即止，因为他并不想在木槿面前，留下太刻板的印象。 “没事，我没等到人，就知道你大概在忙。” 木槿心里头有些怨气，可听到他朝自己解释，还是忍不住接了话茬。 顾青言的心里头才算略微放松了一些，幸好，还是理自己的。 “那下次，换我等你好了……还有，想跟你说句抱歉。” 真正见到了人，顾青言却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她的言辞干巴巴的，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得对方不高兴。 木槿听了前半句，心里头有些犯甜，听到后半句，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 “小姑娘，快进来拍照片了，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去哪儿，我出去找找。” 照相馆的老板娘最终还是等的不耐烦了，她自个儿走了出来，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夹子，扭头看了看，没瞧见老板的影子，忍不住嘟囔了句。 木槿朝对方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顾青言的时候，用手朝里头指了指，说了句：“顾医生，我要进去全家福了。” 顾青言点了点头，但在末了又多说了一句：“我进去跟你父母打个招呼，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了。” 木槿并没觉得哪里奇怪，看着他点了点头。 老板娘出门前将夹子交给了木槿手上，她瞧见顾青言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像是认出来似的，径自打了个招呼，说了句：“顾大夫好。” 顾青言脸上恢复冷漠，淡淡的点了点头。 木铁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瞧见女儿刚想问些什么，后头跟着的顾青言却是将他的视线，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顾医生也来拍照片啊，真巧，木槿，你跟顾医生打过招呼没有？” 木槿点了点头，说了句：“在门口遇见了，顾医生说要来跟你和妈打个招呼，你们先聊，妈的衣服有点大，我帮她整好了再出来。” 顾青言的眼神，一直随着木槿，瞧见她进了里边，瞧不见身影了，这才收回了视线，跟木铁山攀谈起来：“木伯伯，最近容易暑气正盛，干活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木铁山是个庄稼汉，虽不懂人情世故，可这一上来就问候有没有生病的人，他还是头一遭见到。 他有点不想接话，不过想到顾青言的本职就是医生，这就是人家关心人的方式，并没有什么恶意，便憨憨的回了句：“夜里容易口渴，别的倒是没什么了。” 说起这个，顾青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复着类似医嘱的话。 “夏季人体本就容易缺水，再加上海城很长时间没有下雨，夜里觉得口渴是正常的，只要不是那种特别缺水的感觉都是合理的，有条件的话，可以多次适当的饮水。” 106章 父母的评价 木铁山的表情有些僵硬，只好跟着顾青言后面，忙不迭的点头。 陈美兰换完衣服出来，瞧见有外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伯母好。”倒是顾青言眼尖，瞧见陈美兰过来，赶忙打了个招呼。 陈美兰瞧见顾青言，因为先前的好感度，打招呼特别的热情。 顾青言微笑的点了点头。听见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知道是店里的老板回来了，特意让开地方，朝木家人说道：“你们忙，我就是遇见了，过来打个招呼，这会儿还得回医院上班。” 木槿点了点头，顾青言手心都已经捏出了汗，转身离开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心里没那么紧张。 照相馆的夫妻俩似是起了什么争端，两个人在外头有些口角。 木家两口子这才像是有了空闲，说起了家常话。 “还真是赶巧，几乎每次来趟城里都能瞧见顾医生，人家虽然年纪轻，可这能力没二话，人又斯文懂礼貌，真不知道谁家姑娘能配上他。” 陈美兰唏嘘了一句，木铁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插了一句。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顾医生这模样，海城是挑不出第二个，但医生算不上是个好职业，没日没夜的忙工作，哪有空顾家啊。” 男人的想法就跟女人的不同，木铁山开口说了一句，陈美兰就噤声了。 木槿心里头的小心思特别纠结。 听她爸妈的语气在某一方面，好像对顾青言的工作特别不满。 不过她想了想，站在父母的出点也并没有错。 照相馆的老板，似乎不愿意多跟老板娘吵吵，说了两句，就从外头进来了，面色不好的催促着木家三口人。 “别站着了，衣服都换好了，帽子戴起来，进去坐在板凳上，我给你们拍照。” 两口子点了点头，老板娘走进来又宽慰了两句：“不急的，你们慢慢来就成，我家当家的就是个急性子。” 饶是如此，陈美兰还是赶紧将木槿拉了进去，这次拍这套服装，老板娘索性将后面的背景都取了，只留了白墙。 一家三口子，坐在一张窄板凳上。 木槿坐在当中，木铁山挨着她坐在右手边，陈美兰坐在左手边。 三口人坐在一张板凳上有些挤，木槿对于拍照还是十分放松的，但木家两口子就有些僵硬了。 两人都是统一的坐直，两只手放在了膝盖上，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挤，两人的肩膀不自然的怂的很高。 摄影师看得直皱眉，还是守在旁边的老板娘上前帮两人按压了肩膀，才显得自然些。 “来，待会儿看我这只手的方向，我喊一二三之后，眼睛不能眨，对着镜头笑。” 摄影师做惯了这一行，立马说出了拍照的要点。 好久没拍过这种室内闪光的照片，木槿的爸妈在她的身边，动都不敢动，木槿也跟着有些僵硬。 “一，二，三，笑……” 随着摄影师的动作，木家三口人，就跟呆头鹅似的，齐齐看向一个方向，露出一个挤出来的微笑。 107章 心早就偏了 眼前一道白光闪光，木槿觉得自个儿的眼睛都被刺激出眼泪来了。 木家两口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摄影师却是没给几人喘口气的机会，手又指了几个方向，要求几个人将脸转过来，连续拍了好几张照才叫停。 他说了一句好了，木槿已经“两眼汪汪”。 这会儿手边上也没其他东西，索性用衣袖擦了擦，才感觉略微好受了些。 “小姑娘，还换衣服吗？我觉得这套有些太素了。” 有生意上门，老板娘自然是客气打招呼的。 木铁山啥时候这么拘谨过，刚刚的西装，这会儿的绿衣服，他就跟个木偶似的，或坐或站，一动不动，整个人僵直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木铁山都觉得比他山上干一整天活还要累。 也没等陈美兰开口，连忙朝老板娘摆手说道：“不换了，也不拍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拍完之后我都不知道自个儿的手脚往哪放。” 陈美兰心里头对漂亮衣服多少有些痒痒。 但她也觉得木铁山上说得在理，摆姿势什么的，太难受了，她不习惯，也干脆利落的放弃了，已经开始解外衣的扣子。 木槿觉得两人都不乐意，拍照这事肯定强求不来的。 她换衣服的度快，跑到里边，一会儿就换完了，趁着陈美兰和木铁山换衣服的功夫，将钱付了，拿了凭条，又跟老板娘串好了价格，这才去里头等两口子。 木铁山动作也很快，瞧见木槿便直接绕过去去问价格了。 老板娘笑嘻嘻的说给过了，又给他报了较低的价格。 木铁山回来怪不自在的，趁着陈美兰还没出来，又往木槿手里塞了钱。 木槿还没来得及塞回去，陈美兰从里头出来了，说是得赶紧回去了。 木槿拉着两人，出了店，瞧见日头正烈，便又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带两人吃完饭才准回去。 两口子拿她没办法，跟着她后头去了餐馆。 因为是招待父母，木槿特意选了一家很有名气的小饭馆。 花费自然也不便宜，但进到里头，这家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里面的温度跟其他的餐馆都不同，丝毫不觉得热，甚至还感觉凉丝丝的，木槿一下子觉得，在这花的钱值了。 一家三口人，夏季里饭量都不大，点了两菜一汤，吃得精光。 吃完饭，三个人休憩了一会儿之后，木槿拉着两口子去买东西，说是难得来一趟，带点东西回去。 陈美兰跟在她的后面，左看看右看看，新奇的不得了，倒是啥也舍不得买。 木槿转了一圈，说买衣服，两人不要，说买日用品，两人不要，到最后木槿瞧见有卖点心的，强制性要给两人买上一点捎回去。 “爸，妈，买点糕点回去吧，上山的时候可以带点过去，这东西可比果子垫饥多了。” 既然带父母出来逛了，哪有不买东西的道理，陈美兰对吃食更不在意，嘟囔了句：“这东西放不久，也不知道吃着会不会犯腻。” 木槿当即就接了句：“既然摆出来卖，味道肯定是不错的，但应该比不上顾医生上次从家里给我带的那份点心。” 108章 找上门了 木槿这句话说出口，木家两口子，看向她的目光里，立马就不一样了。 “嗯，就我开书店，他不爱吃甜食，来借书的时候，就带给我吃了。” 木槿说完之后，更觉得自己有些做贼心虚，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木家两口子这才暂且压下了心头的狐疑，在心头给顾青言贴上了一个“好人”的标签。 最终糕点还是没买成，因为这时候是夏天，在路上说不准就坏了。 两口子除了过来拍全家福，接着吃了一顿城里的饭，回去的时候依旧是两手空空。 木槿送走了两人，赶紧收拾了一番，便去书店开门了。 夏天天黑的很晚，木槿忙碌的时间点，也会逐渐推移。 她原本还担心书店的声音，会因为关了几天门，而受到影响。 可到了点，她瞧见跟平日里差不多的人流，心里头才放下心来。 开店既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 尽管时间自由，但每天一个人在店里的时间很长，偶尔也会觉得忙不过来。 她回家懒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犯懒，花费了好几天，才逐渐适应了过来。 而自己担忧的麻烦，还没有一个上门来，这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 七月中旬的一天，木槿估计，这应该是海城一年中最热的那几天。 尽管店里的风扇吹得呼啦呼啦的响，可这还是抵挡不住空气中的层层热浪。 木槿趴在柜台上无精打采的，时不时用湿毛巾擦一下脸。 穿着白裙子，长头的漂亮女孩，撑着一把花伞，走到了“便民书店”的门口，瞧见里面没任何动静，便想朝里头张望。 不过因为她另一只手，提着一些东西，比较吃重，所以只能先一步将东西送进来，迈过门槛，这才回身收伞。 木槿是听见动静，才起身朝外头张望。 阳光很刺眼，将这个穿着白裙子的身影，衬托的格外的纤长，乍一看，会让人感觉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 可等那人转过身来，木槿瞧见她的脸，却是怎么都提不起精神了。 “木槿，听说你在城里开了店，所以我带了点东西来看看你。” 说话的人，是几个月未见得木棉。 是木槿名义上的表姐，木槿的父母，因为袒护她，被木棉的父亲数落了一顿，两家的关系本就疏远了不少，现如今，木家两口子的意思也是要跟她家断了来往。 “进来坐吧，东西可免了，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这么热的天，跑到我这来，你爸估计又要上门说我不懂事了。” 木槿对木棉一家人有点成见，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木棉。 木棉怕她的父亲，所以木槿父母袒护她的时候，她就躲在背后，一声都没敢吱过。 后来因为她的事情，木槿的父母被责骂，也是没敢开口认一句错，所有的不是，都变成了木槿一家人的错。 木棉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苍白。 她本就是一个怕事的人，因为自己的错事，惹了她爸妈，现如今她订刚完婚，她的未婚夫也得到了木成柱的肯定，所以对不起木家人的这桩心事，一直让她辗转难眠。 木槿在海城开店的事情，木棉还是听她父亲提起的，她暗暗记下了，隔了好久，这才有空上门道歉。 109章 哭哭啼啼 “木槿，我不是那个意思。”瞧见木槿态度冷淡，木棉原本摆出来的笑脸，一下子变得比哭还难看。 木槿将凳子搬给对方，脸别过去，不想看她这副神情。 瞧见木槿要走，木棉还没坐下来，又用两只手，死死攀附住了木槿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木槿拿这个看上去“风吹就会倒”的堂姐没办法，只得转过身来，朝她看去。 “木槿，我知道，上次的事，你们心里对我有怨气。但我当时也没办法啊，你知道我爸这人，他脾气上来了，谁都拦不住，要是敢顶撞他，那我怕是连家里的门都进不去了。” 木棉说着，似乎又像是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 她整个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话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木槿对于木棉这种类型的女孩，有些束手无策。 她自小就是木成柱养在温室里的“娇花”，不辨是非，不明对错， 尽管之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遇到问题的自然反应，就是哭哭啼啼，跟别人倾诉自己的内心的委屈。 或许就是因为她性子单纯，模样又长得漂亮，所以才有很多追求者。 说起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到木棉的身上。 她只比木槿大上一岁，刚刚二十岁整，尽管现在订了婚，怀了孕，但她从小性格就特别纯良，即便做了母亲，自己本身还是一个孩子。 “木棉表姐，这事不怪你。” 瞧见木棉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木槿只能说了一句中规中矩的客气话。 木棉也是立马当真了，用手擦了擦几乎不存在的眼泪，立马破涕为笑，亲亲热热的拉过木槿的手，说道：“你不怪我就好，就是不知道叔和婶子还生不生我的气。” 木槿没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说起来，木家一家人都不会去怪罪木棉，两家人的恩怨，全因为木成柱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木槿一家人也是要尊严的，木棉的父亲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任何一方不低头，两家绝对不会再亲近。 所以连带着无辜的木棉也是被疏远开来的。 “对了，你在城里开了书店，我怎么没看见叔和婶子，我带了点水果，这大夏天，也就这东西能放得住，你帮我带给他们，说是我的心意。” 木棉以为一切转好，终于舍得松开了木槿的手臂，转身从地上，将网兜提了起来，里面有桃子，李子等应季水果，不过个头并不是自家山上没有打理，结出来参差不齐的那种，而是个个果肉饱满，看上去就是花大价钱买的。 “我爸妈再说山上有活，就我一个人在城里开店，这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自己吃吧。” 木槿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轻易替她爸妈收下这些东西。 木棉的神色黯然，手里头提着网兜，也没执意要将东西留下来，而是神情懊恼的说道：“我现在有身子了，去你家也不方便，你在城里多半也不怎么回去，这东西是容易放坏，看来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才能去叔和婶子那赔罪，木槿，你有空回去的时候，可得替我美言几句，我爸这人，你们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110章 男人啊 木槿点了点头，心里只想着先将这个如同“白莲”的表姐送走。 过了一会儿，上次那个在医院见过的小年轻唐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也没跟木槿打招呼，就蹲在木棉面前，紧张的问东问西。 木棉坐在椅子上轻声细语的回着对方的话。 等说完话之后才起身，略带迁移的朝木槿说道：“木槿，我有点累，就先跟你表姐夫回去了，叔和婶子那里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将手里头的网兜拆开，从里头各拿了两个大的桃子和李子，才离开了店里。 木槿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东西摆在柜台上太过于难看，她直接放到了下面。 李子这东西她是吃的，木槿自小就不吃桃子，想着等有熟客上门的时候，送给别人吃也行。 傍晚的时候，木槿所惧怕的麻烦之一上门了。 林如坤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带着傲娇的少年6小飞。 真正说开之后，木槿心里头有些害怕对方又提“处对象”那件事，现在见着他了，有些还有些忐忑。 幸好这人的反应跟往常是一样的，甚至话还少了一些，倒是6小飞，一个劲的缠着木槿，嘴里说个不停。 “木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回家的这几天，我林哥天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6小飞这人虽然不着调一点，但是在某一方面还是十分敏锐的。 以前从来不会看点上下班的林如坤，在他遇到了这个所谓的老同学之后，就经常性的“迟到早退。” 上次他头一次被派到乡下去采购，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可后来灰尘扑扑的回来，瞧见林如坤还有心情约同事去喝点小酒，就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6小飞同志十分厚脸皮，跟在林如坤屁股后面转悠了几天，就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这不，林如坤知道木槿重新开张之后，犹豫了好几天，才有这么一天急着要下班。 6小飞是什么人，当然立马就察觉到他的动机了，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跟过来。 “木槿，你别听他胡说。”为了保持自己的严谨，林如坤听到自己的同事这么说之后，立马严肃的反驳了。 木槿笑呵呵的，试图掩盖这个话题。 她瞧见放在柜台边上，熟的十分漂亮，已经红灿灿的桃子，将两个都拿了起来，一手一个，分别举到了林如坤和6小飞面前。 “给，吃桃子。” “谢谢。” “谢谢木姐姐。” 两个男人都伸手接过了，林如坤是放到在身边，而6小飞却是没管洗没洗，在衣服上蹭了蹭，就直接啃了一口，说了句：“好吃。” 林如坤瞧见他眼睛都快笑眯了地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带笑。 6小飞吃了两口，当真觉得味道不错，吃着手里的，目光却是看向林如坤手里的。 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抢了过来。 没成想何如坤早有防备，瞧见他要抢，直接躲开了。 小6这可就不干了，当着木槿的面指责道：“林哥，你变了，办公室里头的何秀秀给你吃的东西的时候，你都是收下来之后在留给我的。” 111章 小陆的神助攻 林如坤没说话，周身的气氛冷冰冰的。 6小飞尤不自知，还想着让木槿帮着他说话。 “木姐姐，你说林哥偏不偏心，我从来没瞧见他吃什么水果，一般别人给他的，他都会分给我，包括我们办公室有个叫何秀秀的，经常会往他抽屉里放进口的巧克力和曲奇饼干，他都是直接给我吃的。” 小6说话很直，木槿听到这话，只当是知道了对方的好人缘。 没成想林如坤却是来了脾气，沉着脸，将手里的桃子塞到了6小飞手里。 然后才沉声说道：“我跟何秀秀只是普通同事。” 小6好歹是被何秀秀直接和间接投喂了很多次的耿直少年。 他三两口将剩下的半个桃子吃了下去，这才大声的反驳：“才不是，何秀秀对你可好了，每天上班来都会拿开水瓶问你要不要喝茶，有好吃的，都会第一个分给你，然后再分给别人，更是在你不在办公室，就会帮你整理乱糟糟的办公桌。” 木槿听着，也觉得这位何姑娘，和林如坤之间的感情，隐隐越了普通同事情，忍不住打趣说了句：“老同学，我看这位秀秀姑娘，该不会是……”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林如坤的脸就彻底沉了下来。 他的头转过来，目光直视着木槿，语气十分不耐的说了句：“我说了我跟她只是普通同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木槿被他这么认真的反问了一句，当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6小飞同志还是十分明白事理的，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多嘴惹得祸。 他将桃子递到了林如坤面前，说了句：“林哥，木姐姐给的桃子还给你还不成吗？你别生气啊。” 林如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对木槿的态度有些不好。 他满心忐忑的过来，为的就是想要一个木槿的答案。 可结果却是，她依旧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甚至还有心情打趣自己和别人。 那她的意思，不就是变相的拒绝嘛。 “木槿，对不起，我刚有点着急了。” 林如坤是个心思很深沉的人，不管做什么事，他都是从长久方面考虑，对他来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受到了否定。 但在有些方面，林如坤还是选择了有必要再坚持一下。 他在身边挑来挑去，就觉得木槿这个类型，以后在一起会十分舒心，并且女方虽然只是乡下的，但父母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不需要自己操心。 所以这时候的他，就有了一些执念，但这时候的他，也分不清楚，他是喜欢木槿，还是喜欢她的性格和自身的条件。 任谁突然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句，估计心情都不会好，木槿心里头虽然不高兴，但对方当着面道歉了，只能勉强的说了句：“没事。” 林如坤的脸色才像是略微的好了一些，他朝木槿点了点头，勾过小6的肩膀，说了句：“吃吧，没人跟你抢，还有以前何秀秀分的那些东西，是你们都有，我才会收的，什么时候你们没有的东西，我会收下，6小飞同志，请端正你的思想。” 112章 想一棵树上吊死 以前跟林如坤这个人了解不深的时候，木槿还觉得这个在学校的时候，没接触过的老同学，不仅性格好还是个热心情。 可相处久了，他的一些毛病，都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 比如说性格上有些大男子主义，比如说思想上是有些自私的，原先让木槿眼前一亮的沉稳，在现在看来，似乎带着些阴鹜。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木槿想多了，不过她就是觉得跟他相处在一块儿会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这人思想里总是十分的固执。 或许因为是小6当着面揭自己的短了，林如坤并不打算今天继续在这里帮忙，原因就是怕小6这个没把门的嘴，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他表面上即便表现的十分的淡定，但到底还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好面子的很。 “咳咳，木槿，我想起还有点事，今天就不打扰了。”林如坤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身体已然倾斜，要将小6给拉走。 “嗯，好。”木槿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朝两人点了点头，今天连多余的客气话都不想说了。 林如坤带着6小飞离开，木槿才感觉他给自己带来的一丝阴郁感消散了些。 回想她的学生年代，思想十分的老旧，从来不跟男同学接触，也因为胖的自卑，没去喜欢任何人。 但已经换了芯子的她，也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想法，当然，也想有自己的选择。 原本她心头，还因为被顾青言放鸽子的事情，心里头有些怨气。 可一对比林如坤，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甚至有一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想法。 毕竟，在这个时代，她并不只是想找到一份安定感，更想安稳的在这个年代，找到一个可以倚靠的，能够共度一生的优质潜力股。 虽然之前，她会觉得自己有点痴人说梦，但慢慢的，自己居然能够慢慢瘦下来，也对自己越来越有自信，她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什么不可能生的事情。 不管自己跟顾青言之间能不能成，木槿觉得，既然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也不要去想那么多的不可能。 自己总该要去尝试一下，才知道两个人之间是否有可能，况且，她喜欢他，从来不是因为他出众的相貌，而是一种给人踏实的感觉，和骨子里的良善。 这么一想，木槿心里头便没有那么多纠结了。 一切顺其自然，只不过之后她跟顾青言的接触之中，应该会变得主动一些。 不过在那之前，她更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的瘦下来，尽管现在只是属于微胖，但跟顾青言站在一起，未免有些太过于“虎背熊腰”。 夏季热的很，木槿自家里过来，就有些吃不下饭了。 幸好从家里带了很多水果过来，因为没怎么熟，吃着还有些泛酸，这反倒挺开胃的，所以木槿这几天的饭菜，都是以水果为主，连做饭的时间就省了。 唯一有点不自在的，就是一天里也就早上会正常的吃点饭，所以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难免还会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荡荡的。 113章 大变样 当夏季到达它的末尾，不遗余力的散着余热之时。 对自己狠下心肠的木槿，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木槿因为厌食，再加上一个人在店里忙前忙后，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现在穿着裙子的她，身材看上去就比较匀称，已经回归了普通人的行列。 前一段时间木槿只吃得下水果，害得现在的她，瞧见任何水果都有一种犯吐的感觉。 她这段时间明显瘦了不少，但那种瘦伴随着的是身体的虚弱，再加上夏季炎热，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所以近些日子，她恢复了正常饮食，也能够感觉到自己体重又反弹回了一些，但因为之前饮食不当，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胃缩小了很多，饭量比以前少了一些，如此一来，木槿现在的体重便稳定在了一个固定值上。 尽管不算特别纤瘦，但木槿知道减肥是有一个平台期，能瘦到这个程度，她已经很满意了。 再加上她自身的个子不算矮，瘦到这个阶段，身材反倒看上去像是刚刚好。 不知道是不是水果吃多了，木槿脸上的皮肤白嫩了很多，是那种落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的白，正所谓“一白遮白丑”，木槿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乍一看镜子里的自己，木槿觉得还挺好看的，起码自己看着还算赏心悦目。 可当她仔细看，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只不过瘦下来之后，下巴尖了很多，这样一来便显现出了以前被掩盖了的丹凤眼，并且眼睛里的光芒是晶亮亮的，所以整个人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木槿的头夏季也长长了很多，即便是海城的理店也只有白天开门，且负责理的都是一些理的老师傅。 其技术水平，不言而喻，木槿一来没时间，二来现在理店都是清一色的用刀片在尾削的那种技术，剪出来的头都是参差不齐的，她索性就留着，热的时候，就用笔盘在头上，既方便又凉快。 木槿这么大的变化，最先察觉出来的就是6小飞了。 自那天被林如坤撵走之后，林如坤几乎没再来过店里，而6小飞也是经常被林某人带到乡下，去采购这采购那。 他们这么东奔西走，自然不仅仅为了提供海城以及下属乡镇的几个供销社的物品，而是每个地方的因为气候土壤的不同，所产出来的作物质量和产量不同，这也是海城要比周边城市达的一些的原因。 “木姐姐，一段时间没见，瞧见你我都不敢认了，快跟我说说，你用的什么办法短时间之内变得又白又美，你瞧瞧我，跟着林哥跑乡下，都快黑成一块煤炭了。” 6小飞有时间的时候，喜欢跑书店，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好学，而是因为这小子有点沉迷于各类名著，对于专业书，他完全看不进去，可一些散文啊，随笔啊，还有国内外的名著，他倒是十分有兴趣，毕竟他骨子里也算是个文艺青年。 这些书籍对6小飞来说，绝对是精神食粮，因为对他来说，下乡的时候那些基本不需要他干的工作实在太无聊了。 114章 情绪果 6小飞的夸奖，木槿听着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 她感觉跟6小飞之间的相处，要纯粹很多。 所以对于这个嘴甜的家伙，木槿自然就会给一些好处，比如借书不收钱啊，比如身边有好吃的，等他来的时候，都会分给他。 这家伙也是打蛇上棍，见到木槿一张嘴就跟抹了蜜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木槿是亲姐弟呢。 日子如流水一般从指缝里留过，这些日子，顾青言来得极少，已经到了屈指可数的地步。 他来也只是简单的还书，木槿会刻意跟对方搭话，顾青言也是极为耐心的回答。 木槿从他的嘴里知道，这段日子海城医院新来了一个实习医生，院方让他负责带，所以工作比平时还要繁琐几分，不过等带出来了，他的工作会轻松很多，起码会有一个跟他在急诊轮值的人。 木槿听到后并不着急，顾青言忙得时候，她也忙，两个人虽各怀心事，但在某一瞬间的思想是想到一块去了。 那就是等自己（对方）不忙了，再从长计划。 木槿书店的生意，近些日子进入了淡期，除了下班时间没变，其余时间要宽松不少，所以她每天在店里做的事情，就是各种各样的呆。 比如撑着头对着柜台呆。 比如趴在桌子上呆。 又比如现在，趁着没人的时候，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呆。 工作很忙的时候，木槿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自然是没有时间玩脖子上的玉葫芦挂着的抽奖系统的，虽然她搞不懂这玩意具体的使用规则，但她知道，一般三天能抽一回奖，时间久了不抽的话，抽出来的东西要好一些。 尽管抽奖系统出产的东西十分的稀奇古怪，但在她的生活中基本上都有用处。 现在她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就像是罗汉果的东西，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信息是“情绪果”，可“情绪果”具体的用处，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能够感知情绪变化。” 木槿觉得这样东西，对自己实在没什么用，只要自己细心一点，只要不是面瘫级别的，她也能感知对方的情绪如何。 但察觉到了别人的情绪又如何，她又不是做刑侦工作的心理专家，这玩意对她的用处不大。 她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觉得留着说不定会会给忘了，索性用杯子，把“情绪果”洗干净之后，加入了热水冲泡，将这个果子当成了跟罗汉果一样的食用方法。 好不容易水凉了，木槿瞧见这杯黑乎乎的液体，只敢偷偷的抿了一口。 黑色的汁水，入口有些微酸，但并不涩口，喝一口还有淡淡的余甘，木槿喝过一口，就爱上了这个味道，下午忙得时候，也往杯子里添了不少水，用来解渴。 至于这个果子所说的作用，她倒是没察觉出来，只不过水喝多了，想跑厕所是真的。 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厕所，木槿突然间又觉得肚子很痛。 该死，抽奖抽出来的这玩意已经有段时间了，不会过期了吧。 木槿只是单纯的肚子疼，并没有想上厕所的感觉，她忍了一会儿，感觉到额头都冒冷汗了，实在忍不住了，索性提前关门，打算去医院看看。 115章 伪高冷 木槿到医院的时候，脸色怪吓人的。 夏季她的皮肤被养的很白，可现在她的脸色却是苍白，看得出来身体不适。 顾青言暂时有事，去帮其他科的医生巡房。 而现在在门诊办公室的，就是新分配到海城医院的新人——孟越。 “坐吧，哪里不舒服？” 孟越是江城人，也是正统的医学毕业生。 他大学时候的专业就是临床医学，在分配到海城医院之前，就有在江城的医院进行过实习，因为有这个经验，所以在顾青言提点之后上手很快。 但他有个毛病，对于病人病情的确诊很犹豫，简单来说，就是书本上学到的在实际应用中有所欠缺。 他像模像样的朝木槿开口之后，却有些心虚，因为他总是在病情上容易在脑海中出现多选题。 “突然肚子疼，不知道怎么回事？”木槿说话的时候，十分的有气无力。 孟越听见，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检查，而是拿着笔在本子上书写，然后才慢吞吞的开口问道：“今天吃过什么？来之前有没有受凉？” 木槿额头上一直冒冷汗，可对方的语气还是慢吞吞的，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木槿说了一些今天吃的东西，孟越点了点头，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从白大褂里面拿出听诊器，问了句：“具体似乎哪里疼？” 或许是这个医生太磨叽了，木槿都有些不想回她话了。 她指了一个地方，孟越的听诊器还没放上去，门口就传来了极为威严的一句：“小孟。” “师傅，你回来了。” 孟越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十分自觉的起立，往后倒退了几步，让出了座位。 尽管书店距离医院不远，但木槿一个人走过来，一路折腾，早就体力不济。 这会儿又跟这个新来的医生废话半天，她听到顾青言的声音，都打不起精神看他一眼。 她的精神正恍惚的时候，那个让她倍感亲切的淡淡薄荷香的气息出现在身边，他动作极为利落的将听诊器放在了她的胸前，正用着听诊器的时候，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才朝身边的人说道：“让小陈过来先挂上生理盐水，缓解一下体内的紊乱，等她精神稍微好一些，再问诊，动作快一点，这是在急诊，不是你以前呆过的普内科。” 说着话的功夫，顾青言还没来得及将听诊器拿开。 他靠木槿很近，木槿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很多，身子也不自觉的有些往他身上倾。 顾青言的身子挺得很直，丝毫看不出被倚靠的模样。 不过他今天说话的语气，比起往常的冷淡又多了几分严苛。 孟越刚过来的时候，是对院方给他指派了这么一个年轻人作为指导医生的行为特别的不屑的，可待久了，他对这个特别自律、专业的人产生了改观，变成了自己是真的想跟在对方后面学东西。 可顾青言的性子就是那样不冷不淡，他的指导方式更偏向让他自主挥，直到他实在耽误事了，才将他扔在一边，任由他自己观察。 可像今天这么戳中痛处的批评，还是头一次。 116章 奇异的过程 “是，顾医，我马上去叫小陈。”孟越的脸色不大好，不过做医生这一行，就是患者为先，他从顾青言的嘴里听到急诊这两个字，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身体上也是行动了起来。 跟了顾青言有一段时间的陈娜，应该是最了解顾青言的人。 她来得很快，手里头提着吊瓶的同时，又在问孟越关于病人的信息，在上面书写着。 陈娜进门的时候，瞧见顾青言将病人扶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就赶忙收起笔拿着针头上前了。 木槿虽然不舒服，但意识都是在的，瞧见要被扎针，以前作为胖子那种怕痛的感觉，若有若无的浮现了出来，她下意识的不配合，手往旁边躲。 顾青言瞧见她的这个反应，微微蹙眉，直接从护士手里将针头接过，自己牢牢的抓住木槿的手腕，熟练的扎上皮筋，将针头“快准狠”的扎了进去。 扎针的感觉，并没有木槿想象中的疼痛，她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顾青言一直举着药水瓶，没有说话。 而此时，逐渐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一点的木槿，既然感觉到顾青言的情绪是紧张和着急！ 木槿怀疑自己是错觉，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 而她对于顾青言情绪的感觉变成了忐忑和不安！ 她迷茫的睁眼，瞧见自己身边立着的人，抬头看了看。 他的面色明明十分的冷凝，跟木槿记忆中的那个顾青言别无二样。 可就在她抬头之后，她感觉到了对方对方情绪的放松。 若不是木槿瞧见了他低下来的双肩，木槿一定觉得自己这是持续的幻觉。 “木槿。”顾青言瞧见木槿睁眼，轻声的唤了她的名字。 木槿的世界还是迷幻的，她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 顾青言的继续开口说着话，淡淡的嗓音里，似乎有一种能将人安定下来的感觉。 “没事的，只是急性肠胃炎，你靠着休息一会儿，等精神好一些了，再转到病床上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任何事，从顾青言嘴上说出来，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感觉。 木槿朝他点了点头，靠着椅背休息。 孟越和小陈，听到顾青言确诊，一直紧张着的情绪这才放缓了一些。 到底还是护士细心，陈娜瞧见顾青言举了瓶子很久，说了句：“顾医生，我来吧，你举了半天，挂累的吧。” 顾青言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不用。” 穿着白大褂的他，像青松一般挺立在木槿身边，一只手插在裤兜，一只手高高的举着，一直低头注意着木槿的一举一动。 休息了快十分钟，木槿才觉得自己有力气了，肚子里没有了之前那么绞痛。 她猝不及防的站了起来，顾青言楞了一下，立马回神对木槿说道：“你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去床位上休息，这瓶挂完了还有两瓶。” 木槿挂了生理盐水之后，精神好了很多，慢慢的起立，抓着顾青言的白大褂，跟在他后面走。 孟越一直站在边上，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跟上去还是留下来。 陈娜倒是一脸羡慕，忍不住说道：“顾医生要是哪天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虽然说话还是冷冰冰的，但他对病人可是真的体贴入微。” 117章 米丽的假想敌 顾青言带着木槿去了一间闲置的病房。 海城医院建立已久，病房内的摆设，还是跟木槿记忆中的一样老旧。 病房的墙壁黄，木槿刚躺下来，就能够闻到刺鼻的消毒味道。 挂了生理盐水之后，她的身体略微感觉好受一些，现在沾着床，便觉得浑身松软。 现在正是夏季里暑气正盛的时候，顾青言带木槿进来的这个病房，并不觉着热，木槿甚至能感觉到医院的床单的凉意，以及自己被刺鼻气味包裹着的空气中的潮。 顾青言将吊瓶挂在床铺上方，转身先去开窗。 平日里他呆在办公室或者说住院部那边居多，可他还是头一次来门诊输液的病房，这里头的味道，酸腐又刺鼻，连他一个平日里每天都要接触消毒剂的人，都觉得很闷，更别提不舒服的木槿。 开窗之后，有丝丝的凉风吹了进来，吹散了刺鼻的味道。 木槿肚子里的难受劲，逐渐缓了过去，席卷而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困意。 躺在床上没多会儿，木槿就逐渐睡了过去，顾青言立在床头，瞧见她舒缓了的表情，这才算放心，缓慢的将还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收到手里。 “顾医生。”护士的嗓门大，陈娜刚到门口喊了一声，顾青言就极为迅的朝她看去。 陈娜立马噤声，踮脚朝病房上看了一眼，这才用双手作喇叭状，轻声轻语的说道：“顾医生，你该去开处方了，小孟说他拿不准。” 顾青言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想回头再看一眼木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抬脚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陈，注意让人看着这边的水，病人睡着了，身边没人。” 陈娜点了点头，朝挂着的吊瓶看了一眼，笑呵呵的回道：“瓶子里头起码还有1oo毫升，等你开完，配完药，来得及的。” 顾青言没有回复，快步的往办公室里头走。 陈娜跟在后面，途径一个护士的时候，朝她说道：“米丽，7o床那边儿注意看着点，急性肠胃炎，用了药，刚睡过去。” 米丽眼珠子都快粘到顾青言的后背上去了，听见夜班的小组长跟自己交代事情，眼里心里只有顾青言，这心里头未免有些不耐烦，说话也十分的敷衍。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瞧瞧是哪个仙女似的人物，还劳烦顾医生亲自送一趟。” 米丽说话有些不情不愿，瞧见顾青言转身，终归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往木槿的病房走去。 她站在病房门口往里头瞧了一眼，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但每天接触的病人太多，再加上木槿这前后的变化太大，所以她没认出来，只是心里头多少有点气愤，索性哪都不去了，在门口守着。 回办公室的时候，孟越正在翻阅顾青言的查房病历。 做医生这一行，关于病历的书写，有专门的简写，在别人看来鬼画符的东西，在医科生看来，却是十分的分明。 顾青言的病历，应该是他见过最标准的缩写体，他看了一页，就觉得赏心悦目。 118章 严谨的关心 “小孟，刚刚的那个病人，能写出处方吗？” 瞧见孟越的动作，顾青言能够理解他有一颗好学的心。 所以并没有责怪，而是在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考验。 “顾医，我刚刚给病人的病只看了一半，所以还没能辨清病症。”孟越也是个实诚人，学医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自恃清高，医学生在大学时期比其他专业多学一年的缘故，就是因为临床病症的复杂。 孟越书背的不少，可因为珍重生命的缘故，一直不太敢书写病方，甚至有些躲避，其最根本的毛病，也是给人看病的时候不够上心。 “小孟，我觉得你可以去门诊的前台站上一段时间，去帮帮门诊台护士的忙，看病仔细点是没有错的，但你永远得记得，你所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病人活着的一线生机！这里是急诊，是整个医院最繁琐的部门，但同时也是最能磨炼人的地方。” 顾青言的嗓音淡淡，孟越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是好是坏。 先前被顾青言指出来的毛病，就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孟越的心头，现如今，听他这个语气，似乎有些失望，似乎又是对他进行指点。 孟越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没觉得自己有哪一瞬间有这么失败过，毕竟他也是一路顺风顺水的人物。 尽管顾青言在这家医院，并不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可谁见了他，都会提点一句——“好好跟着顾医生，他可是一个人就能撑起海城急诊部的人。” 能从很多人的嘴里得到这么高的一致评价，孟越觉得，即便是他所在的医学院的尖子生也做不到吧。 “是，我会去门诊台帮忙。”孟越想了很多，其实心里头还是有些委屈的，苦学五年，一身技艺无用武之处，又被同龄人否定，他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可他自选择了这一行，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除了按照顾青言的指示去做，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顾青言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钢笔，轻轻的甩了甩，这才动笔书写处方。 他书写的度并不是很快，等处方书写完之后，只有很简短的几行字符。 该怎么用药，在他短短的下笔时间内，他已经进行了深思。 用最少的药，达到最佳的效果，这就是顾青言在海城医院一直积累下来的东西。 处方书写完毕，顾青言递交给了孟越，孟越低头看了一眼，尽管没能在短时间之内辨清病症，但他对于药物的用处是精通的，看完后也忍不住点头。 “你将单子给护士送过去，今天就可以下班了。” 顾青言嘱咐了一句，孟越便拿着单子往外头。 不过当他又复看那张处方，瞧见上面一个不太显眼的修改痕迹，忍不住折回来问了句：“顾医生，为什么要改成两瓶葡萄糖？” 顾青言合上笔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嗓音轻柔的说了句：“忘了备注，一瓶是静脉用，一瓶是让患者口服的，急性肠胃炎的病人，半夜肚子会饿，医院晚上也没有清淡的饮食供给，所以病人半夜觉得饿的时候，另一瓶葡萄糖可以用来暂时抵饿。” 119章 饿了 孟越当真是惊到了！ 平日里，顾青言的工作方式就是特别严谨的那种，给病人开两瓶葡萄糖，这不仅仅是严谨，还是对病人的观察入微。 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有些粗心，换做是他，绝对不可能考虑这么多。 “顾医，学到了。” 孟越忍不住朝顾青言竖起了大拇指，瞧见他冷淡的眼神扫来，赶紧溜了。 夜已经晚了，顾青言在座位上静坐了一会儿，抬手瞧了一眼手表，低下了眉眼。 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有收，他起身朝外走，又折回来脱了白大褂，搭在了椅背上，这才继续着他的步伐。 小陈瞧见顾青言，随口问了句：“顾医生，下班啦。” “没，有点事，马上回来。” 他离开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瞧见米丽手上拿着一个空瓶，便特意停下来问了句：“7o床的病人怎么样了？” 米丽瞧见顾医生主动跟自己搭话，心里头还是十分激动的。 她停下脚步，有些羞怯的说了句：“刚换完药，还睡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顾青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看她，抬脚走了。 米丽有些不甘心的在原地跺了跺脚，这才将手里的空瓶送往特定的处理箱。 木槿是睡到半夜才醒的，人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是特别困乏。 她睁眼的时候有一瞬间痴楞，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周遭也是黑漆漆的，安静的可怕。 手背的上的针已经拔了，现在的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手背上火辣辣的感觉。 肚子里感觉也是空空的，觉得有些饿，但又夹杂着一丝丝疼痛的感觉，不过比起下午那会儿，实在是好上太多。 她起身，借着走廊微弱的光，走到了病房门口。 走廊里十分的安静，隐隐能够听到走廊一头有回音声。 木槿走了过去，护士站的一个护士十分的眼尖，瞧见木槿还一惊一乍的说了句：“呀，7o床你醒了。” 木槿点了点头，在这杵着的米丽，瞧见木槿醒了，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木槿，上次瞧见你是节食过度，现如今瘦下来又是个什么急性肠胃炎，您这是小姐身子，可得保重着点。” 木槿并没有理会米丽的冷言冷语，她走了一会儿，是真的觉得饿，想着结完账回家给自己煮点东西吃。 可没走几步，就觉得累的不行，只能想办法跟护士站的护士求助。 “这会儿还能买到吃的吗？我饿……” 木槿虚弱的声，原先那个眼尖的护士，立马笑出了声。 “7o床，这会儿可是大半夜，哪里还有店开着啊，医院食堂也得过几个小时才能开始忙活。” 听到护士的话，木槿立马枯了，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想着自己再躺在床上忍一忍，应该可以熬过去。 “谢谢，我还是回去躺会儿吧。”木槿道过谢，转身准备回病房。 原先那个小护士，语气着急的不得了，说道：“哎，你别急啊，顾医生给你多开了一瓶葡萄糖，就放在你床头，你回去喝上一些，能抵饿的。” 木槿在原地点了点头，回病房开灯，那个护士又给她送来装着开水的茶缸子，说是葡萄糖要热了才能喝。 木槿朝她道谢，小护士笑嘻嘻的说道：“不谢，这是顾医生下班前特意嘱咐过的。” 120章 吃上热乎的 葡萄糖入口微甜，但毕竟是药品，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木槿喝了几口，很快就不觉得饥饿，但因为先前挂了不少水，又觉得肚子里太涨了，有些喝不下去。 她将玻璃瓶放回到茶缸子里头，用热水温着，自己则是平躺在病床上，对着窗外呆。 过了一会儿，木槿去了趟厕所，回来又将剩下的葡萄糖喝完，再躺回床上，便觉得整个人放松的不少，她盯着天花板很久，周遭十分的安静，在这样的环境下，木槿很快又睡了过去。 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她的身上，睡梦中的女孩似乎微微有些蹙眉，似乎睡得不大安稳。 等到月亮逐渐褪去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凌晨四点，老旧的门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来人的动作变得更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手里头的绿塑料的保温桶，放在了床头，又带着晨露离去。 —— 木槿是被饿醒了，医用葡萄糖溶液虽然抵饿，但她来医院之前，吃过的那顿午饭量特别少，再抵饿也扛不住真实的生理反应。 她正思考着，待会儿能不能找到人帮忙，给自己带点吃的，扭头瞧见床头柜上，放了个绿色的保温盒，便伸手扭开，里面是温着的白米粥。 木槿觉得奇怪，可这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病人，想来只有可能是护士帮忙买的。 她瞧着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估算着不算早了，便用放在隔层里的小勺子，吃了一些粥。 等到早上护士过来挂水的时候，她让护士帮自己跟那位护士道谢。 对方一脸懵的说了句：“我跟英英一直在一块儿，她还没换班呢，这会儿在问诊台，没瞧见她出去买东西啊。” 木槿愣了，心里头有点慌乱，一直等上午十点的时候，顾青言穿着白大褂来提保温瓶，木槿才傻傻的问了句：“顾医生，早上的粥，你送的？” 顾青言点了点头，说了句：“你不是一个人在海城吗？昨天来得急，家里人还不知道吧。我估计你会饿，便特意借了厨房小灶，给你煮的粥。” 木槿一听，更是疑惑的问了句：“你煮的粥？” 语气里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顾青言瞧见木槿不信任的眼神，忍不住握拳放在唇角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然后才认真的解释道：“米加水，1:5的比例，大火煮开转小火到黏稠，就是粥，很简单。” 瞧他说得一板一眼的模样，木槿觉得，做菜这件事，从顾青言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公式比例，她脑海中甚至想象出了顾青言穿着白大褂，在厨具前，用量杯精确测量的模样。 顾青言急着将保温桶给食堂送回去，这是食堂特意给领导级别留饭用的，借用之前，还特意叮嘱过要在午饭前送回去。 木槿柔声朝顾青言道谢，嘴里头说了句谢谢，目光却一眨不眨的停留在顾青言身上。 顾青言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以为木槿对他煮粥这件事，还有什么疑问，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煮粥前，双手消过毒。” 木槿脸色立马生了转变，她似乎回想起了粥里面若有若无的某种味道，只当是自来水的漂白粉，现在听顾青言这么说，她想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121章 吃醋 木槿心里的思绪万千。 可顾青言还来不及多去思考，他说了句：“今天挂完水之后，你休息一会儿，再到我的办公室去开点药，最近注意饮食清淡，切勿暴饮暴食。” 木槿点了点头，顾青言的另一只手插进白大褂的左兜里潇洒的离去。 急性肠胃炎并不是什么大毛病，木槿之前怀疑，是抽奖系统的“情绪果”带来的问题，现如今看来，应该前段时间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她忙起来就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格，再加上下午喝水抵饿，把胃又给撑大了，这段时间积累出来的小毛病才爆出来了。 只不过，她难受的时候，感觉到的顾青言的情绪变化是真的吗？ 木槿刚才只顾着跟对方说话，也没有再去感知对方的情绪。 但，他半夜开食堂小灶亲自送来的粥总不是假的，知道自己半夜会饿，多开一瓶葡萄糖又让护士记得给她热水的茶缸子加热也不是假的。 只是这人表情严肃惯了，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如今细想起来，木槿觉得自个儿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肠胃炎统共挂了三瓶水，木槿醒了之后，护士便给她的点滴挂得很快，所以不到两个小时，今天的分量就挂完了。 因为昨天睡得久，木槿全然没有睡意。 她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浮动的树枝，以及空了的床头桌。 医院里面没有时钟，木槿也没有佩戴手表的习惯。 挂完了水，木槿不知道到了什么时间，准备去寻诊台问问。 木槿走到走廊尽头，人还没转过来，瞧见昨天那个给自己看病的年轻医生，心里头一肚子气，立马躲着他回了病房，又躺了一会儿。 等到走廊上逐渐安静下来，木槿这才准备去一趟顾青言的办公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孟越在寻诊台帮完忙，准备回办公室，瞧见走路晃悠悠的木槿，立马挥出他伟大的医者仁心。 “嗖”的一下，孟越蹿到了木槿边上，十分亲切的说了句：“我来扶着你吧。” 木槿瞧着他已经摆好的平放着的手臂的姿势，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只能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孟越的手臂上。 等她被扶到了办公室门口，忽然觉得自个儿很像宫里头的老佛爷，这扶着人走路的姿势，十分的有架势。 医院门诊也不是每天都忙不过来的，起码今天的顾青言手头上，只剩下零散的病人。 他正坐在办公桌前头，跟一位面色枯黄的老者交代着用药的注意事项。 “您这不舒服，是夏季常的痢疾，回去后按照我之前说过的吃药……” 瞧见顾青言在忙，孟越倒是挺好心的，他干脆将人带到了自己办公桌的椅子上，这样一来，木槿恰好跟顾青言是面对面。 孟越倒是热情，又弯腰朝木槿轻声询问，要不要喝点热水。 木槿被他猛然的靠近，给吓了一跳，随后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可这边刚打开钢笔笔帽的顾青言，瞧见两人亲密的小举动，忍不住用眼刀子狠狠的扫了孟越的后背一眼。 孟越直起身子的时候，觉得后背一凉，隐隐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122章 傲娇 “木槿，喝点水，小心点，烫。” 孟越是打心底对木槿心存愧疚，所以才这么“委曲求全”，小心的伺候着。 “谢谢你，孟……医生。”木槿只知道这是昨天给自己看半天病的医生，但不知道对方的姓名，直到这会儿，人家的挂牌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如何称呼。 “没事的，关心病患是应该的。” 孟越正因为得到病人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了。 顾青言的病历写了一半，突然开口说了句：“小孟，把你抽屉里的笔给我用一下，我的笔没墨了。” 在孟越心中，目前自己这个师傅顾青言是第一顺位，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排。 他听完，立马朗声回了句：“好的。” 人就弯下腰来，打开木槿前面的抽屉，开始翻找。 这么大一个个子，突然离自己这么近，木槿不自在的起身，将凳子往后挪了一些。 孟越是个粗心鬼，翻了半天没找到，起身往自己白大褂上看了一眼，这才看见了别在胸口的笔。 他将笔朝顾青言递了过去，顾某人神色如常的说了句：“暂时不用，放桌上笔，我的笔又可以用了。” 木槿远远的瞧着他，看着顾青言表面冷淡，可实际却感知到了他不一样的情绪。 此时正在奋笔疾书的顾青言，情绪居然是十分复杂的，一会儿平和，一会儿混乱，木槿觉得，如果不是有“情绪果”这样东西，任谁也察觉不到顾青言如同心电图一般起伏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 因为水很烫的缘故，自孟越给木槿端来，她就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顾青言将这份病案书写完之后，在下一个病人进来前，去办公室里的保温瓶内倒水，他只倒了半杯，瞧见上面冒着的烟，不停的皱眉。 他将杯子端到了孟越的办公桌，步子停了下来，盯着孟越给木槿端的那杯水，进行了沉思。 木槿觉得怪尴尬的，想去端，又不好意思去端。 倒是孟越这个家伙，为了讨好顾青言，忙不迭的说了句：“师傅，这杯还没喝过，这会儿应该冷下来了，你可以倒半杯凉一凉。” 顾青言没有回答孟越，而是扭头看向木槿，问了句：“渴吗？” 木槿摇了摇头。 顾青言将满杯的水，倒了一半掺在了自己的半杯里，然后又将自己凉了一些的水，回倒了回去，这才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端起另一个八分满的杯子，举到了木槿面前。 “喝吧，这会儿的温度应该刚好。” 木槿抬头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居然从他的情绪里感觉到紧张和羞涩。 她抿着唇，伸手接了过来，心里头却在此刻荡起了别样的涟漪。 顾青言喝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回到了自己原先放着的固定的地方。 他熟练的给进来的病人做了检查，也许是病人的病情并不严重，便从自己的位置起来，让开了地方，开始指点起了孟越。 “小孟，接下来的几个病人由你来看，病历和处方都必须自己独立完成，错的地方我会帮你指正。” 孟越从刚刚就觉得心里头不安，现在被顾青言赶鸭子上架，立马觉得整个人蔫了。 123章 喜欢就是“黏人” “顾医生，还是你帮我看吧，你把我交到一个年轻人手里头，我不放心啊。” 这会儿在位置上坐着的病人，听见给自己看惯了病的顾青言说，要将自己转手给另外一个新来的毛头小伙子，不由的产生了抗拒情绪。 孟越心里头有些悲凉加沮丧。 顾青言听罢，难得的笑了。 他靠着办公桌，朝病人安抚道：“李大伯，孟医生给你看也是一样的，说起来他可是在省城的医院实习过，经验方面都是不差的，就是书读多了，有个毛病，喜欢磨蹭半天。” 这位病人一听，表情立马就不一样了，他颇有些教导意思的说道：“那成吧，孟医生，就你给我看，不过你可不能再磨磨蹭蹭的，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这位病人倒是好说话，一开口就把办公室里面几个人都逗乐了。 孟越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他平静的坐下，按照一系列的流程帮病人问诊。 木槿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毕竟这家伙的动作爽利了不少，跟昨天给自己看病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大伯，轻微中暑，这是夏季的常见病，我给你开点金银花口服液，回家之后，要尽量避免在高温之下干活，多喝水，多吃一些瓜果蔬菜补充水分。” 孟越说得头头是道，在细节方面也说得很仔细，顾青言没有表态，眼神朝他瞥了一眼，意思是该写病历了。 孟越下意识有些手抖，桌子上没有笔，应该是顾青言随手收起来了。 他朝自己的桌子上看了一眼，说了句：“顾医，麻烦你帮忙接下笔。” 木槿离的近，顺手就拿起来，站起来朝孟越递了过去。 顾青言动作更快，直接从木槿手上拿了过来，放到病案上。 轻度中暑是夏季常见病，人在高温的环境会明显不适，对于这个病案的书写，孟越的医学书上有示例的病案，所以他下笔的时候，动作很流畅。 写完了病案，孟越自信满满，想着趁热打铁，一起写处方。 他朝顾青言桌子上看了一眼，不太敢乱翻他的东西。 顾青言扭头，朝木槿说了句：“递一下小孟桌子上的处方筏，就在你左手边那一摞最上面。” 木槿“噢”了一声，乖乖将手边的东西递给了顾青言。 孟越还算顺利的解决了第一个病人，接下来的病人，就需要测量体温血压之类的。 因为回办公室之前，孟越在寻诊台帮忙，什么家伙什都没带。 顾青言的小洁癖又犯了，不愿意跟别人共用一些东西，一会儿就是一句：“木槿，递一下你前面抽屉里的听诊器。” “木槿，递一下窗台边的碘伏。” “木槿，递一下后面柜子里的医用酒精。” …… 顾青言明明有手，但就是顺嘴喊了木槿，不停的麻烦木槿做事。 就连孟越都觉得十分奇怪，觉得今天的顾医生，格外的聒噪。 但他本身就心虚，自己写个病案，都是被人监视着的，哪里敢多说什么。 木槿自己也是傻愣愣的，顾青言说什么，她就按照指示去做什么。 124章 救人 一连看了三个病人，孟越表现的中规中矩。 顾青言对他这样的表现十分满意，瞧见木槿杯子里的茶水喝完了，便拿着两人的杯子，又去续了一杯。 孟越现在是自信心爆棚，叫号的护士提醒，这是最后一个病人，他的头脑正处于兴奋中，还催了一句：“快叫进来。” 可当大夏天，一个穿着老旧的衣服，身上散着刺鼻异味的人走进来的时候，孟越整个人就有些不大好了。 “哪里不舒服？”孟越憋着气，声音低沉的问着这句话。 来人不说话，头也是闷着，因为穿的严实的缘故，将自己包裹的很好，唯一能透露出来的信息，大概就是身上的酸臭味，以及畏冷。 孟越问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说话，心里头不由得有些烦躁，又大声的问了句：“能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吗？好方便我帮你检查。” 或许是孟越的声音太大了，有些吓到了病人，最后这个奇怪的患者，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顾青言这时候也不麻烦木槿做事了。 他靠在孟越的那张办公桌上，原本是双手环臂的姿势，自打这个病人过来，他就将双手收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顾医，这……”到底是没经验，孟越朝这位病人的脑勺盯了半天，最后只得选择求助于顾青言。 顾青言一直在观察，并没有回复孟越，半晌过后，他极其迅的将挂在口袋上的听诊器，拿了出来，挂到了脖子上，很肯定的说了句：“他在烧！” 接着三两步走上去，固执的掀开了病人的衣服，里面的酸臭味更盛，像是多天没有洗澡捂出来的汗水味道。 孟越想过来帮忙，被这个味道一熏，忍不住倒退，他差点连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瞧见顾青言掀开他的衣服，病人下意识想要抢回。 顾青言的下巴紧绷，不让他继续这个动作，索性用力将他的袖子撕了开来，露出里面已经不成样子的伤口。 孟越瞧见之后，心头更是犯突，说了句：“这伤好严重啊，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严重的话可能这条胳膊都废了。” 这个举止奇怪的病人，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开始颤抖，他一把抓住了顾青言的手腕，抬起了头，这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医生，救我，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他说话的口音极重，语又快，木槿是海城本地人，听懂了他这句话。 孟越离得清，听不清楚音。 顾青言听清了，仅凭病人的动作和反应，也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的眉眼低垂下来，反用自己的一只手，固定住了这个病人肩胛骨，让他受伤的手臂不能动弹。 语气更是严肃又冷凝的说道：“碘伏，医用酒精，镊子。” 木槿的反应很快，这些东西之前都是由她经手的，她打开之后，一手一个，举到了顾青言旁边。 孟越的度也不慢，处理外伤有专门的处理室，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转身就推开办公室里边一扇小门，从里头的柜子里，捧出了消过毒的工具。 125章 动手 病人的伤口的表皮，完全是外翻的，等到顾青言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将棉花球上沾上碘伏的时候，在动手之前，人却是迟疑了。 按照处理伤口的流程，一般要先使用碘伏后再用酒精消毒对伤口进行消毒，消毒时要沿着伤口的边缘处由里往外擦，并且不能将消毒的药剂涂进伤口内。 这位将伤口闷在衣服里的病人，伤口爆开的一层表皮是能看清的，可他伤口上的位置上却盖着深厚的血痂，和不明物质的黑色物体，伤口此时因为病人的动作，而撕裂了一小块，从里面正流出浅黄色的凝胶状的液体。 孟越瞧见了，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也像是一阵疼似的。 他开口提醒了一句：“顾医，他这程度必须要做清创手术，一般的步骤可解决不了，这里头都化脓了。” 顾青言当即摇了摇头，十分果断的说了句：“来不及了。” 他抓着对方肩胛骨的那只手并没有松，目光一直盯在那人的伤口上，似乎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动手。 孟越心里头犯急，说了句：“顾医，在这动手风险性很大，病人说不定会坚持不住晕过去，并且咱们医院也没有正统的无菌室。” 一直没说话的病人，插上了一句：“医生，你动手帮我治吧，我不怕疼，能熬得住，我只想保住我这条胳膊能去干活。” 顾青言朝孟越吩咐：“关门，找个护士过来帮忙，将里面的双氧水拿出来。” 孟越瞧顾青言这么果断，自己根本没法拦住，只能依照他所说，从门口叫来了一个护士，将门诊办公室的门窗都给关上，做出一个密闭环境。 米丽就是被孟越叫进来的护士，新来的孟医生，从隔间里端出一个盘子，让她捧着。 她瞧见是跟顾青言合作，还没来得及高兴呢，闻见病人身上的酸臭味，很不给面子的干呕了两声。 顾青言听见，目光冷冷的撇向了她，语气极冷的说了句：“出去。” 米丽好不容易适应了，听见顾青言话里驱赶的意思，心里头委屈的不行，将铁盘子往桌子上一搁，抹了抹眼角飙出来的泪花跑出去了。 孟越无奈，只能充当起护士一职，戴起厚厚的棉口罩，捧起了铁盘子。 顾青言朝身旁的木槿看了一眼，身子向下方倾去，从下面的办公柜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雪白的棉纱口罩，用干净的那只手，递到了木槿面前。 木槿刚刚戴好，顾青言已经动作利索的开始清创。 碘伏和酒精，只能清理出伤口的外围，因为瞧不清伤口里头的模样，顾青言做得很仔细，尽可能不让这两种液体流进伤口里。 即便如此，充满脓的伤口被按压，那种疼痛也是让人十分难以忍耐的，因病人的胳膊污浊，顾青言必须用沾湿的棉花球大力的擦拭，没多一会儿，木槿就瞧见病人额头冒汗。 清理伤口外沿只是第一步，整个清创手术的做关键的步骤之一，就是用双氧水，对伤口表面的细菌和不明物质进行氧化。 顾青言直接用镊子夹取了大棉花球，用双氧水浸湿，然后将棉花球放到了病人的伤口。 木槿听见病人下意识“嘶”的一声，和伤口上开始冒泡的化学反应。 126章 提神钢笔的妙用 双氧水在医学上，就是用来清洗伤口。 现在顾青言经手的这个病人，伤口表面的杂质太多，必须一层层清理，还得注意着伤口内的流脓迹象。 木槿瞧着他专注的侧脸，微微有些出神。 但当她听见病人忍不住的抽气声时，又回过了神，朝这个穿着破旧的半大的汉子打量。 中年人脸色尤其的黑，但跟身上的肤色有鲜明的对比，应该是在太阳底下干活晒黑的。 在顾青言处理伤口的时候，病人额头上止不住的冒汗，牙关紧咬，脸颊在抽气时也忍不住的颤动，说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病人难受，顾青言也不好受。 因为伤口太过血肉模糊，整个清创又是自己独立完成。 他从做清创手术开始，精神力就高度集中，并且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成，以此减少病人的痛苦。 要是平日里，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独立完成。 可今天，这清创做到了一半，他居然感觉到精神略微有些恍惚。 凌晨四点的顾青言，起床去食堂熬了一份粥，又看了一上午的门诊，到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当然是体力精力两不济。 但他没有想过停下休息，甚至在整个过程中尽可能的少眨眼，怕的就是自己操作失误。 许是感觉到了主人的精神不济。 顾青言胸前挂的吊牌里，那朵原本由木槿作为感谢礼，亲手用“提神钢笔”画出的木槿花，颜色正在逐渐的变为黯淡。 人的身体潜藏的力量是无穷的。 当顾青言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变得清明，不再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 名片后的木槿花图案消失于无，顾青言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又充沛了不少，认真观察着病人伤口上的反应，时不时增加一下，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一个狰狞的伤口，才初步出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到了该切口放脓的时候，顾青言手停顿了下来，很认真的朝对方说了句：“接下来要排脓，排完之后是直接用消毒水清洗，这个过程比刚才更疼。” 说完，他又将头扭向孟越的方向，说了句：“折一块纱布，给他咬着。” 孟越整个人还对着那个伤口呆，听见顾青言朝自己说话，回问了一句：“什么？” 木槿将手里头的瓶子搁下，说了句：“我来吧。” 顾青言朝她点了点头，视线放在了铁盘子上那些摆放好的工具上。 木槿将折好的纱布塞进了病人嘴里，她有些担心病人会不会承受不住晕过去。 八零年代的医疗水平落后，尤其是外科方面，更是还没有正统的麻醉药，更别提局麻这种高端技术。 为了不影响操作，顾青言的一只手一直用力的固定住病人的肩胛骨，而仅剩的一只手，想要作业，十分的不方便。 这个时候孟越就必须去帮忙了，他将手里头的盘子放下，取了弯血管钳和组织剪。 顾青言阻止了他的动作，说了句：“你来固定，我去做下手部消毒，再动手。” 127章 嫌弃 清创做了一半，顾青言并不是不放心孟越帮忙，而是因为怕生什么突情况，孟越是处理不了的。 所以，他选择让孟越负责固定，自己亲自动手。 孟越也明白自己的短处在哪，其实拿起这些工具心里也犯突。 作为基本功的伤口处理，他能够完成，可加上很严重的化脓，他就不确定自己可行否。 孟越将东西放下，用双手去固定病人的手臂。 顾青言快的进去洗手，将双手消毒，举着干净的双手走了出来。 病人来医院，就是知道自己的胳膊炎严重，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这一步很重要也很难熬。 他将厚纱布咬的紧紧的，似乎这样能够缓解自己的紧张。 木槿从不知道一个人使用手术刀的姿势是这么的优美。 外头的阳光正盛，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阳光折射到刀刃上的冷芒。 顾青言下手很利索，接着不停的使用各色工具，进行清理工作。 排脓的过程还可以忍受，可到了清除腐肉和用双氧水大规模清洗的时候，木槿光看着就觉得痛。 人的生理反应是最真实的，在面临极大的痛苦是，肌肉很忍不住的震颤。 汉子的喉咙出了呜咽声，眼睛也变得通红，额角更是不断流汗。 木槿看着挺心疼的，用一块纱布帮他擦了擦汗，防止汗水滴到伤口上。 那人的意识一直都很清晰，瞧见木槿帮他擦汗，用湿润了的眼眶朝她看来，眼睛中有点莫名的东西。 木槿看不得这样的模样，别开眼去。 顾青言此时忙得抽不开手，说了句：“木槿，帮我拿一下止血钳，从左到右第三个。” 木槿赶忙递给了他，两个人接下来便是不间断的合作，前前后后忙碌了五十分钟，才进入最后的缝合包扎工作。 处理好的伤口冒出了鲜血，顾青言松一口气，手上稍微停歇了一会儿，做起了收尾工作。 直到伤口包扎完毕，受伤的病人都没有叫出声，不过能看出来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 顾青言将工具放下之后，手部还会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他摘下口罩，说了句：“伤口处理好了，还必须勤换纱布，配上消炎水才能抑制，这期间，尽量不要使伤口感染，伤口不能碰水。” 听到顾青言说可以了，病人全身放松，孟越这才放开了病人的胳膊，这才十分嫌弃看着自己的双手。 “谢谢医生。” 折好的纱布早就被咬的不成样子，病人从嘴里吐出来之后，由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青言手上依旧是整洁的，白大褂的衣袍上略微沾上了一些药水的污渍。 他转过身，站在桌边就开始书写处方，书写间隙，又嘱咐了一句：“最少要挂三到五天的水，才能控制情况，再有就是每天七点四十提前到我的办公室换药，我会提前到。” 虚弱的汉子弱弱的道谢。 顾青言开完药，转手想交给孟越，瞧见他没去将自己处理干净，眼神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嫌弃。 他自己先过去药房了，这个汉子也咬牙站了起来，跟在顾青言的身后走了。 128章 槐花 没多久，顾青言就回来了，手里头还提了一个纸袋。 “木槿，这是你的药，我给你写一下吃法，里头还有两个小瓶的葡萄糖，如果今天回去没什么胃口吃饭的话，记得喝一些。” 顾青言回来还将木槿的药带回来，这是木槿所没有想象到的。 木槿轻声道谢，刚想说些什么，顾青言正将所有的药都给倒了出来，认真的书写着吃法，孟越从内间走了出来，一边甩着自己手上的水，一边忍不住吐槽：“顾医，跟着你就别想准时下班，更别提准时吃上饭，我快饿扁了，你这药写完赶快一块儿去吃饭吧。” 顾青言的很快写完，并没有着急，而是将药一个个的丢进纸袋子里面。 扭头的时候，问了木槿一句：“要不一块儿去食堂吃点？” 木槿摇了摇头，她早上挂了很多药，其中有一瓶就是葡萄糖，再加上自己也没胃口，并不想吃东西。 顾青言将纸袋子递给了她，木槿拿着这包药，直接回了店里。 回店之后，木槿又吃了药。 下午也没让自己辛勤劳动，来的客人瞧见老板脸色不好，倒是很自觉得自己找书，找不到的就自个儿去柜台问，这样坐到了晚上，她居然觉得自己的病好了一大半，瞬间有了胃口。 隔了两天，木槿痊愈之后，木家两口子从陈家村风尘仆仆的赶来，带着大包小包的，弄得木槿一阵无语。 “爸，妈，来就来，别带东西了，城里头什么东西都有，这大老远过来，带这些东西坐车怪累人的。” 木铁山不吭声，眼神朝陈美兰一撇，示意都是对方的意思。 陈美兰倒是没察觉到木铁山的小动作，献宝似的，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给木槿介绍起来。 “这些是果子，都是山上新下来的，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这两瓶是蜂蜜，我跟你爸在山上现了蜂窝，从里头取出来的，是百花蜜，甜的很，这玩意儿放的住，过了夏天就往秋了，喝水的时候，加点蜂蜜润润嗓子。” “这里头有两套衣服，上次你回去，你爸就老在我耳朵根上念叨说你瘦了，在城里辛苦云云，我就记着你衣服不能穿了，前两天镇上有集市，去赶集的时候，顺便给了买了两件，呦，还是有点大。”陈美兰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两件“的确良”连衣裙，往木槿身上比划。 木家两口子自然知道城里头啥都有，可瞧见好的，第一个想到都是自己的闺女。 今天想着要留这个，明天想着要带点那个，这时间一长，带过来的东西就多了。 木槿看过之后，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目光便不由得转向了最后一个大包袱上面。 “妈，那这是啥，吃的用得还是穿得？” 看体积，木槿觉得挺重的，可伸手去拿之后，却现并不算太重。 她拿到柜台上，将布包拆开，瞧见里面的许多的干瘪的小白花，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陈美兰身上。 “嗨，这东西城里没有，是我和你爸个把月前摘下的洋槐花，晒干的，想着带过来给你弄点好吃的。” 129章 送饺子 槐花盛开在五月，花期只有十到十五天。 那时候恰巧赶上木槿穿过来住院，木家两口子摘下后直接晒干了，这之后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吃。 在农村，洋槐花有很多吃法，虽然晒干后的风味比不上新鲜的，但拌凉菜，抑或是剁上肉馅包饺子，吃起来也是唇齿留香。 包饺子这件事，在木家人心里头还是挺郑重的，起码木家两口子在家时，没单独包过饺子。 这东西还是木铁山在家里收拾的时候翻出来的，说是让赶紧吃掉，将坛子留出来装其他东西。 陈美兰正愁没借口去看女儿呢，瞧见槐花就念叨着包饺子，最后两口子将所有的槐花都带到城里，要给女儿做饺子吃。 “爸，妈，你们这一趟过来，不会就是特意为了给我包饺子吧。” 木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陈美兰知道自家女儿是啥想法，现在瞧见人了，心里头也没那么想得慌，动作麻利的布包一裹，敷衍的说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快把你屋里钥匙给我，等着中午吃上一口热乎的就成。” 木槿点了点头，乖乖从抽屉里将钥匙递给陈美兰。 陈美兰拿了之后，手朝木铁山一招，两人又将带来的那些东西拿回手上，浩浩荡荡的朝木槿的住处进。 洋槐花是什么味道？ 木槿这个后世的人，对于这个味道，完全是一片空白。 两口子大包小包将东西运到木槿的住处，居然还从包里掏出了面粉，当真是准备齐全。 木铁山负责和面，陈美兰则是出门买肉，回来负责擀皮制馅。 两人配合默契，没多久就包好了不少。 陈美兰让木铁山过来喊木槿回来吃饭。 因为父母过来，木槿中午就提前关了门，一块儿回去吃饭。 刚回住处的时候，陈美兰用蜂窝煤的炉子在煮饺子。 木槿将屋里头的风扇打开。 一家人在小小的房间内，就着风扇微弱的风，吃了一顿饺子。 吃完之后，木槿瞧见还有很多没下得包好的饺子，因为天气原因，担心会坏，跟陈美兰请示了一句：“妈，这些饺子我们吃不完，也带不回去，干脆我这会儿煮了送人吃吧。” 陈美兰有些心疼买的肉，嘴里头说着：“吃得完，吃的完，你爸还没吃饱呢。” 话音刚落，木铁山搁下碗筷，打了一个爽朗的嗝。 木槿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但很快忍住了。 “妈，我看爸是吃不下了，我先将这些都煮了，你能吃多少，你就拨多少，剩下的我给海城医院的顾医生送些过去，前两天我不舒服，还是人家帮忙照顾的呢。” 陈美兰听见木槿这么说，一下子没了话。 木铁山对顾青言的印象很好，说了句：“丫头，多带些过去，虽说这是乡下的东西，但顾医生这个城里人怕是从小都没吃过吧，给他带些，尝尝鲜。” 木槿的心情莫名的美滋滋，将一个个玲珑有致的饺子煮好，捞出来凉了一会儿，这才找饭盒装得满满的，朝父母说了句：“那我这会儿就过去送，送完就回来了。” 130章 膨胀 今天中午木槿关门早，即便带着铁饭盒来医院，也不算晚。 顾青言每天中午会加班，是常态。 木槿瞧见门诊室外头坐着人，不大好意思这会儿进去，索性在医院溜达了一圈，半途上遇见了孟越。 “哎，木槿是吧，你那急性肠胃炎好利索没，是来找顾医生复查的吧？” 孟越原先是在江城的大医院工作的，城里人就比较讲究，病觉得差不多还会有个复查。 但海城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觉得好差不多了，平日里该干啥就干啥。 木槿朝孟越摇了摇头，将手里头提着的网兜一举，说道：“我父母进城来了，给我包了点饺子，夏天天热，吃不完，我就寻思着送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孟越听见了，倒像是比顾青言还要高兴，不过还是客气了一下，说了句：“木槿，你拿回去呗，咱们医院有食堂，时不时也能吃上一顿饺子。” 木槿瞧见孟越的模样，就知道他口不对心，将还有些烫手的铁饭盒举起来，打开盖子，从孟越面前转了一圈，说道：“你闻闻，有没有闻出啥味儿，我这个馅的饺子，保管孟医生你从小都没吃过。” 孟越虽是学医，闻惯了药剂的味道，但对于吃食他也很上心啊，啥味他是没闻出来，但木槿在他面前晃了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好吃，就足以让孟越口水泛滥。 他特意夸张的说道：“嗯……啥味儿我是没闻出来，但闻见这香味儿，我是真的走不动道了。” 木槿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盖上盖子，将铁饭盒塞到他手里，说了句：“那就麻烦孟医生捎过去了，这饭盒我不急着用，等有空我再过来拿，我爸妈还在家里头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饭盒的烫手程度越了孟越的预料，他拿到之后，来回替换着双手捧铁盒，另一只烫着的手就贴着耳朵根以此解烫。 “行，你放心交给我吧，还有谢谢你啊。”孟越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捧饭盒不烫手上，嘴里说着客气话。 “嗯，那我走了。”木槿道别，转身走了。 孟越捧着饭盒进办公室的时候，里头正在看病的病人，下意识的朝他手里多看了一眼。 顾青言抬头想跟病人交代些什么，目光随着病人的视线看去，瞧见铁饭盒，表情有些不悦，提点了句：“饿了想吃东西，买回来了就带到食堂去吃，尤其是还有病人的时候。” 孟越一愣，随即想起是木槿送来的饭盒，正巧有些肚子饿了，有些厚脸皮的说道：“那顾医，东西我就先带去食堂了，你动作快着点。” 顾青言点了点头，继续跟病人交代着什么。 孟越脱下了白大褂，揣着饭盒又走了。 海城医院的食堂，总是将门诊两位年轻医生的饭菜留在一起。 孟越将饭菜端出来，想起铁饭盒里面的饺子不会沾一块儿吧。 他倒是聪明，借小灶又将饺子下锅分了一下，然后换成两个盘子装上，端到了桌边。 有了香喷喷的饺子，谁还愿意吃饭啊，孟越抄起一个盘子直接开吃，吃过一个之后，里面美味又家常的味道，让他好想落泪。 顾青言依旧没来，他打着帮顾医生翻翻饺子的名义，时不时偷吃上一个。 131章 冷脸 顾青言姗姗来迟。 瞧见桌子上还摆了一盘还有十来个的饺子，问了句：“哪来的？” 孟越刚才吃得急，有点撑着了，正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听见顾青言询问，只能先用筷子用力的敲了敲那个空空如也的铁饭盒。 顾青言先前没注意瞧，现如今认真看了一眼，立马认出了这个铁饭盒。 他脸色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确定的问了句：“木槿送来的？” 孟越忙不迭的点头。 顾青言准备夹菜的筷子，拐到了饺子上，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唇齿间芳香四溢，肉馅也十分筋道。 他慢条斯理的吃完，才很中肯的说了句：“有点甜。” 孟越听见顾青言这么嫌弃，立马伸手过去，想要将那盘饺子抢过来，嘴里还替木槿打抱不平，说道：“人家给你送饺子，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不吃我吃，我反正吃着觉得好吃，里面好像放了什么花一块儿包的。” 顾青言的另一只手动作更快，直接将盘子举高，问了句：“你吃了多少？” 孟越瞧见他斤斤计较的模样，将手收了回来，用筷子戳戳碗里的米饭，十分怨念的说道：“也就十来个嘛，你干嘛这么小气，人木槿送来的时候说了，是送给我们的。” 顾青言搁下筷子，将今天食堂留下的饭菜，朝孟越那边递了递，自己面前只放了那盘饺子，没急着享用，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吃了几个？” 瞧见顾青言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孟越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回道：“也就十几，二十个吧。” 顾青言抬眼瞧了他一眼，那目光冷飕飕的，孟越赶紧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有生过。 顾医生的午饭，就是白米饭配饺子，虽说滋味偏甜，但因为量很多，他完全没碰其它的东西。 虽然顾青言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馅料，但这种花加入饺子里面，尽管偏甜，却很解腻，在他这个不喜甜的人吃来，觉得还能接受。 只是十来个饺子和一碗米饭都吃完，顾青言吃完之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沉了。 “顾医，来点汤。”孟越殷勤的将盛着菜汤的汤匙举起来。 顾青言搁下碗筷，淡淡的回了句：“不用。” 孟越给自己舀了两勺，三两口喝完，准备伸手去盖上铁饭盒的时候。 顾青言仗着手臂够长，就在孟越面前拿了过来，冷淡的说了句：“我来洗就行，你回办公室去看看上午的病案，下午我会考你。” 孟越心里委屈兮兮，颇为顶头上司的yin威，帮忙收拾了碗筷之后，就赶忙回办公室了。 木槿回住处的时候，陈美兰正指挥着木铁山帮她擦窗户。 住处所有的东西都归位了，看得出来刚被收拾过。 “妈，你快让爸下来，这里头我已经擦过了，窗户外面脏就由它去。” “丫头，这马上就好了，别催你妈咯，咳咳，嚯，好家伙，真脏~” 木铁山被上头的灰尘呛着了，咳嗽的够呛，好半天才缓过来。 擦过窗户，两口子说自个儿帮不上忙，执意要回去。 这外头太阳正盛，木槿哪里舍得，将两人拘在书店里两个多小时，才肯放两口子回去。 132章 何秀秀 隔了两天，是个周六。 书店的生意在节假日总是好一些的，木槿觉得现如今的人流量已经稳定下来了，自己也知道了忙碌的时间点，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便民书店”的生意虽比不上“新盛书店”，但在利润方面，木槿觉得自己赚的不少，起码这稳定下来一个月的流水，能抵得上现在一个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这让她开始有了要招个人帮忙的想法。 夏日里从清晨开始，就会格外的燥热。 穿着蓝裙子的女孩，撑着伞到了门口，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了。 “6小飞，这就是你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念叨的便民书店？我瞧着也不咋样嘛，摆设格局都很一般。” 女孩子娇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倒是动听，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有几个准备进门的客人，听见这话觉得心里头不大舒服，互相扯了扯袖子，走了。 “就你事多，我是来看书的，哪来这么多事？要是不想跟我呆一块儿，那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尽头就是新盛书店，整个海城就这两家书店，你嫌这不好，就去连锁的新盛。” 6小飞平日里挺斯文一人，可跟他处熟了，就会现这家伙特别嘴贱。 遇见自己不顺心的事情会喷，被别人弄得不耐烦了会喷。 不过这家伙遇到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可是偏心的很。 比如对于自己认识已久的同事何秀秀，他能敏感的察觉出来，她对自己所谓的好，有些虚假的成分在里面，远远比不上诚心对自己的木槿。 “6小飞，别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如坤经常来得书店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子的声音瞬间服软，6小飞觉得整个人头大的很，无奈，只能将人给带进来。 “木姐姐，我来了，今天还带了我的同事何秀秀，她想在你这儿看会儿书。” 6小飞的前后态度，有着十分明显的差别，简直可以称的上，一个天、一个地。 何秀秀跟在后面，微微的低头，让人看不清情绪，看上去像是羞涩的紧。 她一抬头，就变成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朝木槿打起了招呼。 “木槿，你好，我是如坤和小飞的同事，我叫何秀秀，你叫我秀秀就好，早就听如坤经常提起你，所以我今天厚脸皮跟着小飞后面，来你这里蹭书看。” 何秀秀温婉的模样，哪有之前那副娇滴滴嫌弃的模样，若不是木槿之前亲眼听见，一定会觉得她就是眼前这副模样。 “欢迎。”木槿的表现冷淡，只回了一句，并不打算多聊。 何秀秀倒是自来熟的说了句：“木槿，小飞，我去看看书，你们聊。” 6小飞点了点头，木槿没吱声，何秀秀将伞收好，放到柜台上，翩翩起舞似的走了。 “木姐姐，我来还书，还想再借几本小说，你放心，何秀秀这个麻烦精，我过会儿会给捎走。” 6小飞看出木槿不喜何秀秀，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要不是昨儿上班他多嘴，说了今天要去哪，何秀秀这个麻烦精也不会黏过来，他是真搞不明白，他来书店借书，她非要跟过来是怎么回事？ 133章 来意 木槿收了6小飞手上的书，准备按照自己的顺序，放回到书架上去。 而款款走进书架间的何秀秀，却是不太平了。 “木槿，你这有《hope》的精装的全套译本吗？” “嗯……好像没有。” “木槿，这本《蓝白之间》怎么样，你看过没？” “没。” “木槿，能帮我找一下《万籁俱寂》吗？我听如坤说过，上学的时候没看完，一直可惜着呢。” “喏，给。” 不知道是不是木槿的错觉，何秀秀像是故意麻烦她，开始问两三句，木槿还能接受，可到了后边，这话里面就透着一股炫耀意味。 “木槿，这本书如坤只说了一次，我就记住了哎。” “木槿，你知道如坤最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吗？” “木槿，如坤最近从乡下回来经常给我带东西呢。” 6小飞借的书堆了不少，今天来还得也有小十本，他这个家伙在看书方面就是一个杂食动物，从小说到散文到名著，什么类型都有。 即便木槿是书店的老板，也天天泡在店里面，难免也有记不住的时候，这个时候就需要按照书籍的品类，一本一本去找，按顺序归位。 后面的几个问题，木槿没有回答，只不过这人似乎越来越来劲，一个人说得正嗨。 木槿终于将手里头的书放完了，转身瞧见她躲闪着的身影，心头有了火气。 “何小姐，我不关心也不了解林如坤喜欢什么做什么？你问我的时候，心里头不是已经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嘛。” 或许是因为木槿说话太过于直接，何秀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便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烫，似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木槿没再看她，转身回柜台后面看书去了。 书店人多，6小飞也没注意到这边，他是挑了两本就往柜台上搬，看那架势，恨不得要将书店搬空似的。 木槿想起柜子里还带有一个石榴，是前两天父母刚带过来，虽然不大，但滋味也还算不错，便将石榴塞给了6小飞，说道：“小飞，给你石榴，这是自家山上产的，前两天我爸妈带了不少。” 6小飞平日里厚脸皮惯了，也不跟木槿客气，拿到手还朝上抛了两圈。 不过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石榴这样水果，在海城还挺稀罕的呢，今天他是带着何秀秀来的，按照男人的风度，他得将手里的这样东西让给对方。 何秀秀瞧见6小飞和木槿在柜台边上有说有笑的攀谈，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刚走过去，6小飞就将手里头的石榴递给她，一副大方的神情说道：“喏，何秀秀，木姐姐给的石榴，我让给你吃了。” 这句话里面的“让”字，莫名触动了何秀秀神经。 她自小在城里长大，家庭条件在同龄中优越，一路又顺风顺水的干上了“铁饭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尽管她知道，这就是一贯爱开玩笑的6小飞的态度。 但她就是想跟他和木槿脾气，维护自己可笑的尊严。 134章 顾青言来了 “6小飞，我又不是乞丐，才不要你的施舍。” 何秀秀说着，用力的将自己面前的石榴给拍掉了。 石榴的形状饱满，圆滚滚的，一落地就滚了很远。 6小飞也是个孩子性子，脾气也上来了，说起话来就比较难听了。 “哎，何秀秀，我好心好意让给你个石榴，你突然什么脾气，不吃就不吃，一天到晚瞎矫情，难怪连林哥都不愿意跟你呆一块儿。” 6小飞有口无心，单纯是对于“糟蹋食物”的这种行径，深恶痛绝。 何秀秀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像是被骆驼压弯的最后一根稻草，被瓦解的支离破碎。 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开口就像是跟6小飞争吵似的，可说来说去就是反复那几句话。 “你胡说，如坤对我可好了，他每次下乡采办都会记得给我带东西，他只是忙，哪里不愿意呆一块儿，他就是忙，我知道的。” 何秀秀哭得起劲，6小飞也慌神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尽可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揣测解释。 “哎，何秀秀你别哭啊，刚刚的话都是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你赶快擦擦眼泪，你现在这样子可丑了。” 6小飞同志成功的杀人诛心。 何秀秀哭声本来都低了下来，听见6小飞说自己丑，又开始了高一声低一声的哭腔。 木槿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劝劝，这好歹是自个儿的书店，她在这瞎哭可不是影响自己的生意吗？ 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去劝，十有八九会是火上浇油。 这姑娘从今天上门，就敌意满满，话语里头满满都是不断的试探。 她听着心烦，拉抽屉拿了块闲置的手帕，递到了6小飞手上。 6小飞接过，笨手笨脚的想要往何秀秀脸上糊。 何秀秀躲开了，两人因为这事似乎卯上了劲。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大手，将那个青涩的石榴翻转到手上，放到了柜台的高面上。 木槿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抬头瞧见穿着白衬衫短袖的顾青言，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些。 顾青言被木槿的小表情逗乐，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上，居然有了温和的笑意。 他将另一只手提起，饭盒碰撞到柜台，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木槿觉得这声音恰巧符合了自己一颗小鹿乱撞的心。 “你的饭盒。”他的声音少了平日里工作的冷硬。 木槿接过，才想起这是白日里，第一次在医院以外的场所瞧见顾青言，顺嘴问了一句：“今天医院里不忙吗？” 顾青言的视线，若有似无的从啜泣的何秀秀身上扫过，低下眉眼，说了句：“不忙，今天休息，想着有空就直接过来了。” 听到这话，何秀秀不知怎的就停止了哭泣声，睁着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看。 木槿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将额角垂下的一绺碎，挽到了耳后，有些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店里刚到了不少货，医学书也有不少，你可以去老地方瞧瞧。” 顾青言点了点头，浅浅的说了句：“那我等你忙完。” 135章 八卦 何秀秀吃惊的表情就像一只红了眼的小兔子。 神一样的队友6小飞，更是擅长伤口上撒盐。 “终于不哭了，我身边的女人里，就数你最麻烦。” 何秀秀并未再哭，而是将攥在手里的手帕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擦眼泪。 6小飞瞧见这女人消停了，总算是算一口气，又回柜台前，将那个青皮的石榴掰开，一边拈着石榴籽往嘴里送，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不吃我吃，好心当成驴肝肺。” 何秀秀像是没听见，一边装模作样的擦眼泪，目光却想穿越重重书架，看清之前那个男人。 6小飞塞了一嘴石榴，用力一嚼，才现这味道酸涩的紧，想吐吧又觉得在木槿面前丢面子，只能随意的嚼上几口，囫囵的咽了汁水，吐到了门外的垃圾桶里。 进门的时候，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眉头盯着手上的那半块石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处理。 “木姐姐，这石榴好酸。” 木槿正在帮6小飞整书，头都没抬，就说了句：“酸就搁这吧，我有空的时候再吃。” 6小飞固执的摇了摇头，将石榴籽继续往嘴里塞，再体会了一次酸涩之后，这才扶着腮帮子进来，说了句：“酸的我牙疼，不过感觉好爽。” 他的目光往里头撇，特意压低了声调，调侃的朝木槿说道：“木姐姐，刚这位是你的……嗯？我听你说人家在医院工作，让他帮我看看牙呗。” 木槿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停住，抬头煞有其事的说道：“看牙？你木姐姐我也会看，来，张嘴‘啊’一个。” “真的假的，啊~~~” 6小飞嘴上半信半疑，但还是十分听话的张大了嘴。 木槿抬手将他的下巴合上，笑了句：“骗你的，人家那是坐门诊的医生，不看牙。” 6小飞“噢”了一声，但还是贼兮兮的问道：“木姐姐，是海城医院的门诊医生对吧，你俩展到哪一步了，我是不是得改口叫声姐夫了。” 木槿听见6小飞油嘴滑舌的，心里头有些紧张的朝里头张望了一眼，瞧见里面没动静，才批评了一句：“你这脑子里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跟顾医生之间八字都没一撇，你看出什么来了？” 6小飞这家伙似乎跟木槿杠上了，一脸高深莫测的朝木槿提点道：“嘿，木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世界上女人看男人，和男人看男人的角度不同，我既然能看出林哥喜欢你，自然也能看出这位顾医生是对你是有意思的。” 6小飞的话，让木槿心里有那么一丝慌乱，只可惜，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通过“情绪果”，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心里头却没敢下个定论。 “情绪果”的效用早就过了，她也失去了洞察人心的机会。 6小飞平日里极为不靠谱，可说出的这番话，却是间接戳中了她的心事。 木槿抿着唇没有回复，视线收回来，恰巧碰上何秀秀目光中怨恨的眼神，但她收敛的很快，快得让木槿以为这就是错觉。 136章 约会模式 “6小飞，你还走不走啊，呆在这里我快热死了。” 或许是心虚，何秀秀不愿久呆。 6小飞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朝何秀秀翻了个白眼，这才低头，语气十分客气的对木槿说道：“那就麻烦木姐姐帮忙结账。” 木槿低头将没翻完的书本翻开，回了句：“一共五块三，算五块，你的借书卡我就不记了，按时还回来就成。” 6小飞付完钱，何秀秀抢先一步，气鼓鼓的走了。 何秀秀走了，书店里的生意好转了不少。 木槿还现，今天店里的女学生比往常多得多。 她们的眼神一直都汇聚往同一个方向。 木槿空闲的时候，抬头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瞧见他背脊挺拔的靠立在书柜的侧面，一只腿微微弯曲，踮起一部分，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捧着书，一页页的翻阅着。 阳光倾洒进来，照耀在他的身上。 就连投射下来的影子，木槿都觉得十分矜傲。 到了中午的间隙，店铺里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去。 顾青言合上了书，走到了柜台边，说了句一起去吃饭。 木槿一上午被这人的美色迷花了眼，下意识的点头，直到去了附近的餐馆，才现顾青言就坐在自己的面对面。 他手旁还放着那本书，并没有去翻看。 木槿瞅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药理学”。 木槿的胃口有些丧失，潦草的吃过一些，出餐馆的时候，顾青言却将那本书递到了她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帮我保管一下书，我下午有点事情，傍晚会到你那儿取。” 木槿点了点头，瞧他还是一贯的神色从容，心里头又有些犯闷，抱着书，低头回去了。 书被木槿带回去之后，就被她收进了抽屉里。 这是“便民书店”里，用来放钱的最贵重的区域。 周六下午的人流量很好，可到了傍晚的时候，人却是少了，街上的人似乎都往着一个方向涌。 木槿收银的时候，听着客人闲聊，才知道离这有两里路的海城公园，今天搞什么文艺演出活动，所以大家都赶着过去看热闹。 木槿对演出有兴趣，但对于人挤人并没有什么兴致，脑子里想着今天怕是能早些关门，但又想起顾青言说过傍晚会过来，所以还是耐心的等着。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木槿的书店已经没人了。 她刚坐下来歇着，顾青言便满身清爽的走了进来。 嗯……型理短了一些，衣服也换了一套。 或许是木槿的目光太过灼灼，顾青言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我来拿书。” 木槿伸手打开抽屉，他又接着说了句：“一起去看电影吧。” 木槿握着书页的指节一僵，低着头，眸色中的光晦涩不明，回了句：“上次你给我的票，我好像弄丢了。” 顾青言唇角含笑，他似乎任何时候，都不会有负面情绪。 他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而是嗓音清润的说道：“没关系，你帮我把你手上的书，翻到79页。” 木槿照做，瞧见了第一行写着叫做氟西汀的药名下方，放着两张并排的电影票。 137章 电影 街道上的人群，总是一阵一阵的。 即便隔了两里路，木槿也隐隐能够听到敲锣打鼓的喧闹声。 街道上行走的人们扛着长板凳，这大大占用了道路面积。 木槿的个子并不矮，但比起顾青言还是低了两个头。 他们逆着人流，被推挤成肩并肩的模样。 这是两人第一次靠这么近，却又没有任何不适应。 “小心。” 从这条街道上拐过来，人流略微好上一些。 木槿依旧喜欢靠着路边走，没注意到这边的老城区的道路有些坑坑洼洼的。 她脚下一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幸好顾青言眼急手快，用一条胳膊拦住，才避免她的摔倒。 有了这么个意外，木槿跟顾青言走路走到一块儿便注意了很多。 一直等走到电影院的那条街，木槿都耷拉着头，看上去像是没精打采似的。 因为海城难得有一场文艺演出，海城电影院的生意很是萧条。 看门的老大爷拿着蒲扇在门口打盹，听见有脚步声走了过来，一只眼睁开，一只眼眯着，朝行人打量一眼。 电影院门口有路灯，灯光是昏黄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看不清人脸。 他瞧见有人影到影院门口站定，从自己的小竹椅上坐了起来，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看清来人的面孔。 “是你啊，小姑娘，上个月下大雨那天，我记得你来过，喊你回去，怎么也不听，今儿个这时间挑的不错，正巧又是包场。” 老大爷的话语中有调笑的成分。 木槿却不想再让他多说些什么，慌忙解释道：“大爷，那晚上没等到人我就回去了，我带了伞，没淋到雨。” 瞧见木槿着急的模样，老大爷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爽朗一笑，没再多说什么，眼神上下朝顾青言打量了好几眼，说了句：“进来吧。” 顾青言的手指节攥的白，他心里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只是从别人嘴里再听到之时，又是另一种感受。 木槿欢快的跟着老大爷后头爬了上去。 顾青言瞧着她的背影，心情放松了不少，也跟了上去。 老大爷动作不快，从木槿手里接过了票，揣到胸前的口袋里，才摸出钥匙，开电影室的木门。 一大串钥匙，在开门的时候，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老大爷朝两人问：“你们是要挑片子，还是我随意放。” 木槿脑子里对这个年代的影片一无所知，顾青言则是泡在医学书内多年，对于电影还处于原始人的行列。 “随意。” 两人异口同声，扭过头又不禁相视一笑。 老大爷开完门就去了放映胶卷的小房间。 木槿和顾青言走了进去，里头是一排排整齐的木头椅子，空间比他们想象中的大点，两人找了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电影院内静悄悄的，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进来，果真如同老大爷所说，被他们两个包场了。 就在此时，放着幕布的那一方，出现了闪动着的画面，耳边间或响起了有些刺耳的电流声。 隔了一会儿，画面才算是正常，电影上一个个的人物闪过，最后定格在“小城故事”这四个大字上。 138章 电影 这部“小城故事”，居然是彩色的。 开始看这个片名，木槿还以为是那种年代电影，讲述一家人的家长里短。 可看了有十分钟之后，她才现，这似乎是一部爱情片。 胶卷电影因为放映次数太多，在播放到某一帧的时候，大屏幕上会出现一两条黑色的线。 故事里的主人公的感情轰轰烈烈，正进行到如火如荼的时候，各种矛盾争议爆。 或许是影片拍摄的特别自然，木槿看到矛盾点的时候，会忍不住拧住衣角。 而顾青言，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用一种评判的角度，来观看这部电影。 他侧过身，瞧见木槿的纠结的小表情，有些不明白，她在纠结些什么。 在顾青言的角度看来，一个男人，如果认定了一个伴侣，那么这辈子，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影片中的种种矛盾，对他来说，都不能成为想分开的借口。 木槿的耳朵，似乎红了。 顾青言敏感的察觉到之后，回头朝屏幕看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了接下来要生的场景。 他来不及多想，出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木槿。” 空旷的电影院，似乎会自带的回声效果。 木槿低下了头，身旁好闻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氲得她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顾青言显然还比较在意电影内接下来会出现的画面，半晌，身边都是静悄悄的，他这个严谨的性子，又重复了一句：“木槿，转过来一下。” 可自己的身体，已经自然的往木槿那边倾，想要替对方遮住眼睛。 木槿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之后，听话的将头转过去。 “吧唧~”一口，亲上了顾医生的喉结。 电影的画面正放到最动情的时刻。 男女主相互拥抱，亲吻，彼此大声的说着“我爱你。” 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心间，破壳而出。 木槿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很烫。 而顾青言脑子里原本还浑沌的某个版块，在木槿跟自己有了意外的接触之后，似乎像是开窍了一样。 嗯，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嘛…… 木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缩。 她的心跳的很快，脑海中的逻辑也变得混乱，只能磕磕绊绊的重复那一句：“对……对不起。” 听到木槿吱声，顾青言的羞赫，才后觉后觉的爬上了他的耳朵根。 黑暗之中，离的远了，两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顾青言却是因此而庆幸，自己红的烫的耳朵根，没被对方察觉。 他低下眉眼，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电影里的男女主，似是没完没了了似的，一大串未停歇的，肉麻的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台词，跟不要钱的似的吐了出来。 木槿本就紧张，耳边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台词，对方又是缄默，让人感知不到情绪。 黑暗之中，她内心纠结后悔的要死，顾青言终究没想好说什么，又转过头来，将自己的双手，伸到了木槿这边，捂住了她的耳朵。 139章 牵手 顾青言的手掌宽厚，温暖，阻隔住了外头的纷纷扰扰。 即便耳朵被捂住了，木槿还是隐隐能够听到电影里的台词。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从他的手伸过来的那一瞬间，木槿的周围，已经被他开辟出了一个单独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里，有暂时被屏蔽听觉功能的她，也有隔着黑暗，似乎在看向自己的他。 这段台词结束之后，电影里的场景，逐渐趋于美好平淡。 不知何时，顾青言收回了手，安安静静的的看向荧幕。 木槿似是松了一口气，也顺着他的目光，将注意力回归到影片上。 直到影片结束的时候，她才想起了自己看电影时一不小心“非礼”了顾青言。 她的双手又绞起了一起，整个人变得局促不安。 电影院内的灯光亮了，微微的有些刺眼。 两人都没有选择起身，而是各自保持着静默。 “木槿。”顾青言再一次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啊。” 木槿从顾青言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电影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顾青言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上的起伏。 而木槿却是松一口气的时候，心头又有几分失落。 木槿起身，将坐着的木椅子归整。 顾青言坐着，瞧着在自己眼前晃悠着的那只素净的小手。 心里头有什么情绪蔓延出来。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指尖，借力站了起来。 转身将椅子归置，却没有松手，而是牵起她的手，往外头牵。 “一起走吧。” 这一瞬间，木槿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头，有烟花绽放的声音。 那些绚烂的场景，在周遭一排排的木椅子退却之后，也变为了寂静。 头顶上的灯光很亮，照着他的肩膀很宽，变相让人有一种安心感。 “叮叮当当”的钥匙撞击声传来，木槿听到，知道有人来了。 但她并没有舍得从顾青言手里抽回自己的指尖。 顾青言也没有在察觉到有人要过来之后松手。 两人跟电影院的老大爷打了个照面之后，不约而同的微笑。 有些事，不需要去说，自然而然，就会有它的萌芽。 木槿是女孩子，不会主动去问。 而顾青言是严谨惯了，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今晚的夜色不错，月光皎洁，却没有星星。 出了电影院，顾青言的步调放慢，木槿则是抬头看向月亮。 “木槿。” “嗯？” “上次我失约了，没及时跟你说声抱歉。” “嗯，所以今天补回来了。” 木槿的回答，似乎很无所谓。 顾青言顿住了脚步，垂下了眉眼，他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心的汗湿。 但还是很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以此保持自己一贯的淡然。 “木槿，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等你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看几场电影。” “还有，以后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失约。” 天空中的月光柔和，将木槿的内心温软的一塌糊涂。 她想，她好像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栽了，明明顾青言说得这些，跟告白没任何干系。 140章 主动 顾青言牵着木槿回了书店。 他在书店门口松开了手，才想起他似乎送错了地方。 木槿倒没注意这个，她的心还是慌乱的，至少需要一晚上来清静一下。 空旷的街道上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声。 滚铁圈从两人面前倾轧而过，将两人之间还有些僵硬的气氛舒缓了不少。 顾青言又不是傻子，借着身边有小孩子打闹的时候，语气轻松的说道：“走，我送你回去。” 木槿点了点头，她的住处离这并不远，撑死就是几百米路，她本想就这么散了，既然顾青言主动提出要送，她也不好推辞不是。 县里的文艺演出应该是结束了。 在孩子们玩闹过后，大人们成群结队的从街口涌了起来，说说笑笑。 这次，并不需要一个特定的因素，顾青言怕人流拥挤，将两人冲散，主动的牵起了木槿的手。 木槿则是心里甜滋滋的，慢悠悠的从这条忽然拥挤了的街道上晃悠回去。 “到了。”木槿住的地方，要从一条巷子里拐进去，这栋房子跟周围那些，看上去极其的相似，一般只来过一次的人，是记不清的。 顾青言朝周围看了看，找到了方便记忆的标志，他说了句：“不早了，早点休息。” 木槿还有种不真实感觉，听到顾青言道别的话，连忙点了点头，也回了句：“好，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 “嗯，好。” 这次回复木槿的，并不是顾青言一惯的单音节词，抑或是点头，木槿转身回了院子。 顾青言没急着走，瞧见她的背影进入了房间，才转身回了医院。 是夜，外头的月光明亮，透过窗户，将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 回来后，木槿简单了收拾了一番之后，等躺到床上的时候，对着窗外的月亮呆，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而另一头的顾青言，回了海城医院的宿舍。 他进门先开灯，准备将窗帘拉上，瞧见今晚的月亮，手上的动作停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大概是比医学书还要难的课题。 他在思想上早熟，却在情感上晚熟。 顾青言一直是一个很有自己的思想，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会专心去做一件事的人。 在同龄人，他被冠以“天才”的美誉。 可所谓的天才，在某些领域，并不是说靠领悟就是一蹴即就的，比如他走上医学这条路，也得从基础去学。 他专心在这条路上走了好多年，也见过身边爱情事业兼顾的人。 可他自己，却一直保持着心淡如水，还以旁边者的角度，去审视了一场别人的爱情，觉得这件事出乎意料的麻烦，因为总容易让人分心。 可真正当他心底的某一根弦被触动的时候，顾青言才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没资格去评判别人的感情。 而现在的他，只是很想抓住与木槿相处的那份放松，那份惬意，那份刚好。 尽管两人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经历，但他就只是想将这个能够理解自己，和自己相处惬意的人留在身边。 这份感情来得唐突，其实也仅仅是某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141章 二八杠 海城供销社的生意，一月比一月萎靡。 不过这些供职的社员们，却是没有丝毫的危机感，毕竟，她们端了这份铁饭碗很多年。 早几年前，天盛提倡的改革，一夜之间，吹遍了很多城市。 海城作为一个三线城市，这股风也是慢一拍才刮起来的。 以往的供销社，可谓是一家独大，包罗万象。 可近两年，一些个体户也慢慢展了起来，供销社的生意也被分了不少，比起之前，很多东西根本就卖不动了。 但唯有一类物品，海城只有供销社会卖，并且光摆放在那，就是活招牌。 这是八十年代初，最紧俏的商品，还是三转一响。 尽管这些东西，没有七十年代那么那么紧缺，可家境一般的人家，结婚时都不一定舍得买上一样。 夏季闷热，供销社的社员们，都聚到了一处，嗑瓜子聊天。 摆放着的商品收音机也被打开，里面正播着讲故事的广播。 顾青言中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将时间都堆到一处，绕到了海城供销社去了。 这些闲聊的妇女们，瞧见有人来，将手里的瓜子花生收起来，各回了各的柜台。 收音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吵，像是将夏季的燥热扩散了开来。 顾青言的目光在供销社里面环顾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唯一一辆摆放在高台上的二八杠上。 这里的社员们都是人精，顾青言的目光落定，立马就有人跟他攀谈起来。 “呦，小伙子，想买自行车啊，这辆二八杠是这个星期刚到的。” 顾青言点了点头，问了句：“多少钱？” 供销社的大妈被逗笑了，估摸着又是一个来问价的，但看在顾青言这副好皮囊的面子上，还是耐心的回答道：“带锁258，不带锁248，有钱还买不着，必须要自行车票才行。” 顾青言点了点头，他自小对价格并没有概念，只是凭他现如今的工资，要大半年才买得上呢。 他在医院吃住，衣服都是家里边寄来的，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便丝毫不犹豫的数好了钱，放到柜台上之后，然后从手里夹着的笔记本里面，取出了一张自行车票。 供销员们噤了声，似乎没想到，这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还真能拿出巨款和有钱难求的自行车票。 她走过去确认了一眼，眼尖的瞧见顾青言的本子里，似乎还夹着一张，语气立马转变了：“哎呦，小伙子，自行车我马上找人给你弄出来，你想要在街上骑，别忘了去上个牌照。” 顾青言点了点头，合上手上的笔记本。 这位眼尖的供销员，却是没急着办事，眼珠子盯在顾青言的笔记本上滴溜溜的转，特意压低了嗓音，趴在柜台面上，朝顾青言低声说道：“小同志，跟你商量个事呗。” 顾青言不明所以，以为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妥，回了句：“你说。” “那啥，小同志，我刚瞧见你手里头还有张自行车票，你一个人只能骑一辆，留着可惜着呢，不如卖给我成不。” 顾青言听见，很快摇了摇头，回了句：“不卖，我这张票还有用处。” 142章 橘子汽水 供销员本就是随口问问，听见顾青言拒绝，也没多说什么。 在海城这个地方，能搞到自行车票，一年撑死了也就那些个份额。 可这手里头攥着两张票，丝毫不缺钱的小年轻，顾青言是她遇到的第一个。 卖出自行车也算是供销社里头的大事情。 顾青言要的是带车锁的，还需要亲自组装。 这大中午的，头顶上的太阳这么大，供销社没人愿意出去叫人。 最后还是坐在办公室的主任听到了风声，自个儿带着工具来了。 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小时，管自行车的供销员，不知从哪摸出了说明书，挤在人群堆里，朝顾青言讲解。 顾青言道了句谢，从她手里接过，抓在手里。 恰好供销社的主任也将自行车车锁组装好了，他将脚蹬踢开，一手把着车头，一手提着横杠，将车子提到外头。 拍了拍车座，朝顾青言说道：“来，小伙子，试试。” 顾青言将手上的东西，全夹在了后车座上。 这才用双手扶稳车把，长腿一纵，准确的蹬上脚蹬，很平稳的骑上了一圈。 清脆的“叮铃叮铃”声响起，车子比顾青言想象中的还要笨重一些，但他上手很快。 天气本就燥热，骑着自行车的时候，会有一些微风，因为骑得顺畅，顾青言骑了一圈后便朝供销社的社员们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里。 自行车穿梭在街道间，度要比行走快上很多。 顾青言一路骑回了医院门口，停在了一顶遮阳伞下面。 穿着白背心，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的小年轻，正在用工具，在一整块大冰块上挖槽，然后从三轮车里面拿出玻璃瓶，往凹槽里摆。 瞧见有人来，他停手擦了擦汗，语气热络的说道：“买汽水啊，在这喝二毛，带瓶走五毛，要哪个口味，喝完瓶子别扔，可以直接拿过来换汽水。” 顾青言的目光在冰块上看了一圈，从裤兜里拿钱，递给了对方。 “一瓶橘子汽水，带走。” 卖汽水的小伙子动作利索拿了一个玻璃瓶递给顾青言，抬头看他的目光却带着狐疑。 瓶子比汽水贵，对要想喝汽水的人来说，瓶子并没有用，他还是头一次瞧见要带瓶走的呢。 顾青言接过略微冰凉的玻璃瓶，将瓶口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两手依旧平稳的扶住车把，快的向某个方向行进。 木槿正撑着头在柜台上打盹。 昨晚越想越兴奋，她很晚才睡，天气热的她又心烦又困。 “叮铃叮铃”的声音很是悦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没一会儿，那声音又近了，接下来就是刹车和踩撑脚的声音。 木槿没有在意，直到觉得周围似乎安静的过分，才将眼睛眯开，瞧见柜台前面有人，吓了一经，胳膊也撞上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给，汽水。”顾青言瞧见她醒了，微微的一笑，瞧见她怕冰，还恶趣味的将散着冷气的玻璃瓶朝木槿面前靠了靠。 木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跟着接过，顾青言嘴角上扬朝她一笑，说了句“我回去了上班了”，便转身离开了。 143章 招人 橘子汽水喝进嘴里，并没有木槿想象中的那么冰。 大概是因为这时候的售卖方式，并没有冰箱那么好的恒温性。 顾青言买了自行车之后，每天中午，都会雷打不动的来送汽水，顺带将空瓶带走。 而木槿则是有了收瓶盖的小爱好，没事的时候，数数瓶盖，似乎这样就能够记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过了十来天，木槿除了每天中午能和顾青言见上一面，剩下的见面时间，一般是不固定的周六或者周日的这一天。 木槿店里只有自己一个，离不了人。 而顾青言手底下则是带了个徒弟，比起以前，多了更多自由的时间，到了休息的时候，起码有半天是窝到木槿的书店里看书的。 木槿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可两人之间平淡的像是什么都没生过似的。 她希望有一点能够脱离工作之后，两人单独的相处时间。 所以这招人的事情，她便提上了日程。 现如今街道上这些店面，基本都是一家人在忙活。 到了木槿这，就有些不大现实，木铁山跟陈美兰识字少，两人虽说种山辛苦些，但赚的钱却比在厂里上班的工人多。 木槿这个店的生意，她一个人能忙活，就是时长太长，连抽空回家的功夫都没有。 想了就做。 木槿用红纸写了招聘的公告，贴在门口的墙上。 还没半天呢，就有一个打扮朴素的姑娘上门，说自己初中文凭，识字，能当书店里头的售货员。 木槿在新盛书店干过，当时的工资标准是正式工3o块钱一个月，工作时间挺长，但做得活计不累。 听别人说，这样的工资待遇比厂里好，所以她估摸着，开到26块钱一个月也差不多了。 来得那姑娘，听见工资开这么高，想着这书店的活计也不累人，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木槿想了想，还是设置了一个礼拜的实习期，实习期内也算工钱，主要还是试试手脚利落不。 小姑娘也没啥意见，听完就已经抢着想干活了。 顾青言中午来的时候，瞧见店里多了个人，还有点不适应。 他照常将橘子汽水递给了木槿，又从柜台里边收了空瓶，瞧见另外一个陌生的姑娘，眼皮子都快粘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差点就落荒而逃。 幸而，这家伙爱颜面的很，在小姑娘的目光中保持住了一贯的镇定自若，还十分关心的问了句：“木槿，这位是？” “噢，我这店里不是忙不过来嘛，刚招的，叫晓云。” 晓云这两天跟在木槿后头，手脚十分勤快，但凡需要弯个腰的活，她都会抢着干。 听见木槿朝顾青言介绍自己，还特意挺了挺小胸脯，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木槿又朝晓云介绍道：“这是海城医院的医生，姓顾。” 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还没好意思说出口。 晓云笑起来模样也是甜美，乖巧的叫了一句：“顾医生，你好。” 顾青言点了点头，跟木槿道别。 等到第二天再过来的时候，送过来就是两瓶汽水了。 144章 独去省城 临近开学，书店里头的辅导书正是紧俏的时候。 距离上次木槿去省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开始的时候，一切顺畅，后来店里人流多了，预定书的人也多了，她往进货商那里的进货单，就有些频繁了。 最开始的时候，木槿要的书，差不多一个礼拜，就能从城里的长途巴士捎回来。 可最近，她送上去的进货单，都堆了三四页了，最早一批顾客，都来店里催了好多次，也没见有书捎回来。 她抽空给郑和则那边打了电话，那边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可实际上，根本没半点动静。 晓云在店里的表现很好，每天都能坚守岗位，若不是木槿每天催，估计还不乐意下班呢。 如此一来，木槿决定八月末，再跑省城一趟，将进书这件事，再仔细跟对方谈谈，如果对方还是这样推脱的话，她会选择另找进货商。 因为书店的杂事太多，木槿本打算一大早走，拖着拖着只能等下午一班车。 她走之前，跟晓云说了让对方辛苦些，回来会给她加加班费， 晓云家离这也不远，听到后自然是乐意的，木槿临走之前，她还叮嘱木槿路上小心。 坐车的地方恰好在医院和书店之间。 因这个想法突然，木槿也没提前跟顾青言说，只好趁着中午的空档去医院找他。 走到医院门口，这大热天的，卖汽水的正卖力的吆喝着。 木槿掏钱买了两瓶汽水提进去。 恰好顾青言手头上也只剩最后一个病人。 他瞧见她，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尽力平复了下来，将自己的手头工作做完。 孟越还赖在办公室里头。 木槿将买来的汽水先放到他桌上，等顾青言手头上的工作结束，才跟献宝似的，将其中一个玻璃瓶，举到他面前。 “来了。” 顾青言今天倒是没再磨蹭，看完病之后，就直接盖了笔帽，合上了病案，语气愉悦的说了一声。 瞧见没人，孟越也不老实了，毫不客气将顾青言面前的汽水拿了过来，借着他的瓶盖，打开了自己的瓶盖，“咕噜咕噜”的灌下去半瓶。 直到肚子里的气太涨了，他才停手，很想打嗝，但又不好意思，只能憋着，脸色都快憋出便秘的模样。 顾青言也没搭理他，将自己桌上那瓶汽水拿了过来，用钢笔的笔末给撬开。 瓶盖被撬开的声音动听，顾青言的动作一气呵成，就连开瓶盖都可以做得这么帅气。 他站起来递给了木槿，手指伸向白大褂的纽扣。 “那个，我这两天得出趟远门，去趟省城，为了书店的事情。” 顾及着有外人在，木槿都没敢称呼顾青言，而是只敢轻声的跟顾青言交代两句。 孟越比较粗神经，实在憋不住气嗝了，朝两人摆摆手，躲出去打嗝了。 顾青言朝木槿上下打量了一眼，了然的点了点头。 瞧见他反应平平，木槿觉得自己一定是谈了一场假的恋爱。 她仰头喝汽水，顾青言则低头在柜子里翻找，拿出笔在日记本上写些什么，然后爽快的撕下来，将纸递给了木槿，说了句：“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到那儿有什么事直接打给我。” 145章 倒儿爷 木槿接过，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是成海，当初多亏了这个便宜大哥，木槿才能够顺利的进货。 她跟木父，跟对方只是萍水相逢，人家能帮衬到这份上，木槿心里头是感激的。 原本去省城，她只打算跟供货商谈谈，现在突然想起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冒失，寻思着到了江城之后，给她这个大哥打个电话，提前知会一声。 因为路途遥远，木槿怕赶不上车，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她才匆忙的离开。 孟越进来的时候，一脸的享受神情，顾青言则是将手头的瓶子递给了他，让他记得去退瓶子。 孟越：“……” 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集中在下午一点左右。 这个天，出远门的并不多，车子里头看上去还算整洁。 车里头没有空调，车厢外壳被晒得很烫，木槿开窗，想着车子动的时候能透透气，却闻见了车轮胎的塑料味道。 她闻着不舒服，又把车窗关上，抱着包，靠在窗户边上，一路颠簸的离去。 周遭熟悉的街道逐渐退却，木槿心里头不知怎的，莫名有些低落，头埋在包袱里，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到傍晚，快到站的时候，司机在车上吆喝。 木槿才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见的是车窗外头的繁华。 正赶上城市的晚高峰，去往车站的这条路，完完全全的被堵塞了起来。 木槿在半道下了车，给自己找好了住处，放下行李，才出门打电话。 江城不愧是省会城市，街道上的随意找个报刊亭，付了钱，就能够打电话。 木槿拨打了成海的电话，响了有半分多钟，那边的电话才被接通。 “喂，谁啊，小爷我正在火车上倒货呢？知不知道我的时间金贵着呢。” 电话那头嘈杂，成海的声音有些忽远忽近，木槿从他的措辞中，才知道他这个“半路大哥”是干嘛的。 倒儿爷，是这个年代刚改革开放时，先开始做生意的那群人。 因为盛城人形象地把这些人做生意的手法说成倒腾，这些人也就顺理成章的被盛城人叫倒儿爷了。 这时候的交通运输还很滞后，物品流通十分不方便。 成海应当是属于倒儿爷里面混得不错的那一批人。 木槿可没忘记，上次他带自个儿去的那个仓库，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找进去的。 况且，堆了那么多货品的郑和则，看上去就是一副有钱人模样，竟也对成海毕恭毕敬的。 “成大哥，是我，木槿，我爸是木铁山，家住在海城的父女俩。” 木槿跟成海不熟，只敢尽可能的描述一下自己和木铁山，试图让对方能有印象。 成海是什么人啊，一年到头都在我外头闯，别的本事一般，可这记人的本事可是一流。 他在火车上听木槿的声音并不清晰，当她说到木铁山的时候，就立马记了起来，身子也自然而然感到了一丝疲累。 “木家妹子，是你啊，你成大哥我当然记得，你是要来省城吗？那赶巧了，我今天半夜能回到江城。” 146章 大哥仗义01 “嗯，成大哥，不好意思啊，你这会儿坐火车也不方便，要不等明天我再打给你。” 木槿听出他声音里的困乏。 做倒儿爷这一行的，得辛苦才能赚到钱。 成海在火车上能接电话，必然是用得“大哥大”。 这时候能用的起这玩意，不亚于后世的百万豪车。 就算买得起，这电话费普通人可供不起，木槿不想浪费，第一反应就是想先挂断。 “嗯，也成，不过你明天不用花钱给我打电话了，我在火车上，两天没睡成觉了，到了，估计得睡上好久，这样吧，明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我到车站那块儿等你，这妹妹来江城了，当哥哥的哪有不招待的理。” 成海声音有些无精打采，可说起话来却是十分的爽快。 木槿就喜欢这样的痛快性子，原本对成海还有点敬畏，现在立马改口，自肺腑的回了一句：“那行，哥，明天碰着面了，我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的信号不大好，没声音之后，直接被挂断了。 木槿付了钱，回旅馆睡觉。 在江城住旅馆，下楼出门走几步，就有吃饭的地儿。 也许是在陌生地方，木槿晚上睡觉得时候，觉得自己好似还在汽车上颠簸着。 她闭上眼就犯晕，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呆，一直到半夜里才睡死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木槿下楼吃了饭，实在耐不住外头的炎热，又回了宾馆躲凉。 省城里卖冰汽水的更多，木槿每天都喝，瞧见觉得犯腻，见到移动的载着冰块的三轮车，更是绕得远远的。 下午五点，江城的道路，还散着太阳的余热。 这时候的太阳不再毒辣，而是像烘过烧饼的炉子一样，从头顶到脚下，用残留的温度，想要把人烘干。 成海这样的另类，即便躲在树荫底下，也能被人一眼认出来。 无论是他不合季节的穿着，以及万年不变的蓬松型。 成海似乎很困，蹲在树荫底下抽烟提神。 木槿走过去，唤了他一声：“成大哥。” 成海立马将烟踩灭，将手里头开了瓶盖的汽水，递给了木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木槿瞧见瓶子都觉得腻，但为了表示尊重，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嗯……味道好像比不上顾青言送来的。 “妹子，你一个人来的？”成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其他人，疑惑的问了一句。 “嗯，对，成大哥，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提前打个招呼，如果上次郑老板那儿谈不拢的话，我应该会重找一个批商。” 木槿之所以这么说，还是记起了上次成海似乎答应了郑和则什么条件。 “郑老板？郑和则？” 木槿话音刚落，成海的眉头都快夹死一只苍蝇。 他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第一时间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 而是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 一边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商友，一边是刚认识的没多久，一时意气，认下的妹妹。 他瞧见木槿目光澄澈的模样，心里头的天平已经偏了。 147章 大哥仗义02 成海半晌不说话。 木槿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成海便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他从自己身前挂着的尼龙包里面，掏出一个堪比板砖大的“大哥大”。 又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熟练的翻到某一页，拨打了上面的号码。 大约过了十秒，电话那头便被接通。 一个不同于木槿听过的语调，从里头传了出来。 “成老弟啊，今儿什么风啊，你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郑和则笑嘻嘻的，语气里带着讨好的意外。 成海听他这样说话，觉得心气不顺，这一张口，就有些暴躁了。 “郑老狐狸，你跟谁称兄道弟呢？你自己要的货，我给你弄回来了，堆在库里卖不出去，这事你可赖不到我头上。” “我不过找你帮忙，给我妹妹进几套书，你要是嫌麻烦就早说啊，何必还当着人家面给我个脸，又趁我不在把我的脸面给收回去了呢。” 说话也是一门艺术，成海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对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理解。 郑和则这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推脱，他答应自己的事情，肯定会去做，可因为平日里在一起的交际少，怠慢木槿这边是很正常的事情。 成海索性不跟这个老狐狸客套，将一顶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下来再说。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郑和则懵了，好半晌，才想起了成海到底因何动怒。 “成老弟啊，你人在哪呢？是我忙疏忽了，我这会儿就开车找你赔罪。” 郑和则这个人精，脑子里这么一转，就想将事情给圆过来了。 成海可不领他的情，既然他对郑和则耍浑，那就耍浑到底。 “老狐狸，你别给我来这套，你瞧我是像欠你这一顿饭的人吗？别的不跟你多说，我妹子就在我边上，我呢，也刚从喀则那边赶回来，得陪她吃饭，没空搭理你。” 成海的语气都快拽上天了，听上去并不愿意搭理对方。 郑和则心里头还残留着侥幸的想法，兴致缺缺的听对方“教导。” 成海这人，太了解他身边这些人的德行，话风一转，说了句：“我妹妹的这点小事，你要是都不上心，不乐意去做，那你现在就可以回绝，毕竟这江城，想从我的门路搞货的，从不是你一个，我觉着方大头那边，也挺有诚意的……” 成海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敷衍。 郑和则是他合作人选，但并不是唯一的。 果不其然，原本都快昏昏欲睡的郑和则，听到成海提起自己的死对头方大头，心里头一惊，脑子里弦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成老弟啊，别介啊，万事好说，你刚刚是说，你妹妹的事被怠慢了是不是？” “你也知道啊，我这整天忙东忙西的，你说得这件事，都是手底下的人在打理，要不是你今天电话打过来，我还不知道他们做事这么消极呢。” “你放心，我立马通知，喔，不，我这会儿亲自去仓库，以后这事我会亲自监督，绝对再不会生任何拖延的状况。” 148章 叙旧 听着那头郑和则解释的声音，成海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眼神看向远方，十分的迷离。 “行，郑和则，你这句我可记下来，今天我就不过去兴师问罪了，这以后，我妹妹找你的每一件事，你都得上点心。” 电话那头又寒暄了两句，成海挂断了电话，将手上的烟给掐灭。 他转过身，又变成了木槿认识的那副模样，说话也特意压低了嗓子。 “妹子，一点小事，你一个女孩子，还特意大老远跑这一趟，木伯伯要是知道多半要不放心了。” “下次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能帮你解决的，你成哥我绝对没二话。” 木槿心里头是真的过意不去，困扰着她的头等大事，是靠着这个几面之缘的便宜哥哥卖人情给解决了。 “成大哥，谢谢你啊，我请你吃饭。” 成海点了点头，睡了一天还没进食，肚子里确实饿了。 他不是个挑剔的人，跟在木槿后头走，拐进了一个小餐馆，到了点餐的时候，“唰唰唰~”点了有将近十道菜。 木槿不心疼钱，就是觉得会不会有点浪费。 成海又大手大脚的让老板快点上花生米和冰啤酒。 开头上了两个凉菜，瞧见成海那吃东西的样子，木槿将自己的担心给收了回去，因为对方完全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成海一个人就席卷了所有凉菜。 等他吃完后，才想起木槿，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不好意思啊，一天没吃饭了，吃得有点快，我再给你点一份。” 木槿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用，午饭吃的晚，还不太饿。” 成海吃了个半饱，想着后面还有几个菜，暂时作罢。 他开了啤酒瓶，慢悠悠的喝着酒，间或吃点花生米，跟木槿拉起了家常。 “木槿，跟我在一块儿吃饭不用拘谨，我原本也有个妹妹的，算下来，也跟你差不多大。” 餐馆开始上热菜，木槿将菜品往成海那头推了推，好让他垫垫肚子。 成海又将餐盘推了回去，将一个开过的啤酒瓶，推到了木槿面前。 “成大哥，我不喝酒。”木槿朝他摇了摇头。 成海正在夹花生米的筷子一顿，脸色涨红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女孩子不能喝酒，要是木伯父在这，恐怕要急的打人咯。” 说起自己老实巴交的父亲，木槿终于插上了话，她吃了一口菜，回道：“我爸才不打人呢，他连跟人火都不会，就是不会跟人打交道，容易被别人欺负。” 木铁山在木槿记忆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成海听罢，嘴角的苦涩更甚，朝木槿说起自己身上的事儿。 “呵，那你爸可真好，相较而言，我爸对我可就十分不客气了，我从小性子就皮，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事情可没少干，那时候家里穷，大人们都当我不懂事，三天两头就被我爸拎到村口训。” “我妈那时候刚生我妹妹，严重的营养不良，我去干这些，就想能让她吃上一口有营养的，毕竟我爸实在没什么本事。” 149章 探望 似是想起往事，成海点了烟，在烟雾袅袅中，讲述起年少的琐事。 木槿并不会觉得不耐烦，而是觉得，这个看上去怪异的男人，原来经历了那么多苦事。 酒喝了一半，成海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电话的时候，一餐馆的人都朝他看过来，目光中满是艳羡。 喝了酒的成海，说话声音自然的放高，他看上去意气奋极了，因为他现在就是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妹子，对不住，我有点事，怕是不能陪你了，你明天上午早点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太不让人放心了。” 成海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头掏钱，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这菜也没上齐，木槿劝他留在这再吃几口。 他摆摆手，离去的身影潇洒。 木槿等菜上齐，吃了些饭，也回了住处。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脑子里怎么也忘不了成海离去的背影，临近中午的时候，回到了海城之后，又转到供销社买了好些东西，坐车去了偏僻的十里村。 十里村果真如同成海口中所描述的一样，门口有棵大树。 树下举着几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老式白背心，拿着蒲扇乘凉。 木槿礼貌的走了过去，朝老人问了成家的地址。 她问的是成海父亲的名字，这几人朝她提问，她只敢说自己是远房亲戚，小时候来过一次，长大后不记路了，一直没敢提过成海的名字。 村里人这才像是放下戒备，一个闲着的大婶，热心的很，直接将木槿往村里头领。 在各式各样的房子里头七拐八拐，木槿被领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十分破烂的房子里头。 带路的大婶朝里头吆喝：“成大叔，你家来客人了。” 隔了一会儿，空荡荡的院子里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一个已经佝偻了腰的老者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朝外头念叨：“谁啊。” 带路的人瞧见他这副样子，似乎不太想多跟他接触，扯了木槿的胳膊一下，说道：“姑娘，路给你带到了，你自个儿进去吧，这成老头的有了好几年的咳嗽病了，我可不敢进去，你送完了东西就早点回去，当心传染。” 木槿点了点头，带路的人快步离去，院子里的老者走到院门口，抬头朝木槿打量。 他的咳嗽声更是止不住，好半晌才问了句：“姑娘，你找谁啊？” 周边没人了，木槿也有了底气，朝老人说了句：“老爷子，我是成海在外头认得妹妹，也是海城人，他在外头忙，委托我来看看你。”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古怪，还特意将头伸出去往木槿后面看了看，瞧见没人，语气低落的说道：“丫头，东西你带走吧，我就一个老鳏夫，没儿没女，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老人家都是很固执的，木槿心里急，嘴里忍不住替成海解释起来。 “成伯伯，成大哥这些年在外头也不容易，当年的事，只是个意外，他在这世界上也就剩您一个亲人，你们之间也没什么可置气的。” 老人家步子一顿，站在原地咳嗽更厉害了。 木槿不敢刺激他，没再开口，老人驼着腰，又缩回屋子里头去了。 木槿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院子里，只留了一块钱车钱，剩下的钱都塞到了买来的物品里面，才离开了这里。 150章 思念 回了家乡，哪怕是不熟悉的环境，木槿也感觉心情放松不少。 从十里村回去，已经是傍晚了，木槿回住处洗了澡，换了套衣服，实在不放心，往书店去了。 进门的时候，新招的晓云还在忙活，动作还挺麻利。 木槿上前帮忙，晓云瞧见她，精神劲提起了不少，欢欢喜喜的叫了声：“木槿姐，你回来了。” 木槿点了点头，从外头开了柜门，正准备进去。 晓云笑得贼兮兮的，朝书架那边指了指，说了句：“木姐姐，顾医生今天也过来了，在最里头那一排呢。” 木槿脑子里有些懵，停下手上的动作，往里头走。 刚拐进那排书架，对面也迎来一个人，她没注意，一下子朝对方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淡淡薄荷香萦绕在鼻翼，木槿清晰的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顾青言垂下眉眼，手里头随意抓着的书掉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瞧见她的头顶和半张侧脸，恬静的模样让他心间烫。 “木槿。”他低下头，念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 木槿心中却如同热油滴入冷水一样沸腾。 她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腰身，声音软软的说了句：“嗯，我想你了……” 顾青言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他轻轻的回拥了对方。 自她走后，他便失去了他的音信，原以为能够克制，可到了想见的时候，却见不到她每日如一的身影。 原来的顾青言，总觉得自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可当木槿走后，他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忙的，除了在医院上班，有空余的时候，就喜欢到她的书店来。 瞧见堆满人的柜台，他心里那份踌躇就会慢慢淡淡。 可他心底最祈盼的，却是这间小小的书店里，出现她的身影。 “我也是。” 怀中拥抱着他，顾青言不再吝啬自己的情感。 木槿觉得自己的定力实在太差，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吹皱自己的心湖。 “木槿姐，快来帮下忙，我想上厕所。” 在书店工作，并不是像别人想象中的那么惬意。 起码晓云这个腼腆的姑娘，在木槿离开的这几天，硬生生的练出了大嗓门。 耳边还有顾青言的心跳声，似乎很正常，似乎又比正常的心跳快一些，木槿微微收神，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退出来。 “等我一下下，我去柜台帮忙。” 恋爱中的人可真奇怪，木槿说出这话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怪异。 顾青言倒是一贯的反应，点了点头，瞧见她瞳孔里印着的自己，嘴角含笑，宠溺的摸了摸木槿的头，说了句：“去吧。” 木槿转身，快步去了柜台。 顾青言则是弯腰，将原本被木槿撞落的书捡起。 现在她回来了，离自己不过四五米远，也就是走几步就能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 他变得心安，觉得自己手上的书不再索然无味，也逐渐能够多看进去一些了。 晓云急着去厕所，走得急回来的也快。 她从木槿手上将工作接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说了：“木槿姐，你今天回去休息吧，坐一天车，怪累的。” 151章 甜甜的恋爱01 晓云不提还好，这一提之后，木槿才感觉自己的骨头硬梆梆的，浑身像是要散架似的。 木槿朝书店看了一圈，人流量也还好，已经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 她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勉强自己。 出门在外给木槿的感觉就像是飘荡，尽管休息的时间不少，但她就是找不到那份安心的感觉。 木槿往书架最里头走。 夏日的阳光逐渐退却，留下了温暖的橘黄色。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耀进来，将顾青言的影子拉长。 木槿瞧见他专注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打扰。 “忙完了。” 顾青言似乎多长了一只眼睛似的，仅凭木槿的脚步声，就知道她来了。 他的语气轻松，说着话的功夫，便直接合上了自己手上的书，顺带塞回了书架。 “嗯，忙完了，你要不再看一会儿。” 木槿还是比较尊重顾青言的喜好的，因为两个人能够熟悉起来，完全是因为顾青言爱看医学书，而自己这家店也进了不少。 顾青言摇了摇头，步子开始往外迈。 他在木槿身边停下，说了句：“请你吃饭，然后早点送你回去休息。” 语气里带着不可置否。 木槿点了点头，乖巧的跟着他身后走。 临出门的时候，晓云还喊了句：“顾医生，你今天这么早就走啊。” 顾青言朝她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说，可谓冷淡至极。 原以为要走着去，顾青言直接走到了自行车边上，倒是让木槿一愣。 他踢开了车蹬，长腿一伸，姿势潇洒的上了车。 木槿还有些愣神，顾青言一只脚撑在地上，语气带着调笑意味的说道：“木槿，什么呆，走啦。” 木槿回过神，目光一直盯着这辆老式自行车的前面的横杆看。 在她的记忆中，在重生之前，还是很小的时候，乘坐过自己父亲的车前的横杠。 顾青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了句：“坐前面？” 木槿脸上羞赫，走到自行车边上，侧坐到了后车坐上。 二八杠的后车坐有些高，顾青言特意将车子侧过来一些，木槿才很顺利的坐上。 顾青言将车子摆正，侧过头去，嘱咐了句：“坐好。” 木槿朝他点了点头，自己则是紧紧的抓着后车座的边缘。 顾青言没朝她再打招呼，长腿一收，车子便以极快的度向前行进。 木槿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前倾，但她反应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接下来会生的囧状，用手紧紧的抓住了顾青言的衬衫。 顾青言嘴角的微笑一瞬即逝。 他又补充了一句：“坐稳了”。 便加快了自行车行进的度。 坐在后车座上行驶在大街小巷的感觉极好。 街道上人流不少，顾青言只能逐渐放缓度，耐心的打起车铃。 “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人群自的疏散开来。 路边的人向骑着自行车的人投来艳羡的目光，木槿有些害羞，将抓着顾青言衣服的两只手，变成了一只手从背后环抱着他的腰。 夕阳正好，微风不燥，头飘逸的女孩，坐在后车座上，眉眼温柔。 152章 甜甜的恋爱02 顾青言带着木槿绕了两条街，才到了他带木槿吃饭的地方。 看门面，是一家新开的店，装修比起周围那些只粉白的店铺，看上去要上档次一些。 或许因为是新店，现在是饭点，过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顾青言停好车，往里头走，挺贴心的问了句：“坐一天车，还有胃口吗？” 木槿摇了摇头，说起来也是自己没事找事，明明中午就能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昨儿晚上听成海唠叨，自己居然偷偷跑过去看他家里人，基本一天都在路途中。 她终于明白把人颠散是什么意思，尤其是下午来回十里村的时候，路途比回陈家村还颠簸。 顾青言将她带到一张长桌前，瞧见有湿抹布，特意把桌面擦了一遍。 店里的老板似乎跟顾青言认识，还在隔壁桌的时候，就朝这边招手，说了句：“坐一会儿，马上来。” 等待的时候，木槿就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对面的顾青言。 而顾青言则是目光坦荡，动作流利的给木槿倒了水，隔了半晌，他才抬眼看向木槿，调侃了句：“好看吗？” 明明这厮说话的语气十分正经，可木槿却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一种撩·人的味道。 她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低下头，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下子倒换成顾青言盯着她看了，即便木槿没跟她对视，也能感觉到自己被他盯得脸颊烫。 “顾……医，今天吃什么？” 隔壁点完单之后，店里的伙计拐过来，称呼顾青言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给人感觉怪怪的。 “皮蛋瘦肉粥吧，再上两个小菜，动作稍微快一些。” 顾青言点单，木槿刚还说自己没胃口，这会儿听见粥名，立马觉得自己饿惨了。 细想起来，她还是上午在车上啃了两块干巴巴的饼干，下午心里头有事，也没感觉饿，现在坐在相较宽阔的环境，风扇吹着，甚至空气中还有隐隐约约的香气袭来，她能不饿吗？ 不过，当着顾青言的面，她还是努力的想保持自己的形象。 于是乎，茶壶里大半的茶水，都进了她的肚子，以此来充饥。 小菜上得很快，粥却是隔了一刻钟才上来了。 这家店的老板也是讲究，四个巴掌大不到的盘子里，分别摆放了切好的牛肉片、凉拌木耳、凉拌百叶丝和一个蜜汁莲藕。 份量不算多，木槿觉得一个人吃都不够塞牙缝的。 等硕大的砂锅端上来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该死，水喝太多了，她和顾青言两个人，能吃得完这么多吗？ 掀开盖子，砂锅里头冒着热烟。 红黑绿白的四色搭配，让木槿食欲大开。 因为在夏季，木槿并不喜欢太烫的东西，用筷子戳了一片蜜汁藕在吃。 顾青言用小一号的陶瓷勺，舀了一些，又特意连勺带碗放到风扇底下，翻动着吹了一会儿，才将这碗盛好的粥，推到了木槿面前。 “给，吃吧，应该不烫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木槿心里却蓦然觉得一暖。 她用鼻音“嗯”了一声，低下头喝粥，觉得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153章 突发事件 顾青言的饭量并不大。 起码木槿伸手给自己添第三碗粥的时候，他已经停了筷子。 木槿的手刚碰到汤匙，又给缩了回来，她一个女孩子，居然比男人的饭量还要大…… 顾青言倒是又将她的手给拉了过来，一边用她的手帮忙舀粥，一边解释道：“我可没吃饱，只是每次吃饭都会犯职业病，五六分饱才能维持我身体的最好状态。” 听顾青言这么解释，木槿心里头的担心总算放下一些。 不过等她埋喝完，才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该不会顾青言每天都吃不饱，才饿成这副清瘦的模样呢？ 而自己，好不容易瘦下来，该不会因为多吃这一碗而反弹回来吧。 恋爱中的人脑海中总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顾青言哪里猜到木槿再想什么，瞧木槿吃完，去结了账，回来的时候，还端了一小份水果。 …… 吃完饭，顾青言想骑车送木槿回去。 可木槿担心自己太重，推脱说要走一会儿，似乎以为走个几百米体重就能下降似的。 这条街木槿并未来过，因为这条街上的店铺松散，未成规模，唯一让人觉得舒服的，就是街道要比现如今海城的几条商业街都宽的多，两人并肩在这里走，丝毫不会拥挤。 一直快走到街道的尽头，顾青言打了打车铃，头往后一侧，示意木槿上车。 木槿内心小小的纠结，想着横竖都是一刀，大大方方的往顾青言的后车座坐。 她这一膨胀的结果就是，忘记要等顾青言压车了，等到木槿自己跳坐了上去，车子晃了晃，锁链还自己倒转了两圈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气氛的尴尬。 木槿朝顾青言一瞧，瞧见他愣住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一排乌鸦飞过…… —— 夏日逐渐褪去白日里的浮躁，街边上的人，也各自回归自己的方向。 自行车的铃声叮铃铃的响起，这辆老式的自行车，已然变成了两人的小世界。 木槿一只手环抱着顾青言的腰，一只手撑着后座的车杠，有某个瞬间，她很希望回自己住处的路，没有终点。 车倏然停了，刹车勒的有些紧，木槿还在愣神，撞上了顾青言的后背，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撞塌了。 “木槿，下车。”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语气也隐隐有些不大好。 木槿心里一突，自觉的跳了下来，顾青言随即侧身翻下，将车子倒退了半圈，塞到了她的手上，人却是一眨眼，就挤进了前方的人群。 木槿还来不及反应，顺着他的背影看去，原本畅通的道路被堵住，很多人围在了那里指指点点，声音喧闹，完全看不清生了什么。 她的动作也快，将车子推到路边撑定。 撒开手也快的往那边冲，费力的挤进去，瞧见的就是顾青言铮红了的脸。 “往后退，所有人都往后退，给病人一个能够顺畅呼吸的空间。” 男人的声域总要明显低于女人，尽管顾青言已经很大声，但还是盖不过周边沸腾了的人群。 154章 出手 “让一让，大家伙儿都往后退，海城医院的医生要给病人看病。” 木槿吃饱了，当然有力气吆喝。 本地人的口音，对围观群众来说，更有震慑力一些。 尽管她声音不低，但架不住后面又有新来的人，往里头挤，想要看热闹。 这一刻，她一身火气也被激了出来，用尽吃奶的力气喊：“再往里头挤，就出人命了，你们围观的全得负责！” 有时候，耍横还是有用的。 起码木槿话音刚落，最里面的那圈人，已经自的将人往后面推，嘴里念叨着：“让一让，往后退退，再挤里头要出人命了……” 木槿送一口气，也退到了人群边上。 顾青言蹲下了身子，回以一个她看不懂的眼神。 人群退后，木槿才看清里头的状况。 一个中年妇人，正抱着浑身抽搐的十几岁女孩，哭得快要断气，只能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木槿还没来得及看清脸，有个人群外二层的人，往里面蹦了蹦，在几乎安静的人群里，投下里一颗定时·炸·弹。 “是羊儿疯，羊儿疯啊，大家快走啊，这病会传染的啊。” 浓浓的海城口音，声音极尽颤抖的，说出这句话。 顾青言正在从妇女怀里头抢人，想要将人侧卧过来。 围观的人本来是看热闹，听到会传染，纷纷作鸟兽散。 倒是有几个胆大的，没走，但也离的远远的，不敢靠太近。 这样一来，顾青言身边立马被清空，除了自己和病患家属，方圆五米之内，只留下一个木槿。 木槿换了个位置，终于看清了里头的情况。 十来岁的姑娘，嘴角流涎，口唇青紫，眼睛上翻，并且双手十分僵硬的伸直，手里头松散的抓着一个布偶娃娃。 “木槿，站远点。” 趁着将女孩侧卧过来的功夫，顾青言头都没抬，朝她嘱咐了这么一句话。 可木槿并没有迈步，而是目光进随着他每一个虔诚无比的姿势。 “小姑娘啊，走过来一点，医生也让你离远点。”有远远围观的人，扯着海城话，冲木槿说话。 木槿摇了摇头，声音清晰有力的回了句：“羊儿疯不会传染，我不怕。” 她的嗓音清脆，撕开了人们心中那一块可耻的遮羞布。 顾青言无暇抬头，但身体内，此刻似乎又被倾注了一份力量。 “羊儿疯”，学名称作“癫痫”。 木槿对这种病的认知，仅限于以前上大学时，老师曾给全班学生做的科普，说过这个病不具备传染性，以及简单的应急措施。 可她那时候，总觉得这些突状况，离自己很遥远，再加上潜意识中一种松散的想法，并没有认真去听。 亲眼目睹的震撼，远远出了木槿的认知，她的肢体是僵硬的，觉得自己束手无策，甚至连身体也感觉十分难受，不愿意去看到这样的场面。 可，他在做着这个世界上做神圣的事情！ 他倾尽全力，承受着来自病人，家属和所有人的压力！ 在努力的挽救生命！ 而现在的木槿，觉得自己能做的，仅仅只是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支持。 155章 帅炸了 突病的疾病作时长不会很久。 顾青言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对病人进行了应急措施。 木槿的心揪着，分不清是为了她束手无策的病人，还是为了顾青言。 一、两分钟后，病人的症状渐缓，身子颤抖的幅度小了，嘴巴也逐渐张口。 因是夏天，所有人都穿着单薄，顾青言手边上没有其他东西，别无他法，只能将患者手上的娃娃，塞了一部分往患者嘴里。 木槿算是离的最近，清晰的看到患者逐渐转为抽搐，原本涣散的眼神，逐渐汇聚了光亮。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侧卧在地上的小女孩，反应极大的开始在地上躁动，动作几近疯狂。 顾青言瞧见，用双手钳制住了她，语气冷厉的朝她说着：“冷静，我知道你恢复了意识，请你冷静。” 十来岁的小女孩，力气自然比不过成年人，玩具从她嘴里滑落，她别扭的将头侧来测去，沙哑的声音，让人心悸。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你们为什么不能让我直接死了算了。” 木槿心里觉得难受，眼眶酸涩，忍不住别开眼去。 在遥远的后来，疾病，会让人们产生异样的眼光。 这些病相较于绝症，其实算是常见病，比如癫痫或者白化病等等。 可现在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因为医疗资讯不达，人们将他们视为毒虫，视为洪水猛兽。 普通人被恐惧支配着，下意识就会做出一些在心理上伤害患者的疾病。 随着医疗一步步达，疾病可以被逐渐被治愈，那么留在人们心间的伤疤，却永远无法痊愈。 顾青言的皱着眉头，没有去接她的话。 而是用自己的所有力气，跟小女孩的宣泄制衡。 女孩子的声音哑了，身旁的妇人缓过劲，一声接一声的叫着：“云朵儿，云朵儿，我可怜的孩子云朵儿……” 女孩子听不进，她刚刚作了一阵，又因为挣扎了很久，失了力气，最终只能眼神空洞的看向天空，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顾青言卸了一部分力气。 他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哑了，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很凛然。 “你叫云朵儿对吗？你也不小了，下次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了。” “你记住，你不是在为你一个人而活。” “你的病，不是绝症，完全可以治愈，我并不觉得，你要因你的现在而否定了将来！” 木槿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的帅气。 顾青言说出这番话，完完全全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甚至木槿能看到他身上一层光晕。 小女孩眼睛里，略微有了神采。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顾青言，声音哑哑的问道：“真的吗？像我这样的人，可以拥有将来吗？” 顾青言笑了，木槿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他平日里为什么不爱笑。 他的笑容坦然，让天色黯淡下来的街道，瞬间多了几分明朗的感觉。 “是的，可以，只要你想。” 顾青言说这话时语气笃定，神采飞扬。 156章 那你也很帅 “谢谢，谢谢你，医生，真的很感谢你。” 瞧见女儿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厌世，丁晚莲这个人快被现实击垮的人，终于看到了那么一丝努力生存的希望。 中年女人的身子瘦弱，精神也不大好。 云朵儿已经好了，顾青言索性像抱小孩似的，叉这云朵儿的肩窝，将人给扶了起来。 丁晚莲也站了起来，给女儿整理衣服。 周围人瞧见羊疯的女孩，居然恢复了，并且看上去十分正常，忍不住高声阔论的夸赞起来。 顾青言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拉着木槿的手腕走了，因为道路分散，两人又用了自行车，所以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哎，医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丁晚莲整理好了女儿和自己，抬头问话的时候，瞧见远去的背影，对着背影喊去。 奈何，她刚刚喊完，自行车上的人已经拐弯走远了。 “哎，婶子，这可是咱海城医院大名鼎鼎的急诊大夫，姓顾。” 每日去海城医院看病的人多，无论疾病大小，都要先经门诊，顾青言或许不一定记得每个病人，可去那看过病的，对这样芝兰玉树的人，多少记忆深刻。 “海城医院急诊的顾大夫吗？我记下了。”丁晚莲自言自语，反应十分的冷静，跟之前那个只会哭泣的妇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顾青言将木槿送回了住处。 木槿瞧见他顺畅的七拐八拐，直接在她的院落停好，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只来过一次，就记得这么清楚。 巷子里没人，抬头能隐隐看到头顶上的月。 木槿下了车，心里有些不舍，想要伸手抱一抱他，却被顾青言避开了。 “木槿，脏。” 顾青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别扭的像个孩子，木槿甚至能听出他话里的失落。 “嗯。” 木槿应了一声，转身往顾青言的身后走。 顾青言感觉有点怪怪的，想要开口挽留，却感觉脑子像是转不过来了，只能在脑海中斟酌。 那个本该走远的人，却是突然从身后拥住了他，夸赞的说了句：“顾青言，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帅气。” 顾青言接触过病人，他并不想再二次接触给木槿。 木槿抱住他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想要将她的手分开。 可听到她开口说话之后，手只能悬在半空之中，不知道该收起还是放下。 “帅气，是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有好学精神的人，顾青言并不觉得，不耻下问有什么不好。 木槿脑子里的粉红泡泡一下子幻灭，十分认真的想了想，一字一句的回答：“就是动作规范，临危不惧，随机应变，舍己为人……” 木槿越说声音越小，觉得自己上辈子读了那么多书，居然无法解释一个词语。 顾青言“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脑子好使，当然知道小姑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脑子里已经思索了有一阵，此时终于找到了一句跟木槿搭讪的话。 “木槿。” “嗯。” “你今天也很帅。” “……” 157章 海城首富 周一，永远都是医院最为忙碌的一天。 日子步入九月，夏日的残炽还为退却，早晚又添了几分秋瑟。 “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按顺序排队。” 陈娜换了早班，有些不适应周边嘈杂的环境，扯着嗓子往人群堆里喊。 只可惜，效果甚微，永远只有前面几个人是好好排着队的，后面的队伍，扩充成了扇形。 孟越被顾青言打过来帮忙，瞧见这人挤人的阵仗，也忍不住头皮麻。 “都别挤，一个一个来，后面的自觉排好队。” 或许是穿着白大褂的比较有威严，孟越喊了一嗓子，人群便没有那么躁动。 陈娜好不容易能缓一口气，从大门口涌进来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人，他们不由分说，仗着人多，强制性的将队伍破开了一条口子。 一个穿着讲究，身子矮胖的中年人，顺畅无阻的走到了陈娜面前。 他从腋下夹着的包里，掏出一张灰蓝色的十元的钞票，往柜台上随意一拍，语气十分猖狂的说了句：“挂号！” 陈娜愣了一下，一大早压抑着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怒冲冲的说道：“你谁啊谁，这是医院，看病往后头排去，这里可搞不了特权。” 似是说出其他人所想，人群也跟着附和。 中年人丝毫不怵，甚至还朝陈娜笑了笑。 他伸出人，朝陈娜有些摆谱的说道：“护士你好，我叫云鹏，有点急事要见你们的门诊顾医生，劳烦卖我云某人一个薄面。” 陈娜没跟他握手，刚想义正言辞的讲两句，别耽误医院正常动作云云。 瞧见周围人自的退后，小声议论的样子，才想起来人是谁。 云鹏，坐拥了海城富这个位置少说有十年，别人还在为为几块钱拼死拼活的时候，人家汽车小洋房，都置办的妥妥的，吸金能力更是一流，就算放在整个澜省，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人物。 趁着面前的护士愣神的时候，云鹏转了过去，大大方方的朝后面的人说道：“各位，我云鹏今天有点急事，不得已才插了队，你们放心，我愿意给你们每人五元，作为赔偿。” 云鹏一开口，就财大气粗。 在金钱面前，大多数人都选择不去计较，毕竟多等一个人，就有五块钱的好事，他们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着。 云鹏说话算数，朝带过来的几个人点点头，便有人拿出一沓钱开始分。 好好的医院被搞的乌烟瘴气，偏偏陈娜还真没办法奈何他，因为所有排队的人都自觉的让了。 她只能不大高兴的朝云鹏说道：“你先跟我进来吧，动作快一些，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 云鹏夹着皮包跟在后头，眼神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 顾青言在办公室已经等待良久，听见脚步声传来，立马将记录本翻开，说了句：“坐吧。” 陈娜将人领到办公室门口，便折了回去。 半晌，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顾青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抬头，就瞧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从自个儿包里，将捆成砖头似的钞票，一摞一摞往外摆。 158章 阔气 嚯！好家伙！五摞小板砖，一字排开，视觉冲击力倒是很强。 顾青言的目光从这些钱上扫了一眼，视线定格在云鹏的身上。 “咔”的一声，他合上了手上的钢笔，语气十分严肃的问了句：“请问，你看病吗？” 云鹏在各色各样的人中混迹多年，自认为应对所有人都能够胜券在握。 可他瞧见顾青言那双清冷的眸，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但他拥有多年道行，觉得这钱摆在这，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云鹏脸上的招牌笑容，不由得变得更谄媚三分。 他用胖胖的手，将钱朝顾青言那边推过去几分。 这才用自己一贯的口气说道：“顾医生，我今天是专程过来谢谢你的，如果……” 云鹏的话才说了一半，他就敏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不高兴。 顾青言的薄唇紧抿，目光冷凝。 接而用一种更为冷肃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你看病吗？” 云鹏的话被打断，倒也不恼，十分识时务的站起身来，将瘪下去的包，提在手上，一边作势往外走，一边嘴里头客气的说道：“顾医生，我今天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前两天在街上救了我的女儿云朵儿，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出去。” 顾青言对云鹏的态度，比起之前还要冷淡几分。 云鹏心里头也不自在，不过想起自己老婆叮嘱过的话，一直保持着一副谦卑的模样。 “那，顾医生，你先忙，有空的时候我再带朵儿来跟你道谢。” 云鹏装作听懂了顾青言的话，一边告辞，一边往外边走。 顾青言腾的起身，说了句：“先等一等。” 接着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两张报纸，将几沓钱包起来之后，又塞回到云鹏的手里。 “钱，你带回去。” 云鹏当真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穷酸的门诊医生，居然当面拒绝了他的谢礼。 退一万步来讲，像坐门诊的这种小医生，少说要不吃不喝奋斗十多年，才能赚的到他带来的这些钱。 尽管他猜到顾青言会推辞，但他这眼睛都不眨的把钱扔回来，顺带有点嫌他碍事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世界上的人，啥时候变得这么高风亮节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救人时，家属已经致谢，这已经足够，还请您离开，不要耽误我的正常工作。” 顾青言已经算是很客气了，毕竟云鹏看上去也是一个讲理的人。 陈娜不知何时走到办公室外边，朝里头催促：“云鹏，你好了没有，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 人多口杂，云鹏不想自己和顾青言之间的私事被人知晓，只能朝外头应了一句：“马上就好，别催了。” 接着急忙将小方砖塞进包里去，对顾青言说道：“顾医生，那我今天先走了。” 说完，他匆匆的离开，心里头却在琢磨着，如何换一种办法让顾青言收下自个儿的谢礼。 159章 谈恋爱的酸腐01 海城，便民书店。 木槿窝在柜台后面看书，小日子十分的悠哉。 周一对别的地方都十分的忙碌，可对书店来说，却是最不忙碌的一天。 她正看到什么高兴的地方，没忍住，对着空气笑了两声。 倒是将晓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想要瞧瞧她在看些什么。 木槿索性将整本书都递给了她，将抽屉打开，取出一个玻璃瓶，从里面倒出一堆汽水瓶盖。 这是顾青言送了一个夏天的汽水。 也记录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她生出了折腾瓶盖的心思，早几天就备好了胶水，现在正在思考，该搭建成什么样子。 瓶盖被堆积了好几次，因为边缘处有被撬开，凹凸不平的痕迹，木槿努力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能顺利堆好。 如此堆了又倒，倒了又堆，晓云听这声音都听心烦了，偏偏恋爱中的人，浑身散处一股诡异的酸腐味，做这么一件枯燥的事情，都这么乐此不疲。 “木槿姐，瓶盖子有啥好玩的。” 晓云说起这话，木槿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 她的嘴角是掩不住的笑容，神情也变得温柔，声调拔高的强调道：“好玩啊。” 晓云摇了摇头，她一个初中文凭，实在找不到木槿所看的书的乐趣在哪，放下书本之后，直接往书架那边走，准备去理理书。 木槿最终放弃了去构造物品，而是选择将最平坦，最完整的瓶盖铺在最底下一层，然后用胶水一层一层往上叠。 晓云转悠了一圈，瞧见乱糟糟的书桌，也没敢说些什么，而是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木姐，你弄出来的这是啥？” 木槿正在等胶水干，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句：“你说这像啥？” “嗯，问看着像个土包……” 木槿：“……” 难道她搭建的这个，不像桥吗？ —— 周一真的很忙，忙到中午的时候，顾青言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不过周一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晚上不用值班，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上午的病人实在没法看完，又给排到了下午。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对面的孟越已经一脸的生无可恋。 顾青言倒是心情不错，因为再过一个多小时，他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医生的办公桌上以及抽屉柜子里的东西都很杂，很多时候忙起来都是随便扔，可顾青言的就不是这样。 他办公的地方，每样东西都放在固定的区域，像是最顺手的中间抽屉，一般放着听诊器，空余的记录本，提神的咖啡等等。 今天他打开抽屉，从放着记录本的那一堆的最上面，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本子。 打开之后，里面变成了一本画册。 从第一页开始，就是不同模样的，用钢笔画成的木槿花。 最开始的几页有些潦草。 中间的几页都是半成品。 到了后面的几页，就比较用心了，能看出绘画的人，有几分底子。 顾青言翻了几页，被自己前面拙劣的作品，给逗乐了。 孟越抬头朝这撇了一眼，等到的就是顾青言将一天的记录本给扔了过来。 对方冷冷的朝他吩咐了一句：“下班前记得整理好。” 160章 谈恋爱的酸腐02 五点半，是医院正规的下班时间。 孟越埋于病案中，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顾青言趁着这个空隙，又绘制了一幅木槿花的图案。 他从构思到落笔，磨蹭了一个多小时。 这成品，跟他想象中的十分相似。 顾青言等了一会儿，将墨水干透，这才合上了本子，离开了医院。 九月的傍晚，微风阵阵。 顾青言从夏季的短袖衬衫，换上了长袖。 因为职业缘故，顾青言喜白色，今天穿着的也是一件松散的白衬衫。 他到书店的时候，型被风吹散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自身长相的加持。 怎么说呢？好看的人，即使再不堪，也会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书店不忙，晓云趁这个空隙回去吃饭了。 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 顾青言抓着手里的本子，去柜台后边排队。 等到了他的时候，他将本子递给了木槿，弄得木槿一头雾水。 “进书单？” 木槿没急着打开，随口问了一句。 顾青言但笑不语，目光在柜台下方的桌面上转了一圈，瞧见了那堆盖好的瓶盖，有些怔愣。 木槿将胳膊拐过来，挡住了她的无聊之作，这才像模像样的打开了黄皮的工作手册。 瞧见里面漂亮的木槿花，眉眼里的开心丝毫掩盖不住。 “送我的？” “想得美。” “那干嘛要拿给我？” “嗯，只是想请你题字，等你有空的时候，每一页上都签上‘木槿’这两个字。” 木槿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冲击，整个人陷入一种称作“甜蜜”的漩涡中。 顾青言也没想到自己说话会这么的……怪异，忍不住别过脸去。 “哎，顾医生，你来了。” 两人刚在柜台说上两句话，晓云从外头急忙忙的赶进来，朝顾青言打了个招呼。 顾青言朝她点头，表情还算柔和。 木槿则是做贼心虚似的，将本子合上，抓到了身后。 “木槿姐，你出去吧，这儿有我就成。” 晓云知道两人关系不浅，特意给两人留了空间。 木槿踮起脚，朝书店里头看了一眼，这才点头，说了句：“嗯，今天店里人不会太多，再过一会儿，你可以早些关门回去。” 晓云点了点头，瞧见木槿要走，多嘴问了句：“木槿姐，你摆弄了快一天的瓶盖带回去吗？” 木槿感觉到略微的尴尬。 瞧见顾青言的目光扫来，脸上微微的烫。 她连头都没好意思抬，心虚似的说了句：“哪有玩一天，就玩了一会儿，那东西就放店里，又不占地方。” 晓云瞧见她这副模样，努力的憋着笑，不过她还是决定，一定要将木槿的成果展示给顾青言。 她一伸手就给拿到了柜台上面，顺带揶揄问了顾青言一句：“顾医生，你能看出来木槿姐堆了半天的这是啥吗？” 之前顾青言进书店之后有瞧见这样东西，因为被木槿挡住，所以没看清。 现如今，完整的被摆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双手环臂，认真的打量了一会儿。 很笃定的说了句：“是桥。” 161章 高调 晓云一脸懵，是她太没有艺术细胞吗？ 这堆起来的瓶盖，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土包”，哪里像桥了？ 木槿瞧见晓云这副模样，想要笑，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上前轻轻的扯了扯顾青言的袖子，示意两个人该离开了。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中秋节。 木槿吃饭之前，提前跟顾青言打招呼，说自己会关门几天，要回去过节。 顾青言当时正用汤匙在碗里搅拌着什么。 听到木槿说要回去，并且还是好几天。 他低下了眉眼，掩盖住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等到一顿饭吃完的时候，他才耐不住的问了句：“不带我吗？” “啊？什么？” 木槿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两人平时在一起，交流是没障碍的。 只不过顾青言突然冒了这一句，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严重怀疑自己跟对方，是不是存在着一定的代沟。 “嗯……没听懂就算了，毕竟我中秋节也只有两天假。” ！！！ 顾某人，你这么傲娇真的好吗？她吃饭前说过的话，吃完一顿饭才回就算了！ 后半句都这么明示了，她哪能装做听不懂呢。 “等一下，顾青言，你容我缓一缓。” 顾青言主动提出要跟自己回去，木槿感觉心理上受到了冲击。 顾青言嘴角含笑，并没有催促，而是意味深长的回了句：“不急，你好好想清楚了，再通知我也不迟。” —— 隔了一天，木槿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带顾青言回去。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现代，认为两个人谈恋爱，少说要谈个一两年…… 后来她委婉的问了晓云，晓云告诉她说，这时候的恋爱方式，就是看对眼之后，相互通知家长，双方家庭觉得可以，会先定亲再慢慢相处。 木槿居然觉得这方法从某一方面来说还挺好的，一来基本杜绝脚踩两只船的可能，毕竟两家人在定亲之前，就知根知底；二来呢，让恋爱变得没那么复杂，这样的方式，是绝对好过后来自由恋爱很多年，因为彩礼或者家庭状况等外因，而分开的可能。 综上所述，木槿得出一个结论，她跟顾青言要是互相见过家长，两人的事，基本就算定了。 所以，未免夜长梦多，木槿决定，先下手为强，趁着中秋先将顾青言带回去，见见父母。 至于顾青言那边的意思，她会等他开口再说。 木槿这么一想，心里头就像是有些等不及了。 瞧着快中午了，她让晓云看了一下店，自个儿去医院找顾青言。 木槿刚从路口拐过来，就听到了医院那边传来的锣鼓喧天的声音。 她加快步伐走过去，心里头隐隐有些好奇。 木槿刚到医院门口，就瞧见还穿着白大褂的顾青言，一脸不情愿的被一个看上去颇为儒雅的中年人给拉了出来。 “顾医生，你瞧瞧，我找的这些人，够不够气派。” 云鹏站在锣鼓队的正中，瞧见顾青言走出来，立马凑了上去，洋洋得意的朝他做着介绍。 162 沦为笑谈01 “云老板，你这阵仗有些过了，送个锦旗而已，用不着整这些噱头的。” 顾青言没有开口接话，一直都是他身边的中年人跟对面的人说话。 木槿个子不矮，但前面站着一排锣鼓队，她自然而然被隐于人群中。 顾青言没现她，听见身边的人，还在跟对面的人啰嗦。 语气有些不耐的说了句：“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病人。” 拉着顾青言的中年人，听见他这么说，立马有些不高兴了。 反倒板起一张脸，教育起顾青言来。 “小顾啊，不是我说你，咱海城的富云鹏云大老板，敲锣打鼓的来给你送锦旗，你就不能给人家一个好脸色。” “再说，咱医院的门诊部除了你以外，还有老邓，还刚来的小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耽误你事儿，这锦旗可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荣誉，也是整个海城医院的荣誉。” 中年人这么说话，生生将他第一眼给人的感觉给破坏了，看上去十分的市侩。 顾青言没回话，云鹏瞧见了，朝周围看了看，瞧见聚了不少人，手朝身后一挥。 锣鼓队立马“咚咚锵锵”的凑起乐来。 顾青言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再一抬头，云鹏身边站了个人，手里头捧着一摞锦旗，云鹏刚伸手拿了最上面那个，往顾青言手上塞。 “华佗再世，妙手回春” 这几个蹭亮的大字，看上去让人肃然起敬。 可配上顾青言的白大褂，以及衣服清心寡·欲·的模样，木槿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顾青言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第一个。 云鹏则是趁机厚脸皮的继续塞锦旗。 什么“医德高尚，仁心仁术”、“医术高明，华佗再世”…… 每往顾青言手上塞一个，顾青言脸色就越的奇怪。 云鹏带来的锣鼓队，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卖力的敲锣打鼓。 被聚集起来的人群，纷纷对着顾青言和云鹏这两个人指指点点，高声的议论些什么？ 这画面实在太美，木槿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似是警觉似的，顾青言朝木槿这个方向瞧了一眼。 接着他一手抓着几幅锦旗的横杆，另一只手推开了云鹏伸过来的手，说了句：“够了。” 云鹏脸上的笑容挺欠的，嘴里更是说起了不要钱的客套话。 “不够，不够，这些锦旗只是小小意思，完全不能彰显顾医生的医者仁心，您别跟我客气，这些旗子，不值几个钱的。” 云鹏说得前半句话，勉强听着还像回事，可这后半句，硬生生将送锦旗这件事变了质。 这下子连顾青言身边的医院主任也变了脸，脸色沉的快滴出水来。 云鹏一伸手，身后的锣鼓队停了。 他面向众人，高声的宣布着：“各位，我云某人今天过来，是专程来感谢一下我们海城急诊的顾医生，是他路见不平，在路上帮忙救治了我的女儿云朵儿。” “我之前有亲自过来对顾医生提出感谢，但这位医生，十分的高风亮节，只说是医者职责，所以我便想将他伟大的医德告知各位，也特意做了能够将门诊办公室挂满的锦旗送来。” 163章 沦为笑谈02 云鹏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跟着鼓掌。 木槿却是被笑岔了气，觉得顾青言是被迫接受了这么“庸俗”的表彰大会。 毕竟，她还从来没瞧见过他这样的脸色。 愠怒中带着隐忍。 “主任，这里交给你了，还有，这些锦旗挂哪都可以，就是不要挂在我的办公室，碍眼。” 顾青言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摆个冷脸，只好将手里头的东西，交给了主任，自己则是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退场。 云鹏巴拉巴拉对着人群讲了一大堆，木槿耐心听了一会儿，觉得他嘴里的顾青言，俨然变成了那种行侠仗义的大侠，不仅无所不能，还路见不平，尽管他的话语中，词不达意，但还是有很多人跟着点头，一副受到鼓舞的样子。 “云老板，顾医生已经走了。” 医院门口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主任听了半天，也觉得挺无语的，他本来只是想将顾青言作为海城医院的招牌宣扬出去，没成想，现在变成了一种表彰讲座的即视感。 “啊，那我这些锦旗？” “行了，你做了多少，直接让人送到我这边就成，你这锣鼓队什么的，赶紧散了吧，搞的跟个集市似的。” 作为海城医院的主任，中年人说起话来，还挺有几分威严。 云鹏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想起顾青言冷淡，还是讪讪的闭上了嘴。 他的心意已经送到，可不想再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了。 外头乱哄哄的，木槿瞧见顾青言没影了，也赶忙从人群里退出去，进去找他了。 顾青言的脚步还真是快，一直到办公室门口，木槿才瞧见他的身影。 他已经在给人看病了，姿态淡然到似乎之前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木槿不敢打扰他，瞧见从里头撤出来的孟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孟医生。” “呦，是你啊，木槿，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云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尽管坐班的医生没出去，但他们早就听到了消息，说这话是打趣顾青言的，并没有什么恶意。 木槿本来想说“看热闹”，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看病”。 别人可以笑话顾青言，但她总不能笑话自己的对象。 孟越听罢，瞧木槿的眼神怪怪的，十分委婉的说了句：“木槿，你待会儿让顾医生帮你好好瞧瞧，到底有哪些毛病？” 木槿：“……” 等了两三位，后面没人了。 木槿走了进去，瞧见顾青言正在专心的写病案，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锦旗医生，您这会儿有空吗？” 海城富云鹏，送了一屋子锦旗的事情，短短的时间，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成为整个医院的笑谈。 顾青言正为这事烦心呢，他刚看得那两个病人，还问他是不是被送锦旗的医生，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就不在他这看了。 顾青言从不希望自己是以这种方法被人们所知晓，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见有人这么正大光明的打趣他，心头有些愠怒。 一抬头，瞧见笑得明灿灿的木槿，这股无名火只能憋下去，说了句：“坐。” 164章 带他回家 一晃便到了中秋节前夕。 因为被云鹏送锦旗这事儿，顾青言忙得不可开交。。 慕名而来的人们，哪怕等到天黑，也只挂“锦旗”医生的号，后来还是海城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劝解，才缓解了顾青言的工作压力。 顾青言原本只有两天假，因为这一个多礼拜忙得够呛，院长大手一挥，扩成了三天，与此同时，门诊的新人孟越，变成了最苦逼的，顾青言不在的几天，整个门诊就由他一个人坐镇。 今年的中秋节过得比较早，在九月的中上旬。 前一天晚上，因为要整理资料，顾青言忙得很晚，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很早就起来了，简单的收拾了行装，整理整理了自己，便骑车去了供销社。 等到木槿收拾好从住处出门的时候。 瞧见的顾青言带着一自行车的东西，刚好拐进了巷口。 陈家村那么远，光靠骑自行车，少说得一个上午。 木槿可不希望顾青言遭这个罪，她将东西通通卸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和顾青言两手满满的去了路边等车。 中秋节回下面的人很多，两人带着东西，挤在小小的车厢里，想说句话都被车厢内的谈话声给盖住了。 两人索性都闭了嘴，除了时不时对视一眼，剩下的时间都是看向窗外，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车子一路颠簸了快三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木槿先下，将带回来的东西从顾青言手上一样样的接过。 思念女儿的木铁山，正在路边蹲守，想着女儿不是上午这班车，就是下午这班车能到，他提前过来接接。 他瞧见木槿的瘦下来的身影，没敢上前认人。 可等木槿拿完东西在车边上喘气的时候，他认出来是自己女儿，将手上的烟给一扔，赶忙凑了上去。 “槿丫头，可算是回来了，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啥，一个人在车上能照应的过来吗？” 木铁山就是嘴硬心软，车子上的人还不少，木槿身边的东西又零散，一个人在车上挤着，再照看这些东西，肯定遭了不少罪。 他只顾着低头拿东西。 一抬头，瞧见女儿后面站了人，还好脾气的跟他打招呼，说了句：“木伯父好。” 他觉得他整个人一点都不好，女儿在城里，饿瘦成这样，他也就认了，但平白无故的，突然带回来一个人，这算是怎么回事？ “爸，愣着干啥，东西我和小顾来提吧，你带路就成。” 木槿当然知道自家父亲脑子里是什么想法，但她一心只想着把顾青言先往家里带，有啥事，等到了家再说。 “噢，不用不用，我来提就成，你这孩子，带人回来，怎么不提前跟爸妈知会儿一声呢。嗯……这小伙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木铁山有些语无伦次，整个人还沉浸在女儿带人回来的打击中。 等他回过神，往家提东西的时候，他越瞧顾青言越觉得眼熟，忍不住问了一句。 165章 父母的拘谨 “爸，你这什么眼神啊，他就是之前给我跟妈看过病的顾医生，顾青言，怎么脱了白大褂，你就认不出来了。” 木槿忍不住提点了一句，木铁山的表情更是如遭雷击。 他想起了，他终于将这个穿着衬衫，看上去斯文礼貌的青年，跟记忆中那个穿着白大褂不苟言笑的人，联想到了一处。 他甚至还记得，自个儿还说过，闺女配的上比他更好的盛城的青年才俊，如今想来，忽然觉得耳朵根子火辣辣的。 “噢，我记起来了，是小顾，小顾。” 木铁山跟着点头，说完这句又不吭声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扯话题。 木槿没提东西，大大小小的带回来的礼品，都是由顾青言和木铁山提的。 陈美兰正在院里头忙活着做饭，她手里还在择菜，时不时朝村口的位置瞧瞧，既是等木铁山，也是在等木槿。 “妈，我回来了。” 大老远，木槿就朝着自家院子里头喊，陈美兰内心的欣喜，溢于言表，她赶忙将手里头的东西搁下，站起身来，随意在自己的蓝布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往院子外头赶。 瞧见陈美兰小跑过来，木槿也撒腿往院门口跑，母女俩好久没见面，一见面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陈美兰嘴里更是忍不住念叨：“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啊，这都多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可想死当妈的了。” 木铁山腿脚快，到了院门口，瞧见两人黏糊糊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说了句：“孩她妈，来客人了，快把槿丫头松开，像什么样子。” 陈美兰心里头高兴，对于木铁山这副古板的样子，也是见怪不怪。 她没搭理他，而是继续跟木槿说道：“前两天我就估摸着你要回来，一大早更是让你爸去集市买了肉，家里头刚打了一口井，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用篮子吊在井里头呢，你快进屋歇歇，妈给你做红烧肉吃。” 好长时间没见女儿，陈美兰跟木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木槿听陈美兰说这话心里头感觉酸酸的，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她从木母的怀里退出来，退后了两步，两只手拉住顾青言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妈，没来得及通知你，我带人回来了。” 陈美兰脸上的笑容僵住，朝木槿身边看来，她瞧见是顾青言，心里头还算是满意的，可她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女儿怎么就跟顾医生好上了。 陈美兰一肚子狐疑，但人家已经提着不少东西上门了，她也不好一张口就问东问西。 只能热络的从顾青言手里将东西接过来，以待客的方式，朝顾青言说道：“小顾啊，来就来，带这些东西干啥，我来提，我来提，你跟木槿堂屋里头坐去吧，开风扇歇歇，我马上来做饭。” 陈美兰说着话的功夫，木铁山一个劲朝她打着眼色，木母全当没瞧见，扭头还数落了一句：“木铁山，你愣着做啥，快把东西都拿进去，再出来帮我干活，家里来客人了，你手脚麻利点。” 166章 淡定如斯 木槿是木家的独生女，在木家的家庭地位，至高无上。 平日里家里的活计，即便再忙，木铁山两口子都不会让她碰，比起村里那些从小就帮忙割猪草的孩子，她简直就是养在农村里的娇小姐。 “伯父，伯母，我放下东西就来帮忙，你们别急。” 顾青言本身就是个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沉默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并且他这人永远都是行多于言，说完这句话，就将手里头的提了进去，开始解袖扣，准备过来帮忙。 木槿是宁愿自个儿干，也不愿意顾青言这双手来碰灶台这类东西的。 木铁山本来还想跟顾青言来个下马威。 结果顾青言开口之后，她的老婆跟女儿急的团团转，直接去堂屋门口堵人了，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厨房。 顾青言坚持说自己可以，甚至说起木铁山能做的事情，他也是能做的，只是帮帮忙。 到最后，陈美兰只能将木铁山搭进去，开口将两人一并打了。 “那啥，小顾啊，你俩大男人进厨房手脚肯定没那么利索，就我跟槿丫头来吧，当家的，你在堂屋里头陪人家说说话。” 说完，她拉着木槿去忙活了。 木铁山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被陈美兰打到堂屋，陪人家唠嗑。 可他……跟熟的人都没个屁放，更别提不熟的了。 陈美兰虽然拉着木槿来帮忙，可实际上，她进厨房，就已经动作熟练的升上了火，嘱咐木槿在锅开之前，看着点火，添添柴就成。 她一个人，熟练的洗肉，切肉，甚至择菜这些活计都不让木槿插手。 木槿开口提了句，她要烧菜。 陈美兰则是以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过煮肉经验为由，说来客人了，怕她煮坏了，她自个儿来。 木槿在灶膛边帮忙添柴火，偶尔帮忙洗洗菜刀和菜娄子。 这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木槿觉得自个儿都快被厨房里的热气蒸了的时候。 这午饭，终于是忙好了。 红烧肉，烧茄子，炒豆角，丝瓜蛋汤，虽然菜式少，但每份的量都是足足的，陈美兰并不知道木槿会带人回来，已经到了饭点，只能先这么凑合吃。 家里头统共就四个黄搪瓷的盆子，陈美兰的待客之道，就是不能小家子气，将四样菜盛好，让木槿帮忙端进去，自个儿又麻利的盛饭，往桌上端。 等四个人在桌上落定，个个拘谨的不知道手往哪里伸。 也就木槿比较自在，给顾青言夹了红烧肉，又给父母的饭碗里又夹了一块肉，自个儿则是夹起了豆角，提前开动了。 陈美兰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孩子，慢着点，没人跟你抢。” 说着，自个儿也开始往顾青言碗里夹菜，说着：“小顾啊，不知道你要来，中午先凑合着吃点，等下午，我再去田地里转一圈。” 顾青言客气的接下，回了句：“已经很丰盛了，我已经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吃什么都可以，您不用忙的。” 或许是太紧张，顾青言开口全是敬词。 木槿吃了一筷子豆角，味道还成，转而夹了一块红烧肉，吃了一小口，面色古怪的说了句：“好咸。” “小顾，你尝尝，是不是咸了？” 顾青言觉得自个儿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 他姿态优雅的夹起一块红烧肉，细细的咀嚼完再咽下，十分淡定的回了句：“不咸的，刚好。” 167章 良心不会痛吗 “顾青言，请你别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如果是一点咸，木槿是能够接受的，关键是木槿怀疑她妈将整个盐罐子都倒进去了。 她强咽了半块肉，忍不住往嘴里扒拉了好几口饭。 木铁山也夹了一块，吃起来的时候直皱眉。 木槿瞧见了，嘚瑟的问了句：“爸，咸吧，快吃点其他的缓冲一下。” 木铁山没理她，感觉到陈美兰投过来的目光，立马笑嘻嘻的说道：“不咸，正好。” 转头又教训起木槿来。 “丫头，吃饭，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妈从小把你养大容易吗？” 木槿：“……” 顾青言憋着笑，木槿从余光都能瞧见他隐隐颤抖的肩膀。 她歪过头，在木家两口子瞧不见的角度，狠狠的朝他蹬了一眼。 紧接着，报复似的，夹了好几块红烧肉，堆到顾青言的碗里，顺带温柔的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别客气。” 顾青言的嘴角僵硬了，可他依旧还是面不改色的吃肉，甚至还点点头，木槿觉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狗腿味儿。 陈美兰没注意到两人在饭桌上的小打小闹，她习惯先喝汤，等她喝完一小碗之后，再开始吃饭的时候，夹了一筷子肉，刚咀嚼了两下，面色就变得特别古怪。 她没来得及细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然后又灌了半碗汤，才一脸懊恼的说道：“这肉做咸了，想做成甜口的，看样子被我放错了，放了两回盐，怪不得丫头说咸呢，不行，我回回锅去。” 木铁山拉住了她，张口就变成了木槿的不是。 “我和小顾都觉得蛮好的，一点都不咸，就丫头嘴挑，你别管她，再说，菜咸一点好下饭，你这会儿直接再回锅，味道肯定更咸了。” 木铁山说得头头是道，顾青言也跟着点头，为表衷心，特意吃一块肉，猛吃几口饭。 陈美兰瞧两人这出配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想着可能因为自己吃饭先喝汤的缘故，嘴里头淡了，红烧肉只是比平常略咸而已。 木槿蔫了，好吧，她的任何意见都可以被忽略，甚至饭桌上的两位已经统一阵线跟自己杠上了。 她认栽，直接闷头吃饭。 饭桌上静悄悄的，没人开口说话，只剩筷子跟碗碟碰撞的声音。 气氛怪尴尬的，木铁山吃饭最快，准备将空碗收进厨房里的时候，陈美兰出了声。 “哎，孩他爸，下午我去菜园子转转，你去山上采柿子，过节时候要用的。” “成。” 木铁山应了，木槿心里头却打起了小九九。 她爸妈对顾青言的态度她还捉摸不清，但她怎么觉着有点先礼后兵的味道。 她碗里的还没吃饭，就着急开口说道：“爸，妈，你俩一块去菜园子吧，摘柿子这点小事，还是我跟小顾去吧。” 木家两口子互看一眼，较为婉转的开口说道：“这不大好吧。” 顾青言搁下碗筷，倒像是懂了木槿的想法。 “伯父，伯母，摘柿子这点事，还是交给我们去做吧，这上山下山一趟，让伯父一个人去怪累人的。” 168章 劳动最光荣 顾青言开口说话，成功的堵住了木家两口子的嘴。 两口子对视一眼，陈美兰只能无奈的点头。 “那成吧，你俩吃过饭去，槿丫头你知道柿子树在哪片吧，吃完饭我给你拿个背篓，你俩背半篓子回来就成。” “嗯，好。”顾青言应了，木槿却被半篓子给惊着了。 吃完饭，木槿全副武装，用家里的旧衣服给自己将自己裹得严实。 顾青言则是一身寡淡的颜色，看上去就不像是干活的人。 到底是陈美兰看不过去，怕顾青言的衣服弄脏了洗不掉，让木铁山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套上。 木槿瘦下来不少，穿自己以前的衣服，就跟挂了个麻袋似的。 她随意找了个绳，将腰间跟脚腕处扎紧，再戴上陈美兰的帽子，从娇滴滴的姑娘，活脱脱变成了一标准村姑。 而反观顾青言，人家不仅身型好，样貌也什么俊美。 穿在木铁山身上，土气横秋的衣服，在他穿来，居然有一种时装的即视感。 并且还是后来会很流行的复古风。 顾青言的腿很长，长裤硬生生让他穿出了七分裤的感觉。 木槿特意找了两块旧布料，将顾青言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小腿和脚腕处包扎起来。 这样一来，稍稍降低了顾青言身上的光芒，看上去也有些土里土气的感觉。 木槿很满意，并且对顾青言美名其曰，怕他被山上的树枝和虫子碰到。 顾青言这个没有此方面经验的大少爷，居然真的信了。 于是，他依葫芦画瓢，给木槿找了块稍软的布料子，将脖子给围上了…… 木家两口子瞧见两人这副样子，努力的憋着笑。 木槿被布料勒脖子之后，脸很快就变得涨红。 陈美兰瞧不过去了，从院里头拿起了背篓，唤起了顾青言。 “小顾，你过来，篓子背上，要是实在重，下山的时候，让木槿先回来喊她爸去接你。” 陈美兰正交代顾青言事情，木槿终于能够喘一口气。 她将领口敞开一些，这样窝在脖子上的布料就没有那么勒人。 顾青言应了句“好”，两人对看一眼，一前一后的上山了。 海城在中秋节有“敬月”的习俗。 大致的意思，就是堂屋里摆一份贡品上柱香，天黑下来月亮最亮堂的时候，在屋子外头也摆一份贡品。 一般都是摆放月饼、水果和地方特色食物。 月饼和海城的特产，顾青言来得时候，从城里带了。 至于水果，按照往常，就是苹果和柿子。 木家种山，山上种了二十来颗柿子树，产量都很不错。 这玩意儿拿到集市卖，根本不值钱，送人也送不出去。 所以木槿家一般都是中秋前后，将未成熟的柿子摘下，一部分用作贡品，大多数都是用来制作柿饼。 陈美兰让带半筐柿子下来，是想试试今年柿子的成色如何，毕竟今年中秋节太早，还没到往常该收果的季节。 因为是人工种植的山，即便山上有树木杂草，但这么些年，早就被木家两口子踩出一条路来。 木槿跟顾青言一前一后，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走到了山上的柿子林。 169章 山间趣 “高一点，再高一点……” 木家在山上种植多年的柿子林，已经小成规模。 幸好看上去不是特别高，只有两到三米左右。 来得时候，陈美兰已经将工具放到了背篓里。 有绑着布条的镰刀，还有一大块用旧布料补成的大块方布。 木槿和顾青言将布料垫好，柿子林边上有常年放置的竹竿子。 顾青言将竹竿与镰刀的木柄细细的绑好。 摘柿子，就变成了一个吆喝，一个执行的工作。 站在树底下的人，有视觉盲区，并不能很好的看见柿子与枝干连接的部位。 其实在柿子树靠下，也有一些半熟的果子。 但因为今年中秋节早，再加上光照不好的缘故，下面的柿子果还都是青色的。 只有柿子林最外面一圈，朝阳的那部分成色比较好，是亮堂堂的橘黄色。 顾青言开始打了有十来个下来，离他们带过来的半篓子还太过遥远，所以她便贪心的想让顾青言将上面的几个看上去长在一块儿的给打下来。 其难度，不是光靠木槿嘴说说的就能实现的那么简单。 顾青言实在找不准动手的地方，尽管现在柿子还未完全成熟，但他总觉得，要是照他们这个方式打，基本每个果子都要摔出伤痕。 他收了竿子，将木柄从上面拆卸下来。 然后退后打量了一圈，现柿子树的枝桠比较分岔，只要爬上去，还是很容易站稳的。 木槿提着个筐，四处捡柿子呢，猛然觉得身边的柿子树一阵晃动。 等她抬头的时候，瞧见顾青言已经三两下蹿上去了，长胳膊正举着镰刀，朝果子靠近。 她吓了一跳，连忙喊：“顾青言，你下来啊，踩在上去挺危险的。” 顾青言不甚在意的回了句：“没事，这高度还不到两米左右，还没我从小练惯了的单杠高。” 木槿原以为，顾青言是那种办公室花美男类型。 今天在山上，倒是碰巧瞧见了他的另一面。 她原本为爬树会是一项像极了猴子动作的丑陋姿势。 可到了顾青言这啊，他动作潇洒的像个武林高手似的，站在上面的时候，身姿也是挺立着的。 “木槿，愣着干啥，接着。” 踩在主干上，摘柿子这项工作，变得十分的容易。 顾青言索性连同一部分枝干一起截了下来，因为这样一来，也能减少树枝的承重。 “嗯，好，你慢点。” 木槿刚抱着篓子接了一串，头顶上有掉下了第二串。 因为落下的地方略有偏差，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一只呆头鹅，似乎对着天空嗷嗷待哺似的。 “嗯，抱歉，习惯做事的时候要利索，你直接把筐子放地上吧，我往里头扔，要是不小心掉地上了，你再去捡进去就行。” 顾青言了话，木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篓子放下。 可还没一分钟呢，她就开始咋呼起来。 “哎，顾青言，你行不行啊，扔下来的一个都不中，算了，还是我抱着篓子接吧。” 木槿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质疑。 树干之上，顾青言手里头提着一枝桠的柿子，在木槿瞧不见的地方，嘴角满是愉悦的笑容。 170章 鼓捣柿子 只打了边缘的两棵树，木槿就累得脚步踉跄。 原本竹条做得背篓本就不轻，随着篓子里面柿子数量的不断增加，大概有三十来个的时候，她就有些抱不稳了。 顾青言瞧见了，扶着树干跳下来了。 一言不的从她手上接过篓子，背上之后，又蹿上了另外一棵树。 变成顾青言一个人干活的时候，效率比木槿一个人在下面跑来跑去要快上很多。 顾青言准备爬第四棵树的时候，木槿在原地站定，死死的抓住他的背篓边缘，并不想他再背着这么重的东西上树。 “够了，够了，差不多了，我爸妈只说先背半娄子回去，有这么多已经够了。” “嗯，你先撒手。”顾青言想放下篓筐看看，木槿却一直拉着篓筐边缘，似乎生怕顾青言想不开似的。 她整个人呈现一种斜立着的姿势。 顾青言可不敢用力，怕把她带倒了。 瞧见对方应了自己，木槿才松开了抓着篓筐边缘的手。 说是一半，背篓里的柿子，连同枝桠，已经近乎有三分之二的样子。 顾青言放下篓子，将带来的东西收了收，便听从木槿的，将柿子背下了山。 木铁山和陈美兰也没闲着，所谓的逛菜园子，就是将成熟了的菜，统统收回来。 两人相处了几十年，做起事情来，自然是又快又顺手。 等木槿从山上回来的时候，两口子已经准备好了大盆的清水，和果刀以及麻绳等等。 木铁山将篓子卸下来，统统倒在了地上，挑了几个品相最好的，送进屋子里头。 剩下的，统统都去枝，放到清水里清洗。 所有的柿子果被清洗干净之后，陈美兰又将品相好的，和磨损严重的分开。 顾青言和木槿都是头一遭干这活。 好的柿子，挑出来只有六十来个，坏的则有将近二十个。 虽然两口子并没有说他们啥，两人心里头颇有些心虚的感觉。 长在树上的果子怎么可能会坏呢，一些是开始从高处掉到地上坏的。 还有一些，则是木槿用背篓接，被高空的冲力压坏的。 家里就只有两把去皮刀。 好的柿子果，在清洗干净之后，被晾干之后，陈美兰和木铁山开始去皮。 看上去有些老旧的果刀，在两人手中，像是有魔法似的，不停的在指尖转圈。 木槿没事做，瞧了两人干了一会儿，便主动和顾青言干起了挂果的工作。 削好皮的柿子，需要绑在绳子上自然风干。 这绑果蒂也是一门技术活，以前木槿瞧见她爸妈挂过，都是直接放到阴凉处，从上往下，一个个用麻绳绑好的。 到了她自己干，就有些磨磨唧唧的，只敢在筛子上，用细麻绳一个个捆好，好不容易捆了七八个，她又担心挂柿子的时候会掉下来，不敢再多挂了，又回头将所有的绳结的两边，又用力的拽一拽，似乎这样能绑结实一些。 等她觉得差不多，朝顾青言看去的时候。 他已经站了起来。 一串麻绳上，十五六个柿子，不仅间隙正好，就连绳结看上去都十分的美观。 她有些气鼓鼓的，抱怨的说道：“你咋挂个柿子，也挂的又快又好。” 顾青言：“嗯？这是手术结最基本的操作步骤。” 木槿：“……” 171章 特殊的供品 柿饼的初步工作完成，收拾收拾，也到了下午四五点。 木铁山去挂柿子，陈美兰瞧见顾青言打的整齐划一的结，还特意问了，说想学。 总共就挂了五串，木铁山回来了，瞧见陈美兰兴奋的样子，当场给泼了一盆冷水。 “学这玩意干嘛，人小顾打的这结，中看不中用，虽说结实美观，但也难解开。” 陈美兰立马朝木铁山蹬了一眼，怪他多话。 木铁山不吭声了，木槿暗自偷笑，还特意瞧了瞧顾青言的表情，现这厮永远都是神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生气。 “小顾，我人笨，就不学了，你和木槿呆屋子里开风扇歇歇，我得去准备明儿的供品。” 陈美兰似又想起什么，整个人忙碌起来。 要是家里不来人，过节的东西，按照往常，她都是一个人慢慢做的。 但明天就是中秋，她寻思着一大家子除了做饭，都应该歇着，她那时候再忙活，有些不像样子。 “妈，我来帮你吧。” 平日里父母在山上，就要比一般的农户人家要忙碌些，虽说没有什么农忙期，但也没有农闲期每个季节都是要上山的。 逢年过节，海城地方上的礼节也多，一家人虽吃不了多少，但该备下的东西都得备，听说这是木家几代人传下来的传统，陈美兰嫁过来之后，也一直恪守着。 “成，你来厨房瞧瞧就行，这还是你奶奶在的时候教我的，你也这么大了，我也传给你。” 木槿身上还穿着脏衣服，打水让顾青言洗洗手，找了本书打了他，自己则是跟着陈美兰去了厨房。 木家现在沿用的还是大灶膛。 比起村里的其他人家，她家的这个厨房，绝对算得上干净整洁。 厨房虽只有一扇旧门，木铁山每个夏天都会安上纱窗，又会定期薰一些药草驱虫。 即便木槿不在家，陈美兰还是习惯每天都收拾干净。 木槿到的时候，陈美兰正在往双灶膛靠外的那个锅里倒油。 里边那口锅也被掀开，里面放着一个盛着剩饭的黄搪瓷的大盆。 木槿将盆端了出来，有些不解的朝陈美兰问道：“妈，为啥我家每年都要做锅巴啊，这也算不上正经的供品。” 陈美兰用食指戳了戳木槿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了句：“你啊。” 随即动作利索的，往粗陶的钵里，放了几种香料，捣了起来。 这才跟木槿解释起做锅巴的由来。 “你这么大了，自然记不起你奶奶，还有你刚生出来，那时候日子的苦。” “那时候家里头穷，一年到头就几十斤米，几斤油，逢年过节，你瞎了眼的奶奶，更是摸不着买肉的地方。” “这过节在老一辈人心中，都是头等大事，中秋有月神娘娘，腊月有灶王爷，没法去买肉，但得供奉啊。” “所以你奶奶就把家里头最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做成了锅巴，那时候做好了，还撒点白糖呢，我吃不惯甜口的，后来就改成了五香的咸锅巴。” “这么多年，我记着你奶奶对我，对你的好，她喜欢过节做锅巴，我也一直做，也是打心眼里舍不得忘了她。” 172章 差别待遇 气氛倏然有些沉重。 木槿记事时，就没见过自己的奶奶，父母也很少会提这个话题。 她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自己脖子上挂的玉葫芦吊坠，是奶奶给的，据她妈妈说，因为这东西，才有了她这个小生命。 那时候还没有照片这样东西，木槿不知道自个儿奶奶长什么样子，她只活在父母的记忆中。 “美兰，好了没，我来烧火，这磨磨蹭蹭的赶不上做饭了都。” 木铁山忙活了一圈进来，并未察觉到厨房里的气氛低沉。 老实的庄稼汉，说不出好话，自己总想着搭把手是真的。 “催啥催，每年做五香锅巴，吃得最多的就是你，这香料要碾碎、碾细了，拌在饭里头，做出来锅巴才香，你要是嫌我手脚不够快，你自个儿来。” 陈美兰喜欢跟木铁山抬杠，每到这时候，木铁山便会失去语言能力，坐灶膛后边抽烟。 木槿帮着将饭搅拌开来，陈美兰手下的动作也跟着加快，将香料又过滤了一下，才拌进饭里。 木铁山也比较有眼力见，抽完烟就开始生火了，等陈美兰拌完，锅里头刚好起了烟。 她手上利索将饭捏成团，再压开，一个个圆形的米饼便下了锅。 木槿拿着个勺子，想帮忙翻，被陈美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一边儿去，米饭还散着呢，你一动就散了，往旁边站站，别添倒忙。” 木槿：“……” 让她过来学学的也是她妈，不让她碰食材的也是她妈。 “可惜这天还热，要是做蛋黄的锅巴，才更香呢，这玩意浸了油，勉强还能放的住，三五天就得吃完。” 陈美兰做了十来个，扔在锅里，任由米饼在锅里翻腾着，自顾自的念叨。 木槿拿了个盘子递过去，陈美兰朝她看了一眼，眼神里有种嫌弃是怎么回事。 米饭下了锅，油温不能高，不过一两分钟，锅巴就已经成型，并且看上去就是金黄酥脆，让人食欲大开。 陈美兰娴熟的用筷子将它们翻了个个儿，又放到竹篾子上过油，下完第二锅的时候，将沥过油的金黄色的锅巴，用筷子夹到了盘子上，递给了木槿。 “喏，拿去吃吧，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围着锅灶边馋嘴呢。” 木槿……冤枉，她只是想递个装东西的盘子，怎么在她妈心里，就变成了死性不改呢。 “行了，这里没你事，赶快出去吧，别顾着你一个人吃，给人家小顾端过去尝尝，先紧着人家吃。” 木槿还没从自家老妈的打击中缓冲过来，陈美兰又追加了一句，简直杀人诛心。 见陈美兰这么嫌弃，木槿索性端盘子走人，省得在这碍眼。 顾青言坐在堂屋里看书，是一本木槿上学时候看过的名著。 反正在她记忆中，她光看人名就看晕了，具体的情节更是跟人物对不上号。 “张嘴，啊~” 瞧见他看得入神，木槿起了坏心思，用手拈了一块嘴巴，就想往顾青言嘴巴里塞。 顾青言倒是很配合的张了嘴，瞧见他那张脸，木槿又觉得自己下不去手。 还是顾青言自己凑过来，“咔嚓”一声咬了一小口。 那声音听着，脆进了木槿心里。 173章 劝酒 木槿傻愣愣的站在那，将手里头那块不大的锅巴喂完。 才端着盘子坐到门边上去了。 她觉得脸上有些燥热，转头瞧顾青言还是一副沉浸于书海的模样，只能借锅巴泄愤。 陈美兰那边的动作快，没多久就想着过来拿竹蓖，刚出锅的锅巴一定要充分散热之后，才能用油纸包起来。 她走到门边上，瞧见木槿一个人在吃独食，一巴掌就呼上了木槿的后脑勺。 “你这丫头，让你紧着人家小顾吃，你一个人端着盘子坐在门边上吃，还有没有点出息。” 木槿痛的眼泪汪汪，刚想反驳，陈美兰已经从她手上将盘子抢走，凑到顾青言边上，说着讨好的话。 “来，小顾，尝尝我的手艺。” 顾青言放下书本，目光投了过来，接了陈美兰递给自己的这一块，道了句谢。 他吃了一块儿，又将盘子端给了木槿，说了句：“一块吃。” 陈美兰从墙上拿了挂着的竹蓖，转身瞧见顾青言的举动，心里头倒是挺满意。 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数落了木槿一句：“你瞧瞧人家，才不跟一样只想着吃独食。” 木槿：“……” 海城这边的晚饭比较清淡。 来客人来了，陈美兰索性就着油锅，炒了个青椒鸡蛋。 又煮了香喷喷的米粥，配上拌黄瓜和用盐水煮熟的精肉。 木铁山又翻出了昨天刚做好的花生米，两荤两素，四个菜称得上小丰盛。 因为时间不早了，木槿吃了两块锅巴便没有多吃。 顾青言多半是上山干活饿了，吃了有四五块。 瞧见木铁山过来将屋子里的八仙桌拉开，也就没再动过了。 四个小菜，还有一叠陈美兰爱吃的酸黄花菜上了桌。 粥是用大盆子舀好端上来的，这样装粥的时候就不用来回跑，十分的方便。 顾青言瞧见木槿拿了碗筷过来，主动了拿过勺柄要帮忙舀粥。 木铁山瞧见了，过去拉他的胳膊，一边摇头摆手的，一边说着：“小顾，不忙，陪我喝点酒。” 顾青言撒了手，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句：“好。” 木槿不知道顾青言酒量如何，但她爸那点酒量，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这时候忍不住拆台说道：“爸，喝啥酒啊，你忘了上次去别人家喝了一碗，回来的时候，都是我跟妈扶回来的。” 木铁山虎着脸，朝木槿蹬了一眼。 陈美兰也拉了拉木槿的胳膊，说了句：“你爸今儿高兴，就让小顾陪他喝点，家里只有黄酒，度数不大，醉不了的。” 木槿总觉得她爸妈这一唱一和的，似乎有些诡异。 不过想着黄酒的度数确实不高，应该不至于喝醉吧。 木槿语气松了下来：“成，你俩都少喝一点，要是喝醉了，我跟妈才不管你们呢。” 木铁山却听笑了，嘴里念叨着：“喝不醉，喝不醉，不用你管，我自己管自己。” 说着，跑到储藏室那边拿酒去了。 没一会儿，木铁山端了个有三四个拳头大的粗陶瓶进来。 家里头也没杯子，他直接用的碗，给顾青言和自己满上了。 174章 盘问开始了 木槿离的远，都能闻见黄酒的怪味。 偏偏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她的筷子刚夹上拌的黄瓜。 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木铁山，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小顾啊，我和木槿她妈，只知道你在海城医院上班，但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伯父，我老家是盛城的，来海城马上快一年了。” “噢，盛城人呐，盛城好，盛城可是咱天盛国的都，是全国最达的地方了。” 木铁山应了一句，像是不知道该问什么，低头喝酒。 陈美兰的目光，从木铁山问话开始，就一直朝那斜看着。 她用公筷，给顾青言和木铁山面前的盘子边上，分别夹了几块精肉片，这才像装作无意的问道：“那小顾，你家住盛城里头，还是住外圈，家里头都有些什么呐？” 顾青言刚刚只陪木铁山喝了一口。 这会儿已经是面色微红，像是有些不胜酒力。 陈美兰问他话，他坐在长板凳上一下子坐直，双手更是拘谨的放到腿上。 就像是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十分认真的回答着。 “家在盛城城郊，暂时还是一大家子人一块住，父母在边上有独立的房子，不过挺忙的，我在家一般都住在祖父祖母那边儿。” 陈美兰听罢，心里头松一口气。 有家底但不是太富，自个儿还能够接受，并且父母健在，瞧见小顾这孩子，就知道父母从小培养的不错。 木槿低头喝粥，她爸妈问的时候，她根本不插嘴。 她忽然很有一种，忽然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因为她父母问的问题，都比较私密，而且她跟顾青言在一块儿，也没专门问过这些，这会儿她爸妈问了，她默默的记了下来。 “对了，我忘记问了，小顾，你今年多大，我家槿丫头，今年二十岁，但满打满算才十九周岁。” 木槿刚喝到嘴里的粥，差点一口喷出来，她爸也太直接了吧，这间接的意思，不就是结婚还得等一年嘛，她有那么恨嫁吗？ 说到这个，顾青言突然噤声了。 菜桌上的气氛变得诡异，三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顾青言。 饶是顾青言坐得不动如山，瞧见几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也倍感压力。 他斟酌了一下，喝了一口酒，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二十六了。” 木铁山跟木槿松了口气。 可疼女儿的陈美兰却是急了，嘴一张，就将自己心里突然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都二十六了？你家里头之前就没给你定过亲，或者说结过婚？你之前有没有谈过对象？我看着你也不像这么大岁数啊。” 陈美兰说完，表情有些懊恼。 在顾青言所在的盛城，二十六岁算是标准的适婚年纪。 可在木槿所处的三线城市海城，二十六岁是标准的……剩男。 木槿听到顾青言的年纪，反应不大，毕竟跟重生前的自己是差不多岁数的，就算现在是差六岁，还是可以接受的。 顾青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他还是机械式的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是二十六，长得年轻，家里没有定过亲更没结过婚，以前也没谈过对象。” 175章 我是亲生的吗 顾青言的回答太过于冷静了，给人感觉有点像是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陈美兰还是急，又没想好怎么问。 木铁山趁机又拉着顾青言喝酒，还是一口闷得那种。 这一碗下去，顾青言的双手已经隐隐扶住了桌边，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眼神也略微有些迷离。 “小顾。” 陈美兰唤了顾青言一声。 “嗯，在。” 即便顾青言回答的很干脆，木槿却听出他已经醉了。 “虽说你在公有医院里做医生，应该也是编制里头的，这饭碗牢固，干的好，单位后面也会给你分房，但我就有一点放心不下，你长这么大，真的没处过对象？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原因，你给我个痛快话。” 为人父母的，尽管有时候啰嗦一点，甚至言行会让儿女觉得反感。 可这些时候，往往是他们为了儿女而操碎了心的时候。 原先木家两口子就舍不得把女儿嫁远，但想着顾青言的工作在海城，勉强能够接受。 可这年头，一个二十六的小伙，长相不错，工作稳定，性格方面都挺不错，这之前没处过对象，家里连亲事都没说过，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会拖到现在？ 这一瞬间，陈美兰和木铁山心里头想了很多个最坏的可能性。 现在，只敢巴巴的等对方，亲自开口。 “呵~”顾青言轻笑了一声，让两口子的心里，更沉下去了几分。 “伯父，伯母，你们不信，对吗？” 喝醉酒的顾青言，似乎有些傲娇，说话虽然客气，但反问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了一点小脾气。 他垂下眉眼，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睫毛上，投出了一行孤独的影子。 接着有些自嘲的回道：“学医本来就是一件枯燥漫长的事情，我一开始是被送出国读外语两年。后来，只是很想学医，便退学回了国内，再从头开始，学了五年医。” “我在盛大的附属医院实习了半年，就被分配到了海城这边，其实没谈对象，主要还是我自己很想专注于这一方面，比起同龄人，我起步晚了，所以想在业务上精进一些。” 顾青言一番话讲完，陈美兰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刚刚都想哪去了，这小顾她之前接触过，是个不错的孩子来着。 “小顾，不好意思啊，你别多想，来，吃点菜。”木铁山给顾青言夹菜，打破饭桌上的静谧。 “嗯，好。”顾青言还是语气温和的应着，可双手已经忍不住扶住头，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 “爸，妈，顾青言不能喝了，他已经醉了。” 木槿逮到空，终于插进去一句话。 陈美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左右卧房瞧瞧，手朝木槿那间一指，说道：“当家的，你劝着小顾吃点菜，我去槿丫头房里收拾收拾，好让小顾睡下。” “妈，那我睡哪？” “嗯，等吃完，让你爸在堂屋你给你架个床，你就凑合两天，家里没多余的房间了。” 木槿听她妈这语气，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176章 体己话 “伯母。” 被认定为喝醉的顾青言，冷不丁出声，吓了木槿母女俩一大跳。 “我没醉，待会儿我睡堂屋里头就成。” 顾青言一边说话，一点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小模样可爱的不行。 陈美兰抿着嘴，想笑，但还是忍耐了下来。 “小顾，这哪成啊，架的床哪有现成的床舒服。” 顾青言冲着她笑，笑容仿佛能将人心给融化似的。 陈美兰的心都化了，这会儿心里头只装得下个小顾，直接抄起手里的筷子给他夹菜。 到底还是木铁山疼女儿，拍板说道：“我看这两天，小顾跟我睡东边屋里头就成，把家里头的新床单被套都给换上，枕巾也换新的，你跟丫头住她屋里，用不着架床。” 顾青言依旧是笑，回了句：“好。” 陈美兰也没意见，坐下来先吃饭。 尽管顾青言喝了一碗黄酒之后，表现跟平常不一样。 但这在木家的第一顿晚饭，还是中规中矩的吃完了。 饭后，木槿承担了洗碗和收拾工作。 木铁山蹲在门口抽烟。 陈美兰则是房间里收拾。 九月的夜风有些凉，木槿干完活觉得冷丝丝的。 顾青言乖巧的坐在板凳上，瞧见她进来，一个劲的冲着她笑。 他嘴角的弧度恰好，给人的感觉似是如沐春风。 再加上他晶亮的眸，木槿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像是要深陷进去似的。 陈美兰从内间走了出来，木槿走到顾青言边上，两只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都收拾好了，你进去休息吧。” 顾青言抓住她的手，转过身来，脸色变得正经起来，朝她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他很快就松了手，站起身来，往房间走，进去之前，又道了一句：“晚安。” 木槿也回了一句：“晚安。” 折腾了一天怪累的，陈美兰没管木铁山，拉着木槿往房里走，让她早些睡觉。 两人洗漱了半个小时，上床的时候，才听见屋门关起来的声音，想来是木铁山回屋睡觉了。 木家就在山脚下，晚上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声响。 木槿很快就昏昏欲睡，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陈美兰突然开口说话了。 “丫头。” “嗯。” “小顾这孩子，我和你爸看着是不错的。可我们还有担心的地方，你先听着，别生你爸妈的气。” “嗯。” “先就是小顾这个职业问题，医生，还坐门诊，他在大医院上班，每天病人多，我担心，他以后忙工作，有些时候顾不上你。” “其次，就是他的家庭，我估摸着，可不是小门小户，你俩现在谈的来是没错，可你要明白，这门第自古以来就是有的，我和你爸是满意小顾的，可他家里人那边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这天高皇帝远，不到双方家长都点头，你这颗心，还是要留几分在自己身上的。” 原本木槿听着，觉得陈美兰的声音，很有助眠的作用。 可说到后面，却是木槿明白却又不想去面对的问题。 她的觉醒了三分，语气很认真的回了句：“这些我都知道的，妈，你放心睡吧。” 177章 回城 一夜无话。 第二天木槿醒的时候，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穿戴一新。 她也赶紧起床，带着毛巾牙刷走到院子里头的时候，顾青言已经换好了他一贯的白衬衫。 院子里起了风，因为木家住在山脚下的缘故，风中卷起了一些绿叶。 他的白衬衫宽松，被风吹猎猎作响。 木槿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顾青言转身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微熹的晨光，将她的皮肤照的透白。 小姑娘瞧见他望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挡住了脸，拐到院子角落去洗漱， 从顾青言的角度，能瞧见她随风摇曳的秀，如同飘动的晨光一样，映照到他的心里。 今天是中秋节，白天基本没什么事情。 到了傍晚的时候，陈美兰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丰盛饭菜，但吃饭前得先用果品和点心供奉月神。 一直等天黑透了，一家人才坐在了餐桌前，气氛和睦的用了这一餐。 中秋节这个节日，比起木槿想象中的样子，是无聊很多的。 尤其到了晚上，除了早点吃饭，早点睡觉，连看电视这个娱乐选项都是没有的。 据木铁山说，过节的时候，镇上是有文艺演出的，因为木家的住处离的太远，来回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太长，所以木家人并没去凑这个热闹。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陈美兰就叫木槿起身，催促她收拾东西，早些和顾青言回城。 话里的意思就是怕下午那趟车人太多，挤不上去，耽误小顾上班。 木槿应下了，起来收了几件厚衣服。 翻抽屉的时候，瞧见了自己几个月前从系统里抽到的那支“提神钢笔”，也一并收了进去，想着等回城之后，找个机会再拿给顾青言。 即便赶了早，今天去城里人也很多。 回来那趟车挺挤，去城里这班车更挤，木槿和顾青言上车的时候是有座位的，后来到了半路，两人分别让给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带着小孩的妇女。 后面也源源不断有上车的人。 木槿被夹在车座之间，而顾青言则是一只手撑着玻璃窗，努力给她撑出了一个小天地。 车子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晃悠回了海城。 一下车，木槿觉得浑身的骨头终于可以展开了。 而顾青言则是有些神色恹恹。 早上还在木家的时候，两个人怕晕车，都吃得不多，下了车，因为车子一路上走走停停，这会儿已经临近饭点。 木槿提议说去吃饭。 顾青言摇了摇头，说自己没胃口。 木槿自己也不大想吃热饭热菜，瞧见路边不远处有卖菜的，买了节莲藕和两把毛豆，拉着顾青言往自己的住处走。 再没胃口也得吃饭，等顾青言回了医院的宿舍，他一个人更顾不上照顾自己。 木槿将人带进院子，自己则是忍着身子的疲软，开始做饭。 一个醋拌莲藕，一个木耳青毛豆，都是清淡的凉菜。 主食则是她赶时间做出来的蔬菜疙瘩汤，量不多，差不多是两个人的量。 178章 顾医生的急 木槿自认为自己的手艺一般。 但她的刀功，调料的运用，却是在特意练习过系统抽出的那本《厨艺入门》后，精进了不少。 像一些做法复杂的太菜，她并不保证，每次做出来都能好吃，但简单的菜品，做出来却是有模有样的。 坐在饭桌上，顾青言看上去还是没胃口一样，手里拿着筷子，却什么菜都没有夹。 木槿无奈，只能跟哄小孩似的，用筷子夹着菜，送到他面前。 “啊，张嘴~给点面子吃一点。” 顾青言乖乖张嘴，吃了一片藕。 藕片入口很脆，有着恰到好处的酸，还有淡淡的芝麻香，缓解了不少的不适感。 顾青言吃完之后，察觉到自己是真的很饿，很给面子的跟木槿一起消灭了所有的食物。 吃完饭，木槿有些犯困。 顾青言自觉的收拾完碗筷，瞧见木槿都快趴在书桌上去了。 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木槿。” “嗯。” “很困吗？” “还行。” “你身边有你的照片吗？” “啊？” “我想往我家里，先寄一张你的照片回去。” 木槿的觉醒了大半，听顾青言这么一说，她还迷糊着的脑袋里，先想到的是，自个儿跟父母拍的全家福，忘记去拿了。 其次，才是顾青言这句话的重点——他要往家里寄自己的照片。 “好像没有。” “那去现拍吧。” “好。” 顾青言开了口，木槿也没什么异议。 她换了套衣服，坐在顾青言的后车坐上，去了照相馆。 照相馆的门一如既往的开着，老板娘瞧见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一边忙活着给她包照片，一边目光时不时撇向顾青言，嘴角抿着笑，打趣起木槿来。 “哎呦喂，姑娘，上次我瞧见小伙子过来打招呼，就觉着你们这关系不一般，这次过来，你们俩已经处上对象了，啧啧。” 木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回了句：“缘份到了挡不住。对了，老板娘，老板在吗？我今儿还得拍两张照片。” “在的，在的，在后头呢，我去叫他，不过最近是淡季，你这照片不急吧，少说要二十天往上才有得拿呢。” 木槿刚想回话。 在一米外杵着的顾青言则是开了腔，说了来到照相馆的第一句话。 “急用，加急单洗，钱不是问题。” 木槿觉得奇怪，当着外人的问，也没多问。 老板娘却是一脸犯难的说道：“就拍两张，单洗加急，少说要十几块钱呢，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行。” 木槿觉得有些贵，两张照片要花半个月工资呢，刚想劝上两句。 顾青言已经默默的掏了钱。 …… 现如今拍照片的用得还是老设备，她照了两张，眼睛忍不住飙泪。 顾青言瞧见了，身边也没有手帕，只能用自己的衣袖走过去帮忙擦擦。 老板娘瞧见了，心里头酸酸的，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在看照片的老板，下巴朝两人那个方向一抬。 “你瞧瞧人家。” 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179章 寄信 过了中秋，日子又恢复到正常的轨迹。 木槿的书店，在节后迎来了开店以来，最大的人流量。 即便有晓云帮忙，她也忙得连喝口水的原因都没有。 顾青言节后一周，只来了三次，两人只有空一起吃顿晚饭，吃完饭，顾青言把人送回来，就回医院值班去了。 一周之后，顾青言提前半小时下班，拿着抽屉下面压着的信封，骑车去了照相馆。 “老板，拿照片。” “好咧，叫什么名字？” “木槿。” 顾青言报了木槿的名字。 胖乎乎的老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挠了挠头，说了句：“小伙子，不好意思啊，你可能要等上一会儿，我老婆回去做饭了，我平日里不管这些，要慢慢找。” “好，那我先去外边买张邮票。” 顾青言出去买邮票，胖老板慢悠悠的在照片篮子里面翻。 等顾青言带着邮票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两个纸袋子放在了玻璃柜上。 “老板，你这有笔吗？出来的急，忘记写地址了。” 胖老板从抽屉里翻出一支笔，递给了顾青言。 瞧见他把折好的信拿了出来，热情的问道：“你这是要寄照片回去吧，我帮你拿张夹到信里边吧，这邮局快到下班的点了，写快点，还能赶得上寄出去。” “好，谢谢。” 顾青言低头写地址，朝对方道了声谢。 胖老板从照片的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看了看，特意多朝顾青言多看了几眼，才夹了进去。 现如今寄信有个注意点，就是信封上不能有任何涂改的痕迹。 顾青言写地址的时候，特别专注，一抬头，想起邮局快关门的事情，很着急的就将信塞了回去，连带着照片，也一起抓走了。 因为有车，倒还真让他赶上了下班临界点。 邮局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地址，又看了上面的邮票，还是多嘴说了句：“小伙子，信往盛城，用不着买五毛的加急票，普通的几乎是一样的时间。” 顾青言点了点头，并未回答对方什么。 对方确认无语之后，将信封糊好，盖上邮戳，信就算成功的寄出去了。 回医院的路上，顾青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五天之内，家里应该能收到他的信，也不会想着替他擅作主张了。 他二十六岁，到了适婚的年纪，以前一心只扑在医学上，他家人对他的印象，也还停留在他不苟言笑，不通人情世故上。 半个多月前来信，更是说，等他过年回来，要给他定门亲事，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通知。 如果这信，是他父母写来的，他多半会放到一边，恍若未闻。 可这封信的落款，是顾如松，是他的爷爷，也是顾家的掌权人。 他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亲自写信跟他说了，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并且会在这半年内帮他挑选。 包办婚姻是什么样子？ 他的父母就是很好的例子。 或许这就是他从小见惯了之后，提不起半分想要恋爱结婚心思的原因。 直到，遇见了木槿。 初见时，她只是个平平无奇，被父母呵护着的小女孩。 后来，她是懂事，体贴的女孩。 他后来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也许是她的不同，也许是时机恰好。 他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180章 悲剧了 隔了一天，顾青言去书店给木槿送照片。 木槿瞧见他来了，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刚到货的新书上完，才迎了出来。 “来了。” 他每次来，木槿最喜欢说这两个字。 顾青言却能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面，听出她的高兴劲。 他的心情也跟着转好，语调轻快的应了一声。 顾青言左右看看之后，才从手里，将装照片的纸袋子，递给了木槿。 “喏，照片，昨天赶着寄信，我去帮你拿了。” 木槿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直接打开瞧瞧。 瞧见自个儿去拍的两张，还都在里面，顺嘴问了句：“你没寄照片回去吗？” “寄了，怎么？” 木槿没立即回话，又打开另外一个纸袋。 将里面的照片扒拉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顾青言。” 木槿很认真的叫了顾青言的名字。 “怎么了？” “你寄信的时候，照片是自己亲自放进去的吗？” “……” 顾青言从木槿的话里面，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皱眉，想要从木槿手里抢过黄纸袋。 木槿抓的很紧，甚至整个人往后躲了躲。 “昨天赶的急，照片是老板放进去的，应该不会错。” 顾青言很认真的朝木槿解释。 这下子，木槿的表情变得很诡异，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憋出一句：“那现在这信，还能半途退回来吗？” 木槿的表情躲闪，一直说着其他的事情，一直没有说出事情的根源。 顾青言很不喜欢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直视木槿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木槿脸上还是一副纠结的表情，心里更是挣扎了半天，终于破釜沉舟似的，把心一横，将纸袋子递给了顾青言。 这才颇为无奈的说道：“照片没错，都是我的，但……” 顾青言伸手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老式的二寸照片，瞧见里面那个脸蛋肥嘟嘟，留着厚刘海，笑得都没了眼睛的女孩。 也忍不住抽搐起了嘴角。 “但你寄的，好像是我拍高中毕业照留在照相馆的照片……” 后面的话，木槿没多说，顾青言也明白。 他拿起照片，细细的打量着。 木槿觉得这种照片的留存，绝对是自己洗不掉的黑历史，毕竟半年多来，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身的赘肉。 她伸手去抢。 顾青言手里的纸袋，被她很顺利的抢到。 可他手上的那张，却在被她抢到纸袋的那一瞬间，被顾青言举高，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 “顾青言，你还给我。” 木槿有些恼羞成怒，蹦蹦跳跳的想要从对方手里抢过来。 “嗯，不急。” 顾青言嘴里应着，身体却很诚实，甚至偷偷踮起了脚，以此确保木槿够不着。 “这照片这么丑，你居然能搞错，还寄到家里去了，这次丢人丢大了。” 木槿一边不停的跳跃，一边嘴里说着抱怨的话。 顾青言为了躲避木槿的攻击，顺利将照片换了手，将小小的照片夹在手指之间。 他不甚在意的回答了句：“寄错了就寄错了，反正都是你，我不会认错人就行。” “嗯……还有，看见这张照片，我终于想起来，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 181章 顾家反应01 不过三天，顾青言那封加急信，已经送至了盛城郊外的一栋旧式小洋楼里面。 城郊的小洋楼从外观看就很有复古韵味，但并不浮夸，反倒是有一种低调中带着典雅的感觉。 内里的装修颇为大气，并没有过为复杂的装饰，简约中透着自然。 不过是收到了自己孙子的一封信，原先是在顾家一大家子人的怂恿下，洋洋洒洒写下若干豪言壮语的顾如松，此刻将刚收到的，还有些皱巴巴的信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愣是没敢单独去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他在收到信之后，就提前给家里几个人打过电话。 客厅内的钟摆声有序的响起。 急了一下午的顾如松，此刻却没那么心急了，因为他隐隐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顾如松是一个有头脑的莽夫。 虽然脾气急，又总爱跟人吹胡子瞪眼，常常将自己的老伴气到小女儿家去，可他却在顾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从上面退下来的年份，还没有过一双手，所以在盛城这边，还算有几分薄面。 再加上老太太家底子厚，尽管他的三子一女，都没有走他走过的这条路，但也还算争气，个个都混得不错。 只是到了孙辈儿这一代，人丁实在太过稀少。 老大顾以林夫妻俩，一心钻在什么科研上，一问就拿伟大的蓝图来压自己，他也不懂啊，索性闭口不提下一代的事情，这小兔崽子，估摸着不打算生了。 老二顾以呈，小时候就没少偷激an耍滑，长大了，在做生意方面倒有几分头脑，好不容易盼着他结了婚，没几年，就闹着离了，又娶一个，只比顾青言大个七八岁，后来也生了个男孩。 到了老三顾以睿，他真的是被前两个儿子搞怕了，千挑万挑，挑了个家世相当，从小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女孩。 两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到现在愣是没培养出来丁点感情，当着他面，表现得相敬如宾，可背地里呢，却是貌合神离，两人至今都不乐意多看对方一眼。 他本就为这事犯愁，幸好这老三家的独苗顾青言，自小到大就是在他边上长大的，打小就透着股与众不同的机灵劲，除了不太爱跟别人说话之外，还从没让家里人操过心。 只是，到了跟他伯伯、父亲相同的结婚问题上，依旧走了前面人的老路，他能不操心吗？ 至于小女儿顾以梅，她虽是自由恋爱，却嫁的不错，一张嘴跟生了莲花似的，会逗乐讨人开心。 老太太最疼女儿了，家里头有事，也会把女儿带回来做参考。 前前后后，顾家共有七八个人，66续续进了客厅。 瞧见来人全了，顾如松咳嗽了一声，朝众人说道：“小顾来信了，上次你们催我的事，我估摸着看完信就可以开始张罗了。这事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了，青言那孩子自小有主见，即便是帮忙张罗，你们也不能声张，等他过年回来，跟其中一个看对了眼，这事才能成。” 182章 顾家反应02 顾以梅陪着老太太坐在沙上，听见她爸张嘴闭嘴离不开她三哥家的小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爸，你让我们回来，就为了这事啊，这有啥好挑的，我看到最后，这孙媳妇的人选，怕是6家那丫头的。” 她话音刚落，老大顾以林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我觉着吧，爸，现在青言的工作刚稳定，正是该努力拓展自身水平的事情，他要找，也得找个相同行业吧，不然两人呆在一块儿根本没共同语言，更别提繁衍下一代。” 顾以林说得一板一眼，顾如松却是听完之后，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 “胡说什么呢，那是延嗣香火，你瞧瞧你嘴里说得都是什么玩意？不会说话就闭嘴，听着让人心烦！” 跟在顾以林身边的短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角，这一大家子，似乎都因为老爷子的声，而噤了声。 顾如松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大好。 他从衣服上，取出挂着的老花镜戴上，这才撕开信封，从里头拿出信来观看。 木槿的照片就夹在信纸之中，顾如松年纪大了，照片从里面滑落到地上，他都没有察觉。 还是离的近的顾以梅眼尖，从地上捡了起来，抢到手上看。 老头子看信的时候，开始神态淡然，越到后头，却像是急似的。 他的信还未看完，嘴里头已经开始吩咐道：“以睿，青言那小子，信上说自个儿已经谈了对象，还寄了照片回来，你帮我从信封里翻翻，我要瞅瞅，他自个儿谈的对象，长什么俊模样？” 老爷子现如今的思想还算是比较开放，比起门第，家世之类的，他这个小孙子，在某一方面能够开窍才是真的，在这一方面，他深刻的认识到了强扭的瓜不甜。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原因就是在于她的妻女，看着一张只比两个指甲盖大点的照片一脸沉思，还不断的摇着头。 “怎么了，这是？以梅，快那给我瞅瞅。” 家里两个最有地位的女性，一副愁愁眉苦脸的模样。 顾家一大家子的目光，纷纷都汇聚到老爷子接手过去的照片之上。 老爷子虽说戴着老花镜，可瞧这么小的照片，还是忍不住眯起了眼。 他只看得出，照片上的姑娘挺有福相的，至于五官，有些看不真切。 虽说顾以睿夫妻俩互看互不顺眼。 可是关系到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的时候，两人比起其他人更没忍住，走到老爷子身边看照片。 可是…… 照片里那个肥嘟嘟，笑得傻里傻气，剪着参差不齐的刘海的女孩，是他家儿子谈的对象？ 尽管，照片上的女孩子并不难看。 可他们光想想，就觉得两人站在一起会十分的喜感。 “爸，青言这孩子多半不想我们帮忙张罗，才搞了这一出。” 顾以睿作为从小没怎么跟儿子有过接触的父亲，大胆的揣测着。 顾如松倒不这么想，孙子信里面的内容虽然少，但字里行间透出的讯息，他是能够洞察出来的。 “我看不像，多半真和这个有福相的小姑娘在处对象。” 顾以梅正在喝水，听自家父亲这么说，差点呛到。 她放下水杯，大声的抗议道：“爸，青言要是真带这女孩回来，我第一个不同意，咱全家人都不可能同意他娶这么个胖姑娘！” 183章 这俩人成了 顾家老宅生的事情，木槿自然是不知晓的。 信寄走的那几天，她的心里头，总像是惴惴不安似的。 可一连好几天，顾青言过来都是神色如常，甚至两人的举动也更亲昵了一些，她心里的担心放下了大半。 恰逢周五，顾青言节后的第一次休息排到了周六。 两人前一天就约好一块儿去看电影，木槿店里有点忙，有点担心待会儿能不能从店里脱开身。 有好些日子没见的6小飞，咋咋呼呼的来了，大老远，木槿就听见他朝自己喊：“木姐姐。” 这会儿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木槿用算盘算账完全就是半吊子的水平。 她更喜欢在嘴里念叨。 6小飞这一打岔，倒是打断了木槿原先的秩序。 她没来得及回应他，而是急着又将前面的书全部翻过来，再重新计算一遍。 6小飞瞧见了，有些不高兴的，将胳膊撑在柜台，扶着脸。 已经几乎消失在木槿世界里的林如坤的声音，紧接着从外头传来。 “6小飞，你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我跟秀秀帮你拿，快出来自己抱进去，很重。” 林如坤说话还是他一贯的口吻，要是以前，木槿并不觉得反感，反倒觉得是他们两个人关系比较好。 可自从木槿跟林如坤单独接触之后。 便察觉到他骨子里潜藏着一种叫做大男子主义的东西。 他很固执，以自我为中心，又有着较强的掌控欲。 尽管木槿跟他真正熟络起来的时间不算久。 可女孩子在某一方面天生就比较敏感。 木槿也很庆幸，6小飞开的一个无意的玩笑，将林如坤强烈的自尊心给激出来了。 他既然得不到木槿的回应，倒也识趣，没再过来打扰。 只不过木槿没想到，当时6小飞的玩笑话，居然在一个多月之后，一语成谶。 “哎，林哥，慢着点，借太多书了，我搬不动，你帮我一块送进去吧。” 6小飞嗓门大，木槿根本没关注那边，也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些。 林如坤没回话，似乎并不想进她书店的门。 倒是来过木槿书店的那个女孩何秀秀，开口替6小飞解了围。 “小飞，我来帮你吧，这没几步路了，我能坚持。” 何秀秀的嗓音，听着还挺让人觉得舒服的。 不过，转而，她又用一种怪里怪气的声音，对身边的何如坤说道：“如坤，陪着小飞一块儿进去吧，这是你同学开的店，好歹进去打声招呼。” 这次林如坤倒没有再迟疑，痛快的回了句：“好，都听你的。” 6小飞不想瞧见两人腻歪，自己风风火火的将书搬到了柜台。 木槿正巧忙停，按照规矩，象征性的翻看一遍书。 她根本没注意看，手上极快的掠动着书页。 趁换书的时候，抬了个头，瞧见的就是林如坤对着她皱起的眉头。 木槿心中坦荡，大大方方的朝两人打起了招呼：“老同学，何小姐，你们过来了。” 可她的态度是有些懒散的，根本称不上热络。 林如坤听了，从何秀秀手里接过书，很意外的接了木槿的话茬。 184章 显摆 “既然是老同学，我身边两个也都是熟人，我觉着，你这些书，并不需要一本本的翻阅了吧，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整天围着你叫姐姐的小飞呢？” 林如坤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木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书店里这么多人呢，还书前要检书，是最基本的流程。 怎么到了林如坤嘴里，就硬生生的变成了一种道德绑架呢？ “嗯，我不是翻书，而是检查小飞有没有往书本里夹东西，眼睛盯着看，那叫翻阅，你看我现在的这个动作，能算是翻阅吗？” 刚刚木槿在心里给林如坤指出的毛病，现如今再添上一个——小心眼。 林如坤没了话，论起嘴上功夫，他也没必要非要跟一个女人争个高下。 6小飞这个粗神经的，总算察觉到木槿跟林如坤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他终于回想起上次两人的见面，还停留在他跟木槿告状的时候。 他当时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没想过林如坤会那么生气，也没想过，回去后没几天，林如坤就跟他不太喜欢的何秀秀的亲近了起来。 男人嘛，真的想追一个喜欢着自己的女孩，那还不容易嘛。 没过多久，林如坤也不勤快的下乡采办了，差事都推给了他，自己朝九晚五的跟何秀秀在办公室里面谈情说爱。 这么仔细一想，6小飞心里的大称砣，已经压死在木槿这头了。 平日里他总是林哥长、林哥短，可他原本在心底敬佩的林哥，在某一方面，还真是让人觉得丢脸。 带追到手的到自个儿没追到手的女孩面前显摆，怎么想，6小飞都觉得心里膈应。 他忍不住离林如坤跟何秀秀两人远点，生怕两人身上的妖气，传染到自己身上来。 “如坤，我饿了，你不是说要带人家去吃饭嘛。” 同样属于恋爱中的小女人，木槿听到何秀秀这个语气，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呦喂，就不能好好说话嘛，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起码顾及一下，她这个书店是个公众场所吧。 林如坤丝毫不觉得哪里不舒服，看他那表情，似乎还挺享受的。 他低下头来，靠到何秀秀边上，轻声的问着她：“你晚上想吃什么？” 何秀秀有些害羞的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这才目光中带着犹豫的看向6小飞。 6小飞也是个识趣的，抱着柜台上的一大堆书做借口，连连摇头，朝两人说道：“你俩去吃就成，我还完书，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林如坤点了点头，算是了然。 何秀秀却是不安的搅着衣角，轻咬贝齿，朝6小飞说道：“小飞，如坤说好要请你吃饭的，算作报答你这些日子代他下乡采购的辛苦，我们刚刚在办公室都说得好好的，等你还完书，就一起去吃饭。” 她语气顿了一下，抬头极快的朝木槿看了一眼。 才故作扭捏的说道：“你来了书店，就突然说不过去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跟你林哥，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何秀秀说着说着，脸颊上飞起了两朵可疑的红晕。 185章 装过头了 “何秀秀同志，啥情况特殊不特殊，你是谈恋爱谈傻了吧，我下乡的事，是我自个儿乐意的，林哥不乐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做，你少在这颠倒黑白。” 何秀秀不张口说话，这里也没人把她当哑巴，人6小飞跟林如坤之间的兄弟情，到她嘴里硬生生变了味儿。 别说6小飞，就连木槿听着都有些膈应。 自己做的工作推给别人不说，还在感谢时，多加一句谢谢你成全了你兄弟的感情。 6小飞本就是个暴躁脾气，本来还不觉得自个儿帮人家做事怎么了，现如今听何秀秀一说，倒像是他乐意去做这个狗腿子似的。 6小飞气鼓鼓的，何秀秀本就胆小，这会儿更是扯起林如坤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林如坤本不想掺合进来，带这小子去吃饭，吃就吃，不吃就不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虽知道6小飞是一贯的嘴上要占上风，可何秀秀现在好歹算是他的对象，当着他面，就欺负人，这像话吗？ “小飞，你少说两句。” 林如坤脑子里想了很多，最终只能语气严厉的说了这么一句。 6小飞“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他现在很生气，不想看见这两个人，或者跟这两个人再多说一句。 何秀秀瞧见有人给自个儿撑腰，心里头更是得意。 她的下巴高抬起来，用一种的带有轻蔑的眼神的看向木槿和6小飞。 末了，她还是讥讽的回了一句：“6小飞，我和如坤好心好意请你吃饭，还要三催四请吗？还个书磨磨唧唧的，你呆在这书店可没饭吃。” 6小飞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禁得住有人踩到他头上去。 他的脸立马涨红了起来，不再顾及着谁谁谁，朝何秀秀吼了一句：“关你屁事！” 何秀秀被吓到了，立马躲到了林如坤的身后去。 林如坤这会儿也开始上头了，三两步上前，就揪住了6小飞的领子。 “6小飞，你什么意思？” 6小飞猛不丁被提溜起来，整个人还是懵着的。 他看着林如坤倒很失望，眼眸中有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林如坤，你什么意思？撒手！” 木槿开始不说话，是不想掺合进几个人的矛盾里边。 何秀秀爱怎么说，就让她说呗，反正她又不喜欢林如坤，也没功夫跟她在一块表演个所谓的“争风吃醋”的戏码。 但林如坤这么无脑的动手，似乎将错都归咎到小飞的身上。 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木槿在柜台里边，动作倒也算快，踩着里头的凳子，半弯着腰，就从林如坤手里抢6小飞的衣领。 林如坤正在气头上，瞧见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的木槿，这会儿这么偏袒6小飞。 心头上的火气更盛。 木槿让他撒手，他偏不！ 他现在看见这个女人，心里头就觉得憋屈！ “木槿，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少管！” 林如坤和木槿算是同龄人，但他自小就喜欢摆架子，对着6小飞很多时候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会儿大男子主义上来了，对木槿说起话来十分的强硬，丝毫没打算给她一点情面！ 186章 打脸 木槿原本就有些窝火，21世纪那种男女平等的思维更是牢牢扎根在她心里，瞧见林如坤这种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神情，心头的火气再也忍耐不住。 她抄起手边的一本书，就用力的朝林如坤的手臂砸去！ “我让你撒手，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什么叫我别管，你和你对象到我书店来，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人的意思。” “小飞一直都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虽说脾气暴躁点，也不会无端跟人火！” “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谁先开口挑衅的！” 木槿火的时候，干脆斜坐到了柜台上。 她现在比林如坤要高一个头，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头，刚刚拍开林如坤手臂的那本书，被她拿到手上，卷成一卷，放在手上来回的拍打。 眼神更是冷得让人颤，似乎林如坤敢反驳一句，她立马就会再动手似的。 林如坤见到她，心里头本来是憋闷烦躁的，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找到了自个儿不敢见她的原因。 求而不得！ 在林如坤心里，木槿是出他意料之外，符合他心中的另一半人选。 无论是她的淳朴，简单，对生活的积极美好，有时候瞧见她，光是想想，以后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都会过得十分舒适。 他后来认真去想过，觉得他对她的感情，实在太过于梦幻，一个性格软糯的人，到哪不好找，何秀秀就是最好的例子，任她之前的脾气多么的娇气，谈恋爱之后，还不是对他言听计从。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自尊心被极大的满足，他不想再去花心思考虑什么，比起木槿的家庭，何秀秀将来可是对他更有帮助的人。 这么一想，他便再也没来找过木槿，今天进来，甚至一直忍不住用木槿跟何秀秀做比对。 当然，他为了肯定自己，给何秀秀强加了很多优点。 可现在，真是活见鬼了！ 木槿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他最不喜欢的蛮横！ 可他却在周身的血液冷凝了几秒之后，觉得身体内的血液又沸腾起来。 木槿的眼神，似子弓单一样，直击他的心脏。 “木槿。”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僵直的局面。 顾青言走了进来，第一时间，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挡在了木槿和林如坤之间。 当然，他看上去更像是挡在了6小飞的面前。 何秀秀的脸色也有些白，她的指节攥得很紧，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 “如坤。” 她上前拉住了林如坤的手腕，小声的说着：“小飞不愿意，那就算了。” 林如坤终于回神，有些懊恼，自个儿居然在这种时候会对一个女人呆。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他不乐意就算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在书店跟人吵架。” 木槿听见了，脸色也不大好，将书扔回了原处，从柜台上跳了下来。 书店里的客人，因为木槿这的阵仗，走了一些。 晓云吃过饭过来，瞧见这么多人堵在门口，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问，只说了句：“木槿姐，你下班吧，这有我就成。” 187章 顾公子请客 原本6小飞不来，木槿是要跟顾青言去看电影的。 因为何秀秀这个不安分的女人，闹得木槿心情有些不好。 林如坤两人还没走，木槿像是赌气似的，朝6小飞说道：“小飞，姐下班了，虽然书店没吃的，但我可以请你出去吃顿好的。” 何秀秀听见了，气的跺脚。 6小飞倒是有自觉性，心情不佳的回复道：“不用，我又不是为了被请吃饭才来的，木姐姐，你下了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这几个人之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顾青言，转过身来，朝6小飞开口：“今天我请客，你去不去？” 6小飞被顾青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懵了。 他疑惑的开口，问了句：“你是？” 顾青言朝他笑了笑，看了木槿一眼，再回望他：“你说呢？” 6小飞摸了摸后脑勺，将目光转到木槿身上，瞧见她低下去的头，立马懂了。 “去去去，木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姐夫来了，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呢。” 木槿心里又羞又恼，别扭的回了句：“他请客，你就跟他去呗，换成是我，可叫不动你。” “别哎，木姐姐，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外头的餐馆味道都差不多，我都吃腻歪了，这不是为你省钱嘛。姐夫是请你吃饭，才捎带上的我，这情况特殊，怎么也得特殊对待啊。” 何秀秀听见了，差点没气晕过去。 林如坤听6小飞这么一说，心里升腾起一股失落感。 但男人嘛，总不希望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尤其是身边还有其他女人的时候。 “晚上想吃什么？”他低头问起何秀秀。 “嗯……你决定。” “那去隔壁街上那条陈家餐馆，行吗？” “啊，那家餐馆虽然好吃，但这会儿过去，多半没座位了。” 林如坤听罢，无谓一笑，说道：“没关系，跟你在一块有的是时间。” 这边两人在说着悄悄话，6小飞已经和木槿闹作一团。 6小飞讨人开心的时候，说起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木槿终于给他好脸色了，他放下心来，开始厚脸皮的问道：“姐夫，去哪儿吃饭啊，我能厚脸皮的推荐一下隔壁街的陈家餐馆吗？” 顾青言摇了摇头，说道：“不去那里，请你吃的东西，海城的餐馆里没有，你跟我走便是了。” 6小飞就是随口问问，听顾青言说是海城没有的东西，立马来了兴致，又不大好意思，一直追问顾青言，只能将头凑到木槿边上，小声的询问。 木槿也挺好奇的，不过她是真的不知道，只能如实的朝6小飞摇了摇头。 顾青言瞧见她看过来的好奇的小眼神，不由得失笑。 他解释了一句：“是螃蟹，家里人托人捎过来的，份量很多，还是新鲜的，我过来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呢。” 木槿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6小飞的表现就有些浮夸了，惊奇的说道：“活螃蟹？我长这么大，还只在书里瞧见过这种东西，虽说我们这叫海城，可离海还有好几百公里。” 188章 告诉你个秘密 6小飞话里的意思，既是惊叹，也是稀奇。 何秀秀听见了，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着：“我吃过，那玩意全是壳，又贵又不好吃。” 林如坤这时候全当没听见，朝何秀秀说道：“走吧。” 两人在这闹得有些不愉快，当然不会跟这里的人再打招呼。 顾青言朝外头看了看，抬手看了一眼表，说道：“木槿，小飞，走吧。” 木槿点了点头，从里头走了出来，走到了顾青言的身边。 6小飞虽然心痒，瞧见两人在一块儿，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临时打起了退堂鼓。 “那啥，木姐姐，你跟姐夫去吧，我就不去了吧。” 吃螃蟹是个精细活，顾青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如果要带6小飞去吃螃蟹，肯定是赶不上看电影了。 不过木槿倒没有太大反应，对她来说，生活交际也是一部分。 她瞧见店里的人不多了，朝忙活着的晓云说了句：“晓云，今天早点下班，一块儿去吃螃蟹。” 刚刚几人说得话，晓云都是有听见的，她只当木槿是跟自己客气，心里头挺感激的，连忙回了句：“不用的，我这还有一会儿呢，你们赶紧去吧。” 顾青言想了想，还是朝木槿问道：“本来打算去我们之前去的那家餐馆，让老板帮忙蒸一下，但这会儿是饭点，去了也是要等的，能去你住的地方弄吗？” 木槿点了点头，瞧见晓云一直在忙活，坚持的说道：“我先挂个牌子出去，回家把螃蟹弄上，过会儿我再过来接你，到我那一块吃螃蟹去。” 晓云想想再坚持推脱，就是自个儿矫情了，应了句好。 木槿这才惬意的挽上了顾青言的胳膊，朝6小飞说道：“走吧。” 顾青言在路口跟两人分开，骑车去取螃蟹。 6小飞跟在木槿后面，去了她的住处。 平日里的时候，他特别的聒噪，这会儿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半晌，憋出了一句：“木姐姐，今天谢谢你。” “嗯？不谢。” 就那破事，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那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 “其实……其实，我比林哥还大上两个月，所以你其实要叫我哥。” 木槿：“……” 顾青言到的时候，后车座上，放着一个铁皮箱子。 木槿想上去帮忙，6小飞倒是积极，过去帮忙帮忙搬了，刚搬上，脸就憋的通红，看上去份量并不轻。 东西搬到小厨房，打开之后，螃蟹果真是鲜活的，最奇妙的是，铁皮做的是双层设计，里面放螃蟹的空间并不大，反倒是两层铁皮中间，放了不少碎冰。 木槿把它们全倒进盆子里面，顾青言停好车进来，将她给赶了出去，挽起袖子来干活。 螃蟹到了空旷的地方，便没了拘束，肆无忌惮的翻爬着。 顾青言虽说主动揽了这件差事，但他动作生疏，一边慌乱的放着水，一边又要顾及着爬出去的螃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 木槿瞧见了，倒是很喜欢他这副接地气的模样，她没有急着去帮忙，而是想多看一会儿他为自己忙碌的样子。 189章 别动 高智商人群，总是在接触一件新事物之后，很快就能将自己的智力值给表现出来。 顾青言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干脆停了下来，环顾了小厨房一圈，找个一个空着的水桶，将螃蟹给倒了进去。 他给自己洗了手，用锅接了水，先放煤气灶上面烧着。 等到水面开始冒烟的时候，再架上蒸屉，将洗好的第一批螃蟹，背朝天的放在上面，盖上盖子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忙活洗刷第二批。 瞧他干得有模有样，木槿便不想破坏他的兴致。 她回屋里头，将八仙桌收拾好，又想起屋子里还有一坛桂花酒，还是晓云中秋节之后带给她的，赶忙找了出来，搁到了桌上。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木槿准备去接晓云，一直坐在屋里头，跟个傻子似的6小飞站了起来，连忙问道：“姐，你去哪？” …… 这家伙，不是说比她大吗？叫姐叫习惯了，也不知道改口。 “你坐着，螃蟹已经在蒸了，我去书店接晓云。” 6小飞听罢，抢在木槿前头，往外头走。 “我去吧，你在家歇着就成。” 说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木槿闲来无事，溜进厨房里头了。 所有的螃蟹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正在盆子里，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 顾青言守在锅边，背对着门口，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任由蒸汽将自己包围。 木槿瞧见螃蟹们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去轻轻的戳了戳它们的壳。 螃蟹们似乎对木槿的行为很有意见，躁动的更厉害的同时，嘴里不停的吐着泡泡。 木槿瞧见有只稍小的螃蟹，被推来推去的，最后翻了个身，笨拙的怎么也翻不回来，好心的去将它摆正。 没成想，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竟然一钳子夹上了木槿的食指头，痛的她当场就痛呼起来。 “嘶~~~好疼。” 顾青言听见声响，就立马转过身来。 女孩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痛苦的，可见到他转过身，却装作什么都没生似的。 他上下了打量了她一眼，立马开口说道：“别动！” 紧接着，他三两步走上前，将女孩子背到身后的手扯了出来。 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场景，生在了他的面前。 木槿的手指，这会儿还是被螃蟹得一只脚给夹着的，随着他将她的手抬高，这只落单的螃蟹，更是“死死”的攀附着唯一的支撑物。 木槿想伸手将螃蟹给取下来，顾青言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拉着她的手腕，从窗台上，取了剪刀，干脆利落的下了手！ 螃蟹老实的掉了下去，减轻了木槿手指的负担。 顾青言放下剪刀，再用两只手去帮忙将前钳分开。 随着木槿的手指得以解放，顾青言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木槿的手指头被夹出了些许的血迹。 他抓着她的手，去水龙头下面去冲洗了一番。 然后突的放进了他的嘴里。 木槿吓了一大跳，想要将手抽回来。 顾青言却抓的很紧，固执又含糊不清的朝她说道：“别动，消一下毒。” 190章 所谓以形补形 这原本是一件可以让木槿甜蜜的冒泡的小事情。 可她听顾某人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消毒”这两个字眼，木槿联想到他的医生职业，心底那点粉红色泡泡，立马消失殆尽。 木槿的住处，基本什么都是有的，可唯独还真没有创口贴这个东西。 顾青言的职业病犯了，瞧见伤口，必须要处理好。 他翻翻找找了很久，居然让他找到一节都黄了的棉纱。 于是乎，在恋爱中毫无智商的人，将蒸完的第一锅螃蟹，连锅一起挪走，找了一个铁皮盒，放在灶上，加水烧开，拿着筷子尾认真的煮纱布， 纱布煮透之后，待略凉了之后，他又别扭的拿着两双筷子尾拧开，然后充分挥了艰苦朴素的精神，放到火焰上方烘烤。 木槿看着他一系列动作都快傻了眼。 偏偏这人做得无比认真，甚至在烤干之后，第一时间用热乎的纱布，给木槿裹上了手指头。 他动作利落的包完，抬头瞧见木槿眼泪汪汪的模样，还傲娇的说了句：“用不着感动。” 木槿：“……” 她特喵的是被热纱布烫着伤口了，比不包的时候还疼。 “木姐，我来了。”晓云欢快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木槿索性就不打击顾青言了，应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往外头走。 顾青言尴尬的转过身，从柜子里头，拿出一个大碗，将螃蟹取出之后，才将锅给放回去，继续进行他的蒸螃蟹工作。 等到快上锅的时候，他忽又想起夹到木槿那只，现在还在外头蹦哒的“独脚蟹”。 十分果断的转身，亲自将那只不知好歹的“绳之以法。” 晓云和6小飞从没想过，到木槿这吃螃蟹，是白吃白喝。 两人很有默契的去买了一些凉菜，木槿进窝的时候，他俩正在将油纸包一个个打开。 嚯！好家伙！什么猪耳朵，酱牛肉，花生米这些，加起来价格可不算便宜。 瞧见木槿来了，晓云停下手里的动作，将人拉过来坐下，先一步说道：“既然是一块儿吃饭，没下酒菜可不成，我和小飞买了些过来。说是来吃螃蟹，那只是讨个稀奇，那玩意可不能当饭吃。” 木槿点了点头，本想说些什么，现如今她再张口，就有些矫情了。 顾青言将第二锅蒸上之后，将螃蟹端了上来。 6小飞瞧见个数不少，他也不太懂怎么个吃法，连连说够了，再多了吃不完。 “还有一锅蒸着，我去看火，这锅蒸完，还有几个就先放着吧。” 6小飞点头，木槿跟去了厨房，拿碟子倒了醋。 等顾青言端着第二份过来的时候，桌子上的情形有些惨不忍睹。 晓云还没动手，瞧着伤了手指的木槿，在笨拙的摆弄，也跟着扯螃蟹腿。 至于6小飞，他倒是知道要剥壳，可又觉得没处下手，只能动嘴，吃相真的是……“美不胜收”。 顾青言将桌上的油纸包推了推，将第二份摆上了桌。 与此同时，有个摆满蟹肉的小碟子，被放到了木槿的面前。 木槿还在顽强的与螃蟹战斗，瞧见现成的送到边上，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句：“给我的？” 顾青言低下眉眼，轻声的“嗯”了一声。 后又说道：“多吃点，以形补形。” 191章 幼稚 以形补形？顾医生，你怕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螃蟹脚能补上手指头？ 木槿默默在心底吐槽，但现成的摆到了嘴边，她也就不矫情了。 顾青言接手了木槿之前刚扯下腿的螃蟹。 他没有丝毫嫌弃6小飞的意思，而是拿起其中一只蟹腿，朝两个外行人做起了示范。 “吃螃蟹的话，一般都是先取蟹腿肉，要先捏着这一块，然后另一只手，轻轻的转一转，蟹肉就能很轻巧的取下了，这个过程不能心急，不然蟹肉会断在里头的。” 6小飞和晓云两个人跟在顾青言后面依葫芦画瓢。 顾青言话音刚落，晓云顺利的取出了蟹肉，而6小飞则是因为技巧的问题，蟹肉断在了里头。 晓云瞧见了，忍不住偷笑。 6小飞不信邪的又取了一只蟹腿，这次终于安然的取出了蟹肉。 顾青言将手里那只蟹腿，递到了木槿嘴巴，说道：“喏，吃吧。” 木槿嘴巴一努，指向了醋的方向，顾青言给她沾取了一些。 木槿立马张口嘴，一口吞下。 等她吃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朝顾青言说道：“你自个儿吃就成，我这还有你剥好的。” 顾青言应了一声，但后面的大多数，基本还都是送进了木槿的嘴里。 两人在这头亲亲热热，晓云跟6小飞则是在吃东西方面，天份极高。 顾青言教了一遍，两人就知道该怎么吃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味道是很新奇，很美味。 可两人不约而同的觉得花这么长时间去吃一只螃蟹，是极其不过瘾的事情。 6小飞开了酒，晓云也能喝一点，两人吃菜喝酒，倒没怎么再动过螃蟹。 木槿大概吃了三只的量，就朝顾青言直摇头，说不想吃了，她去煮点面条。 顾青言点了点头，等木槿离开，才继续做他先前没完成的事情。 木槿回来的很快，螃蟹被涮洗了之后，这会儿瞧着有些不大精神，毕竟不是本地的东西，没几只了，她索性也给蒸了。 回来的时候，桌上第一份螃蟹吃完了，第二份还没动过。 她忽然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时鲜货。 “顾青言，螃蟹摆这不吃吗？” 木槿也不大饿，只盛了一个小碗过来，瞧见左手边摆了只螃蟹，朝顾青言催促道。 顾某人也偷偷喝了桂花酒，耳根子有些红。 他没说话，用筷子将那只螃蟹一推，螃蟹立马散架，原来，只是完整的壳拼凑而成，只不过，看上去似乎缺了只前钳。 晓云和6小飞，这会儿功夫不知道喝了多少，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木槿收了酒坛子，不让几人继续喝了，催促几人多吃些菜。 过了一阵，6小飞突然起身，说要走，晓云也是。 木槿拗不过两个想回家的酒鬼，将桌上的菜并了并，将桌上的螃蟹打包了，让他们一块儿提回去。 木槿多少放心不下，顾青言搁下筷子出去送了。 过了半刻钟回来，他又吃了些，便停了筷子。 顾青言准备走的时候，木槿将剩下的螃蟹一股脑装给了他。 “木槿，我不想吃了。”是肯定句，也是冷硬的撒娇。 “谁说给你吃的，还有几只，带给孟医生吧，值班值到现在，挺晚的了。” 顾青言：“……” 192章 流感 季节是一个让人摸不着规律的转换。 刚过中秋节那两天，天气还很燥热，只是早晚凉。 有一天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又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自那天起，这个不大的县城，就66续续的有人病倒。 开始没有人留意，甚至有些人只是敷衍的喝点姜茶，等着病好。 可突然之间，流感就像是一下子爆了似的。 但凡家里头有一个体质弱的，就会先中招。 紧接着，又以个人为单位，向家里其他人扩散。 听晓云说，下头还有几个因为拖着而突然暴毙的。 尽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倒是让城里人都重视了起来。 晓云前两天还是好好的，没几天也跟着家里人中招，过来店里跟木槿请假的时候，浑身裹得厚厚的，还带着一个厚棉布的口罩。 “晓云，前两天听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这刚过上，赶快去医院看看吧，别拖着了。” 不知道是流感使她的嗓子变哑，还是戴着厚口罩闷着的。 晓芸说话声音低沉，朝木槿叹了口气，说道：“哎，木槿姐，我倒是想啊，我爸妈昨天去的时候，就已经挂不上号了，这城里人看病就这一个医院，更别提下面的病的，不放心，往上赶的了，我出门前被我妈灌了不少姜茶，先凑合着吧，要是在医院排一天队没看上病，说不定更严重了呢。” 木槿想了想，还是起了私心。 白天想带晓芸一家子去看过肯定是不现实的，他听顾青言说过，医院刚出了规定，会强制在1o:3o之前下班，未免将医生累垮。 晓芸家离书店不远，她打算趁着中午的时候，提前知会顾青言一声，让她给晓云开个后门。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敢提前跟她打包票，只细细的问了晓云的住址，让她赶快回去休息。 自从流感开始，街道上几乎没了生意，木槿的书店也是。 即便是大白天，路上走动的人也少，说来说去，就是怕自个儿莫名被传染。 木槿守了一上午书店，瞧着日头盛，打算去医院问问。 可到了医院，瞧见人山人海的模样，顿时傻了眼。 因为突病情，海城医院已经取消了午休时间，各部门也调了人手过来帮忙，只留一两个医生在各科坐镇。 孟越经验浅，虽然也跟在后头忙活，但这时候也不敢托大，大多数时候，还得顾青言确诊。 顾青言让他去食堂先吃饭，吃完再来换他。 他瞧见木槿了，还以为她也生病了，想起自个儿没少吃人家的东西。 直接在人群中，把木槿给扯了过去，往办公室走。 “哎，医生，可不兴带人插队的，我们这可是从大半夜就排了队，这姑娘手里可没号。” 木槿被粗壮身子得妇女挡在外头，行进不得，没好意思开口说话。 孟越听得心烦，手没撒开，对着人群，一本正经的胡说：“这是我昨儿就看过病的姑娘，人家家里有事，没来得及拿药，跟我提前说过了，怎么，人姑娘进去拿个药也不行？” 193章 摊上事了 被孟越回怼了一句，刚开口的大婶不吱声了。 人群分开了一条十分拥挤的道路，让木槿能够通过。 从大厅到办公室的走廊，队伍依旧排的很长。 这些人对木槿只是略有疑问的目光，但都很自觉，没有多问。 顾青言最近真是被忙出病了。 也没抬头，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孟越。 低头书写病历的时候，问了句：“不是让你去吃饭吗？怎么还来办公室里头晃悠？” “噢，出门瞧见木槿了，我给她开点药，就过去。” 顾青言手里头的笔一顿，立马抬头，目光越过孟越，看向他身后的木槿，语气直接的问到：“你病了？” 他说话的语气谈不上关切，也听不出关心，木槿却能感觉到这是顾青言式的着急。 毕竟他可是头一次短暂的放下了病人。 “没，我没病，是晓云病了。” 木槿在他面前，根本撒不出谎，也忘记了要之前想过的要私底下说晓云的事情。 顾青言朝她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 孟越笑眯眯的说道：“早说啊，应该不严重吧，我帮你开点药。” 顾青言将手里的处方交给了等待着的病人，在下一个进来之前，替木槿回了句：“不用。” 接而说道：“小孟，你把我后面的柜门打开，里面有个纸箱子，里头是我提前备好的药。” 孟越依言照做，顾青言嘴里说的纸箱子还挺大，除了流感的常用药之外，还有几个大玻璃瓶。 玻璃瓶从外观看，都是一样的，他拿起一瓶，自答式的的说了句：“嚯，是来苏尔啊。” 说着，又跟木槿解释起来：“这个你拿回去，按1:1o的比例跟水混合，可以用于环境用毒，顾医可真是想得周到啊。” 木槿听见了，倒是挺诧异的，她本打算找些生石灰给店铺消毒，可因为里头摆了很多书，开门关门的不方便，里面也不方便用。 顾青言倒是提前想到了，帮她准备了医用消毒水。 孟越应该是饿了，将箱子捧给她，说道：“这上面的药已经写过用法了，消毒水的使用比例，我也跟你说过了，我去吃饭了，吃完来换班，木槿你也早些回去吧，别在医院过出病来。” 木槿点了点头，等孟越走，想跟顾青言说话，瞧见他忙，又不敢打扰他。 只好忍耐了下来，抱着东西走了。 她出门的那一刹那，顾青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但很快又低头做着记录。 走廊很长，消毒液也很重，木槿想着大厅里还有一堆人，想挤过去并不容易，便将手里头的东西先放下，打断歇一会儿再挤出去。 这刚放下还没到两分钟呢，有几个穿着深蓝衣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朝着她指点指点的，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木槿感觉怪怪的，蹲下抱起东西准备走。 没成想，这群人其中的一个却是急了，抓起她的手腕，就朝周围人喊道：“就是她，她就是成守旺家的远方亲戚，大家伙看着点，可别让她跑了，她要是不负责，咱全村人可都得等死啊！” 194章 闹 “放手，你们认错人了。”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木槿心里本就有几分烦躁，这会儿被陌生人盯毛了，想走又被这群人拦下，心头满是怒火，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大明，你先把人家姑娘撒开，拉拉扯扯的不像个样子，咱跟人家好好说。” 这群蓝衣服后面，有个年纪略长的，瞧见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也觉得在这耍横不大好。 被称作大明的汉子，撒了手，反手就把木槿手里头的东西抢过来，以防止她逃走。 木槿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东西又被人抢走了，心里头委屈的紧。 那个叫做大明的汉子，却是突然开始难了。 “我媳妇刚排队的时候，瞧见你了，没敢认，后来悄摸摸跟我说，我才带上咱们十里村的人过来了。” “你有钱在城里的医院花钱看病买药，把自个儿打扮的人漂漂亮亮，你知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去看过的远方亲戚，都快病死在家里头了，他儿子跑没了，妻女又死了那么多年，好歹是亲戚一场，你也得稍微管管，不然你这良心上能过得去？” 大明一张口就咄咄逼人，木槿被这么大一个汉子，给逼到了墙角边。 这里是走廊靠近大厅的地方，好多还在排队的人，听到这头的动静，立马朝这边踮脚张望。 不少根本不清楚情况的，心里头更是同情心泛滥，跟周围人说着悄悄话，但却更像是在说给木槿听。 “哎呦喂，亲戚都快病死的，听十里村的人说没儿没女的，是该搭把手，更何况这姑娘瞧着挺体面的，也不差这点钱。” “谁知道呢，现在可是流感期，听人说下头暴毙了几个，这姑娘家也是怕染上病啊，要我，最多等着帮忙料理一下后事，谁敢往医院送啊。” 顾青言听到外头的躁动，皱眉继续书写。 来看病的这个病人，是个藏不住话的，主动跟顾青言说道：“顾医生，这外头闹起来了，你们医院要不要找人管管，刚从你这领了药的那姑娘，被人堵起来了。” 顾青言听罢，立马踢开了自己的凳脚，他的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也来不及取下，就朝走廊那头跑去。 木槿莫名的遭受这么多的舆论压力，被压迫在这个小角落，已经喘不过气了，她的脑子也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耳边似乎有很多议论她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顾青言推开这群人，瞧见木槿有些木然的神情，心中也是一紧。 他推开她身前的那些人，将人拉了过来。 语气冷肃的说道：“这里是医院，是公众场所，不看病想看的热闹的，现在就立马离开。” 他的声音很高，表情又冷，甭管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瞧见他这身白大褂，心里头也有几分敬畏，立马闭了嘴。 周围恢复了安静，木槿心里头突如其来的那种压迫感，才逐渐缓去。 顾青言就站在她身前，将她的手腕抓得紧紧的，这让她莫名有了一种安全感。 195章 人心 “几位，有什么事，可以从头开始说清楚，她才多大，你们这一见面，又是堵人，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给小姑娘扣顶大帽子，这讲理吗？” 顾青言说着反倒冷笑起来。 几个庄稼汉，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医生为什么笑了，但他们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心里头有些毛。 “大明，你让我来说，咱十里村的人也是讲道理的，若是人姑娘不乐意帮把手，大不了全村人凑点钱，帮忙把守旺的后事给办了，别为难小姑娘。” 面容苍老的像是树皮的老者，终于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木槿瞧见他，终于想起了，他们嘴里说得她的远方亲戚是谁？ “你们刚刚说得人，可是十里村，没儿没女的姓成的人家？刚你们说，成伯伯病的很严重是吗？” 木槿恍然的表情，让十里村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大明的态度也没那么冲了，语气放软的回道：“是啊，你既然前些日子去瞧过，家里人多少应该还顾念着这点情分吧，他一直就有咳嗽症，再遇上这流感，更是病的爬不起来，每日里用冷水泡米，勉强过活。” 木槿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常年有病的人，本身就与邻里生疏，就连村里人都知道了的事情，病情肯定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顾青言这个局外人，远比木槿脑海清晰。 他抢在木槿之前，朝这几人提问道：“既是病了，你们为什么没人帮着送到医院来，就算是下面的乡镇医院，也是无条件接受病人的。” “人命不是一句生死就能定论的，听你们的意思，要是木槿不管，你们就等人死了，凑钱埋了？” 顾青言话里的意思点到即止，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戳破了这些人努力想要掩藏起来的东西。 走廊里有个老太太，忍不住替顾青言帮了腔：“这半路遇上了，就逮着人家小姑娘不放，你们这能叫讲理？” “我看你们这是想推卸责任吧，打从你们开口，就摆明了跟人小姑娘说，要么花钱帮你的亲戚看病，要么就让他等死，让她必须做个决定。” “那我问你们，要是你们有这么个远方亲戚，摊上这事，你们是管还是不管？不管管或不管，人姑娘怎么决定，都在情理之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德绑架一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十里村的人，像是被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木槿却从顾青言身后站了出来，利落的朝众人回复道：“我管。” 木家自身并没有太过亲戚，木槿并不知道木铁山和陈美兰遇到这事会怎么处理。 但做人得讲良心，虽说成海这个便宜大哥，跟木槿之间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厚。 但成海对她，对他父亲都是掏心窝子的，只要不是到了绝境，她知道了，就必须管。 这不是想去做什么滥好人，抑或是被逼迫了才去做，而是她自肺腑的希望，成海在有生之年，能够跟自己的父亲再见上面，父子之间的关系能够缓和。 196章 去十里村 木槿说了管，外人便不好再插嘴评价些什么。 大明索性心一横，语气强硬的说道：“你既说了管，那你下午就想办法把人从村里头弄走，可别回头把村里头的人给传染了。” 木槿点了点头，顾青言则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一个人去下面怎么成，况且患者的病情不明，这样吧，我让院长给下面的乡镇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去，简单的应治一下。” 木槿朝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到处都是生病的人，没病的人也怕得病，下面的医院人手更紧，根本抽不出人来的，我自个儿去就成，你放心，我会把人带来的，能不能救的活，还得拜托你。” 一时之间，顾青言心里百感交集。 他庆幸自己是这个职业，又愤恨自己是这个职业。 能治命救人固然是好，可她有需要的时候，他却没办法离开这个岗位。 这一瞬间，他恨极了自己的无能。 木槿从那群人手里头将自己的东西抢过来，似乎怕这群人不放心似的，又补充道：“我叫木槿，在县城里开了一家便民书店，我将东西送回去，就找拖拉机过去接人，要是信不过我的，大可以跟我一块儿走。” 说罢，她又回头，朝顾青言说道：“你进去忙吧，等孟越回来，记得去吃饭，不过是去下面接个病人，没你想得那么可怕，我估摸着傍晚就回来了，别杵这了，还有很多病人在等。” 木槿的语气越是温和，顾青言的心里头便越不是滋味。 他点头应下，伸手从白大褂里面掏出了口罩，交给了她。 木槿接过，转身走了。 十里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有人跟过去。 木槿将东西放回书店，去晓云家送了药，关了门，去县城边找拖拉机。 因为是拉病人，这去十里村的前提，木槿本着良心跟拖拉机师傅先说好。 这些人听到要拉病人，个个摇头，不愿意去。 木槿一咬牙，说加钱，多少钱都不是事。 好几个开拖拉机的师傅都摇头散去，只剩一个还站在原地犹豫。 “我给现钱，您说个数。” “十块钱，一来一回送到县医院，你觉得行，立马就走。” 木槿掏了十块钱，如愿叫了拖拉机，去了十里村拉人。 车厢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石灰印迹。 师傅从前面拿了块粗布给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车平日里都是帮人拉黄沙石灰啥的，坐人不碍事呢，况且这车厢还自带消毒呢。” 木槿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拖拉机师傅松了口气，动车子，往十里村赶去。 十里村本就偏远，木槿感觉自己都快颠散了，才到了村口。 听到有拖拉机响，家家户户都是门户紧闭，根本没人出来看热闹。 拖拉机师傅倒也是好心，停了车，跟在木槿后头一块进去。 木槿的记忆有些模糊，只依稀记得成家的老房子有些破旧。 等她瞧见一栋外围被洒满石灰，甚至大门的门环被人用布条系住的院子，心头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 197章 境况 “小姑娘，你是提前跟我说过拉病人，可我瞧这样子，不大像啊。” 瞧见木槿伸手去解门环上的布条，王大壮看到这户人家被隔离开来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这里头住着的是我干哥哥的父亲，他人在外头忙生意，我也是上午才接到老人病了的消息，早年我这位伯伯，就有些老咳嗽，村里人基本不跟他来往，这又中了流感，老人家的身子底子差，如果我也见死不救的话，一条命多半也保不住了。” 木槿说这话事态度诚恳，原本想赚黑钱的王大壮听见了，脸上突然觉得有些臊得慌。 “小姑娘，我看还是我来直接把门踹开吧，你这手上的绳结可不好解，磨磨蹭蹭的肯定耽误老人家治病。” 木槿点头朝对方道谢。 到底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他用力踹动了三四下，门应声而倒。 木槿上次来得时候，只进了成家的院子，一些日子没来，院子里生了好些杂草，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就像是没人居住似的。 她看着心急，直接往堂屋里头冲。 屋子里的东西杂乱，堆上了厚厚一层灰。 木槿急于找人，她穿过纷杂的环境，掀开疑似卧室的门帘。 一进里头，就看见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房间里有架老床，唯一一扇窗户，从外面封死了，所以这间屋子算是半密闭，木槿能闻见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室内的光线不好，她能瞧见床上有高伏的一团。 她走过去掀开被子，却没能瞧见人，而是被子里放着一个装着精米的白布袋，袋口是松开的，有一些一直散落到枕头的位置。 “哎呦喂，小姑娘，你快出来，老爷子在这呢？” 木槿六神无主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王大壮的呼喊声。 她赶忙冲了出去，在院落里并没有瞧见人。 那人在屋角又朝她喊了一句，她才循着声音走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趴在缸边上的老爷子。 她小跑了过去，心里隐隐有不好的猜想，王大壮帮着她，将人先扶靠在缸背上。 这刚转过来，在场的两个人齐齐吓了一跳。 老爷子皮肤黝黑蜡黄，根本看不出脸色，只有嘴唇是绛紫色的，额头上有个瓶盖那么大的伤疤，上面的血痂根本没有处理，看上去怪吓人的。 王大壮之所以能找到这，本来是想找出地方能够方便。 猛不丁瞧见有人趴在水缸边上，手还往缸里伸着，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碰啊。 现如今瞧见老爷子这副模样，更是大胆的猜测道：“应该是在屋里渴了，出来找水喝，这么一大口水缸已经差不多见底了，老爷子哪能够的着，小姑娘，我刚没注意，你仔细瞧瞧，人还有气不？” 别说一个外人，就连木槿瞧见老者这副模样，眼眶都是泛酸的。 他的身材枯槁，面容一片祥和，就连胸腔都感受不到一丝微弱的起伏。 木槿心里也怕，怕自己来晚了一步，颤颤悠悠的将手指头放在他脖颈间试探。 老人家的脖子是冰凉的，可两根手指间却跳动着微弱的希望。 木槿立马收回手，朝身边的人说道：“师傅，麻烦搭把手，人还活着呢，有救的！” 198章 人言猛于虎 木槿身量很瘦，即便这个老者已经病的只剩一把骨头，但王大壮并不觉得小姑娘能将人背到村口去。 来都来了，即便是黑心钱，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大壮没想过自己会染上病，自的蹲到老者身前，朝木槿说道：“还是我来吧，你帮着扶一把就成。” 木槿连连道谢，将成守旺送上了对方的背。 她本想再从屋里头带些什么过去，想了想，又没什么好带的，直接说道：“咱赶紧走吧，早一些就多几分把握。” 王大壮背着人往外头跑，木槿小跑在身后背着。 或许是之前王大壮踹门的动静太大，靠的近的，有几户胆大的人家，开了门往外头张望。 瞧见还真有人过来带成守旺走，嘴里用方言嘀咕着：“人都快病死了，成老头得的可是肺痨，这病不仅会死人还有传染，这来带他走的人，也不知道图什么？他家这个破房子，能值几个钱。” “李婶子，少说两句。能把老成头从我们村里弄出去可是大好事，你小点声，让人家听见了，指不定又给送回去了。” 木槿不知道成家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 她跟在王大壮后面跑，也跑出了一声汗。 王大壮将人靠在了拖拉机的靠板上，还特意又拿了块干净布出来，让木槿给老爷子裹上。 尽管起不到什么作用，但王大壮的意思，让她扶着的时候，尽量避免接触病人。 木槿点头，王大壮早已忘记自己想上厕所的事情，动拖拉机，开足马力，急往海城医院赶。 路上老者似乎是被颠的很了，偶尔咳嗽几声，又突然没了声，木槿一路上都心惊胆颤的，时不时要去探一下成守旺的生命体征。 或许是木槿的精神太过于专注，拖拉机马不停蹄的赶到海城医院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下来。 上午那些堵过木槿的，十里村的人，好些就坐在医院门口，神情挺茫然的。 瞧见木槿还真的把人弄过来了，倒也挥了自己内心的良知，帮忙往医院里头吆喝。 “来病人了，得重病的病人，快来人啊。” 下午会来重病病人的事情，门诊其他人都不知情，但顾青言已经提前跟值班护士陈娜说过。 海城现在都是流感病人，先前的急诊科也变成了门诊，她这会儿去喊人，也喊不到其他医生过来，只能急急忙忙的去喊顾青言。 顾青言自己交代过的病人，他必须得管，更何况，她自个儿可是没办法从那些大爷大妈手里将医生给抢到一线来。 顾青言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心里一窒，就知道是病人来了。 他手头上的病案只写了一半，现在也无暇顾及，只能推给了对面的孟越，朝他吩咐道：“这里交给你了，有急诊病危病人，无论多忙，自个儿撑着点。” 孟越一愣，随即严肃的点头。 顾青言从抽屉里抓起自己的听诊器，步履匆匆的往门外赶。 这一刻，他的眼神中满是自信和坚定。 陈娜也很快跟了上去，作为医护人员，她的使命就是协同医生一块儿守护生命。 199章 他的急躁 十里村的人，光在门诊台催那些护士，却没人敢上去帮忙将成守旺给扶下来。 顾青言来得时候，正巧瞧见木槿一个人费力的往外头抬，拖拉机这头，一个不认识的汉子，在这头接应着木槿。 顾青言瞧见她又要小心着病人，又要稳重自己的身体的重心。 立马走了上去，帮她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木槿松口气，王大壮将人往里头送。 顾青言根本没顾及场所，跟抱小孩似的，扶着她的腰侧，将人从车上抱下来了。 木槿急着想跟进去。 顾青言却拉住了她。 “我给你的口罩呢？” 他的嗓音清冷，让人听不出情绪。 木槿“喔~”了一声，急急忙忙想从兜里拿。 顾青言则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朝跟过来的陈娜说道：“小陈，带她去医院的澡堂全身消毒，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要换，你把人送进去之后，去找妇科的姚医生借一套，至于毛巾肥皂，钥匙在我办公室的抽屉，你到我的宿舍拿一下，宿舍进门的柜子下面，有没用过的，也有消毒水。” 木槿愣住了，听他声音冷冷的，不夹杂任何情绪，感觉自己就像是病菌似的，惹人嫌。 陈娜倒是比较懂顾青言和木槿各自的想法。 她朝木槿解释道：“顾医生没别的意思，最近是流感高期，你是女孩子，体质弱，跟病人接触的时间也不短，现在还不知道送过来的那位病情如何，但为了你自己，还有身边要接触的人，还是要消毒保险。” 顾青言说完便进去了。 木槿听完陈娜的解释，心里头才好受一点。 这人冷起来的时候，真的让人很难适应，可对她的关心总不是假的，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木槿跟在陈娜后面走，去澡堂的洗澡。 尽管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她是将成守旺亲自交给了顾青言，她相信他，仔细想想也没有多去想。 王大壮刚把人背到一张病床上。 带着口罩的年轻医生就走了进来，跟他道了谢，并嘱咐一个护士给他拿消毒水带回去消毒。 因为先前收了木槿十块钱，王大壮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朝护士推拒了下，说自己回去烧点热水洗洗就成。 戴口罩的年轻医生，一边用剪刀剪着衣服，一边扭头朝他说道：“消毒水要不要是你的事情，但我不希望这个特殊时期，你再加重医院的任务量。” 王大壮脸上的笑容僵住，只能傻愣愣的点头。 跟在顾青言身边的护士，将消毒水扔给了他，进去拉上了布帘。 “顾医，现在怎么处理，患者失去了意识，光靠仪器，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确诊病情。” 顾青言用剪刀，将成守旺上半身的衣服通通剪碎。 他的上半身，肋骨根根分明，肚子也是瘪下去的。 他伸手按压了几个部位，用听诊器听着体征的同时，又查看了成守旺额头上的伤口。 立即皱起了眉头。 顾青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瞳孔笔，照向病人的眼睛，一边朝身边的护士吩咐道：“小张，先挂上生理盐水，再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 200 不好说 简单的工作，小护士还是会做的，她既然选择跟着顾青言进来，手脚算是整个海城医院里头较为麻利的。 陈娜将东西一一给木槿备好，先一步回了门诊。 瞧见急诊台只剩米莉一个人在忙活，左右张望了一眼，没瞧见人，便去急诊病房找了。 “小张，这里我来，你去前面守着，米莉一个人忙不过来，这前面的号，你们再调一下，划到孟医和其他几位医生的下面。” 小张是个苹果脸的姑娘，手里面还捧着白搪瓷的托盘。 这一会儿功夫，她的脸蛋就忙得红通通的。 陈娜是领班组长，在海城医院资历颇深。 小张正担心自己跟在顾青言后面应对不了这个病人，听陈娜这么说，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顾青言站在床铺边，看着手表，帮病人测试脉搏。 说起来，他来医院大半年了，陈娜还没见过他来处理这么严重的病人。 在医学上，并不是说，临床反应特别严重的，才可称之为重症患者。 陈娜虽是在门诊，但她这些年第一手接触的那些重症患者，往往看上去都很普通。 有些只是看病只是说自己吃不下饭，有些则是嗜睡，还有一些是突性的晕厥，跟现如今床上这位就很像。 她瞧着顾青言十分的安静的做着每一项事情，心里头已经提前感觉到了一份沉重。 “小陈，换甘露醇，接氧气，抽血送检。” 陈娜应下，急匆匆的出去准备。 被安放在病床上的成守旺，惊厥了一下，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动作幅度之大，直接将挂着的输液瓶摇的叮叮作响。 顾青言心里一突，回头的时候，病人已经再次失去了意识，但眼皮还未阖上。 他转身测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征，心里蓦然一沉，极其迅的将双手交叉，按压到成守旺的胸骨之上，一下接着一下，有力的进行的按压。 陈娜回来的时候，扔下手上的东西，赶快过来帮忙。 在这无声的几分钟内，顾青言就像是一只不停运转的机器，他不知道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那里。 陈娜瞧见他额角已经冒出来的细密的汗珠，都觉得心疼。 偏偏顾青言犹不自知，只知道眼神紧紧的盯住一个方向，用自己燃烧的体力去挽救。 终于。 “咳咳。” 一声很轻微的响动，从成守旺的嘴里出。 陈娜松了口气，帮病人接上氧气。 而顾青言则是保持着双手按压的动作，没有动过。 “顾医？” 陈娜叫着他。 “不好意思，肩膀麻了，你做你的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木槿头还湿漉漉的过来的时候，顾青言还是低头沉思的模样。 她轻声朝他问：“情况怎么样？能救过来吗？” 顾青言扭头看向她，有些犹豫的问：“真话？” 木槿心下一沉，郑重的点了点头。 “木槿。” 他和往日一样叫了她的名字，转而才继续开口说道。 “真话就是现在还不好说，他身上的病太多了，即便是一样样去治，但说不准在前期会有疏漏的地方。” 201章 拜托了，系统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医生，不希望自己能够起死回生，药到病除。 成守旺并不是顾青言见过的最严重的病人，但绝对算得上最棘手的病人。 他还昏迷着，所以顾青言只能进行初步确诊，采取保守治疗。 营养不良，体内有炎症，肺病，病毒感染，这些只是他能够看出来的…… 但并不排除有其他的并症。 连顾青言都说拿不准。 现在还昏迷着的成守旺，还能安然的醒来吗？ 木槿不敢想，傻愣愣的站了半天，朝顾青言说了句：“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青言点头，木槿立马直奔自己的住处。 成海的联系方式，还在她夹着的一本本子里，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将这个不算好的消息告诉他。 木槿走着走着便跑动起来，在自己的住处找到号码之后，又直奔邮局。 等赶到的时候，邮局已经要关门了。 她在门口朝工作人员说了很多个拜托，工作人员才将她放了进去。 电话拨通，一直都是连续的忙音，木槿打了好多次，都是这样。 她打了不知道有多少通，最终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选择了放弃。 接着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大街上。 怎么办？怎么办？ 木槿一直在心中问着自己。 她的手指头下意识的摸上了脖子上的吊坠。 脑海中的转盘一闪一闪的浮现出来。 木槿就像是抓到了拼命稻草一般，愣在了原地。 她将玉葫芦的吊坠握在掌心，嘴里碎碎念了无数次“拜托”…… 木槿脑海中的指针飞快的转动起来，即便是在意识海里，也有一种要将人转晕了的感觉。 “停。” 随着木槿想要救人的意识越的坚定。 指针随着她的思维落定。 最终落在了一个浅紫色的区域。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抽中奖品的信息。 “归元丹，极小概率奖品，作用：能够在段时间内，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木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用过这个抽奖轮盘。 但据她摸索到的规律，越长时间不使用，所抽到的东西越好。 她并不清楚这样东西究竟有多么的逆天，对现在的她来说，只要对成守旺的病情有用，才是最值得的。 她松开手，将手放进外套的口袋。 一个小小的，入手凉凉的东西，果真出现在她身边。 木槿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一直紧握着这样东西，回去了医院。 成守旺的病房静悄悄的，点滴还在挂着，她心里有些慌张，特意将隔着的布帘子拉上，才敢将玉瓶里面只有油菜籽那么大的东西，塞进成守旺的嘴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床上的成守旺，面色似乎红润了一些，但并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 木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却突然被外头的争吵声吸引了过去。 不为别的，而是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她似乎听见顾青言在跟人吵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因为自她认识顾青言开始，就从没见过他跟人大嗓门的时候。 可随着像他的厉声一次次传来，她有些坐不住了，往病房外头走去。 202章 矛盾 “小顾，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跟我这个院长说话的态度？” 穿着白大褂，大肚便便的中年人，将手背到身后，对着身前的青年人，大声的叱责着。 “院长，这事没得商量，病人很严重，无法进行二次转移，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急诊病房，我就会替他治疗。” 顾青言的嗓音冷，说话的语气更是生疏，他的音量放低了一些，不过话语却很坚定。 被顾青言称为院长的中年人，听罢后摇了摇头，用手指头指着顾青言说道：“小顾啊，年轻人可不能犯糊涂啊，你为什么会分到海城来，你自个儿心里清楚，这同样的跟头，作为一个长辈，我不愿意看你再栽第二次跟头。” 说着，他瞧向沉默了的顾青言，继续劝道：“下午十里村送来那个，能不能治，连我心里头都没底，小顾，做医生这一行重视生命是没错的，但你可不能因为个人感情犯糊涂啊，万一病人有个意外，你说你在业界里的名声臭了不说，在病人家属的那个小姑娘心中又变成什么样子，你自己掂量掂量。” 顾青言的下嘴唇抿起，双手放进白大褂的兜里。 他的一只手将口袋里听诊器的一端抓的很紧，半晌，才回了话。 “院长，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这并不重要，即便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会那么做，现在，我还是继续坚持我的决定，学医并不是空学一身技艺，却无用武之地，我会尽我所能，去救治每一个病人。” 中年人原本的态度还算不错，听到顾青言这么坚持，有些急切的吼道：“顾青言，我来是通知你将病人转下去，而不是跟你商量，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就凭你的一腔热血能就活吗？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是出了医疗事故，谁来负责？你想治可以，我现在就可以连病人一起，将你下派到下属医院去！” 说完，他忍不住捂住着脸，补充了一句：“海城医院这么多年的活招牌，说什么都不能毁在我手上！” 木槿循着声过来，只听到了后半段，心里头忽然就感到内疚起来。 而顾青言，则是将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攥紧了拳头，朝面前的人点头，沉着的说了句：“我负责！” 接而又重复了一遍，对海城医院的院长说道：“出了事，我会负责，与海城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身后的院长缓缓放开了捂着脸的手，站在原地，目送着远去。 “顾医，郝院长，病人醒过来了，你们快过来瞧瞧。” 陈娜抽空去了趟厕所，也听到了这头顾青言和院长争吵的声音。 她心里也烦着呢，只能装作没听见，进了病房，掀开帘子。 瞧见的就是送来昏迷着的病人，扭头看向了她，还朝她抬起了手。 她心里头又开心又急，也管不上那么多规矩了，在走廊这头，对着另一头就扯着嗓子火急火燎的喊着话。 顾青言听见了，脸色一怔，随即往病房里赶。 刚刚还在想着最坏打算的海城医院院长，表情也挺错愕的，也跟着往病房里头去。 203章 医治 木槿听见声响，已经先一步回了病房。 成守旺醒过来，整个人还是迷茫的。 他瞧见木槿，脑海中似乎有了一些印象，嘴巴张了张，只能出单音节的“啊”，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木小姐，顾医过来了，麻烦先让让。” 木槿点了点头，让到了床尾。 成守旺只认识她，眼珠子跟着她转，似乎怕她走开。 顾青言过来，用听诊器测了测，依旧是皱眉。 他朝成守旺说道：“老伯，接下来我会按压几个部位，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眨眨眼。” 老人依旧不搭理顾青言，朝木槿张了张嘴。 护士小陈被逗笑了，没成想顾青言这副好皮相，也有不管用的一天。 顾青言顺着成守旺的目光看去，只能无奈的将人拉过来，两人相互换了一个位置。 木槿想了想，觉得老人应该是怕生，只能弯下腰，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成伯伯，是我，成海的干妹妹木槿，你生病了，这是海城医院，我带你过来的，您身边的都是大夫，他们问你什么，您得听，他们是在给你看病。” 老人听见木槿解释，眨巴眨巴眼睛，“啊”了一声，算作答应。 木槿扯了扯顾青言的白大褂，将他换回原来的位置。 海城医院的院长，即便心里头纠结，但遇到病人病情好转，他还是高兴的。 他站在病床的另一侧，看着顾青言的医治，又说了几个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两人对看一眼，开始说一堆听不懂的医学术语。 护士的表情看上去挺凝重的。 木槿扯了扯，小声的问了句：“我这个伯伯的病，怎么说？” 小陈小声的回复她：“说是好几种病，得一项项来，急病能治，身上的慢性病不好说，要慢慢养。” 木槿点了点头，只要有救，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成守旺配合着检查了一会儿，有些犯困，眼睛半睁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阖上。 顾青言跟海城医院的院长，似乎已经讨论好了治疗方案。 中年人先一步离开，顾青言又跟小陈嘱咐了一些什么，转头瞧见木槿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一般。 他走过来，用手背揉乱了木槿的头。 轻声说道：“饿了吧，跟我一块儿去食堂吃点吧，别一个人回去忙活了。” 木槿感觉到自己的丝痒痒的，但感觉还挺舒适的，或许这就是被顺毛的感觉。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青言收回手，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木槿跟着他去了办公室，瞧见孟越还是苦兮兮的忙活。 连忙缩回走廊上去。 “顾医，急诊病人怎么样了？” “唔，情况要比想象中的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小孟，你辛苦一下，我先去吃个饭。” 孟越回了句“好。” 顾青言应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里头穿着天蓝色的衬衫，身姿又十分的挺拔。 瞧见木槿对着自己呆，顾青言的长胳膊一伸，揽了木槿的肩膀一把，随即又收回。 “走啊，什么呆。” 204章 小时光 木槿傻愣愣的，跟着他后面走。 海城医院挺大的，木槿来过几次，除了门诊和住院部，其他地方还真没去过。 顾青言带着他绕了医院的主体大楼走，走了一条偏窄的路。 海城医院有些年头，植被种植的很多。 九月走在这儿，木槿觉得有些凉。 顾青言突然停了脚步。 转过身，指着一栋三层小楼的说道：“瞧见二楼从左往右的第四个窗户的吗？那是我在医院的宿舍，平日上下班，我都是沿着这条路的。” 顾青言又指向道路的尽头，说道：“那栋长满爬山虎的二层楼，就是医院食堂，口味一般，但胜在干净，再走几步就到了。” 木槿点了点头。 顾青言领着她，往食堂走。 木槿却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顾青言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木槿低着头，前后踢了踢脚尖，说道：“今天，谢谢你。”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想让顾青言知晓自己听到了他和院长之间的争吵。 顾青言表情微楞，随即很快转为了嘴角的浅浅笑容。 他伸手又去抚了一下木槿头顶的丝。 说了句：“傻姑娘，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 他的声调清浅，话语中带着笑意。 木槿抬头瞧他，心中有很多种复杂的情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一侧偷亲了一下。 顾青言的表情有些呆呆的。 甚至伸手碰了一下木槿亲过的地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可随即，他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更加的灿烂，木槿在这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内心百花盛开的声音。 那种寂静却无比绚烂的感觉，像电流波一样冲击着她的大脑，直达她的心脏。 她忽又觉得有些难为情，一个人闷着头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这让她更不好意思回头。 “木槿。” 顾青言从身后叫着她的名字，却没能使木槿的脚步停下。 她闷着头，应了一声。 后边的人才调笑着开口说道：“你走错方向了，门在最右边。” 木槿的脸倏然烫。 她停下脚步，留在原地，不再前进。 等顾青言跟上，才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行进。 连顾青言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笑得有多么的荡漾。 他自认为跟往常一样，走进了食堂，跟那些熟识的人打招呼。 那些平日里都忙着洗碗刷锅的大爷大妈们，一个跟一个突然冒了出来。 不是送两只汤匙，就是又端上跟他桌上某一样重复的菜，特意来跟他打个招呼。 顾青言心情好，自然是一个个应了。 木槿则是不习惯极了，低头做着数米粒的事情。 呼~早知道就不跟他过来了，即便只是吃饭，顾青言也这么受欢迎的吗？ 木槿心里头乱糟糟的，脑子里也跟着胡思乱想。 殊不知，那些热情的大爷大妈，都是想出来瞅瞅，海城的医院的高岭之花，带过来了怎么样一个俊姑娘。 他们虽然没有多问，但瞧顾医生这么一副笑开了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205章 有钱的老头 成守旺的病情有些反复，木槿给他服用的“归元丹”，并没有药到病除的作用，而是将他的身体恢复到目前为止最佳的状态。 流感的风波闹得挺大，可因为人人自危，最后也没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街道上的店铺，66续续开始恢复营业。 人们出门的时候，也能够神情愉悦的相互打个招呼。 医院不管饭。 因为木槿跟顾青言的特殊关系，顾青言一日三餐都会嘱托值班的护士带一份过来。 木槿店里算是恢复正常营业了，但终归比不上流感之前。 她心底放不下老头子，基本上有空的时候，就会去医院瞧他。 老头一开始瞧见他还有些爱搭不理的。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亲热的“小槿来了啊。” 即便顾青言解决了成守旺的吃饭问题，木槿每次过去，基本都不会空手。 有时候是提点水果，有时候是带两套新衣裳。 尽管成守旺的年纪偏大，但在木槿心里，也是当自个儿亲人看待的。 日子一晃到了十月初。 成守旺恢复的不错，就是多年的咳嗽症没法根治，有时候咳嗽起来特别的撕心裂肺。 木槿从中午就过来了，看他吃饭，陪他说话，饭后，正给他削苹果吃。 老人家胃口不好，苹果一次只能吃一两瓣，剩下的木槿都是自己吃。 木槿手上的苹果只削了一部分，便利索的用大拇指的指腹抵着刀背，将苹果分出一块。 成守旺靠在病床上接过，嘴里念叨着：“小槿，你自个儿也吃。” 木槿点了点头，继续完成她的削皮工作。 像苹果、梨子这类的水果，木槿并不爱吃。 辛辛苦苦削完皮，还得细细的嚼，她总认为自己是老年人的牙齿，吃多了很费劲。 她削完皮，又切下两块，放到木铁山的专用铁皮盒盖子上。 放下水果刀，绕到门外的走廊上，左右张望了一番。 瞧见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孟越，朝他招了招手。 “孟医生，过来一下。” 近些日子，孟越算是跟木槿比较熟悉了，他对木槿的印象不错。 所以木槿叫起他，他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十分的从容。 “怎么了，是老爷子哪不舒……唔……。” 孟越话还没说完，木槿便将这个苹果塞到了他的嘴里。 她朝孟越笑嘻嘻的说道：“老爷子没事，是我最近上火，牙口不好，所以给老爷子备的水果，没吃完的这部分，只能由你笑纳了。” 孟越的腮帮子也有些疼了。 他将苹果取下来，说了句：“好。” 木槿又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接着自个儿转身回了病房。 成守旺并没有老实的在吃苹果。 而是在柜子里翻找，将自己来医院穿的那双布鞋，给翻找了出来。 “成伯伯，忙什么呢？” 木槿瞧他对着一双鞋，扣扣索索的，不由得有些好笑。 成守旺没回话。 脸上的表情越的认真。 他先是抽出了布鞋里垫的鞋垫，接而又费劲的拆开鞋垫上的棉线。 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了木槿。 206章 赖上了 接还是不接？ 成守旺住在乡下，并没有很好的卫生习惯。 他手上的鞋垫，一面黑，一面黄，看上去就已经穿用了很久。 没等木槿想好。 成守旺又催促了一句：“小槿，过来拿着。” 木槿从他手里接过，展开了这张质地略微有些硬的纸张。 没想到居然是一张大额汇票，金额更是高达整一万元！ “成伯，这是？” 老一辈人喜欢藏东西，像是木槿的爸妈，比较喜欢藏在家里的箱子或者柜子里。 可成守旺却是藏在身上，藏在鞋垫子里头。 如果不是他自己拿出来，根本没人会现，也根本没人察觉的到。 更何况，谁能想得到，一个房子都快倾塌了的老头，身边会有一笔巨款。 八二年的万元户，相当于后来的百万富翁。 木槿拿着这张加盖了邮戳的汇票，觉得两只手都是沉甸甸的。 成守旺看上去倒像是什么不在意。 他将扯坏了鞋垫又理好，放回了到布鞋内。 这才对着木槿开口说道：“丫头，这钱你先拿着，帮我兑出来，瞧瞧城里头有合适的房子，就帮我给买下来，我一个孤寡老头儿，在哪过都一样，没两天就要出院了，我这病还没好利索，索性留在城里头养病，省得回去遭人戳脊梁骨。” 成守旺这次病倒，也算是经历了生死。 他这钱，是儿子成海捎回来的，去年和今年过年各捎了一张。 他心里头有气，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用他的钱。 可真正到了不能够自由呼吸的时候，他哪管的了钱从哪来，只是想着自个儿能再多活一些时日。 木槿虽说自个儿是成海认下的妹妹，可实际上，成守旺能看得出来，两人不大联系。 这么些日子，木槿只要一来，他心里头就像是燃起了那么一丝火星似的，想着儿子能不能出现。 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再后来，他也就不想了。 现在的日子挺好的，起码比起一个人孤零零活在村里头，每天担心着怎么到村口打水强。 “成，我也正想着跟你说这事呢，不是十里村不好，但老房子环境确实不适合养病，我本来想给您租个房子住，您说想买套，那就买个小院子吧，有自来水有煤气罐子，实在不想做，您到我的住处一块儿吃点就成。” 成守旺开了口，木槿自然是爽快的应下。 老人家有钱，即便是回去重建房子也赶不上住，现在在城里买套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起码价格并没有高昂到让人难以接受。 木槿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劝劝，成守旺自个儿主动提了，倒是省了她的事。 她又问了问老人家想要什么样的房子，直接去找租自己房子的房东了，让她帮忙打听。 倒也是赶巧，房东说，她租的院子隔壁那间，就有要卖的意向，她帮着打听打听。 顺带还问木槿买不买房，她再过不久要跟儿子搬走了，人不在海城，收租也不方便。 依靠木槿现在的财力，当然是买不起的…… 207章 咚 木槿隔壁的小院子，比她现在住的这个看上去略小。 其实面积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隔壁的院子，又单独辟出了一个菜园子。 老爷子出院的时候，瞧见这么个干净的小院子，高兴的不得了。 她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头，对着那块小小的菜地指手画脚。 说这要种什么，那要种什么，还问木槿哪里有种子卖。 木槿往街道的方向指了指，说不远。 但还是嘱咐老爷子，现在还得养病，不能去。 成守旺也跟着点头，又指着院子里一块儿空地说道：“这要是能给我搭一个土灶多好。” 木槿：“……” “成伯，城里头的人用煤气和蜂窝煤，搭了灶，也没柴火烧。” 成守旺的表情怪失落的，没有继续坚持。 木槿将人送到了屋子里休息。 下午的时候，木槿干脆没去店里，回自己的院子，将床单被罩这些拆下来清洗，顺带早早的做了饭。 顾青言今儿下班早，去书店一趟，没遇到人。 便骑车赶到木槿的住处。 院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晒着床单。 周遭静悄悄的，听不见有人的声响。 顾青言将车停好，往院子里头走去找人。 卧室的门也开着，顾青言朝里撇了一眼，没瞧见人。 心里头正狐疑着，耳边隐隐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切菜声。 他循着声音过去。 厨房的门竟然是关着的，但里头确实有人，还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顾青言耐性极好的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听着她从一个曲子串到另一个曲子，到最后还飚了个高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厨房里的菜刀声立马停下。 紧闭的门被“咯吱咯吱”的打开。 木槿瞧见他了，两只手缩到身后，都快搓成了一股麻绳。 顾青言倒是十分自在的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嗯……没做啥好吃的，就随便做了点。” “那么，要我帮忙吗？还是说，你打算一直关着门，特意躲着我做饭。” “我哪有躲着你……哎……你真是……你想进厨房就直接进来呗。” 顾青言调侃了木槿一句，但让木槿有些窘迫。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气带点娇嗔的口吻，让开一个位置，让顾青言可以进门。 顾青言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木槿瞧见地上还被她放着一个水盆。 连忙扯了顾青言一把，嘴里说着：“小心。” 顾青言也是突然间就重心不稳了。 木槿扯着他，他总不能支撑在木槿肩膀上吧，那样很容易两个人都摔倒。 他眼疾手快的将另一只手撑在了门上。 木槿则是随着他的动作倒退。 “咚”~的一声，门紧贴到了墙上。 木槿一连倒退了几步，终于退无可退。 顾青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重心。 他的步子很早就停了下来，一只手被木槿拉着，另一只手撑在了门上，身体自然呈现倾斜的角度。 而木槿此时恰好与顾青言的头部是同一高度。 两个人突然之间贴的很近，四目相对，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两人心中酝酿开来。 208章 坏好事 说是同一高度，其实顾青言还是比木槿略高。 木槿不太好意思跟他对视，只敢微微的抬头。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升高了。 顾青言低头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脑海中，各自在想些什么，互不可知。 “小槿啊，该收床单了，你怎么还赖在屋里头呢？” 成守旺到了门口，瞧见外头还晒着东西，朝里头大声喊了一句。 木槿心里升腾起的紧张感，一下子全没了。 她感觉有尴尬，朝外头回了句：“就来。” 说完，便打算从顾青言和门之间闪出去。 顾青言则是用木槿拉着她的那只手，反手拉住了她。 在木槿错愕的眼神中，亲了她的唇角。 随即松开了手，说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木槿走出去收床单，脑子里还有些晕晕的。 她将床单收回屋里，忍不住将头埋了进去。 似乎闻见洗衣粉的味道，能够纾解她的害羞。 成守旺跟着走进了院子，瞧见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头，又朝屋里的木槿问：“小槿啊，是谁过来了。” 木槿将手里头的东西放下，从屋里头走出来，回了句：“是顾医生，海城医院给你看病的顾医生，这会儿在厨房呢，帮着做晚饭。” 成守旺“噢”了一声，踮起脚，往厨房那边张望。 没听见动静，又缩回了头，看样子像是惧怕极了。 他不吱声了，瞧见木槿，连忙摆了摆手，拄着拐杖往外头走。 小老头害怕医生的样子，真实可爱极了。 木槿笑了笑，倒十分配合，没再开口。 等成守旺出了院子，她便往厨房里头去，瞧见的就是顾青言卷起袖子，两只手向上举着，对着菜刀呆。 “想什么呢？” 顾青言不会做饭，这是木槿上次听他陈述自个儿是怎么熬粥，就知道的事情。 现如今，瞧他这个姿势，就知道他完全是个厨房生手。 即便洗了手，但一个劲对着菜刀看，双手用得还是术前准备姿势。 他会用手术刀，可不代表他会用菜刀。 果真不出木槿所料，顾青言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她一句：“我在想，该用什么要的握刀姿势才算规范。” 木槿成功被顾青言所逗笑。 自他面前拿过菜刀，跟炫技似的，拿了几个剥好的大蒜。 “砰砰砰”~几下，蒜瓣被拍成了蒜泥。 顾青言放下了自个儿手。 很果断的放弃了要研究菜刀的想法，转而往厨房的其他地方环视了一周。 问了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木槿也跟着环顾了一圈，很认真的想了想。 “唔，晚上煮蔬菜粥，淘米或者洗菜，二选一。” “嗯，放着我来。” 瞧见他认真的去干活，木槿也加快了自个儿手上的动作。 有顾青言帮着，虽然不习惯，但两个人的进度，要比木槿一个人快上很多。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晚饭备好。 顾青言亲自去请成守旺吃饭。 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 朝木槿说了句：“他说不过来吃，给他送过去一点就成。” 209章 静谧的时光 木槿无奈，只能给成守旺分出一部分饭菜，亲自送了过去。 顾青言在医院吃过饭了。 木槿没想那么多，回来之后就直接摆上了两副碗筷。 顾青言无奈，只能又陪着吃了一顿。 也许是今天的饭菜里，有自己劳动的成果，他这个平日里只吃五分饱的人，今天足足吃了有八分饱。 幸好木槿饭量也不多，顾青言因此松了口气。 饭后，他自收拾洗碗。 虽然没有做饭这个天赋，但这种不需要花心思去研究的活计，他做得很顺手。 木槿吃完饭，撑着头看向他，一直没有说话。 等到桌子上的碗碟都被收去，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又觉得无聊。 外面的天黑了，跟顾青言在一起，木槿总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她本想迈进厨房，抬头的时候，却被满天亮晶晶的星星给吸引住。 八零年代的空气还很清新，尤其是傍晚之后。 白天里的阳光下是能够看到灰尘的痕迹的。 到了晚上，空气就像是沉淀了一般。 十月的风，已带上露寒。 木槿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宽松的毛衣，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 她忍不住整个人往衣服里缩了缩。 顾青言擦干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院里单薄的人影。 在这么一瞬间，他的心脏倏然一紧，觉得自己似乎离木槿很遥远。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快步走了过去，看见她转过来的瞧着的他的亮晶晶的眸子。 心里的不安，一下子被填满了。 木槿嘟起嘴，双臂打开，做出一个索抱的姿势。 顾青言被他孩子气的行为逗乐了。 他毫不吝啬的展开双臂，任由小姑娘撞进自己的怀里。 “扑通、扑通~” 顾青言的怀抱有力，是木槿所熟悉的淡淡的薄荷香气息。 夜很静谧，小小的院落里只有两个相拥的人。 谁也没有说话，木槿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觉得格外的安心。 “木槿，星星好看吗？” 顾青言的声音在木槿的头顶响起，声调中带着几分暗哑。 “嗯，好看，但……没你好看。”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木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心里想什么，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顾青言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愉悦。 他低下头，语气轻快的叫了一声：“木槿。” “嗯？” “我觉得，你眼里都是星星的时候，也很好看。” 木槿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明明顾青言并没有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 但她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心跳很不争气的加快。 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木槿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的眼里，倒映着的星空的背影下，只有一个低头含笑的男人。 木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了顾青言。 而顾青言，则是一时之间有几分说不清的躁动。 他低下头，在女孩的眉间，虔诚的落下了一个吻。 然后颇为气恼的将木槿抱的更紧。 他的目光看向星空，思想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 似喟叹而喃喃自语道：“木槿，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永远在一块儿呢？” 210章 请柬 跟顾青言独处一段时间过后，木槿第二天的思绪都会十分混乱。 昨天晚上，他们俩个人，在院子里抱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木槿这个不要脸的老白菜梗子，居然很委婉说顾青言说，要等见过家长才能在一块儿。 顾青言思索了很久，问了她一句，元旦过后到过年之前这个时间段有空吗？ 木槿当场就点头了。 现在想来，她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如今想来，她也就是有那么一点沉迷美色，然后自然而然的忘记她爸妈，并且还准备在父母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要贸贸然跟别人后面回家了？ 木槿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有点轻浮，可转而又想起顾青言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剩男了！ 带个对象回去见家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一声不响就跟顾青言回家见家长得事情，木槿是做不出的。 现在是十月份，跟顾青言约好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两个月。 木槿打算这期间多回家几趟，委婉的，循序渐进的将这件事，告诉自家父母。 想通之后，木槿便安心的窝在店里看外文书。 现如今，生意还没完全回归正轨，她索性跟晓云两个人，一天隔一天的轮流上班。 晓云开始还不大情愿，支支吾吾说自己一个人过来看店就成。 木槿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的薪水。 大方的说道，就当是补平日里的加班，年前还要靠她帮忙看店，薪水照旧。 晓云听见了，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工作起来更加的卖力。 “木姐姐。” 木槿脑海里正在回想最近的一些琐事。 听见这声，就知道是6小飞来了。 这家伙明明比自己大，一直改不了嘴，木槿也听习惯了，索性随他怎么称呼。 “小飞，好长时间没见了，最近忙什么呢？” 瞧见6小飞，木槿相处起来还是比较自在的。 她随口扯了个话题，搁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迎接对方。 6小飞则是站在了门槛外边，看向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连门都没敢进。 “怎么了？进来坐会儿。” 听见木槿催促，6小飞跨进了门槛，但是他的双手背着身后，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木槿没当回事，朝书架一侧指了指，说道：“前些日子可进了不少书，有好些你没看过的，我当时将书上架的时候，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过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木槿对6小飞越是客套，说话的语气越是温和，6小飞脸上的神情就越古怪。 他半晌不说话，木槿停了下来，朝他看了看。 6小飞把心一横，这才从身后拿出红色的硬纸请帖，递到木槿面前说道：“木姐姐，林哥下个礼拜就要摆酒结婚了，他说让我来给你送张请柬，让你一块儿过去热闹热闹。” 木槿一愣，林如坤要结婚了？真的展的好快啊。 可她这副表情，落在6小飞眼里，又变成了另外一种猜测。 什么林如坤脚踏两只船，最终为了利益，选择了富家女何秀秀之类的…… 他以为木槿是在神伤，还特意劝了句：“木姐姐，你别想太多了，感情也就那么一回事，我看姐夫对你很好的。” 木槿脸上的神情更懵了。 211章 闹剧01 说来上次跟林如坤这对准夫妇之间，木槿心间还有些不愉快。 林如坤这人吧，也是几个月之前才熟悉起来的老同学。 有段时间，两人之间走得还是挺近的。 在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木槿只是觉得她这个老同学挺热心肠的。 可当木槿回避了他的提议之后，这人的嘴脸转换的倒也真够快。 如今想来，林如坤估计属于那种很有“上进心”的类型。 他做每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并且很擅长去笼络人心。 明明他只比木槿这副壳子大一岁，二十一岁却精通人情世故。 上次6小飞才应该是最膈应林如坤跟何秀秀的人。 可这也就十来天吧，6小飞倒是一点都不记仇，还替林如坤送起请柬来。 木槿伸手去接，6小飞却不撒手。 他脸上的表情的表情有些懊恼，朝木槿说道：“木姐姐，我看你还是别收吧，收下之后去了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 “嗯……小飞，那你那天去不去呢？” 木槿没从6小飞的手上强抢，而是问了问他。 “那肯定要去啊，林哥说让我当伴郎，还拜托我帮他挡挡酒。” 瞧见6小飞这个傻乎乎的劲头，木槿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嗯，那你得看自己的酒量来，不能喝的时候就别喝了。” 听到木槿话里的关心，6小飞脸上的笑容愣住了，随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更加的傻气。 木槿从他手里接过了请柬，收进了抽屉。 6小飞也不敢多说什么，请柬虽然送了，去不去还是木槿决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管去不去，他都会护着木槿一点。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木槿书店的生意转好，傍晚的时候就忙得不可开交。 晓云也帮着收钱，嘴里嘀嘀咕咕的跟木槿念叨着：“木槿姐，离我家不远，有个女孩今天结婚，嫁的不怎么滴，可女方家里又死要脸面的那种，自个儿花钱把海城最大的酒店给包了下来。” 木槿这才想起结婚请柬的事情。 她抽空翻开了抽屉，上面的日期对应的就是今天，并且地点，似乎就是晓云嘴里所说的那个海城最大的酒店。 “晓云，对不住，我这会儿要出去一趟，给个份子钱，你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晓云点了点头。 木槿也只打算去给完份子钱就回来。 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木槿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就去了。 她并没有准时到，现在的婚礼也没有什么正规的仪式。 林如坤梳着大背头，穿着宽肩的西装，胸口别着花，周旋在人群中，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何秀秀今天也是特意烫了头，穿了一套红色的仿旗袍礼服，肩上还配了一条毛茸茸的披肩，以现在人的目光看来，似是挺洋气的。 可木槿瞧她都堆在一起，高高束着的头，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笑。 林如坤被灌了不少酒，脸上脖子都是红红的。 前几天还跟木槿吹牛的6小飞早就歇了菜，半死不活的趴在椅背上。 他眼神挺好，脑子还晕着，就指着木槿说道：“木姐姐来了。” 周遭沉默了下来，林如坤放下手里的杯子，朝木槿看过来。 何秀秀则是一跺脚，掐了一把身旁的林如坤，气鼓鼓的说道：“看什么看，你老相好来了，你就这么舍不得挪眼珠子！” 212章 闹剧02 何秀秀当真是有恃无恐！ 甭管婚前，她有多喜欢身边这个男人。 可到了结婚前，他家拿不出自家满意的彩礼，连酒店都是她父亲贴钱摆的酒。 要不是她铁了心要嫁给他，他林如坤到哪去娶的到像她这样的好姑娘。 何秀秀自小就是娇宠的姑娘，脾气大，谈恋爱的时候还能收的住一些，等到了结婚之后，就有些收不住了，甚至在她的心中，她的地位是要比林如坤高上一等的。 “你胡说什么？请柬是你让送的，人现在过来了，不得劲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林如坤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就有些不大好了，但当着亲戚朋友同事的面，他还是尽量的忍耐住了。 结婚之前，他觉得这个女人还可以忍受，起码是听话的。 可这刚结婚，他就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这个女人总是爱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他这一辈子，难道就要跟这样的人过下去？ 木槿听见了，自然也装作没听见。 她就知道，过来准没好事。 林如坤这人吧，说话虽然难听点，但还算有理智，在可接受范围内。 可何秀秀，打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自个儿有敌意，每次说不上两句就开始煽风点火，颠倒黑白。 她一定是跟这个女人八字不合，所以每次见着，都会憋出一肚子火气。 木槿不想惹麻烦，走上前去朝新人说了两句祝辞，然后委婉的表示歉意，说自己要离开。 何秀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表示自个儿知道了。 林如坤喝了酒，心里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又被无限的放大。 他的理智虽在，但行为举止却有些不受控制。 打从木槿自他面前站定，他的目光，就没从木槿脸上离开过。 周围聚在一块儿的，都是两家的亲朋好友，他们可不是傻子，个个嘴上不说，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 他们瞧木槿的眼神也有些轻视，似乎以为木槿是赶着来倒贴林如坤这个穷小子的。 木槿将红包塞给了何秀秀，转身便打算离开。 林如坤没按耐的住，也跟在木槿后头走了一步。 这下子，整个酒席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这些目光对现在的林如坤来说，是牢笼，是枷锁，也是束缚。 他停下了步子，装作喝糊涂了的说道：“木槿，既然来了，坐下来一块吃点再走吧。” 何秀秀气得拉着她母亲的胳膊，一个劲的跺脚，目光恨不得要将木槿给碎尸万段。 木槿没有回头，果断的回了句：“不了。” 她抬脚往外走，声音渐渐远去的回道：“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不要管我这个闲人了。” 她走得干脆，酒席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何父似乎也看出来，林如坤对这个小姑娘有点什么，摆着长辈的架子，也不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训斥。 木槿走出酒店，才觉得呼吸顺畅的很多。 “滴答~滴答~”屋檐有雨滴了下来，外头开始下雨。 雨势不大，但却没有任何要停的模样，木槿不由得有些愁。 213章 有你在身边 秋夜的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木槿在屋檐下伸手，只有几滴飘落掌心，也觉得寒冷。 她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带。 木槿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冒雨冲回去太不现实。 顾青言穿着一件深色的呢大衣，行走在雨夜之中。 他的指节修长分明，配上伞柄的金属光泽，有种说不出的艺术感。 因为下雨，街道上早就没有了行人。 木槿远远就看见了一柄宽大的黑色雨伞，盛开在雨夜之中。 她看向他，撑着伞，一步步朝自己迈进。 随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顾青言，似乎也在此刻一同迈入到她的心里。 “我来接你，走吧。” 顾青言走到木槿跟前，抬起了挽好的胳膊，将雨伞已经倾斜了过去。 他穿着这身衣服，倒是褪去了木槿记忆中一贯的正式与冰冷。 将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了很多。 木槿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独一无二的公主。 她点头，将手臂圈进他挽好的手臂内。 雨伞也随着她的步子，一直在雨里，为她开辟一个最好的空间。 他朝她笑，她也回以笑容。 顾青言放缓了步子，两人倒是意外的统一了步伐。 两人保持着左右脚同时迈进的步调，就算偶尔踩起了水花，也觉得趣味十足。 林如坤被训斥完，随意找了个借口，便从酒席上溜了出来。 喝了不少酒的他，在里面穿着西装觉得闷热，出来后一边抽烟，一边解开西装扣子，倒觉得有些冷了。 这破天气，好端端的突然下起了水。 街道上吹起一阵风，雨水倾斜的打到他的身上，冷丝丝的。 林如坤清醒了不少，一个没留神，手里的烟也被打湿了。 他心烦的丢掉，朝外边的街道看了看，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被一个男人护在雨伞下的人，是木槿。 呵。 林如坤原本还想自欺欺人一下，想着木槿过来参加他的婚礼，心头多多少少会有一丝后悔。 可现在，他自我幻想中的自尊心，被狠狠的粉碎。 他的心头，升腾起了几分挫败感。 木槿的书店，离万福饭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街道了起了风。 即便伞够宽大，两个人在伞下，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淋湿了一部分。 顾青言停住了。 他从木槿的臂弯里抽回自个儿的胳膊。 他的大衣原本是半敞着的。 这会儿又将剩下的两个扣子解开，扯着一边，将木槿给包了起来。 木槿快被他身上浓烈的薄荷香给冲晕。 头顶之上，雨水冲击伞面的声音很响。 她抬头之后，只看见那人棱角分明的下颚。 “走，会冷。” 他的话很少，似是催促，可说着的时候，却是低头看向她，用大衣包着她的右手臂圈的更紧。 这一刻，他们靠的很近很近，无论是肢体上，还是木槿被他熨帖过的心。 雨还在下，两个人倒像是孩子一样，想要相互追逐彼此的步伐。 到了最后，变成了在雨中小跑着，完全不顾脚下肆意纷飞的水花。 伞到此刻，倒像是成了一个摆设，因为它几乎没有了挡雨的作用，在雨夜静静的盛放着水花。 214章 丰收的季节 十月，是农忙的季节。 这时候所谓的城里人还很少，大部分人的根，还是落在乡下的。 海城的学校还有放农假的习俗，本地工厂也会停工几天，方便下面的工人回去秋收。 这时候的医院是淡季。 木槿的书店也是。 木家没有田地，靠的就是养山吃山。 这时候还没有收割机，木槿坐车回去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无论男女老少，都戴着斗笠，穿着厚实的下了田地。 他们需要靠人工，将水稻割下，运回打谷场，再靠简单的机械脱谷。 木槿回家的时候，家里头上了锁。 她从厨房里，找到了家门钥匙，将顾青言知晓她回来，买好的一堆东西放下。 便换了套衣服上山。 这几天，木家并没有什么大活计。 木槿爬到半坡，就瞧见她爸妈。 两个人戴着斗笠，一个在树下面扶着梯子，一个站在梯子正中，正在修建树枝。 还是木铁山眼尖，往下面扔枝条的时候，瞧见木槿，高兴的不得了，欢欢喜喜的说道：“孩他妈，丫头回来了。” 陈美兰听见了，跟着扭头，瞧见自己的女儿就站在边上，高兴的都忘记扶梯子了。 “妈，爸还在上面呢。” 木槿提醒了一句，陈美兰脸上的笑意止不住，她连续“噢”了几声，便朝上面招呼道：“孩他爸，下来吧，今儿个不弄了，咱回家去。” 木铁山就不是一个做事做一半扔一半的人。 他抿着嘴，不说话，人却是没半点要下来的意思，不过手里的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 木槿知道她爸这个驴脾气。 笑呵呵的打圆场，说道：“不急，等爸把这颗树整完就回去。” 陈美兰倒没察觉到木铁山的小动作。 拉着木槿在树下面，就开始拉起了家常。 “丫头，这次是你一个人回来的，还是跟小顾两个人回来的？” “就我一个，他在医院值班，不过买了好多东西让我带回来了。” “小顾这孩子，真的是，太客气了。” “丫头，城里头没啥好吃的吧，瞧瞧我女儿，都瘦成什么样了，看来我得多做的好吃的，让你有空就忘不了回家的事，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 木槿小时候一直跟在身边的时候，木家两口子虽然宠爱，也觉得麻烦。 可因为上学，再到现在的工作而长时间不见面，加上木槿瘦了不少，为人父母的又担心子女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陈家村实在离县城远，交通也不方便，虽然没回来，的确是怕麻烦，就像她今儿个回来，第二天还得过去，倒不是因为多忙，而是店里离不开人。 便民书店现在能开得不错，就是因为比新盛书店供给客人看书的时间长，如果不是很晚的话，基本上没人会去催。 说到底，还是看书的人多，买书的人都是附带来的人流量。 女儿跟自个儿撒娇，陈美兰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木铁山也跟着下来了，对着木槿，莫名奇妙的问了句：“小瑾，你跟你那个姓林的高中同学还有联系吗？” 215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啊，前两天他结婚，我还给去他的酒席上包了喜钱呢。” 木铁山问啥，木槿有一说一。 陈美兰当着木槿的面，扯了木铁山一把，不让他多嘴。 木铁山果真闭了嘴，扛着梯子，往山下走。 木槿察觉到不对劲，本来不想说起这人的事，但还是贴心的多问了几句。 “妈，啥事啊，刚爸想说啥，你还拦着不让说。” “嗨，没啥事，你爸就是问问。” 陈美兰嘴上轻松，面色却隐隐有些凝重。 木槿的父母都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尽管想隐瞒，但一张口，从语气和脸色就可以看出有事。 她妈不让说，肯定不是小事也不是好事。 木槿暗自记在心里，这会儿没有多问。 一家人回家之后，陈美兰忙着去后边的菜园子摘菜。 木铁山正在收拾工具。 木槿凑了过去，朝她爸问道：“爸，你就偷偷告诉我吧，你找我同学林如坤有啥事啊。” 木铁山手上的动作一顿，朝周围看了看，低下头，闷声说道：“也不是啥大事，兴许是你同学忙忘了，这山上新收的核桃下来了，家里头的核桃，都分好堆了，已经有两个月没人过来拉了。” 木铁山说罢，便低下头继续干他的活计。 而木槿则是楞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木家两口子靠山吃山，核桃是最值钱的山货，剩下的那些山果，根本卖不出几个钱。 跟供销社采购处合作的事，木家跟那头也没签订什么正规的采购合同。 当时也就是林如坤口头答应的。 按理说，木槿去找他，这收核桃的事，应该能说下来。 可林如坤现在让木槿感觉膈应。 拉下脸面的事，她感觉自己做不出。 但又很清楚的感觉到，如果她不去找对方一趟，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断了。 核桃无论是从培育，到采摘，人工洗果，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工。 木家也是做了十多年，才习惯这么繁琐的流程。 至于柿饼，以及一些时鲜的果子，都是附带的，价格也会虽季节产量浮动。 没了主要来源，即便守着一座山，那也是座空山。 木槿突然沉默，木铁山收拾完，瞧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连忙劝道：“丫头，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爸妈能养你这么大，现在也不会饿死，再说，咱家今天的核桃果可好了，实在不成，我跟你妈就拉到集市慢慢卖，不劳烦你那个同学。” 木铁山越是这么说，木槿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总觉得像是自己当初办糟了一件事。 陈美兰摘菜回来了，朝木铁山吆喝，让他帮忙择菜。 木铁山应了，让木槿回屋歇着去，便去帮忙干活。 木槿没回屋，去了自家的储藏室，打开一瞧，新下来的核桃，个个白白净净的，也已经按照那时候说过的采购要求分好，装满了好几个麻袋。 她随手拿了两个，在手上转着碾开。 生核桃仁的滋味，远没有后来那种加工过的核桃滋味好。 果仁还带点涩味，也是核桃最原本的味道，算不上好吃，要是拉到集市上卖，多半也不好卖。 216章 上门摆脸色 现在的瓜子，是有五香瓜子的，但也就是加点香料，随意炒炒，每家的味道都不同，供销社一般就是卖炒熟了的。 再说这核桃，是稀罕物，没人敢去糟蹋，老一辈的也认为，原汁原味的才是最有营养的。 木槿带上储藏室的门，拿着手上的核桃，回屋里去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销出去。 这还没想好呢，陈美兰就叫她吃饭。 一家三口人，简单吃过了一顿。 木槿勤快的去洗碗。 碗还没洗完，家里便来了客人。 外头太阳正晃眼呢，木槿也没看清，只顾埋头洗碗。 当她擦干手上的水，还没迈进自家门槛呢，就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 “铁山，我当你是兄弟，才拉下脸面跟你说继续合作收购核桃的事情，已经够给你脸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木成旺这个二道贩子，竟然亲自上门来找木铁山，想要继续从他家这收核桃。 原本木成旺好好说，木铁山兴许还会考虑。 对他来说，价格低点不是事，就算是兄弟之间的情分，他也自愿让木成旺获利。 可就因为陈美兰在木成旺进门的时候，态度不好的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木成旺就一直耿耿于怀，开口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你想要什么态度，咱家就这个态度，你想从我这收核桃，还得看我木铁山同不同意呢，我木铁山要脸，但不是要你甩下来的脸。” 木成旺不好好说话，木铁山当然也硬气起来，维护起自己的老婆来。 没成想，木成旺不怒反笑。 态度蛮横的说道：“你以为供销社那边收了你半年核桃，你就有底气了是吧。” “木铁山，这核桃，你今天要是给我收，那咱还有的谈！要是没得收，你就等着放在家里烂了吧！” “我木成旺的生意，你也想插一手？你就是一个种地的，什么门路都不通，凭什么能在供销社的采购部站住脚！” “做生意的门道，你这辈子都摸不明白！想不明白！你信不信，我去那头打个招呼，你那些核桃，在海城一个都卖不出去。” 见软的不行，木成旺便来硬的了。 他说起这些话来，态度强硬，并且语气蛮横无理，似乎吃准了木成旺会妥协。 木铁山气得抖，抄起屋里头的板凳，就要砸木成旺。 陈美兰和木槿都被吓着了，赶紧去拦。 木成旺似乎还是觉得骂的不过瘾。 人退到了木家门口，朝里头吐了个口水，恶狠狠的说道：“我呸！我好心好意把你当兄弟，来拉你一把，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兄弟的，以后你家这门，就算求我，我也不会踏进来一步。” 木槿也是生气，别说木铁山想打人，她也很想。 她左右转了转，瞧见桌上还摆着一盆用来擦桌子的水。 端着盆，就给泼了出去。 木成旺骂得正爽呢，一盆冷水将他泼的个透心凉。 与此同时，他以前都瞧不起的那个臭丫头片子，叉着腰，对他说道：“谁求你上我家来了，要不是你自个儿收不到山货，能上我家来找我爸，你刚刚那句话我也送给你，以后你要是来我家求我爸把核桃卖给你，我爸卖谁也不会卖你！” 217章 万能的他 木成旺狼狈的走了。 木槿一家人个个心情不算好。 木铁山到底是男人，不愿意将自个儿身上的担子，压到老婆孩子身上。 他坐到门槛上抽烟，吭声吭气的说道：“想法子卖核桃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就算海城卖不出去，隔壁的县城，再往上的大城市，总有销路，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饿着。” 陈美兰平日里最有主意，到了关系到自家生活的大事上，也乱了分寸。 她抓着木槿的胳膊，一个劲的问：“这可怎么好，木槿，你跟供销社那个采购员不是同学吗？你去找他帮帮忙，应该说得来的。” 木槿还没来得及点头，木铁山就大声嚷嚷：“我都说过了，这事情我会去想办法，这天还没塌呢，你让丫头求求人家作甚？” 陈美兰抓着木槿的胳膊一紧，没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木槿匆忙回城。 她重生前也没当过家，一直都是自己管自己，到了这件事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木铁山维护她，不想让她去求人，欠别人人情。 而她则是觉得，林如坤现在一个有妇之夫，她也不好走太近，毕竟何秀秀也跟他是一个办公室里头的。 木槿回城之后，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晓云只比木槿小一岁，但懂事的很，知道木槿多半是有心事，自己一个人忙活，并不去打扰她， 顾青言今天只是过来碰运气。 他知道木槿回去了，忘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值完班的时候，抽屉里的书又看完了一本，反正医院离书店也不远，他索性骑车过来了。 店里头已经不忙了，晓云站在柜台边，瞧见顾青言的影子，看上去高兴极了，推了推正在呆的木槿，语气欢快的说道：“木槿姐，顾医生来了。” 木槿“啊”了一声，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将手上的书交给晓云。 “来了。” 她的反应平平，比任何一次见到他还要平淡。 顾青言瞧着她，抿着嘴没说话。 他原本瞧见她，心情还算不错，可她这个平淡的态度，却让他的心情急转直下。 顾青言看出木槿心情似乎不大好，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用指节敲了一下木槿的头，说道：“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木槿吃痛，捂住了头，抬头瞧他一贯的淡然，心里头也跟着平静了一些，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用车，而是很自然的并肩行走在街道上。 书店的右手边有路灯，而左右边，只远远看见新盛书店的门口有着一盏路灯。 两盏灯之间隔的有些远，木槿不喜欢黑，干脆顺着通往医院的一排灯下面走着。 顾青言陪着她。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一步一步有节奏的响起。 木槿实在心烦的紧，一五一十的跟顾青言说起自个儿的烦心事。 “顾青言。” “嗯。” “你知道我家是种山的吧。” “知道。” “因为一些事，我爸很早就跟核桃贩子闹翻了，就你给我妈看腰的那次，后来我给家里找了个供销社的门路，现在也没再继续收了。” “我爸让我别操心，他想办法。” “可是，昨天核桃贩子还去我家闹了，说了如果不卖给他，就断了我家的门路。” 218章 木家招牌 顾青言认真的听她讲完。 安抚似的抚了抚女孩的头。 她比自己小上很多，二十岁的自己，每天都在忧愁什么呢？ 他回想着，大概是在异国他乡，急于想要投身自己所热爱的行业，而不厌其烦的朝家里电邮。 顾青言从没为自己所在的家庭所担忧过什么。 他是顾家的另类，勉强算是“大器晚成”，也能在这个行业独挡一面。 顾青言不喜欢他的女孩，为这些琐事而不开心。 她这个年纪，本该就是无忧无虑的，他也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让她没有烦恼。 “核桃吗？” 顾青言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停下了脚步。 木槿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侧头沉思了几秒，很自然的回答道：“这个我有办法。” 木槿自然是想信，但又不敢信的。 毕竟，顾青言不是本地人，而职业，跟商业方面也天差地别。 似是看出木槿的疑惑。 顾青言耐心解释道：“嗯，我有个小，也算是个贩子，他什么都收，不过他会再加工一下。” 木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有些好奇，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也不至于特意来海城收一趟吧。” “那有什么？这边也不算偏，中秋节后吃得螃蟹，就是他找人带过来的，只不过估计不能月月来拉，最好只能一年来一到二次。” 听顾青言这么说，木槿觉得这再好不过来。 要是真像顾青言说得那么好，那完全就是在帮木家清库存。 不过因为有林如坤那事，她还是有几分担心，犹豫的问顾青言，能不能签订个合同啥的。 顾青言本想替候平那小子担保。 可他瞧见女孩子认真的眼神，话到嘴边，便变成了肯定的“嗯，必须签。” 木槿松了口气，即便只是顾青言的口头承诺，她也是无条件的相信对方。 顾青言似乎觉得还不够坑自己的小。 又提议似的，朝木槿问道：“要不要加点条件？” 木槿愣愣的，回了句：“什么？” 顾青言不甚在意的说道：“既然是你家的核桃，我让他在包装上，加印上木字的标志，你看好不好。” “啊？”木槿没那么大的野心，听顾青言这么一说，自然反应就是惊讶。 顾青言只当她是奇怪，耐心的解释道：“印上你们木家的招牌呢，以后经他售出的核桃，只认你这一家，如果伯父伯母不愿意种了，也可以只收质量上乘的核桃，供给他，从中赚个差价。” 顾青言说得简单，木槿却觉得，心里头酸涩极了。 他对她而言，不仅是万能的，而且总是喜欢在一开始，就替她考虑好以后的事情。 哪个经销商愿意进货的时候，还附带这些条件。 木槿没开口，顾青言则是拍板的说道：“暂时就这么定吧，明天午间的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应该没几天就会过来的。” 顾青言说得轻巧，木槿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正说得兴起，她突然抱住了他，靠在他的怀里，喃喃的说道：“顾青言，你真好。” 顾青言慌乱的回抱住她，低头看她的时候，眉眼满是温柔。 219章 上门赔罪 核桃的事敲定了。 顾青言所说的经销商，也比他所说的来得要快。 来人直奔她的书店，西装革履，举止斯文，腋下只夹了一个精致的皮包。 但看模样，并不是顾青言的同龄人。 “木槿小姐，您好，我是候少派来的采购人，麻烦您给指个路，我找人过去运货。” 这人虽然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可却丝毫没有一丝谦卑的模样。 而是自信满满，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客套和恭敬。 木槿本打算亲自回去一趟，对方连忙推脱，说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 木槿跟他说了地址，安心的留在店里。 隔了两天，6小飞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他来得时候，正不赶巧，店里头正是最忙的时候。 木槿穿梭在书架间，帮客人找书。 晓云则负责收银。 也不知道6小飞急个什么，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转。 木槿忙着呢，好几次都跟他撞到了。 又不好说些什么，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塞到了6小飞手里，让他先上旁边看书去。 6小飞本来鼓足了勇气，就等着找个空隙跟木槿开口。 这会儿话到嘴边，只能咽回去，乖巧的一边呆着去。 至于木槿给他那本书，他是一点都看不进去的。 想着待会儿怎么开口比较好。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木槿终于能够松口气。 6小飞算是蛰伏已久，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一溜烟蹿到木槿面前，吓了木槿一大跳。 “木姐姐。” 他叫起木槿来，明显有几分心虚，底气不足。 “怎么了？” 木槿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朝他问道。 “那个，采购的事，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的。” “啊？” “我进采购部时间不久，以前是负责记录进出货，这几个月才跟林哥下面跑采购。” “不让收购的师傅去你家的可不是我，跟林哥也没关系，是有人带了礼，来见我们的主任，让把你家的货，暂时放放。” “我们那主任，就是个好脸面的，估计私下里跟那位二道贩子出去喝了酒，夸下了海口，一直压着你家的货。” 听6小飞这么一说，木槿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6小飞嘴里那个二道贩子，不用细细描述，木槿就知道，是木铁山曾经的好兄弟木成旺。 她“嗯”了一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6小飞瞧她这样，更紧张了，干巴巴的解释道：“是这样的，你放心，我已经跟我们主任闹过了，说他徇私，当然，他也没给我好脸色看，让我接下来专心跑采购，不想瞧见我，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来就是想跟你赔个罪。” 6小飞……还真是一个热血青年啊。 无论是初遇时，为了几本书而着急。 还是现在知道她遭受了不公，而跟上司顶嘴。 说好听点，他这算是为正义挺身而出，说不好听点，就是无脑。 明明自己受了罚，第一时间想着的，还是来跟她赔罪。 木槿心里头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将他对自己的好记在心里。 220章 出发盛城 自那天过后，木槿没再见到6小飞过。 日子如同流水一般，从指尖流逝。 随着跟顾青言约定好的日子临近，木槿紧张且忐忑着。 木家父母也算是半允了她和顾青言之间的事情，不过木母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去别人家要乖巧一些，听话，手脚勤快些。 木槿一一应下。 去天盛的都，最快的办法，就是从江城转车。 顾青言提前一周买好了两个人去盛城的火车票。 两人在节后的第一天，就乘车去了江城，接而才是从江城火车站转车。 江城火车站的规模已经初见雏形，并没有木槿想象中的那么乱，而是对应站台的有序上下车。 顾青言定的是两张卧票，上车之后，木槿却现这个车厢跟硬座车厢紧靠在一起。 两人的运气不好，铺位也是靠着硬座车厢这边的。 卧铺车厢往里一边，人少还好一点。 可他们这头，却是叽叽喳喳不停的说话声。 因为路途远，傍晚坐车，到第二天清晨才能到。 现在火车行进的度并不快，中途到几个大站停的时间也长。 开始木槿就靠在床边看书。 后来因为实在太吵，她便试图开始睡觉。 火车上夹杂着叫卖东西的声音。 全国各地，各式各样的口音汇聚在一节车厢内，木槿偶尔能听懂什么，大多数时候，感觉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大环境下。 顾青言倒像是习惯了，他在这样的环境下，低头看书也能看得进去。 他察觉到木槿的躁动，抬头的时候，眼神是迷茫的。 但很快就知道，木槿是因为第一次坐火车不适应。 他在自己的随身行李里翻了翻，居然找出了卫生棉球。 木槿瞧见他将棉球揉好，接而坐到她身边，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木槿靠着。 他的手里一直执着那卷书。 瞧见木槿闭着眼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专注心神看书。 在陌生的环境里，木槿的身边只有顾青言。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似是驱散了陌生空间带给她的恐慌感。 尽管下铺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空间，但有顾青言，那些让她不安的喧闹，此刻都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她安然的躺在火车的铺位上，一睁眼，便是对面眼睛还阖着的顾青言。 他睡觉的模样十分的乖巧。 五官怎么看都十分好看。 火车摇摇晃晃的，车厢撞击轨道的时候，便会感觉周身有些晃动。 即便是这样，木槿也舍不得挪眼，一直盯着他看。 似是木槿的目光太多灼灼，顾青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他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层水雾一样迷茫，似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四目相对，木槿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顾青言则是对着他笑，轻轻的对她说了一句：“早。” 早晨时分，温柔的男人最为致命。 木槿总是不经意间，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哪怕这时候两个人并不是靠得很近。 她想，这就是恋爱中常有的心动。 221章 这个男人不简单 盛城，天盛的都。 火车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到站，整个城市还处于未苏醒的状态。 盛城是这趟火车的终点站，盛城火车站，更属于国内最大规模，最大人流量的站点。 下车的时候，木槿的脑子里还有点晕晕的，她将自己这种症状定义为火车综合症…… 站台边的人很多，顾青言主动提起了两只包，还特意空出一只手来，在下车的时候就牵住了木槿的，生怕她会走丢。 出站之前，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要走。 通道里很黑，身边行走的人也很多。 木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紧张。 出了站之后，她面对的就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很快又要面对陌生的一家人。 还未出站，她就感觉到自己不喜欢这个城市。 果不其然，出站之后，瞧见拥挤的车流，来来往往的人流，这让她仿佛回到了重生之前。 那时候，她也生活在拥挤的城市内，每天行色匆匆，却依旧茫然。 “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青言关切的话语从耳边传来，木槿回神，撞见他那双紧张的双眸，心忽就定了下来。 “没有，只是晚上没睡好，身子感觉有些乏。” 木槿朝顾青言回道，顾青言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更紧。 耐心温柔的说道：“嗯，我家里应该派人来接我了，盛城这边会有些堵，上车之后，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到家之后，应该给你安排好了客房，可以补眠。” 木槿点了点头，顺带深呼一口气，似乎这样就能够驱散不安。 顾青言朝他笑了笑，接着往广场边走。 没多久，一个穿着灰色厚棉服的中年人走来，在两人面前站定，接过顾青言手里的包，才高兴的说道：“青言，我来拿，你带着人家赶紧上车去，外头冷。” 顾青言的反应，比木槿想象中的平淡了很多。 他的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疲乏。 只客气的点了点头，叫了一声：“亮叔。” 木槿感觉怪尴尬的，也跟着叫了一声：“亮叔好。” 穿着灰色厚棉服的中年人，听到这一声，脸上立马笑开了花，站在原地朝自己的手上呵了口气，有些拘谨的回道：“你好，你好，你好。” 顾青言带木槿上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 木槿之前有想过，顾青言的家世不错。 可这有专车接送，还有专人开车，这绝对不只是富裕人家那么简单。 上车之后，她跟顾青言坐在后排，中年人放置好行李之后开车。 她靠在顾青言的肩膀上，本来有些困，此刻却怎么都阖不上眼。 现如今的盛城，已经初见大都市的雏形，到处高楼林立，除了交通工具和人们身上的衣着较为古朴之外，光看规模，少说比海城领先有二十年的模样。 顾家并不在城市中央，车子越开，道路反倒越宽敞。 开车的驾车技术娴熟。 木槿心里虽然忧虑，但实在架不住路途偏远，车途的后半段，她靠着顾青沉沉的睡去。 一直到有人轻轻的摇着她，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她才惊醒了过来。 222章 吃醋的老头 木槿醒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才是整理型和衣服。 顾青言在她耳边失笑，笑声虽低沉，却可以听得出他自内心的愉悦。 木槿蹬了他一眼，看见前车座已经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 顾青言用指节敲了她额头一下，这才开车门下车。 木槿心里的那股不安又升腾了起来。 她这算不算是丑媳妇见公婆？ 顾青言替她开了车门，特意扶着车门的上方，怕她磕到头。 木槿纵使有万分不情愿，但总归还是要面对。 她下了车，瞧见自己身处于一个漂亮的小洋房的院子里，感觉还挺新奇的。 一下车并没有见到顾青言的家人。 木槿的行李已经提前被提进去了。 顾青言看见木槿这么磨蹭，自然知道她是担心什么。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顾青言的话语似乎给了木槿一些勇气，她朝他点了点头。 “小言回来了。” 顾青言回来的时间点，是元旦后的正常工作日。 他今天会回来的事情，顾家老爷子已经提前通知过一大家子。 这会儿只有他和顾老太太在家。 老太太知道孙子回来，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顾如松则是装模作样的在客厅看了一早上的报纸，瞧见顾明提着行李进来了，摆了好一会儿的架子。 但一直没瞧见自己的孙子进来，老头子实在坐不住，迈出了家门，亲自来迎接。 瞧见平日里话都不跟自己多说一句的孙子，正跟一个女孩子亲热的说着话。 他这心里头酸溜溜的，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热络。 顾青言抬头瞧见顾老爷子，语气熟稔的叫了一声：“祖父。” 木槿脑子里刹那间一片空白，只记得要保持脸上的微笑，也跟着叫了一句：“祖父好。” 顾如松这老头挺傲娇的，也小心眼的紧。 一直记着自己的孙子，因为这个女孩而忘记第一时间打招呼。 他的态度挺冷淡的，用鼻孔“嗯”了一声，才催促了一句：“快进来吧。” 适当的保持紧张情绪也是挺好的。 起码木槿到盛城之后，一直被紧张的心理左右，没察觉到冷。 进了屋子，虽是老式的洋房，无论是房子里面的格局，还是摆设，都不会让人觉得老土。 更让木槿惊奇的是，屋子里很暖和，对她这个之前在现代依靠空调过活的人，简直就是天堂。 洋房内有个年长的佣人，瞧见木槿，不仅眼神火热，语气也是亲热的。 她说话更似木槿那边熟悉的南方腔调。 又是让她坐，又是说问她喜欢要喝茶还是牛奶。 木槿连忙回她：“阿姨，不用麻烦的。” 中年妇人一愣，似是没想到木槿能听懂，并且两人的口音是相仿的。 当即擦了擦手，客气的说道：“那我给你先端一份糖水过来好伐，刚刚才煮的。” 木槿点头谢过。 顾青言才跟木槿解释道：“萍姨是苏城人，在盛城这么多年，盛城口音倒是学了，一着急的时候，就喜欢说苏城的地方口音，我今天才知道，跟海城的口音有那么几分相似。” 木槿点了点头，一个亲热的老太太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223章 入了眼缘 “哎呦，我的乖乖孙喔，可算是舍得回来了，祖母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吃食，一定要多吃点。” 顾老太太穿着讲究，并没有佩戴太多的饰品。 她的头花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并不算太深，木槿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的一只手上，戴着一只翠绿的镯子，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嗯哼，祖母，有人呢，别这么叫我，我年纪也不小了。” 顾青言难得的不好意思，先是咳嗽了两声当做掩饰，随即才是靠近老太太小声的抱怨。 木槿就坐在顾青言的边上，自然全都是听见了，她很想笑出声来，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 当着最大的长辈的面，她要是笑出声就糟糕了，这点她还是懂得。 萍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手脚很利落，端着一个用小盘子托着的碗走了出来。 她将糖水递给了木槿，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向她。 木槿伸手接过，到底还是拘谨，放在了茶几上。 顾老太太这才像是注意到了木槿的存在。 原本还想跟顾青言说着什么悄悄话。 这会儿却是拉起了萍姨的手，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木槿瞧。 木槿的模样，跟她想象中的出入实在有点大。 她没敢认人，有些不确定的问起顾青言，说道：“小顾，你咋换了个姑娘带回来？” 说起这事，老爷子也是从报纸后面朝木槿这边偷看，将这会儿坐在孙子边上的姑娘，与他看过的照片，在脑海中进行比对。 木槿和顾青言是唯二知道真相的人。 顾青言没忍住，低头握拳放在嘴角，掩饰自己的笑容。 而木槿则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 有谁会希望未来的大家长，只记得自个儿最丑的模样。 “祖母，我带回来的就是信上那个女孩，至于照片，是一个人，她小的时候，家里养的好，我当时忙着寄信，所以给你们寄错了照片。” 顾老太太一听，也是似懂非懂的。 她只听懂了顾青言带回来的姑娘，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姑娘。 因为离的远，她有些看不清，此时脸上慈爱的笑着，朝木槿招了招手，朝她喊道：“小姑娘，过来让我瞅瞅。” 木槿应了，走到顾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开始只是眯着眼朝她瞧。 自上而下，打量的可仔细了。 她的目光让木槿有些局促不安。 不过很快，老太太倒是笑出了声，转而拉起木槿的手，一连拍了她的手背好几下，说道：“好好好，我瞧着就是一个好姑娘，木槿啊，祖母没什么好东西，手上这个镯子带着身边许多年了，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木槿吓到了，想要从老太太手上抽回自个儿的手。 老人那只干瘦的手，却意外的十分有力，起码木槿没法立马挣脱。 绿油油的镯子，入了木槿的手腕。 衬托着她的手，更加的素白。 顾青言似乎也没想到老太太给这么大见面礼，已经先一步替木槿道谢。 木槿反应过来，也只能跟着道谢。 老太太看她更满意了，嘴里还念叨着：“不用谢，你这孩子有福底，早早为我添个曾外孙才是正事。” 224章 陆蔓来闹 木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顾老太太放开了她，催促她快去将糖水喝了，暖暖身子， 木槿应了，扭头看向顾青言的时候，瞧见他的耳根也泛红，似乎没想到自己的祖母这么的直接。 南方的糖水大同小异，木槿喝得这份，主料是雪梨，味道并不是一味的甜，还有一些她喝不出来的味道。 尽管不算美味，但应该是主打健康的滋补品，她喝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顾青言跟木槿到顾家这会儿，也不过堪堪七点多，老两口习惯早起，两人的早饭吃过了，是萍姨做得。 顾青言和木槿还没吃饭。 老太太早饭吃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忙着张罗两人的吃食。 萍姨跟着帮忙，尽管才一个多小时，餐桌上的早餐十分的丰盛。 从豆浆到粥，再到新鲜的油条，一些精致的小菜等等。 木槿没什么胃口，瞧见花样这么多，倒比想象中吃了不少。 顾青言还是跟往常一样吃得很少，不过有一样花卷倒是吃了两个。 萍姨瞧见了，开心的说道：“青言少爷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最爱老太太做得花卷。” 木槿暗暗记下来，不过对于面食，她真的没什么天份。 吃完饭，老太太招呼两人去休息，说是中午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会回来，要养足精神才是。 老太太这么一说，木槿更紧张了，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淡然乖巧的模样。 顾青言点头，带着木槿往楼上走。 老爷子却是从报纸后面声，说了句让顾青言留一会儿。 木槿被萍姨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她的行李已经被摆放在床上。 萍姨朝她解释道：“家里头人多，虽然房间也多，但都是给老爷子给几个子女预留下来的，所以这间略小了些，但跟青言少爷的房间，就是靠在一块儿的。” 木槿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萍姨让她多睡一会儿，说是午饭早不了，有几位比较拖拉。 木槿点头，待人走后，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 房间是她一个人的空间，外面静悄悄的，她有些想等顾青言上来说几句话。 过了很久，也听不到房间外头有动静，屋子里温度高，她有些支撑不住的犯困。 不知何时，她睡了过去，顾青言才轻轻的打开了木槿的房门，进来替她盖好了被子。 木槿是被吵醒的。 她应该睡的不久，一来是环境陌生，二来是外面传来了一个很尖利的声音。 她忘记自己没穿外套，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顾青言也穿着宽松的毛衣，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从上面往下看的时候。 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衣裳，娇俏的小姑娘，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随即，她很快就指着木槿这边，开始威。 “顾青言，你回来就回来，为什么瞒着我带了个女人回来，如果不是二婶婶告诉你，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我姐姐吗？还有你，你不就是个卖书的吗？上次我去海城，你还假模假样的带我去医院找人，原来你早就想勾搭我的青言哥哥了！” 225章 公主病 6蔓这话说得难听，木槿心里听着刺耳，客厅的顾家人表情也是十分的丰富。 “出去！” 顾青言将木槿拉到了身后，周身的气场冷的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似利剑一般，和抬着头倔强的6蔓对视，似要穿进她的心脏。 “我不，凭什么啊？顾爷爷，你看呐，青言哥哥凶我，他为什么要让我出去？要出去也是这个小地方来的，土得掉渣的女人！她配不上青言哥哥！” 6蔓气得脸部表情都是抽搐了，她与顾青言对视的心慌，气鼓鼓的将视线转移到客厅的顾家人身上，强制性的要几位为自己撑腰。 顾老爷子有些不喜木槿，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缓解气氛似的，说了句：“青言，好好跟蔓蔓说话。” 6蔓得到了老爷子撑腰，整个人的气焰更加的嚣张。 如果她现在有尾巴，估计早就翘上天了。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态度蛮横，语气骄纵，而是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开始攻击木槿。 “喂，小地方来得，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嗤~瞧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你爸妈都是泥腿子出身吧，就你这样的家世，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够，居然还耍心机，攀附上青言哥哥，你觉得你配吗？” 6蔓年纪小，在盛城世家圈里，更是出了名的骄纵，说话口无遮拦。 偏偏因为好样貌、好家世，深受几位老一辈的喜爱。 6家父母小时候就有教育，这姑娘感觉受到了委屈，就会哭，还会以各种伤人的话，来指责她的父母。 6蔓的父母，被她伤透了心，宁愿在外省拼搏，也不愿意回盛城半步，几乎相当于无父无母的6蔓，自然更招人疼，也更无法无天。 “6蔓，出去！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年长一辈制不住她，顾青言勉强算是她的克星！ 他再一次强调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觉得委屈的6姑娘，撇了撇嘴，哭了。 这是她一贯的要脾气的先兆。 她不管这是什么场所，身边又有什么人。 那些丝毫没有教养，自己肆意扭曲、猜测的言论，从她嘴里倾泻而出。 “顾青言，谁都可以轰我走，唯独你不可以，你可别忘了，我姐姐是因为你，才活得不像个正常人的！你要对她负责！” “我现在让你跟这个女人分开，你就得分开，这是你欠我们6家的，也是你们整个顾家，欠我们6家的！” 6蔓吵的很凶，木槿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很感谢顾青言愿意在一切谩骂之后，愿意站在她身前。 可听6蔓的意思，顾青言似乎做了什么错事。 他抓着她的手，已经松了一些。 木槿此刻，只是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顾青言是松手了，但他只是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而已。 他现在内心比较担心木槿会误会自己。 6蔓的话说到一半，他就转身，将木槿的右手紧紧的牵住。 他的眼神里是纯粹的紧张，而没有慌张。 木槿心里头还是混乱的，可人却已经随着顾青言的牵手，而被拉下了楼。 226章 谁也不欠谁 “6家小姑娘，快别说了。” 萍姨是个老实人，顾家但凡到了的人，这会儿听到6蔓这句话，个个脸带愠色，似乎下一秒就要难。 “事情就是这样，凭什么不让我说，他顾青言就是我对我姐姐负责，要对我负责，我们6家本来就是好好的家庭，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造成现在支离破碎的样子。” 6蔓越想越不解气，恨不得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通通泄到顾青言的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让她的姐姐疾病缠身，如果不是因为姐姐身体不好，她的父母也不会偏心，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她一点都没觉得现在的自己哪里不好，如果有哪里不对，这一切的一切，就要归咎于顾青言，他凭什么瞒着6家找对象，他这辈子，就应该活在自己的罪恶感里！ 6蔓说完了，心里痛快了，她的眼眸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笃定顾青言会屈从于她。 “6家丫头，是谁在你跟前捏造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 顾家老爷子，原先还偏袒6蔓，现在听她无端端给自顾家，给自个儿的孙子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气的直接砸了他心爱的茶盏。 “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们顾家以为我们6家不计较，就不想认账了吗？” 6蔓从不觉得自己错，她刚刚说出来的这些话，全部都是她心中所想，因为喜欢顾青言，而潜藏于心底，不愿意怪罪他又纠缠他的借口。 她的爱很畸形，明明自己很喜欢这个人，但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顾青言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又用自己的姐姐来捆绑住顾青言。 即便她得不到，她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更不愿意看他幸福。 顾青言拉着木槿走到6蔓的身前。 他的个子高，在距离6蔓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步子，却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感。 6蔓明明每次看见他沉着的脸都会害怕，可她就是喜欢他这张脸，喜欢他这个性子，强装镇定的站在原地。 “呵，6蔓，刚刚那些话，是你以为的，还是6家的人告诉你的？” 顾青言明明是朝她问，可语气却一点起伏都没有，比起他平日里工作的姿态，还要冷上几分。 “那当然是……想被隐瞒，却被我知道的！” 6蔓前半句语气高昂，可到了后半句就明显的底气不足，只能用高分贝来掩饰。 顾青言不怒反笑。 他的目光明明是看向6蔓的，却恍如看向空气一样，带着讥讽的无视。 “6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姐姐十岁时跟我在一起落水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不欠你，不欠6家，我们顾家更不欠你什么！” 顾青言说得笃定，6蔓的眼眸里却满是慌张。 她一直重复着：“不可能的，我姐姐落水得了病，就是你害的，你要负责，你别想抵赖。” 瞧她这副恶意揣测又死咬着的模样。 顾青言心头烦躁，有些话所有人心口不宣的选择缄默，是为了不想再去伤害另一个人，可现在的6蔓，生生破坏了他决定死守秘密的一切坚持，真相呼之欲出。 227章 他的爱，坦荡荡 “6蔓，这件事两家人原本商量过了，准备瞒你一辈子，可现在，却必须要说出来，不为别的，而是希望你能够正视所有身边的人，而不是利用这些对你的爱意，去狠狠伤害每一个人。” 顾青言难得的说了一段很长的话。 木槿听他这句话，心里平静了几分。 6蔓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戾气很重的小女孩，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她虽被恶意诋毁，但她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青言，别！”坐在客厅沙上，一个打扮干练的中年妇人，突然急躁起来，想制止顾青言声。 而老爷子却是威严的声，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让他说，都已经这么大了，6家的也不管教，一直都不明白事理，就是可惜6萝那孩子了。” 仿佛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来到了6蔓的对立面。 她内心的骄傲，似乎马上就要被碾碎。 她原本是觉得自己委屈而哭，此时却觉得哭不出来，而是不受掌控的慌乱。 “6蔓，你姐姐十岁的时候，你那会儿也就三四岁吧，我的舅舅给我从国外带了玩具，我素来不喜欢这些，便将这些东西，一一去送给了同龄人。” “送给你姐姐的，是个精致的小熊，她高兴的不得了，那时候还不懂事的你，却总伸手从她手里去抢。” “你姐姐那会儿还小，自然将玩具藏着玩，你那时候会走路了，找你父母告状没成功，便趁你姐姐睡着的时候，将小熊拿到了外面。” “6萝睡醒的时候，找不到小熊，更担心的是找不到你，你的父母常年在外面奔波，家里的老人那时候还在午睡。” “6萝哭着来找我，让我陪她去找妹妹，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把玩具丢到一边，蹲在河边玩水。” “瞧见你姐姐来了，你以为她是要来抢小熊，站起来气鼓鼓的把小熊朝河里扔，人也没站稳，倒了下去，你姐姐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你，我也跟着下了河。” “你在河里扑腾，又是哭又是闹，不愿意让6萝碰你。我将你抱了上来，你姐姐却一直想要那个漂远得小熊，而溺了水，我再下去救人的时候，她浑身都是抽搐的，那会儿有人碰她就会惊厥，她也是自那次落下了病根。” 顾青言的说话的语气平淡，可一字一句，却有力的粉碎了6蔓一直以来的畸形幻想。 她整个人不可置信一般，倒退了两三步，先前是为了哭而哭，此时却是不受控制的落下眼泪而来。 顾家人瞧见她这副模样，纷纷扭过头去叹气。 顾青言的话并没有止于此，而是在6蔓面前，将他和木槿十指紧扣的手举起，说道：“我和木槿之间，就是两情相悦，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这么简单。” “我的爱坦然，一直以来没有谈对象，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什么无中生有的负罪感，而是，我只是一直在等我对的那个人。” 顾青言最后一句话，似是对6蔓所说，更像是对顾家人所说。 228章 医生的浪漫 原先那个干练打扮的中年女人，似是跟6蔓相熟。 走过来，将人拉了出去。 顾青言的目光随意朝客厅内撇了一眼，瞧人没齐。 冷淡的说了句：“我先上去，等吃饭的时候，再叫我们。” 木槿觉得这样挺没礼貌的。 顾青言一直没撒手，将她直接拉了上去。 6蔓这一闹，木槿虽然不会计较她像疯狂一样的乱吠，但心情，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 她和顾青言回了楼上。 顾青言松手开门的时候，她也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关门后靠在门后，脑子里还在神游。 没过多久，她的房门被敲响。 木槿收拾了一下心情开门，却没有看见门口有人。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打算回房间的时候，瞧见地上，摆放着一只倒扣着的木杯。 杯底部分，连着接棉线，另一端，蜿蜒进紧靠着那扇门内。 她当然知道这是传话筒，上小学的时候，手工课上就有这样东西。 传话筒的原理就是医用听诊器的原理。 她将杯子拿了进去，关上门，放到了耳朵边。 一开始，传话筒内并没有任何声音，让木槿觉得，这东西是一个摆设。 她扯动了一下，那头似乎也有人在用力，两个人都不敢用太大的力道，怕把棉线扯断。 “木槿。” 木槿将杯子放到了耳边，果真听到了顾青言的声音。 因为用棉线传导，声音在木被子里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不过却听得格外的清晰。 顾青言似乎笃定木槿在听，断断续续的朝他说着话。 “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或许是当面说不出来这些话，顾青言才接着“传话筒”，朝木槿倾吐自己的想法。 “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再受一次委屈，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 顾青言的语气里满是自责，他对晚一步护在木槿身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毕竟，从刚刚家里人的态度，他能够感受到，除了祖母之外，所有人都对木槿十分冷淡。 即便站出来说话了，也仅仅是为了顾家的尊严。 他的父母还没来，他们对木槿是什么看法，顾青言无从知晓。 他既然选择将木槿带回来，就是在认真的向顾家的所有人宣告，他认定了一个人。 可他同时又担心，刚刚6蔓的话，会给木槿造成压力，只能用单薄的言语，来安抚木槿的心。 “顾青言。” 木槿在传话筒这头，一字一字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喜欢你，从不是因为你的家世，因为你的相貌，而我知道，你喜欢我，也不是因为这些。” 女孩认真口吻的一句话，似是戳中了两人感情中最重要的一点。 顾青言安静的听着她继续说，即便两个人现在担忧的点不同，但在此刻，两人的心，是紧紧依靠在一起的。 “我喜欢你，对我而言，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而我也愿意为了你，成为最好的我，从而变为最好的我们。” “不管接下来会遇见什么，请你相信我，我从来不是需要你为难，站在身前袒护的人，而是可以与你并肩前行的人。” 229章 对台戏 一番对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心境各不相同。 静默了一会儿，隐隐听到门外的走动声。 “木小姐，小少爷，可以下来用餐了，家里人到齐了。” 萍姨说话的语调亲切，靠在门口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倒是异口同声的回复了句：“好，知道了。” 木槿换了一件稍薄的外套，出门的时候，顾青言在门口等着她。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之前坐在客厅的人，已经转移到餐桌前。 顾家一家人在长桌前坐齐，留了微妙的位置。 一个是餐桌靠末的位置，一个是老爷子右手边的第二位。 看这架势，顾家人一开始，就打算对木槿来个下马威。 木槿没有说话，面对顾家一大家子，她有压力，但她更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顾青言的眸子，淡淡在扫了餐桌上的人一眼。 她拉着木槿，去了餐桌的前端，亲自把人按在了座位上。 而自己，则是往餐桌的末端走。 顾家老太太不开心了，在她的心中，孙子的位置是第一位的。 她就坐在顾如松的下首，清了清嗓子，说道：“青言，坐我这来，祖母有些不舒服，午饭晚些再用。” 包括老头子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古怪的。 顾老太太可不管那么多，喊了萍姨，自个儿先离了席。 木槿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也是挺忐忑的。 她一直装作镇定，其实手放在桌子底下，都快拧成了麻花。 “好。”顾青言应了一声，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木槿身边。 他看上去倒是特别的随意，一大家子还没开动呢，他先给木槿夹了菜。 朝她轻声的说着：“吃饭。” 偌大的一桌子人，全被顾青言给无视了，他只顾着照顾这个陌生的女孩吃东西。 顾以睿夫妻俩，就坐在顾青言的斜对面。 作为顾青言的父母，他们当然有权利和义务，第一时间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 “青言，跟叔叔伯伯婶婶姑姑们连个招呼都不打，还有点规矩吗？” 说话的是顾以睿，他习惯在顾青言面前保持一副严父的面孔。 其实这些年，一大家子里最不关心的顾青言的人就是他，但在外人面前，他更爱护自己的颜面。 顾青言连眼皮子都懒得抬，闷声叫了句：“祖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父亲，母亲，姑姑。” 木槿也跟着叫人，到了顾青言的父母时，则换作了“伯父、伯母”的称谓。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活络了起来，几人纷纷应了。 唯有顾青言的父母，还没有回应，木槿有些不安。 “青言，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姑娘啊，这连招呼都不会打，规矩未免差了点。” 说话的是顾青言的母亲——付清，她说这话倒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而是自小她的家教就严，做任何事都要讲究言行，她此刻单纯是嫉妒儿子的偏心，而提醒着木槿。 一向跟付清不对盘的顾以睿，居然也跟着说了一句：“对，一点规矩都没有，咱们顾家可不能找不懂规矩的儿媳妇。” 230章 她的坦然 顾以睿当真是犯糊涂了，尽管木槿给他的感觉并不小家子气。 但他联想到自己结婚前，父母给他订下的择偶标准，此刻毫不犹豫就想要用来拆散自己的儿子。 听到顾以睿说这话，付清莫名的开始窝火。 顾以睿话里的意思，她是因为守规矩才进的他顾家吗？ “顾以睿，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这一大家子坐在这，正经的大家出身，又一直死守规矩的，只有我一个，儿子的事情你说了不算，你现在就可以闭嘴了。” “你……”顾以睿气着了，立马从餐桌前站了起来。 老爷子瞧见这夫妻俩又要开始斗上了，连忙厉声的说了一句：“好了，都给我闭嘴，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就不能安心吃顿饭吗？” 顾以睿两口子闭了嘴，剩下的人也都低头。 顾青言则是见怪不怪，一直朝木槿投食，问她吃不吃得惯云云。 一大桌子人，她这个第一次上门的小辈，倒先开动了，虽然是在顾青言的逼迫下。 饭菜吃在嘴里，木槿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老爷子本身并不是什么高出身，顾家的餐桌上，也根本没有所谓的食不言的规矩。 他吃了两口，胃口不佳。 转而跟顾青言拉起了家常。 “青言呐，回来几天啊，你就打算一直呆在那小地方，不回来了吗？” 老爷子问的问题，正是顾家一大家子，都十分关注的问题。 比起带回来这个不确定的未来顾家的孙媳妇，他们更关心顾青言自身。 顾青言持着筷子的动作一僵。 他低垂下了眉眼，说道：“暂时并不打算回来，这次回来三天，年后想把自个儿的事情定下来，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见顾青言态度这么坚决，一桌子人纷纷偷偷打量起木槿来，似乎对于顾青言话里的认真有些不敢置信。 虽说顾青言年纪不小了，但他算是顾家小辈里唯一正经血脉的男丁，一大家子人自小就对他寄于了厚望。 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要找一个小地方的姑娘结婚，而且听意思，要是老爷子不问，就打算在小地方定居了？ 他是盛城顾家的小少爷，怎么自甘堕落成这样？ 老爷子一听，更吃不下饭了。 他的目光在饭桌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木槿身上，状似无意的询问着。 “木槿是吧，家是哪里的？家里头还有兄弟姊妹没有？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你今年多大了？” 顾老爷子也是急，一张嘴就问了一大堆。 木槿碗里被顾青言堆了不少饭菜，她也没吃多少，现在听到老爷子发问，便搁下了筷子，身子侧转过来，正对着老爷子，将背挺直。 虽只是一个小动作，一直关注着的木家人，倒是挺满意的，觉得虽是小地方出声，但也算上的了台面。 “祖父好，我是海城人，是家里的独女，父母自小负责种山，今年二十岁。” 她这么一答，顾家餐桌上突然没了声。 顾家的小女儿顾以梅最先反应过来，像是大声提醒着所有人说道：“种地的？” 顾老爷子反应算是最平淡的，瞪了小女儿一眼，说道：“种地怎么了，早几十年，你爸我也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231章 荒唐的借口 木槿的父母是农民。 哪怕她说是普通工人，顾家一大家子或许更能接受一些。 他们并不是歧视农民这个职业。 而是他们盛城顾家的嫡孙，挑来挑去，要娶一个乡下人的女儿，这怎么听都怎么不合适啊。 顾家一大家子，第一想法就是不合适，毕竟自小生活环境差异太多，两人能谈得来是一回事，以后要是在一起生活，肯定是过不来的。 顾老爷子开口帮衬了一句，但也不能改变顾家一些人对木槿的轻视。 顾家大房二房反应算是正常，付清自小的涵养好，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反应最大的就是顾青言的父亲顾以睿和姑姑顾以梅。 顾以梅单纯觉得自家侄子配一个村姑，实在太委屈了些。 而顾以睿则是觉得丢脸，自己的父亲是小时候也是泥腿子出身，他不敢拿这件事来为难。 一向草包的他，这会儿居然想到一个牵强的理由，坚决的提出了自己的反对。 “才二十岁，怕是高中毕业吧，虽说在你们小地方，高中毕业挺了不起的，但我们顾家，还从没出过文凭这么低的人，你跟青言的事情我反对，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跟青言之间根本不会有共同语言的。” 在顾家所有人看来，顾青言带木槿回来，完全就是自暴自弃，堕落，甚至报复他们的行为。 两个人虽说站在一起看上去挺配，但无论是家世、学历没有任何匹配的地方。 顾以梅见状，也跟着插嘴，提出了自己强烈的反对意见。 “木槿啊，你是个好姑娘，我哥呢，也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你想想啊，抛开家庭因素，青言留过两年学，又是盛城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而你呢，虽然也不差，但两人在思想层面，是有很大差距的。” “就算我们同意你们在一起，但你想想啊，两个人的思想层次并不是同一个高度，以后免不了要为此而吵架的，我们顾家不同意，完完全全是为了你们好。” 木槿本以为，顾家人会拿她父母来刁难自己。 倒没想到，顾家人最后是拿自己开刀了。 顾青言很讨厌有人插手自己的事情，况且，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跟木槿在思想上有所谓的隔阂。 他在餐桌上拍了筷子，大声的说着：“我把木槿带回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不合适，那不合适的；从小到大，你们从没有管过我，到了此刻，你们更没资格来管我的私事。” “她是什么样的人，合不合适，我比你们更清楚，学历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在那时候想尽办法为自己镀了层金，就可以高高在上了。” 顾青言很生气，更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除了顾家四兄妹中，除了老大顾以林之外的所有人。 顾老爷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尽可能的想要挽回一点顾家的尊严。 “以睿说的是，学历是不重要，但没这个所谓的学历，盛城这个圈子里，就没人瞧得起我们顾家！” 232章 她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顾老爷子想着，出身什么的不重要，但顾以睿说到的学历，当真是戳痛了他的心。 顾如松泥腿子出身，尽管凭借一身孤胆，闯出一片天地，也娶了世家的女儿。 但他往上三代，都是些白丁，就连顾老爷子自己，也很羡慕那些读书人。 所以在几个子女上，顾如松都寄予了厚望，也是想尽办法，让他们镀了金。 在外人看来，顾老爷子是看重顾家的脸面，所以才这么斤斤计较。 而顾老爷子实际的想法，则是生怕顾青言这个精心培育出来的优良基因，被木槿这个只有高中文凭的带偏了，所以才这么急躁。 顾以睿认定老爷子看中顾家脸面，硬气的不行。 付清倒是出声，说道：“木槿还年轻，花点心思是能镀金的。” 她委婉的口吻，是帮着儿子这边，但又不敢太逆着老爷子。 顾青言腾的站起，脸色不大好，他觉得自己将木槿带回去就是错的，所有人都在为难木槿。 而木槿，则是站在顾青言和顾家长辈的角度想了想。 很理解也很有自知之明。 她跟着顾青言起身。 人精似的顾家老二顾以呈连忙说道：“爸，三弟，弟妹，以梅，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言小子也坐下，别跟家里人置气。” 顾以睿夫妇虽跟儿子接触的少，但从见过这样不礼貌的顾青言。 两人想教育，却又扪心有愧，说到底，还是怕儿子生气。 顾老爷子也怕顾青言动怒，孙子本就走远了，万一被气着再也不回来了，他岂不是一辈子都瞧不见孙子了。 他虽闭上了嘴，但脸上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顾青言。” 顾青言拉着木槿，想离开餐桌，却被木槿反手拉住。 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任何不甘、委屈。 而是一种坚定。 他的脑海中，似又想起她之前跟自己说过，想要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这句话。 木槿将顾青言稳住。 今天的顾青言不似她以往见过的那般镇定自若。 而是因为她，而变得不冷静。 木槿是个局外人，能够看出顾青言跟他父母之间关系的僵硬，以及对老爷子之间的尊敬。 其实换作是她，估计也很难处理这样的关系。 如今细想起来，她的父母很早之前，就有跟她说过可能发生的这些问题。 而她跟顾青言，仅仅是因为彼此喜欢而在一起了而已。 尽管，她知道，即便他的家人，再怎么不满意她，他也不会和自己分开。 但她更希望，她们最终走到一起，能够得到双方家庭的支持和理解。 而不是因为无可奈何而同意。 “顾爷爷，顾伯父，顾伯母，我会努力。” 木槿这一句乍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所有人沉默。 她唇角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尽管是用小辈的姿态回话，但周身的气场却是不卑不亢。 “我的出身，我无法改变，但我并不觉得我的出身哪里不好，因为有我的父母，才养育的现在的我。” “尽管我知道，我有很多你们看不上眼的地方，但我喜欢顾青言，从来不是因为你们觉得我们之间差距的东西。” “也许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够长，相互了解也不够充分，但我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他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顾医生而已。” “大学，我会去努力，我比你们更希望成为最好的人，站在他的身边，我也希望，如果我成功了，你们能放下对我的那些偏见。” 233章 他的女孩啊 木槿一番话落定，顾家一大家人，当真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一桌子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顾家二房和顾以睿本人，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木槿将顾青言又拉回到餐桌上，他口味清淡，爱吃的几样菜，她刚刚都有注意。 尽管一家人闹得不大好看，但没必要让顾青言为了自己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她面色如常的让他吃饭，自己也应付了几口。 顾青言饭量小，吃了几口停了筷子，木槿恰好也不想吃了，两人双双离席。 下午的时候，顾青言将木槿拉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虽说两人安排的房间靠在一起，从外观上看也看上去差不多。 可里面的摆设，空间可算是大相径庭。 顾青言得屋子虽大，一进门就给人一种较为冰冷的感觉。 屋内的主基调是白色，可家具和床上用品都是偏暗的，再加上空间较大，给人的感觉就是空旷。 木槿被顾青言拉到书桌前的座椅上。 而他则是比较随意的坐到了书桌上，从身后的书架上翻找。 木槿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过去，发现书架的左侧，全是又厚又让人看不懂的医学书，至于右侧，则是国内外的一些名著，有很多都是比较冷门的一些。 瞧木槿的目光盯着一处，顾青言从她目光汇聚的方向拿出了一本书。 他随手翻开几页，脑海中就回想起整本书的大致内容。 看木槿感兴趣的样子，他翻开之后，就朝她递了过去。 木槿接过，看见上面的外文，又变成了大眼瞪小眼。 不能说完全不认识，只是偶尔有些生词，会让她有阅读障碍。 瞧她看得专注，顾青言有些不满了。 他伸手挡住了木槿的视线，脸上的表情有点别扭的小委屈。 木槿脑子里现在只有生词，“腾”的站起来，很认真的指着某个词，朝顾青言询问。 她站立的高度比顾青言略高。 从顾青言的角度只看到她张张合合的嘴。 直到木槿停止说话，顾青言并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他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嗯，哪里？” 木槿举着书，眼神亮晶晶的朝他指着的时候。 顾青言也扶住了那本书。 然后突然靠得很近。 在木槿的表情还呆呆的时候，擢取了他心心念念的红唇。 木槿有些惊慌，瞳孔里满是放大了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顾青言的吻，青涩，却很温柔。 木槿感觉此刻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吻。 一吻闭，木槿脸蛋爆红，而顾青言则在她的耳边失笑。 “傻瓜，不会呼吸吗？” 他说这一句，更像是浇在火上的沸油，让木槿当场熟成了一只大虾。 顾青言觉得她这小模样可爱的紧，这次倒是认真的想要给小姑娘指点。 刚朝女孩凑近了些。 木槿则是没缓冲过来似的，用手里的书，挡在了自己和顾青言之间。 “唔~”顾青言闷哼一声，似乎不小心被书本给碰到了。 木槿立马拿开书，瞧他捂着鼻梁，有些心虚的问道：“你没事吧。” 顾某人很快拿开了手，改从书桌边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戏谑的问着她：“你说呢？” 234章 丫头改性了？ 木槿又双叒叕被顾青言给亲了。 在顾家的这两天，虽说顾家人对待她的态度冷淡。 可顾青言，则是特别的热情，逮到机会，就要亲木槿一口，甚至教她看书的时候，也要求她亲上自己一口。 什么外表斯文，气场清冷全是假的！ 木槿觉得，顾青言像极了一只露出狐狸尾巴的大尾巴狼。 盛城离海城很远，想回海城，依旧是火车加上长途车。 两人颠簸了一路回去。 顾青言在送木槿回去之后，本想再偷个香。 却被累极了的木槿无视，关门就呼呼大睡去了。 顾医生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无奈也有些纵容。 他回了医院，碰见听见声响找过来的成守旺，莫名还有点心虚。 成老爷子看见他，更是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生怕又被逮进医院去。 朝他打了个招呼，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的院子。 顾青言也跟着回了医院。 年前的这段日子，医院出奇的忙，书店也是。 木槿不止一次后悔，没多跟顾青言多腻歪一会儿。 她现在除了忙碌的工作，其他的时间，都是在想他。 想他陪着自己，想他教自己看书，想他黏人的时候。 顾青言真的是忙得脱不开身，海城医院，绝大部分医生都是本地人。 过年对于所有的天盛人可是一件大事。 医院的规矩没那么死，这些本地医生，时不时就要请假，回去搭把手啥的。 急诊虽没有那么忙碌，但作为全能型的顾青言，则是担任了临时的流动岗工作。 哪里需要哪里去。一天忙碌下来，他几乎转遍了所有的科室，但实际上也没做啥。 医院的假期不长，车票也早已告罄。 顾青言原本想着干脆不回去了，留下来值班。 可一大家子顾家人哪能允啊。 这不，年二十六的时候，就让候平开车过去带人。 顾青言没法，只能将侯平买好的一堆礼品，强制性的留下了大半，在书店里跟木槿腻歪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今年的年过得早。 木槿其实也挺不舍得，但还是放他回去过个团圆年。 便民书店的生意不错，她特意算了算，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回本了，等开过年来，就是真真正正的赚钱。 这原本是挺让人高兴的一点，可木槿却在顾青言走后，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她关了店，留下初五开门营业的信息，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回了陈家村。 顾青言留的东西不少，木槿带回去确实费事。 幸好木铁山天天掐着点来公交站边等，这才缓解了木槿的艰辛。 到家之后，木槿跟父母打过招呼，就将自己一年多前读过的高中书翻了出来，顺带还有自己从店里带回来的辅导书。 去顾家，她的大话都放出去了，考不考的上大学，完全是靠自己。 木槿重生之前好歹也是大学生，觉得再经历一次高考，也算是有经验的人。 可她拿起那些比脸还白净的书，再看了看题型，没几分钟就开始头脑发晕。 木槿并不是完全看不懂，而是考试的题型方面，就跟后来的高考，千差万别。 235章 脑瓜疼 这时候考试科目为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英语，各100分，另外，生物50分，总分650分。全国统一试卷。 木槿的书本里还夹着前几年的考试卷。 这时侯的考试根本不像以后以“判断分析辨别题”涂卡片为主，以“计算题、分析题、概念题、填空题、简答题、论述题”为主。 要看答题者的思路和步骤，难度比后来的高考要大很多。 虽然，题量也不大，信息量也远低于后来的试卷，但考核的知识面还是偏窄了些。 陈美兰在过年前可有的忙活。 什么腊肉腊鱼、香肠，这些都是进腊月之后备下的，闺女回来后，她将带回来的那些新奇玩意收收。 便开始忙活做年菜。 木家的亲戚不多，但不管是有客人上门作客，还是自家在年关的餐食。 有些方便再加工的大菜，都是提前备好的。 比如说炸肉丸子，和红烧肉这些，这些菜费时费工，平日里也不好储藏，冬天则是天然的储藏条件，放上十天半个月正好能过完一个年。 以往这个时候，木槿最爱围在锅炉边，从陈美兰开始做的时候，就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陈美兰虽总嫌她碍手碍脚，但总任由她在一边偷吃，心里头也是高兴的紧。 可今年，她忙着炸肉丸子的时候，她家馋嘴的丫头居然闻着味儿都闭门不出？可真是奇了怪了。 木铁山刚刚把油烧热，油锅上开始冒烟，正是可以下丸子的时候。 却被陈美兰催促了一声，让他去瞧瞧，丫头在屋里头干嘛，让她过来吃肉丸子，趁热乎的云云。 木铁山应了。 回自家堂屋发现木槿的门居然是紧闭着的。 堂屋里隐隐能闻见香味，家里都是木门，根本挡不住什么味儿。 即便如此，木铁山还是敲了敲木槿的门，才朝她喊道：“丫头，你妈喊你去厨房吃热乎的肉丸子。” 房间里半晌没有动静，让木铁山会有一种屋里没人的感觉。 就在木铁山打算推门进去瞧瞧的时候。 木槿在里头语气沮丧的说了句：“爸，我不想吃肉丸子，你们忙你们的吧。” 平日里最爱吃的女儿，居然在美食之间不为所动。 即便木铁山只是个糙汉子，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陈美兰久久没等到人，脏着手也来了屋里头叫人。 她倒是直接，直接推开木槿的门，瞧见的就是自家女儿埋首在书堆里面，头都不抬一下的模样。 “槿丫头，一回来就闷在屋里头不出来，妈虽然知道你不爱跟村里人交际，但这大过年的，看什么书，你不是早就跟爸妈抱怨过，读书读不进吗？” 陈美兰一句话杀人诛心，两人对自己女儿能高中毕业，已经觉得很满意，就连高考，也没逼她参加过。 “妈，你不是该忙着炸肉丸子吗？闻见你身上的味儿，我更看不进去书了……” 木槿实话实说，陈美兰倒是被她逗乐了。 她没把木槿的用功当回事，而是趁机赶紧劝道：“那就别看了，反正你也不是这块料子，跟妈到厨房来吃肉丸子，这锅做完了，给你做红烧肉吃。” 236章 系统加持 木槿很想拒绝来着。 这是她单独认真的第一天。 但很不幸，她现在还没从头脑一片空白中而缓过神来，闻见自己这副身体喜欢的味道，更是静不下心来。 “妈，你就别诱惑我了，你跟爸去忙活吧，我现在只想安静看会书，等夏天的时候再去试试考大学。” 木槿说得轻巧，木家两口子倒是惊住了！ 她家闺女，怎么突然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况且……她原本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啊，现在给她开个书店，当个小老板不是好好的嘛。 两人第一时间没有想通，但倒是意外的统一的，没有多问。 木铁山帮忙带上门。 两口子回厨房里继续忙活的时候，避着木槿说着悄悄话。 木槿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辅导书的帮忙，勉强做了两道数学题，还挺有成就感。 可她的成就感没坚持三分钟，陈美兰特意洗干净手，端了一碗肉丸子进来，招呼她趁热吃。 面对堆积如山的教科书，和一碗香喷喷的肉丸子。 木槿很快屈从于肉丸子的魅力之下。 陈美兰临出门之前，才兴冲冲的说道：“我就说是受刺激了，槿丫头从小就三分钟热度，多做点好吃就不会老闷在屋里了。” 木槿吃了半碗丸子，特意克制了一下自己，再看书时，便开始犯困了。 书上的很多题，都是需要动脑子的，她早上坐车累，之前又用了不少脑子，再加上这会儿吃得有点饱，天气又这么冷，真的很适合睡觉。 想睡觉这个念头一起，木槿就止不住的犯困。 但她脑子里迷迷糊糊中，不知怎么想起了顾青言，赶忙打起精神来。 一直到眼睛觉得累的时候，她才起身活动了一下。 低头看了看堆的那么高的参考书，原本还想去屋子外头溜达了一下，又默默的坐了回来。 一个人认真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千万别低估她的决心。 木槿看得入神，自然而然有了一些小动作。 有时候是整整头发，有时候是磨磋一下手上的笔。 当她不知何时，摸到脖子上挂的葫芦玉坠子时。 脑海中那个一闪一闪抽奖轮盘，一下子就将她的注意力分散了过去。 木槿精神力十分集中的对准在抽奖轮盘的指针上，想要抽取跟考试相关的东西。 指针落定在一个黄色的格子上，按照木槿摸索出来的规律，应该是一件较为普通的东西。 “橡皮擦”——普通物品，唯一功能，能擦去所有的错题。 尽管没有摸透这个抽奖系统的功用，可随着玉葫芦坠子佩戴的时间越长，木槿抽中的物品，跟自己的需求度更贴合。 能够擦去错题的橡皮擦，对现在的木槿来说，还是鸡肋，因为她现在会做得题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木槿默默记下了这次抽奖的时间，静静的等待下一次的抽奖。 这次，她是真的需要系统的加持，才能够克服面前的这道难关。 或许知道会有系统的帮助，接下来的几天，木槿的心态倒是放松了很多。 她花大半天给自己制定了计划表，需要去复习和背诵的东西，特意划分开了时间。 尽管一个人学习的过程会有些磕磕绊绊，但每当她能够攻克一座小山的时候，心里那种自豪感，无可替代。 237章 归来 成大后的年，远没有小时候那样的自由自在。 年关前后，镇上有文娱节目。 木槿被陈美兰拉去看热闹。 尽管舞龙舞狮这些，并没有特别的观赏性。 服装方面，也比较老旧。 但木槿瞧着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巡游队伍里，有十来个踩高跷的，尽管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她总觉得，这项民俗活动，还挺危险的。 过年期间，从二十七八夜开始，就是停不下来的爆竹声。 木家跟陈家村里人的离得远，几乎没人上门，就是一家三口聚在一块儿，吃吃喝喝唠唠嗑。 木槿兴致缺缺，这时候的过年，还有必须熬夜的旧俗。 她爸妈不在意这些，在年三十的时候，早早催促她早些去睡。 但外面的鞭炮连天，她根本睡不着。 木槿窝在床上，翻了本辅导书在看。 鞭炮声最沸腾的时候，她实在撑不住了，书都没阖上，就闭眼睡觉了。 一大早的起来，木槿觉得脖子怪僵硬的。 枕头边没看见书本，她翻了翻，哭笑不得的从枕头下翻出两个圆滚滚的红纸包。 在家放松了几天，木槿大多数时间还是认真的看书做题。 两口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却已经对于女儿突如其来的努力，有了猜想。 初五迎财神，是个好日子，窝在家里实在无所事事，木槿初四下午的时候，就准备搭乘车子回海城。 木家两口子舍不得极了，陈美兰更是说，到正月十五开门也是不晚的，毕竟木槿自开店后，也就过年才有几天空余时间团聚。 木槿却没想这么多，只想着早点开业，多抽空复习。 木铁山看在眼里，在送木槿临上车之前，说道：“爸妈只希望你过得好，虽不干扰你生活的方式，但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木铁山这么一说，木槿心里酸酸的。 她好想一直都窝在父母的身边，但最终还是坚持选择了回城。 一路颠簸，海城十分的冷清。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回老家过年，毕竟在天盛人的传统中，还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才算作热闹。 木槿休整了一晚，初五开门的时候，整条街道上，只有她家的商户开门了。 连卖早点的都没有出摊。 木槿一个人会守到初十，年十一的时候，晓云才会过来上班。 店里从早开到晚基本没有生意，她一个人也懒得开火。 啃啃饼干，煮一锅粥，一天就这么应付过去的。 顾青言是初七一大早从盛城出发的。 路上不好走，他到海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回医院休整了一下，初八一大早，木槿还没开门的时候，他已经等在书店门口呢。 店里没生意，木槿开门时间也挺随意的了。 冬天容易犯困，她早上洗了把脸，就往书店门口赶。 顾青言就靠在他的自行车边上，双手插兜。 今天的海城略微飘雪。 但几乎落地即化。 木槿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肩膀上落了一层的薄雪，整个人看上去很孤寂。 木槿像只一兔子蹦到了顾青言的身前，语气轻快的朝他说了一句：“新年好。” 238章 亲自指导 “新年好。” 顾青言瞧见她，整个人的反应似乎因为在外界天气的寒冷，而僵硬的慢了一拍。 只是十来天没见，木槿瞧见他，整个人的内心，似乎一下子变得满足。 而顾青言的感受，正好跟她相反。 一直压抑克制着的思念，此刻却如同潮水一样，不断的在他心头翻涌。 心心念念的人，在自己面前站定。 顾青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的清浅薄荷香，充斥在木槿的鼻翼。 顾青言肩膀上的雪花随着他的动作掉落。 衣服上还是凉凉的。 但他的怀抱温暖，让木槿很快忽略掉这些细节。 “木槿，我想你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夹杂着万千说不清的情绪。 木槿除了用力的回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两人在小雪之中，拥抱了很久，顾青言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木槿有些脸热，回避他的视线，去开书店的门。 顾青言则是跟着她，进入了书店之内。 顾青言的假期，一直持续到初九。 大年初十的时候，会正式返岗。 他回海城不算早，因为先前他猜想，木槿起码过了初十，才能回城。 昨天晚上到的时候，特意从书店门口走了一遭，瞧见已经清理干净的书店门口，就估算着木槿回来了。 一大早过来堵人，倒真是堵着了。 木槿这几天过得懒散，收银柜的桌面上，还倒扣着她没看完的书。 她没吃早饭，从抽屉里打开一个饼干盒。 自己先吃了一块垫肚子。 才紧接着拿了一块，递给了顾青言。 顾青言手里拿着木槿那本没看完的书。 干脆就着木槿的手，啃起了那块饼干。 接着随手翻看了几页。 发现他不在的这些天，木槿当真是在认真的看书。 她的字迹清秀，在参考书上密密麻麻摘抄了很多，但上面的注解都很生硬，一看就是从辅导书上摘抄的。 木槿正给他投食下一块饼干。 顾青言将这本书翻到了最前面，想了想，委婉的说道：“要不我给你讲讲？” 木槿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瞧见他手上那本教科书，脑袋又开始犯疼。 “我现在有点后悔说出考大学这件事了。” “我都毕业一年多了，好多东西都忘了，现在想重新捡起来，感觉很有难度。” 顾青言本没在意过木槿的学历，至于考大学这件事，他尊重木槿的意见，也并不介意。 木槿一脸苦兮兮的模样，他瞧着就感觉到心疼。 索性阖上了书本，一脸无所谓的说道：“那就不看了，考大学没那么重要的。” 顾青言说得认真，木槿却是个倔脾气。 她将书抢了过来，主动的翻开到顾青言面前。 一脸小狗狗的可怜模样，说道：“麻烦顾老师，点拨点拨我这个不开窍的木鱼呗。” 顾青言被她逗乐了。 眼神随意瞥了瞥，翻了几页，指着一道题说道：“不是真的要全部给你讲，而是做题有一些辅导书上没有的小技巧，从这种简单的题型，就可以代入进去……” 239章 狗粮管饱 顾青言的嗓音十分的温柔，如同，春风一般的和煦。 木槿近些日子也算是用功，顾青言捎一点拨，她觉得自己才像是茅塞顿开。 顾青言还有两天假期。 两人就腻在书店里头。 顾青言看自己的专业书。 木槿是看一会儿书，做一会儿题，遇到实在想不明白的，才去问顾青言。 两人这种学习方法进度很快。 起码很多她早就忘掉的知识点，都慢慢复习了上来。 初十，顾青言得返岗上班，这也是木槿一个人镇守书店的最后一天。 顾青言一走，书店渐渐有了生意，木槿一上午都没怎么看书。 中午的时候，她索性去了海城医院找顾青言。 医院门诊不忙。 顾青言和孟越两个人，已经双双返岗。 门诊没有病人等待，木槿瞧见两人聚在一块儿，正在讨论些什么。 特意敲了敲门。 过了一个年，又长了一岁，孟越的脑子当然也跟着长了。 这位木姑娘，尽管出现在医院的次数不是特别频繁，但是每次来，顾医对人家总是特别的呢。 以前他是傻，没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 现在他是要装傻，察觉出来也要当作不知情。 “呦，木槿来了。” 孟越打招呼的声音很高，话里带点调侃。 这家伙，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这样子算是正常反应。 可实际上，顾青言表现还算淡定，木槿则是有些手足无措。 孟越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说道：“顾医，我去巡个房。” 顾青言点头，孟越啥都没带，越过木槿走了。 末了，又回过身来，找了根听诊器挂上。 顺带，替两人虚掩上了门。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顾青言起身，将听诊器收进了抽屉，将自己的椅子拉出来，让木槿坐下。 他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随意的靠在办公桌上。 海城医院的办公桌，老旧的掉漆，就是原木色的。 顾青言一身白，随意的靠着，让他身后靠着的老旧的办公桌，都带着不一样的气息。 “渴吗？” 她瞧木槿拘谨，随意找了个话头。 木槿点了点头。 顾青言转身拿了自己的杯子，去了摆放茶瓶的桌子上，倒了一些茶。 接而递给了木槿。 木槿接过，抿了一小口，有些烫，她没忍住吐了一下舌头。 “怎么了？” 顾青言弯下腰来，朝木槿贴近了些，两人一下子靠得很近。 木槿没想那么多，吐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烫到了。” 顾青言扶了一下她的脸颊，特意凑近了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烫伤的迹象之后，松了口气。 孟越去空空如也得门诊病房巡了一圈，回来听见办公室里头没动静，还以为没人。 他大力的推开门，刚好瞧见一个微妙的角度。 “对……对不起。” 顾青言回头看他，目光不明所以。 木槿则是脸蛋很红的看着他，似乎被吓到了。 孟越心里头更忐忑了，心想，这会儿也还算上班时间呢，顾医平日里这么正经一个人，怎么这么饥渴难耐…… 顾青言瞧见孟越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随手揉了揉木槿的头发，目光却是对着孟越，非常欠揍的问了句：“有事吗？” 240章 城里买房 猛不丁被塞了一口狗粮，孟越有种十分心塞的感觉。 医学生，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艰苦的学科。 比其他的专业多读一年不说，无论是大学五年，还是毕业后，几乎每天都忙成狗。 孟越是江城人，父母都是公务员，出身虽不算太高，但自小就被教育的很好，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佼佼者。 可学医这件事，却让孟越没有任何的优越感。 别人上课就是翻翻书，听老师讲课。 可医学书从第一学期，要接触的就是福尔马林的气味。 孟越算是眼睁睁瞧着身边的同龄人，在大学毕业前，学秃了的。 他学医五年，因为“医学生”这个头衔，没能顺利的处上对象。 但万幸的是，他的头发并没有秃，只是偶尔看上去会有一些邋遢而已。 在遇见顾青言之前，孟越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医学生，都是一种早衰，被生活摧残的老了几岁的模样。 可遇到顾青言之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孟越比起顾青言，可要小上几岁，两人站在一块儿，被人问多大年纪了的，一定是他！ 唯一让孟越觉得有点自信的，就是顾青言也没找上对象。 虽说，学医的人，在一定年纪内，不考虑个人的事情很正常，毕竟分不出心来。 可顾青言就不是个正常人，非要在新年伊始，给他这么一个刺激。 完了完了，孟越觉得跟顾青言对比，完败。 中午的时候，木槿跟在顾青言的后面，在海城医院蹭了一顿。 或许食堂大叔们过完年心情比较好，饭菜吃上去十分可口，木槿用了不少。 吃完饭，两人在医院的后半区溜达了一圈，就各回各的地方。 木槿下午依然是忙一阵，停一阵，书本通通被她放到了一边，没时间看了。 木槿打算正月十五的时候，回一趟家，也没问顾青言，她估计多半是没空。 没成想，正月十三的时候，木家两口子倒是进了城。 两人穿戴的十分齐整，穿上的是木槿从没见过的衣服。 问木槿要了钥匙，去她的住处等她了。 木槿中午急匆匆的赶回去，两口子倒没跟上次来一样，已经忙活好饭菜了。 而是拉着木槿去外面随便吃了些，才郑重的朝木槿说道：“丫头，我跟你爸来，有个事要跟你说说，这事你反对没用，我跟你爸在家商议了好几天，已经定下来了。” 瞧陈美兰说得这么郑重，木槿心里头一突，以为是什么事情。 她没了胃口，追着陈美兰后面问，是什么事。 木铁山态度和蔼说了句：“也没啥，我跟你妈打算在城里也给你安个家。” “啥意思？”木槿第一时间并没听明白。 木铁山虎着脸，干巴巴的解释：“就是在海城也买一套家里住的房子，写你的名。” “爸，妈，我不要房子。” 木槿心里头感觉颇为怪异，因为陈美兰先前说过不许反对，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句话。 木铁山一锤定音，说道：“这房子不是你一个人住，你一直在海城租房子可不成，是咱一家三口的房子，写你的名方便。” “再说，房子的事也不急，我跟你妈来城里要慢慢挑，我听说城里人有什么电视机电冰箱啥的，买房子的时候，也给你一块添上。” 241章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木铁山说着，脸上都是透着一股高兴劲的，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木槿听着，心里头泛酸，只能干巴巴的叫他们。 “爸，妈，你们都花钱帮我开了店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陈美兰将手搭在木槿的手背上，她的掌心都是老茧，皮肤也是蜡黄的，跟木槿的搁在一块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傻丫头，现在是好，但趁爸妈还年轻，只想把更好的给你。” “我和你爸不知道小顾是什么家庭，但你自跟他回去过一趟，就变得不一样了，过年的时候又在努力读书。” “甭管考不考的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在爸妈心里，你永远都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爸妈这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没什么大出息，看着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开朗，一天天变得更出色，爸妈比自己有大出息更开心呢。” 陈美兰情真意切的说出这番话，目光里看向木槿满是不舍。 岁月并没有给这个半辈子劳碌的女人太多的优待，她的脸色发黄，眼角有了皱眉，原本秀丽的脸庞，也逐渐沦为平庸，颧骨上还有几颗不太明显的晒斑。 在木槿的记忆中，陈美兰跟小时候的变化不算大，但仔细看看，却要比记忆中老了很多。 她的喉咙发涩，扭头看向木铁山的时候。 瞧见他有些佝偻了的上半腰，心头更加的酸涩。 “行了，你们母女俩别在这拉家常了，让丫头回去看店，咋俩去城里头看看房子。” 陈美兰这么一说，别提木槿心头难受，就连木铁山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他连忙岔开了话题，陈美兰收回自己手之前，拍了拍木槿的手背，算作安慰。 木槿主动结了账。 两口子一前一后的离开。 木槿瞧着父母离去的身影，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二老好。 送走了两口子，木槿转身回了书店。 店里头这个时间点没人，晓云在勤快的打扫。 木槿窝在柜台后面去看书。 若是说之前这书是为了顾青言而读，想要让顾家人看得起自己。 那么现在这书，更多是为了自己，为了木家父母所读。 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出人头地，能够有出息。 因为木槿是个女孩，木家两口子觉得她能高中毕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木槿知道，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被拘谨着的，不是真正的她，她的内心，其实并不满足这样的生活。 有了压力，木槿复习起来，更加的认真。 自高考开放后，每一年加入这个高考的人次会越来越多，有应届的考生，也有自考的，但现在开放的高校和名额有限，也称得上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晓云忙完，瞧见自己的老板在看书，她有点羡慕的同时，更多的只是默默的遥望。 这个年代，身处小地方，大多数女孩都被思想限制了出路，并不是说，她们不具备考大学的能力。 木槿懂得，也更感谢父母的理解和支持。 而与此同时，她觉得，只有全身心投入进场未知的战役之中，才算是对于自己的不辜负。 242章 专心备考 时光飞逝，在确立了一个短期目标之后，木槿的时间过得飞快。 这几个月，对于木槿来平平无奇，除了时不时能从抽奖系统里，抽出一点新奇的小玩意，能让她开心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沉浸在书本的海洋中。 顾青言年后获得了县先进工作者的表彰，挺大一个荣誉，可除了一个红本本的证书和一个土里土气的茶杯之外，啥都没有。 证书被顾青言收起来了，至于茶杯，则到了木槿这。 因为天气渐暖的时候，大茶缸子用来喝水方便，她倒上一杯，能抵半天。 顾青言年后倒是不忙了，海城医院的门诊逐渐上了规模，孟越也成长了起来，能够独挡一面。 他自由的时间更多，跟木槿单独相处的时间反倒不多。 倒不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而是腻歪的时间少了。 木槿在书店，在家里依旧热衷于刷题。 而顾某人，则是从开始的安静看书，到默默指导，最后变成了看着木槿一个人认真。 开始顾青言是很理解木槿的。 可木槿忽视他的次数多了，顾青言就开始不自然的黏人，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总忍不住要麻烦她一下。 木槿开始还没察觉到这点。 后来某一天，刚好被一道题困住。 顾青言让她帮忙看一下眼睛，说是像是进虫子了。 她给看了看，没瞧见有什么，特意还帮他吹了吹。 没一会儿，她的手刚碰到笔。 顾青言又叫她帮忙看眼睛。 木槿耐着性子帮他去看看，还以为是自己疏漏了。 四目相对半天，没看见他眼睛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她回了声好了，又回桌子前，去认真的研究题。 还没两分钟，顾青言又叫她的名字。 木槿无端来了火气，语气不太好的问了句：“又怎么了吗？” 顾青言半晌没有回应，木槿对这道题有了思路，才察觉到自己冷落了顾青言。 她合上手上的笔帽，抬头朝顾青言看的时候，瞧见他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手正在揉另一只眼睛。 木槿连忙去拉他的手。 瞧见他已经红了那只眼眶，莫名内疚起来。 顾青言则是趁机拉过她的手，亲了上来。 五月份的时候，顾青言不知从哪给她找来的所谓的重点。 木槿是有些不信的，毕竟考试范围那么广，怎么可能有所谓的重点。 后来晓云在月底的时候跟她说，现在的高考就是押题，她有个邻居，这两天让她帮忙带几套试卷，说是从江城下来的重点，已经明着要透露给木槿了。 木槿一愣，这才想起顾青言给她带的重点。 文科的几门还好，理科的题难得出奇，好多都是木槿掌握的比较薄弱的地方。 在高考来临前的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除了常规的复习外，每天都要看那些复杂晦涩的题目。 六月骄阳似火，木槿提前去学校拜托了帮忙报考的事情。 木槿的考点就设在海城高中，离的特别的近。 到了临考试之前，她反而不想复习了。 跟顾青言去看电影，要么看看外国名著，就是不想做题。 243章 捷报传来 八三年的高考，一共三天。 海城参加高考的人，统共就百来号人，一个海城高中就足够了。 这时候的高考还是比较严格的，每个考场坐的人不多，监考老师却有好几位，不停的巡视着。 木槿是这批中，极少数的女孩子，在整个考场里特别的显眼。 监考老师也来了兴致，从她桌边晃的次数比较多，木槿倒是不紧张，自己认真的做题。 最后一天，木槿倒像是考出了自信。 虽说不是十拿九稳，但自己感觉还可以。 最后两门都是提前交卷，早早的离开了考场。 考完试，不管结果如何，木槿紧绷着一根弦，终于能够松下。 她直接回了新的住处，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 若不是顾青言发现自个儿女朋友失踪了。 估计木槿能睡上一天两夜。 木槿在县城的家，是四月底落户的。 离原先的住处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道，成老爷子倒是阔气，直接将木槿原先的院子买下，两个院子打通，有了更广阔的种菜的地儿。 时不时还会过来，给木槿送点自己种植的蔬菜。 顾青言则是在木槿搬家之后，还没去过她的新住处。 因为听说是木家一大家子人住的地方，总觉得自己上门，要是撞见了木槿的父母不大好。 这次是担心木槿出事，找到地方了，犹豫了之后，才敲了门。 半天，没人应，他心里更急，直接翻墙进去了。 刚从墙头翻下来，正好撞见了迷迷糊糊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木槿。 木槿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瞧，居然是顾青言。 有些无语又无奈的过去开了自家的大门，招呼顾青言进屋。 木槿睡觉太死这件事，顾青言默默记在了心里，而木槿也把顾青言翻墙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日后没少拿出来调侃。 高考成绩出来的没那么快。 但内幕消息这件事，总是比具体的分数出来前，要提前透露出来。 原先海城高中，带过木槿的高三班主任武宏深，在接完老熟人的电话之后，整个人还有些飘乎乎的。 老同学特意朝他道喜，说是他手底下出了个了不得的学生，名次列海城第一，甩开第二名六十多分。 高考试卷加起来一共650分，海城历年来，考得最好的学生，不过考了五百七八十分左右。 今年的试卷是有难度，按照海城高中的以往的教学水平。 550分以上的学生，能出十来个就不错了，毕竟今年押题有些偏了。 这头名比第二名高六十多分，他怎么想都觉得怎么不可能，起码他手底下的两三个苗子，没一个有这种天赋。 海城第一，光这一个头衔，武宏深就觉得自己起码能吹十年了。 他猜想了无数次，最后才想起委托自个儿帮忙报名的学生木槿。 这个念头一出，武宏深立马就否定了，毕竟木槿在海城高中上学的时候，是个极其不起眼的人物，跟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没什么上进心。 后来，实在想不明白了，他又将电话给自个儿的老同学打过去。 对方支支吾吾，最后提点了一句，是个女孩子。 武宏深懵了！ 244章 祖上冒烟 武宏深亲自去了木槿的书店给她道喜。 不巧的是，木槿当时没在店里。 他急的不行，在书店里来回晃悠，晓云看着都替他急。 木槿在街上买了些菜，送回去之后，才回了书店。 家里的电器是花了大价钱从省城订购的，刚到，性能还是不错的，木槿使用起来也觉得方便，就是比较耗电。 “木槿。” 瞧见自己这个变得出挑的学生，武宏深一眼就认出来了，激动的叫了一声。 因为太过激动，分贝太大了些，街道上的行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木槿瞧见自己的老师，连忙恭敬的回了一声：“武老师好。” 武宏深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挡不住。 嘴里念叨着：“好好好”，看向木槿的目光中，尽是满意。 “木槿姐，武老师在店里等你好久了。”晓云提醒了一句。 木槿当即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想要搬椅子，让他坐。 武宏深连连摆手，说了句：“不用客气。” 接着清了清嗓子，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木槿啊，老师在这里先恭喜你，上面有消息下来，说是你拿下了咱海城的第一名啊，这大学的事情，稳了！” 武宏深说起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挺激动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木槿觉得自己要被天上这块馅饼给砸晕了。 不过细想起来，她其实并不确保每道题都有把握，只能说，所有的题，自己都想尽办法答了。 能取得好的成绩，应该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海城第一的名头，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木槿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的淡然。 武宏深瞧见了，更加觉得满意。 他带过这个学生，小小年纪，不骄不躁，十分可贵。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希望木槿的分数足够惊艳！能够上得了一个好的大学！ “谢谢武老师，等分数出来了，报考之前，我会去学校再拜访一趟。” 木槿说着客气话，正好戳中了武宏深想说的要点。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提了几个报考的要点。 木槿陪同他聊了一会儿，临到中午前，武宏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待武宏深走后，木槿心中的那种雀跃感才像是压抑不住。 她跑去医院，给顾青言道了喜。 下午的时候，干脆坐车回了陈家村。 她希望，第一时间能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父母。 木家两口子傍晚从山上下来，瞧见正在灶间忙活的女儿，两个人都是惊奇的。 “爸妈。”隔得老远，她就朝两人招手。 陈美兰和木铁山依次放下农具，洗了手，才往女儿身边凑。 “小皮猴，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忙着考试吗？不呆在城里好好复习。” 陈美兰点着木槿的鼻尖打趣。 木槿笑嘻嘻的回道：“考完了，帮忙报考的老师给我带来了喜报，虽然分数还没出来，名次已经定了，是海城第一，上大学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陈美兰一听，整个人立马就乐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双手合十，对着山头的位置拜了拜，说道：“哎呦喂，真是祖宗保佑啊，咱木家的祖坟上冒烟了，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248章 真香 陈美兰的反应有些夸张。 起码，木槿被“祖坟冒烟”四个字给打击到了。 木铁山反应最为直接，笑容都咧到耳朵根子去了，怎么都挡不住。 与此同时，海城医院。 顾青言每月会往家邮寄一封信，快半年了，他没往家里打过电话。 写信是顾家老爷子最热衷的事情，顾青言被强制要求每月回一封家书。 他写信的日常，就是如同流水账似的，记录一下自己的生活。 至于老爷子每次来信，询问他的一些问题，他一般都是直接选择忽视掉的。 木槿考了海城第一的这件事，被顾青言放在了信件的第一位，他只是平淡的叙述了，木槿履行了承诺，考上了大学。 顾家老爷子，收到信之后的反应平平。 等第二遍，再看这封信的时候，才明白了自个儿孙子委婉表达的意思。 他的心结解了，无论能上什么大学，那都不重要，只要这个基因是好的，别把自家孙子的优良基因给弄杂了就成。 当天晚上，他就把顾家一大家子叫到一块儿，提了顾青言信里的这件事，说是老大不小，过完年都二十七岁了，赶紧定下来。 顾家大房跟二房都没什么意见。 到了顾以睿夫妻俩，又开始唱起了对台戏。 付清十分满意，她这一辈子，活得就像一张规划表，她可不想下半辈子，跟儿媳妇之间，全是什么规矩啊，礼仪啊，想想就觉得无聊的紧。 顾以睿还是要面子的紧。 他唯一能拿出来反对的借口，现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但私心里，还是不想有个出身低的儿媳妇。 他脸耷拉的老长，不高兴的回道：“考了她那个小县城的第一怎么了，现在分数还没出来，指不定在省里都排不上名次，多半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不知道你们这么急着给青言定下来干嘛，明明有更好的配的上他。” 顾老爷子听见自己儿子的混账话，坐在位置上，用力的笃了笃拐杖。 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被约束的很，也被自己的妻子管教的很严格。 人生也是严格的按照自己的希望，一步步走下去的。 可到今天，他才觉得后悔，这培养出来的小儿子，脑子没老大聪明就算了，思想还没老二那个不省心的开明。 “老三，知道什么叫言而有信吗？木槿那小姑娘来家里，你可没少给人家脸色看，青言都差点翻脸，还是那姑娘拉着点的，人姑娘当时就说了，希望咱家能给一个不带偏见的目光，可你呢，到现在还抓着人家那点家底耿耿于怀。” “我就问问你，没有顾家，没有我，没有老大和老二，你现在能走到哪一步，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今天话就放这了，青言的婚事，我点了头，你就不能不同意，更不能苛责人家。” “你可别忘了，以后木槿也是顾家的人，她还年轻，以后能走到什么高度，还不可知。” “你自个儿呢，也就是个大草包，糊涂虫，没有付清，没了你大哥二哥，你什么都不是，我知道你觉得木槿出身低，觉得在同事里头抬不起头，可有朝一日，木槿走上去了，让咱们顾家觉得丢人的，也只有你一个。” 246章 主动议亲 顾家老爷子，从没有哪一刻，有这么的恨铁不成钢。 顾以睿是他和妻子投注了最多心血的儿子。 但已经快年近五十的他，实在太过于平庸了！ 顾以睿的前半生，顺风顺水，也被老爷子成功送进了体面的科室内。 可他进这科室之内，整整二十年啊，根本没挪过窝！ 为此，前几年的时候，顾如松还拉下一张老脸，去找自己的后生问问。 他的后生尊敬他，没直接回，亲自将他带到科室外头去看看。 这个在他面前乖巧，在顾家人心中本分的小儿子顾以睿。 大大咧咧的在办公室里抽着烟，拉帮结派的嚷嚷着要聚众打牌。 他被气的半死，觉得颜面丢尽，灰溜溜的回来，就没再想过帮衬他一把的事情了。 现如今，自己就这副德行，居然还在他面前开始挑三拣四的，还拿他以前说的话，当作理由。 他气的半死，若不是知道自己血压高，动怒容易出事，现在就恨不得用手里头这根拐杖去戳一戳顾以睿的头。 顾以睿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还是自个儿的老子。 老爷子发话了，他那点自尊心和脸面算什么，反正丢人丢的不是他一个，他低头不作声，心里头却对木槿更加的反感。 “爸，放在几年前，我绝对跟三弟是一样的想法，三弟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毕竟他那个科室里头，他的资历和辈分是最大嘛。” 老二顾以呈，适当的开始做调解作用，他做生意做得好，也跟会察言观色和会做人有关。 顾以睿一听，自家二哥又开始装大尾巴狼，明捧暗踩自己了。 表面听着，这话像是在为自己开解，实际上，还不是说自个儿脑子死，连升职的本事都没有吗？ 虽是兄弟，顾以睿心里最怨恨的就是自己的二哥。 明明样样不如自己，可到最后，在顾家里面看上去最风光的就是他，不仅换了个小十几岁的老婆，也让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回想自己呢，几十年如一日的压制生活，不解风情、高人一等的老婆，还有一个样样都盖过自己的儿子，他心里头不由得更颓废了。 “爸，我看要不就趁这两天，我跟以睿跑一趟海城，主动跟木家的，把婚事给定下来吧，青言年岁不小了，要是能赶在国庆结婚，过年时抱孙，那才是最好的呢。” 付清开口说话，让老爷子心里舒坦了不少。 议亲这事，他本来不急。 现在听儿媳妇这么一说，反倒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小清啊，你说的对，这事得赶紧定，指不定明年我就做曾祖父了呢，你这些年忙里忙外不容易，以睿没几年也该退下来了，正好抱个金孙，天天在家逗孩子玩多好。” 顾家人丁不旺，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并不认可老二家的孩子，这眼里心里只有顾青言，恨不得把整个顾家，都留给他这个出色的孙子。 顾家大房搞科研，单位有住房，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对老爷子这话也挺赞同，家里多一个人，便会更热闹些。 二房的顾以呈心里有点不得劲，他身边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人，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觉得老爷子偏心。 247章 父母会面 顾以睿就是表面正常，但私下里却有些阴暗心思的人。 他听这话，莫名觉得心烦，抬头瞧见他的二嫂一副受欺负的模样，心情一下子转好。 “成吧，爸你老人家都开口了，我也没权利反对，我马上就找人订票，跟小清到海城去，只不过，这聘礼什么的，我可不懂。” 老爷子看自己小儿子，又是这种“我能怎么办啊，无所谓”的模样，心头冒火。 但听他说这话，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斟酌着开口：“要不请你妈回来做主？” 顾老太太，三天两头看老爷子不顺眼，去了女儿家小住。 付清也是快做婆婆的人了，她手底下有自己的独立资产，已经被顾家二老压了一辈子的她，就等着有那么一刻可以扬眉吐气。 “爸，这事我做主就成，青言是我的儿子，见面礼和聘礼我都会备好，不会让您和顾家丢了面子。” 顾老爷子想想，是到了该放权的时候了，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为儿女操心吧。 一家人商定，付清当天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提了个醒。 隔天，顾青言父母，坐着私家小轿车，穿着正式的去了南省。 木槿也是隔了一天得的信，顾青言父母来了，总不能带两人去陈家村吧。 她急急忙忙打电话去了村委会。 隔了半个小时，陈美兰给她回了电话，她火急火燎的说了这件事。 木家两口子也懵了，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进城！ 城里的房子购好，两口子还没来住过。 新房子啥都好，就是没了他们熟悉的黑土地。 两人十分的不习惯，不过购置的冰箱，洗衣机，收音机这些，倒是让两人新奇的紧。 怪不得乡下人个个想进城，原来呆在城里头这么方便。 两口子也没闲着，努力适应新环境的同时，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衣服也是着急忙慌的去买了城里最新的款式。 顾以睿当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晕车厉害，夫妻俩半路歇了一晚上，才继续赶往海城。 两人先去医院里找儿子，洋气的小汽车在海城医院门口一停，在阳光底下噌噌发亮，引了不少人围观。 付清不太在意，顾以睿则是坐车没了精神也没心思在意。 顾青言上班呢，请了一会儿假，将两人送到了木槿这。 木槿今天也忙着呢，她刚购进了一大批书，全是之前堆下来的单子。 她穿得随意，亲切的叫了：“伯父，伯母。” 随即将两人往家里带了。 木家两口子老远就听见动静了，连忙去门口迎接。 汽车顺利开进了院子，吸引了不少街坊邻里想要围观。 木家两口子是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不能让外人见丑。 去院门口打了个招呼，围观的人暂时散了。 木槿带着顾家父母进了屋，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又溜回书店去忙了。 付清自小教养很好，眸子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木家比她想象中的实在好太多了，这家里摆设，丝毫看不出是乡下人， 顾以睿则是嘴唇发白，脸上看上去不不好。 陈美兰一早就注意到了，让木铁山给两人倒了茶，自己又去厨房冲泡了一杯糖水端进了堂屋。 248章 想谈甚欢？ “那个，大兄弟，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给你泡了一杯糖水，喝点吧。” 陈美兰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自己跟木铁山就是两个乡下人，说话直来直去的，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顾以睿虽说在顾家就是个不成器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有一副保养得当的皮囊。 他给人感觉就是带点文气，身上的气质不凡。 付清更不用说，即便只是站在土气的八仙桌边上，也是大家气派。 她伸手从陈美兰的手上接过，轻声的道了一声谢。 随即将玻璃杯递到了顾以睿的嘴边。 顾以睿难受呢，喝了口嘴里甜腻腻的，真不如喝点白开水舒坦。 他虽心里头不舒服，但想着都到议亲这份上了，再加上木槿的父母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老实本份了。 很给面子的多喝了几口。 白糖水虽喝着不舒服，但确实有补充体力的作用。 他一天没怎么吃，现在感觉浑身有了点力道，立马坐直了朝两口子道谢。 木铁山连连摆手，脸还是习惯性的僵着，看上去不自在极了。 “木槿爸妈，你们好，我叫付清，这位是青言的父亲，顾以睿，我们俩今天过来，是想跟你们谈谈两个小辈之间的亲事。” 付清甭管到哪，都是大家气度。 她先开了口，以表尊重，陈美兰也跟着点头，回着：“哎，好，好，好。” 可她心里头却不是这么个想法。 觉得突然，觉得心酸，又觉得不舍。 木铁山倒是比她镇定了许多，依旧木着一张脸，指着八仙桌的位置说道：“先坐吧，歇一会儿再慢慢谈。” 付清点头，将顾以睿扶到跟自己一张板凳上。 木家两口子对看一眼，无奈的坐到两人的对边去。 顾以睿夫妻俩这次来，带了专门的司机。 两家父母谈着话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车上备了一堆礼物，下车开始往门口搬。 这么大阵仗，木家两口子当然察觉了，连忙起身，作势要推拒。 付清姿态淡然的说道：“亲家不要客气，先前因为路途遥远，一直没空过来，今天这次过来呢，也算是冒昧，所以我备了一些见面礼，千万不要客气。” 付清落落大方，木家两口子也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两人倒是没注意看，付清带来了什么，任由顾家的司机摆放在门前。 顾以睿倒是因为木家人这个行为高看了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木槿中午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 瞧见就是付清跟她妈乐呵呵说着啥，脸上笑得开怀。 而顾以睿也跟木铁山两个人在争论些什么，一脸严肃的正经模样。 两家人看上去相谈甚欢？ 木槿挺意外的，提着买好的菜，去了厨房忙活。 等她叮叮当当开始切菜的时候，陈美兰才意识到她回来了，推脱说要去帮忙。 付清也跟着去了，瞧着这个女孩子熟练的忙前忙后，心下更加的满意。 自家儿子自小就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这往后更难亲近。 要是有个贴心的儿媳妇能帮着照应，那自然是极好的。 249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两家人表面看上去像是相处融洽。 中午的时候，顾青言骑车过来，正巧赶上饭点。 两家六口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吃饭。 今天陈美兰全程都是打下手，所有的饭菜都是木槿忙活的。 其实她这个当妈的，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木槿的厨艺到底是什么水平。 可菜做出来之后，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一桌子菜上桌之后，就属她家那口子最没出息，吃得最高兴。 付清饭量少，基本每样菜只动两三筷子。 顾以睿是没胃口，只挑了一些看上去清淡可口的吃了些。 倒是顾青言，一贯只吃五分饱的他，今天足足吃了两碗米饭。 到了最后，桌子上基本上没什么剩余。 吃完饭，木槿和顾青言回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顾家两口子下午的时候，正式谈了结亲的事情。 陈美兰依旧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听对方列了很多好的条件，心里头总觉得自己就跟卖女儿似的。 尤其是，女儿要出外读大学了，顾家的意思是今年把婚事定了，最好能在年内完婚。 这说起来算是双喜临门。 可陈美兰怎么都没办法让自己觉得高兴，而是觉得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眨眼间，就成别人家的了，况且还离的很远。 她这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孩子他爸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南省的省会城市江城。 可就算是江城，也离盛城很远，她总觉得自个儿点头应下来之后，这辈子想见女儿都很难了。 付清并不知道陈美兰心中所想。 见木家两口子面上一副犹豫的模样，还以为二人觉得聘礼寒酸。 她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道：“不瞒两位，我手底下也有些产业，无非是百货公司什么的，我这年岁也大了，管起来也是有心无力，礼金的事情，咱暂时先不谈，毕竟这日子还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定呢，但我手上这些产业啊，等两家定下来，我便准备送给木槿打理，毕竟我就青言这么一个儿子，我跟青言他父亲的所有，将来都是留给他们两个的。” 付清说得轻松，顾以睿却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的皱眉。 木铁山从头到尾没有讲话。 这会儿听未来亲家这么大手笔，烟瘾实在没忍住，从兜里打开新买的，只拆封还没动过的香烟，跑到门外抽了两口。 半道上又折了回来，很郑重的发声道：“小顾他妈，咱木家不是什么大户，但嫁女儿，也不是巴巴的为了你家的产业。” “想定亲这事我没意见，无论隆重与否，照你那头规矩办就成。” “我木铁山话说在前头，别的都好说，但我和美兰就养了这么一个姑娘，无论啥时候嫁去你家，你们都得对她好，不能给她脸色看。” “我家那孩子，性子并不骄纵，但自小到大，都是被我和我家那口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挺好相与的，要是我家女儿，在你顾家受了委屈，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两口子到时也要跟你们讨个说法。” 250章 最终名次 木铁山是个糙汉子，说不来客套话。 他家那口子，这会儿慌了神，他作为一个男人，必须把自家的条件，规规矩矩的讲完。 付清听完，倒是笑了。 她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直来直去，把心思都摆在脸上的人了。 “亲家这是哪儿的话，只要你木家，舍得把女儿嫁过来，我们顾家，自然也是当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呢，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跟我过不去，你们俩放心。” 木家的父母实诚，付清说起话来，自然而然也开始掏起了自己的心窝子。 来之前，她一直觉得奇怪，自家儿子怎么就看上了个乡下的姑娘呢。 现如今，见着女方的父母，两口子品行太过于端正，心思也通透简单。 心里也明白了那么几分。 “木家的，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带着诚心前来，你所说的这件事，肯定是结亲的最基本条件。” 顾以睿是个科员，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听上去更像是保证。 木铁山扯了陈美兰一把，两人对看一眼，朝顾家人点了头。 顾以睿心里头就跟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 付清则是脸上立马笑开了花，一口一个亲家公，亲家母的叫着。 顾家父母在海城留宿，却没有呆在木家。 两人傍晚就找儿子去了，临走之前，有事要跟顾青言交代。 木槿跟往常一样，在店里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顾青言过来，便回了自个儿家。 木家两口子都在院子里，却自顾青言父母离开后，都没有说过话。 陈美兰在院子里瞎忙活，木铁山则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等到天黑了，女儿回来了，两口子各自停了自己手上的事。 尽管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还是跟以前相同，但两口子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不舍。 木槿还不知道定亲的事，饭间还询问父母自己报考哪里的大学，报什么专业好。 瞧女儿对未来的一副憧憬和向往，木铁山语气温和的回道：“随你自己个儿高兴就成，爸妈不懂这些，只要看你天天高兴就成。” 木槿原本还有一大堆的话要说，到了这会儿，却说不出口了。 她心里难受。 顾青言父母第二天早早就走了，听顾青言说，是他爸水土不服，一个大男人，娇气的很。 木槿点头，表示知道了。 木家父母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留在城里陪女儿。 六月中下旬，高考放榜。 武宏深接到上面的电话，整个人完全懵了。 他忘了自己有自行车，一个人从办公室，飞奔到木槿的书店。 瞧见了木槿，更是高兴的呼喊：“木槿，名次下来了，你在南省排第二！” 当时木槿店里还有客人，很多人被吓了一跳，木槿也是没反应过来。 呆在店里的都是老主顾，纷纷朝木槿开始道喜，恭喜她考取了好的名次。 木槿木愣愣的回复众人。 等到身边的晓云用胳膊肘撞她，让她回神的时候。 她才傻乎乎的又问了武宏深一遍：“老师，你刚刚是说我考了省二吗？” “木槿，你这孩子，怕不是高兴傻了，你这最终名次，是从上面一层层传下来的，我还能搞错？” 251章 我未婚妻真棒 木槿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种不真实感。 其实细想下来，她能考这个名次，绝对是运气居多。 系统出产的错题橡皮，顾青言给的重点，她只是尽自己能力，将所有题都做了。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即便有系统加持和顾青言的帮助，全南省还是有人能比她考的更好。 “谢谢老师，我就是太高兴了，而且感觉太没有真实感。” 木槿的想法，武宏深也能理解，他倒是乐呵呵的朝木槿开解道：“老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你还要意外，不过考试这东西，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现在可不能高兴的太早，毕竟到了大环境下，才是真金白银的淬炼。” 武宏深的话，倒是给木槿敲了警钟。 南省第二，国内无非是盛大青大这些名校供她挑选，可到了她挑好的大学，她要面对的，可是全国顶尖的人才。 到时候，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到时候自己是什么水平，她心里还没底。 武宏深报了喜，才想起来，还得去自己班上的几位学生家报信，先一步离开了。 木槿客气的说道，要补上谢师酒，武宏深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走了。 到了傍晚，顾青言来了。 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不似以往那般冷硬，一眼就能看出来，心情似乎不错。 木槿店里不忙，跟晓云说了一声，就跟顾青言出去了。 两人在外面的小餐馆吃完饭，在外边散步的时候，木槿才想起告诉顾青言这事，实际是想问问他，关于报考大学和专业的意见。 “青言。” “嗯。” “下午的时候，老师给我传了信，说是我的名次，在南省排第二，应该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我知道。” 顾青言反应比起木槿想象中的要平淡一些，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低落起来，因为顾青言看上去居然不高兴。 木槿不说话，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 顾青言则是不清楚木槿为什么不高兴。 他跟着停下脚步，扶住木槿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随即，才语气愉悦的说道：“我未婚妻真棒！” 两人在街上行走，周遭还有行人，顾青言突然偷袭了这么一下，木槿莫名觉得有些害羞。 她轻轻的推了顾青言一把，口不对心的反驳着：“谁是你未婚妻啊？” 顾青言盯着她瞧，认真的回复道：“你呀。” 木槿心中甜蜜，却又特意挑刺的说道：“谁同意当你未婚妻了？” 恋爱中的顾医生，完全就是一个傻子。 他没听懂木槿说得是反话。 特意将木槿的肩膀扶正，迫使她与自己保持面对面，这才十分正经的说道：“你爸妈同意了的，说可以定亲，不管订没订婚，你就是我未婚妻，以后也只会跟我结婚！” 木槿静静的听着他说，这人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连宣示主权都这么的正式。 她能怎么办呢？ 喜欢这块木头，那就老老实实的认栽吧！ 毕竟她只是捉弄了他下，到最后哭笑不得的还是她自己。 木槿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软声的回道：“知道啦。” 252章 非常黏 顾青言的表情这才像是柔和了起来。 主动牵起木槿的手，往海城医院的方向走。 “嗯，去哪？” “突然想起来，很久没还书了，都堆在宿舍，所以先陪我去趟宿舍，再送你回店里。” 吃饭的地方确实离海城医院更近，木槿没有多想，跟着他后面走了。 说来，她还从没去过顾青言的住处，这第一次去，倒是为了去替某人搬书的。 木槿今年一直备考，还没来过海城医院。 这里的建筑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 要去顾青言的宿舍，必须要从门诊大楼绕一圈。 正巧赶上了换班，木槿认识抑或不认识的护士、医生，见到顾青言统统朝他问好。 顺带，还热情的称呼起她。 她木愣愣的跟着顾青言后面点头，等绕过这一堆人，才感觉自己能抒一口气。 顾青言带她上楼的时候，还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医生。 男医生看见她怪尴尬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了句：“怎么带对象来宿舍了？” 木槿听着觉得怪怪的。 顾青言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来拿点东西。” 那男医生脸上似笑非笑，多朝木槿瞥了几眼之后，临走之前，拍了拍顾青言的肩膀，说了句：“我今天不住这。” 木槿被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被顾青言拉进了住处。 顾青言的住处跟他的办公桌一样整洁。 进门就是简易的鞋架，上面备着一双样式简朴的拖鞋。 木槿脑子里乱糟糟的，正纠结要不要换鞋。 顾青言低沉的笑声，就从她的耳畔陆陆续续的传来。 她朝他蹬了一眼。 他却靠近她打趣道：“你刚刚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说罢，还用指节敲了敲木槿的脑袋。 木槿又气又恼，抓着他要收回去的那只手，不让他走。 顾青言去突然靠得很近，鼻息拂在木槿的耳畔，给人感觉痒痒的，说了声：“别闹。” 木槿心里头却越发不服气，从拉着他的胳膊，变成了想要往他身上跳，勾他的脖子。 顾青言反应倒是快，他没躲，换了个角度，将木槿给背上了。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木槿只能搂住他的脖子，才能勉强维持重心。 “哎，顾青言，你放我下来。” 顾某人摇了摇头，回道：“不放。” 木槿作势要勒紧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又问了句：“你放不放？” 顾青言则是丝毫没被木槿给威胁到。 背着木槿，以一只脚为轴心，在小小的屋子转圈。 于是乎，木槿手臂自然而然的越搂越紧，笑着闹着，让顾青言放自己下来。 顾青言脸上带着浅笑，压抑了半年多的粘人劲，在此刻彻底发挥了出来。 无论木槿怎么求，他就是抿着唇，没回答，就背着她在自己的屋子里转。 直到木槿说自个儿想上厕所，他才停下步子。 木槿总算才顾青言的背上下来了，撒腿就跑。 顾青言脑子难得的转过弯，明白木槿是在骗自己，长腿一迈，就将人逼到了死角。 “喂，不是说好来搬书吗？” 木槿强装让自己镇定，因为她悲催的发现自己被壁咚了。 “正事要紧，书可以慢慢搬。” 顾青言表情正经的说着这句话，说完便朝木槿靠了过去。 253章 顾家邀请 木槿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跟顾青言靠得近，她下意识就做了这个动作。 顾青言轻笑一声，只用鼻梁蹭了她的额头一下。 “木槿，你以为我想干嘛？” 木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瞧见那人明着调笑的模样。 也知道她被捉弄了。 气鼓鼓的推开他，说道：“你不是正事要紧嘛，干嘛老在我身边转悠？” 顾青言知道木槿生气了。 可他偏偏觉得刚刚逗木槿还不够似的。 跟她拉开了距离，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嗯，所以在搬书之前，麻烦木姑娘帮忙做一下书籍分类。” 听到顾青言这么说，木槿心头蹭蹭冒火。 “你叫我来，只是帮你分书的？” “不然呢？” 木槿觉得现在的顾青言，越来越不像话了，也越来越偏离她对他的初始形象。 在人前，他衣冠楚楚，高冷如斯。 可人后，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总爱以调侃她为乐趣。 顾青言话音刚落，木槿便气鼓鼓的，将视线所及的书，全都堆在了一起，准备借书本泄愤。 顾青言则走了过去，将手按在了堆起来的那摞书的最顶端，制止了木槿的动作。 随即，从后面环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肩窝，懒洋洋的问道：“木老板动嘴就成，分书这种活计，还是我来做。” 木槿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急着帮顾青言整书，而是打趣他道：“你是当医生的，那么疾病都能分清，包括药物用途也是，分两本书，还难得倒你？” 顾青言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道：“这不一样的。” “术业有专攻，我只会给人看病，在其他方面，我可是样样比不上你。” 木槿不想打理他这句土土的情话，开始念书名，分类。 “《药理学》，杂书类；《摸on》，外文类；《史鉴》，名著类。” 她说一本，顾青言就伸手简单的分一下，为的是还书的时候，木槿能够很快的整理到货架上。 没两分钟，这摞书分完了，木槿扭头问他：“还有吗？” 顾青言也跟着歪头，想了想，说道：“你打开右手边的那个抽屉看看。” 木槿照做，抽屉一打开，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更多的是排列好的信封。 木槿的手僵住，她觉得这些翻动顾青言整理好的东西不大好。 顾青言的手臂伸了过去，将信封翻开，从下面翻出一本书。 “《外科手术学》，杂书类。” 木槿伸手，想帮他拿到分好的那摞书上。 顾青言却说了句：“等一下，这本书还没看完。” 木槿收回了手，顾青言却在她面前，将书籍展开，里面夹着一本拆过封的信。 “唔，差点忘了，你打开看看。” 信件属于隐私，即便木槿跟顾青言再亲密，也没有要偷看他的信的想法。 顾青言让她看，她怔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展开了信。 信纸很厚，字迹却力透纸背，看上去就很风骨。 看称呼，应该是顾家老爷子的信，前面的篇幅都是对顾青言的问候，到了后面，则是让他邀请木槿去顾家小住。 254章 拍对了马屁 ？？？ 让顾青言邀请她去顾家小住，顾某人这么敷衍的吗？ “所以，你想让我去？” “不，一点都不想，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以后在老爷子面前说漏了嘴。” 木槿：“……” 顾医生私底下很黏人，两人不见面的时候还好，一见面总是黏糊糊的。 顾青言不想他去，木槿也不太想一个人去。 不过老爷子似乎对这件事很看重。 一连几天给顾青言去了电话，催促木槿去盛城。 顾青言无法，他没有假期，只能跟木槿商量，问她有没有时间。 木槿点头应了。 顾青言却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前往，不知从哪找的车，一路将木槿送到了顾家。 一个人来顾家，木槿也是不自在的。 不过顾青言也不放心她在盛城那么久，提前跟老爷子说，只能住三天。 老爷子话里有话，说什么三天够了。 萍姨热情的接待了她，顾家的老宅子里只有顾家两口子，除了吃饭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刚到的第一天，她还算适应。 晚间的时候，老爷子子啊她离席前说了句：“木槿啊，明儿早点起，你二伯带你出去一趟。” 木槿有些奇怪，但还是乖巧的应下。 她上楼整个人都舒了口气，洗过澡之后，又觉得太无聊，试着给海城医院的座机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是她熟悉的清越的嗓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些，医院里有人催促顾青言可以下班。 木槿跟他道别，挂了电话，一夜无梦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她就睡醒了，下楼的时候，整个顾家还是静悄悄的，只有萍姨在厨房里忙活。 她去厨房帮忙了。 顾家老两口，起来的时候，瞧见她帮忙摆早餐，心里头瞬间舒坦了。 说实话，老两口还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大媳妇泡在科研单位，原先的二媳妇跟老二闹的厉害，搬出去很多年了，至于三儿媳妇，根本就不是能使唤的动的。 到了孙媳妇这，老两口可没想过使唤人家，可这年岁还小的丫头，却是比其他几个年岁大的贴心的多，他们还有啥不满意呢。 “哎呦，老爷子跟老太太醒了，我正打算去喊你们了，今天这早饭是木小姐帮忙做得，尤其是油果子，是木小姐家乡的吃食，两位待会儿可要尝尝。” 萍姨有一说一，老太太招呼木槿挨在她身边坐。 这会儿差不多早上七点多，庭院内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木槿刚喝了两口粥，顾家老二顾以呈，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走进来。 他倒是不客气，给自己盛了粥，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开始了胡吃海吃。 萍姨是南方的，做菜讲究精致，份量不多，但样式却多。 顾以呈则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横扫了一大半，最后还塞了好几个油果子才算是满足。 他搁下碗筷，朝萍姨说道：“萍姨，你今天做得早饭里头，就属这个油炸的面果最好吃。” 顾老太太插了一句：“吃饭没点规矩，你喜欢吃的这样，是你侄媳妇做的地方早点，你倒是吃痛快了，我跟你爸还没碰筷子呢。” 顾以呈一愣，憨憨的摸着后脑勺笑。 255章 给她开后门？ 木槿吃的不多，也算是减肥后遗症，她怕自己营养过剩。 见木槿搁下筷子，顾以呈连忙问道：“青言家的，吃好了吧，吃完就跟我走吧。” 木槿点头，老爷子则是搁下了手里头的碗，郑重其事的说道：“见着了你江伯伯，态度好一些，别跟以前一样，冒冒失失的不懂规矩。” 顾以呈好歹也是年近无五十的人，在商场磨砺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几十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立马郑重的回道：“放心吧爸，保证完成任务。” 木槿从头到尾都是懵的，莫名奇妙来了盛城，又莫名奇妙跟顾家老二后面去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顾以呈跟木槿独处的时候，几乎没说过话。 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或许是觉得尴尬。 木槿乖乖的坐在车后，看着汽车穿过车流，最后驶向一个高大的门。 车子行驶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没一会儿，便停在了一栋类似于单位住房的旧楼前。 “到了，青言家的，下车吧，待会儿跟在我后面，我说什么，你点头就成。” 顾以呈此刻的态度十分的公事化。 他并不像带木槿来拜访什么人，而像是来办一件公事。 木槿点头，跟在他后面。 顾以呈又从后备箱里面拿了什么东西，这才带着木槿上楼，敲响了一栋看上去十分简单的门。 “谁啊，这一大早的。” 屋内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女声，木槿跟着顾以呈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头发半白的老者。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顾以呈手上提的东西时定了一下，随即抬头，朝顾以呈后面瞧了瞧，让出半个身子，说道：“顾家的，进来吧。” 顾以呈进去将东西放下，木槿也跟着进去。 里头有个盘着头的妇人，正在吃早饭，眼睛斜着朝木槿撇了一眼，眼神里似有些不屑。 木槿这才后知后觉似的，感觉自个儿像是学习成绩不好，被父母带到老师家送礼的那种。 果不其然，顾以呈一开口，木槿就知道，顾家这是来带她走后门了？ “江伯父，许久不见，家父先前应当给你打过招呼，这大清早的，叨扰了您，还请别往心里去，我今天来呢，就是想让我侄媳妇来跟你打个招呼。” 姓江的老者没说话，回到饭桌上吃饭。 气氛有些尴尬，顾以呈继续厚着脸皮说道：“这是老三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顾以睿，您还记得吧。” “记得，脓包一个。”姓江的老者回了一句，语气不善。 顾以呈脸上的笑容僵住，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朝老者攀起了近乎。 “江伯父，以睿这些年也算是中规中矩，不过他儿子青言可是你们盛城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我这侄媳妇呢，叫木槿，就是青言谈的对象，这亲事已经说好了。” 听到“青言”这两个字，老者似乎有些印象，他扭头朝木槿上下打量了几眼，没做评价，直截了当的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少跟我兜那些弯子，我吃完饭还有公事。” 256章 低看 姓江的老者，说话挺拿架子的，不过木槿倒感觉到，他并不是故意摆架子，而是对顾以呈有点不耐烦。 顾以呈也不大喜欢一直这样卑微的说话。 他倒是痛快，直截了当的说道：“老爷子让我过来呢，是想拜托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我这个侄媳妇找个冷门的专业调剂进来，当然，她本身底子不差，考了她们那个县城第一呢，就是多半离盛大有点玄乎。” 木槿听顾以呈这么说话，瞬间觉得很丢人。 顾家，怎么突然就想给她走后门呢？她的初始名次是县一，但是她最终名次是南省第二，顾以呈这会儿说的盛大，是天盛最好的大学学府并没错，但是凭她的成绩，盛大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在大学方面，木槿其实更倾向于江城大学。 江城大学同属重点大学，并且离家更近，她不想离家太远，离父母太远，离顾青言太远。 “二伯，那个……” 木槿刚想开口，姓江的老者，皱着眉，对着顾以呈说道：“顾老头打电话找我，我就知道没有好事，现在的制度不同于以前，没有真才实学，哪怕只差半分，盛大也不是找关系就能进的。” 顾以呈连忙开始打太极，说道：“所以这才来找江伯伯您吗？” 姓江老者表情严肃，闭了嘴，没说话，似乎不大高兴。 顾以呈又将姿态放低了一些，说道：“江伯，这事……” 他刚开口，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等会儿再说。” 江姓老者打断了顾以呈，搁下筷子，去开门。 很快，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进来。 顾以呈瞧见那人，皱眉，不情不愿的打了个招呼：“霍老四，你怎么来了。” 那个看上去沉稳的中年人，瞧见顾以呈，似乎也不大高兴，说道：“顾老二，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他身后那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孩，嗓音清脆的喊了一声：“顾二叔好。” 顾以呈本想说些难听的，这会儿顾及自己的颜面，轻轻的点头，视作回应。 木槿则感觉到，顾家似乎与来的这两人关系不大融洽。 “霍家的，来找我也是为了入学的事儿？” 江姓老者的居所并不大，却摆了不少的家具和电器。 这会儿家里来了几个人，拥挤的都快透不过气。 他家那口子一个劲朝自己打眼色，满满都是不耐烦。 被称作霍家老二的人，连忙接话，语气十分的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啊，江老，小女平日里成绩都算不错，今年的高考发挥失常，勉强排在盛城六十名内，所以家父让我来找您这找点门路。” 霍家老二说话直接，比起木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第一，江明承显然对盛城六十名内这个名次更看好。 他没一口拒绝，而是一副长者的姿态说道：“能在盛城排上五十多名，这名次已经很不错了，上国内的重点大学根本不是问题，霍老头没必要非把孙女往我这儿塞，毕竟盛城大学的冷门专业，可都不大适合女孩子。” 257章 冲突 江明承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一个比较看重结果的人。 其实这并非他的本意。 而是在管理盛大这块儿，学校里根本不缺各类的精英人才。 尽管分数并不代表个人的实力，可在盛大，分数却是发挥实力的垫脚石。 久而久之，江明承在招生一块，看重的就是成绩和不同教育水平下的名次。 “江老，其实，我是真的很仰慕盛大的学风，才拜托我爸爸来找您的，以往的时候，我的排名一直都是在盛城三十名左右，这次没考好，我对自己很失望。” 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子，话语里满满都是气馁。 她有着十几岁的女孩，最引以为豪的朝气和傲气。 江明承一向对这样有魄力的女孩比较偏爱。 他脑子一热，差点就说出，可以看着给机会的这种话。 可这屋子里来求他，可不是一个人。 另一个顾家的，他家的老爷子跟自己的关系要更要好一些，尽管近几年都没有走动过。 江明承有些头疼。 顾以呈则是不甘心自家人被比下去。 拿出刚刚江老堵自己的话来堵霍家的人了。 “霍老四，今时不同往日，没考好就是没考好，现在的制度改了，哪怕只是差半分，也是进不了盛大的。” “遗憾之所以被称之为遗憾，就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又何必带着女儿来装可怜，来博取一个名额，你霍家难道不是觉得因此丢人吗？” 这前半句，给人听着勉强还能接受。 可这后半句，顾以呈根本没有顾及场所，直接进行口头攻击了。 木槿听着都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据他跟顾家人短时间的接触，两家若不是有什么恩怨的话，顾以呈绝对不会说话这么难听…… 果不其然，被称作霍老四的中年人，即便先前一直都表现得很斯文。 但到了自己女儿的事情上，绝对不会让步。 “顾老二，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货色，若不是靠顾老爷子，你现在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说我霍家不要脸，我看你们顾家才更不要脸。” “二十几年前，你，顾以睿，顾以梅，都是靠老爷子找关系，才进的大学。” “二十几年后，你一个只会做生意的关系户，又想给你的私生女找关系，这盛城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霍老四被顾以呈一激，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脸色很不好，一边去拉他，一边低声的叫着：“爸。” 顾老二近些年转成商人身份很成功，实际他骨子里也属于有些蛮横的类型。 他听霍老四这么一说，立马恶狠狠的回道：“霍家佑，你胡说什么，我个人风评再不好，也好过你，你当初就是靠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从我手里把梦君抢走的吧，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木槿……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江明承也听得心烦，盛城两大世家子弟，为了一个名额，跑到他这翻旧账，揭老底，像无脑的小伙子一样吵架，这样真的很让他反感。 258章 顾以呈飘了 “够了，你们现在站的地方，也算是读书人的净地，那些腌臜事，别在我跟小辈之间拿出来讲！” 顾以呈和霍家佑之间的破事，即便说上一天一夜，估计也说不完。 无非就是顾以呈跟原配之间闹别扭，被原配的青梅竹马钻了空子，现在霍家佑身后站的这个女孩，面孔与顾老二的发妻有五分神似，所以顾以呈才没窝住心头火。 江伯承没劝，因为他知道劝不住，只能用其他的由来来压二人。 两人之间的战役，一触即发，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于无声。 男人嘛，都好面子，顾以呈不想再未来侄媳妇面前丢脸；霍家佑则是不希望女儿知道父母当年不光彩的事情。 “木槿是吧，以呈刚刚说，你的名次在县里排第一，在你们省排多少啊，一般来说，县一进大名单，问题不是很大。” 江伯承在两个男人动嘴刀的时候，就很想赶人了。 但虽是两家的小辈来了，拜托他的，却是顾、霍两家的大家长。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他再不想跟两家的人废话，但是还是尽量要做到一视同仁。 刚刚点评了霍家的孙女，这顾家的孙媳妇，也稍微关照一下吧，他心里大概有个数，差不多就该送客了。 江明承的另一半，嫌客厅吵，早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 水龙头被她开得很大，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刺耳。 在江明承说完话的那一刻，整个客厅的人，都将视线转移在这个长相秀妍，却一直不受人关注的女孩身上。 “江老，我是省二。” 木槿脸皮没那么厚，去套近乎的叫什么江爷爷。 她选择了跟另一个女孩一样的称呼，不卑不亢的说着这话。 “嘶~”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江明承的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的又复问了一句：“哦？省二？哪个省的省二？” 木槿对于老者，依旧是较为恭敬的回了一句：“南省。”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考了南省第二！你就是南省今年头十名里头唯一的那个女娃娃？！” 木槿话音刚落，江明承激动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厨房里，江明承的那口子，被吓了一跳，将自来水关了，用盛城的官话咒了句：“姓江的，你要死啦，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 可江明承却罔若未闻，一双精明的老眼，跟探矿灯似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在木槿身上扫射。 最终，自木槿来时，就一直严肃着的那张老脸，在此刻，居然露出了一个无比谄媚，笑得仿若盛开的菊花一样，十分不走心的笑容。 “小同学，今年全国卷的难度可不低，若是我没有记错，南省的省二，可是比盛城第一，还要高上十来分呦。” 江明承这会儿说话仿若春风一般和煦，看向木槿的目光中，也满是慈蔼。 木槿却被她这个目光盯得毛毛的，浑身怎么都不舒坦。 而还在气头上的顾以呈，此刻却是舒坦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说道：“嗯，我这个侄媳妇也考的不好，不过也就南省第二，比盛城第一高个十几分而已。” 259章 膨胀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顾老二这句话，是跟霍老四说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话没错。 可事情过去了快二十年，当事人也老大不小了，在冲动一阵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顾以呈心中憋闷了很久，此刻终于找到一个好的时机，用来踩霍家佑一脚。 看到霍家佑脸上隐忍便秘的表情，顾以呈心里痛快了，似乎堆积在心头的怨气，在此全都发泄了出来。 江明承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木槿这个香饽饽身上。 客厅里的其他人，全成了背景板。 他一双老眼，滴溜溜的转，脑子里飞速的在思考些什么。 最终，江明承推了碍事的顾以呈一把，朝前迈进了一步。 接着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正经的姿态。 对着面前的木槿说道：“木同学，我代表盛大，想问问你个人对于报考的意向？” “木同学有心仪的大学的吗？” “我们盛大无论什么专业，都十分热门，师资力量也很完备。” “不知木同学，对于我们盛城大学，有没有意向考虑一下。” 江明承的目的性十分的明确，就是代表盛城大学，邀请木槿入学。 这会儿并不是说顾家人来求他，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而是南省的省二，居然送上门来了，若是此时他不赶紧下手，难道等其他的老对手们，将人给抢走吗？ 至于他在顾家小子和霍家小子面前的脸面。 嗯……这个暂时不重要，往后再捡起来就成。 “江老，不好意思，名次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报考的事情，之前也没细想过，所以暂时没法子给你答复。” 木槿心中属意的是江城大学，至于盛城大学，她只是想过而已，盛大是国内最好的学府，也是顾青言的母校。 各方面条件不差，但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不过现在当着这些对于盛大有狂热执念的人面前，她当然不会傻到，立马回绝。 “木同学，考虑考虑也是可以的，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盛城大学，是整个天盛最好的重点综合大学，没有之一，先前以呈提到过的青言那孩子，就是我们盛大走出去的优秀毕业生！” 江明承是个人精，木槿推辞了一下，他以为小姑娘是脸面薄，不好意思在人前太过高调，但配合她的同时，也没忘记在炫耀一下自己的资本。 木槿朝他含笑点头。 江明承以为这事稳了，退后坐了回去，说道：“时候不早了，两家小子就先带人回去吧，霍家的，你这边我会尽量帮忙，不过先别高兴的太早。” 霍家佑低着头，低声的回道：“谢过江老。” 顾以呈朝江明承告辞，走之前，还不忘落井下石说道：“霍老四，不是我说，女孩子家家非要挤进盛大，后面学起来也费事，盛传和盛外不好吗？我倒是觉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来得好。” “顾老二，你！” 霍家佑气炸，却无力反驳。 霍家佑的女儿，在最后一刻，倒是极有气性的回了一句：“顾二叔，我有真才实学，只是运气欠缺，需要一块踮脚石，总比需要用篮子吊上来的有前景些。” 260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木槿听到这话，莫名想笑。 霍家佑自觉扳回一城，在顾以呈回话前，插了句话，先一步离开了。 顾以呈自然不会追出去找不痛快，也带着木槿回了顾宅。 木槿考了南省第二的事情，顾以呈一到家，恨不得就向全顾家人宣扬了。 顾家老爷子没想到木槿这个小姑娘，脑子这么灵光，他现在完全不担心木槿会影响自个儿曾孙的事情，而是趁着看书的时候，脑子里在思考，挑个合适的时间，赶紧把婚事办了。 可以想到自己的孙儿，还离自己那么远，他又提不起劲，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顾以睿夫妻俩也知道了这事，顾以睿回老宅吃了一顿饭，脸上总算有点好脸色了，还招呼木槿吃菜。 付清则更直接，在木槿离盛城的最后一天，带着木槿去购物了。 未来儿媳妇哪都好，就是穿着方面，稍微有些土气。 她带着人准备去百货店好好挥霍一回。 木槿则以带不回，推拒了不少。 开什么玩笑，八零年代，除了一些牛仔元素，以及简便的衣服样式符合她的审美，其他的像这时候十分洋气的喇叭裤，在她看来，实在土得掉渣。 不过即便如此，付清给木槿买东西也没轻易停手。 不仅浑身上下买了不少，也带她去买了一些设计精美的进口流行饰品。 原本付清是想带人去买珠宝的，后来想想，年轻人估摸着并不喜欢这些老气横秋的东西，才转带她去买了时髦的水晶饰品之类的。 木槿第四日，如愿可以回海城。 顾家老二直接找人送了，尽管远点，但坐自家的车放心也方便。 木槿当天就回到了盛城，附带大包小包若干。 晓云瞧见了，过来帮她提，木槿挑了几个小饰品送给了晓云。 晓云瞧见这些亮晶晶的东西，高兴的找不着北。 家里几天没住人，木槿回来后，就觉得屋子太过空旷。 顾青言也是算到了木槿会回来，下了班，就骑车往木槿在住处来了。 他敲了门，没有直接进去。 木槿见着他，却觉得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似的。 她一路小跑过去，扑进了顾青言的怀抱。 顾青言回拥她，颇有些怨念的说道：“终于回来了。” 木槿则是在他的怀抱中享受了一会儿，又飞快的退了出来，莫名觉得有些害羞。 顾青言不说话，只看着她，目光中带着眷恋。 “顾先生，别看啦，不过就是几天没见。” 顾青言朝她笑，摇了摇头，目光却舍不得挪开。 瞧着他孩子气的模样，木槿拿他没办法，任他看了一会儿，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顾青言拉住她，固执的将她的手掌分开，任由两人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这才抬头，满意的跟着木槿走。 他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木槿突然有这么一种感觉，却又觉得自己多想。 顾青言比起之前，只是突然又亲密了一些。 或许是她离开了几天，顾某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到了屋内，木槿想抽回她的手，顾青言却将两人的手握的很紧，并不愿意松开。 261章 调职 “顾青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木槿以为，是顾青言骨子里的黏人劲又犯了，赶忙安抚了一句。 而顾青言却依旧没有松手，他的一双眸子，一直注视着她。 木槿莫名感觉到了紧张。 他的眼神里是认真，而不是平日里说不尽的眷念。 她有些忐忑的问了句：“怎么了？” 顾青言的唇紧抿，变成一个看上去十分严肃的模样。 “木槿。” “嗯，我在。” “你走那天，突然来了调职书，我还有一个月，便要从海城医院调走了。” 顾青言注视着木槿的双眸，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样一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 木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青言以为是木槿不能接受，紧跟着解释道：“我来海城，恰好刚过一年，这张调职书来之前，我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但是，这事有些麻烦，我必须按照已经盖过章的调令去相对应的医院准时报道，再写调职申请书才能回来……” 顾青言解释的很细致，木槿反应过来之后，却觉得，这件事，完全在她的情理跟意料之中。 顾青言出身不凡，又是国内顶尖学府的医学高材生。 海城太小了，相较于外面的世界，只有几条主干道，街头街尾走一圈，就算是逛遍了海城。 木槿认识他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门诊医生。 木槿了解他后，更觉得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应该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屈才。 况且，如果她没有记错，顾青言的理想，一直是做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 门诊缝合伤口的机会不少，可真正动手术，几乎用不着他。 “调去哪？”木槿开口问道。 顾青言话只说了一半，木槿问他，他便一五一十的说道：“盛城三院。” 木槿并不知道这家医院，但她知道，从南省一个下属的医院，将人调进盛城的医院，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这多半是顾家人的意思，即便顾青言不同意，但也必须按照调令走。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便没有再表态。 顾青言摸不透她的想法，却也知道她并不高兴，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觉得海城挺好的，做医生这一行，到哪都是一步一步熬上去的，哪里都一样。” 木槿则打断了他，看向他，十分认真的说道：“顾青言，海城医院是好，但你留在这里，未来是怎样，或者说，道路的尽头是这样，你是能够看得见的。” “这里的科室不完善，你擅长的科室也轮不到你这个新人。” “盛城那里即便竞争再激烈，但我觉得那里才是更适合你的地方。” “学医学了那么多年，你难道不渴望有一个地方，能够将你的水平发挥出来吗？” “我希望你回盛城，去属于你的地方发光发热，你在我心里，也一直都会是最顶天立地的那个人。” 木槿的态度很明确，顾青言却在此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的内心深处，自然是渴望能有一个一展抱负的地方。 但他，同时又觉得，不愿意离开海城这个与她相遇的地方。 262章 犹豫 能够拿起手术刀，是顾青言当初义无反顾选择回国的梦想。 这世界上有很多疾病，靠药物无法根治且病程反反复复。 或许只是一次平常的外出，让他见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最难以启齿的痛楚。 天盛比起国外的外科医疗水平，显然是要滞后一些的。 尽管一个人的力量很微不足道，但顾青言还是想将自己有限的生命奉献给医疗事业中来。 遇到木槿之后，他也会产生后悔的念头。 毕竟，工作太忙，很多时候会疏忽甚至失约。 在病人和爱人之间，医生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 顾青言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会害怕，木槿会不会因此而离开自己。 所以独处的时候，他会表现得很黏，忍不住想多多麻烦她，让她习惯有自己的生活。 他的智商很高，这无可否认。 可情商方面，似乎有些缺陷，他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辈子都不能让他们有理由分开。 顾青言眼中的情绪，翻涌了许久，最终平静了下来。 两人没有再开口再提这件事，彼此却是对这件事达成了共识。 木槿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跟顾青言调侃顾家老二带她走后门的事情。 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青言要调回盛城，这让她想原本想要报考江城大学的事情，必须重新计划。 两人独处了一段时间，暂时性的分开了。 木槿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店里找了一份天盛的地图。 晓云来得时候，木槿正拿着卷尺，在柜台上量些什么。 晓云将脑袋凑过去看，瞧见木槿在海城和盛城标识上，各用铅笔做了一个标记。 这会儿已经在这两个地点上下的位置，一连做了好几个标记，此时正认真的丈量些什么。 “木槿姐，你是想找哪个地方？” 晓云插了一嘴，木槿才没陷入自个儿的怪圈里面。 她随手将这份地图一收，回了句：“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实际心里面却犯了难。 盛城和海城之间，按照地图来测量的直径距离是八百公里。 在直径距离的中心城市是青城。 可是青城的并没有好的大学。 而直径上下最合适的大学，是坊城大学，但去往那所大学交通不便不说，那还是一所重工科的大学。 木槿并不觉得自己适合工科方面的专业。 所以报考哪所大学？成了她最犯难的事情。 而顾青言知晓了她的排名，并没有急着询问，这代表他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木槿正烦恼着，木家两口子又进城了。 两人大包小包扛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打算在城里小住。 女儿心不在焉的模样，两口子看在眼里，却没敢问。 后来木槿连饭都不好好吃的时候，陈美兰搁下筷子，认真的叫了她。 “丫头。” “啊。” “有什么事情，跟爸妈说说，别一个人闷着，妈现在特别害怕，你跟去年那阵子一样想不开。” 陈美兰说得直接，木槿却不知道自己犯愁的样子，让父母担心了。 她很快调整过来，跟木铁山和陈美兰说了句：“对不起。” 263章 最坚强的后盾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木槿一直想在顾青言和父母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她不想离父母太远，也不想离喜欢的人太远。 或许是因为太想找到平衡点，她在为两头担心的时候，却忽视了，她所担心的人，更担心着她自己。 “你这孩子，爸妈永远不需要你跟我们道歉，只是希望你能过得舒心。” “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能跟爸妈说说，是跟小顾闹别扭了妈？” 女人家的心思，显然要更加细致一些。 陈美兰下意识以为是两个小年轻之间闹矛盾了，想帮着开解开解。 木槿却摇头。 犹豫了一番，还是实话实话，征求起了父母的意见。 “爸，妈，高考我发挥的不错，排在南省第二，国内的任何一所大学基本不是问题。” 木槿有一说一，陈美兰听了，立马就转为高兴的表情。 “哎呦，这可是好事，丫头，咋这么大的事情，你才跟爸妈说呢，是不是那个什么盛大，青大也能去了啊。” 木家的父母，只是全天下最普通的父母。 两人没什么见识，觉得女儿有出息了，比自己有出息还要高兴。 在这个年代，十里八乡能出一个大学生，是绝对的了不起的存在。 木家的父母在陪着木槿长大的这些年，也羡慕过，不过到底并没有对女儿产生太大的期望。 可现在，当她将这天大的荣耀朝两口子砸了下来的时候。 两人除了发自心底的高兴，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表达。 木铁山也跟着憨憨的笑，低头喝了一大口酒，脸上满是喜悦的褶子。 木槿却高兴不起来，欲言又止的说道：“可小顾那头，也下了调职申请书，下个月要从海城医院调走了。” “我原本想报江城大学，离家近，离你们都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木槿说完，饭桌上的气氛沉重了起来。 木铁山脸上的表情严肃，朝木槿问道：“哦？小顾要从海城调走了啊，他是往哪调啊？” “是他老家盛城的一家医院。” 木槿说完，饭桌上的气氛似是松动了一些。 陈美兰往木槿往里夹菜，不在意的说道：“嗨，我还以为调哪儿去了，小顾能调到家边上也是好事，更何况，咱天盛最好的两所大学，不就在盛城嘛。” 木槿一听，便明白了父母的想法。 她纠结了那么久，就是不想离父母太远。 盛城离海城不算太遥远，可这年头的交通不便，再加上大学里头的课程并不轻松，所以她除了寒暑假，并不能回家。 也就是说，一年只能回来两次。 “爸，妈，我不想你们一年只能见我两次，不想我们一家人隔这么远。” 木槿说话的声音哑哑的，尽管平日里并不住在一起，但真的要分开，她还是舍不得的。 陈美兰似乎也有些不得劲，但还是笑着说道：“傻孩子，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咱一家人，就算隔得再远，心也是连在一起的，这大学的事儿，你可不许给我马虎，这全天盛最好的大学可来之不易，你可给咱两口子争气。” 264章 登门拜访 每家的父母，总是将希望寄予在孩子的身上。 他们知道自己老了，但还是希望尽自己所能，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好的未来。 距离不算什么，况且他们看好的小顾也是一块儿回盛城的，两人之间会有照应。 就算他们再不舍，雏鹰也该有放飞的那一天。 “丫头，这事听你妈的，别想那么多，爸妈年纪还不大呢，也没到靠你养的时候。” “你不能回来，等爸不忙，就带你妈去盛城瞧你。” “咱天盛的首都，爸这辈子还没去过，也没敢奢想过，现在女儿有出息了，你爸妈也跟着后头沾光了，也想着去瞧瞧大城市是什么模样。” 木铁山说着闲话，想要以此宽慰木槿的心。 木槿却听到他话语之后的辛酸。 她强忍住难受的情绪，一个劲点头，最后跟幼稚鬼一样，说道：“爸，你说的，到时候要带妈来盛城看我的，一言为定，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木铁山立马板起一张脸，十分严肃的说道：“嗯，爸答应你的，要是说话不算数，就当着你妈的面，学小狗叫。” 木铁山的话，成功逗乐了木槿。 她心中那丝纠结彻底被她甩开，低头认真的吃饭。 木家两口子对看了一眼，这才像是松了口气，陈美兰给木槿夹着她喜欢的菜。 填报志愿就在一周之内。 木家父母点了头，木槿的第一志愿，自然是在盛大和青大这两所在国内不相上下的重点大学内。 木槿特意问了顾青言的意见，顾青言沉思了片刻，一五一十的回道：“盛大的文学系和经管专业是热门中的热门，另外一些偏门专业，也是国内大学中绝无仅有的，医学系也不错，但我不希望你去学医，太辛苦了。” “青大是出了名的理工重点学校，建筑系是全国闻名遐迩，包括像是数物化等，都是引以为傲的资本，出了很多学术专家。” “当然，我觉得盛外最适合女孩，盛外的外文系是大热专业，你的外语虽不错，但有所欠缺，虽然工作方面，外语的限制很大，但我觉得，对于女孩来说，这是最惬意的专业。” 顾青言说了很多，木槿心中当然最属意的还是盛大！ 尤其是顾青言也是从盛大走出来的，她在此刻，居然在脑海中幻想出了，顾青言送她去上学，替她指路，告诉她哪栋建筑是什么的作用。 想到这，她居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木槿，木槿~~”顾青言一连喊了木槿好几声，对方才回过神来。 她为自己的失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顾青言则是抚了抚木槿的发丝，表情一脸的宠溺。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分开了。 木槿回了书店，里头比起往常，静谧了许多，她察觉有些不对劲。 她刚想开口问问晓云，发生了什么。 晓云却一个劲儿朝她打眼色。 当木槿察觉到不妙，想要溜之大吉的时候。 柜台前一个穿着宽松花衬衫的肥胖身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转身，朝木槿喊道：“木家小丫头，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是在这等了你好久了！” 265章 可恨之人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木槿大半年都住在了城里，即便回陈家村，也不跟村里人有交际，这让她几乎忘记了这个村里好吃懒做的极品——花嫂子。 木槿上次见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想来自己店里找工作，自己倒贴了她一本词典和十块钱上。 “木家丫头，这外头怪热的，快进来吧，还是说，你见着花嫂子我心里不高兴啊。” 花嫂子今天说话特别的热情，木槿怪不适应的。 不过她这话倒是戳中了自己的心事，不过花嫂子一家，在村里还是要跟自己的父母交际。 木槿可不想得罪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没啊，刚没认出来是花嫂子您，我走到店门口，才想起来，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记拿了，所以准备调头。” 花嫂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 她长叹一口气，说道：“哎，是吧，连你都没认出花嫂子我，我果真是消瘦了不少。” 花嫂子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木槿瞥了瞥她宽松了一身衣服，和手臂上厚厚的赘肉，很识相的选择没有开口接话。 瞧见木槿还杵在这，花嫂子亲切的询问：“木家丫头，不是说有东西忘了拿吧，赶紧回去拿吧，我就搁这儿等着你。” 她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上去并不打算轻易的离开。 木槿尴尬的回道：“也没那么急，不拿也可以。” 花嫂子跟着笑，脸上的肥肉一堆一堆的，看上去怪磕碜的。 木槿走进店里，她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一些，但依旧看上去十分的谄媚。 木槿进了柜台里面，低头收拾桌面的时候。 花嫂子猛不丁来了一句：“木家丫头，花嫂子我过来是有事相求。” 木槿就知道没有好事，抬头，装作糊涂的问她：“花嫂子，啥事啊？” 花嫂子脸上立马变换了一副苦凄凄的表情，开始没头没尾的说道：“木槿啊，你可不知道，花嫂子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你虎子真跟你说得一样，在城里谈了个媳妇，年前结了婚，现在肚子里也怀了娃娃。” “花嫂子我也是做婆婆的人，当然希望照顾我儿媳妇肚子里的金孙，过完年，我就收拾东西跟着儿子、媳妇进城了。” “木槿啊，你可是不知道，这婆婆有多难当啊，儿媳妇大着肚子去上班，我在家里帮忙洗衣服做饭，每天这腰啊，都累得直不起来。” “你说我这好心好意的，儿媳妇总背着我，跟虎子说我呆在城里不干事，说我碍手碍脚，不是煮的菜咸了，就是把她的衣服洗皱了，又是什么浪费水啊，浪费煤气啊，说我不当家，不花钱，不知道柴米贵。” “你虎子哥也是个孝顺的，我为了孙子也忍了下来，这不，前两天非说吃剩菜吃坏了肚子，当着我的面，跟虎子吵起来了。” “你虎子哥让我回乡下呆着去，可我哪放心他和大肚子的媳妇呆在城里啊，东西我都收好了，但我不想回去，又在城里找不到活计，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你帮帮忙。” 266章 也有可怜之处 眼前说着这些家长里短，眼泪都飙出来的人，哪有木槿记忆中那个蛮横妇人的半分模样。 “花嫂子，你把眼泪擦擦，店里还有客人呢。” 木槿提醒了她一句，花嫂子这才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朝木槿道歉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啦，况且我今儿个来你店里，也知道你这不缺人，给你添麻烦了。” 面前这个粗壮的妇人，不过四十出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钱，没一技之长，想在城里立根，只能靠儿子养活。 可虎子跟媳妇都是在厂里做工的，每天累死累活的，一个月挣的钱也有限，房租这些更是他们额外的负担，怀孕还在做工也挺拼的，看见屋子还养了一个闲人，能不糟心嘛。 木槿身为局外人，对小两口跟花嫂子的想法都很理解。 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一个外人，根本没有权利去评价谁对谁错。 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花嫂子说完，从手里提着的一个布兜里，将一本厚厚的词典拿了出来。 词典是木槿先前送给她识字的，被保管的很好，但也能看出是用过的。 花嫂子将词典往木槿那推了推，说道：“这半年呐，我也没闲着，让虎子教了我识了不少字，但也没都认全，这词典呢，我带回去没用，你拿回去吧，还能卖上钱。” 花嫂子这前后的转变太大，木槿完全没反应过来。 木槿没有伸手接过，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头说不出的怪异。 说起来，她没两个月也要离开海城了。 木家父母大字不识一个，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算账。 她这店里面，还有很多存书，就这么关了，也不是个事。 木槿打算提前交接给晓云，她年岁不算大，管理书店也不是难事，她会给她提工资和福利待遇。 可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忙不来的，在她去读书之前，书店肯定还是要招人的。 这送上门来的花嫂子，说实话，并不是好的人选。 可她并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试试，花嫂子现在的性子算是转好了，但晓云的性子太软了，遇到难缠的客人根本应对不了。 木槿自己是老板，大不了不做生意了，该硬气的时候会硬气。 可晓云总是硬气不来，她倒是觉得，花嫂子先前的那种横，倒是能够跟晓云互补，如果她真心想留在城里认真工作，且不偷懒的话，也不是不能留用。 “花嫂子，这词典既然送出去了，我当然不会问你要回来，甭管有没有用，识字这件事，是能受用一生的，你收回去。” 木槿很郑重的将词典又推给了她。 瞧见花嫂子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木槿继而说道：“你想留在城里，能照应儿子媳妇一点，我能理解，我这店里，生意还算不错，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在我后头学理货、整货，往后可以在店里帮忙理货，要是觉得干不来，我也没法子帮你了。” 花嫂子的本性不坏，但能不能留用，木槿还会观察，她不是滥好人，但要是能拉一把的时候，她也愿意拉一把。 267章 暂别 或许是花嫂子在城里找到了活计。 木槿第二天听她说，媳妇居然给了她好脸，也没催促她回去了。 木家父母后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特意来店里跟花嫂子唠嗑。 在他们看来，让他们扔下两个山头来管书店显然是比他们整天在山上干活要难受的。 再加上花嫂子是家边上的人，有她帮忙看店，木家人显然更放心一些。 日子不紧不慢的从指缝间流逝。 木槿顺利拿到了盛城大学的录取书，没几天之后，顾青言已经买好了回盛城的车票，他的工作已经提前交接完毕，孟越成了海城门诊部新的门面担当。 临走之际，顾青言反倒是闲了下来。 他来海城一年，最多的个人物品就是自己的笔记，和一些衣服。 在海城，医生正常的上班时间，就是朝八晚五。 这几天，是顾青言来海城以来最轻松的几天，他照常的上下班。 木槿店里现在有了花嫂子，索性放手让她去帮忙，自己则是每天算着时间下班，去陪伴顾青言。 顾青言骑着自行车，带着木槿穿梭在海城的大街小巷。 两人都很享受这种独处的时光，木槿曾不止一次希望，顾青言所行进的路没有尽头，似乎这样两个人就能够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临别前的最后一天，顾青言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宴请。 饭桌之上并没有酒，作为医生，不能酗酒是基本准则。 木槿莫名奇妙成了这场宴会的女主人。 海城医院的员工加起来也不是少数。 但顾青言的人缘，居然比木槿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这场宴席很有意思，从头到尾变成了流水席。 当天值班的医生，先一步到了，以茶代酒，恭贺了顾青言的锦绣前程，吃了几口，便告辞回医院换班。 当天不用值班的医生、护士后一步到，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气氛完全不似工作中的严谨。 或许是酒桌上没酒热闹不起来。 不知是谁，拿了些本地特色的米酒来。 米酒的度数不高，勉强可以解馋。 顾青言作为这场宴席的主人，被灌了不少。 木槿想劝来着，但却不想破坏餐桌上的气氛。 顾青言特意买了第二天午后的车票，木槿索性由他去，毕竟这也算独属于顾青言的交际圈和回忆。 一直到快九点，这场宴席才算结束。 医生护士们结伴离开，到了最后，餐桌上剩下的只有顾青言和木槿。 顾青言的样子看上去还好，喝了不少米酒的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吃菜，填饱自己的肚子。 木槿吃得七七八八了，静静等着他吃完，打算将人送回去。 过了一阵儿，顾青言在半空中停了筷子。 木槿此刻撑着头犯起了困，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顾青言此刻的耳根子很红，似乎是酒劲上来了。 他搁下筷子，摇了摇木槿，跟她说道：“困了吧，我送你回去。” 木槿此刻脑子里晕乎乎的，早就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闭着眼点了点头。 顾青言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带着她往外走。 268章 离别 顾青言醉了，走路的时候，并不是直线。 偏偏木槿这人，窝在顾青言的怀抱里，更加的犯困，她挽住他的胳膊，闭着眼，跟着他行进。 六月的海城，晚风徐徐。 顾青言身上的酒气被吹散，只有一点好闻的米酒香气夹杂着他身上的薄荷香味。 木槿被风吹得微醺。 她放肆的靠着他，窝在他的怀抱里，贪婪的呼吸着浸染着他味道的空气。 这条路不长，两人却走了很久。 到了木槿的住处时，顾青言轻唤了木槿的名字。 木槿睁开有些茫然的眼睛，眸子里似乎染上了一层雾气。 顾青言平日的理智丧失，心中有些意动。 他低下头，扶着她的脸颊，胡乱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似往日的轻柔，不似平日里的眷恋。 有些像是烧不尽的野火，有些像是分别前的不舍。 木槿的领域之间，满是他的气息，致使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由得抓紧了顾青言的衣领。 月光皎洁，木槿觉得自己似乎要醉于这片月光之下。 顾青言第二天下午乘车走了。 木槿的心，在他走后，似乎空了一块。 无论做什么，都有些魂不守舍。 幸好，在还未动身去盛城的这一个月里，两人每周都要通一通电话，平平淡淡的讲述彼此现在的生活。 八月中下旬，木家两口子守在城里大半个月了，提前很久就给木槿收拾了去盛城的行装。 衣服这些倒是其次，两口子总是担心这没有那没有，小到漱口的杯子，都给木槿备下了。 到了木槿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头两个大。 满满两个大包，外加一些零散的东西。 “爸，妈，哪里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啊，我根本拿不下，也带不走。” “这有啥，都是些你用得着的，这可是你第一次要离爸妈这么远，爸妈不能跟着去，东西肯定要给你备齐全了。我知道你拿不下，这不是有你爸吗？他会送你上火车。” 陈美兰一脸不以为意，木槿知道，自己劝不了。 无奈之下，把两个包里面的东西，全给倒了出来，什么肥皂啊，晾衣架啊，全被她偷偷藏到家里了。 到了要走的那天，木槿就两个包，陈美兰还奇怪呢，问木槿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木槿当即摇头，顺带也将陈美兰拐去了省城。 两口子一块儿坐车去了江城的火车站送人。 这时候，送人是一直可以送到月台的。 火车发动的那一瞬间，一窗之隔的父母，渐渐往身后退去。 木槿扭头看他们的时候，陈美兰忍不住哭了出来，追在火车后面跑。 木槿顾及不了场所，也忍不住落泪，一直朝他们摆手，不论他们听不听得见，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爸，妈，你们回去吧，别送了，追不上的。” 火车出了站，原本还能看得见的人，变成了远处的两个黑点。 临铺有个男孩，给她递了纸巾，小声的劝着她，说自己也是第一次离家，就怕发生木槿这样的情况，没让父母送进站。 木槿听他侃侃而谈了一会儿，心情转好了一些。 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过了好久，窝到床上心情不佳的睡了。 269章 特殊待遇 木槿这觉睡得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看着周遭建筑风格和房屋密集度的变化，木槿预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抵达盛城站。 昨天晚上胃口不好，一大早起来难免会感觉饿。 包里被木家父母放了不少吃食，无非是些饼干啥的，还有一个这时候大价钱的水果罐头。 木槿取了水果罐头，试着拧开。 唔，她费劲的扭了半天，没拧开。 木槿小心翼翼朝对面上下铺的人看了一眼，将杯口沿卧铺中间的那张小桌子，用力的磕了两下。 这声音比木槿想象中的要沉闷一些，不算刺耳，但在寂静的卧铺车厢，还是挺大声的。 木槿清楚的瞧见，自己对铺那个男孩，皱了下眉头，吓得她做贼心虚似的，立马将拿着罐头的那只手，立马缩了回来。 幸好，对面那个男孩，只是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木槿拧开了罐头，像只小松鼠一样，偷偷的开动了。 水果的味道清甜，并没有太多的糖精的味道。 罐头的份量并不多，木槿因为不习惯吃冷食，只吃了一半，就没再动过了。 木槿撑着头，对着窗外发呆，晨光透过树叶的疏影照在脸上，不算炙热，却有些刺眼。 她伸手挡在眼前，静静的呆了一会儿，便有列车员开车在车厢里走动，大声的呼喊即将到站。 木槿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对面那个男孩还在睡。 她对这人隐隐有些印象，似乎也是来盛城报道的，便过去轻轻的摇了摇对方，提醒了对方一下。 对面那位同学，被摇醒之后，还有些懵懵的，接而才是手足无措。 车子即将到站的时候，木槿先一步提着东西走了，她排在第一个，十分顺利的出了站。 一出站，木槿就瞧见了上次来接自己跟顾青言的那位亮叔。 对方朝自己热情的招着手，木槿走了过去，行李便被对方接了过去。 亮叔一边放行李，一边朝她解释道：“木小姐，今天是正常工作日，小少爷回来没多久，不好请假，所以没能过来接你，见谅。我负责将你送去老宅，晚些时候，小少爷也会回去。” 木槿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晓。 火车硬卧虽然比起硬座来得舒服，她这会儿跟顾家的人碰面了，完全放松下来，倒觉得浑身酸痛，有些精神不佳的靠到了后车座上。 负责来接人的李亮，很识趣没有打扰她，安静的开车。 车子一路行驶至顾家老宅。 亮叔开车很稳，木槿后半程有些昏昏欲睡。 车子即将驶入顾家老宅。 李亮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木小姐，您醒了吗，老爷子他们都在门口等着您呢。” “老爷子”这三个字，对木槿实在太有杀伤力。 她的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睁开眼来，朝车窗外环顾了一圈。 嚯，好家伙，由顾家老爷子领衔，顾家老太太，携二房女眷和木槿的婆婆付清，以及两个小孩子，毕恭毕敬的站在了院子里头，看上去就像是在等待什么大人物。 车子驶停，木槿刚开车门，顾老太太就先一步靠了过来，热情的握住了木槿的手。 270章 团宠 “我的乖乖孙媳妇噢，祖母可是好久没瞧见你了，可想死你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们越活越像一个孩子，顾老太太虽只跟木槿见过两次，但她知道，木槿是自己未来的孙媳妇，所以一见她便黏人的紧，木槿终于知道，顾青言的私底下的黏人，并不是凭空来的。 “祖母，我这不是来了嘛。” 木槿叫着不顺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叫下去。 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她也没忘了，跟其他人打招呼。 木槿的目光的转过去，一一的叫道：“祖父好，二伯母好，伯母好，还有小朋友们好。” 到了付清这，名不正言不顺，木槿这声“妈”实在叫不出口。 付清不大在意这些，顾家二房这个还很年轻的二伯母，朝她笑了笑，朝两个小孩子说道：“欣欣，荣荣，叫姐姐好。” “姐姐好。” 木槿弯腰，揉了揉两个小不点的头发。 她友好的模样，顾老太太瞧着，眼睛忍不住眯起来了。 顾老太太将木槿带进了屋，客厅摆了早餐，满满一大桌子，餐具也一一摆好了，似乎一家人都在等她。 萍姨听到声响，将头从厨房探出来，带点乡音口吻的说道：“小小姐来了，快坐着歇歇吧，我这就将煮好的粥端出来。” 木槿也朝她打招呼，回道：“萍姨好。” 萍姨朝她点头，开始照顾一大家子用饭。 老人家的胃口不好，吃得不多，木槿在这方面，倒是有哄人的天赋，哄着老太太吃了不少。 吃完饭，老太太直言自己吃多了，拉着老爷子要去遛弯。 付清还在用汤匙喝粥，较为随意的说道：“木槿，一路过来辛苦了，你这孩子肯定一晚上没睡好，我让萍姨带你上去休息。” “谢谢伯母。” 木槿较为尴尬的回了这一句，萍姨带她去了楼上，却不是她之前睡过的那个房间，而是一个跟顾青言斜对门的一间房间。 “小小姐，这个房间原先是大少爷的，不过他们常年不回来，老爷子跟老太太特意吩咐，将里面的物件重置了，换给你住。” 木槿点头，推门而入之后，却被里面的装修布置给惊呆了。 一水的米白色系列家具，全是定制的，床单被罩带点粉色，充满梦幻气息。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梳妆盒，是红木的，光盒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书桌的构造倒是跟顾青言房间的相似，桌上摆着台灯。 萍姨将人送到，就下楼了。 木槿准备先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一开衣柜的门，衣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洋装。 她打开了另一扇门，也几乎是满的，并且看上去都是她的尺寸。 木槿接着打开房间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就是梳子等日用品，这让她松一口气。 可她看到梳妆柜上摆着的那个梳妆盒，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梳妆盒上有着一把挂着钥匙的古锁，木槿打开，盒子里摆了一大半的饰品，不过都是以时髦为主，有几个发卡，上面镶嵌着浅色系的宝石，颇有古风中带着精致的感觉。 271章 梦中的场景 顾家，当真是将她当成团宠了。 尽管一家人对她，不如跟木家两口子相处时，来得那么自然亲昵。 但在吃穿用行上，只要到了盛城的地界，即便不待见她，也没亏待过她。 现在这手笔，更是十分的阔气。 顾家并没有她这个年龄层次的女孩子，所以这些衣服首饰，都是只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她心情有些复杂，不愿意多想，倒头就睡。 但却在睡梦中的某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似的惊醒。 木槿一睁眼，顾青言那张放大的俊脸，便倒映进她的眼眸。 瞧见她醒了，顾青言朝她笑了笑。 木槿却是觉得不真实似的，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顾青言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窝。 木槿觉得有些痒，“咯咯”的笑着，朝顾青言说道：“别闹。” 顾青言则是肆意的将整张俊脸怼了过去，语气欠揍的说道：“唔，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你。” 说着还用木槿的手，贴向了自己的脸颊。 木槿没办法，只好凑过去，亲了他脸侧一下。 顾青言却摇头，说道：“不认真。” 木槿“吧唧”一口，又亲在了原先的位置，时间比之前略久。 顾青言还是摇头，说道：“不走心。” 这人提出过分的要求，居然还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木槿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急于想要从顾青言手上抽回自己的手。 顾青言则早有察觉，反倒用着更大的力气，将木槿拉了过来。 然后低头，在红唇之上，盖上了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两个人顾及场所，并没有多闹腾。 木槿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随着顾青言下楼，用过了午饭。 饭后，一家人聚在了客厅，木槿提了自己下午要去办入学手续的事情。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朝顾青言一瞥，说道：“既然回来了，下午就由你陪木槿去学校报道吧，医院那边，我会替你打好招呼。” 顾青言皱眉，两三秒之后便变成了点头。 顾家老太太跟着说道：“有青言陪着去，我也放心些，手续办完要是早，带小槿在学校里转转，哪是食堂啊，哪是教学楼啊，你都得告诉她，不过这住宿手续可不能办，我把人交给你带出去了，你就得原样给我带回来，这大学宿舍好些人挤一块儿，我的乖乖可不能受着委屈。” 木槿和木槿父母一开始的打算，便是老老实实的住校。 可顾家给她备了这么大一个房间，老太太又提前这么放了话，这摆明了不让木槿住校。 不住校也挺麻烦的，木槿这么想，却不敢驳老太太的话。 顾青言也跟着说道：“住家里也是可以的，三院那边，倒是离盛大不远，我可以每天送你去上课。” 木槿原先还有些不情愿，听顾青言这么说，每天同步上下班，听着也挺不错的，她忽然没什么异议了。 这事说完，付清便喊人送顾青言和木槿去学校。 木槿上楼换了套衣服，又将录取通知书跟个人证件拿好，背了个简便的包包，下楼了。 顾青言已经在车上等着，瞧见她背了个包，等车子一发动，便孩子气的过来抢了。 272章 自成风景 包里没什么东西，只有身份证是暑期新拍的，用的是照片加压塑的工艺。 因为水平有限，拍出来的人物会有些不上镜。 顾青言侧过身，一手拿着木槿的身份证，一手撑着下巴，似乎是在打量，是不是同一个人。 木槿被他这副审视的模样，看得毛毛的。 她伸手去抢，顾青言仗着胳膊长，手往旁边一举，木槿就够不着了。 其实木槿的身份证照片并不难看，可顾青言只是单纯的想要逗她，逼她从自个儿手里抢。 木槿够不找，只能去拉他的胳膊。 顾某人则是不紧不慢的换了另一只手。 木槿伸手去抓另一只，他又换回到自由了的那只手上。 车厢狭窄，木槿开始顾及着有人，坐姿一直都是端正着的。 可顾青言似乎就是抓住了她这个把柄。 一张身份证就将木槿耍的团团转。 到最后，木槿被逼急了，跪坐在了后一排，两只手举起，抓住了顾青言的两只胳膊。 “顾青言，你还给我。” “嗯……好。” 顾某人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两只手臂自然而然的垂下，搭在了木槿的肩膀上，变成了一个松松的环抱的姿势。 木槿气急了，只顾着转头，从他的指尖，抢回自个儿的身份证。 她抢回之后，整个人气鼓鼓的。 从顾青言的角度，恰好瞧见她微微抬头的角度。 他凑了上去，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却又立马装作若无其事。 木槿的脸蛋爆红，整个人乌龟似的往车边挪，将东西收进包里后，又用包挡住了自个儿的脸。 前面开车的亮叔，看到木槿这样的行为，觉得奇怪，不由得往后视镜里多看了几眼。 顾青言瞧见木槿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心里的愉悦之情掩盖不住，发生低沉的笑声。 盛大离顾家老宅，比木槿想象中的要近上很多。 半个小时不到，亮叔将两人从东门放下。 因为今天和明天一整天都是报道日，学校里非常的拥挤。 不仅有新生，也有提前返校的老生。 学生们自发组织起来，帮忙迎接新生。 顾青言穿着他一贯热爱的白衬衫，行走在校园之间，十分的吸引眼球。 木槿特意跟这人拉开一些距离，两人很奇怪的隔着一米的距离并行。 在外人面前，顾青言永远都是一副疏离的模样，木槿挺习惯的，旁人倒是因为这个，而将木槿跟顾青言划分成两个人。 乖乖，男的帅，女的美，这一届新生颜值这么高吗？ 一个大胆的女孩，凑到顾青言面前，羞答答的说道：“你好，同学，我是盛大生物化学系的大三学生，需要到你去报道吗？” 木槿开始还在欣赏学校里的风景，听见有人搭讪顾青言，目光立马就转到他身上去了。 顾青言笑了，但却是他一贯式的疏离礼貌的笑容。 他的长胳膊一伸，将木槿拉到自个儿身边，才回道：“不好意思，我并不是盛大的新生，已经从这里毕业几年了，今天过来，只是陪我的未婚妻来盛大报道的，我想，我们俩都不用麻烦你的。” 273章 忽视 顾青言开口拒绝的话一气呵成。 木槿清晰的瞧见，来跟顾青言搭讪的那位女孩，脸色极其不佳。 她的表情变得僵硬，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木槿抬头朝顾青言看了一眼，发现这人的目光正看向远处，似乎不满自己被人围观。 木槿扯了他的胳膊一把，他低头，说了句：“走吧，拐过前面那栋教学楼就到了。” 木槿连忙挽住他，朝对面那个女孩说了句：“学姐，不好意思，但谢谢你。” 两人对面那个女孩，才像是反应过来，尴尬的挥了挥手，连连说道：“不用，不用。” 顾青言瞧见女孩的胳膊挽着自己。 直接绕开女孩走了。 木槿只好朝对方歉意的点了点头。 俊男靓女相互挽着手走了。 两人这番举动，让那些对他们有好奇心的人们，死心了大半。 或许因为人太多，被打量的不舒服。 顾青言加快了步子，木槿跟在他后面七绕八绕，终于抵达了教务处。 教务处门口竖着“新生报道处”的指示牌。 木槿松开挽着顾青言的手，走进去排队。 或许是时间挑的比较好，前面排着队的只有小猫两三只。 木槿安静的排在队伍的末尾。 顾青言则是无所事事的双手抱臂，一言不发的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他的目光一直进随着木槿的背影。 到了对方快要进门的时候，才起身跟了过去。 “下一位。” 招生处的秩序很好，办公室内仅有两位老师当值。 在门口排队的新生，都是依次进去，并没有拥挤进办公室。 “哎，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不用陪着了。” 恰好到了木槿的顺序，这一会儿功夫，后面排了很多人。 她瞧顾青言过来了，立马推脱说自个儿一个人行。 毕竟报道的时候，在学校老师面前，带着未婚夫，总感觉怪怪的。 顾青言点了点头，头微微一侧，并没有勉强。 报道处内靠内那张桌子的老师，等得有些不耐烦，抬头想要催促一句。 瞧见头转过来的顾青言，隐隐觉得有些面熟。 他扶着眼镜，眼睛微微的眯起。 “腾”的站起身来，坐着的椅子也被挪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木槿走了进去，瞧见报道处的老师，这么大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动作太慢，惹得对方不满。 “不好意思老师，东西我立马拿给你。” 没成想，这位头发夹白的新生负责人，并没有搭理她。 而是不确定的朝外面喊道：“是80届医学系的小顾吗？” 顾青言本都打算走了，听到里面的呼喊，只得转身，在门口微微的鞠躬，说道：“徐主任，我是顾青言。” 被称作徐主任的那位，瞧见真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立马高兴的朝他招手，示意他进来。 顾青言走了进去，徐主任接过木槿的报道书，还没低头看，站着朝顾青言闲聊起来。 “小顾啊，好久没见呐，今儿怎么想起来回母校，还是说陪家里的小辈过来报道的啊。” 徐主任对顾青言的印象很好，教务处平日里是负责抓学校风纪的地方。 大半夜留在实验室刻苦钻研，差点被通报批评的好学生，他自然是印象深刻。 274章 家庭教育搞得不错 “徐主任，我一个月前刚调到三院，今天过来，是陪未婚妻过来报道的。” 徐主任对面那位中年人，刚刚处理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没有急着喊下一位，撑着头，也跟着打量起顾青言来。 或许是从顾青言嘴里听到这么“人情味”的话，另人诧异。 徐主任看他那眼神似笑非笑，猛不丁朝外喊了句：“顾同学的家属，麻烦在办公室门口伸个头，也让我这个教导主任瞧瞧，到底是谁，有本事拐了咱盛大出了名，一心只爱学习的顾大才子。” 外面排队的新生一阵sao动，却没有人探头进来。 木槿莫名感觉一阵耳热。 在办公室静默下来，她弱弱的举起了手。 徐主任目光收回来，朝低着头的木槿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新生入学材料。 “小顾啊，我说呢，当年你在盛大那几年，追你的姑娘都快排到校门口去了，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原来眼光这么挑，不仅要自己学习好，这家庭教育也搞得很到位啊。” “咱们盛大经管系，历来就是热门专业的热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徐主任感慨一阵，坐下来之后，在自己面前的电脑前敲敲打打。 “呦，南省总分第二，咱盛大最好的管理专业，你小子，这眼睛够毒的啊。” 徐主任全程都在调侃顾青言，间或跟木槿确认一些信息。 顾青言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窘迫的表情。 调侃他的，是自己的师长，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反驳的。 “咳，主任，您忙您的吧，后面还有很多新生在等着呢。” 顾青言无法，只能用工作来搪塞对方，不让对方继续跟自己闲聊。 徐主任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立马严肃了起来。 认真的跟木槿说着一些新生注意事项，末了就是交学费的事情。 “主任，那个，住宿费给她免了，她不住校。” 顾青言可没忘记临来之前，老太太的嘱咐，提醒了一句。 “啊，不住校吗？没两天就是新生训练，不住校的话，不方便训练。” 八四年的新生训练制度，还没有以后的那么漫长严格。 不过即便时间不长，训练强度也是也是够的。 “那要不，训练这事……” 顾青言话没有说全，说来，他上学时候的性子冷得要死，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之外，任何事都是事不关己。 新生训练挺苦的，顾青言并不愿意让木槿受苦，这点哪怕是让他拉下颜面也是愿意的。 徐主任手脚利索的录入档案，抬头朝顾青言斜睨了一眼，说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况且，新生训练除了特殊情况，是不可以缺席的。” 顾青言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木槿办完手续，出门的时候，心有余悸的朝顾青言说道：“不住校新生训练确实不方便，要不，我回去补一下手续，等训练完，再回去住。” 顾青言低头朝她看了一眼，说了句：“你觉得可能吗？即便我同意，老太太也是不同意的。” 275章 经管系的传说？ 木槿默默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时间还早，顾青言带她在学校里走了一圈，特意将经管楼跟学校图书馆以及食堂之间的路线，带她来回走了几遍。 木槿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想着要不要等着开班会什么的。 顾青言跟她说，今天学生还没来齐，班会也是新生训练后，不必在这等。 木槿也不太懂，想着顾青言在这上过学，比他懂，也就没继续呆在学校了。 亮叔一直在校门口等，似乎对这里的构造也很熟，两人从另一个校门出去了。 木槿回顾宅之后，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多礼拜。 她感觉奇怪，问了顾青言，顾青言跟她的解释是，今年的场地有限，新生分批训练，九月二号会送她去学校报道。 木槿在老宅子里窝了几天，九月二号，亮叔将顾青言跟她分别送到了医院跟学校。 这还是木槿来盛城之后，第一次看见顾青言工作的场所。 医院每天都很繁忙，尤其是盛城的公立医院。 一大清早，医院门口就有很多人在走动了，车子停在一个离医院有些距离的地方。 顾青言下车前，说了句：“好好上课。” 说罢，快步朝里头赶了过去。 木槿目送她离开，车子送她到了盛大的东门。 木槿提了一个简单的包，去了自己的班级。 入学盛大的学子，个个都是天之骄子。 但来到这里，并不代表他们能够松懈，反倒是遇到了出色的同龄人，要更加用功。 与木槿上辈子不同，她一路走来，有在操场跑步的，也是走路听着随身听，或者在花园看书的。 盛大整体的学习氛围浓重，木槿到了教室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忽又想起自己的头发是披散着的，会不会有些太随意了，赶忙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起来。 “唉，同学，不进去吗？” 身后传来一个尴尬的男声，木槿的还在调整自己的马尾辫，给后面的人让了位置。 那人进去之后，瞧见木槿，又退了回来，盯着她瞧。 木槿还以为是自己的头发没扎好，手上一直在调整。 “那个，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我怎么在我班上没见过你？” 木槿尴尬的放下了手，朝他说道：“我是今天刚过来报道的。” 男孩子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的皮肤有些黑，随即很快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哦，我知道了，你叫木槿是吧？” 木槿心中奇怪，但还是礼貌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男孩子多半有些缺心眼，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回了句：“总共开了两次班会，全班缺席的人只有一个，全班人都记住了，你可是我们经管系的传说。” 传说？开了两次班会？ 木槿一脸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目光朝教室里随意的一撇，教室里的座位大概有四十多个，现在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排过座的。 他们的样貌木槿并没有注意，不过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就是皮肤偏黑，应该是暴晒后的样子。 该死，顾青言居然没通知她新生训练的事情，并且还在正常的上课日，让她这么堂而皇之的过来了？ 不说别的，她肤色这么白的往这一站，能不招仇恨吗？ 276章 我真没想搞特殊啊 木槿有些欲哭无泪，只能默默的吞下苦果之后，干巴巴的问了句：“同学，是我，麻烦能问下，我的座位在哪吗？” 对面这个男同学，憨憨的一笑，朝一个靠后的位置一指，说道：“位置都是随便坐的，暂时只剩倒数第二排那个位置了，从左往右数，第四个。” 木槿跟他道谢，先一步进了教室。 桌子上有些脏，课桌应该都是每一批学生共用的，七成新，书本已经被人帮忙塞进了桌肚内。 木槿自己带来的手帕擦了擦，又将课本拿出来整理好，随手拿了一本出来看。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进教室的同学，基本都会下意识的朝她这看一眼，然后感觉怪异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木槿看了一会儿书，发现自己完全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她学管理，只是因为盛大这个专业热门，再加上自己开书店，当时没想那么多。 现在真的进入这个学科的门槛，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的汲取着知识。 以至于，班里学生什么时候到齐的，辅导员什么时候到的，她都一无所知。 “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先发一下选修课的课表，说是选修课，其实我们管理学这个专业，有几门选修课会要求你们必修，剩下的一些，大家在条件允许下，会自由安排。” 辅导员是个中年女人，穿着十分的知性。 但是她跟木槿这些学生的交集并不会多，因为基本每个学校的辅导员，只有大一这一学年，出现的频率会多一些，后面除了要请假，基本见不着辅导员的面。 她说着话的功夫，选修表已经发下来了，从上到下，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犯晕。 木槿低头看课表的时候，辅导员点了她的名字。 “木槿同学过来了吗？” 木槿立马起身，答了一句：“老师，我在。” 辅导员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但还是十分关心的说道：“你的证明材料我收到了，身子有些差，自己平时要多注意锻炼。” 木槿此刻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子一样不自在。 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 对方压了下手腕，示意她坐下。 木槿坐下之后，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倒没那么排斥。 木槿心里苦凄凄，她真没想搞特殊啊，这会儿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谁搞得鬼，只能将这件事放一边去。 辅导员点了几个活跃的作为班干，木槿自然是在选择之外。 在班上同学交完选修表之后，木槿在大学的第一节课正式开始。 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做着笔记。 木槿离开学习很久了，考大学也是自考，有些找不到状态。 第一节课她只听了一半，大多数的时间处于半神游。 讲台上的老师，有着一双睿智的双眼，似乎看破了一切，却不说破，临下课之前，提醒了一句：“同学们要尽快适应课堂，因为接下来你会发现，每位老师的讲课进度只会越来越快。” 木槿低头翻书，不由得有些头疼。 老师刚走，一个自来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道：“同学，是不是还没适应，有很多没听懂的，那么，我想我可以帮你的。” 277章 提醒 来人留着小平头，衣着简洁，说话的时候，带点傲气。 木槿朝他看了一眼，第一印象算不上好，并且她自己不太喜欢自来熟的人，客气的回了句：“谢谢你，同学，不用。” 谁知那人并没有立马要走的意思，反倒是挪过木槿前桌的椅子，将头靠在了椅背上，语气促狭的说了句：“嗨，同学，不用不好意思，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嘛，更何况，咱俩一个南省第一，一个南省第二，可不能在这种精英班级，从一开始就被比较下去。” 木槿并不认识这人，只觉得这人开口说话就让人膈应的紧。 听这人的自我描述，这个全无学霸气息，满身市井气的人，居然会是南省第一？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 “我去，杨希，全班都知道你考了南省第一，又在这给人洗脑呢？木槿同学，你可千万别搭理他，咱们这个智商阶层，根本用不着他帮什么忙。” 班级有个精瘦的男孩子，看不下去了，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双手环臂，目光中略带讥讽的看着他，朝木槿提着醒。 “沈乾，怎么哪都有你啊，我跟我老乡说话，碍着你了。” 杨希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子，年少气盛，还没跟木槿攀上话呢，就被别人拆了台，心里十分不爽。 被称作沈乾的，跟这个班上除木槿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了一段时间的交集。 他留着时下最流行得三七分，打扮也偏潮流一些。 听见杨希跟自己顶嘴，早就摸清对方底细的他，当众开始嘲讽起来。 “呦，没碍着我，可杨希，你记着，我这是打抱不平，你考了南省第一又如何，家里什么背景你自个儿清楚，能来盛城上大学，家里头怕是砸锅卖铁了吧。” “明明自个儿也是跟我们来到了一个起跑线，我就不懂，你那点优越感从哪来的，从进校门第一天，就开始拉帮结派，还煽动身边的人，跟你去做什么买卖？” “我们这是全天盛最好的大学，呆的更是最热门的经管学院，选择来这学管理的，谁家里没点底子或者有点门路，你就上了一节课，就以为自己是管理系的高材生了，男同学都不搭理你，还往女同学身边凑，你要点脸吧，没钱我可以施舍你，骗女人钱，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被称作沈乾的，说话有些难听，木槿清楚的瞧见，对面那个男孩，脸色狰得通红，拳头攥紧。 “我没骗钱，沈乾，注意你的言辞！” 杨希气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声音粗砺的说着这句话。 沈乾最见不得这种自认为有气节的愤头青，嗤笑一声，回道：“我就是给咱班同学提个醒，再说，你现在是确实没骗到钱，至于这么大反应嘛。” 教室里的学生们，早在刚入学之际，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团体。 这会儿偷偷的指着杨希，掩唇说着什么。 木槿最烦这种事，那位沈乾同学说的话，她大概听明白了，所以并不打算掺和进去。 她将原先桌上那本书合上，站起身来，往外边走了。 直到下节课快开始的时候，木槿才回了教室，沈乾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而杨希则是埋首于课桌间书写些什么，一个人自成一片小天地。 278章 顾某人来了 盛城大学不愧是国内顶尖的大学。 课程十分密集，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这时候吃饭用的是饭券，木槿一个多礼拜之前，只办了入学，饭票倒没注意。 中午别的人排队打饭的时候，她还准备用现金，结果食堂的员工死活不收。 排在她后面的一个女孩，借了她饭票，中午陪她一块儿吃得饭。 木槿算是交上了在大学的第一个朋友，吃饭的时候闲聊，她才知道，这个女孩并不是经管系，是文学系的，叫莫芳华，靖城人。 木槿随意吃了一些，便搁下筷子了，也许是近些日子被萍姨的胃口养刁了，她觉得大锅饭特别的难吃。 莫芳华一直朝她看，好半天，才小声的问她：“木槿，你不吃了吗，还有很多，挺浪费的。” 木槿摇了摇头，回道：“我有点不大习惯吃大锅饭，也不知道啥时候的臭毛病，你别管我，饿上两次，就知道吃饭了。” 莫芳华低着头，跟数米粒似的吃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胃口小的可真好，吃一点就饱了，不像我，自小有吃的就一个劲的胡塞海塞，你别看我这么瘦小，打的这一份，只够吃个半饱。” 木槿朝不远处的队伍看了看，说道：“那你先吃着，我再去帮你打一份，饿着肚子学习可不好。” 莫芳华摇了摇头，依旧很小声的说道：“不用了，木槿，来之前我爸妈就跟我说过，让我吃饭控制着点，小姑娘家的吃得比男人还多，会嫁不出去的。” 木槿瞧她一直低头在数着米粒吃，将自己没动过的饭菜分开，给她拨了过去。 “那也不能一开始就这么饿着啊，这些我都没动过，你可别嫌弃，吃吧。” 莫芳华的头低了下去，好半天才开始动筷子，说了句：“木槿，你人可真好，谢谢你。” 木槿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嗯，浪费可耻，我才应该向你学习才是。” 莫芳华被她逗乐了，果真一粒米都不剩的吃完了。 饭后，她带木槿去买饭票。 木槿直接买了一百块钱的，对方直接给了她一沓最大的面额，盖着红章的券。 “木槿，你买太多了，半学期都吃不完。”莫芳华小声的提醒着。 “嗯，没事，我不住校，省得跑，先这么用着，对了，给你，你借我的饭券。”木槿不以为意的回道，顺带抽了一张，递给了莫芳华。 五点下课，收拾收拾东西，再走出校门，起码要磨蹭到五点半。 班上人见她收东西，还提醒她晚上有自习课。 木槿回了句，她不住校，便朝几人笑了笑，走了。 这个时间点，木槿想回顾家，只有等亮叔的车。 她觉得挺麻烦的，不如自行车来得自在，可想了想，从顾家老宅骑自行车过来，起码得要了她的半条命。 顾家不止一台车，但车型相似，又都是统一的黑色，每次木槿瞧见，都是亮埕埕的，所以在校门口，她一眼就瞧见了，快步往那边赶过去。 快到的时候，后车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木槿感觉怪怪的，还没来得及打量，一双埕亮的皮鞋，从车上踩了下来。 279章 与卿朝朝暮暮 明明是跟早上出门时一样的装扮。 木槿在学校折腾了一天，有些心力交瘁。 可顾青言却能保持着跟早上出门前一样的整洁。 “木槿。” 他语气轻快的喊着叫着她的名字。 木槿感觉满身的疲惫，在此刻像是注入了新的活力。 “顾青言。” 她叫了他的名字，顾青言三两步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包，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 却发现，今天的木槿的头发是高高的扎着的，似乎不大顺手。 木槿倒也随意，随手扯开了自己的发圈，便往顾青言身边蹦，挽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上了车，车子往老宅行驶。 木槿有些累的，靠着顾青言的肩膀。 而顾青言也孩子气的靠着她，阖上双眼假寐。 “小少爷，木小姐，今天下午的时候，二老都被以梅小姐请了过去，会晚些回来，我来得时候，家里只有萍姨。” 顾青言“嗯”了一声，算作知晓。 木槿听了，不知怎的，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车子一路平缓的驶入老宅。 李亮将车子歇了火，便先一步离开了。 木槿则是装作不知的，在车上赖了一会儿。 直到顾青言说道：“到了，下车走走。” 木槿才用脑袋蹭了他一下，这才下车。 顾家老宅有个小庭院，平日里都是老爷子在打理，九月初，庭院里的树木还很茂盛，偶有几片落叶。 木槿并没有特意逛过这片庭院，顾青言则是看着头顶那颗大树若有所思，接着，才是牵着木槿，在小小的院子里走。 “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傍晚的时候，坐在院子的那张石桌旁，等着星星出来，那时候只有祖父和祖母在，他们睡得早，我就一个人享受着安静的时光，每次都是萍姨忙活所有手头的活计出来找我，我才回去睡觉。” “我看过漫天的繁星，也看过孤零零的满月，夜空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每当心情郁结之时，抬头看看，总觉得所有的烦心事，都随着夜风随风飘散了。” 顾青言讲述的时候，语气平常。 这也是木槿第一次听他讲起，关于自己的过往。 在他开口讲述之时，她在脑海中，已经想象出那时的场景。 在木槿的印象中，顾青言一直是个十全十美的人，除了性子略微冷之外。 可她今天才知道，并不是他性子冷，而是习惯了孤独。 她没说话，而是静静的听他说。 “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人闲时与我腻黄昏，现在却觉得，夜空虽美，却比不上有人陪我看日出日落。” 他的眼神一直飘忽，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头侧过来，亲了亲木槿的额头。 “顾青言，从前的我也没想过，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了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 或许是被对方的情绪感染，木槿也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顾青言和她分开，轻笑一声：“木槿，在我心中，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周围的温度，似乎在此刻升高，他低头看向她，她抬头看向他。 庭院內绿叶无声的落下，静默了年华。 280章 付清的大手笔 “嘟嘟~” 汽车的喇叭声，打破了庭院的平静。 两人同时扭头，瞧见另一辆车子开了进来，两人之间的静谧时光被打破。 “小槿，青言，你们是知道我晚上要过来，特意在门口等我的吗？” 付清刚从车上下来，人未到，声先至，语气中满满都是惊奇。 “妈。” “伯母好。” 两人反应不一的叫了付清一声。 开车的司机也跟着下车，从后备箱内往屋内搬东西。 木槿走过去，想要帮忙。 付清却连忙推辞。 “小槿，这点小事不麻烦你，快跟青言进去吧，老马会过来搬的。” 付清推辞着的功夫，顾青言已经解开衣袖的扣子。 后备箱内还剩三个摞起来的纸箱，就是普通的黄色纸箱，没有印字，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顾青言挽起袖子，一口气将三个纸箱抱起，一步步往屋子里走。 “顾青言，我来帮你吧。” 木槿瞧见了想去帮忙。 顾青言则朝她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朝木槿说道：“木槿，你跟妈直接进来就行了，搬东西这种活，向来都是男人干的。” 木槿刚想说些什么，付清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槿啊，青言这孩子，天天窝在医院，坐办公室，我还担心他身体素质不佳呢。既然他想帮忙，就由他去，正好锻炼锻炼。” 木槿点了点头，陪在付清身边跟着上去。 顾青言将东西搬到了客厅。 付清指挥着他将东西搬到了桌子上。 自己走过去之后，将纸箱一一打开，前两个箱子里一些应季的水果。 “这些是你舅舅送过来的，说是什么稀奇的品种，我向来不爱吃这些，就给你们送了过来。” 顾青言点头，付清又将第三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或许是收拾的匆忙，付清将上面的几张红色的硬纸，整了整，才塞到了木槿的手里，和气的问她：“小槿，你跟青言瞧瞧，喜欢哪个款式，我寻思着，你也开学了，青言回盛城工作也稳了，想在国庆的时候，给你们先简单的办个订婚，这事先前跟你父母商议过，你俩没什么意见吧。” 付清毕竟是大家出身，思考事情的时候，偶尔会以自我为主。 木槿有些没反应过来，顾青言不大高兴他母亲自作主张，可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他伸手从木槿手里，抽出那些卡片，翻看了一下，觉得款式都差不多，大同小异。 木槿还在愣神的时候，付清给顾青言手上塞了一张纸，又将一个黄色的档案袋，塞到了木槿手里。 “青言，这是我初步拟好的宾客名单，你先看看，我今天过来，会再跟你祖父祖母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需要增减的。” “木槿，给你的这个，是我给你补上的见面礼，你打开瞧瞧，可不许跟我推辞。” 木槿手上的黄纸袋，沉甸甸的，摸着像什么文件。 她打开后，只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整个人就有些不淡定了。 “伯母，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我担不起。” 281章 我的就是你的 木槿拿在手上的，是一份资产转让协议书。 虽不知，具体内容是什么？但从手上的厚度来说，绝对不会是一笔小的数额。 木槿当真是被吓到了，看见上面的一行字，直接将里面的文件，给收了回去，推拒给了付清。 “你这孩子，咱俩马上都成婆媳了，你怎么还跟我这么见外呢？让你拿着就拿着。” 付清既然准备好了资产转让协议书，就已经铁了心，要将自己名下的资产，转给木槿一部分。 木槿居然连看都没看，就直接给她推了回来，这点倒是出乎付清的意料之外。 顾青言抬头，看了看两人，一脸的疑惑。 付清有些害怕儿子会帮着推辞，自己累死累活半辈子，手底下的产业也打理的一般，她恨不得早些脱手，自己享享清福。 她唯一的儿子，半途跑去当了医生，根本没法接手她的产业。 付清很早之前就想过，将来自己手下的产业要转给未来儿媳妇，现在给木槿的，只是一个每年收入微薄的商场，恰好木槿学的管理，可以拿来先练练手。 “木槿呐，你都是半只脚进我们顾家的人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不过一个小铺面，给你你就收着，就当是帮妈减轻负担，毕竟我这唯一的儿子，可是靠不到咯。” 付清话里有话，借顾青言从医的事，讲述自己的辛苦。 木槿朝顾青言看去，顾青言居然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点愧疚都没有。 顾青言直接从付清和木槿之间，将文件袋接了过来。 “明明是自己经营不善，想甩烂摊子，还怪到我头上。” 顾青言将文件接了过去，一目十行的看了看。 文件一式三份，每一份都被装订的很好，顾青言翻了翻，直接从文件袋里掏出笔，准备签字。 付清却从他手上抢了过来。 “我可没说给你，再说你整天在医院里忙活，哪有时间打理。不仅这个门面，以后我名下的资产，都是我儿媳妇木槿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少在这掺合。” 付清从现在开始，心就偏向了木槿这头。 木槿被强制性的上了贼船，看着自己未来婆婆给顾青言脸色，她又不好说些什么。 顾青言有些气闷，朝木槿偷偷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摸了摸鼻子，转身将水果往厨房里搬。 付清笑嘻嘻的看向了木槿，这笑容，看得木槿有些毛毛的。 “小槿呐，我给你翻，你签字吧。”付清将笔递给她，将三份文件分别翻开。 木槿迫于压力，稀里糊涂的的签了字。 “成啦，有儿媳妇就是好，木槿啊，你想啥时候去你的铺面都可以，我已经提前跟那边的负责人说过，你只要报自己的名字就成。” 付清给木槿留了一份，十分开心的说着话。 木槿这才有空低头细翻这份财产转让协议书。 付清名下，复兴路69号“万通百货”一栋？ 后面详尽的列着楼层数，总平方数，以及固定资产拟值清单。 她就签了自己的名字几遍，平白得了一栋楼？并且看上去还是旺铺的那种？ 282章 日常低调 “妈，我刚没注意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知不觉间，木槿也跟着顾青言后面换了称谓，她自己也没注意。 “你觉得呢。” 付清朝她眨眨眼睛的同时，自己则是谨慎的将木槿签好字的两份文件抓的死紧。 “少夫人，小小姐，吃水果。”萍姨手脚利落的将顾青言搬进去的水果，洗出来一部分，端了出来。 木槿心情复杂，瞥了一眼，居然有青提。 她吃了两颗，滋味甚美。 顾青言洗完手，从厨房出来，坐到木槿的身边。 瞧见她在吃水果，问了句：“好吃吗？” 木槿嘴里正在吃东西，敷衍的点了点头。 顾青言有些不满，将摆青提的盘子举了起来，让木槿够不着。 木槿嘴里含糊不清的问着他：“你干嘛。” 顾某人又极为认真的问了一遍：“好吃吗？” 木槿刚想点头，脑子里突然转过了弯，朝手上拈着的那颗青提看了一眼，极为不舍得往顾青言嘴里送。 顾青言很自然的吃了。 付清本想在客厅坐一会儿，瞧见两人腻腻歪歪的，有些看不过眼，踩着中跟的鞋子，“咔哒咔哒”的往楼上走了。 木槿给顾青言喂了一颗青提。 顾某人终于心满意足的将盘子给放了下来。 他端在两人正中。 木槿吃了几颗，觉得腻，便起了喂顾青言的心塞。 她一双眼眸，晶亮的看向顾青言，看着他吃完了一颗，立马给他补上一颗。 开始她还很有耐心，等着顾青言咀嚼完，后来就变成了一颗接着一颗往顾青言嘴里塞，想将他的嘴里塞满。 顾青言向来不爱吃甜的，因为木槿给自己喂，便顺从的吃了。 可吃多了就变成了甜蜜的负担。 他没法说话，瞧见身边那个笑得像小狐狸偷腥一样的女孩。 果断决定往对方嘴里也塞青提。 木槿则是清楚顾青言的意图，摇着头躲避着。 两人因为一盘青提闹上了。 付清送来的水果，是真的很不错。 顾家人似乎都不爱吃甜，顾家老两口，也不吃这些。 萍姨干脆每天早上会准备一个水果拼盘，给木槿带去学校。 自开学后，木槿基本每日都要往返校园。 盛大的学习压力很大，可木槿却在莫名奇妙收了一栋楼的商铺之后，放松了多少。 起码，她自己并没有给自己压力。 水果即便再好吃，也会有吃腻的时候，可萍姨盛情难却，所以木槿带过来之后，一些是分给班上人，一些是带给了莫芳华。 因为这，木槿在管理班的学生心中收获了不错的印象。 订婚这件事，自付清提了一次之后，后边又没什么动静了。 作为两个当事人，顾青言和木槿，依旧是每天早出晚归，像是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木槿第一学期的课程十分的吃重。 白天虽跟着听课，但老师会讲很多扩展性的内容。 她大概能听懂，但相关资料课后还是需要再看一遍的。 所以开学后的大半个月，她在学校基本就是学校，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 过得十分的低调。 283章 回家接父母 九月中旬，付清找裁缝来家里，给顾青言跟木槿量尺寸。 木槿这才想起，再过半个月，要跟顾青言办订婚的事儿。 她给陈家村的村委会打电话，可不知道怎么弄得，她跟木家两口子，两三天都没能通上话。 付清也记着这事，说是会派人过去将木槿的父母请过来。 可木槿却总觉得有什么心事似的，看了看自己接下来的课表，特意去请了一天假，打算亲自回去一趟。 顾青言是最后一个知道木槿要回去的。 医院工作的忙碌不分季节，他每天送她去上学，偶尔会去接她放学，因为工作缘故，有些时候回来，都会偏晚一些，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很好的沟通时间点。 “你这周要一个人回去？”顾青言在饭桌上，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语气冷丝丝的，能听出几分别扭。 付清今天也在老宅，她听出了自己儿子语气里的不满，连忙帮着木槿说话。 “怪我，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去各家发请柬，弄场地，倒是忘了把亲家提前请过来了。” “小槿家里也没安电话，通讯不方便，前两天就瞧她给家里打电话了，可是不知怎么搞得，一直没联系上，所以才匆忙请了假，跟我说要亲自回去接她父母。” 顾青言没说话，目光看向木槿，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付清的话听进去。 “嗯，你这几天忙，我跟家里人都说过了，就忘记单独跟你说一遍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担心。” 木槿跟顾青言相处久了，自然知道这人心底在想些什么。 她要是提前说了，顾青言肯定会想办法跟自己一块儿回去。 盛城跟海城之间交通不便，公立医院的工作性质，跟下面不同。 木槿并不想顾青言刚调回来，就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也算是有意将这件事瞒到了现在。 所以顾青言会生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木槿能做的，只能装糊涂。 “木槿。” 木槿低头吃饭的时候，顾青言突然很严肃的叫了他的名字。 这人平时，都是一副清冷抑或温柔的模样，工作中的他是严谨，而现在这副严肃的神情，她是没见过的。 她有些不安的抬头，撞见他那双半是担忧，半是怒气的眼眸，立马认识到自个儿做错事了。 餐桌上变得安静，顾家老爷子老太太瞧自己的孙子看了一眼，低头，没吱声。 付清则是不知道该如何插话，毕竟这是她头一次看见自己儿子生气。 木槿心里头突然有些委屈，她放下碗筷，有些气鼓鼓的往外头走。 顾青言立马慌了。 赶忙跟了上去，在院落里拦住了人。 “木槿，我没有凶你。” 千错万错，惹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的错，他生气是因为担心，他也明白木槿是为了自己的工作，才没提前告诉他这件事。 可她，能不能不要这么懂事，不要将所有的心事都放在自己的心里！ 这些话，不善言辞的顾青言一时之间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变成几个字在解释。 284章 你凶我 “松开，疼。” 顾青言抓的很紧，木槿只是感觉委屈，又不想刻意去解释。 两个人都想着对方，可因为表达方式的不同，看上去像在吵架。 顾青言没松手，但放松了一些力道，没头没脑的重复那句：“我没有在凶你。” 可感情化了的女人，哪里会去细听这句话里面的深意。 顾青言不解释还好，顶多她一个人呆在外面生会儿闷气。 可他一直重复解释这一句，木槿就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这下顾青言更慌了，用手帮忙擦也止不住。 只能跟哄小孩似的，一个劲的说着：“是我不好，我吓到你了，别哭。” 木槿心底压抑的情绪，也像是在此刻要发泄出来似的。 她蹲了下来，头埋在臂弯里，一只手还被顾青言拉着。 一边闷声哭，一边说道：“顾青言，你凶我，把我手臂拉疼了都不松手。”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爸妈吗？我离他们这么远，来了这，也会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 “你刚调回来，最近又这么忙，我不想麻烦你，才说要一个人回去的，我没有忽视你，比起长途的颠簸，我更希望你可以多睡一个好觉，可是……你凶我。” 顾青言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女人，生气之后，说起话来，真是狗屁不通！ 他就是语气不佳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变成了凶她！ 他只是怕她跑远了，才拉住了她，没注意力道，又变成了他欺负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那么现在，已经有了，就是木槿这个女人！ 她很多时候不让自己担心，不给自己添麻烦，安静且乖巧的像是离开了他，她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 顾青言是人，他能感觉到木槿骨子里那份超越年纪的懂事。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木槿很恰好，不会给他造成多余困扰的恰好。 可他越跟她走得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明明跟她在一起，却总像是没走进她的心里。 他也会不安，他也会迷茫。 可他总是能在木槿面前伪装的很好，只要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她，两个人能呆在一起，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就能被填满。 木槿还在哭，他烦躁的不行，一把将人拉起来，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亲她的额头，亲着她的眼睛，亲着她脸颊上的泪痕，亲着她的唇。 说有什么用，不如将自己对她的爱表达出来，有时候，一个亲密的举止，胜似千言万语。 这个吻漫长，近乎让人窒息。 木槿大脑一片空白，顾青言的怀抱也十分用力，似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一吻毕，木槿靠在他的怀里，还在失神。 顾青言却在她耳边长叹一声，说道：“木槿，我没有凶你，我只是希望，如果以后会有让我担心的事要发生，你能第一个告诉我。” “工作是重要，但你也很重要，我并不希望你为了我的工作，去‘牺牲’自己。” “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让你依赖的话，那么我希望，你以后在任何事情上，可以多多‘麻烦’我。” 285章 点滴 恋爱中的人，总是莫名奇妙就容易情绪化，也莫名奇妙能被安抚下来。 木槿静静的靠在顾青言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整个人都是安心的。 “小少爷，小小姐，外头凉，回屋吃饭吧。” 萍姨在餐桌边上，看了顾家人打了一圈的眼色，最终决定亲自出来请人。 木槿听到旁人的声音，想从顾青言怀里退出来、 顾青言，却淡定的朝着身后回复着：“萍姨，就来，你先进去吧。” 萍姨应了一声，往屋内走了，只要没看见两人闹矛盾，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顾青言，我们该回去了。” 木槿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冒失，开始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可顾青言当着顾家大家长的面追出来了，两人虽在外面没多久，但总归是给长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有些担心。 “嗯，不急，萍姨进去了，家里人不会多想的。” 既然从家里走出来了，顾青言当然珍惜跟木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在家总是没有在海城时候那么放的开。 餐桌那么大，两人又是面对面，想夹个菜都够不着，更别提是当着顾家老爷爷老太太的面相互关照。 顾青言不舍得放手，木槿自然只能暂时依着他。 他抱了好一会儿，一直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似乎这样就能够将他镌刻到自己的记忆中。 夜色渐凉，两人出来都没穿外套，顾青言感觉有些冷了，便低头亲了她头顶的发丝，说道：“进去吧。” 木槿点了头，任由他拉进去。 顾家老两口胃口小，这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转移到了沙发上。 两人戴着老花眼镜，一个看报纸，一个看书。 瞧见两人进来，顾老爷子躲在报纸后面偷瞄一眼，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顾老太太根本没朝这边看，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两人会和好如初一样。 两人回归餐桌上，老太太斜睨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模样。 唯有还在餐桌上的付清。 留在餐桌上偷看两人之间的状态，生怕小两口突然爆发什么矛盾。 可顾青言就是好好的吃饭，木槿则是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吃着自己未吃完的。 饭后，木槿回屋子里收拾东西，顾青言一直守在她的房门口看着她忙活。 两人互道晚安后，顾家沉寂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木槿起床洗漱，下楼的时候，顾青言已经穿戴一新的在楼下等着她。 两人坐在餐桌上，互相看着对方吃完了这一顿早餐。 临出门的时候，顾青言说了句：“等一下。” 紧接着蹬蹬蹬的上楼，取了一条卡其色的羊绒围巾。 盛城的秋，要比南方更早一些，叶子虽刚刚开始泛黄，可清晨已经有了雾气。 木槿是南方人，对于这里的天气没什么概念。 直到顾青言，将自己的围巾，宽松的围上她的肩膀，她才意识到了这点。 顾家人派亮叔亲自往返盛城，车子慢悠悠的发动，木槿坐在后车坐上，往后看的时候。 那个男人，穿着简洁的毛衣，双手插在裤兜，静静的立在庭院之中，目送她离开。 286章 走货郎 车子发动，顾青言离木槿越来越远。 终于，当他变成一个视野中模糊的小黑点时，木槿才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 恋人之间的分离，与亲人之间的分别不同。 即便与父母离的太远，但家人之间有血缘这层羁绊，木家两口子与木槿，思想里总会固执的认为，一家人还会聚在一起。 可朝夕相处的恋人，在日常习惯了彼此之后，突然要分开，就是莫名会觉得不知道哪里难受。 木槿沮丧的低头，肩膀上却传来带着他的温暖。 她紧紧的抓着宽松的围巾，似乎这样就能感觉到顾青言陪在自己的身边。 回海城的路不好走。 亮叔给木槿的感觉十分神奇。 他没有问木槿去海城的路，而是一个人开车上路了。 木槿在出发后问他，是不是去过海城，好像知道路的样子。 亮叔笑着回道：“当然没去过，天盛的地方大着呢，不过以前，靠两条腿，去了不少地方，往江城怎么走，我肯定知道，路上也有路标，实在不认得了，再问你也成。” 李亮虽这么说，可他着笃定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找不着路。 木槿安心的靠在后车座上，没多久就呼吸着带着浅浅的薄荷香气味道的空气，睡了过去。 开车虽然方便，但路途也很不便。 木槿睡了一觉醒了，外面已经很亮了。 亮叔似乎一路都没停过，车子也跟着路段的变化变得颠簸。 木槿迷茫的睁眼，看了看窗外，瞧见房子的建筑风格，就知道已经靠天盛南部了。 亮叔听见动静，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说道：“木小姐醒了，这会儿到了宛城地界，我先找个地方，停车让你吃饭，顺带检查一下水箱。” 亮叔对木槿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很恭敬。 但他本人也有自己的气场，不卑不亢，倒像是严谨的去完成任务似的。 “好，谢谢亮叔。” 木槿点头，既然是坐私家车回来，她便没有带什么吃食。 一来当天肯定是能到家的。 二来就是在车上吃东西实在没什么胃口。 这时候天盛的公路没那么完善，两人前面是个小的村镇。 宛城处于跟南省交界的地界，除了口音不同，饮食口味十分的相近。 亮叔停了车，木槿下车朝周围看了看，瞧见一家似乎开了很久的牛肉粉丝馆，便走进去点了餐。 店老板似乎没想到这会儿会有生意，招呼木槿坐，却说要稍微等等。 木槿并不在意，站在店门口，看着亮叔熟练的忙活，瞧他要关上引擎盖，连忙招呼他进来吃饭。 “木小姐，我洗个手，就来。”亮叔回应了一声。 木槿刚想转身回店里去，目光却被一个挑着担子，双篓筐内堆满物品，一边调整着扁担，一边摇拨浪鼓的货郎给吸引了过去。 “卖塑料刷子，塑料盆，酱油调料，小孩玩具咯。” 货郎一边用蹩脚的宛城口音吆喝，一边摇着拨浪鼓。 木槿离的远，开始只是被他身上挂满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可走近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居然能够遇见他！ 287章 栽了跟头 “姨婆，我要吃糖糖。” 牛肉粉丝汤馆，隔壁一家是住户，传来了小孩子撒娇的声音。 “成天就知道要吃糖，也不怕把牙吃坏了。”有中年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多久，木槿瞧见挽着头发的中年妇人，手里头拿着三四个牙膏皮，牵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哎，货郎，我家小女子要吃糖，拿牙膏皮跟你换勒！” 中年妇人口音很重，朝远处的货郎吆喝。 走货郎被晒得黝黑，听见有买卖，准备放下担子歇歇的动作停顿，一鼓作气，将篓筐背起。 “好勒，就来。” 他笑得真挚，手里头却是不停的摇着拨浪鼓，试图以此招揽客人。 小镇上有很多小孩子。 隔壁家的小女孩，顺利换到了糖。 便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传来。 各家各户的大人没办法，被哭得凄惨的小孩子拉出来，围着货郎要糖吃。 牛肉粉丝汤馆的老板招呼木槿，说是煮好了，可以吃了。 木槿却恍若未闻，往货郎的位置走了过去。 “要换麦芽糖吗？牙膏皮还是废铜废铁。” 那人忙得没法抬头，在小罐子里用自制的木棍搅着糖，一边给小孩递，一边往拷过来的人影说话。 送走了小孩，他手里还有一颗小小的麦芽糖，举起来的时候，瞧见木槿之后，目光立马闪躲。 手里的糖，还僵在半空中。 “木小姐，进来吃饭啦。”亮叔在后面喊了一声。 木槿回头回了句：“就来。” 这才扭过头，喊了声：“大哥。” 卖货郎一直不敢看木槿，甚至手忙脚乱的收自己的东西，低头说着：“姑娘，你认错人了。” 木槿伸手扯住了他吊着篓筐的绳子。 固执的说道：“我没认错，我也不会认错，你就是我大哥——成海。” 阳光很盛，照的人快要睁不开眼。 货郎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身子微微的一僵，但还是固执的回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说着，他便要从木槿手里抢回担子，准备闷头离开。 木槿抓着他的衣袖，笃定的说道：“就算认错人了，但这块女士表我总不会认错，成大哥，你跟以前比确实变化很大，但不变的是，这块女士表，依旧是你最宝贵的，舍不得离身的东西。” 木槿说得斩钉截铁。 成海却像是被抽了自己的短板一样，更不敢抬头看木槿。 只闷闷的回道：“是，我是成海。” 他回得很小声，似乎是觉得丢人一样。 木槿怕人会跑，攥住他的袖子，问道：“成大哥，好久没瞧见你，上次有事打你电话也没打通，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还没吃饭吧，一块进来吃点。” 从成海的装扮，木槿就知道，他过得不好，但她知道，不会去戳他的痛处，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着一块吃饭。 成海却心里难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依旧保持着用脸背对着木槿的姿势。 “你成大哥没脸跟你一块吃饭，头回遇见你，你给我付了饭钱，现在落魄了，也遇到你，却还不起你的饭钱。” “你成大哥我栽了大跟头，木槿啊，我希望你今天就当作没见过我，我真不想在你面前丢这个人！” 288章 见见老父 作为男人，自当顶天立地。 成海而立之年，凭借一身孤胆，闯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可这世界上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风险与利益同存。 只要在事业上，栽一个跟头，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算是前功尽弃。 成海没有家底，又往奔四的路上去。 这一摔，身心都摔得碎碎的。 将债还完，剩下的值钱东西，换成了下面没有的稀有塑料制品。 走街串户成了货郎，赚的不多，也是饱一顿饿一顿。 可他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么充实过。 可当他遇见了木槿，遇见了自己曾经的熟人，那种挫折失败感扑面而来。 他急于想要逃避。 急于跟过去的人或事物划清界限。 “成大哥，我只是想让你歇歇脚而已。” 木槿能理解成海的心情，她没有提过去，而是想招待他吃顿饭。 这个村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成海肯定还没吃饭。 她一味说什么，只会引起对方的抵触。 还不如平心静气的一起吃顿饭，再问问他的近况。 木槿话语中很平淡，用得是海城口音。 她这句话，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成海不知怎的，就放下了担子，跟着木槿进了餐馆。 木槿将自己那份牛肉粉丝汤，端给了成海。 又将调味料，挪到他那边。 这才招呼老板，再多来几碗。 牛肉粉丝汤浮动着宛成特有口味的香气。 成海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握着筷子，眼眶忍不住泛酸，迟迟没动筷子。 木槿问他：“是不是太清淡了，问给你加加勺辣椒。” 她将辣椒酱舀进去。 成海便低头猛吃，泪水也跟随着滴进了汤里。 亮叔吃得很快，有些不放心的盯着木槿这边，但目光并没有太露骨。 接下来几份牛肉粉丝上得很快。 木槿将端上来的几份，先推给成海，自己最后才开始开动。 牛肉汤的味道很鲜美。 但她稍微有些吃不惯，所以只捞了粉丝吃。 成海呼噜噜吃了几碗，胡乱的用手擦了擦嘴，接而跑到外面，自己的货筐里面，翻翻找找。 接着，将一个镶嵌着珠子的发卡，递到了木槿跟前。 “妹子，哥没钱，钱都用来压货了，吃不起牛肉粉丝汤，这个给你，就当是饭钱。” 成海心中自尊跟感激混杂，拿了自己最值钱的东西给木槿。 木槿伸手想要推。 成海瞧见自己手上还沾着一点汤汁，连忙将手缩了回来，换了一只手。 木槿也收回手，摇了摇头，说道：“成大哥，我不要你的东西。” 成海低下了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妹子，你别嫌弃，哥现在没钱，要是下次碰着你，肯定请你吃好的，也给你更好的卡子。” 成海低着头，兀自纠结着。 木槿却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成大哥，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海城遭了瘟，你父亲也病倒了，十里村的人都不管不顾。” “老人家勉强捡回了一条命，身子骨却大不如前，随时都可能撒手西去。” “我知道你不敢面对他，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父子之间就有那么深的芥蒂吗？” “你难道就打算一直不回自己的故乡海城，一直不去见自己的老父吗？” 289章 父子相见01 木槿跟成家父子都有相处过，父子俩对她都不错。 木槿曾不止一次想过，有机会，一定要让父子俩有生之年再相见。 成老爷子生病时，成海没再身边。 她在海城的时候，还能帮着照拂一二。 可现在她不在了，老爷子身子骨虽说看着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总要有个人能照看一些。 瞧见成海，木槿便起了让他回海城的想法。 “妹子，他老人家怕是早就当我死了吧。” 成海久久没有回话，眼眸中酝酿起木槿不能理解的情绪。 他整个人颓废极了，半捂着脸，语气十分的低落。 “怎么会？他老人家您还不了解吗？他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隔阂，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早就应该明白，错不在你们彼此身上，血浓于水，不要等遗憾来临之后，才觉得后悔。” 木槿从两人的态度，能够感觉到父子俩心系彼此。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劝着，希望成家父子，尽量别留遗憾。 成海低着头，泪水无声的落入指缝之间。 他是成年人，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自己情绪。 “妹子，你说的对，不管他原不原谅我，我总归是要回去的。” “哪怕他还怪我，但我也不能任由他一个人在老家自生自灭。” “你告诉我他现在的住处吧，我把货送回去，就坐车回去。” 木槿朝外头那堆东西看了一眼，说道：“我正巧要回海城，转车多不容易啊，我陪你一块儿把东西送回去，你坐我坐的车，一块儿回去吧。” 听木槿这么说，成海有些不大好意思，他偷偷朝木槿同行的人打量了一眼。 瞧见对方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朝自己颔首，才点头应下。 他起身，依旧是挑起自个儿的扁担，往一个方向走去。 木槿跟在他身后，亮叔付完钱，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足足走了快半个小时，木槿感觉自己的脚都快磨出水泡的时候。 终于到了一个老旧，甚至可以说是半搭起来的房子。 亮叔跟了过来，这个地方太偏，一刻钟之前，车子就没法开了，他不放心木槿的安全。 成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门将东西归整进去。 里面东西似乎很杂乱，木槿从外头看见里面满是新式的塑料制品。 成海从里面随意收了几件衣服，便锁门说可以了。 木槿没有多问，两人原路返回，上了车。 亮叔载着两人，从江城再转海城。 往下面的路虽不好走，但也没什么车辆，亮叔开车很稳妥，中途歇了一次，检查水箱发动机，便直达海城。 木槿到海城的时候，太阳刚刚归山。 成海对于自己的故土，十分的新奇，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 木槿干脆让亮叔将车开到成老爷子的新住处去。 车子在巷口熄火。 “笃笃笃”的拐杖声和语气中带着喜悦的喊声便从巷内传了过来。 “是木家小丫头回来了吗？我听着这声就像是，快下车，来到我这歇歇脚。” 290章 父子相见02 “老爷子，是我回来了。” 木槿跟成老爷子之间的相处方式，出乎了成海的预料。 他躲在车上，看着她跑着去迎接自己的父亲。 记忆在这一瞬似乎生出了枝桠。 他的妹妹成玲，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爱往父母和自己身边撒欢。 “木家小丫头，你这回来的可算是晚，家里头开火麻烦，到我这一块儿吃些吧。” 老一辈话家常都是从吃饭啊，歇脚开始。 他在十里村的时候，是个疾病缠身，不跟人交际，脾气古怪的老头。 可人总会变，从鬼门关门口走了这一遭，成老爷子现如今能轻便的走路，无聊的时候能跟邻里话话家常，这一切，多亏了这个小姑娘救了自个儿一命。 他是真的喜欢木槿，也盼着她好，甚至想过，自己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留给这个心善的女孩子。 虽说木槿不是自家的孩子，可他打心底当成了自己家的孩子在疼，他也盼着，小姑娘有空来瞧瞧他，陪他说说话，排解排解寂寞。 “老爷子，哪敢劳烦您给我做饭，我来给你做可好。” “不过，我车上还有两个人呐，我得带他们一块去你那吃饭。” “你现在身子骨不好，小顾从海城医院走之前，可是跟你说过不能动气，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置气，不能跟自己个儿过不去。” 木槿嘴巴甜，跟哄小孩似的。 老爷子年纪大了，听了前半句，后半句只记得小姑娘说医生不让自己动气。 他想起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就觉得浑身难受，连连点头，说道：“是，我听你的，也听大夫的，不会动气，再说，你带人过来陪我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木槿到了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忐忑。 转身朝车这边喊道：“亮叔，你把车停下来，一块儿在这吃饭，大哥，别躲在车上，下来了。” 车上的成海，恍如雷击一般，浑身僵硬。 亮叔一边停车，一边劝道：“小伙子，下车吧，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去的道理。” 成海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听从亮叔的指示下了车。 木槿是家中独女，能让她叫大哥的，莫非是？ 成守望心中有疑惑。 这一刻，他血脉贲张，拄着拐杖往家走的步子停了下来，朝车子那边张望。 亮堂堂的小汽车上，下来一个堪称野人的人。 他的头发长了，身量也比记忆中长了很多，皮肤黝黑，面容十分的沧桑。 第一眼看上去有些邋里邋遢，可时隔多年未见，成守旺也能认出，这是他的儿啊。 他张嘴，却发现自个儿失了言语，看见他朝自个儿走过来，心里头不知道抗拒些什么，闷头，拄着拐杖往家里头走。 “哎，老爷子，你去哪？”木槿跟在他后头追。 老爷子一口气进了自家的院子。 木槿在后头劝道：“老爷子，是您儿子成海回来了，他心里头惦着你的，您千万别置气。” 老爷子一口气走到堂屋里头，气喘嘘嘘。 他侧坐到八仙桌旁，双手握着拐杖不知道想些什么。 木槿瞧见他这副模样，只能犹豫的说道：“老爷子，别生气，您要是不高兴，我不让他进门就是。” 木槿往外走，想暂缓两人的会面。 成老爷子却笃了笃拐杖，怒冲冲的说道：“木家丫头，让他进！他进了，就别想再跑出这个门！” 291章 思妻日常 盛城市第三人民医院。 位于盛城市老城区。 是盛城资历最老，在外名号最响的大型综合医院。 顾青言被调过来之后，并没有坐门诊。 而是被调到了普外科。 作为三院的新人，他每天负责，送来的较为严重的外伤病人和跟进小手术。 三院从来不缺人手，并且几乎每年都在扩编制。 能进盛城三院的，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在海城，姑且能称之为高材生的顾青言，到了盛城三院，只能算是同龄人的佼佼者。 他被分配到，在三院普外有了几年资历的医生坐一间办公室，每天见到最多的人，就是这位傅医生。 “哎，小顾，借支笔，术后总结写一半了。” 对桌的傅医生，埋头书写着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写到一半，字迹中断了。 他皱眉甩了甩，并没有见效，朝对桌的人，开了口。 顾青言正在整理病案。 他站在办公桌前，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更加的修长。 “好。”他应了一声，伸手往下拉开了抽屉，随手摸了一支。 入手微凉的熟悉感觉，让他分了神。 顾青言低头一看，是他众多钢笔中，最不起眼的一支，灰蓝色的。 可却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支。 木槿送的。 这是顾青言的第一印象。 大约是在去年中秋节后，顾青言在医院值班，趁中午的时候，给自己的钢笔加墨水。 木槿来了，从他手上抢过来，说她干这个最在行。 却不小心将脆弱的橡皮管给弄坏了。 顾青言自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责怪她。 木槿则是自责不已，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口袋里拿出了这支钢笔。 灰蓝色的钢笔，看上去土土的，但无论是耐用性还是书写性能，都出乎意料的好。 顾青言也会有在工作上烦躁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更喜欢用书写工作小结之类的方式，来纾解压力。 这支钢笔，不是原先那只d国精品，也没有特定的品牌，可顾青言就是觉得，使用这支钢笔，工作起来会顺利一些。 “小顾，就这个吧，我不挑。” 对面的傅医生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朝顾青言看了一眼，瞧见他手上那支“土货”，下意识皱了下眉，但急着要用，特意补充了这么一句。 顾青言却朝他笑了笑，说道：“这支是我用惯了的，未婚妻送的，快没墨了，我换一支给你。” 对面的傅医却被顾青言这个温柔的笑容给看懵了！ 盛城三院这个有背景的新人，凭借一个小地方的“锦旗医生”和先进工作者，就能空降老牌的三院，虽然医生们并不八卦，但哪个没在背后议论过他！ 其人，性子冷，却生得一副好皮相！ 虽一来，就把全院上下的女护士迷的七荤八素，但他却十分的洁身自好，每天都泡在快秃顶的老资历的医师身旁，虚心求教。 傅立民原本也对这个空降的新人有些微词，可自从他看到他亲手去做了一次缝合之后，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毕竟，他从没见过有人能把任何狰狞的伤口，缝合的又快又出色！ 292章 归 海城的夜幕降临。 成海立在院子里，快一个钟头了，就是不敢往屋子里头迈。 木槿也没忙活什么，去外头买了几个菜，煮了一锅面条，摆好了碗筷，给老人家给亮叔先盛上。 老爷子还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并没有往院子里头看。 背过脸去，也不打算吃饭的样子。 木槿故意没出去叫人，喊了老爷子跟亮叔吃饭。 老爷子低头“呼哧呼哧”的吃面。 吃了两口，抬头往外头瞅了一眼，说道：“还不滚进来吃饭，难道还要我这个当爸的，给你送过去。” 他说完固执的将头又转了过去。 成海听见了，低着头来到餐桌旁。 木槿笑呵呵的给他盛面条。 成海闷头吃面，并不说话。 成老爷子瞧见了，心里头不痛快的说道：“现在不比以前闹饥荒，没人跟你抢，你吃这么急做什么！” 成海手上的筷子一顿，闷着头，好半天，低沉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爸。” 老爷子立马闭了嘴，不再说话。 木槿看着父子俩的眼色，给两人夹了一些饭菜。 吃完之后，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天已经晚了，再往下头去，显然是不好走的。 木铁山在海城买的房子够大，家电齐备。 她打算带亮叔在海城的家过一夜。 到了自家门口，听到小狗汪汪叫，被吓了一大跳。 与此同时，里头传出熟悉的说话的声音。 “谁啊，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木家的院落被打开，一只小土狗跑了出来，围着木槿嗷嗷的叫。 她低头躲着狗的时候。 陈美兰呵斥一声：“核桃，一边去！” 木槿抬头，陈美兰瞧见自己女儿，开心的不得了。 三两步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随即朝里头喊道：“当家的，丫头回来了，你快出来，别躲在屋里头喝闷酒了。” 院子里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木家门口没有灯，只有屋内的灯光，微弱的映照出来。 木铁山一张脸通红，分不清是激动的，还是喝酒喝得。 他跨出门槛，小土狗去咬他的裤腿，他也毫不在意。 而是哑声的说了一句：“丫头回来了。” 木槿那颗吊着的心，在见着木家两口子之后，终于放下。 她欢欢喜喜的唤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两口子一边应着，一边将门打开。 亮叔停好车过来，叫了句：“木先生，木夫人。” 他这称呼怪怪的，两口子却听出，是盛城那边的客人，连忙热情的招呼着。 屋内只客厅上了一盏灯，灯光昏黄，桌上摆着朴素的粥菜，还有一碟子花生米。 木槿看得辛酸，陈美兰则手忙脚乱的将这些东西盖上，问她有没有吃饭云云，要给她和客人煮鸡蛋面。 “爸妈，我去煮，不用你们忙。” 她去厨房忙活，端了两碗面条过来，却是端给两口子。 “爸，妈。你们吃，我以为你们在村里，跟亮叔刚在成老爷子那吃过了。” 面条份量很足，陈美兰吃不下又不好意思驳了女儿的好意。 她给木铁山的碗里拨了一些过去，自己低头，不知滋味的吃着面。 293章 两口子进城 饭后，亮叔开了一天车，看上去就疲乏至极。 木家有客房，陈美兰吃得快，赶忙帮着收了出来，喊着客人入住。 李亮这人也不挑，道谢之后，便自个儿将自个儿收拾起来，没让木家人费事。 木槿看他差不多快入睡了，又回了堂屋。 木铁山不忍心浪费，正在偷偷的就着剩菜吃面条，瞧见木槿来了，反应似乎有些慢一拍的将剩菜全倒在碗里。 他怕木槿说，低头吭哧吭哧的吃面。 木槿怎么忍心责备他。 静静的坐在饭桌边上，等到木铁山也吃完之后，才开口，缓缓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爸，妈，前两天我往村委会那儿打电话，一直没跟你们联系的上，我可担心呢。” 木铁山脸红红的，吃了一碗面，他的酒气似乎氤氲的更开。 陈美兰听见了，摇了摇头，说道：“嗨，我以为多大点事。” “爸妈有胳膊有腿，还能少了不成。” “这不是去年小顾帮忙找的收核桃的人家来了嘛，我跟你爸怕人家麻烦，找车将核桃都拉了进城，顺带你爸也打算用收核桃结下来的现钱，开始走核桃。” “这呆在城里头，不是比乡下方便吗？我们俩就过来住着了。” 陈美兰朝木槿解释一番，木槿心里头那层担忧，才算褪去。 木铁山喝了酒，一边听着陈美兰说话，一边憨憨的笑着，算作附和。 木槿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爸，妈，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带你们进城的。” “顾家那头的意思，是国庆订婚，还有十天左右的样子。青言父母说是之前跟你们说好了，因为顾家只有他妈妈一个在忙，忘了提前来接你们过去，所以我请了假，特意回来接你们。” 木槿说得直接，木家两口子可以说是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会儿“订婚”这个字眼，从自己的女儿嘴里说出来，两口子还是有些不淡定。 “啥，国庆就订婚啊，会不会太急了，你在学校的学习稳定了没有？小顾工作稳定了没有？” 陈美兰嘀咕了一句。 木铁山也不放心的说道：“怎么这么突然啊，你爸妈这啥都没准备，过去这一趟，岂不是太过于冒失了，这样就过去了，岂不是让顾家人笑话。” 父母俩担心的点不同，但出发点全都是围绕着木槿的。 “爸，妈，等你们这次从盛城回来，就给家里安个电话吧，家里的山头，花点钱找人帮忙打理，你跟爸就留在城里头，专心收核桃就成，这样我在外头才能放心。” “还有，没啥好笑话的，要是顾家人瞧不起你们，也不会同意我进他家的门。” “我这次回来还有点赶呢，最好明天一大早就能上路，这样到了盛城的话，还有一天空余，能够陪你们，周一还有课。” “至于准备东西啥的，盛城啥都有，到了我带你们直接去买点，用不着费心，反正顾家老爷子那头，啥都不缺，我们也就是走个形式。” 294章 出发 两口子被木槿说得一愣一愣的。 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顾家高门大户的，能缺啥东西，这海城小地方，备些东西，根本拿不出手。 大不了到了盛城就花点钱，买点高档货带过去，虽说是走个过场，但礼数这方面，木家人不会缺，也不会让顾家人挑出毛病来。 木槿坐了一天的车也累。 她跟两口子说好第二天吃完早饭，一块儿坐车就盛城。 两口子点头后，她就打着呵欠去睡了。 木铁山跟陈美兰，坐在饭桌边上，久久没有说话。 后来陈美兰催促着收拾东西什么的，两人才忙活开。 陈美兰将盘子什么的都给洗了，木铁山喂了狗，开始在屋里头倒腾。 这大半夜的，屋里头被翻的乱七八糟，不过两口子平日里并不住在城里，也没有什么体面衣服。 陈美兰忙完了，进来刚想啰嗦几句。 瞧见平日里根本不照镜子的木铁山，不知道从哪扒拉出一条半新的宽肩西装，在比两个巴掌大点的镜子前比划。 瞧见她进来了，还给自己套上了，问她精神不？ “我跟你半辈子，就没瞧见你穿过西装，不过今天穿上了，我觉得可精神了。” 陈美兰前半句是抱怨，后半句是夸赞。 木铁山这个老实的汉子，听不出好赖话，一边揪自个儿的衣服下摆，一边说道：“嗨，平日里干活，谁穿这衣服啊，这西装啊，也就看着体面，我这肩膀都打不开。” “你觉得成就成，明儿去盛城，我就穿这件，你也赶紧找找衣服，挑点鲜亮点的颜色穿穿，这样显年轻点。” 陈美兰应了一声，也跟着翻箱倒柜起来。 木槿有些认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能听见爸妈在屋子里嘀咕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木槿起床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她爸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老式西装，她妈妈更夸张，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红呢子外套，两人从小到下，打扮的都很齐整。 木槿没绷住，笑出声来。 “你这孩子，一大早笑什么呢，我跟你爸到街口买了早饭，你赶紧吃，家里就剩你一个人没起，磨磨蹭蹭的搞这么晚。” 看着日头，木槿满打满算，也就七点钟左右。 她爸妈成了最积极去城里的人，而她似乎成了拖后腿的。 她心里头闷闷的吃完早饭，刚搁了碗，她爸妈已经已经热情的往车上塞行李。 木槿自个儿在院子里洗碗，扭头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朝两口子问：“爸，妈，咱家那小狗呢？” 陈美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道：“核桃五点钟就在院子里叫唤，你睡得死，根本没被吵醒，我跟你爸，送到成老爷子那了，留了钱，让他帮忙喂点剩饭啥的。” “老爷子没碰着，居然碰见他儿子了，你爸认识人家，寒暄了两句，人家说回来前会帮着照应好。” 木槿：“哦”了一声，便没开口了。 她咋觉得，她爸妈话里的意思，满满都是嫌弃，嫌弃自己跟猪似的，明明有事，还赖床了呢。 295章 逛逛 一家人磨磨蹭蹭的上了车。 从盛城回来，亮叔开得慢，主要还是怕摸不清路况。 可回盛城，亮叔开得很快。 他似乎来了一次，就记住了全部的路，木家三口人，时不时说说闲话。 亮叔除了中途停车检查车辆性能，其余时间，就是专心开车，做一块背景板。 陈美兰打小就没出过远门，看什么都像稀奇，一路上指指点点的，说房子啊，农作物跟家里哪跟哪不同。 木槿记忆中，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这个时候，居然变得格外的渊博。 尽管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陈美兰说啥，他都能答上一点上来，给木槿的感觉，就像是在回答陈美兰的十万个为什么？ 两口子一问一答，充满了乐趣。 木槿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因为她为了跟父母有话题，问了几个很无聊的话题。 结果她爸就顾着回答她妈的问题，完全的忽略了她。 陈美兰听完，顺嘴问木槿一句：“你刚刚问你爸啥了。” 木槿靠在后车坐上，有气无力的回了句：“没啥。” 陈美兰：“哦……” 从海城出发晚，到了盛城的地界却不晚。 看外面的日头，也就四点出头的样子，车子进了盛城地界。 “亮叔，先不急着回去，你开车送我跟我爸妈去百货商场吧，这出来的急，啥都没带。” 亮叔点头，回了句：“好，木小姐，稍等。” 陈美兰后半途困了，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听见木槿说话，立马醒了过来。 “睡一觉就到了吗？这盛城也不算远，是不是孩她爸。” 木铁山到了陌生地方，又变得寡言起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盛城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堵车。 两口子看着外面的车流，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样。 车子开开停停，木槿对市区也不熟，也不知道到了哪。 陈美兰一路上都没晕车，这都快到目的地了，或许是被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吓到了，有些不舒服的靠着木槿。 木铁山一直回头看着她，神情紧张的不得了。 亮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提醒道：“木小姐，拐过去就到复兴路了，‘万通百货’门口不能停车，你们先进去，我停好车之后，进去找你们。” 木槿默默无语，不愧是顾家人，消费都往自家的商场带。 五分钟不到，车子在一处绿荫下停车。 木槿扶着陈美兰下车，木铁山也赶忙过来帮着搀扶。 盛城果真是天子脚下。 虽然城区部分设施老旧，但商铺的规格，让木槿感受到了少说二十年后的感觉。 从商场外头，就能看见卖饮品的。 木槿进去，看了一圈，给爸妈点了清淡的花茶，一人一杯，插好吸管给了他们。 陈美兰嘬了一口，香香的，温度正好，纾解了她心头的难受。 木铁山没喝，往木槿面前送。 “爸，你喝吧，往平时在学校，喝的不少，有些腻。” 木铁山这才扶住吸管喝饮料，看他的小表情，似乎还挺享受。 陈美兰到底是庄稼人，很快就恢复过来。 木槿瞧了瞧商场的指示牌，打算先带两人，去二、三楼，买两身衣服再说。 296章 狗眼看人低 万通百货开着扶梯。 陈美兰有些怕怕的，被木槿扶上去之后，又不怕了。 木铁山则是大步就跨了上去，两人捧着饮料杯子，上了楼。 二楼一整层都是女装，款式琳琅满目，一眼看过去，根本瞧不见重复的款式。 两口子到了这，才是局促的不行。 陈美兰是看花了眼。 木铁山则是下意识的揪上了自己的衣服，觉得自己老土，跟这里的人们似乎格格不入。 盛城刚刚开始入秋，早晚的天气却要冷上不少。 看见好看的衣服，陈美兰也似乎一瞬之间有了审美，看中了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外套。 木槿看了一眼，觉得长短，款式都挺合适的。 就是颜色方面，有点寡淡，毕竟陈美兰这一夏天过来，皮肤也没那么白。 “妈，要不看看这件黄色的。” 木槿比较喜欢同款式的，一件卡其色的。 陈美兰撇了一眼，一脸嫌弃的说道：“这颜色穿着显老，这米白的多好看，大气，穿上也显亮。” 木铁山煞有其事的，跟着点头。 木槿…… 她爸真的是，妻奴，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要不两件都试一下，那边有镜子，你瞧着哪个好，就买哪个？” 木槿做出让步，但她还是固执的觉得，自己的目光更好一些。 陈美兰没回话，有些犹豫。 她买东西有个小毛病，像衣料这些的，喜欢摸两把，觉得舒服的就会买。 这会儿也是一样。 因为是成衣，陈美兰摸了把衣摆，又去抬衣服的袖子，想看看针脚，以及这衣服上身后，能不能抬胳膊之类的。 “那个穿红衣服的，干什么呢你？谁允许你瞎摸的，买不起就别摸，摸坏了可赔不起！” 商场每天都有客人，营业员也是四处分散着的。 每个人也有指定的服务区域。 王红正在别人的区域帮忙给顾客推销。 一扭头，瞧见自己这块，有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乡下人，在摸她管辖区域的衣服。 立马急哄哄的朝这边吼了一句。 她身边那个顾客被吓了一大跳，默默的离远了一点。 王红一点都没察觉，将手里头的衣服，又搁到货架上，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说你呢，一看这打扮，就是土老帽进城，这衣服是带羊绒的，防寒保暖美观，买不起就别碰，弄脏了我可卖不出去了！” 王红近乎野蛮的从被吓住的木母手中，抢过了衣袖。 她盯着衣服检查，脸上却是一脸鄙夷的神情。 木槿刚想说两句，木铁山抢先开口说话了。 “衣服摆在这，不就是卖的吗？甭管啥料子的，花钱不就能买吗？甭管什么价，我买的起。” 木铁山说话硬气，陈美兰则是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后知后觉，觉得东西不便宜，两人虽然带了钱，但还是要以给顾家人买见面礼为主。 木铁山装作没看懂，虎着一张脸，等着这个售货员回话。 王红本来没打算搭理，检查好衣服，鼻孔朝天的转过脸来。 在盛城，从来不缺有钱人，她见得多，倒没觉得木铁山说这话多硬气，抑或是多有钱的样子。 “不好意思，这件衣服，还真不是你们这些土老帽花钱能买得起的。” “知道商品券吗？这件衣服，要十张商品券加一百块钱才能买得到，你们，凭什么买得起？” 297章 欠 盛城的消费模式，与时俱进。 能来商场消费的，并不缺有钱人，甚至很多都是暴发户的性质。 不知从何时开始，盛城推出了商品券的制度。 其实跟几年前盛行的粮票、油票、布票是一个性质，那便是为了限购。 王红从结了婚之后，就扎根在“万通商场”干了有十年。 从懵懂的新人，变成了资深的“老油条”。 这十年，让她有了一双分人的眼睛。 哪些人有钱，哪些人没钱，哪些人阔绰，哪些人显摆。 她一眼看过之后，基本八九不离十。 在盛城，真的很少见到像木家两口子这样的乡下人。 王红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就认定这两人是个土老帽，没什么背景。 本就因为商场走下坡路，做不到业绩的她，现在更是将火气，直接撒到了木家两口子的身上。 “嗤，这位大婶，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们买不起，又是哪只眼睛，瞧出我们拿不出商品券。” 输人不输仗，木槿确实没有商品券，不过她上次跟付清出门逛街的时候，买的一些东西，可比面前这件衣服高档多了。 也没瞧要掏什么商品券啊。 这个凶巴巴的大婶，明摆着就是在欺负人。 而且还专挑老实人欺负的那种。 “呵，小姑娘，我瞧你穿得人模狗样，咋舍不得给你爸妈花钱呢？”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瞧见这两人浑身的穷酸，瞧见这两人的土里土气，你说你想把爸妈带进商场来见见世面，我可以理解，但你能挑个好地方，咱们这商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 或许是人到中年，王红不仅脾气暴躁，更是看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顺眼。 木槿这小姑娘，只顶着一张素脸，肤色就白里透红的，看着就像能掐出水来，模样也是好看的紧，多看两眼，就让人挪不开眼的那种。 跟她站一块儿，王红就觉得自己跟黄花菜似的，所以怎么看这么一家人都不顺眼，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犯冲，恨不得这碍眼的一家人，快点滚开。 “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木铁山一个男人，平日里不善言辞，所以鲜少跟人争吵啥的，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听到王红这句话，他的音量不自觉得拔高，脖子爆出了青筋。 王红瞧见了，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插起腰来，一副泼妇的架势，说道：“怎么的，我说错了吗？买不起就滚出去！别妨碍咱们‘万通’的生意。” 木槿听得冒火，要不是陈美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差点冲过去打人。 她好好的心情被破坏了，这会儿一肚子的火气，厉声说道：“立马把你们负责人叫出来！” 瞧木槿这架势，王红还真就有持无恐了。 她叉着腰，嘴脸高昂的说道：“小丫头片子，你说让我叫负责人，我就叫负责人，你当我傻吗？自个儿没出息，就别把父母往外头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你丢人呢，趁事情没闹大，赶紧走吧，不然我可喊保安来把你们请出去来！” 298章 踢到铁板公告 王红心里其实也没底，不过她平日里嚣张惯了，自然是不知道怕的。 王红早就听说“万通”的老总，不管这个商场了，商场负责人，工作也很不上心，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有胆子说这个话，是笃定这一家三口没什么背景。 再加上她在这个商场资历老，今天这事，也没人敢在背后打什么小报告。 毕竟这不是她头一次这样对待客人了。 “喊保安？什么时候顾家的商场轮到一个售货人往外赶客人了？” 身后传来嘲讽的声音。 王红以为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翻着白眼朝木槿身后看去。 这一看，她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立马给咽了过去。 这人……这人不就是十来年，一直跟在老总身边，每次视察，都负责保护老总安全的那位…… 听人说，是从事那方面，转下来的。 本来保镖之类的，同样都是为老板打工的，王红一直没注意过这人。 后来有次视察，来了个故意找茬的小伙子，这个不起眼的中年人，一句废话都没多说，提起领子，就把人扔出去了…… 是的……就跟拎小鸡似的，扔了出去……并且当时身上散发着一种十分恐怖的气息。 王红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不会这么倒霉吧……撞见了这个凶巴巴的人，是不是代表老总也过来了？ 这一瞬间，王红脑子里冒出很多复杂的想法。 “你，去把孙承喊过来，立刻。” 王红还愣神的功夫，亮叔挑了个眼熟的，手一指，就朝她吩咐了叫负责人的事情。 那人傻傻的点头，立马小跑去了。 亮叔一计眼刀子扫过去之后。 毕恭毕敬的退到了木家人身后。 小声的说道：“抱歉，木小姐和木家父母，是我的失职，造成了你们的不便。” 能让老总身边这个冷冰冰的人，都毕恭毕敬的人物，到底是什么人？ 王红心中警铃大作，一直朝身边的售货员打着眼色。 可商场的负责人，来得比王红想象中的要快。 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十来步就走到了李亮面前。 恭恭敬敬的叫了句：“管事好。” 亮叔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半弓着腰，手指向木槿这边，说道：“找你来，有点事，你看着处理一下。” “付总将‘万通’转赠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晓。” “这位是木小姐，付总的未来儿媳妇，拥有这家商场的所有权。” “本来付总打算国庆过后，等儿子儿媳妇订完婚，将人带过来给你们打个照面，现在，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说，你看着办。” 这算是亮叔在孙承面前说得最多的话。 他的话语言简意深，却听得孙承心里头慌张。 “木……木总好。” 孙承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虽说是个小姑娘，但‘万通’有名的“事儿妈”，把总经理和总经理的父母都得罪了。 光想想，孙承就知道这小姑娘会大发雷霆。 乖乖，付总的儿媳妇……尽管听上去，这个称呼很不咋滴，但孙承可是清楚的知道，付总的儿子从医，那将来，付总名下的所有产业，肯定是一一传给儿媳妇的！ 299章 整顿 孙承能坐到商场负责人这个职位。 绝对跟这么多年会察言观色，站对人有关系！ 早年，付清接任付家部分产业的时候。 一些老人，瞧她是个女人家，一直想背地里霸权。 付清大家出身，虽没有立马斩草除根。 但孙承，可是从最底层，眼睁睁瞧见付清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在短短的两年内，找到那些老家伙们的无数个错处，将他们从自己名下的产业剔除出去。 也因此，孙承才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女人。 毕竟，那些老家伙们，自离开付清名下的产业之后，他再没有在这个圈子见到他们过。 木槿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没错，并且她的父母，看上去普通到云泥里。 可就是因为这样，孙承更不敢小觑这个女孩子！ 一个长相中上，父母憨厚老实的女孩子，居然能当上顾家的孙媳妇！ 她用了什么样的本事，孙承并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软弱可欺的人物！ “孙承……孙经理？” 木槿对于这家商场是自己的，现在还没有什么概念。 她念了他的名字，其实是在努力的记住这个人。 “木总，我在。”孙承听到木槿漫不经心的语气，手心紧张的出汗了。 而一旁的王红，早就傻了眼，她现在真恨不得，刚刚木槿想打人的那个时候，自己把脸凑过去，让对方打了才好。 她刚刚说了什么吗？王红一点都不愿意去回想，甚至有一种，想要在木家人面前，抽自己几巴掌的想法。 让她嘴贱！ 木槿背着手，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 二楼女装区，看热闹的不少，整体营业态度松散，并且看趋势，还会有更多人围观的样子。 她不说话，在场无论是谁，都揣测不出她的想法。 孙承这个人精，立马板着脸，训起自己的员工来。 “都散了，各回各的岗位上去，领导视察，平日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这么一张口，好多刚到“万通百货”的客人，便自发的散开了。 王红也想溜走，孙承瞧见周边的人散开了，特意强调了句：“王红站这！” 刚刚惹了祸的王红，想走的脚步立马顿住，整个人光站在那，都如坐针毡。 “孙经理，虽然商场我还没有正式接手，但就现在来看，风气很有问题。” “别的话我不多说，在我接手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整顿好！” “还有，这位……” 木槿点到即止，她心中有气，可被迫亮了身份，就必须注意一点自己的颜面，注意顾家的颜面。 孙承听到这话，一颗忐忑的心，放下了大半，刚想松一口气。 瞧见木槿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样。 立马不寒而栗，扭头当面处置起王红来。 “王红，直接去财务室把帐结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咱们商场，永久不会再聘用你！” 孙承德声音不大。 木家两口子和木槿还有亮叔都是听见了的。 亮叔微微的点头，比较赞同木槿的处理办法。 无论他现在对木槿多遵从，实际他现在整颗心，还是偏向顾家，偏向付清那边。 陈美兰则是紧张的握住了木槿的手，对于突然发生的这个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300章 一个小惊喜 孙承把人弄走了，二层女装区每个售货员，人人自危。 木槿低着头，小声的安慰着自己的父母。 陈美兰心有余悸似的，拉着木槿说道：“小槿，我看我们还是感觉买点礼品就走吧。” 木槿知道，自己父母的好心情被破坏了。 她只能半耍赖，半撒娇的哄着两人。 给陈美兰和木铁山买了衣服。 四楼是高档礼盒。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木槿随便看了几个，什么茶叶啊，西洋参之类的，提着就去结帐了。 亮叔提前出去，将车开到商场门口，接几人上车。 也许刚刚被一个售货员奚落了，陈美兰和木铁山，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换上了刚买的新衣服，抬头挺背的走着。 木槿自己也上了车，隔着车窗，朝灯火通明的商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但还是选择先将烦心事，放到一边。 车子发动，一家人感觉到劳累，但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 这会儿不算堵车，到顾家，差不多六点整。 顾家老两口，各干各的，顾青言并不知道木槿今天回来了，还在医院加班，所以顾家的晚餐会稍微晚上一些。 车喇叭声响起，萍姨正在院子里收拾些什么，她打开大门，瞧见木槿从车上下来，高兴的往屋里头吆喝：“老爷子，老太太，小小姐带着父母回来了。” 她这么一喊，木家两口子莫名紧张起来。 毕竟顾家这复古的小洋楼，虽是两口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瞧见，也知道顾家的家底跟自家差的多。 陈美兰挽住木槿的胳膊，尽量的挺直自己的脊背。 木铁山则是提着刚刚买好的东西，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紧张。 “萍姨。”木槿瞧见她，心情莫名的好了。 木槿亲热的叫着她，瞧见她手上拿着一块抹布，顺着她身后看去，看到庭院內，不知何时，在粗壮的大树下，挂了一架秋千。 萍姨顺着木槿的瞧去，立马热心的解释道。 “这个秋千，是昨儿个青言少爷回来，亲手做的。” “又是锯木板，又是钉钉子，一直忙活到十来点，亲自找梯子爬上去挂好的。” “他说这是给小小姐你做得，说是怕你整天闷在屋里无聊。” 萍姨说着，又跑过去擦秋千了。 “妈，我过去试下。” 顾青言给她做了一架秋千……这倒是让木槿挺惊喜的。 那个女孩子没有年少的情怀，她有些心痒，跑过去刚坐上，顾家两口子，从屋子里头迎了出来。 “哎呦喂，孙媳妇回来了，亲家也带来了。” “我都不知道你们今儿个到呢，不过客房已经提前收好了，这一路上累了吧，快进来歇着。” 老太太看见陌生人，最开心不过，木槿没来得及荡秋千，只能又跑过去，领着父母上去了。 家里来客人了，萍姨也赶忙进去帮忙招待。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木家两口子刚换上木槿挑好的新衣裳，连老爷子都觉得，孙媳妇的家里人，看上去十分的大气。 不过比起这些大气，他瞧着木家的两口子，更多的则是亲切感。 无论再怎么打扮，都显得朴实的面容，以及手上因为干活太久洗不掉的黑色，这些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301章 丈母娘看女婿 顾青言回来时，目光是被院子中摇晃的秋千给吸引了过去。 他的直觉很敏锐，总觉得家里似乎哪里不同了。 亮叔将车子开走了，他也要回自己的住处休整。 庭院里很安静。 顾青言拾步而上，直接打开了自家的门。 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夹杂着略微不标准的天盛语。 顾青言表面一副十分淡定，可一边关门的同时，心思早就飘到了客厅里去。 知道听到她夹杂在一群人话语中愉悦的笑声。 他的嘴角不由得勾勒了起来。 “听动静，应该是青言回来了。”顾老爷子半天插不上话，这会儿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终于说了一句，能让所有人注意他的话语。 只可惜，大家关心的是他话里的顾青言，而不是顾老头。 木槿想跑出去迎接对方来着，可陈美兰似乎太紧张了，坐在她身边一直紧紧的挽住她。 木槿只能坐着，倒是木铁山十分的不拘小节，往门口走了。 “伯父。” 顾青言在玄关处，恭敬的唤了一声木铁山。 紧接着，跟在他的后面走进来，跟在坐的所有人打起了招呼。 “伯父，祖父，祖母，萍姨，还有小槿，我回来了。” 木槿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两天没见，顾青言又比记忆中帅气了一些。 她发呆的功夫，顾青言已经放下公文包，走到客厅的红木椅子这边，弯腰给几位长辈斟茶。 茶几上，摆放的是一套紫砂的茶具。 他净过手，泡茶点茶的功夫一气呵成。 木槿看傻了眼，只觉得他纤长的手指，配上紫砂的颜色，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伯父，伯母，喝茶。” 木家两口子拘谨的接过，木铁山牛嚼牡丹一般喝了，陈美兰则是细细的品着。 顾某人回来了，从头到尾，就忙着泡茶，给她的父母倒茶，居然连个眼神都没瞥过来。 木槿有自己的小情绪了，别扭的说了一句：“我也渴。” 顾青言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随即低头，换了一个青瓷的茶盏，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还是没多看她一眼。 木槿喝了一口，温度正好，心中还是有气，喝了一口就扔到桌上去了。 陈美兰没注意木槿的别扭小情绪，瞧见顾青言这副谦谦有礼的模样，心中满意的不行。 “小顾啊，你这孩子上班上到现在，累坏了吧，别光顾着照顾我们，自己也坐下歇会儿，马上要开饭了，你这么瘦，可得多吃点。” 如果说，以前木家两口子，对木槿这个掌上明珠，十分的疼爱有加。 那现在，顾青言在陈美兰心中的地位，已然取代了原先的木槿。 “伯母，我不累，倒是您和伯父坐了一天的车辛苦了。” 顾老爷子撇撇嘴，这个亲亲热热关心其他人的，是自个儿的孙子顾青言吗？ 怎么没瞧见自个儿孙子对自己这么客气过。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怨念，木铁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老爷子赶忙绷住一张脸，嗯……要严肃一点。 302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家里来客人了，萍姨动作很快的在原先的菜式上，添加了几道小菜。 这顿晚餐十分的丰盛，木家两口子，给面子用了不少。 木槿则是低着头，喝了一小碗粥，便没什么胃口了。 客房设在一楼，吃完饭，萍姨便提前给木槿指了。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年纪大了，容易犯困，跟木家两口子打过招呼，提前去睡了。 木槿这才将两口子送到客房，顺带将行李提了进去。 她也困得紧，一边打呵欠，一边上楼。 刚打开自己的房门，还没来得及开灯。 “咚”的一声，一个带着熟悉的气味，有力的怀抱，从身后拥住了她。 “木槿，终于舍得回来了。” 屋子里没开灯，那人将脑袋架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委屈的说着这句话。 像是在控诉似的。 木槿的瞌睡被顾青言给惊没了，但折腾了一天，精神还是恹恹的。 “嗯，回来了，某人注意一点分寸，毕竟瞧见我回来了，丝毫没看出高兴，甚至连多看两眼，都觉得为难。” 木槿嘴硬的顶了顾青言一句，她这会儿想起来，顾某人回来之后，反应平淡，并且还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咳，看了，回来第一眼看得就是你。” “可是，伯父伯母都在，我不能只盯着你一个人看吧，所以我一直忍着呢。” 顾青言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说出的话语让木槿哭笑不得。 他好似受了委屈一般，头发丝朝木槿这边蹭了蹭，似是想要博取同情一般。 木槿感觉有些痒，忍不住笑出了声，推着他，说着：“别闹。” 顾青言乖乖听话不动了，却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小槿，你睡了吗？” 陈美兰压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紧接着是放轻了的脚步声。 木槿有些慌乱的轻轻的推了顾青言一把，顾青言无奈的松开之后。 木槿立马开了灯，走出去迎了。 “妈，还没。” 木槿将人扶了上来，顾青言正好退到了走廊。 陈美兰跟木槿抱怨：“你爸累惨了，倒头就睡，打呼噜打的我睡不着，我就想着过来跟你睡一晚上。” 木槿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陈美兰抬头瞧见顾青言，有些疑惑的说道：“小顾啊，不早了，早点回房里休息吧，杵在这干啥。” 木母说得直接，木槿莫名想笑。 顾青言点了点头，嘴里回着木母的话，眼神却是看向木槿这边的。 “伯母说得是，等你们进去，我就回房了。” 陈美兰精神不佳的打了个呵欠，点了点头，往木槿房里去。 木槿准备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顾青言一眼，朝他坐了个鬼脸。 顾医生摸了摸鼻子，此刻有些郁结…… 木槿人回来了，可他还没说上两句话，甚至偷个香什么的，被丈母娘给截走了……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死要面子了，反正没多久就要订亲了…… 他跟自己的未婚妻，在长辈面前，稍微亲热一些，也没多大关系啊。 现在好了，要想跟木槿说两句悄悄话，还得看明天晚上丈母娘给不给机会…… 303章 抢手的顾医生 第二天一早，很不幸的，木槿起晚了。 下楼的时候，顾青言正在吃早餐，精神看上去尚可。 木槿看了一眼玄关处的时钟，瞧见时间不早。 连忙着急的说道：“完了完了，不早了，顾青言，等你吃完，我们就走吧，我赶不上吃饭了。” 顾青言停手，去了厨房，很快提了一个纸袋出来，提上公文包，将纸袋递给了木槿，扣上外套的扣子，帮她开了门。 木槿上车后，打开纸袋，里面居然放着包好的三明治，还有一个保温杯，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 她在车上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没忘记喂顾青言两口。 今天开车的换成了一个小年轻，木槿居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好意思，自然而然的就跟顾青言分着吃完了三明治。 秋季渐寒，盛城三院门口的绿植已经半泛黄。 顾青言下车，跟木槿摆了摆手，往医院那头走。 司机对去盛大的路线不太熟，跟木槿说了句抱歉，不知从哪摸了一份地图，在看路。 木槿闲着无聊，打开车窗透气，顺带朝顾青言的背影的方向看了一眼。 ……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谁能告诉她，顾青言身边怎么围了一大圈女人。 并且看上去环肥燕瘦都有…… 木槿瞬间闹心了，打开车门下车了，默默跟上顾青言的脚步。 “顾医早。” “顾医生早上好。” 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从顾青言踏入三院的领域，便开始响了起来。 无论是早起上班的，还是晚班下班的，很多顾青言认识抑或是不认识的，瞧见他，都会打招呼。 而顾青言则是因为不认识，只能肃着一张脸，微微的点头。 顾青言来三院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可知名度却不低。 这些单身的小护士们，也许不认识其他科室的主任，可对这个新来的普外的帅医生，可是念念不忘。 护士平日里的工作繁琐，但也枯燥。 平日里工作之余，讨论的最多的话题，便是顾青言。 虽说普外是个挺累人的岗位，被分到普外的护士，除了日常的挂点滴之外，更多的则是需要协助医生，以及跟进手术。 说实话，一天忙下来，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可当顾青言来到三院之后，普外科就成了护士中的香饽饽。 若是普外忙不过来时，也是其它科室护士争破头都想去的地方。 周一的门诊是最忙碌的一天，顾青言已经习惯提前半个小时到岗，做一下准备工作。 对于上班族来说，周一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日子。 不过能在清晨，看到一个养眼的帅哥，这多少能够调剂她们的心情。 “顾青言……” 他的脚步实在太快，木槿匆匆忙忙下车，连招呼都没跟司机打，这会儿跟不上，只能双手作喇叭状，对着快进医院大楼的他呼喊。 木槿的声音，对顾青言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他停步，回头，转身。 距离顾青言一米开外，几个一直偷着打量她的护士，也跟着扭过头来。 304章 蹩脚借口 秋日的阳光懒散。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正规的化妆品，木槿骨子里也很懒，并没有刻意去打扮过自己，甚至每天也只是出门之前匆忙的照一眼镜子。 当然不知道，即便现在素面朝天的她，在别人眼中，是如何的惊艳。 每个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虽说木爸木妈，看上去很一般，但年轻的时候，也是那种清秀有余的样貌。 木槿瘦下来之后，下巴尖尖的，嘴唇是樱花色的粉，一双清冷的丹凤眸也随着瘦下来之后显现了出来。 盛城的秋季很冷，尽管盛大并没有硬性的校服规定，可整体基调为藏蓝色的，厚实的校服，却是她用来御寒的极好选择。 校服的版型很好，暗色调衬得她的肤色更白。 秋风吹起一地落叶，肤色莹白如玉的少女，静静的站立在落叶之中。 风吹起了她的衣摆，女孩的脸，在此刻像是虚幻了很多。 “怎么了？” 顾青言回头，快步朝她那个方向走去。 语气稀疏平常，却已经让周边那些人大跌眼镜。 木槿一时脑热，就从车上下来了…… 顾青言一脸懵的表情，看上去就十分的纯洁。 她轻轻的咬了一下唇角，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直到顾青言走到她跟前，她才想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那个，我有一个同学打了耳洞，怕发炎，所以想找你要一瓶医用酒精。” 在顾青言面前撒谎，木槿的舌头差点没打结。 可单纯的顾某人，对于木槿说得这件事，却是深信不疑。 他应了句“好”，自然而然的牵起木槿的手，往医院里头走。 顾……顾医生……难道不是单身吗？ 他居然堂堂正正的牵了一个漂亮女孩的手？ 那些芳心暗许的单身护士们，在这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心碎了的声音。 顾青言不清楚别人在想什么。 他暂时不算赶时间，可木槿应该很赶时间。 顾青言带着木槿，穿越重重人群。 他的目的地明确，什么都没有多想，带着人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青言的办公室在四楼。 靠走廊尾端的一间。 他用钥匙开了门，这才松开木槿的手，去了里间，取了一个玻璃瓶出来之后。 又觉得用过的不妥。 又转身回了里间，在柜子下面翻找出一瓶未拆封过的，递给了木槿。 “喏，给你。” 顾青言将装着医用酒精的瓶子递给了木槿，这才注意到她被吹落的发丝。 他伸手帮她理了理。 木槿举着玻璃瓶，踮脚亲了他的嘴角一下。 然后朝他挥手，说道：“嗯，我替我的同学谢谢你，你忙吧，我去上学了。” 说罢，便脚步匆匆的往门外赶。 “嚇！吓我一跳！” 木槿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差点跟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撞上。 她赶忙道歉，就飞速的跑开了。 傅立民今天也比往常来早了一些，瞧见自己办公室，蹿出一个漂亮姑娘，被吓了一跳。 他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进门，顺嘴朝顾青言问道：“小顾，刚才那位你认识吗？还没到上班的时间，病患家属不能跑到办公室来的。” 顾青言正在抽自己的椅子。 他低下眉眼，唇角含笑的说道：“傅医，刚那位，是我未婚妻。” 305章 匿名信 木槿从医院出门，紧赶慢赶来到了学校。 周一早上有个小班会。 她来到班上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医用酒精的玻璃瓶，看上去颇为怪异。 “木槿，你来了。” 木槿的前桌是个苹果脸的女孩，平日里除了学习之外，爱好就是吃。 前一阵萍姨给木槿准备的水果拼盘，大多都进了她的肚子。 她这人没什么心眼，因为吃食方面，对木槿莫名亲热了起来。 “嗯，来了。” 请假一天，加上周末两天，木槿已经三天没出现在管理学的课堂上。 苹果脸的女孩，叫周丹，联想到第一次班会时，辅导员说过的木槿身体的问题，还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来了就好，看你脸色还好，我就放心了。” 周丹自说自话，捧着一张脸，朝木槿笑得开朗。 几天没来，木槿像是有心理洁癖似的，总感觉桌子上生了一层灰。 干脆用医用酒精和棉花，将桌面略微擦拭了一遍。 擦桌子的时候，木槿瞧见周丹似乎是打了耳洞，肉乎乎的耳垂上，有两个不显眼的黑色。 她将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医用酒精，我看你好像打了耳洞，最好定期消一下毒，防止发炎。” 周丹的表情愣愣的，很快就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木槿，谢谢啊，耳洞是我高考后打的，当时我家里还给我打了一对金耳环呢，可辅导员说，不许佩戴饰品，我找了两个茶叶梗子塞在耳洞里，都好久了，真怕发炎。” 木槿朝她笑了笑，心里少了些负罪感。 第一节课是高数。 预备铃响的时候，周丹就有些表情不情愿的转回身去。 木槿的桌肚里，都被收拾的很好。 或许是之前整理太多书籍了。 她的课本，也被她按照一定顺序，从上到下，依次排列着。 所以木槿并不用特意去课桌里翻找。 而是从上往下，摸到第几本，对应的就是哪门课程。 她跟往常一样，伸手拿课本的时候，拿到手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木槿低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抬头翻书的时候，有几页折叠的很好的厚纸张，从书页里面掉了出来。 奇怪……她从来没有往书本里夹东西的习惯啊…… 木槿一只手保持着打开书本的姿势，一只手去翻开信纸。 信纸上方书写着“盛城大学”的字样，是学校发下来的演算纸。 她看了第一行，脸色变得十分的古怪。 没时间细看，随意卷了卷，暂时先扔进了书包里。 讲高数的教授，来得十分的准时。 大学的课程，更多靠得是自觉。 不会像高中一样，有老师督促着。 木槿一边听课，脑子里时不时就会想起，别人塞给她的信纸上，最开头的那一句话。 ——“亲爱的木槿同学，你好，我是一个在暗中默默喜欢你的人。” 这是很明显得情书开头。 可她比起对这封情书的内容，更想知道，这封情书是谁写得。 嗯……她是一个即将订婚，没多久又要结婚的人…… 遇到这种事，木槿的想法，就是快刀斩乱麻，以免让写信的人，真心错许…… 306章 还困？ 木槿除了没有参加新生训练之外，日常在班级中很低调。 既不是班干，也不会热情的参加班级活动，更不会加入班级的某个小团体。 每天除了按时上下班，班上的同学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一点，大概就是每次系主任晚自习的时候，来班上差点人数时，木槿的座位，是整个系里唯一一张允许空缺的。 前桌的周丹，虽跟她关系不错，不过她和自己住同一个宿舍的舍友，显然要更亲近一些。 要说在学校里，木槿最亲近的同学。 依旧还是文学系的莫芳华。 两人基本算是知根知底，木槿有事请假，也托人跟她说了一些。 今天中午，毫不例外的，莫芳华已经在食堂门口等着她了。 木槿只是来这逮人的，新生用餐的二食堂，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菜，一周里起码有三天重样的。 莫芳华饭量大，对她来说，二食堂性价比特别高。 木槿虽然对吃的方面没讲究，但偶尔打个牙祭还是可以的吧。 所以莫芳华被木槿拐到了最小资的六食堂。 木槿点了一份蔬菜什锦面。 莫芳华瞧着价格有些犹豫，最终点了一份跟木槿一样的，不过她没要蔬菜，多要了些面条，看上去就像一碗素面。 木槿去另外的一个窗口，买了两个肉夹馍，自己一个，给莫芳华一个。 莫芳华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之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木槿。 “最近我们系流行手工，盛城这边冬季来得早，所以我的舍友们，都忙着开始织围巾了。” “我手笨，脑子也转不过弯，学不来，但我在家的时候，编过有花样的竹篮子这样，所以我就买东西，给你编了一条手链。” 莫芳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 木槿接过后一看，虽然是用细毛线编的，但真的编的很好。 整条手链是镂空的设计，颜色选用的也是清新的薄荷绿。 最巧妙的地方就是，手链上嵌了几颗小铃铛，轻轻的摇一摇，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谢，我很喜欢。” 木槿收进衣兜里，跟莫芳华道谢。 在学校一天，木槿并没有察觉到班上的同学有什么异常。 她松一口气的同时，整理了几本书之后离开了学校。 晚上来接她的是亮叔，他说，顾青言周一要开例会，送完她之后，他再去医院接他。 木槿点头，靠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 回家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困，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回房间小憩一会儿。 “木槿，吃饭啦。”睡得迷糊的时候，顾青言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环住他的脖子撒娇。 “唔……还困，不想吃饭。” 顾青言拿她没办法，干脆顺着她的力道，将这个人抱坐了起来。 “虽然知道你的睡瘾上来了，但是今天可不行，我爸跟二伯一家还有姑姑都过来了，在楼下等着见你呢。” 顾青言跟哄小孩子似的，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木槿的瞌睡，在听到“我爸”这两个字的时候，立马不翼而飞了。 307章 给脸色 “伯父回来了，还有二伯，二婶和姑姑……” 木槿自言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 顾青言“嗯”了一声。 原本还想赖床的小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他给赶了出去！ “等我一下，换个衣服。” 她的语气十分着急，从门外，顾青言就能听到她手忙脚乱的声音。 可怜的顾某人，只能嘴上说着“不急”，整个人双手抱臂，靠在木槿房门边的墙壁上静静等待。 木槿的速度很快，换了一件的浅色的毛衣，将头发半扎起来，就跟木槿下了楼。 按理说，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块儿，应该热闹的不行。 可这台阶走到一半，木槿就听到顾以睿不满的声音。 “现在什么时间了，青言上去叫她，到现在还没下来，这婚还没订呢，就这么懒散。” 顾以睿这人，就是郁郁不得志，今天在单位被点名批评了，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好。 他肚子饿了，想早些用过饭，回去休息。 可听到儿媳妇还在上头睡觉，心里头能不窝火吗，顾家人跟木家两口子正在说说笑笑。 他说了一句话，不仅冷了场，让顾家难堪，还让木家两口子脸上挂不住了。 顾青言皱眉，意味着他生气了。 木槿听见了，全当没听见。 顾以睿这人，她完全看透了，欺软怕硬，生了一张婆娘嘴，除了发牢骚之外，根本没一点用处。 她可以当耳旁风，可他今天说这话，明摆着会让她爸妈心里不痛快。 所以木槿故意踢踏踢踏的大声的下楼。 亲亲热热的将所有人叫了一圈，唯独没叫顾以睿。 顾以睿瞧见木槿，立马端起架子，等着未来儿媳妇开口叫自己呢。 可木槿叫了一圈，唯独省略了他，顾以睿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他朝木槿斜斜的撇了一眼，瞧见她身边站着自个儿儿子，又没敢开口。 倒是顾以梅清楚自家三哥的小心思，乐呵呵的打起了圆场：“那啥，木槿，你是不是忘了我三哥。” 木槿刚在陈美兰身边坐定，以眼神安抚着父母担忧的双眸。 她连头都没转，语气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哦，那应该是忘了，睡糊涂了。” 顾以睿继续摆着架子等，脸上那副神情十分的傲慢，看上去就十分欠揍。 木槿继续跟她父母说话，完全没有要开口叫他的意思。 “以睿，没事就不要回来了，成天给你爸我添堵。” 眼见着顾以睿要发火，顾老爷子连眼皮子都没抬，懒懒的说了一句话，开口教训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爸。” 一听老爷子说话，顾以睿就慌了神，想要解释些什么，平日里根本不搭理自己的儿子，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老爷子身子骨不大好，平日里你还是别回来了为好。” 他说这话，语气里没有一丝尊敬的意思，就连称呼也用了个“你”指代。 家里的一老一小，明摆着偏向了木槿这边。 原本心疼自家三哥的顾以梅，跟个墙头草似的，立马倒戈到木槿这头。 “木槿啊，我这个三哥，自小就缺心眼，刚说话难听，你跟你爸妈都别往心里去。” 308章 全家教育一番 一直张望的顾家老二家，顾以呈帮忙训斥了一句。 “老三，是不是在单位受气了，见个人就要往别人身上撒。” “以前不说你，是知道你没个大出息。” “现在，你都要当公公的人了，说话之前，长得脑子吧，没有人跟你媳妇似的，受你一辈子气。” 顾家前面几人开口，在木家两口子听来，多少还有点袒护顾以睿的意思。 可老狐狸似的顾家老二顾以呈开口，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反正木铁山琢磨出来的意思，就是他这个亲家十分的小心眼，随时随地容易发瘟。 本来心里头还担忧女儿的他，这会儿心里头略微好受了一些。 甚至脑洞大开的想着。 顾青言这孩子，这么多年没处到对象，肯定不是因为自身的原因，他这个扶不上墙的爸，肯定添了不少倒忙。 顾以睿觉得自己要疯。 他就是发了句牢骚，怎么全家人都开始教育起他了呢。 以前因为听话，除了自己的儿子不搭理自己之外，老爷子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让着自己的。 可现在，他这地位自木槿来来之后，在顾家就一落千丈。 甚至连个帮着他的人都没有。 顾以睿对面就坐着木家两口子，他清楚的看见这乡下来的两口子，从拘谨变成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同情。 尽管不是很明显，可天之骄子的顾以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爸，我……” 他想跟顾老爷子控诉一下自己的委屈。 顾家老太太，平日里不大爱说话，主要还是年纪大了，不想为小辈的事情操心。 这会儿见自家小儿子唧唧歪歪的，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有什么好说的，这人都到齐了，赶快吃饭吧。” “以睿啊，我跟你爸年纪大了，现在也就青言跟小槿陪在身边陪着，你尽不了孝啊，就别给我跟你爸添堵。” 得，老太太万年难得一次发一句话，话里的意思，变着法又骂了顾以睿一句。 顾老三彻底没了脾气，朝老两口道起了歉。 “爸，妈，是儿子的不是。” 老太太“嗯”了一声，拄着拐杖往餐桌上走。 木槿也将自家爸妈扶了起来，往餐桌边上走。 顾以睿跟在老两口后面，差点又跟木槿给撞上。 他下意识想瞪眼来着。 抬头瞧见老爷子扫过来的目光，立马歇了菜，低头让木槿先走。 木槿心里舒坦了。 她当然知道，面对长辈要恭敬一些。 可顾以睿这人吧，欠，只要忍气吞声这一次，他一定一直会想要压自己一头。 她爸妈把她生出来，又不是为了给别人出气的。 木槿懒得搭理他，无论顾以睿会怎么看待她。 餐桌上，顾家二房跟顾家小女，围绕着老两口说说笑笑。 木槿饿了，低头吃东西。 木家两口子则是顾青言负责照应。 时不时就是一句：“伯父，伯母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木槿，你尝尝这个。” 这是他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儿子。 不但跟人说说笑笑，还殷勤的讨好对方。 而反观自己，没人理会不说，夹个菜还有人嫌他碍事。 309章 口是心非 匆匆吃了几口，顾以睿呆不下去了，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顾家。 饭后，老两口陪木槿父母话了几句家常，便不愿继续搭理自己的儿女，回房间睡觉了。 顾家二房跟顾家小女儿，在走之前，也说了几句客套话。 无非是“谢谢你养了这么好的女儿云云”。 也相继离开。 木槿帮着萍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便被两口子给叫了出去。 “丫头，先前我来，就担心你跟小顾家里的人能不能相处融洽。” “虽说听顾家人说，小顾他爸有些缺心眼，可这是当着我们的面，顾家人教训了几句，给了我们面子。” “要是爸妈不在呢？你会不会受欺负？小顾这孩子人是不错，但他工作忙，哪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木家两口子就是有话憋不出的类型。 比起木槿自己，他们显然要更焦虑一些。 担心女儿受欺负，担心公公不给好脸色。 木槿就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脚蹬着地，扶着两边，慢悠悠的晃荡着。 木铁山瞧他这么一副不上心的模样，突然冒了句：“丫头，我看，要不订婚这事，暂时缓缓。” “爸不是不同意，而是不想你这么早就定给人家。” 正所谓关心则乱，平日里扮演严父角色的木铁山，在木槿订婚前突然就绷不住了。 走起了苦情路线，想要劝劝女儿。 推迟订婚吗？ 木槿下意识朝顾家的大门口看了几眼。 顾青言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这边，瞧见她转头，立马看向天空。 木槿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 今天只有一轮残月，星光也十分黯淡。 瞧她这副模样，木家两口子闭了嘴。 朝她催促道：“明天还要上课吧，早点回去睡吧，你爸跟你说的事，你仔细想想。” 木铁山和陈美兰终于愿意放过她，木槿忙不迭的点头。 一溜烟就扔下秋千，往屋子里跑。 “等很久了吗？” 她凑到顾青言身边询问。 “嗯？我只是在赏月。” 顾青言嘴上回着，耳朵尖却忍不住泛红。 木槿看破不说破，挽着他往楼上走。 跟他说起自己在学校里的琐事。 顾青言更多时候去听，没有去接话。 若不是时不时问上一句，木槿一定以为他没有在听自己的话。 “对了，我跟你说，莫芳华今天送我一条手链，特别好看。” “什么样子的。” 因为出去一趟，头发乱了，木槿到了房间，就在梳妆台面前整理头发。 “在我包里，你翻出来，正好我收进我的小盒子里。” 瞧她在忙，顾青言只能帮好帮她打开书包。 书包里的东西很多，却很齐整。 拿出几本书和笔袋之后，几乎空空如也。 手链这东西很小，也许混到了书本里。 顾青言随意翻了翻，一个卷起来的纸张，印入他的眼帘。 顾青言只是单纯想帮木槿展开，铺平。 可当他翻开之后，瞧见哪句“亲爱的木槿同学，你好，我是一个在暗中默默喜欢你的人”的时候。 立马合上了信纸，缓了口气之后，才继续展开。 如此合合展展几次，木槿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她扭头，瞧见顾青言手上的东西，整个人如遭雷击。 310章 哄 她是猪吗？ 瞧见顾青言用力的将手上那团纸，揉成一团之后。 木槿脑子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这个她只看了一行东西，姑且被称之为情书的东西。 现在被顾青言看到了。 并且表情，还这么的让人捉摸不透。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青言。” “嗯。” “你生气了？” “没有。” 木槿问一句，顾青言还会答一句。 可是，他这冷冷的说话语气，和不想跟你多废话一句的态度，任谁看，都是生气了啊。 “顾青言，你手上那个，我就看了一句，就随手扔进书包了，打算回家之后再扔的，但我好像忘了。” 在顾青言面前，木槿没什么好辩白的，有一说一。 她也没空整理头发了，走到顾青言跟前，看着他，伸手去拿那几张纸。 可顾青言却攥得很紧，一点想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顾青言，你给我，我扔了。” 木槿急于在顾青言面前表现，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的气氛。 “嗯。”顾青言应了一声，却没有撒手，头扭过去，别扭的看向其他地方。 “喂，你吃醋了？”她问他，语气中带着狡黠，手里默默的使劲。 可木槿的力气再大，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成年男人。 顾青言微微用力，几张不成形的纸，就被他举在手里。 木槿这会儿有些急了，踮起脚尖说道：“顾青言，你还给我。” 可这话在顾青言听来，似乎他手上这样东西对她而言很重要似的。 他更生气了，偷偷的踮起脚，举得更高，脸也是别扭的侧过去一些。 木槿蹦蹦跳跳好一会儿，都没有办法够得着。 最后只能耍赖似的，变成揽住顾青言的脖子，迫使他不能踮起脚之后，也跟着侧过脸去，说道：“顾青言，给我或者你自己扔了行不行。” 木槿突然靠得这么近，顾青言的心乱了。 他有些不适应的躲避着。 可木槿却像是捉到他的小尾巴似的。 一个劲跟着他转啊转。 最后，她索性不说这句话了，逮住机会，脚一踮，在顾青言的唇上，偷亲了一口。 顾青言愣神。 木槿趁机从他手里抢过了那几张信纸，撕得稀巴烂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可顾某人心中怒气，哪是将几张纸撕碎能化解的。 他低头，按住木槿的肩膀。 心满意足的亲了上去。 一个十分漫长的吻，连月亮都害羞的躲到了云层里。 喜欢一个人会生气，但永远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因为在彼此心中，对方是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他（她）怎么会舍得她（他）难过呢。 这个晚上，直到躺在床上，木槿都觉得自己的脸十分的烫。 她不自觉的就在脑海中描绘出了，两人以后生活的画面。 月色皎皎，少女的心事在寂静的夜里缓慢的流淌。 顾青言则也是靠着床头，并没有急着入睡，而是凝望着窗外，在想些什么。 快了，不急。 他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只凝炼成这四个字，在心中劝解着自己。 在同一月色下的你，晚安，愿你好梦。 311章 低调订婚 九月下旬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从指缝间溜走。 顾青言和木槿的订婚仪式，定在10月2号。 一个法定节假日里面，不算是道路拥挤，会让人平白着急的日子。 付清在一个月前，给木槿跟顾青言看过的宾客名单里面，又被老爷子跟老太太删减了一些。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就是，木槿还在上学，青言工作也还不稳定，一个订婚而已，请太多的客人并不能称作隆重，而是相识相亲的人，都去见证了，才算得上郑重。 后来，老太太还又后悔，怕木家两口子觉得没面子，特意又问了请客人的事情。 陈美兰当场赞同，并且还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别人看的是个仪式，而我和小瑾他爸过来，只是来看两个孩子合不合得来，将来能不能过日子。” “你们顾家不缺钱，同样，我们木家也不是好脸面的人家。” “一切从简，亲家你们看着办就成。” 作为两个当事人，木槿和顾青言的想法，恨不得就是两家人坐下来吃个饭就成。 两人一来都怕麻烦，二来，各自都觉得，请来的宾客没什么好交际的地方。 付清在这件事上，坚决不同意。 她特意找木槿先谈了谈，说道：“小槿啊，我知道，你和青言都不是那种喜欢热闹场合的人。” “但抛开你是青言的未婚妻，青言是你的未婚夫这两个身份来说。” “他也是顾家唯一被认可的孙辈，也是我娘家那头的外孙。” “青言那孩子，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欢这些称谓。” “但这是他生来就处的圈子，我希望你能理解，也适当的融入进去。” 说这话时的付清，眼神之中满是真挚。 木槿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朝付清点头，应了下来。 10月2号，订亲的场所，距离顾家并不远。 因为两家人都默契的说不想铺张的缘故。 最终定在了一家需要提前预订的，私密性极好的私人饭店。 到地方的时候，这个场所看上去十分的其貌不扬。 顾青言的姑姑，顾以梅来的早，瞧见了，忍不住啧啧称奇说道：“嫂子居然定在了天然居，这地方除了场地小一点之外，别的毛病可没法挑。” “上回我想带我几个姐妹过来吃饭，愣是排到了半年后，这店老板也是奇怪，明明挣的钱不少，却不愿意换地方多揽客。” 顾以梅这人，平日里挺挑剔的。 毕竟是顾家娇养出来的女儿。 她能这么说，就代表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普通。 果然，一进门，里面的装修都是类似以前那种复古式的装修。 无论是桌椅，还是灯笼，都充满艺术气息。 “天然居”在二楼，场地提前安排过，桌子与桌子之间，原先是屏风，撤掉了之后，便开阔了不少。 木槿瞥了一眼，只有四张大桌子，每张桌子摆了十张椅子。 满打满算，加起来就是四十个人，木槿觉得人已经不少了。 没成想，付清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说道：“小槿啊，不好意思，原先设了五六十人的名单，到最后砍成了三十多个人，场地也勉强，你放心，等你跟青言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风光大办。” 312章 陪衬 国庆，是学生族光明正大可以放松睡懒觉的时候。 沈乾1号出去疯玩了一天，深更半夜才回来。 本想酣畅淋漓的睡上一天一夜。 可早上太阳才升腾起来的时候，他就被自家母上给吆喝起来了。 “沈乾，还睡呢，起来。” 在沈乾的印象中，他的母上，绝对是个温柔的大家女子。 今天跟他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蛮横？ 他一定是没睡醒，赶紧继续睡。 “沈乾，叫你呢，装听不见是不是。” 沈母瞧见自己儿子这副衰样，糟心的很。 忍不住语气重了些。 她瞧见儿子明明转动了的眼珠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隐忍了二十多年的暴脾气，在此刻实在没忍住，动上了手，提溜起了沈乾的耳朵。 “哎，疼，疼，疼，疼，疼，妈，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别发火，生气或者发火，容易使人衰老，有话好说。” 作为一个啃老本的富二代，沈乾还是十分有求生欲的。 明明眼睛还闭着，嘴里一串台词就源源不断的说出了口。 “哼，沈乾，别给我来这套，少废话，赶紧给我起来！” 沈母可是使了力气的，直接把沈乾揪起了身，才撒手。 沈乾一边揉自个儿的耳朵，一边丧着一张脸，朝沈母哭诉：“妈，什么事啊，这国庆放假，能有啥事啊。” 沈母将准备好的衣服，直接扔到了床上，说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 “顾家知道吧，小时候经常带你去串门的顾爷爷家。” “啊。” “他孙子今天订婚，你爸吩咐我，把你拎过去，跟顾家圈子里的长辈混个眼熟，将来对你可是有大用处的。” “妈，你等等，顾爷爷的孙子？” “是那个你从小就在我耳朵边上念叨大，天天说我是狗屎，那个门门考第一，隔三差五获奖的顾青言吗？” “呦，你小子，还算有记性。” “打住，妈，我不去，自小就听你在我耳朵边上吹，这两年才消停了点，你说我跟我爸要带我去，安了好心吗？还不是打着交际的名号，踩高贬低。” 沈乾一想到这人，就觉得是自己童年的心理阴影，不能释怀。 “闭嘴吧你，容不得你说去不去，赶紧的，换上衣服跟我走。” 沈母不吃这一套，拍了他一脑瓜子，直接施压。 沈乾被拍晕了，只能无奈的起身换衣服。 顾青言和木槿到的早，两人换了付清提前定制好的衣服。 木槿是一身带着刺绣的旗袍，以简约大方为主。 顾青言则是天盛式的西装，样子看上去有些古朴，看穿在这人的身上，就是气质内敛，相得映彰。 木家这头就来了木家两口子，木槿今天上了一层淡妆，头发挽起了一部分，陪着两口子说这话， 顾以睿和付清负责迎客，顾青言则被老爷子叫在身边，那些来得客人，都是直奔顾老爷子的。 在圈子内一直都很低调的顾青言，此刻被老爷子推了出来，从善如流的跟所有人打着招呼。 沈乾被沈父沈母提溜了过去，沮丧的耷拉着小脑袋。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西服，尽管自认为仪表堂堂，可跟这个父母嘴里自小到大夸赞的对象一比，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313章 惊吓01 “行了，丫头，不用陪着了，我听外面的动静，就像是忙得不可开交，你出去帮帮青言那孩子。” 木家这头没什么宾客，所以陈美兰索性一直呆在休息室休息。 木铁山在休息室里吃吃瓜子、水果，等待着最后出场，坐酒席。 木槿这个顾家的未来孙媳妇，自始至终还真没出现在外人的眼中。 好多顾家的世交，明着是跟老爷子在攀谈，实际是在偷偷询问他这未来孙媳妇的出身。 毕竟，在世家圈里，若是两个旗鼓相当的人家，走到了一起，强强联合，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冲击。 虽说这顾家在订婚宴前夕，并没有放出任何风声，可这些老人精们，已经认准，顾家绝对不会找一个出身普通的孙媳妇。 除了盛城的世家之外，整个天盛的名门繁多。 顾老爷子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他笑呵呵的回道：“我这孙媳妇，并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不过比起大家出身的那些丫头们，可是一点也不差。” “她年纪还小着呢，这会儿还在盛城大学读书。” “哎，我要是记得没错，沈家的那小子也是今年考上盛大的，说不准，这小子跟我孙媳妇，还是同班同学呢。”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摆手，一副“仅仅如此”的谦虚样。 可顾老爷子越是藏着掖着，这群人越是心中生疑。 这年头，一个普通人家，能把孩子培养进盛城的一流学府？这放在整个天盛，都是凤毛麟角吧。 他们不信，总觉得老爷子是故意隐瞒，要是等结婚的时候，突然亮了家世，这日子不好过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了。 所以，围着老爷子这边的，有个老不休，直接朝顾家孙子顾青言这头招手了。 “青言小子，还有沈家小子，都过来一趟。” 长辈发话，哪有不理的道理。 顾青言神色如常，而沈乾则是没完全醒觉，而有些不情愿。 沈乾的母亲，笑嘻嘻的回道：“郑老，就来。” 沈母一边说着话的同时，一边偷偷在沈乾的腰上拧了一把。 “哎呦，妈，疼疼疼，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沈乾一边小声的求饶，一边跟屁股有火烧似的，跟在顾青言身后，往几个大家长身边走。 “青言小子，你祖父可不老实，我跟他打听你孙媳妇啥来历，他老人家还跟我们藏着掖着的，你小子可得老老实实的给我们介绍介绍。” 一群老不休里，瞧见顾青言，忍不住开始起哄。 顾青言的笑容依旧是斯文有礼。 可他这笑意，却怎么都到达不了眼底。 这孩子骨子里冷漠的很，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老家伙们平日里也很少找他说教，因为这孩子，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他们挑毛病的地方。 他只是微笑，一直没有回复，刚开口询问的那位，心中紧张不已，认为自己要下不来台了。 而顾青言只是在思考，他自认为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 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他略微歪着头，眼神温柔的回道：“或许，只是对我来说，十分特别的人而已。” 314章 惊吓02 “嗨，你这孩子，这算什么介绍。” 顾青言是出了名的话少，包括在自家人身边也是一样。 虽说，他没有从事科研，或者从商，包括世家们不去触碰的两大行业。 可做医生吧，这个职业，却是能让老一辈们，打心底，就肃然起敬的。 这人，无论挣多少钱，搞什么科研成就，名声再怎么响亮。 可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没个病没个灾的。 老家伙们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年纪得病，自己身边的子女，还没有个在身边照应的。 甭管顾青言是什么医生，在他们看来，这孩子不仅志向远大，也是他们在顾老爷子身上羡慕不矣的一个因素。 顾如松轻责了顾青言一句，在场这些人也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对小辈的爱护。 而被晾着的沈乾，终于被这群人想起，先意思一下的夸奖两句。 “沈家小子，听说你可是考上了盛城大学，恭喜恭喜啊，咱们在这个圈子里，小一辈里，也就属你最有出息了。” 沈乾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数落或者指点几句。 猛不丁被夸赞一番，他整个人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齐爷爷，您这是哪的话，青言大哥才是这一辈里，从盛大走出来的第一人，我这是向他看齐。” 沈乾虽然心里飘了，但嘴上还是说着谦虚的话。 老家伙们，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笑了笑，之前那位郑老，才开始直切话题。 “沈家小子啊，你家也没办升学宴，我们喊你来，只是想问问，你考了盛大哪个系啊，学什么专业？” “郑爷爷，我考的可是盛大的招牌经管系，至于专业，就按照我爸妈的意思，报的管理学。” 沈乾说起这话时，十分的骄傲，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 这顾家老爷子一听，连忙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对，经管系，管理学，我孙媳妇也是这个专业。” 顾如松这么一插话，一下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沈乾身上。 老家伙们没开口，可目光中所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他们的目光仿佛在说——小子，赶紧给我们透露透露。 沈乾莫名觉得很紧张。 这被人注视的感觉，就跟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脑子一片空白的回答道：“顾爷爷，您……真会说笑，您口中那位，应该是我的师姐吧，我们班，应该没什么特别招摇的人物。” 顾如松皱眉，回了句：“不能够啊，我怎么……可能记错。” “青言，祖父。” 木槿被父母从休息室驱赶出来。 外面来了很多人，她是完全陌生的，只能第一时间，找顾青言求助，顺带朝老爷子打招呼。 “嗯，木槿。” 顾青言心情愉快的“嗯”了一声，随即轻声的唤了她的名字。 沈乾整个人在此刻如遭雷劈！ 他扭头，看向人群之后，那个浅笑晏晏，周身温柔雅致的女孩子，一步步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觉得周身的血液都静止了，整个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315章 容我缓缓 “木……木……木槿，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窒息而脑袋缺氧的沈乾，问出了一句近乎二缺似的话语。 “沈乾同学你好，这是我的订婚宴，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说来木槿也有一些紧张，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往顾青言那边去。 沈乾这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结结巴巴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这倒莫名让木槿心中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她语气中带着促狭的反问起沈乾。 老家伙们以一种不悦的目光看向沈乾，目光似乎在说他是个蠢货。 “那啥，对，对不起……”沈乾在众多压力之下，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句话。 顾青言无视周边家长给的大压力。 径直往木槿身边凑。 他低头靠到木槿的耳边，轻声的询问：“不是在里面陪爸妈，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顾青言这副关心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中，则是一副让人大跌眼镜的模样。 “爸，妈让我出来帮你，怕你一个人忙不来。” 木槿皮笑肉不笑，一边保持着微笑，一边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 瞧她这副小模样，顾青言觉得好笑不已。 想跟往常一眼，伸手在木槿的头顶，给她顺顺毛。 手刚伸出，立马就收住。 这是公众场合，并且，木槿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要是将她的头发弄散了，他可成罪人了。 “顾大哥，容我缓缓，我今天来，以为你的未婚妻，会是很……漂亮大方的世家女孩。” 沈乾自说自话，试图缓解长辈们给自己的压力。 可他自己说完这话，都想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这群大家长中，目光最不悦的，当属顾老爷子。 沈乾立马慌张的解释道：“木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因为你在我一众同学里，实在太低调了，低调到，不起眼，呸呸呸，不是不起眼，就是气质内敛。” 沈乾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尽可能的将自己刚刚说错的话，给圆了过来。 “沈乾同学，你真幽默，我想我未婚夫，可能也是喜欢我身上，你所说的那点。” 木槿厚着脸皮，给了沈乾一个台阶下。 沈乾那颗紧张的大心脏，终于放缓了一下，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紧张的冷汗。 她幽默大气的表现，倒在这帮老家伙心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相较于沈乾表现出来的不够沉稳，木槿遇事沉着冷静给这些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沈乾摸着脑门，憨憨的笑，一身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顾青言静静的看着木槿处理完，揽了木槿的肩膀一下，将她往老家伙面前带了两步。 这才正式的说道：“郑老爷子，乔老爷子，方老爷子，这位是我未婚妻，木槿，目前在盛大就读。” “郑老爷子，乔老爷子，方老爷子，你们好。” 木槿微笑着朝几位打招呼。 “木丫头好，木丫头好，青言这小子，眼光可真是毒啊，我说在盛城这么多年没听到动静呢，原来喜欢像木丫头你这么漂亮的。” 316章 搅屎棍登场 在场这些人，乍一见木槿，原先的那些猜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而是因为小姑娘的讨喜的模样，而心生欢喜。 木槿之前习惯素面朝天，但是简单的皮肤护理并没有落下。 平日里虽不起眼，但在人群中，绝对是亮眼的存在。 今天付清找人来给自己化妆的时候，木槿婉拒了现在的流行。 头发没卷，而是一丝不苟的盘起。 脸上的妆容，则是作为化妆小白的她，简单的拍了一些粉，弥补一下气色。 至于眉毛方面，则是花了一些功夫。 不同的眉形，将一个人衬托的气质不同。 顾家是世家，木槿从付清身上看见的，就是大家气场。 木槿自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去模仿，都不可能模仿的出付清身上沉淀出来的气质。 反而有东施效颦之嫌。 不过化妆是在某一方面，是能够弥补这方面的差距。 木槿今天的眉形，会将她的脸型，修饰的十分周正。 并且她今天身上穿得这件低调内敛的旗袍，也有加分的作用。 老一辈人，就喜欢这种看上去模样周正，十分有福相的样子。 这第一印象，木槿给人的感觉是顺眼。 第二印象，跟顾青言站在一块儿，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呦，麻雀飞上了枝头，怎么也变成不了凤凰。” 后方，有阴阳怪气的女声，传了过来。 说话透着讽刺，十分的不怀好意。 “陆蔓，闭上你的嘴！” 一道男声从木槿身后传来，十分的严厉。 围绕着老爷子身边的一圈人，目光都朝木槿的身后看了过去。 “家平过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你家老爷子身体如何？” 先前的郑老爷子，又热情的跟来人打起了招呼。 “郑伯父，家父和小女陆萝稍晚会到，身子骨还算硬朗。” 陆家平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放在宾客的中年层中，十分的显老。 他的身边，站着木槿认识的陆蔓，今天也算是特意打扮过了，只不过，看她那浓重的妆容，似乎有些打扮过头了。 “家平啊，我都多少年没瞧见你了，俞省离盛城远，你的一双女儿，都留在盛城，陆常明那个老家伙，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不是我想说教你，你和秀娟，是不是该考虑回来了。” 从顾如松的语气里，木槿听出了顾陆两家交情不错。 顾老爷子，瞧见陆蔓的父亲，第一句话，就是劝他回来。 陆家平笑容苦涩，但还是谦卑的低下头，说道：“外省的工程还没跟完，今年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这事也说不准，家父身子骨大不如前，两个女儿也大了，所以回来的这件事，也会提上日程。” 陆家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抬头，又是满脸真诚的笑容。 他用力的拍了拍的顾青言的肩膀，说道：“你这小子，你陆叔叔我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说来也是二十七岁的人，看上去还跟你十七八岁时一个样子。” 顾青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微妙，看上去有些窘迫，因为陆家平这话，听上去真不算是夸赞。 317章 初识陆萝 “父亲，顾家哥哥，顾爷爷。” 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悦耳。 木槿站在这几人中间，就像一个背景板，这会儿听到这么一个好听的声音。 一直强撑的疲惫，似乎因为这个声音缓解了不少，她忍不住朝门口眺望而去。 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是一个拄着拐杖，却精神奕奕的老者。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推着轮椅的妇人。 模样很瘦，眸中神情紧张。 木槿记起，陆蔓的姐姐陆萝，因为落水之事，不能自由行走。 她的目光，从上而下，落到了轮椅上的女孩子身上。 只一眼，便让人看到了一种，可以被称作“岁月静好”的感觉。 陆萝很白，不是皮肤本身的白皙，而是病弱的苍白，和常年不见阳光的净白。 她的模样，跟娇俏的陆萝有三分相似，却没有陆萝那种刁蛮骄纵所给人带来的心烦劲。 而是周身的温婉，文静的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陆萝。”顾青言唤了她一生，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而陆家老爷子，显然对陆萝也喜欢的紧，朝她招招手，说道：“萝丫头到我边上来，顾爷爷我可是好久没瞧见你了，要不是青言订婚，我还真请不动你呢。” 顾老爷子话里透着高兴，身材纤弱的陆萝，想要将轮椅摇过来。 身后的妇人，紧张的弯下腰，朝她说些什么。 刚刚还想兴风作浪的陆蔓，居然乖巧的说道：“姐姐，我来推你过来。” 说罢，她小跑着过去，帮忙推动轮椅，乖巧的不像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 陆萝微微颔首，脸色满是和蔼。 轮椅被推过来，到了顾青言身边的时候，陆萝动了一下轮椅的小机关，让轮椅停了下来。 顾青言的目光一直在木槿这，瞧见陆萝停下来，还以为是挡着她了。 搂着木槿的肩膀，让开了一些。 陆萝朝他看了一眼，又松动了轮椅的小机关。 陆蔓将人推了过去，似乎是故意的，轻轻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木槿。 脸上那副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高傲样。 木槿斜睨了她一眼，不想搭理这个小屁孩，拉着顾青言走了。 陆家老爷子应该是最晚过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在寒暄，应该都是相互认识的。 付清和顾以睿，见状去换了新的衣裳。 她出来之后，就招呼着宾客落座。 木槿的父母也被请了出来，坐在了主桌。 在场除了顾家的人还站着，就剩下陆萝姐妹俩，靠在顾家老爷子身边说着话。 老太太朝付清招了招手，小声的说了两句。 付清点头，便没有再管老爷子那边，亲自简短的进行了订婚仪式。 “诸位，很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儿子顾青言的订婚宴。” “我儿媳妇呢，只是一个普通人，但确实我们全家都很满意的人选。” “顾家希望，在坐的各位，能够在此为两位做个见证。” “但凡今天出席了青言的订婚宴的，我希望，来年，等青言结婚之日，所有人能够再次齐聚一堂。” 318章 耍心机 顾家老爷子也是糊涂，到了关键时候，只顾拉着陆家的孙女说话，完全忘了要主持订婚仪式的事情。 说起来，今天过来的，不仅是顾青言这一辈人的大家长，也是付清的长辈。 仪式定在13:14分，大多数人应该是空着肚子来的，若是还讲上一堆废话，不让客人动席，付清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所以顾家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让付清做代表简单讲上两句，让宾客先动筷子，再让两个小辈去餐桌上轮流打招呼。 付清话音刚落，在场的宾客齐齐鼓掌。 “天然居”这边的员工也是训练有素，瞧见付清打眼色，立马开始井然有序的上菜。 主桌这边，除了顾家老两口，付清夫妻俩，木家两口子，付以梅，还有顾青言这对新人之外，其余人坐在副桌。 来得人比付清拟好的名单要多一些，可能因为是国庆，带小辈来得人多。 幸好顾家提前有准备，“天然居”撤了靠角落的所有屏风，添了一张稍小点的桌子。 这不同的地方，上菜的规矩也有不同。 几乎是同一时间，每个餐桌上，都是四道菜四道菜的上，卡好客人吃饭的点，开始撤盘子，上新的四道菜。 陈美兰低头在吃，因为每道菜花样不同，每道菜都很好吃，她根本停不下嘴。 木铁山也急，不过他是急着往碗碟里夹菜。 顾以梅瞧见了，心中隐约有些轻视。 到了第二次上菜的时候，木铁山将自己堆的满满的盘子，跟旁边两个空着座位上的空餐盘一换。 付清招呼木槿跟顾青言过来拿酒杯，去挨个敬酒的时候。 木铁山翁声翁气的跟木槿讲话。 “丫头，还没吃吧，爸给你和小顾留了菜，你跟小顾吃两口垫垫。” 木槿摇头，回：“敬完酒了，我再回来慢慢吃。” 陈美兰也赶忙搁了筷子，站起身来。 没管木槿，朝顾青言说道：“小顾，吃两口，你爸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妈，爸。” 订了婚之后，这称呼自然得改。 陈美兰开了这个口，顾青言就打蛇上棍了。 他没觉得敬酒这事有多急，在面前木铁山留好的餐盘里，夹了一样，送到木槿嘴边。 木槿吃了，他紧接着又夹了两筷子。 付清订制的礼服修身，木槿担心敬酒的时候会显肚子，一个劲的摇头不肯吃。 顾青言没勉强，一个人低着头，默默的将小半个餐盘吃完了。 两人这才依次去敬酒。 除去主桌之外，还有四桌。 虽说人不算特别多，但每个桌上的人物，基本都是在盛城跺一脚，盛城要抖一抖的角色。 副桌是顾家大房，二房，和圈子里特有名望的老一辈。 年纪大的，总爱说教，拉着顾青言和木槿说了好久，当然，酒也没少喝。 付清有先见之明，两人带着的，就是装着凉开水的酒杯。 足足逗留了一刻钟，顾青言和木槿才能松口气，脱身前往下一桌。 而下一张桌子上，坐的就是与顾家交好的陆家人，陆蔓将姐姐陆萝推回了这张桌上，瞧见木槿转过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头里开始冒坏水。 319章 飞来横祸 “陆爷爷，陆伯父……陆萝，陆蔓。” 一桌十个人，即便跟着顾青言后面叫，也挺费脑子的。 木槿一圈跟着叫过来，脑子里尽可能的去记住每一个人。 “青言小子好福气，来，走一个。” 陆家老爷子，也是个豪爽的主，站起身跟顾青言碰了杯子，拉着他，小声的话着家常。 陆家平知道老爷子的耐不住的毛病又犯了，起身跟木槿搭话。 “青言家的，不好意思，老爷子平日里不常出来，两家又自小交好，忍不住话多了些，别往心里去。” “陆伯伯不会的，老爷子这是记着青言，喜欢着他呢。” 陆家平作为一个长辈十分客气，这反倒弄得木槿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木槿跟顾青言因为有外人的缘故，所以两人之间的交流非常少。 但在人们不起眼的地方，顾青言的另一只手，是一直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的，牵的很紧，即便出汗了，也没有放开。 木槿知道，两人紧紧想牵的手，就代表了彼此相连的心。 订婚这个场合，老爷子许久未见，想寒暄几句，完全能够理解。 陆蔓突然站了起来，殷勤的说了句：“爸，你赶回来也不容易，赶紧坐下吃两口，我跟这个木姐姐，喝上一杯便可。” 说着，她似乎早就看穿木槿杯子里的是水，从自己手旁，拿起自己姐姐陆萝的杯子，用桌上陈年的白酒，倒了八分满，递了过去。 “给，木姐姐，说来我们早就认识，当时青言哥哥在海城，还多亏了你带路。” 她越是这样笑，木槿越觉得她这个笑容背后十分的不怀好意，甚至藏着阴谋的感觉。 顾青言被陆家老爷子拉着说话，视线还没转过来。 桌上其他人，也没注意陆蔓这边。 木槿接了，就得喝，但这是八分满的高脚杯，她要是喝了，绝对会出洋相。 若是不接，这又像是拂了顾家世交的面子，看上去像是不懂事极了。 陆蔓有些得意洋洋。 其实小女孩的心思，一下子就看破了。 她就是嫉妒，要让木槿丢一下脸，只不过仗着家里有长辈在，不敢明使手段，那么只能私下里来了。 木槿绝对不会接这杯酒，这是陆蔓事前的预想。 她的设想，就是自己不注意一点，在木槿婉拒之时，一个不小心，将酒泼上她的旗袍。 到时候，从她站立和手举着的这个高度。 啧啧，光靠想象，她就觉得兴奋起来了呢。 “沈乾，你慢点吃，丢不丢人。” “顾家媳妇就站在我身后面呢，下一桌就到我们了，你注意点。” 沈母小声的叨叨。 沈乾昨儿晚上也不知道干什么了，这会儿饿了就跟饿鬼似的，一个劲的胡吃海吃。 听到自家母上提点，他吓了一跳。 身体反应最过直接，直接站了起身。 “哗啦~” 木槿伸手去接。 沈乾动静太大，被自己的椅子给绊倒了，往后一个趔趄，直直撞到了木槿这边。 幸好顾青言反应快，将人拉了过来。 陆蔓计划落空，可酒水可是毫不留情的泼到了沈乾身上。 西装的料子防水，一部分直接溅到了沈乾的脸上。 320章 祸害 “什么啊这是，眼睛，我眼睛好疼。” 能被称作好酒的，度数绝对不低。 液体飞溅上来的时候，沈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睫毛上沾了一些。 这会儿用手指头一揉，便迷到眼睛里去了，火辣辣的疼。 “沈乾，沈乾，你怎么了？” 沈母是最着急的，这饭桌上，除了酒水就是饮料，无论哪一样，进了眼睛，都是不好的。 陆蔓吓懵了，一副欲哭的表情说道：“沈乾，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个儿撞上来的。” 沈母赏了她一计眼刀子，都已经出事了，陆家这个小丫头，怎么还在推卸责任，这不是给她心里添堵吗？ 木槿的反应很快，立马抓住沈乾湿了的胳膊，说道：“别用手揉眼睛。” 顾青言也很快反应过来，他将手里的酒杯，随意的放到桌上。 快步上去，抓起沈乾的胳膊，说道：“小沈，别动，跟我来。” 沈乾早就慌了神，眼泪被刺激的漱漱的往下掉。 沈母踩着高跟的鞋子，跟在后头。 一个劲的哄道：“沈乾啊，听你顾家哥哥的，他是医生，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或许是沈母的话起了作用，沈乾没有那么挣扎。 顾青言将人拉到了洗手间，将两个水龙头全部打开，先给自己净手。 接着，用力将沈乾的脑袋，往水池里头一按。 沈乾下意识挣扎。 顾青言却厉声说道：“先闭眼，别动，我要先把你脸上残留的酒**体给清洗干净，才能冲洗眼睛。” 沈乾眼睛灼痛，真怕自己失明，只能被动的听取着顾青言的指示。 猛水洗脸。 小一点的水用来洗眼睛。 因为他手上还残留着酒液。 沈母很有先见之明的接管了沈乾的另一只手臂。 顾青言动作又犀利又轻柔的被沈乾冲洗了眼睛。 一分半钟后，他提着沈乾的后领子，将头提出了洗手池。 “试着睁眼，眨眼，眼眸还有没有灼热感，异物感，或者视线不清等状况。” 顾青言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的镇定自若。 沈乾照做，松了一口气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有点干，其他没有不舒服了。” 顾青言转身关了水龙头，说道：“沈伯母，没事了，沈乾先前只是眼睛里进了小部分的酒水，估计是被吓着了，所以反应才这么大。” 听专业医生这么一说，沈母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吓死我了。” 沈乾还靠在洗手池休息。 顾青言将木槿又带回了餐桌上。 陆家人瞧见顾青言回来，一直朝他身后张望。 一直没瞧见沈乾。 陆家平没憋住，站起身来，干巴巴的问道：“青言小子，沈家那小子怎么样了，眼睛有事没有？” 顾青言摇了摇头，回复道：“应该没事了，我给他做了急救措施，就是人可能还没缓过劲来，应该是被吓到了，沈伯母在陪着。” 陆家平松一口气的同时，一向温吞的性子，也忍不住窝火。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陆萝，就凶狠狠的责骂道：“从小到大你就不省心，都成年了，你也不知道懂事，你姐姐小时候就不应该救你，你活着对我们顾家来说，就是一个祸害。” 321章 崩溃 陆家平这话，显然是重了。 不过他是真的急，急自己的女儿没点出息，不成器。 “家平。” 陆蔓毕竟自小就是跟陆家老爷子生活在一块儿的，即便再不像话，老爷子对她也有感情。 陆父的话，虽然重了，可陆家老爷子还是考虑到孙女多半难以接受的问题，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陆蔓此刻完全都听不进去，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崩溃了。 “够了，你们不该生我，可是那是我求着你们把我生出来的吗？” “我知道你们从小都讨厌我。” “是，我是比不上姐姐乖巧懂事，比不上同龄人优秀值得让人骄傲。” “我做事不经脑子，行为给你们陆家丢脸了。”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跟陆家断绝关系总可以吧。” “我做什么样的事情，要担什么样的责任，我一个人负责，不用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惺惺作态的做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陆蔓发泄式的说完这段话，眼泪将她浓重的妆容弄花，整个人脸上都是黑乎乎的泪痕，看上去丑陋不堪。 陆萝反应最快，她就在自个儿的妹妹身边，立马抓住了她的手。 可陆蔓却是狠狠的将她的手推开，一溜烟跑了出去。 “蔓蔓。” 陆母在酒席上有失礼仪的高声的喊着。 可决绝离去的人，完完全全都听不见，脚步没停，头也没回。 “秀娟，爸，小萝，让她走，离开了陆家，她什么都不是。” 陆家平在外漂泊多年，今天上午才刚刚赶回来。 他又不傻，刚刚陆蔓抢着敬酒，他心里还窃喜了几分，以为小女儿知道自己肝脏不好，不能喝酒。 陆蔓还不到二十岁，从小又被养的温室里。 骨子里骄纵，可有什么心思，都是写在脸上的。 他低头吃口菜的功夫，瞧见陆蔓脸上那个自小就惹事的坏笑，就察觉到有不好的预感。 木槿是什么人？ 陆家的铁板钉钉的孙媳妇。 陆家平在那一瞬间，已经猜到，陆蔓想做什么，原因是什么？ 可是她任性妄为的时候，从来没有为陆家考虑过，为家里的长辈立场考虑过！ 她做了坏事，靠老爷子去卖一张老脸，是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她完全没有想过，陆家人会因这件事，会亏欠顾家多少。 顾家的小辈，肯定会在心底，对陆家人产生隔阂。 顾家的孙媳妇，没被她碰着，这又惹上了沈家的儿子。 沈家夫妻俩是出了名的儿宝，两人平日里看着挺冷静，可遇到儿子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冷静。 桌子上的是高度数的白酒，泼到男孩子身上倒无所谓，可往人脸上怼，这心得多恶毒啊。 沈乾母子还没出来。 陆家平一回盛城地界就会觉得糟心。 他压抑的火气，朝陆蔓发泄了出来，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可现在的陆蔓，怎么可能理解陆家平的想法，她觉得事事不顺，连家人都不站在自己这头。 订婚宴一个小插曲，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起过。 木槿和顾青言后面的敬酒，顺利了很多。 322章 喜你成疾 敬酒仪式还得继续。 沈乾的母亲一出来，就开始找罪魁祸首陆蔓算账。 尽管沈乾很快缓过来了。 但这是有顾家小子这个医生在场的情况下。 万一没有呢？ 万一所有人都乱作一团呢？ 沈母不敢想，一肚子气。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陆蔓的身影。 原先落在地上的玻璃残骸，也已经被收拾掉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沈母不愿就此罢休，目光朝陆家平看了过去。 对方一脸沧桑，眸中满是抱歉，瞧见她看过去，立马站起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沈母看见他这副年盛早衰的模样，火气憋了一半下去。 她气鼓鼓的坐下，苛问沈父。 沈父脸色也不好，摇了摇头，回道：“陆家小丫头走了，已经被家平教育过了。” 沈母并不是不分是非的人。 木槿在她这张桌子上敬酒，到了沈乾那，这个臭小子又跟没事似的，嘻嘻哈哈的逗得顾家孙媳妇在笑。 沈母也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用胳膊肘撞了沈父一下，让他随时起身回酒。 一圈酒敬下来真的很累。 顾青言跟木槿回了主桌。 两人的盘子堆了不少，桌子上也有热菜。 顾青言随意对付了几口。 木槿则是胃口欠佳的喝了几口汤。 光是坐席，这里的人就坐到下午三点多。 更别谈后面顾家分发礼品，以及相互寒暄。 作为今天的主角，后面倒是没了木槿和顾青言什么事。 她乖巧的立在付清的身后，所有的宾客临走之前，都要对她好好夸赞一顿。 一直到五点多，脸上的笑容僵硬，真的站不动的时候。 付清催促她跟顾青言出去休息。 木槿最忘不了的，当然就是木家两口子。 亮叔过来接人，她喊木铁山跟陈美兰一块走。 两人摆了摆手，说道要留下来帮忙，让他们先走。 木槿无奈，只能点头，让他们早些回来。 自己和顾青言上了回老宅的车。 两人身上还是穿着敬酒服，天盛装加旗袍的组合。 木槿一上车就累得不行，靠在顾青言肩膀上假寐。 顾青言的体力尚可，不过脑子也有些昏昏涨涨的。 他随意的靠着，扶了一下木槿的头，闭着眼，低声的问道：“累吗？” 木槿并没有睁眼，似嘟囔似的，回复了一句：“累。” “累的话，那就靠着我睡吧，到家了我会叫你。” 顾青言这么说，木槿便完全放下心来。 她“嗯”了一声，靠着顾青言，似乎更困了。 睡到半路的时候，又觉得脚不舒服，随意将脚上的高跟鞋踢开了。 顾青言被惊醒了。 睁眼瞧见木槿不安分的脚。 也无法继续保持端正的坐姿。 只能翘起腿，用翘着的那条腿，支撑起木槿的脚腕。 这个悬空的姿势，多少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可是睡迷糊的木槿，并没有察觉，反倒是亲昵的蹭了蹭顾青言的肩膀一下，安心的熟睡着。 九月蝉鸣未退。 车子驶入顾家老宅，宅子离空无一人。 亮叔想要提醒顾青言到了，可小少爷却朝他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323章 药石无医 亮叔停好车，朝后头看了一眼。 小少爷，和小小姐，两人的姿势，似乎有些不雅。 他没敢多看，立马下车，开了后车门。 可是顾青言却丝毫没有想下来的意思。 亮叔被晾了一分钟，只能摸了摸鼻子，关上车门，走了。 庭院有树木，到傍晚的时候有些凉。 不过在车内，便完全隔绝了秋凉，甚至还有几分闷热。 天黑的时候，仿佛只是一瞬，黑的很快。 车停在树荫下，光线更不好。 车内几乎都是黑漆漆的，可木槿却因此而更加熟睡着。 顾青言坐在车内，一直没有动，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他的视线，即便在黑夜之中，也没有离开木槿的侧脸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青言觉得自己的脖子不能转动的时候。 木槿终于醒了。 她跟往常一样，伸了一下懒腰。 手却碰到了车顶。 当木槿悠悠的转醒，才发现自己周围漆黑一片。 “顾青言。” 她的声音中带着慵懒的鼻音，叫着对方的名字。 顾青言终于有空转动了一下脖子。 “咔咔~” “我在。” 因为许久没有说话，顾青言的嗓音也十分沉闷。 不过他转动脖子的发出的骨骼声，听上去有些吓人。 可木槿却是毫不客气的笑了。 “哈哈，顾青言，你该不会一直坐在车里看我睡觉，从而脖子都变得僵硬了吗？” 好好睡了一觉，木槿心情不错，打趣起顾青言来。 车内光线不好，只听到木槿悦耳的笑声，而看不到她愉悦的表情。 顾家人一直没有回来，屋子跟庭院都没有亮灯。 顾青言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纵容她放肆的笑。 顾青言没回复，不靠近一些，根本看不清人。 木槿整个人朝他脸上怼了过去，想要抓住他脸上尴尬的表情。 可顾某人就是顾某。 临危不惧甚至坐怀不乱。 他朝她做了一个抿着嘴鼓起脸颊的姿势。 木槿觉得好玩，伸手去捏他的脸。 可顾青言则是摇头，躲避木槿的攻击。 车厢内的空间狭小。 木槿怎么可能随意放过顾青言。 她早就脱了鞋，直接侧坐到后车坐上，往顾青言这边靠。 车厢内因为两人的打闹，变得更加的拥挤。 顾青言躲着她，又怕她会摔倒，时时刻刻注意着她这边。 或许是木槿太过得意忘形。 旗袍本就过于束缚，不利于任何大幅度的动作。 她张牙舞爪的同时，根本无法保持自己的重心。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一边倒去。 顾青言一直留意着。 原本高举着的双手，此刻立马反应过来，做出一个宽松的环抱的姿势。 木槿一下跌进了顾青言的怀抱。 他的胸膛很硬，撞的她的鼻子有些疼。 木槿差点没忍住落泪。 顾青言则将怀抱缩小。 “你啊，从来都不知道小心。” 他忍不住数落了木槿一句。 可心头却在木槿撞上自己胸膛的一刻，就变得火热。 顾青言低头，一双眼睛注视着对方的时候，满腔的柔情，终于忍耐不住，朝木槿凑了过去。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那大概是，不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做任何事，都觉得缺少些什么？ 明明知道，这是一种疾病，却甘愿沉沦其中。 324章 桃花 十月三日。 一夜好眠。 木槿的梦中似乎还有着对方的气息。 作为学生的木槿，国庆假期，就是完整的七天。 可顾青言作为医生，却不是如此。 即便是节假日，也得回医院值班，甚至比起往常的工作日，还要忙碌几分。 木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窗外的阳光明媚。 她很再赖一会儿床。 翻了个身，瞧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红丝绒的方盒子。 便起身，靠在床头，伸手放至掌心。 奇怪……昨天睡着的时候，还没瞧见这个。 那应该是今天早上的时候，顾青言放在这的。 盒子很普通，拿在手上也很轻。 木槿展开之后，从里面跳出一张折叠成方块状的纸条。 她伸手去拿。 目光却被盒子里的淡淡的金属光泽给吸引过去。 “很久之前，就丈量过你手指的尺寸，我知道，母亲给你准备的首饰中，并不缺金玉宝石，所以便找了一种市面上没有的材质，打造成了戒指。” 先前木槿见过顾青言书写的处方，上面的字跟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清楚。 而今天这张书写好的纸条，却是很有大家风范。 即便只是普通的钢笔字，却有说不出得风骨。 木槿从戒指盒里拿出戒指。 仅从外观，就喜欢上了顾青言所准备的这个小惊喜。 戒指整体呈冷银色，虽只是一种材质，可表面通过切割，呈现出了宝石般的光泽。 看上去既时尚，又高档。 她试戴了一下，戒指很有质感，有重金属的感觉。 盛城三院。 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来说，无论是什么日子，对他们来说，只要上班，就是普通的工作日。 顾青言来到办公室，换白大褂之前，转动了一下自己左手上佩戴的戒指。 转动戒指的感觉很奇怪，似乎这一刻，两个佩戴着对戒的人，心是紧密的连在一起的。 他对着空气傻笑了一下。 接着摘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中。 “顾医，来了一位傅医生的病人，他今天不上班，所以我将她带到你这来了。” 顾青言坐下没多久，茶水还没倒，普外的护士，便敲醒了他办公室的门。 “嗯，好，让他进来吧。” 只要病人没有疑议，在主治医师不在岗的时候，同科室的医生，可以帮着接手一下。 顾青言嗓音很年轻。 跟在护士后头，能直接不用排队，来第一个看病的，绝对有点背景。 他的声音很动听，可外头的郭菲却不以为意。 她烫着最流行的大波浪，身上穿的是国外的洋装，脸上化着精致浮夸的妆容，就连指甲，也是涂满了正红色，满满的时尚女郎的气息。 “呦，傅医师也没跟我说，今天不上班啊，你这随便找个人，能不能行啊，听声音这么年轻，我看啊，不一定靠谱。” 郭菲还没进门，说话就阴阳怪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顾青言当作没听见，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并没有求着这个病人非要让自己帮忙看病。 况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懒得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325章 不怀好意 普外的护士，似乎跟这位病人打过多次交道。 既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打算哄着她。 直接了当的说道：“郭小姐，若是你不想看诊，我立马安排其他病人过来。” “我们三院的每一位医生都很专业，没有一定的资历和临床经验，是坐不了主治医生的。” “和傅医师在同一办公室的这位顾医师，人家在地方上，被送满的锦旗，可是挂满了整间办公室。” 即便顾青言来得时间不算长，普外的护士们还是上下一心，打心底维护他的。 更何况，这位郭小姐，可是三院上下出了名的奇葩病人，若不是傅医师特意打过电话过来，今天又是个比较尴尬的日子，她还真不愿意把人往顾医师这边领。 但小护士想想，像郭菲这样难缠的病人，也唯独像顾青言这样得高岭之花，绝对有办法能克的住。 “切，有什么了不起，医生被送满一办公室得锦旗很难吗？” 郭菲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身体却很城市的往办公室里头迈。 三院是盛城的老牌医院，施设都有些老旧。 就连办公室，也远没有新建的医院那么开阔。 普外的办公室，不同于走廊上的消毒水味道。 碘伏、酒精的味道会多一些。 郭菲表情傲慢的走进来，刚踏进来第一步，眼珠子立马就舍不得离开了。 天啊，她这事什么神仙运气？ 老旧的三院，怎么会藏着这种极品男人。 郭菲脑子立马缺氧，步子也迈不出来。 普外的小护士，瞧见她这副德行，十分的无语。 一点都不客气的从身后推了郭菲一把，说道：“要看病就快点，后面还有病人呢，10点还有查房。” 郭菲穿的高跟鞋。 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可她却丝毫没有生气，而是恨这个办公室太大了，她要是直接摔到这个医生身边该有多好。 “顾医生，你好。” 郭菲调整了一下心态，自认为婀娜万千的走向了顾青言。 她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朝伏案工作的人打了招呼。 除了家人，顾青言对任何人的声音都不感冒。 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无论老幼妇孺，在他眼中，都只是病人。 “坐。” 干净利落的一个字，顾青言一定不知道，一个寡言少语，又认真工作的男人。 在一个女人心中，杀伤力有多大。 他轻轻吐出的这个字，似飞镖一样，直中郭菲的靶心。 她有些绷不住了，为了引起顾青言的注意，忍不住叫唤开了。 “哎呦，医生，你帮我看看，我手好疼。” 办公室这会儿只有郭菲这个病人跟顾青言。 若是有其他人在，一定一眼就能瞧出她的惺惺作态。 顾青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合上笔帽，转过头来，认真的问道：“哪里痛，之前有受过伤吗？是手指头骨折，还是软组织挫伤之类的。” 因为护士之前有说过，是傅医生的病人，所以顾青言便省略了基本步骤，先问了一下之前的症状。 “顾医生，我也不知道是哪受伤了，麻烦你亲自帮帮看看嘛。” 326章 还有哪不舒服 郭菲的右手倒扣在桌面上，做弯曲状。 左手在说着这话的时候，食指和中指朝前靠着，想要偷偷摸摸的拉上顾青言的手。 “别动。” 顾青言手上拿着的那支钢笔，横亘在郭菲的手指缝隙之间，直接阻止了郭菲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收了手，从抽屉里换了一支钢笔。 用笔端那头，敲了敲桌子，严肃的说道：“将手伸直。” 这个医生，有点难搞哦。 郭菲之所以被称为奇葩，就是无时无地都在发花痴。 但凡三院有点姿色的医生，她都趁着看病，揩过油。 你说，要是医生对病人sao扰，那绝对是一个医院的丑闻。 可是，一个姿色不错的病人，对医生下手，这就有点说不清了。 顾青言就现在为止，还没被郭菲动过衣角。 他越是一本正经，郭菲越觉得自己的心蠢蠢欲动。 顾青言说什么，她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其他想法。 只是跟着对方的指示，去做着相应的动作。 病人的手掌开开合合，顾青言用笔端敲打了一下，反应神经也是正常的。 他堂堂一个外科医生，怎么可能连哪里受伤了都看不出来。 “你的右手是好的，生理反应都是正常的。” 顾青言说完，便收回了钢笔，不打算再搭理郭菲了。 可郭菲，却想要打蛇上棍。 “顾医生，手掌不疼，我手腕疼，你帮我看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委屈至极。 顾青言无法，只能转过头来，用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有了肢体接触，想要更近一层的接触不是更容易吗？ 郭菲心中暗暗沾沾自喜。 顾青言一只手半扶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两个手指头定住两边。 轻轻的转动了一圈之后。 突然使了个巧劲。 郭菲听到“咔嚓”一声，整个人忍不住飙出泪来。 “顾医生，疼，疼，疼，你把我的手，弄脱臼了。” 顾青言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谨。 根本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忍着点，你的手腕关节，微微有些错位，需要错开之后再归位。” 郭菲听到这句话，眼泪是真的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找医生来看病，不带这么一上来就这么暴力的。 即便长得好看，可这个医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最可怕的是，他把自己的手关节完全错开了，如果自己现在就走，右手就会一直用不上力。 “医生，麻烦……麻烦……你轻点，成吗？” 郭菲话没说完，又忍不住痛呼了起来。 接个手肘，对于顾青言来说，就是基本功。 他并不会跟那些老医生一样，做一个劝啊，右一个让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以切身经历来说，只有“快、准、狠”的下手，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在郭菲还在心理缓冲的时候。 顾青言松了手。 他拿起桌上的笔，打开笔帽，一边低头一边找处方筏的时候书写道：“已经好了，你的手腕关节有错位，应该是跟日常工作有关，虽然帮你归位了，但这几天尽量不要接触高强度的工作，以及用力去提较重的物品。” 327章 不甘心 顾医生工作态度十分严谨。 严谨到郭菲又想喜欢，又十分害怕。 这么帅气的一个医生，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气话来就跟个老学究似的呢。 郭菲既垂涎顾青言的美色。 可她跟这位好看的医生的初次接触，并不美好！ 两人这手算是碰着了，她还想来个触电般的反应。 可实际上却是，对方将她手腕给弄脱臼之后再接上。 就这段时间之内的两次疼痛，郭菲觉得，她能记这个男人一辈子了。 “姓名，年纪。” 顾青言书写处方完毕之后，才想起要填写病人信息的事。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态度还算不错。 可是郭菲，却只敢老老实实的回答，并不敢跟自己以前一样去摸根摸底。 “郭菲，三十岁。” “职业。” “钢琴老师。” 顾青言的手一顿，抬头上下打量了郭菲一眼，微微的点了下头。 原本跟小朋友一样安分坐着的郭菲，此刻立马觉得自己魅力爆棚。 因为这个帅医生对自己点头了，并且，她瞧见了他的正脸，更加觉得羞赫，甚至胸腔内小鹿乱撞。 可顾青言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如同冷水一样，狠狠的泼清了郭菲。 “长期从事这项工作，难怪你的关节会微错位。” “我刚刚帮你将手关节分开再正位，是治疗关节错位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你过来看病，是不是经常会觉得手上无端使不上劲，甚至小指会失去知觉？” 乖乖……这个年轻的帅医生，是哪路人物啊？ 腕关节微错，其实每个医生都可以帮你看出来。 可是，这就摸了一下手腕，立马就知道了发病症状，甚至顺手就给治了。 若不是郭菲亲眼所见，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了一个行医多年的老医师。 郭菲反应有些呆呆的，没回顾青言的话。 顾青言低头，将处方递给对方，说道：“给你开好了药，按药房那边的指示吃药就行，虽说你这是小病，却必须引起重视，不然等给你用上石膏的那天，你就知道难受了。” 郭菲用另一只手接过，一个劲的点头。 瞧见顾青言不同的这一面，她觉得自己已经沦陷了。 以往那些想勾搭的对象算什么，像面前这个医生，要专业技能有专业技能，要长相有长相，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外冷内热。 如果她能将这种极品拿下，光想想，郭菲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绝对圆满了。 “谢谢顾医生，我吃过药会来复诊的。” 郭菲久经猎场，自然知道，第一次见面绝对不能cao之过急。 她给对方提了个醒，自认为婀娜多姿的离开。 在郭菲离开之后，顾青言终于松了口气。 他起身，打开了窗户，好让办公室内让他几乎窒息的刺鼻味道消散一些。 节假日既算是繁忙，也不算繁忙。 到了下午的时候，基本没几个病人。 五点多的时候，普外的护士过来提醒，说道：“顾医，您这边可以准时下班，没几个病人，值班的赵医生也会准时到的。” 顾青言点头。 手下的动作加快。 328章 傻乎乎 订婚宴后一天，木槿陪了父母一天，也蹭了波旅游热，带两口子去了盛城有名的景点。 后来才被戏称为“黄金周”的国庆，在这个年代已经初见端倪。 主城区的各个景点热度不减，除了本土的游客之外，还能看到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木母的脸色一直都是怪怪的，走路的时候，还会特意离外国人远一些。 到了午间，在著名的观澜街景点吃饭的时候，她才心有余悸的嘀咕。 “小槿啊，这外国人金发绿眼的，看着真吓人。” 木铁山当即不客气的笑话道：“这不是见过外国人了吗？咱以后老了，也是满头白头发，这没什么不同，有什么好怕的？” 陈美兰不愿意搭理他，朝她翻了个白眼。 “妈，平日里没这么外国人的，这不是十一黄金周吗？本国的，外国的，都凑在一块儿了，所以你才觉得不习惯。” “我们学校也有国外的留学生，也只有放假，他们才有空出来玩，我看这些外国人里面，在天盛留学的学生就占了不少。” 木槿勤快的给两口子洗漱碗筷，一边动手，一边解释道。 这家饭店就有两桌外国的客人。 陈美兰听过之后，偷偷朝那边打量，用手朝自己扇了扇风之后，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再看两眼，又觉得顺眼了许多，也没那么吓人嘛。” 木槿不由得失笑。 不知怎的想起顾青言，说道：“小顾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去留过两年学，现在我们瞧见的外国人很少，他到了曼国之后，也算是曼国人眼中的外国人，说起来，我都没听过他说过那段时间的事情。” “哎呦，那小顾那孩子可真是不容易，一个人异国他乡的过了几年，况且还是十几岁出去的，要是换作我，我肯定是舍不得的，我看呐，这孩子估计没少吃苦。” 陈美兰光是想想，就觉得顾青言在国外那段生活凄惨。 她感叹的同时，忍不住拍了拍木槿的手背，说道：“你现在也是跟小顾订了婚的人了，丫头，你可得对人家好点，就跟对我和你爸似的。” 得，木槿帮顾青言说了句话，她家的母上大人，思考问题的侧重点，偏到了顾某人那里去了。 虽然，仔细想想，这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木槿还是无理由的觉得生气。 以至于傍晚回老宅的时候，在客厅瞧见顾青言进来，就拉着一张脸，不想跟对方打招呼。 顾青言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他到家早，晚饭还没开始备，一家人聚在客厅里说话。 他没有走过来，远远的朝客厅里的人打了招呼。 目光从木槿身上扫过，并没有停留，“噔噔噔”的上楼了…… 顾家人和木槿父母反应都不大，继续刚才的话题。 木槿，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她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找了个借口，上楼找人去了。 顾青言的房门开着，木槿偷偷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人。 但里面隐隐听到一些什么动静。 木槿按耐不住好奇心，朝屋内走了进去。 329章 这个男人 顾青言的房间，有独立的卫浴。 木槿走进房间之后，发现水流声很大…… 在洗澡？ 一想到这个猜想，木槿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要离开，但还是没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洗漱间的门开着，要是在洗澡的话，不至于忘记了关门吧…… 她像是猫咪一样，轻巧的迈着步子，朝洗漱间靠近。 这么一会儿功夫，水龙头开开关关。 木槿的小脑袋，伸了进去，朝里面一瞧。 水池边被随意丢弃的纸袋…… 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瓶…… 以及不断往手上倒着不明液体，像洗手一样揉搓，却又反复冲洗的顾青言…… “顾青言，你这是在干嘛？” 任木槿想破了脑袋，都不可能猜出顾某人是在干什么。 她直接了当的问了。 顾青言关了水龙头，扭头朝她这边看来，嘴角忍不住勾勒起来。 “你来了，正好可以帮我看看。” 顾青言提出了邀请，木槿也不鬼鬼祟祟的了。 大大方方的的走到了他的盥洗室。 一进去，她便忍不住开始使劲的吸鼻子。 “唔……这什么味儿？” 盥洗室内一般都会残留沐浴露或者洗发精的味道，可顾青言这间，里面的味道却是刺鼻的。 木槿闻着有些熟悉，但实在记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噢，你是说这个吗？是碘伏。” 顾青言朝木槿的方向举起了洗手池旁的玻璃瓶。 立马又放下，将玻璃盖子盖上之后，这才像献宝似的，将他的左手，举到木槿面前。 “呐，你看看，能看出什么不同吗？” 木槿认真的看了一眼，就只是一只洗干净的手，不过无名指上，缠绕了只有1\/2的医用胶带。 胶带的颜色很黄，几乎呈黑色，跟他漂亮瓷白的手指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受伤了？还是？” 木槿看不出顾青言葫芦里卖什么药，手指头朝他无名指的那圈胶布指了一下。 顾青言摇头。 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将那圈胶带拆开。 里面是跟木槿一样的情侣对戒。 可他接着又将戒指也给摘开了。 接着，将另一只手，也举在了木槿面前。 “现在呢？再看看。” 木槿的目光从他的左手，转移到右手。 完完全全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她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一只手上沾的水迹，另一只手上几乎没有水迹。” 瞧她跟侦探似的，认真的回答。 顾青言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抓住她的一只手，指向左手的无名指。 双眼注视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开口了。 “木槿，我的职业，并不允许我佩戴戒指，甚至手表等任何饰品。” “但我在心中，我觉得，在别人眼中，我一定要有一个，我属于你的象征。” “下班的时候，你见到我，我一定是百分之百戴着戒指的。” “那么，上班的时候不能戴的话，那我就做出一个戒指的痕迹。” “如果有人，问我是否单身，抑或是想要跟我多攀谈一些关于个人的私事。” “那么，我会朝他们展示我的左手，回上一句‘抱歉’。” 330章 不安 这个男人…… 这个不善言辞，从没朝木槿说过什么情话的男人。 他对工作是很认真，态度也十分端正。 可他也有感官十分细致的时候。 木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顾青言这段话，不是告白，却胜过一切的甜言蜜语。 两个人目前为止，关系还十分融洽，也根本没遇到过任何能够称为问题的阻碍。 可他，却傻乎乎的提前去做一件事，为的就是能给木槿一份安全感。 “顾青言，你干嘛这样……” 木槿不知道说什么，心头有些感动，眼眸中也是水汪汪的，就差一点，就要流泪。 “哎，木槿，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你快帮我看看，我用碘伏擦手，有没有效果。” 瞧见他认真极了的模样，木槿是又想哭又好笑。 这明明应该是十分煽情的时刻，不是应该来个拥抱啥的嘛…… 他却自己破坏了气氛。 “没有，一点都看不出来，不是你跟我说的话，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木槿现在就是。 碘伏用来擦拭皮肤，最开始，确实有将皮肤变黑的作用。 更别提顾青言来来回回擦拭了七八遍，等差不多的时候再洗手，再上色。 “怎么会没有？你看，已经这么明显，还是看不出来吗？” “不行，我得多擦两遍。” 顾医生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似乎不大满意，转身便打算继续他的伟大工程。 “骗你的了，有，很明显，别弄了。” 木槿从身后抱住他，不让他动弹，糯着声说道。 顾青言任由她抱了一会儿，从水池上，将戒指拿在手里。 转身，放在她的掌心，将手伸了过去。 轻轻的“嗯？”了一声。 听上去有点像是撒娇。 木槿将那枚戒指拿在手上，抓着他的手，帮他戴了上去。 两人手牵手下了楼。 付清夫妻俩这会儿也过来了。 顾家大房，二房各有各的事情。 “亲家公，亲家母，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赶着回去，明天我还约了几个朋友，我这会儿推，也推不掉……” 顾以睿说话的语气倒是真诚，可这话给人听着并不觉得真诚。 付清气炸了，立马拆台道：“你就那几个酒肉朋友，聚在一块儿除了吃吃喝喝，能有什么事，吃完饭立马给我推掉，你要是不推，我明天早上，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过去，帮你问候。” 顾以睿听着也不高兴了，立马怼了一句：“付清，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多管！” 瞧这两口子因为一点小事还能吵上。 木家两口子有些过意不去，回道：“亲家公，亲家母，别吵，我和我家那口子不用送的，车票都买好了，直接到江城，到了南省地界，你们还怕我们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陈美兰劝了两句，顾家两口子才没吵起来。 木槿身旁的顾青言，眼神十分冷漠，可牵着木槿的手，却变得更紧。 木槿能够体会到顾青言通过牵手，所表达出的若有若无的不安。 用力的回握了他的手，将他往客厅里边带。 331章 别01 “爸，妈，你们明天回去，怎么都没跟我说过，留下来多玩几天不好吗？”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木槿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两口子已经买好了明天返程的票。 木铁山和陈美兰难得出一趟远门，又是来到自己身边。 现在才十月，等木槿放假，少说还得三个月。 这期间木槿多半也回不去，光想想，木槿就觉得心情沮丧。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黏着爸妈呢。” “一晃，我跟你爸都出来十来天了，家里两座山托你柱子叔帮忙看管，我们种了一辈子山，到底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还有你回家养你那小狗——核桃，虽说是个小土狗，但正是认人和调皮捣蛋的时候，一直托成家老爷子帮忙看管，也不是个事。” 说起回去，陈美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是这个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那个。 其实从她说话时，两口子一直看向木槿的眼神，是能够察觉出他们最不舍得还是木槿。 木槿不吭声，两口子以为她生气了，便突然停了说话。 好半晌，顾青言扯了木槿一下，她才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什么时候买的票？” 木铁山接话：“嗨，就前两天，我找亮子帮的忙。” 瞧他一脸的高兴样，木槿想生气都得收回去。 明天爸妈就得走了，她再生气，也不能朝两人摆个脸色。 “好，几点的票，我早点起来，给你们买点东西一块儿带回去，这个不许推辞。” 付清也跟着接话：“亲家公，亲家母，小槿说得对，明天早点起来，买点东西，给你买捎回去。” 木家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爸，妈，我明天会去送你们。” 顾青言开口，是肯定句，相较而言，顾以睿这个休假着的事业单位人员，立马变得不像话。 木铁山连连摆手，说道：“小顾，你上班忙，早上还是多睡一会儿。” “我跟美兰是五点多的票，那会儿你们还都睡着呢。” “这么早？”木槿回问了一句。 付清脸上的神情也跟着紧张。 她立马起身，往厨房里头走，说道：“萍姨，我上次送过来的燕窝，鲍鱼海参这些还有吗？” “你看看有没有，将礼盒都拆掉，弄好给亲家公，亲家母带回去。” 付清已经开始张罗了。 萍姨在厨房里应了一声。 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各有心事的吃完这一餐。 即便美味，却没有人有心情去享用。 第二天，天蒙蒙亮。 木槿已经收拾一新。 开门的时候，顾青言正好准备敲门。 他的手臂上，搭着一件呢大衣。 身上穿着的是浅色系的毛衣。 瞧见木槿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针织外套。 便知道她又不让自己省心了，索性将自己准备穿的外套，直接罩在了她的身上。 十分钟不到，木槿和顾青言下楼，付清也带着不情不愿的顾以睿到了。 木家两口子来时，带了两个大包袱。 走得时候，则换上了两个客气的皮箱，外带一堆被打包好的不明物体。 木槿和顾青言跟两口子坐着同一辆车，付清夫妇坐了另一辆。 一行六人，一同赶往了火车站。 332章 别02 盛城火车站，是国内最大的接送旅客站。 在小一点的地方，送亲友可以送到月台。 可因为十一黄金周的来临，车站为了限制人流量。 没有持票的旅客，是不可以进站的。 顾家的两辆小汽车，依次驶入火车站门前的广场上。 木槿赶着下车，帮爸妈提东西。 顾青言动作很快的包揽了这项体力活。 火车站广场不让停车。 木家人下车之后，付清也带着顾以睿从后一辆车上下车。 这会儿天亮了一些，可空气中依旧带着北方的秋寒。 顾以睿打了个呵欠，似乎在车上还没睡醒。 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付清穿着大方，站在这个地方，就吸引了不少人朝这边观看。 “爸，妈，你们在路上慢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要是不会打，你可以让海城医院的小孟大夫，或者让看书店的晓云帮你们打。” “你说你们大老远来，我还没带你们出去玩呢，就急着走，我们一家人要好久，才能再见面呢。” 即将分开，木槿的小女儿心思泛滥，拉着陈美兰的手，跟个小大人似的，一个劲的抱怨。 陈美兰也舍不得女儿，眼眶红红的，但还是忍耐的很好。 她抱了木槿一下，说道：“既然考上了盛城大学，就好好读。” “甭管为了小顾考的，到头来，学一身本事受用的还是你自己。” “我跟你爸走了，你呢，我就交给小顾照应了，你们俩孩子，平日里要和和气气的，可不能吵架。” 陈美兰越是这样说，木槿心中越是不舍。 顾青言很郑重的答应道：“爸，妈，你们放心，无时无刻，我都会好好照顾木槿，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木铁山平日里少话，这会儿女儿跟妻子说这话，他把将顾青言拉到一边，有些犹豫的说道：“小顾，女儿心向着你，我们的心向着女儿，我看的出来，你性子孤僻，可能跟你爸妈有关系。” “我们家槿丫头，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万一闹生气了，闹别扭了，你岁数大，让着她点，还有，可千万不能不跟那丫头说话，冷着她。” 知女莫若父，木铁山虽是个庄稼汉，但在某一方面，还是十分的观察入微。 他知道说这话，未来女婿不爱听。 不过他必须得说。 现在两人看着要好，可感情总有淡了的一天。 若是两人不知道互相理解，这日子，肯定难过。 “爸，你放心，您能舍得将小槿交给我，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哪舍得跟他吵啊。” 顾青言这人，平日里不会说话，这突然冒一句话，还挺像样。 起码木铁山听着心里舒坦。 木铁山点了点头，视作满意，接而从顾青言手里将东西提过。 这才作出一家之主的样子，说道：“亲家公，亲家母，还有丫头，时间不早了，我跟那口子就先进去了，你们回吧，亲家公还约了人，小顾还得上班。” 他说这话，就代表到了离别的时刻。 木槿猛然抱住陈美兰，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333章 接管 临别前，寒暄总是不够。 陈美兰提着一个小皮箱，跟在木铁山后面。 她知道女儿在后头看着自己。 没敢也没舍得回头。 一直到父母的影子逐渐消失于人群。 木槿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顾家老宅离火车站远。 这一来一回少说得两个小时。 付清催促儿子坐车去上班。 木槿收拾起帐然若失的心情，将顾青言推进了车里。 开车的小年轻，动作麻利，已经迅速的将车发动，很快便汇入车流。 木家两口子走了，顾以睿也不愿意跟两个女的呆在一块。 懒洋洋的说道：“付清，小槿，我约了朋友，跟你们不顺路，我直接打车走了。” 付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木槿像模像样的回了句：“好。” 顾以睿背着手，晃悠悠的走了。 付清转过身来，慈爱的看着木槿。 还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这才高兴万分的说道：“小槿，趁今儿个有空，跟我去趟商场。” “这婚也订了，见面礼一直不收也不是个事。” “你放心，没要这会儿就接管，正好是节假日，我带你去逛逛，就是看看平日里的运作。” 付清这句说得，像是“万通商场”在自己手上多么烫手。 一想到儿子都订了婚，很快就会结婚。 付清就很急着将自己的儿媳妇培养出来，等到两人结婚之前，她就准备把肩上的担子全部撂下来。 木槿听罢，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没想这么多，商场有专门的负责人，她定期过来看一下即可。 要是实在管不过来，大不了以学业为理由，再推给付清就是。 付清可不知道木槿的花花肠子。 她拉着木槿上了车，招呼李亮开车去商场。 盛城的街道逐渐变得喧闹，天子脚下，就是如此的繁华。 车子走走停停，一路并不顺畅。 到了木槿来过一次的“万通商场”的这条街上，更是拥挤。 天盛人骨子里就是有个毛病，逢年过节，只要哪里有活动，就会一窝蜂的凑上去。 国庆，复兴路上，到处张灯结彩，不仅商场会举行促销活动，有场地的商铺，更会请人过来表演，以此吸引顾客。 车子开不进去。 付清和木槿索性便下了车。 亮叔这个老手，找了一个既隐蔽又很刁钻的位置，停好了车，跟了上来。 一行三人，往自家商场里去。 擦肩而过的路人，瞧见这三人，便会自动让开一些距离。 与木槿上次过来的冷遇不同。 也不知道商场上下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这会儿正好在上班前，进行着员工鼓舞。 穿着着同一的酒红色制服，佩戴者“万通商场”标牌的营业员，以及上次木槿见过的商场负责人孙承，整齐划一的站在门口。 木槿还离的老远。 以孙承为首，一众人十分有礼貌的朝她这头弯腰，精神气十足的唤道：“付总好，木总好，李总管好。” 木槿被吓了一跳。 相较于木槿，付清则是十分大家仪态的摆了摆手，示意人群可以散开，各做各的事情。 人精似的孙承，将人群驱散，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334章 脑瓜疼 “付总，木总，总管。” 孙承今天算是特意打扮过了。 西装穿的体面，梳了个五五分的发型，为了看上了去体面，还抹了不少发油。 木槿瞧见他这个打扮，实在不敢苟同，配合他现在的一脸讨好，活脱脱像个汉激an似的。 “嗯，孙承，就你带路吧，简单介绍一下如何运作，我和儿媳妇逛完了，还得去吃饭。” 如果说，木槿上次来，孙承还心存侥幸。 那么这次来，由他的最高领导付清亲自陪同，并且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和睦。 他再怎么轻视，也不敢心存侥幸。 必须要好好伺候。 “好的，付总，这边请。” 孙承以最礼貌的态度对待一行人。 木槿跟着付清走进去。 万通商场刚刚开始营业，就已经有不少客人了。 毕竟是老牌商场，尽管打折力度一般，但还是有不少盛城人愿意光顾。 相较于周边的商场，万通商场内还是能够自由行走的。 不管有没有领导视察，售货员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孙承简单介绍了一下从进货，到铺货的流程，包括商场职工人数和近期的销售额。 虽然平日里，付清在木槿心中，就是一个大家长的形象。 可到了视察工作上，她还是十分严肃的指出了几点，甚至连商场的摆设，地面清洁力度，都指出了几点。 孙承虚心的接受，看上去自责不已。 付清没有多说，反倒问起木槿的感受如何。 感受吗？ 木槿不明白付清询问她所说的感受，是指客观感受，还是专业性的。 只能很笼统的回复了一句：“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 她这句挑剔的话，让孙承心里一紧。 付清却很满意，她手下的产业有很多，思想方面，跟年轻人也有所差别。 任何一个产业，无论盈利与否，都会存在很多不足之处。 有一颗尽善尽美的心自然是好，但作为管理者，必须有更多的考虑点。 “这个不急，毛病总归是有的，可并不是说，一指出来，就能立马全部改掉的。” 付清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接着还是向着木槿，说了一句：“有空的话，你就直接过来看看，小毛病的话，直接跟孙承讲，他会安排改正。” 木槿傻乎乎的点头。 孙承松一口气的时候，接着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付总，木总，我这有个拿不准的事情。” 付清看向他，示意他直接说。 孙承拘谨的合起手掌，说道：“咱们商场固定合作的进货商那头，因为跟采购经理有一些纷争，单方面停止了合作。” “老王那头，不想我难做，已经提了口头辞呈。” “王经理年纪不小了，不是因为业务，而是岁数问题，我想批了，让他可以退休。” 付清不以为意的说道：“老王头是该退了，现在不比以前，货进多了，不好卖。” 孙承点了点头，继续问：“那采购的事？” “先招着吧，老王虽然退了，可退下来的福利待遇，可不能差，跟蔡丽那头说下，不按原先的合同走，按实时工资待遇的一定系数走。” 335章 关怀 付清处理问题的方式从容。 孙承也是认真的点头。 木槿心中有几分羡慕。 羡慕付清遇事的游刃有余，而自己还没有摸索到关于经营的法门。 “小槿，小槿……” 商场这边的事情，付清代为处理完。 扭头的时候，木槿正在发呆。 付清一连唤了两遍她的名字，木槿才回过神来。 “妈，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木槿有些不好意思，付清却似很理解似的，抓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你这孩子，想爸妈了吧？” “怪我不好，忙着带你来看什么铺子啊，咱们这会儿不看了，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订婚之前，付清对木槿的态度，只能算作礼貌客气和蔼。 这订婚之后，付清对木槿的态度，连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变了。 顾青言这个唯一的儿子不跟自己亲。 她能亲近的只有木槿这个儿媳妇。 先前吧，付清虽说没有不满木槿，但多少还是怕惹儿子不高兴，才答应这门婚事。 可木槿这些天跟父母之间和睦的相处，这倒让她有些羡慕起来。 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付清并不吝啬，将自己满满的关怀，投入到木槿身上。 “好，妈。” 付清不提还好，提了木槿当真有几分想爸妈了。 不过长大了的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收敛这种感情。 “木总，等一下。” 孙承见领导突然要走，有些冒失的开口。 “啊。” “那个，就是刚刚跟付总说过的，采购部长的职位，若是有人要面试的话，还得麻烦您亲自来一趟，毕竟，我做不了主。” 孙承很识时务。 已经不声不响的奉承起木槿来。 “唔，好，到时候你找人通知我一声就成。” 木槿应下，付清见状，便舒心的带着人走了。 国庆假的末尾，孙承当真派人通知，让她去看来面试的人员。 木槿现如今是个学生，付清给她准备了不少衣服，却不适合正式场所。 她挑挑拣拣半天，穿了一件带修饰的白衬衫，下身是一件宽松的休闲裤。 因为没有好的外套搭配，她只能给顾青言打了个电话，征求他的意见，借了一件他的西装外罩。 至于头发，则是扎的低马尾，涂了个颜色很正的口红，这才出门。 木槿这身打扮，有点偏后来很流行的韩式职场风。 可在八十年代，看上去却有几分怪异，因为周围并没有人这样穿，她这身打扮出现在人群中很出挑。 却又不得不夸赞一句，很好看。 孙承早早就在商场的侧门等待。 木槿下了车，什么都没提，双手抱臂，跟着他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商场内的办公区域都很狭窄，孙承的办公室也不外乎。 小小的办公室，已经站了四名中年人，三年一女，看上去都是中年层。 瞧见进来一个小丫头片子。 这群面试的人中，从他们突然变化了的表情上，就已经能猜出他们心中所想。 木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目光，坐在唯一一张老板椅上，从孙承手上接过资料。 336章 亮两把刷子 简历这些，都是随便写写的。 木槿随意翻看了一下，觉得这几位要是来自家的商场入职会有些屈才。 这四位中，年纪最轻的是名海归，毕业于知名学府的分校，但并不是对口专业。 另外两位男士，则应该是过来碰运气的。 他们的简历写得含糊，应该是不满现有的工资，背着原东家出来试试的。 最后一位女士，国企出身，原先是采购助理…… 大概翻看了一下，木槿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都很不错，但，都不是很合适。 尤其是两位看上去态度十分随意，甚至不耐烦的，已经能够直接从她的人选中剔除。 “徐万科，黄福东，我想你们二位，可以直接走了。” “行业有行业的规矩，你们身上有职位，我们万通，也不会做出跟同行抢人力的行为。” 木槿半晌不开腔，孙承心里也没谱，以为自己好心办错事，这位新经理，还什么都不懂呢。 被点名的两位中年人，脸上岂是用尴尬来形容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废话一句，上前，从木槿手里要回了资料，走了。 木槿露了这一手，剩下的一男一女，没人敢把她当成花瓶来看了。 孙承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没有急于去询问，而是安静的做个陪衬。 看到剩下的两个人都十分紧张，木槿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几个问题。 不过她所问的问题，基本跟采购没有关系。 而在一旁的孙承，开始听着着急，后来听到某些言论的时候，也是皱眉。 因为剩下的两个应聘者，说话完全就是外行人的模样。 相谈甚欢的十五分钟，木槿点了点头，很率性的说道。 “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两位回去等通知吧。” 从始至终，木槿表现得游刃有余，两个应聘者离开，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不顾形象的舒展了一个懒腰。 “孙经理，你看，哪个合适？” 在木槿看来，这几个面试者都不合适，但这只是她个人的看法，如果商场的负责人觉得可以，她会重新考虑。 “木总，我觉得，国企的那位商玲，可以塑造一下，但是她之前只是做采购助理，很多东西不是很懂，直接让她来做采购经理，多半难以胜任。” 孙承实话实说，木槿点了点头。 她随口问了句：“商场的库存怎么样，还能撑多久？” 孙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半晌，才回道：“今年多半赶不上抢新品热潮了。” 木槿觉得脑瓜疼。 她以前逛商场，图的就是应季的新品潮流。 在每个换季的时候，就是商场刺激消费的时候。 木槿坐在位置上，撑着头，左思右想。 猛不丁的，她心跳加速，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人。 “孙经理，我想，你要是信的过的话，我这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木总，你这有人，早说啊。” “我一个人每天都得守着商场，出去跑采购肯定不现实。” “木总，您直接让他过来就成，您信的过的人，我孙承也信得过。” 337章 新晋狗腿 商场的事，木槿回去后，打了一个长达半小时的电话过后，暂时告一段落。 国庆过后，又恢复了正常的上学时间。 木槿这一周却很遗憾，不能跟顾青言同时上下班了。 顾医生这周被排了夜班，上班时间被调整到下午五点到早上八点。 这个时间点，完美的与木槿的错开。 这样一来，两个人从理论上来说，基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不过对于亮叔来说，他反倒是不孤单了，因为去逞和返程，车上都会有个人。 没有顾青言这个人形的定时闹钟。 木槿差点睡过头了，早餐就没赶的上吃，直接往学校赶。 在路上的时候，木槿就已经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 不过一个假期，自己怎么能这么堕落呢。 盛大学风很好。 除了木槿赶时间，慌张的一阵小跑之外。 到处都是捧着书本在缓慢行走的学生。 看到了教学楼，木槿的步子慢了下来。 在楼梯口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往楼上的教室走。 亮叔每天都有算过时间，木槿以为自己会迟到，但因为没有绕去顾青言的医院的缘故，时间还很宽裕。 一进教室，放假归来的学生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木槿的桌子上，被摆放了一个铁皮罐子。 她刚坐下，前座跟人聊着天的周丹，便转过身来，说道：“木槿，这是我给你带的我们那的特产，之前吃了你很多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谢谢。” “不客气，同学之间要友爱嘛。” 说罢，她便转身过去。 木槿没吃早饭，正巧饿了，随手便拆开了。 里面放着的是果脯，她尝了一块，有些太甜了，吃了两口便合上了。 同班同学中，最有人气的，当属标准富二代沈乾。 一群人围着他，他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不过今天的他，心思明显不在讨论的话题上。 时不时变换姿势。 这会儿用余光撇见木槿来了。 立马将挡着他视线的人给推开。 瞧见她在吃东西。 立马从桌肚里掏出了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膳食。 往木槿那边走过。 “木同学，早上好。” 无缘无故，莫名奇妙的打招呼。 木槿正在看课表，被吓了一跳。 抬头瞧见是沈乾，只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木同学，还没吃早饭吧，呐，这是我让我妈特意去买的百味斋的早点，你尝尝。” 沈乾笑得那叫一个春光明媚，跟管理学学生心中那个高傲的公子哥儿，完全是两个模样。 “什么？” 木槿没吃早饭，正好饿了，不过她是南方人，吃东西的口味，跟偏北方的盛城人不同，所以她便多问了一句。 “噢，你放心，都是按我妈喜欢吃的买的，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这也算是，谢……” 沈乾话说了一半，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人八卦的眼神，立马闭上了嘴。 木槿将纸袋子半敞开，便散发出了清香的气味。 说来，沈乾也算是跟木槿在学校之外的地方有所交集。 她听出沈乾要说什么，“嗯”了一声，算作答应他的感谢。 随手拆开里面的一个纸盒，以填饱肚子为由，心安理得的享用了。 338章 流言蜚语 什么？？？情况？？ 整个经管系，最不羁，最拉风，最无法无天的，就是看一眼就知道，有绝对背景的沈乾同学。 尽管人家这名字，谐音拼做——省钱。 可他却是所有人肉眼可见的花钱如流水。 不过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人家家里有钱。 在盛大的经管系，沈乾也算是一个比较有风评的梦中情人。 有点小帅，多金，情感史有一丢丢，但现在处于空窗期。 而木槿呢，真的是很低调了，新生训练没参加过，所以经管系的人，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这盛大管理系的同学呢，开始呢，也是有点藏着掖着的意思。 毕竟一般来说，成绩好的，长相会略微有些欠缺。 所以木槿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胚子，管理系学生从一开始，就有想要内销的想法，一直没跟外人透露过。 可久而久之，因为她出现的频率不高，本班的同学自然而然将她忘记了。 开学一个月，正是各个小团体打的火热的时候。 经管系的小金龟，跟班上的自由透明人凑到了一块儿，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小金龟自带投资眼光，看上来了木大美人。 还是说，听两人说话的口吻，在学校之外有什么另外的交集。 瞧见木槿吃的香甜。 沈乾心安了一些似的，傻笑了一下。 随即发现，自己这个行为实在太过愚蠢，赶紧收住了。 预备铃的声音响了。 沈乾的母亲十分的贴心，里面除了精致早点之外，还有一杯饮料。 木槿喝了两口，便收到了桌肚里。 第一节课，就是经营学。 教授讲课的方式有些枯燥，但时不时会引入几个小案例，听上去还算不错。 木槿听的认真，沈乾也听得认真。 可平日里围着沈乾转的几位小子，脑海中却忍不住想入非非。 什么情况啊，沈哥和班花…… 八卦这种东西，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有其独特的传播途径，和病毒式的扩散方式。 到了中午的时候。 沈乾跟木槿有点什么的事情，不仅传遍了经管系，就连其他院系的人，也隐隐听到了这个风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莫芳华在二食堂门口等她。 她似乎没有其他朋友，瞧见木槿，立马紧张的拉过她，问道：“木槿，我听说你们系里有个暴发户看上你了？” 流言的魅力，在于会越传越离谱。 暴发户？沈乾？ “没有的事，开什么玩笑？” 看木槿脸上一派轻松，莫芳华这才松一口气。 “那……我们今天去六食堂吃吧。” “好啊，难得你想开小灶，我当然奉陪。” “不是，你那事，传的都变味了，我怕待会儿在新生最常呆的二食堂，会被人指指点点。” 木槿：“……” 也就说了两句话，吃了他一顿早饭。 她是自身不够优秀，还是长相不够出众还是怎么的。 像沈乾这种连经济都不能独立的啃老族，她会看的上？ 当然，木槿也只敢在内心默默吐槽。 因为怕麻烦的缘故，她上学并没有戴戒指，就连原先一直佩戴的玉葫芦，也被她扔到了付清准备的首饰盒里面许久了。 339章 保持距离 木槿没说什么，跟着莫芳华后头走了。 有朋友关心自己的感觉挺好的，她也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吃完饭，莫芳华有社团活动，木槿便单独回了教学楼。 实在无事可做，到了大学，她没什么负担了，也不像身边的同学一样，拼命去看一些书。 只想着考试的时候，能够顺利过关就可以了。 沈乾这位大爷，从来不会屈尊纡贵去吃什么食堂。 时不时请客下馆子是真。 回来的时候，木槿趴在桌子上午睡。 他还特意轻手轻脚的过来，往她桌上放了一瓶饮料。 没成想，木槿一直没睡，立马就抬头看向他了。 沈小爷尴尬的收回了手，这年头，想做个狗腿子，还得看主人心情如何。 木槿看了一眼饮料，又看了一眼沈乾，头一侧，示意他拿开。 沈乾……很没骨气的照做了。 等他提着饮料，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时候。 沈乾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早上还好好的，他哪里惹这位爷了。 女人的心思一向很难猜。 沈乾按照之前有过的处对象经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话或者做错事了。 可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所以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便一边听讲，一边偷偷打量木槿。 木槿当然能够察觉到沈乾的目光。 以沈乾这小屁孩的缺心眼，当然不会知道木槿为什么突然疏远她。 清者自清，木槿懒得解释。 况且，跟沈家有交情的是顾家，两人即便在学校不说话，也有一层说不清的关系。 沈乾，在整个经管学院都很有名。 木槿呢，则是不想也没必要跟他这个名人扯上关系。 整个管理学教室内，最关注木槿的人，其实并不是沈乾。 后排靠窗的位置，有人清晰的将木槿的互动，与沈乾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在眼里。 他不由得哂笑一声，拿起自己手里的书，继续观看。 因为沈乾这事，木槿能够感觉，同班同学对自己下意识的疏远了。 临放学的时候，木槿收拾书包，瞧见里面有两条进口巧克力。 一下子苦起了脸。 在顾家，会往她书包里放吃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萍姨，另一个就是顾青言。 巧克力这种东西，萍姨多半连认识都不认识，但她又猜不透，是顾青言什么时候放的。 木槿怕胖。 尤其是巧克力这种高热量。 思考了许久，木槿拍了拍前桌周丹的肩膀，询问她吃不吃巧克力。 周丹被她拍了一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转过身的时候，脸上也赔着不大情愿的笑容。 “木槿，不用了，谢谢，我得跟我舍友去吃饭了。” 木槿不傻，看出她眸中的疏远，只点了点头，将巧克力又收了回来，打算以后这些甜蜜的负担，还是交给莫芳华来一起享用比较好。 放学了，木槿到校门口的时候，亮叔的车还没到。 她在路边踢石子，等了一会儿，亮叔将车子停好，赶忙下车道歉。 “木小姐，不好意思，医院那段有点挤，我刚送完少爷。” 木槿点头，没说什么，上了车。 340章 嘚瑟 车内，似乎还残存着薄荷的香气。 但和平日的又似乎有些不同。 亮叔上了车，从副驾驶上，捧出一个花束，递给了木槿。 紧接着说道：“小少爷知道这周不能陪您，今天特意提早出来，去花店买了花。” 木槿手上的花束，并不是很大，配色却很好。 主体基调是白，满天星配上铃兰，花束的尾端，用的是麻绳绑实，点缀的是手工蕾丝。 木槿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收到花。 况且，还是这么漂亮的花。 就这么一束花，让木槿高兴了一整段回去的路。 顾家老宅似乎来人了。 车子驶入庭院，原先停车的地方，停好了另一辆车。 木槿背好书包，带着花束进门。 里头欢声笑语不断，仔细一听，木槿便辨认出了来人是谁。 “祖父，祖母，姑姑，萍姨，我回来了。” “呦，木槿回来了，手上的花可真漂亮，青言送的吧。” “上一天学累了吧，来来来，到我这来，姑姑买了好吃的，过来尝尝。” 客厅的桌子上大包小包，但确实摆开了餐盒。 顾以梅手里还拿着筷子。 木槿走过去，刚放下包。 顾以梅便用筷子，夹了一样东西，送到了木槿嘴边。 木槿只得顺势吃了。 是寿司……上面应该放着刺身。 虽然没有腥味，但木槿还是吃不惯。 顾以梅还举着筷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只能装作很美味的样子，用力的咀嚼了两下。 也没注意尝，具体是啥味道，便咽了下去。 “好吃。” 木槿说了一句口不对心的话。 顾以梅的笑容，一下子就明媚了。 她搁下筷子，朝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说道：“爸，妈，我说好吃，你们还不信，你看小槿，就能吃的惯。” 顾老太太平日里最喜欢这个女儿。 从书本里抬头，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镜，说道：“我跟你爸年纪大了，吃不惯这些玩意儿，尤其还夹生。” “嗨，妈，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店才买到的。” “不吃生的是不是，您那是不识货，幸好我早有准备。” “我在店里买了一套寿司工具，这就亲自动手，给你们做其他类型的寿司。” 顾以梅信心满满，提着纸袋子，就往厨房里走。 没多久，厨房里就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萍姨不放心，往厨房里赶，很快就传出顾以梅开始指挥的声音。 “萍姨，帮我把这个切成条。” “萍姨，帮我把这个盖子打开。” 萍姨在里边帮着忙，可很快，里头又传出了顾以梅跳脚的声音。 “这个加进去，这个加进去，啊，完了完了，包不上了要。” “我今天还就不信了，这么一点东西能难住我，用力，用力。” “这什么啊，怎么都冒出来了，我看别人做的时候可不这样。” 顾以梅咋咋呼呼，老两口完全没有看书的心思，紧张的看向厨房内。 木槿看了一眼桌上的精美的寿司，认命的放下东西，往厨房里去。 顾家的厨房间很大，此刻却因为顾以梅的到来而变得一边狼藉。 木槿一边洗手，一边认真的朝顾以梅手边的食材看去。 341章 爱心宵夜 去专业的寿司店，买了很多的寿司，最后还在店里买了一整套工具的人。 大概，也只有顾以梅这种人傻钱多的人了。 顾以梅带来的食材也是讲究，就连包含在寿司里的米饭，也从店里打包回来了。 木槿朝那个食盒看了一眼，还剩不少，给全家人晚上做寿司盛宴都是够够的了。 “姑姑，我来帮你吧，我会一点点。” 木槿擦完手，朝气急败坏的顾以梅开口。 萍姨看了半天，但她毕竟有些年岁了，不太懂新式食材，到底是怎么个制作法，只能干看着。 顾以梅嘟起嘴，不说话，似乎要跟自己手底下的食材，斗争到底。 萍姨感觉帮腔，说道：“小姐，让小小姐来帮你吧，我看您这东西，得讲究技巧，你这一股脑全包进去肯定不行的。” 顾以梅还是很听话的，立马撒了手，让开，说道：“行行行，那就你来吧。” 木槿瞧见顾以梅那个已经无法挽救的作品，果断拿到一边，选取的新的竹帘。 取米饭，压实却不铺满。 紧接着，才询问顾以梅想吃那种口味的。 “那个肉松，黄瓜，鱼籽，你看着放吧，我都挺想吃的。” 木槿也不是专业的寿司师傅，带回来的海苔片大小有限。 只能将顾以梅点的这几样分开包。 很快，田园寿司，肉松寿司都做好了。 至于鱼籽，木槿是切好了之后，将寿司卷摆平，挑了几个放在上面。 尽管水平有限，但有顾以梅这个前车之鉴在，厨房的另外两个人，都觉得十分的成功。 顾以梅尝了一块儿，立马眼前一亮。 忙着摆盘的同时，毫不客气的指挥起木槿来。 “侄媳妇，这个还有这个都很好吃，你多做些吧。” 木槿点头，顾以梅端着摆好盘的寿司出去邀功去了。 木槿猜测着萍姨喜欢的口味，给她做了一份最普通的。 这才有空忙活顾以梅的要求。 寿司卷好，还没来得及切。 顾以梅端着空盘子进来，瞧见木槿还在忙活，连忙叫停。 “侄媳妇，够了够了啊，我爸和我妈，他们年纪大了，吃了几块，剩下的包括我买来的，全进我自己肚子里了，实在吃不下了。” 才一会儿功夫，顾以梅脸上，就出现了反胃的神情。 木槿对这个也没什么钟爱，看向萍姨，她老人家也是直摇头。 思来想去，还是先切了。 准备摆放的时候，换了一个崭新的铁皮盒，说道：“等吃完饭我给青言送过去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这个提议，顾以梅和萍姨连连点头。 坐在外头的顾老太太耳朵尖，朝厨房里头喊道：“萍萍，孙媳妇待会儿要去医院，你把下午煮好的补汤，盛一部分给她带过去。” “好，老太太。” 萍姨应了，翻出一个干净的保温桶出来。 吃完饭，亮叔开车送木槿去医院。 车子开久了，似乎有些毛病，木槿这个外行人听不出来，亮叔把人放下来之后，尴尬的说道：“木小姐，我得去修一下车，好像哪有点毛病。” “麻烦您在少爷这多待一会儿，要是过一个小时，我没过来，您让少爷打电话给小张过来接你。” 342章 小甜蜜 木槿点点头，提着一个帆布包，往医院大楼走了。 原本只是给顾青言送夜宵，因为木槿晚餐也没吃多少的缘故。 萍姨在给她装东西的时候，就变成了二人份。 除开寿司以外，还有一份米饭，和分好的小菜。 加上之前的汤。 木槿一共提了两个保温桶，一个饭盒，外加碗，筷子勺子若干。 这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提着挺重。 木槿必须要用另一只手带着，才能提得动。 她进医院大门的时候，盛城三院比她平日里看到的可要冷清的多。 值班护士在岗，走道却没什么人了。 木槿进门的时候，护士朝她看了一眼。 因为隔得远，只看见她手上提了东西，还以为是病人家属，没管，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顾青言带木槿去过一次他的办公室。 木槿有印象，懒得等电梯，直接爬楼梯上去了。 四楼普外科。 顾青言的办公室在走廊一侧，这一层上，其实更多的是病房。 木槿偷偷的跑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做好了万足的准备，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往顾青言的办公室门口一跳。 ……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很尴尬。 这让木槿有些沮丧，抬头往走廊看去的时候。 走廊上的灯很暗，靠中部的位置，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影子拉的很长。 只一眼，木槿便认出了那是顾青言。 欢快的朝那边走去。 “顾……青言。” 瞧见顾某人，木槿是很高兴的，她风一样的跑了过去，跳在他的身前。 叫他名字的时候，也不由得大声了一些。 顾青言慌忙的合上的手上的病案，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木槿也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顺手亲热的挽上了木槿的胳膊。 顾青言身形一歪，差点没站稳，好不容易站定之后，立马紧张的朝走廊后方看了一眼，拍被人瞧见。 在确认没人之后，他才任由自己顺着木槿拉着自己往一个方向走。 明明脸上的表情是开心的，却还是没忍住用病案轻轻的拍了一下木槿的头。 木槿吃痛，捂住头之后，立马气鼓鼓的看向他。 顾青言，很不厚道的笑了。 办公室门口放着一个大的帆布包。 还没等顾青言反应过来，木槿已经撒开挽着他的手，到门口抱好那个包。 顾青言从办公室门口，往内张望了一眼。 九点刚过，所有的查房完毕，是值夜班暂时可以休息的点。 顾青言直接接过木槿手上的东西，往办公室里走。 木槿一边跟着他，一边说道：“姑姑今天过来，自己鼓捣寿司，弄得一团糟，我帮忙做了之后，她又说不吃了。” 顾青言将桌子上的东西朝里推了推，说道：“所以你就带过来给我了。” 木槿笑答：“怎么听你这意思，我给你送点吃的，是送剩的？” “噢，对了，还有老鸭汤，是萍姨下午做的，趁热先喝一口。” 木槿说着，便手脚利落的从帆布包内，将碗筷拿出，摆好。 接着将装着寿司的饭盒，先打开，放到了顾青言面前。 最后，才拧开保温瓶，给他盛汤。 343章 生死之间 “嗯，闻这味儿就很香，萍姨的手艺又进步了。” 两个人呆一块儿，随口就是话题。 木槿给他盛了一碗汤。 顾青言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 送到自己嘴边之前，拐了个弯，往木槿嘴边送。 木槿将头侧开，说道：“你自己喝，我的我自己盛。” 顾青言只能自己喝了这勺汤。 木槿又将寿司推到了他面前，一副求夸奖的表情，说道：“尝尝我的手艺。” 顾青言夹了一块儿。 味道还不错，点了点头， 顾青言确实有些饿了，木槿则是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觉得十分的满足。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至。 “顾医生，顾医生，有情况。” 护士的声音急促。 顾青言立马起身，将铁皮饭盒塞到了木槿的手中，抓起口袋上挂着的听诊器往外跑。 木槿也立马放下，跟了出去。 “顾医生，急诊来了一位被钢筋插入胸腔的病人，生命体征微弱，需要紧急抢救。” 小护士态度急切，顾青言心中一紧。 他知道木槿就在自己的身后，可是他没有时间回头，也没有时间说一句抱歉。 只能急匆匆的往楼下走。 人命关天，被钢筋插入胸腔的病人生死未明，他需要珍惜每分每秒，去挽救一条生命。 木槿想跟他说句话。 可他个子高，脚步快，很快就消失于转角。 木槿没有跟上，索性就停下。 回她的办公室，将保温盒盖好，铁皮盒盖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的办公桌桌面之后，才下了楼。 因为是提前向120求助。 三院以最短时间内，召集了最专业的医护人员，在三院门口等候。 木槿下楼的时候，正好瞧见病人从救护车之上抬了下来。 所有的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内，就围到了病人身旁，一边查看生命体征，一边往抢救室推。 这群以最短时间组织的医护人员中，就属顾青言最显眼。 他年纪最轻，或许是为了探查伤势，最先碰触了与病人连接的钢筋。 鲜血在他的指尖流淌，染红了他的那双手。 这个画面一直印刻在木槿的脑海。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只瞧见消失于手术室门口的那抹白色衣摆。 顾青言……他去工作了……忙着救人了…… 病人没有家属跟来，木槿却在此刻，担心起病人，担心顾青言能不能把人救活。 三院的护士，将人送进去之后，有两个撤了出来。 她们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议论，说道：“这个工地送来的工人，多半是没救了，那钢筋就是竖着插进去的，虽然还有体征，但多半已经损坏了心脉。” “谁说不是呢，这个私人工程队真的丧尽天良，为了赶工程进度，抹黑开工，这出了事，谁能为工人的性命负责？” 木槿听了一耳朵，更加觉得担心。 她不敢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急救室的门口，朝紧闭的门口看着，希望里面的人，都能够早些，安然无恙的出来。 手术室正在使用的灯，一直亮着。 送来的这个急救手术，比木槿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起码，她已经等了两个半小时，还没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344章 遇搓 从上半夜到下半夜的过渡很快。 小张没接到顾青言的电话，也赶了过来，却被木槿驱回了车里。 她还在等，等一个病人脱危，等一个顾青言安然的出来。 下半夜很冷，走廊的灯灭了。 过了十二点，医院大厅连人声都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手术室的灯打开。 穿着绿色消毒服的医护人员，一个个走了出来。 木槿抬头，一直在等，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看到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 木槿起身，没有说话。 顾青言强撑起笑脸，走到她跟前，声音带着疲惫的说道：“怎么没回去，明天还得上课，让司机带你回去吧。” 他嘴上虽然说着温和的话，可神情看上去并不像高兴的样子。 木槿不敢问，一直注视着他的眸子，半晌，答非所问的回道：“你的饭还没吃完，我等你一块儿吃饭。” 顾青言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凝滞，笑容彻底的消失，眼神也彻底飘忽。 好半天，他坚持的说道：“回去吧，明天还在上课。” 木槿不知怎的，觉得心中一酸，很快背过身去，掩盖心中那种难受，回了句：“好。” 木槿走后，新的医护人员过来，将失去生命体征的病人，往外推。 顾青言的目光一直注视在那人身上，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一个换好衣服的医生走了出来，瞧见顾青言这模样，立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顾，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刚刚在手术台上的表现也有出色。” “像你这个年纪，放眼整个盛城的普外，都找不出能像你这么冷静，已经能够独立完成手术的医生。” “做我们这一行，尽人事，看天命，你千万得想开，尽快调整自己，千万别给自己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作为过来人，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只能这样开解年轻人。 顾青言点头，往消毒室走。 他换好衣服，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内心十分平静，甚至毫无波澜。 办公桌被收拾好了，浅色的帆布包还摆在桌上。 顾青言从里面，取出饭盒。 寿司入口，凉的彻底也有些变味。 他一个个的往嘴里塞。 保温桶里的汤，还有余温，他喝了几口，突然停下。 将整个人的脸，埋首于自己的双手之中。 某种带着不甘，带着愤懑的情绪，在此刻通通上涌。 整个楼层静悄悄，没有任何声响。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明晃晃的。 整个后半夜都很平静，没有人再来打扰。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靠近凌晨两点。 木槿有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 到了该上学的时候，是萍姨上楼叫她。 她立马起床，洗漱了一下，在餐桌上随意对付了两口，便出门了。 顾家老爷子放下手头的报纸，拉下老花镜，朝木槿的背影看了一眼，说道：“老太太，你有没有觉得，孙媳妇今儿个有点不对劲。” 顾老太太抬头看了看顾如松，又看了看木槿，回道：“能有啥事啊，你就瞎操心，孙子和孙媳妇刚刚订婚，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345章 她的爱 在学校一天，学生除了上课，没有其他的事。 因为凌晨才睡的缘故，木槿在课堂上犯困，最后实在撑不住，荒唐的睡了一个上午。 沈乾今天没往木槿身边凑，估计也是察觉到了这位的低气压。 木槿醒后，对着窗外发呆。 到了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才惊醒似的，从桌肚里拿出信纸，洋洋洒写了很多字。 最后在放学前最后一秒，折叠好，放进自己的书包。 回了顾家，木槿还是跟往常一样，陪着两位老人家吃饭，唠唠闲话。 老爷子不喜欢老太太跟木槿太热乎，插嘴说了句：“小槿呢，青言还在加班，要不你今天也去看看他。” 说起顾青言，木槿神色如常。 她笑了笑，摇头，说道：“祖父，不了，昨天去的时候，青言那边正忙着呢，我就不给他添乱了。” 接着，她朝楼上看了一眼，说道：“祖母，今天不能陪您了，老师课上留了作业，我要回楼上看书。” 老太太应了，木槿礼貌的打过招呼后上楼。 这之后，一直没再下来过。 昨天没睡好，今天有些想睡，却又不想睡。 她看了两页书，完全看不进去，想起顾青言的书房内有不少名著。 便溜了进去，随手抽了一本，靠在床上看着。 夜渐深，顾青言的每本书，都有被阅读过的痕迹。 木槿每翻一页，似乎都能够与他曾经翻页过的指尖相碰。 她渐渐有些困了，阖着书，放在枕边，沉沉的睡去。 顾青言下夜班之后，回家之后很是困倦。 到家之后，萍姨招呼他吃饭，家里人都吃过了，客厅里空荡荡的，他没什么胃口，摇头，上了楼。 房间一如既往的空荡荡，对面的那扇门开着，他看了一眼，空空的，一切都很整洁。 洗澡，头发还没干透，顾青言便上床睡觉了。 他挪动枕头的时候，胳膊却碰到了什么。 顾青言立马起身，从枕头之下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可顾青言却知道，这是她留给他的。 “很久很久之前，在遥远的村庄内，居住着一个小女孩，她的父母早出晚归，每天只有一只狗相伴左右……” 木槿的字迹十分的清秀，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十分舒服。 整封信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任何讯息。 可从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木槿的语气。 她给他讲了一个很温馨的小故事，大概的意思就是，生活有很多美好期待我们去发现…… 故事很长，顾青言一字不落的看完了，却并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 陪伴小女孩的小狗狗为什么要离开呢…… 人生中有很多意料之中却又措手不及的意外。 顾青言就是看见过一些人的无助，才毅然决然决定去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预料过自己会有能力有所不及之时。 可真正碰触到了生死线之后，他才更加察觉到自己的弱小。 这种不适和人生的迷茫，没有人能帮你去开解。 毕竟他是个成年人，应该具备应有的专业素养。 顾青言很清楚，也没有将这种情绪带向工作和身边的人。 可他的小女孩啊，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为什么要替他担心他的忧虑？ 又想尽一切办法，来开解自己呢？ 木槿，你的爱……总是让我情难自禁。 346章 我想 这周，木槿的上下学的时间，跟顾青言的上下班时间完美的错开。 木槿看书是假，想去顾青言房间是真。 她一边在书柜上翻找，一边看看探寻这个房间与过往不同的蛛丝马迹。 信，他看了吗？ 木槿蹑手蹑脚，走到了床边，翻开枕头，信封还放在原处。 这个发现让木槿有些沮丧。 毕竟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候，她倾注了很多感情在里面。 这会儿，木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将信收回去，最后选择，正大光明的放在了他的枕头上。 这样要是再看不着……她可就生气了。 这两个晚上，顾青言的书，是唯一能够慰籍木槿心灵的东西。 名著很枯燥，因为是顾青言看过，所以木槿并不觉得枯燥，反倒津津有味。 直到困极了，她才会抱着床上的另一只枕头安睡。 到了半夜，房间里的有些闷热。 木槿无意识的掀开了被子。 很快，又被人给盖的严严实实。 她继续掀，他继续盖。 如此反复几次，木槿被激出了火气，手脚并用的掀开了被子，用半个身子压住，紧接着睁开了满是怒火的眼睛。 月光皎洁，洋洋洒洒的从窗外映了进来。 那人近在眼前，从眉毛，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就连皮肤上毛孔也清晰可见。 四目相对，呼吸近在咫尺。 顾青言就躺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目光如月光般明亮，温柔。 “顾青言。”她的嗓音慵懒，轻唤他的名字。 “木槿。” 他伸手抚向她的脸，接着，用力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 “顾青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值夜班吗？” 她被按在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不解风情的问着。 “嗯……想你了，科室今天轮值的人多，请了半天的假，回来见你。”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将她拥的更紧。 木槿就像一条溺水的鱼一样，快要喘不过气。 她回拥他，用头发丝蹭了蹭他的下巴，以此表示不满。 顾青言却低下头来，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颈窝上。 一直没说话。 好半晌，才哑着嗓音说道：“木槿，谢谢。” “谢谢你让我遇见，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谢谢你在我身边注意着我的喜怒哀乐。” “谢谢你与我同喜同忧，谢谢你答应陪我共度余生。” “谢谢能让我一个不懂感情的人，明白了这世界上感情的珍贵。” “谢谢你，现在就这么安静的靠在我的怀中。” 顾医生没有说过情话，平日里对别人连话都少得很。 在这样一个夜晚，他毫无顾忌的敞开心扉，对木槿诉说自己的内心，诉说她明白自己却一直竭力隐藏着的东西。 大半夜，木槿还没睡醒，居然从顾青言嘴里，听到很煽情，却又让她苦笑不得的事情。 这个男人，嘴可真笨…… 笨到她不想继续他肉麻兮兮的告白。 木槿抬头，吻上他新冒出来的胡茬，打断他的话。 347章 赖床 北方的秋来得很早，结束的也很早。 十月中下旬，已经能够体会到北风中刺骨的寒冷。 这是个周六，顾青言休息。 木槿则是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而一味的赖床。 住在顾家越久，木槿越来越觉得自己越来越放肆。 老爷子老太太各做各的事。 顾青言起床，会比往常略晚，却也不过七点过一会儿。 木槿的早餐是被他端上来的。 香气扑鼻的皮蛋瘦肉粥和素烧麦。 她怕冷，听见门的响动，连头都窝进被子里了。 顾青言进门，瞧见床上那一个耸起的小山。 又好气，又好笑。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连同被子将人给抱坐了起来。 木槿现在的造型，就像一只被包裹的很好的蚕蛹。 猛不丁接触到冷空气，她的鼻子立马就变得红红的。 顾青言瞧见她这样，忍不住失笑，揶揄的说道：“屋内有暖气，这么怕冷，怎么不知道打开？” 木槿听见，整个人表情都亮了几分。 顾青言起身，从她的梳妆台旁，触动了什么装置。 很快，室内开始慢慢的升温。 木槿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温暖的被窝。 顾青言索性由着她，将端上来的早餐，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着她。 木槿坐在床上，很配合的进行张嘴的动作。 粥端上来有一会儿，加上天气冷的缘故。 喝着的温度正好。 暖气的温度上来了，屋子里热乎乎的。 木槿觉得有些热，扯开了一些被子。 “木槿，开暖气是为了让你起床的，而不是让你继续赖床的。” 瞧见愈发睁不开的眼睛，顾青言忍不住轻责了一句。 木槿睁开眼，强打起精神，朝床边看了一眼，嘴一撇，示意想吃烧麦。 顾青言用筷子一股脑将两个小烧卖塞进她嘴里。 木槿的嘴里被塞的满满当当，腮帮子鼓鼓的，很像一只仓鼠，连说话都费劲。 顾青言似是有意而为之。 瞧见她快吃完了，又马不停蹄的将剩下的粥往嘴里送。 木槿想要拒绝，可是嘴巴被食物堵住了，手臂又被包裹在被子里，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行动。 顾青言喂着，木槿吃着。 好不容易吃完了，木槿终于能数落他一句。 “我自己有手有脚，下次不用你喂。” 顾青言手里还拿着碗，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这不是早点吃完，好让你继续睡嘛。” 他说这句话，就跟平日里有些不同的意味，可木槿并没有察觉得出。 而是气鼓鼓的推开自己的被子，说道：“我没说要继续睡，都怪你开得暖气，这个温度正好，醺的我有点困而已。” 在跟木槿拌嘴方面，顾青言从来没赢过，也没想过赢。 小女人的起床气似乎有些严重。 顾青言忽然靠近，在她脸侧亲了一口，夸赞似的说了一句：“那快起来吧。” 木槿被吓了一大跳，顾青言那张盛世美颜，在她的瞳孔中放大后又远离。 她捂住脸侧，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很快，又将被子盖在了头顶。 闷声闷气的说道：“顾青言，我没洗脸，你干嘛突然亲我，好丢人呐。” 348章 带你出去玩 虽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可依靠轮廓，木槿的头部在哪个位置，依稀还是可以看出。 顾青言伸手，隔着被子盖上木槿的脑袋。 他语调中满是浓浓的笑意，说道：“亲一下怎么了，再进一步的……” 木槿听不下去了，自个儿从被子里钻出来，用手掌捂住了顾青言的嘴。 眼前这个话语不着调，随时随地想占她的小便宜的人是顾青言？ 假的吧！ 她的顾青言，是出了名的高冷，且不近女色。 木槿遥记得，刚谈恋爱那会儿，两个人牵个小手，就紧张的不得了，两个人甚至都不敢互看。 现在呢，顾医生完全进化成了一只大尾巴狼。 宠她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可每次，总要从她身上讨点利息。 木槿也不是不喜欢，而是，她害怕，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好几次，就差点…… 木槿眼神乱飄，一看就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顾青言用指节，用力的敲了一下木槿的额头。 木槿吃痛，松开了捂住顾青言嘴的那只手，变成了捂住额头。 “刚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顾青言发问，木槿还没来得及问罪，小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不自觉得往后退一退。 顾医生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缓缓朝她靠近。 两人之间的呼吸越来越近，木槿心里有些慌张，却并不抗拒。 而顾青言，则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厘米的时候，转移了他的目标。 靠近她的耳朵，说道：“起床了，小懒猫，今天带你出去玩。”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让她的脖子有些痒。 木槿躲开，嘴里答应着，胡乱的点着头。 顾青言跟着靠了过去。 “吧唧”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道：“真乖。” 木槿早晨只是想赖个床，没成想遇到了这样的顾医生。 他的一系列举措，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一骨碌就从床上起来，进盥洗室洗漱了。 木槿的动作很快，因为怕冷，换衣服的时候，她采取了叠衣战术。 就是将能穿上的全部穿上。 盛城的天气已经往冬天去了。 木槿衣柜里的衣服不少，厚实的根本没有。 付清最近不知道忙什么，没注意到这档子事。 木槿则是准备，等明天周末的时候，再出去购置。 顾青言瞧见她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的出门，不由得皱眉。 她看上去就很怕冷的样子，可穿了这么多，从外到内，都是针织类型的衣服。 即便裹了围巾，看上去也还是会冷的。 木槿好不容易从楼上下来，站定还没有三十秒，就被顾青言拉了上去。 他将木槿拉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挑挑捡捡，最终翻出了一件浅棕色的羊绒大衣。 “先穿这个吧，你穿这么多，待会儿活动不开。” 木槿想想也是，出去玩，很容易就会出汗的。 她抱着衣服回房间，里头只留了打底的衬衫和毛衣，套上他的大衣，立马觉得十分的温暖。 木槿换个衣服，出门的时候，顾青言也从对面走了出来。 原先他身上穿着的是藏青色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换成了另一件浅棕色的大衣。 349章 爱护 金秋十月，庭院里的树叶泛黄，成片成片的掉落。 木槿出门，踩在这些枯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青言的大衣，即便是他小一号的，穿在木槿身上也是肥肥大大的。 他身上穿的那件，只到他的膝盖之上。 可木槿身上这件，却从头套到了小腿肚的位置。 偏偏顾某人还觉得她会觉得冷，将木槿的围巾，在庭院内重新取了下来，换了一种将肩部以上都包裹起来的打法。 “去哪啊。” 因为包的严实，羊绒大衣的保暖性也很好。 木槿丝毫不觉得冷，而是觉得温度恰当。 她在庭院里，踩着枯枝，似是乐趣一样，乐此不疲。 好半天，觉得无趣了，才扭头问向顾青言。 顾青言似乎是在发呆，愣了一下，才回复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牵起她的手，往车上走。 今天，车上没有司机…… 木槿被送上了副驾驶，那么，开车的人就是顾青言了。 木槿一肚子疑问，可因为顾青言要开车的缘故，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敢问，怕打搅到他。 车子发动，倒车，转向，这一切，顾青言都做得很好。 他打方向盘的时候，是一只手，只看了两眼左右边的后视镜，便潇洒的行驶上路。 木槿心中原本有些害怕，可看他熟练的样子，立马放下心来。 好半天，她才张口说了几句废话。 “顾青言，你会开车啊。” “很小就会了，成年的时候，在天盛在曼国，都考了驾照。” “我从来没见你开过，第一次坐你的车，感觉挺奇妙的。” “医院有车的医生是极少数，再加上根本没有划分职工的停车位，我就一直没开。”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后来，不知怎的没了话，木槿一直看向窗外，偶尔回头的时候，瞧见这个男人认真的侧颜，觉得赏心悦目不已。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顾青言是盛城人，对这里的路熟的很，并不是跟平日里的亮叔一样，全走得大路。 这途中大部分都是小路，路上没什么人，坐在车上，一眼看过去，广阔无余，十分容易放松心情。 “到了。” 车子在一条旧商业街的拐角停好。 木槿跟着下车，周围人来人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顾青言从后备箱取出两个纸袋子，牵起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木槿却在原地拉住他，问道：“都已经到了，你总得告诉我去哪玩吧。” 顾青言笑，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喏，就这，溜冰场，带你来溜冰，之前在曼国留学的时候，那里的气候比天盛更冷，十月初，就可以在户外溜冰了。” 木槿两辈子加起来，只听说过，却从没亲身经历过。 她被顾青言拉着走，心里却有些怕。 溜冰场不大，人却不算少。 顾青言手里提着两个人的溜冰鞋。 他动作利落的换好，木槿却还在慢悠悠的解着溜冰鞋的鞋带。 “顾青言，我可以看着你玩吗？我害怕，小的时候，溪流结冰了，我爸我妈从来不让我踩。” 瞧见她一副小怂包的样子。 顾青言坐在她身边，看向她，说道：“怕什么？我在你身边，别害怕。” 350章 笑闹 任何时候的顾青言，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木槿看向他那双沉着的眸子，纷杂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一些。 他已经换好了溜冰鞋，在进入冰面之前，只有坐姿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见木槿还在犹豫。 索性将人转过来，将她的腿，放置到自己的腿面上。 接着将她的鞋子脱下，换作木槿手上的溜冰鞋。 短短两三分钟，溜冰鞋换好了，木槿还没下地，就已经欲哭无泪了。 顾青言将她的腿放下，起身，顺着通道进了溜冰场。 到了冰面上，他仅靠着鞋子下方的刀刃，就能够自由的滑行。 一眨眼功夫，顾青言已经溜出了五六米。 但他很快又呈抛物线形态滑了过来，拍了一下木槿的后脑勺。 “唔~痛。” 木槿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顾青言从溜冰场内伸出手，说道：“来，我扶着你，先试着站起来，到了冰面上，我再慢慢教你。” 或许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木槿瞧场上那么多人欢快的模样，也没觉得有多危险了。 在平地之上，靠冰刃站立，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起码还有一个顾青言帮着搀扶，木槿到达冰面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可这个念头，还没持续到十秒钟。 当她的第二脚踏进去，身体就立马不受控制的趔趄了一下。 顾青言虽然拉着她，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摔倒了，并且是不雅的屁股着地式。 好疼啊…… 木槿抽回一只手，想要将自己撑起来。 因为冰面太凉，立马收回了手。 顾青言用力拉着他，原本可以顺利的拉起。 却因为木槿悬在半空之中，完全找不到重心，差点也跟着摔了下去。 他反应很快，溜冰的姿势跟着变化，稳住了重心。 可木槿，却是很惨的又摔了一次。 万幸的是，幸好身体离地面的距离不是很大，所以摔了远没有之前那次痛。 “顾青言，我不要滑了，到了冰面上，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一连摔了两次，木槿的自信心被摔的粉碎。 顾青言想要拉她，却被她避开，她宁愿就这么坐在冰面上，也不想再被摔了。 顾青言没有回答她这句话。 他朝周围看了看，半弯下身子，双臂直接一个用力，将木槿半抱了起来。 木槿整个身子的重量，基本都依靠顾青言手臂的力量。 虽然她穿着溜冰鞋，站在冰面上，可她一点安全感都找不到。 顾青言知道她是新手，在冰面上，半拥着她，带着她往边上滑。 直到碰到边上的栏杆，木槿才算站好。 顾青言选择跟她一样的姿势，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拉着她。 他滑的很慢，木槿被他牵引着在冰上走，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很快，她就不害怕了，另一只手也离开了栏杆，朝顾青言伸出手，要他拉着自己。 顾某人只是笑，手伸过来，就是不让她拉住。 他脚下的动作加快。 木槿觉得又刺激又害怕。 一直努力的朝顾青言伸着手，很没骨气的喊道：“顾青言，你让我拉着你……你别躲我啊，我有点怕，你滑的太快了……” 351章 优雅的白天鹅 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格外吸睛。 尽管两个人并没有出现在人群之中，只是在溜冰场的最边缘滑了一圈，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直到又回到，顾青言才抓住木槿的另外一只手。 一圈划下来，木槿的脸蛋红通通的，看上去十分的激动。 溜冰场内的人不少，溜冰的时候，冰刀与冰面会形成不小的噪音。 木槿必须很大声的说话，才能让顾青言听清。 “顾青言，很好玩。” 只不过带她溜了一圈，木槿就完全兴奋起来。 说来，一直埋首于工作，年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有一部分，就是属于溜冰的。 在曼国之时，他在一堆高大的曼国人中，显得有些矮小。 他们热爱各类运动竞技，顾青言也是那时学会了溜冰。 只可惜年少的记忆的虽然美好，但总会缺少那么几分色彩。 但今天，身边有了一个人，那份缺失的色彩便被填充起来。 在冰面上，虽然自由，但也很容易让顾青言想起孤独的滋味。 可现在他孤独吗？ 答案当然是不。 溜冰场开始播放舒缓的音乐。 专业的助教，在此时会集结在一起，简短的展示几个高难度动作。 人群中，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女孩，在冰面之上翩翩起舞。 尽管动作远比不上专业的花式滑冰选手。 可在业余人眼中，绝对是记忆高超。 她的速度很快，动作的衔接也十分流畅，头发被高高的盘起，远远的看着，就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溜冰场的舞曲逐渐归于平缓。 助教们也回归自己的岗位，继续去带新手。 木槿真的是被看呆了，恍惚之间，那只姿态高雅的白天鹅，居然溜到了木槿这边。 “青言，许久没见，刚刚看见你的背影，我没敢认，这会儿离的近了，才敢上前来打个招呼。” “白天鹅”靠的近，一眼看过去果真十分的白。 但她肤色的白，并不自然，应该是化了妆，她的嘴唇涂的很红，是正红色，配上标准的唇形，十分的引人注目。 顾青言朝对方点了点头，回了句：“陈雅，你好。” 接着并没有说话了，似乎不想攀谈。 而这名叫做陈雅的女子，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她很平稳的站在顾青言和木槿面前，侧头，伸手解开自己的高扎起来的头发。 片刻之间，她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可与木槿被包裹在围巾里的长直发不同的是，陈雅留着的是迷人的大波浪。 她甩了一下头发，将长发挽到一侧。 这才伸出手，说道：“好久没见了，当年一块儿出国留学那批里面，你走了，我们那一届新生里，就剩我一个天盛人。” 顾青言伸手，礼貌性的只握了她的指尖部分。 陈雅收回之后，继续自说自说：“你现在在哪高就呢？我都回来三年多了，可是头一回碰见你。” “哦，对了，还有你身边这位，是女朋友吗？很漂亮。” 接着，她扭头，大大方方的再次伸出手，介绍起自己来：“你好，我叫陈雅，跟顾青言以前一块儿在国外留过学，现在在盛外教书。” 352章 新奇体验 陈雅是一个很具有qin略性的女孩子。 但她将这种目的性收敛的很好。 顾青言性子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说不上几句话。 可他身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就不同了。 穿得很漂亮，看模样也像是怕生，陈雅瞧见第一眼，就觉得木槿是个好相处的。 起码，比起顾青言肯定是。 “你好，我叫木槿，是顾青言的未婚妻。” 陈雅有一种落落大方的魅力，其实靠的近，看的久了，她的五官也很一般，主要还是因为化妆的缘故，让她整个人会很好看。 “未婚妻？”陈雅径自重复了一遍，僵硬的收回了手，目光转到顾青言脸上，似乎想要求证。 “对，我未婚妻，月初刚订婚。” 顾青言复述一遍，陈雅一下子无话可说。 广播里，新的曲子响了，是首很欢快的曲子。 很多人随歌起舞，木槿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顾青言朝陈雅说了句：“抱歉，这会儿我得带她去溜冰了，时间不早了，溜两圈还得带她去吃饭。” 陈雅点头，脸上一直保持着明媚的笑容，往旁边让了让。 顾青言带着木槿往场中央滑。 她害怕，但因为有个熟人就在边上，不敢咋咋呼呼的。 等到离陈雅远了，木槿才朝他嘀咕道：“要不我们还是去外圈吧，这里人太多了，要是刹不住车撞上人就麻烦了。” 木槿自说自说，抬头的时候，顾青言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透着沉稳，脸上却挂起了笑容。 “有我呢，你跟着我就行，不会有事的。” 木槿不回话，顾青言索性就不滑了。 周围的人都很开心，欢声笑语不断，木槿不想扰了他的兴致，朝她点了点头。 紧接着，这个二十八岁的男人，立马喜笑颜开，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纯粹。 他拉着她，先是热身式的划了几个大圈，接着才是各种高难度类型的s型，和相互围绕着的小圈。 木槿一直觉得自己的重心就是顾青言，速度越快之时，她的目光，就一直紧盯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可瞧着他放松愉悦的神情，她也觉得放松了不少。 此时的木槿并不知道，在顾青言的身侧，她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尽管包的结实，可是她的围巾还是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散开。 一直包裹在其中的秀发，也在半空中肆意的飘扬。 在冰面上翩翩起舞的感觉，十分的好。 她不知何时笑了，笑容十分的灿烂。 周遭的人声依旧很大，彼此世界中只有彼此的两个人，根本听不到了。 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哇噻，那个女孩子滑的真好，带着她的，是她男朋友吧。喂，我说，你啥时候才能带我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啊。” 来溜冰场的，以追求时髦的年轻人为主，其中不乏小情侣。 陈雅身边的一个小女生，不满的朝身边一个男孩，大声的抱怨。 那个男孩立马请缨似的站了出来，伸出自己的手，说道：“我的女王殿下，现在就可以，来吧。” 刚刚那个说话的女孩被逗笑了，可还没一分钟，两个新手立马被摔的狗啃泥一样。 353章 耐不住的性子 陈雅向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 她心气高，家世中上，当年因为没抢到保送名额，便在家里闹腾开了，几乎掏干了父母的血汗钱，才踏上了她的留学之旅。 七十年代末，还没有兴起留学潮。 国外的院校，对于天盛的学生也没那么严格。 陈雅的父母希望女儿学成归来后，能有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 思来想去，将女儿送到了曼国，学国内还很紧缺的外语。 能出国留学，听上去就高人一等，那一届的学生里，陈雅出尽了风头。 可当她满怀期待的来到曼国之后，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等等，让她几度崩溃。 顾青言是个标准的东方面孔。 在陈雅还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已经能够顺畅的跟曼国人交流，并且作为留学生代表，用三语致辞。 明明对于陈雅来说，顾青言从开始就是遥不可及的人。 可是，她那时，还是不受控制的在暗中观察他，了解他，接近他。 总之，即便只是一份晦涩不明的感情，却也满足了陈雅少女时代所有的幻想。 后来，因为顾青言的突然消失，她为此还消沉过一段时间。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陈雅已经将这个人深藏于心底。 她跟顾青言相仿的年纪，放在盛城，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可甭管是同事，还是家里介绍的对象，陈雅外表温柔大方，可内心却总忍不住将那个人与自己记忆中的人做个对比。 结果，自然是完败…… 原本以为，岁月催人老，她不止一次劝过自己，或许下次再见时，他会变成一个油腻的中年人。 可世界上，总有人受到了厚待。 她瞧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跟过去的容貌没有多大的改变，顶多只是褪去了年少的稚嫩。 可他那周身的冷静沉稳，再次吸引她，继续想要朝他靠近过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顾青言和木槿这一对，感情十分的要好。 陈雅脑子里的执念太重，明明觉得刺眼，但还是选择将木槿无视。 瞧见两人停了下来，将她迷人的大波浪甩到身后，滑了过去。 “顾青言，既然遇着了，一块儿吃顿饭吧。” 不同的女孩子拥有不同的魅力。 陈雅的魅力，在于她主动又热情。 在盛城外国语学院，无论在她的学生还是同时之中，陈雅一直都很受吹捧。 这个女人……好烦…… 当“白天鹅”再次凑上来搭话，木槿愉快的心情被完全的打扰。 顾青言没接话，先朝她看了一眼。 木槿不高兴的低头，撅了一下嘴。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兴致不高。 “陈雅，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出来，是特意陪未婚妻的。” “再溜一圈，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太方便。” 顾青言的语气淡淡，礼貌且疏远。 陈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将手背在身后，绕着两人滑了一圈，说道：“顾青言，你未婚妻似乎不会溜冰，我看你来也没玩得尽兴，不如你去溜两圈，你未婚妻我先带她慢滑一会儿。” 354章 那又怎么样呢？ 陈雅这人，情商尚可，说出的话并不会让顾青言反感，看上去也似乎一副热心肠。 顾青言有些犹豫，他滑不滑冰无所谓，只是怕木槿呆在一边会无聊。 木槿听到陈雅这句话，心中倒有些愧疚起来。 她主动收了手，轻轻的推了顾青言一下，说道：“你去玩会儿吧，我有点累，想去场边休息。” 顾青言没走，一直看向她，木槿态度十分坚持，一直朝他摆手，让他走。 顾青言无法，只能一边看她，一边倒滑。 “来吧，我带你滑，滑冰很好玩的，你未婚夫舍不得让你摔，怎么能练出来呢？” 顾青言一走，陈雅脸上又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 她主动伸出手，要去拉木槿。 木槿却朝她摇头，轻声道了一句谢。 接着，才慢慢悠悠的一个往场边上滑。 陈雅倒滑着，跟了上去，像是照看木槿一样，却说些莫名奇妙的话。 “木槿，学溜冰又不是一件多难的事，你只要肯学，我相信绝对难不倒你的。” “在曼国的时候，顾青言可是很喜欢也很擅长这项运动，你为什么不去学习，去追赶他的脚步呢？” 陈雅说这话，听着像是激励人的好话，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中包含了她自己的私心。 木槿以龟速在冰面上进行着缓慢移动。 她初学，其实可以划的更快，可是因为怕摔着的缘故，所以她宁愿慢一点。 哪怕，在优雅自在的“白天鹅”身边，她就像个丑小鸭一样。 听到她“恨铁不成钢”的这两句话，木槿在冰面上停了一下，抬头认真的看向陈雅。 “我，为什么要去追赶他的步伐？” 她问，眸中却没有半分疑惑。 可陈雅听到她这个回答，像是被触碰到了不可言说的秘密一样。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脑海之中反复的思考着木槿的这句话。 最终，吐出一句：“他很优秀的，起码我觉得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配的上。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你，但你好歹，要多朝他看齐才行。” “两个人在一起，不仅需要想等的家世，还要有共同的志向，和相近的爱好。” 陈雅说得头头是道，脸上浮现出一抹向往的神色。 木槿一直看向她，皱眉，说道：“我们能够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这些。” 她的模样无辜，陈雅有些犯急，说道：“即便不是因为这些，那你也要努力去跟他同步，难道你就不怕，有更出色的人出现，他遇到了那个更合适的人吗？” 木槿无论是从打扮还是年纪，都要比陈雅小上很多。 可在对话方面，陈雅却像是年纪更小的那个。 话说到这个份上，木槿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她神色坦荡，以揶揄的口吻，问起陈雅：“可，那又怎么样呢？” 木槿这副神色，落在陈雅眼中，更像是有恃无恐。 她原本准备好的一堆炫耀的话语，此刻却找不出一个可以说出的借口，只能用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对看了许久，顾青言滑了半圈，心思全在木槿这边，往她这边靠了过来。 355章 醋坛子翻了 “木槿，把手给我，还是我带你滑两圈，咱们再出去吧。” 顾青言一来，陈雅立马就把自己的神情收敛起来。 “啊，还滑啊。” 木槿扭头看向顾青言，声音里带点小抱怨。 可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将手伸了过去。 顾青言一只手抓住她，朝陈雅这边看了过来，微笑的点了点头，算作感谢。 在陈雅还陶醉着的时候，他已经将木槿带离，两个人在冰面上欢快的玩耍起来。 顾青言说是要带木槿溜圈，实际却是在锻炼木槿的胆子。 他在冰面上提速，十分顺畅的溜了一段之后，撒了手，任由木槿自己的冰面上滑行。 因为木槿之前丝毫没有准备，顾青言在冰面上拐弯的时候撒了一次手，木槿差点就摔倒了。 木槿前后不稳快要仰翻的模样，顾青言吓了一跳。 立马加速滑过去之后。 木槿却是极快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往旁边错开，想要避开他。 顾青言稳稳的站立在冰面上，张开怀抱，等着木槿朝自己的胸膛撞来。 可木槿偏偏就不，明明越心急越不会划，可她还是要避开顾青言。 小女人怎么了？ 顾青言不明白，也时间去细想。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她整个人身上。 宠着她，纵着她，害怕她会再次摔倒，眼泪汪汪。 好几次，木槿的身体左右摇晃，像要摔倒似的，都是顾青言用绅士手扶住了她。 这两人打打闹闹，看上去十分的甜蜜。 陈雅一直站在原处，心就跟被针扎过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溜了一会儿，木槿还算有天赋，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样，只是一个人不敢溜得太快。 这会儿也不知道到了几点？ 因为运动过量，木槿觉得有些饿了，便停了下来，不愿意再滑。 顾青言瞧她一副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便知道她有些累了。 他拉着人，缓慢的滑到出口。 溜冰场的人渐多，再过一会儿，冰面上可就变成人挤人了。 一直到被顾青言扶出来，木槿才发现自己膝盖十分的酸软。 脚踏平地的感觉固然是好，可对木槿来说，却少了几分自由的感觉。 第一次溜冰，就玩这么疯，顾青言帮着她坐下，已经十分熟练的在自己腿上架上腿。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帮木槿换鞋。 而是帮忙揉了揉她的小腿肚，缓解她的不适。 男人嘛，难免会粗心一些。 尽管之前跟陈雅有过接触，却并不知道陈雅接近他别有用心。 瞧见他这副专业的姿势，木槿心里的醋劲，下去了几分。 换好鞋，两人没选择开车，而是就在这条老商业街步行。 今天是周六，街上随处可见并肩而行的情侣们。 可却没有任何一对，有顾青言和木槿这对这么吸引人。 老商业街房子老旧，饭馆的装修风格不一。 有看上去高档一些的，也有平民化的小餐馆。 木槿饿了，瞧见什么都觉得很香。 这让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这个时代，而是想起自己上学时候，特别喜欢跟朋友们一起去买不健康的食物。 盛城繁华，随处可见关东煮，煮玉米之类的食物。 因为不知道想吃什么，木槿便随意挑选了一些填饱肚子。 356章 歪打正着 正啃着玉米，顾青言凑了过来。 “某人好小气噢，只顾自己吃，都舍不得分给我一口。”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酸溜溜的。 木槿想了想，眼神瞥到其他的好吃的，便失去了啃玉米的胃口。 还剩大半的玉米，被她粗鲁的塞到了顾青言的嘴里。 顾某人牙床有点疼。 一抬头，木槿已经跑去一家店铺门口，看着门口的菜单，一副眼巴巴的表情。 终于想吃饭了，这是个好事。 玉米在进门前，被顾青言无情的抛弃。 午餐是南省菜系，两个人，三菜一汤，木槿吃得很满足。 被投食完毕的木槿，之前肚子里还剩的那点醋意，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别动。” 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喝汤的顾青言，突然叫住了木槿。 瞧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木槿懒洋洋的表情僵住。 顾青言用手，轻轻擦了一下木槿的唇角，很快又收回了手。 男人刚刚那个瞬间，专注的神情，直击木槿的内心深处。 瞧见他唇角带笑，她的心跳忍不住加速，也跟着傻笑。 吃完饭，顾青言带木槿拐上另外一条路，与旧商业街的不同之处是，这条街上商铺林立，处处透着繁华。 商业街上，人数不少，可真正在逛商铺的人却不多。 大多数人兴高采烈的进门，却又是空手而归。 而木槿，从这些商铺的摆设，嗅到了一股氪金的味道。 严格来说，木槿现在的年纪，正处于最美的花季。 付清之前带她在商场买的衣服还算不错，不过多少有些偏粉嫩。 虽然这没什么不好，可木槿内心是一个老阿姨，总觉得自己穿这些颜色怪怪的。 一柜子的衣服，她几乎每种都穿过，除了粉色之外。 顾青言的衣服，看上去都很单一。 他的衬衫或者短袖，都是以浅色系为主。 也就毛衣的颜色会稍微深一点。 至于外套，浅棕色，卡其色，深蓝色，黑色，都是比较深沉的颜色，好似这样能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似的。 顾青言随意看了看，冬装也已经上新。 他没有固定在一家店，而是带着木槿去了好几家店，从里到外买了好几套。 木槿觉得太多了，她记忆中，自己一直以来的冬装似乎就那么三四件。 而顾青言却摇头，不等售货员开始推销，就蛊惑起木槿来。 “你身上这件米色的毛衣穿着很好看，刚不是买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吗？可以搭着穿。” 在外人面前，顾青言说话的永远是不苟言笑。 偏偏他这副皮相生的极好，是一副斯文俊秀的皮囊。 若不是打扮成熟，给人的感觉，更像家教十分好的学生似的。 顾青言每给木槿挑选一件，总能想出一个买衣服的理由 比如说，“这件适合在学校穿”，“这件厚实，在放寒假之前，盛城会更冷”，“这件适合约会穿。” 虽然木槿并没有什么疯狂的购物癖。 但在顾青言的彩虹屁吹捧下，完全迷失了。 顾青言给她买起衣服来，眼皮子都不眨，总趁她换衣服的时候结好帐。 开始买了几件，看上去还不算多。 可到了第四家的时候，地上那些袋子，两个人四只手都快提不下了。 357章 重温 “够了，别买了。” 这次木槿没急着换衣服，顾青言正在结账。 售货员礼貌的提醒他：“先生，一共四百八十元。” 木槿在这家店，一共就买了三件衣服，八十年代的四百八十元，比木槿所处的那个年代的四千八还要值钱。 她想阻止，售货员已经刷好卡。 木槿摇头，说什么都不肯买了。 顾青言点头，应了她。 至于那些衣服，则是交代最后那家店，在三个小时内送到顾家老宅。 出了商业街，日头正盛，看上去还很毒。 木槿抬头，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 顾青言伸手帮她遮住，问道：“接下来干什么呢？” 木槿摇头，好半天，回了句：“回去？” 顾青言继续看向她，目光似乎在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确定不多玩会儿？” 可对木槿来说，溜冰已经把她的精力耗尽了，买衣服虽然开心，但她还是觉得累。 瞧见他蔫蔫的，顾青言捏了一下木槿的鼻子，说道：“不如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吗？尽管这个约会项目十分老套，可此时确实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好啊。”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任由顾青言将她往一个方向去带。 盛城的电影院设施很好，起码不是海城那种老式的黄漆板凳。 这种类型的电影院，需要单独买票，顾青言挑了一部片子，又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木槿也想跟着去，可是她在电影院坐下来之后，膝盖和脚跟隐隐有些疼。 这是溜冰跟逛街的后遗症。 坐下歇息了一会儿，顾青言穿着呢大衣，将东西一股脑的抱了过来，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木槿连忙帮他接手过来。 下午场的电影，观影的人数不是很多。 电影院内，只坐了三分之一。 木槿不太喜欢靠后的位置，两人的位置在中间，果真选这个区域的人很少。 在电影开场之前，两人前面几乎没人，后面靠后的位置坐了不少人。 闲着的时候，嘴巴容易觉得寂寞。 电影开场之前，木槿抱着爆米花在吃。 “咔咔”吃个不停。 她当然没忘记顾青言，吃东西的空隙，塞给他几颗。 顾青言吃了两颗，觉得腻，摇头不吃了。 片子是部国外的文艺片，全英文，有中文字幕。 但这部电影，画面感要比木槿之前看过的都要好。 人物也都沿用的原版本的配音，木槿基本都能听懂，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电影看到一半，男女主因为世俗的成见而分开。 尽管跟现实中的感情没有多大的代入感，但看到分离的场景，木槿也会觉得难受。 她靠在顾青言的肩膀上，心里有点难受。 顾青言歪头看向她，揉了揉她的头发。 打断了木槿的情绪之后，伸出自己的手，紧紧的牵住。 木槿看电影的兴致被打断了。 倒也不觉得无聊。 靠在他的肩膀上，薄荷的香气浓重，他的手又牵的很紧，木槿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她的心思乱了，无心看电影，只想跟身边这个人更靠近一点。 358章 烦人精 “顾青言。” 木槿支起头，在顾青言耳边说着话。 小女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靠得近了，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萦绕在他的鼻翼。 “嗯，我在。” 他应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声音几不可闻。 木槿看电影的兴致完全被打断，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边上，认真的注视着他的侧脸。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灼。 顾青言捏了一下她的掌心，示意她专心看电影。 木槿立马又将自己的脑袋侧了下去，将两人相牵的手举起，再分开，再合上。 “别闹。” 尽管电影很老套，但顾青言是一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格。 他想把一个故事从头到尾看完。 而木槿在听到这句之后，消停了一会儿，靠在顾青言的肩膀上，继续观看了一会儿电影。 用她的眼光来看，这个套路实在太过于狗血，以至于，她猜中的剧情正在上演着。 “顾青言。”她又唤他，觉得太过于无聊，脑袋也跟着立了起来。 “嗯？”顾青言回复她，头往她这边侧，将耳朵靠了过去。 一个不留神，木槿的嘴唇，碰到了顾青言的耳廓。 两个当事人，都吓了一大跳。 顾青言将脑袋支了回去。 木槿则是从靠着他的姿势，变成了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有些心虚，可黑暗却让她催生出了勇气。 她挠了挠顾青言的掌心，顾青言也回挠了一下她的。 两个人就像是没长大似的，你来我往。 电影的后半段刚刚开始，两人坐在，以相互挠痒痒为乐。 木槿在笑，手掌心有些痒，心里呢，却是卯足了劲，要跟顾青言争个高下。 顾青言也在笑，只不过他另一只手托腮，很好的掩盖出了他快洋溢出来的笑容。 小情侣之间打打闹闹，看电影反倒变成了次要的了，在挠痒痒这件事情上分出胜负才变成重要的。 最后还是木槿受不了，想要抽回手，顾青言却捉住她的，换了一种牵手的姿势。 他的大手紧紧的包裹住她的，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安稳的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 “喂，爆米花给我，电影很无聊。” 在公众场合，尤其是所有人都安静看电影的时候，大声的说话，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 木槿安心等着电影散场，听到尖利的女声，皱了下眉头，但忍耐了下来。 后面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似是有人起身，接着便是东西被洒落的声音。 先前那个女孩子，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继续严厉的斥责道：“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让你拿个爆米花都拿不稳，你看呐，全倒我身上了，我现在一身的爆米花味儿，你让我待会儿怎么见人。” 女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似是脾气大得很。 “蔓蔓，蔓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坐我这儿吧，这会儿没灯，等散场的时候，我再处理，带你出去买衣服好不好。” 这个跟坏脾气的女声说话的男孩，完全一副言听计从，顺着她的模样。 本以为这件可以到此告一段落。 那女孩，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唐洋，电影票的钱你掏的起，不过这衣服，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就一穷学生，赔不起的！” 359章 惊天秘密 女孩子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过于欠揍。 而男孩子也因此变得沉默。 是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两个人的名字听着有点熟。 可光听声音吧，她又不能确定。 只能做出类似拥抱的姿势，正大光明的靠着顾青言，往后头看。 任谁看电影的时候，听到了争吵喧闹的声音，心里头都有些不舒服。 顾青言正打算瞧瞧木槿的反应。 可这人，却突然贴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动，我看下这对儿长什么模样。” 小女人脾气比他想象中的好，不过八卦心却有些重。 她靠的近，只是用他在做掩护。 可顾青言却觉得十分的不自在，毕竟座位狭小，两人又贴的这么近。 他的背挺的很直，僵硬的靠在椅背上。 争吵的两人居然就是这么正大光明的站着的。 后面已经有观众提出自己的不满了。 女孩子双手抱臂，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倒是那男孩子，还像点样，一直在跟后边的人道歉。 电影中的某个场景很亮，女孩子不适的闭上眼，木槿坐在前排，瞧清楚了她的模样，竟是陆蔓！ 而道完歉的男孩，转身过来，更是让木槿大吃一惊。 天！怎么会是他！ 因为吃惊过度，木槿立马转过身来，不想让她认识的两个人发现。 她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倒是吓了顾青言一跳。 立马侧身过来，朝她问道：“怎么了？” 陆蔓这人警觉的很，似乎察觉到了之前有人关注自己。 换了一个位置，居高临下的朝前面看了过去。 顾青言的身影宽大，几乎将木槿全部盖住。 陆蔓瞥了一眼，没留意，便收回了目光。 木槿坐在位置上，犹豫了一下。 还是轻声的说道：“我看到陆蔓了，刚刚说话的那个。”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顾青言跟她靠的近，心思全被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分散开去。 听完之后，他的反应很平淡。 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也没有往后看一眼，亲自去证实。 “还看吗？不想看的话，我们就走吧。” 顾青言知道木槿不喜陆蔓。 对于陆蔓这人的印象，顾青言也算不上很好。 他根本没有主动跟对方打招呼的想法。 至于他的轻微强迫症，在此刻也显得微不足道。 木槿心里挺复杂的，顾青言这么一说，她确实不想在这儿呆了。 她这倒不是因为陆蔓不自在，而是因为唐洋。 她起身，顾青言带着他往外走。 两人身着同色系的大衣，光看轮廓，都觉得赏心悦目不已。 电影没有散场，提前离场的是少数。 陆蔓一肚子气，头侧到一边，没看大屏幕这边。 唐洋正拿饮料往她那边递，哄着她。 两人走到出口时。 唐洋清晰的看到，被屏幕映衬的十分清晰的那张脸。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即便比初见时差距很大，但唐洋自小认人的能力，从来没出过错。 木槿…… 唐洋的心无端开始慌乱起来，没顾及着身边的陆蔓。 “都说了我不喝了，别往我这递！” 陆蔓又开始发脾气了，用力一推，饮料洒了唐洋一身。 360章 找上门来 陆蔓的事，木槿最终还是没跟顾青言说清。 两家之间现在没了来往，她跟顾青言也订婚了，不想多管闲事。 美好的周末过去。 新的一周，十一月份悄然来临。 盛城彻底冷了下来。 木槿穿得严严实实的去了学校。 距离开学过去了两个月，辅导员通知下一周会举办期中考试。 其实很多大学，都不会有期中考，只有重要的期末考试。 可盛大不同，新生刚入校的两年，会督促一些，检测学业水平。 但并不是所有的科目，而是像高数和管理学的重点课程。 要考试啊…… 木槿距离上次考试，过了快半年，平日里在班上也是懒散的很。 她的心态很好，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安排的很好。 再加上之前有一定的管理经验，倒也能代入进去。 只不过，这高数，她的脑袋就有些不好使了，需要认真的看书。 说起考试，平日里放松的班级，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更是有人连饭都不吃了，抱着书本孜孜不倦的看着。 木槿没想过考多好的名次，及格就好，依旧跟往常一样做该做的事情。 吃完饭回来，教室里坐满了大半人。 木槿离开校园很久，其实不太喜欢身边这种太过肃穆的气氛。 第一排，有个戴眼镜的女孩，转过身来，扶了扶眼镜，对木槿说道：“木槿同学，刚中午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说是你老家那边的，过来找过你。” 教室里的人看上去还是漫不经心，可很多人已经停下自己的事情，竖着耳朵在听。 木槿这人，平日里在班级里很低调，因此也添了几分神秘性。 无论是从气度还是长相，还是衣着，看上去都不像是小地方来的。 她一直没跟班上人交际，班上的同学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现在听到什么“老家”，“男孩子”这些字眼。 这些怎么能不让人好奇呢？ “老家的人？好，我知道了，周同学，谢谢。” 木槿疑惑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朝对方道谢。 接着走出了教室，朝走廊看了一眼，果真看见一个在等候着的身影。 “你好，有事吗？” 上大学之后，每个地方的人，总有办法聚到一起。 木槿以为是抱团的，礼貌的问了一句。 对方转身，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木槿，我是唐洋。” 木槿：“……” “你记得我吧，一年多前，我们在医院见过面。” 唐洋很主动，模样跟木槿记忆中几乎没什么差别。 最大的变化，就是看上去有底气了一些，整个人没之前那么土气。 “你好。” 发现了别人的秘密，现在瞧见彬彬有礼的唐洋，木槿怎么都觉得心里膈应。 她朝对方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太过出众的原因。 唐洋看着她，愣了几秒，这才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看上去拘谨的不得了。 唐洋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十分老实的穷小子。 可木槿却知道，他先前没来盛城的时候，已经搞大了木棉的肚子。 如果没有算错，他跟木棉的孩子，应该半岁多了。 361章 渣 “木槿，周六，你去观业街的那家电影院了，对吧。” 唐洋一开口的语气，就很让人反感。 他用的是陈述句，目光十分笃定。 木槿不会撒谎，愣了一下，在唐洋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木槿，那个，我今天找你来，是这样的……” 唐洋话语吞吞吐吐，木槿以为他是来找自己解释的。 心里总算有了那么几分好感，点了点头，回了句：“你说。” 瞧见木槿一副淡然的神情。 唐洋想起他们见面那次，木棉一家跟木槿一家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两家之间早没了交集。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多此一举，说不准人家根本没瞧见他和别的女人混在一块呢。 唐洋的眼神躲闪，一直没开口。 走廊里的人多了，经管系很多学生路过之时，都会朝木槿这边看一眼。 她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不由得催促了一句：“唐洋，有事儿的话，能快点说吗？没多久就到上课时间了。” 见木槿催促，唐洋才狠下心来，说了一大堆让木槿三观尽毁的话。 “木槿，我知道你跟木棉关系不错，要是没有那件事，你们姐妹俩之间也是和和气气的。” “是，周六的时候，我跟一个女孩子去看电影了，你放心，我跟她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没发展到那层关系。” “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可能觉得有些过分，甚至不可理喻。” “但是，我跟别的女孩子看电影这事，你可以当作没看见吗？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可以吗？” “你知道的，木棉才生下孩子没多久，你跟她说，我怕她会胡思乱想。” “再说，我跟她还没结婚，跟同龄人之间的交往，总该有点自主权吧。” 唐洋说这段话时，观点模糊，闪烁其词。 木槿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抓到他说这段话的重点在哪？ 后来，大概有点懂他的意思。 面色古怪的问了句：“没发展到那层关系，那你们是哪层关系？” 木槿问的直接，唐洋却变得不安起来。 他低头，沉思了许久，才一五一十的回道：“就是没做过出格的东西，我认识她很久了，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唐洋说了这么多，全是围绕着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来要求木槿去做某件事情。 明明是他跟陆蔓之间的关系不正当，木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只是很想大声骂他一句——渣男！ 他特意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强调自己跟陆蔓之间清白吗？ 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他现在那些牵强的解释，还特意让自己保密，是为了什么？ 木槿不怒反笑，没有回复他的任何话，而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反问起他。 “唐洋，你国庆的时候，回去了吗？” 木槿这个问题，显然让唐洋有些不知所措。 他侧过脸，看了看周边的人离的很远，才回道：“原本是要回的，但没买到票，所以就没能回去。” 木槿又问：“唐洋，那你一个月往家里通几次电话，写几封信？” 说起这个，唐洋十分的局促。 他的话语中，底气十分的不足，小声的回道：“还是国庆那会儿回过，你知道的，学生多少有点忙的。” 362章 呵 唐洋这种人，真的是渣到家了。 先前，木槿在思想里还残存一些人性本善的观念。 毕竟她那个便宜堂姐木棉，是朵小白莲，不仅心地善良，还十分的善解人意。 她看上的人，就算再不堪，也不至于有了孩子还脚踏两只船吧。 可这个唐洋，还真就是这种人。 以一句还没结婚，正常交友为由。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木槿别多事。 不管唐洋来不来找她，木槿都不想多事闲事来着。 可唐洋不这么想啊，他心虚，听到木槿一再的咄咄逼人，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会把这件事给说出去。 他有些不耐烦，瞧见木槿一个劲的多问。 张嘴反讥一句：“说了让你别多事，你就别多事。”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木棉那我已经负责了，你们姓木的，还想怎么样啊？” “不过就是一个意外，那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们还觉得我为木棉家当牛做马还不够吗？” 唐洋长相中上，谈不上帅，但也绝对算不上丑。 跟木棉那个美人搁一块，两人勉强相称，可木棉的父亲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听到他这番话，木槿觉得一定唐洋一定被木成旺给荼毒了一遍。 唐洋脸色晦暗不明，隐隐透着挣扎和痛苦。 见木槿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戳中她的心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懣。 “哎呦呵，你谁啊你，胆儿忒肥，想在我们经管系门口动手？” 木槿不想搭理他，转身想走，唐洋的表情很不好。 恰好被酒足饭饱的沈小爷给逮了个正着。 这是哪里的愣头青，没打听打听，就敢往经管楼里钻，还来招木槿？ 活腻歪了吧。 沈乾酒足饭饱的样子，有些流里流气。 再加上他身后跟着几个人。 唐洋分分钟就怂了。 但还是装作很有骨气的说道：“木槿，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我的事，你别管！” 他看上去拽拽的，一副威逼的模样。 沈乾不爽了，连他沈小爷都不敢跟木槿这么说话，这个跟呆头鹅一样的人，真的胆大包天！ 他三两步上前，提溜起唐洋的领子，往楼梯口的方向一甩，说道：“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可别再让我看见你上我们经管系来找木同学，她不是你惹的起的主。” 沈小爷觉得自己绝对是仁慈了，也给这个呆头鹅提过醒了。 但在唐洋这个弱势个体看来，这个冒出来的拽的不行的家伙，是在替木槿出头。 并且看他这副样子，像是有点背景的人。 唐洋小民思想，对着木槿的背影，喷了一句：“嘚瑟什么啊，你家的条件还不如木棉家呢，别以为攀上高枝了，就以为自己了不起。” 唐洋这张嘴，绝对是给自己招祸的。 沈乾还没出声，木槿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呵，唐洋。” “家庭背景不能代表什么，可家庭教育却是至关重要的。” “这世界上多的事，没背景靠自己一双手白手起家的。” “一个人的思想层面，才会决定他的最终高度！” 363章 莫芳华的困境 木槿说完不等唐洋反应，径自回了教室。 唐洋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沈乾瞧见了，不由得轻嗤一声。 他从来没有看得起这个想对女人动粗的男人过，顺带，又将木槿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说得对，实在太对了。 若干年，一直经受着长辈的斥责和灌输式洗脑的沈小爷，莫名觉得自己内心有些激动时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沈小爷更加觉得自己这个狗腿子没白当。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虽然他在家中一众长辈心中的形象，还是蛀虫一个。 但他现在无论是思想还是觉悟，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 教训一个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小子，沈乾看他那副软脚虾的模样都觉得掉价。 他留给唐洋一个警告的眼神，带着自己身后的人回了教室。 一群人走后，唐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跟后背都出了汗。 沈乾那个“二世祖”的眼神，让他心有余悸。 可让他更觉得不甘的是，自己居然还害怕一个“二世祖”。 他跟陆蔓走得近这件事，盛城传媒大学那一届全知道。 陆蔓家世不错，出手阔绰，虽然脾气差点，但也有她的可爱之处。 想起这人，唐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木棉的模样。 那个只会哭哭啼啼，仗着父亲欺压自己的女人，真不知道有哪里好？ 他当初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么禁不住诱惑？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认识陆蔓，就不会有那堆烂摊子。 他享受跟陆蔓在一起时，别人看向他的目光中所带的那份虚荣的同时，又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着。 这次被木槿撞见，他总觉得会有东窗事发的可能性。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盛城一下子就冷了，居然在一个晚上，悄然无息的下了一场小雪。 对此，木槿一无所知。 一直等到第二天，跟莫芳华用餐的时候，才察觉到她的困窘。 不同于木槿的低调，莫芳华在文学院可是十分出名的人物。 这个出名，倒不是因为她的样貌或者成绩云云。 而是因为，莫芳华，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文学院最刻苦的学生，为了助学金，没日没夜读书的那种。 今天中午一块儿吃饭，莫芳华没了平日的好胃口。 天冷了，木槿穿得薄，可身上每件衣服都是上等的面料，保暖性极好，再加上她穿得严实，除了手之外，还真没觉得有多冷。 可莫芳华就不同了。 她看上去穿得很厚，外套有些老旧，里面不知道穿得什么，衣服都是被撑起来的。 不合身的衣服配上她那张瘦得尖尖的小脸，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怪异。 她吃饭的时候，拿着筷子的那双手一直在抖。 木槿瞧见了，觉得有些奇怪，伸手过去握了一下她的手。 冰冷刺骨，几乎感受不到温度的存在。 她这人性子急，直接去拉了莫芳华的外套拉链。 里面就只有一件没什么花色的，红粗线的手工毛衣。 而她的外套，完全是虚假的棉衣，抓在手上有点重量，却不是棉花的那种轻软。 像是穿久了，已经结成块的那种棉絮。 364章 翘课 一件衣服，穿得次数多了，洗久了，无论是多好的衣服，除了失去原有的色彩之外，保暖性也是呈几何倍数增减。 “芳华，吃完饭回宿舍换件衣服吧，你这件衣服，已经不保暖了。” 木槿很关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莫芳华，却在听到之后，十分敏感的抓住自己的领子。 她低头，将拉链拉好，低头喝了一口热汤，这才像是有了人的气息似的，小声的说道：“我不冷。” 虽然木槿跟莫芳华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木槿清楚的认识到，她是一个没有其他心思，将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的人。 撒谎这种事，莫芳华最不擅长，木槿也不拆穿。 两人无言的吃完了这顿午餐。 木槿问道：“芳华，下午你有课吗？” 莫芳华吃完饭之后，似乎恢复了一点气色。 她点了点头，回道：“下午有一节诗词赏析。” “《诗词赏析》？是选修课吧，天天学学学，上完课还通宵的看书，我都没看你出过校门。” “不如这样，下午我们一块儿逃课吧，我下午是节体育课，这个天气，不想出汗。” 木槿在莫芳华耳边怂恿着。 按理说，莫芳华这类的好学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违背规矩的事情。 可木槿这么一说，她那颗心莫名有些向往。 她没有朋友，木槿也不住校。 天盛这么繁华，莫芳华从偏远的地方过来，没敢出去过，衣食住行都所在小小的校园内。 她孤僻到几乎没有朋友。 每次瞧见室友们亲亲热热的出去，再开开心心的归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况且，她来的时候，没想过盛城会这么冷。 这件衣服在老家的时候，被她保护的很好。 可现在……就跟木槿说的一样，已经没有御寒的作用了…… “好。”她搁下筷子，轻声答应了对方。 木槿感觉到诧异，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没有用上，不过她并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吃完午饭就逃课啊。 对木槿来说，她的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负罪感。 在这个时刻，她脑海中想起了顾青言，她忽然很想知道，顾青言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逃过课。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袋。 她又不傻，虽说逃了一节体育课，但是如果她不打自招的去问顾青言，岂不是自投罗网嘛。 说要出去逛街，莫芳华看上去很兴奋。 她的脸上，是木槿从未看见过的神采。 莫芳华带着木槿去了女生宿舍。 她的宿舍里尽是一些长发飘飘的女孩子。 莫芳华没介绍木槿，也没跟她们其中一个打招呼。 自顾自的换了一套更单薄的衣服，背了一个简单的帆布包，跟木槿回道可以出发了。 木槿朝莫芳华宿舍内的几人点了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木槿的主要目的，是想带莫芳华买两件衣服。 在盛城，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价格高昂。 因为对地域也很不熟的原因，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木槿将莫芳带到了自家商场的复兴路上。 365章 冤家路窄 复兴路是盛城有名的商业街，这一条街上，光商场的数量，大大小小加起来超过了十个。 莫芳华穿了一件红色的呢绒外套，颜色很深，配上她皮肤不白，看上去有些土气。 但因为长期读书的缘故，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文学气息，给人的感觉并不土，而是偏复古文艺范一点。 “木槿，这里应该很贵吧，要不，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 刚下出租车，莫芳华就打起了退堂鼓。 坐出租车给她的感觉很不错，可在莫芳华看来，她更在意坐出租车的价格。 坐了十几分钟的路，就收了她三天的饭钱。 木槿带她来得地方，到处都是高楼。 尽管人来人往，她还是觉得价格不菲。 如果不是考上了盛大，莫芳华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自己的老家靖城。 那里终日都是大风，黄土。 莫芳华对于外界的认知，全部停留在课本之上。 在校园内，终日与课本为伴，莫芳华没有觉得不适应。 可当她踏入这些高楼大厦之中，眼神之中满是迷茫。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逛逛，你别看这里的商场都是高楼，可现在这个季节，恰好到了换季跟清仓的时刻，不见得比你想象中的贵。 莫芳华听罢，心中有些意动。 她的小包包里面，装了她这个学期剩余的所有生活费，加起来还有一百出头。 莫芳华知道自己与木槿不同，但她心中，一直将木槿当成自己的目标。 木槿的话，莫芳华莫名都很相信。 她点头，安静的跟在木槿身边。 无论是后来还是八十年代。 换季清仓打折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今天不是双休日，也不是法定节假日。 “万通商场”内的人，没有木槿上次来的时候多，但也不算少了。 莫芳华跟着走了进来，完完全全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扇新的大门。 从一楼进门开始，就是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里的灯光明亮，一眼看上去，所有的衣服都很漂亮。 可再仔细看看，有些很好看，很新式，有些还是比较一般的。 木槿作为商场的所有人，即便只亮了两三次相，但几乎每个员工都记住了她这张脸庞。 即便她身边，没有原先的老总，也没有原先一贯陪同的李总管。 但领导过来视察，需要特意告知他们吗？ 售货员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去打招呼。 木槿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工作氛围。 她将莫芳华带到了二楼女装区。 随意看了看，便替她挑起了衣服。 莫芳华的肤色不是特别白，太过艳丽或者浅色系的衣服都不行。 她的目光，相中了浅蓝色的棉衣。 与此同时，一个被一堆女孩簇拥着的女孩，目光朝这边看了看，一眼也相中了木槿手中那件衣服。 她踩着靴子而来，目光匆匆瞥过莫芳华，眼神一直盯着木槿举在面前的那件衣服。 还没等女孩开腔，身边的女孩已经会意。 不仅亲自动手去抢，还凶巴巴的说道：“乡巴佬，买不起的东西别碰，扰了别人的兴致。” 木槿的那张脸，在拉扯之下，从衣服后面露了出来。 她抬头瞧见了以陆蔓为首的那群人，果真，冤家路窄！ 366章 鼻子气歪 “怎么会是你？” 率先耐不住的是陆蔓，她知道木槿的底细，并且这人还有本事搭上了顾青言，顺利订了婚。 少女多年的暗恋成空还不算，在顾青言的订婚宴上，她报复不成，反倒跟家里人闹掰了。 现在，总不能因为一件衣服也争不过她吧。 光是想想，陆蔓就一肚子气。 “木槿。” 莫芳华有些拘谨，对方人多势众，并且个个都不是一副好相处的模样，她不想惹事，也不想让木槿惹上事。 木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手下用力，将衣服从对面长相艳丽的女孩子手中夺了过来。 “芳华，这件怎么样，这个颜色和款式都停好，衬你。” 木槿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还把她相中的衣服往一个丑八怪身上比。 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吗？ 陆蔓没有说话，给木槿对面那个女孩打了个眼色。 木槿手上的衣服，刚衬在莫芳华的身上。 那个女孩便直接动手来抢。 木槿猜到陆蔓不会善罢甘休。 手上也有防备。 可这么粗鲁的上来抢东西这种招数，木槿还是第一次见。 她抓的紧。 陆蔓的狗腿过来抢，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刺啦~” 好好的衣服，袖子被撕开一块儿。 狗腿故作惊讶，捂住嘴，装作吃惊的模样。 “哎呀，不小心弄坏了呢，真不好意思。” 狗腿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眸子里尽是戏谑的笑容。 陆蔓嘴角此时才洋溢起了笑容。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想说给商场的营业员听。 “衣服被弄坏了呢？坏了的衣服怎么可能卖出去。” “木姐姐，你怎么不注意一点呢，这是要赔钱了啊。” 从陆蔓的语气里，能听出两人相识。 莫芳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完全不明白既然是认识的，为什么要因为一件衣服争抢开来，并且还说这些风凉话。 “顾客您好，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老总这边出了事，售货员张望的同时，也忐忑不已。 陆蔓喧闹的时候，她急速赶到老总身边，询问起情况来。 “喂，售货阿姨，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的衣服，被那位给弄坏了。” “要是不想自己赔钱的话，记得现在立马让她赔啊。” 即便一件衣服不值几个钱，但能让木槿出丑，让她的朋友觉得丢人，陆蔓心里头就是痛快的。 她的嘴脸得意洋洋，似乎在说——“看，我可是为你好。” 售货员立马朝木槿手上看去。 果真，新款冬衣，开了个很大的口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痕迹。 “木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工作不当，才会让有问题的货品出现在你手中。” 售货员很有眼色，没有直接称呼木槿，而是以自己的工作失职揽下了责任。 这个售货员，明显就在睁眼说瞎话。 莫芳华的心是忐忑的。 陆蔓那个小团体，则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陆蔓就等着在这摆木槿一道呢，这会儿这个脑子进水的售货员，居然自己揽下了责任。 她语气不满的吼道：“喂，卖货的，你有没有搞错，她弄坏的，你干嘛往自己身上揽。” 367章 撒泼 “李姐，出了什么事？怎么客人在这吵吵嚷嚷的。” 一道严肃的男声响了起来。 陆蔓朝那个方向一看，目光中满是不屑。 来人肤色偏黑，穿着一身朴素的大衣，样貌平平，甚至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 陆蔓识人无数，只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上有点扶不上台面的气息。 “呦呵，售货员脑子不好使，这会儿还来了个帮腔的。” 陆蔓的嘴脸带着鄙夷，她嘴脸高昂，明明个子不高，却做出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 成海瞧见这样的人，印象分瞬间拉到了最低。 她将目光一扫，将所有人的面孔都记入脑海。 似乎是有些心痒，成海从口袋里摸烟，准备放在鼻尖闻一闻。 瞧见自家妹子暗地里瞪了自己一眼。 得，这烟瘾压下去了。 他伸手从木槿手里将衣服接过。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之后。 直接将衣服从衣架上卸下，接着将衣架朝自己身后一甩。 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崔，麻溜点，去货品间换一件一样的，多大点事啊。” 即便穿着普通，长相也是一副憨厚样。 成海开口就是一股不同于常人的口气，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让人折服的魄力。 “哎，好的，成哥，马上。” 名唤小崔的小伙子，不仅人很机灵，动作也很利索。 陆蔓瞧见这件事似乎就要这么轻易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心有不甘！ 她踩着高跟的靴子走到成海面前，指着他，一副蛮横的模样斥责道：“你谁啊你，我来逛万通这么多次，就没见过你，以权谋私是吧，你给我等着。” 陆蔓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定了成海顶多是个小管事。 商场二楼入口处装了监控。 陆蔓走了过去，指着监控器就开始撒泼。 “孙承，我知道你在商场，你现在就可以立马滚出来，听见没有，孙承。” 女装区的售货员听到这个小姑娘如此的无礼，心中鄙夷她的教养的同时，连多看她几眼都觉得膈应。 陆蔓一人对着监控器大喊大叫，活像个疯子。 周围的顾客从开始的窃窃私语，也变成了指指点点。 成海双手抱臂，一副任她闹的模样，脸上虽然笑着，可笑容却不达眼底，隐隐透着讥讽。 莫芳华没见过这场面，害怕的握住了木槿的手。 小崔将衣服拿过来，很有眼力见的给了木槿。 木槿接过，朝莫芳华身上比了比，点了点头，接着朝原先那个售货员招手，说道：“带她去换衣服。” 售货员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十分热情的将莫芳华带走。 陆蔓一个人抬头，对着空气吵吵嚷嚷半天。 可就是没瞧见孙承出来。 小姑娘一肚子火，二楼楼梯口摆放着绿植，一脚踹过去之后，犹不觉得解气。 对着身边那群小姑娘，就开始辩解：“我看万通的总经理当真是皮痒了，没有我付姨，他连个屁都不是，我在这喊了他这么久，居然给我装听不见，我现在就要给他们的老总打电话，让她们一个个都得丢饭碗。” 368章 极端思想 “这位小姐，请问你骂够了吗？” “或者说，你威胁够了吗？” 成海昔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遇到，其实很多商圈的赖皮，自己拿不出款或者有其他难言之隐时，经常自己躲起来，让自己的婆娘出面。 陆蔓跟那些撒泼的妇人比起来，在成海眼中，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陆蔓正在自己的“姐妹”面前努力挽回自己的颜面。 小姑娘，好胜心重，身边一块儿跟着的，玩着的，都是些富家女。 刚刚陆蔓耍那一出，完全是想让孙承过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顺带狠狠的羞辱木槿一番。 没成想，这个孙承，不知道是怕了，还是故意怕事情闹大，就是不出来给自己一个台阶。 她一转头，瞧见小姐妹们带着鄙夷和丢人的眼神。 心头一跳，立马慌张的开始解释。 好不容易让这些白痴们看上去信了。 之前那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中年人又发声，一看就是想打她的脸。 “没有，我没有骂人，不过至于有没有威胁，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陆蔓死鸭子嘴硬，一直想要死守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 成海忍不住笑了。 这个被晒黑且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一笑，居然有几分慑人的味道。 他完全不再压抑自己的气场，从兜里掏出香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 随即，又觉得不妥，将香烟改为拿在手中把玩。 十分痞气的放在鼻端下嗅了一口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 “这位小姐，你找孙承是吧。” “不好意思，孙经理正两天正在休年假，商场的事情，全部由我代管。” 成海一开口，陆蔓的眼眸立刻因为吃惊而变得铜铃大。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抱怨一句流年不利。 接着，便像是要放大招一般，声音十分尖利的说道：“你管是吧，你管那也不能包庇别人！你以为自个儿是谁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不务正业。” “我现在就要给你们商场的老总打电话，让她当场开除你！” 陆蔓底气十足，她这副笃定的模样，也给她身边那些“姐妹”们一些底气，毕竟陆蔓的家世，在这个小团体中人尽皆知。 成海轻笑一声，笑声几不可闻。 他装作无辜的问了句：“这位大小姐，你要打电话，我真的好怕啊。” “可在你打电话之前，能不能先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家商场，现在并不是归你口中的付总所有，而是我现在身边这位木总。” 成海的模样极尽讽刺，陆蔓心底一沉，嘴里似是要挽回颜面的回怼道：“你胡说，这明明是付姨的资产，怎么能成她的呢。” 可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十分的不足。 她想起付清跟木槿的关系，不禁暗自在心底咬碎银牙。 付清真是大手笔，这么大一座商场，凭什么说给就给了，如果顾青言当时没有调离盛城，就不会遇到这个狐狸精，也不会把属于她的一切抢走！ 这个商场，原本就该是属于她的！ 369章 丢脸 陆蔓当真是走火入魔，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她的目光左右扫视，想要求证成海话语中的可信度。 可这些商场的职员中，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反驳成海的话。 倒是跟着成海的那个小年轻，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立马弯了腰，小心的唤了一句：“木总好。” 木槿略微点了点头，示作回应。 陆蔓的视线，从一圈人身上扫过之后，回归到木槿身上。 她目光中带着暴躁的戾气，跟木槿对视着。 可木槿并不惧怕于她。 而是轻启红唇，随性的说了句：“这家商场在我名下已经有一个季度了，母亲身体不适，便交给我打理。” 木槿所说每一个字，只是在简简单单的陈述。 可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听在陆蔓的耳朵里，却更像是炫耀。 她的脑子里已经疯魔，这件事无论起因如何，从木槿的身份被表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错的人会是她。 这个总是在人前装作云淡风轻的女人，总是让她一次次丢脸。 凭什么？凭什么！ “商场给了你，了不起，你说给我听，就是为了炫耀的吧。” “也是，在你的地盘上，你说黑就是黑，你说白就是白。” “刚刚那个穷酸的学生，是你的朋友吧。” “还有现在站在你身边一身痞气的男人，也是你招来了吧。”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别以为现在跟青言哥哥订了婚，你就以为自个儿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你身上的那股穷酸，上不了台面，就是用金玉堆砌，还是改变不了！” 陆蔓当真是疯了，嘴里一个劲的嘲讽，说出的话十分难听。 她的那帮“姐妹”，听她这么一说，哪里不明白木槿是什么身份。 有人已经伸手去拉她了，但陆蔓却在气头上，将那人的手狠狠的甩开。 成海怒了，他是一个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此刻已经有了想要打人的念头。 他向前跨了一步，庞大的身影，逐步像陆蔓笼罩了过去。 陆蔓浑身都在震颤，她二十年的人生中，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流里流气类型的人物。 但她还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强撑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的蹬着对方！ “成大哥，你去忙吧，这里的事，还是我来。” 一只轻柔的小手，从身后扯住了成海的衣袖。 成海身子一僵，但还是听了。 他是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行事率性，难免会蛮横一些，不守礼数。 可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木槿给的。 他倒是不怕任何事，可他的行为，要是给木槿丢脸就不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成海忍住怒火退了下去，但并未离开，而是守护在一旁。 陆蔓瞧见成海退开，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木槿的步步紧逼，却让她失去骨气，一步步倒退。 “陆蔓，我不知道我哪里招惹了你，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恨。” “先前忍你，并不是惧你，而是觉得你年纪小，心性总归不是坏的。” “我知道，你恨我跟顾青言走到了一起，恨我总让你变得狼狈。” “但陆蔓，你要知道，感情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世界上并没有规定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必须要喜欢你。” “你可以恨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听懂这句话。” “一厢情愿的人，总归要认赌服输！你一味的报复着身边所有人，其实到头来，报复的只是你自己！” 370章 哭了 木槿的声音不高，她跟陆蔓靠得近，这些话，也只能陆蔓能听清。 当她说到最后一句，一向心高气傲的陆蔓，眼里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 是，道理谁都懂，可真正要去面对，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而是能够承受的那颗心。 陆蔓自小被骄纵着长大，她知道自己心性不坏，可当她从第一次犯错开始，周围人的失望，暗地里的指责，这些就像是不良的催化剂，让她迷失了自己，成长成一颗倾斜的大树。 她喜欢顾青言，哦，不对，更多的是迷恋。 她迷恋他的所有，迷恋他向阳而生，变成了所有人心中最完美的模样。 从很早她就知道，她不可能跟顾青言走到一起。 即便顾青言对她很好很好，但他看向她的眼神之中，除了无奈的纵容之外，什么都没有。 陆蔓不喜欢，也不想去承认。 她偏激的做了很多事情，为的是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可每次，家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是越来越多的失望，她迷恋的顾青言看向她眼神中是越来越多的凉薄。 她二十岁了，被陆家保护的很好，其实心性还跟叛逆的十几岁少女一样。 这所有的委屈，从来没人明白，她也从不曾找人诉说。 可木槿……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一针见血的给她指了出来。 陆蔓褪去自己的保护色，其实内心还是一个弱小的女孩。 嘴角，有苦涩的味道蔓延。 木槿简单的三言两语，却让陆蔓控制不住情绪的流泪。 一颗一颗接着一颗。 她的泪水汹涌，早就冲花了妆容。 后来心中却是压抑不住的难受，则变成蹲了下来。 少女哭得很难过，只是为了哭而哭泣。 而木槿却没有选择劝，抑或是递一张纸巾。 不放手的人永远不知道长大。 即便她不知道，陆蔓在哭过之后，是否愿意直视自己的内心。 但她还是希望，她不要在自己美好的人生在迷惘下去。 陆蔓抽泣了一阵，心理素质也算是练出来了，比木槿想象中的要早一些，逐渐的平息下来。 莫芳华换了衣服，也照了好几遍镜子。 觉得衣服特别好看也特别暖和，想找木槿评鉴。 瞧见刚刚那个坏女孩，居然在商场哭了起来，有些惊讶，样子看上去有些无措。 “好了，陆蔓，你想哭别在人多的地方哭，整个商场的人都被你吸引过来了。” 木槿打趣了陆蔓一句，小女孩心性的陆蔓，立马站了起来，随手擦了擦自己的泪痕，反驳道：“谁哭了，我在谁面前哭，都不会在你面前哭。” 可你已经哭过了…… 这句话，木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脸上洋溢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好歹大家都认识，衣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刚那个花盆，可是被你踢坏了，记得照价赔偿。” 不经激的陆蔓，立马脸就红了。 木槿准备跟莫芳华再去逛逛，像是不放心陆蔓似的，走了几步，又回头重复：“陆小姐，花盆记得赔，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陆蔓心头的火气被挑起，直接用脚踢碎了的花盆，回怼道：“谁还会赖你一个不值钱的花盆？！” 371章 不正经 莫芳华虽然不了解情况，但她也没有多问。 木槿以莫须有的商场优惠券为由，忽悠她买了好几身衣服。 成海一直陪同着，莫芳华以为是占了他的便宜，一直朝他不好意思的笑。 这让成海这个在夏季被晒黑的皮肤，居然也被木槿看出了不自然的红晕。 一逛商场就不知道时间。 成海做倒儿爷，走南闯北那么久，什么世面没见过。 在什么样的地方，去进什么样的货。 成海有很多经验，之前苦于没有本钱，去远去近，都要盘算半天。 可现在不同，成海有了木槿作为后盾，有本钱，再加上明面上的身份。 现在去进货，倚仗着他的人可不少。 无论是江南的丝绸，还是塞北的毛皮。 成海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货。 虽说他穿得不咋滴，可这并不代表他眼光不怎么样。 他来万通商场一个月，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人流量有所增加。 将莫芳华送回学校。 木槿背着自个儿的包，赶着回顾家的车上。 今天顾家的车格外的沉寂，平日里，瞧见她过来，亮叔总会殷勤的打开车门。 可今天却没有。 木槿有不好的预感，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自己打开了车门。 十一月份，天黑的格外早。 车内有着小灯，那人俊朗的侧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柔和。 木槿瞧见顾青言在车上，第一反应，居然是心虚的关上。 顾青言双腿交叠，正在看书。 听见耳边的动静，似是被惊扰，皱着眉揉了揉眉心。 再一扭头，小女人还没上来。 心头染上了三分火气。 长腿一迈，亲自小车捉人去了。 “上车。” 冷硬的没有丝毫人情味，甚至听不出情绪的几个字。 顾青言很久没来接过木槿，一般都是顺路。 今天她玩脱了，居然忘了顾家会派车来接的事情。 她看不透顾青言是什么想法，本能有些害怕，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小女人一副怂样，让顾青言心里不由得发笑。 可想起她的率性，便将笑意强压了下来，变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木槿上了车，坐在原先顾青言看书的位置。 顾青言也紧接着上车，因为紧张的缘故，她往后挪了挪。 “哗~”的一声，她居然不知好歹的将顾青言倒扣在座位上的书坐在屁股底下。 对此，顾某人一个冷淡的眼神扫了过来，“咔哒”一声，将车门落了锁。 今天来接木槿是往常的那辆车，却并不是亮叔开车。 开车的小年轻一句话没有，正襟危坐的开着车，目不斜视。 木槿欲哭无泪的从身下将书本拿出来，递给了顾青言。 或许是她太重了，书页一部分被折的很厉害，她用手怎么抚都抚不平。 瞧见顾青言目光更加深沉，木槿有些头皮发麻。 她举着书，闭眼不敢再看。 很久，不知道多久之后。 那人的气息袭来。 她手上执的那卷书被顾青言一同举起。 “轰~” 车上还有人，木槿脑袋立马爆红，不知所措的睁开眼。 木槿头脑一片空白。 372章 百年校庆 一个吻，木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顾青言的对手。 等她感觉到自己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弱弱的推了顾青言一把。 这人才在停顿了片刻之后，放过了自己。 车子里静悄悄的，木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顾青言还是离自己很近，他的手上依旧举着书，脸侧过去，表情不似之前那么清冷，慵懒的看着书籍。 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怎么在外面亲上了？ 木槿腹议他的同时，有些紧张的朝前方看去。 唔，顾青言手里那本书摆的端正，她连小张的头发丝都看不到。 木槿现在的姿势，就是团坐在后车座的一端，只占1\/3不到的位置。 而顾青言，则是一手执书，一手撑着脑后，悠哉的看书，看上去十分的气定神闲。 木槿瞧见他这副斯文模样，在心底暗暗骂了句——大尾巴狼。 她的脸蛋红通通的，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恼的。 “木槿。” 顾某人继续看书的间隙，才不咸不淡的唤了木槿一声。 “啊。” “下周一的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学校。” 顾青言莫名奇妙说了这么一句，木槿脑子里还没转过弯。 她有些傻乎乎的回问道：“去学校干嘛？” 顾青言不说话，车内有两三秒的静默。 两三秒之后，顾青言合上书本，侧过头来，放下枕着后脑勺那只手，伸到木槿面前，用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 “亏你还是盛大的学生呢？百年校庆，你不知道？” 木槿的表情愣了愣，先是点头，继而摇头。 “我不知道。” 说来这事还真不怪木槿，校庆这种事情，在学术氛围浓厚的盛大校园中，只有有闲心的人才会去关注。 木槿不住校，班级也没有朋友，所以并没有人告知她这件事。 而唯一的好朋友莫芳华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对她来说，校庆等同于要参加节目。 她是小地方出身，除了死读书，根本没有一技之长。 所以，木槿真不清楚轰轰烈烈的百年校庆。 瞧她这副无辜的模样，顾青言不由得有些好笑。 原先敲她额头的几根指头一直没有离去，复又敲了上去，使上几分力气。 木槿吃痛，捂住额头。 顾青言收回手，轻笑一声。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 即便木槿脑子再不好使，现在也知道顾青言是在捉弄自己。 原先因为心虚，木槿一直没有还手。 此刻却是有几分窝火，别扭的将头转了过去。 小女人生气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顾青言虽不知道如何哄，却是舍不得她生气了。 他将书本搁置一旁，靠了过去，语调夹带着几分揶揄的说道：“明明是你没心没肺，忘了回家的时候，现在还跟我生起气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顾青言这么一说，木槿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想来，除了上车的时候，被欺负了一下，顾青言似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朝顾某人看了一眼，装可怜这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可木槿偏偏就是吃这招的人。 “吧唧”一口，她主动亲了一下顾青言的嘴角。 两人互看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373章 什么情况 盛城大学，是天盛近代第一所国立大学。 其学风淳朴，学习氛围浓厚，几乎可以说，从盛大走出去的学生，已经成长为了这个国家各行各业的顶梁柱。 盛城大学百年校庆，校方在这种重大事件上，却很低调，校庆之前大一大二的新生照旧要进行了期中考。 而大三大四的学生，则因为各自不同努力的方向，也没有多余的事件去庆贺这件事。 即便如此，各系学生会也都自发的组织了起来，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研究起百年校庆文艺汇演的节目。 因为白天都是以学业为重，大部分院系都会放在晚自习的时间，进行策划和彩排。 木槿因为不住校，“逃过一劫”。 在期中考过后，她听闻，她们班上的活动，是沈乾的钢琴独奏，还有一个系部的男女合唱。 经管系每个班都会选几个人，因为不在场，木槿可以做一个忠实的观众了。 顾青言上周有说过，这周会陪木槿上学。 木槿以为是玩笑话，毕竟医生几乎是一个全年无休的节日，若是周六周末还有一些可能性，可周一，正是医院最忙碌的时候，顾青言怎么可能会有空来盛大参观校园。 事实证明，顾某人真的没有说笑。 周一，当木槿迷迷糊糊起床，随意穿搭了一套的下楼的时候。 平日里穿的闲适的顾青言，居然换了一身西装，十分正经的坐在餐桌前。 顾家老两口已经吃完饭，在庭院浇花。 瞧见木槿下楼，一直盯着自己看。 顾青言有些不适应，清了清嗓子，反倒招呼起她来：“嗯哼，过来吃饭。” 木槿以为自己没睡醒，餐厅里也没有其他人，直接伸手去碰顾青言的额头。 掌心温度恰到好处，并没有任何灼热感。 顾青言由着她，夹了只素包子塞到她嘴里，才得空整理自己。 “顾青言，你要去哪？” 木槿啃完包子，脑子似乎有些不好使，一脸迷茫的询问。 瞧见她这副模样，顾青言一头黑线。 “坐下吃饭，待会儿一块儿去学校。” 木槿“哦”了一声，乖乖吃完，出门前，又看见他在西装外面，穿了一件很长的大衣。 这样看上去总算不似之前那般冷硬，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她看得目不转睛。 顾青言垂下眉眼，紧握她的手，一路无话。 两天没回学校，周一再来之时，到了学校那块儿的路段，居然有些许堵车。 喇叭声接二连三，木槿听得心烦。 两人索性一块儿下手，手牵手，行走在路边。 木槿是学生，背着一个浅色的小书包。 因为不想看上去太幼稚的样子，是单肩背着，时不时会掉下来。 顾青言瞧见了，停下了步子，将手伸了过去。 在木槿还错愕的时候，他拿过小书包，背到自己肩头。 他的一只手牵住木槿的手，另一只手扶住肩包。 尽管从背影来看，他这副模样有几分怪异。 木槿心中却是一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一直看向他，目不转睛的那种。 顾青言知道她在看。 面上一派老成，心里却早已沉醉在其中。 374章 局促 盛大校园内，几乎拉满了横幅。 不同于往日紧闭的校门，校庆期间，从大门口由校长亲笔书名的欢迎辞。 校内除了穿着朴素的学生外，还有穿着讲究的各式社会人。 这个只在盛大人心中觉得是纪念的日子，就是这么的隆重。 顾青言对于整个盛大校园，显然要比木槿更熟悉。 他的步伐，永远是不紧不慢。 个子又很拔高。 木槿站在她身边，显得十分的小鸟依人。 两人无论是从正面，还是侧面，背面，都十分的引人注目。 顾青言今天回盛大，是有一个盛情难却的优秀毕业生演讲。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盛大医学院邀请的是三院的院士，一层层推下来，就变成了年少有为的他。 盛大这边原本还在考虑，可原先的班主任，听说是他之后，立马就煽动着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顾青言正在忙手头上的学术论文之时。 强制性有了一天的假期。 不过，这个假期是跟小女人在一起，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呢。 医学院和经管系是两个方向。 演讲在上午十点，时间还早，顾青言打算将木槿送至教室，再往那个方向去。 经管系在盛大的教室，仅为一栋高楼。 从楼梯入口处，就比往常多了很多走动着的学生。 木槿的教室在三楼，因为人多，在上楼之前，她便主动牵起了顾青言的手，好保证两人在拥挤的楼梯里不会走散。 顾青言由着她。 因为台阶的缘故，两人差了一级，正好处于同一共度。 从楼上往楼下来的，对木槿这个低调的系花，眼熟的不算少数。 可一般来说，关注漂亮女孩子的，应该是男孩子没错。 可今天，经管系并肩而行的女孩，在看到系花身后，顿时有种hold不住的感觉。 无论男生女生，在与木槿和顾青言擦肩而行之后，都会下意识的回头。 可在看到两人相牵的那双手之后，心情便会急转直下，变成垂头丧气。 这一切，木槿未察觉，顾青言也未多关注。 两人缓慢经过人群，顾青言的心思，全在女孩飘动的长发，以及时不时转身过来的笑颜。 而木槿，则是因为要将自己最喜欢的人，带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而显得兴奋。 管理学教室门口。 楼梯有很多人，过道几乎没什么人。 按理说，同班同学出现在教室门口，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可今天书面通知已经下来，周一作为盛大的校庆日，全天无课，且学生的时间自由。 木槿班级上的班干部们，已经聚在了一块儿，正围着讲台侃侃而谈。 沈乾，沈小爷不仅在班级里混得风生水起，就连系部学生会，他也混了个不小的职位。 他这人呢，平日里就是得过且过，其他人在那讨论些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而是脑子里在想些其他的东西。 木槿到了门口，他瞧见了，正想热情的跟对方打个招呼。 可这一眨眼，卧槽，什么情况？那位今天怎么也跟着来了？ 对于世家圈这位品学兼优的表率，沈乾现在尽管混的不差，但心里头，难免还是不想有跟对方碰面的机会。 375章 轰动 “书包给我，该上课了。” 两人站在教室门口，木槿想从顾青言手里抽回手。 顾青言却舍不得放手，一直看着她。 “顾大哥……你……怎么来了？” 即便再不喜欢顾青言，沈乾该有的礼数并不会少。 他连招呼都没打，就往教室门口走，礼貌的打起招呼。 班上人的目光，几乎都被沈乾吸引了过去。 瞧见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小霸王，今日这么老实，还客气的跟人打招呼。 管理学的学生们，纷纷大贴眼镜。 平日里跟木槿走的最近的前桌周丹，原本正在跟舍友热聊，正会儿扭过头来，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天呐，木槿，什么情况这是？” 她小声的惊呼。 周遭那群人的视线，这才越过沈乾，将目光放到了外面那对璧人身上。 男的斯文有礼，气质冷凝。 女的气质娴雅，甜美可人。 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配。 木槿正打算跟顾青言道别，瞧见这么多人瞧过来了，又都是平日里熟悉的同学们，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顾青言一直紧握她的手。 木槿害羞的靠在他肩膀上一下，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她这个举动，无疑是在热油之中滴入了沸水。 整个管理学一下子炸了锅。 最耐不住得当属沈乾的那帮兄弟。 他们瞧见沈乾站在门口呆呆的痴汉背影，还以为这货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帮平日里的狗腿子，此刻纷纷挤眉弄眼。 聚在一块儿，小声的嘀咕起来。 “我去，这什么情况，沈小爷要追的系花有男朋友了啊。” “看老大这副样子，就像是伤透了心，哪有傻到情敌面前打招呼的？” 这些人三言两语，木槿站在外头自然听不见。 顾青言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丝，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要是再多靠一会儿，看笑话的人可更多了。” 听见顾青言这么说，木槿脸蛋更是通红。 她从顾青言肩膀上抬头，这才想起沈乾来跟顾青言打招呼了。 木槿用大衣作为阻隔，背着所有人，用手指头戳了他一下，才有些扭捏的说道：“沈家那小子跟你打招呼呢，你也不先回一句。” 顾青言跟木槿在一起，她什么模样顾青言没见过。 可唯独，今天这份害羞，让顾青言心底有些好笑。 小女人说什么，顾青言自然听着。 他抬头，瞧见沈家那小子，似乎有些呆呆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面上的疑惑收敛了起来，朝他略微点头，回了句：“沈乾，你好。” 面对外人，顾青言便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刚刚与木槿互动之时，笑起来的模样，十分的清朗俊秀。 此时不笑的模样，看上去多了几分严肃，让人摸不清情绪。 又来…… 沈小爷平日里最怕的就是有人朝他摆出大家长姿态。 他没犯事啊，可瞧见顾青言这副清冷的模样，他心里就有点发怵，总觉得自己招惹他不高兴了似的。 为了不让自己尴尬，沈乾自顾自接了句：“顾家大哥，今天嫂子麻烦你亲自送一趟了。” 376章 悠哉 沈乾跟木槿就是同龄人。 他跟木槿平日里都是以同辈称呼，今天遇到顾青言，便不能这么放肆。 尊尊敬敬的叫了一声嫂子。 从小魔王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一直张望这里的吃瓜群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啥？这是什么情况？ 小魔王叫木槿嫂子？ 木槿到底什么身份？她不就是小地方来的吗？平日里也不见到她怎么出现？ 这么低调一人，小魔王也是最近才开始恭维上的。 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第一想法，当然是小魔王看上木槿了，想要追求对方。 可木槿除了客气，就是疏远。 今天他们听到了什么？木槿也就比沈乾大上两岁，能让沈乾这么心甘情愿的叫嫂子，并且之前还这么狗腿，木槿的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各种探究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顾青言。 这个跟木槿相牵，一直没在这些人面前露过面，光看一眼，就觉得是气质出众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很可惜，任这些人想破了头，只能猜出这个男人的家世不凡，根本猜不出他的年龄，职业，家世等等。 “沈乾，叫我木槿就好，叫嫂子，感觉怪怪的。” 沈乾总是时时刻刻能给人惊喜。 他叫了这一声，给木槿的感觉怪怪的。 她跟顾青言之间那点温情全被破坏了。 沈乾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就觉得压力倍增，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木槿笑话他，他憨厚的摸了摸脑袋，好半天，才答非所问的回了句：“木槿，今天不用上课，其实可以不用过来的。” 沈乾这么一说，木槿心中有些意动。 顾青言今天这么衣着得体的出现在盛大，肯定有其他的事情。 她其实很想跟他牵手在校园内，陪同他进行接下来的事项。 沈乾这么一说，那就代表她今天是自由的，可以陪同他一起。 “那班上还有其他的事吗？” 在顾青言面前，木槿还是想有一个乖巧的形象。 沈乾想了想，摇头，最后补充了一句：“今天晚上有个校庆文艺演出，原则上，所有的新生是必须参加的。” 沈乾这么一说，木槿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瞧见这家伙这么有眼力见，木槿直接从顾青言肩膀上接过书包，递到了沈乾面前。 “沈乾，麻烦你帮我放下包，我就不进教室了。” 木槿对沈乾挺不客气。 沈小爷一听，心里头居然是庆幸。 他接过书包，点了点头，甚至摆了摆手，转身回了教室。 自始至终，两人一直没有松开过手。 瞧见木槿这副赖皮模样，顾青言拿她没办法，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牵着人走了。 这会儿时间还很早，不过八点左右。 演讲在十点， 两人专挑僻静的小道走。 十一月的风很寒冷。 两人沿着学校的未名湖而走。 湖面随着秋风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尔还能看见几只野鸭子。 和相爱的人散步在湖边，即便一直没有对话，但那种惬意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放松。 377章 贴心 明明是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足足将时间延长了一倍。 盛大医学系，是盛大的冷门专业。 倒不是说无人问津，而是在全国最高水准的医学师资力量之下。 无论是偏僻的校舍，还是枯燥的学习时长，都十分的考验人。 医学系，是所有学科中，最需要严谨，最开不得马虎，也最艰苦的学科。 除了一些医学世家，另外一些就必须是真正的热爱，才会去考进这个学科。 另外，在分数线上，医学系的跟热门的管理系其实相差无几，会选择这门学科的人，本身都很出色。 九点二十分，顾青言到达医学系有些古朴的大楼。 还没进楼，木槿便闻到了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种气味，跟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不同，让木槿很不适应。 “演讲在十点，提前二十分钟到就可以。”顾青言朝木槿报备，倏然停下脚步，朝侧方位看去，接着说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拐角那间是个小卖部，饿不饿，给你买点东西，省得待会儿无聊。” 顾青言无论做任何事都是有条不紊的。 木槿能陪同他来，这是个意外情况，但带着未婚妻来听自己的演讲，对顾青言来说，这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会被这些外在因素冲昏头脑的人。 一路上，他早已经打好演讲的腹稿。 这会儿脑子在想的，就是木槿待会儿在台下会不会无聊之类？ 毕竟，医学方面的演讲，需要用到很多专业术语。 木槿的专业跟医学没有半分关系，他怕她会无聊。 木槿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饿，但确实会有些无聊。” 木槿实话实说，顾青言听见了，轻笑一声，说道：“走吧，就当陪我去逛逛。” 木槿点头跟上。 小卖部在周一照常开放。 偏僻的医学系，这个时间点来小卖部的学生寥寥。 大部分医学生并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在努力的跟《病理》之类的书死磕。 顾青言将木槿带到了，目光随意扫了扫，跟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医学系这边的小卖部不大，可样式却十分齐全。 夏季的汽水在这还没有过季，整齐划一的码放着门口。 再进去，是类似供销社那种玻璃柜台。 玻璃柜里面放着的是一些学习用品，还有比较贵重的日用品，例如手电筒，保温瓶等等。 货架后面，放着的是零食，大多包装比较简易，有些还是散卖的。 柜台上，放着算盘和倒扣着的武侠书籍。 上面还放着两个温着的炉子。 炉子里煮着茶叶蛋，简易的关东煮等等。 木槿瞧了一圈，点了几个关东煮，价格十分的便宜，味道，也还算可以。 她吃了两个，觉得有些辣了。 喂着顾青言吃了几个，剩下的辣汤，被她充当暖胃的汤水，一饮而尽。 吃了点东西，木槿便带着顾青言离开了。 她这会儿很暖和，身上甚至有些有些发汗。 瞧她脸蛋红通通的，顾青言心里莫名满足了几分。 他带着木槿往医学系的大礼堂走。 那里是顾青言跟导师约好的地方。 378章 他有多优秀 到了系部大礼堂，准备室在偏角落的地方。 顾青言在校时的导师，已经等待已久。 瞧见顾青言过来了，这个爱徒心切的中年人，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木槿瞧见穿着干练的中年人过来，已经跟顾青言默契的松了手。 顾青言一向清冷的性子，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 他唤了一声：“老师。” 看上去十分正经的中年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太过激动。 清了清嗓子，这才像是拾起了自己的颜面，颇为严肃的说道：“你小子，这么久没见，若不是因为这次邀请往届毕业生演讲，我都不知道你回盛城了。” 顾青言的导师，说话的语气十分的严肃，可脸上却是一副引以为傲的神情。 他多半是个医学痴，一边拍着顾青言的肩膀，一边夸赞道：“我手底下能出你这么一个学生，多不容易啊，我听张帆院士说，你现在已经在三院是主刀了。” “三院可是国内老牌医院，你可别小看这个地方，那里可是到处卧虎藏龙。” “你现在这个年纪，职称并不重要，我倒是看好你近些年一直发布的那几篇学术论文。” “见微知著，原以为你这个天才遇到了挫折，可从你历练的经验和文章里，我看到了天盛未来的希望。” “学术做的那么好，真的不考虑回盛大教书吗？你这一身本事，能够传授更多人才是最好的。” 顾青言的导师夸赞了一大通，木槿才听出顾青言有多优秀。 是的，诚如他的导师所言，职称在天盛，靠的是年纪和资历，需要一步步前进，根本没有一步通天之说。 所以说，顾青言在三院，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 可他这个年纪，一直跟进学术，能够发表业界内认可的论文，这项本事，可是超出了他这个年纪，超出了他自身该有的能力范围。 在医学圈看来，一篇广受认可的学术论文，可比那些虚名受尊崇多了。 专心搞业务的人，顾不上学术。 埋头学术方面的人，业务方面并不一定精通。 顾青言这个年纪，不仅能够主刀，学术方面又有自己的见解。 在盛大医学系的导师看来，顾青言才是整个天盛未来二十年前途无量的人才。 “导师，我暂时还没有研究学术的想法，毕业的这几年，我经手的病人还不够多，经验方面也有很多不足，教书是会误人子弟的。” 顾青言陪伴他五年的导师面前，放松了很多。 他的语气难得幽默。 瞧见他对待这个专业踏实的态度，导师心中不由得更加满意。 他顺着顾青言的目光看去，看见木槿，脸上有片刻的怔愣。 紧接着，笑容便洋溢开来，笑道：“青言呐，这位是？” 导师的目光中带着促狭，其实从他的语气中，他已经知悉了。 在自己尊重的老师面前，顾青言的态度稍显拘谨。 但他还是将木槿拉到他的身侧，语气大方的介绍道：“老师，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叫木槿，说来也巧，也在盛大就读，在经管系那边。” 还在校啊？怪不得看上去年纪还很小。 顾青言的导师，目光中倒没有太多惊奇，而是看向木槿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379章 公然秀恩爱 木槿被顾青言带去见家长的时候没有那么紧张。 木槿被付清带去接手商铺的时候没那么紧张。 反倒今天临时起意，被顾青言带来导师这里的时候，她紧张起来了。 在顾青言引以为傲的老师面前，她究竟合不合格呢？ 值得庆幸的是，顾青言的导师，对木槿的印象似乎很不错，看着她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欣慰。 演讲即将开始，两人被带进了准备室。 医学系集结的速度很快。 刚进准备室已经能沟通听见外头熙熙攘攘的讲话声。 顾青言的导师似乎很忙，交代了提前几分钟到台下准备，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休息室内有时钟，可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似乎静止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顾青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差不多该出去了。” 木槿点头。 盛大医学系被聚集在一起的大多数还是新生团体。 他们看上去十分的朝气蓬勃。 似乎是按年级坐的，除开一大半的愣头青模样之外，剩下的一些则有些不修边幅了。 木槿跟着顾青言走入会场的时候，抬头瞧了一眼，居然看见了很多个发量堪忧的年轻人。 学医是很辛苦，可是学医学秃了是什么操作？ 看到哪些人，木槿忍不住抬头朝顾青言的头顶看了一眼。 万幸，发量浓密，面容清朗。 他无论走到哪，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顾青言的导师就坐在台下第一排。 瞧见两个人过来了，连忙招手，身边留着两个空位。 台上分管医学系的主任正在侃侃而谈。 有很多专业名词，木槿完全听不懂。 顾青言坐下之后，双腿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一手托腮，一副十分专注的神情。 他的导师时不时会跟他交流上几句，顾青言轻声的回复，间或点头。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 木槿的记忆飘飞，似乎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弯腰，替自己扎针时候的模样。 那时的阳光正好，穿着白大褂的他，在她身前弯腰，一边安抚她，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单手替她扎针。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语气也是清清冷冷的。 刚来时的木槿，有着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现在想来，她对身边这个人，早已经是一见倾心。 现在坐在她身边的人，跟那时的他，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侧脸，可他跟那时认真的神情不同。 他跟别人说着话的时候，身子并没有倾斜过去，他认真跟导师做着学术探讨的时候，余光中满是她。 “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现三院外科主刀医师顾青言上台致辞。” 不知何时，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 顾青言资历浅，是医学系第一个上台致辞的毕业生。 在台下掌声如雷的时候，顾青言应声而起，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穿着正式的西装，向前方那个舞台行进。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如此。 木槿却突然发声，说了一句：“等一下。” 他坚定的步子停下，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疑惑。 木槿的胳膊上还挂着他的衣服。 她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抬手，侧着头替他整理起领带。 “哦~~~”台下顿时一阵唏嘘。 380章 他很耀眼 “好了。” 将领带迅速调整之后，木槿朝顾青言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他原本清冷的脸上，带上几分错愕。 随即，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的脸上噙着笑，朝她微微颔首，举止从容的上了台。 “各位师弟师妹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作为毕业生代表，出席盛大百年校庆。” 顾青言的嗓音清冷，通过麦克风，还会出现些微的电流声，听上去声音会有些失真。 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站在舞台上所出现的光芒。 从上台开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了过去。 无论是长相，还是沉稳的气质。 都让坐在这里的学生们，脑海中跳出的第一想法，就是，他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跟之前学院派的演讲相比，顾青言的音调一直压得很低。 大礼堂内的四周都安装了扩音喇叭。 他的声音，在陈述之后，便会立马从四面八方传来。 木槿只能略微听懂一些，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这个男人的嗓音。 他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可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符，就像线圈本一样被串联起来。 木槿一直注视着他，发现这人似乎天生都不会紧张。 舞台下的第一排，都是医学系的大领导，木槿和顾青言的位置处于最边缘。 一开始的时候，当系主任下台时，还能够听见他大声的跟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后来，当顾青言的演讲过半。 木槿发现，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下来。 扭头一看，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肃穆。 这是一段顾青言并没有赋予太多感情的演讲。 他的声线，自始至终，都维持在一个音调，可每个人都能听清，也都听得认真。 演讲中，时不时会响起掌声。 开始只是小范围的，后来便是大面积的，没有任何人去压抑着的掌声。 他站在台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这些掌声而被打断。 而是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己的节奏。 一段十分钟不到的演讲，整个会场似乎安静了很久。 直到最后的结束，所有人似乎还没晃过神。 “我的演讲到此完毕，谢谢大家。” 顾青言致辞结束，朝台下的人，行了一个优雅的鞠躬礼。 以系部领导为首，带头鼓掌，礼堂内的掌声一直持续着。 顾青言穿着西装，准备下台，机灵的主持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连忙在台侧唤道：“师兄留步。” 掌声停止，拿着台词本的小男生，一路小跑了上来。 他穿着不合身的衬衫领带，身体很瘦，脸上还带着点小胡茬。 顾青言的脚步顿住，十分错愕的停在了原处。 小师弟一张嘴真是妙语连珠，连忙狗腿的弯腰，做出一副恭请的模样，将人往台中央请。 待两人站定。 一直坐在台下的一个领导，最先憋不住了。 他并不是夸赞，而是直接台上台下探讨起了医学方面的问题。 “小顾啊，你刚刚在台上说，你认为的最棘手的医学问题，是流行病？” 对于整日负责教书的教授来讲，疑难杂症，才是他上课时，最引以为傲的的一点。 可顾青言提出的观点与他相悖，他自然是不赞同的。 381章 质疑 “是的，教授。” 不提其他，单单敢在台上，气定神闲的与系内的资深教授进行辩论的，顾青言绝对是盛大医学院第一人。 “周教授，很有幸曾在课堂上，听过您两年的教导。” “在盛大的医学系，您是疑难疾病的专家，也是最有临床经验的教授之一。” “可我对于医学的侧重，依旧保持在流行病上。” “我是临床外科学生，三四年的临床经验，在您们面前，自然是浅显。” “可事实上，当你离开盛城这个天盛医学最顶尖的地方，我们去面对的，依旧是很多从地区性疾病，季节性疾病到流行病疾病方面的问题……” 学医的人，说话，做事方面都很严谨。 以木槿对于顾青言的了解，他就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精益求精，甚至说吹毛求疵的人。 以前，他有多出色，木槿并不知道，因为她认识他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急诊医生。 可现在，木槿知道他有多么的出色。 顾青言从来不是为了有一技之长而学医的人，而是一个真真正正去研究医学的人。 他的目光坚定，对着台下自己昔日的导师观点独特，立场坚定。 台上的那个主持人早已看呆了，目光时不时在顾青言跟台下的导师之间切换。 但还是很尽职的举着话筒。 顾青言说得这番话，木槿倒是听懂了。 先前那个提问的教授，全程一直皱眉，肃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满似的。 木槿十分紧张。 等顾青言说完话，整个礼堂一片寂静，没人敢开口。 “就这些吗？”提问的周教授，眉头快夹死苍蝇，严厉的开口。 “就这些，仅代表我的个人观点。” 顾青言点头，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姿态十分的正式。 “顾青言对吧……” “我对你这个学生，有那么几分印象……”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在医学系的那几年，每个学期近乎满分，还喜欢整日泡在图书馆死读书的那个学生，是不是？” 周教授的话，让人听不出喜怒。 顾青言的表情，此刻也有几分微妙。 好半天，才尴尬的回：“在校的时候，成绩勉勉强强，至于泡图书馆看书，只是爱好。” 周教授的表情又变得吹胡子瞪眼起来，不满的控诉道：“知道为什么记得你吗？咱们学医的，最忌讳的就是埋头死读书的人，多少人最后变成书呆子。” “我手底下的学生无数，对你印象最深刻，还是因为你们班导说过，挺好一孩子，读书读傻了，天天有小姑娘过来围观你，不连实习，光呆在学校的四年时间，你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周教授此话一说，全场哄堂大笑。 一向冷脸的顾青言，此时脸上满是尴尬。 木槿也是后知后觉，毫不客气的跟着笑起来了。 顾青言一副想要解释的模样。 周教授臭着一张脸说道：“今天你站在台上，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书呆子，看来我教你那两年没白教，年轻一代里，有你这种新生力量，天盛的医学发展，未来可期。” 382章 又塞狗粮了 周教授是整个医学系，脾气最古怪的教授。 无论是他的课堂作业，还是考试，都是不按套路出牌，更不会给你划什么重点。 能在这种近乎变态的老师手底下拿到满分，那是什么概念。 木槿不清楚，顾青言的师弟师妹们，看向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神。 周教授虽然臭着一张脸，但此刻，从嘴里说出的话，绝对是夸赞。 顾青言终于笑了。 或许是觉得荒谬，笑容只是一瞬，但这也足够让人惊艳。 “周教授，我并不觉得，在那个年纪，我沉浸在书籍中有什么样的错误。” “况且，我现在能得到您的部分肯定，那时候奠基的基础也很重要。” 顾青言认真回了一句。 周教授觉得面上挂不住，嘴硬似的说了句：“学术搞的不错，个人条件也很过硬，但是个人问题也需要重视啊，咱们医学人才，也需要培养下一代。” 周教授说这句话，显然没有注意到之前顾青言跟木槿互动。 他说这句话，很多人已经朝第一排张望，刚刚顾青言上台之前，跟一个女人有过互动，不过大家都没有看清正容。 周教授说这话，顾青言丝毫不慌。 他没立即接话，而是将手伸到口袋。 最后才是皱眉，从小学弟手里接过话筒，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台下，说道：“木槿，麻烦你将我外套递给我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木槿脸上有些燥，半捂着脸，从台下将他的外套递过去。 他在台边蹲了下去，在口袋里一通翻找，将外套又递给了木槿，这才回到原先的位置，举起自己的左手，将戒指缓缓佩戴上去。 特殊材质的戒指，发出冷凝的银色光芒。 台上的灯光很亮，他的指节十分的白，重金属光泽十分的柔和，并不刺眼。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戒指忘了戴。” 他这句话，轻描淡写，话语里没有炫耀的意味，可是在坐的广大吃瓜群众，却被狠狠塞了一把狗粮。 周教授气不过，别过脸去。 在台上主持的小学弟，则是殷勤的说道：“师嫂今天也过来了啊，师兄，让嫂子也上来呗，让我们医学系的师兄妹们也开开眼。” 小学弟胆子真是不一般的大，明明是自个儿八卦，强行说成大家八卦。 可台下的医学生们，大多数还是孩子心性，好奇心重，跟着起哄。 顾青言本想摇头，想了想，歪着头，看着台下，用目光询问木槿的意思。 木槿有些羞赫，朝他摇头。 小师弟眼尖，已经殷勤的往台下走，嘴里更是劝道：“师嫂别不好意思，上来跟师弟师妹们打个招呼就好。” 小师弟都凑到了跟前。 木槿也没见过这sao操作。 盛情难却，只能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的指示上台。 顾青言瞧见她被起哄上台，脸上的表情可比之前凝重多了。 瞧她走到台边，人立马凑了过去，伸出手，说着：“小心。” 木槿今天穿着的是靴子，从舞台下方上去的台阶是临时搭建的，踩在上面是中空的，给人感觉很没安全感。 顾青言朝她伸手，她没想太多，直接搭了上去。 可怜跟着的小学弟，近距离吃一嘴狗粮。 383章 心里话 舞台上的灯光很亮，刺得木槿有些睁不开眼。 顾青言牵着她，往场中央走，他的步伐沉稳，长长的影子投射下来，木槿恰好踩在他的影子上。 因为木槿的出场，台下的观众们，发生了小范围的骚动。 “卧槽，假的吧，居然是个大美女……” “果真，上帝从来不是公平的，这顾师哥，样貌好，专业水准过硬，连找个女朋友，都是我们叹为观止的高度。” “瞧着有点眼熟啊，总感觉台上那个我在哪见过，丽丽，你有印象吗？” “男的女的站一块儿，是挺登对的，但刚才周老头不是说过，顾师兄只爱死读书嘛，估计找的也是差不多的类型……” 台下的男男女女，从各自的角度，有了各自不同的见解。 木槿上台之后，才想起自己为了低调，并没有戴戒指的事。 她怕被其他人发现，一直将手半缩在袖子里。 台下几个院领导，瞧见一挺水灵的小姑娘站在顾青言边上。 纷纷有一种惋惜的感觉。 “院长，主任，周教授，导师，这位是我未婚妻，国庆刚订的婚。” 在医学院的舞台上，顾青言显然要放松很多。 他的脸上噙着笑容，笑意浅浅，眸光温柔。 这医学系的两位大领导，自然是点头称好。 顾青言的导师，全程都是傻笑，看得出来是为自己的得意门生高兴。 而周教授，刚刚被顾青言驳了面子。 开始装作高冷，不想搭理。 后来，偷偷摸摸，翘起腿，朝台上瞥上一眼。 最后，才是一脸痛惜的神情看向木槿。 他没用话筒，直接朝着台上喊：“小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啊？” “啊？” 台上就木槿一个女孩，她表情傻愣愣的，没听懂周教授这话什么意思？ 瞧见木槿呆呆的，周教授又道：“这么水灵一女娃娃，怎么就瞧上这根木头了呢，顾青言，你自个儿说说，你整天忙工作，钻学术，有时间陪未婚妻吗？” 甭管顾青言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的芝兰玉树，可在周老儿看来，他也就那样吧。 学术造的好又如何，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埋头学术，后来发生的那些破事，现在想想，肠子都悔青了。 木槿也不是不好，而是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是太过于好。 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一个一心向着工作的人配一块儿，周教授当然觉得她糊涂，甚至觉得，小姑娘就是被顾青言这副皮囊所骗。 “周教授，我跟他在一块儿很幸福。” 顾青言在听到问题之后，立时觉得自己在某方面对木槿是有欠缺的。 可小女人，站在他身旁，在周教授话音落下之后，就牵紧他的手，眼睛眯成一弯弦月之后，语气轻松的回答了。 “我知道，您可能觉得，像我这个年纪，还是喜欢浪漫一些。” “可我能跟青言认识，就是因为他的工作，后来的很多次，两个人能走到一块儿，也是因为有同着样的信念。” “说起来，第一次约会，他放了我鸽子，节假日的时候，他留在一线……” “尽管，这听上去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可除了他奉献给病人的那些时间，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幸福。” 384章 雪 木槿对着所有人，诉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脸上的表情恬静，语气就跟说着天气如何，今天吃饭了吗这样平常。 周教授一直摆着的那张臭脸，在此刻变成了僵硬。 他的表情充满了迷惘……似乎在追忆些什么。 站在舞台上，听得最清楚的主持人，在此刻却是鼓起掌来，大喊一句：“师嫂说得好，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大无私的精神，我们的顾师兄，才能更出色的站在我们面前。” 这一刻，周遭的掌声响起，木槿才惊觉自己站在这儿，似乎说了一些让自己丢脸的话。 她扭头，顾青言握着她的手更紧。 他的眸子里，表面是平静，多看几秒，你会感觉他的瞳孔中，隐藏了一个黑洞一样，要将她吞噬进去。 “小顾啊，观点是好的，学术这条路，你能走多远，我现在也没个定论。” “但你能遇到身边这么好的姑娘，别犹豫，早点娶回去，安安心心的做临床，搞学术。” “我想，你未来的高度，绝不会低于我。” 周教授回神，注视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些话。 顾青言扭头，态度虔诚的点头。 他只回了两个字：“会的。” 便朝台下的人点头致歉，将木槿拉走。 医学系接下来还有活动，两人已经耽误了大家很多时间了。 主持人从善如流的串词，请了下一位院士级别的代表。 木槿被顾青言带到台下，本以为这人会在这专心的听演讲。 没成想，他却是默不作声的收拾东西。 紧接着，朝他的导师致歉，带着木槿黯然的离场。 礼堂内的学术气氛很浓，因为人多的缘故，室内温度偏高，呼吸间也有点不顺畅。 顾青言带着木槿走出礼堂的一瞬间。 周遭的空气很冷，冷得让人很不适应。 木槿适应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天空中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 盛城的十一月，下雪了。 这场雪来得突然，来势却不是汹汹。 雪花无声的落下，地面只有一层浅白，木槿跟顾青言行走过的地方，会留下一串脚印。 “很冷吧，帽子先戴上。” 走了几步，不断有雪花飘进衣领，融化之时，会感觉到一阵冰凉。 顾青言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停下步伐，转身，替木槿理了理头发，将帽子给她扣上。 而他，在无比自然的做完这一切之后，又转身，将木槿的手，紧紧的包在掌心。 雪不是很大，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雪花飘落的痕迹。 他走得不快，两人此时并不赶时间。 木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瞧见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头顶。 她多想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走下去。 走着走着，一起白了少年头。 一路走回主校区。 雪势渐停。 木槿感觉到他的手掌逐渐泛凉，将人拉到了教学楼下。 她踮着脚，抬头，替他掸去肩头的雪花，替他清理头顶上消融了的雪水。 顾青言的个子很高，木槿替他清理肩膀的时候，还算得心应手。 可到了头顶，却是她够不着的地方。 她踮脚微微的跳跃。 顾青言却倒退一步，朝她微微的低下了头。 385章 拍照 盛大的百年校庆，因为阵雪，整个校园变得更加的肃穆。 校方紧急将各院系分开，大门除了迎接的学生，校庆的第一天，变成了分散的系部会议。 安静了的校园很美，即便是站在教学楼下，木槿瞧见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也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顾青言陪她看了一会儿雪。 突然说道：“亮叔差不多过来了，车后面有相机，我帮你拍几张照片怎么样？” “好啊。”木槿忙不迭的点头。 她笑着，已经先一步踏出了教学楼。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沙沙”的清响。 顾青言担心她会摔着，跟了出去，想牵着她，却被木槿躲开。 瞧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顾青言觉得自己一定是多虑了。 木槿在前头小跑，顾青言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走。 两人一块儿出了校园，果真，在老地方，顾家的车子在那儿静静的等候。 木槿先一步打开了后备箱，从后面翻找，找到了一台老式的单反。 虽然个头不大，但这时候的相机还是十分高级复杂的东西。 银色中夹杂着黑，拿在手上有些沉甸甸。 木槿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车门没关，靠在后车厢上摆弄。 这个几乎是纯机械的东西，木槿摆弄了一会儿，连开关都没搞清楚在哪。 顾青言从她脖子上摘下来。 低头摘了镜头盖，左右手齐用，一直在调整着什么。 木槿看得入神。 顾青言却忽然举起，对着她说道：“看镜头，笑。” 木槿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半靠在黑色的车上，两只手举在身前，有些手足无措。 她楞楞的，有些想要躲避镜头的模样，被单反抓拍到了。 顾青言嘴角洋溢捉弄的笑容。 木槿连忙捂着脸，凑过来要看。 出乎意料的，抓拍出来的模样要比特意去摆好的造型看上去好看的多。 偏黑白基调的图画上，她与车子似乎融于一体，表情有些呆，却显得整个人十分的冷肃。 一个小小的意外，顾青言在木槿心中的拍照水平，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两人手牵手，去教学楼，去未名湖，去体育场，去学校几乎每个可以自成风景的地方。 大多数时候，是顾青言帮木槿拍。 后来又变成了顾青言指导，木槿帮他拍。 在恋人面前，木槿的表情动作都很自然，所以拍出来的效果特别的好。 而顾某人在镜头前完全就是木头一块。 无论站在围墙边，站在铁丝网前，还是站在教学楼下。 他永远都是站立在景色中央，双手插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躲避镜头的模样。 两人拍了很多，因为找不到人帮忙的缘故，合照不怎么多。 直到校园里人多了，木槿跟顾青言才结束了在学校的留恋活动。 木槿回到车上翻看的时候，不由想到父母，说道：“等照片洗出来，我寄一些回去吧，爸妈那儿还没有我在盛城的照片呢。” 顾青言点头，回：“差不多三天就可以了，下午再去其他地方逛逛，买些其他东西一起寄回去吧。” 386章 家书风波 盛城的特色，无非就是一些老字号的糕点。 这些在木槿订婚的时候，付清就购置了不少。 木槿记得两口子喜欢吃什么，买了两三种之后，又去商场挑了几件衣服。 这些东西都被打包好，木槿给两口子写了信，说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说了让两口子注意身体。 她写信的时候，想起什么便写什么，还带信让爸妈有空多看看成老爷子。 到最后，写了满满五页纸，整只手变得酸痛的时候。 木槿停了手，觉得自己平日里一定是太憋闷了，废话一箩筐。 她在晚上，问顾青言哪有邮票卖的时候。 顾青言直接回：“不用邮票，收你家核桃的那个侯泽你还记得吗？那小子我订婚没赶回去，倒是这两天赶回来了，接下来要往南省走，我让他亲自给爸妈送过去。” 顾青言一脸无辜，理所当然。 木槿只听说过顾青言这位发小，一直没见着人，还真当这位是个好心人，让顾青言帮她带句谢。 顾青言当时正在看书。 瞧木槿一脸认真，将人捞过来抱在怀里，回了句：“不用谢。” 木槿：“……” 木槿的家书，除了琐事，再有就是唐洋那件事，她事无巨细的跟父母说了。 她的意思，是让木家两口子跟木棉有来往的时候，记得提点两句。 信和东西，都是顾青言交给侯泽，再由侯泽送到木槿的“便民书店。” 两口子时不时会进城看看，她托侯泽带口信，等两口子到了，让晓云帮着念信。 时间不慌不忙的从指缝间溜走。 一周的时间悄然而过，一个平日的日子，顾家的电话响了。 萍姨负责去接，木槿也刚从学校回来。 刚换完鞋，萍姨就急忙朝她招手，说道：“小小姐，你家那头来电话了。” 木槿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过去接。 电话刚接通，先是静默，紧接着，就是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木槿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木棉居然会看到那封信，此刻还在电话那头，朝她质问。 “木槿，你写信说看到唐洋跟别人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看见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说第一时间去阻止他？” “若不是我今天偷偷过来看伯父伯母，你作为我的好妹妹，你就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 木棉说这话理直气壮，木槿听见了一个头两个大。 那头的电话似乎发生了争抢，木铁山护着女儿，干巴巴的说道：“这事儿棉丫头你怪不到笑槿身上，你跟她发什么脾气。” 陈美兰也在那头劝：“木棉啊，别哭，槿丫头也是好心，想让我们给你提个醒，别太松着小唐那头。” 电话那头，木棉的哭声撕心裂肺，在木槿的记忆中，木棉以前就是爱哭的，现在更是厉害了。 “小槿啊，先不说了，我跟你妈得劝劝棉丫头，这事你别往心里去。” 木铁山在那头说话，声音忽近忽远。 电话匆匆被挂断，木棉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个电话接的莫名奇妙，木父让自己别往心里去，可她的太阳穴还是止不住的在跳。 387章 昔日美人 这件事平息了两三天，在木槿就快忘记的时候。 一个寻常的早上，木槿在校门口被人给截胡了…… “木槿，这儿……” 有人在喊她，用的是正宗的海城方言。 声音的主人十分年轻，木槿乍一听并没有听出是谁，在朝周围张望的时候，周遭都是正在快步行走的学生。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背着小书包，往前走了两步。 在盛大的大门下，一个穿着发黄的棉衣，用围巾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正在欢快的朝她招手。 木槿朝那边儿走过去，看她臃肿的身型，当真没认出她是谁。 等木槿走到近处，那人才动手摘自己的手套，围巾，帽子。 盛城近几日，接二连三的下了几场雪。 木棉摘下围巾，就被寒风迷了眼，她一边嗅了嗅鼻子，一边朝木槿高兴的说道：“小槿，是我，木棉……” 木棉摘下她厚实的红围巾，比木槿印象中不知道臃肿了多少了一张脸，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或许是被围巾闷了太久，木棉呼吸到新鲜空气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深吸两口气。 北方的空气干燥寒冷，木棉瑟缩了两下之后，又将围巾半围上。 这之后，才是一贯的口吻，朝木槿说起话。 “那个，木槿，前两天在电话里头顶了你两句，对不起啊。” 木棉其人，对木槿的父母还算不错，但这种不错，仅限于小辈对于长辈的尊重，亲近。 可她对木槿，向来就是个随心所欲，且不爱搭理的性子。 前几天，她哭着痛斥木槿，木家两口子听不过去，木槿自己心里也还有点疙瘩呢。 可她这一来，一副并不诚恳的无辜模样，就将自己的错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木槿心里挺憋闷的，没回她话。 木棉就跟鼻涕虫一样黏了过来，十分委屈的说道：“木槿，你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我看到你那封信之后，好几天都没睡好，最后孩子也没管了，就一个人来盛城找你了。” “盛城好大，到处都是车，这里的人说话带点口音，我都不敢搭话，也不知道去哪找唐洋，我只记得你考到了盛大，这是我在校门口等你的第二天了。” 木棉的口吻委屈兮兮的，似乎要将自己这两天受的苦，一个劲都朝木槿倾诉出来。 瞧她自己黏上来这架势，木槿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连忙打住对方，说道：“木棉，这会儿我要去上课，不太方便聊这些。” 木棉倒也知趣，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接着一副理解你的幽怨表情说道：“你去上课吧……我在校门口找个店坐一上午等你。” 木棉自小就被父母娇养着，虽然昔日美人，在生孩子之后，跟木槿记忆中的那副模样相差甚远。 可她眉宇之间那副柔弱的气息丝毫未减。 木槿看得出她不是那种特意的作，而是自然而然的作。 瞧见她不作了吧，心里头又有点过意不去的感觉。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进去，上午有一节选修课，你可以找个位置装作旁听的。” “好啊。”木棉脸上立马洋溢起笑容。 木槿讪讪的闭嘴，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388章 另一副面孔 木槿最终还是带木棉进了学校。 上午两节大课，第一节是选修课，一节回课堂。 她将人安置在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木棉有些不安，瞧见自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拉着木槿不让她走，说要跟她坐一起。 “木棉，上课的时候要点名，你跟我坐一块儿的话，很容易被教授点名回答问题的。” 木槿这么一说，木棉立马撒了手。 她又装作很善解人意的点头，并没有坐回木槿原先给她挑的位置，而是又往后挪了几排。 作为一个学生，木槿上课自然要认真听讲。 或许是环境使然，她听得很认真。 一节大课上完，木槿背着书包出了教室，才突然想起，木棉也在教室里。 她回头找的时候，这人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木棉，走了，我还得赶下一节课。” “啊……哦……木槿，上学可真辛苦啊，我完全听不懂上面那个老头在讲什么？” 木槿：“……” 上午第二节课，木槿将人安排在了图书馆，找了一本她感兴趣的书暂时打发了。 课上了一半，管理学教室门外，就有人影开始来回的闪动。 放作平时，大家都会下意识的无视，毕竟只是路人。 可今天，这个在一节教室前后，来回踱步的人十几分钟的人，实在太引人注目。 台上的教授也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讲了半节课之后，兴致缺缺，留了半节课做课堂讨论。 木槿在这个时候举手，朝教授请假。 因为模样看上去十分乖巧的模样，教授连原因都没问，便点头允了。 木槿刚走出去，唐洋就走到跟前，劈头盖脸就问：“木棉在哪？” 他语气很急，隐隐约约压抑着火气。 木槿瞧见这人这么没礼貌，当场皱眉。 想了想，还是朝一个方向指去，说道：“图书馆。” 唐洋连一个字都懒得跟她说，直接小跑着走了。 木槿回归课堂，认真的上完半节课。 今天可没空赶去吃饭，直接往图书馆那边走了。 平日里，在盛大最为清静的场所。 今天有点特别。 图书馆门口，被学生们围拢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 木槿瞧见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往前走了几步，听见那熟悉的哭腔，心里一沉。 眼皮子也忍不住突突的跳。 “哭，哭什么哭，你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丢人。” 木槿曾见过的，对陆蔓言听计从的唐洋，此刻语气严厉，以一种训斥的语气，朝木棉说话。 “唐洋……唐洋……我不走，我不要回去，我过来就是找你的。” 木棉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哭泣过度，说话有气无力的，也不利索。 木槿挤了进去，瞧见的就是木棉瘫坐在地上，死死的扯住了唐洋的下衣摆。 唐洋很瘦，衣服被木棉拉开不少。 他看上去很急，已经直接动手拉人。 一众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没想到盛大会出现这么荒谬的事情。 木槿曾看见过的，木棉最喜欢的红围巾，因为唐洋的拉扯，已经被无情的遗弃在地上。 她看两人这副拉扯不完的模样，觉得头疼不已。 直接朝两人怼了一句：“够了！” 走上前，拾起围巾，将木棉拉了起来。 389章 渣男翻船 “木槿，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害我在这丢人。” 唐洋骨子里，也是有大男子主义的。 瞧见木槿来了，他被木棉哭闹所积累的火气，在此刻，通通朝木槿发泄了出来。 唐洋指着她，脖子上的青筋爆起，暴怒之时，唾沫横飞。 木槿虽然在盛大并不高调，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小范围的知名度。 这些路过的学生，围观了这么久，个个不清楚原委，没人敢上前劝架。 而在木槿挺身而出的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瞧见一个大男人，对一个漂亮女孩子发火，一副想要动手的模样。 好几个男孩子，忍不住帮着谴责了。 “你是哪个学院的啊，不知道我们盛大不允许聚众滋事吗？” “对两个女人发火，算不算个男人，真特么丢人。”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经管系系花来劝架，你还想动手不成？” 木槿身边这圈读书人，虽然身无二两肉，但气节还是有的。 见有几个人站出来，唐洋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立马将火气吞了下去，但还是硬气的说道：“这是我跟我未婚妻的私事，跟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关系，这个叫木槿的，是我未婚妻的堂妹，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 唐洋这么硬气，几个想要出头的，纷纷张望起来。 有个围观的女孩，嘀咕了一句：“劝架的女孩是我们盛大的，这个跟未婚妻吵起来的，好像不是我们盛大的学生吧。” 因为没人说话，女孩子的嘀咕显得特别的大声。 先前犹豫的那几个人，立马有了底气，以维护学校秩序为己任，说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啊，那你是哪的学生，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堂妹在盛大读书，就来我们的图书馆闹事吧。” 唐洋底气又被削了几分。 见这群人咄咄逼人，只能回了一句：“我，盛传的，我未婚妻在这，所以就过来找人了。” “盛传哪一届哪个班的，丢人都丢到盛大来了。” 听见盛传这几个字眼，身边的学生，自然而然产生了轻视，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木棉靠着木槿，整个人哭得像要断气。 木槿今天穿得衣服颜色挺浅，身上也没带手帕。 只能一边哄着她，一边用她的围巾帮忙擦擦…… “哭个屁，你是嫌我丢人还不够是不是，现在就跟我出来，让你的好堂妹离远点。” 周围人议论纷纷，唐洋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然是没胆子报自己的院系班级的，只能强硬的命令木棉。 木棉当真忍住不哭了，只是身子一个劲的抖，看上去心情就没平复。 她听了前半句，后半句完全没听见，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抓住木槿的手腕。 似乎木槿在她身边，才是支撑她的力量。 “唐洋，不会说话，就别开口！你一个大男人，没有责任心就算了，知道怎么当个人吗？” “一年前，是你跪在木棉面前，求她不要打胎，替你生孩子，一年多之后，你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是不是，不管因为什么，你都没资格对木棉对粗！” 390章 渣名远扬 唐洋这个渣，木槿已经忍他很久了。 本来她的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眼睁睁看着唐洋将木棉不当人似的，在众人面前羞辱。 现在这个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青年，跟木槿记忆中那个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人，实在差别太多。 离开了海城，木棉这朵小白莲，逐渐被唐洋所遗忘，甚至下意识要去隐藏。 木槿原先还觉得，自己将唐洋的事情跟家里说了，绝对是多嘴。 现在见这副状况，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反而觉得，能让木棉本人重新认识一下唐洋，对她会是好的。 唐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根本没想过，木槿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最想隐藏的老底，给抖出来。 “唐洋？唐洋……这人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盛城传媒学院，叫唐洋的，我记得大二有一个，跟盛城一个很有名的千金小姐走得很近呢？” 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唐洋听见了，本就心虚的他，直接上前拉过木棉，想要躲开身边这群人。 人群被强制性的分开，木棉被唐洋拉扯着，另一只手又拉着木槿。 唐洋却在冲出人群的那一刻，整个人呆住。 紧接着，很慌乱的松开了木棉的手。 “蔓蔓……” 此刻，这个语气躲闪，说话温柔的男人，跟先前那个在众人面前发狂的那个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木棉不知何时停止了哭声，她傻傻的看向唐洋，接而看向陆蔓。 木槿的手臂被她抓得很紧，即便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疼痛。 陆蔓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一副高傲的孔雀模样。 可此时的她，并不是表情严肃的冷傲，而是一副讥讽的冷笑模样。 陆蔓双手抱臂，她站在唐洋面前，即便个子不高，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蔓蔓，你听我解释。” 唐洋完全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只觉得自己面前的陆蔓陌生至极。 他扔下木棉，接连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拉住她。 陆蔓接连退后，脸上的怒意更盛。 她抬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这样落在了唐洋身上。 “唐洋，你给我滚，以后都离我远点。” 陆蔓并没有了解到具体的情况，可她刚刚听到了木槿的那番话。 一向骄傲的小公主，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侮辱。 她心中对唐洋先前有几分好感，此刻通通化为了恨意。 陆蔓用尽全力朝唐洋挥去。 这干脆利落的行为，震惊了这里的所有人。 木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傻乎乎的凑上去，想要碰唐洋的脸，语气轻柔的说道：“唐洋，唐洋，你没事吧，疼不疼？” 从她的举动，木槿看出了木棉热恋时候的影子。 唐洋却丝毫不觉得疼，反手将木棉推开，目光痴痴的看向陆蔓，似乎自己多么的痴情一样。 “唐洋，我陆蔓当着所有人，打你这一巴掌，代表自此跟你一刀两断。”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人，就你这副样模样，还想脚踏两只船，你配吗？嗤~” 391章 弃如敝履 陆蔓的言行举止有些过激，唐洋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的落寞。 木棉还是不死心的往唐洋身边凑，急得一直掉金豆豆。 唐洋就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木棉摆布自己。 而陆蔓瞧见这个场景，更加觉得刺眼的紧。 装作无谓的“哼”了一声，转身，一个人潇洒的离去。 “唐洋，唐洋，你脸都肿了。” 木槿并不明白，明明是木棉撞见了唐洋出墙，可她似乎就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一般。 一个劲的围着唐洋转，似乎试图去用自己的“爱”感化对方。 唐洋任由她在自己边上自说自话了一会儿。 抬头之时，无情的拍开木棉的手。 “呵，现在你满意了吧。” “木棉，你爸给我来电话了，孩子在家里哭，哄不好！” “你现在满意了，就赶紧回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唐渣男不愧是唐渣男，自个儿心里不爽，把脾气全部发在了木棉身上。 木棉只是哭，似乎也只会哭似的。 她的眼泪流的很凶，往日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肿成了核桃样。 “木棉，你别搭理他，跟我走吧。” 木槿伸手去拉她，人是被她拉转过来了，可是木棉还是执着的看向唐洋。 唐洋巴不得木棉离自个儿远点。 这个女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虽然他原先想过，木棉会知道自己跟陆蔓走得近的事情。 可他没想过的事，这个一向乖巧的女人，居然这么狠心。 孩子才半岁，她就敢直接扔下，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兴师问罪。 若不是看在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为自己生孩子的份上，唐洋此刻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闹也闹了，让人看笑话也看了。 唐洋一上午，什么事都没做成，脸面全被木棉给丢光了！ 他现在脑子里反倒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只想离身边的人远些。 木棉没法纠缠他，该说的话，他也传到过了。 唐洋抬脚便走，根本不理会木棉一副祈求的眼神。 大渣男走了，剩下两个女孩子之间氛围挺好。 周围这群人，这才想起自己原先是赶着去吃饭的，三三两两的走了。 木棉想去追，木槿拉住了她。 瞧见唐洋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半蹲下来哭泣。 木槿没劝她，任由她一个人哭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走吧，带你出去吃饭。” 木棉抬头，点头又朝她摇头。 在木槿不解的目光中，她才困窘的说道：“木槿，我身上除了回去的车票钱，已经没钱了。” “你知道的，我很久没工作了，就这些钱，还是我爸给我的买菜钱。” 木棉家跟木槿家断了很久的来往，照理说，木棉的家庭状况，应该很不错，可现在看来，不错是不错，木成旺那个家伙，依旧是抠门的紧。 唐洋是学生，自然是没有收入，唐洋家里还得供他读书，是笔大花销。 而木棉，已经一年多没有上过班了，吃穿用，全是家里补给。 她不顾一切的跑来，可悲催的却是自己的白马王子对自己弃如敝履。 392章 安顿 “先不哭了好不好，好不容易来了，别总想着这事，我带你去吃饭，不让让你冻着、饿着抑或是没地方住。” 听到木棉说自己没钱，木槿对她更加同情了一些。 木棉跟自己年纪相仿，也就大上一岁，她在全天盛最好的学府里读书，学费都是爹妈供的，自己手里头也有个书店的营收，完全是够自己吃用的。 可木棉，为了爱情，一根树上吊死不说，还把自己弄成一副在爱情中十分卑微的模样。 木槿是局外人，即便木棉有时候说话做事不讨喜，但她心并不是坏的。 木成旺对这个女儿管得严格，从小到大，木棉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成绩中上，待人温和有礼，从来都没跟人红过脸，对自己的父亲更是言听计从。 可因为年少时动了一颗芳心，她忤逆了自己的父亲，不顾一切跟唐洋走到一起。 一个女孩子，在面对这个年代还很深的偏见的时候，她选择了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仅仅是为了爱情。 现在的木槿根本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矛盾到底出在哪？ 反正只有木棉一头热。 “木槿，谢谢你。” 长这么大，木棉从来没有求过人。 她想过问木槿借钱，可却不好意思开口。 可木槿却是看穿了她的窘迫，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嫌弃自己丢人，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的说着话。 木槿听见了，可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将人往食堂那边带，跟莫芳华说了一声之后，才出了学校。 这会儿正是大学附近都热闹的时候，几乎每家店，都堆满了学生。 下午还有课，中午能自由安排的时间是两个小时。 木槿本想将木棉往市里带，后来觉得时间赶不上，再加上见面不方便。 便先带她去了一家学校附近中高档的宾馆。 接着，两人在宾馆楼下找了一家面馆，随意吃了一顿。 大学街道这边的餐馆，性价比还是很好的。 五块钱就能吃上一大碗肉丝面。 木棉似乎饿极了，低头就开始吃面，木槿慢吞吞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已经在喝碗里剩下的汤了。 “木棉，我再帮你点一碗吧。” 木棉一边喝汤，一边摇头。 木槿吃不完，瞧见她将碗放下，便用筷子给她拨了一些。 木棉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低头，又吃完了。 下午的时候，木棉留在了宾馆，木槿回学校上课。 一直到放学，都是风平浪静，木槿心里有事，着急的收拾完东西之后，便直奔校门口。 亮叔在老地方等，她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去找木棉。 木棉的兴致看上去不高，木槿陪她吃过饭之后，准备回去。 木棉却拉着她，一副害怕的模样，说道：“木槿，你别走，我一个人住在外头，害怕。” 瞧见木棉的眼中又闪起了泪花，木槿无法，只能下楼跟亮叔交代清楚，让他一个人回去，自己则是留在了宾馆，准备陪木棉过夜。 393章 顾青言思妻 虽是中高档的宾馆，但开在学校附近，价格方面还挺便宜，所以木槿上楼的时候，便发现这个宾馆似乎有些鱼龙混杂。 隔音效果也不太好，起码有人经过门外，大声的说话都能听见的。 回到房间，门大敞着，里边却没瞧见人。 木槿朝里面喊了两句，浴室里传出了木棉的应答声。 仔细听，是听到细细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澡。 这木棉，可真是心大，一个人在房间，就敢开着房间的门，钻进浴室里洗澡。 这万一有个人突然闯进来，那可不就出事了。 木槿赶紧将门关上，顺带将安全栓拉上。 宾馆有电视，老式的那种。 闲着无事，木槿开了电视，靠在另一张床上观看。 木棉洗完澡出来，也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的紧，有一搭没一搭跟木槿聊起了天。 == 顾青言今天临时加排了一班手术。 加班回家已经是七点了。 顾老爷子，顾老太太刚去睡了。 萍姨坚守在岗位，瞧见他回来，便将一直温着的菜，一样一样往外头端。 顾青言有些疲惫，洗了手，坐下捧起碗。 到了夹菜的时候，却开始愣神。 “萍姨，小槿今天没吃饭吗，菜都没动过？” 顾家的饭，老两口口味淡，吃得东西都是另煮的。 而顾青言和木槿的饭菜，一般都是当天备好的食材，按照午餐做得。 萍姨在出锅之前，会预留自己的。 所以摆在盘子里的，只有顾青言和木槿会吃。 顾青言偶有加班，吃的饭菜就是木槿吃剩的。 今天瞧见盘子里都快溢出来的菜，并且还是木槿喜欢的菜式。 他动筷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多嘴问了句。 “噢，小少爷，小小姐今天没有回来，说是来了个老家的堂姐，跟她一块儿在外头住。” 萍姨还在厨房洗碗，听见顾青言询问，大声的回复了。 顾青言自顾自点头，吃了两口，又停了筷子。 他一直看着自己对面那个座位。 平日里，木槿就是坐在那，每次萍姨做她爱吃的菜，她根本停不下筷子，甚至一副他要是敢动她的菜，就要跟自己拼命的模样。 现在光是看着那个空的座椅。 木槿的一颦一笑，似乎立马浮现在自己面前。 顾青言低头，挑了她最爱的吃的那道菜，尝了一大口。 入口有些辛辣，但很是鲜香，难怪她会爱吃。 辛辣的味道有助于促进食欲。 顾青言低头，迅速吃完了自己的一碗饭，搁下碗筷之后，便往楼上去了。 周二和周四，是盛外最忙碌的日子。 从早到晚，几乎都是手术。 顾青言已经能够主刀，可一天下来，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循环做手术的感觉并不好。 他的精神有些困乏，跟往常一样，先去洗澡。 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 顾青言换好睡衣，又在擦着头发。 他从书架上随手翻了一本书，却发现自己跟往日比，根本看不进去。 一定是太累了…… 顾青言这么想，便直接往床边走。 当他半靠在床上的时候，目光却是一直看向门外的。 今天，到底跟往日有什么不同？ 难道，只是因为缺少木槿没来字迹身边闹腾，道一句“晚安”吗？ 394章 他来了 已经八点多了，短发干得很快。 顾青言闭眼，安静的躺了三分钟，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睡着。 床头灯被他打开。 床边的时钟，一直安静的走着，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一刻。 他很累，居然还会失眠？ 顾青言起床，在衣柜里翻翻找找。 到了深秋，即便在室内听不到风声，顾青言也知道盛城的寒冷。 他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下楼，打过一个电话之后。 独自去了庭院，开车，前往一个方向。 宾馆里开了暖气，很热，醺的人想睡觉，可是，木槿还没洗澡…… 木棉一直拉着她说话，从唐洋到父母孩子，再到自己，甚至能够引申到不相干的事情。 木槿一直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实际上早已经瞌睡的不行，一边点头，一边打呵欠。 走廊外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木槿说渴了，忙着去烧水去了。 耳边听不见木棉说话，木槿的瞌睡劲一下子就上来了，等木棉忙活好的时候，木槿几乎已经睡过去了。 在这寂静的夜，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木棉伸手去接了，听了一会儿之后，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木槿给摇醒。 “怎么了，木棉？” “木槿，宾馆的人打电话来说，有人过来找你。” 木棉的表情是懵的，因为她并不知道木槿已经订婚，甚至住在顾家的事情。 只觉得奇怪，甚至表情有些怕怕的。 “噢，我来。” 木槿的声音哑哑的，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人说话。 “唔，没人啊，我挂了。” 木槿迷糊着打算挂断。 顾青言清冽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木槿，是我，听得到吗？” 这个时候，在快入梦的时候，耳边居然出现了顾青言的声音。 这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在此刻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顾青言。” 她在电话说着话，仅仅是一个名字的称谓，却让顾青言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他的心头一紧。 “嗯”了一声，随即说道：“我过来看看你。” “好，我这就下来。” 木槿头脑已经清醒了些，此刻正在努力的揉眼睛，让自己清醒。 木棉听见她说要出去，十分着急的问道：“木槿，你去哪儿？” “啊，嗯……我未婚夫不放心，这会儿过来了，到了宾馆，我下去看看他，马上就上来，你别急。” 木槿认真解释了，木棉的心才放下。 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心在此刻跳的飞快，对于木槿的未婚夫，她有些好奇，可内心又不想跟唐洋以外的其他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还没等木棉纠结完，木槿已经披上衣服出去了。 走廊里都是烟味儿，气味儿浑浊，木槿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她皱眉，急匆匆往楼下小跑过去。 在一楼宾馆入口的地方，那人就站在玻璃门的后面，与周遭的环境十分的格格不入。 他背对着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似乎在看向外面发呆。 “顾青言。” 木槿唤了他一声。 顾青言转身，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颗忐忑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395章 不介绍一下吗 小旅馆的灯光不是很好。 走到近处，木槿才看清顾青言整张清晰的脸，和他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 “睡了？” 他问，明显是瞧出她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随口找了个话题。 “准备睡，可听见你的声音，我就睡不着了。” 一日未见，小女人还是出门前的那身装扮。 只不过因为在室内，或许是因为来得慌张，外套都没有好好系上。 她说这句话时，眼里，嘴角都是挡不住的笑意。 顾青言的心情，随着她的笑容而变好。 他抬头，用中指的指节，轻敲了一下木槿的脑袋。 满意瞧见她吃痛的神情。 低头，替她整理起帽子，再一颗一颗替她扣好羊角的扣子。 顾医生的手指修长，即便是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手上。 他屈起的指关节，就像上好的艺术品一样，引人陶醉。 “木槿。” 木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情。 旅馆的老板，大晚上正躲在柜台后面打盹。 深秋，盛城这种冷飕飕的天气，最适合躲懒。 他之前已经被顾青言打扰了一次，这会儿又被木棉的喊声吓到了。 立马惊坐起来。 紧接着，便是满眸怒火的朝木棉瞪去。 木棉在楼梯的拐角，往这边走，瞧见了老板的怒态，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木棉态度诚恳，且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旅馆老板有火无处发。 他目光在木槿三人环视了一圈，最后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大晚上的，你们动静小点。” 顾青言目光看过去，朝老板点头。 从木棉的角度，只看见顾青言的侧脸。 她感觉自己被一个人的长相给迷惑了，什么都弄不清的时候，便一步步朝他靠近了。 “木槿，不介绍一下吗？” 在木槿的印象中，木棉一直都是低调内敛的性子，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接近别人，更别提像现在这样，通过她不算很熟的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 “啊，木棉。这是我未婚夫——顾青言，职业是一名医生。” “青言，我堂姐木棉，你之前在海城，应该见过一次。” 听到木槿的介绍词，木棉才像是清醒了一些。 这个长相俊秀的男人，是木槿的未婚夫了…… 她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被一个人的美色给迷惑了，真是太丢脸了。 木棉懊恼的低头，听到那人“嗯”了一声之后，才敢抬头打量两个人。 顾青言对于木槿的介绍，其实没什么印象。 无论是在海城还是盛城，顾青言每天需要接触的人很多。 他自己，除了对一些特殊身份的病患有几分印象之外。 对于其他人，尤其是对女人，记忆似乎就跟选择性遗忘似的。 既然是木槿的堂姐，顾青言便多打量了几眼，以此来尽快记忆一个人。 木棉抬头，正巧撞见顾青言的平静的眼眸之中。 她心中莫名紧张起来，骨子里的胆小又显现了出来，拉着木槿的衣袖，躲到她的身后去了。 396章 活成她羡慕的模样 木槿的堂姐，跟木槿的性格，真的差很多啊。 顾青言没瞧清她的正脸，对木棉的印象，停留在衣着朴素，容貌中等，有些怕生之上。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 “住宾馆有好好吃饭吗？萍姨今天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你不在，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顾青言想要表达的明明是关心。 可他这人就是嘴笨，或者说，不太会言语表达。 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在木棉听起来，反而更像是课堂上老师的提问似的。 “你说呢？” 木槿没有回复他，甚至觉得这人今天有点奇怪。 她这么大一个人，在外头能让自己饿着嘛。 再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吃独食，还特意跑过来一趟，只是为了炫耀。 这个人……真的是让人忍无可忍。 木槿在笑，可她的笑容却不达眼底。 顾青言敏感的察觉到了，空气之中，有那么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没有继续这个奇怪的话题，反倒说道：“走吧，带你跟你堂姐一块儿出去吃点夜宵。” “嗯哼，我知道你在外头会吃不好……” 他的语气温柔起来，说这句话直接至极，根本没有给木槿考虑的时间。 “吃夜宵啊，不好意思，我晚饭在外头吃得很好，现在还不太饿。” 比起出门，木槿此刻更想念暖和和的被窝。 所以她几乎没有考虑，就拒绝了顾青言的提议。 顾青言也不恼，他弯腰，朝木槿靠了一些。 “去吧，我开了车，早点吃完了，可以早点赶回去睡觉，今天坐了十几台手术，现在已经累得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表情正经，明明是想撒娇，却让木槿听出几分可怜的意味。 做了十几台手术？大半夜还跑过来看她？ 顾青言跟木槿相处这么久，三言两语，就让木槿脑补了不少。 比起瞌睡，她对面前这个人更多的心疼。 她抬头仔细看看，似乎都能看见顾青言眼里的疲惫。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的陪某人去吃夜宵，饿着肚子睡觉，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两个人说这些亲昵的话语，动作表情自然。 木棉就站在木槿的身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情绪，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比唐洋不搭理自己更难受。 比自己一头热更觉得心疼。 那种酸涩，有些说不清楚，却更像一种生长在暗处的藤蔓，悄无声息的在滋长着。 木棉跟着木槿的步伐，一块儿出去吃东西。 木槿的未婚夫，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家教很好。 在路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喋喋不休，而是一直看着前方，默默的带路。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只偏袒木槿一个，而是自发的帮木槿和她摆好了餐具。 然后，他也并没有跟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没有力气吃饭。 反倒是照顾她跟木槿更多，询问她吃的惯与否。 木棉自小到大，从没有见过这么有礼仪的男生。 最致命的是，顾青言虽然对她照顾，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把控的很好。 起码，木棉期间跟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眸中，只有疏远的客气而已。 397章 活动 第二天一大早，木棉便乘车离开了。 很奇怪的一点是，木棉在临走之前，闭口不谈唐洋，也不是按她之前的性格，让木槿帮忙盯着他。 真是奇了怪了，她不过听木棉念叨了一宿，这人就这么开窍了？ 木槿要上课，替她打了车，在上车之前，木棉将自己收拾的齐整，又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朝她交代：“木槿，你跟我不一样，既然能在全国最好的学府读书，那你就好好读，千万要给叔和婶争气啊。” 木棉这么说，木槿便跟着点头。 临上车之前，木棉倒像是跟她亲热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木槿，你记着，自己争气才算是真的出人头地，你堂姐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大出息了，这盛城，这辈子，也许也只能来这儿一次。” “可你不一样，无论是坦荡的未来，还是这世界上与你相伴的人，你已经拥有了。” 木棉的语气，多多少少还是羡慕的。 听到她这句话，木槿一愣，心里突然有了几分迷茫。 她从来没有跟人倾诉过什么，似乎没遇到什么烦恼，也一路顺风顺水。 她这一辈子，现在是在按照自己的规划走。 可读书，就业，结婚，生子，就是她重来一次的一辈子吗？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而带来这个疑问的木棉，已经随着出租车而走远。 时间恍然到了十二月。 盛城果然更冷。 木槿连去食堂吃饭都有些不情愿了，打的时候饭菜是热的，才吃几口，便会变成冷飕飕的。 食堂夏季凉快，到了冬天，冷得惊人。 木槿忍受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了，拉着莫芳华去六食堂和校门餐馆跑。 盛城大学的节日文化氛围很重。 圣诞节是月底，月初的时候，每个班级的人似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自顾青言送木槿来了一趟，班上的人，对木槿是更加的疏远。 他们的眼眸之中，除了学习之外，更多的还是青涩的迷茫。 木槿人虽不错，但并不合群，遇人处事也是不冷不热。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他们跟木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疏远，就变成了他们的保护色。 “木槿姐，月底系学生会有活动，一块儿来呗。” 沈乾对于木槿还是狗腿态度。 不过他这人，一到学校就忙得很。 身边狐朋狗友一堆，还是一呼百应的那种，在班级和系学生会都有职位，平日除了上课，出现在班级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去，月底天气更冷。” 沈乾跟木槿相处下来，发现木槿并不是那种高冷或者装腔作势的人。 她在顾青言面前，明明幼稚的很，平日里，在班级里，更像是小大人似的。 虽然木槿比他大上两岁，可现在这个年代，恢复高考没几年，大龄学生比比皆是，木槿在班级里算年纪小的。 照理说，跟沈乾差不多年纪，应该没有代沟。 可沈乾，每次瞧见木槿，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拘谨。 但他心性纯真，因为知晓木槿的另一重身份，此刻更想将木槿拉进同龄人的圈子里去。 398章 青大才子 其实，木槿并不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定的人。 起码，被沈乾磨了半个月之后，她答应去参加那个什么学生会的活动。 十月中旬，所谓的校学生会活动约在了周六。 顾青言照旧去上班，木槿则是赖床未果，愤恨的起床，将自己穿得像只企鹅一样，再下楼跟老两口请示之后，才去了沈乾通知他的约定的地点。 “亮叔，常青路19号。” 沈乾并没有告知木槿具体是去干嘛，只给他一个地址，脸上的笑容贱兮兮的。 木槿也没有多想，学生会嘛，无非就是搞一些阅读小组，抑或公益活动。 再说，这个地址听上去文邹邹的，多半是很无聊的活动。 等到了地方，木槿步行去找，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餐饮店。 ？？？ 学生会聚餐吗？她不是学生会干部？这合适吗？ 沈小爷作为主办方之一，自然是无比殷勤的来得很早。 木槿刚到，他从楼上看见身型就认出人了。 沈小爷飞奔着下来，将木槿请了上去。 经管系学生会活动的地方，设在一个类似于自由书吧的地方。 木槿一上楼，隔间里的人都低头津津有味的看书。 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饮料，还有一些零食。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抬头瞧见木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十分热情的说道：“咱经管系的系花来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木槿，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不要客气，自己点，来，把包放下来吧，坐我身边。” 热情的女孩是个圆脸，抬头说话的时候，木槿能看到她下巴有层赘肉。 不过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好看，起码不会让人有任何的反感。 沈乾这个不靠谱的，将她带过来也不介绍介绍。 木槿只能一边思考，一边斟酌的唤了一句：“谢谢师姐。” 被系花这么称呼的师姐，心情非常好，主动将桌子上吃得东西，往木槿面前堆。 做完这些之后，她抬头，又换成一副不满的模样，说道：“沈乾，都几点了，那帮兔崽子到底来不来了，再不来，我看我们学生会的人，直接窝这看一天书得了。” 圆脸师姐凶凶的，沈小爷却丝毫不畏惧。 他甚至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道：“急什么，跟青大搞什么联谊，又不是我提议的。” “况且，你瞧小爷我，是需要靠联谊将自己推销出去的吗？” “沈师姐，我可是千辛万苦才将青大最优秀的，科研院的人给你找来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你这才来了半个小时，急什么。” 沈小爷说这句话，语气别提有多欠揍。 而木槿，则是听到联谊这两个字，一脸黑线。 拜托，沈乾，她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来参加高校联谊，你确定，你顾大哥下次见着你，不会把你打死嘛。 说曹操曹操到。 楼梯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沈乾，为了给你找人，为这一趟可真不容易，今天这顿算你的，可不准赖。” “咱们青大科研院，有一位传说中颜值与能力并存的高等人才，我今天可费老大劲了，才给你弄来了。” 399章 还记得我吗 “去去去，简阳，怎么个意思，小爷我可是为了造福你们青大男同胞，才将咱们经管学院最优质的单身女孩，给你们请来了。” “来晚了我就不说你了，你这明明沾了便宜，怎么还想抵赖呢。” 此刻的沈乾，脸上一副贱兮兮的表情，边说边往楼梯口凑。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男生，被沈乾勾肩勾了上来。 他后面跟了一大堆人，光看到头发，就觉得是乌泱泱的一片。 而反观盛大经管学院这边，男男女女加起来，一共坐了十个人。 其中女孩子加她在内，一共七个，而青大那头，保守估计起码来了二十个男孩子。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沈小爷拉她过来，绝对是为了凑数的。 不过女孩子跟男孩子比起来，确实很少了，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我去，沈乾，你这个兄弟可当得不厚道啊。” “你说说，咱们青大，跟你们盛大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和尚院，我们学校女孩子不多，男女比例听说达到了七比一。” “说好今天搞联谊，你们盛大一共就来这么几个，女孩子加起来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联谊还没开始，我带来这帮小伙子，怕是要聚在一块儿打起来咯。” “你这可就没意思了。” 沈乾口中的简阳，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学生。 他的面容看上去有几分苍老，说话的口气也跟个长辈似的。 不过他跟沈乾说话打趣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哪那么多废话，要是不乐意，现在就散伙呗。” “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吗？这顿小爷我请客。” 简阳说了一堆，沈乾回怼了两句，就把这人给整治了。 “沈小爷阔气，那我就先替青大同袍多谢款待了。” 瞧他贱贱的语气，沈乾直接将他推开，朝他扔去了菜单。 一众男孩子，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钢铁直男。 听到有人请客，脑袋聚在一块儿，开始大大咧咧的点单。 盛大原先松散的学生们，纷纷起身，坐到了一处。 这群人中，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孩除外。 他选择了先占座，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一边。 等屋子里狭窄的空间开始散发特殊的气味之时，青大的男孩子们，直接坐成了两排，将腿盘坐在地板上。 隔间里的气味不好，盛大的女孩子们，个个皱眉，却没有说出来。 木槿感觉还好，她左边是圆脸师姐，身上散发着的，是沐浴露的馨香味儿。 而右边，是青大那群里头长相最干净的男孩。 他身上飘散着淡淡的洗衣服味道。 坐在中间的木槿，气息被两种味道环绕。 从人来得时候，她便一直低头看书。 口渴的时候，就会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 再次抬手拿杯子的时候，杯子很轻，似乎没水了。 他抬手，身边那个男孩，立马慌乱的将端上来的饮料，递过来一杯。 木槿朝他笑了笑，点头：“谢谢。” 男孩的笑容腼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才开口问道：“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400章 情窦初开 “哇喔，江朝，可以啊，这就跟兄弟学校的女孩子搭上话了。” “江朝，平时你说你多老实一人，咱青大看上你的女孩也不少啊，可你就当看不见，眼里整天只有实验，记录，数据，可今天，啧啧啧……我算是明白了。” 男孩们之间没有什么顾忌，平日里不管玩得好不好，开两句玩笑都是很正常的。 江朝“啊”了一声，抬头看见周围那些戏谑的眼神，有些不太明白。 傻乎乎的问：“你们在说什么？我真的跟她认识啊。” 这下不仅是青大的，盛大的师姐师兄们，包括沈乾，一众都以200瓦电灯泡的目光，注视起木槿。 木槿一脸无辜……江朝是谁？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能斟酌的回道：“你是？” “噢~~江朝，别装了啊，搭讪这一招土死了，你跟学来的，出去可没说是我们青大的学生，明明跟人家不认识，还偏偏装作认识。” 简阳都快无聊死了，江朝就是他费了老鼻子劲才给挖出来的天才新生。 这个小家伙，整日在学校，就只穿着校服，不是泡图书馆，就是泡实验室。 啧啧，这么正经一小伙子，原来看见漂亮女孩也会动凡心啊。 尽管从一开始，他就没瞧见木槿的正脸。 可一个侧脸和周身的气质，就已经让他身边这群傻小子看直了眼。 江朝是青大新生中最有名气的一位，平日里，上到院系主任，小到导师，都是赞口不绝的那种。 他不仅是数学系的天才，更是能够潜心学习的人。 平日里数学系的风头，都让江朝这个臭小子出尽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简阳必须打趣他一回。 江朝没搭理他，一双纯真的眼睛看向木槿。 “八月，火车上，对铺。” 他说话的时候，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一张脸绷着，看上去似乎十分的严谨。 木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听江朝这么一说，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那时候的记忆。 唔，好像是他来着，一起坐过火车。 木槿的反应大大方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回道：“你好，木槿。” 江朝的反应楞楞的，随即很快也绽开一抹笑容。 “你好，江朝，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还有，谢谢。” 江朝的话终于多了一些。 他看上去十分的拘谨，不过这句谢谢，木槿并没有听明白。 她“啊”了一声。 江朝解释道：“谢谢你那天下车前叫了我一下，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啊，不客气。” 木槿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的举手之劳，表现得满不在乎。 江朝瞧见她近在咫尺的笑脸，心跳不由得漏掉了一拍。 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可能够再次相遇，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 她果真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是十分完美的模样。 江朝的眼眸中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疑惑。 在他十几年生命中，除了验证公式成功，或者发现更简单的换算途径之外，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让自己乱了思绪，被情绪左右的事情。 401章 意外的人 江朝平日里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今天能跟木槿说这么多话，已经出乎了青大同学们的意外。 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 此时已经过了上午十点，沈乾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在这聚餐。 他跟简阳两个人，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客套话。 什么兄弟学校之间应当友爱。 什么此类型的活动，日后会多多展开。 两个校方代表，客套话那是一个比一个说得体面。 不过，对于两校的学生来说，他们的废话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校学生聚在一起，表面上是为了联谊，可实际上却是为了解决一下枯燥的大学生活。 这些人早已等不及，各自朝自己感兴趣的人打招呼，聊天寻找共同话筒。 盛大一摞女学生里面，就属木槿这颗白菜最水灵。 沈乾说完话之后，特意站在了木槿后面，状似无意的扫视了一圈所有人，其实他的眼神带着警告意味。 那些原本想拱白菜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己的目标。 这其中，木槿身边笑起来最甜美的圆脸师姐特别受欢迎。 不一会儿，她便被逗得笑声不断。 木槿继续埋头看书。 青大的数学系天才江朝，此刻也是无从适从。 简师兄带他过来，只是说有聚餐。 他跟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熟，也不想跟别人一样，傻乎乎的围着几个女孩子转。 幸好，他身边有个跟他一样不合群的木槿。 江朝离开座位，去书架上挑选了一本书，在木槿身边坐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沈乾警告的目光当然从这小子身上扫过。 不过看他呆呆的，一副出来玩还死读书的笨样子，他原本警戒的心，立马放松了下来。 人多，虽然一直在说话，但聊天的间隙，吃的东西也多。 先前木槿她们在的时候，点的爆米花，薯条这类的，早被吃了个精光。 作为主办方之一，沈乾当然早就察觉了这个现象。 他快步走到了楼梯口，朝楼下喊：“来个人，点单。” 木槿第一杯喝得是柚子茶，第二杯是江朝给端的，不知道是谁点的花茶，说实话，她喝不惯这个味道。 听到沈乾吆喝，她放下书，朝楼梯口看去，静静的等待着。 没成想，沈小爷居然在楼梯口跟店里的服务生吵起来了。 “怎么是你啊，怎么哪都有你啊？” “怎么的，羡慕校园活动，你成绩那么好，进学生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类似这样的活动，本来也有你的一份。” “我就想不通了，在学校里夸夸其谈，到处骗人钱，已经够特么丢人了，你这周末还出来给人端盘子，当服务生。” “是，你家里条件不好，我能理解，但你父母砸锅卖铁，是供你读书的，而不是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人现眼的。” 沈乾似乎很激动，木槿站起身来，走近了，才听到他的话语。 他这种语气，听着很熟，并且根本不像在吵架，更像实在奚落。 木槿走到楼梯边上，往下一看。 她的目光撞见了一双深沉的，隐忍的，突兀的眼眸。 402章 解围 “怎么的，小爷跟你说话呢，上次跟你吵，不是挺能说吧，还一个劲用你的歪门邪道来蛊惑其他人。” “你瞪我，继续瞪我，缺钱是不是，小爷给你钱成不成，麻烦你以后别祸害同学，也离我身边远点！” 沈乾的声音愤愤不平。 说着，就从外衣的口袋里拿出钱包，随手抓起了一把钞票。 “沈乾，你给我闭嘴，少说两句！” 楼上站着的，是受身边人吹捧，所有人拥护着的世家子弟——沈乾。 楼下站着的，是穿着制服，手里拿着托盘和菜单，正在兼职着的，木槿的老乡，南省第一杨希。 沈乾看杨希不顺眼，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像杨希这种到处蛊惑同学投资，在宿舍贩卖小商品，投机倒把的人，不配与自己为伍。 沈乾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他骨子里单纯，却也渴望能够成为那种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人。 而杨希。 十几年寒窗苦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考取了全国最好的学府。 少年英才，本该扬眉吐气，意气奋发。 可他不能改变的是，自己的出身，一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 他觉得所有的事，凭借头脑，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解决。 父母也真的是为了他，砸锅卖铁，窝住在了家里搭建的棚中。 自踏入盛大的第一步起，杨希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出身，不可以改，但人的命运，是靠后天的努力可以改变的。 他能傲立在南省所有考生之上，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杨希缺钱，十分的缺钱。 刚上大学的时候，他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可他就是有办法，在段时间之内，筹集了一笔本金，进行了小商品的倒卖，以及其他的事情。 自然，赚来的钱被他转换成衣服以及其他。 他借钱的人有些多，瞧见他吃好穿好，那些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问他要钱。 杨希自然不可能一下子还上。 名声就这么臭了，即便慢慢将钱还上了，现在在他头顶的这个人，还是对他存在着偏见。 在进入盛大之前，杨希也是特别好面子的人。 他吃不好，穿不好，也不接受同班同学的帮助，一个人特立独行惯了，可那时候，因为他的出色，没有人敢轻视他。 可现在，就连安稳的打份工，远离身边那些人，他还是罪无可恕吗？ 同班同学，从小衣食无缺的沈乾，当着他的朋友侮辱着自己，甚至准备用钱砸。 他要接受吗？他的脸面还值钱吗？ 沈乾举起手的那一刹那，杨希没有反驳，脚步更没想挪开。 他需要钱，既然脸面已经不值钱，那么，他拿自己的脸面，去换冤大头的一笔钱作为本金也很好。 可木槿…… 一个名次屈居于他的女孩子，居然在他自暴自弃之时，保护住了他的尊严。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更多的则是希翼的感激。 “木槿，你松手。”沈乾的反应很激烈，甚至有点朝她发火的姿态。 木槿没有松手，干净利落的从他手上抢过了钱，然后噔噔的下楼去。 “杨希，这些钱拿去结账，多下来的部分，你看着上其他的，像爆米花，饮料，薯条都可以。” 403章 指正 杨希将钱拿在手中。 心里有一丝庆幸，却又觉得可惜。 他抬头看了沈乾一眼，发现这家伙，狠狠的朝自己瞪了一眼，有些气不过的扭过头去。 杨希尽管已经逆来顺受惯了，此刻心中还是有几分解气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没法跟往常一样，跟木槿说话。 点了点头，带着托盘离开。 “木槿，你干嘛拦着我，他这种人，就不应该来盛大读书，从做人和思想，都存在严重的问题。” 见杨希走了，沈乾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最讨厌没有本事还装腔作势的人，不巧，杨希从一开始就踩了他的雷。 沈乾的气愤程度，远远超出了木槿的预料。 尽管，杨希这人，在班上是不讨喜，但这人，多少算是有本事的那种，只不过他的投机倒把，不被整个经管学院的师生认可而已。 可放在其他的院系，杨希也算是能够有办法自力更生的人，也没有经管系学生认为的那么不堪。 “沈乾，想要自力更生的人，从根本上来说，是没有错的。” “如果，你是因为杨希之前借钱做小生意的事，而看不起他，那我觉得，你才是更让我看不起的那个人。” 木槿这番话，将沈乾即将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 沈小爷的模样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木槿会帮一个不太熟的人说话。 “沈乾，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杨希空手套白狼的野路子，况且，选择进经管系的人，几乎每个都有一定的家底，或者说有一定的未来保障。” “可，在你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之前，所有人也都认为，我是从南省一个小地方过来的女孩，在盛城无依无靠。” 木槿话说一半，沈小爷一下子蔫了。 着急打断后，说道：“木槿，你跟他那种人不一样的，能进盛大的学生，智商根本不会差，我只是觉得，他所做的那种行为，实在侮辱我们的同学。” 沈乾还是坚定自己的看法，他的脑海中，并没有确切的高低贵贱之分，也从没瞧不起谁过。 或许是自小的生长环境不同，沈小爷自然不可能理解杨希的真正的想法。 木槿想了想，并没有说太多太广的话题。 而是沉下语气，说道：“沈乾，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有些人自小衣食无缺，而出了盛城，还有很多人都一日三餐都是他们发愁的问题。” “我阻止你，并不是我偏袒杨希，而是希望你能够将心比心。” “对你而言，学历是垫脚石。” “而对他们而言，学历是他们的龙门。” 木槿说这番话，态度诚恳。 沈乾年纪小，之前因为跟杨希吵过嘴，自然处处觉得他比不上自己，脑海中存在一些偏见。 可人都会产生的阴暗思想，被木槿坦诚布公之后。 他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虑。 如果？没有沈家…… 他不仅什么都不是，也很难有踏进一等学府的资格。 “打扰一下，饮料和零食来了。” 即便被奚落，杨希依旧面色如常的端着东西上楼来了。 404章 寒假来临 那天过后，沈乾跟杨希之间，似乎相安无事了。 两人碰见了，选择绕道的会绕道，选择无视的会无视。 木槿的生活轨迹回归到了正轨。 每日跟顾先生的同步上下班，是两人之间最温馨的小时光。 时光飞逝，木槿的期中考成绩算是理想，也不算理想。 全班47名学生，她排23，勉强中上。 班级第一，依旧是杨希，至于沈乾，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琐事太多的缘故，名次排在三十名开外。 对学生来说，大多数人对于成绩还是十分的看中。 在学校这个舞台，成绩就是他们一较高下的东西。 幸好期中考试是院系内部的考核，不计入最终成绩。 木槿原本松懈下来的那颗弦，因为期中考，绷紧了很多。 大一时候的学业最为繁重，也是学习这门课程的基础。 木槿一直到期末考都十分用心。 虽然成绩还没出，但她已经能感觉到考得不错。 成绩单这样东西，盛大选择直接寄回学生家中。 木槿留了顾家的地址，考完试之后，提前跟父母那头通过电话。 木家两口子的意思，是寒假虽长，可回来一趟属实不易。 再加上越到年关，医院也越发繁忙的缘故。 准女婿工作在身，还是那么让人骄傲的职业。 陈美兰直接让木槿留在顾青言家中过年。 可这件事，木槿却没有跟顾青言商量，就直接拒绝。 “爸，妈。我跟小顾都是大人，怎么可能一点都分不开。” “你们让我留这，可你们的女婿，最近是越来越忙，我两三天才能见一面呢，留在顾家，我一个人怪尴尬的。” “再说，婚都订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反倒是你们二位，应该珍惜跟女儿在一起的日子，哪还带往外推的。” 女儿想回来过年，自然是最好不过。 木铁山在电话那头，听得直乐，一个劲跟着附和之后，担心的询问：“小槿，你回来也成，但必须让顾家人送你才成。” “行行行，多大点事，刚妈不是说，腊肉腊肠都做好了吗？你们直接去城里的家里头等我吧，过年回去我还得整整书店，两头跑麻烦。” “嗨，成，反正家里头核桃都卖干净了，我跟你爸明天就收拾东西进城去，乖女儿，等你回来啊。” 木槿在电话里答应两口子答应的好好的。 可一转头，根本没跟顾家人提送的事情。 年底了，亮叔被付清调走，跟在她身后视察产业，每日早出晚归。 而另一个年轻的小张，每天更是不定时要去医院接送。 木槿只跟顾家人说，已经跟同学一起，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老两口挺担心的，问了一大堆，担心这担心那。 好不容易将两人摆平了，顾青言那头，却忙得碰不着面。 随着腊月下旬的临近，木槿最终没有等。 让萍姨帮忙捎话之后，自己一个人带着行李，被送去了火车站。 春运期间，想买卧票，根本是不可能的。 木槿的票，是跟莫芳华一块儿买的硬座。 火车很挤，她的位置靠窗，可气味儿却不算好。 木槿抱着包，想睡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一路晃神回到了江城。 405章 变化 下了火车，还需要继续转车。 南省的温度，跟盛城那边有天壤之别。 一下车，空气虽然寒冷，但呼吸之间，并没有那种干燥的感觉。 空气之中的水分很足。 从南省转车的人，说话的腔调，也更让木槿放松些。 或许是环境使然，返回海城的长途车上，木槿踏实的睡了一觉。 到站之后，若不是司机叫了她一声，她真的可以在车上睡一天一夜。 一下车，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记忆中熟悉的景物。 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 街道上年味儿正浓，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春联小摊。 木槿之前并没有告诉爸妈，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瞧见春联，估计家里多半也没有准备。 直接提着行李箱，去了一个摊子，购买了一些。 周围卖春联的贩子很多，这时候都是红纸黑色，由年迈的长着，拿着毛笔，在街头书写。 隔壁一个摊子，生意比她面前这个更好。 木槿觉得春联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一对穿戴一新的男女，从隔壁摊子里挤出，爆发出了一阵小矛盾。 “如坤，都怪你，本来我们是第一个的，你非要给一个乡下的老头让，你这一让，后面又有不守规矩的挤上来了。” “新年快到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买个春联就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何秀秀愤愤不平的念叨。 旁边穿着厚实棉服，手里拿着卷好春联的男人，被强制性的拉着，没有说话，可神色已经不耐。 他不回话，身旁的小女人更急，干脆停了下来，将他的手臂甩开，说道：“林如坤，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结婚之后，你就天天摆着这副死样子对着我，我欠你了。” 是老熟人呢。 这两人，结婚也一年多了。 木槿匆匆瞥了一眼，她的老同学林如坤还是记忆中那副样子，不过比起之前，看上去还要稳重一些，人看上去十分的老成。 而何秀秀，则是完全没有往昔的温柔小意，看上去十分的咄咄逼人，也斤斤计较。 这要是撞见，怪尴尬的吧。 木槿将脸埋在围巾里，回避两人这个角度。 “哎，小姑娘，你的春联好了，一共两块钱。” “啊，好的，给您。” 从盛城回来，木槿身上穿着的，都是天盛最时髦的衣裳。 即便没有露脸，她就往这老旧的街道上一站，自成一道风景线。 木槿低头，从衣兜里掏钱。 围巾的一侧飘下，林如坤心烦意乱之时，抬头一看。 那张俏生生的脸，葱白的指节，将他心中压抑着的情愫放大。 何秀秀顺着他的目光看来。 她第一眼没认出是木槿，心中吃味儿，一直紧盯着木槿，将她与自己进行对比。 木槿接过春联，转身走的时候，何秀秀瞧见她的正脸，终于认出了她。 她的表情十分惊讶，但她此时心中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爱人的态度，说出来的话，也怪难听的。 “呦，老相好回来了，你怎么不上前去打个招呼。” “娶了我，你心里头这会儿后悔吧，也是，人没了你纠缠，考了大学，也走出了这个小县城。” 406章 不可理喻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何秀秀说这么多，无非是想从林如坤的嘴里，听到一句肯定自己的话。 可林如坤，显然是个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会关心和理解人的男人。 “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我看见一只猫，如果是母的，你也要酸两句。” “好好出来买个春联又怎么了，你想吵，我可不想吵，这些话，你大可以拿回去跟你的父母告状。” 林如坤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满。 女高男低的家世，已经让林如坤受够了窝囊气。 一开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娶了何秀秀，有一定的目的性。 两人之间，有何秀秀对自己的感情维系着，那就不担心婚姻破碎的情况发生。 作为交换，他忍受了她的脾气，相应得到了，也是何秀秀父母这方的支持。 不过一年，他已经升了供销社采购部的副主任。 平日里，供销社的那些社员们，看见他，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结婚之后，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何秀秀依旧跟自己是在一个单位。 两人朝夕相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而是完全没有自由可言。 林如坤变了，变得脾气古怪，独断专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压得住何秀秀。 可何秀秀呢，表面上是听从他的，一转身，便回娘家告状。 两人的新家，离双方父母家都很近。 他的父母，每次过来，都是来家里帮忙干活的，想着他工作辛苦，帮忙打扫，洗洗衣服什么的。 可何秀秀的父母，每次过来都是兴师问罪的。 并且是不分场合，当着他父母的面训斥。 林如坤的父母是老实人，林如坤不觉得自己有错，只听，并不辩解。 而他的父母，则是代替他，对着自己的亲家低头哈腰。 林如坤一直记着何秀秀在自己面前张扬的嘴脸。 娶都娶了，或许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吧。 每每经过书店，他的脑海中，总是不由得想起，一个胖胖的憨厚的女孩，一个独立迷人的女孩。 但林如坤知道，这一切在他做出选择之后，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况且，今日一见，他与她之间，简直就是云与泥。 木槿从他身边经过，没有打招呼。 她一个人提着行李，带着春联，目光暖暖的看向某处。 林如坤心中苦涩，对何秀秀态度也变得差了起来。 何秀秀一直被父母捧在掌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忍不住哭了，却又觉得丢人，只敢无声的流几滴眼泪之后，再跺了跺脚。 “林如坤，我不要跟你去你父母那头过年，你凶我，我要回自己家去，告诉我爸妈。” 何秀秀此时就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她嘴里说着自认为凶狠的话，大喊大叫，试图引起林如坤的注意。 可听到这些，林如坤却觉得更加的心烦。 他皱眉，回道：“不可理喻！” 紧接着，自己转过身，迈步朝一个方向走。 “林如坤，你去哪？” 何秀秀在后面追问。 “回家过年，至于你想去哪，随便你！” 407章 绝对不是亲生的 木槿并没有主动去跟林如坤打招呼，一是为了避嫌，二是觉得没必要。 如果不出意外，两人以后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况且，林如坤的老婆何秀秀，对她从一开始就有着莫大的敌意。 她非要跟林如坤打个招呼，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下车的地点，离木槿在城里的新家很近。 路程加起来，也就几百米。 在火车上坐了一夜，木槿几乎没吃东西，带着的饼干面包什么的，还都提在手里。 越往家走，这个午饭的时间点，每路过一户人家，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时间已经往年关走，各家各户，除了每日吃饭的菜品之外，还会做些肉丸子之类的。 木家的大门是敞开的，从院子里飘出的就是炸肉丸子的香味儿。 木槿提这些东西有些手酸，在院子外放下之后，深吸一口气。 刚扬起笑脸，准备进门，给木爸木妈一个惊喜。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声。 “嘬嘬嘬，核桃，来，你妈给你炸了肉丸子，让我试试味道，核桃也一块儿来尝尝好不好。” 木铁山一个半大的汉子，此刻在窝在院子里头逗狗。 木槿脸上的笑容僵住，想了想，以前这尝肉丸子的活儿，好像是她的事儿。 那时候，她胖，胃容量也大，尝个丸子能吃一大碗。 她爸她妈就是纵着她。 因为木家人不多，做得丸子也不多。 木爸木妈几乎很少动筷子。 现在她的丸子，啥时候，变成土狗的了？ 她家现在这么奢侈了吗？炸丸子也考虑一只狗的口味？ “呦，核桃吃得真好，好吃吧，还一个劲摇尾巴，是不是还想吃……” “啰啰啰，我碗里还剩一个，给你吧。” 平日里，木铁山对木槿都是不苟言笑，一副木讷的模样。 可年近五十的人，居然逗狗逗出乐了，就为了看狗摇尾巴，自己都不吃了。 “木铁山，别光顾着逗狗，洗把手过来，将炸好的丸子端到屋里去，我这得赶着做饭，凑合吃点，下午还有其他事呢。” 陈美兰在厨房里吆喝了一句。 乡下人，在下面大嗓门惯了，到了城里，陈美兰完全改不了。 木铁山应了一声，洗了把手，往厨房里走。 木槿心里总算平衡一点，抬脚往院里头走。 “爸，妈我回来了。” 陈美兰跟木铁山已经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小土狗本来围着主人转的时候，还欢快的紧。 这会儿听到陌生人的声音，立马不客气的奔跑过来，围着木槿打转，一个劲的乱叫。 “汪汪汪……” 木槿之前见过的小狗，几个月时间，已经成长到一只猫那样大的身型。 小狗警觉的时候，耳朵竖起，只一个劲的怒吠，却并没有咬人。 他的叫声，硬生生将木槿的声音盖了过去。 陈美兰听见狗叫得厉害，心立马慌了。 拿着菜刀赶了出来，瞧见女儿俏生生的站在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居然帮起了狗崽子说话，朝木槿说道：“这么大人了，走路都没个声响，你吓着核桃了，往旁边站站，离它远点。” 木槿：“……” 408章 争宠 ？？？ 她妈是不是搞错了？ 她才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 可核桃，只是一只养了几个月的小狗而已。 明明是狗对着她乱叫，怎么变成了她站院子里吓到狗了呢。 核桃看见主人，立马凑了过去，尾巴翘的老高，围着陈美兰转，似乎在邀宠。 不过，它也没忘记维护主人领域的事情，时不时冲着木槿叫一声。 “丫头回来了，咋没提前来个电话呢，咋带这么多东西呢，看着怪沉的，来，给我，你进屋歇着去。” 木铁山因为经常逗狗，比起以前话多了不少。 他从厨房过来的时候，又唤起了狗，指着木槿，朝核桃说道：“核桃，这是姐姐，你忘了吗，一个月的时候，她还抱过你，不许凶姐姐，听见没有。” 小土狗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眼眸内水汪汪的叫唤了两声。 木槿手里的东西被接走之后，没忙着进屋，还是朝陈美兰撒娇道：“妈，我好饿，坐了一晚上的火车，我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了。” 木槿想朝陈美兰的肩膀靠过去，却被她躲开。 “饿了就进去歇着，要么在院子里逗核桃，我这炸一上午的丸子了，一身的味儿，沾你身上不是糟蹋好衣服了吗？” 陈美兰一脸嫌弃，可心还是向着木槿的。 木槿脸上笑嘻嘻，让开了之后，居然十分幼稚的朝小土狗歪起头，吐起了舌头。 女儿回来还没吃上东西，光吃肉丸子可是不成的。 陈美兰转身，急着回厨房去做饭。 小土狗摇着尾巴，急着要跟上去。 木槿恶趣味的伸出脚，拦住了小狗的去路。 小土狗急的汪汪叫。 正巧木铁山从屋里出来了，核桃很没原则的绕到了男主人的身边。 木铁山也听见自家闺女没吃饭的事情。 直接绕过它，甚至数落了两句。 “核桃，去去去，这会儿没功夫陪你玩，你姐姐一天都没吃饭呢。” 木铁山心里还是向着闺女的，陪了他几个月的小狗，自然被忽视了。 核桃委屈兮兮，直接跑过去，咬住木铁山的裤脚。 木铁山低头，拍了拍它的狗头，强迫核桃松了嘴，急急忙忙往厨房赶。 核桃躺在地上滚啊滚，刚吃过东西肚子圆滚滚的，嘴里一直呜呜的叫着，那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木槿被它逗乐了，低下头，轻声的唤起它。 核桃还有自己的小脾气，开始还爱搭不理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等到木槿不想搭理她，准备找张凳子坐下歇会儿的时候。 核桃又很没原则的凑了过来，围着她转圈，摇尾乞怜。 木槿因为在父母面前证明了自个儿的地位，心情自然无比好。 小土狗虽然土了点，看上去也丑丑的。 但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十分的讨喜。 木槿想起包里有吃的，进屋拿了一些，也跟木铁山一样，站在院子里。 一边扔着零食，一边开心的逗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美兰从厨房掀开帘子出来。 “木槿，多大人了，老围着狗转，饭马上好，洗洗手，回屋里吃饭了。” 409章 晓云的喜事 回家就是好。 美美的用过一餐之后，木槿扎扎实实的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可够死，木家夫妻俩轮流来喊她起床吃晚饭都没能成功。 直到肚子空空如也，饿的不行。 木槿才不情愿的睁眼，揉了揉睡僵了的脖子。 一月份了，要七点多天才会亮。 木槿睁眼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木家的院子里一片平静，连最爱闹腾的核桃也没醒。 她起床洗漱之后，去了厨房，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昨天炸丸子的味儿似的。 木槿懒病犯了，不想动手煮早饭，回屋拿着钱，穿戴整齐，出门觅食。 城里的早餐店热闹的很，一些怕麻烦的，都会直接带面粉，给点加工钱，让店家代加工馒头包子等。 不过这个点，出来吃饭的很少。 木槿要了素包子，油条，豆腐脑，美美的吃完之后，往自家书店里去。 “便民书店”跟木槿记忆中的没什么差别。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点，花嫂子正在积极的打扫卫生。 她看上去白了很多，虽然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壮硕，但心情似乎很好。 麻溜的干活同时，嘴里还哼着小曲。 木槿还没走到门口，花嫂子就跟察觉了的似的，转过身来。 瞧见木槿，脸上的肥肉立马笑开了。 “木老板回来了，这出去了半年多，变化可大呢。” “大城市就是好，把人养的时髦又水灵。” 木槿朝她笑笑，现在面前这个花嫂子，哪有之间那种斤斤计较的模样。 她回道：“有事在盛城耽搁了几天，行了，花嫂子，今儿忙完，书店就关门吧，不用等到小年，柱子叔还等你回家备年呢。” “嗨，他急什么，儿子跟媳妇在工厂里的年假放的早，前天刚回去，正跟在他后头采办呢。” “我这巴不得多在城里留两天，让儿媳妇练练手。” 花嫂子现在看上去落落大方多了，不过转而又解释道：“不过早点回去逗孙子也好，跟晓云错开就成，毕竟那孩子过年期间可有得忙呢。” 花嫂子光顾着笑，木槿听得一头雾水。 正说着话的功夫，晓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木槿姐，你回来了，变化好大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木槿转身，晓云今天穿得格外的喜庆。 红衣服，黑裤子，还扎了两个麻花辫。 木槿朝她笑了笑，晓云立马殷勤的将身边一个青年拉了过来。 “明哥，这是书店的老板，木槿姐。” “木槿姐，这是谈了半年的对象，刘明，初八的时候，我跟他准备办酒结婚了。” 说起来，晓云比木槿还小上一岁。 可人家这恋爱的速度，居然赶超了她。 木槿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会儿表情十分的惊讶。 不过等她反应过来，又是真心为晓云高兴的。 看刘明样子十分老实，晓云也是一副含羞的模样，就说明两人之间相处的十分的融洽。 其实谈上半年结婚，绝对是这个年代的正常速度。 男女之间往往没想那么多，甚至还在热恋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急着给双方下定。 410章 有钱烧的慌 “晓云，还有刘明是吧，进店里来吧，今天最后一天了，这都腊月底了，生意淡，进来一块儿聊聊天。” 木槿热情的朝两人招手。 刘明果真是个心性挺好的，不管木槿现在打扮多与众不同，全程低着头，听到木槿招呼，这才朝晓云看去，询问她的意见。 “你看我干啥子，木槿姐让你进，你就进去，又不是没来过，还要人请你进去呢。” 晓云嘴里说着埋汰的话，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甜蜜。 花嫂子朝这头看了看，继续擦窗户。 刘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跟晓云走了进去。 木槿从柜台里抽出凳子，让他坐。 自个儿则是站着，靠在柜台边。 跟晓云话起了家常。 “晓云，初八办酒是吧，你是在家里头还是在酒店办啊，初八应该不忙，我肯定要过去的。” “木槿姐，本来打算在酒店办的，但初八，好多商户都没开门，我婆婆那头，已经备好了菜，在家里找厨师烧。” “木槿姐，刘明不是咱海城的，所以提前跟你说声抱歉，不是我不请你，而是丽城那儿离咱海城有点远，不方便。” 晓云要嫁到外县去，这是木槿没想到的事情。 她微微的惊讶，但很快调整过来，关心的问了句：“那你们结了婚，是回海城还是留在那头？” “晓云，你别误会，我是想着，你们这刚结婚，两个人还是要呆在一块儿好。” 说起这事，晓云脸上犹豫了起来。 像书店这么轻松，高薪的工作，离了海城，到丽城是绝对找不到的。 可她嫁到了丽城，总不能因为赚钱而跟丈夫分开吧。 她犹豫的表情，全都落在了木槿眼底。 木槿心里已经有了数，这次换成了刘明，继续问道：“你俩结婚之后，想过干什么营生们，是去工厂，还是做其他的？” 说起这个，那个叫做刘明的青年脸上出现了几分窘迫。 对着木槿，他犹豫了一阵，才一咬牙，老老实实的说道：“木老板，说实话，我和晓云还没想好。” “我是厂里派到海城这边学习的，能认识晓云也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晓云年岁小，结完婚，跟我上工厂，我肯定是不同意的，收女工的纺织厂，三班倒，能把人累垮，可具体做什么，我爸妈什么都不懂，她一个人忙活一个店啥的，我又担心她忙不过来。” 刘明态度十分的诚恳。 晓云低着头，自责不已的朝木槿道歉，说道：“木槿姐，不好意思啊，我是打算跟你回来辞工作的，毕竟两个县城跑，是真的忙不过来。” 晓云一副十分难为情的样子，木槿倒不是很介意。 只不过，晓云在书店工作了很久，结婚后如果怀孕，在工厂也做不久吧。 “晓云，多大点事，我只盼着你过得好就成。” “说起来，丽城那边比海城更靠省会一些，应该比海城更发达吧。” “你说，要不我在那也开一家书店，让你帮忙管理，你看成不成。” “反正，钱这东西，留在手里头，只会越来越不值钱。” 411章 连锁雏形 木槿这么一说，晓云心头原本是狂喜的，可她看了看刘明的脸色，发现对方的表情有几分沉重。 “木槿姐，没人会嫌手头上的钱多。” “虽说，这书店一年盈利下来的钱不少，但算起来，店里还堆了那么多书，只能算回本带点小赚吧。” 晓云这个女孩子，心思十分细腻。 她认定，木槿这个提议，只是为了她，而去做的不相干的事情。 木槿是海城人，谈的对象也不在本省，况且，现在她还在读书，正是用着钱的时候。 虽然她并不清楚木家父母具体是做啥的。 但木槿的父母，可是连字都不认识，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她真想不出二老会以什么维生。 各何况，木家今年花钱的地方可不少，在县城购进了一栋房子，那里她去过一次，装修虽然很普遍，但像电视机，冰箱这些，可都是大价钱的东西。 就算用猜，晓云也估算到木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木槿还特意为她的工作花钱开个店，她这不是昧良心嘛。 晓云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木槿却无所谓似的朝她笑了笑。 她好长时间没回海城，在盛城，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晓云她们根本不知道。 除了在学校的时间，衣食住行，顾家都办的好好的，出门基本没要她花过钱。 再加上，付清转给她的那家商场，利润是一个季度一划，十二月底的时候，她的账户里更是多了年度分红。 这些钱，放在盛城，她投进某个产业，估计连水花都不会响一声。 可放在像海城这类的三线城市。 再投入一个书店什么的，倒是绰绰有余。 等到未来，钱会越来越贬值。 木槿本身也在学管理，现在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也心痒想要一展身手的时候。 商场那边，有经理孙承，还有自己的便宜大哥成海在打下手，最后一季的销售十分火热，完全用不着她操心。 而现在晓云想要从自己的书店离开，木槿这才萌生出了连锁书店的想法。 八十年代初，这是国家支持改革，又是第一批下海人赚的盆满钵满的年代。 木槿没有那么宏伟的志向，只希望，从自己一手创办的小小的便民开始。 以海城作为一个基点，将这块招牌辐射出去。 扩店初期，就算一年只开一家，等到毕业之后，她手底下有五家书店，那也是比不小的产业。 木槿想得很简单，在新盛书店这个国行书店一枝独秀的时候，她希望在海城周边，在整个南省，慢慢将自己的品牌做起来。 “晓云，你该不会以为我差钱吧。” “再开一家书店，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刘明在工厂做也挺累得吧，你们两家的父母，估计也看不了书店。” “那么，你们两个人都认字，也还年轻，我出钱，你们帮我管理，开一个夫妻店难道不好吗？” “你们放心，我只是跟你们商量，赚的话，我抽分成，亏的话，都算我的，你俩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啊。” 412章 村姑本姑 木槿越是这么说，晓云和刘明脸上的表情就越犹豫。 花嫂子提着桶进来，她听了一耳朵，也跟着劝。 “晓云啊，还有她对象，木槿这丫头正好要开店，差人，你们俩结了婚，总不能一直钻工厂里头吧。” “刘明在工厂做惯了，大男人吃点苦没啥。” “可晓云，我儿媳妇就是在工厂做工的，她每天到家累成啥样，我是清楚的。” “你们不能光看见眼前的，也要为未来做打算啊。” “毕竟，要是动作快点，有了孩子，上班可就顾不着了。” “再说，现在谁都不愿意将孩子扔给父母带，怕把孩子教野了，还是自己有时间多陪着孩子好。” 花嫂子以前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其实也只是怕辛苦而已，骨子里也没有村里人说得那么懒散。 种一年地，累死累活不说，有时候还得贴钱进去，花嫂子的思想也很简单，既然不赚钱，那就随便种种，够吃就成。 可到了她这个年纪，儿子娶了媳妇，孙子也快有了，光靠他家那口子，生活实在窘迫。 若不是木槿给她这一份在书店里的杂工，她现在肯定是两头讨不着好，更不会因为一个月二十多块钱的工资，而被一大家人敬重着。 晓云这孩子，虽才处了半年，花嫂子没想那么多，打心底盼着她好。 有这么一个过来人这么一劝，晓云心中反倒坚定了下来。 “木槿姐，你真要扩店，我说什么，都是要帮你的。” “不说别的，我替自个儿跟刘明，先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着想。” 刘明作为一个男人，没吱声，表情有几分羞愧。 木槿倒是好心的劝道：“你们这是什么话，是我谢谢你们，我只投钱，做得是个甩手掌柜。” “这书店能不能有好的营收，还得靠你们自己个儿。” 腊月二十，生意惨淡的一天过去。 书店关了门，木槿也在门口摆了新的招人的招牌。 南方的冷，总跟北方不同。 温度没有那么低，空气却是湿漉漉的。 腊月二十二，盛城开始飘雪。 雪下了一晚上便停，木槿醒来的时候，出门就是一股寒冷袭来。 屋檐上也结起了一根根的冰棱。 幸好今年过年，木家人是住在城里，木铁山一大早就起来铲雪，不仅是院子里，还是外面，家家户户自发的出门铲雪，铲出了一条道路。 因为地面是水泥或者方砖的，雪化得很快，也没有在地面结冰。 小土狗核桃，虽然有一身皮毛也不抗冻，很早就窝到厨房里去不出来。 木槿则是十分不适应的抖啊抖。 呼吸了几口空气之后，鼻子像是要堵起来似的。 她赶忙回屋，翻了翻，衣服倒是不少，可样式太过于高大上，很多还是不能水洗的那种。 “妈，家里怎么这么冷，我都没衣服穿了。” 木槿在屋里抱怨。 端着早饭进屋的陈美兰听见了，先是没回复。 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找了一件大红色的宽松的棉袄出来，朝木槿穿上一扔。 “以前你胖的时候，从没听你喊冷，这是前年给你买小了的衣服，你带回来的那些衣服金贵的很，这天气，洗了都干不了。” “怕冷就赶紧套上，套你的衣服外头，正好能遮到膝盖。” 413章 顾医生太难了啊 陈美兰扔过来的那件衣服，实在太……土了！ 是宽松的棉袄不错，可是光看它时髦的洋红色，木槿就觉得难以接受。 一股浓浓的乡村风气息，扑面而来。 木槿内心是拒绝的，可是陈美兰进来了一趟，冷风穿堂而来。 她光是坐在屋子里面，都觉得冷。 最后她的自尊心被完全的磨灭，穿上之后，真暖和啊…… 木槿穿上之后，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穿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 就是衣服穿上之后，头发一直窝在脖子里，感觉很不舒服。 她索性将头发挽到一侧，将土土的帽子扣上。 唔，十分的温暖，整个人都舒服了。 小年夜，木槿帮着陈美兰做了很多好吃的，送走了灶王爷，她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是被自家母上给吵醒的。 “木槿，木槿，怎么还在睡呢，你这孩子，快起来，小顾来了。” 木槿的意识还是模糊的，难得回到了家，她的每个细胞都像是懒惰不已，尤其在冬天，窝在被窝里那种感觉，十分的舒适。 “唔……妈，我再睡一会儿，今天没什么事啊。” 女婿到了门上，可自己这个女儿，虽说订了婚，也不能这么懒吧。 陈美兰有些恨铁不成钢，况且女婿可是连夜开车过来的，一脸的疲惫。 这家里的闲屋子也没收拾好，当然只有木槿的房间能让他先睡一会儿了。 陈美兰从来没对木槿下过狠手。 可今天，她没有废话，直接动手掀开了被子。 木槿本来正在做着美梦，活生生是被冻醒的。 她睁眼，发现自己的母上正在蹬着自己。 根本没想起自己做错了什么，十分不情愿的起了床。 这头发也没梳，脸也没洗。 陈美兰还在收拾木槿床铺的时候。 木槿出了房门，走到堂屋，瞧见了顾青言，整个人如遭雷劈。 木铁山正在跟顾青言喝茶，嘘寒问暖。 瞧见自己女儿就这样出来了，整个人的表情是僵硬的。 顾青言顺着自己老丈人的目光看去，瞧见这副模样的木槿。 心里莫名有几分委屈。 因为是第一年进医院，顾青言的年假，放得比较长。 前些日子，他忙着加班，其实是跟其他的医生换班，错开时间，想着过年要去拜会自己的岳父岳母。 可这个没心没肺的的小女人，居然一声不吭，自己先一步回来了。 并且看这副没睡醒的模样，就知道在自己家过得十分的滋润。 他前几天，从萍姨嘴里听到了小女人的转告。 上班的时候，还分出一分心思，想着小女人会不会给自己来个电话什么的。 然而，并没有…… 顾青言内心也是有几分怨气的，他现在了瞧见了本人，虽然没说，但看他那副神情，就像是不大高兴。 而木槿，这个刚睡醒的女人，显然粗心大意的很。 她没察觉到顾青言隐藏在内心的纠结。 而是对着他，声音还是哑哑的，朝自己屋里一指，说道：“妈让我起来，她在收拾床，让你吃完早茶，赶紧进去睡觉！” 414章 不幸的顾医 木槿说这句话，完全不走心。 迷茫的眼神，朝桌上撇了一眼，发现她妈给顾青言做了糖水鸡蛋。 她不由得撇撇嘴，因为她到家的时候，陈美兰是让她饿着肚子等着的。 “对对对，小顾啊，快点吃，吃完就进丫头屋里睡一觉吧，开了一晚上车，这大老远的，可不容易。” 听见木槿提醒，木铁山这才想起顾青言是连夜赶过来的。 赶忙朝他催促道。 “好，我这就吃，谢谢爸。” 顾青言的嗓音带着疲惫，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尽可能的礼貌。 木铁山听见了，憨憨的笑，转头就朝木槿催促的说道：“丫头，起来了就赶紧洗漱去，待会儿你就呆在外间，别老进进出出的，吵到小顾睡觉。” 得，继核桃之外，新一个争宠人物上线。 在自己父母眼中，现在女婿才是最重要的。 木槿兴致不高的应了声。 顾青言吃完进了屋子，本想跟洗漱完的她说两句。 可木槿暂时没这个心情。 她算是关心的说了句：“顾青言，你赶快睡吧，我出去就不打扰你了，等你睡醒了，再一块儿吃午饭。” 说完，她人已经退到了门边。 顾医生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进了屋子，他满身的疲惫袭来，点了点头，只脱了一件外套，半盖着被子睡了。 或许是因为有她的气息。 顾青言从未睡得这么沉。 木槿中途进来了一次，瞧见顾青言睡在了床边上，被子还没好好盖，嘀咕了一句，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 她进来时候的动静，睡着的顾青言是知道的。 可是，他那时的思想被束缚住了，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根本睁不开。 他的眼皮子沉的很，等到木槿替他盖好被子，拿了东西出去之后。 他的意识海，终于控制不住的沉沦下去。 再有意识之时，他听见木槿在她的耳边轻唤。 “顾青言，醒醒，该起来吃饭了，吃完了再睡。” “唔，好。” 顾青言睁眼，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喉咙除了干涩之外，还有若有若无的痛感。 他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光凭症状，顾青言就知道自己中招了。 南北方气候不同。 在盛城之时，他大部分时间泡在医院，医院的温度比起外面偏高。 可在海城，明明气温比盛城高上很多。 可这儿的空气湿度却很高。 那种寒冷，似乎十分刺骨似的。 顾青言感觉到了，却没有在意。 可在睡了一觉，却发现自己感冒了，并且还挺严重的样子。 他一向清明的脑袋，此刻昏昏沉沉的，偶尔还有些记忆丧失。 身子骨也是沉重的，浑身没有力气似的。 “木槿。” 顾青言抓住了木槿的手。 “我好像感冒了。” 他声音沙哑的，用着陈述句。 原本叫醒了顾青言的木槿，打算转身离去。 听到顾青言这句话，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 她转身，用自己的额头跟顾青言的碰了碰。 温度有些烫，却并不是很烫，可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却是十分的冰凉的。 这哪里只是感冒，似乎还有点发烧了。 415章 顾医生不要面子的吗 因为顾青言的突发状况，木家人准备好的丰盛大餐被搁置。 木家两口子内心有些过意不去，哪有女婿上门第一天，就病倒了的。 为此，木铁山特意检查了家里所有的窗户墙壁，但凡有缝，他都想办法堵上了。 “啊，张嘴。” 木槿知道顾青言病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带他去医院。 可被发烧折磨着的顾青言，只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都不去。 木槿没办法，只能使用土办法，给他煮了生姜茶。 因为想着顾青言不喜欢吃甜的缘故，她只放了很少的红糖。 姜茶煮好的时候，刚掀开盖子，她就闻到了很刺鼻的味道。 陈美兰一直催促她赶紧端进去。 这会儿顾青言，就靠在她的床上，紧闭着眼，皱着眉，一副痛苦的模样。 就算病了，这人抬起下巴的模样，也是极其好看的。 可木槿将姜茶端进来的时候，顾青言下意识的躲避，破坏了他憔悴帅气的模样。 木槿开口唤了他两次。 顾医生才不情不愿的将头凑过来，张开嘴，任由木槿灌姜汤。 不得不说，满怀木槿爱意的姜汤，绝对十分的够味儿。 一大块生姜放进去炖煮，虽说放了糖，但生姜浓缩后的那股辛辣味儿，完全盖住了红糖的甜。 姜汤入口，吞咽下去的时候，就会感觉那种辣意直冲头脑。 顾青言连吃饭口味儿都是清淡的，什么时候吃过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不知道是被生姜味儿冲的，还是因为真的很难受。 顾青言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木槿一副紧张的样子，直接从她手里，将整只碗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接着便是意识半醒的睡了几个小时。 姜汤下肚，顾青言盖着被子开始出虚汗。 可他却十分了解这并不是要好的症状。 感冒本就是一个反反复复的过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病，即便一个简单的感冒，也不会跟普通人那样很快痊愈。 顾青言不舒服，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热。 可他只能尽力与自己做着抗争。 灌完姜汤，木槿出去吃了点饭，又回屋子里守着了。 她心里发急，时不时碰一碰顾青言的额头，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顾青言额头都是虚汗，但感觉不到烫了。 木槿试着唤了唤他，问道：“顾青言，我看你的样子，看上去还是很难受似的，我们去医院吧，这会儿去还赶得上。” 木槿语气着急，顾青言也听得出来。 他睁开眼，朝她笑了笑，摇头，说道：“我自己就是医生，一个小感冒还去医院看病，不是让们孟越那小子看笑话嘛。” 瞧他还有心思想这些，木槿是既好气又好笑。 果然，顾青言的思想跟普通人的不同。 这世界上难道有规定，医生就不能生病，老师必须无所不知吗？ 顾青言瞧木槿似乎听进去了。 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 他的睡意袭来，但还不忘拉住木槿的手，才能放心的侧头睡去。 木槿瞧见他的孩子气的举动，只能任由他拉着手，时不时帮他理一下额前的碎发。 416章 将偏心进行到底 “小顾啊，你好点没？” 木家沉寂了一下午，做完晚饭，陈美兰放心不下，凑到房间里，关切的询问。 顾青言出了一身汗，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 听见岳母的声音，赶忙要起来。 陈美兰瞧见了，连忙说：“不用起，不用起，你好好歇着，争取年前把感冒养好了。” 顾青言靠坐在床上，乖巧的点头。 陈美兰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开始数落起木槿来。 “你这孩子，小顾睡觉，你也要看着，也不知道出来帮帮忙。” “晚饭做好了，我煮了粥，还弄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你去厨房看看，还差什么不，要是不差，就给小顾端过来吃两口。” “小顾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不心疼，我跟你爸还心疼呢。” 陈美兰这么一说，木槿立马觉得委屈了。 她妈这话说得，像是顾青言是她亲生的，而自己是抱来的似的。 她明明也是担心的，不然一下午也不会一直陪着对方。 可她妈现在就是偏心了，觉得自己没照顾好顾青言。 “去去去，我现在就去，你跟你家小顾好好聊。” 木槿怼了自家母上一句，顾青言还拉着她的手，被她气呼呼的甩开，往外间走了。 “你这孩子，谁说你什么的，让你端个碗，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陈美兰碎碎念。 顾青言轻咳了一声，替木槿辩解起来。 “妈，小槿下午一直有照顾我来着。” 女婿这么偏袒，陈美兰还能说啥。 她只能回道：“小顾，你好好歇着，等会儿小槿将饭菜端来了，不舒服，也忍着吃一点，可不能在我家饿瘦了。” 木槿的母亲，真的是一位很亲切的长辈。 起码，顾青言在以往的人生之中，并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情的时刻。 木槿母女俩，虽然是吵着的，但两人都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关心着自己。 而木槿，嘴上说着吃醋的话，却还是老实的去端饭菜了。 他的心底，有那么几分羡慕，只不过作为成年人的他，已经能将这份羡慕隐藏的很好。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小顾，丫头在厨房忙活呢，让我先把小菜端过来，她让你先喝两口粥，她在做其他的，是你喜欢的菜。” 木母指挥木槿，木槿则指挥起了木父。 顾青言道了句好。 木家两口关上门，一块儿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木槿穿着她土土的外套进来了。 一边说着冷，一边顺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 “赶紧吃点儿，我煮了姜汤，等你吃完了，正好可以喝。” 小女人身上有一些油烟味儿。 靠的近了，顾青言才能闻见。 平日里，一向有着中度洁癖的他，此刻闻见这个味道，却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不适。 他胡思乱想的功夫，木槿将饭菜端到床边，亲自将粥吹凉，送到了他的嘴边。 “木槿，我自己来。” 顾青言这么大的人了，挺不适应被别人喂的。 “别，还是我来，省得我妈进来瞧见了，又说我没好好照顾你。” 417章 好转 木槿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连贯且十分温柔的。 在木槿的照顾和三顿不停的姜汤灌输下。 顾青言躺了两天，觉得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转。 清晨，小土狗欢快的声音，叫醒了沉睡的一家人。 木槿睡在客房，半夜突然惊醒，披着衣服就来了顾青言的房间。 她连灯都没开，也没有惊醒对方。 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守了一会儿之后，趴在床边上睡了。 顾青言被核桃吵醒的时候，想要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被子格外的沉。 大病一场之后，人的感官总会变得格外清晰。 顾青言察觉到了有些不同。 一侧头，瞧见了木槿背着他的脑袋。 他乖乖的躺了回去，从被窝里抽出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木槿睡在顾青言的身边，才觉得比较踏实。 睡梦中的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整个人的思绪像是飘飞了起来。 但突然之间，她用梦境搭建的场景一下子塌陷了。 木槿被惊坐了起来，意识还是模糊的。 她朝床上瞧去。 顾青言早已醒来，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从哪拿过来的书，正透过晨光翻阅。 病了一场的他，似乎瘦了一些，因为两天没起床的缘故，下巴冒出些许的胡茬。 她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了顾青言的注意。 他抬头，笑着朝她道了一句“早上好。” 木槿在恍惚之间，感觉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傻傻的回着：“早上好。” 顾青言却阖上手里的书，从床上坐起来，用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那只空枕头。 “上来再睡会儿吧，被窝里很暖，我的感冒也差不多好了，不会传染给你。” 顾青言暖过的被窝啊…… 木槿光是想想，就十分心动。 不过她还是有自己的顾虑，虽说现在两人订婚了，但是按照老一辈的成见。 她跟顾青言睡在同一张床上，有点不太好吧。 顾青言似乎也看出木槿的顾虑。 他又往边上挪了挪，说道：“我们睡在两边，谁也挨不着谁，而且我马上会起来活动，会将床让给你。” 顾青言这么说，木槿当然不再犹豫。 她脱了披在身上的外套，钻进另一边的被窝里去。 被窝有点凉，但从顾青言那边，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 姿势不雅的趴在床边几个小时，木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这会儿躺到温暖舒适的被窝，整个人惬意不已。 她侧过身，静静的看着顾青言，眼前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她在梦中遇见过的场景。 木槿不由得嘴角含笑，没一会儿，便困意袭来。 顾青言的余光里，满是身边躺下的那个人。 瞧见木槿睡了，他轻手轻脚的下床，套上衣服去外面洗漱。 木母瞧见他了，表情十分惊讶，问道：“小顾，你这还病着呢，怎么出来吹风了。” “妈，已经差不多好了，我起来活动活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在床上闷着，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顾青言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沙哑，可跟前几天比起来，确实已经好很多了。 418章 尽职的女婿 顾青言的免疫力确实不错。 两天的时间，身体恢复得基本跟之前无异，只不过嗓子似乎还没恢复过来，不过就算是沙哑的嗓音，给人的感觉，听上去也不难听。 年二十六，木槿的便宜大哥成海带着成老爷子过来了。 两家现在基本也都没什么亲戚，托木槿帮衬一把的缘故，成家父子俩，对木家是打心眼里感激。 成老爷子在城里买的那栋小宅子，离木槿的新家也不远，只不过他年岁大了，平日里腿脚不便，连出门都很少出。 自成海回来，他就一直念叨，要往木家过来，带点年礼啥的。 因为过年要忙活的事情多，家里光是除尘，成海一个人就忙活了两天。 再加上老爷子不会做菜，成海也是一知半解，两个人摸摸索索备完了年货。 这刚忙完，就提着大块的肉和新鲜的鱼过来。 顾青言正在院子里透气，瞧见有客人来，立马自觉去接这些东西。 成老爷子瞧见了他，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 他心里是敬重顾青言又是害怕着的。 用力的笃了笃拐杖，说道：“海子，你自个儿没手是不是，感觉送进去，别脏了人家医生的手。” 成海好不容易修复了父子关系，对于成老爷子自然是言听计从。 他低着头，说着客套话，推脱了顾青言的帮忙。 自己已经熟门熟路的往厨房走了。 院子里的小核桃，之前被寄养到成家一阵子。 即便过了几个月，似是还认识老爷子跟成海似的。 开始小土狗是跟着成海进厨房的。 或许是啥都没有得到，一脸委屈的出来了，围着成老爷子转。 成老爷子最近也够闹心的，他的老思想，跟常年在外的儿子之间有很多别扭。 即便今天过来送年礼，心情也是不佳的。 这会儿小狗围着自己转，他不知怎的，像是想通了什么，拄着拐杖，半弯着腰，逗起狗来。 顾青言进了堂屋，桌子上茶瓶是满的，他便拿杯子，给几人倒了茶。 木家两口子跟成海说着客套话，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顾青言已经将茶水都给倒好，顺带还摆了两碟，他从盛城带回来的糕点。 陈美兰瞧见了，心里既是满意的，又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她将顾青言招了过去，说道：“小顾，这些事用不着你来，你好好歇着就成了，再说，这成家父子俩，跟木槿那丫头关系好着呢，要招待，也是她出来招待。” 自顾青言来之后，木母是越发嫌弃自己的女儿来。 要是放在以前，木槿回到家，也是啥都不干，两口子啥都没说过，甚至就觉得应该是这样。 可现在有了个长得帅气，脾气好，乖巧又顺着他们的女婿。 陈美兰也知道自己心偏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偏袒女婿。 “妈，木槿来跟我来，都是一样的。” “不过就是倒了几杯茶而已，您不用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这两天小槿帮你忙的时候，我都没插上手呢，这心里还自责呢。” 在顾家冷淡的顾青言，在盛城三院不苟言笑的顾医，到了海城岳母家，怎么就这么一副小心讨好的模样呢？ 419章 团圆年 木家两口子，在经过几天的相处，越看顾青言这个女婿，越觉得满意。 不谈其他，长相，谈吐，家世，无论哪一样，放在海城这个小地方，想找一个能够有所对比的，简直难如登天。 再加上订完婚之后这个新年，女婿居然在放下繁重的工作，第一时间来到自己这头，跟着忙里忙外。 而反观自己的女儿，除了吃，就是袖手旁观。 陈美兰越看越觉得女婿瞎了眼，怎么看上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女儿呢。 年二十九，终于有一件需要木槿帮忙的事情。 木家两口子常年驻在山上，登高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事。 或许也是因为多年的辛劳，两口子的上半腰，在平时不自觉会有些佝偻。 顾青言呢，则是个大高个。 像贴春联这种活计，木铁山都需要踩个矮凳子。 可他呢，除了贴挂联的时候，他需要踮起脚。 其他的任何需要张贴的东西，顾青言都能迅速的比对好。 陈美兰也是有心想要考验一下两人的默契度。 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带着核桃去成老爷子家串门了，然后将木槿从房里揪出来，让她帮忙贴春联。 木槿个子不矮，可跟顾青言站在一起，就有点不够看了。 他站直的时候，木槿只到他肩膀这的位置，所以贴春联这事，她完全帮不上忙。 木家两口子是走了。 顾青言将木家的春联展开，又特意数了数门数，窗户数，回来的时候，却因为浆糊而犯了难。 无论是多么棘手的疾病，顾青言总能有应对的法子。 可用于张贴春联的浆糊，他总是没办法调好。 不是调稠了，就是调稀了…… 木槿在桌边撑着头都快睡着了。 惊醒的时候，瞧见顾青言还在皱眉，实在看不过眼，自己动手帮忙了。 顾青言则是站在一旁，双手抱臂，一副沉思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医生在学习什么高难度的技术呢。 浆糊调好，木槿负责刷浆糊，而顾青言则负责往外张贴。 贴春联也讲究一定的技巧，这贴上去的东西，最好一次就能搞定，不然反复折腾，会把春联弄皱。 顾医生举着春联，目光上下左右看一眼，似乎就像是勘测出了什么似的。 他这人，做事带点强迫症，连春联有一个地方皱起都不行，不过速度，却并不慢。 木家两口子领着核桃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很多炮仗。 瞧见家里到处张贴着喜庆的图案，心里也是欢欢喜喜的。 年三十，木家的年夜饭准备的很早。 这时候还没有春晚，人们的生活还都很枯燥。 顾青言在下午的时候，就给远在盛城的老爷子和几个伯伯，姑姑们打过了问候电话。 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和和美美的用过了一餐。 吃完饭，木槿和顾青言两个人年轻人被赶会去睡觉。 而木家两口子，依旧坚持着守岁的旧俗。 在她们看来，抢在新年到来之时，敬第一柱香，放第一响鞭炮，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寓意，期盼来年有个好彩头。 420章 催促 过年对于成年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趣味的事情。 在木家两口子心中，木槿只要没结婚，没生孩子，在他们眼中就还是孩子。 同理可证，即便又长了一岁的顾青言，在木家两口子心中，也是一个孩子。 所以初一一大早，两人朝两口子恭贺之后。 陈美兰跟木铁山特意将准备好的红包，给两人各塞了一个。 木槿这个小心眼的，特意偷看顾青言拿在手上那个红包的厚度。 唔，貌似她的看上去比较厚，木槿此时心里是满足的。 发完红包，两口子去忙活早餐。 木槿笑眯眯的朝顾青言道了一句：“新年好。” 接着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将手朝顾青言面前一伸。 顾青言特意侧过脸，看上去像是无视了她。 木槿挪了两步，厚脸皮的往顾青言那边凑了凑。 顾青言忍俊不禁的笑了。 他屈指弹了弹木槿的额头，将手里的红包，拿给了木槿。 “给你。” 木槿拿到手之后，也不避讳，当着顾青言的面，将自己和他的红包拆开。 她的红包很厚，木槿数了两遍，都是零钱，加起来一百元整。 而顾青言的红包很薄，木槿拿出来之后，就瞧见了两张百元大钞。 木槿委屈兮兮。 顾青言则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红包，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木槿，新年快乐，红包早就准备了，礼物也准备了，看看，喜欢吗？” 木槿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头一次收到除父母以外，给自己准备的红包。 木家父母准备的两个红包比较简陋，就是用红纸糊的，毕竟现在也没有特意卖这些东西的。 而顾青言的红包，拿在手里的份量都不同。 红包是硬纸材质，上面似乎描绘了简单的水墨画。 背后开封的地方，顾青言书写了几句新年祝福语。 木槿光收到就很开心，并不关心里面有多少钱。 接着她又拆开了木盒，里面是个玉坠子项链。 木槿这个外行人，也看的出，这块玉的材质很好。 不过她越看，总觉得这个玉坠有几分眼熟。 “记得以前我磕坏了你的玉坠子吗？” “后来，我也见你戴过几次，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除了这个相仿的玉葫芦，我把我自己也赔给你，你看行吗？” 顾青言猛然冒出一句情话，木槿本来是很感动的，但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明是她把自己赔出去了好不好，什么叫将他赔给自己了？ 不过顾青言还能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这些小事，她还是挺意外的。 原先木槿的那个坠子里，藏着一个抽奖系统，木槿已经因为这个抽奖系统，生活得到了很多的改变。 但她并不是一个不满足的人，这些外在的东西，永远都是辅助的作用，所以在考上大学之后，她并没有再去碰过。 而现在，顾青言送的这枚新的吊坠，她是完全可以放心戴的。 “小槿，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美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语气十分严肃。 木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跟了出去。 “小槿，虽说现在说这事，你可能听着不大高兴。” “小顾那孩子，也一直没主动提过。” “但你想啊，你虽然还年轻，可小顾过完年都28了，年后挑个日子结婚吧，争取在小顾三十岁之前，有个孩子。” 421章 寻来的小尾巴 木家父母，一直以来对木槿都没有什么高要求。 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出一件事，木槿的第一感觉，是觉得突兀。 第二才是觉得，是的，他从来没催过自己，他们早该结婚了。 木槿脸上的表情凝重，陈美兰只当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小孩子心性，却始终说不出狠话。 陈美兰有些生气，端着早餐招待女婿去了，任由木槿一个人被晾在院子里。 结婚这件事……木槿上辈子没有经历过，这辈子会经历，却没有仔细想过。 不是顾青言哪里不好，而是顾青言哪里都好，木槿直到现在，还有一种不太真是的感觉。 她努力的去回想上一辈子，也去回忆了这一辈子。 她的内心是期待着的，也是害怕着的。 屋外不知何时开始开始飘起了雪，木铁山瞧见女儿还在屋外愣神，催促了几句，她恍若未闻。 顾青言回屋子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他陪伴木槿的时候，更多是寡言的。 就像是现在，他帮她披上外套之后，只是跟她一样，沉默的站在了院中，静静的陪着她。 阵雪来得很急，雪花大朵大朵的飘落，木槿的心情因为落雪，似乎也变得低落起来。 她觉得冷，抬头，那人就站在她的面前，身姿挺拔。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眸中有几分不安和紧张。 木槿抬头瞧见他关切的目光，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她张开手臂，仰起头，对着他笑，用力的抱紧了对方。 顾青言眸中的不安褪去，眸中满是柔情，任由她回拥，伸手替她拂去了沾在发丝上的雪。 “顾青言。” “嗯。” “我们结婚吧。” “好。” “我想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一直不分开。” “我也是啊。” 两人对视之后，没缘由的笑出了声。 木铁山想要给浪漫的小年轻送伞。 被陈美兰给拉了回来。 “能有点眼力见吗？这会儿要你多什么事？” 木铁山一脸懵。 雪中很冷，两人心意想通。 天知道，当木槿主动提出要结婚的时候，顾青言那颗镇定自若的心脏，居然狠狠的颤了颤。 迟早会结婚跟立马要结婚，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顾青言的思想保守，却也西化，在他看来，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尊重彼此才是第一位。 所以订婚的事情，是付清提出的，木槿和两家人都没有疑义，所以自然而然就定了。 可结婚这件事，说实话，去做一个丈夫，这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无比期待着那天，却也认定，木槿或许跟他一样，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可当她主动说出结婚的时候。 他心中的大石落定，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嘟嘟……” 两人正温情的时候，院子外头，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无视。 可这喇叭声就跟故意的似的，一直按个不停。 木铁山实在坐不住了，准备出去看看。 到底还是顾青言冷静的比较快。 他依依不舍的将木槿朝屋里那边推了推，自己将双手插兜，往外面走。 没几分钟，他沉着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分主动，说话却不着调的男人。 422章 来得不是时候 “哎呦，顾青言，这是伯父伯母，还有弟妹吧。” 来人除了头发剪的挺利索之外，长相跟气质有种严重的不协调感。 听他说的话，这人似乎跟顾青言是同龄人。 可两人站在一起，长相方面，没法评价，只能说顾青言是斯文俊秀类型。 而这个语气不着调的人，长相方面，略微粗燥了一些，但在木槿认识的人中，绝对算出类拔萃的类型。 至于他身上那股气质，则像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练，介于青年人跟成年人之中。 “你好。” 木家两口子老实人，见来客人了，笑着他招呼。 小年轻举起手，做出一个敬礼的姿势，十分不正经的打着招呼。 另一只胳膊，居然当着木槿的面，勾上了顾青言的肩膀。 顾青言自然是皱着眉甩开。 语气不悦的说了句：“侯泽，你过年又没回盛城？这大年初一，你跑我岳父岳母家，这像话吗？” 木槿眨了眨眼睛，她还从没见过，顾青言对哪个人有这么明显的嫌弃。 这个叫侯泽的，听着有点耳熟，可见着他本人了，她脑子里都是顾青言脸上刚刚那个嫌弃的动作和眼神，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人。 “哪里不像话？木家可是我候氏的供应商之一，我来看看我的发小的同时，再亲自拜会一下供应商，那有什么错？” “况且，我可不是空手来的。车上烟酒礼品，我都是备好了才过来的。” 侯泽一副怨妇模样，对着顾青言抱怨。 木铁山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侯泽，对顾青言说道：“小顾，这就是那个收我家核桃的那个候老板吗？我是真没想到，候老板居然这么年轻，可真是年少有为啊。” 岳父开口，做女婿的哪里摆着脸。 他用力的拍了拍侯泽的后背，说道：“爸，这小子叫侯泽，是我的发小，你就他猴子就成，不用这么客气。” 侯泽也算是间接被顾青言提醒了。 忙不迭的走上前，半躬下腰，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侯泽，是顾青言的发小，你们就跟他说得一样，叫我猴子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你们那个叫法，我可是当不起。” 侯泽这人，虽然说话油腔滑调的，但该有的礼节却没少，对长辈态度尊敬，礼数周全。 “咳咳，这是弟妹吧，弟妹长得可真漂亮啊，是个一等一的美人，难怪能将顾青言这个清心寡欲的修道士给收了呢，弟妹威武。” 木槿心中刚对侯泽有几分好印象。 此刻听他这么说话，除了干巴巴的笑着，完全接不上话。 顾青言这么高冷一人，有朋友就已经是很让人惊奇的事情了。 可像侯泽这样，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有些自来熟还碎碎念的发小，绝对让木槿开了眼界。 “候老板，噢，不，侯泽，还没吃饭吧，正好备好了早餐，一块儿进来吃饭吧。” 陈美兰对于侯泽是打心底的感激。 她并不清楚，自家收购的事，是顾青言打过招呼的。 反倒觉得侯泽这个老板，不仅没架子，还特意上门来拜访，已经十分客气了。 423章 蹭吃蹭喝赖上了 “伯父伯母，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确实有点饿了。” 侯泽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可话语中的意图却十分明显。 木家两口子是老实人，已经将侯泽往屋里头请了。 顾青言则是从身后，揪住这小子的后衣领，说了一句：“饿就回自个儿家吃，你爸妈在家等着你过年，你居然一声不响，跑我这里来，这像话嘛。” 侯泽一点都没有被顾青言慑住，反倒是脸上扬起不羁的笑容，随意的摆摆手，说道：“这侯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更何况，他们不仅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这钱还没赚够呢，可不想回去找不自在。” 说着，他身子极快的朝木槿这头蹿了过来，一副小媳妇模样的躲到木槿身后，委屈巴巴的说道：“弟妹救我，你快管管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大年初一的，他居然这么狠心，要将我赶走。” 侯泽无论从语气，还是表情，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美兰是第一个被蛊惑的，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居然朝木槿跟顾青言说道：“候老板是咱们家的客人，不管今天是大年初几，都没有把人往外赶的理。” “小顾啊，这外头还下着雪呢，你要把他往哪赶去，这孩子没能回去过年已经够可怜的了。” “孩他爸，赶紧去厨房将热水提过来，让小候洗把脸啥的。” 有了木母撑腰，顾青言自然不好说什么。 侯泽这人，极其容易膨胀。 嘴上已经恭维起了木槿的父母，将木家两口子哄的团团转。 可实际上呢，逗两人开心的时候，时不时对着顾青言挤眉弄眼的，一副显摆的样子。 顾青言拿这样的侯泽，完全没辙。 索性将这人果断无视。 只不过因为侯泽的到来，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 偶尔瞧见侯泽围着自己岳父，岳母转的时候，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低气压。 下午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空气愈发的寒冷。 侯泽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堂屋里上了火盆，他跟个大爷似的，跟木家两口子一块儿聚在炭火盆旁边取暖，顺带将吃完的花生壳随手丢进去。 顾青言身边的低气压弥漫了很久。 木槿则是觉得自己回来之后成了北极熊，需要冬眠。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顾青言说着话，但更多时候，实在瞌睡中游移。 侯泽在顾青言面前，是有几分露怯的。 尽管，木槿觉得她家顾医生十分的儒雅随和，可侯泽这小子，似乎是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那么些许的不礼貌。 后半程谈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顾青言的脸色。 雪一停，这人拍了拍手掌，将手上的花生屑拍掉。 接着，伸了个懒腰，就往院子外头去。 果真如同他来时所言，他并不是空手来拜访。 光是礼品，他就来回搬运了三四趟。 木家两口子从堂屋里站起身，看见他进进出出，有些手忙脚落，不知所措。 等到礼物堆满了门口，侯泽这才停手，搓了搓手，说道：“伯父伯母，车子有点小，能带过来的就这么多，等下次来，我一定准备的更充分一些。” 424章 实力坑兄弟 顾青言从盛城过来，年礼也备了不少，每样都是付清和顾家老爷子跟老太太提前准备好的，样数加起来也有十几种，可现在跟侯泽这小子带过来的礼品一比，完全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伯父，这几个呢，是洋酒，那儿还有西洋参，可以用来炖鸡，也可以用来泡酒，比起白酒，劲头要大一些。” 将东西都摆好，侯泽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 而木槿听了半耳朵，啧啧，顾青言这个发小，还真是一个十分土豪的人物啊。 他光送的这些东西，加起来，能值她家一年的核桃收成了。 可偏偏，这家伙，一副理所应当，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一副应该的模样。 像洋酒，西洋参这些，这是后来送礼的时髦。 可燕窝，雪茄这些……完全都是乱搞。 木家两口子也是有原则的人，没听到侯泽介绍完，就伸手停止他去打开这些包装。 “小侯啊，你跟咱家有那么大的渊源，跟我的准女婿小顾又是发小。” “来就来，带这些东西做什么？你这是瞧不起咱们两口子啊。” 侯泽跟商场上的牛鬼蛇神打过不少交道，从来都是有一说一，顺着自己的想法走。 反倒面对木家父母这样的老实人，他脑子里多想了一圈，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瞧见两口子板着一张脸，侯泽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憨憨的模样，说道：“伯父伯母，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你们别跟我客气。” “你说是吧，顾青言。” 老两口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微妙，说什么，他们都不能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看那些包装盒，就知道价格不菲。 只能此时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女婿。 “侯泽，我看，你送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侯泽是木家的收货方，尽管是小辈，木槿的父母，也不大好去说一些话。 顾青言开口，并且周身不是低气压，这让侯泽松了口气。 “嗨，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的岳父岳母，也是我的……长辈。” 侯泽差点口嗨过头了，及时改了口。 顾青言伸手，从里面抽了两个盒子，递给了自己的岳父岳母。 接着才说道：“我岳父抽烟，但抽不惯洋烟。还有洋酒这些的，后劲大，中看不中用。” 顾青言一脸嫌弃，在礼物里挑挑拣拣，准备给木槿也拿一样，又收了回去。 “啊……是吗？我来之前，去了趟仓库，瞧见什么贵，就各搬了一些，倒是忘了实用性。” 顾青言这么一说，侯泽居然也跟着思索起来，脸色还挺沉重的，似乎觉得自己不妥。 “侯泽，你这一年到头在外面赚钱，一年赚得不少吧。” “与其送这些，你倒不如给我岳父家来点实在的。” “之前让你代销的，木家的核桃销量如何，考不考虑投点资，扩个种植基地？” 顾青言这话说得不太高，扯了侯泽的袖子一把，将人往外头带了几步。 侯泽这个老实孩子，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木家供应的核桃，确实不错，到了年前，更是供不应求，扩种植面积吗？你容我想想……” 425章 利息有点贵 侯泽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原先木家的核桃，供应的是整个海城和周边县城的几个大供销社。 因为当地消费水平有限，核桃又属于稀缺物，木家供应的核桃绰绰有余，因为大多数人是消费不起的。 可这核桃，到了侯泽这个拥有着绝对商业头脑的人手中，则是通过包装和招牌，以及大商场的全面铺货。 销售十分的火爆。 像农副产品这些，侯泽从来没有涉及过，也从没有想过，能从这上面获取可观的利润。 侯泽完全是因为自个儿的发小顾青言，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帮忙找个路子，他才接手过来。 比起他现在手头上经营的那些，核桃的销售，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小小的甜头。 可顾青言今天提出让他投资种植基地，扩大生产。 从短期目光来看，付出与回报绝对不成正比，作为一个商人，这绝对不是理性投资。 可农副这一块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况且，家里那头，总是说自己赚不义之财，这要是搞点这方面的，回去或许能得到认可。 或许顾青言自小就在智商方面，碾压了侯泽一头。 所以侯泽现在面对他这个兄弟，总要多虑一下，防止自己踩入什么陷阱。 顾青言刚刚说那话，听着有点像坑自己，可侯泽仔细一想。 不愧是多年的兄弟，明明是为自己好，还对自己说得这么委婉，美名其曰，叫什么投资。 “兄弟，我没看错你，要是我去那帮狐朋狗友那，他们不仅把东西全收了，还想从我身上刮点油水。” “还是发小靠谱，明明为我着想，还非得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就冲咱俩的兄弟情，这种植基地，我投定了，必须大投的那种。” 侯泽朝顾青言一阵挤眉弄眼。 弄得木槿心里有点怪异。 这候小爷，猛不丁跑过来，他图啥啊。 还是说，他对顾青言别有所图。 顾青言的目的达成，对于侯泽蹭吃蹭喝的行为，没有太大意见。 反倒是，小女人对于侯泽生出了莫名的敌意。 有时候，侯泽某个举动过分了，还不等顾青言警告，木槿已经怒气冲冲了。 侯泽心里苦啊，可是有苦也不敢言啊。 毕竟是木槿的父母在招待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得忍着啊。 侯泽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顾青言会喜欢这种小狮子风格的女孩。 他在木家呆了两天，样样舒心，只不过木槿看他的目光，时时刻刻就像是防贼的，让他十分不舒坦。 侯泽只能逮到机会，跟顾青言吐吐苦水。 每当这时，顾某人总是一副，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无奈的模样。 然后一挑眉，让他看后面。 侯泽一转头，就瞧见了虎视眈眈的木槿。 大年初五，迎财神。 木槿忙着去整理书店，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招人。 侯泽终于逮到空了，虽然顾青言跟着去了，但他也差不多时间要离开了。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单独对木家父母进行了洗脑工作。 明明是自个儿要投资，却说成了，一定要木家人帮他这个忙，生活不容易云云。 426章 新年新气象 木铁山被哄的一愣一愣的，平时他种惯了山，根本不懂那些东西。 听到什么，生活不容易，只能买点田地，找他帮忙代管。 木铁山想，这孩子应该是跟自家祖上一样，买地养老的，心里头多了几分认同感。 陈美兰则是有着作为女人的敏锐。 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一直扯木铁山的袖子，让他等女儿女婿回来了再说。 可木铁山这个男人，在这件事上，或许是对年少时候的感慨，终于硬气了一次，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侯啊，你啊，放心踏实在外头干，把买的地这些，放心交在叔手里头，要是生意上哪不行了，多少还有地能种，不会一下子倒下去的。” 木铁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在来到陈家村之前，童年也是无忧无虑的，只是出了变故，才一下子倒了台。 他跟母亲，苦巴巴的过了很久，若不是找出了两张地契，木铁山也不可能过上安稳，甚至可以富足的生活。 对他来说，买土地就是安生立命的做法，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书店头一天开门没什么生意，可木槿跟顾青言还是忙活到了很晚才回来。 两人回来的时候，侯泽已经走了。 给顾青言留的话就是，有点急事，这里的事情会回头来办。 陈美兰本来想跟木槿说说这事，可后来，不知怎么忙忘了。 初八的时候，两人又要回盛城，她只当侯泽是嘴上说说，没当一回事。 成海多年没有回过家，这次回海城，可是特意跟木槿请过假，要过了元宵节才走。 木槿应允了，顺带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店，最好能在回去之前帮着招到人。 成海当时就点头应了下来。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 顾青言在海城逗留了十几天，因为帮帮忙什么的，两人都没察觉到在海城的日子漫长。 年后，木槿上学的时间还早，顾青言则是年十二要去医院报道，回去之后，两人还得去几个亲戚家拜访，所以初八已经算是最晚的出发时间。 或许是因为有女婿陪同，一大家子这个年也过得美满。 到了离别之时，两口子倒没有多少伤感，只让她好好读书，还有婚事抓紧。 岳父岳母说得这么直接，反倒让顾青言不好意思了。 直到离开之时，他的耳朵都是通红的。 木槿上车之后，才发现他这个异样，嘲笑他一通。 顾青言侧过头去，牵起她的手，发动起了车子。 跟顾青言回到盛城，这让木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海城偏安静，可新一年的盛城，则是一番新的气象。 到达顾家已经到了傍晚。 老爷子跟老太太，听到动静了，穿着印着福字的唐装迎了出来。 两人穿得喜庆，一下子像年轻了很多。 “小少爷，小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老爷子天天盼着你们回来了，家里的饭菜也给你们备好了。” 萍姨围着围裙跟了出来，开心的朝两人打招呼。 “祖父，祖母新年好，萍姨新年好。” 木槿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开开心心的朝家里所有人打着招呼。 427章 你想生几个？ 回顾家之后，顾家的长辈们，纷纷给木槿补发了厚实的红包。 不过，红包的背后，却有着其他的意味。 顾青言的父亲顾以睿，是最耐不住性子的，张嘴就是：“你俩婚事今年该办了吧，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他说话的强调怪怪的，虽是好心，但听着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付清穿着高跟的靴子，当着一大家子的面，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直到顾以睿的那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她才满意的收回了脚。 接着才是一副大家长的模样，坐在木槿身边，抓住她的手背拍了拍。 “木槿呢，青言他爸，不是要催婚的意思，只是他这两年要退了，闲的无聊，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付清大家出身，一言一行，哪怕是顾家老爷子老太太都要给三分薄面。 其实一大家子中，她比谁都急，毕竟儿子岁数大了，之前是这方面根本不开窍，她担心顾青言会孤独终老。 好不容易找了个喜欢的姑娘吧，这年纪差又有点大，木槿这刚开始读书，结婚就代表着快要生孩子。 虽说在上学的时候怀孕很不好，但想想，要是等媳妇大学毕业，还有三年多，儿子到那时候，也有三十岁了，想想都愁了。 “妈，过年在我妈那头，她也催我结婚的事了。” “我跟青言说好了，今年之内一定会办，我呢，随时都可以，关键要等青言的工作不忙才行。” 不知怎的，在一大家人面前，亲口说这话，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付清听见了，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她一连拍了木槿的手背好几下，语气前所未有的激动的说道：“有空，结婚怎么会没空，我知道他工作忙，可再忙，这可是他现在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木槿啊，你不用担心，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就成。” “至于三院那头，我去打个招呼，尽量将他的工作分散开来。” “从去年回来，这孩子加的班可不算少，以后更不会少，你俩呢，抓紧，说不成明年过完年，我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付清一片好意，木槿却是羞红了脸。 顾家一大家子的话题，都跟着活络起来，现在婚还没结呢，几个长辈都凑到一块儿，想着给孩子取名字的事儿。 顾青言不知何时凑过来，在她耳边问了句：“木槿，你想要几个孩子？” 噗，木槿这根老黄瓜，从里到外更像是熟透了。 顾青言现在的语气，无比的正经，可说出来的话，居然是这么的不正经。 付清就坐在木槿身边，听见儿子的提问，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回答道：“当然是两个，哦，不对，最少是两个，儿女双全，才是人生最美满的事情。” 木槿实在不想参与这个话题，推开身侧的顾青言，恼羞成怒的离开了顾家的客厅，上楼去了。 男人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瞧见木槿这反应，顾青言清朗的笑声从木槿身后传来。 付清推了自己的傻儿子一把，说道：“你还呆在这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哄你老婆去，哄好了，想生几个生几个。” 婆婆居然也跟着这么不正经，木槿的头都快埋进楼梯里了。 “是，妈。” 那人声音中带着一点无奈，随即起身，跟了上来。 428章 陪班 顾青言步调很大，两三步就能追上她。 木槿在听到声响之后，极快的上了楼，将房门关紧。 而她则是靠在门后，一边喘气，一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虽然这会儿没有镜子，但她感觉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很厉害。 木槿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门外的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难道，没上来吗？ 没由来的，木槿内心有几分失落。 她甚至将耳朵贴近门板，除了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其余任何动静都没有。 木槿的手抓紧了门把，将房门再次打开。 熟悉的薄荷香气萦绕在她的身侧。 顾青言维持着准备叩门，指节却未叩下的模样。 她一头撞见了对方的胸膛，硬梆梆的，磕的她头疼。 顾青言收回手，好笑的看着她这副模样。 瞧见她警惕的退后，不由得弯下了腰，朝她逼近了一步。 “顾青言，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站在我房间门口，还害我撞了头。”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木槿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责问起顾青言来。 顾青言只笑，笑声十分的突兀。 他的目光正在追寻木槿的视线，看到木槿一直不好意思的在躲避之后。 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将她抱的高高的，让两人的位置对换。 她在高处，低头的时候，正好与抬头的他进行对视。 “木槿，我好高兴啊。” 顾青言的笑容十分的纯粹，他说这话，声音压得很低，似是呢喃一般。 木槿撞进他的眼眸，他眸中潋滟，似是漫天的星辰，要将人溺毙一般。 她只听见，他一遍遍对自己说着“我很高兴”。 接着，就是被他抱着转圈圈时的晕眩。 年假对两人来说，是跟两家人在一起的假期。 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却没有多少。 各自的情感被压抑着，可到达某个临界点之后，便会难以保持平静。 第二天，顾青言要回医院上班。 木槿也早早的起床了。 两人坐上车之后，顾青言才奇怪的询问：“怎么这么早起来，今天还没开学吧。” 木槿挽住他的手臂，朝他肩膀上一靠，说道：“你的假期过去的真快，想跟呆在一块儿，怎么都呆不够似的。” “趁还没开学，我想去医院，陪你上一天班，了解你每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小女人的一番话，让顾青言有些措手不及。 他在医院，每一天，都过得平平无奇。 在工作中，也很难有让他分心的事情。 可，木槿要去医院，陪他上班，这句话，就像是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粒小石子。 他感觉自己会分心。 一转头，小女人满怀希望的看向自己，拒绝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好，可我可能照顾不到你。” 可以去，但他不一定会在余光中，能照顾到她，这一点，他觉得很有必要，提前跟她道歉。 “嗯，不用照顾我，其实，你只要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而我呢，只是想了解你每日的轨迹，但不是想去打乱你的轨迹，你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工作的时候，我会消失在你视线里，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的忙碌而已。” 429章 他的一天 小女人说这话时，完全没有之前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十分的认真。 顾青言并不清楚，了解他的工作日常，对木槿来说，代表着什么。 可这么一瞬间，他的心，是无比温暖的。 起码，他觉得自己一直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就这样，不知理由的，莫名沦陷了。 盛城冬日的阳光很暖，打开窗户，似乎伸手就能够碰触一样。 顾青言下了车，努力当身后那个人不存在。 跟往常一样，朝门诊楼走去。 过了好久，一个将自己裹得像只蚕蛹，帽子，口罩，围巾都穿戴好了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即便顾青言身边有很多护士医生在跟他打招呼。 但她依旧还是沉着的步伐行进着，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后。 顾青言的办公室门口，有一排凳子。 木槿选了一个最外侧的位置，从带着的背包里，选了一本书，作为掩饰。 其实她的目光，已经锁定顾青言办公室的门口的区域。 光凭脚，她就能看出男女，和人员的进出。 医院每天都很忙……无论是哪个日子。 来普外看病的，大多是来复诊的，顾青言的工作，就是查看病人的伤口，重新缝针，打石膏这些。 人一多，即便围着围巾，也能闻到空气中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上午的时间，病人送走了十几位，包括护士也是进进出出的，木槿就没见顾青言出来过。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往靠近门口的凳子挪了挪，往里张望了一眼。 顾青言坐的凳子，此刻正给病人使用着，用来翘腿。 他站着，戴着口罩和白大褂，半弯着腰，在细心的查看伤口。 认真起来的顾青言，跟平日里木槿所见过的他，完全是两副模样。 他周身自成一股气场，身边配合他的护士也是完全服从他的指示，一步步的进行协助。 木槿看他认真工作的神情，不由得看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青言抬头，目光匆匆朝门外看了一眼，却没有停留半秒。 而是飞快的低头，继续之前的事情，周身还是冷冰冰的。 直到此时，木槿才明白，顾青言早晨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能又挪回自己的位置，低头看书，分散内心的不适。 顾青言一直在忙碌，走廊上的人逐渐趋于无。 “顾医，没有病人了，看完了你该去吃饭了，还是说，我帮你带一份过来。” 普外一个资历很老的护士，走到门口，通知了一声，又照常询问了一遍。 “上午的病案还没整好，护士长，又要麻烦你帮我带饭了……” “嗨，多大点事，你等着，十来分钟我就回来了。” “啊，护士长，等一下。” “怎么了？” “今天要麻烦你帮我带两份。” “成，多大点事，咱普外的工作这么辛苦，早就说让你多吃点，你不信，好多时候，吃一半又在忙其他事了，怪不得这么瘦。” “今天刚从家里过来还不适应吧，这会儿饿狠了吧，你等着啊。” 被顾青言称为护士长的人十分的热心。 顾青言“嗯”了一声，追加了一句“谢谢”，没有再继续解释。 430章 片刻温宁 医院几乎是半密闭式的，等的时间太久了，木槿有些犯困。 她撑着头，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 “顾医，你的两份给你带过来了，放哪？” 顾青言正在做最后一个病人的收尾工作，他满脑子都是病案，头朝对面的办公桌一偏，说道：“我桌子上太乱，先放傅医桌子上。” “嗯，好。” 护士长临出门之前，又退了回来。 朝顾青言说道：“顾医，你这魅力可真够大的，门口那小姑娘，守了一早上了，也没见她离开，也不知她从哪听的信，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上班。” “人姑娘午饭都忘了吃，守你守到睡着了。” 护士长年纪大，打趣医生几句，是很平常的事情。 这最后一位病人，居然在临走之前，也跟着八卦起来。 他瞧见顾青言摘了口罩的俊朗模样，笑着问道：“顾医生，谈对象了吗？你这工作体面，模样也不赖，要是没有，我有个远房侄女不错……” 摘了口罩的顾青言，看上去没那么冰冷，也似乎十分好说话。 顾青言正在喝水，茶杯里的水凉了，他并不在意。 他将手，朝病人面前举了举，晃动了一下。 “什么？” 病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医生有什么指示。 护士长瞧见，立马笑开了。 调侃的说道：“顾医生是在跟你说，他是有主的人了。” “医生上班时间，是不能佩戴戒指什么的，咱顾医生，是个爱妻狂，特意给自己做了个小尾巴，证明自己有主的。” 护士长说完，自己也觉得无语至极，径自离开了。 最后一位病人，柱起拐杖，努力的看了看顾医生那只手，瞧见一个不太起眼的，淡淡的戒指痕。 “木槿，吃饭了。” 意识逐渐迷糊，走廊上有人走动，木槿已经提不起精神，直到有人轻轻的摇她，她才清醒过来。 “顾青言，你忙完了。” 木槿的声音糯糯的，顾青言就半蹲在她身前，手里捧着饭盒。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仰头朝她笑了笑，回道：“忙完了，一块儿吃午饭吧。” “嗯，好。” 木槿在座位上坐好，顾青言在她身边落座，将饭盒打开，递给了她。 饭菜打在饭盒里，经过容器的挤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平日里顾青言并不在意这些，自己随意吃两口，反正三院的伙食绝对不难吃。 可今天，两份不怎么样的饭菜，摆在木槿面前，他却犯了难。 “吃饭吧，我饿了。” 木槿没给他做选择的机会，随意接过一份，拿着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两个人约会时吃得普通，也一块儿吃过高级的西餐，可木槿并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吃个盒饭，是丢脸的事情。 高级餐厅吃得是气氛，可现在，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坐着，吃得也是另一种氛围。 她狠狠的往嘴里塞了几口，顾青言瞧见了，心里那点忧虑也放下。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饿了谁还管吃相，你也赶紧吃，这天这么冷，冷了就不能吃了，这会儿有番茄炒蛋的汤汁泡着，味道还算不错。” “是吗？那给我吃一口。” “唔，不给，你自己不是有吗？” “小气鬼。” 431章 突发状况 午时的走廊十分冷清。 办公室门口，俊朗的男人，跟温柔的女人，并肩而坐。 两人各自吃着一份卖相不佳的盒饭。 可唇角却是含笑的，各自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吃完饭，两人的餐具，用得还是食堂的临时饭盒。 因为是医院的饭盒，消毒程度绝对不用担心，中午的时候，很多医生在岗，临时饭盒就是食堂师傅事先用饭盒蒸好了饭，在带走前打些菜上去。 两人吃得很干净。 顾青言盖上自己这份，又朝木槿伸出了手。 “给我，我去还饭盒。” 饭盒在归还之前，还得简易清洗一遍。 食堂的水龙头设在外面，这大冬天的，他可不想木槿的手碰凉水。 木槿乖乖给了，等他盖好，又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我去还吧，早上那么忙，多休息一分钟是一分钟，正好坐的有点累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木槿这么说，顾青言也只好松手。 普外在元宵节之前，值班医生不多，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但必须保持人员在岗。 他本想快去快回，可两个人去的话，预计会耽误一段时间。 “你想出去透透气，那现在就去吧，洗饭盒的时候，去后厨洗，报我的名字要点热水。” 木槿应了，提着饭盒欢快的走出去。 护士站好几个小护士，瞧见她手里捧着医院专用的饭盒，眼神颇为怪异。 她们回头朝走廊另一端瞧去。 海城三院有名的高岭之花，正站立在走廊之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目光温情的看向女孩的背影。 顾青言名草有主的事，早在去年就在普外传开了。 这帮小护士们，工作之余，就是聊八卦。 来医院上班这么久，她们从没看过顾青言有家属过来，所以都下意识的认为，顾医该不是为了拒绝她们，而想出一个蹩脚理由来搪塞。 可跟他排过班的护士都知道，临下班之前，顾医生最郑重的一件事，就是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找出戒指，戴回自己的左手的中指上。 无论是夜班晚班，忙或者不忙，顾青言从未忘记过这一点。 这个被普外传的越来越离谱的人物，如今，总算在新的一年，让第一批苦守在一线的人，能够一探芳容。 不过，随着木槿逐渐走远，这些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光顾盯那个女孩子手里的饭盒了，样貌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因为有帽子跟围巾的遮挡，根本没看清。 待木槿的背影消失不见，顾青言才转身返回办公室。 午后的时间，有片刻的闲暇。 护士站的人忙完之后，交替着打盹。 顾青言从抽屉里，取出自己常用的那支蓝灰色钢笔，伏案书写。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午后的静谧。 紧接着，走廊里的脚步声开始慌乱起来。 “顾医，顾医，一楼大厅，紧急状态。” 护士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顾青言听到“一楼大厅”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合上了手上的钢笔，抓着听诊器，向门外冲去。 432章 他的使命 “顾医，一栋老式居民楼发生火灾，因老人处理液化气不当的缘故，液化气罐，发生了二次的小范围bao炸，伤亡人数暂时未知，现在有一部分严重的，上头已经直接划分到我们的医院。” 顾青言朝楼下赶，护士站跟来了一个高个子的护士，一边小跑着追赶着，一边紧急汇报大概的情况。 “病人还有多久能到？” 在对待工作方面，顾青言寡言的很，从来只挑重点。 “电话是院长办公室直接下来了，按照路程估算，如果不堵车，十五分钟之内，第一批病人将会被陆续送到。” “但，顾医，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人手完全不够。” “像这类的事故，短时间之内必须汇集超过三十人的医疗小组。” “可现在整个医院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秩序，送来的这些病人，大多数又都是重伤患者，院长的意思，是让我们普外抽调五名医生过去，可连当值的，我们普外也只有四名，其中至少得留两名坐镇。” 普外的护士们，将消息传达之后，第一个冲出去的医生便是顾青言。 护士长不在护士站，今日的值班小组长也乱了心神，跟在顾青言后面冲了出来，着急想要寻求一个处理方案。 “小汪，现在回你的岗位上去，听从护士长和其他几名医师的安排。” “我先下去，做好一切准备，无论人手够不够，我们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么一会儿功夫，顾青言的额角已经冒出了细汗。 护士小汪听见了，停下了步子，表情肃穆的点头。 顾青言不再逗留，一口气从四楼跑了下去。 他白色的衣袍，在视线中逐渐消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列列的风过衣袍之声。 木槿很顺利的找到了三院的食堂。 根据顾青言的指示，她去厨房跟大叔大婶们打招呼。 听到顾青言的名字，后厨冒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她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跟着打招呼。 这些穿着白围裙，带着白袖套的工人们，此刻将自己的工作暂停，七嘴八舌的夸赞起木槿来。 木槿尴尬的应和着，好半天，她才敢出声，说要热水洗饭盒的事儿。 这里头看上去最热情的大妈，只能从她手里将饭盒抢下。 “不劳你来，我顺手帮你洗了就成，医院里的那帮小崽子们，除了普外的顾医，没有一个老老实实的将饭盒简单清洗送过来过，都是我们洗的。” “小姑娘，你家顾医这个人习惯很不错啊，当天的饭盒当天送，从来没拖沓过。” “普外也有一位副主任医师，名字我就不提了，要不是一周一点，发现饭盒少太多，那个老家伙还不乐意将都快长毛的饭盒送来呢。” 说起这事，全食堂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 木槿也忍不住笑了，跟这群热心的人道别，又顺着原路返回。 三院通往食堂的风景很好，到处种植着四季常青的小植被。 就连风里，似乎还裹挟着一丝饭菜的香味儿。 木槿不知怎的，越往三院门诊大楼走，整个人的心越发的慌张。 433章 震撼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只是一瞬间，刺耳的声音，就响彻了整栋急诊楼。 木槿因为送饭盒，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她再次返回急诊楼的时候，大楼的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正在议论些什么。 因为各自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木槿根本听不清。 仗着身量小，木槿挤了进去。 她想，她所见过的这一幕，此生都难以忘记。 一辆接着一辆的救护车，有序的从应急车道，短暂的停靠。 门口数不清的穿着白大褂和制服的护士，在焦急的等待。 每从救护车上下来一个病患，在最前面一排的医护人员，就会在第一时间迎上去。 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病人围起来，紧急的推送进去。 木槿从病人下车的那一瞬间，能够看见他们痛苦的神情。 匆匆一瞥，木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和一种对于未知的害怕。 “患者粉碎性骨折，身上多处有断裂，紧急处理一下外伤，立马准备手术。” 这个声音，对于木槿来说，实在太过于熟悉。 平日里云淡风轻一个人，他此刻也皱起了眉头，朝身边的人大声的下着指令。 顾青言此时此刻，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用手推扶着的这个病人。 周围是怎么样的，别人是怎么议论的。 他听不清，也没有精力去分心。 而是看着病人的每一处伤口，大脑飞速的运转，分析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和未知因素。 匆匆一眼，他随着病人远去。 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他的使命。 木槿今天从木家过来，只是想了解顾青言的生活轨迹。 直到此刻，她发现自己与他，在某个方面，完全格格不入。 甚至，她呆在这里，多他而言，可能会成为一种负累。 木槿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在病人的生死之间，他坚守在一线，争分夺秒，与死亡做斗争的人。 而她，只能呆呆的袖手旁观。 待到所有的救护车远去，周围的人群逐层散开。 木槿就站在盛城三院的门口，抬头，阳光是炽热的，医院统一的红十字图标，在阳光照耀的那一瞬间，也变得鲜活起来。 她没有选择跟到手术室，而是继续回到了四楼。 走了一个顾青言，这层楼还留守着其他的医生。 顾青言正在手术室里争分夺秒，而她，也在从其他的人的身上，去了解他生活的轨迹。 暮色西沉，木槿看了一天整个楼层的忙碌，脑海中忽然想起，某一天，他在自己面前，平平常常的说道：“我为什么学医？” “大概是见过那些无法治愈的苦痛，摧毁了人们对生的希望。” “我那时候就在能，大概我能做的，就只有义无反顾的投身这个行业，利用我还算灵敏的头脑，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帮助他们。” 那时候的他，语气稀疏平常，木槿也听不出他这句话有多么的沉重。 可亲眼所见，那些只能靠医生来抢救的生命之时，她忽然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义。 434章 我能坚持 盛城三院，医生有限，手术室有限。 等待治疗的病人，对每一位医生来说，都是无限的。 被转送到三院的病人，都是情况特别紧急的。 有些病人送来之时，身体已经缺少了一部分。 但对于医生来说，他们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让患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苦痛降到最低。 送来的病人越来越多，根本不需要排班，一个病人送走，下一个病人就会被送进来。 顾青言经手的第一个病人，情况比较严重，全身多处骨折，皮肤表面还带有外伤。 病人被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连喊痛的声音，都变成了哼哼。 比起骨折，病人最棘手的就是浑身的烧伤。 如果不尽快处理，手术台上的病人，随时都可能生命垂危。 顾医生是个外科医生，可他在此刻，承担的却是全科医生的责任。 生理盐水用来稳定身体技能。 一定剂量的麻醉，观察患者反应，一步步进行诊治。 这台手术，在后来加入新的医生帮忙之后，也足足花费了三个多小时。 病人被送进来时，已经看不清原先的模样。 可送出去时，几乎全身都是打满了石膏跟绷带。 虽然病人看上去是一副安然的模样。 可顾青言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步，在受伤之后有没有其他的病症，还需要进一步的排查。 休息不到五分钟，第二床病人送了进来。 比起前面那个，真的算是小问题了。 顾青言一直坚守在手术台前，除了手术前的更换手术服和消毒工作一遍一遍机械的去做之外。 他并没有离开这个昏暗的环境过。 “顾医，顾医，你歇会儿，还有最后一台，医院已经抽调了换班的医生过来，他们会接手。” 手术台前站久了，顾青言在送走一个病人之后，浑身有些脱力，靠着墙壁，进行着深呼吸。 协助的护士，光看着都觉得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别的医生是怎么样，她们不知道，三院有不成文的规定，医生绝对不能累倒在手术台。 后来进来的那位医生，在上一台手术结束的时候，就因为精神不佳，提前撤出了手术室。 可这位普外的顾医，却一直坚守在岗位上，坚持进行高强度的工作。 “准备一下，将病人先送进来吧。” “换班的医生还没到，可病人却不能等，我的精神还是集中的，只是体力有些差了，休息了这一会儿，能够坚持。” 顾青言依旧十分坚持，陪同手术的护士，也没法将他劝走。 三院的不成文规定，约束的是医生本身。 作为医生的顾青言觉得自己可以，那就是可以，负责协同的护士，并没有换医生的权利。 最后一台手术，进行的十分顺利。 手术进行中，十几分钟后，一个换好绿色消毒服的医生，脚步轻快的进来。 “普外的顾医是吧，我是骨外张谦，做好手头这个，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站了八个小时的手术台，中途没有休息过，顾医，我是真的佩服你，咱们骨外可是需要你这种吃苦耐劳型的人才。” 435章 大爱无私 都这个时间点了，新来的医生还有空进行打趣？ 顾青言只听清了接手的人士是骨外的。 手底下这部分的收尾工作加快。 比起普外科，三院的骨外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之一。 有更专业的人经手，他也希望患者能进行最好的救治。 骨外不愧是骨外，即便是接手工作，动起手来，却丝毫都不含糊。 如果说，顾青言在手术台上，用动作轻柔，细致来形容。 而骨外这位医生，动作要大刀阔斧不少。 匆匆观察了几分钟，顾青言发现，完全没有自己需要操心的地方。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消毒室。 靠着墙面，闭着眼，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精神。 接着才是洗手，消毒，换手术服。 门诊四楼，到了晚间，整个楼层趋于平静。 跟顾青言同一批次上班的医生，早在一个小时前已经下班。 木槿撑着头，对着顾青言那扇紧闭着的办公室门发呆。 普外的护士，似是认出了木槿，到了晚餐的时间点，还特意给她送来了饭菜。 木槿道谢，餐盒被她放到原先顾青言坐过的那张凳子上。 晚上八点多，饭盒早已经冷透。 走廊上的灯光灰暗。 那人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木槿一直没注意，等到鼻翼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才发觉自己的视线变得阴暗。 她抬头，顾青言的笑容中略带疲惫，但目光还是温柔的看向了她。 “等久了吧，呆在这儿很无聊的，下班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了。” 明明顾青言嘴上说着关切的话，可木槿却觉得心酸不已。 “我不无聊的，能够等到你下班，这种感觉很好。” 木槿站起身来，伸手抱紧了顾青言，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说话的音调哑哑的。 “好，你不无聊，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除了规定的工作时间之外，还占用了一部分本该属于你的时间。” “嗯……你知道就好，不过没关系，借用我的时间，等以后再慢慢还吧，现在我抱着你，就属于你在偿还。” 木槿顺着他的话再说，却将她抱得更紧。 顾青言任由她抱着，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回拥她之后，似乎满身的疲惫，在此刻都向他袭来。 “木槿，让我抱一会儿，再多抱一会儿，我好累……”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疲惫。 木槿抱着他，没有回应，任由他将自己大半的体重分担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顾青言在木槿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 似乎抱着她，就睡着了一般。 木槿站着，一动不动，她承受着他靠着自己的体重，尽可能让他安稳的睡着。 两人相拥而立，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人过来打扰。 过了十分钟，木槿有些脚麻，依旧没有动。 顾青言却在此刻清醒过来，在木槿耳边轻唤一句：“老婆，我们回去吧。” 他说这句话时，自始至终，无比的自然。 木槿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脏，如同电流击中过一般。 她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436章 讨好 没几天，木槿也开学了。 盛城大学相较于国内其他的院校，开学时间较早。 二月中旬，木槿跟顾青言在车上腻歪完分开，一个下车后奔赴他的战场，而另一个则是全身心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盛大经过一个寒假的洗礼，还是跟木槿记忆中的一样。 新学期要比之前的那个学期来得低调，学校连横幅都没有拉一条，只在门口摆了一个“新学期，新征程”的红底黑字激励语。 木槿刚到达自己所在的经管楼，跟去年没什么变化的莫芳华就在楼下守着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包装好的纸袋，瞧见木槿，整个人似乎还有些紧张。 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之后，这才小跑着过来。 “木槿，新年好。” “芳华，新年好。” 不是同一个学院，能在开学的第一天早上，就瞧见对方，还是一件挺稀奇的事儿。 木槿心情不错，笑得开朗。 莫芳华瞧见了，手摸着身后藏着的纸袋子，捏啊捏，似乎难以启齿一般。 “怎么了，芳华？” 木槿奇怪的问了一句。 莫芳华这才像是鼓起了勇气，将身后的纸袋子拿了出来，送到了木槿面前。 “木槿，这是我从家里带的特产，还有一罐我亲手做得调料，谢谢你愿意跟我做我朋友，还有，希望你不要嫌弃。” 莫芳华的语气认真，目光注视着木槿的脸。 木槿接过，没打开，但还是真诚的朝她微笑。 “芳华，谢谢你，我会好好吃的。” 木槿的笑容纯粹，莫芳华没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厌恶的表情。 她心中的忐忑放下，朝她挥了挥手，说道：“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木槿点头，回了班级。 管理学的大课堂，在新的学期，似乎有所变动。 所有的课桌全都换了，座位也有所变动。 更准确的说，每个小团体都换到了一起。 木槿选择了之前那个位置，前座的周丹换到窗户边上去了，跟小姐妹亲亲热热的聊天。 她低头，整理文具的时候，前面的座位换了一个人。 木槿一抬头，觉得新的前桌的身高似乎不太友好。 男孩子个子高，穿着深色的棉衣，加上脑袋，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木槿，新年好啊。” 木槿正打算委婉的提醒对方，能不能换个座位的时候。 前座的男孩，转过身来，语气阳光的朝她打招呼。 木槿认清他是谁之后，略微有些错愕。 但还是点头，跟对方打了招呼。 “杨希，新年好。” 木槿在班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形象，似乎身份还比较特殊，大家各自形成了各自的圈子，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而杨希，却在新学期开始之后，主动向木槿进行了示好。 “木同学，这是我们南省的特产，给你。” 杨希很自然的从桌肚里摸出了什么，放到木槿桌上。 木槿瞧了一眼，是南省的特产没错，可是并不是海城那边的特产。 换句话来说，她这个南省人，还从没吃过这样东西。 “不用了，杨同学，你可以分给其他人，我不饿。” 437章 有病 “木槿，你是觉得，我送你这东西，上不了台面吧。” “也是，同样都是从草窝里出来的，你现在成了金凤凰，而我还是一条土狗。” 杨希说着，手伸到那样吃食之上，用力抓紧，将食物拧碎。 听见他这句，木槿直皱眉。 “杨同学，如果你是来奚落或者嘲讽的，那你现在已经做完了，心里痛快了，也该换个座位吧。” 对于杨希这种有点偏执心理的人，木槿的处理方式，就是懒得搭理。 她的语气很冷淡，听不出喜怒。 杨希却突然笑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木槿，我为什么要奚落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奚落你？”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向往的神色，接着说道：“木槿，我调查过你，你知道吗？” 新学期第一天，遇上这么一个人，木槿觉得对方绝对有病。 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调查”这两个字，都会觉得窝火。 木槿也不外乎与此。 瞧见木槿愠怒的模样，杨希似乎早就想到了她会是这副神情。 他连忙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找专人去做什么调查，而是，只是，好几次在意外的场合见到了你，也因此，特意观察了一下你。” 杨希似乎十分在意木槿对自己的印象，说到这些时，话语断断续续，似乎在努力的拼凑说辞。 而木槿显然没那么多耐心，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杨希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开始了他的论述。 “木槿，上下班有车接送，手底下有一家商场，就连班上的大魔王沈乾都要敬你三分。” “虽然我不明白，明明档案上如此普通的你，为何会如此的特别。” “但我想说的事，我是真的特别特别欣赏你。” “其实，我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你的秘密。” “但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你能从草窝里爬出来，并且能到达这么一个高度，就是我钦佩你的原因。” 杨希说这话的时候，莫名让木槿有几分不舒服。 虽然看他的神情，确实没有嘲讽的意味，而是在平淡的讲述一件事一样。 但不管怎样，从他嘴里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木槿的私事，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木槿看向他的目光很冷，她讨厌杨希这种行为，不管有意无意，听着都让人不舒服。 “说完了吗？如你所说，我的过往就是这样，但我不知道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在我面前面色如常的讲述这些事。” “杨同学，既然你不愿意换座位，那还是我换好了。” “我并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也觉得我们之间以后不要有什么交集为好。” 木槿的个子，放在女同学里面不算低。 当时坐这个座位，完全是因为被挑剩了。 此刻，她再次选择这个位置，只是因为习惯而已。 教室的前几排，已经没有空余了。 往后靠窗的位置还有。 木槿收拾完东西，便带着自己的物品，往后排坐。 杨希瞧见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438章 目的 “木同学，我不是，有意去调查你的。” 教室里已经有人打量了过来，杨希只能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呵。” 木槿冷笑一声，并没有回应。 而杨希，又开始一五一十的解释：“放学之后我要兼职，你有专车接，我只看见了一两回。” “商场的事儿，完全是因为你带文学院那个女孩出去买衣服的时候，我恰好在那边做市场调研，看见你们，好奇心重，才跟了过去，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有一家商场的。” “至于身份地位，更是因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杨希这么一解释，木槿心底的火气，勉强下去了三分。 但她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木槿的视线变得阴暗，杨希凑了过来，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木槿，你放心，除了公开的秘密，其他的那些事情，我都会烂到肚子里。” 木槿此刻终于明白，沈乾为什么这么讨厌杨希。 尽管他是一种朝自己示好的姿态，但他骨子里那种自负，一直都有。 只不过之前被他的自尊心掩藏的很好。 现在他说的这些话，在木槿看来，更像是一种威胁，一种软软的威胁。 “杨希，随你，我并不在意这些。” 低调有低调的好处，但那并不代表高调的话，她的人生会有什么改变。 谁没有秘密，木槿并不觉得她现在的身份，是值得自己去炫耀的一点。 包括沈乾沈小爷，人人知道他家里有钱，可根本没人知道，沈小爷究竟是什么家庭背景，也没有人敢去探究。 而木槿，仅仅是因为吃了身份背景的亏。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木槿是南省人，南省一个小县城的人。 她的出身放在一众同学里，可真不够看的。 同样是南省来的杨希，是经管系出了名的贫困户。 他的家庭连一般都算不上，必须考自己想办法赚钱，才能有一口温饱。 所以，杨希正大光明的调查了他，除了吃惊之外，并没有任何忌惮。 因为在他心中，她和他是一个，是一样的人。 “木槿。” 杨希的语气有错愕，他完全没想到木槿会这么不在意。 不过仔细想想，木槿也确实不需要在意。 因为她现在完全衣食无忧，而不是像他，还在苦苦为生活挣扎…… “木槿，我说这么多，真的只是羡慕你而已。” 杨希的语气突然变得苦涩，不由得让木槿的目光朝他瞥了一眼。 她发现这个人，没那么废话的时候，正经起来，也是能看到几分精明的。 不过他身上的困苦似乎更重，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完全被压抑住了。 “木槿，我说这么多，我只是想求你，求你帮帮我，能让我有一个机会。” 杨希的语气变得卑微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抬不起头。 “机会？我跟你是同学，同样只是一个学生？我能给你什么机会？” 木槿反问他。 “不一样的，木槿，你不一样的，你有钱，你比任何人都有钱，你跟我也是差不多的出身，肯定知道要爬上去有多不容易。” “木槿，借我十万好不好，我保证一年，哦，不，半年，半年我就能连本带利还给你！” 439章 劝告 “十万？呵。” 木槿反问了杨希一句，又觉得好笑似的，轻笑了一声。 八零年代初，万元户，是一个新兴的词语，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富足。 八四年，尽管万元户的风潮，没有前几年那么引人轰动，可现在最基层的家庭，可是连一千元存款都不一定有。 杨希当真是狮子大开口，随口说了句十万，认定了木槿是个冤大头。 “木同学，求你，对你来说，十万根本不是问题的，但你如果你借给我十万，那么这十万块钱，绝对会被赋予了不一样的价值。” 杨希此刻有些孤注一掷，先前木槿帮过他，他自认为，木槿一定能理解他，也会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所以他现在的语气，极其的卑微希翼，他将自己最后的自尊，狠狠的丢弃掉，任由一个他觉得可以理解自己的人任意践踏。 “杨希，我为什么要借你十万？” 杨希说的太过于理所当然，木槿手里，自始至终没有十万元存款，就连她的父母，也绝不可能一下子捧出十万块钱出来，毕竟，辛辛苦苦赚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因为……因为……” 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居然当真难住了杨希。 他思索了半晌，可笑的是，自己居然真的说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木槿抬头看向他，一边整理着自己桌上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杨希，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满足你的狮子大开口。” “请你明白，我不是一个滥好人，也并不是因为同情和怜悯，而帮过你。” “所以，如果我让你产生了某一方面的误解，那我跟你说声抱歉。” “但我要劝告你的一点就是，人的精力总归有限，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想，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明白，你的父母砸锅卖铁，都要让你来读书，是为了什么？” “学校有奖学金，脚踏实地的利用课余去打工，也能基本满足你的生活。” “从我们管理系走出去的学生，就没有一个会混得差的，你觉得，一个学期的学习，你的一知半解，就能让你去试水，极快的利用本金去敛财吗？” “做人，最重要的有自知之明，你本性不坏，但别让过度想要表现自己，固执和自负害了你自己。” 木槿的话语很轻，却如同一根根钉子一样，将杨希用坚硬的外壳包裹好了的，麻痹的内心，出现了裂缝。 他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愤怒，很想质问对方，她又不是自己，能懂什么？ 接着才是更为复杂的，羞耻，不堪，自责……等等。 很多很多的情绪，一时间都翻涌了上来，他没办法去平复。 是啊，木槿说的这些，道理，他比谁都懂得。 可是，在周围人的影响下，他已经不满足简单的温饱。 他的成绩很出色，但他更想在其他方面也能够出人头地，让人刮目相看…… “杨希，干什么呢你？离木槿远点，她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沈乾已经不爽杨希很久了，上次因为木槿的告诫，他忍了一阵儿。 这会儿瞧见杨希脸上的表情复杂，生怕出什么事儿，连忙出声护着木槿。 440章 比不过 杨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挣扎。 可在沈乾出声之后，则变成了一种冷漠。 他没有回复杨希，也没有再软声向木槿寻求帮助。 而是用一种看向陌生人的目光，看向木槿。 随后，低头，转身离开。 但他回的不是之前木槿座位的前座，而是自己原先偏角落的位置。 “沈乾，新年好。” 沈小爷既然出声了，好歹也有交集不是，木槿自然不可能无视他。 木槿很自然的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沈乾咧开嘴角在笑，活脱脱一副二傻子的模样。 “沈哥，沈哥回神了，这新学期一开始，你这大早上笑成这模样，实在不符合你的形象跟气质。” 沈乾跟木槿的关系…… 反正沈小爷身边的狗腿子已经琢磨出，并不是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这围绕沈乾的第一学期，狗腿子们还是处于探索阶段，摸索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的脾气，秉性。 一学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狗腿子们一学期时间摸清楚之后。 现在对于沈小爷，也不是绝对的言听计从。 就像现在，沈乾帮着木槿说话。 这堆人根本不需要像之前一样，顾忌什么。 而是肆无忌惮的开起了沈小爷的玩笑。 “去你丫的，小爷我天生风流倜傥，谁敢说我笑起来不好看。” “你们自己说说，这班上还有比我更帅气的男孩子嘛？” 沈小爷嘴上骂骂咧咧，其实却是变着法儿的夸奖自己。 而木槿，在听见之后，觉得丢人的紧，连忙侧过头去，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模样。 “沈哥说的是，咱经管系可找不到比您还俊的男生。” “不过，咱们班木同学的家属，上次出场，可是直接秒杀全场，沈哥，你觉得呢。” 沈乾的狗腿子，果真是狗胆包天。 经管系确实找不着比沈乾更帅气的男孩，倒不是说他长相有多么出众，而是自小被世家培养出来的那股贵公子气。 放在普通的学生里，绝对显眼的很。 这帮人……还真是没有底线。 不仅开沈乾的玩笑，连自己都开上了。 顾青言上次过来，木槿并没有将他正式的带到班上同学的面前。 可是，顾青言的名声，却是因为经管系大名鼎鼎的沈乾，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平日里吃不得亏的沈小爷，此刻跟哑巴一样，噤了声。 许久，他才恹恹的说了句：“比不过，比不过，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可很快，他整个人又像是炸毛似的，说了一句：“哎呦呵，我看哥几个是不是胆肥了，这新学期初次会面，就开始拿我开涮，你们一个个的，是想翻天不成。” 沈小爷变换了一副嘴脸，几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继续打趣，纷纷躲避起沈乾的视线。 见一众人消停了，沈乾这才从桌肚里摸出一个信封，朝木槿这边走来，朝桌上随意的一扔。 “木槿姐，那啥，明天晚上我过生，有个生日宴，你带着顾大哥一块儿过来吧。” 沈小爷十分爱惜自己的脸面，头都没转过去，快速的说完这一句，晃了晃脑袋，从后门出去了。 441章 邀请 木槿的新座位，在教室的一根承重梁后面。 沈乾将信封扔在承重梁后面。 木槿索性侧过身子，将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描金的红色请柬。 从封面看来，跟普通的请柬没啥不同。 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时间地址。 顾青言跟她的名字并列，上下书写着。 就是这字迹，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下方的邀请人一栏，也是同样字体，龙飞凤舞的沈乾二字。 木槿又翻看了一遍请柬，发现沈乾给的这份请柬，地址并不是什么酒店，庄园。 而是跟顾家一样，处于半山腰的位置，所以木槿推算，沈乾的生日，多半是在自家宅子里办。 去参加倒是没问题，不过，顾青言那边，她并不保证他一定会出席，毕竟，为了能空出结婚的时间，顾某人从过完年上班，每天最少加两个小时的班。 时间不早了，在木槿还在思考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起。 开学第一天，琐事很多。 木槿将请柬塞回书包，准备放学之后，等回家再问问顾青言。 一天的时间转瞬而过。 开学第一天，上午半天都是打扫，领教材，只上了下午的课。 不知道是不是木槿的错觉，还是寒假休息了太久没动脑子。 老师讲课的速度，似乎比上学期加快了很多。 尤其有一门国际金融，请的是外教。 大鼻子老师的语速忽快忽慢，又有很多专业术语，木槿听得十分吃力。 再加上，他的讲课风格，与国内的传统教学，有很大的差别，所以木槿一天都没想起这事，放学的时候，更是直接将这本书带回去，准备提前做些功课。 晚间，顾家的三子一女，最近频繁回来，陪同老爷子老太太吃饭。 今天留在顾家的顾老二一家，这也是木槿第一次跟顾以呈的子女，有近距离的接触。 两个小孩子，因为不受老爷子老太太的认可，自出生后，还是第二次来顾家，一言一行都有些怕怕的。 木槿逗来他们一会儿，一直没等到顾青言回来。 所以便在顾家上菜的时候，跟老爷子老太太请示沈乾生日会的这件事了。 “祖父，祖母，今天沈家给我下了请柬，让我明儿晚上，去参加沈乾的生日宴。” 木槿倒不是多事，而是因为比起她跟沈乾的交情，顾家跟沈家，显然要更近一些。 沈家老二顾以呈，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沈家下的？我没收到啊？怕不是沈乾那小子自己给你下的吧，毕竟，又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沈家那两位，绝不会吃饱撑了，邀请一帮人大办特办的。” 听顾以呈这口气，对于沈乾这个小辈，他十分的不在意。 顾老爷子这才跟着说道：“你们年轻一辈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处理好了，木丫头，你到咱们顾家这么久，思想上怎么还这么拘谨？” “你现在算是沈乾想要拓的圈子，你愿不愿意交他这个朋友，也是你自己的事儿，下次不管是沈乾，还是其他人，你让亮子回来跟我们说一声就可以了。” 442章 出席 顾老爷子的一番话，戳中了木槿的心事。 她不跟班上人交际，完全是因为，她害怕身边人会像奉承沈乾背后的沈家，而蓄意接近自己。 而木槿能够跟沈乾走近，也是因为顾家孙媳妇的身份。 可老爷子的话，一下子让她醍醐灌顶。 沈乾把她当朋友，请的是她以及顾青言。 而她，却束手束脚考虑太多，连交个朋友都畏首畏尾的，将来又怎么建立自己的人脉，拓展自己的圈子。 “好，祖父，我知道了。” 木槿点头，也就没再去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顾青言今天回来的晚，一大家子吃完饭，他才拖着满身疲惫回来。 木槿本想跟他说这件事，但看他这副样子，并不想他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所以她特意隐瞒着，打算第二天去沈家走个过场，再回顾家。 二月中旬，盛城的天气反反复复。 天色阴沉了一天，终究没有雨雪降临。 沈小爷今天也是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的，脸上勉强有几分小大人的神色。 等到放学，沈乾脸上才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着，他飞速的收拾东西，在路过木槿之时，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桌子。 “那个，木槿姐，我得回去做准备，就先走了，你收拾完了，也赶紧过来吧。” 木槿点了点头。 去沈家参加沈乾的宴会。 木槿本就没打算直接从学校过去。 她直接去了自家的商场，挑了一套得体的衣服，接着又精心挑选了礼物，才不紧不慢的的赶去了沈家。 沈家的宅子位于半山腰。 比起顾家的旧年代风格，沈家的宅子，看上去要豪华不少。 最搞笑的是，沈家的庭院里，还修建了一个喷水池，不过因为是冬天，天气寒冷的缘故，喷水池里面现在流淌着的是一群死水。 木槿以为自己来得早。 可到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来得并不算早。 在大门口，迎接着的，是沈乾跟他的父母。 看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木槿便知道，这是一场由沈乾父母操办，冠以沈乾名义的宴会。 木槿从大门口下车。 从后备箱提出礼物。 为了体面，她穿得单薄，妆容也只是简单的做了修饰。 沈家的宅子也不知道面向什么方向，反正木槿下车后，便被冷风吹得浑身僵硬。 完全是硬着头皮往里走的。 沈小爷瞧见她，不由得眼前一亮。 今天来沈家的人并不多，但绝对不少。 有些，是沈乾从小的狐朋狗友，有些，则是他父母给他拓展的交际圈。 实际上，来得这群人中，没几个能上得了台面。 沈乾将木槿当作自己熟悉，亲近且能够让自己放松的人。 而沈家的父母，则是从他们的角度，则是将木槿奉为了座上宾。 “木小姐，里边请，里边请，你能来真是太荣幸了。” “伯父伯母客气了，沈乾，生日快乐。” 木槿不懂大家礼仪是什么，在门口直接给沈乾甩礼物了。 沈小爷张开嘴，一副很吃惊的表情。 接着，被沈母推了一把。 这才扶了扶自己的领带，亲自将木槿往里边请。 443章 无聊的戏码 沈小爷磕磕绊绊长到二十岁，自小到大的朋友，两只手加两只脚都数不过来。 不过随着沈乾的成长，小的时候，他能够玩到一块儿去的伙伴，长大后，几乎都疏远开来。 而在盛大的那些，平日里围绕着他转的狗腿子，沈乾出于特别原因，一个都没有请，因为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往沈家大厅走。 那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西装革履的小年轻们，瞧见沈乾亲自领了一个女孩子进来，个个都挺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往这边打量。 这也不能怪这群狐朋狗友党，因为沈乾的圈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相互认识的。 可这还是头一次出现一个，他们连听闻都不曾听闻的人物。 之前他们过来，也没见沈小爷亲自领进来啊，可木槿的待遇不同，沈乾不仅亲自领进来了，还给她找好了隐蔽的地方，可以坐下休憩。 沈乾朝木槿又寒暄了几句，随手替她拿了酒水，这才离开。 有人的地方……便有八卦。 男孩子们，大多都是持好奇、张望的角度。 可到场的女孩子们便不同了。 沈乾在时，她们有所顾忌，甚至装作一副并不关注的模样。 可等沈乾走后，不管是平时相处是否融洽的小团体，这群人自发的聚在了一起，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喏，那位，沈乾亲自迎进来的，瞧见没？” “瞧见了，可我不认识，也没胆子去打招呼啊，虽然从没见过，总觉得来头不小似的。” “嗤~，周丹丹，你是在逗我吗？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连跟人打个招呼都畏手畏脚的。” “呦，陈婷婷，你笑话我？那你自个儿怎么不上啊，这位什么背景，几位恐怕心里都有数了吧，我又不傻，连陆家那无法无天的小公主，都能被她变成了笑话，存心想让我出丑吗？” 这些富家小姐们，平日里没什么正事，可讨论起八卦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精通似的。 另一个烫着卷发的女孩子，瞧见这两人又快掐上了，连忙开始劝架。 “两位，平日里想怎么吵都行，可今天咱们也得注意场合，这是沈乾那家伙的生日宴，他爸妈也在呢，况且，咱们好歹也算是大家出身，可千万不能被变了身的麻雀给比下去。” 到场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女。 男孩子们大多数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弯弯绕绕。 可女孩子们，天生就敏锐一些，平日里压她们一头，在世家圈里无法无天的小公主陆蔓，被一个不属于她们圈子的人摆了一道。 虽说这群女孩子，个个都不喜欢陆蔓，但是在她们看来，有本事混进她们这个圈子，并且能够直接碾压她们一头的木槿，才是她们最需要忌惮的，也是最需要一致对外的。 沈乾递给木槿的酒杯里，是低度数的香槟。 可木槿自始至终并没有碰，而是将手指头，沿着杯口，一圈一圈的转着，以此来打发时间。 既然选择来到沈乾的生日宴，木槿就想过，自己一定会遇到很多异样的目光。 即便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做得再隐蔽，但她也能肯定，她们在议论着自己。 444章 意外来客 过了一阵儿，客厅里，用老式的唱片机，放起了舒缓了音乐。 与自己的订婚宴相同，木槿察觉到，这是宴会开始前的前奏，也就是说距离宴会开始不会超过十分钟。 沈乾跟沈家的父母还没进来。 整个宴会厅却开始忙碌起来。 穿着一致的侍者们，在宾客之间穿缩起来，帮他们更换酒水，以及提前引导，调整会场的气氛。 木槿看了一圈，沈乾的生日宴，来得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女。 而这些人当中，她见过的，认识的，只有一、二。 木槿下车的时候很冷，在宴会厅的角落坐了一会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即便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穿得很单薄了，可跟宴会厅里的女孩子比起来，还是穿得较为厚实的类型。 时间差不多了，很长一段时间，宴会厅的大门没被打开。 木槿听了一会儿音乐，再加上周围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总觉得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寻思着，自己要多撑一会儿，起码要等宴会开始半个小时之后，才能离场。 音乐声减缓，一直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 随着两扇门的打开，凉透了的夜风，360度无死角的钻了进来。 宴会厅里的男孩还好，毕竟每个人都穿着严实的西装。 可女孩子们就有些顶不住了，她们为了漂亮，有些穿着的，还是裙子。 木槿瞧见她们抖了抖的身子，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目光朝门口看去，竟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萝丫头，你这出行都不方便，难为你还记着沈乾这个臭小子的身子，特意跑这一趟。” 沈母此时的笑容，比进到木槿的时候，不知道真诚的多少。 本身，在他们心中，木槿过来，代表的是顾家，但因为没过门的缘故，所以沈母或多或少会有几分怠慢。 可陆萝的到来，可不同了。 陆家这个女儿，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虽然低调，可在世家圈里可是出了名的贵女。 不同于陆蔓这个让人听着就头疼的臭名声。 陆萝这几年，不仅在陆家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替父母管理着臭脾气的陆家老爷子。 说起陆家老爷子，除了同级别的老一辈儿，能够相互打趣之外，像沈乾的父母，骨子里对这位老人家也是存在几分惧怕的。 所以能管住老爷子的陆萝，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比木槿高一些的。 再加上，她多年不能站立，模样也生得温婉，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陆萝早该体面的嫁了出去，过上舒坦的日子，所以他们心中也带着几分怜悯。 “沈伯伯，沈伯母，沈乾这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先前那些年，虽然没亲自来，但他的每个生日，我都是有记着的，今年可不同，好歹也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也是他成长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年纪。” “沈乾，你陆姐姐我可是精心给你挑选了礼物，不过我坐着轮椅不方便，所以只能晚些时候，让孟叔拿给你。” “陆姐姐，你太客气了。” 沈乾脸上的笑容僵硬，若是比他大的男孩子，他肯定厚着脸皮，亲热的套上近乎。 可对于这陆家大小姐陆萝，他是真的不熟，也觉得听她这些热络的话，觉得别扭。 445章 美丽的绿茶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你陆姐姐这么多年，可是头回来咱们沈家，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沈母责备来沈乾来一句。 陆萝却大方得体的笑了笑。 “沈伯母，没关系的，我还是出事之前，跟他玩得好，出事之后，一直都没什么来往。” 陆萝语气自然，沈母听了却心里不是滋味。 沈乾低头，瞧见陆萝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听她说了这么一席话，他的记忆深处，似乎翻出了两人相处的画面，内心自责不已。 便主动的走到陆萝身后，替她推起了轮椅，语气温柔的说道：“陆姐姐，别说那些事了，你今天能过来，我很高兴，作为今天宴会的主人，就让我负责在宴会厅的活动好吗？” 沈乾性子单纯，只是想为自己刚刚的不懂事行为，做出补偿。 陆萝听见了，低下了头，兴致似乎有些不高的她，点了点头。 沈乾等到陆萝的同意，将人往自己待会儿要答谢的舞台旁边推。 得，陆萝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和寿星沈乾的身上。 木槿是彻底的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这对于木槿来说，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她会觉得有一些无聊。 她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香槟里气泡在嘴里四散开来，她觉得不好喝，皱了一下眉头。 待她放下酒杯的时候，朝空出来的那块场地看去。 一双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就这样，突兀的跟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木槿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说，陆萝看着的只会是自己。 她朝对方略微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陆萝也回以颔首。 只不过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的模样，那双眼，比起之前更加的深沉孤寂的看向了自己。 木槿不太喜欢这些的对视，将目光转移到沈乾身上。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陆萝强烈的视线正注视着她。 “各位，欢迎各位能够来到小爷我的生日宴会。” “在这里呢，我首先特别感谢两位人士。” 沈小爷站在人群前方，说话还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陆萝似乎没注意到他在说话，伸手，拉了一下沈乾的衣摆。 沈小爷立马停止了自己的讲话，低头询问：“陆姐姐，怎么了？” 陆萝皱着眉，一副不舒服的模样，低声的说着：“沈乾，这儿有些吵，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推我到边上去休息一下。” 沈乾当然是立马点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变成了继续之前的音调：“各位，稍等一下，抱歉。” 接着他抬头，迷茫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思考，推到哪去比较合适，毕竟陆萝身边的管家，此刻不在宴会厅，他现在必须将人放在自己能够照顾到的地方。 “沈乾，你把我推到木槿那儿吧，这场子里，我也就跟她还认识的，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有她照顾，我不会有事的。” 陆萝开口，沈乾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将人往木槿那个方向推去。 446章 年度最狗血大戏 “木槿姐，陆姐姐拜托你一会儿行吗，我身边太吵了，她听着不舒服。” 对待木槿，沈乾自然没有像对陆萝那么小心翼翼。 不过他还是很尊重木槿的，提前打了招呼。 “可以，你去忙你的吧。” 木槿点头。 沈乾低头，又朝陆萝说了些什么，才转身离开。 “木槿。” “啊。” 沈乾一走，陆萝头一回，单独的叫了她的名字。 木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十分关照的问道：“陆萝，你是饿了，还是渴了？” 陆萝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跟凝固了似的。 木槿侧头，朝陆萝看去，带着询问的目光。 陆萝也在此刻转过头来，在暗处，她的目光给人的感觉更冷。 在此刻，她整个人就跟没有温度一样，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木槿。 因为之前没跟陆萝接触过，所以木槿也摸不清她是什么脾气。 不过据她了解，陆萝应该只是孤僻吧。 她又唤了一声：“陆萝？” 陆萝终于开口，说了句：“你别叫我。”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 木槿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爱，所以在遇到每一个人，都会讲这个人往好处想的人。 可在众人眼中，大家风范，具有气度的陆萝，对她说得第一句话，就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木槿，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是。” 木槿没说话，陆萝就自说自话。 她的声线压的很低，低到只有她和木槿两个人能听见。 “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从陆蔓的嘴里，听见过你。” “陆蔓就是个蠢货，自己偷偷跑去海城，你给她带了一次路，她还将你夸的天花乱坠。” “我当时就在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算再怎么好心，居然能一下子将陌生人，带到顾青言身边去，如果不是这个女孩子，对顾青言有所图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陆萝说话，十分的直接，并且她话语中，提及自己的妹妹陆蔓之时，没有一分姐妹之间感情的模样。 木槿朝旁边挪了挪，现在沈乾的生日宴，正到达最高潮，即便陆萝来着不善，她就当耳旁风一样，听一阵就可以跟这个奇怪的女人分开。 哪知，木槿的表情越是平淡，陆萝的反应就越是激烈。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残废，你觉得你有机会，可以在顾家登堂入室吗？” “你仔细想想，你现在过得幸福吗？除了抓住了一个顾青言，你跟他的圈子，跟他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 “盛城的世家圈，自始至终都不欢迎像你这种人，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而已，你现在好好看看，在场的这些世家女里面，哪个的容貌会差。” “木槿，我劝你能够迷途知返，离顾青言远些。” “我守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他一个转身，一个回头，让他能够看见像影子一样的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比我更懂他，爱他，自小青梅竹马，守护在他身边二十年，从来没有打扰过他，也没有变过心，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447章 怪人不如怪自己 陆萝脸上还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可说出去的话，却是刀刀刺骨。 木槿因为她有条不紊的话语，内心有一瞬间的迷失。 可是，很快，在周围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之时，她立马从迷失中挣脱出来。 对于木槿来说，与其说是迷失，更不如说，是一份震撼吧。 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倾尽自己的情感去喜欢一个人。 木槿扪心自问，她没有经历过，也不可能将一份喜欢暗藏在心底长达二十年。 “陆萝，你喜欢顾青言，那顾青言知道你喜欢着他吗？” 陆萝脸色一僵，似乎并没有想到，木槿会对她进行反击。 木槿转过头，继续问：“换句话说，你喜欢他，这个世界上有哪条规定，你喜欢的人也必须喜欢你？” 陆萝听见她咄咄逼人的话语，嘴角勾勒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一切难道不应该怪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前年，我们会因为两家人的撮合，而走到一起。” “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本该就是属于我的。” “解决掉他身边的追求者，解决了我的那个蠢妹妹，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出，会在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让他遇见了你。” “遇见了一个，他被一叶障目，而另一方会打蛇上棍的人物。” 陆萝这话，满满都是嘲讽。 木槿的记忆回溯，似乎想起，陆萝所说的那个时间点，恰是前年的中秋。 两人之间的感情到达了瓶颈期之后，顾青言提出要去自己家过中秋，也是第一次正式拜会自己的父母。 那之后，才是寄错照片的一系列的事情。 说起来，陆萝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她的精心算计，是她跟顾青言感情的催化剂。 如果没有顾家人的逼婚，那时候醉心于工作的顾青言，还不一定会认清自己的感情。 现在想来，木槿只能用一句可笑来形容。 时隔两年，两人都快结婚了，陆萝才过来兴师问罪，是不是有些晚了。 木槿是该说她是反应迟钝，还是太活于自己的世界。 “陆萝，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太让人觉得好笑了吗？”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件事也并不分什么先来后到。” “你喜欢顾青言，那是你的事情，如果顾青言之前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后来根本不会有我什么事儿了。” 不知为何，将另外一个女人跟顾青言扯在一起，尤其是说到感情方面的事情时。 木槿的心，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但她知道，当她选择跟那个出色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必须要面对这一切，也会尽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哪怕，这个敌人，与自己之间差距很大，她也要亲自去面对。 木槿的这番话，在陆萝耳中，听上去更像是炫耀。 她自小到大，从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或者说，讽刺自己。 “你……” 陆萝握紧轮椅的手把，说出一个“你”字，却无法组织语言。 面前有一杯酒，她现在只想狠狠的将酒泼到木槿的脸上。 448章 虾仁猪心 生日宴的气氛，被渲染到高潮。 唱片机里播放着轻缓的舞曲。 有兴致的男男女女，还会来到场地中央，随着音乐跳舞。 大门再次被打开，冷风吹了进来，不过所有人的反应，都没有陆萝出场时那么大了。 顾青言周身的寒气被热气冲散。 他原先平整的刘海，此刻因为寒气的湿漉，而垂下几缕。 “哎，顾大哥，你来了。” 作为寿星，沈乾要在宴会厅敬一轮酒。 正巧往门边走，瞧见顾青言，喝迷糊了的人，傻兮兮的咧开嘴朝他微笑。 没有刘海的遮挡，顾青言的此刻在灯光下的棱角，更加的分明。 他一双揉碎了星波的眸子，朝沈乾望去，轻轻点头，作为回应。 接着，便在场中扫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木槿身上，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木槿，你……” 陆萝觉得自己多年的修养，在此刻通通化为戾气。 她叫了木槿的名字，为的就是等她转头，自己能够快速将那杯酒泼出去。 “木槿。” 在陆萝正紧盯着木槿一举一动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个声音，这个自小到大有过变化，却一直刻在陆萝脑海的声音，她不会忘。 她第一时间扭头，瞧见那人朝自己招手，微笑。 她的笑容也忍不住明媚，很想站起来能与那人打个招呼。 “顾青言。” 陆萝身边，那个她打心底看不起的女孩，声音如同黄莺般清脆。 她做了自己所有想去做却无法做的事情。 木槿扬起笑脸，起身，朝那人奔去。 两人见面就是一个拥抱。 尽管他们与整个宴会厅的人着装不符。 尽管他们与整个宴会厅的气氛不搭。 但在远处，陆萝也能瞧出那人眼中，心底的欢喜。 那种全身心放松，无忧无虑的的表情，自始至终，陆萝都没有从顾青言身上见到过。 两人短暂的拥抱了一会儿，顾青言替她将长发理到身后，这才若无其事的拉着她，走到陆萝面前，打了个招呼。 “陆萝，好久不见。” 顾青言的语气平平，明明是打招呼，却说着类似天气如何的话语。 在陆萝的记忆中，顾青言很小的时候，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可随着他长大，自己的自卑，两家人的走远。 她每年能够顾青言的次数越来越有限。 而她从小就喜欢着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淡，早已渐行渐远。 “青言，好久不见。” 无论顾青言对自己如何，陆萝想着的，还是自己时时刻刻的保持自己的大家气度。 她唇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调尽管平和，却是尽可能在段时间模仿着他的语气。 顾青言朝她点头，瞧了她面前的酒杯一眼，以一个医生的角度，关切的说道：“你身体不好，别喝酒。” 陆萝心里，莫名有那么几分甜，觉得自己在顾青言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席地位的。 可木槿，却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她没有喝酒，这是沈乾在我来了之后，给我拿的，我喝了一小口，味道好奇怪。” 449章 画风不对 木槿的小表情，带着嫌弃。 自木槿说话开始，顾青言的注意力便已经转了过去。 他在听到，沈乾给木槿拿酒的时候，神情是不悦的。 可在听到木槿嫌弃的话语之时，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倒着金色液体的高脚杯，从陆萝面前拿走。 这杯香槟，在顾青言的指间，似乎有不一样的魔力。 顾青言轻轻的晃了两圈，先前这个酒杯，被木槿抿过一小口，还有一个不大明显的唇印。 他在灯光下看了看，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印子。 顾青言似是有意，也似是无意的，将自己的唇覆盖了上面。 仰头，将这杯酒水一饮而尽。 接着，才随意的放下杯盏，对着木槿说道：“是有点难喝，不过还能接受。” 木槿此刻就像是完全忽视了陆萝的存在。 她的眼中，心里，就只有面前这个人。 顾青言垂下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木槿笑话他，抬手替他捋了捋。 恰好，场中的音乐变换。 顾医生似乎不大习惯，在人前太过亲密。 于是扯开话题，说道：“不早了，跳支舞，我们便回去吧。” 木槿的动作僵住，表情有些错愕，好半晌，才尴尬的说道：“我不会跳这类的交际舞蹈。” 这次，顾青言并没有笑话她，而是低下头来，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没关系，我教你。” 对待木槿，顾青言永远都是一副拥有十足的耐心，且温柔的模样。 他温柔的语气，就像是要比木槿溺毙。 木槿不由得红了脸。 可周围人很多，顾青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在说完这一句之后，拉着人往场中央到。 一首舞曲，能持续很久，顾青言带着她，让她顺着自己的步伐走。 两个人靠得很近，木槿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模样。 木槿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很容易就走神了。 “唔。” 木槿的步伐错了，踩了顾青言一脚，顾某人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木槿这才回神。 可已经出错的她，脑子跟身体完全的不协调。 她接连跟错了好几个步伐，踩了顾青言好几脚。 顾医生第一声，是闷哼出来的，后面被踩的那几脚，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音乐继续，渐入高潮部分，周边的舞动的幅度越大，木槿却硬生生停下来脚步，觉得自己十分的丢人，跟个鸵鸟似的，将头埋进顾青言的怀里。 “怎么了，跳错了没什么好丢人的，反倒是，你现在要是害怕了，在下次一起跳舞之前，我说不准会变成残废。” 就连打趣，顾青言都说得这么揶揄。 木槿打起精神，点了点头，重新跟随顾青言的步伐起步。 这次，她可不敢走神，而是努力的去记住脚步。 在一众西装裙影中，有一对璧人，与周围人看上去有几分格格不入。 女人的穿着，勉强过关，只不过跟周围那些裙摆飞扬的女人相比，她穿得较为厚实。 而男人的穿着则更是随意，他穿着半解开的大衣，发丝有几分凌乱。 可是，这些，都无法阻挡，两人之间的那股甜蜜。 尤其是两人时不时对视的那一眼，身边更是自成一幅画面。 450章 作妖 在顾青言带着木槿跳舞之时。 这场宴会的画风有些不对，似乎木槿跟顾青言才是主角。 至于今天真正的寿星沈乾，则是被人们统一给无视了。 跳舞的人们，到最后，干脆留出一大块场地，留给顾青言跟木槿发挥。 顾青言跟木槿两个人，也是十分即兴，做出了几个小圆圈的回旋。 眼前的这一幕，从一开始，就深深的刺痛的陆萝的心。 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她能最简单的站立都做不到。 如果没有木槿，如果不是因为就了陆蔓，她早该是世家中每场宴会的主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轮椅之上，躲在无人关注的角落。 陆萝的心情很复杂，她的目光转向别处。 她的管家，正拿着她精心准备好的礼物，跟沈家三口人交谈。 礼物是她选的，可到了送出的时候，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陆萝心中越发的阴郁，独自一个人，推着轮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入夜时分，出了沈家的屋子，外面更加的寒冷。 陆萝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但这也不足以抵御她心间的寒冷。 她一个人抬头，静静的看向夜空。 天空之上黑漆漆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什么也看不见。 而她，在黑夜的笼罩之下，也是无人关心的存在。 既然是多年的情感，可终归不被人认可。 那不如，就让她一直孤单下去就好。 这些年，她一个人，已经能够基本去完成所有正常人能够做好的事情。 陆萝推着轮椅，往院子里走。 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想要回到自己的龟壳之中。 “哗~” 院子里突然出现很大的声响，哪怕屋内是放着音乐的，大部分人还都是能够听见了。 “怎么了这是，管家，快出去看看。” 沈母是最慌张的，今天是儿子的生日，无论什么意外，她都不想发生。 哪怕只是打破一个杯子，在沈母看来，那都是不好的兆头。 “不好了，不好了，陆家大小姐跌进喷水池里了，快来人。” 外面很黑，沈家院子里没有装灯，只有大门的位置，有灯光，可要照到喷水池那里，还是太过遥远。 顾青言在听见之后，第一时间，抓着木槿往外头走。 无论外面风寒多重，在只有几束电筒的强光照射的时候。 他义无反顾的跑了过去，入水，将人捞了上来。 喷水池的水并不深。 起码顾青言将人抱着的时候，水只到他膝盖的位置。 可现在没有人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瞧见平日里，一言一行都十分讲究礼节的陆家大小姐，此刻正躲在顾青言的怀中，瑟瑟发抖。 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过来，我要被淹死了，好可怕……” 陆萝紧紧的抓着顾青言的毛衣衣领。 她整个人狼狈至极，手上还沾染了一些血迹。 将向来喜净的顾青言的白色毛衣，弄得一团糟。 “陆萝，别怕，我是顾青言，你看着我，别害怕，冷静，冷静下来！” 451章 心结 浑身湿漉漉的陆萝，即便听到顾青言的话，似乎也不能清醒似的。 沈家的仆从，急急忙忙的拿来了毛毯。 顾青言从水池中迈出，将陆萝放回到了原先的轮椅之上。 木槿从管家手中取过毛毯，想要披在顾青言的身上。 可顾青言从她的手上接过之后，却先盖在了陆萝身上。 “木槿，抱歉，可能不能跟你一同回去了。” 二月天里，寒风凛冽，顾青言此时的话语，却要比寒风还要凛冽。 “陆萝，你还好吗？身体哪儿觉得不舒服？” 顾青言从管家手里接过了另一条毛毯，却没有急着裹住自己，而是抓在手上，半蹲在浑身抖着的陆萝面前，急切的询问着。 “顾青言，顾青言……” 陆萝开始只是颤抖，浑身湿透的她，一句话都不说。 在此刻，身体终于汲取到一点温暖之后，才开始一声接着一声，重复的唤着顾青言的名字。 开始，她的语调是麻木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的声音中带起了哭腔。 顾青言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只是一声接着一声，喊着顾青言的名字。 “陆家管家，陆萝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不大好，麻烦你现在就开车，送她去医院。” 顾青言开腔，已经吓懵了陆家管家，此刻才像是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称是。 在他动手推动陆萝的轮椅之时。 陆萝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顾青言的衣摆，看上去就跟是魔怔了一样。 她整个人眼睛并没有焦距，看上去像是失了魂。 陆家的管家也有些为难，目光恳切的看向了顾青言。 “陆萝，别怕，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青言说了这句话。 作为主人的沈家两口子，也像是放下了心似的。 顾青言是医生，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事的。 再说，陆萝是失足落水，并不是人为，想来陆家应该不至于怪罪到沈家头上。 陆家的管家负责去开车，轿车的大灯被打起，灯光亮的刺眼。 顾青言则是接替了陆家管家的职位，任由陆萝拉着自己的衣摆，推着她前进。 临上车之前，司机下车打开了车门。 顾青言这才像是有了空。 他回头，在灯光最亮的那处地方，朝木槿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顾青言的职业是医生，他出手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医者仁心。 木槿从来不是一个乱想的人，可因为之前有过陆萝的挑衅。 她的心底，有那么一丝丝害怕和不确定。 顾青言对于陆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陆萝真的是失足落水，还是想要在她的面前证明什么？ 木槿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在自己最亲近的人离自己远去之时，她也会产生不安的情绪。 汽笛声响起，车子渐渐远去。 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心情各异，但还是尽可能继续之前的氛围。 沈乾似乎也觉得挺丢人的，尽管喝得醉醺醺的，但还是上前来，诚心的朝木槿道歉。 “木槿姐，抱歉啊，陆家那头不是我去请的，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突发状况，你千万别像太多。” 452章 莫名失落 沈乾是个实在人，瞧见木槿的表情，哪有什么不明白。 连忙安慰了两句。 “没事的，沈乾，我不会多想。但我好像有些累了，恐怕不能继续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了，提前跟你说句抱歉。” 木槿还是那个习惯性隐藏自己心事的人。 她也没有多想，只是有几分心烦，所以看上去心情尚可。 “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木槿姐，我今天要是不喝趴下，估计根本不能散场。” “如果我明天不能及时去上学的话，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沈乾这小子贼兮兮的，说着说着脑袋便往木槿耳朵边上去了，悄悄的说道。 木槿的心情，似乎因为沈乾的这句话而变好了几分。 她笑，回了句：“好。” 接着，才郑重的跟沈乾的父母道别，先一步出门，回了顾家的车上。 夜很黑，虽是一前一后离开，木槿坐上车的时候，也已经看不到顾青言那辆车的车灯。 亮叔发动车子，什么都没有多问，往顾家老宅开去。 木槿本想半途转去医院，不过她发现自己什么立场都没有，索性闭了嘴，安静的回了顾宅。 回到顾家的时候，似乎已经很晚了。 庭院里上着一盏孤零零的灯，整个宅子都是冷凄凄的。 木槿以前一直都没注意过，现在觉得自己似乎不大喜欢这样的环境。 顾家的宅子很好，给她的吃穿住用也都是好的。 可她自来到盛城之后，除了往返顾家，连跟朋友交际的时间都没有。 再加上，顾宅处于半山腰，这里人迹罕至。 夜渐深，不管心情如何，即便辗转反侧，木槿到最后还是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木槿是被萍姨叫醒的。 她下楼，一直到吃完早饭，也没有见到顾青言的踪迹。 木槿临出门之前，忍不住问了一句：“顾青言昨晚没回来吗？” 萍姨的动作一僵，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小张半夜的时候回来，说是昨儿个沈家小少爷的生日宴出了点意外，陆家大小姐被送去医院后，情况不大好……” 萍姨的话点到即止，木槿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顾青言一夜未归，木槿分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失落。 她照常去了学校，沈乾沈小爷，果然跟昨儿晚上所说一样，并没有到校，多半是喝趴下了。 少年人能有什么酒量，木槿估计他一天都来不了，去找班导给他请了假，接着就是按照自己日常的节奏在学习。 没了沈小爷的管理学课堂，似乎缺少了某种活力。 平日里围着沈乾的那帮狗腿子，也不咋咋呼呼的。 管理学的大学堂，第一次有了浓重的学术氛围。 木槿却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因为她自身的心情也是沉重的。 一直到中午，莫芳华陪她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出她的心情不佳。 “木槿，你怎么了嘛？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莫芳华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担忧，她见过很多面的木槿，就是没见过兴致不高、失魂落魄的木槿。 453章 胡闹 “没什么啊，吃饭。”木槿朝莫芳华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一放学，木槿就匆匆往顾家赶。 她心里还是担心着顾青言的，即便知道，他应该没有那么早回来，也想尽快到家里等着他。 可直到跟往常一样的时间点，木槿并没有等到顾青言回来。 她兴致缺缺的上楼，在回卧室的时候，瞧见对面那扇紧闭着的卧室的门，忍不住回头朝那边走了过去。 “顾青言！” 明明知道里面没人，木槿还是很不高兴的用力的捶打了一下门面。 木槿在发泄的同时，远在盛城三院的顾青言，正皱眉书写着什么。 内科的护士，从六层楼上，急急忙忙的跑下来。 到了顾青言的办公室门口，又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进门。 过了很久，她才鼓足勇气，敲了敲顾青言办公室的门。 “什么事？” 顾青言手下的动作一顿，并没有抬头，而是率先开口问了一句。 “顾医，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内科病区的小姚。” “您昨天晚上，带过来看诊的陆小姐，在退烧之后，有些情绪化，不肯让我们内科的大夫看病。” 小姚说这话，也怪不好意思的。 她刚来三院半年，按理说，最难搞的病人，无非是老人跟小孩。 陆萝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可她的脾气之固执，远远超过了整个内科医护人员的想象。 小姚之所以会来，还是因为那位大小姐的管家，无心的说了一句，要是顾青言能来帮忙医治就好了，小姐自小听他的话。 小姚听了一耳朵，就赶紧下来找人了。 在三院鼎鼎大名的高岭之花，小姚即便没有见过，也早已经有所耳闻。 “简直胡闹！” 顾青言皱眉，却没有合上自己的笔帽，看上去十分的生气。 小姚护士松了口气，以为普外的顾医会跟着自己上去。 没成想，顾青言连头都没抬，依旧继续书写着什么。 接着才跟她说道：“发烧是你们内科的事，我一个外科医生去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可……顾医，我是听照顾那位小姐的人说过，您是急诊出身，小毛病应该难不倒您的。” 小姚什么也不懂，来找顾青言也是病急乱投医，她急的都快哭了。 “急诊出身是急诊出身，可三院是什么规定制度，你在上岗之前，没有做过培训吗？” “三院每个科室只接受相关病情的病人，除了介入手术外，外科医生不可以越俎代庖。” 顾青言这么开口，便是有自己的考虑。 大医院规章制度严格，他昨天守到陆萝凌晨退烧，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 即便他跟陆萝认识，那不能做自己责任以外的事情。 更何况，各科室的医生，随时都应该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哪怕有特殊原因也不行。 若是动不动，就是这个科室的医生串到那个科室，整个医院不就失了秩序。 再加上，他现在手头上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先前因为陆萝，他已经睡了一晚上的办公室。 陆家的父母知晓她生病，也已经抛下手头的事情，往这边赶了。 陆萝身边也有管家。 按照顾青言的估算，在他下班前，陆家父母一定会赶到。 454章 特殊原因 晚十点。 木槿一直没睡，窗帘也没有拉，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窗外。 为的就是等车灯亮起，抑或是能够听到一声车喇叭声。 窗户外头的星光黯淡。 先前吃饭的时候，即便是不管孙子跟孙媳妇的顾家老两口，也察觉到气氛低迷。 两人一晚上没少打眼色，可最终，还是没人开口过问。 而盛城三院的晚十点。 晚班医生早已就位。 顾青言的办公室对桌，傅立民刚给自己泡好茶叶，靠在座椅上，小口小口的抿着，表情好不悠哉。 而顾青言，从傅立民来之前，就保持着端坐的位置。 现在，更是在面前的信纸上不停的书写，做着最后的誊写。 “小顾啊，不早了啊，早点回去，你未婚妻说不准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呢。”傅立民作为过来人，忍不住开口劝起顾青言来。 顾青言面前的信纸上，最上面的中央，书写着“申请书”三个字。 至于下面的内容，也是密密麻麻的。 “傅医师，快了，马上，明儿早上要开例会，我的申请书回去只怕是写不完了，只能今天赶个晚工。” 顾青言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听到傅立民的劝告，表面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实际书写的速度，又提高了一些。 傅立民放下茶杯，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不解的问道：“申请？昨儿院长钦点了你去曼国交流，对咱们外科人来说，这可是天下砸下来的大馅饼。” “我听说，你在从医之前，是在曼国留过两年学的，曼国那头，是什么医疗水平，想必你也应该清楚。” “若不是因为你懂曼语，也能够自由交流，交流花费的时间不会太长，这好事可轮不到你呢。” “小顾，这事你可得想清楚，你学医是为了什么？且不论回来之后，评职称有什么优势？去最好的曼国国立医院，交流一段时间，回国之后，你造福的可是整个天盛的外科医疗。” 傅立民年纪有些大了，说起这些话来，更是语重心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顾青言认真在听，暂停了笔。 关于这件事，他也思考了很久。 可最终，他还是坚定自己最后的决定。 “傅医，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咱们盛城三院的精英很多，论资历，骨外的张谦，似乎比我更合适。” “傅医，我虽有几年的临床经验，但外科方面，我自认为，自己的基本功还不够扎实，还想跟在系里的主任，包括您后面，多跟几台手术，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知。” “另外，从我个人方面来说，去曼国交流不易，也没有具体的时间，我跟我未婚妻的感情很好，我们说好了今年会结婚，我不想因为工作，而怠慢她。” 顾青言考虑了很多，放作以前，他一定会感激不尽，珍惜这次机会。 可现在，一来觉得自己来三院的资历太浅，没资格出国。 二来，他知道木槿每天都在等着自己，哪怕是现在，可能也没有入眠，所以他不考虑会跟她长时间分开的情况。 傅立民见顾青言坚持，摇了摇脑袋，叹气的说道：“小顾，糊涂啊糊涂，你可真是糊涂！有什么事，你可以跟你的爱人商讨，少了这次机会，你在工作上的进程，起码要少两年。” 455章 晨光 傅立民说的这些，顾青言自然知道。 他低头继续誊写内容，直到结束，才说出一句声音轻不可闻的：“我知道。” 傅立民瞧他这副模样，就知道顾青言是铁了心。 他该劝的劝过，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顾青言在周五的例会开始之前，能够好好想清楚。 一夜的时间过去，木槿是被冻醒的。 她昨儿晚上，居然坐在书桌边上等顾青言等到睡着。 木槿回到床上，将自己僵硬的身子包裹其中。 好半晌，她才觉得自己有了知觉。 想再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睡不着，索性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清晨五点多了，外面的天色也是蒙蒙亮。 在床上窝了一会儿，木槿觉得浑身哪都不舒坦。 她起床，换了衣服，下了楼。 五点钟，整个顾家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那边，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声响。 木槿走到厨房门口，瞧见萍姨正在熟练的揉着面团，锅里的水刚刚烧开，她好像要往锅里加点什么，有些忙不开。 “萍姨，我来帮你吧。” 木槿突然出声，萍姨立马从面团中抽出手，十分干脆的回绝道：“小小姐，煮早饭是我的事儿，哪能麻烦您呢。” “你这是饿了吗？粥还没好，要不我给你煎两个鸡蛋先垫垫。” 萍姨是在顾家做了十几年的帮佣。 她的主要活计，就是负责顾家的一日三餐。 从顾老爷子找他来家里干活，包括顾家的几个媳妇和女儿回来，除了一时兴起，根本没人会往厨房边靠。 萍姨是整个顾家隐形的人物，却也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没关系，不是饿了，是昨儿晚上没睡好，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帮你，顺带您也教教我，怎么做饭。” 木槿的好脾气，在顾家一大家子中是出了名的。 她说话从来不会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即便是帮忙，在她嘴里说出来也变成了指教。 萍姨手上还沾着面粉，锅已经开了，她多少有点来不及。 只能尴尬的笑道：“那小小姐，麻烦您帮我把米放进去，就在锅炉边上，用一个碗单独装着，下锅之后，还得用勺子搅动两下。” 萍姨说得仔细，作为有自炊经验的人，木槿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简单的洗了手，将粥下锅之后，便凑到萍姨边上，研究起面团来。 经过萍姨的巧手，顾家早上，每天会有小笼包和烧麦等等。 木槿瞧见她动作麻利的分好了一个个面团，整个人也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萍姨难得遇到一个真正热爱做饭，想要从她身上学手艺的。 她自然教的更加上心。 顾青言下楼的时候，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太，坐在餐桌边上，一副十分郑重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老太太转过身来，朝自己的孙子招了招手，说道：“青言小子，知道你回来了，这两天在医院也没好好吃上饭吧。” “快来，今儿这早饭，可是你媳妇做的，你过来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老太太的话，让顾青言有些错愕。 他扭头，朝厨房看去的时候。 穿着格子围裙的小女人，头发扎的很高，朝萍姨亲热的说些什么，很快，手上被塞了两只瓷碗。 她扭头看过来了，像极了和煦的晨光，飘进他的心间。 456章 发火 “顾青言，你起来了，快过来吃饭。” 木槿朝他打完招呼后，将手里两只盛好粥的瓷碗，端给了顾家老两口。 接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老两口道歉道：“祖父，祖母，真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的，拖了萍姨的后腿，害的你们今天吃饭晚了。”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你亲自做饭，才是我俩的福气。” “这饭呐，天天吃，顿顿吃，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一大家子能聚在一块吃顿饭。” 顾老太太轻易不发话，但凡开口，就没有其他人反驳的余地。 萍姨从厨房里端出另外两只碗。 顾青言无声的接了过来。 这第一碗，先是端给木槿的。 第二晚，才是给自己的。 他在餐桌前落座，喝了一口，神情立马变得十分愉悦，说道：“好喝。” 得到顾青言的认可，木槿心里美滋滋的。 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矛盾，见了面，随意说上两句话，木槿之前心里那点别扭，早就烟消云散了。 吃完饭，两人又跟往常一样，坐上了同一辆车。 一路无话，在临下车之前，顾青言说道：“今天会早些下班，我晚上去接你。” 木槿点头，心情早已平复，甚至可以算得上不错。 待车子驶离，顾青言的面色才恢复沉重。 不过，他的步伐依旧坚定，脑海之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每周五，盛城三院都有一个简短的例会。 能够参加这个例会的，一般都是各科室的主任，或者副主任医师。 今天，普外科的主任医师，特意从四楼走了一遭，叫上了顾青言。 其实，说到底，就是走个形式，这些人早在例会开始之初，就听到了风声。 “小顾，我倒是真没想到，你来了七八个月，就能赶上这么好的机遇。” “去曼国交流的机会不易，你小子可要珍惜。” 临到会议室之前，普外的主任，难得好脾气跟顾青言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青言没有立即回应，将手伸到白大褂的口袋里握的更紧。 普外的主任也没注意到这点，已经跟老朋友们，寒暄了起来。 对他而言，一周一次的例会，才是他跟院里那些老家伙们，有空寒暄的唯一时间。 盛城三院的院长，一向比任何人都看中每周的例会。 他被一群人簇拥而来。 顾青言面色沉着，跟着这群人走了进去。 在会议开始之前，将自己的申请书，塞到了院长手中。 盛城三院院长白元青，天盛第一代坚挺的医疗力量。 他平日里管私事管的少，最看中的就是后备人才的培养。 对于顾青言，他见的少，却也有几分印象。 例会的一开始，他便直切主题，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演讲稿朗诵了一遍。 接着，由副院长宣读进修名单之时，白元青这才有空展开顾青言给他的信纸。 白元青匆匆瞥了一眼，在副院长念了两个人名之后，他“腾”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立了起来。 “顾青言，你什么意思，你当我们盛城三院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能让你去曼国交流，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你写这个破申请，说不去就不去，当我们三院是什么地方。” 457章 当年事 白元青突如其来的怒火，将此刻偷憩的老家伙们，吓了一大跳。 “院长，对不起。” 早在顾青言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想过，院长会是这个反应。 可他，必须在通告出之前，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去曼国交流的机会，属实不易，可在顾青言看来，在交流的前两个月，他除了观摩，任何事都不能做，也不可能给病人看病。 后来的时间，才是技术交流。 他若是去了，少说得半年，多的话，则是一年。 一年的时间，放在现阶段，他觉得脚踏实地比较重要。 木已成舟，除了对不起，顾青言不想解释什么。 可白元青不经意抖出的那句，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而进来的。 比起顾青言不想去进修，更能在海城医院的例会上，引起热议。 “院长，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小顾大夫，是走后门进来的吗？” “既然如此，一个靠关系进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曼国交流。” “您这个决定，是否太过于草率，从而忽视了其他青年医生的努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院长属于保守派，除了发生过火的事情，他平日里并不会去干预太多。 而一位分管医疗设备的副院长，则属于激进派。 他听到白元青的话中有话，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公平，忍不住站起身回怼。 这位副院长，平日里在三院并不受人拥戴，可此刻，他这句话，却莫名引起了在坐很多医生的共鸣。 尽管院长没有回话，很多不了解普外这个科室的其他院系，已经产生了微词。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 白元青听见了，自然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或者表达出了问题。 他心里有怒火，但还是暂时压抑了下去。 头一次，向三院的所有人，解释起顾青言入院的缘由。 “都安静，老张，你要是想发言，也等我说完了，再发言。” “将近四年前，三环发生了一起特大的交通事故，有谁还记得？” 白元青这么一开口，在场所有的医疗人员，表情肃穆，显然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十车连撞，是什么结果，我就不细说了，最可怕的是，最前方行驶的，是一辆长途汽车，上面乘坐着包括长途司机在内，共42名人员。” “咱们三院，想必在坐大多数人，都参与过那次医疗救治。” “四年前的顾青言，也就是咱们普外的顾医，他还是一名盛城大学的医科生。” “当时发生了事故，他是第一个参与医疗救治，并且拼尽全力，去进行抢救的医疗人。” “可大家都知道，未毕业的医学生，并没有行医资格证。” “顾医在一线，抢救了鲜活了生命，事后，却因为行医资格证的事，而接受了调查，并且错过了投档分配的最佳时机。” 白元青这番话，让所有躁动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换个立场想想，如果他们还是学生，如果他们面对了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故，绝对不会有人义无反顾的投入事故的救治。 而做医生这一行，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急救的黄金时间。 458章 贵在自知 “其实，这事，不仅我知道，包括医疗委，咱们盛城几家重点医院，都是知道的。” “小顾那时候，只要写一个申请，提一句抗议，完全可以空降任何一家医院，毕竟他当时，在实习期之前，已经拿到了五六封推荐信。” “可最终，小顾哪怕错过了最佳的实习投档期，也没有上诉过，而是毅然决然的投身于天盛的医疗一线。” “去了南省的一个小县城，做一个急诊实习医，对一个外科医学生来说，整整两年，他没有再正式进过手术室，也没有正式的拿起手术刀！” 白元青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跟所有在张望的人一样，当时他并没有选择去执意挽留。 可昔日天才，因为种种原因，而被下放，同一批进来的那帮小年轻，没有一个不惋惜的。 再加上，当初那批事故的病人，曾不止一次找到院方，进行答谢。 比起他们这些后来才尽力救治的人，白元青觉得这份荣耀受之有愧。 不止他一个，包括好几个老家伙，都跟医疗委提起了这个人，说起了这件事。 再加上顾青言这个小伙子，即便在一线，也没有丢人。 无论是流行疾病时，在一线提出的医疗方案。 还是被南省医疗委引为笑谈的“锦旗医生”一说。 这几样，让白元青看到了这个年轻人无限的未来。 所以，他想尽了办法，将顾青言调了回来。 而送去曼国交流的原因，也是他私心里，觉得这个年轻人值得。 可就在他看着成长这个年轻人的努力，终于有所回报的时候。 顾青言居然单方面选择了放弃。 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小顾，抱歉。”先前开口误解了顾青言的张副院长，为人磊落，有错就认。 以骨外为首，其他几个科室的主任医师，纷纷代替急脾气的白元青，劝起了顾青言来。 “小顾，先前觉得你资历不够，副院长宣读名单时，我这心里，多少还有点微词的。” “你的能力，你的水准，完全是在同龄人以上的，能出国交流的机会，咱们三院也就这几个，去吧。” “……” 众人七嘴八舌，其实分不清是劝，还是内心有那么几丝愧疚。 顾青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他站着，但低垂着头，睫毛不断的眨动，掩盖了自己的心事。 白元青所说那件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包括后来，分配去了海城，他到现在也没有觉得惋惜，或者遗憾。 在盛城，国内一流的大医院工作，那是发光发热。 可在整个天盛，扎根在一线的工作者也更多，那也是发光发热。 他从没觉得，驻在基层，是一件令人丢脸的事情。 “院长，你刚刚说过，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进过手术室，碰过手术刀。” “所以，我并不觉得，一个刚刚拿起手术刀，没有一年，做手术还不满一百台的医生，有资格出国交流。” “在这行，资历很重要，人，贵在自知。” “即便，先前我做了一件，你们看来，觉得了不起的事情，但我还是觉得，那时的我，并不算一个合格的医生，也确实没能遵守行业规范。” “我坚持之前的决定，拒绝参加本次破格交流，毕竟，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一线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而不是一味的去闭门造车。” 459章 陆父找来 作为当事人的顾青言，此刻的话语，颇有几分说服力。 已经算是整个三院的人，都劝说了一遍，可顾青言如此坚定，这帮老家伙，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强人所难。 “继续。” 白元青一锤定音，没有再在例会上，纠结顾青言的事情。 先前那个负责宣读名单的副院长，没明白这句“继续”是什么意思。 他将目光，投向了白元青。 白元青点头后，继而摇头。 于是，顾青言的名字，被跳着读过。 临散会前，所有人都很默契没再提这事。 在一众人纷纷准备离开之时。 作为决策者，白元青当机立断。 “骨外，你们科的张谦，我印象深刻，剩下那个名额，就留给他吧，这名单，我现在暂时不公布，你回去问问他，怎么个想法？” 骨外的主任医师，也没想到这么个馅饼，会砸在自己的科室上。 他觉得有点窘迫，毕竟这还当着顾青言和普外的面。 不过，他想想，自己系里的张谦医生，一直是个很努力，出色的年轻医生。 骨外的主任医师，此刻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点头，应了下来。 在众人还在为顾青言惋惜，甚至觉得他因此得罪院长的时候。 顾青言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能够放下。 他急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归到了自己的岗位中去。 顾青言拒绝参与进修，一上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三院。 看笑话的有，说风凉话的也有。 而这些，顾青言丝毫不在意。 上午继续查房，下午做了两台小手术。 终于等到下班时间，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他难得有一次，有想要准时下班的念头。 该整理的病案，顾青言已经整理好了。 跟晚班医生的交接工作，也已经做完。 在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青言，是我，方便说两句话吗？” 顾青言扭头，看向门口，瞧见的是既憔悴又沧桑的陆家平。 即便近些年走动少了，顾青言对于陆家平的印象，一直都是不错的。 毕竟，比起自己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父亲，陆家平符合了他对于严父抑或慈父的所有想象。 “当然可以，陆伯伯，您稍等。” 早上的时候，说好要去接那个小女人。 顾青言不想去晚了，此刻直接将白大褂换好，整了整衣襟，才跟着陆家平身后走。 医院的走廊，总是很长。 陆家平将父亲也带到了走廊最末尾，甚至有些黑暗的地方，才有些木讷的开口。 “青言，你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去年的时候，瞧见你这孩子订了亲，我是打心眼里高兴。” 陆家平随意扯了个话题，顾青言却听不懂他想要表述什么，并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的听着。 陆家平长叹一口气，才继续说道：“青言，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 “蔓蔓那孩子，这几年，没少闹你吧，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说说小萝的事儿。” 460章 说破 一段谈话，比顾青言想象中的漫长很多，也沉重很多。 陆家平，为人父，在某些方面，当然比一些外人敏锐的多。 陆蔓是什么性子，即便骄纵，也是所有人一眼都能看出来的那种。 可他的大女儿陆萝，则是不同。 童年的时候，她经历了一场落水。 原本，陆家平跟妻子，还会担心，女儿会因此自暴自弃。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陆萝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振作，也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她自醒后，似乎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也没让陆家夫妻俩操过什么心。 最开始的时候，陆家平因为心中亏欠，反倒是将自己的大女儿陆萝带在身边，一直在外省生活着，想让她远离盛城，远离记忆中不好的场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陆家跟顾家疏远开来，再加上，当时陆家平因为任务在身，走得急，这件事也没跟圈子里的套好词。 所以，顾青言至少有七八年，都活在别人的猜测中。 如今想想，他当真是对不起顾青言，对不起整个顾家。 “青言，对不起，虽然这句话迟到了很久，但我还是想跟你郑重的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陆萝那孩子的心思，也是这次我回来之后，才察觉到了。” “无论因为什么，我们陆家，都不会再去拖累你。” 当从陆家平嘴里，听到陆萝将自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时候。 顾青言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陆蔓即便再无理取闹，顾青言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而已。 而跟他属于同龄人的陆萝，他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情感，总之，绝不是爱情，而更像是弥补了童年空白的兄妹情谊。 “顾伯伯，没有什么拖累之说，在我心里，陆萝一直都是我的妹妹。” 陆家平嘴里虽然说着自责的话，但他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希翼。 希望顾青言心中能对自己的女儿陆萝，能有几分怜爱。 可他更明白，他那种思想实在太过自私，也太过于小人，毕竟顾青言已经订婚。 顾青言说出这句话，陆家平便明白，自己的女儿陆萝，彻底无望。 在别人眼中，他或许是个合格的父亲，可在陆家平心中，他觉得自己并不是。 他其实很想去弥补女儿，可现在，女儿最大的心愿，他完全没办法去弥补。 “陆伯父，陆萝在楼上吧，如果可以，我想单独跟她说两句。” 对于陆萝的小心思，顾青言打算尽快处理掉。 在感情方面，他永远都是一个很迟钝的人，陆萝喜欢他，他自然有所察觉，可这些年，他只当作是兄妹间的孺慕，并没有多想。 可两人之间，从一开始，就存在很多不可能。 顾青言娶她，在不明真相的外人面前，他只是在“赎罪”。 而顾青言一直与陆萝保持一定距离，就是想将人们对于他和陆家分离开。 天色渐暗，陆萝坐在病床之上，低头看着洁白的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被打开，顾青言走了进来，他身后的陆家平，也朝病房里的两个人打了眼色。 陆萝看见顾青言，内心有一抹暗喜，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她现在病了，需要扮演的是一个虚弱的病人的角色。 461章 我来接你 一直到顾青言走，陆萝的内心，都难以平复。 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他一惯的作派。 寥寥几句，就挑破她的心事，在她还没来的及承认的时候，又表明了他的态度。 “陆萝，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兄妹之外的任何情感。” “可你有仔细想过，你对我二十年来的那份感情，到底属于儿时的依恋，还是说，一种思想上的习惯。” “感情，在我看来，永远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你这些年一直都表现的很好，没让任何人为你担过心。但你是否想过，你对我的执念，是否是你当时的一种心理魔障。” 木槿在认识顾青言之初，就知道对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所以即便是对于青梅竹马的陆萝，他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顾青言离开之后，陆家夫妻俩跟管家推门进来。 陆萝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此刻内心酸涩不已。 她拔了自己手背的针头，将枕头，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的东西，通通往地上扔。 嘴里更是嚎啕起来。 “陆萝，陆萝，我是妈妈，哭出来，在妈妈怀里哭出来，一切都会好的……” 顾青言终是来晚了。 连带着顾家的司机，也来晚一步。 木槿在路边踢着小石子。 期间，就连在院系学生会忙碌的沈乾沈小爷，都从校园里出来了。 瞧见她，还热情的说了句：“木槿姐，我送你回去呗。” 木槿朝他摇了摇头，回道：“顾青言应该快到了，你先回吧，我等一会儿。” 冬日的斜阳，落下去的很快。 当最后一抹金色，消失在云层之后，天色变得阴暗起来。 木槿踢着小石子，不由得走了神。 直到顾家的车子过来，停在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 “木槿，抱歉，我来晚了。” 车一停，顾青言便下了车，坦诚的道了歉。 他说这一句，在木槿听来多余。 可只有此刻的顾青言，才明白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青言，你来了。” 瞧见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木槿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这个人。 天色渐晚，大学路此时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 木槿没什么顾忌，直接一个鱼跃，搂住顾青言的肩膀，跳了上去。 顾青言先前没做什么准备，完全是靠临时的反应，将木槿给接住了。 万幸，木槿似乎过完年并没有长胖多少，不然他还真不一定接的住。 “顾青言，你来接我，真好。” 木槿抱着他，愉快的在他耳边诉说。 顾青言一天的阴郁，似乎都在此刻一扫而尽。 他小心的拥住这个人，唇角不由得勾勒起。 “木槿，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很好。” 近些日子，一直忙于工作的顾医，猛不丁说上这么一句情话。 木槿的内心，简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她十分欢喜，欢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青言则在此刻，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丝，说道：“木槿，春暖花开之时，我便娶你可好。” 木槿脑袋中的似乎有烟花四散开来。 她整个人恍若置身于云端，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耳边似乎一直在回荡那句——“春暖花开之时，我便娶你可好。” 462章 绝不委屈你 北方的冬季漫长，离万物复苏，不多不少，还有近两个月。 当天晚上，顾青言回家之后，就跟顾家老两坦白，要在春天办一场婚礼。 老两口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孙子能亲自开口，说出什么时候办婚礼，那说明，他是将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 老两口为子女操心了一辈子，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这个孙子的终身大事。 “开春办好，开春办好，还有小两个月呢，明儿我就给付清打电话，让她开始着手准备。” “你俩啊，就忙你俩的，除了拍那个时髦的婚纱照，试礼服，其他都没你俩的事情。” “老头子，还有还有，将木槿爸妈早点请过来，这结婚前一个月，未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付清要忙，只能劳烦亲家公亲家母来陪着了。” 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 与时俱进的事物，他们能接受，可一些旧的风俗，他们还是很看重的。 比如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 木槿今天回来之后，全程做鸵鸟状。 可此时，她跟顾青言，听到顾老太太无心的这句话。 两个人眸中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 平日里，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 离春暖花开，还剩两个月不到，这期间，还得除去一个月不能见面的时间，这两人，在结婚前，还得做一对苦命鸳鸯。 顾青言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多嘴，或者说，不应该这么早跟老爷子老太太说这件事。 木已成舟，两人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一前一后的起床。 还没下楼，付清的声音便传到耳边。 “青言，小槿，你们醒了，来来来，快过来吃早餐，我还特意给你们做了我的拿手菜。” 能让付清下厨，这是何德何能？ 就连顾家老两口，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付清做的饭菜。 至于顾青言，木槿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一种叫做诧异的神情。 付清大家出身，不仅上得厅堂，也下得了厨房，不过对于大家小姐来说，这些都是基本功。 会且精通，并不是让她每日守着炉灶做饭的，而是一种大家闺秀的历来传统。 顾青言自记事起，就住在老宅，即便跟父母分开，付清也很少会过来下厨。 再加上，自成年起，顾青言便很少归家，少说有七八年，没有尝过付清的手艺。 “谢谢妈。” 木槿应下，顾青言表情僵硬的跟着点了点头。 付清并不在意。 一个人在厨房和餐桌之间来回穿梭。 木槿今天跟顾青言坐得邻座。 付清从厨房端出一个盘子，往两人面前一端。 然后并没有跟木槿预想中一样，直接落座吃饭。 而是，热情的朝两人说道：“爸妈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准备春天办婚礼。” “你们这俩孩子，也真是的，年前就该早点说的。” “木槿啊，订婚的时候，委屈你了，这还有不到两个月，你放心，你俩的婚礼，我一定给你们办的妥妥的，让你爸妈也放心，这个宝贝女儿，嫁到我家，绝对没有吃亏。” 463章 婚恐 如果时光往回倒退十年，付清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为了给儿子娶媳妇，这么失了体统。 顾青言瞧见自己母上这副焦急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丢人。 他扭头，瞧见小女人一副小嘴微张，十分错愕的模样。 将面前的盛式糕点，夹了一筷子，塞到了木槿嘴里。 “木槿，吃饭。” 糕点虽不大，可木槿嘴里还是被塞得满满当当。 在她回神的时候，顾青言低头闷声说道：“妈，我怎么舍得委屈了她。” 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无奈。 付清一听，不由得微微失笑。 她这是高兴糊涂了，完全忽视了顾青言的存在感，还说了一堆，让儿子会不高兴的话。 “不说了，先不说了，吃饭，以后慢慢在说。” 付清适可而止，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给一桌子的人象征性的布菜。 对于要结婚的两个当事人来说，他们觉得，结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领证，办一场酒席，最多之前还有个拍婚纱照的环节，并不算麻烦。 而在付清看来，儿子结婚是一件特别隆重的事情。 无论是从宾客名单，请帖样式，还是酒席试菜。 几乎每一项，都是要同时进行的，她接下来的两个月，肯定会忙得脚不沾地。 吃完饭，顾青言照旧去上班。 而木槿，在到达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魂不守舍。 她快结婚了…… 虽说准确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但按照推算，她都能算到自己单身的日子，一天天在减少。 而在这个时候，木槿忽然有些羡慕，同一个教室里，还无忧无虑的学生们？ 未来的日子，有顾青言在身边很好。 可是，结婚之后，两个人该怎样相处，她在变换了身份角色之后，又该如何去做好一个好妻子…… 木槿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可对于她这个没有结过婚的人来说，对于未来的未知，造就了她对结婚的恐惧。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木槿很少跟顾青言搭话，甚至有时候任由两个人之间冷场，也提不起兴致说话。 顾青言对于木槿的不正常，自然是有所察觉的，不过他头一次摸不清，木槿是因为什么而变成这样。 他的一贯处理方式，便是给双方足够的空间。 心情不佳了一周，木槿看上去跟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可遇到顾青言之时，她的目光还是有些躲闪，有些害怕跟他待在一起。 盛城的春天来了，但不是万物复苏的春，而是冰雪微微消融，柳条刚刚开始抽芽的春。 春寒陡峭，莫芳华不幸中招。 盛城明明一直都很冷，可在莫芳华这个靖城人看来，只要有种子发芽，那便是春天。 于是这个实诚孩子，走在了潮流的前线，不幸中招。 而最悲惨的是，因为生病，莫芳华没能去上课，天天在宿舍养着，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 莫芳华与宿舍的舍友，并不亲近。 木槿也是在她病重的第三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当即将人送去医院挂点滴，并且因为想逃避顾青言的原因，选择了跟司机报备，留在了学校外一家宾馆，照顾莫芳华。 464章 怕不是飘了 “咳咳，木槿，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我会病得这么严重，还连累你不能回去。” 莫芳华输了一下午的液，病情有所好转，但也没能一下子恢复精气神，整个人说话有气无力的，咳嗽也挺严重的。 “你呀，生病了还自个儿忍着，光靠睡觉，病能好吗？” “咱盛大的学生宿舍，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才开始供暖气，况且整栋宿舍那么多寝室，暖气严重供应不足。”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养病，你病得这么严重，医生说，至少要挂三五天的水。” 木槿此刻在蹲在宾馆的暖气片试探温度。 她的手碰过去，有些烫，整个房间的温度也很高。 莫芳华靠在一张床上，带着厚重的棉纱口罩，头发散乱，眼泪汪汪，一副重感冒的姿态。 木槿居然也不怕自己会传染，到了室内，她脱掉了外套，在卧室里来回走动。 最近也属于流感期，不过倒下的，更多的是外地的，不适应北方气候的。 陪了莫芳华一个下午，木槿觉得哪都好，就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太过刺鼻，绝对不是平时所使用的正常比例。 即便穿着外套，木槿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她去浴室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给莫芳华倒了水，准备叮嘱她该吃药的时候，才想起莫芳华一整天都没吃怎么吃过。 又将拿在手上的药放下，转头朝莫芳华询问道：“芳华，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药又不能空腹吃，你想吃什么，我出去帮你买，应付着吃两口。” 木槿对于自己在校园内唯一的朋友，还是什么热心的。 莫芳华此刻被暖气醺的有些迷糊，若不是木槿叫她，她可能都睡了过去。 她尽可能的睁开眼，朝木槿摇了摇头，说道：“木槿，我没胃口，不想吃，你把药给我吧，就这么吃，不会有事的。” 莫芳华显然过惯了粗糙的生活，对于饭前饭后吃药，没什么概念。 木槿却觉得这样不好，虽说输液让她有了饱腹感，可如果莫芳华半夜肚子饿了的话，小旅馆根本没有可以吃的食物。 她披上外套，随意的扣上，接着说道：“芳华，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莫芳华点头，木槿才往外边走。 大学街这边，这会儿正是摆摊的时候。 木槿所在的宾馆楼下，就有卖炒饭之类的。 可木槿并不觉得，莫芳华此时有胃口，能吃得下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夜风袭来，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气。 木槿打算沿街看看，连带她自己的味蕾也被勾起。 清汤面不错……糖果子能去除药的苦味……砂锅粥似乎也不错。 木槿并不是一个会做选择的人，大概看了一圈，便开始买了。 开始，她买的几样还算正常，可到了后面，她几乎每样都买了一点，因为私心里，她也想每样都尝一点。 半个小时过去。 木槿两只手提的满满当当的进去。 房间里瞬间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木槿将莫芳华能吃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打开，催促她下来吃一些。 莫芳华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下床之后，往食物这边走，瞧见一样东西，整个人眼神都似乎亮了。 465章 顾医生来截胡 “木槿，你这些都是从哪买的啊，居然还有凉皮，我馋这一口很久了。” 莫芳华是靖城人，靖城那边的特色食物之一，便是凉皮。 在靖城人看来，无论是春夏秋天，一碗食材丰富的凉皮儿，下肚绝对很扎实。 木槿在一堆东西里，帮她将凉皮取了出来。 因为这东西耐放，木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和汤汁充分混合的凉皮，看上去反而有点倒胃口。 出乎木槿预料的是，莫芳华主动去洗了手，又将头发理好，才一门心思扑向了她的凉皮儿。 虽说，木槿买回来的时候，凉皮的样子有些倒胃口。 可看莫芳华大口大口的吃了几口，木槿似乎也有了胃口。 不过与莫芳华不同的是，她虽然买了不少，口味却很清淡，只挑了一份清汤面条在吃。 反观莫芳华，重调料的食物，似乎刺激了她的胃口一样。 没一会儿，半份凉皮已经下肚儿，她的目标，也在看向其他的食物。 木槿只嘬了一小口面，连忙将乱七八糟的吃食推到一边，接着从莫芳华的面前，将凉皮抢过。 “喝点粥，你病没好，得吃清淡一些。” 莫芳华对于自己家乡的味道有些念念不舍，最后还是乖乖听从木槿的话，闷头喝粥。 木槿在外的第一天，跟莫芳华相安无事的度过。 第二天晚上，或许有美食的激励，莫芳华看上去像是好了很多。 木槿也没拘着她，但因为她昨天出门，买了吃食之后，一晚上屋子里都是食物的味道，散不去，早起的时候还会有几分反胃的感觉。 木槿还在犹豫如何解决两人的晚餐。 莫芳华将自己裹得严实，信誓旦旦跟木槿保证过后，两人才一块儿出了门。 在食物面前，两人完全没有了自制力。 这样也想吃上一点，那样也是。 两人沿着街，正经的吃食一样没吃，吃了好几样的杂食。 木槿正在兴头上，因为她很久没有这种跟朋友在一起，完全放松的模样。 莫芳华手里拿着一串关东煮，她脸上的表情倏然顿住，看着木槿的身后，表情有些呆呆的。 “好吃吗？我也尝尝。” 木槿此刻吃货附体，问了一句之后，便在小摊子面前挑挑拣拣。 “老板，一共多少钱？” 旁边有男人在问价，木槿在没吃上嘴之前，居然还好心情的替老板介绍起来。 “素的一毛五，荤的三毛。” 可当她转身，瞧见顾青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恨不得立马将手上的东西给扔了。 天呐……完了完了…… 她这是吃嗨了，她什么时候，在顾青言面前这么丢脸过。 卖关东煮的摊子，此刻生意正忙，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随口比划了两下，说道：“一共一块五，两个小姑娘，你们吃饱了吗？要不再来点？” 关东煮的老板娘十分热情。 木槿连忙摆手。 顾青言这个平日里丝毫不沾烟火气的人，居然主动拿了几个签子，再付钱，递给了木槿。 “多吃点，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这几样。” 顾青言越是这么说，木槿越觉得丢人。 她连手上那串都没吃，一股脑全塞给了莫芳华。 然后睁着眼说起了瞎话：“吃吧，多吃点，顾青言，这都是她喜欢吃的。” 466章 意外惊喜 莫芳华此刻如遭雷劈。 是她一个人想吃的吗？别忘了，她还是个病人。 “嗯……不想吃关东煮，那在这条街上，还有其他的想吃的吗？” “莫芳华，你好，我是顾青言，木槿的未婚夫。” 顾青言完全没有惊奇的模样，回答了木槿之后，才转过身来，朝木槿的好朋友莫芳华打招呼。 莫芳华是文学系的学生。 古语有云——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莫芳华以前，只在脑海中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而今天，在灯光昏暗的小吃街上，她瞧见了顾青言，有那么一瞬间，是觉得惊为天人的。 “你……好……” 莫芳华说话有些结巴，她本身就不擅长跟别人打交道。 而反观木槿，却是无比自然。 她踮起脚尖，往街道两边看了看。 接着摇头，回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芳华，你呢？旁边那家就是你昨儿晚上吃的凉皮，要吗？” 莫芳华本就拘谨，低头吃着东西严掩饰着。 她饭量大，虽吃了一些，但因为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再加上身体似乎快要痊愈，胃口好的很。 此刻见了顾青言，一个端庄斯文的男人，她的脑海中没缓冲过来，却也知道要注意形象。 立马摇头，然后声音特别小声的回道：“不用了，木槿。” 莫芳华这副羞答答的模样，可真不像木槿平日里所认识的那个莫芳华。 而顾青言则是觉得，自己来得时机刚好。 他身后，还提着一个食桶，顺手便交给了莫芳华，十分客气的说道：“听家里人说，你病了，木槿平日里吃饭又挑剔，我便让家里人熬了一些粥，带过来让你们一块儿喝。” 顾青言语气十分温和，却也带着几分疏远。 莫芳华当真是被暖到了。 她能遇到木槿这么好的朋友，已经算是三生有幸。 没想到，就连木槿的未婚夫，也是这么和蔼的人。 瞧见莫芳华踌躇的模样，木槿接了过来，问道：“大晚上，还特意跑过来一趟送粥，行为可嘉。” 顾青言笑了笑，说道：“送粥是次要的，我这会儿过来呢，是想问你的朋友借一会儿陪她的时间，带你去个地方。” 顾青言这么说，莫芳华自然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电灯泡。 她的病已经七七八八，在木槿还没开口之前，就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好的，可以，木槿，你快点去吧，晚上，也不用特地回来陪我。” 木槿有些奇怪，但还是坚持说道：“那你先回，我晚上一定会回来的，别忘了，明天还得去医院一趟。” 莫芳华点头，率先提着饭盒回去。 木槿目送她走远，回头的时候，瞧见顾青言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她将手放置在他的掌心，任由他带着走，开车去往一个地方。 顾青言带木槿去的方向，并不是顾家老宅，也不是特别繁华的地方。 车子驶入住宅区内，路边有两盏路灯，看上去不算亮。 木槿抬头仰望夜空的时候，顾青言停好车，下来，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不上去看看吗？我们的婚房。” 467章 岳父母来了 顾青言带木槿来的这套住宅，是早在几年前，他当时在脑海中就规划过的理想住址。 顾宅虽好，可对于顾青言来说，还是缺少几分空间。 况且，结婚后独立出去，也是顾家的传统。 这套三室一厅，在盛城虽算不上最好，却也是中高档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套住所，是顾青言依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 顾青言虽从医，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商业头脑。 早年，侯家的叛逆子侯泽，从家里出逃的时候，居然很美出息的选择了他家的花园。 顾青言虽不明白，为什么侯泽非要跟家里人做对。 不过，对于这种类似流浪猫一样的家伙，他还是很愿意的收留的。 至于候小爷现在能在事业上发展的不错，那也算是受他的启蒙，并且这个家伙，还动用了他的积蓄作为启动资金。 说来，这套房子，在几年前，顾青言就已经购置，半年前才交工。 他平日里工作忙，装修的事情，也是托人找侯泽那家伙办的。 所以，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房子里面是什么设施。 前两天老太太提起，婚前要分居的事情时，他就想起了这套房子，正好，等岳父岳母过来，也可以一起住。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新家，从门口看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推门而入，古典结合现代的设计，给人感觉特别的雅致。 整体来看，木槿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实用性跟观赏性具备。 尤其是厨卫装修的简直跟几十年之后，没什么差别。 木槿负责观赏。 顾青言则是负责挑毛病。 平日里，这人似乎很随性，可到了自己将来要居住的地方，他居然能挑出一些小毛病。 “柜子的角会不会有些太锐利了，要是你在家不小心磕到怎么办？” “厨房的地砖看上去有些滑……有空我问问是什么材料的……” 顾青言此刻跟在木槿身后嘀咕，木槿好几次转身问他怎么了，他立马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逛了一圈，新家空荡荡的，两人商议，等周末再一起购置家居品。 顾青言信守承诺，将木槿送回了宾馆。 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木槿甜甜的入梦。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周末，木槿刚回到顾家一天，就迎来了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付清自一周之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虽忙碌，好多事都是放在心上的。 结婚这事，本来就是两家张罗的。 付清跟木槿父母通过电话，木家两口子，说啥都坐不住了。 两人说要提前过来，帮忙料理婚礼的事情。 付清想，亲家过来也好，有些事，她一个人做不了决断，至于顾青言的父亲顾以睿，那是完全指望不上。 所以，当得知两口子的意愿之后，付清特意派车过去，将两口子连夜接了过来。 木槿周六睡醒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狗的叫声。 顾家猫猫狗狗都没养过，木槿觉得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不过她很快也清醒过来，换好衣服下楼。 还没到楼下，木铁山那努力想要标准却并不标准的天盛语传来。 她整个人此刻又懵，心头又惊喜。 468章 核桃进化体 木槿的父母来盛城了，并且现在就坐在顾家的客厅内。 他们来就来了，似乎还将家里的小土狗核桃也带来了。 站在楼梯口，木槿能够更加清晰的听见核桃精力旺盛的叫声。 木家两口子似是习惯了，此刻无暇顾及核桃，正在热络的跟顾家老两口说话。 也不知道木铁山说了什么，一向不苟言笑的顾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木槿不想打断他们的兴致，出去逗狗去了。 核桃几个月不见，从头到尾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小土狗原本是黄色中夹杂一些黑，跟个土豆一样圆滚滚的。 长大之后的核桃，整个体型，完美的继承了中华田园犬的特征。 四肢简短，身子健壮。 顾家老两口喜静，虽不知道庭院是谁在打理，但平日里，除了顾家老两口跟顾青言之外，家里只有萍姨。 庭院被打理的很好。 小土狗核桃没了拘束，正欢快的在院子里驰骋。 瞧见木槿，核桃才停下脚步，有些怯生生的朝她“旺旺”了两声。 木槿唤了两声“核桃。” 几乎浑身都是土黄色的小狗，似是认出了木槿一样。 十分没有骨气的围着木槿转。 木槿逗了它一会儿，顾青言也从屋子里走出。 唤了木槿一声：“吃饭了。” 吃完饭，木家父母舟车劳顿，正是疲惫之时。 而小土狗核桃，却完全不省心，即便给它喂饱了，还是一刻不停的乱转悠。 “木铁山，早说别带过来吧，这小狗，满院子乱转，一点规矩没有。” 即便主人在身边，小土狗核桃完全没有自觉性。 陈美兰被小狗闹腾的头疼，数落了木铁山一句。 而憨厚的汉子木铁山，此刻却一本正经的反驳：“说舍不得的是你，况且成老爷子开过年来，身子可不利索，他哪带的住核桃啊。” 因为小狗的问题，两人差点吵上了。 陈美兰是觉得给木槿丢人了，而木铁山，则是对狗有较为深重的感情。 “木槿，要不把爸妈跟狗带到新房那去吧。家里比较空，那边养狗的也多，方便遛。” 顾青言这么提议，木槿也觉得不错。 她爸妈倒不是小家子气，而是淳朴，并且在顾家即便笑得开怀，也十分的束手束脚。 木槿父母跟顾家的祖父母生活也不是一个习惯。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摩擦，木槿便主动跟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我跟青言的新房定在外头，但什么都没添置，要不咱们带核桃住那儿去吧。” 陈美兰这么一听，眼前不由得一亮。 “早前我跟你爸，就在家里商量，给你添什么嫁妆，也跟人打听过，说是时兴添家具，家电。” “原本我还在想，你们住在大宅子里，啥都不缺，不知道给你添什么嫁妆好。” “既然另外有新房，我跟你爸就去看看，看能给你添点什么。” 陈美兰这么说，顾青言到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 “爸妈，之前没想到你们会来这么早，这房子装修好了，里面的东西，也该由我添置好。” 顾青言说得谦逊，陈美兰则一本正经的摇头道：“小顾，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咱们家这事嫁女儿而不是卖女儿，虽然我们木家比不上你们顾家，但该有的礼数，我们木家不会缺。” 469章 林子大了 在天盛，婚嫁习俗，真的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南方的习俗跟北方的不同，顾青言当着家长的面，又不好太过坚持。 只寻思着，找个机会，再将花费给折回去。 说走便走，木家两口子的行李还没从车上下来。 顾青言干脆自个儿开车，将自己的岳父岳母，以及媳妇送走。 木槿上楼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跟顾青言的祖父祖母道别之后，才将捣蛋鬼核桃逮住，一并带走。 核桃被带到车上，密闭的空间，让小狗安分了不少。 木槿上车前，看了看整个庭院，发现核桃的破坏力真的不小，花圃好几块的地方被折腾的不成样。 木槿之前跟顾青言只去过一次新房。 那时路黑，她没记路，对于新家的路线完全没有印象。 可白天，跟爸妈坐一辆车过去，木槿才发现，新家离老宅有一定距离，途中，木槿远远的还能看到盛城三院的红十字标志，这说明，新家跟顾宅完全是两个方向。 越往新住处走，周遭的环境，似乎更幽静一下。 新家位于医院的西南方，道路更加的宽阔，两旁还栽种着高大的树木。 木槿发现，这条路走到底，转弯便到了住宅区。 盛城地皮紧张，很少有独门独户。 不过，这整个区域，每栋间隔够大，住户也不算多。 更让木槿满意的一点是，每栋有足够的停车位，并且无论她是步行，还是骑单车去上学，似乎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顾青言停好车，帮忙将行李拿上去。 核桃到了新的地方，居然不怕生，但也故意搞破坏。 车门一开，它便跑开了。 木铁山跟着后面追去。 木槿则跟着陈美兰上楼，简单的看了看，连床单被套以及一些日用品都没有，趁着时间还早，得赶紧出去买。 “我先出去买一趟吧，让妈跟爸歇会儿，等买回来之后，如果再缺什么，我们晚点再一起出去。” 顾青言作为男人，此刻主动揽起了责任。 木槿虽然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顾青言，毕竟他一个人去，手脚要快上一些。 得到木槿的应允，顾青言先一步离开。 木槿用厨房的水壶烧了水，陪陈美兰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母女俩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独处时间，陈美兰一时想不起说什么，只抱着茶杯，往周遭看了看，朝木槿说着，这缺点啥，那缺点啥。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陈美兰才想起木铁山不在边上。 不满的嘀咕了句：“在家里的时候，就数你爸跟狗最亲，怎么找了个狗找了这么久，还是说，这地方太大了，迷了路。” 木槿并不觉得过了很久。 她刚准备坐下，直接站了起来。 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妈，你别急，我下去找找，兴许爸是犯烟瘾了，躲在外头抽烟呢。” 陈美兰点头，木槿快步往楼下走。 距离此栋楼一百米的距离，木铁山就站在那，他身边跟着核桃，此刻对着一个烫着波浪卷的女人，十分凶狠的吠着。 470章 啥鸟都有 “乡巴佬，赶紧把你的脏狗弄走，一点教养都没有，居然还想咬我家的贝贝。” 烫着时下最流行，只有画报上才有的波浪卷的女子，手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宠物狗。 二月末，盛城还冷，但她依旧穿得十分单薄，从宽松的外套里露出一双纤细的双手。 “我家狗是凶了点，但没有咬人，它跟我在乡下的时候，就很听话。” 也不知道两只狗之间发生了什么，木铁山此刻，十分郑重的为核桃辩解着。 年轻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没听木铁山说完，她整个人都极其的不耐烦。 “噢，贝贝，我家贝贝今天吓坏了吧，真不知道这个社区是什么管理的，之前没见过流浪猫流浪狗的，今天不仅连土狗都蹦出来了，还有一个连天盛语都不会说的土老帽。” 波浪卷女人面带鄙夷，她料定了木铁山会听不懂，用盛城的地方腔调，一脸不屑的说着。 木槿急忙朝那边赶了过去。 前面发生了什么，她没听见。 可这句话却听得明明白白的。 小核桃瞧见她了，立马不叫唤了，围着木槿在转。 那女人此刻在木铁山看不见的地方，极其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接着，才转过身来，一副高傲的姿态，说道：“这是你家的狗，你是住这吗？咱们这块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如果不是，请你尽快离开。” “你家的狗吓到我家贝贝了，你看，它到现在还缓不过神呢，待会儿我就带我家贝贝去做个检查，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你爸，还有你家的狗，必须负全责。” 走近了，女人身上有十分浓重的香水味，刺鼻的很。 波浪卷甭管来人是谁，先发制人。 瞧见闺女来了，慌乱的木铁山似乎一下子有了定心丸。 指了指波浪卷，又指了指核桃，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核桃刚从车上下来，想找个地方方便，在路上跑的时候，似乎吓到她了，但从头到尾，核桃没碰她的狗。” 木铁山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五一十的讲述。 自家爸是什么性子，木槿还不清楚嘛。 即便被别人骂了，但他丝毫不在意，反倒只记着替狗解释。 波浪卷似乎很讨厌有人打断自己。 得寸进尺的说道：“小姑娘，大家都是凭本事住进来的，摊上这样的爸妈，你长点心吧。” “我不管，今儿就是你这土狗吓到我家贝贝了，你得替你家狗负责。” 这前一句，波浪卷用的是一副高傲的语气，可后一句，她的视线便变成了怀里的白色宠物狗。 木槿清楚的看见她用涂鲜红色指甲油的，在皮毛之下，掐了狗狗一下。 原本就一副病怏怏的白色宠物狗，此刻更是呜咽了几声，好不可怜。 “这位，波浪卷，我见过脸皮厚的，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脸皮厚的。” “什么叫凭本事住进来的？” “什么叫摊上这样的爸妈？” “土狗怎么了？它活蹦乱跳的，生机勃勃，也没咬过人。” “而你，现在这样碰瓷，到底是无中生有还是习惯？” 471章 拼男人 “喂，你什么意思？” 外表时尚温婉的波浪卷，原本以为木槿也就是个乡下女孩，肯定会怕麻烦，而畏惧自己。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想惹什么麻烦，只是她这人呢，爱面子也爱虚荣，无论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想压人一头。 说白了，就是想让别人在自己面前低头。 可这个她没注意看的小丫头片子，居然如此的牙尖嘴利。 这让波浪卷一肚子火气，也顾不得自己在人前一贯装模作样的温婉，直接十分不礼貌的回怼。 “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 木槿无心与这种人争吵，自然想尽快结束话题。 可这位波浪卷，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此刻炸毛不已。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食指伸了出来，高昂着头颅，用一副胡搅蛮缠的语气说道：“你是说我没事找事，特意从这路上冒出来，跟你家的狗过不去是不是？” 波浪卷说出这句话，木槿很想点头来着，但瞧她一副怒不可竭的模样，不想跟她对喷，干脆低头，朝自家小狗招招手。 “爸，带核桃回去吧，妈还在屋里等着呢。” 女儿这么说，木铁山才像是想起了正事。 他点头，应了句“好”，因为先前小核桃闹出了事儿，此刻也不敢任由狗在地上乱跑，干脆抱了起来。 瞧见这一家人根本没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 波浪卷气的浑身发抖。 她将漂亮的白色卷毛狗，扔在了脚底下，伸出手臂，指着木铁山的背影说道：“跟你们说话呢，耳朵有问题是不是，没听见？！” 木铁山这个老实人，居然乖乖停在原地，一副护着狗，不知所措的模样。 木槿被这个女人叫的头疼。 碍于木铁山在这，她又不能直接跟人吵起来。 只能软着声，朝他说道：“爸，你带狗先回，这儿交给我就行，后面那栋四楼，家里门没关，直接上去就行。” 闺女这么说了，木铁山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不对付，立马应了。 “哎，成。” 他抱着狗，疾步离开。 木槿目送他走远，这才转过身来，双手抱臂，一副漫不经心的某样，朝波浪卷说道：“这位大姐，你有何贵干？” “大姐？你居然叫我大姐？” 波浪卷充分印证了自己的无脑，听见木槿这个称呼气的半死，甚至还在原地跺了几脚。 白天里这个社区的住客似乎不多，从木槿下楼到现在，整条路上，只有两个年纪大的老者经过。 两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瞧见似乎在吵架，根本没往这边靠，直接靠着另一边走远了。 “嗯哼，不叫大姐叫什么？你比我大啊？” 本身女人烫波浪卷的头发，就会显老一些…… 波浪卷虽然化着妆，努力将自己打扮成时髦的年轻女郎。 可跟木槿站在一块儿，嗯……差距还是有点大。 木槿头一次因为自己这根老黄瓜披上年轻的壳子而沾沾自喜。 “你别扯开话题，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你知不知道我男人是谁？我告诉你啊，这事没完，我男人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有你好看的！” 472章 搬救兵 总说貌美的女人是花瓶。 以前木槿会觉得，这个比喻是赞誉，虽说寓意中看不中用，但是长得漂亮，本来就是一个女人的资本。 而今天，她完全颠覆了这个认知。 一个皮囊再好的女人，很可能一开口，就让人败坏陌生人对她的好感。 比如这位波浪卷，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偏偏要“得理”不饶人…… “大姐，行了，你想带你的狗去做检查，就去做，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争论好吗？我现在有其他的事情，也不想跟你吵。” “还有，我想说的就是，我家狗没栓链子是没错，可你家狗不是也没栓？” “但你一直抓着我家狗误伤你家的狗，会不会有点过分？” “虽然你家这只是宠物狗，但论身型，你的这只狗，比我家那只土狗，可是大了两倍不止！” 木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堆。 波浪卷此刻，整个人完全像是听懵了。 她的脑子，似乎还没转过弯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波浪卷的白色宠物狗，此刻脱离了主人的怀抱，终于像是活过来似的。 只能看的到一双豆眼的小狗，开始小心的围着主人转在讨好。 波浪卷被自己的狗咬到了裤脚，才像是反应了过来。 她指着狗说：“你瞧我这狗，长这么大身型，有什么用？” 小狗似乎也听出了主人的嫌弃，伤心的松开主人的裤腿，往一个方向跑去。 木槿瞧见波浪卷视线跟在小狗身上的时候，准备离开。 从不远处传来一声“贝贝”，听得木槿头疼。 波浪卷女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高分贝的喊了声：“老公。” 本以为该是人家两口子亲亲热热，你侬我侬的时候。 波浪卷下一句，就变成了委屈兮兮的：“她欺负我。” 木槿没有转头，都已经能够想象到波浪卷现在是什么神情，多半还用手指头指着她。 “唔，有人让我家贝贝委屈了是不是，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回场子来，贝贝是我的小公主，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去呢。” 一个正常的男人，说话强调跟个女人似的，并且还很不正常。 木槿听得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那男人，立马用一副严厉的腔调，在木槿身后说道：“看你是个女的，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啊，以后瞧见我家贝贝绕着点，她金贵着呢，不是你能惹的起呢。” 男人嘴上说着哄女人的话，转头跟木槿说话，底气似乎有些不足。 不过他说话的口气，的确让人很不舒服。 木槿背着她们摆了摆手，说道：“管好你家贝贝吧，无论是狗，还是人，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气，懒得计较的。” “对了，波浪卷，回去记得漱口，你知道不知道，你说话很臭，真不知道你男人看上你什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木槿完全秉承着吐槽的心理。 狗叫贝贝，人也叫贝贝，这波浪卷多半脑子有点问题。 天天对着一个狗，叫自己的名字，还出来招摇撞骗的，这天底下，居然还真有跟她臭味相投的男人。 473章 不是极品不聚首 “你说谁没教养呢你，你这个女人，别给脸不要脸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盛城大龙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马飞，明着告诉你吧，这处住宅，我就是投资人之一。” 真是什么骡子配什么鞍。 先前还觉得，这男人虽然说话不正常，起码声音不是那种娘娘腔，惹人反感。 可他一张口说话，满满都是暴发户的气息，比波浪卷给人的感觉还要讨厌。 “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你，也没听过什么大龙房地产有限公司……” “听说你是这个社区的投资人，有证据吗？还是说，只是嘴上说说。” 不管这个波浪卷的马飞，到底是什么来历。 木槿笃定，他绝对吃不下这个楼盘。 盛城是什么地界儿，天子脚下，已经不是能用寸金寸土来形容的。 一个没头脑的暴发户，能有多少资本往里面投，更何况，这处住宅，只能算中高档，并不靠盛城的写字楼区域，开发商不差钱，怎么会在这里落户。 木槿这话，当场把马飞给问住了。 男人嘛，在外说出口的话，就要死守最后的尊严。 马飞在盛城混迹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儿，装模作样学会了七八成。 他当即便咳嗽了两声，说道：“怎么的？不信？我需要跟你证明我是谁吗？” 那语气，简直就跟要上天似的，拽的不行。 “嘟嘟~”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马飞脸上一副不耐的模样，对着身侧，语气怒冲冲的说道：“谁啊，没瞧见正在吵架吗？催什么催。” 木槿倒不是想听这个男人废话，而是听到这个喇叭声有些熟悉。 扭过头去，果真瞧见自家的车子。 以及一个朝车子吐口水，头发黑白混杂的侧脸。 男人的皮带松松散散的扎在圆滚滚的腰上，衬衫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而他外面穿着的那件宽肩西装，是半敞开着。 木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几分辣眼睛。 顾青言不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似乎在不满，她多看了别的男人几眼。 “木槿，你没看见我吗？” 顾医生此刻有些醋意，虽然被掩饰的很好，但木槿还是听出来了。 这个叫做马飞的中年人，似乎铁了心要将不讲素质进行到底。 他略肥的身子，横在道路中央，车子当然过不去。 顾青言原本只开了一小点窗户。 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干脆关上车窗，挂空档，下了车。 “怎么了这是？爸妈呢？” 从不同人嘴里，说出话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 起码马飞在面对顾青言之时，是十分不自信的。 他听顾青言朝木槿询问的时候，特别紧张的看向波浪卷，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波浪卷居然是个十分坚定的女人。 虽然见到高大帅气的顾青言，有一瞬间失神。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弯下腰，将她的狗抱在怀里。 “爸出来捉核桃，她说核桃吓到她家狗了，然后……她说不过我，就拉她男人来跟我讲道理。” 木槿尽可能简单的叙述了。 那个叫做马飞的中年男人，听见这话，也有点懵，用一种疑问的眼神，朝波浪卷看去。 474章 愣着干嘛，道歉 “就为这事？” 顾青言轻飘飘的四个字，莫名让波浪卷心里有点发虚。 但她就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虚荣心爆棚。 无论是自己男人面前，还是在看上去更优秀的男人面前，她都不想丢人。 “就是你的土狗，吓到我家贝贝了，你看它现在还无精打采的呢？” “老公，我不想跟这种品味低的人做邻居，你跟你的兄弟说说，让他们把这户养土狗的弄走。” 波浪卷死咬着自己无理取闹的由头，朝着身旁的男人撒娇。 说句话的功夫，眼泪都出来了，看上去有几分的可怜。 中年人立马慌了神，连人带狗半拥进怀里，轻轻的抚慰道：“贝贝，别哭，你哭得我心疼，你放心，我回头就让我哥们把他们弄出去，保证让你养的狗，以后再也不会受惊吓。” 瞧见这作男作女，木槿有些反胃。 而被女子抱着的狗，此刻被闷得不行，发出“呜咽”声。 顾青言刚来不久，听到这两人的言论，也觉得过分至极。 他是个直性子，直接打断两人的你侬我侬，说道：“不好意思，据我所知，这栋住宅区，并不是由个人投资参加的。” 马飞头也没转，不屑的说道：“虽然你穿得人模狗样的，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自认为自己听到点风吹草动，就以为自己无所不知。” “你现在就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盛城大龙房地产公司，是不是合作公司之一？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大龙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马飞。” 他这句话说完，顾青言笑了。 笑得有些莫名奇妙，甚至在马飞看来，就是嘲笑。 马飞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特么笑什么？” 顾青言原先的笑容纯粹，此刻变成了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冷笑。 “大龙房地产公司我倒是没听说过，如果我没记错，这片儿，从地皮开始，就是侯氏房地产买下的。” “侯氏当初开盘之时，就有过不成文的规定，内部人员禁止购置。” “如果你真的是投资商之一，绝对不会拥有这里的房子，而想入住这里，除了足够的款，还得签订严格的用户协议。” “像刚刚你的好几种行为，已经触犯了相关用户条例。” “你说，该不该换我，跟开发商打个招呼，将你们请出去呢。” 顾青言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意味，甚至说话的速度很慢，似乎在慢慢讲述一件事情。 而他，却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他寥寥几句话说完，马飞就已经有些底气不足。 马飞确实是盛城大龙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 不过公司名称只是一个噱头而已，实际上，他能做的，只有盛城城郊的一些工程。 而他之前说过所谓的投资这个楼盘，不过是帮忙建了外面的围墙，结到了这里的工程款而已。 至于投资，买房算不算？ 马飞来盛城这么多年，想落户太难了，不过幸好，奔四的年纪，遇到了一个貌美且懂自己的女子。 他为之奋斗了多年，找了很多关系，才买上这里的房子，就等着落户。 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意外。 “老公，你怎么了？”波浪卷不明所以，娇滴滴的问着。 马飞多年驰骋商场，性格还是太过于谨慎。 他推了身边的波浪卷一把，野蛮的说道：“方蓓，愣着干嘛，道歉！” 475章 敢问高就 马飞前后不一的表现，看呆了波浪卷。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马飞很生气的时候，才会直呼其名。 不过，这个小毛病，在方蓓跟他闹了几次分手之后，便被治住了。 什么玩意？让她道歉？ 方蓓当即便开始对马飞瞪眼，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 马飞此刻，当然没有心情应付不懂事的小女人。 他原本挺着啤酒肚，高昂的头颅。 此刻却在顾青言和木槿面前，费劲半弯下了腰。 “哈哈，小兄弟真会说笑，既然咱都认识候总，拐了个来说，咱俩也算是兄弟了。” “先前内人不懂事，你和弟妹千万别往心里去。” 马飞现在这副谄媚的样子，哪有之前半分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套近乎，听得波浪卷直跺脚。 而顾青言跟木槿则是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抱歉，我想我跟侯总，还没熟到那个份上。” 为了撇清跟马飞的关系，顾青言连侯泽这个兄弟干脆都不认了。 没成想，顾青言这么明显意图的摆脱关系。 反倒让马飞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木槿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一种叫做憨态可掬的感觉。 唔……看来，她多半是气糊涂了，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哎，小兄弟，你这是哪里的话？” “你说你跟候总他老人家不熟，其实，我也不是很熟。” “刚听你的口气，小兄弟一定跟候总见过不是，马飞我斗胆问一句，兄弟在哪高就？” 正所谓无商不激an。 马飞明面上是在跟顾青言跟木槿示好。 实际他说话的功夫，一双绿豆眼，一直在滴溜溜的转着。 他每说一句话都有他的目的所在，不是在铺垫，就是在套话。 “我未婚夫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朝你报备？” “别以为说了两句软话，就可以跟你无话不谈了？” “马总，有空关心我未婚夫，不如关心关心你妻子。” “人家根本不想道歉，这会儿正生气着呢。” 会装腔作势的，绝非只有马飞一个。 而顾青言的性格在木槿看来，实在太过于不温不火，顾医生不爱搭理人，半天才回一句话。 照这个进度，两人得在楼下站大半天了。 既然一直都争不出个结果，那不如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 刚刚这个叫方蓓的，在自个儿面前怎么摆架子的。 她现在，就怎么摆回去。 就算只能让这两人憋屈，木槿心里也是得意的。 小女人此刻似乎有些膨胀…… 不过她的骄纵，并不惹人厌烦，顾青言能够明显得看清她眸中的戏谑…… “给你脸，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不踩我一头，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方蓓能让马飞对她这么的言听计从，除了偶尔的刁蛮之外，很多时候，都会尽可能的给身边这个男人面子。 两人之间相差个小十岁，马飞这些年为了赚钱，衰老的很快，两人站一块儿，就跟两代人似的。 方蓓很不喜欢马飞陪她逛街，但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的大方。 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方蓓已经忍耐了很多年。 可此刻，出现了一个似乎看上去样样不如自己，实际却处处压她一头，甚至在她面前张扬的木槿，她怎能不气！ 476章 气质天成 “我，我，我，我怎么了我？” “青言，我好害怕……” 前一句，木槿是看到方蓓脸被气歪，而得意，追加戏谑的语气。 可后一句，她绝对是脑抽了，学习了一下刚刚在她面前装可怜的方蓓。 说完这句，木槿肠子都悔青了。 玩笑归玩笑，她自己模仿别人，差点没把自己给恶心吐。 平日里清冷的顾医生，自始至终，唇角都洋溢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木槿在马飞和方蓓看不到的角度，朝顾青言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呕吐”表情。 顾医生一下子被逗乐了，心情不错，便直接上了手，屈指一弹。 木槿被敲了脑袋，恼火的朝顾青言看去的时候。 这人用口型，朝自己比了句——“淘气”。 木槿莫名一个激灵，顾青言怎么这么肉麻……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我给你脸了！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从你跟我开始，你的吃穿住用，包括这只没啥用的废狗，还不都是我养着的。” “老子天天在外面跟人卑躬屈膝的，你倒好，对谁都是一张死人脸，把人都得罪尽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整日里就知道装。” 马飞的火气也是上来了，这个出身不高，素质有些偏下的男人，说起狠话来，十分的不堪入耳。 最无辜的当属女人最宝贝的小狗，原本闻到男主人的气息，恢复了一点精神劲，一个劲围着他转。 马飞此刻也是心烦，爆粗口的同时，隐隐有点想动手，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巴掌的冲动。 在马飞动怒的时候，方蓓噤了声。 她似乎了解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即便是现在这个处境，方蓓依旧高昂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之中饱含着泪水，却不忍落下。 别说马飞了，就连木槿瞧见方蓓这副模样也有一瞬间的于心不忍。 但一瞬之后，顾青言已经拥着她，将她往车子上带。 “都特么怪这条死狗！” 马飞的情感战胜了怒气，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的踢了踢脚下的宠物狗。 宠物狗被踢翻，只能悲痛的呜咽。 方蓓的泪水落下，蹲下身子，抱着狗抽泣。 马飞穿着皮鞋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方蓓的手臂，才像是认清自己做了什么。 他站在原地，暴躁的揉了揉头发。 接而说道：“方蓓，你起来，狗死了，我再给你买一条。” “我麻烦你，麻烦你懂事一点好吗？多大的人了！刚那个男的！光看气度，就绝对出身不凡。” “这里是盛城，我混了几十年，也就那么点出息，之前你惹的那事，放在你家那个小破地方，随便你怎么闹都成，闹大了，我都能帮你打发掉！” “可盛城不同，这里就算是个看上去普通的人，这关系七绕八绕的，说不准会有什么大背景。” “我之所以买这里的房子，就是想在盛城落户！这保不准刚才那个开车的男人就是是哪个世家子弟。” 马飞说得很大声，方蓓只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的没。 这一切，顾青言和木槿丝毫不知。 两人正搬运着东西上楼，对他们来说，他们现阶段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碌。 477章 住宅区一霸 住了两天，除了前几天那个没素质的女人方蓓之外，这个住宅区的一切设施，都让木槿很满意。 木家两口子到了盛城，比起平日里不自在的多。 虽然新房够大，环境也很舒适，但比起可以随意走动的海城来说，这里显然就是金丝笼。 小土狗核桃，除了头两天有些兴奋之外，最近几天有些蔫蔫的。 木铁山在海城的时候，把核桃教的很好。 它不会随意的在家里方便……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会围着木铁山的裤腿打转，撕咬。 木铁山性子木讷，上次遇见极品女的麻烦事，他都憋在肚子里，没跟陈美兰提过。 平日里在海城，负责出去遛狗的都是他，如果不是看着日头该回去了，他跟一只狗，能在外边玩上半天。 可到了盛城，他做起遛狗这件事来，却觉得费事不已。 如果木槿在家，遛狗这件事，木铁山就会虎着脸，交给闺女。 可周一到周五，木槿白天不在家，遛狗这事木铁山便推脱不了，只能自己来。 因为先前那事，木铁山特意更换了遛狗方向，但凡在住宅区，看见形似那只宠物狗的白色不明物，便赶紧把狗唤回去。 木槿的懒癌，有父母在，妥妥给治好了。 顾青言在周末离开时，说要每天派个司机过来接送。 木槿却觉得太过麻烦，平时小张跟亮叔，接送顾家人，已经起早贪黑了。 不仅风雨无阻，还得随叫随到，任劳任怨的那种。 而她现在这个住处，完全跟顾家两个方向，真要派过来了，司机一个月都没法睡个安稳觉。 木槿这么说，木家两口子也跟着劝，说是离着不远，早点起，走着去上学就成。 顾青言想了想，没再坚持。 不过在木槿享受了一天行走的乐趣之后，顾青言拖人送来了一辆小巧的女士自行车。 顾青言送来的自行车，可不是供销社卖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二八杠。 而是进口货，连车筐都是竹子编的，很文艺清新。 木槿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将核桃扔进车筐，带它兜了两圈，发现这狗瑟瑟发抖之后，便改了战术。 她特意去购置了宠物绳，出门的时候，给核桃拴上。 木槿的遛狗，就是她骑自行车，核桃欢脱的像只小狮子。 有了宠物绳，木铁山也放心了不少。 之前那人，他一个礼拜都没遇到过，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 木槿不在家的时候，陈美兰前两天忙着收拾新家，然后盘算需要该购置的物品，忙得不亦乐乎。 甚至有些时候，亲家母还会亲自过来，跟她讨论一些婚礼上的事。 每到这时候，木铁山总是插不上嘴。 就像喜帖，大红色的底，配上“囍”字，不仅端正又大气。 陈美兰跟付清讨论的则是，配兰花还是配荷花好看，最好还得把两只野鸭子加上…… 被木铁山带着的核桃，最近油水很足，就连皮毛也是发亮的。 木铁山因着狗，也认识了这栋住宅，其他养狗的住户。 可是，谁能告诉他，他家这个小土狗，不仅连小只的狗都欺，就连长得又凶又丑的斗牛，还有半人高的那啥傻狗，都能欺负的见它绕着走呢？ 478章 家的味道 周五，结束一周繁忙的工作。 顾青言下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司机，去岳父岳母这儿。 周五，木槿的新住处，格外的热闹。 木家三口人聚在小厨房里，有说有笑。 其中，木槿是负责做菜的。 陈美兰是负责洗菜，切菜的。 至于木铁山，咳咳，抓了把从老家带来的花生。 一边吃着他的零嘴，一边指点江山。 “小槿，炒这个得放点酱油吧，没酱油看上去都没胃口似的。” “孩她妈，你把菜板洗洗，待会儿要用呢。” 平时木铁山可没这么多话，海城购置的新家里头，有煤气灶，但他跟他家那口子，还是习惯烧大锅炉。 哪怕城里没树枝啥的，就算是用煤炭烧，木铁山才觉得，那更像是家的气息。 可盛城，姑爷买好的新房里，只有时髦的管道煤气。 陈美兰虽然会，但木槿不在家的时候，也就开火煮个面条，蒸个饭啥的。 他两人走哪都不讲究，中午吃点前天的剩菜，晚上和休息日，都是木槿做菜，陈美兰打下手，完全没他的事儿。 因为女儿快结婚了，陈美兰可没像平日里一样，数落木铁山。 反而还帮着木铁山调侃木槿两句：“你爸帮姑爷掌眼呢，教你怎么做菜。” 木铁山一听，想起那个臭小子，心里头冒上来了几分怨气。 他愤愤的解释了一句：“小槿啊，你做你的，别听我瞎说，我这人不会做，只会吃，你妈做啥我就吃啥，我宝贝女儿做啥，我就吃啥，不挑嘴。” 木槿正在给锅里的菜勾芡，没法分心，打算盖上盖子，再跟她爸说话。 外面传来敲门声。 木铁山下意识就嘀咕了一句：“谁呀。” 陈美兰斜着朝他翻了个白眼，数落道：“今天周五，都这个点了，除了小顾那孩子，还能是谁，愣着干啥，快开门去。” 顾青言来了啊…… 木槿心中有几分甜，手底下的动作更是加快，想尽快做完饭，再出去见他。 木铁山开了门，在家无拘无束的小核桃，也从门缝里往外张望。 闻见顾青言的气息，小核桃似乎很熟悉，直接跑出去围着顾青言转了。 木铁山也没注意，招呼顾青言进来，关了门之后，才想起这事。 等他再开门的时候，胆大包天的小核桃，已经一个人下楼历险去了。 “这个狗崽子，一会儿功夫没注意，跑了。” 木铁山此刻气急败坏，这几天核桃野惯了，不是有绳，还真不一定拖回来。 在屋里头的时候，陈美兰也疼它，没栓，这下跑出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唤回来呢。 “爸，核桃跑出去了吗？你别急，等我这个菜出锅，我下去找。” 木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光是听见，顾青言便觉得安心不已。 空气中有些油烟味飘了出来，以前顾青言很讨厌，现在却觉得，这个味道就是家的气息。 他心情不错，瞧见老丈人抓着狗链，急哄哄的，连忙说道：“爸，我下去找吧，核桃认得我，这外面黑，您出去不一定逮得住。” 479章 顾医生亲自教育 顾医生平日里在工作当中，就是雷厉风行的人。 这会儿安抚完了老丈人，当即下楼去了。 门开了又关，木槿此刻却生出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虽说，顾青言在海城过年的那段时间，小核桃跟他亲。 可近些日子，跟核桃形影不离的可是木槿。 他一个人出去找核桃，能搞定？ 陈美兰收拾完菜刀，切板，反倒担心起女婿来。 “孩他爸，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能让核桃这大晚上跑出去呢？” “你让小顾这孩子出去找，这黑灯瞎火的，去哪找去。”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陈美兰边说话边忙着摘围裙。 外头的木铁山听见了，连忙回道：“哎，你忙你的，我这就跟着去。” 锅里的菜已经好了，木槿关了火。 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妈，还剩一个汤，你烧吧，这大晚上的，甭管是爸还是你出去，我都不放心，还是我下去吧。” 木槿三言两句，就化解了父母之间，之间紧绷的神经。 她洗过手，出门的时候，将围裙套到了木铁山的身上，这才开门，往楼下去。 木槿出来的急，刚关上家门，便觉得有几分冷了。 楼道有灯，并不黑，她往楼下走，脑子里还在努力思索核桃平日里的行走轨迹。 没成想，出了这栋单元，没几步，就瞧见了路灯下一人一狗拉长的身影。 平日里轻度洁癖的顾青言，此刻蹲在路上，衣摆有一部分都碰到地了。 但这人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半蹲着，跟小核桃面对面。 他平日里用来书写处方的手，此刻正提溜起核桃的一只前腿，逼迫它站立起来。 “核桃，核桃，乖乖听爸爸妈妈跟姐姐的话，听见没。”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不听话，还偷溜出来，想要欺负别人家的狗的时候。” “你信不信，我用手术刀招待你。” 已经是夜晚，两旁的路灯，将两排建筑之间的道路，照的很亮。 不过一些大面积种植绿被的地方，还是不起眼的。 顾医生，歪着头，一字一句，以一种严厉的语气，朝着小核桃说话。 被提溜起来的小土狗知道啥啊，面对顾青言，它只是不害怕而已。 此刻被提溜着站立，在核桃看来，是顾青言跟自己亲密的互动呢。 不过小土狗似乎不太买账，听见顾医生的威胁，是侧着头，吐着舌头的状态，看上去高傲至极。 木槿很不厚道的笑出声。 顾医生听见了，一下子松开了牵制着核桃前腿的那只手。 他下意识的便将那只手藏到了身后，然后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小核桃没了制约，撒腿就大路上跑，两只耷拉下来的耳朵，都变成了竖立起来的模样。 “核桃，快过来，回家吃饭了。” 木槿沉着声，朝核桃凶巴巴的喊了一声。 欢脱的核桃，立马停下脚步，接着回头，朝自己的主人飞奔过来。 “嗯哼，连狗都要欺负的顾医生，我特意下楼通知你，可以上楼吃饭了。” “您再不上去，您的岳父岳母，估计要为了你吵上了。” 480章 拍照 木槿的话，自然是调侃。 顾青言听见了，有些不好意思。 见核桃跑来，围着木槿转。 直接将整个狗提溜着两只前腿抱起，强迫小核桃看向自己，不让它围着木槿。 “核桃，走，回家咯。” 一顿饭，四口人吃得十分尽兴。 等一家人吃完饭，木铁山动手收拾的时候。 陈美兰看了一下，客厅挂着的时钟，时间已经不早了，九点多了。 木槿跟顾青言，觉得这个时间点还好，毕竟一个是有熬夜经历的现代人，而顾青言，自从做了医生这一行，对于时间完全没有概念。 而陈美兰，长期生活在海城乡下，对于他来说，这个时间点，早该入睡了。 “小顾，一晃都这么晚了，要不别回去了，还有一个房间，我去收拾出来，让你睡一宿。” 岳母这么说，顾青言心里是乐意的。 不过想想家里那两位泰山，尤其是顾老太太的旧思想。 除了夜班和不在家的时间，顾青言从来没有在外过夜过。 顾青言自小养在老爷子老太太膝下，自然知道老太太保守的思想。 若是说，在哪个发小那边过夜，完全没有问题。 可在留宿未婚妻这儿，被老太太知道了，铁定会被严厉的教育。 “爸，妈，不了，下了班我是直接过来的，祖父祖母还不知道我过来了呢。” 顾青言这么说，陈美兰“喔”了一声，没再坚持。 “爸妈，差点忘了，我妈下班前给我通过电话，说是让我跟木槿，这周去把婚纱照拍了。” “我寻思着，洗照片还要些日子，打算明天一早，接木槿出去拍照。” 这时候的婚纱照还没那么讲究。 木槿也没指望能拍出后世那种改头换脸的效果。 不过，她的顾医生这么帅气，木槿自身呢，现在也是个美人。 只要不踩服装的雷，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应该会不错。 木槿想得很好，陈美兰又跟顾青言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才离开了。 一夜好梦。 核桃似乎是被顾青言教训过了，长记性了，一大早也不闹腾了。 知道女婿要来，陈美兰还赶早出去买早餐了。 不过顾青言过来的时候，他称自己吃过了。 这些早饭，为了不浪费，在木槿出门前，都进了木铁山跟小核桃的肚子。 付清帮儿子预约的，是一个去过很多国家进修过的摄影师。 顾青言和木槿到的时候，看到几种字符的某某摄影工作室字样。 从大门走进去之后，竟是一条长廊。 摄影师也很有意思，并没有在走廊上摆放一些客人的照片作为展示，而是放了一些自己游历各个国家的风景图。 走廊的一开始，是一些很有年代感的，比较古老的黑白照片。 再往后，便开始出现了彩色照片，但大体上还是很具有艺术家的气息。 “两位好，你们是今天预约的客人吧，我是摄影师助理，叫我薇薇安就可以。” 从里面迎出了一名穿着职业装，打扮大方得体的女职员。 “你好。” 木槿朝她微笑着打招呼，而顾青言，则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示作回应。 481章 定格幸福 名叫薇薇安的摄影师助理，十分有职业素养。 自始至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将顾青言跟木槿请了进去，又亲自端茶了过来。 桌上放着一些国外的杂志，全是时髦的女郎。 木槿闲的无事，翻看了几页，途中朝顾青言偷看一眼的时候，发现这人只是闷头喝咖啡，似乎对其他事物完全不感兴趣。 “哈喽，两位，我是今天负责你们的摄影师，你们叫我约翰就可以，中文名是高栋。” “你好，顾青言，这位是我未婚妻，木槿。” 摄影师并没有木槿想象中的那么古怪，反倒十分的亲和。 他虽样貌一般，但周身有种文艺范儿的感觉。 两个男人站在木槿面前，虽各有千秋，但还是顾青言更胜一筹！ “两位，是这样的，今天我给你们制定的婚纱照，是以室内为主。” “一般来说，结婚典礼和家中装修，用得比较多的，还是室内婚纱照。” “当然，在西方一些国家，更为流行的则是户外。” “我只能提供一些场景，供两位参考，但就摄影师来说，盛城的这个气候，并不适合在婚外拍摄。” 摄影师还是比较的客气，木槿却是有些心痒，关于户外的拍摄。 但她一想到二月末凛冽外头凛冽的寒风，心都凉了半截。 “可以，先换衣服拍摄吧，户外的，等春暖花开之后，再补就是。” 顾青言第一次结婚，也只结这么一次婚，他没想那么多，也没木槿那么纠结。 他这么一说，摄影师跟木槿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摄影师将顾青言带往一个方向。 而摄影师助理薇薇安，则将木槿带向另一个方向。 木槿像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布。 而顾青言则是舒心的很。 约翰不喜欢男人化妆，只要等女方化好妆，再去选衣服就行。 顾青言则是随意的跟摄影师聊起了咖啡的话题。 等到木槿略施粉黛之后，出来瞧见的便是约翰朝顾青言十分热情的介绍咖啡豆品种。 而顾某人，一直点头，间或喝咖啡。 “约翰，新娘子的妆好了，现在可以试礼服了。” 作为摄影师的约翰，此刻才像是想起正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接着起身，将两人往一个方向领。 “顾先生家境不错，来我这里拍照的，很少会有自己准备礼服的，毕竟这是一次性用品，实用性不高。” “就在昨天早上，您二位的礼服，送了过来，男女各有五套，听说都是量身定制的，无论是旧天盛风格的，还是西装都有。” “更让人惊叹的是，禾服居然是手工绣制的，绣艺也十分的精湛。” 约翰毕竟也是个商业老板，只不过这次拍马屁，是发自内心的而已。 顾青言和木槿对看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惊奇。 不过刚刚老板说五套衣服……光是想想，木槿就觉得有些头疼。 拍照片，男方一般只需要换个衣服，而女方则是需要重新整理头发，妆容。 可这一切，木槿都来不及细想。 两人率先选了一套旧天盛装，再加穿着最方便的旗袍，开始了拍摄。 482章 顾医生的宠爱 摄影室内，高大英俊的男人，跟小巧玲珑的女人正依偎在一起。 但两人之间的举止，并没有过分的亲密，更多的则是端庄。 拍照这件事，顾青言一向没什么感觉。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似乎都是一副模样。 摄影师约翰，一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有些暴走。 两人之中，但凡有一个人达不到约翰想要的效果，他整个人就会罢工。 木槿和顾青言两个人这不是没经验嘛。 尤其是木槿，摄影师说得越多，她脑子越是迷糊，毕竟身上的累赘十分沉重。 最后，约翰自暴自弃似的往地上一坐。 朝顾青言问了一句：“顾先生，你是不是不大满意，你家给你定的这门婚事。” “你这从头到尾都不笑，这让我很难办啊。” “当然……不是！” 木槿被逗乐了，而顾青言脸上立马出现了僵硬。 摄影师拍照，是希望在最短时间内，能够定格最完美的瞬间。 而木槿则知道，顾青言少年老成，对这人冷脸惯了。 因为除了摄影师之外，旁边围观的人也很多。 所以顾青言才时刻保持着他生人勿近的气息。 “顾青言，我看摄影师说得对，你一定是不满意你妈给你订下的这门婚事。” 木槿取笑顾青言。 而顾医生，在听到这个滑稽的言论之后，先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板着脸，接着才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发自肺腑。 解决了顾青言僵硬的表情。 拍摄变得顺利起来。 虽说付清置办的衣服多，但工作室这时候的场景也没几个。 两人渐入佳境，摄影师手里的照相机的闪光灯，就没停过。 木槿在一遍一遍的拆头饰，改妆的时候，小腿肚累得要死。 摄影师非说穿上高跟鞋，整个人会显气质，她两辈子都穿不惯高跟鞋的人，越往后，脑海里想着的全是“什么时候结束？”“太煎熬了”之类的想法。 最后一套衣服，是最为繁琐的禾服。 就连头顶上的配饰，都是付清打包送来的，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样，但并不会全部用上。 搭配上会挑选适合的，插上发髻。 “顾先生，木小姐，因为你们这套衣服呢，比较特殊，工作室里边并没有合适的背景，需要步行两百米，到另外一个特意搭建的地方。” 摄影助理薇薇安，一边给两人续茶，一边温馨的提醒。 木槿本想点头，被化妆师硬生生的合上了下巴，只能朝她眨眨眼睛。 而顾青言则是冷淡的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接着，便是一片沉默。 薇薇安出去了一趟，又折返了过来。 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顾先生，木小姐，十分不好意思，现在出现了一个突发状况，就是外头下起了雨。” “这样的话，待会儿出行多少会有些不便，不过请二位放心，我们摄影工作室的成员，一定竭尽全力为你们提供服务。” 下雨……步行两百米才能到达的场景…… 光听见那个词，木槿就觉得头疼。 一切准备就绪，木槿本以为，雨势不会太大，想着出门之后，自己提着裙摆就行。 可天公不作美，摄影工作室的选址似乎也有些问题，一出门就是一个快速流淌的堆积的水塘。 跟着的摄影助理个个犯起了难。 顾青言头顶有人帮忙撑伞，他长步一跨，便跃了过去，接着，他朝木槿伸出了双手，身子微微的前倾过来。 483章 顾以睿来了 顾医生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无视屋檐下纷纷而落的雨水。 怀抱向前，将木槿抱了个满怀。 “木小姐，小心。” 跟着的化妆助理，急忙提醒道。 而木槿，也在被顾青言抱稳之后，向后弯起膝盖。 滴水未沾的过了水塘。 距离摄影场所还有两百米。 虽过了水沟，但雨点落在地上，还会溅起水花。 落地一秒。 顾青言换了个姿势，将人拦腰抱起。 木槿头上的发钗叮叮作响。 她赶忙环抱住顾青言的脖子。 顾青言一步一步，将人带往最后一个场所。 顾家老宅，恰逢周六，是顾家老三顾以睿的休息日。 平日里呢，这人宁愿跟老朋友聚在一块儿，下下象棋，钓钓鱼什么的，也不愿意呆在自个儿的家里，跟付清两看两生厌。 更别提主动回顾家老宅一趟。 顾老太太，一想到孙子今天跟孙媳妇去拍婚纱照了，心情不错，难得陪着顾老爷子在庭院里修剪花草。 后来，顾老爷子实在修剪的太没章法，老太太看不过眼，自己动手，老爷子便负责清理和浇水。 顾以睿来的时候，老两口手上的动作进行到了收尾阶段。 因为迟迟没人给自己开门，顾以睿一连打了好几次车喇叭。 寂静的庭院，温馨的氛围，被刺耳的噪音破坏。 老爷子是个爆脾气。 将水壶往石台上一甩，语气不忿的说道：“谁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萍姨听见声响，已经尽快往大门赶了。 她打开门，顾以睿便进门停好车。 顾以睿下车之后，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往庭院里头去。 “爸，妈，我过来了，要我帮忙吗？” 顾以睿是被顾家老两口疼爱长大的，此刻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恭敬，反倒是邀宠的口气。 老太太没抬头，连注意力都没分散，拿着剪刀专注着修剪枝桠。 而顾老爷子，听到他连话都不会好好说，开口便教育起来。 “以睿，小的时候，我跟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你想帮忙自然是动手了，还想在我俩面前邀功不是？” “还有，家里就萍姨一个人在，到家了，你自己下车开个门会怎么滴，一个劲的坐在车上打喇叭，跟个大爷似的。” 顾如松一开口，顾以睿便开始头皮发麻。 自小时候，那种被父母支配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他连忙低头，最恭顺的模样，装作倾听。 等到老爷子说完，他才敢抬头偷偷打量老爷子，接着伸手拿过花洒，帮着干活。 “爸，我错了，是我的不是，您坐着歇会儿，这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你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小儿子被骂的最多，却又是最能平息顾家老两口怒气的人。 老爷子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带着园丁的袖子，坐回石椅上。 萍姨送来了茶水。 顾以睿一边不走心的浇水，一边朝萍姨询问道：“萍姨，怎么不见青言那个臭小子跟木槿？” “三少爷，小少爷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跟小小姐去拍结婚照片了。” 萍姨回了一句，顾以睿立马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手上的花洒，自顾自发起了火：“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也没人支会我一声，早知道他俩人不在老宅，我就不特意过来了。” 484章 猫腻 顾以睿平时在办公室，仗着资历老，有些为所欲为。 再加上，同僚们都清楚他的背景，也没有人敢去招惹。 在办公室坐久了，顾以睿身上未免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气。 但他此刻把这个架子带到家里来。 除了老实本分的萍姨，感觉到不安之外。 顾家老两口，完全不吃他一套。 “顾以睿，刚夸了你句好，你就立马得意忘形了不是，你不想回来，我跟你妈也没逼着你回来过不是。” “平日里不着家的人，头一回想起自己回来看看我，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敢情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来找不到你想找的人，就开始尥蹶子了。” 顾老爷子被自家另一口子约束多年，已经很久没讲过这么野蛮的话。 今儿他朝自己这个小儿子喷了两句，老太太居然没出声提醒。 反倒心平气和的附和了句：“连儿子跟儿媳妇结婚，都不上心的人，还好意思埋汰这，埋汰那。” “我到今天才意识到，不该自小溺爱着你长大，这么大了，不仅不懂事，并且连点责任心都没有。” 老太太是盛城有名的书香门第出声，平日里，也懒得去操那么多心，更多时候，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让她开口教育，顾以睿当真是触了老太太的逆鳞了。 顾以睿这人吧，骨子里就是贱，只是被一副皮相掩盖的好。 刚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顾以睿就已经后悔了。 这会儿他，将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将手背到了身后，一副不安的模样。 萍姨可是自小看着顾家几个小辈儿长大的。 对这个养在老爷子、老太太身边的小儿子，也是宠爱的很。 她连忙接了一句：“三少爷过来一定是有事儿的，下午的时候，小少爷一定会载小小姐回来一趟的，要是三少爷有耐性，就在老宅再等等。” 萍姨开口了，老太太失了兴致，将园艺剪刀递给了她，自顾自往屋里头走。 老爷子一直斜着眼看儿子，此刻也是看不顺眼，跟着老太太进了屋。 顾以睿被晾在庭院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萍姨看他可怜，给了个台阶说道：“三少爷，这外面的天色看着不大好，你要不要进去歇歇，我正准备做饭了，今儿个有您喜欢的京酱肉丝。” 顾以睿听罢，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厚脸皮进去了。 一直到下午，顾老三也很乖。 虽说没有继续讨好父母，但也没惹什么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跟小时候求表扬一样，一个人将整盘菜包圆了。 萍姨自然是高兴的，无论顾以睿多大，在她心中，还是个小不点。 而吃完饭的下午，顾老爷子在客厅看报纸。 顾以睿竟然也有模有样的跟着看了起来，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期间也没有麻烦过别人。 简直就跟变了性似的。 到底还是老爷子坐不住了，戴着老花眼镜的顾如松，拿下报纸，虎着一张脸，对着自己的小儿子问道：“说吧，你今儿个来到底什么事？说说，是不是又惹啥事了？” 485章 心气不顺 “爸~~”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顾以睿此刻内心是委屈的……这就是他平日里不爱回家的缘故。 跟小时候考试考的好，或者做了什么见义勇为的事情不同。 顾以睿除了被父母教育之外，还经常被两个兄长，以及唯一的妹妹压一头。 虽然比起他们，顾以睿是没出息不错，但是他跟普通人比起来，还是很优秀的。 “哼~不然呢。” “真是越大越糊涂，你有空闲在这儿看报纸，也不知道去帮帮付清，料理青言结婚的事情。” “咱家，什么聘礼，礼金呢，都还没定好，别人家的姑娘，都被拐去拍结婚照了。” “要不是因为我跟你妈年纪大了，必须放手让小辈去做，就这件事，得让盛城的世家圈笑上几年。” 老爷子虽然看着没帮忙，但操心的地方，可不比付清少。 就连拍照这事，也是他提醒付清，让她督促的。 更别提，忙完这一阵儿，他会给三院上头的负责人打个招呼，让孙子结婚的时候，能将婚假延长一些。 “爸，我平日里工作不是忙吗，况且聘礼这些，靠我那点工资，十年加起来的，也不够付清一个产业的收益啊。” “况且，这事光我跟付清定也不妥，说起来，这也是咱顾家的大事，应该把老大老二也叫过来一起商议。” 说起聘礼这事，顾以睿开始推脱起来，老爷子当然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小九九，除了叹气，也没说些什么，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贴进去一些的准备。 顾以睿说得理直气壮，老爷子存心想要为难他，当真一个个打电话，叫老大跟老二一家，下完班就过来。 顾青言这边，一直到下午四五点才拍完，木槿累得连吃饭都没了胃口，回车上就睡着了。 顾青言便没有急着开车，想着等她睡上一会儿，再开车带她回老宅吃顿饭。 老爷子发了话，顾家老二顾以呈，立马推脱了手下的所有事，第一个回了老宅。 至于老大家两口子，则是遵守科研单位的规矩，到点下了班，但也算比平日里早很多了。 顾家三房齐聚，萍姨的工作量又加大了。 付清也赶了过来，手里头拿着一份单子，分发给一家人。 一众人看完之后，纷纷点头，觉得这份聘礼足够隆重。 而老太太跟顾以睿，是唯二皱眉的人。 “付清，你这聘礼，是不是有些过了，虽说我同意了儿子娶木槿，但毕竟不是门当户对，用得着这么大手笔。” 顾以睿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心疼钱，零碎零碎，礼金这些，他就不说了，两家公司，两处房产…… 这是聘礼还是倒贴？ “老三，说什么呢？这几处都是弟妹名下的，况且弟妹嫁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些都是归青言的，青言没从商，这些给他媳妇不是一个道理吗？” 老二最瞧不惯顾以睿的小家子气，说完又加了句：“弟妹，这单子上再添一套房子，就是三环的那套小四合院，那是我做二叔的心意。” 顾家老大夫妻俩，也接声，说道：“我俩手头没那么多闲钱，买不起院子，不过我那有个金丝红翡的镯子，是早年得来的，弟妹，也添进去吧。” 486章 千金相聘 一套四合院，一只金丝红翡的镯子，这两样，无论哪一样，单拿出来，都是极为隆重的。 老太太此刻发声，说道：“以睿，什么叫不是门当户对的，即便木槿出身不够，那咱顾家就是凭空去造，也得造一个门当户对。” “木家一家人，心性不知道多好，木槿的父母也不是那种贪钱的人，这些东西送出去，到头来，归得不还是咱顾家嘛。” 老太太说了两句，一家人都在认真倾听。 “可是……” 顾以睿莫名就是觉得心气不顺，毕竟以前能压他一头，只有付清这个大家小姐，现在，即将又多一个儿媳妇，那他在家里，岂不是更没地位。 “没什么可是……付清呐，你是大家出身，这聘礼单子，从上往下看，挑不出毛病，也衬咱们顾家。” “可我一眼，就看出不足，就是差件能够让孙媳妇压箱底，传承的宝贝。” “先前我有个老坑水种的的镯子送出去了，手头还有个差不多的，再添进去，也是不妥……” “老大家说得那个金丝红翡勉勉强强，我就不提意见了。” 老太太一锤定音，木槿此刻刚刚睡醒，当然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大富翁。 “木槿，累坏了吧，不过还得辛苦一趟，去老宅吃顿饭，大早上出门的时候，祖父祖母就交代，今天要带你回去吃顿饭。” 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太这么说，无非没几天两人便不能见面，他俩要提前替木槿“添妆。” 木槿点头，朝顾青言笑了笑，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顾青言这才放心的开车带木槿往老宅去。 聘礼的事情商议完毕，还需要两三天才能整理好相关东西。 付清打算下周抽一天，亲自去拜访木槿父母，将聘礼送去。 顾青言跟木槿进门打招呼的时候，她有些慌乱，急忙从众人手里，将嫁妆单收好，找地方保存起来。 跟祖父祖母吃饭，跟顾家一大家子吃饭还是不同的。 饭桌之上，没有人说话，可木槿还是察觉到了，顾青言今天晚上似乎有几分怨气。 因为结婚后并不需要跟公婆相处，木槿也没将顾以睿的臭脾气当回事，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餐。 时间迈入三月，三月三日，农历二月二，龙抬头。 付清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特意让顾以睿请了半天假，下午的时候，去拜会木家两口子。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来了，里边请。” 新房子被添置了很多东西，虽说是木家父母给意见，但喜好，还是按照木槿来的。 整个房子里很整洁，装修也是以清新为主，抹平了之前太多的贵气。 付清一进门，就喜欢上这里的装饰，不过她可没忘记自己来得主要目的。 亲亲热热跟木槿打过招呼之后。 两家四口人坐在了客厅，认认真真的商议起结亲礼的事情。 “亲家母，其实小顾这孩子准备好了这套房子，我就挺满意的了，毕竟我跟木槿她爸拼了一辈子，就想有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地方。” “木槿她妈，你这是哪的话，房子归房子，这是青言添置的，我也没插过手。” “这份聘礼，是我们顾家一家人商议过的，是我们顾家该有的礼数，也是衬得上你家女儿的聘礼。” 487章 木家的处理方式 在打太极这件功夫上，甭管两个女人背景有什么不同，互相推辞，都能进行个十来分钟。 期间，顾以睿想插话，被付清以眼神警告。 而木铁山则是在最后一锤定音，说道：“孩他妈，收下来吧。你总不能用咱家的标准，来衡量小顾那孩子家吧。” 陈美兰想想也是，一咬牙收了下来。 当晚，当木槿到家之后，瞧见的就是自家爸妈没有跟平时一样在客厅里唠家常，而是发呆的发呆，叹气的叹气。 “爸，妈，怎么了这是，哪不舒服？” 木槿刚放下背包，小核桃就跑到脚边，欢快的想要往她身上蹦哒。 木槿一边躲闪，一边朝父母询问。 “核桃，去去去，一边去，别吵你姐姐。” “木槿啊，先别忙着做饭了，下午的时候，你公公婆婆来了一趟，你爸这人瞎做主，把彩礼都收下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折回去。” 在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木槿的反应十分的平淡。 她想了想，说了句：“给就给了呗，你不提，我都忘了彩礼这件事了。” “爸，妈，我这不是根本不知道咱们那彩礼标准嘛。再说小顾准备了房子，他妈妈还给了我个商场，根本不缺啥。” “顾家既然给了，那你们就把钱留着呗，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况且，我听顾青言说，侯泽那小子要在我们家那块儿投个种植基地，虽说爸是代管的，但哪有一分钱不投的礼，小顾他爸妈拿了多少过来？你们看着投呗。” 木槿一开口，满满都是为自己的父母着想。 木铁山两口子种了一辈子的山，现在年纪还不大，让他们享清福肯定享不来，既然闲不来，那就跟着侯泽后面倒腾两年。 等那个养殖基地有规模了，即便木槿不能在身边尽孝，最起码是生活不愁的。 况且……顾家也不是那种俗气到捧个百万出来的吧。 “那事儿，不急，况且爸妈有两个山头，吃穿不愁，不用你操心。” “你读大学呢，毕业前要花费的不少，虽说家里头两个书店有进项，但在盛城，你还是留点钱防身为好。” 陈美兰边说话，边给木铁山打眼色。 木铁山这才进卧室，将柜子里一堆东西拿了过来。 上方是个红木的梳妆盒。 层数并不高，只有两层。 木槿打开看，是一些精美的首饰，最下方的角落，放了一只奇奇怪怪的镯子。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材质，但木槿知道，这只镯子肯定价值不菲。 不过她本人素来不爱戴这些招摇的东西，老太太给她的那只还留在顾宅呢。 在不感兴趣的人看来，再值钱的东西，都会被下意识的忽略。 在关上抽屉前，木槿瞧见里面放了一个红色的信封。 她取出一看，是汇票。 整整十万元整。 这年头的十万，可不是后来只能买一辆小轿车的贬值十万。 万元户算是稀有，付清光现金就捧了十万，更别提梳妆盒下面，几个看似文件的东西。 饶是木槿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木铁山瞧见了，实在没忍住，拿了支烟出来，想要抽。 最终他只是夹在手指之间，吭声吭气的朝木槿说道：“丫头，这些，是顾家按他家规矩办的，你看着怎么处理，我跟你妈，分文不取。” 488章 为人父母 木铁山这话，说到了陈美兰的心坎里。 虽说现在陈家村那片，还流行着嫁女儿富一时的陋习。 但她这辈子最疼爱也最遗憾的，就是只有木槿这么一个女儿。 按私心来说，只有一个女儿，当然是嫁的离自己越近越好。 但架不住这女婿太优秀啊，先前不知道顾青言的背景时，陈美兰只当他是一个自小教育的好，懂礼貌，又捧着铁饭碗的人物。 放眼整个海城，陈美兰就算找遍十里八乡的，也找不出一个比得过女婿的。 自然，当时的她自然没有想到，女儿会嫁这么远。 她当初最远的设想，就是女儿结婚后，会跟小顾一块儿留在城里。 一个开书店，一个在海城医院做大夫，都是体面的活计。 可现在……女儿嫁这么远，她忽就莫名的伤感了起来。 “孩他妈，丧着个脸作甚，丫头在读大学，咱天盛最好的大学，整个海城，都不一定能找出第二个人能读这所大学的人。” “小顾那孩子，现在可是在国内的重点医院做外科医生，这大医院可跟我们乡下不同，每天光挂号的人，都排不完呢。” “你这一副不高兴的样，不存心给两孩子添堵嘛。” “咱嫁女儿，无非不就盼着她日子好。” “你说说，现在顾家给的这些，少说丫头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就是女婿那工作忙点，不太顾的着家，不过他正年轻，就是男人该打拼的时候，等再过个几年，慢慢就稳定下来了。” 木铁山这个男人的目光，总是要比其他人看得远的。 木槿当初想结婚，根本没想那么多…… 一来顾青言这个年纪，在这个年代真的拖不得了，即便他再优秀，再迟些，终究会落下闲话。 二来，就是想好了，一辈子都跟这个人要在一起。 既然两个人都想好了，这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区别，况且，她又不是真正二十岁的小姑娘，还在为了自由，要保持所谓的单身。 单身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反倒是面对顾青言作息不规律的工作，结婚后，会更让她有安心感。 “孩他爸，你说的是，可我这心里只要一想，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我一想到，咱丫头，呱呱落地的时候，还是圆滚滚的，两年多前也养的好，当时我跟你还愁嫁不嫁得出去，可现在呢，出落成这么一姑娘，听话懂事又要嫁人了。” “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认不出这是我姑娘，也不敢认呐。” 陈美兰分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开启了她的追忆。 木槿此刻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将头靠上陈美兰不算宽阔的肩膀，又抓住了木铁山那一双布满老茧，粗粝的双手，说道：“爸，妈，无论再怎么变，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啊。” “我知道，我要嫁人了，你们舍不得，爸这会儿虽然不说，心里头肯定也跟我妈一样着急着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不离你们这么远，天天能从家门口经过，腻在你们身边。” “但现在虽然暂时还不能，但我保证，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去，平日里要是有空，也会带青言一块儿回去见你们，多陪陪你们。” 489章 婚前的忙碌 木槿的话，似是给顾家两口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木铁山又将陈美兰的手拉了过来，一家三口人，将三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这样，心也能够紧紧的依靠在一起。 这周过后，顾青言回归正常的上班轨迹，可似乎比起之前更忙碌了一些，因为婚期临近的缘故，他已经往系里提交了婚假报告。 普外科的主任以及院长，这才注意到，这个年轻有为的顾医生，还未成家，并且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顾青言个人条件过硬，自身的医术水平，也已经得到了三院上下的一致认可，难怪不愿意出国进修，要是换作他们，到了这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了，谁还没个私心。 三院的院长，本来对顾青言心底还有几分怨气，因为顾青言没去参加曼国的技术交流，他不得以将骨外科的骨干张谦调去了。 因为所有的外科科室中，骨外是盛城三院的招牌，但凡受外伤的人，也很少有病人不牵连到骨头。 张谦本就是骨外年轻医生团队的中流砥柱，他这一走，骨外更是忙翻了天。 骨外有朵有名的霸王花，业务水准一流，但人也是个暴脾气，看到手底下的医生犯错，就会发火。 张谦一走，根本没人能让她满意。 霸王花要么跟他这个院长碰不着，要么就会拿眼珠子瞪他！ 三院的院长白元青，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个院长，居然还被一个老女人吓唬住了，心里自然憋屈。 这憋屈，自然变成了想要为难一下顾青言，特意将他的婚假申请扔进抽屉里，打算视而不见两天。 可后来想想，白元青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于小心眼，将心比心，一个年轻医生弃商从医，又阴差阳错被发配小地方两年。 虽说工作逐渐迈入正轨，可是这个人问题，即便不是小顾医生的大事，那他家里人得多着急啊，说不准给了很大的压力。 白元青越想越多，最终反倒替顾青言着想起来。 他亲自签了字，又跟负责排班的科务室人员，以及普外科的几个老家伙打了招呼。 不过这代价嘛，就是等顾青言的婚假结束，就会被借调到霸王花的骨外科室去，至于借调的时间多久，那就不是他这个院长说了算了。 婚礼定在了四月五号，农历三月初四。 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却是盛城春暖花开的季节。 婚礼前一月，顾老太太严禁他跟木槿见面。 顾青言应下了，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到婚礼前二十来天，他才发现，根本不是去不去偷偷见一面的原因，而是实在太过于忙碌。 毕竟自己的结婚请帖，总得由他亲手发出去。 而他能利用的时间就是下班，周末…… 即便如此，付清分给他的三十多张请柬并不是小数目。 再加上去各家拜访，还得寒暄几句的缘故。 这些请柬，顾青言整整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发完。 可这并不是结束，什么结婚礼服，试菜，负责伴郎的挡酒人选，这每一项，听上去容易，却是一件让人觉得越发枯燥乏味的过程。 490章 伴娘人选 婚礼还十天不到的时间。 木槿没什么操心的，家里的摆设早就被木家父母操办好了。 付清派人提前一天通知过，今晚要试菜。 木槿一放学就被亮叔接了过来，她的父母也在包厢内。 可奇怪的是，付清一直没有进来。 等了快二十分钟，外面包间的门才被打开。 木槿听见了顾青言的声音，不由得心跳加速。 可她却不能见到顾青言本人。 这是一处双包厢，木槿和父母在里边的小房间，而顾青言跟付清，以及顾家二媳妇和顾以梅在外间。 两个包厢之间的暗门被关上。 而一墙之隔的那面墙，却凭空打开了一扇低矮的小窗。 一位服务员专门走了进来，侯在了那扇小窗旁。 等到一个白盘子接着一个白盘子被端进来。 木槿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那扇小窗，其实是入菜口。 而服务员，在每上一道菜之后便会关上隐藏的木门。 木槿跟顾青言，只能凭借着短时间的上菜，来偷看一眼彼此。 从木槿的角度，只能看见顾青言棕色的衣袖。 而从顾青言的角度，也只能看见木槿一绺垂下的发丝。 “小槿啊，别顾着发呆了，这个尝尝，我觉得味道不错。” “丫头，我觉得刚那个鱼也很好吃。” 木家两口子全心顾着闺女，嘱咐她尝菜。 在外间，顾青言的姑姑，语气也酸溜溜的说道：“青言呐，好歹给姑姑一个面子，这都是我跟你妈，你二婶婶试了半个多月的菜品，你尝尝还有需要改进的嘛，别魂不守舍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两家人话语刚落，木槿跟顾青言心中俱是一甜。 试菜的菜式实在太多，木槿完全不记得她尝过几道。 不过她这人还是有些挑毛病的，哪个菜差点火候没断生，哪个菜还不入味，她都提了出来。 到最后，饭店的厨师干脆亲自站在入菜处听取意见。 差不多之后，付清让几个大人开始试酒，这才朝顾青言问起：“青言，伴郎人选找好了吗？这些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混起来喝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顾青言正想着木槿喜欢吃山药，夹了一片，清脆可口。 他点了点头，回道：“已经跟侯泽说过了，婚礼前他一定会赶回来。” 侯家那个臭小子嘛……说起来付清也很久没见，只知道他当初跟家里头闹的挺大，听说现在也算混得人模狗样。 顾青言说完，继续吃面前那盘山药。 付清知道自己儿子脾气，没有继续追问，又走进里头的包间，问起了木槿。 顾家要求的伴娘，容貌，身材，家室缺一不可。 木槿自然是摇头。 顾青言的姑姑，顾以梅插话：“伴娘这边我有个人选，槿丫头，你要是不怯生，我就做主把人喊过来了。” 木槿有想过请莫芳华过来，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莫芳华的性格太过于的内向。 已经快结婚了，她实在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想出好人选，点头应允。 顾家二儿媳跟付清纷纷朝她投以疑惑的目光。 “嗨，你们当我说的是谁啊，是霍老三的女儿霍茜茜，他们霍家一大家子可都是从酒罐子里爬出来的。” 491章 等等，是她？ 霍茜茜正窝在房间里头看书。 听到敲门声，一边拿着手上的练习册，一边打开门。 “茜茜啊，去年那成绩，上个盛传或者盛外不是挺好的嘛，你看你这孩子，非要进什么盛大，其实好多盛大出来的学习，没有背景，还是要在社会上走些弯路的。” 汤美娟手里端了一个果盘，瞧见霍茜茜从回来之后，就闷在屋子里读书，忍不住叹了口气，朝霍茜茜劝道。 霍茜茜刚看完一道题的题干，戴着方框眼镜的她，抬头，一张秀美的脸庞上，出现了笑容：“妈，不过就是复读一年，我霍茜茜，就算不凭家里，也是变成世家圈里，最出色的女孩。” 霍茜茜一副骄傲的神情。 汤美娟将端着的果盘，叉了一块儿送到霍茜茜嘴里。 这才有些犹豫的说道：“茜茜，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妈，你说。” 苹果入口很甜，脆脆的，是她喜欢的口感，霍茜茜美美的嚼着，含糊不清的朝她的母亲说话。 “那个，茜茜，是这样的，你在顾家那个哥哥，不是快结婚了吗？以梅……” 汤美娟还没说完。 霍茜茜就皱起眉头，开口打断了她。 “妈，你不是早跟那家人断了关系嘛，他顾老三的儿子跟你结婚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耳根子软，听了顾以梅给你灌的迷魂汤，她跟你早十几年不是妯娌关系了，你不用受她的气。” 提到顾家人，霍茜茜就跟炸毛的猫似的，立马便发泄出自己的不满。 汤美娟赶忙安抚她：“茜茜，不是的，我跟顾老二早就断干净了，不是你脑子里想的事儿，况且我们也各自成了家，你这孩子，别这么想不开。” “以梅找我，是找我帮忙，让你给她的侄媳妇做伴娘，帮忙挡挡酒什么的。” 汤美娟说完，霍茜茜就直摇头，说道：“谁乐意帮他顾家的忙，爱找谁找谁去。” “况且，妈，我这没几个月要高考了，你觉得我去浪费一晚上，去婚宴上帮人挡酒好吗？” 汤美娟摇头，先是回答：“是不太好。” 但接着又说道：“但我更不希望你跟魔怔了似的，整天疯了一样的做题，我闺女正是十九岁，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适当的放松，也是必要的。” 霍茜茜对于母亲的言论，有些无语。 直接将书本盖在头上，一直摇头，说道：“我不去，我不去，说什么也不去，他顾老三比顾老二还不如呢，就是个草包，他儿媳妇听都没听说过，算哪跟葱啊。” 霍茜茜有自己的小脾气，汤美娟就这一个女儿，平日里也溺爱的很，此刻变得不安起来。 可等霍茜茜埋头学习不到两分钟，她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已经准备出去的汤美娟，问道：“妈，你等下，顾四小姐有没有跟你提过，她的侄媳妇，叫什么名字？” “啊，提过，但我好像忘了。” “我想想啊，好像是什么花的名字……叫什么槿来着？” 汤美娟歪着头在回想。 霍茜茜听罢，将手上的笔扔下，喃喃说道：“妈，木槿对吗？如果是的话，你告诉顾四小姐，这个伴娘，我会去当。” 492章 老相识 顾以梅当时在她的二嫂跟三嫂面前，可是夸下海口，一定会帮忙解决伴娘的问题。 她的新二嫂，年纪还小，并不知道这个霍茜茜，跟顾家之间有什么弯弯绕绕。 而付清，虽然会觉得有点尴尬，但想想，汤美娟在顾以梅未出嫁之时，姑嫂关系可是十分的要好。 虽说，霍茜茜的母亲，是顾家之前的二儿媳妇，但这都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顾老二跟汤美娟之间，只有很短暂的一段婚姻关系，两人便和平分开了。 霍家就算不看顾家的面子，至少也应该看她付家，付清的颜面，帮这么一个小忙。 顾以梅在提心吊胆一晚之后，得到了汤美娟的回复。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又急着催促，霍茜茜要在婚礼前，多跟木槿接触接触，两人之间培养一点默契。 霍茜茜在答应做伴娘的第二天，直接被霍家的车，送到了木槿的住处。 汤美娟让司机带的口信就是——“这几天留在新娘子家吃晚饭，起码得到晚上八点才能回来。” 霍茜茜立马觉得烦躁不已。 不得以，敲响了木槿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 而她这近一年，让她一直憋了一口气，咽不下去的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逗一只丑巴巴的狗。 没错，霍茜茜跟木槿是旧相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面之缘。 去年，霍茜茜的父亲霍家佑，想带她走个后门，结果遇见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瞧见，甚至在霍茜茜心中，耽误了父母爱情的顾家老二顾以呈。 能让顾以呈带着找后门，霍茜茜当时并不想跟那个人有过多接触，不过在暗中打量了很久。 之后，更是因为木槿考取了南省第二，妥妥的超越了分数线，她当时就受了一口窝囊气。 再后来，霍家佑告诉她，很不巧，京大的名额满了，即便是冷门也调剂不进去。 不过盛传跟盛外，很乐意接收她，并且是任意专业随她挑选。 霍茜茜当时不知道怎么想得，觉得自己代表霍家就是输给了顾家，所以宁愿复读，也不愿意去入读重点大学。 现在，她即将朝盛城大学发起新一轮的冲击。 而那个，她心中衡量的目标，此刻即将步入婚姻的坟墓，坐在沙发上逗狗。 霍茜茜心里莫名有了几分窃喜。 起码，她觉得现阶段上升的自己，绝对是超越这个女人的。 伴娘来了，木槿现在瞧见她这个人，才有了印象。 不过，之前那事，在木槿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她印象深刻的是，霍茜茜当时怼得顾以呈无话可说，吃了瘪。 “木槿，别逗狗了，小顾的姑姑给你找的姑娘来了，我看人家还背着书包呢，你赶紧挪地方，好让人家写作业。” 木槿父母，大字不识几个，但为人待客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陈美兰说话热情，木铁山已经帮忙收桌子了，顺带将狗弄走。 霍茜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还是觉得自己输给了对方。 这一家和睦的三口人，不就是她在梦中都渴望的那种跟父母的相处模式吗？ 493章 伪学霸的尊严 “茜茜，你好，坐这吧。” “不好意思啊，我刚碰了狗，不能跟你握手了，我现在就去洗手。” 木槿……居然对她一点敌意都没有，甚至还朝她温柔的笑了笑。 顾老三的儿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何德何能，能娶霍茜茜心中，觉得十分完美的女孩。 木槿并不知道，仅仅两次见面，霍茜茜将自己视为完美的女神。 果然，皮囊是个极具有欺骗性的东西。 像霍茜茜这种大家小姐，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 长得不够漂亮没关系，化妆多少都能够弥补一些。 而木槿，几乎是能不化妆就不化妆，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更是因为如此，霍茜茜更是觉得木槿不同。 在厨房洗手，陈美兰将木槿拉到一边，紧张的询问，要做些什么。 霍茜茜皮肤白，模样也养的好。 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陈美兰最担心饭菜不合霍茜茜的胃口。 木槿则觉得，没那么多讲究。 洗完手，她看了看冰箱，干脆自己一个人开始动手洗菜切菜。 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霍茜茜莫名觉得心安。 她从背包里，拿出试题，习惯性的在手上转起了钢笔，开始思考。 不知不觉，一份试卷做了大半。 霍茜茜在一道题的题干上，已经纠结了十五分钟，迟迟没有下笔。 而木槿，还剩最后一个汤，趁汤还在锅里炖的时候，她将饭菜端了出来。 “茜茜，可以吃饭了。” 木槿唤了一声，平日里，最讨厌有人打扰的霍茜茜，此刻居然没有半点不耐烦。 她好脾气的回了句：“好，马上。” 可整个人的状态，还是跟之前一样，沉浸在习题之中。 负责摆碗筷，盛饭的木铁山，将一切准备就绪。 瞧见这孩子魔怔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立马赶到了厨房，朝木槿念叨去了。 “小槿，你刚喊她吃饭，她没理呢，还在看题，这可咋办？” 锅里的汤开了，木槿尝了尝味道，咸淡正好。 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吃得少，也没什么胃口，到家早就饿了。 为了自己的五脏腑，木槿走到了霍茜茜身边，将她手里的试卷拿开。 “茜茜，先吃饭，吃完了再看吧。” 霍茜茜点头又摇头。 第一次用一种十分委婉的语气，说道：“木槿姐，这题，我感觉算不出来，你能吃完饭之后，帮我看看嘛。” 霍茜茜当真是努力的实力派。 木槿这个伪学霸，虽在盛大一路顺风顺水，但对她来说，高考前那些东西，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更别提，连霍茜茜都觉得难的题了。 不提其他，在爸妈面前，木槿总不能丢脸不是。 “好啊。吃完饭我看看。”木槿面上笑嘻嘻，其实心中苦兮兮。 说起来，霍茜茜已经很久没跟其他人一起吃过饭了。 平日里在家，她忙着复习，汤美娟都是将她的饭菜端到房间里，等她自己有空再吃，大多数时候都是凉的。 木槿做得饭菜，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华丽感，因为食材等各个方面，都是十分普通的。 可霍茜茜闻着味道，就觉得自己胃口大开，热乎的饭菜本就美味，霍茜茜平日里被培养的是细嚼慢咽。 她今天吃的不少，因为吃得慢的缘故，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小时往上。 494章 鸿雁，传情？ 大概二十分钟，木槿便吃完了。 吃完饭的她，去厨房准备了一份水果放到了霍茜茜面前，便马不停蹄的去看试卷了。 乍一见那道题，木槿觉得好熟悉好熟悉。 因为顾青言似乎给她讲过类似的题目。 不过对于木槿来说，女孩子本来理科方面就弱一些，像霍茜茜练习的这种，更是严重超纲的题。 木槿似乎有点头绪，看看整整三四行的题目，又觉得脑子里有点混乱。 她这人比较笨，在摸不清的时候，更喜欢一边抄题目，一边分析。 霍茜茜吃完，又贪嘴吃了一点水果。 她似乎很久没吃这么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 反倒没有急着去做作业，而是自己找狗去玩了。 小核桃也不怕生，围着霍茜茜转个不停，特别像是在溜须拍马。 霍茜茜这一放松，就忘记时间了，直到霍家的司机上来敲门，她才意识到该回了。 “木槿姐，太晚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这道题，麻烦你明天教我，好吗？” 霍茜茜此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语气轻快。 木槿点头，待霍茜茜走后，才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小槿啊，你也早点睡，时间不早了。” 陈美兰在收拾碗筷，在霍茜茜走后，也朝木槿催促道。 木槿应了，拿着纸笔，回房间继续钻研。 咳咳，很不幸的，她对数字实在太不感冒，睡着了。 第二天，木槿醒的很早。 外面隐隐听见闷雷声，盛城的第一场春雨来了。 木槿发愁该怎么去上课。 吃完饭，下楼的时候，顾家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她乘车去往学校，到了班级之后，准备找沈乾帮帮忙，解霍茜茜那道题。 结果却悲催的发现，她似乎忘记带原题了。 木槿努力想在记忆中检索，结果发现，她一晚上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顾青言今天请了半天的假，因为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太有个年度体检。 老两口这么大年纪，啥世面没见过，偏偏去医院这件事，就跟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一样。 亮叔送完木槿回来，又将顾家三人，送到特定附属医院。 顾青言在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了木槿遗留在车上，折叠的很好的纸条。 他心中一动，以为木槿是借坐车，给自己传信。 陪同老两口做检查项目的空隙，他才有空展开白纸。 发现上面居然写着一道数学题？ 果真，理科生的脑子，跟正常人果然不同。 顾青言除了有点惊奇之外，并没有觉得太诧异。 反倒朝路过的小护士借了一支笔，接着将纸条放在掌心，进行运算。 虽然很久没做题，但顾青言脑子里稍一切换，就很顺利的将题做完。 并且还特意标注了解题方式。 上午十一点许，老两口检查完毕。 顾青言将老两口送回老宅，将纸条折好，放到后座之上，便回归医院上班。 等到下午木槿放学，急忙赶回家之时。 从后车坐上，瞧见这张纸条，似乎缓刑一般，松了口气。 尽管坐车有些不适，但木槿还是坚持，能在车上将题目解出。 她展开纸条，从上往下，白纸上已经写出了十分清晰的解题步骤。 495章 木槿的小膨胀 “茜茜，你来了，昨天那道题，找到解题的办法吗？” 霍茜茜平日里在学校，跟随的就是附属高中高三的学习进度。 不得不说，今年的升学压力似乎又比去年大了一些。 霍茜茜是整个高三出了名的，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她出身好，性格也还行，人又长得漂亮，并且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 附属高中的师生，都认为，霍茜茜已经是能铁板钉钉能够考取盛大的学生。 可这一切的背后，只有霍茜茜自己清楚，自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付出的多少努力。 “木槿姐，我在学校跟着同学们一起复习，做试卷，还没来得及看呢。” “你已经解出来了吗？好厉害啊。” 高三学生，临近高考前，每日压力都是巨大的。 霍茜茜每天去上学，都觉得自己似乎是去前往一个牢笼。 这种近乎透不过气的压力，只能让霍茜茜一直憋闷在心中，无从释放。 幸而，这两天她到了木槿这儿，即便只是有个人陪着她说说话，也能让她放松不少。 霍茜茜一到木槿的住处，便开始从书包最里层，拿出各科的练习册。 高考需要考得门数众多，她一般是每日会做两套题左右，进行查漏补缺。 木槿的记忆力还算不错，顾青言的讲解步骤很细致。 她此刻几乎变成了顾青言一般，用他跟自己讲题的音调，语速，思路。 复刻过来之后，去给霍茜茜讲题。 霍茜茜运转了一天的头脑，原本是沉重的。 木槿的讲解方法，不算特别有趣，但她就是听进去了。 比附属高中的精英老师讲解的简便。 比她自己看辅导书摸索来得清晰。 都说认真的女人的最美，霍茜茜直到此刻，虽然表面一副很淡定的模样，但内心，完全变成了木槿的小迷妹。 木槿自然注意到了霍茜茜那种暗藏狂热的小眼神。 她内心是有几分沾沾自喜的。 虽有些小膨胀，但也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 “茜茜，听懂了吗？” 瞧霍茜茜在她讲完之后还在愣神。 木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霍茜茜回过神来，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听懂了，木槿姐。” 木槿内心松了口气，瞧见霍茜茜埋头于作业，立马撤离客厅，主动去做饭了。 呼，好不容易蒙混过去了，要是霍茜茜现在开口问她什么问题，木槿估计自己答不上来的可能性为80%。 霍茜茜似乎很喜欢木槿给她讲题。 稍微需要动点脑子的，如果花十分钟，没有头绪，她便抛给木槿。 而木槿则是想拒绝吧，又不想在她爸妈面前丢脸。 被迫跟着重温了一遍高中的数理化。 当然，因为没有辅导书的缘故，一部分太难的题目，她还是转给了顾青言，让他帮忙。 顾医生心里苦啊。 别人以为他每天在工作间隙，读信或者写信呢。 普外的小护士，还调侃他跟未婚妻之间真有情趣。 可，木槿这个没心没肺的，给的只有高中练习题……？ 顾青言当然能猜到，这是霍茜茜的作业。 虽然木槿连句问候都没有，可替未婚妻排忧，不是他份内的事情嘛。 496章 婚礼进行时01 四月五日，农历三月初四，盛城天气晴朗，万物都已复苏，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顾青言跟木槿的婚礼，定在了盛城酒店，一个刚刚转化为国企的，老牌的招待专用酒店。 盛城酒店，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 所以名气呢，在外地人看来，并不是那么的响亮。 这所陪伴盛城世家圈老一辈快半个世纪的饭店。 有着整个国家，厨艺水平最高超的厨子，以及一流的服务水平。 因为是周五，作为新娘子的木槿，只有提前请假。 至于请假理由，也比较霸气，简简单单的“结婚事宜”，也算是震撼了整个系部的教师办公室。 班导批假的时候，还特意调侃，记得要给全班带喜糖云云。 木槿尴尬的应下了。 盛城酒店，前身盛城宾馆，为特殊用途的招待所用。 在改革之后，这两年才改为国企饭店，也可被普通人所用。 但知晓和真正宴请的人并不多。 付清定了这儿，一众世家圈里的老家伙们，没一个不说好。 在他们老一辈心中，“盛城宾馆”就是最有排面的招待所，虽然现在外表看上去古旧了，但在他们心中就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木槿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 早上三四点，就有人过来敲门，又是换衣服，又是化妆来着。 这期间，木槿滴水未进，而能在被拥挤了的房间，寸步不离陪伴她的，只有霍茜茜。 “木槿姐，你化妆的样子真好看，新郎官待会儿瞧见了，肯定舍不得挪眼。” 顾青言已经很多年没在盛城，或者说，弃商从医，回国之后，整个人都过于低调。 所以像霍茜茜这么大的年纪的女孩，只是隐隐听闻，从没见过顾青言。 伴娘是极其无聊的工作，霍茜茜看着木槿焕然一新的装扮，心中多了几分朦胧的幻想和羡慕。 “茜茜，等你结婚，也会很漂亮。” 木槿回了一句，化妆师立马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木槿整个人不仅累，困，头顶上还不知道顶了些什么，感觉十分的吃重。 木铁山先一步被接去顾家老宅，等着待会儿顾青言过来接亲之后，一起去行礼。 木槿此时穿着的是今天所有衣服中最为繁琐的绣禾服。 为了符合结婚的喜庆，妆容也是偏浓的。 早上五点，婚车到了楼下。 鞭炮声响起。 木槿觉得自己快成一根僵硬的木头，任由外头闹腾。 一直等两人终于能相见的时候， 木槿瞧见今天的他，觉得格外的俊朗，帅气，他斯文的外表下，又多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而木槿，害羞的抬头的那一眼，似乎直击顾青言的心脏。 平日里，淡定如斯，临危不乱的顾医。 竟然一时之间失了言语。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作为伴郎的侯泽，终于见到顾青言出糗。 一边招呼摄影师，如实记录这个画面。 一边毫不留情的大笑，调侃道：“新郎官瞧见新娘子看傻眼咯。” 一众人哄堂大笑。 木槿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脸上发烫，估计也红的不像样。 而伴郎跟伴娘斗智斗勇之后，顾青言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往楼下走，抱上了婚车。 497章 婚礼进行时02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木槿往外看了一眼，瞧见的是眼中饱含泪花的母亲。 她身边端着一个印着红双喜的结婚专用搪瓷盆。 顾青言坐到她身边之后。 陈美兰便将盆中满满的水，朝木槿上车的地方泼了出去。 这是南省的婚嫁习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父母希望女儿过得好，永远不再回来！ 陈美兰将水泼完，便情难自禁的哭泣起来，身边有很多人在劝她。 木槿坐在车内，心中也不是滋味。 她脑海中，这具身体二十多年的记忆翻涌。 小时候上山，背着她的父母。 上学后，特意到村口接她，怕她受同龄人欺负的父母。 长大后，所有最好的都留给她的父母。 出嫁前，教她为人妻，为人母的父母。 木槿好想下车拥抱她，哪怕十几秒也好。 可车子已经慢慢发动。 那个她亲眼看着老去了的人啊，此刻哭得直不起腰。 “木槿，不哭了。妈会坐后面那辆车，一块儿过来。” 顾青言拿着手绢，小心的给她擦着眼泪，用单调的言语，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木槿听罢，心情才像是稍微好了一点。 今天是她结婚，大喜的日子，这是好日子，不能哭。 一排婚车有序的行驶着。 从前往后，足足有十几辆。 最夸张的是，每辆车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列车队，先是行驶到郊外，顾家的老宅。 盛城这边同样有很多的习俗。 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减少了不少。 木槿跨过火盆之后，再次进入顾家。 顾家老爷子跟老太太，都是一身亮堂的唐装，坐在最前首。 下面的几张椅子，便是顾青言的父母，以及木槿的父母。 因为两家隔得太远，付清索性就将改口这件事，一并办了。 顾青言跟木槿的结婚证书，就在老爷子跟老太太中间的那张茶桌之上。 这时候，找点关系，带户口本跟照片，就能办好。 结婚证是现在的形式，而顾家觉得最为重要的，还是老一辈思想中的婚书。 两家的都已经备好。 按照流程，两家父母交换婚书之后。 顾青言跟木槿，分别朝顾家二老，顾青言的父母，以及木槿的父母行礼。 这个结婚仪式，便算达成。 在老宅里见证了的，只有两人的至亲，和今天的伴郎伴娘。 老爷子老太太给了红包，付清，木铁山也都给了。 仪式一结束。 顾青言便很老式的将这些红包，全塞给了木槿。 侯泽这个臭小子，居然起哄，说顾青言是妻管严…… 结果，除了木家父母是被逗乐的，顾家的一众家长，看他那眼神，就跟刀子割过去似的。 侯泽打了个寒颤，果真，他不适合回盛城这块儿土地。 找了个空隙，先行溜出去了。 仪式的下一程，要去定好的酒店。 两人都需要换衣服。 木槿头上那些东西总算能拿下来了，刚卸完妆，付清就给她端来一碗吃食。 木槿早就饿了，之前一直担心吃东西显肚子，衣服穿不上。 此刻要换的迎宾服，略宽松，她没那么多顾虑。 她小口且斯文的咬了一口，本能的吐了出来。 498章 成海的震惊 “木槿，生吗？” 付清的眼中，此刻满怀期待。 “生。” 木槿评价完了饺子，才察觉自己说了啥。 周围人都是和气融融的笑，只有她，觉得今天完全没带脑子，被一众人看了许多笑话。 听到满意的回答，付清才将另一碗煮熟的吃食，端给了木槿。 里面是些红枣莲子啥的，不难吃，但很甜。 木槿平素不爱吃甜，硬着头皮吃了。 化妆师则是赶紧帮她重新整理，换衣服。 两人这次换好的衣服，则偏旧天盛风。 木槿的身材很好，穿上旗袍，不仅大气端庄，也带着两分妩媚。 两人从楼上走下来。 顾青言是满意的，随即又有点不大满意。 在出门之前，绕到自己母亲耳边嘀咕。 付清看向木槿的眼神似笑非笑，到最后，给她添了一条十分富贵的围巾，才将两人放出了门。 木槿只感觉到累，到了车上，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靠着椅背休憩。 而顾青言，则是将头侧过来，看了她一会儿，才闭眼休憩。 盛城酒店外层是丰富的绿植，到达酒店的正门，光看建筑的外表，看不出有多富丽堂皇。 可入内之后，木槿才发现，这个酒店装修的十分豪华，不是纸醉金迷的那种奢华，而是上档次，气派的装修。 即便有些地方，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 但从周围人爱护的程度，是能看出装修用料的价格不菲。 木槿跟顾青言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仪式定在下午六点。 虽说还有四个小时。 但需要付清操心，和他们这对新婚夫妻需要应对的事情还很多。 顾青言到了之后，便让婚礼的一位负责人，将木槿带去休息室。 他跟着付清后头查看布置这些。 霍茜茜也跟着去了休息室。 今天虽木槿结婚，但她这个伴娘，目前只是跟着去了好多地方。 又饿又困…… 幸好，新郎官跟木槿父母都给她塞了红包，似乎很丰厚的样子，稍微弥补了她这个小财迷疲惫的心。 刚进休息室，婚礼负责人看了看周围，出去了一趟，很快又提了食盒进来。 “木小姐，这是顾少先前交代过的，给你预留的吃食，趁热填填肚子吧，晚些时候，等客人来了，可吃不上饭。” 木槿有些担忧，毕竟身上的衣服很紧，稍微吃一些，都会显肚子。 而那位负责人，则已经将菜式一样一样往外端，说道：“您放心，给你准备的都是不占肚子的吃食，况且我看您身上还有一条披肩，待会儿可以挡住一部分的。” 听专业人士这么说，木槿没什么顾虑，将吃食往霍茜茜面前一推，两个人小口小口的享用着。 霍茜茜也没想过，自己今天最满足的事情，就是跟新娘子在一块儿偷吃。 两人很有默契，趁没来人，能吃一口是一口。 在两人吃得最尽兴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谁啊？”木槿真的是着急，嘴里还没嚼完，赶忙咽了下去，朝门口唤道。 “丫头，是我，你大哥成海。” 门外的人自报家门，霍茜茜瞧木槿点头，勤快的去开门。 门被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成海，此刻却没有立即迈进来。 他的目光，看着霍茜茜的背影，眸中满是震惊！ 499章 大哥的异样 “成大哥，你愣在外头干嘛，进来啊。” 木槿此刻完全是心虚，担心自己吃东西的事情，会被别人发现，连忙催促起成海进来。 “噢，你瞧我，真没出息，好久没瞧见你，今天过来见你，大哥我看傻眼了。” 成海是什么人，在这个世道上混的日子，都快赶的上木槿的年纪了。 他的震惊，只是一瞬，随后，便被他掩盖的很好。 成海最大的特色，便是笑容真挚、朴实。 他随之而来的一笑，眼角出现了些岁月的痕迹。 不过并不会给人感觉很老，而是一种别样的成熟。 成海已经来了盛城半年，在木槿的商场做采购经理。 先前做倒儿爷，走街串巷的黑，已经褪了下去，配上这身西装，也算是有了成功男人的气质。 “成大哥好。” 木槿怎么叫，霍茜茜也跟着怎么叫。 她对木槿的朋友，远远没有她对木槿那么上心。 霍茜茜当真是饿惨了，盛城酒店准备的食物，美味的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 成海居然第二次在木槿面前愣神了。 他没回复霍茜茜，反倒是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失笑。 木槿就算反应再怎么迟钝，也能察觉出成海的异样。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作为掩饰。 观察了一会儿，又觉得成海的目光太过于火热，目光中夹带着说不出的情愫。 木槿不知怎的，心里一突。 连忙唤了两声：“成大哥，成大哥。” 成海这才反应过来，内心有几分懊恼。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失态当作一回事。 十分郑重的从自己的西装口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绒的盒子，递到了木槿面前。 “妹子，新婚快乐，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感激了，我这人大老粗一个，也不怎么会挑礼物，所以选了块儿女表，希望你能喜欢。” 木槿从面前取过盒子，打开。 霍茜茜的脑袋，一下子凑了过来。 瞧见那块手表，表情一下子变了。 “木槿姐，这不是时国纯手工打造的一个品牌，叫什么宝瑞来着，反正就是有钱也弄不到的玩意儿。” “成大哥，你可真牛，我成年的时候，我爸说想办法给我弄一块儿，到现在，一年多了，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这个时代，早在几年前，三转一响，是结婚的标配。 而这些东西，随着时代的进步，会逐渐被淘汰。 可一块品牌的机械表，却不会。 在这个工艺尚未发达的时候，仅靠手工，能够制住起码能运转五十年，不会有任何时差的手表，是机械手表的魅力所在，也是人类在工艺上的顶峰。 木槿收到的这块儿女表，其实算不上有多好看，但绝对是后来各大手表的经典款，即便再过几十年，也不会过时的那种。 最难得的是，这时候的机械表，奇货可居，如同霍茜茜所说，并不是有钱才能买的到的。 “谢谢你，大哥，我很喜欢。” 木槿从不佩戴饰品，不过在这个只有大哥大的年代，看时间还真是一件难事。 对木槿来说，这件礼物的珍贵，不在于手表的价值，而是在于，她以后是可以用的到，且十分实用的礼物。 500章 莫芳华的黯然 成海送完礼物，便带上门出去了。 休息室只有两位女宾，即便他是新娘子的哥哥，成海也知道该避嫌。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吵，过了一个小时，有人过来收餐具，但同时又带来了喜饼，喜糖，各式各样的坚果等等。 陈美兰跟木铁山过了一阵子也进来了。 两人大概穿着这辈子最体面，却又让他们最不适应的衣服。 两人做了一辈子的农民，皮肤比起常人略黑，短时间之内，也很难白回来。 化妆师还给两人擦了粉，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木铁山一进来，就忍不住弯下了上半腰。 一边叹气，一边儿说道：“这衣服可真紧巴，我跟你在外头都不敢弯腰，生怕别人瞧见了觉得磕碜。” 陈美兰在外头，则是学着付清，很少说话。 两口子瞧见认识的，也就点点头，寒暄两句。 不过因为木槿嫁的远，婚礼上真没什么他们认识的人。 两人刚才碰见出去的成海，唠了好一阵儿。 顾青言瞧见岳父岳母一副无处适从的模样，便引着他们来了休息室。 这后来，外面越来越吵，两口子干脆不出去了，在休息室吃点花生瓜子啥的。 木槿一下午都没被人叫出去，人便开始犯困。 在快睡着的时候，莫芳华赶过来了。 “小槿的同学，小槿就在里头，你进去吧，我一个男人，在里头呆久了不好。” 门把被人拧动，紧接着传来了成海的声音。 莫芳华轻声细语的道谢之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木槿，我来了，你结婚这场面可真大，我忘记带请柬了，差点没能进来。” 见到木槿，莫芳华整个人还是比较放松的。 她一开口，就说出了自己刚才的窘境。 瞧见自己的好朋友来了。 木槿的瞌睡被赶跑了，赶忙起身，将人拉了过来。 “爸，妈，茜茜，这是我在盛大的好朋友莫芳华，她可是文学院的尖子生。” “芳华，这是我爸妈，还有这位是我的伴娘，霍茜茜。” 莫芳华这孩子比较淳朴，手里还提着礼物呢，连忙朝几人打招呼。 木铁山起身，给莫芳华搬了椅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芳华，待会儿我要敬酒干嘛的，因为顾青言那头亲戚比较多，所以我安排你坐在次桌，不过咱俩的位置，是背靠背的，你不要拘谨。” “我伴娘茜茜，还有我大哥成海，都在那个桌上。” 莫芳华点头，不知想起什么，低下了头。 婚礼前半个小时，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顾青言才亲自过来接人。 婚礼的来宾，此刻也是十分好奇。 有一些，是来参加过顾青言的订婚仪式，知道新娘子是什么模样。 还有一些呢，打从一开始过来，就好奇新娘子的庐山真面目。 可顾家人就是宝贝着呢，一直藏着掖着，直到宾客坐定，才带着新娘子出来。 霍茜茜带着莫芳华去了次席入座。 成海之前也帮着忙活，以女方家亲属的身份。 这种聚集很多大人物的场合，成海则是混得如鱼得水，一会儿功夫，就跟一些人称兄道弟上了。 霍茜茜跟莫芳华身边还都有空位。 成海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最后还是选择坐在了霍茜茜边上隔了一个空位的座位上。 501章 敬酒 “各位来宾，欢迎各位来参加鄙人孙子顾青言的婚礼。” “托我孙子的福啊，平日里咱圈里，一些懒得出门的老家伙们，此刻都十分赏脸的过来观礼了。” “这婚宴呢，咱顾家不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待会儿司仪简单的举行一个仪式之后，我跟着一块儿给各桌敬酒去。” 顾老爷子，也是个爽快人，不过他此刻怕不是飘了，他七十多岁的年纪，居然要跟着自己的孙子后头一块儿敬酒。 主桌两侧，是两个次席，坐满老者的那一席，此刻个个笑得直不起腰。 剩下的，则都是一些小辈，因为顾老爷子无心的一句话，此刻正局促不安。 顾以睿夫妻俩，也象征性的上台说了几句祝福语。 接着就是一个简短的小仪式，木槿手上被迫戴上了一枚俗气不已的婚戒。 而进行这些仪式的目的，便是顾家花大手笔，要将整个新婚仪式，都被如实的记录下去。 接着，便是敬酒环节。 周围有些吵，木槿脑子里乱哄哄的，又被带着去换衣服，是一件漂亮的红色连衣裙。 顾青言瞧见了，总觉得不太顺眼。 在敬酒之前，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了木槿的身上。 木槿朝她嘟了一下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顾青言则一本正经的靠了过来。 替她整理了一下压在衣领里的头发。 一边使劲的将两边的衣领收缩，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要不扣上，跟披肩一样穿着吧，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掉。” 顾青言的外套宽大，罩在肩上，有一种别样的风味，显得木槿更干练一些。 可听顾某人这么一本正经的瞎说，木槿赶忙退后了几步，将自己的胳膊从衣服里伸出来，特意耸着个肩膀，摇头。 “不要扣，扣着才让人觉得奇怪呢。” “顾青言，你上辈子是醋坛子里爬出来的吗，连我穿件修身的衣服，都要吃醋。” 顾某人松了手，侧过脸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之后，他牵起木槿的手，往外走的时候，才委屈的说道：“我老婆当然只能给我看，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我都不想让别人看了去。” 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在跟自己赌气一样。 木槿不由得失笑，结婚的礼服每件都很漂亮，可每件被顾青言一掺合，便有些不伦不类。 无论是旗袍的披肩，还是现在这件套上的西装。 木槿算是知道了，她的顾先生很小气就是了，所以除了一丝遗憾之外，也没什么不满。 两人从主桌开始，极其缓慢的移动着。 侯泽跟霍茜茜手里拿着的酒瓶子，都是特意调制过的，木槿的是葡萄汁，而顾青言，则是兑水的白酒，这样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拆台。 顾家这边的亲戚可真多，因为今天是周五，陆陆续续还来了一些小辈。 木槿的记性不太好，跟着顾青言后面转啊转，时不时要照顾一下身上的衣服。 对于新娘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分寸，没有太过于闹腾。 可在一些狐朋狗友坐一块儿的桌子上，这些人就有些胡闹，一个劲的要灌酒。 侯泽已经帮着挡了不少，告了个假，出去上厕所了。 霍茜茜此刻挺身而出，直接拿桌子上一个空酒杯，干了一杯！ 最可怕的是，一口闷之后的她，面不红气不喘。 一桌子的大男人，被这架势给吓懵了！ 502章 新婚之夜 伴郎侯泽很能喝，可不幸的是，这帮牲口不当人啊，直接将侯泽扣在了一个桌子上拼酒。 没了侯泽，能帮着挡酒的，只有霍茜茜。 可毕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霍茜茜拼命三娘的模样，连顾青言一个男人都看不过去了。 木槿也急啊，可敬酒才进行了一半，她光喝葡萄汁，都觉得喝饱了。 顾青言也是敬酒的主力之一，哪怕一桌喝一口，此刻也有点不适。 这个时候，顾青言跟木槿的救世主登场。 成海出去抽了根烟回来，便加入了陪酒大军。 他手里拿了一只空杯子，也没带什么特殊的酒水。 比木槿这对新婚夫妇还要热情，往两人身前一档。 到了酒桌上第一件事，是自个儿给自个儿倒酒，不掺假的，倒满。 接着，就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借力打力，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在暗中跟所有人过招。 其实，他几乎每桌只用唇角碰了碰酒杯，就糊弄过去了。 后半程，有成海保驾护航，倒没顾青言跟木槿什么事了。 最可怕的是，一直到敬完酒，成海的酒杯还是八成满的，脸上依旧是略黑的肤色，说话也很清晰，根本不像侯泽那个家伙，此刻一个劲扶着椅子的窝囊。 至于霍茜茜，可能是体质问题，她的酒劲也上来了，一张脸蛋通红。 木槿赶紧带她回酒桌上休息，吃菜去了。 一通忙活，直到九点，客人们才陆续散场。 木槿跟顾青言送客之时，付清便打发两人离开，说是这里有她和木槿的父母。 亮叔将两人送到新房。 今夜，装饰一新的房子，只有两人入住。 跟木槿早上走的时候，不一样的是，从楼梯口到她的住处，都已经贴满了囍字。 木槿一回家，就躲进浴室洗澡去了。 磨磨蹭蹭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而顾青言则很正常，半个小时之后，一身清爽的出来了。 瞧见顾青言过来了，木槿有些紧张。 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可到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木槿才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一塌糊涂。 “头发还没干吗？我来帮你擦。” 顾青言看上去倒很平常，穿着睡衣出来的他，自然而然的帮着木槿擦起了头发。 顾青言的力道温柔，再加上室内温度宜人的缘故，木槿的头发干得很快。 待到木槿快要睡着之时，她迷糊之中，听到顾青言唤她的声音。 “木槿，木槿。” 木槿睁开惺忪的睡眼，顾青言一双眸子中，满是碎星般的潋滟。 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一丝酒气，混杂着薄荷香，似是要将木槿溺毙。 “木槿，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一句正经无比的话，从顾青言嘴里说出，让木槿一下子涨红了脸。 灯光下，她的脸庞被映照的更加精致。 头发自然的挽到一侧，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 顾青言将人打横抱起，送到了床边。 木槿往里边挪了挪，害羞的想要关灯。 顾青言刚坐到床边，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结果便是，美好的新婚夜，两个在睡觉之前，花了半个小时，将新床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清理了一遍…… 503章 远方来信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的时候，那人就在身边，木槿就躺在他的怀中。 “醒啦。”顾青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木槿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回话，将头缩回了被窝里。 顾青言也被木槿吵醒。 好笑的看着小女人的动作，将她的脑袋强制性的从被子里放出来。 在木槿紧张的时候，下床洗澡，做早餐去了。 木槿有些困，在顾青言离开之后，睡意袭来。 睡了一阵儿，木槿又被顾青言摇醒。 这人亲自给她喂了早饭，才放她入眠。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木槿换好衣服，瞧见顾医生正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厅里看书。 外头的阳光很好，映照着这人的侧脸温润。 木槿朝他走过去，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 顾青言顺势将人揽入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继续看他的手上的书籍。 木槿捣乱，就着他的手，翻看了一下封面。 《解剖病理学》…… 顾医生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不回老宅没关系吗？新媳妇不是该敬茶？” 木槿问了他一句，顾青言立马阖上手上的书，说道：“妈说太远了，不用回。” “况且改口的事儿，昨天一块儿办了。” “我这婚假实在太紧张了，原本批好了一周，又临时通知，改成了三天。” “幸好我这家离医院不远，不然连婚礼都得赶。” 顾青言说这话，多少有点扫兴。 不过木槿现在的学生身份，也请不到假。 更准确的说，不能请长假。 在精英汇聚的盛大，缺了一天的课，可以补回来。 可一周的课，那就完全跟不上进度了， 两个人对于蜜月，短时间之内，并没有特殊想法。 况且两人上下班都是同进同出，蜜月与否，都是一样的。 两人呆了一会儿，木槿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新家没什么书，顾青言手里这本，还是他放在公文包里的，木槿虽然很有雅致跟他共读一本书。 可像《解剖病理学》这种……还是算了吧。 木槿穿着睡衣下了趟楼。 信箱里有报纸，多的都快放不下了，很多还是外文的。 顾青言瞧见了，帮忙接手了过去，并且按日期整理过来。 而木槿，则在信箱中，发现了自己的一封信。 上面的邮编跟海城只差一位数，木槿看寄信人，没想起是谁。 打开之后，才知道，是晓云夫妻俩寄过来的。 晓云在信中提到，丽城的书店开得很成功，三个月时间，便差不多回本了，因为丽城的图书需求，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信中晓云说不知道木槿的联系方式，只能写信，问她要个户头，会定期给木槿打款，毕竟木槿才是老板。 字里行间，木槿似乎能看出晓云的幸福，跟对未来的信心。 顾青言整理完报纸，瞥见木槿看得那封信，寄信人写的是个男人的名字，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顾医生平日里，没太注意过这些细节，不过这信都能寄到新家了，这说明关系肯定不一般。 瞧见木槿脸上噙着温柔的笑容，顾医生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信上写什么了，这么高兴？” 504章 投资连锁 “喔，是晓云写过来的信，晓云你还记得吗？之前在我书店帮忙的那个女孩，劳烦顾医生送汽水送两瓶的女孩。” 木槿打趣了一句。 顾青言的心略微放下，并且凭借聪慧的大脑，迅速将人名记下，列入白名单中。 木槿看完信，又嘟囔了句：“没想到现在书店生意这么好做，当时我爸妈帮我开一家，只是因为想让我干个轻松活。” 木槿感叹了一句，顾青言埋首于报纸中，说了一句：“南省那边开书店是可以的，像我当时在那边，专业的书，基本都找不全，盛城这边可不行，学生多，市场也饱和。” 木槿跟着点头。 顾青言又道：“开书店的收益我大清楚，如果你觉得可行，这几年趁早可以多开几家，做个连锁模式。” “光南省这一块蛋糕吃下来，再过几年，你绝对是个小富婆。” 顾青言打趣了木槿一句，轻刮了一下木槿的鼻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几年，国家大力扶持改革，就连最红火的供销社，也会逐渐退出时代的舞台，被大型商超所取代。 木槿自然清楚，时间就是商机。 况且“便民书店”是她自己的心血，即便她现在手头有几个产业，收益还算不错，可放在产业更新换代十分快的盛城，她也很难说，盛城的产业，能够保鲜或者说维持多久。 可自己一手能够建立，并且几十年间有发展空间的书店产业可不同。 书籍的价值并不在书籍之上，而是在所传播的文化之上。 即便会有库存，木槿觉得，通过捐赠的方式来处理，也很不错。 “结了场婚，手头有点紧，等五一回去看看市场行情。” 木槿无心吐槽了一句。 顾青言则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这眼神看得木槿毛毛的。 顾青言才开口说道：“昨天的礼金，大概的数目，够你开十家店了，礼金早上妈就派人送过来了，我放在你床头柜里了。” “礼金吗？还是不要了吧，况且我又不急……这属于咱俩的共同财产，你都给我了，你用什么啊。” 木槿是个实诚人，有想法归想法，但她并不是想一步登天的人。 “傻瓜，咱们有房子，有车子，我也有工资，可以养你。” “你就当是帮我打理资产，怎么处理，用或者不用，决定权都在你。” 顾青言一脸无所谓，在他看来，木槿想干什么，他都是支持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而木槿，已经在此刻，被这个男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嫁这个男人，从来不图什么。 而这个男人，则是倾尽全力，将最好的都给予了她。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 木槿选择这个男人，是因为他坦荡，顶天立地。 而顾青言选择她，只是想要一份陪伴而已。 最终，木槿在心中做了决定，她会将所有的产业，划分开来，将一部分的股份记在顾青言的名下。 即便对他来说，他并不需要这些。 可在木槿看来，这代表他们从来都是一体的。 505章 志愿者服务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过。 顾青言婚后，发现自己似乎有了恋家属性。 他喜欢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无论是吃饭，看书。 以前多一个人会觉得是打扰，现在却觉得是恰好。 回归校园，木槿周身的气质，在短短几天，发生了一些变化。 如果以前，她是为了学而学。 那么现在，她便是为了自己而学。 现在国内的连锁店，并没有一个正规的定义。 木槿这一年学到的基础理论，也需要她进一步通过自己去整合，去探索管理模式。 盛大从来都是一个课余生活丰富的平台。 木槿新生入学之时，并没有参加社团。 而在今年，学分制度改革之后，她必须做一些课外活动，来修学分。 作为所有人熟知的木槿的狗腿子沈乾，则在通知下来之后，就已经将一切可以混学分的活动名单，送到了木槿手上。 木槿看了一圈，兴趣不大，倒是对最后一个，叫做“志愿者”的活动有了兴致。 原因无他，活动的最终场所定在了三院。 活动的主题，是宣扬“献血”活动。 “就这个吧，我周末有空。” 宣扬“献血”活动，可是一个不讨好的活，不仅要站大半天的马路，还得去医院的采血处维持秩序。 见木槿已经去做其他的事情了，沈乾不死心又追问了两遍。 木槿十分坚持，沈乾也十分无奈。 到了周五，木槿收到了志愿者的小红帽一枚。 最夸张的是，沈乾很不幸的通知她，经管系只有个位数的学生，参加这项活动，所以这周，是由经管系跟计算机系一起出动。 木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沈乾则比较担忧，要是家里头知道，他让顾家的孙媳妇去站了马路，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这周参加志愿者服务的盛大学生群，男女比例达到了可怕的5:1。 一共有四五十号人，女孩子加起来只有个位数。 因此，女孩子被分配到了采血点的附近，进行宣传，后期直接转采血处，帮忙辅助填写资料啥的。 木槿这队，五个女孩子一组，在三院附近的一条街上，发了两个小时的传单之后，便被通知，转战采血处。 木槿跟着去了，医院这边的对接人，正在认真的给她们讲解，献血登记表的注意事项。 几个人记忆都不错，采血点的护士，说了两遍，所有人都记住了。 木槿很快便加入到了咨询员的职位上。 越是忙，越是容易摩擦出一些小矛盾。 今天宣传的效果不错，来采血点的人越多，这些过来帮忙的志愿者，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就连吃饭时间，看上去也是遥遥无期。 木槿一直埋首做自己的事情。 身边几个女孩子，已经有了微词，像“本来以为做志愿者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儿，现在忙的脚不沾地，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一口饭呢？”，“听说医院的伙食都不怎么样，早知道还不如去外围站马路呢？” 这么大的学生，有些娇气是难免的，她们说得这些话，采取处的护士也是能够听见的，但都没有往心里去。 506章 娘家人待遇 “小陈，下午我们普外有五台手术，我来跟你核一下血袋。” 这时候的办公流程，还没有那么信息化。 医生忙碌的事情多，各科护士忙碌的琐事也多。 中午的空隙，普外的小姚表面是过来核对，实际上潜台词就是——她们普外可是来打过招呼的，下午记得先送普外的手术室。 忙久了，有点热。 木槿便将原先的小红帽倒扣着戴着。 血库的小陈忙得不可开交，朝她比了个ok的姿势。 小姚准备走了，去食堂吃饭的功夫，瞧见木槿，整个人眼睛都睁大了。 她在原地杵了半天，才不太确信的上前打招呼说道：“是顾医生的家属吧，我是普外科的护士。” 小姚说的声音并不是很高。 木槿没空抬头，只点头，回了句：“是。” 小姚有点尴尬。 反倒是过来献血的中年人打趣的说道：“这医生家属周末还得过来帮忙，真是太辛苦了，难怪这么卖力呢。” 木槿核对完手上的表格，朝他笑了笑说道：“王先生，信息已经核对无误了，麻烦签字之后，去那边进行检查。” 待这位走后，小姚直接将自己衣服上挂着的吊牌摘了下来，说道：“嫂子，别忙活了，你拿我的卡，去食堂吃顿饭吧，你这儿我来帮你看一会儿。” 木槿扶着脖子抬头，朝周围忙碌的志愿者看了看，摇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忙过这阵就好了，我跟她们一起来的。” 木槿的意思也很明确，她不会因为是三院医生的家属而搞特殊。 血库的小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下自己手头的，赶忙去外头竖了块牌子，暂停采血工作。 木槿是她们三院医生家属这件事，她也记在心里，过了一阵儿，直接将人喊到里头，帮忙填写献血证，核对信息。 这活计可比在外头咨询轻松很多。 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忙完了。 医院的饭菜也送了过来。 跟木槿之前吃过的一样，是铁皮饭盒。 不过因为时间有些久了的缘故，汤汁跟饭都混在一起，让人没什么胃口。 其他几名学生，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 木槿吃了两口，觉得有些渴，但这里似乎没有水喝。 小姚端着同款式的饭盒过来了。 不过她带来的，是厨房开小灶的饭菜。 一个饭盒里，就是一种菜式。 无论是清炒土豆丝，还是红烧肉跟大锅菜的胃口是不同的。 “嫂子，你在这帮忙，顾医还不知道吧，他刚被骨外借调过去，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我就做主，让食堂做了两个小菜，你尝尝。” 小姚这么热情，木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特殊原因，同来的几个人，看向木槿的目光怪怪的。 “谢谢，我是来做课外实践活动的，没跟他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这是木槿头一次跟小姚对话。 顾医生的妻子，不仅漂亮，还很有爱心，又很懂事。 小姚内心的好感度刷满，连忙说“不用谢”，又跟相熟的小陈打了招呼，让她一并将饭盒送走。 小陈原先只知道，木槿是医生家属。 此刻知道木槿是哪一位的家属之后，整个人用一种看吉祥物的眼神，看向木槿。 507章 三入三出 木槿并不是一个爱搞特殊的人。 小姚走后，她主动将饭盒放到同来的人面前，招呼其他几位一块儿吃。 “木同学，能问问，什么情况这是？” 同来的人，多少还有顾忌，没急着开动，反倒是先问下情况。 “啊，是我爱人科室的护士，她认出来了，让食堂加了两个菜。” 木槿说得随意。 几个人脸上都是震惊之色，好半天，才尴尬着吃菜。 顾青言借调进了盛城三院的骨外。 由副主任医师，张萍亲自带，来骨外第一天，他就上了手术台。 普外这个臭小子，原本是让张萍很恼火的，存心带他上手术，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手上工作漂亮不说，动作比她看上去还要规范。 有了顾青言的助力，没几天，就让张萍忘记了自己的爱徒张谦。 普外的老家伙碰见他，每次都问她，啥时候可以放人。 开玩笑，张萍借口说是骨外业务繁忙，实际上，却已经有了爱才之心。 在她看来，顾青言回归普外，绝对是大材小用。 张萍当真是将顾青言视为自己的嫡传弟子一样，尽心教导。 两人的理念会有冲突，不过大多数时候，这朵被三院院长白元青戏称为霸王花的老家伙，居然会听从顾青言的意见，进行处理。 木槿来三院做志愿者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来整个普外。 接着，通过特殊途径，向整个三院扩散。 顾青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下手术。 上午十点钟的一台手术，有点棘手，一直到下午一点，他才出了手术室。 刚换完衣服，过来做记录的小护士，朝顾青言打趣到：“顾医，嫂子今天在血库忙得脚不沾地，而你在手术室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小护士这么一说，顾青言本来打算写完手术小结，再去食堂吃饭。 这会儿便没有急着披上白大褂，匆忙交接过后，往楼下走了。 血库在离门诊大楼不远的地方。 平时上下班，顾青言只能瞧见采血处关上卷闸门的模样。 现在，他站在门诊楼是能看见采血处透明玻璃后面的，她正在忙碌的身影。 顾青言很清晰的能够感受到自己胸膛的火热。 他选择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转身去了食堂。 下午，张萍似乎也听到了风声，没让顾青言再跟手术。 顾青言突然闲了下来，补好了上午的手术小结。 “顾医，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再送下去。” 骨外科的护士拿了一份供药清单过来，签完需要送到楼下的药房。 顾青言签完之后，却没有递还给护士，而是说道：“我去吧，有点累，下去透口气。” 小护士自然没有拆穿，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是顾青言今天第二次下楼。 东西他是从窗口递进去的。 接着便是双手插着口袋，到门外看了木槿一分钟，才继续上楼。 时间还在流逝，木槿对于顾青言的偷看，丝毫不知情。 下午的工作要轻松一些，因为有人来换班了。 即便如此，木槿还是尽可能的在帮忙。 志愿小组会在四点半结束。 在这个时间点，顾医生第三次下楼，却是今天头一次出现在木槿面前。 “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待会儿一块儿回家。” 高颜值人员的出现，惊了一片人。 木槿只是淡定的点头。 508章 顾医生可太秀了 “木槿，木槿，你别告诉我，刚才来的那个，是你爱人。” 同来的志愿者小姑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咋咋呼呼的。 木槿点头，指着顾青言的背影，说道：“是我爱人，一周前刚结婚，他在三院做外科医生，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 木槿的措辞，让一众女孩子，纷纷羡慕嫉妒恨。 而集合的男孩，心里却不是滋味了。 他们能说，他们嫉妒了吗？ 顾青言今天的工作，绝对是他工作最不专心的一天。 木槿似乎很忙碌…… 木槿中午不知道吃好没？ 木槿会不会等他一块儿下班呢？ 顾青言严谨的脑袋，此刻就像浆糊一般，一下午产生了诸多疑问。 到最后，还是没抵住私心。 借亲自去一趟关心为由，实际却是傲娇的想要老婆等一下自己下班。 临下班半个小时，顾青言从来都不是一个准时的人。 今天准时的打卡，准时的往外走，惊了骨外的一众人。 春日的阳光明媚。 下午五时许，天色还很亮。 木槿戴着小红帽，坐在采血处门前的小花园里。 顾青言一眼就瞧见了她。 “木槿，累了吗？” 顾青言摘掉木槿的帽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有点。” 木槿抬头，即便是下巴，这个男人也是极其好看的。 她抱住了顾青言，抬着头，软声的说着话。 顾青言听见了，也是心疼不已，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做饭，不过手艺一般，给个面子。” 顾青言这番话，逗乐了木槿。 她点着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顾青言带她回了家。 将人在沙发安顿下来之后，便开始去厨房忙活。 事实证明，没事千万别让一个进过手术室医生做饭。 你能想象到，顾医生的菜色中，清一色的没有油水，只有水，食材跟盐这三中东西吗？ 顾医生的第一个成品，是鸡汤。 拿惯了手术刀的人，对菜刀实在是束手无策。 干脆选择了将整只鸡清清洗干净之后，按照他的记忆开始煮。 木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闻到鸡汤的香味儿的时候，便有些坐不住了。 顾青言连锅给她端了出来，吩咐她先喝。 实际这个人正在脑海中研究菜谱，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做出能吃的饭菜。 木槿在掀开锅盖之前，对顾青言的厨艺，还是充满期待的。 可当她掀开盖子，看见那只肚子鼓鼓的，还被缝合了的鸡，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青言……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厨房没有针线，你是怎么把鸡的肚子给缝上的。” 木槿这话是对于黑暗料理的质疑。 可在顾青言听来，木槿这是一种很好的探究的品德。 这人甚至有些自得，平静的说道：“作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一定要克服任何环境因素。” 木槿彻底无语了。 只能转换了一种方式，用委婉的方式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将鸡肚子缝上吗？” 这下换成顾青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木槿。 最后，他意味深长的回复了一句：“难道你不觉得，缝合之后，整只鸡都美观了吗？” 509章 登报 李石是盛城青年报社会板块儿的一名记者。 从业八年，一晃从毛头小伙子，也变成了一名在奔三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平庸青年。 做新闻这一行，上班要准时，下班要应时。 碰到运气好，盛城哪里发生什么不太平事儿，李石就地去取个景，除了稿子，要回家连夜赶之外，其他并没有让他头疼的事儿。 可新闻人的运气好，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 八年了，三十而立的他，从进入报社的无限激情，变成了现如今的乏味可陈，得过且过的态度。 年前，李石刚结婚，两家人拼尽积蓄，在盛城买了套一室一厅。 没欠一屁股债，已经让李石松一口气。 可接踵而来的，妻子怀孕，辞职待产。 新生命的到来，仿佛一块巨石一样，压在李石身上喘不过气。 因为心思重，李石已经连续半个月没能睡好。 每天到报社，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因此，主管没少批评李石。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早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也不敢出言反驳。 出外取材，是社会板块儿记者经常用来躲懒的方式，为的就是不想瞧见主编那张死人脸。 李石今儿个也不例外，盛城东南西北加起来地块儿就那么大，每日能写，且能登报的文章实在太少了。 他站在马路牙子边上抽根烟。 一堆发传单的红帽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志愿者服务在现如今的盛城，还没有那么流行。 小年轻们顶着大太阳过来，也给他发了传单，热情的讲解“无偿献血”的知识。 作为新闻人的敏锐，李石觉得，写这个题材是独一块儿没错，他同时也算是帮助宣传了。 李石拿着传单，绕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了本次志愿者服务的带队负责人。 他说明来意，对方自然是乐意接受采访了，并且时时刻刻将盛大学生这个身份，挂在了嘴边。 乖乖，李石觉得自己个儿绝对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太好了。 要是普通人自发组织，这篇报道还真没什么噱头。 可这可是整个天盛最知名学府的学生活动，并且列入了学生考核。 李石赶紧去报亭打电话，让摄影组派个人过来拍照。 盛城青年报，社会板块儿竞争激烈。 李石只存活在这个生物链的底端，每日写稿，最终能有豆腐块儿大小的面积刊登就不错了。 摄影组的人来的很快，也是摄影那块儿的一根老油条。 两人故意磨时间，拍了外圈还不够，最后跟带队的负责人去往了最后的集合地，盛城三院。 也就是在这里，没见过世面的摄影，光记得给漂亮女孩子拍照了，最后他习惯用来刊登的集体大合照，却忘了拍。 李石回报社后，看了一下照片，头疼的很。 最后干脆将错就错，围绕着人美，心善，公益道德活动，洋洋洒洒的书写了上千字。 木槿自然不知道，自己登报了。 并且青年报的主编很给面子，将李石的这篇文章跟她的照片，刊登在了副版上，十分的引人注目。 510章 被迫营业 “84级经管系管理学的木槿同学，请听到广播后，速来教务处一趟。” 盛大的校园广播，每日只有上下课，以及晚间的校园广播会响起。 木槿在课间，从广播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都是尴尬的。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教务处的名人。 在跟下节课的教授，临时请假之后，她才前往教务处。 “来了。” 木槿平日里在学校里低调的很，也不是什么学生干部，来教务处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没来得及敲门，教务处一位资历极重的地中海，便直接朝她招手，唤她进来了。 “李记者，这是你要找的木槿同学，这是咱们经管学院的学生，其他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木槿，这是盛城青年报的记者李石，昨天你们去参加公益活动，李记者第一时间取材，将你们的事迹进行了宣扬。” 地中海说着话的同时，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份报纸，翻开，递给了木槿。 木槿没怎么看内容，只瞧见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因为是专业的舆论性报纸的缘故。 木槿虽然上镜，但周围还是拍到了其他的志愿者。 只不过，她的那张侧脸，明显被人对焦过，所以显得特别的出众。 “李记者，你好。” 不知来者何意，木槿只能礼貌的打个招呼。 盛大教务处的地中海，接着说道：“木同学，是这样的，李记者觉得昨天的公益主题很好，所以想找您做个单独的文字访问，再追加一篇报道。” 听到地中海说出“文字访问”这四个字的时候，木槿内心松了口气。 随即，她下意识有点抗拒接受记者采访。 毕竟，她登报这件事，并没有经过她本人同意，就刊登了她的照片。 “主任，文字访问不一定非要找我吧，我想昨天带队的负责人肖老师更适合一些。” 木槿言辞闪烁，明着暗着的意思，就是婉拒。 可青年报的李石却不这么想。 他立马十分急切的说道：“木同学，带队负责人，昨天我已经采访过了，我今天过来，完全是为了不一样的主题。” “据我所知，盛大今年虽然推出了社会实践分，但社会公益活动，只是其中占比极小的类别。” “而在我们外人心中，盛大经管系的学生，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在你选择参加社会公益活动之时，有没有想过，此举会耽搁自己的学习时间呢？” 李石不愧是记者，三言两语，就将木槿引导到一个必须回答的节骨眼上。 其实，回答记者的这些问题，无非就是一些官话，可木槿不爱讲这些官话。 事到临头，地中海已经从她手中收回了报纸，装作旁观的模样。 并且，他在暗中，一直朝木槿打着眼色。 木槿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被迫营业的她，只能一板一眼的先回答了记者抛出的第一个问题。 “李记者，刚刚你说过，参加这类活动，在外人看来，对盛大的学生，弊大于利。” “但我想说的是，盛大不仅仅是培养我们成为社会精英的地方，也是引导我们竖立社会公德心的地方。” 511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地中海听到木槿这个回答，十分的满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木槿是哲学院的学生呢。 李石今天过来，本来打算继续浑水摸鱼一天。 他当然看出，校方找来的这个学生不大乐意搭理他，所以只能无奈的使用出了激将法。 偏偏这个小丫头，不仅是智商高，情商也十分的高，不懂声色的打了个太极。 不仅不着痕迹的夸赞了自己的母校。 附带反将了他一军，将问题又抛给了他。 李石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刚刚问的这个问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盛大教务处的老师，此刻似是解围一样说道：“李记者能持续跟进公益这件事，在我看来，道德层面也是非一般的高。” “毕竟，我们盛大的一部分学生，凝聚起来的力量，只是一小股而已。” “而通过报纸，将人们日常忽略的小事的宣扬出来，才是真正的大作为。” “我相信，青年报的力量，能够鼓舞更多一部分人，参加到无偿献血的行列中。” 地中海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听得李石，心里十分的舒坦。 作为一个混迹于基层的记者，他已经很久没受到有人吹捧。 “那木同学，方便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报社的文字采访有规定，必须要形成几个问答。” 李石这么说，木槿也很无奈，点头应了下来。 地中海刚刚插了两句话，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放下报纸，全程监督起本次采访来。 李石得到了同意，这才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皮质的笔记本。 他在上面翻翻找找，最后停留在一页上，接着拿出笔，十分专业的问道：“能问一下，木同学参加本次志愿者活动的契机是什么？或者说，有什么的经历，让你想要去参加这项活动。” 李石提前准备的问题中规中规，按照常人的思维，很容易会讲述起自己的过往来。 而木槿却是脑洞清奇，她赶时间，这节课是国际贸易，她很感兴趣。 便十分敷衍的回答了：“因为想向一个人看齐，但我所做的这些，比起他来，还是十分的微不足道。” 木槿回答的十分诚恳，甚至从她的眸子中，能够看到一抹坚定的神色。 李石对于这个回答，感觉十分的意外。 他接着问道：“那么，方便透露，木同学所说的这个人，是你的谁吗？” 木槿点头，回道：“是我的爱人，他是一名医生。” 地中海听到这个回答，显然觉得不满意了，连忙咳嗽了两声，希望木槿不要回答的这么片面。 木槿得到指示，又补充了一句：“他也是从盛大走出来的学生，学医。” 李石到了此刻，也算是听明白了，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便结束了这次文字访问。 木槿朝两人告别，出了教务处，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她不知道的是，来了兴致的李大记者，并不打算再结束文字访谈之后，便打道回府。 他先是客气的朝教务处打了招呼。 接着，这才委婉的问起，关于木槿的丈夫，是哪位的，准确信息。 512章 黑脸警告 “推二室，先做简易的消毒处理，我马上到。” 周一，是医院门诊最为忙碌的日子。 骨外比较特殊，基本挂外科急诊的，大多数都会转到骨外科来。 不是断了腿，就是折了手的病人，都特别的多。 再加上过来复诊，拆线，拆石膏的。 骨外的每位医生，恨不得生出两双手来。 门诊推来了一位病人。 顾青言跟着张萍查完房，回到走廊之时，瞧见了这位病人，便赶忙吩咐护士进行小手术的术前准备。 骨外的霸王花张萍，原本以为顾青言是个还需要教导一段时间，才能独挡一面的医生。 现在见他更加的沉稳，并且十分有主见，不仅技术过硬，工作也从不马虎。 早就在心里认可了这人。 甚至瞧见顾青言急着去看病人，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另一位医生时。 她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手上的查房记录本，朝那个呆头呆脑的小伙子胳膊上一甩，板着一张脸说道：“还不跟着去，瞧瞧人家是怎么处理了，你倒好，从看见病人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吧。” 被霸王花点了名的男医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忙不迭的点头，抱着一堆东西跟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从盛大找来的李石。 也不管整个骨外科此刻是多么的忙碌，瞧见一个护士，就拦住护士的去路，问道：“请问一下，顾青言顾医生在哪？我是青年报的记者。” “顾青言顾医生吗？应该在往里第三间办公室。” “顾医生吗？跟张主任后面去查房了。” “顾医生吗？刚看见他从这里过去。” 每问一个人，李石都能得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李石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不仅扰乱了骨外的秩序，还在见到顾青言之前，撞见了骨外的霸王花，四十三岁，处于更年期的爆脾气的副主任医师——张萍。 “你好，麻烦问下顾青言顾医生在哪里？” 张萍身后还未散去的医生团队中，有人指向了手术二室。 而张萍，作为一个资历很老的医生，她时刻会对走廊上的病人进行着观察。 虽然之前没有干预，但张萍也已经注意李石很久了。 一个问路，不找骨外的专家，没挂号，没带病人的路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好人来着。 李石终于得到一个准确的方向，准备去往那个方向找人。 而张萍，则黑着一张脸，朝李石说道：“慢着！” “能问一下你是什么人，找顾医生有什么事情吗？我是骨外的副主任医师张萍，现在是上班时间，除了门诊挂号移交过来的病人，不接受任何走后门的形式！” 张萍此刻的目光犀利，似乎要将李石看穿。 而李石，此刻才慌忙的打起招呼，说道：“张主任你好，我不是来走后门的，我是盛城青年报的记者，想找他做个采访。” 李石这么说，周围几个医生，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而张萍，却没有觉得有记者来采访是多么好的事情。 而是朝李石凶巴巴的警告道：“现在正是医院最忙的时候，顾医生正在处理门诊送来的病人，他没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接受你的采访。” 513章 明城名称 张萍很不喜欢，所谓的采访，或者说一切出风头的事情。 在她看来，医生就应该埋头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一切虚名，都会很容易让医生迷失自己的方向。 “啊，不太方便是吧，没关系的，我只是做一个简短的文字采访，大概会占用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可以等。” 李石贸贸然过来，却是有些唐突了。 按理说，如果想要采访医生，至少也要跟之前采访木槿一样，通过院方，再传达到个人。 可李石毕竟是青年报的一个底层记者，也并不保证自己的文章会在青年报有什么样的份量。 贸然去联系院方，李石实在抹不开脸。 他此刻，只能借用自己的厚脸皮，希望借用木槿的名头，能让顾医生本人，简单接受他的采访。 瞧这人这么老实，张萍留下了意味深长一句：“随你。” 接着便扬长而去。 她身后原本聚集的医师团队，此刻也立马四散开来，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李石老老实实的坐在医疗二室门口等待。 期间，繁忙的顾青言，根本不知道有人特意来找自己。 而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马不停蹄地的穿梭在各科室之中。 明城，是一个与盛城相邻的港口城市。 兴达工程队，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港口工程。 钢筋和水泥，已经成为港口城市的标配。 因为建筑造型不规范的缘故，维系工人们生命安全的，只有一根简易的安全绳。 连夜赶工的水泥机出了故障。 孙大勇察觉到这个情况之后，第一时间依靠自身的灵活，朝水泥灌输口攀爬了上去，想要检查故障原因。 “大勇，你下来吧，等工程队派人来修，咱们再继续赶工，你这样爬上去很危险的。” 孙大勇的同事，同乡的孙明达，在机器下方，急切的喊道。 孙大勇单手扶着建筑的钢筋，朝他摆了摆手，说明自己不碍事。 接着，继续灵敏的朝上方攀爬，想要通过出料口，查探出故障原因。 负责兴达工程队的包工头黄金宝，此刻赶到这里，瞧见孙大勇跟旗帜一样，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吓得半死。 “谁让他上去的，快把水泥口给我降下来了，要是出事了，你们一个都不想逃脱责任。” 包工头下了命令，身边跟着的那个工程师，便自个儿去操纵机器了。 新式的水泥灌输机，跟带来的那个电路工程师记忆中有所不同。 他实在弄不来，碰到了应急开关。 水泥灌输机，立马往下降了。 而孙大勇，还以为是机器好了，高兴的一撒手。 人极快的往下坠落下去。 原本承载着他的那根脆弱的安全绳，也没能禁住高空下坠的重力。 孙大勇掉下来了！ 认知到这一点的工程队人员在此刻却吓个半死。 紧急关头，有着矫捷身手的孙大勇，凭借着生理反应，抓住了这个造型奇异建筑的钢筋。 可人力在此刻却显得格外的渺小。 竖立在外有两米的钢筋，孙大勇的手掌，从中贯穿了有半米，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几乎是第一时间，明城各大医院，接收到了这个紧急求助电话。 消防人员也在第一时间出动，对意志力顽强，吊在半空中的建筑工人，进行了营救！ 514章 生死时速 仅凭意念，孙大勇在一只手被贯穿的情况下，强忍着痛楚，和失血过多即将昏厥的未知危险，在半空上，强撑着挂了半个小时。 他的老乡孙明达，第一时间就想冲上去。 但包工头黄金宝，担心会出事，让手底下的工人拦住了他。 孙明达站在水泥罐子下面看了半个小时，也嘶吼流泪了半个小时。 消防人员及时赶到，将奄奄一息的孙大勇救下。 而横插在他掌心之中的那跟钢筋，却深深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孙明达陪同失去意识的孙大勇到达医院。 明城医院的紧急医疗组的第一眼，就是截肢。 这个在外顶天立地的汉子，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第二次流泪，朝医疗组的跪下，猛磕头，说道：“医生，医生，求你们不要截，也不能截，他还有一大家子靠他这双手养活，要是没了手，他这辈子都完了啊！” 孙明达沙哑的声音，牵动着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的心。 医护人员的心也是肉做的，因为事发突然，明城医院资历最老的骨科医生，正巧去外省做交流了。 剩下的这些中年医生，谁也不敢担保自己能够取出钢筋，且保证病人的手安然无恙。 “我们这里不行，或许，盛城三院的骨外科可以，但我不能保证百分百能将他的手保留，具体还要专家看诊过后才行。” 这群人中，终于有人站出来发声，他们承认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但同时，如果转移病人，这只被钢筋贯穿的手，更大可能性是废掉的。 即便能够安全取出，他的手部神经，绝大数可能是废掉的。 “不能……明达，一定要保住我的手……” 孙大勇惊醒，满头冷汗，用尽自己的力气，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明城医院的院长赶来，瞧见病人浑身凝固的水泥，以及手上那根横插的钢筋。 当机立断的吩咐道：“救护车，现在立马转盛城三院，外科的许成医师，随车陪同。” “三院那里，我会打电话过去，对一个养家糊口的人来说，我们不能凭一个推断就要了他一条命！” 院长发话，孙大勇又被抬上了救护车。 孙明达道谢之后，也跟着上车，明城医院的徐成，拿着简易急救设备，上了车。 海城医院，距离盛城医院，直径距离仅有四十公里！ 因为兴建公路的缘故，车程不足六十公里。 明城三院的救护组，第一时间与明城交通组取得联系。 由交警提前疏通，救护车全程超速，与时间做着斗争的生死时速，正在启航。 盛城三院的院长白元青，在接到明城医院院长的电话之后，便第一时间，亲自前往骨外科，下发命令。 由三院骨科专家姚平山，副主任医师张萍，一线骨干医师顾青言等组成的医疗团队，在第一时间集结起来。 他们兵分两路，由顾青言在门诊楼做病人交接。 而骨外的专家姚平山和张萍，正在进行紧急消毒，连同麻醉师一起，在手术室内随时候命！ 515章 讨生活人的不易 救护车的声音，似乎总能在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神经绷紧。 顾青言也不外乎于是。 见到孙大勇的第一眼的记忆，顾青言总觉得他会毕生难忘。 “孙大勇，坚持，再坚持一下，已经到了盛城三院，全天盛最好的骨科专家，马上会帮你动手术。” 仅仅半个小时，明城医院的救护车，便跨越了两个城市。 明城医院随行的许成医师，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一边手动的帮助病人吸氧，一边时刻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 这途中，孙大勇大多数时间是闭着眼睛的。 但他并非失去意志，而是体力透支太过严重，只想闭着眼休息而已。 许成将孙大勇交接给顾青言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沉重的。 而在遇到新的医生之后。 孙大那张掩盖在氧气面罩下的脸，惨白如纸。 但他还是竭尽全力的扬起了一抹笑容。 接着，伸起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去试探一下自己插着钢筋的右手，是否还有知觉。 顾青言及时制止了他。 人的手掌，汇聚了很多神经，和许多枝末细节的血管。 光看到这样的一只手，顾青言就能够感觉到疼痛。 而孙大勇，是一个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男子汉。 他除了气色不好，能够看出他不舒服之外，失血过多的他，连痛呼都没有一声。 “医生，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他的手。” “大勇上头有个失明了的母亲，老婆没有一技之长，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他要是没了手，干不了活，他一家人都没法活了啊。” 孙明达一直谨记着孙大勇的嘱咐，瞧见人快推进手术室了，只能慌乱的朝这个年轻医生求情。 顾青言是个医者，对于医者来说，保住一个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而现在这个情况，最坏的打算，就去截去患者右手的一部分，极大可能的减轻患者的痛苦。 “我会尽力。” 在病人被送进手术室之前，这是顾青言唯一能给的承诺。 无论是谁，现在站在这儿，也不能给病人家属做出一个百分之百的承诺。 他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现在更明白，自己必须立马将这种感情丢弃，才能全身心投入到救治工作中。 孙大勇被推送到手术室之后，孙明达整个人瘫坐了下来，十分的伤痛。 顾青言回望他一眼。 内心似乎更坚定，也更清楚自己的责任所在。 他一个人在术前准备室，进行着消毒流程。 深绿色的手术服换上。 顾青言举着双手，进入到手术室中，进行协助。 他的头发丝一丝不苟的被收入帽子中。 口罩戴起后的他，只剩下一双清冷的眼，留在外面。 “准备截肢，取钢筋难度太大，做完之后，这只手的神经，也没有了存在了价值。” 骨外的专家姚平山，在观看伤势之后，第一判断就是如此。 副主任医师张萍，却在此刻跟他产生了分歧。 “姚主任，我觉得病人能够坚持到这里，并且意识清晰，就说明，伤势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仅凭肉眼，就判断术后病人的右手神经会坏死，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516章 他的抉择 “那你又有多少把握，在我们耗费大量的精力之后，保下来的这只手，是能百分百痊愈的。” “张萍，你也知道百分百痊愈的可能性为零不是？一只没有价值的手，只会给病人家属造成我们救治不力的印象。” 姚平山这么说，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一只神经坏死的手，是养不好的，并且留在身体上，还会带来未知的隐患。 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痊愈的可能性为零。 而部分神经未完全坏死，可修复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十。 即便是院长下了死命令，兄弟医院的人寻求援助。 但他动手便是90%的风险，这么大的风险，他不会去冒。 “姚主任，痊愈的可能性是零，但并不代表，神经坏死的可能性为百分之百。” “如果我没有记错，早在两年前，曼国就提出了空气疗法，只要能够取出来，并且保养得当，病人的这只手，还是可以有知觉的，能够轻微活动的。” 姚平山的话，在手术室相当于一锤定音，连张萍都无法忤逆。 可顾青言，还是冒着风险，顶撞了他，为的，仅仅是想保下病人的一只手。 “即便有知觉，能够轻微活动，那他这只手，也是干不了活的，至于你所说的，空气疗法，我不是没看过学术报告，但你觉得，实施起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顾青言，别以为你懂得比别人多，就可以盲目自大了。” “这是手术台，容不得你去赌！” 姚平山此刻十分生气，甚至已经可以说对顾青言语出不逊。 而爱惜弟子的张萍，则帮着劝道：“姚主任，我也同意顾医生的看法，医学存在，奇迹便会存在。” 姚平山不怒反笑。 朝两人问道：“那你们告诉我，你们谁能保证，能够完美的将这根钢筋取出，不会损伤好的神经。” 姚平山此话一说，整个手术室寂静无声。 他轻笑一声，手伸向了手术盘。 而顾青言，则先一步从他手下，取过了小一些的工具。 “我行，姚医，信我，我来。” 顾青言简简单单八个字，似是军令状一般，却又莫名给了所有人一股士气。 “顾青言，你说的，你行，主刀，你来！” 姚平山并非迂腐的人，只是会在风险和收益之中，习惯性做出取舍。 做医疗这一行，一个年轻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能够逆流而上，能够在取舍之间，有自己的衡量。 顾青言朝他点头，又看向手术室的其他人。 得到其他人坚定的目光，他似乎有了助力一般。 冷静自若的下达着命令。 “镊子，止血钳……” 张萍也加入到了手术行列，取钢筋手术能做，但让顾青言一个人去做，实在有些勉强。 这并不是顾青言第一次主刀，而是他第一次推翻固有的结论，用自己的衡量，用自己的水准，去进行救治。 张萍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新生力量的瞬间成长。 手术难吗？ 答案肯定的。 那么，一定不能成功吗？ 答案是否定的！ 517章 个人表演时间 “一次清创。” “一次清创。” 顾青言主刀，他所下达的命令，会由助手再次复述，同时也是协助记忆流程。 “固定手部，无影灯，分离……” 顾青言大概是整个手术室中，指令最严谨，却又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医生。 众所周知，外科医生最基础，也最难达成的一点，便是取出身体内的异物。 像某个部位的病变，或者皮肉中的异物，这是熟能生巧，也基本能够通过花时间，能进行去除的工程。 可孙大勇掌心中插着的，是一根直径一厘米左右的钢筋。 虽进行了截断。 长期在工地，经过风吹雨淋的钢筋的上下两端，满是斑驳的锈迹。 在取出过程中，一个不当，造成二次感染的后果不可估量。 这也是姚平山执意要截肢的原因。 这个年代在手术过程中，最难以估量，也最害怕的，便是二次感染。 一个不甚，甚至瞬间危害生命！ 主刀站立的位置是最好的，张萍也帮着进行钢筋的分离工作。 还有两个跟来的青年医生，都是普外科那边的，光看见这血肉模糊的场景，就已经头皮发麻。 张萍对他们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此刻，让他们观摩的同时，做着最简单的协助工作。 “擦汗。” 对于分离手术，顾青言心中的把握，只占六成。 而实际上，对于所有的医疗工作者来说，任何事情，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那便是成功与不成功。 已经上了手术台，进行了这项工作，便没有后悔之说！ 顾青言已经尽全力，维持自己呼吸顺畅，有条不紊，迅速的进行着分离手术。 而张萍，在观摩的同时，时时刻刻注意着顾青言的一举一动。 瞧见他的额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她便充当起了助手职责，吩咐护士进行擦汗。 “麻醉剂打了多久？” 手术进行到一半，顾青言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负责记录的护士，连忙查看了手术册。 回答道：“麻醉剂有两个小时的效用，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二分钟。” 护士这句话一说，包括姚平山在内，所有人的眉头都紧皱起来。 对于动手术的医生来说，麻醉时长，相当于手术时长。 而麻醉师，打两个小时的麻醉，是针对姚平山之前的截肢指令。 对于分离手术，以及后面的清创，处理血管来说，时间明显不够！ 顾青言没有说话，接着再也没有抬头！ 他除了偶尔蹦出一两个专业词汇，全程就是不停的进行清理，和分离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姚平山站在外围，脸色有些不大好。 甚至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听信顾青言一面之词，去做无谓的工作。 而手术室，在麻醉开始的一小时二十分钟之后，器皿盘发出了一声“当啷”的刺耳响声。 “姚医，分离手术完毕。” 顾青言说完这句话，声音比刚进行手术之时，不知道要虚弱多少。 被无菌服包裹着的他，后背都是虚汗。 而姚平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辛苦，立刻准备清创和坏死神经切死！” 518章 结下善缘 接下来的手术，便交由姚平山主刀。 姚平山不愧是国内一流的骨科专家。 他动作的娴熟程度，还是现在的绝大数外科医生完全望尘莫及的地步。 顾青言让出位置，靠在墙边，休憩了有十分钟。 他刚才，实在是太托大了，仅凭肉眼，集中全身的注意力，来进行这个风险极高的手术，若是再迟一会儿完成，绝对会出事。 幸而，骨外的姚平山跟副主任医师张萍，愿意给了他这个机会。 而他，也证明了自己。 手术室的墙面，永远是冰冷的。 顾青言的感官意识，似乎随着后背的冰冷，而逐渐回归身体。 他也加入到了观摩了地步。 堪称国内骨科顶尖专家的姚平山，在此刻，确确实实给他上了一课。 他的动作，不仅流畅无比。 就连整个手掌上，最隐蔽的几个神经，也找得丝毫不差。 作为一个资历尚浅的外科医生，能够参与并观摩这么一场手术，就已经是一件幸事。 更别提，他刚刚居然有幸参与到这场手术的主要流程。 距离麻醉时长结束还有十分钟。 姚平山手上的动作略微迟缓，已经进行到了结尾工作。 一个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 患者孙大勇，居然提前结束了麻醉效用，逐渐清醒过来。 “姚医，这可怎么办？” 察觉到患者有清醒的症状，一旁的护士有些慌张。 “加快收尾，患者清醒不代表意识清醒，小顾，你过来负责安抚一下患者的情绪。” 姚平山身边跟着最熟的，当然是张萍，剩下的两个年轻人，他连名字都叫不上，只能使唤起顾青言来。 而顾青言，也是第一时间，按照自己的判断，桎梏了他的手腕。 在孙大勇皱着眉头睁眼之后，说道：“孙大勇，我是盛城三院的医生，现在正在帮你进行手术，因为麻醉效用没过，我们不能立即帮你打二次麻醉，请你坚持一下，配合医生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顾青言戴着口罩，跟孙大勇贴的很近。 患者的头发丝上，还沾着几个小时前，靠近水泥灌输机器，而碰上的石灰。 显然，他此刻，整个人是邋遢，狼狈的。 “我知道，你放心。” 巨大的痛楚，已经让孙大勇发不出声。 但他还是用力的努了努嘴皮子，朝顾青言比出来的嘴型。 “不用说话，只要你配合就好，节省体力。” 对于这个意志顽强的病人，顾青言心中感慨万千，他朝孙大勇安抚的同时。 姚平山这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包扎流程。 从头至尾，姚平山完全是亲力亲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的宝贵。 “谢谢。” 这是手术完成前最后十几秒，孙大勇超顾青言比出的口型。 顾青言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病人会如此的坚持。 原先心中那种托大的后悔，在此刻，全都化成了一股内心的暖流。 “好好休息，你的手，我们保住了。” 即便不能在进行危险工作，但恢复得当，还是能够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孙大勇听到这句，眼眶忍不住泛酸。 即便在意识清醒时，他说下要保住手这句话，可只有他自己明白，昏睡的那段时间，他的内心经历了多久的无望。 519章 轰动医疗界的头条 “顾医生去急诊手术室了，明城送来了一个被钢筋插手掌的工人，他在配合抢救。” 李石从上午，等到了下午。 愣是没从手术二室，等到他想等到的人。 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午该上班的时间，李石饥肠辘辘，最后还是不甘心，去护士站问了一圈，才知道自己的目标人物，早就转移了场地。 作为新闻人，李石的嗅觉十分敏锐。 “你刚刚说，明城转过来的工人，什么时候的事？情况很严重吗？” 骨外的护士忙着交班，听见这人这么八卦，有些不大高兴的回复道：“就上午的事呗，我也不清楚，反正挺严重的，又碰上明城医院的专家出去交流，跟工人在一块儿的工友，死活不让截，明城医院就转送到我们这来了，看看有没有保留的可能性。” 小护士无心的几句话，李石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已经想好了明天的社会版头条。 他道了句谢，往急诊手术室赶。 在急诊手术室外等待着的，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工人，还有一个穿着明城医院标志的医生。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术室的灯熄灭。 有医护人员，陆陆续续从里面走了出来。 姚平山年纪大了，精神高度集中了一阵，觉得累得不行。 他身上还穿着手术服，在出了手术室摘下口罩之后，好几个人朝他围了过来。 “怎么样了？医生？” 对于这样的状况，姚平山也很理解。 揉着眉心的他，说道：“手术很成功，病人脱离生命危险，手也保留了下来。” 在场的三个人，无一不是震惊加狂喜的。 而姚平山，在放下手掌之后，又道：“不过别高兴的太早，以我的判断，当时最佳的处理方式，便是截肢，因为有个医生坚持，并且由他主刀，进行了分离手术，病人的那只手才能保留下来。” “但我在做保留的时候，有几根主神经已经坏死，能恢复成什么样，还得靠病人自己。” 姚平山的话，得到了明城医院同来的许成大夫的认同。 他点头，回道：“救援跟到贵医院的时候，已经浪费了救治的黄金时间，能够保留，且有知觉，已经算是奇迹，姚主任，谢谢您。” 说话的功夫，顾青言已经换好衣服出来。 体力，精神力双透支的他，急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你们可是谢错人了，小顾，过来。这才是坚持保留，并进行了高难度分离手术的主刀医生，顾青言。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也很有本事，你们要谢，要谢谢他，没有他的成功分离，也没有我后来的收尾工作。” 姚平山是真心在病患面前夸赞顾青言，若是没有顾青言的坚持，这台手术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这三人中，孙大勇的工友，孙明达，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眼角沁着泪水，握住顾青言的手道谢。 而属于凑热闹的李石，则是一个激动，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是顾青言顾医生，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作为，连姚平山专家都夸赞不绝，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520章 三院活招牌 李石的反应，十分的奇怪，也十分的突兀。 明城医院的那位医生，听到他一惊一乍的声音，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问了句：“你，哪位？” 李石赶忙也去握住顾青言的手肘，说道：“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盛城青年报的记者李石，我是在听闻了这个医疗救治的大事件，才赶过来的。” 李石这么一说，包括姚平山跟孙明达在内，都没有人觉得奇怪。 毕竟这年头，有记者采访，也算是一件挺光荣的事情。 “李记者你好，很感谢你能过来追踪报道这件事，不过我现在有些累，吃过饭还得返岗，你能先松开我的手吗？” 顾青言的态度十分客气，但他周身那股叫做疏远的气息，不断的发散着。 李石也察觉到自己的唐突，立马撒了手。 顾青言的反应十分的平淡，朝他点头过后，先一步离开。 当事人走了，而且有点不好接触，李石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姚平山，似乎是有意要提点顾青言一般。 陆陆续续说了一些关于手术，跟顾青言平日工作的日常事项。 李石此刻听得津津有味，忙不迭的用自己的笔记本抄写下来。 因为顾青言的年纪，更符合青年这一身份。 李石在征求三院相关负责人的同意之后，刊登了关于顾青言的报道。 这也是今年，李石首次获得青年报头条的刊登机会。 顾青言这篇报道一出，显然比往日那些鸡皮蒜皮的事情，更能够引起人们的注意。 喜欢看报纸的人，纷纷赞叹天盛的医疗水平，以及年轻医生力量的成长。 而这件事后续的发酵，还是各大医院专家的认可。 这些老家伙，对于能让姚平山都夸不绝口的人，也十分好奇。 特意打电话来询问之后，从姚平山嘴里得知当时的情况，对这个年轻医生有了印象，也有了较为一定的认可。 顾青言从海城调回盛城不足一年，从普外医生，到骨外医生，现在更是成为了盛城医院的招牌医生。 完全算得上是厚积薄发！ 而自报道出来之后，三院为了宣扬本院的招牌科室。 特意将顾青言调到门诊，连排了一个月的门诊班。 顾医生心里苦。 他一个借调到骨科来的，每天坐在办公室研究病例，查房不好吗？ 为什么要把他派去门诊。 为什么每天来找他看诊的，都是一些脊椎病的年轻人，抑或是腰间盘突出的老年人…… 发生在顾青言身上的奇遇，木槿并不知道。 婚礼结束完不到一周，老两口便赶回去了。 临走之前，木槿将彩礼的十万取出来，偷偷塞进两人的行李中。 直至五一节前，她在整理衣柜之时，才从衣柜的角落，发现一个可疑物体的鼓鼓囊囊的包。 她想了又想，实在记不清，自己啥时候往里面放过这东西。 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钱。 十万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不知道陈美兰夫妻俩是什么时候偷偷过来放进去的。 木槿当即朝海城的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多半两口子回陈家村忙活去了。 521章 带莫芳华回海城 “顾青言，我五一放假想回老家一趟，我今天收拾东西，才发现，我爸妈把我给他们的钱，全留下来了。” 顾医生晚上下班，木槿正在做晚餐。 顾医生洗完手过来帮忙，木槿便朝他念叨了这么一句。 “五一吗？木槿，我这一个月的班都排满了，好像陪不了你回去了。” “没关系啊，知道你最近忙，本来我没打算回去的，但这钱，一直放我身边，心里也不踏实，便想着给他们捎回去。” 木槿对于顾青言的忙碌，并没有任何不满。 医生的工作，本来就比起普通人要忙碌。 与其让顾青言强行挤出假期，陪她回去探亲，整日心神不宁的。 那还不如让他好好上班，每日能够准时上下班为好。 一个人回去多少有点无聊。 在第二天中午跟莫芳华吃饭的时候，她顺带说起这件事。 莫芳华埋着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木槿，真羡慕你能想回家就回去。” “我家很偏僻，不仅坐车不方便，我这短假要是回去一趟，一定会被我爸妈念叨很久。” “长这么大，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盛城，就连老家靖城，我都没去逛过。” 莫芳华这么一开口，确实有点辛酸。 木槿想了想，提议道：“不如五一你跟我回去吧，我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因为我是坐私家车回去，你完全不用担心车票的事情。” “就当是散散心，我们南省的省会城市江城，我也没有怎么逛过。” “我老家是在南省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就跟我一块儿去玩一圈吧。” 木槿这么说，反倒将莫芳华逗乐了。 她笑着回道：“怎么会，你这么说，我不去倒像是不给面子了。” “木槿，谢谢你，谢谢你随时都照顾我的感受。” 盛大的五一，十分的人道，连前后的周末一起，干脆放了整整八天。 今年的五一，莫芳华在宿舍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反倒是引起了她宿舍一众人的惊奇。 “芳华，你是要回老家吗？” 有人好奇的问道。 莫芳华摇头，此刻也像是有了底气一般，回道：“不是，放假时间长，去我一个要好的朋友家玩两天。” “咦，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木槿吧。” “对。” “她老家哪的啊，我有点好奇。” “南省。” “这就难怪了，南省属于江南那片，难怪木槿长这么漂亮，原来是水乡出来的美人。” 莫芳华跟着笑笑，不置可否。 五一，顾青言照常去上班。 亮叔则驱车，从小少爷的新家接到人之后，又驶往了盛大的女宿舍楼下，接到了少夫人的朋友。 有两个女孩在车内，整个行程一点都不枯燥。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连带着外面不错的风景。 亮叔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洋溢了起来似的。 进入南省界，莫芳华突然拘谨起来。 木槿询问她是渴了，还是怎么了？ 莫芳华才说道：“木槿，这可是第一次来你家，空着手不合适吧，你看，快到的时候要不要停一下车，我买点东西提过去，你要是不让的话，我可不好意思进你家的门。” 522章 供销社闹剧 莫芳华实在是太实在了。 其实木槿当时带她过来，也没想那么多。 只是想带她放松放松，有机会的话还会带她上山一趟。 见莫芳华这么坚持，木槿只好答应下来。 “等到了海城，我带你去供销社看看吧。” “先提前说，供销社里面的任何山货，你不用买，我家就有两个山头，那些东西，从小到大看都看腻歪了。” 这年头，供销社还是最流行的“购物天堂。” 莫芳华原本有心在江城逗留，想从盛城买点东西过去。 但她好歹坐的是别人的车，虽到了南省地界，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到，听到木槿这么说，只能作罢。 她总不能打乱行程不是。 入了南省地界。 路面开阔不少。 亮叔已经不是一、两回来少夫人家了。 比起之前，对这里的路径，更加的熟悉。 两个小时不到，木槿就已经看到了海城的轮廓。 而在此刻，莫芳华也终于感到了困倦，有些昏昏欲睡。 “芳华，快到了，我爸妈多半不在县城，我们今天先住这儿。” 颠簸了快一天，坐私家车可比坐火车皮舒服多了。 可再舒服，在狭窄的空间憋闷了一天，莫芳华也觉得束手束脚的。 “嗯……你不叫我，我都快睡着了。” “大概还要多久，我能开窗户透口气吗？” 木槿点头，莫芳华打开窗户，狠狠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她将目光看向窗外，已经能够隐隐看到城市的轮廓。 一想到快到目的地了，莫芳华还有点小激动。 她脑子里正在盘算，待会儿买些什么好。 可私家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还没想好，车子已经停好。 莫芳华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跟着木槿下车，打算看看有什么再做估算。 说来……木槿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供销社。 她最近的一次记忆，还是两年前，过来推销核桃之类的。 现如今的供销社，与木槿记忆中的已经有了天差地别。 原本以为，供销社虽不是门庭若市，但也应该有客人光顾。 可当木槿进门时，里面几乎没人，而售货员，还是以前的那几位。 “这个月需要点什么，还有一个月不到是端午节，需要给你们供点蜜枣，红糖吗？” 柜台之前，有个穿着衬衫的年轻人，正对着木槿他们，跟懒散的柜员说话。 “哎呀，我说陆科员啊，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此一时，彼一时，自打供销社换了采购主任之后，咱们海城供销社，就走起了下坡路。” “不是我说，你瞧见格子里还堆了那么多陈年的蜜饯吗？” “连过年都卖不动的东西，你当过个端午，就能卖光了？再拉几箱过来？一箱我都不要！” 中年女人说着，已经去摆弄自己柜台里面的其他东西。 而背对着木槿的那个青年，沉默了好半晌，还是继续坚持的说道：“供销社这批蜜饯，是我亲自去采购的，晚些时候我会送过来，你将玻璃格里边的陈货换了吧，至少看着给人感觉就不一样。” 青年说话十分的心平气和，可他这句话，却一下子激怒了售货员。 523章 陆小飞的反骨 “你让我换就换！上批货，进的不好，卖不出去扣的还不是我的钱！” “现在那里头，少说还有七八斤，要是按照新主任订的规矩，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扣的。” “陆科员，大家养家糊口都不容易，你进的那些货，就让它烂在仓库里得了，反正也不会扣你的钱，何苦跟我们为难，过不去呢？” 中年女人这番话，引起了供销社其他柜员的认同。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供销社，负责卖食品，五金，服装等等的柜员，加起来可不止三个。 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光唾沫星子，就有一种想要把人淹死的感觉。 木槿身边的莫芳华，似乎是被吓到了，拉了一下木槿的胳膊。 而木槿，则是安抚似的，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皱着眉，往里头走了。 “够了！我说该换就得换，如果有罚款，算我头上。” “一年的蜜饯，即便保存的再好，买回去那还能吃吗？” “你们想着的是你们死工资，但做人，也该讲点良心！” 被唤作陆科员的人，一句话，一下子平息了所有人的怒气。 先前那位中年女人，此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轻声细语的说道：“小飞啊，对不住，芳姐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的。” “我看呐，要不咱们谁都别碰这个麻烦事了，虽说那林如坤是你先前的大哥，但我们谁不知道，他靠何秀秀上去之后，就六亲不认了！” “这才一年多啊，他就挤掉了老主任，还克扣采购款，这些啊，都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你上个月，上上个月，已经被扣了不少了，好歹要过端午了，这个月要是再扣，你这一个月都白干了啊。” 从女人嘴里能够听到八卦，也能听到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东西。 陆小飞的拳头攥了又松。 最终硬气的回了句：“扣扣扣，让他扣，大不了，扣光了就不干这个工作了，谁稀罕这个铁饭碗，让稀罕铁饭碗的人来干这个工作！” 说罢，他的拳头攥紧，狠狠的捶了一下玻璃面的柜台。 “陆……小飞……？” 免费看了出戏，木槿也隐隐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先前那个社员，叫陆小飞为科员，木槿死活没联想起这人是陆小飞。 直到柜员叫了他的名字，木槿才敢出声。 陆小飞也没听出这是木槿的声音。 现在的他，只要听见女人的声音，就觉得头疼。 毕竟，下乡的时候，他要对面一堆妇女讨价还价。 在办公室，何秀秀这个女人，又会狐假虎威，给他找绊子。 就连去供销社，也是一堆靠近四十岁的女人围着他指东说西。 他现在对女人声音，完全没有分辨能力。 此刻听见有人喊自己，一回头。 瞧见木槿，眼睛都睁大了，愣是没敢认。 “真的是你，小飞，我是木槿。” 一年多没有再见过的陆小飞，与木槿记忆中那个古灵精怪的模样不同。 木槿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瘦了，黑了。 第二印象，就是陆小飞看上去十分的不如意，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半颓废的精神状态中。 524章 变化悬殊 “木槿姐，真的是你吗？你这变化可太大了，我一下子没敢认。” 陆小飞有一说一。 自林如坤结婚之前，他就被派以采购的任务。 采购这一行，里头可有很多学问。 先前跟着林如坤的时候，陆小飞学了些皮毛。 可当他真正去接手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头的水分有多大。 在木槿忙着升学的那段的时间，陆小飞整日泡在乡下，回城的时间少，自然，去特意见木槿一面的时间更是没有。 说起来，两人之间的情谊，还是依靠林如坤拉起来的。 可恰恰还是因为林如坤。 陆小飞被迫疏远了木槿。 而木槿，则是因为林如坤这人的人品问题，没再跟他接触过，自然，也见不到陆小飞。 “瘦下来变化确实有点大，不过你这个臭小子，可真的很久没见过我，我这瘦下来都一年多了，现在瞧见我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反倒是你，居然还一惊一乍的。” 木槿好久没见陆小飞，却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 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他打招呼。 木槿这么落落大方，反倒换作陆小飞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木槿姐，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惊讶而已。” 瞧见这两人相熟，莫芳华稍微放下心来。 她将头往陆小飞身后探，身后的售货员瞧见了，立马热情的招待起来。 “小姑娘，要买什么，我给你拿。” 莫芳华打量了好几眼，本想买点蜜饯和盒装饼干啥的。 盒装饼干看上去还行，可蜜饯看上去就是时间久远的样子。 她不大想买。 “我再看看吧。”莫芳华说这话就是在犹豫。 陆小飞听见了，倒是热情的很。 “嗨，自家人买东西，跟我后头走进行了。” “芳姐，买啥了，回头我记你账上，你别担心抢你生意。” 陆小飞说了这句话，柜台大姐的脸色才算好了些。 莫芳华反倒不好意思，朝木槿身后躲。 木槿打趣她，说道：“是自家人没错，芳华，给你介绍一下，陆小飞，我一个弟弟。” “小飞，我在大学的朋友，莫芳华。” “莫姐姐好。” 陆小飞再怎么变，骨子里还是孩子心性。 说起话来特别的嘴甜。 莫芳华听见他这么叫，心里的戒备已经放下了大半。 他朝陆小飞打过招呼之后，才小声的说道：“小飞，是这样的，我头一次来南省，来木槿家，想买点东西带过去。” 陆小飞这么一听，立马就懂了。 一边说着话的功夫，一边将人往一个方向领。 “莫姐姐，我直接带你去采购部的仓库吧，那里面的东西，日期新，品种也齐全，价格方面你也不用担心，你到了，随便挑就成。” 莫芳华连忙道谢。 而木槿，却在看到陆小飞脸上疲惫的神色。 有些心疼的问道：“小飞，你现在在供销社的办公室做些什么？” “刚刚我进门的时候，听了半耳朵，似乎采购部那头，不太好做啊？” 木槿也是关心，陆小飞心里一暖，但脸上还是洋溢起了让人宽心的笑容。 “嗨，木槿姐，你别担心，不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嘛。” 525章 木槿的邀请 供销社的后面，就有一个小型的仓库。 陆小飞作为采购，自然有钥匙。 可他开了半天，仓库的锁就是打不开，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着急。 “不应该啊，这钥匙很早林哥就给我保管了，怎么会打不开呢？” “木槿姐，你们等等，我去前面问问。” 突然开不了门，怪尴尬的。 木槿没催，莫芳华也点头。 陆小飞赶忙一阵小跑，去了供销社。 没多久，他回来之时，一脸怒色。 “木槿姐，莫姐姐，对不住。” “作为采购，我还真不知道，公用的仓库，全被人家两口子包了圆，作为采购员，换锁一年了，我都不知情。” 陆小飞说这话，脸上的表情忿忿。 莫芳华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人家明明是好心，此刻却因为想给自己开个后门，而弄得下不来台。 “这样吧，其实买些礼品，不一定非要去供销社买的。” “我认识一个卖点心的，他家的点心每天都是现做的，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价格方面也能优惠。” 陆小飞一直是这么个性格，不想把自己私事，以及个人情绪带给别人。 而木槿，瞧见被生活打压，早已经失去了那份少年活力的陆小飞。 心中颇不是滋味。 在一行三人行走的过程中，木槿状似无意的问道：“小飞，你就没想着换个工作……” 木槿的意思，陆小飞听岔了，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木槿姐，想过啊，怎么没想过，虽说供销社现在不景气了，但前两年火热的时候，家里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将我送进来的。” “做一行为了啥，就图这是个铁饭碗吧，即便到老，也可以混吃等死的那种。” “咱海城也就那么大，找个比这个看上去体面的工作，还真没有，所以呢，只能能忍就忍。” “林如坤夫妻俩就算对我再怎么不好，但我还是在心底当他是我大哥来着的。” 或许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自己的想法，陆小飞不由得多说了一些心里话， 他不过跟木槿差不多大的年纪，却因为过早的进入社会，而早早的承担了过重的压力。 “木槿姐，莫姐姐，到了，就这家，我就不进去了，让别人看见了不好，你们结账的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了，我跟这家老板是亲戚。” 糕点铺离供销社并不远，甚至就是斜对门。 莫芳华道谢过后，先一步进去了。 木槿瞧见陆小飞故作轻松的朝自己打招呼，摆手的模样。 心中一动。 朝他说道：“小飞，实在不想干了，就不要继续做了，出了海城，外面的世界也很大，别人眼中觉得可靠的铁饭碗，也会有不值钱的一天。” “林如坤这人，心眼小，虽然你没说什么，但我听那些供销社的柜员说了那么多，大概也知道，他这人做了什么？” “你还小，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我记得，你以前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你姐我呢，大本事没有，打算在南省多开几家书店，也一直没找个合适的人，帮我料理。” “如果你觉得不丢人的话，随时联系我，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你本人心甘情愿的前提下。” 516章 陆小飞的挣扎 瞧见陆小飞这个境况。 木槿已经尽可能的将最符合他的工作，朝他抛出橄榄枝。 “木槿，我都挑花眼了，你快进来啊。” 莫芳华在里头催促。 “就来。” 木槿回复后，用一种真挚的目光看向陆小飞。 陆小飞却觉得有些惭愧。 从木槿开口开始，陆小飞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木槿是什么样的人，尽管陆小飞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对于一个人品行的好坏，他还是有自己的分辨能力的。 便民书店的老板现在发达了，不仅考了好大学，还开起了连锁书店。 这些传言，他也有所耳闻。 陆小飞从没想过，自己要依靠别人而谋生。 甚至，他在听到这些传闻之后，就将木槿跟自己划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可他，现在真的过得很不如意，不是工作上的困难他克服不了，而是对于他的上司林如坤，一颗已经变质了的心，他已经无法去挽救回来。 曾几何时，林如坤是陆小飞的榜样，他挂在嘴上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林哥，以后我也想成为你这样。” 可现在呢，他一点都不想。 一个短时间内，凭女人，凭岳父，通过特殊手段爬上去，并且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他贪婪之心的男人，哪一点值得他去学习。 他不知道因为品行问题，跟林如坤发生过多少次争吵。 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甚至，林如坤的妻子何秀秀还会嘲讽他：“你觉得跟你林哥混得不好，大可以去找你的木姐姐啊。” “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高材生不谈，光书店就开了两个啊，你想想啊，多赚钱。” “而你呢，跟我们都是替别人打工的，差不多的出生，也就这个命了，你放心，跟着你林哥，不会亏待你，陆小飞，你得学会认命。” 一次，两次，对于这样的嘲讽，陆小飞可以忍受。 可次数多了，陆小飞也就麻木了。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他在木槿手底下，会有什么样的现在？ 可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被他从脑海中抛却。 毕竟，他是一个成长起来的男人，一个无论混得如何，也该靠自己的男人。 “木槿姐，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 脑海之中诸多念头闪过。 最终，陆小飞还是犹豫了。 他挣扎了许久，发现自己早已被磨去了棱角，抹平了士气。 他再也不是那个曾经意气奋发，想做就做的少年。 “那你好好考虑，这样吧，我给你留个号码，无论何时，你打这个电话，回心转意了，我就会帮你。” “小飞，千万别想太多，你觉得我在帮你，其实换个角度想，何尝不是你在帮我呢。” “只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而言，我本能的会更相信，我们相互有过了解的你。” 木槿一番话，让陆小飞挣扎的内心好受了不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记事本，给他抄了一个号码。 随即，塞到了他的手中。 陆小飞怎么想，木槿没有过多去干预，长大后的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 她转身进入点心铺的时候。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莫芳华居然就已经让店家打包了三四份点心，并且看她那架势，并不打算停手。 527章 不理智 “芳华，你怎么买这么多？” 木槿有些头疼，糕点铺子已经打包好的三四样点心，带回去就吃不完。 木铁山跟陈美兰两口子有个小毛病，像别人送的这些东西，他们从来都没记性。 这天刚刚转暖，这些新鲜事物根本搁不住。 城里的家中倒是有个冰箱，可关键是两口子并不在城中。 “啊，很多吗？你看着多，其实不多的。” “你们这里的东西可真便宜，在盛城我可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这么些加起来也没多少钱。” 莫芳华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木槿无奈的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根本吃不完……我爸妈多半回老家了，春天正是山里最杂乱的时候，他们经常干活就是一整天的，糕点易碎，带给他们多半也会忘了吃。” 木槿说这句话，丝毫没能阻止住莫芳华的购买欲。 她自顾自的用工具，切了一块儿绿豆糕，往木槿嘴里塞。 “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时候的糕点，都是真材实料，或许是因为加了猪油的缘故，绿豆糕入口十分的软糯，也没有那种掉渣的迹象。 “还不错，以前我买这些，都是在供销社买的，还真没注意到这边开了家店。” 用优质将糕点打包好的胖老板，听到木槿这么说。 笑呵呵的说道：“我这店也就年后才开的，供销社自去年开始，卖的东西就不大好了，所以往那买东西的人少了。” “您要是买五金，小家电这些的，后面这条街就有一家比我这店早开的五金店，保质保量。” “买蜜饯啥的，要去先前菜场那边的梁家粮油店，他家也是去年年底才开始添加这些小东西的，嚯，光红枣，好大的块头，味道还又不错，我做点心，都是从他那进的货。” “喏，小姑娘，你们瞅瞅，这就是金丝红枣糕，这年头舍得花钱的还真不多，我每日做的也少，你们买了这么多，我切点你们尝尝。” 胖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给木槿介绍起来的同时，又切了两个麻将大小，十分方正的红枣糕送了过来。 老板这么热情，木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木槿虽是南方人，却不太爱吃甜。 先前那块莫芳华塞给她的绿豆糕，回味儿有些腻，但其实很对现在大多数人的胃口。 瞧老板有点心疼的模样，木槿看出红枣糕多半价格不菲。 这块赠送的红枣糕，卖相实在一般，有些像红枣发糕似的。 莫芳华接了过来，自己尝了尝，瞧她一副享受的模样，木槿也忍着腻，吃了一个边角。 想象中那种甜腻的味道并没有袭来，而是恰到好处的清甜。 木槿甚至能够尝出红枣原先的脉络感。 “老板，红枣糕还有多少，都给我包了，对了，记得分成两份，送礼的那位年纪大，牙口不大好，这个正合适。” 果然，女人都是不太理性的动物。 在莫芳华开口之前，木槿便十分大气的将限量版红枣糕包圆。 “好咧，您稍等。” 胖老板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此刻心情十分的不错，说话的声调高高的。 木槿此刻则是朝玻璃格子里张望，嘀咕道：“也不知道还有哪几种吃着软和，既然爸妈不在家，先提点去看成老爷子也好。” 528章 成老爷子的小天地 “小姑娘，这个南瓜糕不错，也软和着呢，其实像我们店里的红豆糕，猪油膏，芝麻糕，都卖的不错，很多小年轻都会买点回去带给父母。” 虽然红枣糕味道不错，可木槿并不想每样都尝试。 听胖老板这么介绍，干脆大手一挥，说道：“那您给我再挑三样，包起来，我去送人。” 莫芳华此刻十分无语…… 说好的吃不完呢……说好的买多了浪费呢？ 木槿怎么比自己还冲动。 老板手底下的动作不停。 将两人的点心，分别堆起来，用塑料绳扎好。 木槿掏钱付了，连带莫芳华那份。 在莫芳华脸色不佳的时候，她才十分无辜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是你要买的……就一块儿付了，下次吧。” 木槿这么坚持，莫芳华也拿她没办法。 在东西提上车之后，才有些不安的问道：“木槿，你去送礼我就不进去了吧，我跟你们这边的人，说不上话，怪尴尬的。” 木槿想了想，回道：“我去见的是我大哥的父亲，他平日里一个人呆在城里，也不跟街坊邻里走动，多半要多留我一会儿。” “成大哥你也见过的，带你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他是商场的采购经理，婚宴上的时候，还是他带你来找我的。” 木槿这么一解释，莫芳华更加不安了。 她看了木槿手上的东西，说道：“那……要不要再买些什么，光提点糕点，会不会有些寒碜。” “嗯……这样吧，我让亮叔直接开到我家那边去。咱俩顺着街逛逛。” “我之前去，一般啥东西都不带，我父母偶尔会送些东西去，你看看呗，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莫芳华点头。 木槿跟亮叔说过一声之后，两人便沿街开始晃悠。 海城很小，在木槿看来，两条街就是全部。 不同的是，木槿不在的这段时间，原先她租书店，看过的那些小的商铺，几乎全部都租出去了，卖着各色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 若是以前，所有人都会觉得，能去供销社扯点布，买点蜜饯啥的，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了。 而现在，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铺，则是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 供销社里边有的，这外头的店铺里都有。 供销社里边没有的，这外面的店铺里也有。 “木槿，我刚刚好像听你说，老爷子牙口不大好。” “我看，再买点好嚼的水果吧，买太多，老爷子也吃不完。” 莫芳华看了一圈，也没什么主意。 在她提议买水果之后，木槿便直接点头。 而莫芳华此刻并没有给木槿机会，而是自己在水果摊面前弯下腰，认真的挑拣着。 在老板过称之后，莫芳华便赶忙付了钱。 木槿不由得有些失笑，最终还是由着她。 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走到街的末尾，拐进巷子里，往里第三户人家，就是成老爷子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门是半开着的，推开门，就能看到里面的布局。 几个月没来，老爷子极为夸张，直接将院子里一大半的方砖给拿掉了，将下方的泥土松动，种上了种子，并且还搭上了藤架。 院里最显眼的，还是一口搭建的土灶。 成老爷子此时正躺在土灶不远处一张藤椅之上，闭着眼，沐浴着阳光，看上去好不惬意。 529章 端倪 “成老爷子，您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刚一进门，木槿就开始调侃起老爷子来。 而被太阳晒得正舒服的成守旺，听见人声，像被惊醒了似的。 紧接着，他戴上自己的瓜皮帽，眯着眼，朝院门口打量。 瞧见是木槿，脸上的表情才变得开怀。 成守旺一边拄着拐杖，往院门口走，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丫头，说说，这是多长时间没来见过了。” “你爸妈前些日子过来，我才知道你把婚事给办了。” “不是我说，你嫁谁不好，嫁了个给我瞧过病的医生。”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光瞧见那小伙子，心里头就发虚啊，不敢跟他多说两句话都。” 成老爷子一张口，就把木槿给逗乐了。 老爷子身子骨一直不好，顾青言在海城的时候，帮他看过病，就会经常督促他去医院检查，毕竟那时候，木槿租的房子就跟成老爷子的小院子，仅仅是一墙之隔。 顾青言后来调走了，定时检查老爷子身体的事情，就交待给了孟越。 孟越毕竟资历浅，是个小年轻，压不住场子。 成老爷子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去医院检查，他怕上了，也耍上了赖皮。 成海在家的时候，就会想起带老爷子去检查。 成海不在家，孟越要是请不动他的话，有些时候是靠木槿父母，有些时候就是靠顾医生的名号了。 成老爷子周边，跟顾青言关联最深的就是木槿，偏偏这小丫头又救过自己的命，这恩情，他放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可他忘不了归忘不了，想办法能逃脱医生的掌控才是真，所以单独见到了木槿，才会念叨两句。 “老爷子，督促你检查，那是好事儿，医生每天在医院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关照每一个人，您年纪大了，儿子又不在身边，平日里连个能说话的人也好，定时去医院看看，也是以防万一，您身子骨好了，成大哥在外头挣钱也能放心。” 木槿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老爷子这个问题。 而莫芳华，却比木槿更急切的劝起了成守旺来。 成守旺这人呢，向来是个牛脾气。 一个不认识的人劝他定期去看医生，可不是跟他过不去吗？ 老爷子一双浑浊的老眼，一下子瞪直，拄着拐杖的他，打量了莫芳华半天，才朝木槿大声的问道：“木丫头，她是谁啊，怎么管起我的事情来。”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成守旺年纪越大，脾气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木槿听出老爷子没别的意思，转头瞧见身边的莫芳华，似乎紧张的不行。 她此刻正紧紧抓着包装着糕点的细绳子。 “老爷子，这是小莫，我一个朋友，也跟成海是认识的，人家这是关心你呢。” 有木槿从中调剂，莫芳华松了口气，暗恼自己按耐不住的多事。 而老爷子在听到木槿的说辞之后，才没再紧盯着莫芳华，反倒拄着拐杖，朝木槿身后张望。 最后，才是长叹一口气说道：“那个臭小子没跟着一起回来吗？” 530章 玉屏村 从成守旺的身上，木槿看到来一种称之为落寞的东西。 虽说成海跟成守旺两人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可成海年少离家，而成守旺又是从自己的壮年走下坡路的时候，失去了身边的亲人。 如果不是因为木槿那次相救，他很有可能已经是带着不甘，躺在棺材板里面的死人了。 年迈的成守旺看淡了，想要的，只是一份亲情的温暖。 可成海呢，正值盛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得到了父亲的谅解，可谓是后顾无忧了。 可正是因为这份后顾无忧，让他更想借木槿给他的这次机会，成为跳板，从而证明自己。 一个年老的人，渴望的只是亲情。 一个年少的人，希望用自己的成功来弥补亲情。 两人明面上开解了，但木槿这个局外人看的最真。 这爷俩，谁都没走到谁的心坎上去。 “嗯，没回。商场节假日是最忙的时候，大哥在盛城干得好，商场里头根本离不开他。” “等假期过了，他也就没那么忙呢，等他有空，会回来的。” 木槿的劝解，让成守旺心里略微好受点。 他转头往院子里走，动作熟练的生炉子，用水壶烧水。 “没回来好，我巴不得他不回来呢，我一个人才过得清静。” “槿丫头，小顾大夫也没跟你一块儿回吧，这医院可是一年到头最繁忙的地方，盛城跟海城离的远，一来一回，肯定耽搁工作了。” 老爷子似是在自我开解一般。 说起顾青言，木槿心里头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惆怅。 两人新婚燕尔，每日朝夕相伴，正是蜜里调油之时。 顾青言虽忙碌，但木槿理解，也很享受两人忙里偷闲的甜蜜时光。 她当时说要回来没什么感觉，这一回来呢，被成老爷子提了这一嘴，心里头就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跟缺少了些啥似的。 “他没一块儿回，医院忙。” 木槿口不对心的回应了句。 老爷子去屋子里头找茶杯，端出来之后，才朝木槿继续说道：“这开春了，个个忙，我这屋子里好久没来人了，茶杯上都生灰了。” “前些日子，你爸妈过来了一趟，屁股没坐热，也没等我水烧开，送了点你结婚的喜糖，还有些鱼肉啥的，便火急火燎回乡下去了。” “我年纪大了，牙齿不好，这糖啊，带给我，我也吃不了，既然你们年轻人来了，这糖我还是分给你们吃。” 老爷子放在茶杯，从怀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撕开一角，将里面的糖倒出来，分给了莫芳华跟木槿。 木槿又将手里头的全塞给了莫芳华。 她端着托盘到井边帮忙洗茶杯，这才无意的朝老爷子说道：“难怪我往家里打打不通呢，今儿回来有些晚了，在您这儿呆一会儿，我就回家住，明天一大早再回陈家村去。” 老爷子坐回了自己的藤椅上，正在折腾自己的瓜皮帽。 听木槿说起“陈家村”，连忙摇头，说道：“你爸妈这两天多半不在陈家村，你要找，得去玉屏村去。” “我听铁山说，他好像相中了那边的地块儿，要承包山头来着，玉屏那块儿是有些山，但都是没人种的荒山，真搞不懂他非要折腾干嘛。” 531章 去玉屏 承包山头？ 想来，应该是为过年那时候，侯泽提议的想要投资的种植基地？ “老爷子，玉屏村在哪边啊，我以前听人说过，可在咱海城的哪个方向，我都不知道呢？” “嗨，槿丫头，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 “要说这玉屏村，跟你们陈家村，实际距离也就隔了条大弯河而已。” “可因为没有架桥的缘故，去玉屏跟陈家村完全是两个方向。” “玉屏那边，有山的地方，都没人去的，已经算是咱们海城的边界，跟村子也离的远。” “你要是想去，在向阳桥那边拐个弯，顺着西边一直走，就能到。” 聊了一会儿，茶烧沸了。 木槿跟莫芳华在这里喝了茶，又帮忙做了饭，才在天黑来临之际，跟成老爷子告白。 莫芳华被木槿带到了她在县城的家。 院子的外表看上去十分的朴素，可入内，铺满的小青砖，以及屋内的装修布置，无一不是讲究的。 参加过木槿的婚宴过后，莫芳华的见识，就没有跟自己脑海中想象的那么浅薄了。 木槿的父母虽不在，可两人在离开之际，家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直到现在，也没什么灰尘。 两人休整了一晚之后。 木槿也是躲懒，很早的时候，带莫芳华去街上吃早餐了。 两个女孩子饭量不大，速度却赶不上亮叔。 亮叔吃得不少，光油条就来了好几根，更别提豆浆，豆腐脑，他都不知道是第几碗了。 吃完饭，木槿按照成老爷子所说的路径，由亮叔开车，前往玉屏村。 这一路可真不好走，乡下不比县城，石子路偏多。 越往后半程开，更多的则是笨重的石头占路。 得亏亮叔技术好，几乎没什么颠簸。 海城的玉屏村，几乎与外隔绝。 小汽车这种东西，孩子们只在村里老人的故事中听过。 不过并不是老人所描述的像乌龟壳一样，笨重的东西。 顾家的这辆小轿车，算是国内最好的配置，看上去也十分轻巧。 “喔，有车车来了，车车来了。” 小孩子很快汇集到一起，欢呼着，从村子外面就开始迎接。 反倒是木槿，觉得不好意思，车是代步，并不是用来炫耀的东西。 到了村口，她便让亮叔停了车。 而自己，则是跟莫芳华双双下车。 “小朋友，给你糖，我能跟你打听下，最近是不是有一对中年夫妇，来你们村包山了？” 木槿车里有糖，抓了一把，给玉屏村的孩子们。 “你们来找谁？”其中有个略大的，阻止了馋嘴的小孩，警惕的问道。 木槿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官话，有些像外地人似的。 她赶忙切换成海城的方言，回道：“我亲戚跟我说，我爸妈来这边来，所以我过来找他们。” 木槿的方言有一定的作用。 年长的小男孩，瞧见她并不像坏人的样子，从她手里抓住糖，分给了身边的小孩。 接着，才朝边上几座半荒芜的高山一指，说道：“你说的孃孃应该在山上，我家的大人也在帮你家干活咧。” 小孩子永远都是天真无暇的。 木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朝他说了句：“谢谢。” 532章 一无所有的荒山 “铁山，不行了，不行了，我干不动了，这些杂草都长到石头缝底下去了，我拽了一上午，腰都直不起来了。” 陈美兰此时全副武装，头上还带着竹编的斗笠帽。 玉屏村的山，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石头。 想要变废为宝，不仅要除石头，还得将顽固的杂草连根去除，才能撒上草种，让沙土绿地化。 “干不动你就歇着，请十个人不行就请一百个人。” “玉屏这块儿的山，才是真正的山，因为寸草不生的缘故，村里才同意以那么低的价钱，承包给我们。” “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包了二十年的荒山，想弄成什么样，还得靠自己。” 木铁山趁着跟陈美兰说话的功夫，手里还揪着一把半断了的草。 他用深蓝色的衣袖擦了擦汗，抬头，一看日头还挺毒辣。 阳光太过刺眼，木铁山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似乎在远处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木铁山的脑海，就被他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他转身，朝玉屏村的村民吆喝道：“大家加把劲干，再干半个钟头，咱们就下山休息，我也给你们结半天的工钱。” 木铁山初来乍到，虽是本地人，但因为承包的在村里人看来毫无价值的石头山。 这几个山头，虽然现在不起眼，还是光秃秃的，但按照木铁山多年的经验。 只要绿化搞的好，能在两年内将山养起来，以后收益是不错的。 至于核桃树的问题。 原先陈家村的两座山上，就有不少光照不足，每年只产小果的果树。 只要山能养起来，将那些核桃树移栽过来就成。 “孃孃，吃糖糖。” 先前在村口指路的小孩，直接带木槿上了山。 小孩见到自家大人便凑了过去。 淳朴的乡下人，害怕给工钱的人，觉得自己误工。 将孩子抱到一个平稳的地方之后，说道：“小虎乖，在这坐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孃孃就回去给你做饭吃。” 小孩子乖巧的点头，笑得很开心。 陈美兰隐约觉得小孩手里的糖很熟悉，但也没细想。 摘了帽子，一个劲的扇风。 “爸，妈，我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忙活，也不告诉我一声。” 木槿瞧见二老忙得脚不沾地，心里酸楚的很。 她一边朝两口子说话，一边弯腰，帮忙拔草。 可她这双细皮嫩肉的手，哪里比得过平日里做惯粗活的农妇。 一根都没拔起，甚至将手弄红了的木槿，瞬间感觉自己的掌心，一片火辣辣的。 “哎，槿丫头，你别动，谁让你碰这些草的。” “你妈我都抓不动，更别提没干过农活的你了。” 陈美兰急死了，连忙摘了手套，将木槿往边上拉。 木铁山也停了下来，吭声吭气的说道：“这不是你干的活计，站边上去。” “爸，妈，前些日子，打你们电话也不接。” “你说说，你们俩干嘛还把我给你俩的钱给留下来，我知道我结婚，你们花了不少，家底都要掏空了。” “你们这一回来，就跑到这荒山上来干活，你说我心里能过得去吗？” 533章 接回城 木槿说这话时，自己心里都不是滋味。 陈美兰听见了，连忙朝木铁山使眼色，不让他继续干活。 “槿丫头，爸妈自小就是土地里刨食的，你不在家，爸妈也是闲不住的人，就想着找点活计干。” “你要是不让我们干呢，我跟你妈浑身难受呢。” 木铁山憨憨的，说这话倒把玉屏村的村民逗乐了。 “大兄弟，闺女不让你干活，这是好事啊。” “原先我还寻思着，是谁家亲戚过来了呢，瞧瞧你家姑娘，出落了这么漂亮，将来肯定嫁的不错，你们两口子等着享福了。” 说起这事，木铁山脸上出现了一副十分荣幸的神情。 “我闺女结婚了，就上个月，嫁到盛城去了，女婿是大医院的医生。” “哎呦喂，那可不得了，医生好啊，还是盛城的医生，你们两口子好福气啊。” 旁人一打岔，木槿酝酿出来的情绪，又给憋回去了。 她还像没出嫁时一样，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扯起陈美兰的衣袖，说道：“爸，妈，先不干了吧，我坐亮叔的车过来的，我的一个同学也过来了，就芳华，上次你们见过的。” 有客人来了，两口子本想再干一会儿，这会子必须要下山了。 干脆连同山上干活的村民，一同唤下了山，结账。 原先玉屏村的村民，分散在山上，木槿并不觉得有很多人。 可到了下山的时候，整个队伍，加起来有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 瞧见闺女看傻了眼，陈美兰解释道：“都是村里农闲的人，你爸帮候老板包了几个山头，山上尽是些石头，杂草，我们俩干不动，干脆请人干了。” 陈美兰这么一说，木槿心里才好受些。 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请了人，你们就少干些吧，这几个荒山，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干不完，你们也不用急着一时。” 闺女怎么说，两口子当然是立即应允下来。 至于具体怎么实施，还是他们自己做主。 下了山，木铁山洗了手，从兜里拿出一沓钱，给村民结钱。 “木兄弟，你要是信得过，我下午带大家伙再一块儿上山干，反正这山在这，也跑不了，你也不用半天一结，一天一结了，三天一结就成。” 已经相处了几天，这些人跟木铁山已经十分相熟。 “宝兄弟，那敢情好，不过我闺女回来了，这两天不一定能过来，你要是信的过呢，就带着大家伙先干着，信不过呢，等我过来了，再一起干。” “成成成，这是农闲，有钱的买卖，大家当然卖力干，我办事，木兄弟你放心。” 跟村民交代完，两口子浑身还是脏兮兮的，在客人面前，他们赶忙将外套给脱了。 “伯父伯母好，我是木槿的朋友莫芳华，上回见过的，十分不好意思过来叨扰了。” 莫芳华乖巧的打招呼，对于苦出身的莫芳华，木家两口子心中也十分怜惜。 两人朝她说着客套话，木槿提议：“爸，妈，先坐车回城吧，我回来也就呆两天，就得走了。” 534章 大风刮来的 一家人坐车回去，路况依旧不好，幸而几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并没有觉得路途的漫长。 一到家，陈美兰忙着洗漱自己，而木铁山，则是一下车，就往街上赶去了。 已经过了中午了，不知道肉摊子收摊没有，家里来客人了，饭桌上，没点荤菜根本不像样。 木铁山最终还是去晚了，这时候最好的肉，是偏肥的。 肉摊子今天也是难得没有早收摊，只剩一堆干巴巴的肋骨。 木铁山一根筋，非要买肉，将肋排全都包圆了。 剩下还有好几根大棒子骨，他一并要了，准备带回去给核桃磨牙。 瞧见木铁山买回来的肉，陈美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了下来。 反倒是木槿，觉得这块儿正好。 排骨啊，好大一块儿，可以做红烧排骨，糖醋排骨，油炸酥排骨，排骨汤…… “今天去晚了，肉摊上一点肥没有，剩下的排骨，卖的便宜，我就拎回来了。” “喏，还送了几跟棒骨，正巧给核桃磨牙。” 有棒骨啊，煮高汤最合适不过了…… 木铁山说起核桃，还在院里唤起了小狗来。 当真是老实出天际了，一点没瞧见陈美兰的脸色。 “妈，我来吧，这棒子骨先烧汤，做菜加在里头，可好吃了，煮完了再敲给核桃吃。” “爸买的这肉也是好，一点肥没有，我跟芳华都不爱吃肥肉，就爱啃骨头。” 木槿笑呵呵的从木铁山手中接下，在木铁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救了他一命。 陈美兰的脸，耷拉了很久，此刻才松动了一些，说道：“本来想给你们包饺子，没买着，明天吧，你先去蒸饭。” 送走了陈美兰，木槿便亲自开始做排骨。 家里冰箱里还有点菜，昨儿吃了一顿，也没剩多少。 所以，木家一家人今天中午的菜色就是炖排骨，炸排骨，排骨汤……等等。 吃完饭，木铁山收拾碗筷。 陈美兰也赶忙洗了个澡，将自己捯饬干净，出来擦头发的时候。 木槿对爸妈承包荒山的事情，依旧心有芥蒂。 便朝陈美兰问道：“妈，侯泽啥时候给你们拿钱了，他想搞什么种植基地，给的钱只够包荒山吗？那光秃秃的一片，短时间之内也长不出什么啊。” 木槿有疑义，可陈美兰却是十分不在意的朝她解释道：“甭管好山，荒山，其实都是一个样子。” “你瞧见山上那些杂草没，虽然上面有石头，但下面的土可好着呢。” “我跟你爸寻思着，石头清完，今天撒点草种，沃点肥，等明年就能移栽了。” “核桃树不好种，侯老板就算给太多钱，从头开始，没个三五年可收不成。” “但他找你爸，就不一样了，咋家山上有小核桃树，你爸往年就可惜好多核桃树晒不着太阳，玉屏那块儿的山，移过去就不一样了，要是差点，可以先种点果树。” 陈美兰说得头头是道，木槿也不由得跟着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她才问道：“所以，侯泽给你们拿了多少钱。” 没成想，陈美兰就像是故意要藏着掖着的，当即白了一眼，说道：“你问这个做啥，给多少钱，我跟你爸也不能瞎用啊，你真当小侯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535章 思念 得……她妈现在整颗心，全都向着外人了。 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似乎就真根泼出去的水似的，连点私事都不能问了。 “成，不问，不问。” “妈，我回来把那十万块钱带回来了，你跟爸弄那个什么种植基地，就拿这个钱，也投进去一些。” “侯泽投了点钱，就想做甩手掌柜，这山养起来了，收成这些不好算，你们可别傻傻的，真给他打工去。” 木槿没别的想法，只想父母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投一部分资金进去。 毕竟，木槿结了次婚，两人的老底算是掏光了。 两人要是投些钱进去，也算是有了稳定收益。 “你这孩子，爸妈还没到要你养的时候，况且，小侯那孩子，给了我们三十的股份，用不着你的钱。” 说起钱，陈美兰就犯急。 可木槿也有自己的倔脾气，瞧见木铁山进屋了，便开始耍脾气的说道：“我不管，我在盛城不愁吃，不愁喝，给你们拿点钱怎么了，你们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 “你们要是不收，那我只有打电话给青言，他这个月排班满了，等他不忙了，让他回来再送一次。” 木槿耍无赖似的语气，让两口子也无奈的。 “孩他妈，收收收，你晚些时候收下来，帮她先存着。” “屁大点事，你给青言打电话作甚，他在医院里上班，天天都是干大事，那得多忙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木铁山自小到大，连一句狠话都没跟木槿说过。 今天破天荒的，话语中带点指责的意味。 木槿有小情绪了…… 侯泽在她父母面前有一袭之地，那也就算了，毕竟在爸妈心中，这小子可是帮了不少忙。 可顾青言，这一年到头在她父母面前的时长，加起来也没多久。 她爸妈婚前就向着她，婚后更是不把她当人，说她闲的慌。 她能不生气吗？ “槿丫头，生气了？就这点小事你就能气着？还跟小时候一样，嘴都能挂油瓶了。” 陈美兰瞧见女儿脸色不大好，还是心疼着的，连忙劝了两句。 其实不怪她跟木铁山偏心，两人从木槿结婚前就开始操心。 现在偏袒女婿，也只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女儿好一些。 “我没生气，反正他没回来，你们再怎么夸他，他也听不见。” 木槿忿恨的顶了句嘴。 陈美兰跟木铁山相视一笑。 两人一回来就是闲不住的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翻箱倒柜的整理衣裳，准备收拾几件能干活的。 回来的主要目的达成，木槿直接回房了。 莫芳华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木槿也摸出一本在看，发现自己还是挺生气的，完全看不下去。 干脆躺上床发呆了。 这一发呆，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知道暮色西沉，莫芳华叫她，木槿才悠悠转醒。 “木槿，顾医生刚给你来了一个电话，伯母进来喊你，没叫醒，他说晚些时候会再打。” 梦中梦到的人，醒来，就听到他寻来的消息，生活，似乎一瞬间就变得简单美好。 “唔，好，我这觉睡的太久了，晚上多半睡不着了都……” 536章 碎碎念的小报告 海城这边的晚餐吃得清淡。 可因为来客人了，陈美兰这顿饭做得可不简单。 先前木铁山拿回来的几根棒骨，下午用炉子煨着，出了浓浓的白汤。 陈美兰擀了面条，用骨汤煮的面，没放什么特殊调料，光闻味道就让人觉得很香。 莫芳华胃口本来就大，先前刚来木家，觉得不好意思，一直控制着。 此刻完全按耐不住，开始大快朵颐。 而木槿，则是瞧见灯光之下，被照的更明显的汤面上的一层油花。 完全丢失了胃口。 她用筷子挑了两根吃了，接着像是很嫌弃似的推开说道：“我饱了，不想吃了。” “你这孩子，怎么……” 陈美兰刚想数落两句，木铁山在桌底下扯她的袖子，一个劲的打着眼色。 院子外面一片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 小核桃还一个劲在外面撒欢，似乎怎么都野不够似的。 “叮铃铃~” 铃声在客厅响起，木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接电话。 “孩他妈，咱不是带了点野果子回来了吗？你去洗两个，拿给丫头吃。” 木铁山闷声闷气的说话。 陈美兰用疑惑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去厨房洗了。 “喂~” 木槿接了电话，语气欢快的不行，跟高兴的小核桃有得一拼。 偏偏她自己似乎没有察觉似的，一个“喂”字，语调就弯了几个弯。 “喂，老婆，我刚到家，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顾青言的声音十分的柔和，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清冷意味，可今天他的清冷，是带着与以往不同的人情味儿。 “吃了，我妈煮的面条，你刚到家还没吃吧，冰箱下面有冻起来的饺子，你可以煮着吃，方便。” 两人之间刚通上电话，陈美兰将一个小瓷碗，放到了木槿面前，接着继续吃饭去了。 木槿顺手拿了一个果子。 “咔嚓”一口下去，她脸色剧变。 咽下去也不是，吐出去也不是。 也没听清顾青言说什么，酸的闭上了眼，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一个劲碎碎念着：“好酸啊，妈，这果子没熟，你洗给我干嘛，难吃死了。” 陈美兰手里筷子没停，朝木槿这边张望了一眼，态度不佳的说道：“问你爸去。” 得……木家坐在餐桌上三个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木槿的脑子完全没转弯，继续煲她的电话粥。 “喂，青言，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是不知道，你没回来，我爸妈可不待见我了。” “这会儿给我吃的果子是没熟的，之前还帮着侯泽那小子说话，还说我回来是闲着没事干。” 木槿可真是心大，木铁山跟陈美兰还在客厅的，就直接告上状了。 陈美兰听见了，心里急慌慌的，也不管顾青言听得见与否，朝那头喊着：“小顾啊，你别听她瞎说，我跟她爸可没亏待她，她晚饭没好好吃，她爸看她没胃口，才让我给她洗了点酸果子。” 陈美兰到了海城，嗓门很大，电话那头的顾青言听见了，不由得失笑。 锅里的水刚刚烧开，顾青言原本打算煮些面条，听到刚刚木槿的话，目标转向了冷冻室，数着饺子的个数，往锅里头下饺子。 537章 侯泽委屈 “木槿，你跟妈说，我知道了。” “怎么回去不好好吃饭了，你不在，家里的饺子，我都不能整份下了，总得留几个下来。” 顾医生这话说得委婉。 木槿则是赌气似的，转过身子，背对起陈美兰。 扭头朝她说道：“小顾说她听见了，果然女婿是向着丈母娘的，这会儿正训我呢。” 顾医生委屈……他刚刚有说什么吗？莫名背了黑锅。 “小顾那是为你好，你让他别说你了，等你打完电话，妈再给你弄点其他的吃食。” 陈美兰此刻一下子没了气焰，向着木槿说话了。 木槿的激an计得逞，在电话这头笑得正欢。 顾医生忽然觉得锅里的饺子不香了…… 直到她笑声停，顾医生才巴巴的问上一句：“顾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木槿心中蓦然一甜。 将电话压在肩上，掐着指头在数。 “放假放八天，回来这是第二天，我原本打算呆五天，就是还有三天，但在路上还得花费一天，那就是四天……” 木槿碎碎念完，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好半晌，顾医生略带迟疑的声音传来：“还得四天吗？要这么久？” “嗯，侯泽给我爸妈投钱，要开个什么种植基地，我今天刚把他们从荒山上带回来，打算这两天再过去一趟，因为山上都是石头，我爸妈找那边的村民在干，也没具体规划规划。” “侯泽投的钱？他没一块儿跟过去瞧瞧，或者找个人过去帮衬？” “没啊，候老板忙得很，直接许了我爸妈三成利润。” “嗯，我知道了。” 顾青言淡淡的应了一声，此刻远在豫省的侯泽，莫名打了个冷颤。 “饺子好了吗？你别光顾着跟我说话，没注意锅里。” 不在彼此身边，木槿担心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煮好了，好烫，已经捞出来的，等凉一会儿在吃。” “嗯，吃完了，就早点洗澡，早点睡，别看太久的书。” “好。” “那先不说了，挂了。” “嗯，好。”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时间却不短。 木槿挂完电话，似乎又有了胃口，也没特意再麻烦陈美兰，吃了半碗面。 而挂了电话，收拾完厨房的顾医生。 目光从客厅一扫而过，几乎无视了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饺子。 坐在沙发边上，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谁啊，这大晚上的。” 侯泽在豫省考察项目，累了一天，到了宾馆倒头就睡。 被电话吵醒的他，自然火气十足，说话带着些脾气。 “是我，顾青言。” 简简单单五个字，就让侯泽熄了火。 侯泽的睡意立马被驱散，坐在床头，叼了一根烟，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呦，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良心发现，知道你兄弟我单身多年，过得不易，所以来嘘寒问暖呐。” 侯泽此刻的样子，十分的痞气。 顾青言听他这话，听得直皱眉。 如果不是有事要说，他早在听了一半的时候，就会挂掉。 几年没碰一块儿，侯泽这小子，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有事儿，过年跟你说的种植基地，怎么投点钱，就撂担子不管了。” “没有你的亲力亲为，到时候我可不帮着你在候老爷子面前说好话。” 538章 担忧的事儿 “哎呦喂，我的哥哎，你说我是那种撂担子不管的人嘛。” “你知道的，这几年黑钱赚多了，也越发忙得脱不开身了。” “我现在就在豫省呢，在考察项目，种植基地那事儿，我是真的忙忘了！” “顾哥，咱有话好说，不就是帮忙吗？豫省这边这项目我不要了，明儿一大早，就赶海城去，亲自跟进种植基地，绝对是亲力亲为。” “你说我容易我吗？这几年钱没少赚，对象一个都没谈上，我爸妈呐，更认为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我祖父还是老思想，说我倒腾的生意，那是投机倒把。” “这种植基地，说起来也是顾哥你出的主意，虽然现在还不成气候，但我祖父最喜欢把你挂在嘴边，夸赞你。” “这一棵树还没栽的基地，到你嘴里，美言几句，可不就成了民生工程，在他老人家心中，才算是做了一件正事。” “是我糊涂，是我不对，是不是嫂子回去干活了不是？我有错，我朝你认错，顾哥，给个机会。” 侯泽是个商人，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管什么尊严，低头就是了。 况且，在他佩服的人面前低头，又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他不觉得丢人，反正马屁得拍好了就是。 “猴子，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这么说话。” “做兄弟的，能帮你，我一定帮，不存在其他理由。” “至于候老爷子那头，他脾气倔，你要是真的想回来，就老老实实低次头。” 顾青言认真的一番话，让侯泽沉默。 他心中各种情绪混杂，最后变成了打哈哈的语气，说道：“我的事回头再说，这不是得先忙着弄种植基地吗？我呢，踏踏实实干点活，也算是劳动改造。” 顾青言：“……” 第二天一早，木槿火急火燎的起床，嚷嚷的要去玉屏村。 “那都是荒山，有啥好去的，昨儿不是刚回来，这一来一去的，亮子开车也不好开。” 木铁山连连拒绝。 木槿却一个劲的坚持，因为她此时正在后悔，昨天没有仔细看看，光靠他爸嘴上说的，沃肥，弄草种，万一下面全是沙土，这地，根本种不起来。 “爸，你就带我去呗，我保证，我就再去这一趟，你要是不让我再去看看，我这回学校了，心里头都跟不安心似的。” 在父母面前，讲道理完全行不通，耍赖就完事了。 木铁山不为所动。 在旁边择菜的陈美兰反倒被念叨的不耐烦，说道：“孩他爸，你带她去，你们现在去，顶多晚点回来吃饭，反正我一个人在家忙，手脚也不快。” “昨儿我忘了件事，你带丫头去了，一人记得搬一块石头回来，正好用来压咸菜坛子。” 木槿：“……” 磨不过女儿，亮叔开车带父女俩去玉屏。 莫芳华一个人在屋里太无聊，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车子今天行驶的很快，到玉屏的时候，一大帮村民，很守规矩的在山上干活。 木铁山忙着在山脚边给陈美兰挑石头。 而木槿，则是翻看了石头下方的土壤之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539章 我有办法 玉屏村山上，满是积石。 石头下方的泥土，不是沙土，却也不是什么好土！ 泥土上方的石头，经过常年的日晒，整个土层，往下少说十厘米，已经流失了营养。 木槿捻了一小块儿，放到手心，整块泥土立马散开，用手去捏，只能散成粉末状而已。 “丫头，这块儿怎么样，我跟你说，压咸菜就得选平点，有份量的石头。” 木铁山是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不识几个字，也根本不懂农业方面的知识。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他想得远比木槿简单的多。 只要有土，有水，这海城一年四季的气候，他也知晓，怎么可能种不出树。 可木槿瞧见这样的泥土，所忧心的便是，石头下方的泥土能长出东西，却一定能长出好东西。 想要有收成，必须在种植之前，就将土给沃肥。 而玉屏山几座山头太过于宏大，要把每座山都沃肥，简直就是在天方夜谭。 “木槿，木槿，叔叔喊你呢。” 瞧木槿一直在发呆，莫芳华将手放在了木槿面前晃了晃，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啊，爸，你看行就行，长这么大，你们连厨房都很少让我下，我哪知道怎么挑石头？” 木槿回了木铁山一句。 木铁山兴冲冲的说道：“那就这块儿吧，像这么好的石头可不好找，我再去边上翻翻去。” 木铁山将石头搁到一旁，往旁边的地块儿走。 木槿瞧他走远，继续低头，作沉思状。 “木槿，怎么了这是，我看你心不在焉了很久。” 莫芳华也是过来看个热闹，其实对于山，她完全没有任何激动的心情。 “芳华，没啥，就是我有点担心，我爸妈弄完之后，撒点草种，不一定能将树种起来。” “你看这土，不仅没水分，完全干巴巴的，早没营养了，这养山，可比种树耗心思。” 木槿看上去十分的愁眉不展。 莫芳华也跟着蹲下，扒拉一块石头，用脚朝下面的泥土跺了几下。 接着，一副兴冲冲的模样，朝木槿说道：“我瞧着还好啊，你们这的山不高，也不是跟我们那似的，全是难长作物的黄土。” “我告诉你个法子，是我们那的土办法。” “你这草种撒下去，冒尖的时候，可以将山一块一块的围起来，养些鸡之类的。” “这样的话，有鸡帮忙沃肥。如果远远不够，也可以让村里人到山上放牛，放羊啥的。” “有了这些动物的帮忙，用不了多久，山上的土就能养好，并且放养在山上的鸡，也能有一笔收益。” 可真是当局者迷，木槿家之前两座山头，枝繁叶茂，山里也有些小动物，除了有时候会破坏果树之外，木铁山根本不会去碰它们。 而莫芳华所说的这个办法，其实在后来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法子。 不同的是，别人这么做，只是单纯的养鸡，而木家之所以这么做，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总不能花费大量人力，来山上洒化肥吧。 毕竟化肥这东西，一场雨就会冲没了，用量如果定不好，还会损伤土地。 540章 惊人之语 “芳华，你这主意好，回头我就跟我爸提一嘴。” 莫芳华的无心之语，解决了木槿局限性的思维。 她跟莫芳华两个女孩，帮忙将木铁山之前选的那块石头搬上了车。 没多一会儿，木铁山也抱着另一块石头过来。 石头挑完了，木铁山便催促亮叔开车回去。 木槿将养鸡的法子，暂时性的闷在肚子里。 等回了木家，几个人吃完饭。 她才郑重其事的跟两口子说起这事。 “先养鸡？按你那个说法，那得养多少啊，海城的地方也就这么大，养的鸡，怕是不好卖啊。” 陈美兰有一说一，木槿提议的办法，确实是最有用的法子，可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先前累死累活，两口子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怕山货卖不出去。 而木槿这个法子，前期投小鸡崽，倒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这鸡长大了，多半很难卖出去。 毕竟这年头，家家户户养鸡的不少，每当有庙会之类的，便有农家人将鸡蛋跟自家的鸡拿出去贩卖。 玉屏那边儿可是好几个山头，少说得养几百只鸡，鸡多了，拿到市场上去卖，就不值钱了，不赚钱又花费功夫的事儿，两口子自然是犹豫的。 这么一想，不仅是陈美兰，连木铁山也不赞同。 两人认定了投入成本大，再加上养大的鸡不好卖，木槿无论怎么劝说，两人都不同意。 木槿软磨硬泡了两天，两口子都没松口。 后天就该返程了，莫芳华一直跟自己窝在家里，哪都没去成，让木槿怪不好意思的。 她只想先将这件事作罢，带莫芳华去了集市玩玩，下午还去看了场了电影。 傍晚回家，小核桃从里面迎了出来，围着她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先前木槿还没注意，此刻仔细往院里看看，居然多了一辆车。 在木槿结婚第二天，就不辞而别的侯泽，此刻正跟她的父母，坐在堂屋里有说有笑。 桌子上摆着花生，瓜子，和茶水，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做饭。 难怪小核桃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原来是饿了。 “爸妈，侯泽，我回来了。” 因为顾青言跟侯泽关系很好，所以木槿现在见到侯泽没那么拘束，十分干脆的直呼其名。 “知道了，你小点声。呦，怎么这么晚了，铁山，你跟侯老板先聊，我去做饭。” 陈美兰听见木槿的声音，扭过头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赶忙系围裙去了厨房。 没了陈美兰这个能说会道的在中间调剂，木铁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芳华瞧见生人，有些拘谨，回房间去了。 木槿在客厅给自己倒杯茶，朝侯泽正式打招呼的时候。 侯泽一副十分市侩的模样，朝木槿说道：“嫂子，刚刚听伯父，伯母说，你想在种树之前，在山上养点鸡，即便不好销售，也坚持这个想法。” “唔，我就是说说，毕竟比起化肥，动物肥包括草木肥，才是最能养土壤的方式。” “我爸妈说是承包了二十年，把山慢慢养起来的时间是有，但我还是觉得把土壤的根基打好比较重要。” “你说再过个二十年，有多少人还以种果树为生呢，在山里头养鸡，其实不仅仅只是为了卖钱，也可以推动其他产业嘛，比如说跟玉屏那边的村民合作，让富裕起来的城里人，来乡下体验生活，我看也挺好的。” 541章 归 木槿所说的，便是后世流行的农家乐。 只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个词说出来，而是换了一种简单的方法进行解释。 “侯老板，你可别听槿丫头瞎说，这城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了，谁还稀罕到农村来，在城里，只要有钱，啥买不到，谁稀罕到这路都不通的地方。” 木铁山显然不相信，木槿这个超前的言论。 而作为商业人的侯泽，却是因为木槿的这一句话，而引起了更深的思考。 “伯父，我觉得你女儿说的没错，我跟你的目光，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南省发展的很好，天盛也在兴建道路，嫂子构思的这个想法，短时间之内不能实施，但却让我有了新的思路。” “既然山货的核桃，柿饼都能卖出去，卖的很好。” “那我们这个种植基地，为什么不做的更全面一点呢，如果养鸡，土鸡蛋也跟这些山货一样，在城里有销路，村里的人能卖到县里，却卖不到更大的城市中。” “像土鸡呢，像江城就有农贸市场，既然零散着卖不好卖，那不如批量去卖，并且如果我估算的不错，价格方面也不会低。” 侯泽不愧是经商多年的，脑子转个弯，想到的全是利益。 木铁山也不懂这些啊，不过他知道，按照侯泽的说法，只要自己干了，就是有利润进账的。 “小侯啊，那你的意思，是养还是不养，这鸡蛋可金贵着呢，找车往外运，我估计都不好运。” 侯泽朝木铁山笑笑，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说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更何况，玉屏那几个山头，我并不打算只是为了种核桃树，养鸡而建，而是要有一个新的长远些的规划。” “不过这些，您都不用操心，在种植基地搞起来之前，我应该会经常过来，帮您忙的，您和伯母，只需要负责帮忙看着，后面的杂事，找人干就成。” 侯泽脑子里此时冒出了很多想法，而关于种植基地的构想，在他脑海中越想，整个框架就被构建的越大。 有了侯泽保证，木铁山便应允了下来，只要他觉得成，他也没那么多顾虑。 而木槿，在临走之前，担心的事儿，因为侯泽的突然到来，并且对方保证亲力亲为，也因此放下了一颗心。 第二天一大早，侯泽便坐不住了，要亲自去玉屏，加快种植基地的构成，顺便带上了空白的图纸，想要现场规划。 而木铁山跟陈美兰也是兴冲冲的，木槿完全被忽视了。 得，玉屏那块儿不好走，木槿也不想跟着去，也不想打扰这几个想干大事的人。 她跟莫芳华一合计，赶忙收拾东西，出发往江城去了。 现在时间还早，两人可以去南省的省会逛几个小时，再接着上路，往盛城去。 一大家子人，各自有要去的地方。 这次分别，木槿跟父母之间并没有太多不舍。 而在木槿临走之前，侯泽这小子，居然跟木槿挤眉弄眼的，并且让她给顾青言捎话，好像是什么“事情在办，等他办完了回盛城，记得请他喝酒……” 542章 说完了吗？ 即便很早出发，因为两个女人聚在一块儿，在江城耗费了不少时间。 要不是亮叔提醒，两人多半乐不思蜀了。 为了不赶夜路，木槿跟莫芳华放弃了半条没逛完的街，坐车回盛城。 亮叔将莫芳华先送回盛大，接着才送木槿回新居。 想起顾医生在家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上饭了，木槿良心发现，买了一堆的菜品回去。 可因为太累的缘故，她只做了三菜一汤，摆放在桌上之后，接着便去洗澡了。 还是自己家里舒坦，自从婚后，木槿终于拥有了跟顾青言同样的味道。 比起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玫瑰香，栀子香，淡淡的薄荷香更符合木槿的品味。 洗完澡，木槿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七点半了。 想来顾医生多半是在加班吧，她并不觉得饿，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眼皮子便忍不住打架了。 “木槿，木槿，醒醒。” 靠着床边的姿势不大舒服，短短一会儿时间，她脑海中便翻涌出了一个丝毫没有逻辑的梦。 直到有人唤她，木槿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她一睁眼，那人坐在床边，正将被子往她身上拢。 他的眼神专注认真，瞧见他那一瞬间，木槿的心似乎被填满了。 “顾青言，我好想你。” 木槿甜甜一笑，随即用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顾青言瞧见心心念念的人回到了身边，并且，就这样撞见他的怀中，也撞见他的心里。 屋内的温度有些高，两人抱在一起，他觉得有点热。 低头，小女人依偎在他怀中，身上全是他所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这种能够提神的香气，此刻却让他觉得沁人心脾。 他低头，回拥木槿，在她的头顶的发丝上，落下一个轻吻。 “叮铃铃~”客厅的座机响起，惊扰了一室的温馨。 木槿此刻也察觉到气氛有些过于暧昧，脸红的推了顾青言一把，自己也赶忙起身。 “喂~”顾青言回到客厅，接听了电话。 这么晚了，会打来的，一般只有顾老太太，抑或是付清。 “啊啊啊啊啊，顾青言，你在哪找到木槿这么一个宝贝啊。” “你是不知道，她昨儿跟我说了一个经营理念，我今天居然想到了，可以用来投资一个一体式的百货店，就是依靠老一辈儿所设立的供销社的雏形，卖些日用品，食品，以及菜品之类的。” “你说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棒。” 侯泽正在玉屏村，坐在车上，举着大哥大，兴奋的朝顾青言炫耀。 而顾青言，从听到侯泽夸赞木槿的第一个字，就开始皱眉。 他周身冷冰冰的，似乎有一种，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的感觉？ 偏偏侯泽丝毫没有察觉，现在的他，骨子里太过于兴奋，急于找一个人倾诉。 木槿起床之后，将头发松松散散的扎起，便将桌子上的菜，拿到厨房，一样一样的热了起来。 她穿着围裙，像一只蝴蝶一样，穿梭在客厅之间。 顾青言抿着唇，心思全在小女人身上。 待到电话那头的侯泽觉得口渴，停顿的间隙，才吝啬的吐出四个字：“说完了吗？” “没呢，不过也差不多了。” 侯泽这小子，活该单身狗，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差不多就是说完了，我很饿，我老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在等我，以后这么晚了，请你不要打电话过来打扰我。” 顾青言说完，径自挂断了电话。 徒留侯泽一人在山间听着风声，悲凉不已。 543章 端午来临 五一过后，没几天便是端午，是天盛的法定节假日。 顾医生的班，恰好排到端午节前两天。 难得，他有了结婚后的第一个小假。 而木槿，生活如常，但在假期来临前，她被付清告知，两人过端午，务必得回老宅一趟。 端午节，在木槿的印象中，只有吃粽子，赛龙舟这两个项目。 而木槿既不喜欢吃粽子，也没瞧见过哪里有龙舟竞赛。 说起来，自婚后，她一次都没回过老宅。 木槿发誓，她并不是不想回，而是真的不顺路。 而顾青言，中途也没回去过几次，多半是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太，想孙子了。 “木槿，下班了我去接你，今晚就在老宅住吧。” “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在家过端午节，还记得小的时候，萍姨忙前忙后的，又是裹粽子，又是准备艾草熏香什么的。” 对于少时，每个人回想起来，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份记忆。 而木槿，从没听顾青言说起来这些，现在的她，正在逐渐融入他的生活，填充起他的记忆。 “嗯，好。” 木槿应下，一天都提不起兴致，满脑子都在想着顾医生，什么时候会过来。 放学的铃声响起，因为之前有五一假，端午这个小假期，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离校，而是跟往常一样，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去图书馆自习的自习，回寝室的回寝室。 沈乾一整天都是兴冲冲的模样，木槿在课间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似乎沈小爷组织了一个什么登高活动，邀请了班上大多数学生参加。 木槿收拾完了东西往外走，沈小爷急急忙忙追出来，问她参加活动与否。 木槿自然是摇头，回复了一句：“前两天老宅那边通知，端午节必须回去，我也摸不清你们盛城这边有什么习俗，再加上青言婚后第一次休假，我想跟他一起陪陪家里人。” 木槿这么说，沈小爷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他来叫木槿一声，只是出于礼貌，现在回想，要是真把人喊去了，指不定顾大哥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木槿姐，您忙，记得替我向顾大哥，以及顾爷爷，顾奶奶问好。” 木槿点头，转身离去。 顾家的车子还停在老地方。 只不过开车的人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亮叔，而是顾青言本人。 被沈乾绊住了一会儿，木槿出来的有些晚。 顾青言正坐在座位上发呆，听见敲车窗玻璃的声音，才转过头来，摇下了车窗。 “上车，我开车带你回去，亮叔这些日子也挺辛苦的，他到医院接我，我干脆给他放了两天假。” 顾青言朝木槿解释，木槿点头，两人安静的度过一段小时光之后，回到了顾宅。 平日里冷清的顾宅，今天似乎格外的热闹。 庭院里已经停了两辆车，并不是原先家里的。 顾青言将车停在外边，两人携手，往屋里头走。 顾家的大门并没有关紧，似乎是为了方便人员出入。 木槿推开门，便听到里边传来了欢声笑语声。 盛城的语调偏多，声音让人有些分不清了。 其中木槿最熟悉的，还是萍姨跟自己相仿的苏式腔调。 544章 学着点 “姑爷，粽子不是这么包的，你看我手上，得把粽叶拢起来，才不会漏米。” 萍姨的语速说得很快，木槿听懂了，随即从里面传来的是几个女人爽朗的笑声。 当然，也有一直注意到门边的人。 比如说，一直埋头专心做自己事情的付清。 听见开门声，便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估摸着多半是儿子跟儿媳妇回来了。 “青言跟小槿回来了呀，我跟你姑姑，今天一下午都在裹粽子，你们这刚回来了，可有口福了，这第一锅，五点钟就下锅了，差不多要好了。” 付清一开腔，围在客厅桌子旁的几个人，都将目光朝门口投去。 木槿有些尴尬，此刻她正踮起脚尖，在顾青言耳边说道，她想先上去换双鞋，今天出门，穿了双新鞋，磨脚的很。 而一众顾家老小朝他们看过来，两人这样子，似乎有些不成体统。 “好，我跟你一块儿上去。” 顾医生丝毫没有察觉到尴尬，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甚至无视了付清朝他俩说得话。 “嗯，但上去前，要先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吧。” “嗯。妈，我跟小槿上去先换套衣服，下来之后再跟你们打招呼。” 顾青言似乎没有将木槿的话听进去，自顾自说完，带着木槿先上楼了。 “啊，去吧。” 付清点头，木槿被拉上了楼。 而顾青言的姑姑，顾以梅，此前一直用一种酸溜溜的目光，看着两人。 待两人在楼上的拐角处消失不见，她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边的丈夫。 “怎么了，这是？眼睛不舒服。” 顾以梅的丈夫，职业特殊，两人之间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不错。 只不过，作为顾家唯一的女儿，上头有三个哥哥宠着，顾以梅在嫁人之前，满是小女儿的情怀和幻想。 可在嫁人之后，跟自己的丈夫肖军生活了十几年，曾经的那些憧憬，都被这人的没眼力见跟直白给磨平了。 “你才眼睛不舒服，刚刚瞧见青言没有，学着点。” 顾以梅跺了跺脚，表达出自己的怨念。 而肖军，此刻则是一脸懵的神情。 他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好半晌，才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学什么，没听懂。” 顾以梅气结。 恰好木槿换了双家居鞋下楼，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小少爷，小小姐，粽子好了，我给你们剥好了两个，你们尝尝。” 萍姨对于顾青言和木槿的回归，心底不知道有多高兴。 在顾家已经有几十载的她，早已经将顾家人，视为自己的家人。 顾青言从萍姨手里，接过一个小瓷碗。 萍姨的粽子包得很小巧，大概两三口就能吃完一个。 顾青言夹了一个，先送到了木槿嘴边。 入口，粽子微咸，里面包了切成块的咸肉粒。 并没有很油腻的感觉，反倒是香气浓郁，让木槿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唔，好吃，青言，你也吃一口。” 木槿扶着顾青言的手，将咬过一口的粽子，往顾青言嘴边送。 顾青言一张嘴，剩下的大半个没了。 见两人正大光明的秀恩爱，顾以梅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干脆在桌子底下踩了肖军一脚。 545章 夸赞 “以梅，你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给你端碗粽子过来。” 肖军妥妥的钢铁直男类型，付清背对着顾青言跟木槿，就站在顾以梅夫妻俩对面。 瞧见两人的小动作，不由得失笑。 “萍姨，以梅饿了，我就不包了，去厨房给她拿几个粽子。” 肖军本就是个糙老爷们，混在一堆女人堆里裹粽子，完全就是迫于自己的老婆顾以梅，手艺太过差劲，临来之前，就跟他说，让他帮忙，这样她便有个垫底的。 现在瞧见自己的老婆跟自己打眼色，他巴不得找个借口，脱离饭桌旁边。 毕竟这包粽子，可比自己缝衣服和叠豆腐被子还有难度。 “姑爷，我来吧，小姐喜欢吃甜口的，有包了蜜枣的，我再倒点白糖过来。” 萍姨瞧见姑爷手上全是米，索性自己来了。 先前锅里这批，都是她自己包的，都是用得棉绳，什么口味儿，只有她自己分得清。 “好。” 肖军点头。 木槿吃了第二个便朝顾青言直摇头，她不想吃太多，晚些会吃不下饭的。 今天的粽子包的不少，可萍姨准备的米，还有大半，似乎准备的是好几家人的饭量。 木槿洗了手，动手帮忙包粽子。 有了她的加入，裹粽子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瞧见木槿一双手，灵巧的在水中跟糯米之间穿梭。 就连付清都有些羡慕。 而能跟木槿比速度的，只有萍姨。 有了两个熟练的人，肖军原先的帮忙，看上去更像是捣乱。 顾以梅是个心气高的，虽然嘴上不说，但却想在手底下争个高下。 她越是急，手上包出来的粽子，却越不成型。 而反观木槿这边。 顾青言洗过手之后，虽然不会裹粽子，但他很有眼力见的帮忙整理粽叶。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还剩一小半的时候，顾以梅的小脾气上来了，停手了。 裹完粽子，萍姨分装起来，分成了五份。 分别是顾家的三子一女，以及给木槿带回去的。 木槿干完活，才有空跟桌边的人好好打招呼。 “青言呐，娶进门之前，我可没想到，木槿手这么巧，平日里你们在家，也是这丫头做饭吧。” “我跟你祖父，一直担心，你住到外面去，两个人之间能不能过得好，今天这一见，我倒是不担心呢，木槿这孩子伶俐着呢。”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老太太对于木槿赞不绝口。 她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自己的孙子的。 瞧见孙子气色不错，这些天养的唇红齿白的，心里头满意的不行。 “对了，爸，我今天过来，给家里带了点酒，明儿过节，喝着最为合适。” “青言，你跟我过来搭把手，一直放在后车厢，我都忘了。” 肖军突然插话，顾青言点头，跟着他身后走了。 没多久，两人手里提了七八个小酒坛子。 不是什么精美的包装，朴素的陶瓷罐上面，也没有印字。 “爸，这两坛是雄黄酒，留到明天喝。” “其他这几坛，都是度数不高的果酒跟桂花酒。” 546章 双双醉酒 “成，你搁厨房里头吧，跟萍姨说一声，你现在跟我说，我也记不住啊。” 顾老爷子嗜酒，但因为妻子，媳妇，女儿以及孙子孙媳妇在场，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酒瘾。 其实，他的心中正在打着小九九，等着啥时候能够自己偷偷的喝完。 肖军常年不在家里，自然不知道老爷子被禁酒。 在他心中，顾老爷子还是一个挺威猛的形象。 他往厨房里送酒。 因为自个儿也是个酒瘾大的，送到一半，索性拆了一坛，拿了几个空碗出来。 “这酒我是直接拿过来的，还没尝过，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开的这坛是桂花酒，去年秋天酿的，闻着还不错，嫂子，以梅，青言家的，一块儿尝尝。” 肖军说着话的功夫，已经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水呢。 付清摇头，她酒量浅，很少喝酒。 顾以梅刚吃了两个粽子，已经吃饱了，摇手作罢。 顾老爷子眼馋很久了，这会儿酒就在自己面前，还飘着香味儿，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顾老爷子扶着拐杖的那只手，故作镇定，实际身子已经前倾了过去。 顾青言倒是对桂花酒很感兴趣。 他将酒坛子拿到自己面前，倒了小半碗，给木槿闻了闻，瞧见她晶亮的小眼神，才抿了一小口。 桂花酒入口醇厚，香气很足，虽有一丝丝辛辣的口感，可酒中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却让人着迷。 顾青言的修长的指节，跟骨白色的瓷盘相配。 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顾青言喝酒，是小口的浅尝辄止，而肖军则不同，甭管什么酒，只有度数高低，能不能撂得倒他只说。 他喝酒很豪迈，倒下去的一碗，瞬间就下了肚儿。 接着就是第二碗。 “青言，她们都不喝，开了封的酒，放久了可就跑味了，这坛子小，没多少了，剩下的你给解决了啊。” 肖军这么一说，顾青言搁下瓷碗，便将剩下的酒水，通通倒了出来。 说是不多，可倒下来之后，小瓷碗里还有八分满。 顾青言看着直皱眉，因为职业原因，他平日里很少沾酒，酒量自然也不怎么样。 即便喝着没什么感觉，可这么多有喝下去，他怕自己会招架不住。 木槿有些馋。 桂花酒倒在碗里，就是漂亮的澄黄色。 屋内开了灯，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流金一般。 木槿将头凑过去，朝顾青言笑了笑，一副卖乖的样子。 趁着顾青言还没反应过来，扶着他的手，猛然喝了一大口。 桂花酒的香气充斥在鼻翼，入口有些呛。 顾青言急忙想要收回碗，木槿却得寸进尺的喝了第二口。 剩下还有半碗，为了防止木槿不乖，顾青言直接仰头，一口饮尽。 接着，才抿着唇，用指节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啊，不能喝，还非偷着喝。” 木槿觉得桂花酒的滋味甚妙，一个劲的朝着顾青言笑。 顾医生心中就算再生气，看见木槿的笑容也笑不出声了。 两人肩并肩坐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头脑有些模糊。 547章 温宁 “青言，青言，老爷子问你话呢？” 晃了个神，周遭人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已经模糊。 付清朝顾青言说话的时候，顾青言正低着头闭着眼。 意志力稍微坚强点的木槿，拉着顾青言的衣袖摇了摇。 “祖父，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青言抬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虽不似木槿一般，脸蛋微红，但看上去，就是有些醉了。 老爷子原本只是想问问他酒的味道如何，现在瞧他这副模样，反倒不由得失笑。 “才喝了这么点，你就不省人事了，你这酒量，可是连你爸都不如呢。” 听到这个称呼，顾青言突然起身。 他脸上尽可能保持着一贯的沉稳。 接着，将身边的木槿拉起身，说道：“我跟小槿出去透透气。” 五月的晚风还很凉爽。 顾青言将木槿拉出门后，便停顿了下来。 “该死。” 他在木槿的耳边低咒一声，随即伸手将木槿揽入怀中。 好热……好热…… 顾青言的怀抱，比起以往还要更暖几分。 木槿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烫的。 她睁眼，只能瞧见男人平日里就整理的很好的衣领。 以及衣领下方，精致的锁骨。 一弯弦月，懒散的挂在天上，数不清的星星，挂在黑夜的幕布之上。 木槿安安静静的被他抱了一会儿，感觉着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自己也有些情难自禁。 她想要抬头，看看顾青言的脸。 男人按住她的脑袋，更加用力的将她嵌在自己的肩膀上。 “木槿。” “嗯。” “我好像喝醉了。” “我也是。” 庭院里起了风，风吹起木槿的秀发，有几缕发丝，调皮的跳到了顾青言的脸上。 她喜欢用的洗发水，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栀子花的香气。 这一刻，谁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醉了，还是享受这种气氛。 木槿只记得，他的怀抱很暖，她像是要被他融化一般，窝在他的怀中。 顾青言休憩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的酒气，被散发了不少。 他睁眼的时候，小女人被他紧紧的拥在怀中。 她回拥着自己的腰，抱的很紧。 小女人似乎是被他的动作所惊扰，原先靠在他肩膀，安心闭眼的模样被惊醒。 她睁开一双迷茫的眸子，眸子里满是雾气，眼中的潋滟之色，连天上的星星也要黯淡几分。 “木槿。” “嗯。” “我带你去荡秋千吧。” 顾医生自认为定力尚可，可喝了酒的他，虽然头脑清醒了几分，但理智却没有往日清明。 他低头看了一眼，心跳的更快，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慌乱，急忙跟木槿错开目光。 直至瞧见了庭院中那架安静的秋千，才找到一个平息内心错乱的理由。 “好。” 木槿应下，主动牵紧了顾青言的手。 庭院起风了，风虽不算大，可当木槿从顾青言怀抱中退出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冷。 她转身，朝秋千的位置看去，空荡的秋千，在夜风中慢悠悠的摇晃，似是女孩的裙摆一样。 548章 顾医生的情话 分开的两个人，彼此都有几分失落。 觉得自己的心底空了一块儿，可因为彼此都在身边的缘故，才不觉得有那么空荡。 月凉如水，夜间的暖风，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庭院中无名的小花盛开着，在黑夜之中，默默的吐着淡淡的芳香。 顾青言与木槿并肩而坐。 因为两人的体重有些差别，为了防止秋千往一边侧，便由顾青言用双臂稳住两边的绳结。 而木槿，则像是被环抱在顾医生的怀中。 “木槿。” “嗯。” “你知道吗？刚刚我的心率，超过了一百。” “啊？” “我很少会有不冷静的时候，在很早之前，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我的压力过大，身体出现了问题。” “后来，我才知道，心率超标，不一定是窦氏心跳过速。” “也可以是学名叫做心动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我对你怦然心动，直至现在，定下终身相伴的契约，我对你，也会产生心动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这种心跳过速，好还是不好，但我希望，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一百年，我对你时时刻刻都能保持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在生活中的充实，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我是活着的，不单单是为我自己而活。” 顾医生平日话少的很，两个人享受在一起的那份默契，很少会将一些甜言蜜语挂在嘴边。 趁着几分酒醉，趁着朦胧的月色，顾青言揭开了围着自己心上的藤蔓，朝木槿倾诉着自己的心事。 “嘘，顾青言，别说话，你仔细听。” 木槿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两人之间静谧下来。 庭院里很安静，木槿抬头，松开自己支着地面的脚，秋千慢悠悠的晃荡起来。 她将头靠在顾青言的肩膀，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心湖却久久不能平静。 两人靠得很近，能听到彼此有力的心跳声。 顾医生低头，撞见她满是星星的眸子。 此刻，耳边的风声掩盖了他能听见的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眼中，心里，满是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似乎被木槿温柔的目光溺毙。 抬手，扶住她的下巴，不再压抑着自己，低头亲吻了下去。 夜空中的月亮，似乎有些害羞，躲进了云层之中。 木槿分不清围绕着她的是空气中无名花草的香气，是刚刚喝过桂花酒的酒气，还是顾青言身上，越发浓烈的薄荷香气。 她只知道，和她心爱的人，十指相扣，似乎连在一起的两只手，将两人跳动的心脏，也连起来了一般。 一吻闭，顾青言将木槿揽入怀中，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发丝。 而木槿，则是低着头，有些喘不过气。 “小少爷，小小姐，晚餐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萍姨在远处唤了一声。 此刻的顾医生有些懒洋洋的，骨子里透着懒散，他的音调低低沉沉，几不可闻的回了个“嗯。” 这个声音，只有他怀中的木槿能够听见，并且很快在夜风中消散了。 549章 张谦的苦恼 曼国柏赛市。 柏赛国立医院，是曼国医疗水平最尖端的顶级医院。 曼国的医疗制度，跟天盛有极大的不同。 这里的外科医学十分发达，大胡子医生也十分具有专业性跟严谨性。 盛城三院的骨外科的张谦，莫名奇妙得到了这个进修的机会。 为此，在离开盛城之前，他跟妻子进行了冷战。 来了柏赛快两个月了。 曼国的医疗制度，十分的完善。 可就是因为太过于完善，执业医师，并没有主动加班这一说， 就连病人生病，要做手术，柏赛国立医院的预约最快也得排到一个月后，才能进行手术。 与国内相比，在曼国柏赛的日子，在外人看来，十分的清闲。 可张谦却在内心憋闷不已，一是因为跨洋电话，根本打不了。 二是博赛的气候太过寒冷，位于北半球的寒流，似乎一刻也不停息，即便已经五月，空气中还能感觉到凛冽的春寒。 最后一个让张谦憋闷的原因，便是语言不通。 在柏赛国立医院，学习资料发的是公认的国际通用语，而医生在交流中，使用的曼语，简直比鸟语还要难懂。 除了偶尔能蹦出一两个专业术语，他依靠自己强大的理解，能够听懂大概的意思。 有时候，这些金发碧眼的医生，发生了一件分歧，进行言语争执时。 张谦跟同来的几位青年医生，全是大眼蹬小眼。 柏赛几位负责带他们的医生，每每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都会哑然失笑，停止争吵，统一做摊手状。 “谦，stop，你不能碰手术刀。” 博赛的小护士，每天都跟防贼似的，看着过来交流的医生。 在医疗器械负责人员眼中，无论他们的医生，在工作中是否会产生失误，柏赛国立医院，都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而过来交流的天盛医生则不同。 之前有一次模拟交流活动，安莲娜是亲眼瞧见这些天盛的交流者，就跟土匪一般，磨刀嚯嚯，动作极其流利的完成了组织分解。 更可怕的是，在柏赛，护士只负责看护病人，和专业的输液。 而天盛的医生，在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居然也会加入到扎针行业。 我的天，安莲娜负责一个病人，少说要一分钟。 而这个从天盛过来的家伙，用手摸了摸，连眼睛都没朝病人的血管看一眼，便又快又准的扎了进去。 这也是安莲娜时时刻刻看着张谦这群人的原因。 动作太过于利索，并且从看病，到配药，就连动刀子，似乎无所不能。 就是因为如此，她得到院方的提醒，必须将这群还在学习中的医生看好，不然，这群胆大的，说不准一会儿功夫，就将病人伤口处理好包扎了。 他们那种粗糙的手法，在柏赛医疗届，是并不推崇的。 一个医生，一个每天都站在手术台上的，正规骨科医生，不让他碰手术刀，简直比杀了张谦还要难受。 一开始，他过来，只是兴冲冲的，为了自己的技艺能有所提高。 而现在，不仅没有提高，反而一直在下降。 仅凭每日偷偷练习分解蔬菜，并不能保持手感。 按照这个进度，张骞怀疑自己即便过上一年，也无法学成归国。 550章 意外来客 端午节过了，木槿的学业吃紧，顾青言最近也得加班做手术。 两人干脆兵分两路，各做各的事情。 放学时间到，木槿约了莫芳华一起泡图书馆。 大一下学期，似乎是整个学年中最吃紧的半年。 木槿临时还增加了一门思政课程。 平日里在课堂上，马马虎虎的她，此刻不得不为了一个月之后的期末考，整日埋头苦读。 而顾青言，作为骨外现在的主力，更是被委以了重任。 骨科主任，专家医生姚宝山，几乎每日都有主刀的手术，但因为年纪大了，精力难免有些不够，所以一般只会准时上下班。 而盛城三院，自顾青言的报道出去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盛城三院却热度不减。 不少外地病人过来求医，张萍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只能分给下面的医生去做。 但年资尚浅的医生，在确诊之前，总会不自信，活着有各式各样的疑问。 张萍是三院上下出了名的霸王花，谁敢招惹她自找不痛快啊。 那么，后来居上的顾青言，便成了骨外年轻医生的香饽饽。 可以说，骨外病房内，现在百分之八十的病人，顾青言都有参与诊疗的过程。 今天复习的知识点，比木槿想象中的容易，也顺利些。 木槿跟莫芳华告辞，准备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却在放置车子的东西，看到了亮叔。 “少夫人，家中来了客人，老爷子请您回去一趟。” 天色已经暗了，车棚里的车辆也是寥寥无几。 木槿心中疑惑，看了看周围，没有异样之后，才点头应允，跟着亮叔上车。 前几天刚回顾家，不过当时有顾青言陪同，木槿对于老宅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夜晚，觉得十分的美好。 而今天，她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从后视镜能看见亮叔肃穆的表情。 这让她心中更加没底，两只手搅在了一起。 亮叔在老宅停车，木槿单肩背着书包下车，她踩着楼梯上去，打开了屋门。 萍姨第一时间迎了出去，从她手里接过了书包。 客厅里不似木槿想象中的那样欢声笑语，气氛几乎凝滞。 老太太一脸的生气模样，老爷子拄着拐杖，兴致也算不高。 “祖父，祖母，我回来了。” 木槿朝两人打着招呼，老两口，此刻心情才像是好了一些。 顾老太太沉着脸，朝木槿快速的招手。 走到顾老太太身边，木槿才发现，客厅的一侧，坐着一位穿着斯文的老者。 他是老式的外套，加上衬衫的打扮，并没有配戴领带，肩膀却打得很开，看上去十分的严谨。 “小槿，这位是盛城三院的院长白元青，你叫他白老就好。” “白老好。” “元青，这就是我孙媳妇木槿，这刚放学回来呢，挺不容易的，青言那孩子，还被你们留在院里头加班呢。” 老太太两头介绍完，似乎有些生气。 白元青到了顾家，正襟危坐，面前摆着的茶水还是满的，并没有动。 瞧见老太太生气，他慌忙解释道：“是青言这孩子责任太重，我并没有让下面的科室拘着他，没让他下班。” “顾老太太，来意我刚刚已经说过的，听你们的意思，只要小木同志同意，就可以是吗？” 551章 请求 “元青，我刚刚是说，你起码得征求小槿的同意，我才舍得将青言送出去。” 顾老太太重复了一遍，木槿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如坠冰窟。 “祖父，祖母，什么把青言送出去，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木槿没由来的有些慌张，急忙的开口询问。 她的无措，她的不安，顾老爷子跟老太太都看在眼中。 两人心中感慨万分。 作为三院院长的白元青，却在此刻，以长辈的姿态，朝木槿安抚道。 “小木同志，你不要急，你听我跟你细细说完。” 白元青的话，并没能起到安抚的作用。 木槿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已经紧紧的抓到了一块儿。 她将身子侧向白元青，用眼神朝他急切的询问。 白元青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女人的注视。 他轻咳了一声，错开了木槿的视线，说道：“我们盛城三院，是天盛境内，最好的公立医院，不仅专家团队强大，还十分的注重人才的培养。” “小顾医生呢，虽然调到我们医院的资历尚浅，但经过全院领导的综合考评，一致认为，顾医生，是个德行兼备，品质高尚的精英人才。” “咱们三院呢，能够每年稳住这块儿金字招牌，不仅仅是因为老的专家团队，更因为，我们每年，都会挑选精英，前往不同的国家进修。” “咳咳，今年的进修团已经去了，满打满算，快两个月了。” 白元青话说到此，木槿莫名松了口气。 但在他停顿下来喝口茶的功夫的下一秒，她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小顾呢，平时在院里，工作积极，业绩也干得不错。” “小木同志，我今天来找你呢，就是来找你做做思想工作。” “虽然我知道，你们这新婚燕尔的，我说这句话有些不合适，但不仅是我院，还有几个兄弟医院的精英团队，在曼国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 “所以，我想拜托你，向顾医生做做思想工作，请他务必帮忙，去曼国柏赛一趟，参与本次天盛医疗精英团的进修交流活动。” 白元青说到此，朝木槿虔诚的低下头。 而木槿，却在听到这个请求之后，心跳开始加快，内心慌乱不已。 即便，她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白院长，你刚刚不是说过，今年进修的人员，已经提前去了吗？” “他好像，还没到必须参与这个进修活动的程度吧？” “我记得，你们三院也很忙来着，既然这么忙，你把他调走了，骨外科室可怎么办？” 木槿下意识有些抗拒，却又不能说出太为直接的话。 她一口气说了几个，站在院方角度的疑问。 白元青听完也只是皱眉，随即看向顾家二老，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解释道：“科室这边，院内可以想办法平衡人手。” “而之所以非要找顾医生，则是因为，交流团遭遇了最严重的语言问题。” “也许你们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荒诞，但往年，我们前往交流的国家，都是a国，语言方面，所运用的国际通用语，几个医生互帮互助，也能解决。” “可这次前往的曼哈，位于北半球，在那里，精通曼语的天盛人太少，再加上对话中采用的专业术语太多，所以经过多方考虑，曾在曼哈留过学的顾医生是最合适的主交流人选。” 552章 知晓 曼语的确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在天盛，也只有盛城外国语学院，会开通这门课程，且每年招生人数，不超过五十人。 而这些纸上谈兵的家伙，跟顾青言这个正统在曼国的首都柏赛留过学的顾青言有着极大不同。 新婚不过两个月，顾青言的领导，便亲自上门提了这个请求。 于理，她应该大度的答应。 而于情，她舍不得。 “白院长，您能告诉我青言是什么意见吗？” “我呢，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他的想法。” “哪怕，盛城跟柏赛隔了一万七千公里，哪怕我们分开，连一封书信都通不了。” 说到这儿，木槿的心中越发的苦涩。 而白元青，听到之后，自然是能够了解，但他此次前来，身上更重的，是对于整个天盛医生交流团的责任。 “小木同志，不瞒你说，顾医生原本是今年交流团成员中的一名。” “但因为他个人的单方面坚持，向院方婉拒了这次机会。” “你不从医，大概不知道，一个能够出国交流的机会有多难得，尤其是外科水平，一直走在全球前列的曼哈，如果能在那里交流上半年，绝对能够抵得上国内的三年。” “而今年，是天盛首次与曼国医疗学会达成合作，这次前往柏赛的团队，可以说，是整个天盛医疗界的中坚力量，也是天盛寄予厚望的医疗界的未来。” 白元青说完，话语中带着诸多感慨。 而木槿，则抓住他话语中的一个词，反问道：“他拒绝了？为什么要拒绝？而且，我也从没听听说起过这件事。” 白元青抬头，凝视着木槿，说道：“木同志，虽然你不知道，但他拒绝了曼国的进修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他当时写过的申请信，至今还保存在我办公室。” “两个月前，顶着所有人的压力，他亲口承认，是因为个人的原因，在自身水平提升，跟个人之间，已经做好的选择。” “顾医生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放在医疗这个行业，还是一个需要成长的年纪。” “可他是我遇到过，最合格，最与生俱来的的医生，顾青言自身的出色，想必不用我多言，顾家二老跟你都是清楚的，可，到了能少走些弯路的阶段，按我的私心，捷径并非是不好的。” “白院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很抱歉，我并不能立马给您答复。” “出国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抑或是祖父祖母答应了就能达成的事情。” “这件事，等青言回来，我会跟他商议。” 木槿说完，白元青的脸色变得平和一些。 他继而说道：“那就谢谢木同志，也希望顾家二老能够谅解，毕竟这件事，我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十几名正在异国求学，有家也迟迟不能回的青年医生。” “在临走之前，我还是要郑重的跟几位说句抱歉，医生这个职业，不仅仅存在于治病救人的领域，也需要不断精进自身，为病人更高效得解决病痛。” 553章 分不开 送走了白元青，顾家二老兴致不高，比起平日里更加的沉默。 萍姨招呼木槿吃饭，而木槿则第一次进行了婉拒。 在白元青将这个请求说出口的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想去承认，以此缓解内心的不舍。 “祖父，祖母，我就不多留了，青言还在加班，我得回去给他做饭，他要是到家瞧不见我，该着急了。” 木槿的声音尽可能的平静。 老太太坐在客厅里发呆，好半晌，朝她摆摆手，说道：“好孩子，去吧，这事儿，你跟青言好好商量商量。” 木槿点头，转身离开。 顾医生到家的时候，八点刚过。 一加班就容易忘记时间，他到家后，抬头看了看客厅的时钟，揉了揉眉心。 “小槿，今天手术出了点小问题，写完手术小结回来就晚了。” 许久，顾青言并没有听到木槿的回复。 换完鞋，往里走的他，瞧见木槿穿着围裙正在往餐桌上端菜。 瞧见他了，神色有些躲闪的说道：“我今天也回来晚了，菜刚开始做，你先歇一会儿吧，马上好。” 木槿的兴致说不上高，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低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情绪翻涌的十分厉害。 一想到，每日朝夕相处的人，要离开自己，去往一个遥远的国度，归期未定。 她内心便被难受充满。 厨房里的水龙头开着，水流冲刷餐具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顾青言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往厨房走的时候。 砂锅煮开了，木槿正在切菜，一副愣神，心不在焉的模样。 “木槿，木槿。” 顾青言一连唤了她两声，木槿回神，连忙放下手里的菜刀，去掀锅盖。 砂锅的锅盖滚烫，木槿失神的掀开，被烫到了手。 顾青言立马冲了过去，将木槿带到了水池边，借着水龙头的流水，替她缓解手上的灼痛。 “木槿，被烫到了对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青言朝木槿说话，木槿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瞧着他帮自己处理伤口。 她的眼泪不自觉的落下，一颗一颗的。 顾青言转头瞧见了，内心更是焦急。 他关了水龙头和炉灶的火，说道：“走，不哭了，我们去医院。” 木槿摇头，踮起脚，用力的拢住他的脖子。 同时，她将自己的头，埋于顾青言的肩窝。 她就这样无声的，默默的哭泣。 泪水浸湿了衬衫，有那么一两滴，似乎流进了他的心窝。 平日里极为冷静的顾医生，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分寸。 他抱着她，用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说道：“木槿，你怎么了，告诉我好吗？是烫到了吗？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你知道吗？你哭的时候，我的心特别疼。” 木槿摇头，终于发出了一丝呜咽声，她低低的抽泣着，将顾青言抱的更紧，说道：“顾青言，我舍不得你，也不想跟你分开。” 木槿从顾青言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很懂事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着表述自己内心的，孩子气的话。 “傻姑娘，我不是在你面前吗？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不想分开的话，那就不分开了，反正，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跟你分开，也跟你分不开。” 554章 不饿，那就…… 顾青言淡淡的嗓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人的情绪安静下来。 木槿停止了哭泣，一直紧紧的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抱了很久，厨房里乱糟糟的。 顾青言向前走，一边任由木槿拥着自己，一边笨拙的切着木槿没切完的菜。 他的厨艺一般，并不知道木槿原本要做什么，将胡萝卜，木耳，这些一股脑的倒进锅里去炒。 在这期间，他还不忘拍了拍木槿的后背，以示安抚。 “饭好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顾青言走一步，木槿就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跟着他走一步。 顾医生单手拥着他，单手收拾完菜板，单手盛了一碗粥，将人往客厅里带。 而木槿，却猛然一个跳跃，彻彻底底的挂在他身上。 才开口说道：“顾青言，今天三院的院长去了老宅，拜托我劝你去曼哈帮助医疗组交流。” “他还跟我说，本来你今年会过去的，却因为结婚的事儿，放弃了这个机会。” “顾青言，我舍不得你，你知不知道，当我一个人面对新生活的时候，是你，从一开始就陪伴着我。” “我们认识了两年多，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你，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会在哪里，活成什么模样。” “顾青言，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能够走进你的心里。” “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们在一直能够在一起。” “顾青言，我说这些，并不是不让你去柏赛，反而，是想让你去，想让你变成努力与回报对应，最出色的医生。” “可，可我就是舍不得啊，一想到你要跟我分开，我整个人难受的不像我自己。” 女孩子天生情感丰富，道理她都明白，可真正要让她心平气和的去劝说，她真的做不到。 木槿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情，完全的向他表达，因为结果是注定的，她只是希望他能够感同身受。 顾青言将手上的瓷碗放下，朝里边推了推。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即便木槿很少会干预他工作上的事情，可在他的潜意识里，木槿只是一个懂事的小女孩，一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独立懂事的小女孩。 他从来只是一个看破不说破的人，有时候，能陪着她，看着她的自己身边笑着闹着，那种开心的模样，他便觉得，那是一种满足。 当初顾青言之所以选择拒绝，就是因为，他能够预想到木槿听到这个消息，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小哭包。 她总在自己面前，将自己伪装成懂事的模样。 可只有顾青言明白，她的内心还是一个惶恐的小女孩，而自己，因为忙碌的工作，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木槿，不哭了，好不好。” 木槿只是哭，似乎要将内心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似的。 顾青言长叹一口气，用拇指替她擦了擦眼泪，一边重复的说着这句话。 “顾青言，顾青言，顾青言，我舍不得你。” 木槿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 顾青言心里头十分烦躁。 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道：“木槿，不哭了好不好，你饿不饿，不饿的话，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你舍不得我，我何尝也舍不得你。”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至少，我希望，你的生命中除了我以外，还有我们爱的延续。” 555章 啵~ 暮色正浓，夜还漫长。 月光落入室内，满是一地的温馨。 一夜好眠，醒来，很奇异的，那种不安的情绪全都褪去，满是餍足。 顾青言早已经起床，多年的生物钟使然，让这个男人自律的可怕。 听到卧室里面的动静，他将盥洗室的门打开，探出脑袋出来张望。 木槿揉完了眼睛，瞧见就是满下巴都是刮胡子泡沫的顾医生。 丰富的泡沫，遮挡了顾青言的半张脸。 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顾青言，她便忍不住失笑。 “等我一会儿，马上好。” 瞧见木槿醒来，顾青言慌张的缩回洗手台面前。 可盥洗室的门是大开着的，从木槿的角度，恰好能从镜子里瞧见这人流利的刮胡子动作。 瞧他光洁的下巴一点点的露了出来，木槿有些心痒， 她穿着拖鞋走了过去，拉住顾青言的手腕说道：“我帮你刮。” 顾医生低头给她的那个眼神，有些半信半疑。 瞧见小女人难得这么殷勤，他索性任由她胡闹，撒开了自己的手。 “嘶~” 在顾青言手底下，如同有魔力一般的递须刀，到了木槿手里，便十分的不听使唤。 她刚下手，顾青言便痛呼了一声。 木槿慌忙将手拿开，平日顾医生那张帅气的脸庞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小的划痕。 并且，划痕之内，隐隐带着血丝。 “啊，对不起，我以为只要用力就行了……” 木槿慌忙的道歉，手忙脚乱的将手里的递须刀又塞回到顾青言手里，并且脚步已经往后退去。 而顾青言，却在木槿撤离的那一瞬间，揽住她的腰肢。 “没关系，我教你好了。” 他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脸上剩下的一些泡沫，和一夜之间变得整齐平整的刘海，让他整个人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 木槿不由的看呆了，而她的手，也被顾青言的大手罩住。 顺着他下巴的弧度，轻柔的执起剃须刀，逐步揭开他泡面的假面。 顾医生原先的下巴，只是有些许的胡茬，剃完胡子的他，整个人的轮廓变得更加的鲜明起来。 他的棱角会给人一种偏冷硬的感觉，偏偏他朝她微微一笑，那种冷硬便完全褪去。 余下的，只有无尽温柔的缱倦。 “帮我看看，干净了没有？” 有了木槿，便有了用不着镜子的理由。 顾青言随手丢弃了剃须刀，将脸庞朝木槿面前凑去。 木槿为了躲避，向后仰去。 但为了避免摔倒，只能微微后侧，待稳住身子之后，抬头看向他的侧脸。 果真很神奇，几乎看不清胡茬的痕迹，人也一下子变得俊朗起来。 “啵~” 木槿抬头，亲了一口顾青言的下巴。 而顾某人却不打算就这样罢休，侧过头来，想要捕捉木槿的视线。 却被木槿避开，并且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说道：“我还没刷牙。” 瞧见自己妻子的可爱模样。 顾某人从调笑的模样，变成了既好气又好笑。 他抬头，用指节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你的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木槿回瞪他一眼。 得到的则是顾医生将挤好牙膏的粉色牙刷递来，说了句：“一起刷牙吧。” 556章 临行前的约会 顾青言出国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 这还是顾医生极力争取后的结果。 两人的日常照旧，可从没有那个瞬间，他们的心情会如此的焦灼，迫切的想要陪伴在彼此身边。 临行前最后一个周末，顾青言的工作交接完毕。 木槿在心底倒数时间，只剩一只手能数过来的日子之时。 两人无须多言，都已经特意将自己的时间空了出来，进行着临行前的最后一次约会。 周六，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五月的末尾，空气中早已没有了春日的寒意。 夏的味道，似乎悄然来临。 一大早，太阳当空，日照很足。 临出门之前，木槿原本将自己收拾的整齐。 到了楼下，却又后悔了，上楼找出一件去年没穿过的米色蕾丝连衣裙，已然提前入夏了。 顾青言的穿着，一如他以往的风格。 没有白大褂的修饰，浅蓝色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温润极了。 他在楼下，安静的插着裤兜等待。 瞧见木槿换了套裙子下来，目光看向她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带着寒意。 木槿自然是察觉到了顾青言不善的目光。 可已经换上了，自然就没有反悔或者认怂的余地。 她装作没有看见顾医生自已的目光。 踩着高跟鞋的她，上前亲热的挽住了顾医生的胳膊，抬头，展开明媚的笑容说道：“走吧。” 顾青言对于小女人这样的姿态，有些无可奈何。 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炽热，云层不是很厚，一看就不会转凉。 便任由木槿穿着清凉的跟自己出门。 完全属于两个人的一天，该如何度过。 顾青言跟木槿并没有去规划过。 只是车开到哪里，想去什么样的地方，便顺从心情走了。 今天约会的第一程，木槿提议，要去盛城有名的什海公园转转。 两人在盛城也有近一年了，顾青言只带木槿去过小型的公园。 而属于外地人的什海，两人一直没有去过。 什海公园景区，有一块天然的草坪，就连空气，都跟两人平日里呼吸的不同。 这种舒彻心扉的感觉，对顾医生的好处更为明显。 平日，走的是消过毒的走廊，接触的是需要严格的密闭环境，猛然呼吸这么一口，夹杂着浓烈草香的空气，他觉得整个人的头脑，都清晰了不少。 野地上，有一家几口过来野餐的，也有来天然氧吧看书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木槿的高跟鞋，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实在太过费尽。 从背影来看，顾青言的身姿端正，背脊挺直。 而木槿，在什海风景区，也算独一道的风景，穿裙子的背景好看，配上高跟鞋给人带来的纤长感，也是十分有气质的。 可惜的是，上了这片草地之后，便全毁了。 原因便在于，木槿抬头吸腹收下巴，自认为婀娜多姿的走上了两句。 可在周围人眼中，只看到身边一个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女人，像救命稻草一般拉着男人的胳膊，一个劲的喊着：“慢点，顾青言，你走慢一点……” 557章 眼里只有你 “让你臭美，你看，要是没有我，连路都走不好了吧。” 顾医生心情不错，当即调侃起了木槿来。 而木槿，在逐渐适应了草地之后，专挑一些看上去不那么松软的地方走。 顾医生嫌弃她走得太慢，索性转过身来，倒着行走。 “难道我穿这样不好看吗？人靠衣装马靠鞍。您老人家呢，穿上衬衫，板着个脸，只要发型还过得去，惦记你的小姑娘，那可是一波接一波。” “而我呢，相貌中等，只能靠梳妆打扮来弥补一下，毕竟，我可不想站在你身边，给人不登对的感觉。” 木槿明着是吐槽，可心底却是醋意翻滚。 什海景区游客众多，即便不是黄金周，一般的周末，游客数目也不少。 这其中，女大学生占不小的比例。 即便顾青言的身边有她，但从进入景区开始，顾青言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青言听见这话，倏然停下步伐。 原本揽住顾青言手臂的木槿，也跟着伫足。 或许不一样的高度，能给人不一样的自信。 有了高跟鞋的加持，木槿从刚到顾青言肩膀的高度，变成了一抬头便能跟顾青言对视。 对方久久不说话，让木槿心里发虚，同时思考着自己刚刚的一言一行。 顾青言却神色正经的朝她靠近，替她将一侧的头发挽到耳后，接而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眼里，只看的到你，也只有你。” “下次可不要偷偷吃闷醋了，我怕醋坛子打翻的那一天，醺的我受不了。” 顾青言的话中带着揶揄。 木槿轻推了他一把，才不自在的说道：“谁吃闷醋了，你不要胡说。” 瞧见木槿反驳，顾医生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双手插兜，朝左右看了看。 便将木槿的手从他的臂弯中抽出，说道：“你走路不方便，那就在这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过来。” 说罢，不等木槿反应，他便朝一个方向，疾步的离去。 “顾青言，你去哪儿？” 顾青言的突然离开，让木槿出现了一丝不安。 她用双手做喇叭状，朝他远去的身影呼喊。 顾青言听见她的声音，转身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朝她前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马上过来。 想来，顾青言再怎么样，也不会丢下她一个在这么大的景区吧。 有了这个想法，木槿便不再注意顾青言这边，而是将目光看向周围的风景。 什海公园，并不只是一个单独的人工公园，而是一个独立的景区。 无论是公园，草坪，人工湖，已经工艺品和食品街，都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体系。 木槿所在的草坪，是什海景区外沿的部分。 喜欢呆在这的，有周末踏青的一家人，也有美术系出来采景的学生。 六月初，已经算是过了春天。 依旧有人借着这里的风，肆意的在草坪上穿梭欢笑着。 木槿抬头，远处有着几个不太看得清图案的风筝。 孩子的欢声笑语，随着风声而来，似乎裹挟了欢乐的气息一般。 558章 我们生的更可爱 “木槿。” 耳边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木槿转身，一只彩绘的菱形风筝，在她面前低飞着。 随着丝线的牵引，慢慢的高飞起来。 木槿的心情，没由来的变得轻松起来。 高高飞扬的风筝，似乎将她的烦恼也带走一般。 直到风筝能够稳定在空中。 顾青言才回到木槿的身边，将手中需要时不时收放的木质线轮，送到了她的手里。 仅凭细细的丝线，就能掌握一个风筝在高中的姿态。 这样童真纯粹的时刻，木槿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那些在她记忆中太过于遥远的画面，她此时完全找不出。 只是跟个孩子一样，不断放在手上的线轮，想要风筝飞的更高一点。 什海景区的风很好。 瞧着她像孩子一样，脸上灿烂的笑容，顾青言的心情也跟着转好。 平日里有洁癖的顾医生，此刻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所以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侧躺下来，撑着头，注视着木槿笨拙的行进动作， 她穿着高跟鞋，走路多有不便，弄不好便容易一个趔趄。 而顾青言，却在此刻没有这种多余的担心。 一直等到周遭传来小女孩的哭声，木槿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她瞧见小女孩望着自己哭闹，便知道她是想要自己手上的风筝。 木槿扭头，朝正在清理自己身上草屑的顾青言看了一眼。 接着，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朝小女孩走去，将手上的线轮，送到了小女孩手里。 “小朋友，不哭了好不好，姐姐要跟哥哥离开草地了，风筝送给你好不好。” 或许是木槿的笑容太过于明媚，哭得丑兮兮的小女孩，瞧见她立刻就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葡萄般大眼睛，对着木槿眨巴眨巴。 “朵朵，还不谢谢姐姐。” 小女孩的家长，手里还牵着一个气球，僵硬的教着小女孩道谢。 顾青言跟着走到木槿的身后。 名叫朵朵的小女孩，看向了木槿的身后，目光有些呆呆的。 木槿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顾青言，不由得觉得好笑。 名叫朵朵的小女孩，迟疑了一下之后，从木槿手中接过风筝，弯腰礼貌的道谢之后。 立马将风筝塞到了自己爸爸的手中，从他的手中，扯过了气球，举到了木槿面前。 “姐姐，谢谢你，朵朵将爸爸买的气球送给你跟漂亮哥哥。” 木槿被小女孩萌的不行。 而顾青言，原本心情还算不错，可在听到漂亮哥哥这个前缀之后，整个人立马摆出一副很冷的模样。 不过因为皮相太好的缘故，小女孩并没被他吓到，而是朝两人笑了笑，露出了自己掉了牙的牙齿。 接着才像是害羞一般的跑开。 “顾青言，这个小女孩好可爱，还送我气球。” 木槿的少女心泛滥，在这对父女离开之后，使劲摇起顾医生来。 “嗯，是很可爱，但我还是觉得，我们要是生一个，比她更可爱。” 顾医生一本正经，但最近的话语中，总是离不开生孩子。 木槿朝他气鼓鼓的哼了哼。 却发现顾医生并不在意她的心情，而是抬头，看着她手中抓着的那只丑丑的熊猫气球，若有所思。 559章 嗯，怕你丢 “送给你，漂亮哥哥。” 木槿借用小女孩的话，打趣起了顾青言，顺带将气球举到了顾青言的面前。 这只劣质的，丑丑的熊猫气球，屹立在两人中间，硬生生的破坏了一副完美的画风。 “手给我。” 顾医生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主动的朝木槿要她的另一只手。 木槿不明所以，乖巧的将左手伸过去。 顾青言这才将气球接过，用连接着气球的才带，在她的手腕上绕了几圈，接着，打了一个漂亮的手术结…… “喂，顾青言，我不要，你干嘛绑在我的手腕上。” 当木槿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医生已经干脆利落的将手术结打完。 木槿伸手想要扯开，开玩笑，一个专业的外科医生，用来固定伤口的手术结，怎么可能随意的扯开。 丑兮兮的熊猫气球，随着木槿的动作，上下的晃动着。 顾青言摸了下鼻子，朝木槿双手一摊，说道：“木槿，你别白费功夫了，这个材质的绳子，打了手术结，比一般的死结还要难解。” 木槿立马变得气鼓鼓的，将气球扯下来，往顾青言身上一砸，说道：“既然你知道解不开，那你为什么还要绑？” “嗯……怕你丢。” 顾青言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让人一下子没了脾气。 丑丑的熊猫气球，重新放飞到空中。 的确，即便周围的行人越多，这个似是标志一样的东西，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十分方便找寻。 “我这么大，怎么会丢？” 木槿的语气放软，但还是带着点小抱怨。 顾青言则什么感兴趣的抬头，扯了扯木槿手腕上系的那根绳子，说道：“理论上是不会，但为了以防万一，系上这个保险一点。” 事已至此，木槿干脆破罐破摔。 重新主动的挽上顾青言的胳膊。 语气轻快的说道：“走吧，我挽着你，这样就不会丢了。” “你知不知道，绑上这个丑丑的气球，走在这群人里面，多么的显眼。” “不过没关系，现在看上去，要丢人也不是我一个人丢人，是我们俩一起丢人。” 木槿这句话说完，顾青言特意朝周围看了看，似乎回头率真的很高。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不过顾青言比起木槿，面对别人注视的目光，会更加淡然一些。 小女人就在身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青言任由她挽着，逐渐走出了草坪。 下一站，便是什海公园，以及摆完古玩的商业街。 毕竟是人工公园，见惯了后世的风景，现在让别人引人为奇的大型人工假山，在木槿看来，有些乏味。 反倒是商业街那边，热闹的像是一个集市。 商业街的人很多，两人并不是观光客，瞧见街边摆放的那些仿制古董，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丑丑的熊猫街头，从街头移到了街尾。 将整个什海景区大概的逛了一圈，日头已经来到了头顶。 木槿即便穿得单薄，还是觉得有些晒人。 顾青言也很不适应，室外的强烈日光。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找个地方吃饭，先休憩一番。 560章 神仙爱情 知味斋，盛城老字号的酒楼。 顺着什海景区的人流走出，两人瞧见了这家老字号，便打算尝尝风味。 这会儿时间还早，知味斋刚刚开始营业，即便如此，木槿跟顾青言过去的时候，空余的桌子已经所剩无几。 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从善如流的将两人引到二楼的一个位置。 因为靠近景区的缘故，开窗的位置有些吵。 顾青言皱眉，想要换个小包间，木槿却制止了他。 “就在这儿吧，吃顿饭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顾青言点头，找服务员要了一把剪刀，先将木槿手上的手术结解开，捆了个活结系到了她的椅背上。 接着，才是点餐。 六月时节，正是江鲜好时节。 虽出于北方的盛城，但老字号酒楼，能保持招牌，便是将全国天南海北的珍味都搜集到了一处。 两人点了龙井虾仁，一道清蒸鲥鱼，一道三不沾，一份时鲜汤。 菜上得有些慢，两人撑着头对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是一种趣味。 四道菜品陆陆续续的上来。 鲥鱼是四大江鲜之一，为最大程度的保证菜品的鲜美。 天盛任何一个厨师，做这道菜的时候，都是不去鱼鳞的。 木槿想吃鱼，瞧见不去鱼鳞的鱼，有些犹豫。 顾青言知道她平日爱吃白肉多一些。 用筷子，巧妙的从鱼尾的味道，将鱼鳞掀开。 夹了最肥美的一筷子，沾上蒸鱼的酱料，送到了木槿面前。 木槿是个心急的，高高兴兴的将自己的碗端到面前。 顾青言起了捉弄的心思，筷子在中途转了个弯，似乎要撤回一样。 木槿心急，直接撒开了碗，微微起身，身子向前，张嘴，咬住了顾某人的筷子。 “木槿，你是属狗的吗？吃到了还不松开。” 小女人牙尖嘴利，他本就是想喂食来着，此刻却因为木槿的心急，变成了抢食。 “不……唔。” 顾青言并没有使劲，反倒是木槿跟筷子较上去了，磨牙嚯嚯。 “那你还想不想吃鱼了，嗯？” 顾青言反问一句。 木槿脑子宕机了一下，乖乖的松了嘴。 顾青言夹了一个虾仁，继续进行他的投食之旅。 一顿饭，在顾青言看来，投食比自己吃起来还有趣。 木槿气鼓鼓的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 两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尽数被游客看了去。 丑兮兮的熊猫气球，顾青言扎的并不高，在古色古香的知味斋窗口飘荡，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两人在一起，丝毫没有顾忌。 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 木槿顾忌着衣服的缘故，本不想多吃。 但被顾青言这么喂着喂着，她不知不觉中，就吃了不少。 三菜一汤，四道菜，被两个人瓜分之后，几乎所剩无几。 在顾青言愉快的享用清茶之时。 木槿低头，看了看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一脸的纠结。 接着，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悠哉悠哉的男人，一副抱怨的模样，说道：“都怪你，你看我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顾医生隔着桌子，朝那个部位撇了一眼，说道：“有吗？” 561章 在你怀中的安然 吃完饭，木槿略微有些疲惫。 一上午走的路太多，即便吃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她也觉得脚后跟生疼。 从酒楼下来的时候，木槿挽着顾青言的时候，已经将自身的力量，往顾医生的身上分担了。 即便掩盖的再好，在一个医生面前，一个常人些微的不同，都能敏锐的被他发觉。 他停下脚步，若有深意的朝木槿的脚后跟看去。 木槿则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将一只脚往后缩了缩。 “是不是脚不舒服，你平时根本不会穿高跟的鞋子，只靠脚尖跟那么细的一个支撑点，再走下去，起码得有好几天，你不能正常走路。” 顾医生站在医生的角度劝说。 可木槿却并不买账。 她立马抬头挺胸的站好，说道：“才没有呢，穿高跟鞋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木槿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叫苦不迭。 她只是想，跟顾青言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瞧见她一副嘴硬的模样，顾青言朝她的短裙看了看，本想背她，因为衣服的问题，只得先放弃这个想法。 他拉着木槿往前走，即便没有回头，也能想象到小女人呲牙咧嘴的模样。 出了这条街，便算是出了什海景区。 顾青言将木槿带回车上，从后视镜瞧见她委屈的小模样，将车子熟练的往一个地方开去。 盛城比木槿从小生活的海城大得多，不仅商业街林立，每日出入这座城的客流，也是惊人。 为此，作为天盛首都的盛城，整个城市以极快的速度，商业化的发展。 电影院这类小资情调的建筑，在盛城的街头随处可见。 顾青言在一家中等规模的影院门口停车，将木槿带了进去。 并非黄金周，只是普通的周末。 八零年代，看电影还是一件很小资的事情。 两人到的时候，最近的一场电影已经开场。 木槿跟顾青言都不想等，买了这一场的票进去。 但因为影院里面环境黑暗的缘故。 顾青言走得很顺畅，木槿却差点一连在这里栽了几个跟头。 即便没有灯，木槿也察觉到自己的膝盖，多半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到了相应了位置，两人只看见前面的人头，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刚刚坐好，木槿松一口气的时候。 顾青言却将她的双腿捞了过来，放到了他的双膝之上。 在安静的环境中，木槿也不敢大声说话，心里满是慌张。 而顾青言，则在黑暗中，脱下了她的两只高跟鞋，轻柔的替她揉起了脚腕。 屏幕的光很亮，似乎能将每个人的轮廓照出。 木槿的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看着这人男人专注的侧脸，有些失神。 这部电影似乎是一部喜剧，整个放映场，时不时会爆发出笑声。 木槿被笑声惊醒，感觉到自己的脚没那么疼痛，便收回了自己的脚。 不过她并没有将脚收回到高跟鞋中，而是摆放在顾青言的小腿上。 紧接着，淡淡的薄荷香弥散。 她将自己头靠在他的肩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然，专注的看起了电影。 562章 不是一个人 一场电影，似乎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让你体验了另一场人生。 木槿的注意力，不知何时被电影吸引过去。 她随着影片主人公的情绪起伏，一同欢笑。 看完电影，时间还很早。 木槿的脚却在短暂的休息之后，脚后跟变得更加的酸麻。 所以在出电影厅之后，她走路的姿势是一瘸一拐的。 顾青言瞧见她这副模样，将人安置到影厅售票处的座椅上。 接着给她买了一杯热饮之后，急匆匆的出门，以最快的速度，给她买了一双平底的鞋。 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好，木槿虽然表面上一副抗拒的模样。 可被顾青言强制的换上了平顶鞋之后，踩上地的那一刻，感动的快要流泪。 木槿换下的高跟鞋，被顾青言提在了手上。 没有高跟鞋的加持，木槿的身高，只到顾青言的肩膀，看上去娇小极了。 两人出了影院，木槿这才想起，该给顾青言添置一些行李。 盛城入夏了，遥远的国度曼哈，却还出于寒流之中。 衣服这些，木槿并不担心。 因为每年，付清都会派人送来不少的衣物，御寒性也很好。 而木槿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怕顾青言吃不好。 她拉着人去了市区最大的一家便捷店铺。 木槿并没有指望顾青言会自己做饭。 而是按照自己做菜的经验，挑选了一些方便的调料，以及天盛特色的辣酱之类。 瞧见她跟不要钱一样买了许多，顾青言一脸懵。 到了要结账的时候，他才朝木槿询问：“怎么买这么多，你一个人在吃，吃不完的吧。” 木槿被他这句话逗笑，回道：“这些不是给我买的，是给你带出国的。柏赛那里的伙食，你肯定吃不惯吧，这些都是十分方便的调料。” “留在曼哈的医疗团队中，肯定有人会做饭的，你不会做不要紧，带过去之后，起码能偶尔打打牙祭。” 顾青言是什么人，从来都是孑然一身的人。 十几岁的时候，去曼国留学，他带过去的行李，只有自己带的几件衣服，和几本感兴趣的书籍而已。 加起来，只有一个小小的手提箱，重量十分的轻巧。 这次出远门，他原本的打算也是跟之前一样。 可现在，因为小女人的担心，他必须，也不得不多带一些累赘的东西。 比如，这些天盛饭菜中特有的调味品。 比如，买完调料，木槿又在挑选的方便食品。 若是换作付清，一头热的替他张罗这些，顾青言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耐烦吧。 可这一切，换作木槿之后，他的心中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他看着她挑选时专注的侧脸，以及跟他说话时认真的神情。 顾青言能够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出行…… 零零碎碎买了很多东西，木槿有些懊恼，因为她知道，东西太多，顾青言肯定是带不走的。 而顾某人却没有这种忧虑。 他只负责帮忙提和搬运，两人分几次，将东西运到车上之后。 便将木槿带上了车，往家中驶去。 天空中的晚霞灿烂，云朵似火烧一般。 太阳的炽热逐渐褪去，夕阳的余晖升起。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希望这条正在行驶着的道路，永远不要有终点才好。 563章 成海的得力助手 时间飞逝，渐入盛夏。 距离顾青言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 或许是因为自己单独的时间更多，木槿在临考前的那一个月火力全开。 最终，在期末考试取得了综合排名第一的名次。 这可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作为学生的第一个暑假来临，按照木槿原先的计划，她会回海城小住。 可因为顾青言的离开，她却提不起这个心思。 刚放假的时候，她倒是往家里打电话打的勤。 一开始，木家父母还挺高兴跟她唠嗑的。 后来，又说忙着翻山，忙着建养殖场，再加上这年头的话费也不便宜，明里暗中的意思，都是让木槿别没事总往家里打电话。 木槿往后就很少打了。 固定每周回一次老宅。 其余的时间，便是正式开始接手，并打理手底下的产业。 顾家的聘礼，除了原先的万通商场，还有一家贸易公司，以及几个闹市的商铺。 后面的几个，一直有专人负责，并且每年是稳定的流水入账。 木槿花了大量的时间，看了看名下产业的近几年的流水。 发现问题的最大的还是老牌商场万通。 七月中下旬，木槿特意没跟商场的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去了常青路。 常青路是盛城有名的商场一条街。 整条街上，从装修风格，就能看出这条街上，新老商场都不缺。 木槿从街道上，就能看出人流量。 装作普通顾客，一同进去转转的她，瞧见别人家商场的服务态度，差点没受的住蛊惑，购置一些东西。 一连进了三四家。 木槿才想起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 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点。 木槿在万通周边的几家商场转了一圈，才从侧门绕了进去。 商场的人流量并不是很差，木槿逛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大的问题。 她本打算静悄悄的走，迎面走来了她的大哥成海。 木槿下意识用衣服挡了挡，却被蹿到成海面前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师傅，师傅，这次你进好的货，一上午时间我就下发到各个部门了，我还吩咐她们，中午换完班，就得上新。” “杨希，说过几次了，别叫我师傅，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会怎么想？” “你这个小年轻，有上进心是好的，但休息时间就是休息时间，这么急功近利，吩咐别人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 “师傅你说的是，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你放心，我知道老板是谁，所以我才这么卖力的干活。” 眼前这个谄媚，甚至低头哈腰的人，哪里还像是木槿曾经见过的那个一身傲骨，不可一世的杨希？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商场可不是将人不当人的地方，新货要上，但你再去通知一遍，等休息时间过了，客流量少的时候再上。” “杨希，你要记得，任何想要谋利，进而压缩成本的事情，其实，就只是生意人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 成海说了这话，便是没将杨希当外人看待。 或许，他在年少的杨希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所以在不经意间，开始传授起了自身的经验。 564章 蜕变 “咳，咳咳。” 都是熟人，木槿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丢人举动，从衣服的拐角处，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瞧见木槿，成海很是高兴。 他可是很长时间，没瞧见自己这个便宜妹子了。 虽说，自己在帮她打理产业不假，不过打理的成果如何，多少要给木槿展示展示才算数。 成海知晓，木槿正在国内最好的学府就读。 包括现在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撵都撵不走的跟屁虫杨希也是。 在成海那个时代，上两年私塾，能识几个大字，那便能称作文化人。 毕竟，那个年代闹饥荒，所有人共同的心愿，只是能吃上一顿饱饭。 可时代不同了，生活也越变越好。 他凭借自己的胆识，闯出的一条路，也会变成一无所有。 所以在成海心中，正正经经的上个大学，学一门手艺，才是最稳妥的买卖。 瞧见偶然之下，结识的这个妹妹，出落得这么水灵。 成海心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妹子，你可终于来了。” “吃过饭没有，我看你这模样，多半就没吃。”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来打暑假工，干得有模有样的小伙子，杨希。” “杨希，这是我认得妹子，木槿。” 成海在两人碰面之前，根本不知道两人之间是认识的关系。 只是瞧见木槿高兴，将自己器重的年轻人，朝他介绍。 毕竟，两人都是大学生不是，应该有共同话题，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杨希，你好。” 木槿点头，淡淡的朝他打招呼。 而杨希还是木槿认识的那个杨希，碍于颜面，他并没有跟木槿相认。 也回了一句：“木槿，你好。” “大哥，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就成。” 还是跟成海说话，木槿觉得舒心。 她今日出门，穿着一身淡雅的连衣裙，头发原本是披散这的，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将头发用一根雅致的簪子挽起。 几个月没见，若不是听出木槿那熟悉的语气，成海还不一定能认出，现在变化如此大的木槿。 怎么说呢，说话的语气没变，模样没变，就是身上有种别人模仿不来的气质，这让他感觉，两个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妹子，不巧，这手头上的事情刚忙完，我现在也没啥好忙的。趁着这会儿休息，赏哥一个面子，哥做东，带你跟杨希这小子，出去搓一顿。” 成海还是那个成海，光开口，就让人放下戒备，毫无招架之力。 木槿想开口回绝，瞧见成海身边的杨希，是一种平常心的姿态，反倒暗笑自己太过刻意。 随即笑着，点头应下。 成海是真的很高兴，他笑起来的模样有些憨憨的，随即又不好意思的跟杨希勾肩搭背起来。 木槿骨子里也不是特别讲究的人，一行人，跟着成海的身后，去了一家小餐馆，成海现在手底下有钱，特意要了一个包间。 饭桌上，木槿几乎只是埋头在吃，而成海却跟杨希有说有笑。 吃完饭，三人一同返回商场。 木槿打算私下跟成海聊一聊之时。 却在办公室，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565章 陆家邀请 “少夫人，上午去过您的住处一趟，并没有见到你，所以我猜测，你应该是来下面的产业了，故自作主张，一家一家找过来了。” 亮叔往这一站，成海便察觉到气氛的不妙，将杨希带离，顺便用脚勾上了门。 “亮叔，有什么事吗？这两天我并没有接到家里的电话，今天出门，也是心血来潮，自己出来了这一遭。” 瞧见亮叔朝自己这么毕恭毕敬的，木槿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的重心，完全放在亮叔特意过来找自己一趟这件事上。 匆忙解释了一番，便静待下音。 “少夫人，是这样的，陆家前两日送来了喜帖，夫人知道您忙，已经决定好，自己单独前往。” “但因为这两天天气炎热，贪凉了的缘故，从今晨起床，就觉得不舒服。” “夫人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便差我过来请您，邀您代顾家出席。” 顾家这一大家子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错综复杂。 顾老爷子，顾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年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 老大一家子，专心搞科研，若是让他们参与交际，怕是连研究所的白大褂都要穿去。 老二顾以呈，倒是根老油条，擅长交际。 可因为他的个人风纪问题，在世家圈里，一直被称作笑谈。 木槿的新二婶，比她可大不了几岁，这些年谨言慎行，除了在顾家还自如一些，平日里完全上不了台面。 所以木槿的婆婆付清，作为大家出身，承担了整个顾家的交际活动。 不过因为去的多了，付清这些年已经疲于交际，尽量能推就推。 可这次送请柬的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与顾家渊源颇深的陆家。 陆家的两个女儿，是世家圈里面也算是十分有名。 妹妹陆蔓，虽骄纵，但模样可人，近些年随着年岁大了一些，也鲜少干荒唐事儿。 姐姐陆萝，温婉大方，跟自家儿子顾青言自小青梅竹马，近些年，一直操持着陆家的上上下下。 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这次的喜帖，便是陆家长女陆萝的喜事。 付清也遇见她好几次，一直想劝劝她，又怕戳破窗户纸，提起陆萝的伤心事，只能屡屡作罢。 这自家的儿子，结婚没几个月，就收到了陆家的喜帖，付清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因为身体抱恙，付清是真的不能参加陆家的喜事。 而木槿，在沉寂了一个月之后，不得不接起付清的责任，代替她前去参加。 “好，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参加？” 木槿点头，表明自己明白了，随即问起了时间。 亮叔脸上则是带上了犹豫的神情。 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是今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过来找您。” “参加宴会的衣物，夫人已经派人着手去准备了。” “她让我找到您之后，直接带您去梳妆。” 说起陆家两姐妹，木槿对任何一个，心中都没有好的印象。 不过即便再没有好的印象，顾家跟陆家有交际是真，陆萝的婚礼，她不想去，也得去。 566章 惊艳登场 盛城香榭大酒店。 跟顾青言跟木槿举办婚礼时，所选取的老牌盛城酒店不同。 盛城香榭大酒店，是整个盛城圈子里出了名的豪华酒店！ 其从建筑外形，就极尽奢侈。 木槿到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接着顺着侍者打开的车门，坚定安稳的踩下了步子。 来到盛城香榭大酒店的来宾，无一不是一头雾水。 无论是与陆家相熟的，还是不太熟的，之前根本没听说过，陆家的大小姐与哪家公子走的近。 收到陆家的喜帖之时，上面写着的就是结婚，而不是订婚。 陆家大小姐的喜事，一下子就到达了最后阶段，也算是让人觉得庆幸又可喜可贺。 陆家的婚礼排场，比起木槿的，看上去就要气派很多。 听闻，整座酒店，都被陆家包下，而邀请的宾客，更是多达四百多名，不仅涉及到世家圈，还有一些商业新贵，名流等等。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陆萝掌管产业时，结识下的人脉。 只有极小一部分，是男方的亲属。 木槿任由侍者，检查完了请柬。 一边往里走的功夫，一边翻开请柬。 陈鑫。 这是新郎方的名字。 木槿完全没听说过，唯一的线索，大概就是对方是个正统的天盛人。 陆萝的婚礼，采取的是西式婚礼。 穿着婚纱的她，脸上的笑容明媚，看上去就像是幸福极了。 她身后，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正帮忙推着轮椅。 送走一批客人，陆萝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低声的说道：“我的裙子被卡到了，你推之前，难道都不知道提前看一眼吗？” 陆萝身后的男子，听到她满是斥责语气的话语。 慌忙的弯腰，一边说着：“对不起”。 一边小心的扯动着。 木槿进入宴会厅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这对瞩目的新人。 陆萝“凝视”着弯腰的新郎，看上去深情款款。 而她还没见着面的新郎，只是帮忙整理婚纱而已，竟是一只腿半跪下来的。 “哎，木姐姐，这里。” 霍家的女儿霍茜茜，跟着父母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种场合，霍茜茜最讨厌了，而她更讨厌的是，待会儿如果遇见顾家那个自己不想瞧见的人，该怎么办。 幸好，顾家来的不是什么长辈，而是自己最佩服，最喜欢的人。 瞧见霍茜茜朝自己招手，木槿朝霍茜茜的父母点头之后，才步调款款的走了过去。 新郎陈鑫，鬓角的汗都急出来了，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婚纱。 他起身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自己擦汗。 正巧往门口看了一眼，瞧见木槿婀娜的背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陆萝从木槿进来开始，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可否认的是，木槿在这样的场所出现，一言一行，都跟这样的场所很适配。 甚至她走路的模样，惊艳到了陆萝。 可！ 谁都可以觉得木槿惊艳！唯有她选定的丈夫不行！ 陈鑫擦完汗，瞧见陆萝深沉的眼神，身子止不住的一颤。 但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生理上恐惧，尽可能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瞧着陆萝，语气温和的问道：“萝萝，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567章 惺惺作态 瞧见陈鑫担忧的目光，陆萝心中的不安跟忐忑，才退却了下去。 她拉住陈鑫的手腕，目光看向木槿所在的方向，说道：“推我过去打个招呼，那位是顾家的儿媳妇。” “顾家吗？哪个顾家？”陈鑫点头，随即又跟一惊一乍似的，朝陆萝反问道。 瞧见他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陆萝勾唇，讥讽一笑，回道：“还能有哪个顾家？” 陆萝的眼神又变得阴暗，里面夹杂着陈鑫看不懂的情绪。 他心中已然有数，也不敢再多问。 低着头，推着她朝那个婉约的背影走去。 “茜茜，最近一直在忙顾家的产业，倒是忘记问你，高考考的如何？” “这个时间点，分数应该出来了吧，瞧你这副模样，我看倒不像是没考好的。” 木槿或许不擅长跟世家圈里阿谀奉承的人打交道，可跟同龄人之间，可是毫无代沟。 她这么一开腔，霍茜茜脸上一副苦兮兮的小模样，说道：“木姐姐，考得不错，去盛大应该不成问题。” “可我还是考完才听我爸妈说，进入盛城大学之后的课程，会比一般的高校严格许多。” “辛辛苦苦一年，一想到我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霍茜茜一边说着，一边朝木槿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模样。 木槿捂嘴轻笑。 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兀的插了进来。 “霍家妹妹，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 陆萝自认为声音十分的温婉，可霍茜茜去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惺惺作态，甚至以大家长姿态自居的陆萝。 “没说什么啊，再说，我也没有很开心。” 霍茜茜小孩子脾气，复读一年重考，在世家圈里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她的私事，她只想让她想知道的人知道，至于陆萝，呵，抱歉，她们之间不熟。 霍茜茜说着话的功夫，直接躲到了木槿的身后，脸上摆着一副不愿与人交流的神情。 而陆萝，自然也是看出了霍茜茜的抗拒。 她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紧紧的抓在一起。 面上一副巧笑盼兮的模样，实际已经在肚子里咬碎了一口银牙。 “陆萝，新婚快乐，青言出国，母亲身体抱恙，故，顾家只有我一人前来，为你恭贺。” 面前的陆萝虽然在笑，可那种笑容却怎么都不达眼底。 木槿并不是一个话少的人，只不过面对这种盯着自己不太友善的目光，实在提不起心情周旋。 她寥寥几语，算是替顾家打过照面。 而陆萝，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她做出一副惆怅的表情，说道：“付伯母今日也没有过来了吗？小的时候，陆家与顾家还在一个大院里的时候，付伯母可是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 陆萝一副遗憾的神情。 而木槿静静看她尚不成熟的演技，淡淡的回应道：“母亲也是临时通知我过来，自从知晓你的喜事，她已经准备了很久。” “母亲人虽然未到，却知会我，将她精心挑选的礼物带了过来。” 568章 不上台面的招数 说话的功夫，亮叔将车子停好，手中提着礼袋进来。 本想直接送往礼物登记处，瞧见少夫人与陆家大小姐站在一处。 便将礼物送了过来。 “少夫人，这是夫人准备的贺礼，是一只上好的冰种的玉镯。” 木槿点头，伸手从中拿出盒子，轻托在手上，缓缓打开。 陆萝似是高兴的不得了，伸手来接，嘴里说道：“还是付伯母待我好，这上好的冰种玉镯，可遇不可求，是花钱不一定能买的到的好东西。” 陆萝伸手过来，木槿手上自然卸了力道。 两人的手，明明在一瞬间可以交叠起来，陆萝却反应极快的缩回了手，而木槿自然是没本事，接住下坠的玉镯。 “叮啷~”一声，玉器落地，破碎的声音传来。 几乎在一瞬之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陆萝嘴里则是说了一句：“哎，陈鑫，我瞧瞧，我衣服被勾住了，手没伸出去。” 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作为新郎的陈鑫，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的神态，语气皆十分焦急。 陈鑫的家庭，在世家圈中，只能算是小门小户。 他这个举动，让陈陆两家人都十分满意。 “少夫人，别动，我来收拾。”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场合，亮叔都镇定自若，面对作为贺礼的冰种玉镯被打碎，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当成麻烦。 “哎呦喂，好好的镯子怎么碎了，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霍茜茜的母亲汤美娟，此刻也算是在打圆场。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没看见，反正镯子被打碎了就是。 世家圈里，最忌讳的就是在喜事上发生磕磕绊绊。 她刚才下意识的朝最疼爱陆萝的陆家老爷子看了一眼，发现陆老爷子脸可是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至于陆萝的父母，陆家平两人，反应倒没那么大，只不过看向这里，略微皱起了眉头。 “是啊，木槿，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这是陆伯母精心给我挑选的新婚礼物，你若是不愿意过来，也不用跟镯子置气。” “好好的镯子碎了，你不心疼，我可心疼着呢。” 陆萝一张口，便语出惊人！ 她此刻的声音，不再细声细语，而是惊慌中带着浓重的惋惜。 似乎亮叔弯腰在收拾的那个镯子，是她的心爱之物似的。 陆蔓被陆家平拘在身边许久，硬着头皮跟那些认识不认识的人卖乖，叫叔叔阿姨。 早就不耐烦的她，瞧见婚礼上出了这个变化。 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三两步走了过来，一副敌对的神情说道：“姐姐，我瞧她就是故意的。” “一个飞上枝头的麻雀，瞧见付伯母送这么好的东西，眼红了呗，所以才故意弄坏的。” “你是不知道，她没来盛城之前，就是一个小县城里的普通人家。” “这全都靠了顾家，才有现在这身体面，这份地位。” 陆萝说罢，撇了撇嘴，将自己私心里的嫉妒，完全表达了出来。 陆家平瞧见小女儿又开始作妖了，并且还将事情闹大，一副怒不可竭的模样，说道：“陆蔓，闭嘴，你在胡说些什么？” 569章 挑事儿 “爸，我可没胡说？在场的各位评评理啊，谁都知道我姐姐跟顾家少爷是青梅竹马。” “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顾家少爷前两个月刚结婚，年纪老大不小的，娶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妻子。” “可他是个男人，晚一些娶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姐姐就不一样了，明明是跟顾家少爷一块儿长大的，作为一个女人，却被耽误到现在。” “是，或许你们会有人觉得，是我姐姐身体的缺陷。” “可就算我姐姐身体抱疾，凭我们陆家的家世，招一个上门女婿，完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我姐姐这么多年，为什么一定要等顾家少爷结过婚，才点头答应家里安排的婚事。” “因为什么，我不用多说吧。” “感情呢，讲究一个先来后道，顾家少奶奶，你明着是在我姐姐的婚礼上摔了一个镯子，可这心里头，藏着什么样的花花肠子呢。” “你是以什么的心情，能够平静的站立于此，享受着顾家少奶奶的风光呢？” 不得不承认，陆蔓这个小丫头片子长进了一些，说话没那么直白，却又十分引人遐想。 有人替自己出头，即便是个冤大头，陆萝心里头也是沾沾自喜的。 顾青言的婚礼，她没去参加，怕的就是瞧见自己不愿面对的场景。 “妹妹，你别说了，顾家少夫人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接稳而已。” 有了这个蠢货妹妹的铺垫，陆萝更加肆无忌惮的的装作可怜，脸上一副内疚的神情。 众人议论纷纷，已经不是陆家平让住嘴，就能平息的风波， 陆家老爷子也是个暴脾气，平日里疼惜这个孙女太多，今日虽是跟自己老相识的顾家，却只来了个面生的女孩，他早就忘记了该留几分面子。 冷厉的开口，为陆萝发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萝丫头，你心里头怎么想的，是蔓丫头刚刚说出来的那个想法嘛？” 陆萝没有回话，拉住陆蔓的胳膊，一副乞求的模样，一个劲的摇头。 “混账东西，我孙女喜欢顾家小子，是顾家那小子的福分，你为什么不早些让我知道，你要是让我知道了，就算是绑，我也不可能逼给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小子！” 陆家老爷子动气了，短短时间，说了两句话，透出一股蛮横的味道。 目睹这一幕的霍茜茜，气不过了，跳了出来，说道：“胡说，你，你，你，全都在胡说八道！” “我木姐姐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她配的上任何一个人，自然，顾家哥哥很优秀不错，可比起我眼中的木姐姐，还是差一些的。” “还有，接这个镯子的时候，明明是你自己装作衣服被勾住，把手缩了回去，根本不是木姐姐摔的。” “她可宝贝这个镯子了，刚刚递给你的时候，都是两只手托着的，既然爱惜，怎么会有故意摔碎，砸你婚礼之说！” “还有你这个老头，哎呦喂，这是什么年代了，你孙女喜欢，你难道就要跟个土匪似的，逼迫顾家哥哥跟你孙女在一块儿。” “说的不好听点，若我是个男的，根本不会瞧上你们陆家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孙女！” 570章 战绿茶 “茜茜，住嘴！” 霍家佑显然被自家乖巧的女儿的言论，给惊住了，连忙开口劝阻。 汤美娟也有些不知所措，瞧见陆家老爷子，眼珠子都快冒出火来，连忙将女儿往身后带。 “霍小三，好好好，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不仅目中无人，连最起码的尊老都不懂得！” 霍家老爷子本来就是个牛脾气，此刻完全被激怒了，拄着拐杖，身子笔直的往这边走，似乎用目光，就可以将霍家三人凌迟。 “霍家老爷子，尊老也得懂得自重不是。” “仅凭几句片面之词，就往我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我这心中，可真是胆颤。” 这种境况之下，即便千夫所指，无数的质疑的目光投注了过来。 木槿还是顶住了压力，任由事态发展之后。 才勾唇一笑，站出来反击。 “你个女娃娃，别以为嫁到了顾家，就可以口出狂言！” “我在跟霍家人说话，你跑出来插嘴，一点礼数都不懂，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土凤凰！” 陆家老爷子，肝火正盛，被木槿这么一激，立马将火气转移。 而木槿却丝毫不畏惧于他。 她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的，甚至毫无波澜的与陆家老爷子平视。 最后，笑意不达眼底的吐出一句：“笑话！” “女娃娃，你说谁是笑话？” 陆家老爷子，得理不饶人，任谁看，都是一副怒不可竭，随时会发泄的模样。 “老爷子，气大伤身，我可没说你是笑话，您老人家消消气，” 木槿一开口，陆家老爷子的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发泄的办法。 暂时安定了陆家老爷子这个定时zha弹。 木槿转身，从亮叔手中，取过那枚碎成了三截的玉镯。 眸中满是惋惜的说道：“敢问陆家二位小姐，感情这件事，什么叫做先来后道？” “照陆家二小姐的说辞，是否每个人自小结识的同龄异性，就一定要结为伴侣？” “我的丈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顾家少爷，自小便心思敏锐，做事出类拔萃。” “他大可以跟你们在场的大多数一样，选择继承家业，选择一个合适的伴侣，囫囵过这一生。” “可他最终选择成为一名医生，一个在有钱人跟名流之中，大多数人会轻视的医生。” “那么，仅仅因为医生这个职业，你们就觉得他的人生抉择错了，或者说眼界低吗？” “同样，跟我在一起，也是我跟他彼此的选择。” “感情从来一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总得认赌服输。” “陆二小姐，你说我嫉妒，可我嫁的男人，比你姐姐嫁的男人出色！” “我现在手上戴的这只翡翠玉镯，也比送给你姐姐的这只贵重！” “我与顾青言之间相互尊重，感情平等，总比你姐姐这女高男低，装模作样，来得真实！” “我真的不明白，拥有这些的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样样都不如我的人。” “还有，如果，你刚刚说这些，都是因为一只冰种手镯引发的事端，呵，那么……” 571章 脸给你气歪 “亮叔。” 木槿轻唤了一声，亮叔从木槿手中，将断裂的玉镯收进盒子中。 接着，才将原先包装的纸袋子，递交到了木槿手上。 纸袋子就是普通的牛皮纸包装，样子朴素的很。 木槿低头，从纸袋之中，拿出一个跟原先装着玉镯，一模一样的木盒。 在即将打开之际，亮叔开口解释道：“抱歉，少夫人，是我的失误。” “夫人备下贺礼之时，一共准备了两只冰种玉镯，一只是赠给陆家大小姐作为新婚礼物的，另一只，是她让我转交给您，作为平日佩戴的。” 说起玉镯，木槿从顾家老太太，以及顾家大房的添妆之中，各收到了一件。 不过，即便她不太懂这些玩意，也知道，顾家老太太作为见面礼，送给她的那只颜色浓郁的呈墨色的老坑翡翠的贵重。 而作为聘礼的那只金丝红翡的镯子，虽然艳气一些，但看上去也是贵气十足。 木槿平日不爱佩戴饰品，今日装扮的素雅，为了不落下顾家的脸面，她特意回住处取了金丝红翡的镯子戴上。 而付清，在尽心寻找合适物件的同时，从来没有忘记她自己的儿媳妇。 一对上好的冰种翡翠玉镯，两只在一些细节之上稍有不同。 上面那一只，确确实实是给陆萝的，但现在碎了。 而木槿现在取出来的这只，则是付清留给自家儿媳妇的。 木槿取出盒子打开，在灯光的映照之下，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她的脸上噙着笑容，笑意吟吟的将镯子塞到了陆萝身后的新郎官手中。 “新郎官，拿稳了，当真这么多人的面，我可是将母亲的心意送到了。” “至于我手上这只，怪我自个儿不注意，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好意，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亲自朝她赔罪。”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处。 并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对镯子，全都是付清赠送给陆萝的贺礼。 毕竟，这种级别的玉镯，可遇不可求，最让人叹服的，就是顾家的财大气粗。 要么不寻，要么寻来两只。 一只是贺礼，一只留给儿媳妇平日把玩。 陆萝的脸色很僵硬，尽管她已经尽可能的保持良好的礼仪。 陆家平脸上一脸的尴尬。 至于陆家老爷子，已经直接将头转过去，小老头心里别扭，根本不愿意在小辈面前低头认错。 还有，陆蔓，她的手指一下子竖了起来，一副怒冲冲的模样。 她的嘴巴张了又合，脸上隐隐有抽搐的模样，可她现在就是发不出声，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或者反唇相讥的词语。 “顾家少奶奶，我替萝萝说声谢谢，还有刚刚的事情，是蔓蔓不懂事，她还是小孩子，你别见怪。” 新郎官能够从众多人选当中脱颖而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现在这件事的局面，因为另一只手镯的出现，完全出现了反转，陆家人觉得丢脸不已，可陈鑫并不觉得。 既然选择娶陆萝，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必须平心静气，以陆家女婿，以陆家接班人的姿态，来应对一切的变故。 572章 收获迷妹迷弟无数 “新郎官，谢我就不必了，挑选礼物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个转手之人。” “要谢，还是等新娘子哪天有空，亲自去跟家母道谢吧。” 面对一系列的变故，木槿不卑不亢。 她沉着冷静，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穿了几人的小小把戏。 并且，漂亮的反击回去了！ “陈鑫，我有点不舒服，推我回休息室。” 已经撕破脸皮，陆蔓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将她的一手好牌，现在打的稀巴烂。 若是没有她多嘴，拆穿她过往的心事，她现在也不会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好。” 陈鑫点头应允，将陆萝推回身之后，才转头说道：“抱歉，各位，萝萝身体不适，向各位失礼了。” “蔓蔓，还不快扶老爷子去椅子上休息，爸妈那边，还等着你陪同应酬呢。” 陈鑫说这些话，明面上镇定不已，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在抖着的。 自陆蔓无脑的说出那些话开始，顾家少夫人身边那个中年人，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即便他已经收敛的很好，可陈鑫还记得，刚刚身体僵硬，不知所措之时，是陆家少夫人身边那个中年人，扫过来一个如同秃鹰一般，冷厉的眼神。 吓得他心底一个哆嗦，不知不觉，乖乖的便伸手了。 现在回想起来，陈鑫才察觉到自己身后出了一层薄汗。 他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埋怨父母给他灌输的那些所谓出人头地的思想，埋怨他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出人头地的机会，竟是一家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是，姐夫。” 陆蔓这声回的可真是不情不愿。 不过勉强回笼一点理智的她，并不想让这件事继续发酵。 她回身，将跟自己赌气的老爷子扶走。 木槿的目光，平静无波的朝她对视了一眼。 陆蔓气的牙痒痒！ 可那又能怎么办！连姐姐都斗不过，甚至不想斗的人，她更没本事，让她当众丢脸！ 毕竟，这人现在仗着顾家少奶奶的位置，比起之前不好对付多了。 这个闹剧，就此收尾。 看得清里面的门道的，只有陆家，顾家，和在近处的霍茜茜一家。 其他的人，只会认为陆萝也是一个受害者，有一个无脑，跟疯狗一样咬人且不长进的妹妹！ “少夫人，这件事回头，我会如实跟夫人禀报。” “您身上担子重，不过一件身外之外，即便有空，也不必亲自去夫人那一趟，更没有请罪这一说。” 亮叔看得通透，明知木槿是在演戏，但还是朝她客气的说着话。 “亮叔，有空我还是去一趟吧。” “倒不是为了请罪，而是人家失手打碎了一只镯子，我还倒贴了一只进去，亏啊，真是亏本亏大了。” 主角走了，木槿才后知后觉一般，觉得自己心在滴血，白白便宜了陆萝。 亮叔面不改色，轻轻咳嗽了一声，视线看向远处，当作没听见木槿恨的牙痒痒的吐槽。 “木姐姐，你刚刚，真的帅呆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看，陆家的两位小姐，一个还勉强镇定，另一个呢，当场脸都气歪了！” 瞧见木槿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霍茜茜一脸迷妹神情的冒了出来。 573章 顾家反应 在场的世家子弟中，跟霍茜茜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包括霍茜茜的父母，都想夸赞一句——好胆色！ 木槿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吸引了迷弟迷妹无数。 陆萝的婚礼，有序的进行着。 霍茜茜被父母拉着，跟不同的人进行着交际。 她觉得无聊的紧，勉强看完这场不走心的仪式。 瞧见所有人都围着陆家一大家子人转，只找了个间隙，匆匆跟陆家平夫妻俩告别。 接着，像是筋疲力尽一样，返程回家！ 陆家婚礼上出现的变故，第二天一大早，付清跟顾家老两口，便相继知道了。 昨儿出去了一趟，转了好几个商场，晚上还参加一个婚礼。 木槿累趴了，难得睡了个懒觉。 付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护士正在病房里帮她吊水。 亮叔是她的人不假，但以付清的认知，亮叔从来都是一个最公正的人，会将一件事情，完整的还原出来。 “这听上去，全都是我的错了。” “陆家那个丫头，一直以来，都是我看错了眼。” “我虽然知道，那丫头对我亲近，有青言的缘故。” “很小的时候，也想过，她跟青言配在一块儿也不错。” “我呢，并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虽然那丫头身体不好，但从没嫌弃的过，只要她跟青言两个孩子能看上眼就成。”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丫头闷头不吭声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青言都结了婚，他跟小槿那孩子，两个人之间又那么要好。” “当着那么多人，陆家的小女儿就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说出陆萝藏着的心事儿？” “不是她点头，陆家，谁有这个胆子敢这么明着朝我顾家儿媳妇身上泼脏水？” 付清也是气急了，对着亮叔说了一堆，身子更是弹坐了起来。 “嘶~好疼。” 她的大动作，直接牵扯到了手上的针头。 帮她扎针的小护士，一下子慌了神，说道：“付清女士，冷静，请你冷静，生气对您的病没有好处，同样，也会耽误我的工作。” 另一边，顾家老宅。 陆家这件事，是由萍姨告知。 至于萍姨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李亮，是萍姨的遗腹子。 她一早没了丈夫，全靠顾家一手扶持，所以母子两人，对顾家充满了感激之情。 一件事，通过女人嘴里说出来，总要添油加醋不少。 相较于小时候见过的陆萝和陆蔓姐妹俩，萍姨还是更心疼，嫁在远处，与丈夫分隔上万公里的木槿。 “老爷，夫人，你们是不晓得，小小姐一个人在外头受了多少委屈呢。” “亮子那孩子平日里不爱说话，这次是他亲眼瞧见了，才跟我说，可怜我那苦命的小小姐，父母又不在身边，小少爷又跑去远得不得了，鸟不拉屎的地方进修。” “她一个女人家，日子不好过啊。” 有了萍姨的添油加醋，顾家老太太一脸气相，连饭都没吃，上楼沉思去了。 至于顾家老爷子，则是在客厅的茶几首端沉坐了半个多小时。 拄着拐杖的他，原先看不出任何表情。 却在起身之后，用力的笃了笃拐杖，朝空气说道：“以后谁爱跟陆家那臭老头呆一块儿，让谁呆去！就算他到门上来请我，你看我乐意搭理他不？” 574章 老子想家 距离盛城一万八千公里。 虽同属于北半球。 但两个人在经纬线的距离，让思念，变得绵长。 “来来来，吃吃吃，哥几个，好酒好菜搞起来，大家今天吃个尽兴，喝个痛快。” 顾青言向来有中度的洁癖，而他的洁癖，跟一般的医生都不同。 主要表现于，在工作之外，不喜欢跟过多的人接触。 此行，天盛的交流医生，都乖乖的住在曼哈准备好的多人宿舍。 唯有顾青言，一下飞机，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医院报道，而是花了半天时间，自费租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接着，才是去柏赛国立医院报道。 在天盛的医疗组与柏赛的大胡子医生之间，充当一个沟通的桥梁。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柏赛这边步入了正轨，顾青言发现，这里的外科理念，确实很出色。 在柏赛的每一天，几乎每个人都会拥有不同的收获。 今天，柏赛的一个普通公休日，同时三院的同袍张谦，打着作客的理由，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一应俱全的调料品之后。 居然自己做东，将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邀请过来。 顾医生内心是拒绝的，但看见张谦在厨房，对着炉灶兴冲冲的模样。 不知怎的，想起临行前，木槿说过的——不会做，让会做的人代替她，做饭给他吃的话语。 点头应允了张谦的提议，但条件是，任何人都不能进他的卧室。 “青言，青言，发什么呆啊，是我这火锅底做的不够辣啊，还是这柏赛的啤酒不够味啊，这满桌子都是肥牛肥羊，纯天然，滋味绝佳，我说你这家伙，真不算是个人啊，面对这些美食，居然还有空发起呆来。” 做医生的，普遍酒量不好。 柏赛是有名的啤酒之都，当地人，将啤酒都当作饮料来喝。 顾青言搬来之时，邻居就送了一些，作为礼物。 顾青言不爱喝，正巧来了十几号人，可以帮忙清理库存。 张谦喝了些，说话都不利索了，舌头直打结，朝顾青言调侃。 顾青言回过神，拿着玻璃杯的他，抿了一口冰水。 接而说道：“比起这些，我觉得还是一个三明治的营养更均衡一些。” 张谦听罢，立马笑开了。 他拍了拍顾青言的肩膀，说道：“你这是才来不久，才能说出这些话。” “天知道，哥们几个来这里三个多月了，从早到晚，就是硬梆梆的面包，土豆，还有各种花生酱、果酱！” “你这人嘴上虽然说这些，但心思科真够细的。” “就做菜那调料，作为一个大老爷们，那是一般人能想出来，能千里迢迢带出国的嘛。” “兄弟，不是我说。” “即便只是闻见这调料味儿，我特么就想哭了。” “一万八千公里，三万六千里路！过来的时候，要飞二十二个小时啊！” “我走之前，我老婆还跟我生气呢，说我一点都不体恤她！” “可现在呢，我当学术深造全他娘是狗屁，老子想家，老子想我媳妇给我做的菜！” 575章 957 餐桌上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 来异国他乡进行深造的，大多数在国内已经取得了小成就，只有极个别人，还没有成家。 张谦想念妻子做的饭菜。 其他人，在这个时刻，也会不约而同的想起自己的家人。 相隔万里，工作上取得进步，固然是值得高兴的一点。 可工作闲暇，在异国他乡的那份不安感袭来，谁不想念自己的避风港湾。 “别愣着了，吃菜，吃菜，张谦喝多了，肯定嫌自己个儿做得菜不够好吃，才这么没出息的想媳妇。” “说起来，我媳妇跟我同一个医院的，只会拿针头，不会拿菜刀。” “她给我做了一次菜，那味道，让我至今印象深刻。” “张谦啊，现在这个年头，像你这种又会拿手术刀，又会做菜的男人到哪里找？” “在异国他乡的，我只惦记你啥时候能给我再做下一顿的饭菜，一点都不想我老婆。” 每个人的情感表达方式不同。 开口的人，活络了气氛，语气却没有脸上的表情那么高兴。 顾青言动筷，尝起了天盛的味道。 柏赛的厨房，有严格的操作标准，没有大灶头，加热做出来的火锅底料，总有一股生油味道似的。 他吃了几口，抬头看了看客厅的时间。 停下了筷子，端着自己的玻璃杯，回到了卧室。 顾青言的卧室简洁，简单的黑白灰三色。 窗边的书桌，是胡桃色的，平添了几分暖色。 被火锅的热气，醺的有些热的他，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冷空气进来了，让房间的温度降了下来。 顾青言的心，在此刻也跟着平定了几分。 他静立了一会儿，伸手打开了右手边的抽屉。 里面有整洁的信纸，和零零散散的信封。 顾青言取出钢笔，甩了甩，平静的写下今日的见闻。 包括张谦来作客，包括一众人想家了等等。 写到最后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柏赛的月，清清冷冷的悬在了天上，周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孤零零的。 相隔一万八千公里，能维系我们之间情感的，只有头顶的一轮孤月。 不敢再多看，也不敢再多想。 顾青言低头，落笔写下了地址，姓名，日期。 以及现在的时间是，柏赛时间，晚上9点57分。 写完信，顾青言的情感，似乎都寄托在了信件之上。 他取出邮票，胶水，将信封好。 即便知道寄不出去，可就这样完整的封存之后，他便觉得将自己的情感转达到了。 做完这一切，不过十几分钟。 出了卧室，客厅里的人已经东倒西歪。 桌子之上也是一片狼藉。 平日里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同僚，有些脸直接倒在桌子上，更有一些人滑倒了桌底。 顾青言向来的臭毛病居然没犯，也没有发火。 动手关了火的他，开始自发的清理可以清理的东西。 至于人，他没有去唤醒，直接将室内的温度，调整为人体最适应的温度。 收拾完这一切，顾医生洗手，回房洗漱，睡觉。 576章 小跟班 木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梦见了顾青言，无论如何努力的奔跑，追逐，却发现对方似乎看不见自己。 一梦惊醒的她，似乎心有余悸。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摆放出来的婚纱照，隔着玻璃，抚了抚他的轮廓，心中那种余悸，才逐渐散去。 “咚咚咚~” 一人居住的地方，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是一层一户的设计，木槿根本不觉得是邻居来访，下意识以为是顾家的人。 她换了一套清爽的家居服之后，才去开门。 门外，霍茜茜撇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木槿瞧见她，十分的诧异，开口疑惑的唤了声：“茜茜？” 霍茜茜耷拉下来的脸，一下子变得明媚。 她费力的提起手上的东西，举到了木槿面前，说道：“木槿姐，我一个人在家闲的无聊，所以给你提了点水果，过来看来。” “我跟你说，这个蜜瓜可甜了，唔，还有一个新品种的西瓜，好重。” 瞧见霍茜茜可怜巴巴的模样。 木槿连忙侧开身子，让她进来。 霍茜茜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这个小姑娘可真是给铁了心，认定木槿在家，如果木槿不在家的话，她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木槿姐，你忙你的吧，我就是无聊，想有个人陪我，我看着你忙就行。” 霍茜茜在木槿结婚前，有一段时间呆在木槿的住处。 所以对于这里的装修布置都十分的熟悉。 她自来熟的去冰箱放置了水果。 接着去厨房洗了手。 木槿刚睡醒，但此刻时间并不算早。 她有些饿，翻开了一些冰箱，准备给自己简单的下碗面条。 霍茜茜瞧见她的动作，神情跟木槿家小核桃似的，有些可怜的凑过来，说道：“木槿姐，也给我准备一份吧，早上我妈给我准备的牛奶，吐司，我都吃了一片儿，正饿着呢。” “嗯，好，你出去坐一会儿，马上好。” 木槿一个人吃饭，习惯吃得清淡些。 可加上一个霍茜茜，她想了想，切了点肉丝，做了一个拌面。 霍茜茜这孩子，当真像饿着了，木槿刚吃了一半，她便吃完了。 木槿很想问她，要不要再添点。 但霍茜茜还是很有大家涵养，已经提前跟木槿说，自己吃饱了，谢谢款待云云。 吃完饭，木槿原本的打算，就是去商场一趟。 瞧见家里有个霍茜茜，便觉得自己一个劲的谈公事，有些不太好。 她犹豫的神情，全都落在了霍茜茜的眼底。 霍茜茜完全没有过多的想法。 而是开心的说道：“木槿姐，你是不是要出门啊，出门带上我吧，你可不知道，高考完之后，我妈就不管我了，任我一个人在家里自生自灭，我可要闷死了。” 霍茜茜既然这么说，木槿全然没了顾虑。 她一边收拾两人的碗筷，一边说道：“我待会儿打算去商场，你要跟着去也好，常青路那边挺热闹的，办完事了，我带你从那条街开始逛逛。” 逛街大概可以包治百病，这是女人的通病。 霍茜茜听罢，眉宇之间，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 577章 成海的接近 “董事长好。” 木槿今日着一身正装，从正门进。 到商场的时候，认识的人，都会低头打个招呼。 木槿也会回以颔首，跟微笑。 霍茜茜是被霍家娇养大的，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有点微微的吃惊。 “董事长，您亲自过来，应该提前说一声，我带员工们出去迎接，现在这样，太不象话了。” 商场的总经理孙承，是多年的资深狗腿儿。 自前两日得知自己休息的空隙，错过了木槿的微服私访之后。 这几日，除了生理问题之外，不会离开商场办公室半步。 今儿个，可算是让他等到了，忙不迭的赶出来拍马屁。 木槿瞧见他了，反应淡淡。 平静的点头之后，问道：“采购经理成海呢？” 孙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失宠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成经理在仓库，我这就派人去叫他。” 木槿抬手，止住了他。 朝他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带我过去就成，我跟他聊完了，正好有点事跟你交代。” 木槿这话，听不出喜怒，孙承心里一紧。 摸不清新领导心情的他，从兜里摸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跟在木槿身后，穿着休闲的霍茜茜，瞧见这样的孙承，立马笑出了声。 孙承连忙收起自己的小手帕，将木槿往仓库带。 “成经理，董事长过来了，你出来一趟。” 仓库堆积了大量东西，这大热天的，往里面看一眼，木槿都觉得热。 孙承往里面喊了一声。 一个头发乱七八糟，且只穿着背心的成海，手上搭了一件衣服，扶着脑袋走了出来。 “妹子，你来了啊。” 成海说着话的功夫，还打着呵欠。 本来像这样不讲仪容，是严重违反商场纪录的。 孙承原本打算狐假虎威一番。 听见成海这个称呼，才知晓这家伙背景居然这么深。 到了嘴边的话，又让他憋了回去。 他低声的说了句：“董事长，成经理，你们聊，我回办公室里头等您。” 孙承退场，成海就跟没了骨头似的，伸了伸懒腰，姿势十分不雅。 跟在木槿身后的霍茜茜，连忙捂着了眼睛，轻“啊”了一声。 木槿这才想起，有个小女孩在。 清了清嗓子，说道：“哥，有人，你把衣服穿上。” 按照木槿所了解的成海，这人平日里十分的不羁，多半会听她的话，但嘴里要抱怨几句。 可今天，成海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居然神情十分的紧张。 他速度极快的扣上了浅蓝色的短袖衬衫。 紧接着，按照手的触感，整理了自己头上的几缕呆毛。 这才将头探到木槿的身后，紧张的问道：“那个，没吓到你吧，我这人糙惯了，没想到你会跟我妹子过来。” 成海的紧张程度，似乎超过了平常。 木槿觉得奇怪，朝成海跟霍茜茜两人身上看了好几眼，寻思着，两人是不是认识。 “那个……成大哥，我没吓到，你随意，你随意。” 瞧见霍茜茜拘谨的模样，木槿完全看不出两人相识。 霍茜茜说着话的功夫，朝木槿身后躲。 可成海目光中却透出急切，想伸手，却又放了下来。 578章 不敢忘，不能忘 “成大哥，说说吧，什么情况？” “你比我大上七八岁，娶过妻，茜茜比我还小几岁呢，你们俩差了有一轮了吧，怎么看，都不太合适吧。” 木槿将人支开，霍茜茜其实就在两人的不远处看衣服。 这会儿商场没什么人流，成海跟木槿两人在角落处相立。 木槿开口问这句话的时候，成海明显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看向霍茜茜的方向。 直到木槿问完，他才有所收敛，收回了视线。 “木槿，连你都发觉了啊，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先别误会。” 成海的解释有些慌张。 随即眸色深远，有太多木槿看不懂的东西。 最终，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从裤兜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手心之后，才问起木槿：“妹子，你还记得这块手表吗？” 成海手中安放着的，是一块儿老旧的女式手表。 比起这个商场中所卖的，这个款式实在太过陈旧，甚至整个天盛，绝大多数人家中，都有同样款式的女表。 “我记得，是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最爱惜，认为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成海听罢，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捧着那块手表，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木槿，你不知道，我以为我这辈子，永远瞧不见她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呢？” “你身后跟来的这个女娃娃，完全就是红梅的翻版，哪怕侧脸看上去并不那么像，但我瞧见她，就忍不住想到了我的发妻，红梅。” 木槿听过成海身上的故事，却从未听他提起，这块女表的故事。 表的主人，叫做红梅，一个很年代，很土味的名字。 可仅从成海的语气，木槿便猜测出，表的主人，多半已经不再了。 因为成海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悲痛，是一种迷茫。 “成大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你别多想，但茜茜是茜茜，嫂子是嫂子。” “就算两个人长得再像，你也不能将茜茜看成嫂子，从她的身上找影子。” 每个人都有不愿醒来的梦。 木槿有，成海也有。 只不过木槿拥有着，醒来并不会觉得有多遗憾。 而成海的梦，已然刻入骨髓。 尽管这很残忍，木槿作为一个局外人，更清楚，不该发生的事情，一定要避免发生的可能。 毕竟，这两人真正想走到一块儿，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 甚至木槿会觉得，霍茜茜一直都是一个替代品。 “妹子，你说的那些，我知道。” “我没那么多心思，只是瞧见她，便忍不住心里头高兴。” “她跟红梅两个人，谈吐不同，气质不同，我瞧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我的红梅。” “可如果红梅还在，我何尝不希望她跟在我后头过起好日子。” “在那个饥荒的年代，我从家里跑出来，不知多少次要饿死了，是红梅救了我，愿意陪在我身边，过风吹日晒的苦日子。”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也不敢忘，不能忘！” 579章 病危 “成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霍茜茜手里拿了一件衣服，欢快的跑来。 瞧见成海脸上一副难过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呵，没有，早上忘了吃饭，胃疼而已。” 瞧见霍茜茜，成海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住。 霍茜茜听罢，点了点头，朝木槿询问起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好看与否。 这几日，霍茜茜尽职尽责的扮演了一个小跟班。 木槿只得将工作稍稍搁置，陪在这个小女孩身边，充当一个界似于长辈跟闺密之间的角色。 几天之后，步入八月。 热夏如火，一年之中最盛的暑热袭来，阻挡了霍茜茜想要在外头蹦哒的心。 小姑娘晒黑了一个度，霍茜茜的母亲，瞧不过眼，亲自把人提回去漂白了。 没了霍茜茜的叨扰，日子似乎变得平静起来。 木槿睡了个午觉，却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揉着眼睛去接电话，听到那头刺耳的声音，忍不住皱眉。 “是槿丫头吗？是槿丫头不是？我是你爸，成老爷子不行了，你赶紧想办法把成海叫回来吧！” 平静的生活，总会比些微的琐碎的给打破。 木槿听到电话那头，夹杂着嘈杂电流的声音。 勉强听清了这句，但还是不确定的反问了一遍：“爸，你刚刚是说，成老爷子不行了吗？” “铁山，铁山，你快过来啊，老爷子他翻白眼了。” 木铁山还没来得及回复，陈美兰尖细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通话匆匆忙忙被挂断。 木槿一下子慌了神，手里还拿着话筒，听到电话里的盲音，心就像坠入了冰窟似的。 僵硬了快三十秒，木槿才慌忙的将座机放下。 找付清要了商场的电话，打通。 “妹子，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成海的声音懒洋洋的，语气十分的漫不经心。 话到了嘴边，木槿发现自己组织好的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在脑海中，重新思索了一遍，说道：“哥，老爷子身体突然不行了，我爸妈在帮忙照应着，他们刚给我来电话，让你赶紧回去。” 木槿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 而电话那头，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有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接着，刺耳的声音传来之后，便没有人再说话了。 成老爷子病危，下午这个时间，根本买不到回去的票。 木槿估摸着成海往火车站那边去了，紧急跟付清报备，让她派辆车过去。 而她，第一时间并不能走开。 而是得先安排好商场那边成海的工作。 这时的电话还没有通话记录一说，成海这个采购经理，平日里在商场里看上去像是隐形人，可要是一离开，完全不行。 毕竟经销商这边，都是他找的门路，而商场最长半个月就得上新。 成老爷子的病情未知，木槿已经做好了，成海长期回去的准备。 这时候，来万通打暑假工的杨希就派上了用场。 原先的商场经理孙承跟杨希，分别负责管理入库跟出库的相关事项。 580章 病情 成海在下午四点多，才坐上了顾家安排的车子。 木槿赶去商场，将他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才想起给父母去个电话，问问情况。 给海城的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木槿估计多半还在医院。 凭木铁山跟陈美兰，两人的本事有限，最多也只能送去海城医院。 木槿忽然想起，顾青言以前在海城医院之时，给自己塞的小纸条。 顾青言给自己的每一样东西，木槿都会收好。 果不其然，在卧室翻找一通，木槿从一个老式的笔记本中，找到了顾青言的字迹的字条。 顺着号码，拨了过去，海城医院办公室的座机，隔了很久，才有人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十分的威严。 “喂，海城医院急诊科，您找哪位？” “喂，您好，我找……孟越，孟医生。” 顺嘴的顾青言三个字被木槿咽了下去，她想起了留守在海城医院，顾青言带出来的孟越医生。 “喔，找小孟啊，小孟几个月前刚调回江城的医院，你有他家里头的联系方式吗？打他家里的比较合适。”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不疾不徐。 木槿心里却更加发慌，这个节骨眼上，海城医院没有一个她熟识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啊，这位医生，你先别挂，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海城医院，有一位中年夫妻送来的姓成的老年患者吗？” “我丈夫叫做顾青言，一年多前，还在海城医院的急诊科就职，老爷子以前是他的病人，我跟老爷子家里有交情，所以想问问，这位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木槿的这个电话打的突兀，但态度十分的礼貌，再加上，是这位医生有印象的同袍的家属，所以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没往心里去。 “姓成，叫成守旺是吧。” “对。” “咱海城这医疗设备有限，光靠看，哪能看出有什么毛病啊，不过老人家看上去并不好就是了，毕竟年代大了，都有那一天的。” 医生说的直白，一般来说，这个年代，年纪太大的病人，因为身体各项技能的衰减，等于间接被判了死刑。 有钱的人家，会在医院挂点营养水。 而没钱的，就是在家中等死。 从医生嘴里说出这句话，木槿的心凉了一大截。 但检查不出什么病，就代表老爷子一定有什么病，一直这么拖着，木槿总觉得要出事一般。 在电话即将被挂断之前，她朝电话那头问道：“那海城附近有其他医院能够检查吗？钱不是问题，他儿子才刚赶回去，让他们父子俩能多呆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啊。” 木槿的态度诚挚。 电话那头沉默，好半晌，才长叹了口气，说道：“丫头，你是顾医生的家属，我也不会瞒你。” “年纪大了，就算查出来了什么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出现那些状况的。” “并不是说，得什么病，看什么病就能好了，而是人这一辈子，受的苦，一把老骨头扛不住了，才会变成这样。” 581章 动用关系 海城医院的医生，陆陆续续讲了很多。 可道理，谁都懂，要让她保持平常心，木槿根本做不到。 即便木槿跟成老爷子没有血亲，但木槿只要想起老爷子一个人被抛在十里村，流感来临时，被人关死在家里，跪倒在一口没水的水缸前。 她的心，就生生钝痛。 所以人都觉得他会死的时候，木槿把他救活了，只是希望他们父子之间，能够未存遗憾。 那么，那时候可以，她现在也一定可以。 即便成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木槿也要从阎王爷手里想办法抢人，让一辈子孤苦伶仃的成老爷子，能够跟成海之间，享受最后的天伦！ “医生，转到江城的医院行吗？我找人，我现在就找人把老爷子转过去看病。” “他儿子下午刚坐车回去呢，即便救不好，能多活一段时间也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海城条件有限，木槿就想着将成老爷子转到好一点的医院，似乎这样对他的病能有一个缓解一样。 “哎，丫头，随你吧，你想折腾就折腾吧。” 医生准了话，木槿心头才像是松了口气。 她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这次，是给顾家老宅打过去的。 “喂，萍姨，是我，木槿。” “老爷子在家里头吗？我家里那边出了点事，想找他帮帮忙。” 木槿语气急切，萍姨连忙将老爷子找来。 自木槿来顾家，还从来没有开口，让顾家帮过忙，或者做什么事。 老爷子从上面退下来，虽每日在家中浇花养草，可在盛城的地位，一直都不可动摇。 木槿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件事，对顾如松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可听孙媳妇这紧张的语气，顾如松察觉到木槿的不自在。 在挂电话之前，嘱咐了一句：“小槿啊，你觉得算是事的事儿，那就是事儿，虽不是你的直接血缘关系，但看病可不比什么走后门的，你不要觉得丢人，不好意思朝我开口，我也不觉得这事不光彩，你放心，江城那边，我立马找人安排下去。” 在身边没有人可以商量，了解不了真实情况之时。 木槿其实也没什么主见，也仅仅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走。 “祖父，谢谢您愿意帮忙，青言不在身边，我爸妈那边我也联系不上，从下午到现在，我心里都是没主意的，找您帮忙，也只是求个短暂的心安。” 几个月前，木槿还跟成老爷子有说有笑，老爷子还将她跟莫芳华当作自家小辈儿一样疼爱。 几个月后，突然收到这么一个消息，木槿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心里一直憋闷了很久。 一直等听到顾老爷子这句话，她心里那种负担才放下了不少。 “傻丫头，青言虽然不在，可祖父祖母跟你是一家人。” “你这孩子，跟青言那孩子像着呢，不到万不得已，拿不了主意的时候，不愿意朝别人开口。” 老爷子叹了一句，木槿心中酸涩不已。 她又倒了句谢，才落寞的挂断了电话。 582章 病来如山倒 凌晨两点。 成海早早在江城一院等待。 借用海城救护车送来的成守旺，在木家两口子的陪同下，一路转送到了江城。 大都市的繁华，谁也没有心情再去见。 木槿此刻，也在赶夜车，往江城赶去。 而灯火如昼的江城一院大楼，众多医生被紧急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这群人中，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年轻的骨干力量。 孟越也是其中一员，在内科值班的他，被紧急调派过来协助。 不得不说，在顾青言底下，经过魔鬼摧残，且独挡一面近乎一年的他，此刻面对这突发状况，竟然没那么紧张。 “来了来了，各单位准备。”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乎集结了所有科室的专家，在沉寂的气氛中被惊醒。 第一时间，整理自己的着装。 成老爷子被转送至江城一院，号称整个南省最好的医疗单位。 海城医院的医生，下午的时候，对成老爷子进行了急救，也简单知道，老爷子身体哪几个部位有病，却看不出具体有多严重。 成老爷子转院的时候，几乎没有意识，手上还挂着营养水。 夜路不好开，救护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才摸清了道路。 这途中，全靠木铁山跟陈美兰夫妻俩，轮流换水，人工替代输液杆。 车门一开，无数双手伸了过来。 瞧见黑夜之中，凛凛作响的白色衣袍，木铁山夫妻俩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情绪更加紧绷。 “患者姓名，年纪，发病时症状，有无病史，家属立马通报一声！” 第一个接手的专家，拿着小手电探照生命体征的时候，从善如流的问道。 木铁山回道：“他叫成守旺，今年六十七岁，发病的时候，就是人笔直的倒下去，浑身抽搐，开始翻白眼，病史我不清楚，我跟老爷子有交情，但也是这两年才有的交情。” “能引发突发性昏厥的原因并不在少数，病人家属能联系上吗？我们必须第一时间知道过往病史，才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去查找病因。” 成海在外头抽烟，瞧见救护车来了，根本没往自己父亲身上想过。 这会儿听见熟悉的乡音，才赶忙扔下烟，疯了似的挤进来。 “让开，你们都让开，我是家属，躺着的是我爸，我是他儿子！” 医护人员让出一条缝隙，供成海进去。 木家两口子瞧见成海到了，心里头紧绷的那根弦，才稍微松了一些。 “海子，医生问之前老爷子有没有什么病，你跟他说说。” 陈美兰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把一个中年人给问懵了。 成海整个人表情都是楞的，好半晌，才换成一副自责的模样，用右手呼起了自己的巴掌，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在我小时候老咳嗽，一年多前得了疫病，被救了回来！” 陈美兰赶忙去拉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而中年而立的成海，此刻却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孟越的资历太浅，此刻只能站在医疗组最边缘。 踮起脚的他，瞧见了面色呈灰白的成守旺，才认出这也是他经手过的病人！ 583章 生死一线01 “借过，借过，吴教授，他是我的病人，我知道病情！” 孟越在外围招手，急切的想要朝里面涌去。 他的一句话，在平静的队伍之中，立马沸腾了起来。 孟越的领导，内科主任张林平，亲自从里面伸出了手，提溜着孟越的衣领进去。 负责查看生命体征的呼吸科专家，收回了手里的小电筒，面色十分的沉重。 他抬头朝愣头青一般的孟越看了一眼。 皱着眉头问道：“说说，之前都有什么症状。” 被国内顶级的专家团队齐刷刷的注视着，孟越原本并不紧张，现在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个，按照之前的诊断，患者成守旺，患者严重的心肺，肾脏，血管等方面的疾病。” “一年多前，能从他身上查出的毛病，多如牛毛。” “患者伴有胸腔积水，心外部分血管堵塞的情况。” “再有就是，老人有常年的烟史，肺部跟支气管的情况，不容小视。” 似是为了印证孟越所说的话一般。 一直半昏迷的成老爷子，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其幅度之大，随着胸腔的起伏，身子马上跟着震颤。 紧接着，他似是有了意识一般，想要睁开眼睛，可无论他如何的努力，眼睛只能半张开，张了又合，反反复复！ “爸，爸，你醒醒，我是成海，我是你儿子成海，你没出息的儿子回来看你了……” 成海的情绪彻底绷不住，手从护栏下，抓紧了老爷子干如枯柴的手。 “请家属冷静，病人此刻需要进行急救，请立即与病人分开，江城一院的医生将进行接手。” 随行的护士，看到医生们的眼神，已经将手扶上了栏杆。 可因为成海的大力拉扯，她们不得不用肢体对成海进行阻拦。 可成海似是魔怔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似的。 有几个医生帮忙协助拦他，他却像全天下人都与他作对一般，死死的挣扎。 孟越也在护栏边上，瞧见这样的状况，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般帮忙推病人，一边朝木铁山夫妻俩说道：“伯父，伯母，麻烦你们帮忙拦着，这会儿情况危急，多耽误一会儿，就等于误了人命啊。” 陈美兰也加入到拦人的队伍。 可成海此刻却狰红了眼。 反倒是木铁山此刻脑中还清醒着。 他急匆匆朝孟越交代了一句：“小孟医生，成老爷子就拜托给你们了，不然，我们可跟小海，女儿，女婿没法交代。” 说罢，这个身子敦厚，半壮的汉子，自己亲自拉开了成海的手。 扶着他的肩膀说道：“海子，冷静，你头脑冷静一点。” “老爷子现在完全没有意识，是光靠你叫几声，就能救活的吗？” “我知道你怕，但这生死一线的事情，即便怕，你也躲不了！” “让医生去救他，兴许，还能多活些时日，你这孩子，脑子别一颗筋，这会儿变成了死脑筋。” 木铁山说两句话的功夫，被白衣围绕着的木铁山已被推远。 成海一下子卸了力，半瘫软下来。 他捂着脸痛哭，无助的像个孩子。 584章 生死一线02 “内科，心内，呼吸，肾脏科主任医师进，其他人急救室外待命，还有刚才那个汇报病情的小年轻，也跟着一块儿来，动作快点。” 其实对于这样的病人，在场的每一个医生，心中都大概有数。 不到人的生命到达尽头，一个好端端的人，并不会就这样垮掉。 孟越刚刚所说的毛病，仅凭一些身体上的状况，是能够探查出来的。 这些病，也被统称之为老人病。 当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退化，多多少少会有这样那样的病。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台机器一般。 少量的零部件磨损，并不会影响到机器正常的运转。 只有极其重要的零部件报废，才会让整台机器崩盘。 “小海，不哭了，医生在里头抢救呢，能救回来的。” 面对这样的场景，陈美兰跟木铁山心中都不好受。 看到了无生机的木成旺，他们也想起了自己生命中的挚亲。 “我没用，我混蛋，我就是孬种！几十年前，怕饿死，跑出去偷粮食，我娘带着我妹妹出去寻我，活生生找到没有力气，栽倒在芦苇边上。” “我娘跟我妹，临死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 “我不听话被我爸赶出去，当时我心里怨我自己，也怨我爸，怨他没看住娘和妹妹，怨他没用，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现在报应来了，都还到了我的身上。” “要是当时我不跑出去，偷人家粮食而躲起来，我爹娘应该健在，我妹妹也早就儿女成双了。” 越是抓不住的东西，越能引起人的一些反思。 尽管，现在的成海过得十分的如意。 可那段不愿回想，父子之间看似化解，却永远化解不了的矛盾，永远都是他们内心深处的隔阂。 成海的母亲跟妹妹都不在了，他在外头闯出点名声，在心里头，其实将责任归咎给现在无用的老父更多。 可木槿死中求生，捞了他一条命回来之后，成海心底那种小思想早就不在了。 可随着事业的风生水起，多年独立的他，又逐渐忽视了罔顾他年华的人。 直到这么一刻，在意气奋发之时，成海意识到，他终将还是一无所有。 辛苦漂泊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孤苦伶仃一人。 “海子，我跟你婶子也是从闹饥荒那几年过来的，那几年天老爷不给活路，怨不得谁，你也别往心里去。” “你也这么大了，任何事，心里总该要做好准备。” “甭管能不能救活，将手里头的事情搁搁，多陪他一程。” 木铁山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成海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成海说不出话，一个劲点头。 急救室内，成守旺刚刚躁动了一阵，却倏然平息了下来。 对于医生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立马抽血，送去化验，心电图仪器接上，换氧气罐。” 一连串指令下发，科室的人员立马忙碌了下来。 老者的上衣被敞开。 各科专家，分别上前进行检查，来商讨病情的严重性！ 585章 是非 八月的黎明，悄悄的来临。 江城一院从天亮开始，便开始有人开始走动。 晨光暖洋洋的，照在白色的建筑群上，却并不温暖。 木槿在黎明时分，才安然到达。 因为担心的缘故，她一晚上都没有睡。 此刻，下车，对着车窗玻璃急匆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 木槿便直冲门诊大楼。 “爸，妈，成大哥。” 即便来往的人再多，不知怎的，木槿一眼也瞧见了这三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 “哎，海子，孩她爸，槿丫头赶过来了。” “这天才刚亮呢，她怕不是赶夜路过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惹我担心。” 陈美兰老老实实的靠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 原先待命的医生，在医院热闹起来之后，便去了消毒室躲眠。 急诊室里头的医生还没有一个出来。 急诊室外，陈美兰一个人坐在座椅上，木铁山靠着墙，对着急诊室的门发呆。 至于成海，整个人十分的颓靡。 他坐在休息椅跟墙面的角落。 听到陈美兰的声音，并没有起身。 “妈，成老爷子怎么样了，我从昨天接到电话，就开始心神不宁的。” 木槿说着话的功夫，朝亮着的手术灯看了一眼，眼皮子直跳。 陈美兰此刻还是比较忧虑女儿的，朝成海看了一眼，将人拉到一旁，说道：“你一个人，怎么连夜赶过来了？” “老爷子还在里头呢，昨儿到今天凌晨的时候，都没有意识，我这心里头也没底。” 木槿将自己的手，盖在了陈美兰的手背，算作安慰。 急诊室外，气氛沉默下来的时候。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江城一院的小护士，跟在一个胖硕的女人后头喊：“王女士，王女士，你不能进手术室。” “我凭什么不能进啊！花了半个月，辛辛苦才排上的专家号，你现在跟我说，要延期，专家在给病人做手术。” “做手术的人有病，我排了半个多月就没病了！” “你这是什么道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进手术室里头去！” 胖女人挎着包，气呼呼的往这边走。 小护士已经拉住她了，可凭她瘦弱的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拉住是她双倍体型的女人。 成海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往这边一瞧，立马站起身来，立在了急诊室外。 才一会儿功夫，胖女人就拖着小护士，来到了急诊室门前。 瞧见立在外头的成海，不悦的挑眉，蛮横的说道：“让开！” “抱歉，我父亲在里面的做手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不能让！” “抱歉，说抱歉有用？” “你家老头子，在里头做手术是紧要关头，我们这身体不舒服，排了半个多月，忍受折磨的人，就不是紧要关头！”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进去把赵专家喊出来，要么就我自己冲进去找人。” “这么大个医院，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做手术也是要排队的吧，我瞧你这么脸生，一看就是走后门找专家做手术的！” 586章 她来镇场 胖女人仗着自己有理，叉着腰，用手指头怼到了成海的脸上。 并且唾沫星子横飞。 “王女士，请你冷静，赵主任很快就会出来的，等他出来之后，第一个看诊的还是您。” 小护士使劲的拉住胖女人的衣袖，一张脸憋的通红，也似拦不住一般。 “撒开，护士小姐，你赶紧把我衣服撒开，扯坏了，你可赔不起！” 胖女人火气正大，从成海身上波及到了护士身上。 成海面不改色，依旧如同电线杆一样，伫立在急诊室前。 小护士委屈兮兮的撒了手。 胖女人立马使劲，开始推搡成海。 “不让，不让，说什么也不让，在我爸急救过来之前，谁都不能进去！” 成海脸上已有怒色。 胖女人似是被吓到了，但很快，脸上恢复了狰狞的表情，说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躺着的是病人，我辛辛苦苦挂半个月号等着看病的家属不是病人！” 女人说话的同时，已经用自己壮硕的身型，开始压迫成海。 因为男女有别，成海退了一步，找茬的胖女人便开始蹬鼻子上脸。 指着成海的鼻子，开始骂上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我不知道你走什么关系，约到了专家开刀，而且还是连夜的。” “专家那么大的年纪，站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台，脑子还能清楚吗？” “我告诉你，你走后门，我也不跟你客气……” 胖女人态度蛮横。 木铁山也跟过来，挡着胖女人面前，帮忙劝道：“妹子，妹子，你先别激动，我们这没走什么后门，就是老人家身子骨不行了，才送来吊最后一口气的。” 没成想，木铁山好好说，胖女人反倒不依不饶起来：“哎呦喂，剩最后一口气，你找专家有什么用啊，倒不如去找什么大罗神仙。” “救不活的人，就是没这个命，该死！” “不仅是我，还有几十号人等着看病呢，占着茅坑不拉屎！” 胖女人说这话就过分了，连局外人的护士，都听不下去的。 她也忘了衣服有多贵重，费力的扯起胖女人，说道：“王女士，手术室外，禁止喧哗！” “不管病人是不是只剩一口气，只能有一线活的机会，医生都不会放弃。” 小护士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胖女人还是一副不屑的嘴脸。 成海怒了，一副怒气冲冲的神情，要不是木铁山眼疾手快，在旁边拉着，成海的拳头，已经呼到了胖女人的脸上。 “成大哥，你冷静点，爸，你先拉他到外边透透气。” “这里我来，成老爷子还在里边生死未卜呢，这个时候可不能惹出什么事来。” 成海的脾气上来了，脸上保持着一副凶狠的模样。 胖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挺起胸脯，就要跟成海硬刚。 木槿目送成海远去。 瞧见胖女人躁动的神色，用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不是那种前倾的侵略姿势，逼向自己。 “我跟你个小姑娘家家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男人都走了，就算你们有三个女的，也拦不住我！” “哦？这位王女士，我把人弄走，可不是为了拦你的？” 587章 兵不厌诈 “是吗？你真的不拦我？” 先前针尖对麦芒，王菊是个倔脾气，非要争个高下。 猛不丁，碰了木槿这么个软钉子，她心底倒有些狐疑起来。 “不拦。” 木槿点头，甚至已经侧开了身子，脸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小护士看不清门道，独自犯急，她一边跺脚，一边红着眼，扯着胖女人。 疑心病颇重的王菊，反手就将小护士的手给扯开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 木槿根本不为所动，一双眼眸，冷冷的看着她。 “喂，小丫头，你让我进去，我就进去，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像你们这种外表漂亮，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指不定心里憋了一肚子坏水，准备在哪阴我呢。” 王菊的嘴里碎碎念，多年的为人处事经验，反倒让她突然变得谨慎起来。 这之前有人拦着的时候，王菊没带怕的，觉得大不了拼一个鱼死网破。 可这周遭突然变得静悄悄，再加上走廊的除了她在大声说话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声响。 这么一感知，王菊觉得周身都是凉凉的，况且这是医院，刚刚是不是有人跟她说，里面一老头快断气了不是？ 搞不好…… 王菊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一群在消毒室躲懒的医生，怎么睡的着。 走出来两个年长的，扶着脖子，往护士看了一眼。 严肃的问道：“小张，怎么回事这是？” “杨主任，这位是今天挂赵主任专家号的病人家属。” “她早早就过来了，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说赵主任还在手术台上，就找过来闹了。” 名叫小张的小护士，此刻一脸委屈。 王菊瞧见医生，一点都不惧怕，反倒双手抱臂，斜睨了中年医生一眼，说道：“我可没闹，这手术室也还没闯进去呢，倒是你们江城一院的医生该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么凭白插进来一台手术，对其他的病人公平吗？” “这位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医院从来只是治命救人的地方，我不懂你口中，刚刚所说的公平，代表什么？” “无论赵主任的看诊是否会延后。” “现在还未到医院的上班时间，如果你继续在这里闹事，影响到了里面医生的工作。” “我有权让保安将你请出去，取消你挂的专家号，并且永久列入江城一院的黑名单！” 这位姓杨的中年人，从凌晨到现在，也就靠在冰冷的消毒室，小憩了一会儿。 人没睡醒的时候，头疼的很。 在江城一院呆久了的医生，没少遇见医闹。 以往还会劝上几句，可今天居然闹到了手术室门口，他也不必讲什么道理了。 冷硬的话语一说，成功让胖女人熄灭了嚣张的气焰。 “哎，别呀，别呀，杨主任，有话好说。” “我等，我等还不成。” “我家那位身子不舒服大半年了，好不容易，辗转过来排号，你们要是不给看，我还能找谁去啊。” 医生的话语，有时候比任何人都有份量。 王菊怕了，同时心中也侥幸，自己刚刚没有惹出事来。 588章 父子天伦 “咯吱~” 打发了王菊，木槿靠着墙壁站立了一会儿，沉重的手术门被打开。 带着厚棉纱口罩的医生，满脸疲色的出来。 对着门外的人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 成海被木铁山拉出去，还没回来，木槿帮忙应了一声。 医生朝她瞧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一边揉着自己酸胀的太阳穴，一边说道：“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需要送到加护病房，24小时观察。” “同时，经过我们的联合诊断，有个不算好的消息，必须告诉你们。” “患者器官衰竭严重，即便用药，也不一定能有很好的作用，请家属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目前我们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靠挂营养剂续命。” 即便集齐江城一院的专家，最终也只是短暂的将人抢救了回来。 木槿心中一沉，但还是沉着的点了点头。 出来报信的医生，回处理室清理自己。 紧接着，三三两两的人，从手术室里面四散出去。 成海手里提着早点进来的时候，恰逢成老爷子从里面被推出，还安睡的模样。 “爸，爸。” 成海一连喊了两声，推床的护士都有些嫌弃他了。 责备的说道：“你小点声，患者刚刚抢救完毕，这会儿身体正虚着呢，怎么这么大嗓门？” 成海连连点头，小心的陪护着，一脸喜悦的表情。 成老爷子出来之后，成海便一步不离。 即便只是短时间之内抢救了过来，木槿心里也好受一点。 陈美兰将木铁山拉到病房外，说了刚刚医生通知的事情。 木铁山点了点头，回道：“这事我回头跟小海说，你跟闺女，赶紧出去吃点饭，就近找个宾馆睡一觉。” 陈美兰点头，带着木槿先走。 医院附近的小旅馆，似乎也带了点消毒水味道。 木槿昨天睡了午觉，原本不觉得困。 随意吃了点，洗漱过后，沾上枕头，便忍不住很快睡着了。 陈美兰和衣靠在床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勉强入睡。 两人各怀心事，没几个小时，便睡醒了。 下楼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了。 陈美兰忙着给几人买饭。 木槿则是买了一个果篮，往病房先走。 病房之内，成守旺已经醒了。 虽然手上挂着点滴，木槿并不觉得他看上去像个病人。 “木丫头来了，怪我一把老骨头不争气，吓到你们了。” “这阎王门前走了一遭，也有好处，我儿子回来了。” 输液的药剂有平稳镇静的作用。 虽然身子发软，但老爷子并未觉得自己病重，反倒是笑嘻嘻的朝木槿说话。 “老爷子，你醒来就好，成大哥担心了一晚上，你可是不知道，他昨儿还哭了呢。” 木槿打趣起成海来。 成老爷子一听，立马变得吹胡子瞪眼，说道：“成海这小子能哭？” “就算没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你妈，你妹妹都在下头等着我呢，我不过先你一步跟家里人团聚。” “都这么大的人了，有啥好哭的，还在你妹子面前哭，丢人不丢人。” 589章 一季轮回 “爸，你说的对，我给你丢人了。” 成海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给人低过头。 可今天，在精神头十足的父亲面前，他头一回诚心的低头。 成老爷子瞧见成海居然不跟自己唱反调了，跟小孩似的，有点别扭起来。 朝木槿带来的水果看了一眼，说道：“海子，削个梨我吃吃。” “哎，好。” 成海百依百顺的点头。 木槿想着，自家大哥是个粗人，削梨这么细致的活，还是自己搭把手。 她从抽屉里翻找，找出一把水果刀来。 “妹子，给我，我来。” 成海却坚持要自己动手，从她手里拿过刀，笨拙的削皮。 成老爷子抬头看了看自己挂着的水，有些嫌碍事，想要自己坐起来，却觉得费劲的很。 木槿瞧见了，扶了他一把，又帮着将床摇起。 “海子，让你削个梨，你都不会削，你手上的力气轻着点。” “我不指望你把皮削的多薄，但好歹别一块一块的往下掉啊。” 老爷子有小情绪了，对成海手底下的动作不满。 木槿转过身，朝成海手里看去。 虽然确实削的不好，但也没有成老爷子说的那么难堪。 “老爷子，成大哥帮你削梨，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他一个糙惯了的男人，削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木槿帮腔的功夫，成海没回嘴，一直低头认真的做事。 成老爷子撇了撇嘴，原本想说些什么，可瞧见这么乖巧的儿子，心里反倒觉得不是滋味。 “海子，梨削好了，即便吃不完，你也只能留给我一个人吃。” “我记着你妈，你妹妹还在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分了一个梨吃，到最后，一家人真的离了。” 成守旺眸中满是落寞。 成海低着头，默默的切了一片下来，递给了成守旺嘴边，说道：“好，爸，吃梨。” 老爷子吃东西的速度并不快，慢吞吞的吃了两片之后，便摇头，不想吃了。 陈美兰提了饭菜过来。 饭菜是照着病人的口味买的，菜式清淡的很。 成老爷子瞧了一眼之后，直摇头，说道：“你们吃吧，我吊着营养水，不饿。” 生病的人，似乎特别嗜睡。 医生期间来了一回，除了帮忙整理一下被子，摇头之外，其他的话并没有多说。 木槿一家人，连同成海，在江城一院逗留了五天。 这期间，随着成老爷子越来越多的沉睡，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八月上旬的一天。 天公莫名不作美，像是要下雨，却怎么也没下。 木铁山最近跟成海留在病房，正在补眠。 陈美兰将木槿拉在病房外，小声的说些私房话。 平静安睡着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惊厥起来。 成守旺本就干瘦如柴的身子，剧烈的蜷缩起来。 一直守着的成海，立马抓紧他的手，声音嘶哑的喊道：“医生！医生！快来医生啊！” 所有人都被惊醒。 木槿反应过来的时候，木铁山已经冲出去找医生。 短短两分钟时间，医生赶来。 强制将成海拉开，将病人隔离开来，进行心脏复苏急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从外头的玻璃窗，是能够看见心电图的变化。 有那么十几秒，那条直线没有任何起伏。 成海就像垮了一般，抱着头蹲下，放声的哭泣。 590章 殇 “成守旺的家属，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满是歉意的说道。 而此刻的成海，却似听不见一般。 他嘴里念叨着：“爸，我没偷吃你那只梨，你不要丢我一个人好不好？” 生命中发生的事情，总是要教会我们一些什么。 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别提成海，就连木槿心里也不是滋味。 “海子，别哭了，至少我们陪着老爷子走了最后一程。” “老爷子吃了一辈子苦，现在不想一个人孤单单的，所以先你一步跟家里人团聚了罢了。” 木铁山的话，似乎安抚了成海一些。 这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踉跄的起身，往里头走，亲自仔仔细细的观摩老爷子最后一眼。 带成老爷子来江城医院，集结最好的医资力量，换来的不过是宝贵的几天团聚。 来时，有救护车可以送。 走时，能送他回海城的车，几乎没有。 木槿加了好几倍的钱，才找到车，将人往下面送。 她原本打算一同回去，料理成老爷子的丧事。 可成海却拒绝了。 并且朝木家夫妻俩弯腰，歉意十足的说道：“叔，婶，妹子，对不住。” “我爸的最后一程，我不想劳烦任何人。” “我想将他带回到十里村去，跟我娘，跟我妹妹一块儿团聚。” “年少的时候，不懂事，走了就是走了，以为孑然一身，毫无牵挂。” “长大了，却觉得自己不算是个东西，爹妈辛辛苦苦给了一条命，还跟他们作了这么多年的对。” “我想回十里村，给我娘她们扫扫墓，把老房子收拾收拾。” 成海这么说，木家人也无法坚持，目送他带着成老爷子离去之后。 一家人这才得空，说起他们的事儿。 “爸，妈，我送你们回吧，成老爷子的事，你们也费心了，种植基地刚起步，你们也有得忙呢。” 一连几天，光是呆在这个地方，就算没病，陈美兰也呆的不大舒服。 木槿也是，可在医院有自己认识的病人，跟特意去探顾医生的班，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尽管是熟悉的消毒水气息。 可留在江城一院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心头要窒息一般、 “不用了，我跟你爸坐车回去，不赶时间。” “反倒是你这孩子，往下面的路不好走，你呆江城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下巴都尖了。” “让顾家的司机带你回盛城去吧，小海也苦了一辈子，他手头的事儿，你帮着多担待着点。” “他家里人都没了，这往后，能靠的，只有你爸，我，还有你这个妹妹。” 陈美兰脸色也不大好，不过父母在儿女面前，总是要立起自己的样子。 她不愿木槿跟着奔波，推辞了相送。 一家人无滋无味的吃完了一顿，在海城汽车站门前，分开。 回盛城的路上，木槿总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心口，有些堵堵的。 木槿没有多想，以为是成老爷子的事情，给自己带来的影响，靠在后车窗边上，意识浑沌的睡去。 591章 晕了 回盛城的道路平坦，木槿却并不好受。 她觉得自己似是病了，头重脚轻，浑身乏力的很。 一直到傍晚，车子才驶入盛城地界。 木槿难受极了，唤了一句：“小张”。 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嘶哑至极。 “少夫人，瞧您脸色不好，我可不敢将您送到新居去。” “您别说话，我带你回老宅，到时再通知夫人过来。” 小张先前一直专注开车，偶尔往后看一眼，瞧见木槿安睡着，便理所当然的的以为木槿是这几天陪院，累了。 直到过了木槿睡醒之后，唤她一声，他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瞧见木槿的脸色泛白，整个人精神颓靡。 心中不由得泛慌，急切的回复到。 “嗯。” 木槿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 远嫁的坏处在此刻体现出来，即便只跟父母分开了一小会儿，她也没法依赖到他们，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婆家。 原本驶入盛城地界，车子的速度应该放缓。 小张此刻心急如焚，脚下的油门恨不得能踩到底。 磕磕绊绊二十多分钟，暮色将要降临之时，小张将车子驶入顾家老宅。 走了孙子、孙媳妇之后，更加冷清的顾家，听见车子的声响，一家人都出来迎接。 瞧见是木槿，老爷子跟老太太都是高兴的。 小张手心冒汗，不敢耽搁，朝老两口禀报道：“少夫人自江城回来就不大舒服，整个人脸色都是发白的。” “我不敢将她一个人送去新居，只能带回老宅。” 老太太一听，心里一跳一跳的，也跟着犯急，连忙拍了拍萍姨的手臂，说道：“快把人扶进来，老头子，给付清，还有那个什么经常给你看病的老大夫打电话。” 小张打开了车门。 萍姨将人扶下车的时候，瞧见木槿脑门子上都是虚汗，眼皮子直跳。 木槿觉得自己只是被惊吓了而已，说出来怪丢人的。 萍姨扶着她的时候，她还朝她笑了笑，尽可能的自己行走。 可上了台阶，到了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两眼发黑，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没那么难受了，手背一片冰凉。 依稀还能看见窗台上，有清冷的月光。 木槿想动一动，发现自己被被子掖得结结实实。 只除了一只放在外边透气的手，她动了动，手上有针头，立马回了血。 “少夫人，你醒了，快别乱动，你瞧瞧，手上都回血了。” “是不是饿了，老爷子老太太跟三夫人都没睡呢，我下去给你端吃的，他们知道你醒了，心里的石头也该放下了。” 萍姨瞧见木槿醒了，整个人别提多高兴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木槿立马感觉到自己饿了。 萍姨风风火火的下楼。 没多久，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顾家，就发出了嘈杂慌乱的脚步声。 “哎呦，木槿，你可醒了，快让唐老先生看看，身体有没有大碍啊。” 付清此刻的一举一动，倒不符合她平日的风范了。 她急急忙忙说了一句，便将身子让开，让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上前。 592章 喜事 现在并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但木槿能够猜到，多半已经到了半夜。 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屏息静气的帮木槿把脉。 木槿浑身僵硬的很，目光看向窗外。 付清瞧见窗帘还是拉开的，立马急急忙忙的给拉上。 两三分钟之后，山羊胡的老先生起身，脸上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转身，朝几位拱手，说了句：“恭喜。” 萍姨端了燕窝粥上来，听见了这句话，比顾家在场的其他三个人更高兴。 还在门口呢，就开心的说道：“有小小少爷咯，顾家马上要四代同堂了，只可惜小少爷在国外，不然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了。” “小小少爷？我……怀孕了？” 若不是萍姨出声，木槿现在还蒙在鼓里，一头雾水的状态。 听到萍姨这么说，她表情有些懵，自言自语道。 顾老太太已经高兴的抓住顾老爷子的胳膊，手上使劲，把顾如松的胳膊拧的生疼。 付清朝老先生道谢，亲自从萍姨手中拿过托盘，吩咐萍姨将人送走。 她脸上带着浅笑，走到木槿身边，说道：“是啊，木槿，若不是找唐老先生过来帮你看病，我们都不知道你怀孕了。” “两个多月了，应该是青言走之前怀上的，你这孩子，不仅忙着手底下的事儿，还回南省遭了一趟罪。” “若不是压力过大，营养不良，你肚子里这小子，还跟你跟青言一个性子，硬挺着呢。” 付清边说，帮将托盘放到床头，将木槿扶起。 虽是嗔怪的语气，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只是埋怨木槿太拼，不注意自己身子。 “妈，我真的是忙忘了，怪不得最近总没什么胃口……” 没有什么，比人生突如其来的惊喜，更让人值得高兴。 尽管成老爷子的离去，是木槿心头抹不去的伤痕。 可她跟顾青言孩子的到来，却让她不得不将这份沉重的心情卸下。 以一种感恩的心情，来爱护自己，好好的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小槿啊，你这么快就怀上了，我跟你祖父，祖母，这心里头可别提多高兴了。” “来，燕窝粥，趁热吃。” “这么好的消息，可惜青言那孩子还在那常年冷冰冰的地方，又联系不上，不然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我们还要高兴。” 付清端起碗，居然要亲自喂木槿。 木槿根本不适应这件事，挣扎着要起。 却被付清的眼神震慑住，只能乖乖的张嘴，任由她喂了。 “好孩子，待会儿萍姨上来照看你，怀孕了，你就别操心了那么多事了，好好养身子重要。” “打明儿起，呸呸呸，不对，打现在起，青言不在，你就给我搬回来住，你在我们跟前，总比一个人独住，让我们放心。” “祖母，暂时不用了吧，我在新家住习惯了，况且现在身子还轻，没那么金贵。” “什么叫习惯了，好啊，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住一块儿，我就把萍姨给你送过去。” “然后我让亮子，天天带我去你家看你，看你起床，看你睡着，等你上学了，我跟如松再一块儿去接你。” 593章 重点保护对象 顾老太太的话，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瞧见木槿不听自己的，耍起了无赖来。 “小槿，你就听祖母的吧，你也知道青言他爸这人有些阴阳怪气的，不然我肯定把你接在身边，天天煲汤照顾你。” “你怀孕了，不仅是我们三房的喜事，更是整个顾家的喜事。” “呆在老宅，可没人敢欺负你，也没人会欺负到了你。” “我呢，等天亮了，就将这件事告诉亲家公，亲家母，等你身子再重一些的时候，我就派人将他们接过来陪你。” 付清帮忙劝，木槿想拒绝，可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瞧见一家人亮晶晶的眼神。 木槿心中有了几分压迫感。 点头，应允。 吃完粥，体力恢复了一些。 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太都被付清请下去睡觉了。 唯有付清，一直守到木槿的营养液挂完，才离开了房间，掩上了门。 睡了这么久，木槿并不觉得困。 八月天，夜里的温度刚好。 木槿昏迷中，被裹得太严实，出了一身汗。 不大舒服的她，本想洗澡，想想这大半夜的，容易着凉。 只能讲这个念头作罢，下床从书桌里面翻出了一本笔记本，写起了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木槿怀孕这个消息，便由乐呵呵的老太太，坐在客厅里，一个一个的电话打给了家里人。 顾家大房，二房包括外嫁的顾以梅都知晓了。 顾家二房最先过来，手里提了不少补品，都是大价钱的补品，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尾巴。 顾老二还有公事在身，这家伙，原本仗着自家的一双儿女，是顾家孙辈中年纪最小的，而沾沾自喜没几年。 现如今，因为木槿怀孕，心情不知怎的，变得不太美丽，所以打发了妻子先一步过来。 顾以梅是全职太太，在家闲的很。 听见顾老太太喜滋滋的语气，她心情也抑郁了一阵。 不过她这人，也算看得开。 心情不佳的那一阵儿过后，她便忙着出门采购了。 其中，给孕妇木槿的东西是一部分，自己看中的东西，占更大一部分。 等到东西都拿不下之后，顾以梅才心满意足的停手。 提着什么滋补的食材，小孩的衣服，去到了顾家。 木槿怀孕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她下楼洗个水果，萍姨都一惊一乍的。 因为沉寂的顾家，很久没发生这么大的喜事。 付清，顾家二房，跟顾以梅，有事没事就往老宅跑。 一方面是看看木槿肚子里的孩子，另一方面，就是聚在一块儿唠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三个女人聚在一块儿，总能聊到天南海北去。 木槿没这个阅历，也插不上话，只是偶尔说起顾青言的趣事时，才觉得不那么无聊。 后来，她也没那个耐性陪着她们了，借怀孕的由头，说是困，其实躲上去看看书什么的。 这种情况，一直到木槿开学，才有所缓解。 另一方面，顾老太太也操了不少心，在开学之前，将木槿的衣服，全都换成了十分宽松的款式。 594章 不怕死的新生 九月，盛城在一场秋雨之后，一下子转凉。 新生训练完，十分的好认，无非是肤色变黑一些，脸上朝气蓬勃一些。 之前上学的时候，比起在学校的日子，木槿更喜欢呆在家里。 而现在，比起呆在家中，她更喜欢在学校的自由日子。 至少，这里不是顾家人寸步不离的地方。 教室很闷，大二，课程比大一轻松一些。 木槿上课的间隙，最喜欢下楼坐在花园里头。 看着天空飞走的一排排秋雁，木槿有些思念顾青言。 这人，一向冷冰冰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若是知道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学……学姐，你好。” 拿本书来花园发呆，已经变成了木槿的日常。 一直以来，也没人过来打扰过，木槿已经将小花园当作了自己的秘密地。 耳边猛不丁传来一个紧张兮兮的男声，木槿朝周围看了看，发现聚集的人不少。 兴许别人是要这个位置，她抬头，朝他笑了笑，点头，起身。 “位置让给你，我回教室了。” 匆匆打了个照面，木槿不以为意。 十分礼貌的朝面前这个青涩的学弟说了句话，便合上书，准备离开。 “学……学姐留步，我不是来找你让地方的。” 面前这个男生，语气吞吐，说话紧张。 听他这么说，木槿才打量起他来。 她发现他的身后跟了不少人，瞧见她看过去的目光，一个个挤眉弄眼的。 “学姐，你好，我叫林森，五个木，很好记。” “我是今年土木工程系的新生，每天在我们那层楼，都能够看见学姐。” “学姐，虽然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 这算是被表白了吗？并且，貌似小上好几岁。 林森说完，还朝木槿鞠了一躬。 木槿忧郁了好几天，居然被林森紧张兮兮的模样，给逗乐了。 没忍住，捂着嘴笑了。 林森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身后跟着的人，立马起哄起来。 顾以睿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走在盛大的校园。 他穿着一身成功人士的西装，跟手里那个家居饭盒，看上去十分的格格不入。 去班级找了一圈，顾以睿并没有找到自己的侄媳妇。 在楼梯口逮到了沈乾那小子，他将人抓了过来，一问。 沈乾往小花园一指。 被临时抓来做劳工的顾老二，立马往花园里赶。 耳朵尖的他，正好听见那个叫一堆木头的无礼之语。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他侄媳妇，还怀着身孕呢？ 这个叫一堆木头的，还当不当人，虽然他侄子不在，但想挖他顾家人的墙角，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咳，咳咳。” 顾以呈，商场上的老狐狸一只，对付这帮毛头小伙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咳嗽了一声，成功让这帮小屁孩的视线，看向了自己。 瞧见自己侄媳妇的顾以呈，心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将保温盒，往木槿面前一送，语气温和的说道：“侄媳妇，老两口让我送来的，刚煲好的汤，趁热喝。” 595章 你小子 “侄媳妇……林森，什么情况，这是？” 来看热闹的，哪个耳朵不尖。 其中一个跟林森要好的，听到顾以呈这么说，脸部表情都是僵硬的。 “我……我不知道。” 林森飞快的抬起头，复又低下。 他整个人看上去慌乱极了，说话也极其的不自信。 “谢谢二叔。” 木槿先跟顾以呈道谢，接着，才微笑着转身，朝林森打起招呼。 “林森同学你好，我是经管学习管理系大二的学生木槿。” “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的喜欢。” “不过，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互相喜欢的人，并且今年春天，刚刚结婚。” 别提林森了，就连跟着来看热闹的，都觉得尴尬不已。 “学姐，你结婚了，对……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已婚。” 新生嘛，仅凭一时脑热就过来了，根本没有找人仔细打听过。 林森现在除了低头道歉，觉得言语匮乏的很。 木槿将保温桶提在手里，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上课了。” “林森同学再见，二叔，再见。” 说罢，木槿提着保温桶朝周围人点头后离开。 “哎，木头，别伤心了啊，这事没人会笑话你，要怪，你就怪兄弟几个，老起哄，让你丢人了。” 周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一个身材瘦长的，上前揽住林森的肩膀，软语进行安抚。 他这么说，顾以呈可全听在耳朵里。 顾以呈这人呐，在商场上驰骋惯了，被人唤作老狐狸，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肚子里的坏水，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本来准备送完汤，就离开的他。 特意在临走前轻轻咳嗽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感叹道：“哎呀，小伙子，这可不怪你啊。” “要怪就怪我这媳妇太优秀了，不然怎么能让我家三小子瞧上眼了呢？” “不过，这学土木的眼光是不错，可眼力见就差了点咯。” “你们说我这特意跑一趟过来，提个保温桶是干啥来的呢？” “哎，还不是我家三小子结婚之后，动作飞快，侄媳妇有了，怕肚子里的小家伙饿着了。” 顾以呈当真是杀人诛心。 似乎觉得林森表白了一个已婚的还不够惨烈，又添了句，表白的是个孕妇。 这可不是什么情场失意层面上的问题了，而是应当属于道德层面。 已婚，还怀孕了，原先揽着林森肩膀的那哥们，虽然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此刻还是觉得自己称兄道弟的人，有些太不是东西。 悻悻的松开了手。 顾以呈心满意足的转身，整理了一下领带。 在抬步离开之前，这才意味深长的警告了一句：“喂，那个很多木的那个同学。” “你小子，离我侄媳妇远点，要是下次让我瞧见了，你的眼皮子往她身上沾。” “那你可得当心点，毕竟，我顾老二啊，脾气大。” “说不准，就不是像头回这样，好言好语的劝你，给你提个醒，口头警告两句。” “而是，没有你好果子吃。” 596章 避如蛇蝎 常年上位者，必然有一定的威严。 只不过顾以呈先前在商场混迹多了，为了利益，整个人变得十分的圆滑。 他此刻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疾不徐，明明没说什么威逼的狠话，却不由得让人觉得心底生寒，有几分胆怯。 久久，顾以呈身后，没有人回话。 他回头，用一种逼视的目光，看向林森。 林森胆小，当场怕了，用结结巴巴的语气回道：“知……知道了。” 顾以呈听罢，这才满意一笑。 眼角露出几分皱纹，而他并不在意，跺了跺自己脚下的皮鞋，挺身离开。 顾以呈送来的汤，木槿并没有立即喝。 而是在中午的间隙，提去二食堂，作为午餐的一部分享用。 莫芳华也知道木槿怀孕的事情，每次瞧见木槿，比她本人还要紧张。 又是帮忙端餐盘，又是递筷子啥的。 木槿打开保温盒。 满满一桶的山药排骨汤，她根本吃不完。 勉强吃了一些之后，让莫芳华帮忙解决了。 怀孕四个月，木槿肚子里的孩子很乖。 除了时常容易饿之外，其他的妊娠反应，十分的平淡。 送汤这件事，有一就有二。 一开始，顾家并没有指定谁去做。 可当女人们，都要聚在一起聊天喝茶时。 顾家在盛城的三个青年男丁中，唯有顾老二看上去最清闲。 毕竟老大在科研单位，没日没夜的。 顾老三坐的办公室，虽工作清闲，但跟盛大不是一个方向不说，还必须定时的呆在办公室。 唯有顾老二，时间自由，无论是准备去公司，还是中途见客户。 只要接了老宅的电话，他就必须放下手头的事儿，去盛大送餐。 时间一长，顾老二也没那个耐心了。 有时候瞧见沈乾这小子，在校园里乱晃，就会直接逮过来，强制进行交接工作。 那日在小花园遇见那么尴尬的一出，木槿下课了，只敢在走廊透透气，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木槿观察了一番，发现经管楼对面，就是土木工程系的大楼。 而这一届的新生，运气好，是靠下的楼层。 木槿偶尔远眺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个叫做林森的男孩的身影。 只不过，这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木槿观察。 有几次，饭点。 木槿跟莫芳华站在一起，远远的遇见了林森。 林森就会立即变脸，拉着身边的人，躲着她走。 似乎，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林森的事情，在木槿的生活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甚至掀不起水花的小插曲。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 木槿显怀了，也不得不穿上较为夸张的衣服。 八零年代，年纪大的上大学的并不少。 可这上着上着，突然大了肚子的，可不多。 管理系的几位任课老师，原本很看重木槿， 尤其是她在自主论文部分，观念十分的新颖，可以说，在这个学科，十分的有天赋。 可现在，得意门生怀孕了。 好几门蠢蠢欲动的导师，想要提前接洽木槿，做自己的得意门生。 现在却是怕了，怕了。 597章 世界另一端的来信 九月中旬。 木槿已经能够感觉到了身子的沉重。 结束一天的课程。 亮叔负责接她回去。 有着多年开车经验的他，车速平稳。 木槿回家之后，瞧见的是堆在客厅里的一堆东西。 “哎哟，孙媳妇回来了。快来，快来，这都是青言，托人捎回来的东西。” 老太太模样，看上去十分的高兴。 许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乍一听，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木槿慢悠悠的走过去，发现有几个印着曼语的纸箱。 纸箱看上去很大，其实也只是因为占用了大半张桌子的原因，实际加起来，不过只是三个箱子。 “曼国那边冷，青言带回来的家信说，那边已经开始下雪了。” “曼国人在御寒方面，有自己独一套的心得。” “这不，他托人捎回来的什么皮毛，坎肩的，加起来有一堆，看上去就跟不要钱似的。” “我原本呢，最不爱这些东西，想想，确实没比这东西更御寒的料子了。 “没多久，这天气就要冷下来了，到时候啊，我找老师傅，帮你把这料子改改。” “在青言回来之前，我啊，一定把你养的好好的。” 顾老太太平日里寡言少语，现在看来，顾青言身上的沉敛，更像是从她身上耳濡目染来的。 木槿对这些外来物品，并没有什么兴致。 她翻了翻。 发现另一个纸箱中，是一些国内稀奇的物件。 曼哈是工艺大国，精工艺品世界闻名。 别看老爷子平日里只是在家里养花，其实说起这些新奇玩意儿，他比谁都感兴趣。 所以顾青言也算是投其所好。 最后一个纸箱，里面的东西很零散。 顾老爷子先一步，从里面取出一个黄皮信封，来来回回的翻看。 而顾老太太，瞧见他这副模样，打趣的说道：“这家信都看几遍了，还没看够呢你，成，你想看，回你的书房慢慢看去。” “木槿啊，来来来，来我边上坐。” “这个箱子里头，有个盒子，是青言在信里交代的，特意留给你的。” “你赶紧打开看看，看看青言有没有给你寄个照片啥的。” 老太太拉着木槿坐下。 接着，从里面捧出一个书本大小，厚度有五六公分的盒子，一脸眼巴巴的模样。 木槿拆开上面的蝴蝶结。 发现里头都是一些封好的信件，并且贴了曼国的邮票，并没有盖邮戳而已。 老太太立马变成一脸失望的神色。 木槿也没数，将信抓在手上。 倒真在盒子底下，发现了一张照片。 不过并不是顾青言的个人照片。 而是一张在柏赛交流团队的合照。 照片中的顾青言，即便跟所有人一样，穿着呆板的白大褂。 可他的气质出众，在所有人当中，最显眼的就是他。 顾青言的样子，要比木槿记忆中的瘦削了几分。 面对镜头的时候，他的一双眸子沉寂如水，连一个笑容也十分吝啬。 不知怎的，瞧见被众人包围，却气质沉着，神色淡然的他。 木槿一直积压在心头的几个月的思念，却似怎么都忍不住一样。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598章 957分的含义 “木槿，木槿，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你有身子呢，可不兴哭，保重身子。” 顾老太太看见孙子的照片，正高兴着。 瞧见孙媳妇哭了，立马变得手足无措。 萍姨听见声响，也赶紧从厨房出来。 帮忙安抚起木槿来。 “小小姐，不哭啊，哎呦喂，我瞧小少爷在这照片上精神着呢，说明他在国外过得不错。” “既然小少爷知道寄照片回来了，那就代表工作顺利，才有这个闲心。” “小少爷自小就聪明的很，现在出国去交流，这脑子肯定也好使。” “小小姐，照片给你，你再耐心等等，说不准，没多久，小少爷就回来看你了。” 木槿被家中两个长者安抚着。 很快便压抑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她拿着那张多人合照，一遍一遍用手描摹他的模样，似乎就能将他的样子，刻在心中一般。 “小槿，不哭了，你看，青言还给你写了这么多信了，还是按日子来的。” “你想他了，这我们都知道。” “可这孩子，向来冷情的很，出去了好几个月，给家里东西带的不少，给我们全家，也就只有你祖父手里头那一封报安信而已。” “而给你写的，加起来，快赶上这孩子一年跟我们说的话了。” “给你的这些信啊，我跟你祖父不过问，好孩子，别哭了好不好，拿好照片，我让萍姨带你回房，青言写给你的信，你慢慢看好不好。” 刚刚结婚就分居的心情，除了顾老太太，付清这一辈人是不懂的。 说起离别的那种心情，顾老太太那个时候的提心吊胆，是多于惆怅的。 幸好，顾如松一直平平安安的，两人也走了这一辈子。 现在瞧见木槿哭，她似乎想到了那时的自己。 心里的感受说不算好，但为了保持在小辈面前的仪态，还是尽可能的照顾木槿的心情。 或许萍姨的话，有着抚慰的作用。 木槿听从顾老太太的话，上了楼。 关上房门之后，她从盒子里，打开信件，一封封的拆开。 木槿看每封信的时候，都能想象出顾青言每一天的生活。 他在柏赛的日程枯燥，能写在纸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木槿却从他平淡有规律的生活中，慢慢找到了一份心安感。 “小小姐，该吃饭了。” 看了一小半，萍姨催促下楼吃饭。 木槿却没有心情。 她从他的字字句句中，似乎能够感受到顾青言就在自己身边一样，跟自己说着话。 “马上，等我看完信，看完了，我就下去。” 木槿敷衍了回了一句。 萍姨听罢，能出去木槿的心情不错，稍稍放了心。 没敢多劝，先下去了。 木槿拆信的速度越来越快，顾青言偶尔还会给自己讲几个医学上的小笑话。 他不喜欢将工作上的事情，说给自己听。 反倒喜欢将一些木槿根本听不懂的医学术语，用冷笑话的方式，讲给她听。 这样的调调，反倒让木槿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能够安心的笑。 不知不觉中，心只剩下最后一封。 木槿没急着拆开，而是将前面的信件，按日期整理，归合到一起。 这些信的日期，并没有规律可言。 可落款上标注的时间，都是一致的晚上9:27分。 怀着疑惑的心情。 木槿展开最后一封。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21:57分，爱你吾妻，爱你无期。 599章 命中之劫 有了顾青言的来信，木槿发现对他的思念也没那么浓烈。 日子如常，成海办完成老爷子的身后事，足足用了大半个月。 木槿并没有催。 只不过，瞧见他突如其来的消瘦，觉得有些心疼。 成海孑然一身，能靠的，沾上亲的，只有木槿这大家子。 回到盛城的他，比以往任何时间时候都要沉默。 不过他倒是像发泄一般，工作方面更加的卖力。 这不，这两天跑了一趟疆城。 那个地方风干物燥的，成海提了一些疆城的特产，跑来了学校，来瞧木槿。 木槿接过东西，让同班的帮忙带回去。 自己则是将成海送到了楼下，准备在离开前，再劝几句。 “呦，林森，你说你当时喜欢了一什么人呐，这怀着孕呢，还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她这人，配不上你的喜欢。” 林森同班的一位女同学，后来也听到了有关林森告白的事儿。 不过她听到的版本，是经过传播后的版本，跟事实的真相多少有些误差。 也难怪她会说这话，成海去疆城一趟，一来一回有十天。 这期间，加上丧期，他头发一直没剪，留的很长，脸上的胡茬也冒得很不齐整。 再加上在那边，光照足的缘故，皮肤黝黑，并且脸上的毛孔十分的粗糙。 在木槿看来，最多像个野人。 可在旁人看来，却像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 林森离的远远的，原本打算绕着木槿的走。 现在听见旁人这么说，并且亲眼看见木槿跟一个打扮不太齐整的人有说有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求而不得。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阴暗面，林森也不外乎于是。 他没说话，看上去就像是默认。 新生入学，因为院系离的远，还没来得及过来粘着木槿的小尾巴，霍茜茜，特意找来，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爱护木槿的她，张口就是凶巴巴的语气，说道：“你胡说什么呢你？” 说坏话的女孩被抓包，身子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挺起身来，觉得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说错了什么了我，我只是说，她跟不三不四的人走得比较近而已，又没说她坏话。” 霍茜茜踮脚，往木槿那头看了一眼。 世家出身的她，周身没有娇纵的气息，却自带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与普通家庭的学生不同。 霍茜茜挑眉，双手抱臂，询问了一句：“没说坏话是吗？那你敢把我刚刚亲耳听到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你……神经病，林森，我们走。” 女孩子自知争不过，低咒了一句，拉着林森走了。 木槿跟成海说了几句，不过，显然，她是一个失败的劝慰者。 成海嘴上说着没大碍，让她不要操心云云。 实际，在话题结束之后，他周身的气息更加的低迷。 “喂，成大哥，木姐姐。” 霍茜茜的朝木槿这边摆手，木槿顺着她的呼声看去。 霍家小公主霍茜茜，穿着洋气的连衣裙，从头到脚，都是青春靓丽的色彩。 成海原本心情低落，回头瞧见霍茜茜，似乎有束光，照进了心底。 600章 失意的莫芳华 “茜茜。” 木槿笑着跟霍茜茜打招呼。 她的声音不高，却因为霍茜茜气质，打扮太过于出众。 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喂，霍家小丫头，怎么没瞧你给小爷我打招呼啊。” 沈乾在楼上看风景，老远就瞧见这小丫头片子了，不过霍家这丫头，向来心高气傲的很，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 他只是想打趣一下这个小丫头片子。 不过，他似乎自讨了个没趣。 霍家的小丫头片子，连头都没抬，已经亲热的挽上了木槿的手臂。 “茜茜，你好。” 成海这么认真的语气，让木槿心里犯突。 瞧见他躲避的眼神，木槿觉得情况不太妙。 脑子里思绪翻转，随意找了个借口，说道：“茜茜，你上楼找沈乾去吧，成大哥从疆城带了些特产，都放在我的位置上。” “你让他带你去拿些。” 木槿这么说，她身边的两个人都没听进去。 霍茜茜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说道：“木姐姐，不用了，我不贪嘴，既然是成大哥给你带的，还是留给你跟肚子里的宝宝。” 至于成海，则是有些惶恐，无措的说道：“茜茜，我车上还有，你跟我一块儿去拿吧。” 霍茜茜坚持摇头。 成海眸中有淡淡的失落，却并没有将心事说出口。 “木槿，你们聊，我先走了。” 成海朝两人道别。 霍茜茜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望着成海远去，霍茜茜才像是关心似的，朝木槿说道：“木姐姐，成大哥怎么了，我看他，好像有些颓废。” “茜茜，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大哥，前些日子最后一个亲人离世，一时间没缓过来而已。” 霍茜茜似懂非懂的点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木槿提了两袋东西，带给了莫芳华。 疆城的红枣跟核桃跟一般土地种植的不同。 光是晒干的红枣，就有一枚草鸡蛋大小。 莫芳华推辞着，没收。 木槿回：“这些不是我买的，是我大哥从疆城带回来的。” “你知道的，我怀孕呢，每天的吃的都没断过。” “给你的只是一部分，毕竟我带回去了，也不一定吃得完？” “成大哥带回来的吗？” 莫芳华语气别扭的问了一句。 复又扭捏的说道：“那你那给我，会不会不太好？” 木槿摇头，回她：“不会啊，这些东西又不是他只给我一个人带的。” “上午的时候，遇到茜茜，你见过的，就是我结婚时的伴娘，他还让她去车上拿。” “不过茜茜没要而已。” 从木槿嘴里，听到成海跟另外一个女孩子扯上关系。 莫芳华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她似是劝解自己一般，说道：“这样啊，成大哥他这人本来就很好。” “我记得，去年你带我去买衣服的时候，他还找人帮忙找了很多优惠券来呢。” 莫芳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木槿脑子里一时没想起来。 现在瞧见面前这个低头吃饭的人，好半天，才想起，所谓的优惠券，不过是自己当时，想给莫芳华买衣服，随意找的一个荒唐借口！ 601章 有人作死 海城，供销社办公室。 原先有十个人左右的办公室，现在看上去空空荡荡的，只有五六个人。 不过一年多光景，林如坤升了供销社办公室主任之后，大刀阔斧的剔除了很多想要呆在这里养老的人。 对上面，他的理由是，节约开支。 对办公室的同僚，他的原话就是，供销社不养废人，不做事的人，不要留在这。 何秀秀最近脾气越来越大，常常不分时间，不分场所，要在办公室发一场火。 她是何家娇养的女儿，嫁出去之后，开始还算过得幸福。 可当林如坤醉心事业，也不像之前一样哄着自己的时候，她就难受且压抑着。 开始，她以回娘家告状的方式，来压制林如坤，逼这个男人向自己低头。 可次数多了，林如坤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何秀秀身后的父母越来越靠不住。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这是她抢来的男人，这是她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从不曾朝自己冷言冷语过，可他的无视，比冷漠更加伤人。 何秀秀在办公室发火成了常态，为的只是想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让那个男人跟自己多说几句而已。 “陆小飞，让你下去采购，你真当是去逛菜市场不是？” “库里有些品种的货，都快堆成山了，供销社根本卖不出去，你还花钱往社里进，是不是指望着供销社倒台啊。” 林秀秀怒拍桌子，拿着库存单，朝陆小飞发火。 现在留在办公室里头，跟林如坤亲近，又好欺负的，也只有陆小飞而已。 陆小飞穿着单薄的衬衫，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五一十的说道：“我进的货，是能保证质量，能够卖出去的。” “堆积太久的库存货，有些已经发霉，腐败，根本不能摆在供销社里头作为货品卖出。” 陆小飞一板一眼的模样，像极了何秀秀以前所喜欢的林如坤的模样。 他越是这副模样，何秀秀便越是恨。 他将手中的库存清单，朝陆小飞身上一甩，说道：“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陆小飞的垂下的拳头捏紧，脸上一副隐忍的表情。 何秀秀瞧见这样的他，轻嗤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怎么的，小飞，我是冤枉你还是委屈你了？” “有本事，你也跟你大哥如坤一样，升个官，或者闷声发个大财啊……” “要是没这个本事！你就算是条龙，也得给我在面前盘着。” “真当书读的多了不起啊，就你空余的时间在那看闲书，我完全可以揭发你，扣光你工资啊。” 何秀秀结婚后就不大讲究了。 出门会洗脸刷牙，却不会刻意打扮。 跟陆小飞站一起，明明是同龄人，看起来要老上很多。 再加上她现在这副刻薄的嘴脸，看上去更加的丑陋。 “砰~” 供销社办公室，唯一一间单独办公室的门被摔开，砰砰作响。 林如坤从里面走出来，朝外间的每个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变成跟何秀秀对视。 嘴里却说道：“陆小飞，你怎么搞的！不想干就趁早给我打辞职报告，整个办公室里头，就你最不听指令，将整个海城供销社弄得乱七八糟！” 60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如坤变了，办公室里谁都知道。 可自始至终，不愿承认的，也只有陆小飞一个人。 “呦，林主任，今天怎么不帮着你兄弟说话啊，我以为，你还会跟嫌弃我给你夹的鱼没挑刺一样，当着整个办公室，挑我刺呢。” 林如坤今天没帮着陆小飞，但也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 何秀秀当然坐不住，使出了激将法。 林如坤冷冷一笑，又重复了一遍：“陆小飞，我刚刚批评你的话，你记住了吗？现在，立马回答我！” 夫妻俩斗嘴，陆小飞变成受气包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并不是头一次了。 林如坤夫妻俩根本没把陆小飞当外人，噢，确切的说，是没当人。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反正，他是两人的情绪垃圾桶就是了。 “林哥，我记住了，当然记住了！” “不过我并不接受你的批评，也不接受秀秀姐的批评。” “我这人呢，是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出息。” “一直在供销社干呢，不过是因为我家里人想我留在这里而已。” “但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也骗不了我自己喜欢你们。” “所以，抱歉，辞职信我早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没勇气给你，我现在，现在就拿给你！”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 陆小飞曾以为自己能撑到最后的。 毕竟，无论是去亲戚家的点心铺子帮忙。 还是木槿姐抛来的橄榄枝。 他都拒绝了。 陆小飞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林如坤对他有知遇之恩跟提携之恩罢了。 可他把林如坤当什么兄弟，林如坤把他当什么？ 这人早就被利欲熏心，把他当成出气筒而已。 “小飞。” “小飞，你别冲动啊。” 开口说话的是供销社办公室的同事。 林如坤的目光从看向何秀秀，转为怒视陆小飞。 他的目光，似乎是在斥责，陆小飞的背叛。 “承蒙各位两年多的照顾，我陆小飞，没能跟你们走到最后，希望各位不要怪罪。” 陆小飞说着客气的话，转身的时候，抬头将泪水憋了下去。 接着，从自己的办公室抽屉里，拿出折好的一沓纸，塞到了林如坤的手里。 然后转身，决绝的离去。 “嗤~这么不禁骂？” “走啊，让他走啊，出了这个门，我看他到海城去哪找这么好的差事？” “俗话说的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哎，你们大家伙做个见证，这陆小飞是自己要辞职的，我跟如坤可没逼他离开。” “从体制走的人，以后若是想回，我可没办法。” “陆小飞啊，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有机会。” 这最后一句，何秀秀是朝门外吼的。 可陆小飞走得坚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现在，你满意了？” 一个手底下能干的人，毅然决然的走了。 林如坤心头多少有些惋惜，不过他碍于自己领导的身份，并没有出口挽留。 而是冷嘲似的，反问起了整天作妖的何秀秀来。 “对，我满意了，整走陆小飞，就跟我把你从木槿手里抢过来一样，让我高兴！” 何秀秀笑得苦涩。 林如坤却被激怒，一巴掌甩了上去！ 603章 帮手来了 木槿接到陆小飞的电话之时。 正费劲的跟一个核桃较劲。 都说孕妇脾气大，木槿也不外乎于是。 成海给的疆城特产，她提回来之后，便想着拿出来给家里人尝尝鲜。 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太年岁大了，平日虽喜欢这类坚果，却因为太过麻烦的缘故，干脆不吃了。 木槿用转核桃的方式，试着打开。 却因为核桃个头太大的缘故，她连放在手心都很费劲。 萍姨瞧见了，给她找来一个开核桃的工具。 木槿火气正盛，直接冲进厨房找了把小锤子。 放在餐桌上，一顿猛敲。 “小小姐，找你的电话。” 客厅里电话响起，萍姨接起，询问之后，才朝木槿转达。 木槿手上动作很快的将核桃仁分出来，装到了小碟子里。 手里还拿着锤子的她，急匆匆的去接电话。 “喂，你好。” “喂，木姐姐，我是陆小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陆小飞低沉的声音才传来了过来。 “是小飞啊，我当是谁呢，你稍等我一下。” 听见是熟悉的人，木槿才顺着萍姨抽好的椅子坐下，将手里的小锤子交给了她。 “小飞，你说，我听着呢。” 木槿朝听筒那头说了一句。 陆小飞犹豫的语气，才传了过来。 “木槿姐，我从供销社里头出来了。” “海城就这么大，工作也不好找，所以我想问问，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开书店找着人了吗？” “如果没有，我想帮你的忙。” “但如果有的话，那就算了。” 天知道陆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不自在。 从供销社辞职这件事，陆小飞并不后悔。 只不过，在家懒散了两天，也试着找工作的时候。 何秀秀那个女人，似乎要将他赶尽杀绝一般，跟他周围的街坊邻居，说了好些不入耳的话。 他丢人没关系，可他的父母，出门却抬不起头来。 要想让这些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陆小飞接连在几家工厂碰壁之后，走投无路之下，能想到的，只有木槿。 “小飞，你的意思是要过来帮我忙，对吗？” “我原本是打算趁这几年的好时间，将书店在南省扩张开来的。” “可因为我怀孕了，不能太劳神，所以就耽搁下来了。” 木槿这么一解释，陆小飞反倒更加局促起来。 “木姐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只是想打电话来问问。” 有个熟识的人要来做自己的帮手，木槿当然是求之不得。 陆小飞这人呢，木槿有接触过，他是能坐办公室也能出去跑业务，肯吃苦的人。 要是真让他去什么工厂，木槿反倒觉得是大材小用了。 “小飞，你别有什么负担，开书店是我一直计划，却因为没有人手，一直耽搁了的事情。” “你愿意帮我忙，实在太好了。” “这样吧，你能这几天来盛城一趟吗？因为我身子不太方便，有些事情，我在电话里也跟你讲不清楚。” “至于来回路费什么的，你放心，你木姐姐帮你报销。” 604章 书店扩张 木槿的语气爽快。 她在电话中提到了让他去盛城一趟。 陆小飞的思绪忍不住随之飘忽。 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还是几年前，去了一趟江城。 更准确的说是路过那里。 盛城，天盛的首都。 整个天盛最繁华的地方。 陆小飞从没想过，自己会去这么一个地方。 在那儿的人，不是别人，是木槿。 一个他熟悉，接触过，心地极好的人。 “哎，小伙子，你这电话还打不打了，我急着用。” 邮局，后方有人催促。 “好，木姐姐，你给我个地址，我这两天就过去。” 顾不得想那么多，陆小飞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木槿给他报了商场的地址，想着让成海负责接待。 毕竟，她扩书店的想法只是纸上谈兵，比起她，成海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更足一些。 电话挂断。 萍姨殷勤的端了满满一碟子核桃仁过来。 木槿吃了两颗，发现味道跟自家种的味道是一样的，只不过大小有差异而已。 说走就走，陆小飞是个雷厉风行的。 当他收拾行李，将自己穿戴整齐，提着行李出门的时候。 陆小飞的母亲，急忙将他拦住，问他要去哪，丢了工作不要紧云云。 “妈，像我这么大的人，你觉得还会像小孩子一样闹着离家出走吗？” “我找着工作了，也是个体面的工作，你往后出门，就大大方的走，别避着街坊邻里。” 陆小飞这句话，让中年妇人高兴不已。 不过她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抓紧行李包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 “去盛城，妈，你放心，不是什么骗子，街上有家便民书店你认识吧，雇我的是书店老板，她请我去帮她开店。” “哎，帮人开店啊，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陆小飞劝服了父母，一个人上路，在火车上的他，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 通了一通电话，木槿很诧异，第二天就见到了精神抖擞的陆小飞。 陆小飞还是小孩子脾性，知道木槿怀孕了，还在她的商场，买了一些根本用不着的玩具，当着木槿的面，自顾自的演示了一遍。 成海瞧见了，一个劲摇头。 三人订了一个包间，包吃，边商讨书店的事情。 “妹子，你眼光可以啊，盛城这片儿无论哪个行业，都被包圆了，南省下面好多县城，交通不便，是有这么个商机。” 成海是什么人，人精一个，抿了口小酒，夸赞起木槿来。 木槿摇头，说道：“我也是听别人建议，才有这么个想法。” “只不过手头没人，一直没实施下去而已。” “大哥，你路子广，要是同时开十来家店，就不是原先那样小打小闹呢。” “这往后呢，书店还得扩，这货源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小飞呢，你别看他年纪轻，他这人肯吃苦，去南省下头踩点，选址，招人，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成海有顾虑，木槿自然知道。 她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开口。 605章 行善事 “啊，要开那么多店？我……我不行。” 陆小飞听罢，直摇手。 让他去下头采购可以，毕竟他心底有个明白账。 可选址开店，招人……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小飞是吧，这开店的货，你不用操心，我可以给你包圆。” “可让租个门面，招两个人，教导教导，这能是多大的事情。” “钱，有人出，货，也给你提供的好好的。” “你先前跑采购，说起来没，跟我也是一个路子的人。” “我妹子说你行，你就行，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这么大个人，瞻前顾后，缩头缩尾的，能有多大个出息。” 成海是个糙人，有一说一。 陆小飞并非骨子里完全没有血性的人，被成海这么一激，当场做起担保来。 三个海城人聚在一块儿，用乡音交流，十分的惬意。 成海点的菜不少，一道一道的上。 因为陆小飞是客人，还拿了一瓶好酒。 可陆小飞这个小年轻，哪里是成海这个老江湖的对手。 菜还没怎么动，喝了两杯，直接趴倒在餐桌上睡着了。 “嚯，这小子，还嫩着呢。” 成海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调侃的说道。 木槿搁下手里的筷子，忽然很认真的语气，朝成海说话。 “大哥，我知道你路子多，开十几个书店，找进货商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先前想开书店，只是因为自己给自己工作，轻松。” “现在手头上有钱了，我就想着，等你进货的时候，一块儿购置一批书籍，送到偏远地区去。” “现在的生活条件逐渐变好，可还有很多想读书的人，还读不上。” “我呢，既然有这个能力，也想着帮别人一把。” 木槿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奈何海城跟丽城两个书店的进货量不大，她也找不到专门进货的门路。 而同时开十几家店，多买一批书籍，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没觉得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行为。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她现在不愁吃喝，手头有点钱，可以做一些小的善举。 “妹子，什么都不说了，我敬你一杯。” “我这人穷怕了，没你这么大的胸襟，但却佩服你的作为。” “你说人来世界上这一遭，图啥呢，不都是为名为利。” “而你呢，开店也没忘记穷人，妹夫呢，有万贯的家产，却没有安于享受，而是做了一名医生。” “你说我这得花了多少运气，才能认识你们这样的人。” 成海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木槿抿了一口热水，接着说道：“其实呢，我原本想直接捐一些款。” “可你知道的，现在国内制度不完善，我担心钱落不到实处，只能捐书了。” “对我来说，这不算事儿，如果条件允许，我希望每年至少有两批采购，能将书送到想要学习的人手里。”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回头我打到你户头上。” “还有小飞，他喝醉了，我还从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 “等他醒来，将这些钱先拿给他，出门在外，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既然他愿意帮我，我也不会亏待自家人。” 606章 因缘 交代完了事情，木槿先行离开。 她现在是一个人，在外面呆久了，顾家一大家人都会十分担心。 周六，顾以呈开车带木槿去产检。 顾二可真不容易，明明忙的不行，却不得不因为木槿肚子里的侄孙，而放下手头的事情。 木槿起床后，胃口不太好，吃了半碗小米粥，怎么也不肯吃了。 萍姨急的直跟顾以呈打眼色。 作为过来人的顾二，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一边胡吃海吃，一边摆摆手，说道：“有了身子的人是这样的，这会儿不饿，待会儿说不准就饿了。” “萍姨，你放心，有我在，保证饿不到我侄媳妇肚子里的侄孙。” “你等我吃完，吃完我就带人去产检去。” 有了顾家老二做担保，萍姨原本还想给木槿带点点心在路上。 现在全被顾以呈吃了个精光，只能作罢。 木槿产检的医院，就在盛城三院。 主要是因为，与木槿的学校在一个方向，顾家人觉得有任何问题，来去方便。 顾以呈停了车。 木槿撑着腰下来，却没往里头走。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 她撇了撇嘴，说道：“小家伙好像饿了。” 顾老二原本准备将车找地方停，听到了，立马殷勤的说道：“侄媳妇，你找个地方坐，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木槿点头，却在顾以呈离开之后，被一阵香味，吸引到了医院旁边巷口。 “卖早饭咧，面条，馄饨，稀饭都有咧。” 是个卖早餐的小三轮，来这买饭的人多，三轮车上面的器具也有崭新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 有了身子，说饿，再撑一会儿都不行。 木槿觉得挺干净的，要了一碗小馄饨。 老板给她端上来的时候，有一只手在抖。 “我来吧，有了身子之后，只要一饿，肚子里这个就不消停。” 木槿伸手去接，却被中年人给避开。 他将碗端到桌边，朝摊位喊道：“秀芹，来帮着扶一把，扶这个小姑娘坐下来。” 接着，才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说道：“姑娘，馄饨刚出锅的，有点烫，你慢点吃，还有，我这手不是端不稳碗，是先前手里被钢筋穿过，使不上劲，不用你帮咧。” 老板这么说，木槿则忍不住朝他的手心多看了一眼。 中年人也不在意，将右手在她面前翻了翻，笑呵呵的说道：“看不出来吧，看上去就跟好好的手没差别。” “多亏了这盛城三院的医生，才能把我手给保住。” “我回家养了一段时间，回来找那个医生，一直没找着，索性，就在这边上卖点早饭，等着有机会，能见见。” 拉着三轮车，在医院卖早餐的，不是别人。 而是原先顾青言救治过的孙大勇。 别人都以为，救他命的是骨科专家姚宝山。 可只有孙大勇知道，救他命的，是一位姓顾的年轻医生。 若不是他坚持不截肢，他现在，怕是一个在生活中连头都抬不起来的人。 “有机会的，在这里面的医生，个个都挺牛的。” 木槿并不知道，卖馄饨的老板要找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她心中惊叹的同时，夸赞了一句，低头吹了吹勺子上的小馄饨。 607章 遭人恨的顾二 顾以呈以最快的速度，去一家天盛的老字号，打包了早点无数。 上至点心，下至粥品，加起了一共有六、七样。 返程的时候，顾二那叫一个小心啊。 生怕将粥弄倒了。 有着多年车龄的顾以呈，见缝插针的停了个车位。 费力的提满两只手走出来的时候。 却在他预想中的那个位置，并没有瞧见自己的侄媳妇。 顾以呈急了，绕着整栋建筑开始寻找。 得亏他这年纪大了，眼神还算好。 硬生生凭借木槿的一个衣角，在医院旁的巷口找到了人。 “侄媳妇，瞧，我给你买了不少吃的，你看看，想吃哪样，我给你拿。” 顾以呈多年没给人跑过腿，这会儿找木槿，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木槿当真是饿惨了，一碗小馄饨，已经见底。 因为份量足的缘故，她现在已经不饿了。 她朝顾以呈摇头，轻声说了句：“二叔，我现在已经不饿了。” 顾一呈刚将粥端出来放凉呢。 瞧见她在小摊位上吃了东西。 便咋咋呼呼的说道：“小槿，你怎么能在外头随便吃东西呢？” “这么小的摊位，估计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你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可怎么好？” 他说的大声，小摊还有几个过来买早餐的，听见他这么说，往回走了。 摊位的女主人，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脾气。 听顾以呈这么说，立马扯着外地口音，跟顾二吵上了。 “我家弄的东西，每天光洗就要洗好多遍。” “碗跟筷子勺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你哪只眼睛瞧见不干净了，做给病人吃，我跟我家大勇讲的是良心。” 顾以呈在商场驰骋惯了，整个人十分的圆滑。 可这么些年，敢直接跟他抬杠的人，几乎为零。 小摊的女主人跟他怼，并且臂粗腰圆的，他还真不想惹事。 回头看了一眼孙大勇的他，立刻改了口，说道：“没说你家卖的不干净，只是我侄媳妇怀了孕，外头的东西不能瞎吃。” “什么叫外头的东西不能瞎吃，说来说去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要不是我丈夫在工地上出事儿，我能跟着他身边，来这儿遭罪吗？” “我们本着良心做的生意，你轻飘飘两句话，把我家客人都弄走了咧。” 摊位的女主人，心头委屈，一边怒怼顾以呈，一边倾诉自己心头的委屈。 “婶子，二叔，都是我的不是，我这肚子一饿，一点都受不住。” “况且，这馄饨清亮着呢，调料也用的少，干净着呢，我吃了不会有事的。” 千错万错，为了防止无休无止的争吵，木槿开腔，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姑娘，不是你的错，别往自己身上揽，我也是个讲理的人，这事归咎不到你的身上。” 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脸淳朴的神情。 “行行行，我的错，成不，侄媳妇，咱赶紧检查去吧。” “若是让老爷子跟老太太在家里等久了，回头，我可没好果子吃。” 顾以呈最不擅长跟女人拌嘴，从钱包里拿了一张十块钱，往女人手里头塞去。 608章 一分都不收 “等等，找你钱。” 从始至终，孙大勇都是沉默的围着自己的摊位，用湿抹布细细的擦了一遍。 “不用了啊，这多出来的，就算我赔罪的，我刚刚嘴上没把门的，把你家客人给弄走了。” 顾以呈的行为，完全是暴发户行径。 其实，他只是觉得自己在摊位面前，跟主人争论，十分的掉价而已。 他顾二，好歹也是在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三轮车摊跟人吵起来，这多不像话。 “不用你的钱，我出来从不挣昧良心的钱。” 孙大勇在围裙兜里翻翻找找，坚持拿出零钱，往顾以呈手里塞。 他用的是右手，不知是旧疾还是情绪激动的原因，抖个不停。 顾二是个疑心病重的人，总觉得孙大勇的行为怪异，侧身躲开了。 木槿刚从座位上起来，知道事情原委的她，上前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为了缓解尴尬，她张口便道：“大叔，你人可真好。” “我这个叔叔，有点不适应跟人接触，你别往心里去。” “说起来，这是他家人一贯的毛病了。” “我刚认识我对象那会儿，他是医生嘛，总爱给自己不停的消毒。” “开始我还以为是看病的流程了，后来在一块儿才知道，是要洗手消毒，但没他那么频繁，纯粹他有点洁癖。” 随口扯个借口，不知怎的，总往那个人身上想了。 木槿眼中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摊位女主人听见了，给客人打粥的同时，回头夸赞了一句：“呦，小姑娘，你家那口子是医生的啊，那可真了不起。” “你来三院产检，你家那口子是三院的医生的吧，在哪个科工作，姓什么啊。” 木槿回过身来，朝她笑了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回道：“是三院的医生，在骨外，姓顾。” 孙大勇听罢，转身的脚步僵住，神情激动的说道：“姓顾，骨外科，是不是一个长得斯斯文文，很年轻的医生。” 木槿想了想，点头。 “救命恩人呐，我可算找到救命恩人了，我能问问，顾医生现在在哪个科室吗？” “出院回老家养好伤之后，我特意来三院一趟，几乎所有的科室的都转遍了，就是没能找到那个帮我做钢筋分离的年轻医生。” “我这手，因为他，才保留了下去，才有信心干起卖早餐的买卖，不是个废人啊。” 孙大勇说着便红了眼眶。 摊位的女主人也不忙活了，转过身来，眼中饱含感激。 木槿一愣，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顾青言鲜少会跟自己提起他工作上的事情。 “大叔，这件事，我不敢确认，他很少跟我说工作上的琐事。” “他还是在三院的骨外科，只不过出国好几个月了，院方派他一块儿去曼哈交流。” 木槿解释，孙大勇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接着从围裙里，将先前顾以呈付过的十块钱拿了出来。 “这么年轻的医生，又是在骨外，我先前一直没找到，救我命的，就是你家那口子没跑了。” “你在我这吃了碗馄饨，这钱我可不能收。” “你拿回去，以后，只要你来，我一分钱都不收。” 609章 打破规则 曼哈，柏赛国立医院。 位于北半球的寒流袭来，就连本地的大胡子也支撑不住，倒下了好几个。 顾青言有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的经验。 作为一个医生，他比谁都清楚，健康的重要性。 在寒流来临之前，顾青言便朝身边的天盛医疗团人员通知过。 所有人，清一色的厚实棉服。 只有在室内的时候，天盛的交流团才会穿着略微单薄。 柏赛的冬季，属于干冷类型。 尽管有着皑皑白雪，但空气十分的干燥。 曼哈的首都柏赛，一个郊区植被茂盛的城市。 在下过雪的寒冷天气，阳光折射在雪花的晶体上，竟引起了一场森林火灾。 柏赛是全世界闻名遐迩的滑雪大国。 即便地面有雪，火灾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 不少正在山间滑雪的人，躲闪不及，均有不同类型的烧伤。 柏赛消防队进行大规模的人员投入，才没有造成大的损伤。 几乎是一瞬之间，这场森林火灾的滑雪爱好者，都被紧急转移到了柏赛室内最大的柏赛国立医院。 烧伤，摔伤，是皮肤科跟外科的事情。 却因为很多医生的身体抱恙。 整栋楼忙成一锅粥。 在曼哈，医生只负责诊断，输液跟清理伤口都是护士的事情。 并且各科的护士，只精通她们自己科室的事情。 顾青言所在的外科楼层，空气中弥散着烧焦的异味。 这些不同面孔的人，在走廊中哀嚎一片。 “青言，这可真够严重的，今天当值的医生没几个，你看戴娜她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 在国外交流，除了经过特许，他国的医生，是不能插手本国的患者。 在场的天盛医疗团，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条规则。 张谦开口的同时，脸上满是一副惋惜的神情。 顾青言没有回话，目光从每个病人的脸上扫视过去。 他们的神情看上去痛苦异常，有些人，根本不懂伤口的护理，还用手去接触伤口，似乎以为这样能够缓解病痛。 “医生，医生，摔伤昏迷患者，麻烦进行救治。” 从急救车送下来的病人，被车上的医疗人员，送了过来。 在帮病人看病的柏赛医生，停了下来，揉了揉眉心，无力的说道：“现在根本忙不过来，麻烦您将病人送至他处吧。” “如果我接手了他，这就代表，坐在这里等候的十几名病人，要忍受痛苦。” 昏迷的病人，全身有着多处不知名伤口。 这样的病人，暂且看上去没有大碍。 可在场的每一个医生都知道，这样的患者是最危急的。 “张谦，你忍得了吗？” 一直沉默的顾青言，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三院骨外的精英张谦，拳头捏的死紧，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已经隐忍了很久。 他沉着声回答：“忍不了。” “那这个送来摔伤的病人，就由我们来负责，现在，立刻，一秒都不能耽搁了！” “其他人，愿意帮忙的跟着来，不愿意触碰规则的，可以继续站在这里袖手旁观！” 610章 堵上职业生涯 医者，心怀众生疾苦。 顾青言记不清是谁说过这句话。 可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绝对不允许在自己面前有着忍受痛苦的人。 即便，他感知不到，昏迷不醒。 挽起袖子，张谦与顾青言对视一眼。 两人点头，由顾青言打头阵，用娴熟的曼语说道：“我们是医生，可以对病人进行救治，请放心的交给我。” 协管员原本带着对异国面孔的怀疑。 可当他看到两个青年眼中坚定的目光，心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情。 他松了手。 顾青言跟张谦，奋力的推起担架！ 天盛医疗团中，有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shit，你们在干什么？还不住手！” 柏赛国立医院的史蒂芬医生，咒骂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带着愠怒，抬脚便要跟上去阻止。 “医生，帮帮我。” 一个手臂被烧伤的病人，扯住了他的衣袍。 “抱歉，先生，我现在必须去阻止一场灾难的发生，如果出事了，我便再也帮不了任何人看病！” “请你松手好吗？我的同事还在这里，他会帮你看病。” 史蒂芬亲自拿开了病人的手，原本脸上噙着微笑的他，下一秒变成一种愤怒的表情。 他疾速奔跑着，冲向了临时手术室。 可有着专业素养的天盛医生团队，以天盛速度，将病人推了进去。 严格遵守着相应的消毒程序。 在做准备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急救室的门反锁。 赶来的史蒂芬，只能怒冲冲的踹门。 接而，用粗鄙的语言，在外咒骂道：“天盛来的同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你们并不能打破天曼两方医疗委制定的规则！” “一个摔伤，失去意识的病人！他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代表了，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你们站着的这片领土，是在柏赛，没有人能为你们的行为买单！” “即便知道不一定有好的救治结果，你们还要继续接手病人吗？” “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在此时此刻，完全构成了犯罪！” “心电图接入，接氧，临床检查。” 作为这起已经被称之为事件的发起者。 顾青言已经没有退路了，一边帮病人解开衣服，一边吩咐。 事实上，临时急诊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听到史蒂芬的话，有人已经开始犹豫。 张谦的手法较为暴躁，直接用剪刀，剪开了繁琐的衣服。 他怒冲冲的吼了一句：“不想惹麻烦的人，现在就出去，这件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天塌下来，我跟顾青言也会顶着。” “在国际医疗条例中，医生不分国籍，不分人种，我们既然选择从医，便时时刻刻要为每一个病人负责！” 张谦中气十足，将门外史蒂芬医生的声音压下。 “心电仪器准备！” “氧气接入！” 有人高喊一声，一些摇摆不定的人，看向自己的同僚，没有时间再去多想什么。 他们的动作流畅，即便来到异国他乡，已经很久没能接触到病人。 可基本功在，没有人会忘！也没有人会轻视这场无声的战役！ 611章 我去 长达半个小时的分诊，正在临时急救室内进行。 来曼哈交流的，不仅有像张谦这样的骨外精英，还有心血管，脑科方面的优秀青年。 临时急救室内的设备并不完全，只有消过毒的手术工具，以及吸氧，心电仪器。 可既便如此，这股由擅长不同领域组建起来的新生力量，也并不小觑。 “患者身上多处明显骨折伤，膝关节，手肘关节，有陈旧伤口。” “生命体征正常，心电图正常。” “推测是由高处摔落，而引起的陈旧性骨折，不排除脑震荡引起的突发性昏迷的可能。” 众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顾青言作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即便患者昏迷，通过生理的自然反应，依旧是能够探出有几处骨伤。 “持续观察病人生理体征，向ct室申请x光，复察密影。” 如果是脑震荡的影响的昏迷，病人自然就会复苏。 仅靠经验，顾青言一行人能够探查处的消息已经足够详细，剩下的，就是通过进一步的诊断。 “可……顾医。” “申请ct，必须使用办公室的电脑。” “而我们，自作主张，为病人做了应急救治措施，柏赛国立医院，是不会轻易作罢的。” 小小的急救室内，围绕着患者挤满了人。 门被反锁着，可打开门之后，迎接他们的，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 “去他的，这也错，那也错，我可从没听说救人是错。” “我们是在救人，而不是医死了人，大不了就是被遣送回国，有什么好吓唬人的，我去！” 张谦情绪激动，用天盛语咒骂了一句，便闷头想要往外冲。 顾青言拦住了他。 戴着消毒手套的他，不紧不慢的脱下。 接着摘掉了口罩，轻飘飘吐了句：“我去。” “青言，你跟着去凑这个热闹干嘛，出了这种事，他们根本不会、也不敢将我们整个天盛医疗组一巴掌拍死。” “正好，我也想家了，来这个地方，已经大半年了，这天寒地冻的，连语言都不通。” “如果院方真的要处罚，那就由我一个人担下好了，正好想家里的饭菜了，到时候，如果先一步回国，你们可不要太羡慕我。” 张谦侃侃而谈，脸上的笑容却透着苦涩。 说罢，准备决绝的离开的他，却被顾青言用力的抓住了胳膊。 “张谦，我去。” “你自己都说语言不通了，我去，起码还能跟对方争论几句。” “虽身在国外，但大家伙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 “曼哈人是国际上，是出了名的固执，柏赛国立医院的这帮家伙，更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 “但，无论他们公布怎样的处理结果，医德，本就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 顾青言寥寥几句，淡淡的嗓音，却又一种特殊的魔力，将这些人或愤懑，或担忧，或惊慌的情绪都给安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顾青言回头看了一眼病人，毅然决然走出了急诊室。 612章 唇枪舌战 “来自天盛的顾青言医生，很抱歉的告知你，您违反了两国医疗委制定好的规则。” “按照规则，我们将如实将情况进行上报，在处理结果下来之前，您将被限制出入在医疗场所。” 顶层的会议厅。 顾青言还是第一次有幸踏足这里。 柏赛国立医院的顶层，是医院高层的聚集地。 这里的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三色为基调。 就连墙上的油画，似乎也是后现代大师的手笔，一眼看上去，图形都是扭曲的。 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刻板。 “我接受行医限制，可我想知道，在上报的材料中，院方是如何讲述的？以什么样的立场？” 据理力争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顾青言并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也不想在这件发生了的事情上，与院方争个高下，逞口舌之勇。 会议桌的首端，一个挺着大肚子，头发发白的中年人，从始至终，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个打乱规则的小子。 瞧见顾青言比想象中的要“懂礼貌”的很，他朝身边一位西装革履的人点头。 紧接着，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便拿着文件夹站立起来。 从顾青言的角度，只能看出他的鼻子呈鹰勾状，五官棱角冷硬，看上去十分的不好相与。 “天盛医疗组的顾青言医生，下面，将由我为你陈述事件始末。” “您与柏赛时间九月二十日下午一时许，私自煽动整个医疗团的人，单独处理了森林火灾现场送来的一名昏迷病患。” “以上情况，是否属实。” 鹰勾鼻的说话的语气傲慢，用词也极为苛刻。 顾青言的目光，从柏赛国立医院的院长脸上，转到了鹰勾鼻的脸上。 他缓缓的起身，唇角带着一抹讥笑，说道：“请修顿先生，纠正你的用词。” “在国际医疗法下，患者本就为第一，如果你用私自、煽动、处理这些言论的话，那我不介意在收到处理结果之前，上报国立医院渎职的事情。” 大型公立医院，每日的人流量很大。 即便因为医生生病，那也应该调节好各科室的人员。 在曼哈，工作制度自由，只要每天上够足够时间的班就行。 可同样。 没有不按照规章制度上班，那便是违反工作条例。 在正常工作日，并未提前报备，一个正常的科室，出现了大规模的人员离岗。 如果说顾青言私自接手病人，那是事故。 那么医生的离岗，在整个曼哈，更能算是引起社会关注的大型事故。 “顾医生，请你慎言！” “医生不在岗，那是我们国立医院的私事，医疗委员会，并不会处理你的报告。” “是，医生离岗并不归医疗委处理。” “但请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因为柏赛国立医院没有调度好，根本不会出现我带头帮忙抢救病人的事情。” “修顿，你是律师，惯常喜欢卖弄你的法律知识，给人们划定条条框框。” “可法律的存在，并不是让你变相来约制凌驾在法律之上的人权！” 613章 转机 顾青言接受了医疗限制，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被触犯了底线，还会忍气吞声的人。 法律的存在，是为了约束对社会有危害的人。 医生，从来都是严于律己，将人权奉为第一位，争分夺秒，抢救生命的无上职业。 如果仅仅因为医疗委草草修订的交流条约，而罔顾人命！ 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你……” 鹰勾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顾青言。 而柏赛国立医院的院长，却在此刻，发出了制止的信号。 “修顿，将报告进行修改。” “来自天盛的顾医生，我知道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外科医生。” “但你的行为，的确触犯了规则，按照我国法律规定，您甚至构成了犯罪。” “祝你好运。” 大肚便便的中年人，站起起来，撑着桌子，笑得不怀好意。 顾青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等着看好戏的院长，观察他的反应良久，看他这副样子，觉得扫兴的很。 摇了摇头，带着常驻律师离开了。 待到两人离开，顾青言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这里是柏赛，尽管他没有做错，可最终，医疗委会进行怎样的处理，他无从得知。 如果被遣送回国，那代表，他的人生路被限制了，起码，未来，再来柏赛进修变成了一种奢想！ 来不及多想，顾青言下楼，回科室交接证件。 电梯口，将病人安排好的天盛医疗人员，正在焦急的等待。 顾青言故作轻松，脸上噙着笑容。 调侃的说道：“都愣在这里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没什么大事，来曼哈，一直没有时间休息，趁这个机会休息两天，希望大家自己能够努力克服交流障碍。” 顾青言越是说得轻松，这群人心中越沉重。 他朝众人摆了摆，摘掉了自己胸前挂着的牌子，往走廊深处走。 “青言，青言，好消息，好消息。” 张谦就跟疯了似的，从走廊另一头狂奔而来。 他的衣袍被吹的飘飞起来，头发凌乱，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狂躁的公牛。 顾青言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成自己的常服。 走廊上有大声喧哗的声音，这很不妥，他在里间听不清，直皱眉。 可他随即又摇了摇头，暗恼自己多事，毕竟他现在是被管制着的医疗人员。 “青言，青言，好消息，你不用走了，病人，病人醒过来了。” 张谦跑来，堵住了门口，堵住了顾青言的去路。 瞧见他紧张兮兮的模样，顾青言摇了摇头，说道：“病人醒过来，是在我们预料之中的事情。” “张谦，我知道你害怕我受处罚，不过我跟你不同，即便不能留在柏赛，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交流机会。” “我如果不在了，你记着，带着其他人好好的留在这里，千万可别让曼哈人小瞧了去。” 顾青言拍了拍张谦的肩膀，亲自掰开他的手往外走。 张谦来不及抓住，只能在大口大口的喘完粗气之后，对着顾青言的背影，慌忙的解释道：“顾青言，不是我想留你，是病人要留你！” “我们救助的这个病人，身份不一般，他点名要见你，说是要感谢你。” “你去这一趟吧，我保证，任何的处罚不会降临到你身上！” 614章 无理的要求 骨伤病人的病房，一般在较低的楼层。 而张谦带顾青言前往的楼层，却是靠上的21层。 这是柏赛国立医院设立的超级vip病房。 出了电梯，整栋楼层静悄悄的。 张谦将顾青言往一间病房走。 门口却有两个穿着西装，表情冷肃的黑衣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好，这是救治汉斯先生的医生，是汉斯先生点名要见的人。” 张谦用一口蹩脚的曼语，朝黑衣人解释。 穿着西装的黑衣上，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顾青言一圈，才将人放行。 不过，被放行的仅有顾青言一人，带路的张谦被拦在门外。 走廊内寂静一片，豪华病房内，却充斥着笑声。 电视机正在播放剧集，浑身被包扎着，半露着身子的病人，正靠着床，享用着啤酒，爽朗大笑。 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顾青言还是提醒了他一句：“您现在不能饮酒。” 看到来人的汉斯，直接将电视音量提高。 接着转身起床，爽朗的朝顾青言打起招呼。 “嗨，伙计，很感谢您没有跟那帮愚蠢的家伙一样，将我弃之不管。” “上帝还是没能带走我的一条命，感谢你，活计，要来一杯吗？” 这个醒来的病人，性格特别的爽朗。 他完全能够自如的行走，并且似乎十分的酗酒，完全看不出有伤的样子。 这让顾青言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不过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个道理，顾青言还是懂的。 他只摇头拒绝，回了一句：“医者本分。” 便再没有多言。 “伙计，为了感谢你，我要许你一个要求。”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钱？职位？我通通都可以满足你。” 这个称作汉斯的人，说这话时，喝了一口啤酒，一脸享受的表情。 顾青言想了想，觉得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因为帮助他而触犯了规则。 可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来劳烦自己的病人。 毕竟听他的口气，看上去并不是很好惹的模样。 “不用了，……汉斯……先生。” “我只是做了这个决定，帮你治疗的并不是我一个人，所以对您的感谢，我受之有愧。” 匆匆瞥了一眼，顾青言终于瞧见了这人的名字。 这个一长串名字，在曼哈人中十分的常见，完全看不出什么特别。 “顾先生，您说的这句话我并不认同。” “在一个团队中，拥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便是领导者。” “这一点，在我身上就是很好的证明。”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柏赛护卫队的总队长，负责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全和秩序。” “因为有您，我才没有因公殉职。” “虽然具体原因不能透露，但我还是想为您，尽我的微薄之力。” 汉斯说起话来，弯弯绕绕不少。 顾青言心里却觉得不妙，他总感觉自己似乎招惹了什么大麻烦似的，毕竟一个在柏赛拥有至高权力的人，无缘无故的跟他攀谈了这么久，里头总有些猫腻似的。 见顾青言不语。 汉斯以为他是谦虚。 他狷狂的一笑，拍了拍顾青言的肩膀，说道：“这样吧，活计，我帮你谋个好差事如何？” “我听说，柏赛国立医院这帮家伙容不下你了。” “虽然你是天盛人，但精英不分国籍。” “留在曼国如何，柏赛护卫队的首席医疗官职位，可是很多人奢想的职位，我现在就许给你，这样你不仅衣食无忧，还可以拥有无尽享乐的日子！” 615章 医生的气节 “汉斯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可我是天盛人，我的父母祖先，世世代代都是天盛人。” “我很热爱我的国家。” 顾青言三言两语，解释的话语却很单薄。 汉斯听罢，立马就沉了个脸。 他怒气沉沉的回道：“难道护卫队首席医疗官的职位，不能够打动你吗？” “我当然知道你的祖先是天盛人，也很感激他们能养出这么出色的青年。” “可在柏赛护卫队就职，也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 “如果干得好，还能得到最高领导的嘉奖。” 大概所有曼哈人严谨的模样看上去都很不好惹。 再加上汉斯魁梧的身型，顾青言跟他对立而战，原本纤长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瘦小。 “汉斯先生，能成为护卫队的首席医疗官，的确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 “可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志不在此，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顾青言看上去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简直比本土的柏赛人还要难搞。 汉斯很生气。 因为身份的原因，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 他坐到床边，用力的砸了一下放着啤酒的大玻璃杯。 啤酒花冒得很高。 他的脸是沉着的，拳头也捏的死紧。 “顾医生，还从没有敢拒绝我的邀请，你是第一个。” “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勉强。” “可是……我听说，因为救治我，你似乎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我的身份特殊，在柏赛国立医院就医，完全会进行保密治疗。”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救治我的事情，将被隐藏下来，无法如实向医疗委上报。” “护卫队的规矩我很清楚，甚至可以说，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但医疗会那些酸腐的家伙，制定的规矩，我根本无法打动他们。” “所以，顾医生，你确定想清楚了吗？”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邀请，那么，迎接你的，将是什么狗屁医疗委员会的处罚。” 汉斯并不是一个无脑的曼哈人。 软的不行，他便来硬的。 像从事医生这种行业，在曼哈，很多人自小受到的就是精英教育。 可就汉斯所知，在天盛，绝大多数精英们似乎并不愿意成为一名为社会服务的医生。 决定他们命运的，除了他们自己的意愿外，还包括十分严格的考试。 汉斯并不觉得，顾青言会是从事这个行业，天盛的高等家庭出来的。 那么，如果不是那样的家庭，在任何一个国家，职业生涯中，如果染上了污点，这便是毕生都难以洗脱掉的东西。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自己凭白沾上一个劣迹吧。 汉斯深谙此道，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其实却是在逼顾青言做出一个选择。 “我的私事，便不由汉斯先生费心了。” “虽然您是侍卫长，但我还是想告诫你，受伤期间，禁止酗酒。”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该告辞了。” “我已经被院方做出了医疗限制，现在该及时从这栋大楼离开。” 已经决定了的的事情，顾青言得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 说完这些话后，他便转身离开。 即便没有转身，顾青言也能感觉到汉斯的怒气。 他关门之际，听到了一句咒骂的：“shit！” 616章 顾老爷子发怒 天盛，顾宅。 事发第三日，顾老爷子才从熟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救人还摊上事了，咱们顾家人，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老爷子拄着拐杖，用力的戳了戳地面，似乎要将大理石的地面戳穿才肯罢休。 “既然医疗委过来打招呼了，应该不会有大事吧。” “不行的话，我亲自给小郭打个电话，由他出面，谁也别想欺负我孙子去！” 大家出身，一向知书达理的顾老太太，此刻完全没了往日的镇静。 她连自己的这张老脸都不要了，站起身来，用手臂朝萍姨挥了挥，示意她赶紧打电话。 顾如松眼疾手快，抓了她胳膊一把。 气呼呼的说了句：“不许打，小郭不是最高领导，那个管青言的那个医疗委，是个刚刚组建的草台班子。” “你要是打过去，像什么样子。”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呢？” “这孙媳妇还怀着孕呢，青言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这迟早得惹麻烦。” “你又不是不知道，青言那孩子，自小意气奋发的很，要是这些人不通人情，只按规矩办，那这孩子，不但好心办了坏事，身上还得留一辈子的污点。” 顾老太太越说越着急。 顾老爷子没能拦住，她起身后，起身想自己一个人去打。 恰逢顾老二过来拿汤。 瞧见自己的母亲情绪激动。 一边帮着去扶，一边急忙忙的问道：“爸，怎么了这是，妈身体不好，情绪不能激动的，这些青言出国前交代过的。” “青言，青言，你也拿青言那小子来压我。” “你妈啊，急的就是青言的事儿，小郭给我打电话，说是青言在柏赛那边，帮忙救了一名森林火灾的病人，触犯了什么狗屁条例。” “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就不明白了，现在这帮小兔崽子，到底拎不拎的清事情，你妈这是给气的，气他们冤枉了青言那孩子。” 顾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越想越生气，脸都背了过去。 顾老太太背顾以呈强制下的扶着坐下。 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犹豫的神情。 他皱眉，说道：“我看，这事要不跟三弟跟弟妹说说，毕竟他俩是青言的父母，有知情权。” “不成！顾老二啊顾老二，你糊涂啊你。” “先不说以睿那个孬蛋，付清知道了，肯定比谁都急。” “她要是求到娘家去，这事可闹大了，这不仅关乎我们顾家的脸面，也关乎你郭伯伯的脸面。” “那爸，小郭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有个说法没有嘛，可别真冤枉了青言那小子。” “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就有什么说法？” “小郭是那个草台班子里的一员，又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他这是好心，通知我们一声，怕我们蒙在鼓里，不知情。”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屁大点事儿，几个小年青，怎么就不能痛快点呢。” “我虽然搞不懂那个什么条例，但救人肯定不犯法啊！” 617章 纸包不住火 “爸，您消消火，别急。” “依我看呢，这事里头肯定有猫腻，你问小郭也问不出里边的门道。” “我看，还是给周伯伯去个电话，他们那个部门，帮忙打听，肯定比医疗委员会条条框框的程序好使。” 顾老太太越听越揪心，死死的抓住顾以呈的手。 事到临头，顾如松就算再爱惜面子，也得让脸面放到一边。 他摸着拐杖的龙头，点了点头。 顾以呈让萍姨将客厅的电话搬到了面前。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般，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顾以呈简单的将事情讲述之后。 电话那头的中年人，犹豫了一番，压低声线说道：“这事儿，我可以私下帮你们问问，你们坐一会儿，等消息吧。” 顾以呈忙不迭的感谢。 挂了电话之后的顾家，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 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做一个动作，那就是时不时的观望电话。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顾老太太坐不住，顾如松不耐烦的时候。 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才想起，缓解了这几乎窒息了一般的气氛。 “喂，周伯伯，嗯……嗯……嗯，好。我清楚了，谢谢您。” 顾以呈挂了电话。 客厅里另外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的看向他。 饶是在商场驰骋多年的顾以呈，此刻也觉得这事麻烦的紧，不停的揉着眉心。 “你小子，要急死我是不是，快说说，怎么个情况？” 顾老爷子脾气急，最先耐不住，朝顾以呈催促道。 “爸，也难怪小郭要给你打电话，这事，就算他知道里面的门道，也不好拿主意。” “青言救人是没错，错的错在，他救了个有身份的人。” “我听周伯伯说，是什么护卫队的队长，听上去牛哄哄的呢。” “人家这身份得保密，所以曼哈那头，不太了解情况，就将事情通传了过来。” “既然救了那个什么队的队长，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个什么护卫队队长，从雪山上摔下来，真他娘的丢人，保密，保什么密？我看怕丢人才是真的。” “以呈啊，你现在就给小郭打电话，跟他把情况说清楚，千万不能让他们动我孙子！” 老爷子说着，都站起身来，指起了电话。 顾老太太脸上也带上喜色。 可两人放下的心，还没几秒，顾以呈便头疼的说道：“周伯伯是私下跟人打听的，若是这件事，只是那个队长怕丢人，就好办了。” “这问题就出在这个自以为是的队长身上。” “青言救了他一命，他以怨报德，想要将青言留在柏赛，做他们那个护卫队的医疗官。” “我听说，多半是青言那小子拒绝了，所以那个队长才恼羞成怒，死活不出面解释，这是在逼青言留在那里为他卖命啊！” “岂有此理！护卫队队长算个什么东西！” “我孙子学医，为的是救病治人，解众生之苦！” “他一个护卫队队长，想让我顾如松的孙子，替他看一辈子的病，好大的口气！” “不行，这口气我忍不了！” “以呈，你现在就给我拨电话，你郭伯伯去一个，周伯伯也去一个。” “这两个家伙，要是不能帮我把这件事摆平，我就再找老郑，老邢，我就不信了，就没一个人替我做主的！” 618章 倒霉的汉斯 几十年了！少说有二三十年，顾如松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作为不孝子典范的顾以呈，瞧见顾如松这番模样，身子也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小的时候，他不听话，顾如松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一点都收不住。 为此，他没挨皮带子抽。 现如今，年事已高的顾如松，如果不是年龄跟身体情况的限制！ 顾以呈毫不怀疑，顾老爷子会拿着皮带，冲到柏赛去。 “爸，您消消气，我这就给你打，这就给你打。” 不过半天的时间，事件便发酵到一个空前的程度。 汉斯身上有伤，本想借这次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没想到，他的直系领导，居然直接找到了病房！ 还在惫懒的汉斯，瞧见穿着制服的弗兰克。 立马惊起，朝他毕恭毕敬的敬礼。 “汉斯，你这个蠢货！” 弗兰克是出了名的爆脾气。 一来就不按套路出牌，厉声的骂上了。 汉斯此刻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什么。 弗兰克继续臭骂道：“你的脑子是从下水道走过了吗？谁让你滥用职权，在这享受起高级病房，并且随意的刁难别人！” “我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看中你这个蠢货，将你从护卫队中提拔了上来。” “事实证明，你就是蠢蛋，满脑子只有享乐的家伙。” “你这次捅的篓子，上面已经直接过问了，作为你的上司，我真的感到无地自容。” 弗兰克发了好大一通火，汉斯能够感觉到气氛的凝固。 但这个拥有草包脑子的人，此刻跟莽夫一般，发问道：“我能知道，我犯了什么过失吗？” “废物，蠢货！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过错吗？” “任职期间，私自去郊外滑雪，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毕竟你一贯是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可天盛来的医生，明明救了你一条命，你居然还妄想将人留在你们护卫队，并且没有如实将这件事进行上报！” “说说，你到底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是不是以为那个天盛来的医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他身后有你、我都惹不起的背景！就连上头都说，要因为这件事，要亲自宴请，向对方赔罪！” “得知这样的结果，你是不是觉得满意了！” “你个蠢货，酒虫入脑，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被降职了，任令即刻生效。” “等我出了这个们，会亲自通知将你降到普通病房，并撤销你的下属！” 费兰克的怒气，越想越抵挡不住！ 他说完这些，似乎觉得还不够。 瞧见床头摆放的那个说大的，装满啤酒的杯子。 愤恨的砸向汉斯的脑袋。 遭受此举的汉斯，并不敢反抗。 此刻的他，心中的慌乱多余对惩罚的恐惧。 该死！几天前，他当时对那个医生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 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脑袋上的遭遇重击，汉斯的脑门，流出了血。 但比起身上的摔伤，脑门上的伤口，他现在有更担惊受怕的事情！ 619章 天盛来人 不上班的日子，别提有多么的惬意。 尽管离开那个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已经好几天了。 顾青言此刻却窝在沙发上看书，丝毫没有任何担忧的模样。 被医疗限制，禁止出入医疗场所那算什么？ 反正在柏赛，该交流的都交流的差不多的了，他干脆把这次停职当成了休假。 所以在他手里捧着的，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医疗书籍。 而是一本柏赛当地的散文集。 看了半个钟头，顾青言没了兴致。 想起今天似乎还没吃饭，便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做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炉灶刚刚开火，锅还没热的时候。 住所的门被敲响。 顾青言关了火，穿着围裙去开门的时候。 瞧见门外的人，情绪有些许微妙的变化。 “郭伯伯，您怎么来了？” 在与盛城相隔一万八千公里的柏赛，街头之上到处都是异域的面孔。 想要见到一个天盛的面孔，除了顾青言所在的医疗团那个小团体，简直难于登天。 更别说，是一个认识的人。 在柏赛瞧见郭峰，顾青言不可谓不惊讶。 郭峰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瞧见小一辈，大多数时候，都是肃着一张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可此刻来到柏赛，见到顾青言一个人的他。 完全不是那帮小子心目中的畏惧的形象。 而是一副调笑的模样，说道：“怎么，你小子，不欢迎我来，是不是？那我这就走？” 说罢，郭峰作势要走。 顾青言这种闷性子，本就不太会说话，此刻则因为长辈的调侃，而慌了神。 他慌忙说道：“郭叔叔，您这是哪的话，只是太过惊讶而已，里边请，我给您倒茶。” 说罢，他便让出身子，做出一个恭请的姿势。 而郭峰的脸庞，却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他举起手，张开手掌，示意不用。 接着，低头看了看顾青言脚上穿着的家居拖鞋。 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青言啊，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换双鞋跟我走一趟吧，中途不要说话，到了目的地，看我眼色行事。” 即便很多年没有面对面的说话，在顾青言小的时候，都是在一个大院里住着的。 郭峰的一言一行，顾青言心中已经大概有数。 他点头，顾不得自己饥饿。 转身回房间，换了一身正统的衣裳。 陪同郭峰一起从公寓下楼。 顾青言这才看见了这阵仗不凡。 楼下，一辆保密性很好的加长轿车正在静静等候。 瞧见郭峰下楼。 从副驾驶下来了一位穿着职业装的曼哈女性。 她帮忙打开了后车门，并且低声的朝郭峰以及顾青言进行了问候。 “秘书长已经等待许久，很快我们就将到达目的地。” 后车厢内，郭峰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翻译，在他一五一十翻译之后。 郭峰用自己段时间恶补的简单词汇道谢。 接着，他便恢复了沉默，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负责接待的曼哈女性，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轻轻的带上了车门。 620章 找回场子 车子平稳的在马路上行驶着。 车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保持缄默。 顾青言此刻心中十分的明了。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即便对于之后的情况出于未知，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比郭峰更要沉着。 在柏赛城内，到达最终地点，不超过二十分钟。 面前，是很少有人会踏足的特殊领域。 自始至终，负责接待的女性，都带着让人礼貌的笑容。 待她再次打开车门。 一直到通往道路末端的地方，是两排护卫，毕恭毕敬的站立。 由郭峰领头，顾青言和翻译紧随着的三人组，朝那里走去。 “莱恩先生，尊贵的客人已经替您带到。” 到了一栋隐私性做得极好的建筑门前。 引路的接待者，对着紧闭的大门，通告了一声。 紧接着，在她退场之后，大门被守卫在门口的人打开门把。 门内，一个穿着英挺的西装，头发半白的人背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缓缓转身，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和蔼，这让人们对着他这张脸，很容易放下戒备。 “喔，尊贵的客人，对于你们的到来，上峰无比欢迎。” “我谨代表曼哈欢迎你们的到来，如果您在宴请你的这个期间，有什么不满，请尽管提出。” “我们绝不会让你感受到任何的不愉快。” 被称作秘书长的人，态度十分的恭敬，说出来的话语，也十分礼貌。 郭峰伸出手，朝他握了握，却没有立即松手，而是用另一只手将莱恩伸出来的那只手握紧，说道：“莱恩先生，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的确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我相信，这也是你愿意看到的。” 说话是一门艺术。 平时在国内，不苟言笑的郭峰，此刻到了柏赛，却开足了火力，誓要唇枪舌战一般。 这位这叫莱恩的秘书长，显然也没有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只能尴尬的先笑笑。 接着，才像是要转移话题一般，将目光转向了郭峰身后的顾青言身上。 凭借多年的直觉，说道：“这位就是被汉斯队长因工作失职，而被医疗委员会误会了的顾青言顾医生吧。” “很抱歉，在柏赛，因为我们的失误，而造成了您交流的不愉快。” “招待你们的餐食已经备好，不如我们先入席，汉斯跟他的上司，稍后也会赶来。” 莱恩这招太极，打得可真好。 郭峰之前针对性的话语，就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使不出力气。 他拍了拍手背，意有所指的说道：“天盛中有句古语，称作‘鸿门宴’，在天盛人的观念中，确实很多事情，靠饭桌是能够解决的。” “但莱恩先生，冒昧问一句，不知您是否了解过实情，才用上了工作失职，以及误会这样的词语。” “您大概不知道，像医生这样的职业，跟检察官一样，若是在职业生涯中，被添上一个污点，那么，他们毕生都将远离这个行业。” “而我，跟您说这些，并不只是为了被你们冤枉的了的顾青言顾医生，而是任何一个服务行业的一线工作者。” 621章 赔罪 郭峰一顶帽子扣了下来。 莱恩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只能装傻。 “郭先生，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您别动气，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 莱恩的态度，几乎可以用卑微来说了。 他一脸苦笑，皮笑肉不笑的，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潇洒自如。 郭峰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紧。 点头应下，依旧板着一张脸，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模样。 两只老狐狸明里暗里的过招。 顾青言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的，连他们在餐桌上，对话些什么，都没有注意听。 他饿了，前菜很美味，鹅肝也很美味。 包括最后上的奶油汤，也很美味。 不过可惜的是，份量太少了，尽管他吃的也不多。 郭峰显然不饿，或者说对曼哈的菜式吃不惯。 一直看着郭峰动向的莱恩，最后吩咐厨子，端上来一碗面条。 郭峰这才动了叉子。 顾青言吃了一口，似乎放了黄油跟海盐。 看上去很像清汤面，可面条被换了芯子，完全就不是那个味道。 吃完饭，众人移至小会客室。 两人不知聊什么，聊到的正尽兴。 有人进来通报。 小会客厅立马陷入了死寂。 弗兰克带着一大帮子人进来。 人头密密麻麻的，光线都挡住了，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费兰克，你这是在做什么？带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莱恩很生气，人一多，室内都变得拥挤起来。 看上去一点规矩都没有，这破坏了他的待客之道。 “秘书长，我带原护卫队队长汉斯，以及柏赛国立医院的高层，前来请罪。” 弗兰克身子里流淌着的，是最正统的柏赛血液。 他虽脾气不好，可一颗忠心，人尽皆知。 阵仗搞这么大，也是郭峰跟顾青言所意想不到的。 对顾青言来说，处理结果并没有下来，他个人，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而郭峰的到来，单纯只是想要苛责曼哈方不公正的处理方式。 现在，把涉事者全都带来了，反倒有些过了。 毕竟这责任夹在一块儿，也说不清到底算谁的。 可无论是谁的，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想，其实他们的出发点并没有错。 错的是自己的私心。 汉斯瞧见顾青言，就觉得头疼。 他出列，行了个骑士礼，说道：“顾医生，请原谅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冒昧之语。” “您救了我的命，我却自私的想要将你留在护卫队，这完全是我的过错。” “不仅是我，国立医院的院长也亲自表明，自己当时的抉择失误。” “他们已经向医疗委员会，重新提交了特殊情况申请。” “您在柏赛，依旧是自由的身份。” 汉斯一口气说完，脸色不太好，毕竟他还有伤在身， 穿着宽松西装的柏赛国立院长，上前一步。 他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朝莱恩跟郭峰鞠躬之后，这才说道：“新的申请很快就批复了下来了。” “顾医生，很抱歉，正如你所说，我是个愚蠢的人。” “对于您协助救治一事，委员会给出免责的处理结果。” “并且，经上报，曼哈国际医疗部，特别授予您一枚国际医疗大使的勋章，托我转达。” 622章 计划回国 事情这么快就平息下来了，出乎了郭峰跟顾青言两个人的预想。 顾青言想要起身，去接国立医院院长手中的东西。 郭峰却制止了他，朝身后随行的翻译打了个眼色，让他代管。 “郭先生，我之前就说过了，误会，这全都是误会一场。” “顾医生被授予的这枚医疗大使的勋章，可是大有来头。” “这枚勋章不仅代表着荣誉，也代表在曼哈，以及全世界十多个联合医疗委员会所属的国家，他都会受到贵宾的对待，并且没有行医限制。” “这枚勋章，在全世界，能拿到的人，不超过这个数。” 莱恩一边吹牛，一边朝弗兰克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退去。 他伸出了一只手，代表数字五。 在郭峰看来，五个还是五十个抑或五百个人拥有这枚勋章，都有可能。 再说，他说的这么花里胡哨，有什么用？ 小顾这孩子，是天盛人，也是他尊敬的顾老爷子最爱护的人。 这次在曼哈出手，完全是出于迫不得已。 这次访问完回国，青言这孩子，能有多少机会出国？ 怕是连平日的工作都应付不来吧。 顾青言对于这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感触。 这就跟他小时候拿奖拿到手软一样，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纪念品而已，不具备任何实际作用。 莱恩突然点名了顾青言，两人聊了几句。 郭峰不太喜欢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中途切换了话题。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 郭峰借故告辞。 来时是专车，走时也是专车。 郭峰来柏赛，有专门住宿的地方，那里的条件，可比顾青言的公寓不知道要好多少。 在车上，两人没有对话。 将顾青言送回目的地之后，郭峰下车，特意离车子远一些，才跟顾青言捞起了家常。 “青言小子，我朝医院打听过了，你这来了快半年了，同来的几个，都七八个月了，交流的内容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郭伯伯，是有这个打算，原本打算最迟下个月月初，可我不是出了意外，给大家伙掉链子了。” “虽然交流的差不多了，但临走前，还跟以前上学似的，要提交报告呢。” “张谦那几个，拿手术刀是好手，但语言不通，外语能力这么多年也退化了，知道自己个儿弄不出来，索性就一直拖着。”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等明天开始，我跟团队就会抓紧将报告赶出来。” “要回国，我一个人回去可不行，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回。” 顾青言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尽管，在闲暇的这几日，他的内心无比的煎熬。 想念天盛，想念顾家，想念自己的妻子。 可在通信不畅的国度，除了将这份感情隐忍下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都说人生有得有失，以前他不明白，也不会去思考这句话。 可在人生有了经历之后，他才发现，失去的东西远比他得到的多。 “你小子，从小学习就好，弄个报告还能难倒你？” “青言小子，好好赶报告，等回了天盛，你一定会觉得赶报告所花费的时间是值得的。” “别的话不多说，你记住，无论何时，顾家二老在等你！您的叔伯父母在等你！当然，还有你爱着的人，在等你！” 623章 避而不见 将顾青言的事情处理妥当，郭峰在曼哈逗留了两日，因受不了这里的严寒，先一步回国了。 柏赛医疗团在顾青言回归之后，更是昼夜不休的进行着最后的学术讨论。 每个人都是天盛的医疗精英，在异国他乡憋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能够顺利回国。 整个医疗团的成员都卯足了劲，顺利在十月底，圆满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在天盛跟曼哈团队合影过后。 医疗团的人，分批次购买了回国的机票。 有人想着在回国之前，逛逛曼哈的首都柏赛，购置一些特产等。 而顾青言跟张谦，则属于另类的思家人。 两人拍完照，便回住处收拾了东西。 赶深夜的飞机，回天盛去。 长达十几个小时旅程，让人提不起精神。 飞机上的飞机餐，却是熟悉的天盛味道。 张谦的位置紧挨着顾青言。 即便机舱内灯光晦暗不明，顾青言也能看出他脸上浓浓的倦色。 而顾医生，连续七八日的几乎不眠不休，让他沾上座椅，也困乏不已。 可明明很困，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机舱外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就靠在座椅上，脑子里的思绪翻转。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张谦几乎睡了整个航程。 顾青言满打满算，睡眠时间不超过八个小时。 其余时候，他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因为没有通信条件的缘故，对于顾青言的回国，顾家人并不清楚具体的日期。 只当是在十一月初。 一下飞机，张谦跟有人在身后催着赶着似的，打车直奔家中。 现在是白天，木槿在学校上课。 按理说，他本该先回老宅一趟。 但他私心里，还是先回自己的小家一趟，等她回家的时候，能给她一个惊喜。 这么想了，顾青言也这么做了。 他打车回了结婚时的新居。 有些饿，可冰箱里却是空空如也， 沾上熟悉的气息，便觉得累极了的他，洗了澡，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的可真够久。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瞧瞧床边的时钟，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他却没能见到木槿的身影。 “这么晚还没回？去老宅了吗？” 顾青言嘀咕了几句，起床给老宅去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萍姨，两人刚开始对话，那头便传来小女人疑问的声音。 “萍姨，谁啊？” “小小姐，是小少爷，他回国了，在你们的婚房里，说是马上会过来。” 那头没有回音，顾青言听见她的声音，却是愉悦的勾起了唇角。 他一刻也不想等，急急的回复了一句：“萍姨，我先挂了，等我一会儿，马上到。” 萍姨应了。 顾青言抓起钥匙，心情迫切的往外赶。 另一头，顾家。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因为顾青言的电话，而被打乱了。 最高兴的是老太太和几个女眷。 顾老爷子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顾二今儿个也跑过来凑热闹，讪讪的说了句：“青言小子回来了，好事儿啊，不行，我得开车回去拿瓶酒来。” 唯有木槿，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变得沉默。 挺着肚子的她，猛然起身，气呼呼的说了句：“我累了，回房休息了。” 除了女眷之外，顾二跟顾老爷子都傻眼了。 624章 胳膊肘往外拐的顾家人 “哎，侄媳妇，青言回来了啊，你要不再坐会儿？” 顾以呈很没眼力见的在木槿身后呼喊。 顾以梅手里抓着瓜子，磕一半了，干脆不磕了。 过来掐了自家二哥胳膊一把，说道：“你小点声，木槿上去了就上去了，非留她在这干嘛。” “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毛病，出去了，从来不想着家里，不想着家中父母妻儿。” “要换我是木槿啊，这会儿回房不见青言都算是轻的了，要是心气儿再不顺点，我干脆不呆在老宅子里头，换个地方住，起码一个月不跟他见面。” 唯有女人懂女人。 新婚燕尔，虽是为了工作而远行，但人心总是肉做的。 况且木槿还怀着身孕，一个人辛辛苦苦的熬了几个月。 而这些，作为丈夫的一点都不知情。 现在人回来了，也不是想怪罪，只是单纯的生生气不行吗？ 她只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以梅，你轻点，疼死了。” “这点事儿，至于吗？前些日子那事，我们大家伙都瞒着呢，侄媳妇要是知道了，估计心疼来的更多。” 顾二的神经一向很粗，想也不想，就站在了顾青言这头。 一直没吱声的顾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真当小槿什么都不知道呢？” “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装不知道而已。” “青言这个小兔崽子，小的时候那么让人省心，可长大了，做的事总不让人放心。” “小槿朝她发点脾气也是应当，萍姨，待会儿你将小槿的饭菜端上去，在小槿消气之前，别让他俩碰面。” “除了青言这小子自己去哄，咱们一个人都不能帮他。” 顾老爷子一番话说出来，顾二彻底傻眼了。 不过老爷子都发话了，他除了言听计从之外，并没有反驳的权利。 “那这酒，我就不拿了，反正青言也不能喝，咱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雪中送炭的本事儿，顾二是没有。 可落井下石的本事，论起来，从小就没人及的上他。 老太太的高兴劲过去了，去厨房看菜色去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打着眼色，各有心事。 待到顾青言归来，到了老宅的时候。 客厅里的人倒是不少。 餐桌也摆满了东西。 可他最想见的人，却不见身影。 饶是平日里十分沉着的顾医生，此刻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张口便问：“木槿呢？” 作为姑姑的顾以梅，本想好好跟自己侄子打个招呼，此刻却有些不高兴起来。 她语气怪异的说道：“呦，青言，敢情这么多人站在这儿，你眼里只瞧得见一个小槿啊。” “得，去了趟国外，连打招呼都忘了，看样子，我这么多年白疼你咯。” 顾以梅向来是个有口无心的人。 她这么一说，气氛有些尴尬。 顾青言按耐下心底的躁动，老老实实的的跟一众人打起招呼。 “祖父，祖母，二叔，母亲，姑姑，萍姨。” 顾以梅“嗯”了一声，看上去像是好受了一些。 625章 顾医委屈 “青言小子，别理你姑姑，她见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嘴上别扭。” 顾以呈从中打圆场，可他发现，顾青言这个臭小子，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视线一直在不断的转啊转，一看就是想找媳妇。 “嗯哼，青言呐，一家人都在等你呢，先吃饭吧，小槿不舒服，回房休息了。” “不舒服”这个词听到医生耳朵中，总是有另一层意味。 他下意识的皱眉。 萍姨已经端了丰富的菜式，往楼梯口走，说道：“我先把小小姐的饭菜端上去，等她吃完了，看她睡下，我再下来。” 比起吃饭，顾青言显然更为思念妻子。 他向前走了两步，说道：“萍姨，我来吧。” 一贯让着他的萍姨，却摇了摇头，将托盘抓得很紧，说道：“小少爷，不用了，你用餐吧。” 很奇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顾青言说不上来。 跟家里人吃饭，餐桌上的气氛和睦，他也会说不少关于柏赛的见闻。 可只要一瞧见身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不知怎的，心里堵堵的似的。 既然木槿留在老宅，顾青言便没有想着回去。 吃完饭，他上楼了，恰好遇到萍姨端着干干净净的饭碗出来。 他本打算去敲门，却被萍姨制止了。 “小少爷，小小姐睡下了，您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因为先前不知道你回来，你屋子里的床单被罩还没来得及换，等我下去送完了碗，再上来帮你。” 顾青言此刻就像是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不用了，萍姨，我自己来就行。” “你忙了一天，早些休息。” 木槿并没有睡，一墙之隔，她靠在床头，是能听清顾青言的声音的。 此时，她的内心是矛盾的。 有点生气，不想见顾青言这个人，又有些想见他，跟他说说话。 最终，等了很久，顾青言还是没有敲门。 木槿心头有气，侧着身子睡去。 一夜好眠，醒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情绪波动过大，木槿觉得肚子有些疼。 从怀孕到现在，除了定期的产检，木槿还从没主动提起自己不舒服。 老爷子老太太起的早，一下子慌了神。 还是萍姨镇定些，赶紧喊自己的儿子，亮子，将人送医院。 木槿坐着亮叔的车走了。 顾老爷子这才想起给陪同做了很多次产检的顾二打电话，让他过去看看。 顾青言洗涮完下楼的时候，只听见后半句。 心中慌乱的他，连招呼都来不及他，着急出门往医院去。 盛城三院。 木槿其实也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妇科的医生还没上班。 亮叔稳稳的停车之后，将人送到了楼上。 顾青言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背影，等停车，进了自己熟悉的三院。 却看不见人影。 “去哪了？” 虽然有半年多没有回归三院，可顾青言的样貌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在前台值班的护士，一眼就认出了他。 十分高兴的朝他打招呼：“顾医生，早上好。” 顾青言点头，去分诊台询问。 可护士只顾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哪里注意看来往的人，只能摇了摇头。 626章 傻眼 顾以呈来得也不慢。 他一个当叔叔的，自己媳妇怀孕都没跑这么勤。 可因为顾青言出国期间，基本都是由他打点的。 即便要交接，也得跑这一趟。 “青言，你小子愣着干啥啊，跟我一块儿上去。” 瞧见顾青言立在分诊台面前。 顾以呈到了，毫不犹豫的催促。 顾青言瞧见顾以呈，才算了松了口气。 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询问：“木槿怎么了，我跟着来的，没追上人。” 顾以呈不以为意的说道：“嗨，怀孕了有个风吹草动的正常，青言小子，都快当爸的人了，你可长点心吧。” 一直在行走的顾青言，脚步倏然顿住。 他紧紧的抓住顾以呈的手臂，僵硬的说道：“二伯，你刚才说什么？” 瞧顾青言一副一惊一乍的样子。 顾以呈率性一笑，说道：“嗨，我说怀孕了，有个风吹草动的正常……哎，不对，你小子一直在国外，昨儿侄媳妇也赌气没见你，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小槿怀孕了吧！” 顾以呈重复的话语，让顾青言彻底傻眼。 怀孕了…… 难怪郭伯伯临走之前，说回国之后有个惊喜在等着他。 他原先并没有当回事，此刻可真的是，又惊又喜。 “二伯，谢谢。” 顾青言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一个人往二楼妇产科飞奔而去。 这下换成顾以呈傻眼了。 他愣在原地，自言自语的说道：“搞的跟谁没个孩子似的，至于吗？” 二楼妇产科。 大医院是有值班医生的。 原本以为医生没有上班。 木槿却因为大着个肚子，插了个队，进内检查了。 二楼，顾青言瞧见亮叔，匆匆忙忙往检查室赶。 他忘了规矩，想要冲进去，却被亮叔拦住。 “小少爷，少夫人在做检查，您暂时不能进。” 木槿在里头听到了对话声，原本正在配合检查的她，莫名紧张了起来。 作为过来人的女医生，朝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其实你爱人陪同也是可以的，不过为了你的情绪稳定，为就先不把人叫进来了。” 木槿点头。 前后持续了十几分钟的，当真是事无巨细。 女医生这才回道：“没什么大问题，有了六个月，胎儿成型了，也有胎动了，平日注意心情，注意饮食，千万不能动怒。” 木槿点头。 女医生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亲自去打开了门。 顾青言冲了进来。 瞧见心心念念的人，浑身散发着不一样的韵味。 整个人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不敢接近。 “呦，闹了半天，原来是咱们三院的家属啊。” “顾医，好久没见了，这是刚从国外回来吧，我说呢，怎么一次都没见家属陪同，反倒是个中年人过来陪着产检的。” 瞧见顾青言还是一副痴痴的模样，木槿脸上有些挂不住。 瞧见他人了，她心底的气，似乎一下子就消了。 抓起他的袖口，摇了摇，说道：“李医生跟你说话呢。” “啊，喔，李医生，你好，我是骨外的顾青言，我爱人怀孕呢，我还蒙在鼓里呢。” “承蒙你这几个月的关照。” “小槿，我当父亲了……” 627章 献宝的顾医 “呦，顾医，我看你这是高兴坏了。” 妇产科的女大夫，瞧见三院的骨干精英，完全一副手忙脚乱，慌不择言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顾青言听不见，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太过于梦幻。 他低着头，想要伸手却触摸，却又不大敢用力。 还是木槿看不下去了，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怀孕，多少会让你体态变得臃肿，看上去没那么漂亮。 早上出来的急，木槿穿得宽松，头发也是松松散散的，浑身孕味儿。 而顾青言却在轻抚了木槿的肚子两下之后，抓紧了她的手。 他站立着将坐着的木槿拥有怀中。 神情中满是心满意足的愉悦。 “行了，顾医，你这刚回来，爱人又怀孕了，我看你还是别急着返岗吧。” “你们夫妻俩，该有大半年没见了吧，这产检完，没什么事儿，不如直接回家叙叙旧。” 妇产科的女医生，也有了一定人世阅历。 先前不知道木槿是院内家属时，每次瞧见木槿一个人来看诊，总忍不住要说道两句。 而今天，她难得作为说客，来调剂夫妻感情。 顾青言朝她道谢，扶着木槿起来的时候，也没忘记拉着她的手。 他在柏赛生活了大半年，回国后多少有些不适应，觉得国内气温高。 但木槿身体的温度，他是觉得有些低的。 所以才一直将她护在掌心。 “哎，这就完事了？好像没我什么事儿了？” 顾以呈姗姗来迟，堵住两人离开的大门口。 “二爷，您挡着路了，少夫人出不来。” 亮叔很没眼力见的出声，顾以呈瞧见小夫妻俩一副想笑却憋住的神情。 只能掩饰性的摸了摸鼻梁，侧开了身子。 跟顾以呈道别，木槿原先的孕检报告单，都被交接了给了顾青言。 顾青言接过的时候，很没出息的手抖了一下。 不过有着专业医生的职业素养。 极快的稳定了情绪，快速翻阅了一遍。 瞧见检查结果都是健康的，轻抒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亮叔将顾青言跟木槿送回了新居。 小夫妻俩一别半年，心里憋了很多话要说。 回程的路上，木槿侧枕在顾青言的肩膀上。 他身上的薄荷香气清浅，却让木槿嗅出了她午夜梦回时所缺少的那一份心安。 顾青言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抓过去把玩。 都说怀孕的脾气阴晴不定，而他的木槿，却乖巧的也像个孩子一般。 新居里什么吃食都没有，不过定期会有人安排打扫。 怀孕初期，木槿是有些害怕回家的，总觉得一个人在家中孤零零的。 可现在不，由两个组建的小家庭，迎接来了一个新的生命，他们，将组成一个更圆满的家。 “噢，对了，你先坐，给你带了礼物。” 顾医生突然想起什么，将木槿安顿到沙发上。 自己回到卧室，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 行李箱的夹层中，放置着一些散物。 有顾青言意外得到的那枚医疗大使的勋章。 另外就是一个笔记本，还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一向光明磊落的顾医，在找到小盒子之后，却将东西藏到了身后，脚步轻悄的往外走。 628章 奠定的家庭地位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木槿正对着窗台的绿植发呆，猛不丁的，那人的脑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呢喃。 “什么？不想猜，也猜不到。” 怀孕之后，木槿倒没什么太大的脾气，只不过耐心有些不太好。 她正大光明的耍着无赖。 顾青言也耐何不了她，将盒子，献宝似的，举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啊这是，神神秘秘的。” 对于送到面前的礼物，木槿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她就着他的手，展开了盒子。 发现里面是一只很漂亮的红宝石戒指。 大概，女人对于这种亮晶晶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在木槿发呆的一瞬，顾青言从她的身后绕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左手，一边想要帮她试戴，一边解释道：“曼哈不仅盛产工艺表，匠人手工切割的各色宝石也很出名。” “说起来可真奇怪，以往，我除了对冰冷的医疗器械感兴趣，还从没留心过饰品这些。” “那天，正巧去便利店买东西，路过一家店的橱窗，看见这枚戒指，我就想着你戴着一定会很好看，所以就一块儿买回来了。” 顾青言说的轻巧，可只有真正跟他有过长时间接触的人，才知道这个家伙有多挑剔。 他说从来不关注饰品，原因是小时候陪付清去了两趟，在他的审美中，只有颜色纯正，成色透亮的玉石，才能称的上饰品。 付清跟顾老太太，都是大家出身，审美观偏老旧。 顾青言的审美，少说有二十多年，都是这么看待珠宝饰品的。 可不一样的宝石，有不一样的魅力。 生命中被白色所占据的他，偶然看见一抹亮色，便觉得它适合木槿。 脑海中更在当时幻想出了她穿着红色的裙子，翩翩起舞的模样。 “这个红色，太过于耀眼，不过，我很喜欢。” 木槿勾起唇角，还没高兴几秒。 脸色一下子跨了下来。 原因无它，红宝石戒指的戒托，是顾青言按照食指的尺寸调整的。 而怀孕的木槿，胖了，噢，不对，一直到临产，她的身体都会水肿。 要不是此刻顾青言帮着他戴戒指，她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嗯……怀孕水肿，食指戴不上，只能试试其他的手指了。” 好看的饰品在眼前，即便戴不上，也得想办法戴上。 木槿从顾青言手里拿过，从中指开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开始试戴。 而顾青言，却突然死死的握住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不让她试戴。 “青言，别闹了，松手。” 木槿调笑他。 而顾青言却不愿意松手。 他抿着唇，一副不悦的神情，看向木槿的肚子。 最后，在木槿不解的目光中，轻轻的用指节敲击了两下，说道：“都怪你这个小家伙，辛辛苦苦养育你还不算，你在肚子里，就是这么折腾你妈妈的。”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感知到了父亲的怨气，调皮的动了动，视作回应。 木槿连忙抚住肚子，安抚小家伙的同时，脸上洋溢着笑容。 美丽动人的红宝石戒指，依旧在闪烁它的光芒。 顾青言趁此机会，将戒指收回盒子里，合上，往茶几不起眼的角落推了推。 629章 你爱的人在身边 平日里小家伙乖巧的很，或许知道爸爸回来了，一会儿功夫闹得不停。 若不是因为木槿便没觉得不舒服，还真以为小家伙出事了呢。 两人窝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木槿饿了。 摸了摸肚皮，说道：“青言，你跟小家伙闹腾了这么久，他饿了，就不搭理你了。” “小家伙不听话，他饿了就饿了，是他自找的。” “但你饿了可不行，算这个小子沾光，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顾医生的态度很明确，整个顾家，包括木槿都很爱护的小兔崽子。 在他心中的份量一般，远远及不上木槿。 “嗯，你先去，今天起的早，犯困，我窝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顾青言点头，迅速的下楼去。 顾青言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木槿觉得无聊，将阳台的窗帘拉开，打开窗户。 朝下看了一眼，恰巧瞧见他远去的背影。 木槿不太喜欢分别，没有多做留恋。 随意找了个抱枕，窝在了沙发上。 外头的日头渐渐上来了，新居的采光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木槿原本只有一丁点的睡意，此刻却变得浑身没有骨头似的，懒洋洋的。 微风送来的空气清新。 沙发上，还残留着浅浅薄荷香。 木槿很快安然入梦。 顾青言提着大袋小袋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沐浴在阳光下恬静的睡颜。 他赶忙去卧室，拿了一件厚的毛毯。 接着关上了窗，不断的调整窗帘的位置，保证阳光不会晒到她的脸上之后。 这才回身，回厨房，洗手做饭。 小区新开了一家百货店。 因为季节的缘故，种类并不多。 米家里是有的，顾青言知道煮饭抑或煮粥，需要花费的时间太久，干脆买了面条。 他之前的厨艺一般，不过近半年，独居在柏赛，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炊经验。 即便有些菜品做不好，但在短时间之内，煮出一碗面条，还是不成问题。 用蔬菜做汤底，煮出来的面条色香味俱佳。 待到熄火之后，顾青言将面条端到了茶几上，才敢轻轻的唤起木槿。 “小槿，醒醒，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孕妇嗜睡，却并不真的困。 木槿睡觉很浅，迷迷糊糊似乎听见顾青言回来的声音。 但一直没听见什么太大的动静，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 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木槿“嗯”了一声，睁眼之后，试图自己坐起来。 却因为有身子的缘故，不太敢使劲。 顾青言连忙过去扶，侧着身撑着她的背，让她能够靠着。 待到木槿想要伸手去拿碗的时候。 他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腕。 语气带着轻微的严厉，说道：“刚睡醒，你的体温还没恢复呢。” “把毯子盖好了，别着凉了，我喂你。” 这个男人不善言辞，从不讲什么甜言蜜语。 可他对木槿的爱，却是发自心底，不需要再通过言语来修饰。 木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回了句：“知道了。” 顾青言将身子侧过来一些，端起碗，将面条吹凉之后，才往她嘴里送。 630章 挡箭牌 两人腻歪了近一天，纵使再不愿，傍晚还是被接回了老宅。 瞧见两人之间气氛和和睦睦的，萍姨总算是放了心。 她在厨房里进进出出。 瞧见小少爷跟老爷子聊的差不多的，才赶上前询问。 “小小姐，今天炖了燕窝，还有滋补的桂圆枸杞鲫鱼汤。” “您这一天跟小少爷在一块儿，营养肯定跟不上，想喝哪个，我先给你端来。” 萍姨这话，听上去是关心，可在顾青言耳朵里听来，却不像什么好话。 原以为木槿会很快回答。 好不容易过了一天平静日子的木槿，此刻一肚子的不情愿。 萍姨的手艺很好，起码木槿自己是没那手艺的。 可隔三差五一顿燕窝，每天都要喝补汤。 即便变着花样，木槿都觉得丧胃口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回了句：“鱼汤吧。” 萍姨应了，去厨房，将奶白的鱼汤盛出。 木槿有着六个月身孕，已经没有孕初期的反应了。 她喝了一口，味道极其鲜美，一点都不腥。 可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对汤产生了反感。 第二口下肚儿，木槿便觉得反胃，想吐。 坐在木槿身边的顾青言，眼疾手快，顺手将一个空茶盏拿去伺候了。 木槿吐完，顾青言又递上老爷子给他倒上的茶水。 萍姨听见声响出来了，瞧见这景象。 急的一拍大腿，说道：“小少爷，你怎么能给孕妇喝浓茶呢？” 顾医一脸委屈：“没温水，只能拿来给她先漱口了。” 一直观看了整个经过的顾家老爷子。 瞧见自己的茶具，一脸的心疼。 他这一辈子都整了这一套好的紫砂茶具。 结果，为了曾孙子，一个杯子用来给孙媳妇吐。 一个杯子给她漱口…… “不能喝就别喝了，中午你吃了不少，孕妇饮食也要适当，吃多了不好。” 作为一个专业医生，顾青言说了两句。 却得到了萍姨的不赞同。 “小少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小姐这么瘦，况且她不是一个人，适当的进补是应该的。” “老太太，三夫人跟小姐都是我服侍过来的，难道我不比你懂。” 顾青言觉得很头疼。 木槿却松了口气，因为顾青言说的这些话，她曾经也对萍姨说过。 可老一辈儿的人就是不听，甚至搬出了一堆大道理。 顾青言在外头，是叱诧风云的外科医生。 可到了家里，能让他让步的人，还真不止一个。 他没有回话，算是默许了萍姨的说法。 木槿看着手里那碗汤，戳了戳顾青言的手臂，说道：“青言，鱼汤我喝不了，萍姨每天都会炖上不了，为了不浪费，你帮着喝了吧。” 萍姨作为煲汤的人，当然也心疼自己的汤。 听见木槿这么说，也觉得很妙。 老爷子老太太平素没少吃滋补的食材，老两位说什么都不喝木槿的汤，说是太过于滋补。 可顾青言不同啊，刚从天寒地冻的国外回来，在一个连米饭都不是主食的国家。 下巴都瘦尖了，看上去就知道十分辛苦，没有吃好。 看来，以后这滋补汤，必须多做一些，小少爷也得跟着补补。 631章 去处 顾青言回国不过三天，整个天盛医疗团，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国。 张谦特意给顾青言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定好，周一一早，准时回医院复职。 一别半年，三院似乎跟半年前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 两人先去白元青处报备。 紧接着，才是回归自己的科室。 顾青言想着自己是因为张谦的离开，才借调去骨科的，便在楼梯口与张谦分开。 当他回到普外，自己原先的办公室之时。 原先那张属于他的办公桌，现在却被一个小年轻所占用。 “你好，请问傅主任去哪儿了？” 顾青言轻轻的叩了几下桌子，朝他询问。 正在埋头苦读的，应该是今年刚入院的新人。 他摸了摸脑袋，嘴里嘀咕道：“找傅主任吗？他刚查房去了，应该马上回来。” 走到近处，那张顾青言已经有情感了的办公桌，此刻被堆砌了很多杂物。 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年青开始手忙脚乱的整理病案。 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来没多久，经验浅，这些都是傅主任让我学习的病案，看上去会有点乱。” 顾青言朝他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了门外。 小年青瞧他这副样子，并不像看病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摸了摸后脑勺，小声的嘀咕：“这人可真奇怪，跟谁都像是很熟似的，可我好像没见过他，也并不记得医院有这么一号人物？” 傅立民是临时被病人叫去。 处置情况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挑战性。 刚从病房拐出来的他，瞧见走廊里立了个大高个，还觉得奇怪呢？ 走近一瞧，才认出是顾青言。 傅立民脑子里微微一转，就明白了是个什么境况。 在办公室里头那位新人，提心吊胆，频频张望之时。 傅立民居然笑了，并且笑容发自肺腑，绝不掺假！ “青言，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难得啊，你居然想起第一个过来看我，看来你没忘了，咱俩的情分。” 傅立民很高兴，又是握手，又是拍了拍顾青言的手臂。 顾青言有些耐不住他这么热情。 他尴尬的扯动了嘴角，回了句：“傅主任，好久没见了。” 接着，才面带尴尬的朝里面指了指。 “嗯哼，看什么呢，年轻人。” 傅立民顺着顾青言指的方向看去，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下意识训示了一句。 接着，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有些怨念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回国第一个想起我了呢，原来是为了办公桌。” “青言啊，你知道的，咱们医院的席位一向紧缺，像普外跟普内，一向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 “这不，今年刚毕业，科室又进了几个新人，这实习生总不能办公桌都不给吧，所以就安置在我对面。” 瞧见顾青言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立民连忙解释道：“青言啊，这事你可别怪我，也怨不着我。” “骨外那朵霸王花，在你不在的这半年，没少使法子，将你的名字划过去了。” “想要办公桌，你得回骨外去要。” “我就纳了闷了，这个霸王花，手底下有个能干的张谦，非要把你也要过去，美名其曰，人尽其才。” “确实，咱们普外虽然不差，但比起三院的金字招牌的骨外科，还差那么点意思。” 632章 失宠的张谦 傅立民说话的声音不高。 里面那位，本是无心，却因为医院设计的建筑，回音效果太好的缘故，他几乎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乖乖，什么啊，这个看上去也就比他看上去干练一丢丢的人，居然也是三院的医生？ 并且，听傅主任那意思，似乎很无奈，他被调走！ 可这个家伙调去的不是其他冷门的科室，而是骨外科！ 但凡系统的学习过临床医学专业的，谁不想做那种能够自由进出手术室，拿手术刀的人！ 别人这个年纪，从国外进修过来，立马被调到金牌科室！ 而自己，寒窗苦读数年，特么现在，连个病案都整不明白！ 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 “傅医，我现在调到骨外科了是吗？” “刚还跟张谦在楼梯口分开，想着赶紧返岗呢。” “既然普外没了我的位子，我就不久留了，得赶紧走了，不然张主任瞧不见我要发火了。” 顾青言难得开个玩笑，傅立民爽朗一笑，脑海中似乎描绘出张萍发火的模样。 他拍了拍顾青言的肩膀，说道：“那我就不留了，我这还有事，得带新人，你赶紧去吧。” 顾青言点头，往楼上走。 普外跟骨外，虽然听上去差不多，却差了两个楼层。 张谦回到骨外科，人人都忙碌的不行，更别提张萍这样的爆脾气，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没人敢搭理他。 同样，原先张谦所在的多人办公室，每个位置上，都有了新的主人。 并且连角落，都塞满了办公桌。 虽然医生的主职业，并不是坐办公桌，而是要看病。 可他好歹也是骨外派过的医生，连张办公桌都没有，哪里像话。 正在沉思的功夫。 张萍拿着病案，气鼓鼓的进来，朝一个男医生面前一拍。 “自己看看，你是救人还是害人，连化验单都看不明白，就敢乱用药，病人出事了，你就是全责！” 一大早，张萍被分过来的实习生气炸，当场爆发。 每年各大院校的毕业生，都会分配到大小医院的各个科室。 可最终决定他们的去留，以及实习是否及格的，就是医院的导师。 开错药对即将成为医生的人来说，本就是大忌。 被导师训斥，看病害人，那才是真正的职业生涯的阴影！ 张谦这么一个大高个儿杵在这，对于熟悉的张主任，真是怀念不已。 张萍本就气头上，看不得闲人。 瞧见有个人影立了很久，本想训斥两句。 一转头，瞧见是张谦，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 她斜眼睨过来，说了句：“跟我来。” 张谦点头，张萍在临走前，还不忘继续警示新人一句：“要是再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直接打哪来，回哪去！” 这话说的，在科室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出了大办公室，张萍的脸色好了很多。 她一边将人往走廊一侧带，一边说道：“可算等到你俩从柏赛回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我有多上火！” 张谦脑子里还懵呢。 张萍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把双人钥匙，打开一个紧闭着的房间。 “嚯，好大灰，打今儿起，这就是你跟青言那小子的新办公室，小是小了点，但这年轻一辈里，独间的待遇，可再找不出第三个了。” “还愣着干啥，既然青言没到，你就赶紧找块抹布，把两张办公桌擦擦，对了窗户也得开开透气。” 633章 如神般的出场 面前让他擦桌子的人，真的是他的导师张萍吗？ 他提前顾青言一步来了，就只能擦擦桌子，连换白大褂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对于顾青言这人并没有什么成见，可张谦不得不说，他此刻心里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嫉妒。 “钥匙还插在门上，一共两把，早知道你们这几天要回来，一直揣在我兜里呢。” “记得保管好，我那没有备份的，要是丢了，只有总务科那里有一把，你知道的，找他们要很耽误功夫。” 张谦愣愣的点头。 “行了，你赶紧忙活吧，忙完了过来找我，还有一堆病人等着我，先不跟你闲聊了。” 张萍翩翩离去。 顾青言则在这个空隙，来到更衣室自己的更衣柜面前，换上里面那套自己的衣服。 熟悉的白大褂上身，总觉得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边走，边朝走廊上自己认识的护士点头，进入到办公室内。 先前那个被训傻了的实习生，正对着张萍扔给他的报告单发呆，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到底哪里错了啊，我就开了利尿剂，这这是常用药啊。” 他嘴里嘀嘀咕咕，尽管进院时，实习生之间，成为了一个小团体，可因为王成刚刚被臭骂过，他们人人都是“泥菩萨过河”，没人敢过去“帮忙。” “我看看。” “病人有高血压史，使用利尿剂是没错的。” “但在术后，血红蛋白跟红细胞都不正常，虽然是常见情况，但你翻一下病人的病历，他应该有过肾脏疾病，利尿剂，他的肾脏，负荷不了。” 顾医生三言两语，却一下子让人茅塞顿开。 这年头的医疗办公，靠医生判断病情用药来得多。 临床医学出来的学生，自然有很多这方面的常识。 可到了实际应用中，慌了神不说，术后的一些数值指标，也会影响他们的分析判断。 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即便顾青言并不属于这种常人。 但他还是乐于帮助别人找出毛病，并解决问题的。 “青言，知道你行。这刚回来，一刻也不休息，就帮实习生处理乱摊子来了。” “病人你没瞧见不说，就连病历你也没翻，光看化验单就推测出问题了，我该不该给你一个‘十秒医生’的外号？” 张萍这算是在打趣了。 可办公室里那些人，看见霸王花就跟碰上瘟疫似的，齐齐低头。 除了顾青言，并没有人看见张萍脸上的笑容。 “张主任，‘十秒医生’这个称号，我可是担不起。” “就是手痒，在国外专攻手术技巧，不让看病，你说我这回来，哪里收的住。” 顾青言语气轻松，并没有他话语中所说那种紧迫感。 张萍这人呢，就是太过于敬业。 先前张谦在她手底下干得也不错，也肯吃苦，是上进努力类型的。 可这个她一气之下，借调过来的顾青言，人狠话不多，意外的对她胃口。 并且，这家伙，可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型人物！ 有些人是怎么点都点不通，有些人要点上好几遍。 而像顾青言这种，不需要点拨，就能通悟的人，这样拥有着无尽潜力的后生，谁不喜欢？！ 634章 风头无俩 张谦去护士站找了块抹布。 本想打扫打扫办公室，瞧见顾青言跟副主任有说有笑的，哪里坐的住啊。 生怕被夺走头号弟子地位的他，头一次甩无赖，求了护士站的一个护士，不忙的时候，帮他擦下桌子，收拾一下办公桌。 刚调来的小护士，脸皮本就薄，根本不懂得拒绝的她，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张谦急着换衣服去了。 骨外的老人赵丽，在他走后，吐槽了一句：“一回来就不让人省心，连办公桌都要别人帮忙擦，他还以为跟之前一样，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呢，要转，那也是围着帅气精英范的顾医。” 护士吐槽的话，让新来的护士有些似懂非懂。 她疑惑的问了句：“丽姐，刚那个是？” “喔，你说张谦张医生啊，是我们骨外之前的骨干精英，你刚来三个月，不认识正常，他好像出去进修了八个月。” “呐，小美啊，这办公桌你要是不想擦就别擦了，哎，不对，他现在好像跟顾医是一个办公室。” “你这抹布给我，算他走运，沾顾医生的光，我顺带替他把办公桌擦擦。” “丽姐，顾医又是哪位？” 新人蠢蠢怯怯的模样，逗乐了赵丽。 她凑过去，指了指大办公室，眼神盯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喏，看那，看见站在霸王花身边，个子又高又挺的那个吗？” “那位估计是咱们建院以来，颜值与实力并存，长相与气质相衬，前无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绝对高岭之花——顾青言顾医生。” “多少护士想调到我们科，就是想跟顾医生共事，只可惜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想办法进来了，却被霸王花收拾的够呛。” “听说顾医生在学医之前，是在曼哈留学的，因为想治病救人，才回国学医。” “人家长相不差，家世不差，学医，完全就是为了爱好！” “先前跟你说过的那位张谦张医生，就是因为出国交流，搞不定语言这关，医院才紧急将顾医生送去救场。” “要我说啊，要是顾医生不搭理，当时没去，这张谦呐，估计明年都回不来。” 女人之间总有八卦，并且将崇拜的人最大化的美化。 新来的护士小美，原本也是个上进的好护士。 现在听赵丽这么一说，视线总忍不住那个高大的身影瞥，一颗心也是小鹿乱撞。 “不过啊，小姑娘，像顾医这种人，你可记住了，咱们只可远观，千万不能芳心乱许。” “我听之前顾医所在的护士姐妹说，顾医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也有了一个特别低调神秘的妻子。” “先前顾医刚来三院的时候，还没结婚，他未婚妻来过两次，我听别人说，水灵的就跟朵花似的，漂亮的不像话。” “这后来就没听过什么动静，顾医调过来之后，推了进修，就是为了结婚。可一直到出国，我都没见过那朵水仙花长什么模样。” “不过他年纪老大不小了，结婚也很正常，咱们天天工作这么累，能瞧见这么一人，心里也舒坦些，小美，你说是不是？” 小美：“他结婚了啊，真可惜……” “可惜什么？” “没……没什么……” 635章 最佳拍档 “主任，收拾好了，我请求立即回归岗位。” 张谦换上白大褂，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可开口的话，却硬生生打破了张萍与顾青言之间和睦的气氛。 办公室有几个胆大的新人，偷偷朝这边打量。 瞧见张谦躲在霸王花后面，朝着精英风范的顾青言，挤眉弄眼的模样，忍不住发出笑声。 “谁？” 张萍很敏感，对于愣头青一样的新人，她不会留任何的情面。 瞬间变脸的她，一计眼刀子甩过去，整个办公室都静默下来。 作为曾经霸王花的首席爱徒，张谦并不惧怕于她。 甚至很调皮的在张萍背后晃来晃去，甚至试图跟顾青言来个击掌。 他这副gay里gay气的模样，很不幸，顾医生并不想与之“同流合污”。 他很自然的将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眼神朝别处一瞥。 张谦的脸，一下子变得沮丧，耷拉了下来。 “喔，对了，下午有台姚主任的手术，手术有一定难度，你俩既然回来了，就一块儿跟着来吧，我希望你俩能够尽早的找回状态。” “姚主任力不从心，身体上的小毛病很多，我希望，你俩能尽快培养出默契，尽早单独开手术。” 在出国之前，顾青言和张谦，都是拥有主刀资格的人。 可这半年多，没接触过病人，张萍根本不可能托大，贸贸然让他俩上手术台。 但现如今，包括骨外在内，整个三院，整个盛城大环境下的各医疗科室，都是青黄不接的样子。 老一辈硬挺着上手术台，年轻一辈资历浅，拿不稳手术刀。 别的医院可以慢慢的培养，但盛城三院不行！ 作为整个国内最好的骨科权威之一，他们比起其他的医院的病人，总是多的多，并且病情严重的多。 每行每业，想要延续，都得靠源源不断的精英人才来维持。 盛城老口碑的医院中，三院是唯一一家还没有外聘医师的医院。 在张萍看来，从国外引进的人才，不见得比本土培养的来得好。 既然国内的医疗水平还是滞后的，但将有为的青年，送过国培养，这也算是寄予了他们老一辈的期望。 “呦，这一回来就可以跟手术，主任，你给我俩这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不过比起姚主任的手术，我更喜欢跟您的，毕竟，在出国之前，我可是从您身上学了不少。” 张谦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反观顾青言，在张萍的目光凝聚过来之后，只略微点头，表明自己知晓。 接着，便转身整理起边缘一些散落的病案来。 这两人回国之后，一个越发的不着边际，一个却越发的沉稳。 有了鲜明的对比，张萍心中的天平，不自觉的偏了。 她忍不住投井下石，说道：“张谦呐，我也觉得你打下手不错。正巧青言主刀稳，你俩要是跟上了进度，他主刀，你做副手。” 哪个医生不想做主刀，张谦一听，立马变成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张萍也不想太打击他，给了一丝希望似的，说道：“你俩轮着来，要不了多久，你俩都能主刀。” 636章 接风宴 国内的节奏很快。 在曼哈那种每日定时上下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张谦就累得够呛，直跟顾青言吐槽：“我不行了，这忙得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在曼哈呆了快一年，我感觉我已经完全适应了那里的慢节奏，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过来吧。” 顾青言就坐在张谦的对面，他的侧面是窗户。 尽管十一月的天气很好，但将窗户打开，还是有冷风吹来。 他跟张谦的桌子上，堆积了很高的病案，全是骨外住院的病人。 顾青言觉得冷，伸手关窗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回复了一句：“忙的时候不察觉，也就这么过来了。” “你这话可别让张主任听见了，还是赶紧看病案，待会儿吃过饭，还得准备术前材料，跟手术。” 在曼哈时，张谦跟顾青言之间接触不算太深，只知道这人优秀的不像话，却有些过于严谨，甚至很多时候不解风情。 回国之后，这才相处了半天，张谦就深刻的明白，人家比你优秀，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论是体力，精神，以及集中力，他是完全比不上。 中午，因为忙着看病案，顾青言跟张谦的饭菜，是在办公室凑合的。 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两人便凑在一块儿做术前准备。 下午两点整，姚宝山准时出现在消毒室。 张萍，以及几位年轻医师协同。 一直到晚上七点，顾青言跟张谦，轮转跟了三台手术，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青言，快扶我一把，我真快不行了。” 从消毒室出来，第一天的高强度，就让张谦的步伐发飘。 而相较于顾青言。 人家进手术室啥样，出手术室还是啥样，除了精神微微有些不济之外，根本没有体力不支的现象。 “张谦，你小子，看上去这么壮，实际上也是外强中干啊。” “这才第一天，连走路都不稳了。你赶快调整好，别让新来的看笑话去。” 张萍从手术室出来，调侃了一句。 张谦此刻也直起腰，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累。 回想这两小子在手术台上认真的劲，张萍对他俩，还是十分认同的。 她抬手看了看表，又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日程，说道：“行了，我先回办公事，你俩可以下班了，但也别急着走，我再叫几个人，一块儿出去吃顿饭，算给你们接风。” 霸王花有时候并不是完全的没有人情味。 起码，手头上没有工作的时候，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主任，我看不用了吧，我……” 顾青言心中一急，想要推拒。 扶着他肩膀的张谦，却先一步开了口，一脸的为难。 “怎么，你小子，我请客还得三催四请的。”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况且，从医不喝酒，这顿饭就在医院附近吃，花不了多少时间。” “回去啊，你爱人要是抱怨，就直接报我名号，毕竟这接风宴，你跟我十年，我就请客这一次。” 话已至此，再推辞，反倒是太过于扭捏了。 张谦应下，顾青言也只得点头。 637章 提心吊胆 周一，是最繁忙，也是上班人员最多的一天。 忙碌了一天，办公室的新人们，没瞧见正主过来，即便手头上没事了，也没人敢离开一步。 手下的两员大将归来，张萍总算称心了不少。 瞧见一帮小崽子这么乖，心头也算是被安慰了不少。 在吩咐下班之前，朝众人说道：“今天没事的，下完班跟我走，替咱们从国外回来的两名医生接风。” 这帮新人，在来到这个科室，就没见过张萍这么好说话的一面，没人敢反驳。 张萍想了想，又去了护士站，将脸熟的护士叫了几个。 她可是百八十年难得请一回客，当然得趁这次机会，将事情都包圆了。 一众人喊了喊，整个科室空了大半。 张谦粗略了看了一眼，嚯，一帮生脸，加起来十几号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张萍还是老毛病，总喜欢谈两句工作。 不过她问的是张谦跟顾青言，问问他们在国外的进程。 后面跟着的，都是新人，没心没肺的，没说一会儿话，嘻嘻哈哈闹开了。 三院是老牌医院，从很早开始，附近就开了餐馆。 张萍不怎么讲究，领着一帮人往一家很普通的门面去了。 却因为那家店人员爆满，而被劝退。 顾青言朝周围看了看，这附近，好像有家餐馆，是顾以呈的产业。 他记忆力很好，还是几年前听了一耳朵，现在凭借记忆，硬生生找出了符合顾以呈品味的餐馆。 “去那家吧，金玉满堂，我二伯开的，有折扣。” 顾青言随手指了指。 一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看。 乖乖，仿古风建筑，门口挂着古色古香的红油纸灯笼，一看就不便宜的样子。 “走吧，顾医生点名的，想来不会差。” 张萍老思想，没想那么多，想着都是一条街开着的，价格再贵，也不会多离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到了这家店，才发现也几乎客满。 不同的是，这里每桌都是隔断设计，除了走动的服务员，用餐的人，几乎不会发出喧闹的声音，一看就是高档的地方。 别提后面的新人，就连张谦都觉得束手束脚的。 恰好顾以呈跟人谈完事，将人送到门口。 见到自家侄子，连忙松开了自己跟客户握着的手，莫名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青言，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顾青言的目光，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关注，冷冷的回答：“院里要替我跟同事接风，出来吃顿便饭。” 见顾青言不是查岗的，顾以呈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放下来。 他朝柜台招招手，说道：“高经理，立马将最大的包间腾出来，安排给他们。” 顾以呈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过于高高在上。 幸亏他一转脸，就用客气的语气，跟众人随意的打起招呼，看上去并没有摆架子。 有熟人好啊，张萍将人往那边带，顾青言也跟着往里走。 顾以呈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客人，拉了顾青言一把，问道：“哎，你准备呆到几点，我这刚准备去老宅，接媳妇呢，要是侄媳妇问起来，我也好回话不是。” “应该不用多久，不喝酒，二伯，你让厨房手脚快点就成。” “这事儿还用说嘛，你小子，赶紧去吧。” 638章 我不是故意的 送走了顾青言，顾二才赶紧向客人赔罪，送走了这年头还很少见的女经理。 他本想走，想想自己手底下这帮人，做事瞻前顾后的，特意过去吩咐：“刚刚安排的那桌，都是三院的医生护士，他们白天忙，催厨房那边快点。” “还有，小高啊，账记我头上，无论消费多少，金额一个字不要往外报。” “好的，董事长。” 吩咐完事情的顾以呈，开车往老宅去。 另一边，一行人被服务员引到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张谦瞧见包间里的装修更为阔气，忍不住勾起顾青言的肩膀，笑问道：“青言，你这个家伙，老实说，家里是干什么的？” “要是我没记错，刚刚你说要来这的时候，说的是，是你亲戚手下的一个餐馆。” 张谦跟熟了的人，嬉皮笑脸的很正常。 他问话的声音不低，刚落座的大多数人的八卦之心，被熊熊燃起。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顾青言一笑置否，并不想多说什么。 刚落座呢，菜品便一道一道跟着上了。 光开胃的凉菜，先上了十道。 服务员十分客气的说道：“您这边饭菜已经在做了，热菜很快就上，需要酒水饮料吗？” 众人摇头。 张萍道：“来点饮品吧，最好有热的，这里可坐了不少女同志呢。” 服务员应下。 张谦拉着顾青言入座。 大家忙活着漱筷子的时候，张萍感叹了一句：“这家店，是我见过服务最周到，上菜最速度的。” “赶明儿，我就跟院长说说，要是有个宴请啥的，直接定这，省得一天到晚出去吃饭，瞎耽误功夫。” 众人笑了笑。 金玉满堂的饮品，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汽水，抑或一些添加人工色素的饮料。 服务员端上来两个大的玻璃壶。 看颜色，一个是澄黄的，一个是雪白的。 倒出来的饮品，还很烫。 张萍喝了一口，说道：“我这个是鲜榨的玉米汁吧，小顾亲戚家这餐饮做得可真够良心。” 顾青言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他喝不惯那些胡里胡哨的东西。 到了这个点，一桌子人都饿坏了，大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虽说有十个凉菜，开始上热菜的时候，桌子上就空了大半。 负责的服务生有些傻眼，一边忙着上菜，一边又得撤盘子。 后厨那边速度再快，有些菜也赶不上。 她只能求助经理，再上一些快手菜。 “来，各位，我以饮料代酒，谢谢你们愿意跟在我后头辛苦，同时，也欢迎顾医生跟张医生，从国外交流回来。” 张萍起了个头，众人碰了个杯。 气氛一下子就像被渲染开了。 张谦这家伙，是挨个敬，说些有的没的的，拉近与新人之间的关系。 顾青言则不，只默默的低头吃菜。 他纤长的手指，与铁木制成的有纹路的筷子相得益彰。 包厢里的灯光不那么亮，却衬得他如同君子如玉般温润。 “顾医，你好，我是新来的护士小美，代大家敬你一杯。” 灯下看一个人看久了，总有产生朦朦胧胧的感觉。 小美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心窍了，居然绕了大半张桌子，过来朝顾青言敬酒。 “你好。” 顾青言想拿茶盏，却发现茶盏空了。 小美先一步拿起了茶壶，却因为跟顾青言的动作有所冲突，不小心将茶水撒到了他的袖子上。 “顾医，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639章 搞事情 用新鲜蔬果榨成的饮料，口感确实不是流水线的产品能比得上的。 可同时，浓缩的果汁，倒在衣服上，会更快的形成污渍。 并且极其难以清洗。 顾青言本就是有着中度洁癖的人。 他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自己的身上沾染上污渍。 顾青言起身，眼眸低垂，手臂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他竭力的忍耐着。 “哎呦，小顾，怎么搞的这是，喏，纸巾快递给我，先拿着擦擦。” 张萍从旁人手里接过纸巾，抽了几张，发现两人之间隔得距离短，够不着，只得将纸巾扔过去。 小美赶忙抽出几张纸，帮忙去擦。 却被顾青言避开。 “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半天，顾青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调听不出喜怒。 “顾医生，真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你将外套换下来，我拿回去帮你洗了……” 小美自认为自己出于好心，可话说口，她才发现自己这话，多么引人误会。 大庭广众之下，她让人家换衣服，并且还要帮忙洗……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呢？ “噢~~~”不明事理的吃瓜群众，看年轻的小护士害羞的紧，忍不住跟着起哄。 张谦此刻就在顾青言的对面。 非工作场合，难得看到顾青言出丑，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连忙打趣了一句：“嗨，小姑娘，我知道你一番好意，可咱们顾大夫的衣服，可不是谁都能洗的。” “人结婚了，这要是让弟妹知道了，可没她好果子吃。” 张谦这话一出，一众人立马变成一副扫兴的模样。 甚至有人感叹道：“我原以为，像顾医生这么年轻有为的，多半的是单着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的，人家不仅医术一流，就连找对象这种事，都这么利索。” “得了吧，王成，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长相寒碜不说，学了四年多的医，连看病都整不明白呢。” “这世界上，有千分之一的人会被称作天才，可实际上，像顾医这种，长相好，家世好，本事好的男人，那可是万中无一。” 正说着闲话，热菜一道接着一道上来。 小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时脑热，还是坚持伸手，扯住了顾青言的袖子。 极为固执的说道：“既然是我弄脏的，还是我洗吧，这果汁可不好洗，得用特殊的法子。” “这脏衣服要是让顾医穿回去，我心里才真的过意不去。” 骨外科的新人小美，平日里根本不是这么个钻牛角尖的性子。 作为有家室的人，平日工作上，要跟护士有接触，是免不了的。 但在一些份外的场所，那就得避嫌了。 张谦还是很早之前，有过这么一次经历。 他跟媒人介绍的对象相亲呢，巧遇同院的护士，两个人就站着聊上了，自然就把坐着的那位给忽视了。 这最后呢，亲也没相成，还被转告到媒人嘴里，是个不老实的。 张谦委屈，天知道，他跟护士之间的聊天内容，纯洁的不行，只有工作而已。 自然，这件事，也被张谦当成了教训，好不容易娶妻之后，更会在其他场所避嫌，装不认识。 这个铁了心的小护士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被顾青言这只大尾巴狼的皮相给迷惑了。 340章 正宫来了 “不用，洗不掉就直接扔。” 不知道是不是张谦的错觉。 一直留意着对面一举一动的他，突然觉得顾青言身上的气息变得冰冷起来，并且说出的话，也是十分的不近人情。 小美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错综复杂。 她离顾青言最近，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疏远的气息。 以及她还捏着的衣袖，他所使出的抗拒的力气。 她有预感，如果她再不识趣一些，松手，恐怕会很不好下台。 “对不起……” 有时候，迈出那一步，并不代表能有什么结果。 可不迈，小美承认，她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至少，她跟自己遥望的人，能有那么一丝自以为是的联系，她都可以因此而窃喜许久。 小美心情低落，除了反反复复说出这三个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丽作为护士里的老人，到了此刻，哪里还看不明白，小美是什么想法。 护士的圈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大，小美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一直没听她说过谈对象的事情。 除了年少，心气高之外，她根本想不出任何的理由。 不得不说，顾青言的确是很优秀的有为青年。 可年纪轻轻，就被一叶障目，总归是不好的。 “小美，顾医生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他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护士跟医生之间，大概是最尴尬的职业关系。 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有这样组合的夫妻，怕是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为了防止事态继续扩散，赵丽在事情发酵之前，唤了小美一声，也算是作为过来人，给她一个台阶。 “赵姐，我……” 小美的心乱了，脑子也跟着乱了。 想解释，却又觉得没法解释。 瞧见赵丽朝自己打眼色，只能顺从的端着自己的杯子回去。 大多数人没有注意这个餐桌的小插曲。 毕竟有霸王花镇场，还是填饱肚子比较实在。 顾青言随意擦了擦衣袖，瞧见周围人都在用餐，跟着用了一些。 不过他这人挑剔的很，比起饭店大厨的口味，他宁愿吃三院的食堂。 饭吃了一半，餐盘堆砌了起来，顾青言反倒没了胃口。 正犹豫该如何先一步告辞。 包间的门被敲醒。 先前被顾以呈唤作高经理的人走了进来。 目光巡视了一圈，朝顾青言走来，俯身耳语了几句。 “好，就来。” 顾青言回了他。 接着，才跟做东的张萍解释，说道：“张主任，不好意思，家里来人了，我先出去一趟。” 张萍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顾青言起身之后，自然而然的整理了一些衣服，这才朝门外走去。 木槿来了，并不是为了查岗抑或什么？ 只是不放心而已。 入秋了，盛城的天气变得很冷，早晚温差大。 她知道顾青言返岗，肯定会变得忙碌。 能做的，只是担心他的冷暖而已。 虽然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便。 但听顾二说，青言还在外头吃饭，领导摆的接风宴，会晚些回来。 她担心的，只是他出门会冷而已。 所以，她便寻了一件厚实的外套，亲自送了过来。 “木槿。” 顾青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瞧见她来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341章 百闻不如一见 “亮叔送我过来的，怕你回去会冷，反正在家也无聊，就给你送了件衣服。” 木槿这话说得随意，可言行举止却十分的扭捏。 怀孕之后，即便身材纤长，木槿现在看上去也有些臃肿的不像样。 她怕给顾青言丢人，特意没有进去，而是让人去喊他。 木槿此举，正合顾青言的心意。 他只是不想将木槿过多的展示于人前，所以才没有招呼她进去。 “让你担心了，我已经吃完了，不过他们才进行了一半，正想找个借口开溜。” “正巧，你过来了，等我进去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去。” 木槿点头。 在顾青言转身的时候，瞧见他袖子上有污渍，立马拉住了他。 顾青言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木槿努了努嘴，说道：“衣服脏了，换一下再进去吧。” 顾青言一下子笑开，跟木槿在一起，不知怎的，他什么毛病都没了。 刚出门的时候，他还记得要将袖子藏一藏。 说着说着又忘了，却被木槿逮到了小尾巴。 “好。” 除了宠溺一笑，面对木槿，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利索了脱了自己的薄薄外套。 木槿则亲自将她挂在手臂上大衣抖开。 看着他帅气的一个回甩，穿上后离去。 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张萍朝外看了一眼，看见了一张不太清晰的侧脸。 “主任，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我爱人过来了。” 顾青言往里走了几步，带着歉意的说道。 整个包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张萍搁下筷子，说道：“小顾，你爱人过来了啊，好歹你也请进来让我见见呐。” “万一要是在街上碰见了，连自家人都不认识，那多不好。” 作为医生的家属，也是个辛苦的差事。 一年到头，虽谈不上聚多离少，但陪伴家人的时间，比起一般的岗位，要少得多。 张萍绝对不承认，自己想跟对方打个照面的同时，还带着那么一点好奇心。 当然，在坐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八卦的神情。 只除了失魂落魄的小美。 “这事儿我还做不了主，您等等，我出去问问她。” “她脸皮子薄，再加上怀孕的月份大了，平时没少嫌弃自个儿。” “嗨，怀孕又不丢人，有什么好嫌弃自己个儿的，把她叫进来，一块儿吃点，从家里过来，可花费了不少体力吧。” 张萍也是热心，已经张谦往自己身边挪挪，让出一个可以摆放椅子的座位来。 盛情难却，顾青言心里再不愿，也只得勉为其难点头。 他出门询问，木槿下意识就想拒绝。 还是顾青言帮着劝，说道：“就进去打个招呼，打完招呼就走了。” “今天过来的，很多我也不认识，我只给你介绍我的导师，张萍副主任，跟一块儿在柏赛学习的张谦。” 有了顾青言鼓励的话，木槿才点头应下。 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她一颗心多少有些忐忑。 而顾医生，则在转身过后，自然而然，将她的手，纳入自己的掌心。 他的掌心温暖宽厚，这一瞬间，木槿似乎忘记了紧张。 342章 醋意浓 “主任，张谦，这是我爱人，木槿。” 顾青言是三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平日里，不爱跟人交际，也不会跟人闲聊笑谈。 在顾医生的脸上，出现了这种冰雪消融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包括张萍在内，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木槿就在顾青言的身后，顾青言在介绍完之后，才侧开了身子。 让还低着头的她，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怀孕的缘故，木槿穿得十分宽松，一身的慵懒。 她出来的急，头发在家是簪住的。 这会儿，不知怎的，调皮的落下了一绺发丝。 所有人的第一眼，都是被她挺着的大肚子吸引过去。 这第二眼，才是抬头往上，瞧见了仿佛海棠花一般，气质出众的木槿。 “张主任好，各位好，我是青言的爱人木槿。” 或许连木槿自己都没有发现，怀孕之后，虽然整个人的下巴比起之前圆润了几分。 不过她的心境，却早一步转换过来，周身是书卷气跟自身的韵味融合。 她自身的气场，已经超越了样貌。 所以，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惊艳！ “我去，顾青言，你小子藏的够深的。” “弟妹看上去这么年轻，说说，你这只老狐狸，是怎么追到手的？” “还有还有，你这个天大的事儿发生了，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专注搞医学的人，还能有媳妇？” “真不知道，弟妹看上你哪点了？” 男人看男人的目光，跟女人看男人的目光，自然不同。 尽管张谦打心底承认，顾青言这个年纪，医术水平挺高，样貌嘛，也就比他好看那么一点。 但他这人，脾气秉性，堪称茅坑里的石头，啊，不对，反正油盐不进就是了。 不好相处，不爱说话，平日里连个笑脸都很吝啬！ 就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娶个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啊。 “噗嗤~”张谦的话，成功将木槿给逗乐了。 她这一笑，整个包间的装饰，看上去都黯然失色几分。 张谦恍了下神，继续嬉皮笑脸，朝木槿招手，说道：“弟妹，来，坐，你说这大着肚子多累啊，我让人再拿副碗筷，一块儿吃点。” 木槿摇头，还未开口。 顾青言先一步说道：“不用了，她就呆一会儿。” 张谦实在是个没眼力见的人。 没听出顾青言语气中的不悦。 还回怼了一句：“大着肚子呢，就算只呆一会儿，站着也不容易啊，青言，这可就是你不是了。” 顾青言不说话，抓着木槿的手特别用力。 若不是木槿挣扎了一下，他还不自知。 “张主任，张谦医生，我大着肚子不方便，就不久留了，你们继续用餐吧。” “青言今早出来的时候，外套穿得薄，我在家里总归是不放心的，就给他送了件厚外套，还有我手里这条围巾。” 说着话的功夫，木槿脸上噙着笑容，转过身来，要给顾青言戴上围巾。 顾医生也很配合，知道木槿够不着，主动的弯下了腰。 两人之间的氛围，着实不像新婚夫妻，而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木槿帮他系完，又低头帮他系扣子。 而顾青言也是一副乖乖享受的模样。 张谦觉得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要看一座冰山消融了，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343章 护花团 十二月的脚步临近，转眼，木槿已经怀孕六月有余。 但因为学生这重身份，她又不得不每日往返学校。 顾家二老，不止一次说过，帮她请假云云。 木槿每次总能找到借口拒绝。 预产期在三月，正是盛城转暖的时候。 今年的年，在二月的中旬。 也就是说，连带寒假，她放假之前，得连着请一个多月的假期。 盛城大学是整个天盛的最高学府，别说一个月，就算请一周假，都能落下很多课程。 木槿当然担心自己的学习进度，但人生总是要有取舍的。 况且，请长假需要通过系部一层层的上报。 在这个学期结束前，木槿希望自己能够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让管理系的导师们，能够痛快的放行。 木槿的肚子，仿佛一夜之间显怀了很多。 顾青言陪同去产检的时候，产科医生说一切正常，孩子很健康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才放了心。 孙媳妇大着肚子，每天还得认真学习，这完全贯彻了顾家一贯艰苦朴素的原则。 顾老太太既心急，又心疼。 每天脑子里，都是想着给孙媳妇配两个保镖啥的，时时刻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开什么玩笑？ 若是真的带保镖上学，木槿觉得，那绝对比她大着肚子在校园行走，还要显眼。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霍茜茜的来访，暂且缓下了木槿的燃眉之急。 她主动请缨，说自个儿在盛大就读，除了上课，吃饭和课间的行走，都会陪着木槿。 再加上，木槿同班还有个沈家的小公子沈乾。 有他们两个在，绝对担保木槿在学校毫发无伤。 顾老太太本想说些什么。 还是顾老爷子劝了句：“行了，小槿在学校那是上学的，能别搞特殊，就尽量别搞。” “等她放假了，还不是天天由你看着，现在有茜茜跟沈家那小子帮忙看着呢，你就少操点心吧。” 顾老太太有些不甘心，但此刻只能作罢。 顾青言也很适当的发声，说道：“祖父，祖母，妇产科的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正常的活动，对于孕妇来说是必要的，你们放心吧，除了偶尔加班，我会亲自去接她的。” 有了自家孙子的保证，顾老太太才算放下了半颗心。 木槿原想着，自己起码在学校是自由的。 没成想，霍茜茜说道做到，当真一下课就跑过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后来，就连莫芳华也自然而然的加入护花团中。 两人甚至在木槿不知道的时候，对照了一下课表，一直到学期结束，两人都会轮流过来，看着木槿。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学生，身边经常伴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这几乎成了盛大校园内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沈乾沈小爷，其实是被迫参加到这个团队之中的。 一开始，他想着，让他堂堂沈小爷，每天闲着没事儿，看一个孕妇。 虽然不是大事儿，但这传出去，得多丢人了，这还让他以后再京城的世家圈子还怎么混？ 后来，他被身边那帮狗腿子闹的烦了，想想，还不如一个人呆着自在。 那就借，要听家里的，帮忙看着孕妇这个借口，来勉强讨个清静吧。 644章 欢喜冤家 “我的。” “我的。” “沈乾，你大爷的，给我撒手。” “霍茜茜，我警告你，你刚才已经出口成脏了，要是不想我打小报告，你就老实给小爷我撒手。” 霍茜茜原先在沈乾心中，就是一个骄傲矜持的小公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有事没事就喜欢在他面前晃一晃，不知多少次，打断了他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集中力。 此前，顾二送了很多吃食过来。 木槿只专注喝她的补汤，对其他的食物，并不感兴趣，招呼沈乾跟过来陪同的霍茜茜一块儿解决。 两个二十岁的人，居然因为零食而吵起嘴来。 这种情况发生的一开始，木槿还是劝着的。 而现在，她作为一个局外人，不知怎么看开了，任由他们在自己面前闹。 “喂，霍茜茜，看门外，有人过来找你了……” 正闹的不可开交，霍茜茜也是气鼓鼓的模样。 沈小爷憋了一肚子坏水，突然一本正经的看向门外，脸上一副我是好人的表情。 霍茜茜这个小丫头，还是年纪太轻了，道行浅，着了沈乾的道。 当她转头看向门外的时候。 沈小爷的眼神立马转移到食物之上。 手上使了一个巧劲，冲破霍茜茜的防线。 最后，一口将食物包进了嘴里。 “啊，沈乾，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霍茜茜扔下筷子，转头就跟小老虎似的，作势要掐沈乾。 沈乾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只能狼狈的躲闪着。 “呜……呜呜……” 霍茜茜的小个子，当然碰不上沈乾。 气急之下，她只能抓住沈乾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 “霍茜茜，你个小丫头片子，属狗的嘛，不就一口吃的嘛，你至于咬我吗？” “对啊，不就一口吃的，你还跟女孩子抢，沈乾，你要脸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大男人敢做不敢当吗？” “我要不是个子够不着，绝对不是咬你一口这么简单的事，而是要掐死你。” 霍茜茜今天火力全开，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在木槿面前，而收敛自己的小脾气。 她说着话的同时，两颊气的通红。 配上她今日学院风的衣服，眼波流转间，颇有一种娇俏的灵动气。 沈乾晃了下神，眼眸变得深邃。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霍茜茜平日里最不喜欢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世家子弟交际，这不是没办法嘛，为了护着自己心中的女神，被沈乾这只臭苍蝇叮了许久。 终于忍无可忍，才爆发了出来。 “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小爷不说话，实在不符合他这人毛躁的性格，霍茜茜忍不住发问。 沈乾的目光越发深远，有着太多霍茜茜看不懂的东西。 木槿瞧时间不早，拍了一下沈小爷垂下的手臂。 沈乾才像是上了发条一般，身子前倾，朝霍茜茜靠近，凑到她的面前，说道：“喂，霍茜茜，你该不会……” “什么？” “该不会亲戚拜访，脾气才这么暴躁的吧！” “喂，沈乾，你胡说什么，你亲戚才来了呢！” 霍茜茜当然听明白他在调侃什么，气急了的她，一脚狠狠的踩上去，转身气呼呼的离开。 645章 父母来了 因为跟沈小爷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霍茜茜根本不进木槿的教室，甚至避着他。 木槿能说，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吗？ 年轻可真好，当男女有了接触之后，关系最不清晰的那一段时间，才是最美好的。 因为怀孕，今年的年，木槿不可能回海城了。 第一时间得知女儿怀孕的木家两口子，心里也着急啊。 不过付清在电话这头，跟他们说得妥妥的，会将木槿照应好。 木家两口子正在忙手头上的种植基地。 往秋天那会儿，家里的两座山头，又有山货要收。 顾家是大户，总不至于亏待了女儿去。 在陈美兰还在摇摆不定的时候，木铁山拿了主意，说是要抓紧把手头的活干完，今年去一块儿去盛城过年。 过了年，木槿的预产期也快了。 陈美兰一开始想去陪着，却又害怕耽误了家里的活计。 现如今，木铁山拿了主意，一块儿去盛城过年，她那颗心也算是暂且放下。 两人卯足了劲，终于在十二月将事情忙完。 找人分别负责看管陈家村的两座山跟玉屏的种植基地后。 两人连夜收拾了东西，连招呼都忘了打，兴冲冲的来盛城了。 木槿收到消息的时候，两口子已经在火车站呆了半天。 先前来的两回，不是坐顾家的车，就是有专车接，两人没想过自己会不认识路。 两人出来的急，又没带号码，只能坐在火车站显眼的东西干想主意。 后来，还是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两人才支支吾吾说起了自己的女儿女婿。 一个在盛城大学读书，一个在盛城三院上班。 顾青言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挺意外。 盛城三院的电话相较于盛大的学生处，确实好找一些，再加上他在院里名气大，小护士一接，立马就转到他们骨科的分诊台来了。 “爸，妈，你们来了，嗯，好，你们别急，我现在就请假，带木槿去接你们。” 临下班的点，本来是要加班的。 但岳父岳母来了，再忙，都应该抽出时间来。 “小顾，怎么了这是？” 张萍拿着病案从病房走出来，瞧见他有些急躁，关心的询问。 “主任，我岳父岳母过来了，现在人在车站，恐怕今天加不了班呢？” 医生也该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况且，岳父岳母，向来不是好应对的。 张萍不以为意，点头，说道：“这本来就是下班的时间，你跟张谦交接一下，直接走吧，连着几天都别加班了，这岳父岳母可得招待好了，不然咱们这工作，要更艰苦！” 顾青言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从盛大接到木槿，两人一块儿往车站去。 好久没见父母，木槿满脸的迫不及待，时不时要朝窗外张望。 顾青言瞧见了，只得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小心她的车内的安全。 同时，快一年没见过岳父岳母的他，此刻莫名紧张起来。 木槿怀孕的事儿，还是因为晕倒才被知道的。 他那时不在国内，即便是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当时也觉得心悸和自责不已。 646章 照顾她一辈子 “爸，妈。” 任由车站的工作人员怎么劝说，木家两口子，坚持站在最显然的指示牌下面，等待女儿女婿。 十二月的盛城，已经冷的出奇。 两人虽然穿戴的齐整，可脸还是被冷风吹的红通通的。 为人子女的，怎么能让父母等这么久呢？ 来过好几次的车站巡视人员，心里未免有些微词。 可瞧见那个大着肚子，一脸焦急的想要赶过来的姑娘，心里那点芥蒂，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哎呦，槿丫头，老大不小的了，你慢着点，当心，有车。” 火车站人流大，车辆也是川流不息的。 陈美兰看得心惊胆颤的。 顾青言来回在她的两侧穿梭，朝来往的车做出避让的姿势。 木铁山最终还是没忍住，亲自到马路中央，跟女婿一起，将人围送了过来。 母女俩一见面，激动的都说不出话。 木槿抱了抱，却因为顶着个大肚子，没能抱成。 一家人笑作一团。 木家两口子来了，按理说，该先跟顾青言的父母打个照面。 但木槿有自己的私心，知道两人冻了一天，不想让他们还累着的时候，去跟顾家人硬着头皮交际。 跟顾青言说，先带去吃饭，再将他们接到新居，见面的事儿，等休息好了再说。 顾青言自然是依从的。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既然木槿有岳父岳母照看，他就主动承担了体力活。 平日里翻资料拿手术刀的瓷白指节，即便提着灰扑扑的行李袋，也有着不同的韵味儿。 “哎呦，青言呐，这行李怪沉的，让你爸来提吧，他这人干惯了粗活，力气大。” “没事儿，妈，你跟爸等一天了，这会儿陪着小槿就行。” 好久没见女儿，对于女婿一直在国外的事情，木家两口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可瞧见女婿在他们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像爱护女儿似的，爱护着他们。 心里那点疙瘩，不知不觉，也抛之脑后了。 都说顾青言不善交际，更不懂得奉承。 可今天顾女婿的表现很好。 又是提行李，又是开车，又是亲自给木家两口子安排了包间吃饭。 到了餐桌上，菜式又全是南省的清淡口味。 木槿已经很久没吃到家那边的口味儿，尝过两口，觉得十分怀念，不免有些贪嘴。 顾青言则忙着端茶送水递纸巾，转菜剥虾递排骨。 餐桌上，陈美兰一直用胳膊撞木铁山，让他朝女儿女婿那头看。 木铁山这个糙汉，这会儿饿的狠，哪有心思看呢。 敷衍的点头，胡吃海吃了大半。 抬头的时候，瞧见自家女婿碗里空荡荡的，碟子里堆了一堆的虾壳，至于能吃的，全送给自己女儿了。 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张了张嘴，才虎着脸说道：“青言，你自个儿吃，甭惯着那丫头，她有手有脚的，这么大人了，吃个饭，就差你喂了。” 木槿美滋滋的一张脸，瞬间垮了。 委屈的唤了一声：“爸~” 顾青言嘴角的笑意温柔，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曾停止。 “爸，没关系的，小槿愿意嫁给我，我自然是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剥个虾不算什么的。” 647章 晨 吃完饭，两口子被接到了新居。 新居的面积不小，但因为家里摆设多的原因，人一多，就变得有些拥挤的感觉。 陈美兰在客房，指挥着木铁山帮忙换被罩。 木槿今天的活动量有些大，一到家，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顾青言哄着她睡下，自己则开始帮岳父岳母的忙。 待到木家两口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又回外面，将许久未用客厅跟厨房，都清扫了一遍。 一直忙到半夜。 顾医生在家干活的时候，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当他洗完澡，才感觉到一身疲乏。 将头发吹干，顾青言终于钻进了被窝。 被子外，略带寒冷的气息袭来，木槿在睡梦中，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顾青言连忙又从被窝中退出，搓了搓手臂，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回暖。 接着，将被子中央按压出一道褶皱。 自己缩进去，一直等到体温升高，才敢拿开那只手臂。 熄灯后的他，侧躺过后，将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肚子上。 另一只手臂枕在脑后，这才安然的入睡。 木槿是被渴醒的，但她的意识并不那么清晰。 先前，在老宅，老两口虽然没说什么，但两人十分自觉的分房睡。 夜里偶尔也会口渴，但她并不以为意，闭眼再睡一会儿也就天亮了。 不知是不是今天在外面吃饭，饭菜中的香辛料太多的缘故，她觉得燥的慌。 “青言，我口渴。” 知道那人在身边，木槿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 可原本睡着的顾医，眼皮子居然颤了颤。 他睁眼，开了灯，瞧见她睡的不安稳的模样，连忙去外面兑了一杯温水。 “木槿，喝点水，我喂你。” 顾青言说话的声音暗哑，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木槿顺着他的动作，喝了半杯，便觉得舒坦了很多，头刚沾到枕头，又安睡了。 顾医将杯子放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瞧她睡得安然，才敢继续睡去。 一夜好梦。 新一天的清晨，木槿是被吵醒的。 她还未睁眼的时候，下意识的用胳膊，碰了碰另一边。 发现床的另一边，早已经冰冷，没有了顾青言的痕迹。 “妈，你歇着吧，我帮你看着火。” 睡醒之后，人的感官特别清晰。 木槿听到顾青言说话，似乎是在厨房帮忙。 陈美兰笑呵呵的应了。 木铁山在房间里喊：“孩他妈，你快过来帮我找找那件蓝毛衣哪去了？” “你的衣服都是你自个儿收的，这会儿问我，我哪知道？” 陈美兰语气不耐的回了一句，但人还是往房间走了。 木槿起床，洗漱一新，往厨房里走。 门是关着的，她动作很轻的推开隔门。 瞧见顾医生守在炉灶前，闭着眼，举着汤匙打盹。 他闭眼的模样，看上去认真极了，若不是手上的汤匙，正在微微的晃动着。 木槿一定认为，他在很认真的做一件事情。 “顾青言。” 木槿轻轻的唤了一声。 对方毫无反应。 很难能瞧见他出糗的模样。 木槿压轻脚步过去，将手放在他面前晃了晃。 瞧见他毫无反应，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个捉弄他的心思。 648章 有失体面 “明明困的不行，还偏要逞强。” 木槿嘀咕了一句，踮起脚，要去捏顾青言的鼻子。 在她碰到他的鼻尖的那一秒，原先那个站着打盹的人，哪有一丝的睡意。 他睁开眼，一副炯炯有神的模样。 木槿吓得缩回了手。 但很快，她又轻拍了一下顾青言的胳膊，语带不满的说道：“你明明没睡，干嘛装作睡着了捉弄我。” 顾某人一脸的无辜。 他确实有些犯困，闭目只是为了养养精神，毕竟还有一天的工作要应对。 可小女人从一进来，他就知道了。 无论她的脚步声压的多低，只是身边出现她的气息，他就能知道。 “咕噜咕噜~”砂锅开了，热气翻腾。 没来得及回答，顾医生得先完成他的使命，翻搅一下锅里的粥，再调整火候。 明明手里举着汤匙，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像极了第一次进厨房似的。 他的左手，在炉灶上边绕了几圈。 终于发现搭在水池边的隔热抹布。 越过木槿，伸手拿了过来，掀开锅盖，搅动了一下粥。 “小槿，你出去等着吧，早饭马上好。” 粥放在灶上，小火炖着。 菜板上还有一些食材。 顾青言顺手就切上了，打发木槿出去。 可木槿不乐意了。 瞧见顾青言干活不太利落的样。 她戳了戳顾青言的手背，以一副教导的姿态，说道：“食指往后缩一点，拿手术刀你在行，可拿菜刀，还是我在行。” 木槿怎么说，顾青言自然遵从了。 只不过，他原先习惯了的切菜姿势，现在让他转换过来，实在太过于别扭。 瞧见他切菜的速度越发缓慢。 木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洗了手，从侧面扶住他的手。 可顾青言却觉得更加别扭，他停手，抽出手，反手握住她的小手。 十分谦虚的说道：“嗯，还请小槿你不吝赐教。” 木槿的手腕想要用力，却发现顾青言的力气很大。 明明是她在教他，却变成了他在误导自己不伦不类的姿势。 “顾青言，你别乱动。” “我没动，一直都顺着你的力气来的。” “胡说，明明是你在误导我。” 一大早，两个人拌起嘴来。 木铁山这个糟汉，以为两人吵起来了。 衣服刚找着，还没来得及换，就急着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刚不是急着让我帮你找衣服吗？赶紧换上。” 陈美兰催促。 木铁山却不听，没吱声，指着厨房那边。 “嗨，不该你操心的事儿，你少管，小两口一大早好着呢。” 陈美兰连忙扯了他一把，看他一脸懵的表情，一阵头痛。 “不切了，手酸。” 握着刀的是木槿，使力气的是顾青言。 手会累，完全是睁眼说瞎话。 顾青言卸了力气。 木槿转身，抬起头，踮起脚尖，“吧唧”亲了他一口。 恰逢陈美兰进来看火。 瞧见一大早，两人的腻歪劲。 楞了一下之后，又将厨房的门给带上了。 时隔半分钟，陈美兰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语气斟酌的说道：“青言，小槿，这一大早的，还是得注意点。” 649章 思绪不宁 被父母撞见了，明明两人啥都没做，却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一家人吃完饭，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至于木家两口子，暂留守家中。 顾青言今天是准点到科室的。 已经早晨了，正是太阳上升，空气最清新的时候。 他有早上开窗透气的习惯。 刚将窗户打开。 对面就惊坐起一个人。 “唔，早上了吗？好冷……” 头上还顶着病案，张谦身上的白大褂，看上去也是皱巴巴的。 瞧他冒出的胡茬，顾青言尴尬的问了句：“张谦，你该不会昨晚睡在办公室了吧？” 张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拿开病案的他，一头呆毛，格外的显眼。 他朝顾青言笑了笑，一副无辜的说道：“怎么会？” 复又表情变得沮丧，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自顾自的解释道：“昨儿加班，回家把老婆吵醒，被赶出来了，所以就回办公室睡了。” 张谦说话的功夫，又从下面的办公桌里面，掏出一袋皱巴巴的面包。 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顾青言面前举了举，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来点？” 顾青言摇头。 简单收拾一下桌子，顾青言坐下，翻开病案，眼前似乎闪现出什么画面。 他嘀咕了句：“渴吗？” 对面的张谦，啃面包堵嗓子了，废了好大劲，才咽了下去。 听见对面的顾青言问这句话，被媳妇抛弃的张谦，差点感动的哭了。 一边点头，一边回：“渴了，好兄弟，谢谢你。” 顾青言被打乱思绪，抬头看了一眼张谦。 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思绪不宁的他，起身深呼吸两口，拿着自己的杯子，倒茶去了。 张谦看傻了眼。 心情直转急下，只能厚脸皮，端着杯子凑了过去。 顾青言看了他一眼，选择先替这个饿死鬼满上。 顾青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明明只是做最普通的工作，今天却错误百出。 就连张萍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当他琐事缠身，让他去休息一阵。 明明木槿不在身边，顾青言总觉得自己耳边，能听到她的声音。 有时候是小女人在说话，有时候是小女人在笑，有时候就是她嘟囔自己饿了或是渴了。 不过同住一晚上，夜里帮着倒了杯水而已。 他这是魔怔了吗？怎么会出现幻听？ 顾青言并没有将这件事当作一回事，只当是自己晚上没有休息好而已。 他尽可能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将自己的思绪，放到工作之上。 可一天都在认真工作的他，却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事情。 时不时会有心悸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 一天几乎没做什么事的顾青言，看上去比张谦的精神还要差上几分。 只要一想到，即将要见到木槿。 顾青言内心的那种惊慌，似乎平缓了不少。 木槿在学校，有霍茜茜跟沈乾看着。 放学，有亮叔接送。 到了家里，无论是老宅还是新居，都有人照应。 怎么看都不像缺他一个人照应，可他心里那种不安感，似乎随着跟木槿之间的距离而变化着。 650章 原来顾医也会紧张 顾青言精神力很难集中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周六，又到了产检的日子。 这次，似乎所有人都很闲似的。 顾青言的父母，木槿的父母，外加一个顾青言的姑姑顾以梅。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陪同产检，这阵仗，属实吓到了来妇产科看诊的人。 顾以睿虽然来了，但这家伙一到这，就有些坐不住。 木铁山瞧了瞧自己亲家的脸色，叫他一块儿出去透透气，顺便自己抽根烟。 至于另外三个女人，则是天南地北的聊上了。 似乎将医院当作了茶话会的现场。 唯有顾青言，一直低垂着眉眼，立在木槿的跟前，看着她的肚子发愁。 到了看诊的时候，他也没管其他人，自己扶着木槿进去了。 瞧见木槿去跟医生做检查了。 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比自己怀孕还担心似的。 “没什么大问题的顾医，你这一大家子，今天都陪同过来了，我还以为怎么了，都有压力了呢。” 帮木槿看诊的女医生，一边书写着产检记录，一边打趣的朝顾青言说话。 顾青言似乎没听进似的，又重复的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女医生似乎很难得能从医生脸上看到不安的神情。 她搁下笔，转过身来，笑着问道：“顾医生这是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你是刚从国外交流回来的精英。” “可这术业有专攻，你爱人也没提及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你就放心吧。” 顾青言抿着唇，好半天，才碎碎念的说道：“她最近会水肿，半夜也起不了身，睡眠也不好，容易渴……” 在木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青言突然说出一箩筐，她最近的日常反应。 并且表情十分严肃，一本正经。 尽管没怎么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但他现在认真的模样，让木槿心中既觉得酸涩，又觉得温暖。 他说完，目光一直集中在负责的医生身上。 没成想，那位中年女医生一下子笑开，一边扭头继续书写自己的病案，一边揶揄的说道：“顾医，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比你还要清楚。” “这些啊，都是孕妇的正常反应，到了孕晚期，情况会更严重，很可能连走路都困难。” 中年女医生每说一句，顾青言的眉头便皱的越紧，表情认真。 “但你爱人总不能因为这些孕期的正常反应，就不生孩子了吧。” “放以前呢，老人常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可时代不同了，现在有专门的医院，专门的妇科医生，并且孕期也都有定期检查，一直到生孩子，产妇都是十分安全的。” “我瞧你比你爱人都操心着呢，自己还是学医的呢，有些常识你应该懂得。” “外科不教这些。” 顾医生说的义正言辞。 女医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外科教不教这些，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孕妇会有一种叫做产前综合征的病，就是担心自己生孩子，而引发的一系列症状。” “可你爱人并没有这种情况，产前综合征，也并不限于孕妇本身。” “顾医，生孩子嘛，这是女人迟早要经历的门槛。” “你的思想该放松一些，别那么紧张，不然，说不准，孕妇好好的，你自己要憋出心理问题了。” 651章 新年 时间悄然流逝，临近年关，医院的工作越发的忙碌起来。 木槿挺着大肚子考完试，从教务室拿完假条，假期终于到来。 这是木槿嫁到顾家的第二年，却是第一次在盛城过年。 按照顾家的习俗，年三十，除了外嫁的顾以梅之外，其余三房必须回老宅吃年夜饭。 这往前的腊月，往后的正月，顾家老两口不会管。 今年，不同的一点是，木槿的父母远道而来。 在高楼之上，每天都快闷出病的木家两口子，刚进腊月就开始忙活。 尽管，在新居里，设施条件有限。 木家两口子还是想尽了办法，备下了一些海城的地方食品。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盛城地处北方，天气是干冷的，食物做出来的之后，即便没有放在冰箱储存，也不用担心会坏。 顾如松的三儿一女，都已经各自成家。 并且，他一直担心着的小孙子，也娶了媳妇，有了身孕。 先前，年三十吃完饭之后，兄弟三个都是各回各家过自己的年。 今年，付清在准备年货之时，就是在老宅，一股脑的备下的。 儿子结婚了，今年虽在盛城，却跟她住不到一块儿。 顾以睿这个家伙，过年的最大爱好，就是吃了喝，喝了睡，俨然一副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的模样。 付清不想与他两看两生厌，索性就在老宅这边忙活。 借顾家二老的名义，既能跟儿子儿媳妇一块过年，还能跟亲家联络感情。 顾以睿虽不太想老往家里跑，可付清不在家，他便等同于断了口粮。 自小在父母面前就是乖孩子的顾以睿，到了老宅，当然不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他跟在付清后头，忙前忙后帮了不少。 付清虽对他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潜意识里，还是认定这人就是那副改不了的表里不一的德行。 年二十七，顾青言终于迎来他的年假。 医院的值班工作都已经安排好。 这之后，起码有一周的时间，他是能够陪在家人身边的。 不过这并没能让他安心的休息。 木槿的肚子已经八个多月大了，确实如同产检医生所说，每天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水肿，行走困难。 幸好学校已经放假，一直到生产，她都不用回学校。 在全家人心中，木槿此时就像一个瓷娃娃的存在，只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中，就会被大家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木槿已经快一个月没敢仔细照镜子了。 明明知道自己是水肿，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丑的很难看。 顾以睿也是要做爷爷的人了。 恰逢木槿产后，他到了退休的年纪。 尽管心里头吧，一直憋了口闷气，觉得自己儿子没结成一门好亲事。 木槿的父母出身又很普通，看上去并不精明。 可这段时间相处久了，顾以睿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辈子活在办公室里，尽管一直顺遂，但他是一个没理想，没抱负的人，说话呢，从不知道斟酌，不知道暗地里得罪了多少人。 可跟自己的亲家说话，还没瞻前顾后的思考该怎么说呢，木铁山都会先一步想办法接上话茬。 他的模样淳朴，实在让人生不出什么戒心。 顾以睿先前有点拿架子，对人爱搭不理的。 现在却变成了会主动跟木槿的父母攀谈。 652章 拜访的人 年二十九，尽管每一年都在忙碌，但今年多了很多助手，萍姨难得清闲。 除了一些压轴的大菜之外，陈美兰跟付清，分别做了一些两地的特色菜。 两人一个常年下厨，一个常年不下厨。 陈美兰的手艺只能说一般般，做出来的菜品，放在一堆备好的菜里，根本不显眼。 付清做出来的一些糕点，却是玲珑精致的很。 不过用料太过讲究，几个小时，也就忙活出二十多块而已。 帮这两人试菜的，当然是木槿。 一个是用小碗装着的芋头肉，在海城，新年吃芋头，寓意着来年遇好人。 卖相一般，但口味呢，却是别人怎么做走做不出的那股家常味。 木槿吃了两块儿，想起芋头不好消化，怕积食，搁下筷子，目光转向点心了。 付清的点心，卖相不错，可因为不经常下厨的缘故，吃起来会略干一些，似乎蒸的时间短了。 她正跟两人说着自己的意见。 门口传来了欢声笑语声。 顾以睿瞧见来人，率先朝对方打起了招呼。 “萝萝啊，好久没见了，这都年二十九了，怎么想起突然过来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时不时还得下雪。 老宅里升了壁炉，暖气，屋子里温暖如春。 陆家大小姐陆萝的突然造访，带了一股冷气进来。 木槿在屋内穿的单薄，先前没有察觉，此刻忍不住瑟缩了几下。 正陪在身边，看报纸的顾青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 抄起手边的衣服给她披上，这才一脸关心的说道：“冷吗？” 门被关上，自然没了冷的气息。 木槿摇头，顾青言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手心，给她暖手。 后面的人一会儿功夫便聊开了。 木槿身子不方便，对她们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 反倒是顾青言，原本好好坐在她身边，话说了一半，突然被付清招了过去。 “青言，你过来，这是陈鑫，小萝的爱人，他俩就在你出国的时候结婚的，你们打个招呼。” 付清虽然心里已经对陆萝有了成见，可年前，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乖巧的过来的打招呼，她心里暂时放下了那些成见。 尽管陆萝的丈夫是小门小户出身，结婚前后也没听出有什么大动静。 但付清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他让顾青言过来打招呼，也算是对陈鑫陆家女婿的认可。 “你好，顾青言。” “你好，陈鑫。” 陈鑫现在有些尴尬，婚后，陆萝的性格变得更加阴晴不定，他完全捉摸不透。 他这次出来，不仅带着陆萝，还有陆萝一时兴起养的一只猫。 现在的陆萝，一副安然模样的坐在了轮椅上。 而他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扶着轮椅，另一只手弯成臂弯，臂弯里安放着一只怪脾气的波斯猫。 抱着猫跟顾家的小少爷握手，怕是不妥吧。 幸好对方先一步朝自己微微颔首。 陈鑫脸上连忙挂上了歉意的笑容，回以颔首。 653章 惊魂 “哟，小萝，怎么有这个闲情，养起猫来了？” 不怪付清没有看见猫，而是这只猫，从进门开始，就是窝在陈鑫臂弯里睡觉的，再加上轮椅上垫着松软的毯子，浅浅的颜色，看上去跟这只猫的皮毛很像。 这会儿直到儿子朝他打招呼，付清这才注意到。 “付伯母，就是闲的无聊，才想着养只猫解闷。” “陈鑫帮着我打理产业，每天早出晚归的，直到这几天才有空闲。” “我爸妈刚从外省回来，急着落实工作，小蔓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不着家。” “平时，都是我跟爷爷呆在一块儿的多，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跟我说不来话。” 陆萝说了一堆，无非就是说自己在家一个人无聊云云。 陈美兰进厨房，用调料改进了芋头肉，又端了一个小碗出来，让木槿试菜。 闻到食物香气的波斯猫，立马挣脱了睡梦，睁开了一双孤傲的眸子。 它居高临下的朝周遭看了看。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极快的蹿出去，朝沙发的位置飞奔。 它笨拙的身子，眨眼之间，就跳到了茶几之上，对着木槿手里的食物，虎视眈眈，嘴里发出了“呜咽”之声。 “哪来的肥猫，吓我一跳。” 陈美兰瞧见猫上桌了，连忙要赶。 却不想，这只波斯猫不知是饿狠了，还是被惹毛了。 直接朝木槿飞扑过去。 即便波斯猫长相可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伤害性。 但一个庞大身躯的家伙，在你面前，朝你飞扑而来。 木槿一下子被吓得没做出任何反应。 而波斯猫，却在跳翻了木槿手里的碗之后，又跳下去吃东西。 “啊~” 木槿后知后觉的惊叫了一声。 整个顾宅一下子死寂下来。 木铁山这个庄稼汉，二话不说，不管这只猫是谁的，粗鲁的提着后颈，从窗户扔了出去。 顾青言提脚就跑了过来。 瞧见木槿目光呆住的模样，心蓦然一疼。 “小槿，你怎么样，有事没有？” 顾青言就在耳边唤着她，木槿却觉得他的声音很遥远似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顾青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她衣服上有污渍，急忙拿手帕帮她擦。 陈美兰气不过了，一向好脾气的她，此刻因为女儿受到的惊吓，当即语气不佳的说道：“家里有孕妇，哪能带猫猫狗狗来呢，这怀孕八个多月了，一直都安生着呢，没事呢。” “我姑娘到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吓懵了！” 陈美兰一脸的心疼，木铁山也干巴巴的站在妻女的身边。 顾青言半蹲在木槿的身前，一边帮她擦身上的污渍，一边不断紧张的询问：“木槿，你怎么样，被吓到了吗？” 顾青言的声音似近似远，木槿本想扬起笑脸，安慰他一句——“没事儿。” 可肚子里突如其来的阵痛，额角落下的冷汗，让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她的身体冷极了，一把抓住顾青言的手，说道：“青言，我肚子疼，好冷。” 654章 顾医生的怒 木槿肚子里怀着的是顾家唯一的第四代。 从怀孕开始，就被一家人爱重爱护着。 一直没出什么岔子，等安生过完这个年，就能进医院待产。 这突然出了这么个岔子。 不仅顾家人慌了神，就连陆萝夫妻俩也慌了神。 “都怪你，连猫都看不好。” 陆萝咒骂了一句。 木槿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意识飘忽，疼痛难以忍受。 只能呢喃两句：“疼……” 顾青言慌了神，想要碰碰她的肚子，又不敢碰。 这关头，居然是顾以睿脑子最清晰，大声的说了一句：“青言，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呐。” 顾青言这才像是理智回笼。 轻手轻脚帮她套上了自己的衣服，自己还穿着单薄的毛衣，一使劲，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小槿，我带你去医院，别怕。” 顾青言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丝镇定精神的作用。 木槿强打起精神，朝他点头。 “青言呐，赶紧上医院啊。” 木铁山虽木讷，但此刻，心却是急的，反反复复只能说出这一句。 顾以睿也道：“我跟着一块儿去吧，青言，你现在不能开车，亲家一块儿跟着来吧，铁山坐副驾，亲家母坐后排。” 顾以睿说话的功夫，已经快步往后头走。 顾家二老也是慌了神，奈何此刻也不是他们能插上话的时候。 付清心里也急，一直没插进话。 此刻急忙忙的说道：“不行，我不放心，也得跟着去，爸，妈，你们二老留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顾家一瞬间被清空一般。 陆萝拧了陈鑫的胳膊一把，说道：“都怪你，还不赶紧跟过去看看。” 顾家二老此刻正慌神着，萍姨心里也急，此刻只能做着安抚。 年二十九，路上的车还不少。 顾以睿尽可能的开快一些。 后面付清跟陆家的车在跟着。 木槿躺在顾青言的腿上，整个移动过程，她都是没有确切的感受的。 因为肚子疼，她莫名带些害怕的情绪。 这么一紧张，似乎哪哪都不舒服似的。 车子到医院，还没停稳。 木铁山就跳下来急着开车门。 木槿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外面积着很厚的雪，顾青言穿着单薄的毛衣，瞬间耳根都被冻红，手脚也变得僵硬。 “青言，你让小槿他爸来吧。” 陈美兰劝，顾青言却听不见。 他抱着人，用尽浑身的力气，朝医院二楼冲去。 一大家人，也急急忙忙往身后赶。 妇产科值班的，也是一直帮木槿产检相熟的那位医生。 人送进去之后，顾青言被护士请了出来。 “青言，怎么样了？” 付清后一步赶来，一边朝里面张望，一边急切的询问。 陈美兰只是摇头。 顾青言则站在门口，僵硬的像块石头，一直等着里边的消息。 “顾伯父，顾伯母，对不住，都怪陈鑫，没看好猫，吓到木槿了。” 陆萝晚一步赶来，虽为了颜面不想道歉，却不得不道歉。 付清还没回话。 顾青言扭过头来，眼眸中是让人胆寒的愠怒。 他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觉得事后道歉，有什么作用吗？” “陆萝，这里不欢迎你，从今往后，顾家也不会欢迎你！” 655章 有惊无险 心中放不下一个人，便会成为一种执念。 在陆萝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无论是小时候的依赖，年少时的爱念，还是现如今，各自成家后的心底的那份眷恋。 虽从未亲口将“喜欢”二字说出口。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他，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缺陷自卑而已。 陆萝养了一只猫，平日里高傲的不得了，并不是给它顺毛就能哄好的那种。 在它心中，那只猫何尝不是顾青言的替代品。 它的爱答不理，像极了顾青言远离他的模样。 直至此刻，顾青言对她发怒，陆萝心中的幻梦，才彻底破灭。 她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而让年少亲密无间的他们，变得渐行渐远，甚至现在要做最陌生的人。 “顾少爷，都是我的错，不关萝萝的事，我跟你道歉。” 陈鑫低头惯了，他心中何尝不知道陆萝的心思，只不过先前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直到此时此刻，陆萝眼中那点希翼消散，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忍。 “那就请你们一道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跟木槿的面前。”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一直呵护的人，如果真的出什么差池，那就不仅是两家人不再交际这么简单。 他心中的怒气，到达了顶点，下巴高抬，薄唇紧抿，看上去冷酷极了。 陈鑫原本只是低头，现在变成了更大幅度的弯腰，似乎顾青言不原谅，他就永远不抬头一般。 “顾医生，进来一下。” 里边的护士开了条门缝，轻声的呼唤，朝顾青言招手。 顾青言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转身，往办公室里头走。 “陈鑫，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不是，人都走了，你朝谁弯腰。” 陆萝的话语苦涩，眸中如同一片死灰。 原来，在顾青言心中，她跟他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分，连木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陆家的，你们先回吧，家平还等着你们回去过年。” 付清心中有气，此刻背对着陆萝夫妻俩，不愿搭理。 顾以睿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此刻还有几分顾忌情面，说出了送客的话。 陈鑫推着陆萝离开，只不过一步三回头，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听到一丁点的好消息。 进了办公室，妇科的李医生面色沉重。 顾青言却没有瞧见木槿的人，着急的寻找。 小护士一边整理隔帘，一边说道：“孕妇的情绪刚刚镇定下来，这会儿挂着营养药，睡着了，具体的，李医生跟你说。” 说罢，她端起自己的小托盘离去。 “李医生，她，还好吗？” 顾青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尾音，带着颤抖。 尤其是一香朝他笑着的医生，此刻沉着一张脸。 “顾医生，作为一个孕妇的家属，你们难道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孕晚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阶段，出一丁点的差错，孕妇就可能造成早产等一系列无法预料的状况。” 女医生话语严肃，顾青言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这次算是有惊无险，暂时没什么大概，不过胎儿的状况有些不稳定，随时都有意外情况发生！” 656章 产期提前 前一句话，顾青言刚想松一口气。 可后一句，却不算一个好消息。 “李医生，你说的意外情况指哪些？” 瞧顾青言问的认真，看上去并不像那么马虎的人。 女医生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因为在怀孕期间，所有的用药都关乎胎儿，所以孕妇醒后，能否调整情绪，还得靠她自己。” “我们做医生的，生理上的病可以治，但心理上的问题，并不是无所不能。” “孕晚期，最怕的就是孕妇产生情绪失控的情况。” “因为这个时候的她们，心理是最脆弱的。” “虽不知道木槿是因为什么受到惊吓，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家属，能够提高防范意识。” 女医生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在患者面前面不改色的顾医，此刻却是正襟危坐，连连点头。 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一家人都涌了进来。 刚想问什么，女医生耸了耸肩，示意顾青言自己解决。 顾医生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接着将人往外引，这才说了医生的嘱咐。 木槿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她此刻睡在了病房，虽然身体没有之前那么不舒服，但还是觉得浑身乏力。 “顾青言。” 她想动一下，顾青言就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 “小槿，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饿不饿？” 顾青言陆陆续续问了一些。 或许是挂了营养药的缘故，她并不觉得饿。 摇了摇头，就挣扎着起身，说道：“我没什么事了，年二十九了，我们该回去了，爸妈他们还等着我们一块儿过年呢。” 木槿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过身边有顾青言，也没见到让自己受到惊吓的东西，暂时是心安的。 过年的意义，就是要一家团聚，她就算再不舒服，不到万不得已，哪有留在医院过年的道理。 “好，你先休息会儿，待会儿我带你回。” 顾青言对于木槿，自然是百依百顺。 按照他的私心，其实他更希望木槿留在医院。 可是瞧她眼神中的急迫，顾青言并不想木槿犯急。 只能想着先带她回去，但他还是会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 一年的时间结束了，尽管发生了陆萝那档子糟心事。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希望寄托在来年木槿肚子里的新生命的到来。 这个年，顾家人跟木家人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了个年三十。 尽管没有烟花礼炮，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也让木槿安心不少。 自从被猫吓到之后，木槿的肚子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 木槿还是跟之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可睡梦之中，还是会忍不住心悸一般。 顾青言整个假期，几乎跟木槿形影不离。 虽然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似的。 年初五，他回医院值班，特意去妇产科预定了病床。 初六，木槿就被父母打包进了医院，过上了在病床上养胎的日子。 “爸，妈，好无聊啊，离预产期还早着呢，这还刚到正月，你们怎么就让我住院待产了呢。” 在医院每天都有护士来量体温，测血压，记录情况。 木铁山夫妻俩跟付清夫妻俩，比起之前，不知道放心多少。 657章 盐闹出的笑话 年初十，医院逐渐恢复秩序。 木槿也由一位姓柯的女医生接管。 这天，查完房后，护士拿着记录表，来到病床前，说道：“33床，柯医生说你的日子快了，家里人记得准备盐。” 护士说完这句话，木铁山夫妻俩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夫妻俩发问，护士便已经走远。 而木槿对于生产也是一片空白。 护士这么说了，木铁山也不懂这些，只知道照办就是。 他一个人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十斤盐，塞在了柜子里。 因为事情办妥，买盐这件事，陈美兰忘记跟顾青言说了。 白天，木槿跟顾青言隔了四层楼，由父母跟顾以睿夫妻俩陪同。 午间和稍晚一点的下班时间，则换成顾青言陪护。 他不知从哪借来一张担架床，晚上的时候，就支好，靠着床边睡。 闭眼跟睁眼之时，只要见到这个人，木槿便觉得安心不已。 年十五，顾青言喂完早餐。 陈美兰坐在床边闲聊，说今儿个是元宵节，待会儿付清会送元宵过来。 隔壁的病房的家属很热心，说自己家吃的就是元宵，要给木槿分一些。 因为她家的元宵是咸口的，跟陈美兰所在的南方不同。 两家人一下子变亲近起来，闲闲碎碎的聊起了南北差异。 木槿想上厕所，陈美兰刚将她扶起来，她就觉得肚子犯疼，一下子摔坐到病房上。 “铁山，铁山，赶紧喊医生，小槿怕是要生了。” 陈美兰急急的呼唤，刚洗完碗回来的木铁山，拔脚就往外跑。 护士听见声响，过来了看了一眼，说道：“是要生，但还早着呢，羊水还没破呢。” “33床，你们决定好是顺产还是剖？我去通知柯医生。” “哎呦，什么顺产还是剖，可把我急糊涂了，这青言不在，亲家也没来，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生就生呢？” 陈美兰急的没主意了，她生木槿就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全是瞎婆婆帮忙的，自己回想起来，全是害怕。 只能无助的问着。 “孩她妈，你别急，我上去叫青言去，你在这守着。” “医生护士都在了，不会有事的。” 木铁山干巴巴的劝了两句，又换了方向，去了楼梯口，往上爬。 木槿躺倒在床上，疼痛一阵接着一阵。 陈美兰拉着她的手，用宽厚的手掌，温着她。 此刻的她，脑子中尽往坏处想，魂不守舍的问道：“小槿，你的玉坠子呢，怎么没见你戴了，这东西保命的，要是在跟前，妈给你戴上，待会儿要是撑不住，一定要握紧。” 陈美兰脑海中翻涌出来的，全是迷信的思想。 木槿额头出汗，生孩子靠得是自己，靠玉坠子有什么用。 她想回答，却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顾青言来的时候，手里还捏着病案，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 他讲病案朝床头柜一放，说道：“木槿，你怎么样？” 木槿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 恰逢柯医生过来，直接朝顾青言询问：“顾医，顺产还是剖？” 学医的都知道，顺产的疼痛有多可怕，他不忍心木槿受苦，说了句：“剖产。” 护士似是听到指令，一下子围绕了过来，做起了准备。 先前负责这个病区的护士问：“家属，让你们提前准备的盐呢？” “在柜里，我来拿。” 木铁山从柜子里，瞬间将十斤食盐抱了出来。 护士看傻了，连连躲避，说道：“用不着这么多，两三斤就够了，这是给产妇压伤口用的。” 658章 新生命的到来 木槿还懵着呢，就被推往手术室。 木铁山跟陈美兰急着分盐，手忙脚乱的，撒出来不少。 最后还是护士利索，分了一部分走。 生孩子当真像是在鬼门关走，起码木槿除了疼痛之外，脑子里的意识也是飘忽的。 并且，她脑海中胡思乱想了很多，全是前世一个人时的无助。 顾青言从后面追上来，脚步有些踉跄。 他紧紧的抓住木槿的手，说道：“小槿，别怕，我一直都陪着你，别怕。” 可这个年代并没有陪产这个理念，顾青言被无情的拒之门外。 进入准备室，接生的医生吩咐准备麻药。 木槿此刻的意识才像是被唤醒似的。 她拉住医生的衣摆，摇了摇头，说道：“不打麻药，顺产。” 跟进来的小护士没了主意，说道：“可顾医说，让剖，顺产很痛的，并且不能打麻药，要痛好几个小时。” “怕痛，总不能不生，柯医生，我想顺产。” 木槿此刻的脸色很白，但她还是强忍着痛，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做了准备，今天上午也没有其他的产妇。 做母亲的心，谁都懂得。 柯医生最终点头。 做了准备的护士也没法出去。 木槿被推进产房，安静的等着。 付清提着保温桶到病房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错。 看见空空如也的床铺，一下子慌了神。 隔壁床提醒，推进产房去了。 她慌的连手里的保温桶都扔了，直接往产房跑。 恰巧听见木槿大声呼痛的声音，她一口气没匀上来，眼前发晕，若不是陈美兰眼疾手快，恐怕会直接栽倒在地上。 “妈，你坐着歇歇。” 顾青言将人扶到一边，自己看上去很沉着，可频频朝产房张望的姿势，却显示出他内心的焦急。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护士。 木铁山逮到人就问：“不是破腹产吗？打麻药的，我闺女的声音传出来，听上去很疼。” 护士是来要东西的。 此刻也不知道是谁工作失误，没有传达。 她从木铁山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说道：“产妇坚持顺产，顺产不能打麻药，喊痛恨正常。” “应该快了，家属将准备的衣服毯子拿给我。” 顾青言听见，心蓦然一紧。 他丧失了言语能力，甚至不敢去想，木槿此刻一个人是多么的无助。 陈美兰将东西递进去。 顾青言已经忘记规矩，下意识就想跟进病房。 却被护士死死的堵住。 他不甘心，只能紧紧的抓住门把，朝里面一声又一声的喊：“木槿，我在……木槿，我在……” 不到十分钟，婴儿清脆的啼哭声传来。 付清跟木铁山父母脸上都是喜色，可顾青言心里却是发了慌。 他不管不顾的用拳头砸门，待到婴儿被抱出来，还没来得及道喜。 他竟然冲了进去，大声的喊：“木槿……木槿……” 冲进产房的男人，绝对是柯莉第一次见。 她让手下的护士做着产后收尾工作，自己摘了口罩过来，拦住顾青言，说道：“顾医，母子平安，您爱人我马上送出去。” 可顾青言却不依，他语气急切的问道：“可小槿，突然没了声音……” 柯莉失笑，说道：“顾医，您爱人疼了几个小时，喊了也一个小时，孩子生出来了，你不允许人家累了歇一歇吗？” “她只不过是生产完脱力了而已。” 659章 不消停的小崽子 柯医生的话，让顾青言心头一松。 但他还是忍不住朝病床那头张望。 产房该保持无菌环境，顾青言虽是医生，但他穿着的白大褂上，还不知道有着多少病菌。 虽属于同事关系，接产的医生并没有放行。 而是亲自将人请了出去，守好自己接生的最后一班岗。 “柯医，可以了。” 待到协同人员点头，护士才亲自将门打开。 付清晕厥的毛病治好了，此刻正抱着小崽子，不停的哄着。 木槿的父母，如同天底下最普通的父母一般，虽目光守了自个儿的外孙儿一阵，可心却依旧在担忧自己的女儿。 待到木槿被推出，包含顾青言在内的三人都按耐不住的涌了过去。 “小槿，出了好多汗，头发都湿透了，脸色也白的吓人。” 陈美兰嘴里说着心疼女儿的话，手上却只能不停的帮她掖被角。 木铁山则是亲自承担起推送的任务，手脚放慢，尽可能的不吵醒女儿。 唯有顾青言，他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柔情。 不知是不是母子之间有心灵感应，病床推过的时候，小崽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任付清怎么摇，怎么哄，就是一点都不肯消停。 昏睡中的木槿，下意识的皱眉。 陈美兰瞧见了，帮着去哄小崽子，嘴里嘀咕着：“小家伙是不是饿了，你妈妈早上可是吃过饭，才生你的，怎么一点都不消停？” 付清就算是在生下顾青言之后，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孩子，除了知道正确的抱孩子姿势之外，对于新生儿一切事项都是一片空白。 陈美兰在乡下干活，粗手粗脚惯了。 用得力气一大，看上去就像提溜小鸡仔儿似的，十分的不上心。 付清吓得一直用手臂在下方接着，生怕小崽子有个什么好歹。 “啰啰啰，小宝宝乖，不哭喔~~~” 陈美兰哄起小孩，还是她老一套的方法。 几十年前怎么哄婴儿时期的木槿，现在也是怎么哄。 小宝宝哭着哭着，居然打起嗝来，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陈美兰朝付清询问：“病房里带奶粉了吗？多半是饿了，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吃了睡，睡了喝。” “有的，有的，亲家母，你将孩子抱过去吧，这刚生下来，跟没骨头似的，我不敢碰。” 陈美兰点头。 推进病房，刚拉好隔帘。 护士站就急忙忙跑来一个小护士，说道：“顾医，刚骨外的张副主任找您，好像是问您术前资料的事情，似乎有些生气。” 木槿阵痛的时候，木铁山跑上去喊人，顾青言也没请假，跟护士站的护士说了一声，就跟着下来了。 现在过去了几个小时，吃过午饭之后，确实有两台手术。 都这个时候了，他哪还有心思手术。 他点头，回了句：“知道了。” 接着转身，替木槿将额前的碎发理好，抚平她的眉宇，才拿起床头的病案，说道：“爸，妈，刚下来的急，我还没来得及请假。” “这会儿木槿还睡着，你们给孩子先喂点奶粉，我去去就回。” 瞧见付清点头，顾青言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去。 660章 无家庭地位的元宵 泡奶粉听上去是个很简单的活。 可做起来完全不容易。 水跟奶粉的配量，两家父母都不清楚。 虽然准备了好几个奶瓶。 可不是泡的太稀，就是太浓。 太烫的时候，又不敢拿给孩子。 二十分钟过去了，陈美兰也哄不住孩子了，闹腾的厉害。 听见动静的护士，来了一、两个，一个忙着教两家父母，如何正确的抱孩子，换尿布等等。 另一个正在示范泡奶粉，什么先水后奶粉，并且不能大幅度的摇晃，必须用双手搓滚瓶身等等…… 木铁山刚开始，眼睛盯着，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想要学习学习。 可步骤一多，他完全记不住，只能半途又将视线转向陈美兰那边，看看如何抱孩子。 “33床，你家孩子之前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或者说有小名吗？” 教的差不多了，护士娴熟的拉起家常。 “还没呢，护士，我跟我家那口子都是粗人，没文化，姑娘的名字还是取得生她那时候的外头开得花的名字。” “我女儿女婿有文化，一个在楼顶上当医生，一个在大学读书，都是文化人，取名字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不过这小名啊，我还真想了一个。” 说到木槿跟顾青言之时，陈美兰脸上是一副为人父母的自豪模样。 但她同时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疼爱自己的外孙的。 想给孩子取个小名，并不过分。 “那你取得小名叫什么？” “嗨，今天不是元宵节吗？在我们南方，元宵节又叫上元节，家家户户都得吃汤圆。” “我寻思着，取个汤圆的小名怎么样，我女儿还没赶得上吃汤圆呢，小崽子便不依了，急着出来了。” “亲家母，男孩子叫汤圆不好吧，听上去跟个女孩子似的。” “要不叫元宵吧，反正也是一个意思，我今天带过来的也是盛城这边的元宵，咸口的，小名元宵一听就是男孩子啊，也好记。” 付清插了一嘴，她急起来的时候，便不是轻声细语的，声量微微有些高。 小家伙似乎是被吓到了，刚吃完的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护士一听，反倒乐了，说道：“看来宝宝比较喜欢元宵这个名字，自己都开口同意了。” 陈美兰虽然没有反驳，但嘴里还是更喜欢念“汤圆”这个小名。 她晃悠着小家伙，说道：“汤圆，汤圆，喜欢外婆给你取的名是不是，你祖母说要叫元宵，那咱就叫元宵好不好，小汤圆。” 得，两家人是两家人的叫法。 孩子出生后，等安睡下，付清才想起要朝家里人报喜。 她交代了一声，急匆匆的出去打电话。 付清将孩子哄睡了，便坐在了床边上，安静的看着女儿。 熟睡的木槿只觉得意识浑沌，除了累，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意识。 病房里静悄悄的，还没到半个小时，小元宵又开始痛哭起来。 恰逢顾青言刚请假回来，听见小家伙哭，嘴里嘟囔了一句：“麻烦。” 陈美兰要起身照看，顾青言直接连同婴儿床一块拉走，说道：“妈，你别管了，我把他带到其他房间去，在这，他会吵到木槿休息的。” 661章 听麻麻的话 女儿是陈美兰的心头肉。 小家伙元宵，现在也是。 她正举棋不定着。 付清到了门口，瞧见顾青言粗手粗脚的样子，看不惯，自己抱起孙子走了。 待付清走远，病房才安静下来。 顾青言换了常服，突然在病房里忙活开。 又是整理柜子，又是去接热水什么的。 木铁山也是闲不住的，问自个儿的女婿：“还要忙啥？我来，你歇着。” “爸，你坐着，该忙的也都忙得差不多了。” “我没想到今天会生，小槿可能快醒了，早上妈送过来的东西，包括米饭这些肯定是吃不了的。” “我去食堂开个小灶，煮点小米粥过来，很快就回来。” 木槿睡着的时候，陪同的人能做的事情有限。 而顾青言，却凭借自己的考虑，想到了一切能做该做的事情。 木铁山愣愣的点头。 陈美兰却在此刻愈发嫌弃他来。 她推了木铁山一把，说道：“你也别愣着了，跟着一块儿下去吧，青言管小槿的，你得管我们大家伙的口粮，出去买点午饭回来。” 两个大男人被打发走了。 付清在走廊的一端，怎么都哄不好小元宵。 妇产科的护士帮着哄，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年纪大点的护士长，来看了一眼，说道：“不应该啊，孩子看上去很健康，怎么会哭闹的这么厉害？” “要不提前给它做新生儿检查？看看是不是病了？” 护士长的话，听得付清心慌。 陈美兰到门口透气，瞧见一堆护士围着自己的外孙，心里头自然是担心的。 瞧见走廊有风，她担心小元宵会冻着，朝自己亲家招招手，说把孩子带回病房来。 无论怎样换环境，小元宵就是不消停。 陈美兰给他泡了奶粉，可小家伙喝了两口，便变成了更加用力的嚎啕。 踩在梦的幻影中的木槿，终归还是被吵醒。 或许为人母后，总有一股特殊的力量。 她睁开眼了，第一句话就是：“妈，把孩子抱到我边上吧。” 女儿醒来，陈美兰心中有些自责，但还是听她的话，将孩子抱了过去。 来到母亲身边的小元宵，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一下停止了哭泣。 整个人手脚乱挥，似乎要给木槿表演什么似的。 “宝宝，乖，妈妈很累，一起睡一会儿好不好。” 木槿的声音很哑，还累着的她，分出一部分精力，轻轻地拍在孩子的裹毯上。 她的安抚似乎起了作用，小元宵居然不闹腾了，睁着眼睛，看向了木槿。 一只小手，捏成了一拳头，朝她目前举了举。 刚出生的孩子并没有视力，根本看不清什么。 直到几个月大，才能逐渐看清。 木槿累极了，没空陪着他玩。 闭着眼睛的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着小元宵。 在她的安抚下，小元宵的睡意很快的袭来。 木槿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顾青言提着小米粥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躺在床上安睡着。 两人面对着对，一个是丑兮兮的红猴子模样，一个是即便汗湿，也掩盖不住的秀丽模样。 662章 爱她如生命 “抬腿，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产妇睡醒之后，有一个短暂的卧床过程。 妇产科医生，就会很快的下达一个下床行走的指令。 才隔了几天，生孩子的那种痛，简直能让人产生心理阴影。 即便木槿意志再坚强，可身体还疼痛着，医生就让下床，她是难以接受的。 顾青言彻底停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陪在木槿的身边。 可他的假期，在木槿跟两家父母看来，就像是虚设的。 除了像现在这样，陪伴木槿走路之外。 大多数时候，科室总有无数的问题，要咨询他。 以至于，妇产科的电话，现在总有一台，是被楼上的骨外占用的。 顾青言一心两用，帮忙解决问题之后，他才有空陪伴木槿。 生完孩子的木槿很娇气。 医生让她尽快能够独立行走。 她总觉得有心理阴影似的，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似的，从而迈不开脚步。 顾青言一开始纵着她，走两步，她喊累，喊疼，就将人抱回病床上休息。 可后来，被医生撞见了，反被教育了一通。 木槿觉得让顾青言面子挂不住了，尽可能的配合着产后康复工作。 可她感觉自己不仅仅是生理痛，心理可能也出了问题。 每走一步，她总觉得自己支撑不到下一步了。 所以五六步之后，即便顾青言扶着她，她也不愿意迈步了。 木槿的父母此刻完全插不上手，按他们的思想，既然迈不开步子，那就躺着休息休息，等伤养好了，就能下床走了。 可是医生不同意了，女婿自己也是医生，肯定是站在医生这边的。 顾青言将木槿抱回病床上。 给她倒了水，兑好了适宜的温度，喂给他喝。 他不说话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有些生气似的。 木槿心里也不好受，耷拉着小脑袋。 顾青言抚了抚她脑后的发丝，问道：“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休息完了我们再继续。” 木槿摇头。 顾青言转身，换了一双拖鞋。 亲自弯腰，给木槿套上厚实的袜子， 然后才是将木槿拦腰举起。 将她立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知道你疼，但想要恢复好，必须要尽快恢复身体机能。” “既然你疼，使不上劲，那就踩在我的脚面上，我带你走几步好不好。” “我的动作会放慢，若是疼的受不了，你就说。” 木槿虽然生下了孩子，但现在的体重，还是有一些重量的。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顾青言的脚背会很疼。 她摇头想要拒绝。 顾青言却已经喊着口令，一步步带着她行走。 “左……右……左……右……” 木槿此刻是站立的，连膝盖都没有弯曲，完全是跟着顾青言的节奏走，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平衡。 这样的练习，似乎真的有作用。 先前木槿怕疼，行走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重心，也迈不开步子。 而此刻，她却是因为心疼顾青言，尽可能的平衡身体，慢慢的，自己所感知的疼痛感也衰减着。 “小槿，很好，接下来我松手，你自己扶着我，我带你再回到病床上好不好？” 顾青言朝木槿说着鼓励的话。 一会儿功夫，他的额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可他尤不自觉，只记得时刻鼓励着木槿。 “顾青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脚会被我踩肿的……” “嗯，你一点都不重，怎么会踩肿……小槿，别管我了，你试试，能不能自己抓住我，使上力气？” 663章 滑稽场面 木家两口子着急要从海城赶来，无非是怕顾家人在木槿生下孩子之后，只照应小的，不顾忌大的。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风气还是存在的。 虽然盛城是天盛的首都，这种情况很少会出现。 但就怕个万一，毕竟女儿远嫁，青言虽看着是个好女婿，可真的有孩子了，心里头说不准就跟着家里人一块儿偏了呢？ 可现在，看到女婿任何事都这么的亲力亲为。 也从没有抱怨，或者露出疲惫的神色。 陈美兰才算是真正的打心里的认可了。 毕竟他们那一代人的感情，都是通过介绍，互相觉得看对眼就成了，半辈子时间难免会有争吵，可还是在一起了大半辈子。 “哇哇哇~”元宵睡得好好的，突然放声的痛苦。 木槿一惊，在月子期间，没有比听到孩子的哭声，能让产妇更加心惊的瞬间。 她没穿鞋，就试着自己往婴儿车那边走。 顾青言的反应也很快。 她穿着袜子的脚刚踩到地，就被顾青言打横抱起，安置到了床上。 一抬头的功夫。 他又亲自抱起了小家伙，安放在怀里摇了摇。 陈美兰连忙将保温瓶里用热水温着的奶瓶拿出来，擦干瓶身的水，递给他。 顾医生一只手抱着孩子，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试了试温度。 感觉温度正何时，他才喂给小元宵。 孩子有吃的了，便立刻消停了。 木铁山粗手粗脚的，说要过来抱孩子，让顾青言歇歇。 顾青言却摇头，说道：“爸，我假期不多了，这两天不管是木槿还是孩子，都让我来照应吧，往后的日子，还得麻烦你们。” 顾青言这么坚持，木铁山也不好说什么。 木槿产子的消息，顾家二老第一时间知道了。 老两口高兴的不得了，可因为正月里琐事众多的缘故，一直脱不开身过来。 年十九，老两口不管不顾的来了。 不过是来看望自己的孙媳妇跟曾外孙。 院方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居然亲自跑到妇产科来迎接。 老太太一颗心全在自己的曾孙身上，扔下顾如松一个人先去病房了。 顾老爷子也没料想到这么大的阵仗。 这帮中年人中，有几个他还有印象，因为孙子的喜事，便好心情的寒暄了几句。 于是三院的妇产科普通病房门口，出现了一副特别滑稽的画面。 盛城三院的妇产科，应该是整个三院上下最不受关注的透明科室。 可今天，上至院长，上到院方主任，科室主任，全都汇集到了一处。 一个个卑躬屈膝，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朝一位精神奕奕的老者寒暄。 还没能说上几句，病房里有人喊。 老者立马摆摆手，朝几人道别。 三院的几位高层，脸上居然还带着几分惋惜的表情。 顾如松进了病房，一眼就看见在婴儿床上睁开眼睛的曾孙子。 原本笑着的他，立马板上一张脸，说道：“小家伙，曾祖父来瞧你了，高兴不高兴啊。” 顾如松明明是摆着脸说话，可他的话语，却让人听出了心里的高兴劲。 664章 来看望的人 原本产妇住院一周，就能结束的住院之旅。 因为一大家人都不放心的缘故，延长到了十天。 月子里还有不能吹风，不能沾冷水的习俗。 木槿开始几天还能忍耐。 可时间一久，她觉得自己像要馊了一样。 正月二十六，日子已经阳历三月了。 盛城冰雪消融，万物已经复苏。 木槿能够下床走路的时候，医生便通知她能够出院了。 作为国内有名的老牌医院，三院的病床每日都很紧张。 顾青言已经回楼上上班了。 负责接木槿出院的则是顾以呈、付清以及木家两口子。 付清最心疼的孙子，全程抱在怀里。 木槿则是浑身包裹的严实，被父母搀上车。 萍姨一早在家，将屋子收拾好。 天气慢慢回暖，顾家老宅内还是开着暖气的。 一进屋，木槿热的浑身冒汗。 她上楼去休息。 在顾家等着的一众人，都围着小家伙转了。 木槿难得清闲，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自己偷偷给自己洗了个澡。 孩子在楼下哭上了，陈美兰将孩子抱上来换尿布的时候，木槿就跟做贼一样，飞速朝被窝里钻。 幸好，陈美兰没太关注她，不然，她可要挨训了。 元宵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便不愿离开。 木槿将他放在身边安睡。 走廊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陈美兰怕吵到孩子，出去看了看，很快又将人带了进来。 “木姐姐，新年好。” “木槿姐，新年好。” “妹子，新年好。” 沈乾，霍茜茜，成海三个人都凑到了一块儿，居然在同一时间，到达了顾家，来看望木槿。 临产期的时候，木槿就只能困在家里，根本见不到除了自己父母、顾家人以外的人。 此刻能见到很久不见的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木槿刚想起身，霍茜茜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 她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见了睡在床内侧的元宵。 脸上立马变换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 十分开心的说道：“哇，木姐姐，你跟顾少爷的宝宝可真好看，粉嫩嫩的，睡相也特别乖巧。” 对于霍茜茜夸张的反应，成海跟着回了句：“是挺好看的，模样随你跟顾医生，长大了肯定不会差。” 唯有沈乾，一脸嫌弃的模样，直接上手拉了霍茜茜的手臂，说道：“霍茜茜，你粗手粗脚的，小心把孩子碰坏了。” “小孩子这时候可脆弱着呢，这会儿睡着了，你非要捉弄他。” 沈乾一张口，还是熟悉的口气，傲慢的很。 不知是不是木槿的错觉，她居然听出了一种拆台的感觉。 听到沈乾的话，霍茜茜立马缩回了手。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满心期待的样子。 霍茜茜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小孩子也很正常。 木槿将小家伙的手牵了过来，放到霍茜茜的掌心。 霍茜茜立马变得激动极了。 元宵的小手，即便完全张开，也没有她掌心那么大。 他的手掌软绵绵的，并且此刻睡得正香。 霍茜茜的心也跟着软的一塌糊涂，连连朝身后招手，说道：“沈乾，你快来，宝宝的手好软。” 665章 一个年的变化 一个年过后，霍茜茜又长大了一岁。 去年的时候，如果沈乾沈小爷感拆她的台，她绝对不会忍耐片刻。 可今年，沈乾对她指手画脚的时候，她居然能够忍耐下来。 不仅如此，她惊奇的瞬间，居然主动拉过沈乾的手，将自己掌心元宵的小手，安放到沈乾的掌心。 “沈乾，是不是很软？”霍茜茜扯着他的袖子问。 沈乾此刻头脑完全是不清晰的。 比起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刚刚霍茜茜牵过他的手，才更为柔软。 在此刻，他的内心构筑的城墙，正在一块一块儿的坍塌。 此刻，他的眼里，脑子里，满满都是那个女孩的一颦一笑。 她的手掌残留在自己手心的温度，更能引起他的心悸。 “沈乾，沈乾，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 霍茜茜见沈乾不说话，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沈乾反应了过来，只是傻笑，嘴里念叨着：“嗯，很软。” 连同木槿在内，都很少看到沈乾这副不精明的模样。 木槿跟霍茜茜对看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唯有成海的嘴角跟心头都是苦涩的。 即便知道她不是她。 可看到她的影子，跟别人有说有笑，互动频频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酸涩的。 “妹子，差点忘了，这是我找人给孩子打的长命锁。” 海城地方上还是有佩戴长命锁的习俗的。 木槿的父母有想到，只是一直忙，没空去落实这件事。 盛城这边的风俗，是满月之后，才给孩子添这些东西。 这样一来，成海倒成了第一个送礼的人。 他敞开衣襟，从内衬口袋中，掏出一个朴素的小盒子，递到木槿面前。 木槿打开盒子一瞧。 嚯！好家伙！成海当真是花了血本。 这个份量十足的长命锁，并不是惯用的银子打造，而是纯金！ 她拿在手上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沉重。 “大哥，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金子在哪个年代都是价格不菲，并且属于稳定增值的物品。 成海送的这个长命锁，拿在手上就不轻，即便没花上万，也得好几千。 这可是普通人家几年都不一定有的收入。 “妹子，给你你就收着，我现在呢，就你一个妹妹，也就这么一个侄子，别说给他打个金锁，就是把心窝子掏给他，我也给啊。” “况且，一直以来我也没能送你什么体面的东西，这东西只是我的心意而已，跟价格无关。” 成海说得诚恳，木槿也无法推脱。 霍茜茜借着木槿的手，翻看了一下长命锁，说道：“上面还印着双鱼呢，现在工匠的手艺可真巧。” “以后啊，我如果结婚，一定也找工匠打一双好看的镯子，最好能把鸳鸯戏水那种图案印上去的那种。” “鸳鸯戏水……嚯，霍茜茜，原来你喜欢野鸭子啊，还说得文邹邹的。” “赶明儿，我给你送两只鸭子补补，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会喜欢那种土里土气的图案……” “沈乾，你大爷的，我喜欢什么关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666章 给元宵取名 楼上闹做一团的时候，楼下汇聚起来的人，各自面色沉重。 除顾青言之外，顾如松的三儿一女都已经到齐。 顾老爷子，顾家老大顾以林，顾家老二顾以呈，顾家老三顾以睿，以及顾以梅的丈夫管军，都围坐在茶几前，一脸正色。 顾老爷子面前摆了一个厚重的词典，书皮都皱了，看上去有些年头。 他咳嗽了一声，亲自给几个小辈倒了茶水，问道：“都说说吧，有什么建议？” 顾以睿作为元宵的爷爷，第一个耐不住，甚至举起手，说道：“爸，我在办公室早就翻过字典了，这男孩，就叫顾承嗣怎么样？” “承嗣在古代就有嫡长子的意思，元宵那小家伙，可不就是这一代的嫡长子，这名气又贵气，大哥，二哥，妹夫，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以睿介绍完，甚至挺起了小胸脯，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顾老爷子泥腿子出身，虽识字，但一些太过于复杂的字，还是拎不明白。 当即皱起眉头，问道：“等会儿，老三，什么承嗣不承嗣的，来，你用茶水给我比划比划，这字怎么写？” 顾以睿还当真用指头去沾茶水了，一笔一划的在茶几上写，顺带朝老爷子说道：“爸，承就是承让的承，你认识的，至于嗣，一个口……” 顾老三话没说完，老爷子就一个劲摇头，说道：“承让的承？不行，我曾孙谁都不让，再说你取这名，笔画那么多，还一点内涵都没有，我不同意！” 顾以睿原本兴致满满，此刻的脸色也耷拉了下来。 “爸，顾蕴和如何，蕴和既有包含的意思，也比喻事理的深奥。” 老大顾以林开腔，搞科研的，脑子里想一出是一出，也提议出一个文邹邹的名字。 “蕴和，蕴和，怎么听着跟大运河似的，不成，这名字既拗口又难听，以林啊，你这搞科研的，脑子也不大灵光喔。” 一连两个提议，都被老爷子反驳。 顾老二，跟顾家的女婿管军，两人此刻正打着眼色。 “爸，大哥跟三哥取的你都不满意，您老人家又什么提议没有？”顾家的女婿管军提问。 老爷子不说话，突然摸出老花镜戴上，当场开始翻起字典来。 他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志高、伟彦、茂学……” 可越念叨，他越觉得不满意，一个劲摇头。 “爸，文翰怎么样，文海浩瀚，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哥几个读书能出人头地吗？” 顾以呈试着搭话。 老爷子从老花镜后面，赏给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得，当我没说，咱们取得，你一个都不满意，你要是想自己取，还问我们的意见做什么？” “况且，你想好的名字，青言那小子回来了，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顾以呈嘴里碎碎念，老爷子全当没听见。 一家人一直守到了晚上，等到顾青言回来，才急切的询问给孩子取名的事情，毕竟这户口也赶着上。 “取名字吗？木槿有想好的吗？” “小少爷，今天家里来了好些客人，小小姐早就累的受不住，睡了。”萍姨插嘴解释。 “呼，我想想啊，顾……木……顾……木……顾嘉木如何？” “嘉木，嘉木，南方有嘉木，青言小子，还是你文化水平高，我觉得顾嘉木这名字不错！” 顾老爷子兴奋的一拍大腿，直接站起来了！ 667章 麻烦二位 木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萍姨正绘声绘色跟她讲述昨天晚上，顾家几个男人取名的乐事。 “那最后元宵的名字定下来了吗？” 萍姨一愣，随即笑开，说道：“定下了，是小少爷取的，叫顾嘉木，老爷子还说什么南方有嘉木，说这个名字好。” “顾嘉木……顾加木吗？” 木槿轻声的念叨了一句，不知怎的，会心的笑开了。 作为国内老牌医院之一，盛城三院，在新的一年也很快的步入正轨，变得繁忙起来。 因为添子的缘故，顾青言近几日，就算每天都要加班，他脸上都挂上如沐春风的笑意。 骨外科，是三院的金牌重点科室。 虽从曼哈回归了一个能够调剂生活的张谦。 可每日面对霸王花张萍的爆脾气，以及高岭之花顾青言医生的冷漠。 骨外科的新人老人们，每日都活得太过压抑，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近几日不同。 因为高岭之花顾青言的表情回暖，一同工作的护士们，仿若春暖花开一般，心花怒放。 新的一周来临，顾青言跟张谦已经组成搭档，可以单独主刀。 他们的年纪，资历，放在整个天盛，确实是不够看的。 可两人专业水平过硬，又是天盛医疗委，特意送出去培养过的精英人才。 当国内传统教育，与曼哈的先进理念进行碰撞之后，造就出来的那种精英风范，绝对是年轻一代医生中所体现不出的那种精气神。 “张谦，傍晚又追加了两台手术，没问题吧。” 小小的办公室，照常只有顾青言跟张谦两人。 两人之间的默契依旧，顾青言低头看资料的时候，询问了对桌的张谦一句。 “啊，又加两台？完了，完了，我头发快要迟早得掉光。” 人处于中年，正处于事业全盛期的张谦，此刻却有了脱发烦恼。 当某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他起床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发量少了很多的时候，便整日开始闷闷不乐，怀疑自己绝对是因为远超常人的工作量，才有了脱发这类的早衰现象。 “脱发？我看看？有吗？嗯……就算是脱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自己给自己开点药，吃上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顾青言在骨外，也就对同办公室的张谦的话稍微多一些。 他打趣了一句，张谦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躲到了病案后头。 “咚咚咚~” 医生的办公室除下班外，是常年打开的。 张萍礼貌性的敲了敲门，说道：“二位，有空闲聊，不如选出一位帮我解决一件麻烦事。” “张主任。” “主任。”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院长刚刚给科室打来电话，说是曼哈医疗委组织了一队年轻医生，来盛城学习。” “可你们俩也知道，无论是我们三院，还是盛城其他的医院，都因为每天病患太多的缘故，根本没法将整个医疗队安排妥当。” “所以，上面的意思就是，将医疗交流团的人员拆散，分到我们三院的名额是三个，其中一个更是曼哈医疗委重点关照过的外科天才，不久将到我们科室报道。” “我手底下还有那帮小崽子，白主任也是有力无心。” “所以院长的意思是，由你们二位从曼哈回来的精英，选出一位，负责一系列的活动。” 668章 慕名而来的人 “主任，就顾青言顾医生吧，您可是不知道，在柏赛，我们整个天盛医疗团，完全是靠顾医生，才能正常交流。” “至于我的曼语，完全就是个半吊子，连日常交流都费劲，你要是非派我去，那可不是为难人吗？” 张谦想也不想，就直接推脱了。 带新人可以，但是带一个语言不通的新人，那可会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青言，你觉得呢？” 张萍转头问起了顾青言。 顾青言的眉眼低垂，没有抬头，回道：“我都可以。” 张谦脸上急转兴奋之色，似乎自己摆脱了多大的麻烦似的。 可没好等他兴奋几秒，张萍点头之后，直接点名，说道：“那好，张谦，曼哈分过来的那名交流的医生，就由你来带好了。” “哎，主任，怎么就变成我了，我刚不是说了，我跟人家交流不来，语言不通。” 张谦急的站起来了，连连推脱。 张萍白了他一眼，说道：“知道你不懂曼语，可来的那位曼哈的医生，却是一个十分精通天盛语的医生，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交流的问题。” “哎，主任，你瞧我这头发，这发量可是比刚进骨科的时候都要少一半呢，这都是加班加的，刚刚青言说他可以的。” “张谦，让人带个人，怎么那么多话呢？” “小顾是咱们骨科最优秀的年轻主刀医师，他工作上的事情，尽量不要分心，并且因为是最优秀的，他的技术，可不能轻易让人学了去。” 张萍有自己的老思想，张谦从话语中立马能感受到自己失宠的味道。 他没有理由继续反驳，表情委屈兮兮的。 顾青言从他的对桌抬起眼皮，赏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吃过午饭，是整个科室最清闲的时刻。 护士的输液工作，上午基本都已经结束。 平日里忙着偷闲的护士们，此刻却罕见的聚集到了一起，嬉笑成一团。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骨外的工作虽然每日苦了一些，可身边有护士作伴，也算是一种调剂。 张谦原先跟顾青言搭着肩，此刻自然而然的松开，加入到了护士的行列中。 赵丽作为骨外的老人，自然而然的接话，并且侧开身来，朝张谦介绍道：“喏，张医，骨外来了新人，来自柏赛的安吉丽娜，她正在跟我们讲柏赛那边的趣闻，很有意思。” “我听张主任说，安吉丽娜安排在了你的手底下，那你可不许欺负她啊，毕竟人家可是个大美人。” 随着赵丽的话，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侧开身子。 人群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抹金色。 她转过身来，眼眸流转的蓝色，配上她高挺的五官，看上去十分的冷傲。 “张医生，幸会，我是柏赛国立医院的外科医生，安吉丽娜。” “你好。” 初见安吉丽娜，会给人一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张谦也不例外。 但他只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这名样貌十分出众的曼哈女子，在跟张谦打过招呼之后，又用带点异域口音的，朝顾青言打起了招呼。 “这位就是顾青言顾医生吧，久仰大名。” 669章 刻意 “你好。” 安吉丽娜给人的第一感觉，确实很惊艳。 不过顾青言并没有这样的感受。 在学医的人眼中，噢，不对，准确的说，是在外科医生眼中。 任何人在他们面前，只有身体骨骼结构这一说。 无论你的容颜多么美丽，可终有衰老的一天。 所以皮相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顾青言的视线扫过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先一步离开。 安吉丽娜的目光一直跟随他离去，表情却一直管理得当。 “抱歉，安吉什么……我得跟顾医一块儿去准备手术了，今天还有加排。” “根据医疗委的规定，在天盛交流期间，你是不能插手诊疗的，待会儿上班之前，我会带你去办公室，你就先跟着实习医生后面，了解一下大概情况吧。” “等明天，我会将手头上的事情放放，亲自带你。” “当然，我们骨外的护士也会很热情的帮助你尽快融入环境。” 风水轮流转，在柏赛之时，所有天盛的医生都不能插手诊疗。 那么，从柏赛派医生来天盛，这条规定是第一条需要遵守的。 安吉丽娜点头，回道：“当然，我向来是个遵守规则的人，无特殊情况，我不会插手。” 张谦瞧顾青言走远，也没听清她说什么，索性朝赵丽招招手，说道：“小赵，安吉丽娜就由你带到大办公室认识一下，我今天手术多，待会儿多半要忙忘了，拜托了啊。” 见赵丽点头，张谦才迈着脚步急匆匆的离开。 下午两点整，第一台手术开始，一连做了两台，两人的精力未免有些不济。 幸好快到饭点，可以短暂的调剂一下。 张谦在消毒室里，换下衣服，就开始心疼的捋自己汗湿的头发。 顾青言先一步清理好自己，回办公室写手术小结去了。 待到张谦出门，瞧见堵在门口，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生生吓了一大跳。 “呦，吓我一跳，那个什么安吉，没事儿的话，你可以回宿舍了，堵在消毒室门口干嘛。” 安吉丽娜已经换上了白大褂，跟国内大多数的短发医生不同，她的金色波浪卷是披散下来的，此刻被她随性的甩在了一边。 “嗨，张医生，做手术很累的，你一定饿了吧。” “这是我从柏赛带过来的黑麦面包，你拿回办公室吃一些吧。” 安吉丽娜偶尔有几个字，给人听上去的感觉十分的怪异。 可她对于天盛语的大多数发音跟理解，完全没有问题，沟通也十分顺畅。 “安吉……这不好吧，面包在附近的超市就能买的。” 张谦推脱了一句。 安吉丽娜已经十分热心的将手提袋挂到了他的手上，顺带腼腆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道：“张医生，面包而已，不算什么的，这仅仅是伴手礼而已。” 瞧见安吉丽娜这么坚持，张谦也不好说什么。 他讲手里的袋子提起来看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会不会有些多了？” “张医生，不多的，我听说您跟顾医生是一个办公室，你们俩一起做手术，一起辛苦，那么也应该一起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670章 男女授受不亲 安吉丽娜这话说出来，张谦竟没有听出任何不妥。 反倒觉得这小妞人美心善，十分懂事的很。 他点头，回了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收下了。”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张谦提着面包回办公室，也不管待会儿有饭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开吃了。 顺带扔了一份到顾青言的桌子上。 “顾医，你也饿了吧，那个谁给的，吃两块儿，垫垫。” 面包的体积太大，挡住了顾青言的视线。 他暂停手下的动作，将面包往旁边推了推，回道：“不急，你饿了就多吃点。” 平平无奇的一天过去。 顾青言回家之时，，木槿跟小元宵难得醒着。 顾青言帮忙照看了一会儿孩子，跟木槿说了一会儿闲话，才离开。 第二天，顾青言照常上班。 办公室的门开着，顾青言只当是张谦来了，也没太多惊奇。 在病房门口巡视了一下大概，才回办公室更衣。 可谁能告诉他，原本只有消毒水味道的办公室，此刻为什么会出现香水的味道？ 甚至按照他自己的习惯，分类的病案，也被人弄得一团糟。 “能来一个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一大清早，顾青言带着低气压，来到护士站，敲了敲分诊台。 “顾医，怎么了吗？” 刚换班的护士，都是生脸，一个个都跟顾青言不熟，见到他突然动怒，有一个苹果脸的护士，站了出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们谁进了我的办公室，动了我的病案。” 虽有怒气，但顾青言并未被怒气冲昏头脑，而是冷声朝这些人询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在局面冷肃之时，一阵熟悉的味道袭来，来人攀住顾青言的手臂，洋溢的笑脸，说道：“顾医，来天盛有些不适应，所以我今天醒的早，帮张医生整理的时候，顺带帮你整理了。” 一大早，安吉丽娜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 她的那张脸，原本带着冷傲的温度。 可说起软话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高傲的猫。 顾青言想也不想，就挣脱了她的桎梏，离了有两米远。 他连多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心头的火气，暂且压下。 冷冷的回道：“谢谢你的好意，你想帮张谦做点事，我能理解。” “但请你没有经过允许之前，不要随意进入医生的办公室，并且动我们的私人物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你觉得是整理好了，可对我来说，却是一团糟。” 顾青言一番话说出来，护士站的护士都有几分胆颤。 安吉丽娜并没有生气，反倒站立到顾青言对面不足一米的位置，说道：“我知道了，顾医，对不起。” 顾青言本想直接离开。 在离开之前，面色古怪的说了一句：“还有，上班时间严禁喷香水，希望你能改掉这个习惯。” “并且，像刚刚那种扯我衣袖的行为，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因为我个人，并不喜欢跟病患以外的人，发生过多的肢体接触行为。” 671章 亮眼的表现 盛城三院的骨外科，尽管对顾青言有过憧憬的护士，不在少数。 可真正敢有实际行动，却少之又少。 原因就是顾医生看上去不好相处，并且人家有着明晃晃的已婚身份。 即便她们心里对顾青言，有几分爱慕，但该保持的距离，她们还是知道保持的好好的。 而顾青言呢，除了工作上严谨一些，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安吉丽娜是完全能够听懂天盛语的人，可顾青言提醒她的最后一句，却是用的十分标准的曼语。 骨外科的小护士们，根本没有听懂顾青言最后一句在说什么。 唯有安吉丽娜，本想装作听不懂，却被迫听懂了这句话。 她脸上习惯性的掩饰性表情还没来得及摆好。 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点头。 张谦要比顾青言晚十分钟到。 平日里埋头用功的顾医生，居然破天荒的在整理东西。 他本想打趣一声，瞧见自己桌上整整齐齐的。 心情不由得变好，夸赞了顾青言一句：“顾医，难得啊，你整理的时候，连带我的份儿，都一起整理了。” 顾青言连头都没抬，回了句：“不是我，你要谢，谢柏赛来得那位女医生。” “啊，你是说，安吉……什么来着。” “她这人也没外表上看上去那么高傲嘛，你还记得昨天那面包，就是她拿过来的。” “嗯，我不太感兴趣。” 顾医生廖廖两句，便将天给聊死了。 张谦摸了摸鼻子，也不想继续呆在这自讨没趣。 他在自己整洁的桌面上翻了翻，随手拿了一本病案，起身往外间去。 实习医跟普通资历的医生，都会同处于大办公室。 此刻，不知谁将今早送来的ct，放在看片灯下，一一的观摩。 其中有一张，即便离的远，张谦也能看出，情况的复杂。 一众愣头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深思的模样。 背对着张谦，将头发松散扎起的安吉丽娜，将双手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 指着ct片上的某一点，说道：“这里，有个疑问，胫骨这一块儿的密影不对，是否该考虑，关节病变。” 安吉丽娜的发音有点怪异，所以她出声之后，声线便十分的明朗。 在看灯片下面放ct的那位医生，原本只是想引导一下新人们的思维。 结果这帮家伙，一个个缩头缩尾的，即便看上去有点想法，但真正敢发言的却一个都没有。 反倒是从曼哈过来的交流医生，一针见血，十分犀利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提出了问题所在。 不仅是那名医生，就连张谦也觉得安吉丽娜的表现十分的亮眼。 一般来说，出国学习，都是一个累积经验的过程。 可安吉丽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较为清晰的判断，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一般医生的水准，甚至张谦可以不夸张的说，完全超越了一般资历的医生。 张谦已经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够教她的，毕竟每个人学医的过程，都是该由自己去独立探索。 672章 难搞喔 “看什么呢？” 顾青言整理完自己的东西，拿着病案过来。 瞧见张谦在发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不禁疑惑的询问了一句。 “青言，以前一直认为你是个医学领域绝对的天才。” “可今天我才发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柏赛来的安吉丽娜，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刚就给刚来的小年轻上了一课。” 张谦的语气里满是夸赞。 顾青言却不以为意，径自摇头，抬脚往办公室走。 张谦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顾医，张医。” 有人眼尖，发现号称骨外黄金搭档的两位医生前来，先一步打起招呼。 “顾医，张医。” 一堆人立马打起精神，朝两人打招呼。 “昨天23床跟新来的7床的ct在哪？拿给我。” 顾青言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平日里，负责收发这些文件年轻医生，应了一声，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整理。 顾青言先他一步，按住了看片灯上的那张ct。 双手抱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青年医生下意识的就将刚刚安吉丽娜的话，拿出来套用了一遍，斟酌的问道：“顾医，胫骨这一块儿的密影不对，是否该考虑，有关节病变的可能？” 顾青言不说话，表情十分的沉着，让人摸不清他的思绪。 张谦从后面跟进来，颇有些打趣的说道：“呦，小唐，说得挺好，继续说说，你有什么推测？” 张谦发问，姓唐的这位青年医生，反倒变得吞吞吐吐，犹豫了起来。 青年医生不说话，目光中透露着迟疑，频频看向张谦的身后。 有了表现得机会，安吉丽娜当然不会放过。 她自信的说道：“张医生，ct上的密影很清晰，是关节病变的可能性占90%，考虑为纤维性骨炎。”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什么，你能说说吗？” 一直处于沉思中的顾青言，突然开口发问。 安吉丽娜得意的脸色僵住。 语气犹豫的说道：“可考虑为……” 一众人看向她，等着她能说出一个下文。 可安吉丽娜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古怪，迟迟不肯开口。 “纤维性骨炎，学名称作骨纤维异样增生症，是一种病因不明、缓慢进展的自限性良性骨纤维组织疾病。” “目前普遍认为本病不是真性肿瘤，有多重异常增生症。” “就目前而言，安吉丽娜你的初步诊断并没有错，但你在下诊断的时候，远远不够严谨。” “即便只是推测，也要等到相应的其他数值检查下来，你才能将你的推测说出口。” “而不是凭借你自认为的经验，进行诊断。” 顾青言看上去并不像那种严谨的医生。 可说出来的话语，却给人感觉十分的沉重。 安吉丽娜一张明艳的小脸，立马耷拉下来。 张谦赶忙将ct装进袋子里，接着笑嘻嘻的打起圆场：“你们一个个的想看片子，给人诊断的心，我能理解。” “但我跟顾医，也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新人时期，可没少被前辈指点。” “今天呐，谁都没错，错就错就我们选择了学医这条路，但凡汇聚到这个办公室里的，更是医疗行业的精英。” “别的新人可以产生失误，但我们不行，有时候疾病不一定会要人命，误诊才是真正的害人。” 673章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张谦一番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沉重。 可在坐的每位，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身上即将背负的使命。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重。 对普通的工作者来说，他们的工作只是日常而已。 而对于学医者来说，每天都是在与生死做着斗争。 日子如水般流逝。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顾家给小元宵低调的办个满月酒之后，木槿也终于能够出月子。 一个月时间，小元宵被家中的长辈轮流疼爱，养的十分的白白胖胖。 而木槿，在这期间也被进补了不少。 虽圆润了一些，但并没有长胖多少。 或许是因为瘦子的体质养成，她吃什么都不怎么长胖。 家中的满月宴上，付清正式宣布，自己将搬回老宅，亲自带自己的小孙子。 木家两口子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孩子束着，毕竟她身上还有学业。 此刻两口子也相继放心，有付清这个大家出身的人带着，总比他俩带出来的好。 趁着饭桌上气氛正浓，两人打过眼色之后，木铁山也开口，说自己跟妻子也即将离开。 父母在身边照应的日子，木槿已经习惯了。 出月子，跟孩子满月，本是一件让她十分高兴的事情。 可父母提出要离开，她忽然觉得难过起来。 整个孕期都控制的很好的情绪，木槿此刻实在控制不了。 忽就没了胃口，眼眶泛酸。 “小槿，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小哭包呢。” “你现在也成家了，孩子也有了，可不兴哭，给孩子做个坏榜样。” 知女莫若母，陈美兰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软声劝着。 她这不劝还好，一劝木槿更绷不住。 她搁下筷子，靠在陈美兰的肩窝，无声的哭泣。 陈美兰自然是感觉到了。 但这还面对着一大家子人呢，这样总是不成体统的。 她一边轻拍木槿的背，一边软声说道：“小槿，吃饭吧，不然该凉了，我跟你爸，总归陪不了你一辈子的。” 陈美兰的语气中，包含着些许无奈。 木铁山也是埋头，给妻女夹菜。 顾青言揽着木槿的肩，说道：“小槿，等爸妈不忙了，我们再将他们接过来，况且他们就你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儿，心里头肯定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呢。” 顾青言不太会说什么劝人的话，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在理，将木家人的情绪都给照顾到了。 吃完饭，娘俩上楼说私房话。 顾青言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斟酌了一会儿，才朝家里人说道：“妈，木槿请了一个月的假，学业落下不少，我平日里工作也忙。” “所以我想等她回去上学之后，搬回新居住，孩子平日里就麻烦你了。” 顾青言态度诚恳，并不是为了推脱而甩开孩子，而是纯粹担心自己忙碌，木槿一个人照应不来。 所以便趁这时开口，目的是为了付清能帮着开口劝。 “嗨，你这孩子刚才就心事重重的，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等明儿个我就跟小槿说，趁你妈还年轻，孩子有我帮着带呢，你们俩年轻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674章 碰面 木槿第二天睡醒之时，木铁山跟陈美兰夫妻俩已经忙着收拾东西了。 付清上楼说了照应孩子的事情。 木槿的心情是复杂的，父母要走，自己因为学业的事情，平日里又不得不将孩子交给婆婆。 幸好，小家伙的脾气好的很。 虽在木槿身边黏人的很，但木槿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不会过分哭闹。 出月子第三天，木槿送走了父母。 穿戴一新的她，将孩子交给付清，自己则跟顾青言一同坐车，往学校去。 离开学校太久，即将回归校园的她，莫名觉得紧张起来。 在车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不顺畅的。 一直不断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 车子行驶到三院门口，顾青言打算下车，木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顾青言，我有点紧张……” 瞧见小女人终于肯对自己吐露心声，顾青言心头莫名柔软了几分。 他已经踏出车门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轻抚她脑后的发丝，语气轻柔的说道：“别怕，不过是落下一些课，慢慢总会赶上来的。” “别急，总归一口吃不成胖子。” “不如这样吧，你放学之后，直接来医院找我，我跟你一块儿回去补习。” 顾青言劝了两句，木槿心中才好受一点。 她轻轻的拥抱了一下他，两人才分开。 一天的课程，对于木槿来说，果真是像天书一样晦涩难懂。 毕竟她缺席了一个月的课程。 幸好，沈乾沈小爷虽平日里看上去不太靠谱，但还是贴心的给她准备了笔记，在放学之前，一股脑拿给了她。 不过可惜的是，对于他狗爬一样的字体，木槿实在没耐心看下去。 她本想直接回家，可想起顾青言早上说的话，特意在学校里买了一些小茶点，提着去了三院。 四月时节，盛城回暖，处处春暖花开。 白日里的天气很好，到了傍晚，依稀能够闻到淡雅的花香。 木槿今日的衣着，没什么特别，只不过跟行人比上去，看上去比较严实而已。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夕阳的余晖洒下，在柔缎一样的发面上，留下霞光。 木槿整个人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不已。 “各位好，请问……” 木槿一路上了楼，朝护士站的几位自然的打过招呼。 其中年轻一点的，都不认识她是谁，还以为是哪个病人的家属。 而赵丽，刚换完班，正在里间忙。 瞧见一个清丽的影子一闪而过，一开始没注意。 后来没忍耐住好奇心，探头往外看的时候，瞧见是木槿，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 “你好，顾医生的爱人，顾医生在里边的办公室，你往里走。” 赵丽这句话才算是引起了护士们的重视。 一开始，她们手头上都有事，没仔细看。 现在再抬头看去，反倒发现，来人的气质跟长相跟顾医生是绝配的。 比起她们科室的顾医，护士们显然觉得木槿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要友好的多。 “谢谢你，赵护士。” 木槿的记忆力不算很好，但赵丽算是她有印象的一位。 被亲切称呼的赵丽，此刻的心情当然是愉悦的。 她顺着木槿的身后望去，一脸笑意的说道：“正好，安吉丽娜医生过来了，带他的张谦医生跟顾医就是一个办公室，我让她顺路带你过去吧。” 675章 初次交锋 “嗨，安吉丽娜，你有空吗？能请你帮个小忙吗？” 赵丽干脆放下手头的工作，摘下口罩，从里间走了出来，朝木槿的身后招了招手。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安吉丽娜在骨外的护士堆里，很有人缘，不仅单身貌美，并且丝毫没有架子。 她回话的功夫，自然而然的越过木槿，朝分诊台靠近。 赵丽朝她的身后指了指，说道：“这位是顾医生的爱人，可以麻烦你帮忙带她到顾医生的办公室吗？” 赵丽说完后，安吉丽娜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怪异。 不过她掩盖的很好，在转身之前，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更加的明媚。 她特意展了展自己的白大褂，将原先低束着的头发散开，拨弄了几下。 以自己最完美的角度，出现在木槿的面前。 很可惜的是，或许别人在这个年代，会对金发碧眼的女郎多看几眼。 但木槿原先所处的时代，对于外国面孔，也都见怪不怪。 她朝安吉丽娜点头，越过她，将手中的茶点搁下一份，说道：“来的时候买了些茶点，你们一块儿分着吃。” 安吉丽娜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僵硬。 护士站里做着的小护士们，一个个直摆手，推辞着。 木槿朝她们笑，说道：“拿着吧，我买了很多，手上还有两份。” “哎，那顾医生的爱人，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谢谢了。” 木槿回以微笑点头。 两个女人此刻的距离，十分的靠近。 安吉丽娜此前被禁止喷香水，所以身上有着沾染上的消毒水气息。 而木槿不同。 尽管她的眉眼看上去并不符合曼哈人的审美，可她的一颦一笑，以及相较于曼哈女人而言较为娇小的身高。 此刻看上去，都是一副十分恰好的模样，身上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馨香。 安吉丽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气。 她有些不明白，顾青言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这边。” 安吉丽娜开口，语气全然没有了之前那样的亲切。 木槿点头，跟着她身后走。 发现对方的脚步很快，根本没有顾及到自己。 “到了。” 安吉丽娜开口，冷冷的腔调，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 木槿朝办公室内看了一眼，第一眼并没能看见顾青言。 反倒是因为有病患跟家属的缘故，从门口开始，就被堵的水泄不通。 “看样子今天又是不能准时下班的一天，办公室的两位医生，都很繁忙。” “如果你没什么特殊的事情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们。” 安吉丽娜说这话的时候，下巴高抬着，给人一种十分高傲的感觉。 饶是木槿反应神经再慢，此刻也能感觉出，这位异国女性对自己的不善。 她并没有直接回复什么，而是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一个，说道：“要尝尝吗？我带来的小茶点？” 安吉丽娜料想过木槿会有很多种反应，可唯独，就是没有现在的这种反应。 她的脑子有些宕机，想也不想，就将木槿手上提着的纸袋，说道：“我才不会接受你的讨好。” 木槿不由得失笑，反问道“安吉丽娜医生，原来分给你一些吃的，在你的眼中，是一种变相的讨好行为。” “但我想跟你说的是，这并不是讨好，而是好意的分享。” 676章 情商欠缺 一个人倘若心怀善意，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可如果一开始，面对一个人心怀不善，任对方的行为是多么的友好，在对方的心中，都是畸形的。 初次见面，木槿对于安吉丽娜的印象说不是十分好，但也绝对称不上很差。 她只当安吉丽娜是顾青言的同事对待，态度已经算得上十分的友好。 可对方似乎不。 她在口头上没占的了上风，行为举止上就变得有些躁动。 曼哈的女性，本就体型高大，光看上去力气就比木槿大。 安吉丽娜将纸袋推开。 木槿的心里倒没有过多不舒服的感觉，可她的胳膊，却被她粗鲁的动作，推拒的有些疼。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排手术的话，最快也得下周一了。” 办公室里围了不少人，可真正看病的只有一个。 其余的人，都是不放心的家属。 顾青言交代完，一众人纷纷道谢。 他抬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时钟，动作流畅的收拾东西。 耳边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太大，以至于办公室外头来人的事情，顾青言并没有察觉到。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将东西收拾了一半，便突然站起身来，朝门外张望。 瞧见木槿正俏生生的立在门口，顾青言已经顾不得周围的人，起身往门外走。 门外，明明立着两个女人。 可顾青言眼里，却只看见木槿一个。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木槿手里的东西，说道：“刚看完最后一个病患，没注意看时间，耽搁了，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我收拾收拾，应该很快可以回去了。” 手腕上的疼痛一阵阵的，关节似乎有些红肿。 木槿早已习惯了顾青言在身边说话，也没太注意他说什么，而是低头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用力的揉了揉。 顾青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她的异样，便开口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手腕不舒服吗？是磕到了吗？” 木槿抬头朝他笑了笑，摇头。 安吉丽娜的心中莫名有些慌张，她的出身不错，从小就是娇养着的，绝大部分时候，都会忽略别人的感受。 此刻，她有几分心虚，主动开口，坦诚的说道：“顾医，是我刚才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没注意力气。” 顾青言眼眸中的暖意褪去，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他什么都还没问，安吉丽娜就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她要给我点心，我只是不想吃而已。” 此刻的木槿，终于察觉到了气氛中的不自然。 这位曼哈女孩，在自己面前高傲的不行，可在顾青言面前，瞬间就跟纸老虎一样，失了气势，嘴硬的解释着。 “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可以下班了。” 顾青言的话语冷淡，显然是没将安吉丽娜放在心上。 他将木槿带了进去，将自己的椅子推出来，让她坐着。 安吉丽娜隔着出来的人群，看见顾青言站立着整理桌子。 而对桌，负责带他的张谦，也跟木槿有说有笑，看样子关系十分的好，完全忽略了她这个应该被负责的交流人员。 677章 凄凉 “弟妹，好久不见，气色看上去很不错，看来恢复的很好。” 张谦原本正在挠头书写病案。 此刻瞧见顾青言的影子忙活开，一抬头，瞧见了木槿，一张脸立马笑开，朝木槿笑嘻嘻的说话。 “张医生好，我刚放学，买了些糕点过来，尝尝吧。” 出了月子，即便不适应周边环境，可有人跟自己寒暄，木槿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她刚坐下，又准备站起来。 正在整理册子的顾青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用目光制止了她的行为。 接着将桌子上的纸袋子，扔过去了一个。 “哎呦喂，还是弟妹好，知道心疼人，都这个时间点了，顾医生今天马力全开，可以按时下班了，可我们这些人，苦命啊，不仅从早忙到晚，连吃饭这件大事的都给忘了。” “唔，这味道可真不错，比起我们医院附近买的好吃多了，我看看，在哪买的。” 张谦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毫不顾形象的，在纸袋子里一顿乱翻。 他头上的几搓呆毛，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胡乱的舞动着。 木槿忍不住笑出声。 顾青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朝张谦看了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圆珠笔扔了过去，说道：“别看了，应该是在盛大的二食堂买的，包装上不会印字的。” “你要是想吃，即便花钱，还真不一定买的着。” 顾青言这么一说，张谦立马从纸袋子里探出头。 他一脸苦相的说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知道顾医你是盛大医学系出身，看样子弟妹也在那读书，想当初，我也是盛城高考排名前三十的人，就差那该死的0.5分，我与盛大医学系，失之交臂。” 张谦活脱脱一副活宝相。 木槿乐不开支，从进门开始，就没停过笑容。 顾青言抿着嘴，不说话，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张谦浑身未觉。 他尝过两块儿，发现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似乎不大好，便大方的将纸袋子朝顾青言的办公桌推了推，说道：“别光顾我一个人吃啊，青言跟弟妹也来点。” 顾青言手上恢复动作，已经进入最后的锁抽屉阶段。 他抬头，缓缓说了句：“吃你的吧，桌子上还有一份，我待会儿提回家里吃。”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张谦成功被噎住了，剧烈的咳嗽。 木槿想开口表示一下关心。 顾青言收拾妥当后，直接给张谦倒了满满一茶缸子的茶水。 “咳咳，青言，谢谢啊。” “不客气，张医生辛苦，自觉坚守岗位，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 顾青言拍了拍张谦的肩膀，才转身脱下白大褂。 张谦原本内心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触，此刻瞧见两人双双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凄凉的感觉。 顾青言跟木槿一块儿下楼，瞧见外面的天色看上去还没暗，便主动开口问道：“这会儿饿吗？” 木槿回：“还不饿。” “那暂时先不回去，你在家闷了好几个月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678章 藏不住的喜悦 木槿忽然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边的这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时间一直不多。 如果不是在一起的时候，他方方面面的细节让她感觉无微不至，木槿大概也跟别人一样，认为他是一个冷情的人。 “去哪？” 脑子里的思绪纷杂，终究比不过心底的蓦然一暖。 她唇角不由得勾勒起，眉眼间满是喜悦。 “跟我走就是了。” 顾青言特意卖一个关子，将木槿的胃口吊起。 他往前迈步的时候，一把抓紧身后木槿的手。 四月的风，夹杂了绿叶跟青草的芳香。 在盛城呆久了，木槿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 顾家老宅的气氛过于压抑，校园里的气氛又过于严谨。 这么有闲心的出来漫步，木槿还是头一次。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爱的人，就陪在她的手边，紧紧的牵住她的手，放缓了步调，一边看看风景，一边时不时的回头，关照着自己。 “木槿，这里是北海公园。” “小的时候，一大院子的人还没分开住的时候，大人们忙完了，最喜欢将我们往这里带。” “你一定不知道，在来过这里之前，我以为夜晚只有黑色和星星的光亮。” “可来过这里之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是色彩斑斓的。” 顾青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之中流露出怀念神色。 木槿鲜少听他讲述这些过往，一直安静的听他说。 恰巧碰上顾青言的回眸。 两个人的视线对撞，他的眸色中有水墨晕染开来。 木槿慌忙错开视线。 路灯忽然从道路的另一头，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 木槿的头顶上忽然有了亮光，刺眼的很。 她赶忙将双手挡在额前。 顾青言瞧她这副笨拙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靠近一步，影子笼罩下来，缓解了光线给她带来的不适。 接着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五彩的世界。” 木槿歪着头，回好。 北海公园是盛城人流量最大的公园。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若不是顾青言主动提起，木槿根本不会猜到这里是哪里。 他带木槿走得道路十分的宽敞，却人迹稀少。 两人牵手，一直往路灯的尽头走，木槿才听到耳边渐渐有了喧闹的人声，以及五彩斑斓的色彩。 各式各样主题的花灯，小至回廊上悬着的宫灯，大一些的就是各式主题的花灯，装点了整个公园。 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一家人前来。 小孩子们坐在父亲的肩膀，指着远处的光亮，嬉笑着。 这一瞬间，人流多的似乎可以将他们冲散一般。 可木槿却不觉得他们会散开。 虽身处嘈杂，但有他在的地方，木槿便会莫名觉得心安。 “木槿。” “嗯。” “很多年前，我被带来这里的时候，被遗忘在人群里。” “我那时就安静的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的挂着笑容，一脸的懵懂。”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时候他们的开心并不是假的，而是跟爱的人在一起便会觉得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种喜悦，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679章 纪念日 顾青言说这话时，唇角勾勒起恰好的弧度。 他眸中的温柔，似乎要将木槿溺毙。 越到晚间，北海公园的人人潮越发的拥挤。 两人本来很有兴致逛遍整个公园。 最终却因为前进困难，而不得以的放弃。 在外不知时辰，沿着原路返回车上的时候，亮叔已经打起了瞌睡。 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他才赶忙提起精神，发动车子。 很久没走这么长的路，木槿回到车上，便觉得有些累。 她原先跟顾青言紧握的手，此刻改成挽着他的手臂，侧着头靠着他的肩膀。 顾青言微微有些热，原本打算开窗透气。 瞧见小女人有些困倦的模样，便自发的收回了手，没有开窗，任她靠着。 两人回了新居，车程不到半个小时。 或许是提前跟家里人说过要搬回来，家里已经被打扫一新，冰箱里也放置了一些食材。 “累坏了吧，你先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正好过年的时候，跟在萍姨身边偷学了一手，今天帮我检验一下，合不合格。” 顾青言揉了揉木槿的脑袋，语气宠溺的说道。 木槿本想提起精神做饭，见他坚持，只好点头应允。 新居里白日被透过气，空气十分清新。 虽浑身困倦，木槿还是先洗了个澡，回卧室擦头发的时候，隐隐能够听到厨房里动人的乐章。 或许是怕木槿闻到油烟味儿，卧室的门是被关着的。 木槿洗完澡，反倒不觉得困，坐在窗边，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本外文的诗集在看。 过了半个多小时，顾青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唤她可以出去吃饭。 木槿应了一声，这才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穿着家居鞋往外走。 客厅没有开灯，餐桌的位置有着微弱的烛光。 借着对于家中事物的熟悉，木槿朝那个方向靠了过去。 “顾青言，你在哪？” 周遭黑漆漆的，只能隐隐看见桌上的摆设。 对方没有回话，木槿只看到餐桌上的跳动的烛光。 “木槿，一周年快乐。” 心中正发慌的时候，那人的声音，悄无声息的的出现在了身后。 木槿回头，瞧见一大束包扎好浅色香槟玫瑰。 花束并不算大，可却搭配的十分漂亮。 顾青言将花束聚在身前，眉眼中满是温柔。 “顾青言，你吓我一跳，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木槿的脑回路显然跟常人不同。 先前两人去过一趟北海公园，在那时，她的心中有过诸多感慨。 反倒是，此刻顾医生准备的烛光浪漫，在她心中并没有掀起波澜。 气氛有些尴尬。 小女人似乎并不觉得惊喜的样子。 顾青言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花束塞到她怀中，猛然的靠近。 熟悉的薄荷气息充斥在身旁。 木槿被逼到没有退路，后背紧靠着餐桌。 “木槿。” 顾青言的个子很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两人烛光下的轮廓，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顾青言靠得很近，木槿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他的手，绕道她的脑后，将她的头发挽到一侧。 接着在木槿有些羞怯的目光中，从她捧着的花束里，取出一条细长的项链。 680章 麻烦事 项链的温度微凉，两人靠得很近，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做，木槿却心跳如擂。 一夜旖旎。 睁眼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倾洒进来，晒得脸颊有些烫。 顾医生似乎累极了，并没有身，而是睡在木槿的身侧。 察觉到身边人的细微动作。 他侧身，将木槿环绕在怀中。 “还睡吗？” 那人带着鼻音的问候传来，木槿莫名觉得脸颊发烫。 她深呼吸一口，轻推了顾青言的胸膛一把，说道：“不早了，我先起来。” 顾医生却将她抱在怀中，扣得更紧，似乎根本没想将她放开。 两人你来我往闹腾了好一阵，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两人还不愿分开。 早饭没做，两人都饿着肚子，顾青言在三院附近买了两份早餐，一份提给木槿，一份自己带进了办公室。 相较于顾医生的春风满面。 又一次提前出现在办公室的张谦，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颓废感。 双人办公室内，空间很小，只有两张办公椅。 张谦人虽到了，可从顾青言进门开始，只看见他从办公桌后延展出来的腿。 “张医，怎么个情况，又被赶出来了。” “这都上班的时间点了，麻烦挪一下你的腿，我得收回我的办公椅。” 顾青言开口，张谦才从办公桌后面躲躲闪闪的出来。 他的面前还遮挡着一张报纸。 顾青言走过去抽板凳的时候，瞧见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嗨，你别笑。” 张谦似乎也觉得丢人，一边指责顾青言，一边用报纸挡脸。 顾青言上前，一把将他的报纸扯下。 盯着他右眼角的青紫，打量了许久。 最终从自己的早餐袋里，取出还热着的鸡蛋，扔了过去。 “赶紧自己处理一下，待会儿让张主任瞧见了，可要说教你。” 顾青言说完，转身换上了自己的白大褂。 张谦一边剥鸡蛋壳，一边苦兮兮的说道：“幸好这天暖和了，不然我这段时间我一定得冻死。” “当初主任给我分配的时候，也没告诉我曼哈来的交流医生，是个母的呀。” “昨儿你跟弟妹刚走没多久，那个什么安吉，一直没走，粘着我问东问西的。” “不巧，我老婆百年难得一遇，来给我送餐。” “撞见我跟安吉在一块儿，啥都没问了，上来就一拳头。” “你是不知道，我老婆虽然个子不高，但力气那是真的大。” “我这眼睛，经过一晚上紧急处理，还是青紫的呢。” 顾青言转身，从柜子里扔出一卷纱布。 张谦接过，将剥壳的鸡蛋包在里面，开始粗手粗脚的滚揉伤口。 “那你不应该回家解释解释吗？” “解释？我手头上有事，怎么可能立即回去。” “后来又跟疯了似的，来了两个病人，我这一耽搁啊，到家的时候都十点了。” “钥匙又给忘了，落在了办公室里头，我老婆死活不给我开门，跟疯了似的，也不听我解释。” “邻居都被吵醒了，我只能让她冷静冷静，回来睡几天办公室了。” 张谦说得理所当然。 顾青言拿到嘴边的早点又挪到了一边，一本正经的回问：“张谦，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找到老婆的？” 681章 不安分的小崽子 张谦以前只当是顾青言话很少。 性子也高冷的很。 可处久了，他才发现，顾青言是那种与之无关的事，便袖手旁观的人。 跟熟人在一起，他的话会稍微多一些。 但说话的方式，却跟他的职业一样，一针见血。 “顾医，得，你也觉得是我错是吧。” “我就奇了怪了，你跟我老婆也没碰过面啊，怎么向着她说话呢？” 张谦心里不舒坦了，也不用鸡蛋滚脸上的淤青了，直接拿出来一口吃掉。 顾青言朝他耸了耸肩，意味深长的一笑，继续吃早餐。 盛大校园内的学习气氛浓厚。 经历了第一天的忐忑不安，木槿发现，其实自己的回归并没有在管理系掀起什么波浪。 每个人的生活照旧。 木槿也很容易的沉浸在课堂的气氛中。 一天的课程结束，今早跟顾青言没有约定，所以木槿也不打算再次去医院添乱，准备先一步回家。 没成想，今天过来接木槿的并不是亮叔，而是顾以呈。 “二叔，你怎么来了？” 木槿走得慢，顾以呈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着急的很。 他一骨碌钻回车里，将烟头捻灭，接着打开后车门，过来帮木槿提包。 “侄媳妇，出事儿了，家里人都忙不过来，只能派我来接你了。” 顾以呈说得急，木槿心里直犯突。 她赶忙上了车。 顾以呈却没急着关车门，向木槿解释道：“昨儿你跟青言都不在，嘉木那小子还好好的呢，可今天早上醒过来，就不停的哭闹。” “奶粉喂了几回，尿布也没湿，这孩子该吃吃，该喝喝，可吃喝拉撒完了之后，就使劲哭。” “付清今天还带那小子去了一趟市里有名的儿童医院，找专家看诊。” “看病的时候，那小子又不哭闹了，医生说孩子很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一出医院，就开始哭，怎么哄都哄不住。” “所以这一天，一大家子人都围着那个臭小子转了。” “萍姨说，小嘉木多半是想爸妈了，才会哭得这么厉害。” 把孩子交给婆婆，也是木槿不得已而为之。 顾青言体贴自己，却忘记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未断奶的年纪。 平日里跟父母亲近惯了，跟其他人呆在一块儿，是怎么都不肯消停的。 “二叔，我知道了，你赶紧带我回老宅吧，青言那边多半还在加班，这事儿先别跟他说。” 孩子哭闹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初为人母的木槿心情却是迫切的。 顾以呈将车子开足了码力，将木槿带回老宅。 刚下车，顾家房子的大门并没关，木槿一下子就听到了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慌乱的往上跑。 可奇怪的是，孩子似是感觉到了木槿回来，突然停止了哭声。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消停了。” “渴了吧，来，喝点水，你二爷爷已经去接你妈妈了，很快她就会回来。” 付清毕竟是大家小姐，被孩子闹了一天，头疼的撑不住，暂时去楼上休息了。 这会儿照看孩子的是萍姨，她年纪大，此刻耳朵里只听到了哭泣声，完全没听到木槿的脚步声。 682章 老爷子吃醋 “小嘉木，你可吓坏妈妈了，来，妈妈抱。” 孩子看见木槿，就开始挥动起胖嘟嘟的手脚。 木槿出声，萍姨这才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将抱着的孩子送到木槿怀中。 小家伙闻到自己熟悉的气味，立马“咯咯”的笑开。 顺带朝木槿的脸上挥舞着小手，似乎要跟她嬉闹。 “还是小小姐回来了好使，我就说嘉木少爷是想父母了吧。” 孩子不哭了，萍姨腾出手来，一下子笑开。 小元宵似是知道别人在议论自己。 也不专注的挥动小手，而是扭头四处看看，似乎对这个新世界十分的好奇。 顾家老爷子跟老太太也帮着哄了一个下午了。 实在被闹得难受。 老太太跟付清一同上去休息。 顾老爷子依旧死撑着，假装在客厅看报纸喝茶，实际上却是心疼小崽子。 瞧见小嘉木不哭了。 顾如松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这孩子还得跟爹妈亲呐，换旁人，谁都带不来。” “这好吃好喝的够给供上了，我这一大把老骨头，还跟在后头跟着逗孩子。” “这要是传出去，让我那帮老伙计知道，他们还不得笑话我。” 老爷子话里有话，话语中透出一股浓浓的醋意。 跟着进来的顾以呈，一下子没绷住，笑开了。 他边笑边捂着肚子，说道：“不行了，不行了，爸，你想笑死我是不是？” “您说您都多大的人了，还想着在小孩子面前争宠。” “嘉木这小子，现在才屁大点呢，连人都看不清，也不会说话，他在侄媳妇肚子里呆了十个月，能是跟你呆一块儿一天能比的？” 顾以呈说完，老爷子觉得脸有些挂不住，喝了一杯茶，重重的掷下茶杯才算解气。 木槿觉得顾老爷子此刻就跟个小孩似的，自然得哄着。 她将小家伙抱过去，指着顾老爷子说得：“嘉木，这是曾祖父，曾祖父对你最好了，从小就特别疼你，你可要快快长大，长大之后要时时刻刻孝顺曾祖父。” 老爷子听到木槿教导的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气像是顺了一些。 他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嘴硬的说道：“二小子说得没错，才屁大点呢，人都看不清，也不认人，他现在啥都不知道，你教他有什么用。” 小嘉木似乎有些委屈，不高兴了，“哼唧”了两声，扭动扭动了身子。 顾老爷子可是守在孩子身边一天了，瞧见他这姿势，就觉得他像是要哭似的。 连连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柔和的说道：“噢，嘉木不哭啊，曾祖父刚刚说错了，咱虽然小，可是知道事呢。” 瞧小家伙在怀里不安分，木槿可不跟他客气，轻轻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怼了句：“听话。” 顾老爷子看见曾孙被打，脸上的表情都揪起来了，看上去心疼的不得了。 小嘉木撇了撇嘴，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他忍住没哭，而是费力的想要伸手去抓木槿垂下的一绺头发。 683章 小嘉木委屈 “小嘉木，不许胡闹，小心你爸回来打你。” 顾老爷子软下脸没多久，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态度，瞧见他不听话，又摆起一张脸来教育。 木槿从学校一路赶回来有些渴，转头瞧见萍姨进了厨房忙活，便将怀里的孩子抱给了老爷子，自己去厨房找水喝。 离了母亲的小嘉木，刚开始还挺安份的。 可或许是因为老爷子的动作有些粗手粗脚的，生疏的很。 小家伙耷拉下来的一张脸，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噢，小乖孙，不哭，不哭，你妈妈口渴了去喝口水，马上就来了。” “怎么了这是，嘉木，不哭，妈妈马上来。” 萍姨刚给木槿倒上温水，木槿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小家伙哭上了。 她急忙从厨房里朝外喊了一声，小家伙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哭泣，只不过动静比起之前要小一些。 “小小姐，你先喝水，我出去照看嘉木少爷。” “嘉木少爷自生出来，一屋子人围着转呢，一点委屈都吃不得，娇气的很，跟青言少爷小的时候的性子，一点都不像。” 萍姨在嘴里嘀咕了两句。 木槿一边仰头喝水，一边目光朝客厅瞥去。 心中颇有些无奈。 萍姨将小家伙接过，小家伙立马停止了哭泣声。 他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瞪大着眼睛。 萍姨想要托住他，将他抬到肩膀的位置。 一伸手，摸了一手湿，不由得问道：“老爷子，嘉木小少爷尿了，你看看有没有尿到你身上？” “啊，嚯，还真尿了，这个小崽子，怎么尽爱往我身上尿。” 顾如松嘴里抱怨着，脸上却没有一丝嫌弃的表情。 木槿从厨房喝完水出来，便主动的挽起袖子，说道：“我带他上楼换尿布吧。” “小小姐，你累一天了，这点小事还是我来，你帮我看着厨房的火。” 萍姨抱着孩子离去，老爷子也起身回房换衣服。 一瞬之间，客厅只剩下木槿一个人。 她去厨房看火，顺带帮萍姨将择好菜的菜洗了洗。 因为水流声太大的缘故，木槿并没能留意到顾青言回来的动静。 “青言少爷，你回来了。” “我这刚给嘉木少爷换完尿布回来，小小姐在厨房帮我看火，我这就叫她出来。” 小嘉木对于顾青言的态度有些奇怪。 看上去十分的亲近，可真正被父亲抱在怀里，却是一点小动作都不敢做，看上去老实的很。 木槿擦干了手，瞧见顾青言立在外边，作势要去抱孩子。 可顾青言却抱的很稳，说道：“我来吧，这小子看着才一个月，但抱在手里头还是有些斤两的。” “他从生下来之后，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一家人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一点委屈都没受过，才这么精力旺盛，甚至为所欲为。” “依我看，小家伙就只会在我们俩面前卖乖，咱们不能一味的惯着他，适当的时候，得对他进行教育。” 才一个月大的小不点能知道什么啊，他能感觉到自己熟悉的气息都在身边，正新奇的左右张望。 而一脸懵懂的他，完全不知道因为他本能反应的哭闹，顾医生已经思考该如何让他尽早独立。 684章 顾医生的教育法 “青言回来了，正好，这晚餐要好了，我去拿奶粉，先把我的小曾孙给喂上。” 顾如松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瞧见自家的孙子立在客厅，高兴的打招呼。 陪同在顾如松身边的顾家老二顾以呈，此刻随着老爷子的动作，已经开始用目光，满世界的搜索奶瓶。 “祖父，二叔。” 顾青言朝两人打过招呼，微微点头。 低头的他瞧见了放在了餐桌边上的大大小小三四个奶瓶。 有洗干净的，也有喝一半的。 “嗨，找着了，我拿到厨房去。” 顾以呈也找到了，往那边走呢。 顾青言掂了掂小崽子的份量，唤道：“二叔，先不给他喂了，你看看，才巴掌大点都吃成什么样了，今天没少喂吧。” “这会儿不闹腾了，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饭菜也快好了，一大家子总不能谁都不吃，围着他转吧。” 顾青言发话，顾以呈眼神躲闪，看向了老爷子。 顾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似乎别有深意。 可顾青言自小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十分坚持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我跟小槿都在了，不会有事的。” 顾如松年近八十的人了，此刻只能在无奈的点头。 没了孩子的干扰，萍姨的饭菜忙得很快。 今天家里聚集了不少人，菜式摆满了一桌。 一家人在餐桌边聚齐，萍姨想要将孩子抱到一边儿，休息了一下午的付清来了精神，说要抱着孩子一块儿吃饭。 顾青言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接着语气有些冷的说道：“妈，孩子不能这么惯着，依我说，放在旁边的摇篮就行，您总不能因为二十四小时都围着他转吧。” 儿子很少跟自己说话，一开口就是教育理念的分歧。 付清原本想坚持，可仔细想想，顾青言说得没错，就没有继续开口了。 小家伙因为自己父亲的坚持，从出生开始，头一次被冷落。 不过他并没有察觉，而是在摇篮里自顾自的吐泡泡。 一顿饭，没有孩子的叨扰，一家人个个吃得舒心，没有一个人是提心吊胆的。 吃完饭，木槿将孩子抱上楼。 顾青言在楼下跟家里的长辈话家常，上楼的时候木槿听了一耳朵，觉得话题太过于高深，便直接回了房间。 在付清的帮助下，两人给孩子洗了澡，又喂过餐。 小家伙一上床，就困倦的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似的。 付清帮忙照看着，木槿洗完澡回来的时候，顾青言正在床边逗弄孩子。 “青言，你明天还得上班，嘉木还是跟我睡吧。” 木槿开口，成功让顾青言逗弄孩子的手指僵住。 他道：“这小子不是有自己小床吗？我待会儿搬过来，就放在床边。” “我明天要上班，你明天还不是得上学。” “虽然不习惯多加了一重身份，但我希望能够跟你一同去适应这个身份。” 顾医生说得理所当然，木槿便不再坚持。 他逗弄了一会儿，便让出位置，让木槿上床，自己则是搬婴儿床去了。 685章 来信 小家伙夜里果真闹腾了，不过只有两三次，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木槿最近学习，脑子有点不够使，沾上枕头很容易就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中，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准备挣扎着起身。 但没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便停止了，这一晚上睡得还算不错。 吃早饭的时候，顾青言的精神有些不济，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付清昨晚焦心，心疼自己的孙子能不能被照顾好。 此刻瞧见儿子困倦的模样，反倒更心疼起儿子来。 她想了想，狠了狠心，说道：“青言，小槿，平时工作日，你俩还是不要回来了。” “你们两个，一个在医院工作，开不得小差，一个在学校里上课，心思一点都不能扯。” “我昨晚仔细想了想，还是太惯着嘉木了，孩子留给我跟你祖父祖母带，你俩该干什么该什么去，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回新居好好睡。” 顾青言精神有些不济，但也不是特别的颓靡。 只不过比起往常，他更沉默了一些，低头吃面包，喝咖啡。 木槿则更习惯喝粥，一大早的，她没什么胃口，听见付清发话，便连忙搁下了汤匙，回道：“那嘉木就麻烦你了，妈，谢谢你。” 付清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嗨，小槿，一家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好孩子，快吃早饭。” 小嘉木在木槿出门之前，无征兆的开始痛哭，似是一刻都不愿意与父母分离。 木槿心中不忍，想要回头，却被顾青言揽住了肩膀。 “小槿，往前走，别回头。” “独立的阶段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趁现在他还小，没有形成依赖的意识，我们这时候狠心一点，总比一直犹豫着，当断不断来得好。” 木槿心中是不忍的，但顾青言揽着她往前走，亲自给她开了车门，送她上车。 到了车内，孩子的哭声几乎就听不见了。 木槿自责的将两只手都搅在了一起。 顾青言上车之后，握住她的手，说道：“小槿，孩子该独立的时候就该让他独立，总之，我们做父母的，一直不会缺席他的成长就是了。” “难道你要一辈子将嘉木捧在手里，不撒手。” 木槿朝她摇头，心里的难受褪去了些。 晚上，亮叔来接送木槿的时候，提前告知她，顾青言今晚有加班，很可能会忙到半夜，让她先回新居。 木槿上楼之前，突然想起自家的邮箱，似乎很久很清过。 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塞满了报纸。 她也没注意看，就将这些杂物，一块儿搬上楼。 等到按日期整理的时候，才从里面掉出一封信来。 来信人是陆小飞，写信的日期也很近，木槿算了算，是腊月里。 这时候的通信还很不方便，从海城到盛城的普件，少说要一周起。 再加上过年时，邮局的工作人员放假。 这信应该是年后送的，呆在信箱里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 读陆小飞的信，似乎就能感受到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信里，陆小飞先是朝她进行了问候。 接着便是意气奋发的讲起了自己在南省的作为。 686章 隐患 对木槿来说，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已经看好个八个县市的地址，筹划着同一时间开书店，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 或许在别人看来，开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似乎只是花钱就能搞定。 可木槿有过一次开店经历，比任何人都明白，从选址，到装修，室内摆设，人员培训等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信里的陆小飞，零零碎碎讲了很多，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廖廖的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 瞧见他在信的落款处，留下了一串号码。 木槿此刻也没什么事儿，想着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打通的第一遍，并没有人接。 木槿没想那么多，直接挂了，刚准备继续替顾青言将报纸整理好，客厅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陆小飞熟悉的声音。 只不过似乎有些气喘。 “喂，小飞，是我，木槿。” 陆小飞的年纪，在木槿心中，依旧是个谜。 虽然这家伙口口声声称自己比木槿大，但在木槿心中，他依旧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呼，原来是木槿姐啊，我这一直忙，小侄子生了吧，我都没来得及去跟你道喜。” 陆小飞说话的语气，多少沾染了一些社会气，变得有几分精明。 不过在木槿面前，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复杂，还是纯澈的。 “小飞，当初成大哥说你行的时候，你还推辞来着，这才半年左右，你给我来信说八家门店，平均不到一个月就搞定一家，牛。” 木槿朝陆小飞夸赞了一句。 电话那头却静默了下来。 木槿还以为是断线了，“喂”了两声。 半晌，陆小飞在电话那头叹气，接着说道：“木槿姐，本来是搞定了八家门店，所以我在年前才兴冲冲给你写信。” “可现在出了一点麻烦，南省这边，似乎有人也盯上了这块儿蛋糕。” “我租好的八家门店，其中有三家房东毁约，宁愿赔偿给我高额的违约金，也要违约。” “我这会儿人在通城，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在我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我只能尽量先将五家门店开起来。” 陆小飞的话语中透着困倦。 而开书店遇见阻力这件事，木槿是从没有想过的。 她并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家里人也不是世代经商，做生意以来也从来也没跟人结过怨。 是谁？居然这么大费周章的跟她做对？给她添阻？ “小飞，你看着招两个人跟在身边吧，我这两天看看商场那边忙不忙，想办法让成大哥去你那帮忙看看。” “说到底，还是我心太大了，这做生意，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房东违约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往深处去追究，做好手头的事吧，千万不要有自责的想法。” 木槿在遥远的从前，也是从一个陆小飞现在的身份过来的。 将心比心，其实她很明白，一个新入社会的人，想做好一件事的心。 可即便有着提前二十年的远见，具体的实施方案，还得配合这个时代来。 书店这个行业，往后能兴旺二十年，可到若干年后的一天，也会逐渐离开时代的舞台。 而她现在想做的，仅仅是在刚刚兴起这个时代，率先挖一笔金。 687章 商场的猫腻 第二天恰逢周五。 前一天晚上顾青言回来的晚，木槿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又到了早上一块儿出门的时候，她想了想，提前跟顾青言说了，放学后要去商场的事儿。 “知道了，去可以，但别太辛苦。” 顾医生在下楼前，替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盛城入春了，盛大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一些。 木槿放学的时候，从教室出来，想起中午吃饭时，莫芳华依旧穿得寒酸。 便特意拐去文学院那边，叫她一块儿出去。 莫芳华的表情带着些许犹豫和期许。 最后，在木槿的坚持下，她放下自己抱着的书本，一块儿去了。 常青路在盛城是一条很有名的商业街。 上次莫芳华来的时候，就体会过了这条街的繁华。 这次再来，跟她记忆中的繁华几乎没什么不同。 而木槿，正打算往“万通”商场进的时候，却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她又从商场的正门退了出去，看了看周边的几家商场，好半晌，才沉着脸往里走。 “木槿，怎么了？” 作为陪在身边的人，莫芳华心思细腻，第一时间察觉出了木槿的不对劲，疑问的开口询问。 “没事，我们先进去。” 木槿很快的隐藏的情绪，带着莫芳华往里走。 越往里走，商场的摆设各方面都很好，木槿却忍不住皱眉。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商场老员工第一时间认出了木槿的身份，便有人及时通报去了。 商场的总经理孙承，跟成海这个采购经理都过来了。 孙承有段日子没见，身子又发福了一些，但他的笑容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是个人精，瞧见木槿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并没有直接称呼，而是说道：“呦，您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过来并没有说什么正事儿，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老孙，你直接找个人，带我的朋友在商场转转，我跟我哥有点私事要谈。” “芳华，我待会儿过来陪你，我找我大哥有点事要谈。” 两方打过招呼，木槿说话也没拿什么架子。 莫芳华是个聪明人，知道木槿是顾及自己的自尊心，点头。 孙承安排人带她转悠的时候，她明明该转身离去，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成海一眼。 只可惜，这个已经历经沧桑的男人，只有面对木槿的时候，才会笑得纯粹，对莫芳华，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支走莫芳华，成海一个劲对着木槿傻笑。 瞧惯了他精明的模样，木槿还挺不习惯自己大哥这副憨憨的模样。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哥，到你办公室谈吧。” 成海连连点头，先一步引路。 成海的办公室并不大，里面还堆放了一些货品。 他随意的收了收，抽出一张凳子让木槿坐。 “大哥，先别忙活了，我找你原本是小飞那出了点事，可在说那件事之前，我还想问问你，别的事情。” 成海忽然变得沉默。 他动作利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一根的时候，才缓缓说道：“你是想问商场人流量的事吗？” 688章 疑上心来 “大哥，我只是有些奇怪，照理说，今天是周五，傍晚时候，商场的人流量会大一些，可为什么我们商场进出的人流，远不及周边商场。” 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拉不到人流。 “万通”商场，木槿从付清手上接手过来的时候，虽每年的营收一般，也是靠老牌商场的名号在支撑着。 可这个慢性死亡的情况，早在木槿将成海请来的时候，就有所好转。 依靠的就是成海不一般的路子，和多样的货品。 “妹子，你也知道，这周边开了这么多家商场。” “即便有路子，但都是做这一行的，早晚有被人发现财路。” “万通我来了快一年，这整个天盛我都走遍了，即便这营收有起落，你也该平常心对待。” “因为你大哥我吃过的盐，可比那帮整天坐办公室的家伙吃过的米饭还多。” “你放心，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能将局面给倒转给来。” 成海说得信心满满，木槿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他说这话之时，眼神一直没敢跟木槿对视，所以未免让木槿心中些许的狐疑。 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追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大哥，这件事我就不过多追问了，还是说说我之前要来找你说的那件事吧。” “小飞，你见过吧，他在南省开店，遇到了点麻烦，我想请你去帮忙看看，毕竟他社会阅历浅。” “什么事，说说？” 木槿不再追问他手头上的事情，成海的表情放松了很多。 他又变成一副没骨头的样子，靠在办公桌边上，吞云吐雾。 “小飞说他年前就在南省的八个县市找好了门店，这开过年来，有三家宁愿违约也要退租。” “我思来想去想不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但有些事儿，在电话里头又说不明白，只能过来请你去一趟。” 木槿语气认真，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成海边掐灭了烟。 他皱起眉，一副沉思的模样，问道：“小飞现在人在哪？” “通城。” “行，我今晚就收拾东西过去，这半个月商场是淡季，暂时还是由孙经理管着。” “我倒要去看看，是哪路神仙，敢这么不讲道义。” 成海说这话时，一身的社会气。 木槿觉得这样的他陌生极了。 朝他道了句谢之后，她便虚掩上门出去了。 莫芳华身边没有人陪伴，逛商场一点都提不起劲。 幸好，木槿很快就出来了。 两人互相帮忙挑衣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木槿的错觉，她总觉得莫芳华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成海是个痛快人，自己窝在办公室里头抽了半包烟，主动找孙承说了要出差的事情。 因为成海跟木槿之间的关系，已经在商场没什么地位的孙承，此刻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应承下来。 见他点头，成海转身欲走，忽又想起些什么，转过头来，对孙承说道：“对了，孙总，跟我妹子一块儿过来的人，还是穷学生呢，没什么钱，你翻翻办公室里面还有没有过期的优惠券，改个日期，走个形式，给她送一把，回头记我的账。” 689章 出事 木槿最终什么都没有买，因为她衣柜里什么都不缺。 反倒是替顾青言看中了两件大衣，还有小嘉木的衣服。 莫芳华每次跟木槿出来，总要狠心买带上自己的全部家当。 可因为理货员送来的一打优惠券，她心里总算不用斤斤计较，大方的给自己买了几身衣服，钱还有些空余。 逛完商场，木槿让亮叔先将莫芳华送回了盛大。 自己则是晚一步归家。 到家的时候，或许是知道木槿回来会晚，顾青言还没有回来，在医院加班。 明天是周六，他有一天假期，要想休息好，必须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安排好。 第二天一大早，成海便急忙赶往通城。 两地路途遥远，火车再加转车，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才跟陆小飞碰上面。 木槿跟顾青言两人，浮生偷的半日闲，在新居窝了一个上午，看看书，聊聊天，做着让自己能够放松的事情。 中午两人吃过简单的一餐，老宅来了电话。 两人不得不放弃美好的二人世界，提上一堆东西，回去看儿子。 周六的阳光很好。 小嘉木在父母不在的时候依旧十分闹腾。 木槿跟顾青言在的时候，小家伙会稍微乖一些。 外面没什么风，木槿闷了一上午，在庭院里慢悠悠的荡秋千。 顾青言手里抱着小崽子，左右摇晃，逗弄着他。 一家三口，在庭院的画面十分温馨。 若不是付清怕孩子在外面受凉，木槿还不愿意进屋。 一回老宅，老两口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要讲。 吃过晚饭，孩子睡下了，顾如松拖着木槿两口子说话，其实就是不让两人回去，想让她们在老宅留宿。 木槿想了想，周末她休息，顾青言要值半天的班，留宿没什么大的影响。 她实在听不进两人谈论的话题，随意找了个借口，去厨房缠着萍姨，明天要给她做她最喜欢的那几样早餐。 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外面都已经黑透了。 木槿的瞌睡虫也跑上来了，朝萍姨说好之后，便准备往楼上走。 这个时间点，客厅刺耳的铃声响起。 木槿被惊到了，瞌睡醒了大半。 萍姨慌忙从厨房跑出来接的时候，却是顾青言先一步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嗯，您放心，最迟明早，我会找人过去。” 难得从顾青言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木槿内心未免有些好奇，脚步收了回来，疑惑的朝他看去。 顾青言挂了电话，顺手就准备拨号码。 瞧见木槿看过来的视线，暂停了手上的动作，说道：“小槿，你大哥成海在通城那边，出了点事儿，好像是跟人打架了，你先别急，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我想办法找人过去看看。” 顾青言其实并不希望木槿因为这些琐事操心。 可这件事一看就是瞒不住的，他是第一个知道情况的，既然电话都打到这里了，木槿最少应该拥有知情权。 “我大哥跟人打架？算算时间，他也就刚到通城才几个小时吧，他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与人结怨呢？” 690章 心急如焚 原先听陆小飞说，开书店的事情背后有人捣鬼，木槿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 可陆小飞她很了解，从来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性格。 她的大哥成海，平日里虽是个不着调的人，但也不会无端的惹事。 成海跟人打架，并且把事情闹得很大？ 木槿连想都不敢多想，第一反应，就是希望他跟陆小飞都能平安无事。 “打架？青言小子，是小槿那个认得哥哥吧。” “那小子我也见过，虽然一生匪气，但并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主？是打架还是被打？电话里刚刚说清楚了吗？” 顾老爷子插了一嘴，木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通城，虽同属南省地域，跟海城的距离有将近二百公里。 木槿从没去过那个地方，即便是从海城出发，也没有直达的车，必须去其他的县城转车。 在一个木槿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只知道陆小飞跟成海两个人在那。 要是跟人打架，这两个体型不壮怎么可能打得过别人？ “祖父，电话那头只说是寻衅滋事，情况被控制下来，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现在这个社会，太平着呢，只是现在还搞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你就别瞎猜了，都吓着小槿了。” 顾青言插了一句，顾如松本想再问些什么，嘴巴努了努，目光朝自家孙媳妇那头一瞥，立马讪讪的闭上了嘴。 从他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总喜欢将事情往最差的地方想，他想了些什么呢，又是完全藏不住心事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 可现在出事的人是孙媳妇的大哥，他这嘴，可真贱，好事儿不说光说坏的方面说。 现在孙媳妇脸上那表情，一看就受了惊。 “不行，青言，祖父，我想连夜去通城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情况对木槿来说就是最坏的情况。 她这个时候完全没了主见，总觉得要自己亲眼看见才算安心。 在室内穿得单薄的她，提脚就往门外走。 顾青言搁下电话，在楼梯口将她拦住。 “小槿，这么晚了，我知道你急，但干着急根本没有用。” “你去一趟通城，一来一回得花费多久，加上处理事情，学校那边你要怎么办？” “电话是我接的，打电话过来的人语气很正常，只是在叙述一件事。”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遭，况且就算你现在去，天亮了也赶不到那儿。” “你先别急，让我给侯泽那小子打个电话，这家伙去那边久了，路子广，我让他找人过去看看情况，解决事情，总比你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冲过去来得好。” 男人很多时候也比女人理性的多。 木槿心里急，只是担心成海跟陆小飞出事。 毕竟这两个人都跟自己交情匪浅。 此刻听到顾青言劝，木槿心里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心悸，不知所措的抓着顾青言的胳膊。 顾青言带着她去了客厅的沙发上。 在她焦虑的目光中，他拨通了侯泽的电话。 691章 你少管 侯泽老大不小的了，最近新处了一个小女朋友，正每日不厌其烦的在温柔乡里泡着的呢。 眼瞅着美人在怀，正想偷香窃玉的候小爷，安置在包里的大哥大突兀的响了起来。 他当场绿了脸，爆了句粗口。 等到小女友帮他将公文包拿过来的时候。 侯泽此刻的内心有几分虚荣。 他清了清嗓子，想在女人面前装腔作势，摆点谱。 “喂，哪位？大晚上的找你侯爷什么事？” 侯泽平日里并不是一个爱摆谱的人，只不过今晚情况特殊，在女人面前，他比较要面子而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青言听到他这拽的不行的语气，一度以为自己打错的电话。 “是我，顾青言。” 简简单单五个字，甚至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 侯泽正在给自己点烟，大哥大就夹在肩膀跟脖颈之间。 听到对话开腔，打火机一抖，手上动作一顿，老老实实的将这些东西先搁到了一边去。 身边的女人疑惑的朝自己看来。 侯泽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一个人，侯泽特别鸡贼的跑去关上了门。 然后下意识的点头哈腰起来。 “顾哥，什么事啊，你是不知道，今天我有个手下把我气坏了，我还以为是那臭小子又跟我打电话呢，所以语气才有点过了。” 侯泽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并且随意捏造了一个人物，掩饰自己刚刚的不当行为。 顾青言身边正坐着木槿，虽然刚刚侯泽的语气，让他听得直皱眉，不过这个时间点，也不是能计较那么多的时候。 他没空听侯泽吹牛逼，开口便道：“侯泽，有件事想麻烦你。” 候小爷虽然看上去很不着调，但他真的很少听到顾青言开口。 他找了张椅子，舒服的坐下，说道：“别介，咱哥俩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尽管开口，只要哥们我做得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侯泽讲义气，虽跟顾青言两人走得完全是不同的路子。 但两人却是世家圈里出人意料的好交情。 顾青言组织了一下语言，朝他娓娓道来成海的事情。 侯泽听着呢，不知何时又点上了烟，在吞云吐雾间沉思。 “就这事儿，行，我夜里上路，赶过去一趟。” “你让弟妹别担心，有我呢，谁都别想动她的人一根毫毛。” 侯泽说话的声音很高，即便离话筒远，木槿也听见了。 木槿见过侯泽两次，原本心里并没有将他当作一个十分靠谱的人来看待。 可此刻，听他郑重其事，义愤填膺的语气，她的心，定了一大半。 挂了电话，时间已经靠近九点了。 此刻，家家户户都到了安睡的时间。 侯泽抽完手头这支烟，从衣帽架上拿起外套，夹起自己的皮质公文包往外走。 侯泽的小女友正在厨房间洗水果，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瞧见他要走，一张脸耷拉了下来，不悦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罗静，我有我的事，你好好呆在家里就行了，我的事儿，你少管。” 692章 侯爷驾到 侯泽推门而出，屋子里传来锅碗瓢盆碰砸的声音。 出来漂泊快十年了，侯泽对整个南省，绝对算是熟的。 他没有找人陪同自己一块儿前往，而是半开着车窗，打开大灯，往他知道的大概方向开。 他现在人在连城，距离通城有一百多公里，即便有充足的时间，可这春日里的夜路，并不好开。 通城派出所门口。 经过一晚上的教育的肇事人等，相继被放出。 陆小飞戴的眼睛被打碎了，成海则是嘴角有一块儿青紫。 这两人势单力薄，看上去实在可怜的很，自然是被从轻教育的一方。 至于后面跟着出来的，只有一个较为瘦弱的人，走路不太顺畅，其余四人，只不过看上去衣着稍显狼狈而已。 “成大哥，这刚出来，他们该不会要对我们动手吧。” 陆小飞毕竟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孩子，此刻前脚尖就差跟成海的脚后跟碰着了。 他似乎有些害怕，声音压得很低。 成海三十出头，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到了这么大的年纪，被几个地痞流氓摆了一道，即便被劝解了一晚上，他还是憋着一肚子气。 “怕什么，是他们主动挑事儿，这刚出来，就想动手，也不看看后面是什么地方。” 成海说的大声，似是故意说给那堆小流氓听。 这年头，地痞流氓就是地头蛇一类的人物，没什么文化，也不服管教，横着呢。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的混混之一，脾气也暴躁的很。 朝地面上啐了一口痰，大阔步往前走了几步，横在两人前头。 “呦，昨儿没给你俩教训是不是？敢在老虎头嘴里拔牙？你龙爷我在通城的地界少说混了有二十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懂不懂？教训没吃够，我让兄弟几个，现在就给你们补上。” “你，你们不要乱来……” 陆小飞有些怕，说话带着抖。 “小飞，别怕，这青天白日的，咋俩就站这儿，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待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我把人拖住，你进去喊人。” 成海其实心中也没底，可输人不输仗，这架子得摆足。 不过他的音量似乎没有控制好。 那个自称为龙爷的人，听见了，立马哈哈大笑。 他的几个狗腿子，也跟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啪嗒~”有小石子砸中了一个小混混的脑袋。 在他停止大笑，四处张望的时候，他身边的四个同伴，纷纷遭受了不同部位的攻击。 “哎呦，谁，谁特么在这闹事，给老子滚出来。” 龙爷一肚子火气，对着周围呼喊。 在车里窝了半个晚上的侯泽，才缓缓摇开了车窗，语气不佳的怼了句：“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侯爷我耳朵都要被你们吵出茧子来了。” 侯泽就是就半趴在车框上，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弹弓，左右手不停的拨弄。 肥头大耳的龙爷看他这架势，哪里不明白自己是被谁偷袭了。 他张嘴就开骂：“你个龟孙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动你龙爷我。” 693章 没脑子的 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的人，给侯泽很不好的印象。 尤其他的侮辱性言辞，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侯泽的神经。 “找死是不是，有胆子再在你侯爷面前，把你刚才说过的话说一遍！” 侯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口吐芬芳。 可是跟没素质的人说话，他要是一个劲讲道理，对方根本也听不懂人话。 所以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是侯泽这些年领悟到的交流准则。 虽然，这很不符合他世家子弟的身份。 但天高皇帝远。 这里是在通城，距离盛城远着呢。 跟一帮人渣都不算的东西讲道理，这帮家伙能听懂？ “龙哥，人家一口一个猴爷，猴爷的，真当自己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啊。” “依我看啊，这家伙就是来给那两个小子强撑场子的。” “哎呦呵，我瞧他开的这辆车不错。” “长这么大，我连汽车盖子都没摸到过呢。” “龙爷，带兄弟几个，尝个鲜呗。” 说话那人，瞧见侯泽车里只有一人，心里动了歪心思。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贪婪的目光，看向了侯泽的车。 虽不知道怎么开，是什么品牌。 可他莫名就是觉得，这玩意高档的很，哪怕再进去，能玩上一把也值得了。 “呵，跟小爷我来劲是吧。” “虽然这通城偏僻了点，但管着南鲁一片的侯爷，你们没个耳闻。” “说说吧，哪个派系的？” “信不信我……” 侯泽脸上的表情发狠，看上去十分的阴骛，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还别说，这帮流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遇到一个比自己个儿更横的。 龙爷有那么一秒被唬住了。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瞧见不远处有板砖，亲自抡了一块儿过来。 “我管你哪个侯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想动手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龙爷一身的社会气，后面跟着的狗腿子，纷纷开始探头探脑，四处寻找顺手的工具。 侯泽拿着弹弓，对着几个脑袋的方向比划了一圈，接着下车，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想打架是吧，别提你们五个，就算再来五个，爷都不带怕的。” 侯泽从车内拿出一根棒球棒，架在了肩膀上，一只手撑着腰，看上去不着调极了。 所里一直有人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瞧见双方要干架，立马拿着扩音器，从远处嚷嚷：“干什么呢，一个个的，是不是想进来住几天？还不赶紧散了。” 可侯泽跟那群混混，谁都听不进，眼眸之中，满是杀气。 “王金龙，昏头了你！一点脑子都不长，见个人就想动手是不是？！” 侯泽的身后，一个带着通城地方口音的人，急匆匆带着一堆人赶来，瞧见要动手的模样，急忙开口训斥。 “谁特么的多管闲事？” 王金龙正跟侯泽较劲，头都不抬，就骂了一句。 后边一个狗腿子，往侯泽后面打量了一眼，魂差点没吓掉，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说道：“龙哥，是强哥，强哥带一大帮人来了。” 694章 冲木槿来的 “强哥？二狗，你脑子坏了，你大哥就我王金龙一个，哪来一个强哥。” 胖子想也不想，提溜起身边人的领子，语气不善。 后面的大高个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先让身边的小弟，跟侯泽打招呼。 “侯爷。” “侯爷。” 原本王金龙这边占的是人数比，现在侯泽这边多了这么多人，王金龙拉起来的草台班子，立马有些胆怯。 几个小子缩到了后面，紧张的咽口水。 “成海，陆小飞，是吧，你俩遭一晚上罪了，先上车休息。”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成，我是顾青言的兄弟，说起来跟弟妹也是一家人，你们别有什么顾忌。” 从一开始登场，侯泽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此刻，身后来了一大帮乌乌泱泱的人，侯泽的腰板硬了，说话的态度却软了一些。 成海跟陆小飞本以为自己完了，两人心里都已经想好自己要很长时间住在医院。 侯泽的出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神下凡。 可他的种种表现，与其说是来帮他们的，更不如说像路见不平的陌生人。 毕竟，如果是木槿找来的人，就凭他们的了解，应该不至于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飞，上车。” 有人相救，还管那么多干嘛。 成海招呼陆小飞上车。 侯泽亲自替他两关紧了车门。 接着，他倚靠在前面的车门上，彻底堵死陆小飞两人的视线。 “王金龙，一日不管着你，你就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吗？” 唤作强哥的人，手里并没带什么家伙。 直接上前，揪住王金龙的衣领，将人往侯泽面前带。 “强……强哥，你怎么来了？” “我这气糊涂了，都忘了您老人家了，您别往心里去。” 之前王金龙挺横，此刻见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大高个儿，居然变成了一只软脚虾。 侯泽漫不经心的把玩起自己的手指。 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慎得慌。 “别那么多废话，谁让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惹事的，还动了侯爷的人。” 强哥只顾着奉承侯泽，说话的时候给了王金龙两下闷拳。 道上人的手法隐蔽，尽管王金龙的下属没看见强哥的动作，可王金龙却是实实在在吃了痛。 他脸上的表情痛苦，但还是竭尽全力的隐忍着。 瞧见他这副模样，侯泽用棒球棒抬起他的下巴，说道：“说说，谁让你下手的？” 别看胖子挺不禁揍，但骨子里还挺硬气，即便脸上的表情痛苦，但还是坚持摇头。 侯泽也不跟他废话。 一个标准的姿势挥出去，让胖子提在手里的那块儿板砖在空中四分五裂。 其力道之大，王金龙的手腕到现在还是酥麻的。 跟性命相比，骨气算什么。 王金龙手里仅剩的一块儿碎砖没拿稳。 与此同时，他脸上变成了痛哭流涕的模样，说道：“侯爷，我说，我说，饶命。” “是有上家给了道上一个兄弟，说要搅黄一个姓木的女人的生意。” “我这也是被那位兄弟介绍来的买卖，我根本没想动您的人，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不让他们在通城的地界开店。” 695章 跟钱过不去 “姓木的女人，木槿？” 侯泽嘀咕了一句。 坐在后排的成海，一下子狰红了眼睛，说道：“谁他娘的敢动我妹子。” 幸好陆小飞眼疾手快的将他给拦住，否则，他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成海，稍安勿躁，先等他把话讲完，他一个收人钱财的，你跟他动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个节骨眼，还是侯泽比较冷静。 他抬手，背对着成海劝了他一句。 接着，目光冷冷的看向王金龙。 语气凌厉的问道：“花钱让你办事的人，叫什么？” “这个……这个……侯爷，这个我真不知道。” “我这也是别人介绍来的生意，强哥，我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找，你们得找榆城的疤哥。” “榆城的刀疤，那小子，有反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金龙，我早就跟你说过，离那小子远点，跟我张强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你小子是不是也有了反心，才跟他走那么近。” 高个儿的强哥，此刻看向王金龙，用着一种审视的目光。 王金龙虽然横了点，但此刻的目光坦荡。 他脸色发急的解释道：“强哥，你听我解释，我王金龙只是贪财，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也不敢跟不是一条道上的兄弟拉帮结派。” “行了，张强，你的人，你自己的事儿，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我没空听你在这瞎叨叨，你侯爷我赶时间，先走一步。” “对了，姓木的那位，在通城开店的事情，侯爷我就在这说了，必须开，还得体面的开。” “张强，我走之后，你把通城这块儿好好整治整治，晚些时候，到你富哥那块儿领赏。” “侯爷，您放心，这差事我肯定给您办的好好的。” “您只管放心去，不管是今天，明天，还是以后，只要木老板有什么吩咐，我张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前一刻，张强还在王金龙面前训斥，下一秒，变成了妥妥的狗腿子。 这反差，简直辣眼睛。 侯泽似乎很满意张强这样的表现。 想了想，转身从车里掏出一包烟，发给他一根。 张强要给他点火，他却收起手里的烟。 摆了摆手，上车关门离去。 侯泽开车离去，留下了一阵尾气。 瞧见强哥还对着车子的背影发呆，王金龙此刻才敢小声的问起：“强哥，这是哪位侯爷，连刀疤哥你得敢得罪。” “刀疤？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 “别跟我说什么道上义气，和兄弟情谊。” “这位侯爷，动动手指头，就有办法将咱们给碾死。” 张强轻嗤一声，王金龙眼中的轻视，逐渐褪去。 街边随意找了一个旅馆，侯泽将陆小飞跟成海安置好。 自己才回到绿荫下，打开车窗，点上烟，缓缓拨通了顾家老宅的号码。 “喂。”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顾青言今天起的很早，在只有萍姨一人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迅速的接通了电话。 “青言，弟妹的大哥我已经带出来了，只是事情有些不妥，我听那个小混混说，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冲弟妹来的。” 696章 男人间的谈话 “你是说，冲木槿来的？” 顾青言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良好的作息。 对他来说，睡眠时间越多，不如睡眠质量的良好。 即便在医院一天的工作强度很大，但他是一个懂得调剂的男人。 所以每日睡到六个小时，他几乎不会觉得困倦。 今天一大早，他起的很早，为的就是等侯泽的来电。 “目前来看，似乎是这样。” “通城这个叫做龙哥的肇事者，说是道上传来的赏金，全面封杀弟妹的店铺。” “通城这边我搞定了，可这幕后的人，我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侯泽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吞云吐雾间，目光深远。 顾青言的指节，放在了桌面上敲了敲，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半分钟过后，他才用一种沉着的语气，说道：“侯泽，这件事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任何事不能只看外表，木槿只不过开几个书店，小打小闹，能招惹什么人？” “她在盛城，除了掌管我妈手里的几个商铺，其余时间，都呆在学校里头，圈子小的很，也妨碍不到什么人的利益。” “依我看，侯泽，扰乱木槿开店的事儿，恐怕只是一个导火索。” “幕后的人，想动的，恐怕是顾家，甚至是整个世家圈也不一定。” 侯泽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件事往深处想，在他看来，这种事他见怪不怪，无非是对手的恶意竞争，并且动手脚动的并不干脆利落。 可从顾青言嘴里说出那么一个猜测，侯泽也发觉出事情的怪异。 不细想，侯泽并不会觉得不对劲。 可细思则恐，这让他忍不住皱眉。 “青言，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打乱秩序。” 侯泽斟酌过后，只敢这样用词。 顾青言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工作上，很多年没在世家圈中交际。 他有这样一个不好的预感，却不敢百分百确定，只道：“我不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青言，世家圈里，年轻一代中，有几个带脑子的，大部分人享受着上一代的庇荫，安分守己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按你那个说法，虽然并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但我还是更相信，这件事只是一个普通的事情，但愿只是一个普通的事件。” 盛城的新一代，都在稳步的上升，平安的成长。 尽管侯泽有自己的不如意，但还是希望，世家圈里能够一直平平静静的。 “侯泽，不管是对谁来的，但幕后之人这样的作为，已然是碰触到了我的底线。” “我希望你能继续追查下去。” “这个时刻，不论是作为顾家的子弟，还是木槿的丈夫，我不会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顾青言很少会说出这么长一段话。 可他这句话，不仅是说给自己听，而是告诉侯泽，关于自己的决心。 “青言，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我记得，这一招，还是你教给我的。” “虽然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在我的地盘上，没人可以可以动弟妹的一根汗毛。” 697章 消消火气 南省，榆城。 作为南省跟鲁城的交汇处，这里聚集了太多两省的人员。 与小小的通城不同，榆城是个大的混杂地。 这里的集市，充斥着两省的口音，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却意外的和谐。 刀疤，人称疤哥。 此刻正在一家牛肉面馆大快朵颐。 在没做混混之前，疤哥是个屠夫，一身肥膘不说，并且长相凶狠，所以明明都是开肉摊子的，每天只有他家的肉卖不出去。 生活所迫，疤哥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走上这一行的。 不过他顿顿离不开肉却是真的，并且因为囊中羞涩，经常换着法找茬，吃霸王餐。 开牛肉面馆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作为疤哥最爱光顾的店，夫妻俩向来敢怒不敢言，但却因此发生了夫妻间的争吵。 牛肉面馆的老板娘，用胳膊肘笃了笃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朝他打着眼色。 中年人却当作没看见一边，专心的整理案板上的面条。 “你个没出息的孬种，姓刘的屠夫，三天两头来蹭吃蹭喝，咱们不仅把本搭进去了不说，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他以前一个卖猪肉的，居然从来不吃猪肉，满街上吃鸡鸭牛的，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老板娘积压已久的怒气，此刻终于忍耐不住，爆发出来。 干瘦的老板，手上的动作停下，眼神立马紧张的看向了刀疤。 瞧见他抬起来的那个圆肥的脑袋，慌忙的堵住身边人的嘴。 “唔……放开我……” 刀疤的眼神，已经转了过来，眼神浑浊。 “老板，加点肉。” 他似乎没听见两人的对话，用纸巾擦了擦嘴，朝厨房间招手。 “哎，疤哥，就来。” 干瘦的中年人应承了一句。 接着他松开捂住的手，洗干净手上的面粉，埋头切肉。 面馆的老板娘朝他瞪眼，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老板，来碗牛肉面。” 侯泽找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疤哥，入乡随俗，正巧他也有些饿，叫了碗牛肉面。 “哎，好，就来。” 牛肉馆的老板应了声，加快手上的动作，切了一大盘牛肉，递给了老板娘，自己则赶忙擀面。 田秀花气上心来，端着盘子出去，掷在了桌面上。 接着不客气的敲了敲桌子，说道：“刘老板，您来我们家吃了这么多次面，每次都加这么多肉，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刀疤原本心情不错，此刻心气却不顺起来。 他抬头，看了田秀花一眼，笑问：“算账，算什么账？是你要找我算账，还是要我找你算账？” 正在擀面的老板，赶忙扔下擀面杖出来，拦在自己妻子面前，说道：“疤哥，误会，误会，我老婆跟我闹脾气呢，后院失火，我没管教好，您别往心里去。” “您能来我的店里吃饭，那是我的荣幸，这些面，都是我该孝敬您的。” 田秀花欲言又止，最后气不过，踩了他一脚，气冲冲的离去。 目睹这一切的侯泽，从自己桌子上提了一个醋瓶，放到了疤哥面前，说道：“疤哥，久仰大名，别这么大火气，嗨，加点醋，消消火气。” 698章 不讲道义 疤哥那双浑浊的眼睛，盯住牛肉面馆的老板。 干瘦的中年人，早就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在他一直冒冷汗，情绪快要崩塌的时候。 侯泽的开口，分担了疤哥的注意力，让他松一口气。 “你又是哪位？管什么闲事？” “老板，牛肉面，快着点，饿了。” “疤哥，我可不是管闲事，而是我饿了，急需一碗面。” “至于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吃完这段饭，我是来给你送钱的就成了。” 侯泽脸上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疤哥将信将疑，但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牛肉面馆的老板，十分感谢侯泽相救，牛肉面的份量给的十分足，并且还是自己亲自端上的。 侯泽用筷子搅了搅，发现藏在碗底的牛肉之后，笑了笑，吃了两口之后，似是完全被美食所征服，不管疤哥一直看向自己，偶尔添醋加点辣椒，看上去吃得很香。 疤哥盯了他几分钟，瞧见他身无二两肉，心中的戒备放下大半。 他还特意将放着切好的牛肉的盘子朝侯泽面前推了推，接着继续埋头吃面。 侯泽却在此刻停下了筷子，将盘子推回了过去，看了他有着几道褶的脑门一眼，喊了句：“结账。” 瞧见侯泽想走，疤哥三两口吃完面，追了出来，在道路的拐弯口，拦住了他。 “兄弟，说说，什么生意？” “只要给的价钱合理，我刘威，包你满意。” 侯泽将人引了出来，自然不屑跟这种肥头大耳的人称兄道弟。 他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懒散的倚靠在墙背上，顺手折下一截柳枝，塞在嘴里。 嘴里含糊的说道：“呦，疤哥，说说吧，你自己最近是不是赚了什么昧良心的黑心钱？” 瞧侯泽这个姿态，疤哥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也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谁都知道，他裤腰带上栓着一把砍骨刀，这些年，用它宰的猪，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头。 用这个家伙防身，在榆城的地界，可没人敢招惹他。 现在来了个面生的愣头青，张口就这么大的口气，并且一见面就给他下了套，让他离开了兄弟的视线。 刘威是屠夫，也是个莽夫。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有些控制不住的直冲脑门。 “呦呵，想动手，别介，我可打不过你。” “不过啊，打架之前您能稍微动动脑子吗？你看看这条路的两边，看看那边那几个摊位。” “只要你敢动我，我保证……” 侯泽脸上明明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疤哥朝周围看了看，发现那些频频朝他这边张望的人，就知道，那些人正时刻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刘威向来没脑子没错，但他有脑子的时候，从来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无缘无故的动手，到最后，恐怕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肥头大耳的刘威放下手心握着的刀，将拳头捏得咔咔响，问道：“兄弟，哪条道上的，这不打招呼就想过来断人财路，这有些不讲道义吧。” 699章 不跟你逼逼 “嗤~道义？刀疤，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侯泽一副懒散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欠揍。 他的双手甚至已经悠哉的托在了脑后，说话吐词有些含糊不清。 “我管你是哪路神仙，到了我刀疤的地盘上，是条龙你得给我盘着，是只虎你也得给我卧着！” 直觉，一种混迹于人堆多年的直觉。 刀疤认定对方是针对自己而来，所以本能的就开始防卫。 而侯泽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连日的奔波，让侯泽变得身心俱疲。 他嚼了嚼嘴里的柳枝，等嘴里蔓延出苦涩的味道之时，他便吐出柳枝。 朝巷子外招了招手。 便有一群人蜂拥而来，隔绝了刀疤通往外界的路。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疤爷我既然能站在这，根本不会怕你。” 刀疤说话时，唾沫直飞，脸上的肥肉堆积起来。 侯泽掏了掏耳朵，直接招了几个人，将刀疤压制住。 自己则是漫不经心的上前，从刀疤的裤腰上，拿出他防身的屠刀。 上下翻面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 反倒是屠刀太过于沉重，侯小爷一个没拿稳，差点往刀疤的脚背上砸去。 “刀疤，骨头倒是挺硬。” “不过我得告诉你，再硬的骨头，都有办法能够碾碎。” “比如，现在！” 侯泽说话的功夫，将手中的刀，以掷飞刀的方式，朝他刀疤面前一米多远的柳树扔去。 刀很给力，一下子便嵌在了树上。 侯泽掸了掸手，语气凌厉的问道：“通城的王金龙你认识吧，说说吧，是谁找你做的买卖，你又从道上转过去，动侯爷我罩着的人。” 刀疤原先并不怂，可先前侯泽给他的震慑，多少起了点作用。 他被四人制住，硕大的身躯动弹不得，自然不敢使用蛮力对抗。 那双让人看着就不舒服的浑浊的双眼，此刻正不断的乱飘。 最终，还是嘴硬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呦呵，敢情小爷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哥几个，给他点教训。” 侯泽开口，便有人对刀疤挥了几计闷拳。 其手法干脆，可力道却丝毫不差。 刀疤能在榆城蛮横，凭借的就是一副凶相。 因手下小弟不少，很多年，他都没动过筋骨，甚至算是娇养着的。 他一身肥膘，哪禁得住壮汉的拳头。 两计闷拳下去，刀疤面色十分的痛苦。 他整个人已经半栽下来，大声的说着：“饶命，侯爷饶命，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侯泽的手下，只看侯泽的眼色行事。 瞧见他抬手制止，便将刀疤强制的拉了起来。 “侯爷，我说，我说，这单买卖，买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泄露关于他的任何身份信息。” “我刀疤，虽在榆城掌管的一方天地。” “可这天盛大了去了，不是我不说，而是我根本不认识买主是谁。” “我只知道，他姓金，我称他一声金爷。” “姓金？不应该啊，这世家圈里，姓金的虽有好几户，但都是小门小户，能兴起什么风浪？” 700章 死胡同 侯泽的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出，有人挑衅这件事，跟世家圈有什么关联。 “侯爷……您，您说什么？” 刀疤开口，猛不丁将侯泽的思绪打断。 侯泽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觉得理不清头绪。 只重复问道：“跟你做这笔买卖的人，姓金？你确定？他的报酬，给了多少？” 刀疤一个劲的点头，说道：“对，姓金，样貌我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年岁不算大，至于酬金，侯爷，这恐怕不大方便讲吧。” “少废话，侯爷让你说，你就老老实实说？” 刀疤咬牙，回答：“两千。” 现如今，一个壮劳力的年收入，不过一百多元。 两千元，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算小钱。 侯泽原先已经打消顾虑，可听到刀疤这么说，心里头一下子有不好的预感。 他挥手，让手下的人将刀疤放下。 自己则是一边沉思，一边往道路的另一边的走。 盛城，顾家老宅。 木槿一觉醒来，心事挂在了脸上。 待她穿戴一新下楼的时候，顾青言正站在餐桌边盛粥。 听见她的脚步声，顾青言抬头，淡淡的说了句：“小槿，来吃饭。” 接着说道：“对了，刚才侯泽来过电话，你大哥那边的事儿解决了。” 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木槿，此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能够放下。 心情转好的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明媚起来。 她帮萍姨在餐桌上摆好餐点，入座的时候，说道：“青言，替我谢谢侯泽。” 顾青言朝木槿递碗的动作一顿，他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将桌子的早点，朝木槿那边推了推。 再接到侯泽的电话，是傍晚了。 此刻正是科室里最忙的时候，顾青言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跟侯泽多聊。 “姓金？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并不认识这号人物。” “顾青言，你是不知道，榆城的刀疤开口，当时我脑子里就懵了。” “我越想脑子里越乱，甚至还找人打听圈里几户姓金人家的现状。” “可结果呢，一个比一个没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闲钱捣乱的人。” “我反倒认为，更像是我之前所说，弟妹一不留神的时候，招惹了什么人，是冤家出手。” 侯泽自己说完，似乎也有些不确信似的，在电话那端摇头。 顾青言手头有其他的事情绊着，此刻分不出心思来。 见侯泽说的这么坚持，他此刻也是将信就信，暂且认定是这个结论。 “侯泽，先不说了，我还在上班，有点事儿。”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先把那几个刺头搞定，后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一天一夜过去了，你还在为我的事情在忙，我除了说句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得，顾大医生，你忙，你忙。” “你每天忙活的可是造福人类、悬壶济世的差事儿，不像我，每天都无所事事。” “兄弟之间不谈谢，弟妹开铺子的事情你放心，只要我在南省一天，没人给捣蛋。” 侯泽的语气里满不在乎。 顾青言应了声，本想挂断电话。 在临挂断之前，还是诚恳的说了句：“对了，早上的时候，木槿也让我给你捎句谢。” 701章 纸条 四月末的盛城，一夜之间，万物全都复苏。 校园里开着各色的淡雅的花，从花园，到枝头。 漫步在春光里，人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明媚。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成海已经从南省回来，陆小飞则继续坚守岗位。 有了侯泽的帮助，陆小飞原先看好的三家铺子陆陆续续的找到了替代的店面。 侯泽侯小爷哪有空天天管这些琐事。 木槿一口气要开八家书店，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毕竟在他看来，开书店并不是一个来钱快的买卖。 所以，常年跟着他的助手林富被留下。 一直到所有的店正常开张之前，他都不能回到侯泽身边。 陆小飞身边有了一个商场上老资历的人帮助，所有手头的工作，终于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原先筹划在六月末才能开起来的店，陆小飞有信心在六月初，喔，不，五月底能够开张。 木槿在路口跟莫芳华挥别。 都说女大十八变，跟木槿呆在一起的第一年，莫芳华还很不起眼。 可今年春天伊始，通过衣着穿搭的改变，莫芳华身上隐隐透露出木槿所没有的那股书卷气，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 或许是春天到了，霍茜茜跟沈乾之间，隐隐开始冒粉红色的小泡泡。 那股恋爱之前，暧昧不清的酸腐气息，让木槿都有些看不过眼。 木槿抱着书本回教室，新一天的课程即将开始。 身处于这样的一个大环境，木槿也很容易受到感染，沉浸于课堂气氛中。 不过天盛的教育，大多数还是以灌输为主。 有时候，她脑子里会迸发出一些不一样的火花，却又被繁琐的知识给湮灭了。 课上到一半，教授回头擦黑板。 木槿正在专心的核对笔记，后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 这是在大学课堂，早已不是小学生恶作剧的时代。 木槿这么想着，便没有理会。 可后面那个捣乱的人，却趁着讲课的间隙，不停的朝她扔东西。 木槿忍无可忍。 趁着教授换板书的时候，朝后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等她再次扭头，看向黑板的时候。 一张纸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即将要翻的书页之上。 纸张没什么特别，小小的，被折的四四方方。 木槿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发现周围的人都很认真，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分心似的。 她翻页之前，展开了纸条。 上面的字迹潦草，只有简短的六个字。 木槿仔细的辨别，只认清了前两个字“小心。” 至于后面的字，字的笔画实在太过于诡异。 她看了半天，无奈放弃，认定这是一个恶作剧。 木槿的心思被搅乱了，看向黑板的时候，面色沉重。 这节课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纸条事件。 课间的时候，瞧见木槿坐在位置上闷闷不乐的，沈乾将霍茜茜找来。 霍茜茜是个眼尖的，几乎一眼就瞧见木槿书页里的纸条。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念道：“小心身边的人。” “咦，这字可真丑，沈乾，是你的写得吧，你可真够无聊的。” 702章 迎面而来的危机 “怎么可能？先不提这纸条上写得什么，这字这么丑，哪里配得上小爷我的玉树临风。” 沈乾在霍茜茜面前，比起平时还要爱面子几分。 木槿听进去了，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 发现她的身边虽然有着沈乾和霍茜茜这对冤家在吵闹，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关注这边。 在收回视线之前，木槿的眼神，与一个她最不想搭理的人有了碰撞。 她收回视线，认定了这就是恶作剧，将纸条撕碎了。 侯泽这几天有个小烦恼。 先前因为兄弟的事情，他没能花前月下不说，还不小心把小女友给得罪了。 以至于事情过去了小半个月，他到现在还没整明白小女友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明明是他租的房子，小女友对他视而不见，甚至很多时候要将他扫地出门。 他娘的，他侯泽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就没受过这等委屈。 可你说他想发火吧，侯泽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发火的理由。 当初这小女友，是他花费千辛万苦才追上手的。 即便她朝自个儿耍脸子，那也是他该受的惩罚。 毕竟，谁让他自己个儿惹自己心尖上的人生气了呢。 “出去，侯泽，你现在立马给我出去，我数三个数。” 侯泽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了小女友发火。 当对方河东狮吼的时候，一直隐忍着的侯泽，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断了。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皮包跟大衣，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朝对方说着狠话。 “行，罗静，这可是你让我走的。” “走就走，谁怕谁啊，我告诉你，我这一走，可就再也不回来了。” 侯泽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偏偏他个商业老手，在爱情这条路上栽了跟头。 都说好奇心会害死人。 论长相，罗静也就那样吧。 论身材，罗静也就凑合吧。 论家世，不好意思，罗静跟他没得比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样样都不怎么样的人，在侯泽沾染了之后，便戒不掉了。 其实他说那些话，不过是些气话。 等下了楼，上了车，系上了安全带要走的时候，侯泽忽然有些后悔。 这驴还有尥蹶子的时候呢，女朋友发脾气，他就看成驴仔尥蹶子不行吗？ 他刚刚怎么就说出不回来，不再见的话了呢？ 都特么怪顾青言，不是他造火箭，一年恋爱，一年结婚，一年生子，他这个从来都不受管束的人，能被一头驴给绊住了吗？ “侯泽，你大爷的，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走了就别回来了！” 天气挺好，原先也是羞答答的姑娘，怎么到手就变成了泼妇了呢？ 侯泽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从小，他就是一个听不懂好赖话的人。 此刻只想逃离战场的他，油门一踩，毫无留恋的离去。 楼上的女人一下子安静，片刻之后，嚎啕大哭起来。 “喂，林富，你那怎么样？我快被母老虎烦死了，现在找你们去。” 侯泽多年的浪荡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回来的。 他打完电话，抬头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危机，让他措手不及。 703章 同赴连城 “喂。” 顾青言知晓侯泽出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消息先是从南省的连城，传到了风平浪静的侯家。 紧接着，侯泽的父亲勃然大怒，说是这个不孝子死在外头跟侯家都没有关系。 多年没能见到儿子的侯母，表面看上去不为所动。 可当侯泽的父亲发完脾气，她便开始哭天抹地。 自己打电话，求了侯家好几房人。 可真正愿意放下手头的事情，得罪侯泽的父亲这个家主的人，少之又少。 侯泽的母亲走投无路，擦干眼泪之后，借出游之名，来三院，找到来侯泽的发小，顾青言。 “伯母，你先别急，我现在立马跟院里请假，过去一趟。” 顾青言只是表面镇定，心中也有些急躁。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下来，起码在没了主意的侯家主母面前，他不能有一丝情绪外泄。 “顾家小子，当初我家小泽，年少离家，也是你帮了他一把。” “这些年，他跟家里都没有联系，也从没敢偷偷联系过我，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你。” “小泽出事了，家里人个个推三阻四的，没人愿意帮他一把。” “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毕竟小泽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侯家主母说的诚恳，顾青言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他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一边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有了顾青言的承诺，侯泽母亲的心情才算是平复了些。 在临走之前，他朝顾青言左一句拜托，右一句谢。 医生这个职业，临时请假可不好请。 到底是张萍偏爱自己手底下这个宝贝医生，看了一下在职的医生人数之前，才应允了，给了三天时间。 不过，缺席的时间，之后还得补回来。 顾青言自然点头应允。 他给顾宅去了一个电话，让亮叔开了辆车过来，本想直接走。 可他这一去，得花上好几天。 顾青言并不想小女人担心。 直接开着车去了学校。 盛大校园内此刻正是午休时间。 木槿正十分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顾青言虽只来过一次，但他的记忆力很好。 当他来到管理学教室门口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的轰动。 木槿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外头，还是沈乾发现了顾青言的踪迹，将木槿叫了出去。 “小槿，我来跟你说一声，侯泽出事了，我这会儿得过去一趟。” “侯泽？你要一个人开车过去吗？” 顾青言神色凝重的点头。 木槿此刻不仅担心侯泽，也担心顾青言。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顾青言本想摇头拒绝，可看见小女人担忧的眼神，他最终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随即将目光看向了频频朝这边张望的沈乾，说道：“沈乾，帮个忙。” 沈小也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眼巴巴的看向顾青言。 顾青言一把拉过木槿的手，匆匆朝沈乾的方向说道：“帮忙替小槿请两天假，我跟她有事得出一趟远门。” 沈乾傻愣愣的点头。 704章 白担心了 连城位于南省靠北的位置。 比起木槿的故乡海城，离盛城更近。 顾青言中午带木槿出发，下午五点多，依稀能够看到了连城的轮廓。 因为先前侯泽的母亲，并没有准确说出侯泽所在的地方。 依照顾青言的判断，侯泽此刻，多半天躺在医院里。 他带着木槿下车吃饭，询问了连城医院所在的位置。 两人赶时间，都没怎么吃东西，忧心重重的赶去。 找到侯泽病房的时候，在门外，瞧见他的一只腿被绷带吊着。 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的躺着，木槿心里直犯突。 “侯泽，你小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事了？” 顾青言推开门，直接往病床上去，嘴里说着担忧的话语。 木槿就跟在顾青言的身后，拉住他的手臂，希望他的情绪能够平静一些。 躺在床上的侯泽，听见顾青言的声音。 突然睁开一只眼睛，并且保持脑袋不动的姿势，朝旁边瞥了瞥。 接着，才敢睁开双眼，并且将双手枕到了脑后，头侧了一下，示意两人坐。 “侯泽，原本你醒着啊。” 木槿心有余悸，瞧见他醒来，惊呼了一声。 瞧见侯泽这副德行，顾青言原先心里点的那点担心，完完全全的消散了。 他也不跟侯泽客气，将旁边的陪护椅，抽出来，按着木槿坐下。 接着才从一个专业医生的角度。 动手检查了侯泽吊着的腿，以及他包着伤口的额头。 接着非常不客气的拍了拍侯泽的膝关节。 “我去，顾青言，你轻点，轻点，我这条腿还想要呢。” 侯泽嘴里骂骂咧咧，原先吊着的腿，居然弯曲起来，从吊着的绷带上放了下来。 “看你这样子，能有什么事？” “脚踝损伤，以及轻微的额头擦伤，居然包成这样，啧啧，可真是难为连城医院的大夫了。” 顾青言作为专业的骨科精英，侯泽这点皮外伤，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顾青言，知道你是专业的，我求医生半天，要求包成这样，我容易吗我？” “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待会儿来人来，你可千万别拆穿我。” “如果可以的话，你适当的站出来，增添一下悲惨的氛围。” “你小子，什么叫做增添悲惨的氛围。” 顾青言很少笑，此刻瞧见侯泽一副耍宝的模样，轻笑的问道。 “哎呀，就是，就是往惨了说，往要死那块儿说，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木槿被侯泽郑重其事的自咒式话语逗笑。 病房里一直以来都是静悄悄的，侯泽听到木槿的笑声有些慌张。 他着急的朝门外看了两眼，才急哄哄的说道：“弟妹，你笑什么啊，待会儿来人了，你可千万憋住了，不能笑。” 木槿忍得很辛苦，憋着笑点头。 侯泽躺下，将腿往吊着的绷带上一翘。 接着看了看旁边的桌子，拿了一个苹果，扔给了顾青言。 然后朝他挑了挑眉，说道：“兄弟，待会儿看你的了，你懂的啊。” 顾青言接住苹果，顺手递给了木槿。 耸了耸肩，说道：“侯泽，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抱歉，刚刚你的要求，我做不到，毕竟我是一名医生，得对自己的职业负责。” 705章 头一次这么谈恋爱的 顾青言话音刚落。 侯泽居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跟他理论理论。 走廊上传来清脆的“咔哒咔哒”声，脚步声有些乱。 侯泽原来脸上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听见这个声音，立马老实的躺下，给自己盖上被子，双手交叠在被子上。 原本还耍宝的侯泽，几个呼吸之间，便变成了一幅安然的模样，面不红，气不喘，并且脸色苍白的吓人。 木槿一度认为，侯泽是不是悄悄对自己下了什么狠手。 门是开着的。 罗静步子都迈不稳，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踉踉跄跄的。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病房里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悲切。 朝病床上扑了过去，拉起侯泽的手，张嘴就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木槿光看着，就觉得疼。 可躺在床上装着的侯泽，连眉头都没皱。 而顾青言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此时发现了微妙的肌肉变化。 但他还是信守承诺，虽然不能帮侯泽，但并没有开口发声。 “侯泽，你大爷的，你不是挺能耐吗？” “我说让你别回来了，你就逼我出来找你是不是？” “你有本事，怎么不撞在树上撞死了呢？非要吊着一口气，让我不仅伤心，还这么着急。” 罗静松嘴，木槿瞧见侯泽的手背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 甚至隐隐能够看见血印。 这个在病房破口大骂的女人，说完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接着用力的捶向侯泽的胸口。 木槿看傻眼了，扯了顾青言的胳膊一把。 她十分怀疑，侯泽没什么外伤，此刻要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打出内伤来。 “侯泽，你起来啊，我不跟你闹了行不行？” “你是从小娇养的大少爷，说话做事都按你的思维来，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想法，很多时候都会惹我生气。” “我虽然经常跟你发脾气，可如果真的在意你的臭毛病，为什么生着闷气，又会跟你和好。” “侯泽，你醒醒，醒来之后，我就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 女人哭得伤心，声嘶力竭，似乎正在经历生离死别一样。 木槿虽然之前对侯泽没什么偏见，此刻却是将心比心，觉得侯泽这家伙，忒不是东西。 顾青言瞧见了，也是微微蹙眉。 他情不自禁的将木槿拥住。 在顾青言看来，谈个恋爱而已嘛，至于互相耍心眼，两个人自找不痛快吗？ 罗静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侯泽的手背。 泪水中的盐分很多，先前被罗静咬了一口，侯泽忍住了。 可泪水吞噬他的伤口的时候，侯泽没忍住。 从床上弹坐起来，一把抱住了罗静。 罗静脑子里懵了。 作势要挣扎，实在没挣脱侯泽的力气。 她又气又恼，一口咬在了侯泽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侯泽你大爷的，放开我。” “不放，不放，就不放，哎呦喂，疼，疼，疼，罗静，你属于狗的吗？咬了我一口还不够，要咬第二口。” “刚你不是说，以后不对我发脾气了吗？小爷我死里逃生，难不成，你真想我去死一次。” 706章 遇险 木槿绝对是头一次见这么谈恋爱的。 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秀恩爱的。 两人将病房变成了私人领域一般，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 “小槿，看来咱们白担心了，我们辛辛苦苦赶过来，完全是多余的。” 顾青言默默忍受了一会儿，此刻终于忍不住发声。 木槿点头，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他。 顾青言接过之后，又放回到了桌边。 她轻轻的拉了一把木槿，说道：“我们还是走吧，这里留给他们。” 木槿点头。 连城虽属于南省管辖，气候却并没有那么温暖。 天刚黑，两人出来的急，穿得单薄，走在路上略微觉得有些冷。 顾青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木槿的肩上。 他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站立在木槿身边。 四月末的花香，伴随着顾青言衣物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沁入木槿的心脾。 他的掌心很暖。 木槿时不时朝他看上一眼。 觉得此时此刻，能跟身边的人站在一起，特别的放松。 顾青言朝她看了一眼，能看出她心情不错，眼角都是弯着的。 医院附近开始摊位渐渐摆开。 空气中有淡淡的食物香气。 先前担心侯泽有事，木槿跟顾青言都是草草的吃了两口。 此刻放下心来，两人都觉得有些饿。 顾青言将木槿送回车上，往周边看了看，说道：“在车上等我，我去买些吃的回来，吃完了，我们再上去。” 木槿点头，自己则是百无赖聊的坐在副驾驶，将后视镜扭向自己，照了照。 没多久，顾青言便提着大袋小袋钻了进来。 他将东西一股脑的放在了挂挡处，自己坐进来，关上了门。 接着心情愉悦的将东西一一展开。 “先吃烤红薯，很烫，能最快的补充体力。” “还有粥，炸年糕什么的，你翻翻看，那边有几个摊位，我没注意看，就各买了一份。” 热乎乎的烤红薯被塞到手里。 木槿的心似乎也跟着暖了。 她给红薯剥了皮，第一口先喂给了顾青言，自己才翻看其他的吃食，一一递给顾青言。 “找到了，在这，给我砸。” 顾青言的车子停在了一个算是比较隐蔽的地方。 头顶还是树荫，到了天黑之时，除了车内的一盏小灯，整个车身都潜藏在阴影之中，看上去并不起眼。 在顾青言跟木槿的角度，隐隐能看见医疗大楼的灯光。 可这灯光，却在一瞬之间，被隔绝住了。 在木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数的利器，朝车身砸了下来。 前方的挡风玻璃裂了。 车子被砸至变形。 顾青言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木槿拥入怀中，护在身下。 木槿此刻的心都是颤抖的。 这个小小的空间，除了自己跟顾青言之外，外头全是陌生的危机。 她能感觉到车子随着这些人的动作，而逐渐变形，塌陷。 “哐当~”一声，有玻璃碎了的声音。 木槿在顾青言的怀中，听见了他的闷哼声。 她的眼眶不由得红了，不断的喊着顾青言的名字。 可顾青言却并不回复她，只是将她揽在怀中，紧一些，更紧一些。 707章 一直坚忍着 这群人对车辆的打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可在木槿的记忆中，这段时间实在太过漫长。 在顾青言的怀中，木槿虽能感觉，他怀抱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温厚。 可她此刻的心境，却大为不同。 有些许无助，有些许窒息，有些许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纷乱的人声。 这群人终于停了手。 车子早已变形，顾青言松开她的时候，两个人在小小空间中，连坐都坐不住。 木槿的第一反应，就是急着想看看他有没有怎么样？ 顾青言的脸色很白，比他露出的那一截白衬衫的领子还要白。 他的神情淡淡，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一样。 明明看上去很不舒服，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安抚木槿。 “小槿，没事了，应该是有人听到动静过来了。” “我们都被困在车里，幸好车子够结实，没被砸烂。” “而你，看上去也像是没事。” 都到这个时候，顾青言还笑得出来。 驾驶室头顶的一束小灯，从始至终一直亮着，将顾青言的轮廓映衬的模糊。 她正想转动转动他的身子，看看他有没有事。 医院的安保人员赶了过来，将头往下探，朝里头呼喊的时候。 木槿这才注意到，驾驶室那端的车窗玻璃碎了。 顾青言在木槿不知情的时候，触动了车内的开关，将头顶的灯关闭。 周遭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 木槿伸手，只抓到他有些湿的外套。 “女士，你还好吗？” “副驾驶的车门严重变形，我得找人想办法撬开，你才能出来。” “刚刚那位先生已经进院内进行检查了，希望您能稍安勿躁，稍晚，我们带您过去。” 顾青言没有跟木槿打招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木槿此刻手中的那抹湿，变成了一种干涸的质感。 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没有回答外边的人的话，泪水无声的落下。 一辆质量很好的桑塔纳轿车，即便被砸了一阵子，但质量还是在那的。 医院的安保人员，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撬开。 只能从驾驶室那边，递进来一件防护服。 “女士，麻烦你穿上，现在只能将玻璃砸碎，才能撬开副驾驶。” 木槿接过，简单的穿上。 安保人员悠着力气，本就裂开的玻璃，没几下就被砸碎。 “哗啦”一声，巨大的声响充斥耳边。 一瞬之间，她能感觉到无数碎裂的东西，从身上滚过。 没几下，门从里边被撬开。 木槿真真实实的再感受一次之后，更感觉心中酸涩。 她被人扶出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顾青言，刚刚从驾驶室出去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手电筒的灯光强烈，木槿哭得无助。 连城一院也有医护人员在这里待命。 因为顾青言穿着外套，大部分人只看见他背后有血迹，却不知道他伤势究竟如何。 毕竟那个俊秀的男人，拒绝了医疗人员的帮助，是自己往医疗大楼走的。 “小姐，你别着急，刚刚那位先生受了伤，此时应该在急诊，我带你过去。” 708章 镌刻在她心上的疤 木槿从车里被救出来，落地之后，从上到下，除了头发丝的微微有些紊乱而已，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结合刚刚他们亲眼所见的那个男人，一股油然而生的钦佩感，在这些人心中缓缓升起。 “急诊在哪？带我去？” 人最急的时候，往往会忘记自身的形象。 木槿一把抓住一个护士装扮的人。 小护士脸上的表情有些惶恐。 看了看身边组长的眼色，才连连点头，说道：“我带您过去，这边。” 护士的脚步已经很快了，木槿跟着，却总想迈过她一步似的。 到最后，一个在前后小跑着引路，一个在后面追赶着。 “汪医，刚刚门口发生了事故，一位后背受伤的病人，是在您这吧。” 夜幕降临，急诊值班的医生，也就那么一两个。 一间办公室里面是空荡荡的，另一间办公室里面依稀能看见人影，不过拉上了隔帘。 小护士朝里头询问了一句。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是小丽吧，刚你们都被叫走，除了当值的，我都找不到帮手。” “这位背后可是被碎玻璃扎了不少，我一个人的清创难度有些大，你洗过手，赶紧过来帮忙。” “哎，好。” 女护士应下。 隔帘那头，木槿却没有听见顾青言的一声声响。 见护士走开，她再也站不住，提脚往隔帘后走。 眼前的那一幕，她想她会毕生难忘。 顾青言趴在那里，眼睛紧闭着，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 一个带着粗棉布口罩医生，正埋头清理伤口。 他身边有一个铁托盘，上面已经有很多细微的碎玻璃。 “干什么的？没看见给病人清创吗？没有允许，谁让你进来的。” “赶紧出去，要是病人伤口感染了，算谁的。” “医生，不好意思，我是他爱人。” 连城医院的医生下了驱逐令，木槿知道是自己心急，做错了事情，自然开口道歉。 她开口之后，原本一直皱眉，紧闭着眼睛的顾青言睁开了眼睛，朝她虚弱的笑了笑。 说道：“小槿，我没什么事儿，一点皮外伤，你先出去吧，等医生处理好，我就出去找你。” 顾青言的背上，有很多伤口，医生一边处理的时候，一边擦着酒精和碘伏，起码木槿是看不清哪块儿是好的，那块儿是受伤的。 “小姐，你怎么进来了呢，赶紧出去，等医生处理好，您先生就可以出来见您。” 护士洗完手过来，将木槿强行请了出来，甚至为了防止她扰乱医疗秩序，直接请出了门外。 这里不是盛城，不认识的医疗人员，对木槿也什么特殊待遇。 待到木槿被请出去，先前那位医生调侃，说道：“年轻人，你这背后的可不是小伤。” “尤其刚刚帮你取的那块最大的玻璃，差点就戳进你的脊椎里去了。” “差一点啊，你就半身不遂的风险了。” “现在你背后，还有一小半玻璃需要清理，算是小伤，注意一些，伤好之后应该不会留疤。” “至于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脊椎那个伤口。” “有点深，虽然及时处理了，但多半要留疤。” 木槿虽听出危险不及性命。 可在背后留疤，便说明伤得不轻，并且顾青言的整个背，遍布了细微的伤口。 那些伤疤，在此刻，似乎也镌刻在她的心头一般。 709章 震怒 侯泽跟小女友你侬我侬，腻歪了好一阵。 可病房窗户没关，顾青言的车子被砸的时候，他跟罗静都吓了一大跳。 所以躺在床上并不自在的侯小爷，下意识咒骂了两声。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第一时间吸引了医院的安保人员。 闹事的人被驱散，车内人的伤情，一直都是医护人员都很关注的点。 没多久，消息就在连城医院传播开来。 侯泽后知后觉，发现顾青言跟木槿不在了。 他腿脚不便，让罗静出去看看。 看罗静在外科楼层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恰巧护士来病房检查伤口。 帮他关窗户的时候，顺嘴吐槽了一句：“你这自己开车撞树上的，我来外科这么多年，头一回见。” “这楼下坐在车里的夫妻，啥也没干啊，也能被人砸车。” “听说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坐在驾驶室的男人，硬生生护着老婆，整个后背全是车窗的玻璃茬子。” “真是搞不懂你们有钱人，听说还是外省人，这刚来招谁惹谁了。” 尽管护士说的很模糊。 可侯泽还是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他居然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急切的问道：“是不是一男一女，年纪不大，男的个子有这么高，女的长相很温婉？” 侯泽这么着急的问，罗静进来，差点被怒气冲昏头脑，因为她居然从侯泽嘴里，听到对另外一个女人的形容。 “长相？我就是听到消息，哪里知道人家长什么模样？” “不过得亏这动静够大，咱们医院的安保人员第一时间赶过去的，听说受了伤，人在我们急诊呢。” 侯泽坐不住了，穿上拖鞋，单着脚，就开始一蹦一跳的，往外面跳。 护士急急忙忙的在外面喊：“哎，33床，你去哪？身上还有伤呢。” “去哪？去看受伤的是不是我兄弟？” “特么的，我侯泽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窝囊气。” 侯泽躺了一天，身体僵硬。 可他还是坚持站立起来。 正在气头上的男人，谁也不敢忍。 罗静想要去扶他，却被侯泽甩开了手臂。 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模样有些滑稽的扶着墙，一步一步朝外面跳跃。 自己找着了楼梯口之后，又一步一步朝楼下跳。 这个坚持且固执的男人，才是罗静当初喜欢上他的模样。 小护士慢一拍要制止。 罗静朝她解释，自己会照顾，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急诊在一楼。 侯泽到的时候，顾青言的伤口进入了收尾阶段，还没出来。 木槿就靠在诊室的门口，目光看向远方。 “特娘的，我就知道是我兄弟出了事！” 侯泽在拐角处愤恨的砸了木门。 他的一只脚撑不住了，将打着石膏的那只脚放下来，一瘸一拐的，大步的往木槿那边走。 急切的询问：“弟妹，青言他怎么样？” 瞧见侯泽过来，木槿凝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流转。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梗咽。 “他人在里面，后背都是玻璃碎片，医生在清理。” 侯泽听见了，一拳砸向了墙面，手关节上立马碰出了血。 罗静瞧见了，惊呼一声，急着喊医生。 710章 误会？ 连城算是侯泽新的地界，主要是近期他在这拓展生意。 虽是从商，可这个年代，商人的关系网往往是偏复杂的。 在侯泽看来，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处理好。 尽管侯泽在南省地块儿没少被人调侃为“金主”，甚至有人说他是人傻钱多的典范。 可只有侯泽自己清楚，在有钱人世界中，钱不算什么。 反倒是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才是他的第一准则。 十分钟左右，顾青言被包扎好出来。 他的衬衫，因为不方便脱，被医生从后面剪了。 因为伤口遍布整个背的缘故，医生干脆将他大半个上身包扎起来。 原本瘦削的人，因为纱布的缘故，看上去肿了一圈，配上他发白的脸，一点都不帅气。 木槿却心疼的紧。 至于侯泽，他可是从没瞧见过顾青言这么落魄的模样。 换作以往，他必然笑出声来。 可此刻，亲眼瞧见他的这副模样，侯泽却笑不出来了。 “侯泽，你怎么下来了，你这腿，不想要了？” 瞧见侯泽，顾青言居然还打趣起他来？ 侯泽不说话，将顾青言转了一圈。 里边的护士拿着废弃医疗用具出来，瞧见这么多人，朝这边看了一眼。 嘱咐道：“对了，顾先生，记得伤口不能碰凉水，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 “要是伤口发炎了，那可麻烦了，到时候可不只是一块儿地方留疤，而是很多地方留印子。” 木槿朝护士点头。 侯泽原本安放顾青言肩膀上的手，此刻有些无处安放。 他盯着看了顾青言的那张脸许久，最终只能无力的放下。 “青言，对不住，你来看我，还遭了这么大的罪。” “先前我出事，那完全是意外。” “可你突然出事，我觉得人为的因素居多。” “你今晚也别去其他地方了，我找人在医院安排一个闲置的病房出来。” “你放心，等天亮，我一定给你跟弟妹一个满意的交代。” 侯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阴狠。 木槿此刻眼里心里只有顾青言，根本顾不及其他。 顾青言点头，她也跟着点头。 木槿守着顾青言，罗静守着侯泽。 两个女人在此刻对视一眼，眼神之中，似乎有着同样的东西。 医院都是单人床，木槿跟顾青言被安排在骨科最角落的一间。 因为背部受伤，作为一个职业医生，从顾青言的角度，最好是趴着睡觉。 可木槿在另一张床上侧对于他。 顾青言也侧过身来，两人枕着枕头，相对无言。 一夜的时间过去，天刚亮的时候，木槿就听见侯泽一瘸一拐，熟悉的蹦跳声，后面还有罗静的劝声。 木槿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她睁眼的时候，顾青言正在安睡。 他的模样恬静，木槿不忍心打扰，轻手轻脚的下床，跟在侯泽后面。 二楼楼梯口，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人正低着头站在那，嘴里说着：“侯爷，误会，误会，我这连夜打听，说是榆城那块儿的一个家伙，在道上买凶，想给侯爷你点教训，结果呢，砸错了车。” “嗤~张荣，误会？你现在跟我说是误会？” “我管他是谁惹事！动我可以，可动我兄弟了，那就等着他的下场！” 711章 给刀疤的教训 刀疤又在榆城转悠，寻思着该去哪家店面吃霸王餐。 在他前几十年的人生中，有一半的时间，凭借自己的双手双脚，他过得并不如意。 可这后半生，他赚回来了。 虽说前几天被几个王八羔子下了阴手，肚皮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实在太过于丢人。 不过幸亏，他被堵在那个巷子里，根本没被其他人看见自己那副窝囊样。 在道上混的，被人阴很正常。 刀疤虽是一个爱钱的主，但他比起爱钱更爱自己的颜面。 这不，前几天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刀疤还没跟自己的兄弟分账，转手就在道上买凶了。 虽然那个给他教训的侯爷并不在榆城地界。 不过刀疤并不打算将这口恶气吞下。 他自认为花钱做得隐蔽，并且得到了准确的回信。 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小曲，在街上转悠。 瞧见这条街上居然新开了一家小饭馆，并且生意红火，心里动起了歪主意。 同样一个巷子，转个弯走上几十米就能到。 刀疤显然没将上次的事情放在心上，走路摇摇晃晃的，没个正形。 在快出巷子之时，猛然感觉眼前一黑。 他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 接着不知道被人往未知的地方拖。 然后就是狠狠的扔在地上，拳脚相向。 无数的拳脚落在身上，即便头上套着的麻袋很宽松，他也腾不开手去扯开。 耳边，没有人说话，只有他在地上打滚求饶的声音。 周边的气息很臭，不知不觉中，有流质的东西，透过麻袋渗了进来。 他快被那种近似臭鸡蛋的味道熏晕，被迫的闭上嘴，闭上眼睛。 “刀疤，你都不用猜，也知道动手是哥几个。” “要怪你就怪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南省这块儿，道上已经统一将你除名，我癞子，将是榆城最新的老大。” “别怪兄弟对不住了，上头那位发话了，要把你往死里整。” “可看在我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你的命，兄弟这次给你留着。” “可等你睁眼了，请你离开我的地界儿，要是让我瞧见了，就让你过得跟过街老鼠一样，见一次打一次。” “听明白了没有。” 耳边的声音太过于熟悉。 刀疤被揍的不能动弹。 他也是有血性的人，很想从自己腰上，拿出自己的家伙什。 可癞子是什么人，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他捂住鼻子，先一步从刀疤的裤腰上，取出那把跟了他多年的屠刀。 嫌恶的扔给属下，继而说到：“疤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疤哥。”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想对我动手。” “可兄弟我说什么也不能给你这个机会啊。” “你这吃饭的家伙的，戾气太重，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 “既然留你一条命，那这把刀，我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刀疤的屠刀不离身，这是快十年的事情了。 这个可以称作是他生命一部分的东西，在他意识混沌之时，也被人抢夺了去。 他好恨，可心中空有一股怒气，并不能支撑起他肥壮的身子！ 不知何时，癞子走了。 有小孩围到身边，朝他指指点点的说道：“呀，快看，有人躺在垃圾堆里，又肥又臭！” 712章 回一趟家 顾青言一夜好眠，只是一直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他起床换新衣服的时候，发现包着的纱布印着血渍。 为了不让木槿担心。 顾青言给侯泽使了个眼色，借给他检查筋骨之名，自己用外科科室的纱布，给自己换了纱布。 侯泽双手撑在脑后，腿高高的挂着，一副调侃的模样看着他。 顾青言甩给他一个眼色。 侯小爷立马咳嗽了两声，挪开视线。 连城这块儿，侯泽的小女友罗静很熟。 早餐就是由她提过来的。 大大小小，加起来快有十种，囊括了南北的特色。 “顾大哥，你们先挑，剩下的留给侯泽。” 罗静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 顾青言知道对方是客气，吃什么都不挑的他，选了两样递给木槿，自己则是老老实实的喝着清淡的白粥。 躺在床上的侯泽，这才将头挪了过来。 在这堆袋子里一顿乱翻，坏脾气的说道：“怎么没有我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罗静本想发火。 可瞧见侯泽身边还坐着两位朋友，居然轻声细语的说道：“出去的急，皮蛋瘦肉粥卖完了，你身上还有伤，吃的清淡些，跟顾大哥一起喝白粥吧，败败火。” 罗静明明是笑着，侯泽本想打蛇上棍，发两句牢骚。 可瞧见她带着甜蜜的杀气的笑容，侯泽怂了，吞了口口水，乖乖喝粥。 粥喝了一半，侯泽也没那么多讲究，朝顾青言说道：“你这放下头等大事，来连城看我一趟，我都觉得对不住你。” “你那车，我早上去看了，已经不成形了，我估计就算返厂也没用，我已经让人调了一辆车过来，你先用着。” “至于欠你的那辆，我得想想办法，毕竟顾家那头可不好糊弄。” 顾青言眉头低敛，隔了一分钟，吃完了自己那份粥，才回话道：“是伯母不放心，拜托我过来的。” “车子是小事，你人没事就成。” “不过既然你没什么大碍，我也不在这里久留。” “你给我准备了车，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好不容易请了两天假，我想带木槿回去看看父母。” 去年几乎大半年在泡在国外的顾医，在自己身上有伤的时候，居然想起要带木槿回家看看。 连城在南省最北。 海城在南省东南方向。 虽在同一个省份，但开车至少还得两三个小时，并不顺路。 木槿想也不想，当场摇头，说道：“有车也不去，你身上还有伤呢。” 顾青言从早餐中，又挑出一样，给她递过去，说道：“一点小伤而已，医生也说过，只有脊梁那块儿会留疤，男人身上留块疤，又不会怎样。” 瞧见木槿不说话，一直凝视着顾青言，一副固执的模样。 侯泽也是个人精，跟着劝道：“这样吧，弟妹，你要是不放心，我派人开车送你们过去，等你们回去，我再让那人送你们回盛城。” “青言他也是一片好心，平时他工作那么忙，你要是想让他陪你回一趟老家，他还抽不出时间了。” “更何况，弟妹你这刚生完孩子，趁这个时间，过过你们的二人世界也好。” 713章 傲娇 侯泽说的头头是道，木槿有些心软。 罗静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斜睨着他，似乎很不满他现在能够理的清的思绪。 已经踏入南省的地块儿。 此刻有那么一会儿的闲暇，木槿心中当然是思念父母的。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看着那个男人诚挚的目光，最终点头。 吃完早饭，顾青言跟侯泽辞行。 两个男人聚在一块儿，背着木槿悄悄说了几句。 顾青言在转身之后，脸上的神色才恢复之前的模样。 侯泽派来开车的人，看上去就很老实。 全程只问了目的地，一直目不斜视的开车。 因为背上有伤，顾青言到了车上像是坐不住似的。 无论换怎样的姿势没，他都觉得不自在。 到最后，干脆侧躺在木槿的膝盖上，专注的抬头看向她。 这个男人的目光中似是有星河一般，要将木槿溺毙。 无论在一起多久了，两人独处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虽然顾青言从未开口，对木槿说过“我爱你”之类的情话。 可两个人却对视中，感受着不一样的情感流淌。 南省的阳光正盛，打开车窗有青草裹挟着花香。 这样的好天气，木槿很快便昏昏欲睡。 顾青言一直看向她，瞧见她脑袋摇摇晃晃的，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接住了她的脑袋。 “顾少爷，木小姐，到了。” 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听到司机低沉的唤声。 木槿还没清醒，顾青言先一步抓着前排的椅背起来。 他下车，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才转到木槿那侧，打开了车门，朝木槿轻唤道：“小槿，到了，我们去街上买点东西，再回家里。” 木槿揉了揉眼睛，睁开惺忪的睡眼，应道：“好。” 海城原先在木槿的印象中，是个很大的地方。 可在盛城呆久了，时不时穿梭于高楼大厦间的她，在下车之后，能够感觉到这里的滞后。 一切都很熟悉，街还是那条街，路还是那条路。 头顶的太阳光有些晒，她在路边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顺带用双手遮在眼前，简短的适应了一番。 “爸喜欢抽烟，家里倒是有好烟，但出来的急，没往那处想，就没带回来，我们晚些去烟草行看看。” “妈那边，你看买点什么合适？” 顾青言自认为是个不称职的女婿，虽他是医生，知道烟酒这类对身体不好。 可木铁山的烟瘾不算大，男人偶尔抽烟也算是调节情绪。 他索性任由他抽，不过在他跟木槿在一起之后，对木铁山所抽的烟草，有了介入。 “还不知道爸妈在不在城里，好久没逛街了，我们就顺着这条路走走看看呗。” “到时候再决定要买些什么。” 木槿开口，顾青言也跟着点头。 他心情不错，居然朝木槿伸出了手，想要牵手。 可海城的民风，还有些保守。 木槿有些不太好意思在大街上手拉手的。 但她还是大大方方的挽住了顾青言的手臂。 可顾医生此刻有些傲娇了。 明明天气这么热。 小女人挽上自己了还不算，他非要松开手臂，重新握紧她的手，再挽入臂弯中。 714章 高低立见 海城这个小地方，来来回回巴掌那么大。 从街头走到街尾，不过十几分钟。 木槿却十分享受这样的氛围。 因为在她看来，走的不仅仅是路，而是她跟顾青言之间满满的回忆。 回头的时候，能瞧见两人结缘的海城医院。 另一条还不发达的街上，有着时下男女最追捧的海城电影院。 左手边的书店。 街上穿梭着的自行车。 听见铃声响起，木槿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时她在书店时，每天中午雷打不动的送来的两瓶汽水。 “顾青言，热。” 快到中午了，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顾青言牵她牵的很紧，木槿此刻有些小娇气了，转身朝他撒娇。 顾青言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纵容，他松开手，问道：“想好买什么回去吗？” 木槿摇头，回道：“没想好，但我们不去供销社买东西，去年你还在国外的时候，小飞跟供销社闹得不愉快。” 顾青言无所谓的点头。 后头有自行车行驶过来。 木槿只顾着倒退着往后走，根本没看路。 顾青言发现她整个人往路中央偏去，赶忙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而木槿后方那辆自行车也来了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喂，林如坤，骑车你都骑不稳，想摔死我吗？” 自行车后面传来咒骂的声音。 木槿听到女人喊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两人是谁，她有些不想回头。 何秀秀从后车座上跳了下来，原本是找了个借口，数落林如坤两句。 现在听见他居然不回嘴，也没跟自己摆什么官架子，立马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朝前看了一眼，瞧见顾青言，惊奇的说道：“哎，你不是那个，那个以前在海城医院看急诊的医生？” 何秀秀并不知晓顾青言是木槿的丈夫。 相对而言，顾青言更不认识何秀秀。 他淡淡的点头，算作回应。 接着扶着木槿的肩膀，问道：“小槿，你没事吧。” 木槿轻轻地摇头。 即便木槿背对着林如坤。 林如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他婚宴的那一天，他看见一个男人撑着伞过来接木槿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自己的选择可能错了。 可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即便选错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只不过时间一久，身边的女人每日找着由头跟他争吵，就算何秀秀曾有一瞬间，是让他心动的红玫瑰。 可时间一长，她变成了令人生烦的，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反倒是木槿，原先觉得她很普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不是在一起。 可日子越久，他才发现，木槿愈加成为他心头的白月光。 或许是林如坤的目光太过于露骨。 顾青言很不喜欢其他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将木槿半揽入怀中。 朝林如坤轻微的颔首，带着木槿从他身边经过。 那一刻，林如坤觉得自己似乎彻底失去了什么，想抓住，却抓不住。 他匆匆回头，瞧见的却是木槿抬头跟身边的那个俊秀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的老情人。” “林如坤，你要是不想跟我过直说，何必整天这么膈应人呢？” “人家嫁了个医生，日子安稳着呢，你再看看你，虽然有个职位，但穷得只能用自行车载老婆。” “你现在就算去抢，人家可看不上你这副穷酸样。” 715章 回陈家村 林如坤的小插曲，并没能影响到木槿的心情。 她瞧见街上有一家新的成衣店，跟顾青言说要进去看看。 后方的争吵还在继续。 在进店之前，顾青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视力很好，瞧见对方满脸疲惫、眷念的神情。 木槿跟顾青言两人零零碎碎买了一些东西，因为离木家在海城的住处并不远，两人干脆一块儿提了回去。 木家养着的小狗核桃，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它经常一个人追着邻居家的猫狗后面咬。 今天又在疯玩的它，一头撞上了顾青言的小腿。 重心不稳的核桃，四仰八叉的摔了。 它摇晃着头，狂吠了几声。 “核桃，你又调皮捣蛋了。” 木铁山的声音从院落里传来，他往外走的时候，木槿也从自己买的东西里，拿出一份吃的，低头逗弄起核桃来。 “核桃乖，怎么越长大越傻，连你哥哥都不认识了，明明是自己撞上来的，还对哥哥乱叫。” 木槿身上的气息，核桃觉得很熟悉。 毕竟快一年没见过了，核桃也没认出木槿。 开始他的小模样，还挺戒备。 可有了吃的就不一样了，再加上它能察觉出木槿么什么恶意。 核桃很快就围着木槿摇尾乞怜。 “嘿，我说这个狗崽子怎么今天这么消停，孩他妈，别忙了，姑爷带着小槿回来了。” 木铁山走到门口，瞧见木槿两人，心情也挺激动的。 他朝里喊了一声，陈美兰赶忙掀了帘子从厨房走出来。 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边走，询问道：“这青天白日的，你咋还做起白日梦了呢？别哄我开心了。” “赶紧回来搭把手，吃完饭还得赶车回陈家村。” 今天不是什么节假日，女儿女婿在城里那么忙，两家人还隔得那么远，陈美兰显然是不信木铁山的话的。 木铁山词穷，他站在门口，愣是不挪步，一个劲朝门外指着。 陈美兰将信将疑的走出门口，瞧见巷子里还真的是女儿女婿，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 “哎呦，青言跟小槿回来了，怎么没提前知会一声。” “我跟你爸刚准备吃完饭回陈家村整山呢，这你们回来，我就随便做了点，都不好意思招待你们。” “妈，自家人说什么招待不招待，你跟爸下午要回，那就吃完饭一块儿回去吧，我就回海城呆一天，最迟明天下午得走了。” “哎呦，你俩时间这么赶啊，铁山，要不你给村里去个电话，说咱们不回了。” 木铁山啥都好说，可碰上自个儿答应好都事情，便板起一张脸，回道：“那不成，花嫂子还特意请假回去帮我们理山呢。” “丫头说一块儿回去就一块儿回去，正好咱们去山上淘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木铁山主动将木槿手里的东西接过。 核桃这只傻狗，只知道跟着吃的东西后面转。 瞧见木铁山提着袋子，又跟着袋子后面走了。 一家人简单的用过一餐。 顾青言餐后帮木铁山收拾了一些农务器具。 四人一狗，浩浩荡荡的朝陈家村出发。 716章 村里的姑娘叫小芳 侯泽给配的司机，真的不错。 全程按照木铁山的指示开车，一句话都不多说。 木铁山手头有钱，即便老家不怎么回，也从村口修建了一条到山脚下的家中的路。 先前，拖拉机都调不了的头的地方，此刻一辆小轿车，能够安稳的开到院门口，停下来。 “哎呦，谁来了这是，我说铁山兄弟怎么不声不吭的修路了，敢情了为了方便小汽车停进院里。” 花嫂子的男人陈忠，跟木铁山的关系，一直都处的很好。 他是一个喜欢调侃的人。 木铁山听见了，下车就顶了他一句，说道：“老伙计，你还不知道我，修路不过是为了方便车子来山脚下收山货。” “今儿个本来是赶公交车回来的，半道上碰见我姑爷，就一块儿回来了。” 陈忠除了自家的庄稼外，这两年帮着木铁山打理两座山。 一来，他每年都来帮工，对山上的地形熟悉。 二来，就是他家向来好吃懒做的那口子，承了木家姑娘的情，现在在城里的书店帮忙理货，活计体面着呢，让他在村里跟亲家面前都抬起了头，所以他帮木家干活，完全出自真心。 “呦，铁山你姑爷一块儿来了，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你姑娘嫁到大城市去了，是大户人家，怪不得能坐小汽车回来呢。” “你这姑爷回来了，槿丫头一块儿跟着回来没有？说起来我好就没瞧见她了，都忘记她长啥模样了。” 陈美兰跟顾青言坐在木槿的身边，两人相继下车，顾青言稳住车门，弯腰伸手进来，扶了木槿一把。 木槿一下车，立马蹦哒了两下，笑着朝陈忠打起招呼，唤道：“忠子叔好。” “这……这是槿丫头？铁山，这女大十八变，以前那么大一个，现在出落的我都不敢认了。” 陈忠一开口，木槿心情有些阴郁了。 刚穿来之时的减肥史，现在回想起来全是泪啊。 “这孩子给自己下了次狠手，就连怀孕那会儿，也没胖回来。” “不过我寻思着，多半也跟个人体质有关，忠子，你瞧我跟美兰两个人，都不是太胖的体型。” 正聊天的功夫，花嫂子在山脚下喊道：“陈忠，是木家人回来了吗？你赶紧再去村里叫几个人人来帮忙，这山算是半荒了快一年，连辟条道出来都难。” “哎，晓得了。” “铁山，我去村里叫人，你在家里头坐会儿，待会儿咱再一块儿上山。” “好。” 四月份农闲时节，窝在家里的庄稼人，有能赚钱的活计干，谁不抢着来干。 陈忠原本只想叫四五个人，可架不住村里人太过热情，最后居然喊来了近十号人的队伍。 陈家村的村花，陈芳芳的父亲是第一个被陈忠叫过去的。 她本窝在家里无所事事，瞧见父亲要山上，也欢欣鼓舞的跟着举手，说道：“忠子叔，我能不能跟着一块儿去，我在家闲着无聊，想跟你们出去转转。” 陈芳芳的父亲立马虎起一张脸，说道：“芳芳，叔叔伯伯都是去山上干活的，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去做什么？” 717章 显摆 “家成女儿，你想着就跟着一块儿去吧，可我提前跟你说，木家的山头荒了半年了，这又是春天里的，杂草丛生，上山的路可不好走。” “你这赶紧去换件衣裳吧，哥几个手脚都利索点，铁山他女儿女婿都回来了，估计傍晚都得下山来了。” 陈忠说完，点了几个人。 陈芳芳是个什么性子，爱显摆的很。 早就听闻木槿那个胖子，居然傍上了一个帅气有钱的男人。 陈忠等了几分钟，瞧见陈芳芳磨磨蹭蹭的不出来，朝陈家成的院里喊了句：“芳芳啊，我先带你叔叔伯伯上山，你换完衣服自己过来。” “哎，好。” 另一边，木槿老的居所，好长时间没住人，刚开门都透着一股味儿。 幸好木铁山两口子回来之前，就给了花嫂子一把钥匙，让她帮忙将家里的被褥翻晒了。 陈美兰本打算跟着上山。 可瞧见家里有点不像样，便跟木铁山商议，自己跟女儿女婿留在家里，打扫打扫，准备准备晚饭，就天黑了。 木槿整日窝在屋子里，好不容易回了老家，到了原先住着的山脚下。 心痒的不行，嚷嚷着要跟着上山。 木铁山努了努嘴，没拒绝。 陈美兰打心底不愿意木槿跟着去，朝她跟顾青言看了一会儿，说道：“小槿，你别跟着去了，你这可穿着漂亮新衣服，弄脏了可不划算。” 木铁山傻愣愣的跟着点头。 木槿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瞧见木槿不开心，顾青言跟着劝道：“爸，妈，就让小槿跟着去吧。” “她整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都快憋坏了。” “她的衣裳多，这**脏了没事的。” “小槿她是小孩心性，说不准才爬了几步，就累的下山了。” 有顾青言这个姑爷帮着劝。 陈美兰跟木铁山两口子都不好拒绝。 到底还是木铁山惯着女儿，说道：“成，你跟青言一块儿跟着上来，但只许跟在最后头，春天这时候，山上蛇虫鼠蚁多，这上山的路，还得靠人工清理。” 得到木铁山的首肯，木槿一下子笑开。 陈美兰不吱声，默默转进了房间，从屋子里翻出两件干净的衣裳，递给了木槿跟顾青言。 “上山可以，你俩把我跟你爸的衣裳套上，真搞不明白，跟我一块儿呆在家里不好吗？你俩细皮嫩肉的，上山遭什么罪。” 木槿从她手里接过衣服，递给了顾青言，接着亲昵的蹭过去，撒娇道：“妈，我知道你最好了。” 陈忠带人回来的很快，大家手里都拿了家伙什。 顾青言跟木槿也不是讲究的人，将衣服随意一套，又各戴了两个帽子，就准备跟着上山了。 陈忠是个老实人，一直惦记着陈家成的女儿，朝木槿说道：“槿丫头，这山上不好走，我带大家伙先过去清路，你家成叔的女儿也想上山看看，你们待会儿在山脚下等她一会儿。” “行，忠子叔。” 一行人行到山脚下，壮劳力们从山脚开始辟道。 木槿站在一块儿石头上从村里张望，大老远就瞧见一个花枝展招的身影。 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收回视线静静的等候了一会儿。 这四月天里，陈芳芳居然穿着一身洋红色的裙子，将脸擦的跟个猴屁股一样，穿着夏季的凉鞋，上山来了。 718章 闹笑话了 “哎，木槿，听说你嫁到大城市里了，怎么还穿得这么土呢？” 陈芳芳瞧见木槿的第一反应就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笑完之后，才有空打量起木槿身边的人。 瞧见俊男靓女的组合，即便穿着简陋的衣裳，戴着草帽，也遮挡不住的俊俏模样。 陈芳芳心里有点酸。 她好歹也是陈家村一枝花，这会儿打扮了一番出来，怎么还能被别人比下去呢。 “陈芳芳，你穿成这样上山，不合适吧？” 木槿跟陈芳芳是同龄人，两人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但也没到那种十分恶劣的程度。 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陈芳芳反倒站在原地转圈，扬了扬裙摆，看向木槿的目光咄咄逼人，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这样穿有问题？” 陈芳芳一意孤行，木槿也没兴趣搭理她。 她扯了扯顾青言，说道：“咱们上山吧。” 顾青言点头。 上山的路不好走，木槿穿得是平底鞋，虽有些艰辛，但还算顺当。 顾青言在前方开路，刚开辟出的山间小路，上方的土还是湿润的，踩在脚底有些打滑。 顾青言心思很细，往山上走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力踩一踩，将脚下的泥土踩实，遇到一些不好走的斜坡，还会停下手伸手扶木槿一把。 两人走走停停，速度十分的慢。 可即便如此，陈芳芳的步子完全跟不上。 她提着自己的裙摆，避免裙摆被灌木丛勾到。 可脚上松软的土，让她迈步都觉得困难。 更别提偶尔有泥泞的地方，沾满了她的鞋边。 “木槿，你能不能走慢点，我跟不上。” 眼瞅着前面的人越行越远，陈芳芳不再顾及自己的颜面，朝前方气急败坏的喊道。 木槿停下步子，朝陈芳芳看了一眼，瞧见她步子都很难迈开，说道：“陈芳芳，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山上这会儿只有杂草，和一些花儿，非要跟过来受罪干嘛。” 陈芳芳这人，平日里都要被人顺毛，才哄的住。 瞧见木槿非要跟她作对似的，她的脚虽然酸痛不已，但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嘴硬的说道：“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道，又没碍着你，你管我受不受罪，我乐意。” 她这番言论，硬生生将木槿给逗笑了。 她也懒得跟这种人争执，摇了摇顾青言的手臂，两人加快了上山的进程。 越往山上走，开出的道路越小，只够一个人行进。 顾青言干脆拉着木槿的手，一路行进着。 前方有个石坑，里面有着一小滩的积水。 顾青言带着木槿小心的过来了。 而后方，越走越急的陈芳芳，直接一脚踩了进去，瞬间重心不稳，摔了狗啃泥。 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的村花，此刻丝毫不顾及形象，坐在坑边，嚎啕大哭。 她哭起来的声音很大，声音在山里回荡。 陈家成在山上忙活，一下子听出了女儿的声音。 他朝山坡上喊：“芳芳，你咋的了，是不是摔着了，有事没有？” 陈芳芳听见父亲的声音，娇小姐脾气上来了。 脚往水塘里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719章 气呼呼 “陈芳芳，都多大人了，这点小事还哭。” 陈芳芳的父亲陈家成在陈家村的风评不错，女儿虽骄纵些，可村里人都会让着她一些。 算起来，陈芳芳还比木槿大上几个月，这会儿在山上摔跤了，反倒是木槿这个年纪小一些的安抚起她来。 木槿从山上折返，朝陈芳芳伸出来了。 陈芳芳一把拍开，逞强的说道：“不要你假好心。” “槿丫头，家成女儿有事没有，不行你带她下车吧。” 木铁山在上面往下面喊，木槿朝山腰应了声好。 她也不管陈芳芳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脚抵着地作为支点，一只手用力，强行从泥泞里将陈芳芳拉了出来。 “都说了不要你管。” 在木槿面前丢了人，陈芳芳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踉跄的站了起来，裙摆上全是泥垢。 顾青言开口说道：“我送你下山吧。”转头又对木槿说道：“你站在原地不要对，等我一会儿。” 顾医生的语气十分温柔，陈芳芳哭够了，觉得终于有个人能正视她了。 她擦干眼泪，摇头说道：“我不下山，我就要上去。” 木槿拿这个无理取闹的人没办法，不想搭理，扯了扯顾青言的袖子，朝上方仰起头。 顾青言出于礼貌，还是没能直接扔下陈芳芳不管。 他想了想，从旁边的低矮灌木丛中，抽出一枝看上去很结实的木棍，递了过去，说道：“你抓着那头，上山的时候我稍微带着你一点。” 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温柔的对待，陈芳芳的心都快要藏不住了，一个劲的小鹿乱撞。 木槿回头的时候，恰好瞧见顾青言跟陈芳芳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 虽然两人没牵手，顾青言也只是出于好心，用树枝帮忙拉一把。 但她心里还是醋意翻涌。 只看了一眼的她，就觉得火气大的很。 她将火气化为怒气，也不管后面两人跟不跟得上，蹭蹭往上爬。 顾医生真的无辜，整个上山的路程，就这一小块儿最不好走。 他带陈芳芳走过这一小段路之后，就给她找了一根更粗壮的树枝代步。 毕竟，这姑娘的父亲，这会儿正帮着岳父家干活。 越往上头走，不仅仅是辟道的问题了。 到了果树的种植区，为了能够结出更好的果子，上山的人必须帮忙砍去多余的枝干。 木槿追上了大队伍，也不避嫌，直接往木铁山身边凑。 女儿这么小一个，细皮嫩肉的，木铁山也不敢使家伙干活。 父女之间难得有独处的时间。 平日里不太会说话的木铁山，此刻从旁人砍下来的树枝里头，择了一支桃花，递给了木槿，憨厚的笑着。 木槿将自己的草帽摘下来，将桃花插在发鬓之间。 先前上山时，一路疾赶，面色红通通的她，配上粉色的桃花，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顾青言晚一步到，瞧见这一幕，抿着唇，有些不高兴，却又不能做什么，毕竟木铁山是他老丈人。 “丫头，这山里的桃花开得晚，这会儿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木槿点头，心里美滋滋的。 木槿山话音一转，说道：“你这帽子不戴了吧，你妈今天没上来，我给你摘上几枝，你待会儿帮着带下去。” 720章 醋坛子翻了 木槿刚想在父亲面前臭美，求夸奖一番。 木铁山的下一句话，成功让她闭上了嘴。 她将手上的草帽，朝木铁山怀里一扔，说道：“给给给，我不戴了，给你装花带给妈。” 木铁山糙汉一枚，完全听不出好赖话。 他的脸上急转喜色，应道：“哎。” “爸，这山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你看啊，你给我买的漂亮裙子，沾上泥了，多半洗不掉了。” 陈芳芳就是想跟着上来凑热闹。 陈忠原先跟她说过，山上什么都没有，陈芳芳就是不信。 等真的爬上来，瞧见山上只有一大片茂盛树木的陈芳芳，来到陈家成身边，气的直跺脚。 “芳芳，来之前，你忠子叔不是跟你说过了。” “爸跟几个叔叔伯伯是来干活的，你裙子弄脏了，回头等爸结到钱，再给你去城里买。” 陈家成宠女儿，他停下手头的活计，软声哄着女儿。 陈芳芳耷拉着一张脸，也不看在什么地方，继续抱怨道：“都怪木槿上山走太快了，我跟不上，这才摔进泥塘的。” “得亏先前海城医院那个医生，带我走了一段，不然我根本上不来。” 陈芳芳故意说的很大声，似是要说给木铁山听，说给村里人听。 只可惜，这些庄稼汉忙着干活，自动过滤了陈芳芳的说的话。 至于木铁山，他忙着到处折桃枝，自然没听到这边的动静。 只有顾青言跟木槿两人，被动的听了进去。 木槿心头本就有几分介意，此刻特意背过身子去，不想瞧见顾青言。 饶是顾青言反应神经再迟钝，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 周边什么都没有，就连茂密的树，也被砍的光秃。 顾青言打量了一圈，最后绕到木槿身后，明知道她看不到自己，还是费力的起跳着。 一下，两下，三下，顾青言不断跳跃着。 最终，木槿还是憋不住了，闷声闷气的问道：“你干嘛？” 顾青言继续跳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木槿转身，正撞上他的胸膛。 顾青言有些手忙脚乱，停止了跳跃，自然的将她半拥入怀抱。 “顾青言，有人，松手。” 顾青言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但这会儿身边有很多人，她觉得难为情。 明明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她却不曾伸手推拒。 顾青言松开了她。 在木槿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温柔且专注的替她挽起头发。 将她别在耳边的那枝桃花，别在自己胸前的口袋。 接着笨手笨脚的帮她挽起头发，将自己刚刚从她头顶摘下的那枝桃花，插进她盘好的发丝间。 松手之后，才将自己胸前老丈人摘得那支，递到了木槿手上。 “小槿，你真好看。” 顾青言轻易不说情话，可一本正经的说了几个字，木槿却有些遭不住了。 原本还有小情绪的她，此刻那点情绪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手里一直把玩着那枝桃花，抬头看向顾青言的时候，目光欲语还休。 “丫头，你瞧这些够不够。” 木铁山摘了满满一帽子的花，献宝似的递到了木槿面前。 木槿接过，瞧见帽子都快装不下了，连连点头。 721章 话家常 春日的白日并不算长。 干了一会儿活，山里有树木遮天蔽日的，让人感觉天黑的更早。 明儿个女儿女婿要走，木铁山带着大家伙，大概的转了转，心里有了数，就唤大家伙下车，明早再过来干。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木槿上山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困难，可到了下山的时候，很容易站不稳。 顾青言一直小心的护着她，甚至想背她。 却被木槿拒绝了，因为木槿一直记得，顾青言的背后有伤。 下山最大的难题仍是陈芳芳。 上山的时候，她仅凭一口怨气，硬生生上去了。 还没休息多久，便被通知要下山。 陈芳芳心里是高兴的，可往下走的时候，她穿得鞋跟衣服，都成了很大的阻碍。 陈芳芳的父亲陈家平已经落到队伍的最后，几乎是走一步停一步，一直耐心的等着女儿。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木槿已经能够看到自家院里升起的炊烟。 老屋只有最简单的炉灶，按照以往的规矩，木铁山必然是要留人吃饭的。 可家里就巴掌大点的地方，陈美兰一下午都在收拾屋子，也累得很。 他便在山脚下跟村里人打招呼说道：“哥几个，对不住，家里地方小，我跟美兰回来什么都没准备，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陈忠一马当先的回道：“哎，铁山兄弟哪的话，一下午哥几个也没干什么活，可没那么厚脸皮去你家吃饭。” 村里的壮劳力跟着出声附和。 从山上下来，木槿脚都麻了。 她跟村里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跟顾青言先一步回家了。 两三个小时内，陈美兰已经备好了很多食材。 她正在烧水，菜都放在院子里泡着，还没来得及清洗。 因为怕狗捣蛋，小核桃被孤零零的栓在厨房门口。 它趴在地上，连尾巴都不摇了，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顾青言上前把它的绳索解了，接着自发的洗菜。 木槿则是进了厨房，跟陈美兰话起了家常。 “小槿，你们回来也没提前知会一声，从大城市回到乡下不适应吧。” “得亏回来的时候，你爸让我从冰箱里头拿了两块腊肉，还有家里买好没吃完的菜，我都提回来了。” “今晚上炒两个菜，你跟青言将就着吃。” “明儿一大早，我就让你爸去镇上砍块肉回来，给你做红烧肉吃。” 腊肉是提前处理好的，一下午的功夫早就化冻了，就是有些结实，摆在案板上还没切。 用盐腌制的腊肉盐分多，炒之前得先焯水。 木槿帮着切肉，回道：“用不着这么麻烦，爸不是山上忙吗？我跟青言又不是缺肉吃的人。” “更何况，你让爸去买，他向来买东西不看量，回来又得堆着了。” “老屋子里没冰箱，搁不住。” “嗨，这事不用你操心，你们吃不完，不是还有我跟你爸吗？” “再说，村里叫来干活的人，你爸明儿晚上肯定喊过来一块儿吃饭，你觉得多，到时候还不一定够呢。” “成，你说买就买呗，我跟青言就等着吃。” “还是回家好啊，我妈整天想着给我做好吃的。” 陈美兰笑开，随即说道：“你个小皮猴，光讨我开心，我这哪是做给你吃的，是做给我女婿吃的。” 722章 傲娇鬼 “妈，我才是你女儿。” 木槿有小情绪了，怎么每次回来，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呢。 顾青言将洗好的菜，用菜篓端进来。 瞧见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便朝陈美兰问道：“妈，这些放哪？” 陈美兰也不忙着烧火了，从堂屋里找了张凳子过来，亲自接了过来。 唯有木槿，心里有些不得劲的看着，手下的刀嚯嚯作响。 “哎，在城里呆久了，回乡下觉得哪哪都不方便。” “小槿呐，你说啥时候咱们家门口也能开个供销社，那该有多好。” 回想后世随处可见的超市，最不济也是什么小卖部，菜场什么的，木槿回了句：“等等吧，会有的，不过那时候应该没有供销社了。” “你这丫头，尽胡说，供销社开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陈美兰不信，反驳了木槿一句。 接着喃喃的说道：“说起来，小槿，我记得你有个同学是在供销社工作是吧。” “现在家里的核桃，都被侯老板承包了，先前跟木棉他爸闹翻的时候，就是你那个同学到家里来帮忙看了看，收走的。” “说起来，这后来我都没瞧见那孩子了，我还记得，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林……林什么我给忘了。” 陈美兰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并不知道木槿跟林如坤之间的恩怨，只是突然想起这人，就提了一嘴。 “妈，人家叫林如坤。” “对对对，是叫林如坤来着，这名啊，怪拗口的，难怪我记不住。” “妈，我提前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在街上碰见他了，可别跟人家套近乎啊。” “人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供销社主任，牛吧。” “而且人家前年就结婚了，我跟他一直以来就是普通的关系，你愣是往上凑，到时候可下不来台。” 因为陆小飞的事情，木槿心底多少对林如坤有了偏见。 这得亏当初她没瞧上林如坤，不然按他那个大男子主义的性子，木槿觉得自己多半也会变成何秀秀那个样子。 “你这孩子，我都记得那孩子模样挺端正的，根本记不清他长啥样了。” “更何况，你爸妈现在可忙着呢，哪有空天天往街上钻。” 说起林如坤这个名字，顾青言反倒更觉得更熟悉一些。 他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在街上碰见的，那个差点撞上木槿，看上去有些沧桑的青年。 他在脑海中探寻了好一阵，才从角落里，翻出这个不相干人的记忆。 是的，那人就叫林如坤！ “木槿，先切哪个？” 不知怎的，顾青言不想从木槿嘴里，听到除了他以外任何男人的名字。 哪怕他不认识，哪怕她说自己不熟也不行。 “哪个都行，你先让让，我把腊肉焯下水。” 被顾青言这么一打岔，林如坤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可顾青言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木槿。 看着她在炉灶边忙开，看着她忙着洗菜切菜，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他这副想要隐形却碍手碍脚的举动，颇让木槿不满。 期间木槿实在忍不住，朝他瞪了几眼。 顾青言则是一脸无辜的朝她看看。 723章 姑爷一惯的难题 “青言呐，你还是回堂屋里呆着去吧，厨房小，没地方让你站。” 到底还是丈母娘看不过眼了，她倒不是嫌顾青言碍手碍脚，而是觉得自家厨房有点小，女婿个子这么高，窝在里面看着挺委屈的。 热菜已经做好了两三道，一共也就四人一狗，饭量都不大，木槿准备再炒两个菜，煮点面条就可以开饭。 顾青言听从丈母娘的话，回堂屋了。 不过他并没有闲着，而是跟在木铁山的后头，帮忙挪桌子摆板凳啥的。 夜幕很快降临，核桃对这块儿地方并不熟悉，他一直围着木铁山脚边转，瞧见他进进出出的，也跟着来到院里，面对庞然大物一般的山的影子，瞪大一双迷茫的双眼，偶尔狂吠几声。 “吃饭了，核桃，你也别在外头玩了，赶紧进屋。” 听到木槿的呼唤，核桃一溜烟回到了屋子里。 陈美兰瞧见它转悠来转悠去的，嫌它碍事，直接抱着狗，将它放到给它准备好的碗旁，让它先吃。 顾青言很早就在桌边坐定了，木槿跟陈美兰也忙得很快。 唯有木铁山，钻进了自家的储藏室里，好半天不见出来。 陈美兰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哪里不知道他什么脾性，直接招呼木槿两人吃饭。 “找到了，嚯，好大的灰。” “孩他妈，给我递块抹布，这二十年前埋下的酒，我差点都给搞忘了呢。” 木槿在自个儿家，第一个动筷子吃上了。 瞧见顾青言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给他夹了些菜。 自己则是站起身来，去厨房取了块抹布，递给木铁山。 “爸，这黑灯瞎火的，外面也没有灯，你就别弄了。” “赶紧进来吃饭，青言等着你还没敢动筷子呢。” 一向对女儿百依百顺的木铁山，此刻却没有依从。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又忙着从屋角拿出小铁锤，对着一个泥封的坛口，慢慢的敲打。 “你吃你的，这姑爷回来我高兴，想跟他喝两盅还不成？” “再说，这酒还是你祖母在世的时候，亲手酿的，让我储藏起来的。”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是下午那会儿才想起来的。” “要按现在的说法，这酒该叫‘女儿红’，从你出生那会儿埋下，到你结婚的时候就该挖出来喝的。” 木铁山说的一本正经，反倒是木槿变得无话可说。 他瞧见顾青言已经自发的将两个小瓷碗摆在了桌上，就知道这两人铁定要喝。 “喝酒可以，但青言他酒量不好，少喝一点，爸，你可不能灌他酒。” “不灌不灌，他能喝多少自己倒，你爸我是那样的人吗？” 尽管木铁山说的信誓旦旦，可木槿对他的话语的可信度表示怀疑。 她想了想，并没有多话，只是想着自己待会儿吃慢一点。 毕竟自家的顾医生，什么时候都挺克制的，可遇到他爸这种一根筋的人，不太会张口说拒绝的话。 核桃很快就吃完了，此刻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在院子里疯狂的蹦哒。 木槿坐回顾青言身边，发现这人居然动筷子吃上了菜，目光时不时朝木铁山那边看了一眼。 724章 酒后的木铁山 顾青言作为医生，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空腹饮酒的害处。 木槿的老家并没有小酒盏，只有瓷实的饭碗。 作为女婿，大概每个人去岳父家，都会遇到喝酒的难关的吧。 以前，他从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可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只能说一句，盛情难却。 木铁山动作利索的将酒坛抱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跟女婿满上。 顾家的饭桌上，基本上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 木槿家自小也是，只不过是因为木槿那时候爱吃，只顾埋头吃饭，木铁山则是寡言，只剩陈美兰一个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这父女俩半天没个回应，只能作罢。 在今天的饭桌上，木铁山居然先一步挑起了话题。 “青言，见着你带小槿回来，我这心里头这高兴。” “其实你平日里工作忙，我跟你妈都知道的，没什么事儿不用特意过来一趟的。” “不过没什么比能瞧见女儿，能让我们两口子高兴的事了。” 木铁山平日里并不酗酒，酒量也只比顾青言，略好一点。 毕竟是酿了有二十年的陈酒，木铁山刚喝第一口，说话就有些舌头打结了。 他一边朝顾青言说话，一边吃菜。 “铁山，我闻这味儿度数就不浅吧，你少喝点，待会儿要是把青言给灌醉了，我可得找你算账。” 陈美兰很护女婿，说话的功夫，已经站起身来讲酒坛抱走，意思只让两人喝完碗里的。 木铁山向来是个百依百顺的人。 他回道：“晓得了，今天你炒的这腊肉可真香。” 陈美兰瞪了他一眼，回道：“这才喝第一口就醉了，我的手艺跟你闺女的手艺你尝不出来？” “妈。” 得到自家父亲大人的夸奖，木槿自然是帮着木铁山这头夸说话。 木铁山怂了，低头喝酒。 陈美兰本想再唠叨两句，此刻收回了到了嘴边的长篇大乱，说道：“好吃你跟姑爷就多吃点。” 陈美兰说完，抱着酒坛子进厨房间，找东西封上。 木槿光吃菜觉得有些咸了，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一根一根的挑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大半时候还是将目光锁定在顾青言的脸上，怕他有什么异常。 酒过三巡，木铁山常年日晒的脸，都能看出红晕。 顾青言稍微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耳朵很红，红的像是要滴血似的。 “青言，我就木槿这一个女儿，说实话，打心底，我是不愿意让她远嫁的。” “可架不住女儿喜欢，你妈也跟着劝。” “你别看我平日里很少说话，从头到尾对你俩没什么意见。” “可我到现在心里还是后悔，把女儿嫁的那么远。” “我这人呢，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也从没指望女儿有什么大的出息，只想着妻女一辈子能够平平安安。” “以前小槿在身边的时候，我跟她妈妈都宠着她，惯着她。” “可现在她嫁的那么远，离我们有十万八千里。” “我跟你妈闲下来儿的时候，总是担心女儿会不会在婆家受委屈。” 725章 顾青言的承诺 酒后吐真言。 木铁山平日里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闷头干活，家里的大小事都是依着妻子，依着女儿的。 可他心里怎么可能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只不过一直以来隐藏的够深，陈美兰或许知道，而木槿从没听他说起过这些。 “爸，顾家一大家都对我很好的，你不是去过吗？我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木槿往木铁山面前的小盘子里夹菜，劝木铁山宽心。 可木铁山此刻喝了些酒，血液直冲头脑。 他哪里听得进，朝木槿直摆手，说道：“现在瞧着好，将来的事儿还不一定呢。” “青言工作忙，陪你的时间少。” “顾家的孙子你也给生了，我瞧青言他妈妈就挺看重小宝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指不定围绕着孩子产生多少纷争呢。” “小槿，趁今儿个，爸跟你说，无论啥时候，要是过得不如意，你都在心底记着，爸妈是向着你这头的。” “青言要是对你不好，你爸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顾家人要是敢让你受委屈，你别怕，大不了回家来，爸养你一辈子。” 父母的担忧总是无理由的，陈美兰走到堂屋门口，恰好听进这一句。 她赶忙开口，说道：“当着两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呢，你姑爷怎么舍得你女儿受委屈呢。” “青言，小槿，别听你爸瞎说，他就是黄汤灌多了，脑子里胡思乱想，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你过得好，爸妈就打心眼里替你高兴。” 木铁山此刻显然是听不进别人说话的，也不吃菜了，一直不停的跟顾青言碰酒碗，想要说些什么。 陈美兰瞧见了，赶紧过去扯他。 顾青言碗里的酒去了大半，此刻略微有些醉意，但他头脑还是清晰的。 他没像老丈人一样，一直不停的喝酒。 而是搁下酒碗，将双手搁到腿上，挺直腰板，态度认真的说道：“爸，妈，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婿人选。” “小槿跟我差了些年岁，若不是小槿当初那么坚持，你们估计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是，在遇见小槿之前，我的确不算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你们也知道，学医的人，一头扎进去了，就分不出心思考虑别的。” “其实，说来都是缘份，那会儿还在海城的时候，因为病人，我都忘记了跟小瑾的约会。” “直到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心里对她有几分愧疚，因为职业，我能陪伴她的时间比平常人少得多。”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有人说，小槿嫁给我那是高嫁。” “可在我看来，抛开家世等一些外在因素，我能娶到她，才算是高攀。” “爸，妈，谢谢你们愿意将小槿嫁给我，让我不至于孤独终老，让我懂得阖家团聚的那种幸福。” “爸，您的担心和顾虑，我都听着呢，也听进了脑子里。” “你放心，我跟你保证，有我在，小槿在我身边绝不会受一丁点的委屈。” “这不仅仅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跟担当。” 726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顾青言说话的时候，神情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木铁山突然间缄了声，他捧起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 “青言呐，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这人嘴笨，就是想到你们明天要走，心里舍不得女儿。” 陈美兰还是比较在意女婿的想法，慌忙解释了一句，又扯了扯木铁山的衣袖。 “妈，爸的意思我明白，我跟他一样，是那种不善表达的人。” “其实有时候话说太多，我觉得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比起嘴上说的，我更愿意去做，去用实际的行动来向你们证明我刚刚说过的话。” 顾青言说完，不知道如何去证明，他像木铁山一样，一口气将碗里的酒饮尽。 木槿想拉着他，却赶不上他的速度。 他喝完之后，彻底醉了，搁下酒碗之后，毫无形象的趴在餐桌边休憩着。 “哎，孩他妈，青言着小子不行啊，一碗下去，就倒了。” 原来木铁山并不是不说话，而是也喝醉了，此刻瞧见顾青言不胜酒力，大着舌头打趣着。 木槿此刻相信，木铁山刚刚是在说酒话。 不过这两个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酒品都很好。 木铁山醉眼朦胧，虽然说话都结巴了，但还此刻还是要逞强。 陈美兰给他盛了碗面，让他吃，他只顾着傻笑，连筷子都拿不稳。 至于木槿身边的顾青言，他此刻的模样，安静的小孩。 木槿知道顾青言爱干净，餐桌上此刻一片狼藉。 她起身，将人扶了起来，扶回了房间。 顾青言沾上床，醉意跟困意一同袭来。 木槿打水帮他擦了脸，替他盖好被子才出去。 母女俩动手收拾了碗筷。 顾青言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有那么一刻是不清醒的。 他的那种酒意后挥发的人。 此刻额头跟脸都有很烫，胸膛内也是一片火热。 木槿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开着书桌上的台灯，趴在桌边上睡着了。 昏黄色的灯光，将她在墙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顾青言起身，想将人抱回床上休息，木槿却一下子惊醒。 “顾青言，你醒了。” “我去给你煮点吃的，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胃里肯定不舒服吧。” 木槿困的不行，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但还是起身往外走。 顾青言却拉住了她，朝她摇头说道：“我不饿。” “骗人，白天你还爬了山，消耗了很多体力，怎么可能不饿。” 瞧木槿碎碎念的小模样，顾青言会心一笑。 他的目光被她发间簪着的那枝桃花吸引了过去，朝木槿靠了过去。 笨拙且耐心帮她解开。 “嘶，疼。” 灯光有些模糊，顾青言手上动作再轻，但还是不小心扯动了木槿的头皮。 听见她喊疼，顾青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赶忙更靠近的凑过去，手上动作放的更轻。 木槿的头发经过一下午的盘着，放下来的时候，微微有些弯曲。 顾青言手里拿着桃枝，想要递下来交给木槿手中的时候，恰巧跟木槿抬头的目光撞上。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不一样的情愫在流淌。 夜还很长。 727章 别难过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木槿早晨是被核桃的给吵醒的，小家伙休息了一晚上，此刻正精力充沛。 不断在屋里屋外来回奔跑。 期间不知道破坏了多少家里的摆设。 “顾青言……” 木槿轻声喊了一声，身边却没有人应。 她起床，来到院子里，却没有发现顾青言的身影。 经过一天的相处，核桃已经跟木槿熟悉了起来，此刻瞧见她立在了院中，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想要攀爬木槿的腿。 “核桃，一大早的，你就不消停是不是，一边玩去，不许闹姐姐。” 陈美兰从厨房间里走出来，先是斥退了狗，接着才跟木槿解释道：“青言跟着你爸去集市了，说是帮忙提点东西。” “这天也不早了，你赶紧洗把脸，锅里给你留了打的蛋茶。” 蛋茶在海城这边，是老一辈人里面最客气的待客之道。 在木槿的记忆中，以前只有生病了，陈美兰才会给她煮这样吃食当早饭。 实际就是水煮荷包蛋加红糖。 并不算什么正经的早餐，可陈美兰回趟家，家里啥都没有，就连鸡蛋，都是花嫂子一早拿来的。 “好。” 早餐很简单，记忆中的味道。 木槿吃完在门口逗狗的时候，顾青言跟木铁山两人也从镇上回来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顾青言周身还是那股斯文劲。 可跟木铁山站在一块儿，却意外的和谐。 昨晚上喝酒的事儿，也不知道两人还记得多少。 此刻两人有说有笑，手里提着不少东西。 菜提回来，满满两篓子，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各式各样的蔬菜很多。 陈美兰拿了个盆子出来，在框里挑挑拣拣，问木槿两人想吃什么？ 顾青言回随意，木槿则是看上了新鲜的竹笋。 木家家里有客人，今早便没有村里人过来打扰，大家伙都自发的上山去了。 木铁山显然一路上跟顾青言聊的还很不尽兴，这会儿还在院里站着侃侃而谈。 核桃睁着一双满是水雾的，迷茫的眼睛看向他们，尾巴不停的摇着。 陈美兰想好中午的菜式，将木槿叫走。 顾青言一下子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上午的时间，在女人们的忙碌中度过。 或许是昨晚的酒太过美味，木铁山嚷嚷着临行前一定要喝上两盅。 木槿不同意，陈美兰也一个劲朝他干瞪眼。 满桌子好酒好菜，不能跟姑爷来点酒，真是让人太遗憾了。 木铁山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低头闷闷的吃菜。 这个季节的竹笋着实美味。 食材并没有经过特殊烹调，就连顾青言也吃了不少。 饭后，歇一歇，已经一点钟开外了。 饶是再舍不得了，木槿也不能久留，必须跟顾青言赶回去了。 瞧见女儿要走，木家两口子有些手忙脚乱的。 木铁山去储藏室捡了一些核桃上来。 至于陈美兰，则将剩下的两根竹笋都给木槿装上了，嘴里还在抱怨着，怎么没多买些云云。 “爸，妈，你们不用忙的。” “再过两个月，学校就放暑假了，到时候孩子也大一点了，我到时候在带嘉木回来看你们。” “你们心里可千万别难过，毕竟这时间很快的，你们又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一眨眼的功夫，我又会回来了。” 728章 有伤？ 有了木槿的安抚，离别前的忧愁被冲散。 侯泽派来的司机，将人送回之后，就将车开回县里做保养，储备油量。 此刻也是准时到来，将木槿跟顾青言请上了车。 最跟木槿跟顾青言不舍得，居然是核桃这个家伙。 瞧见车门关上，它急着对车门一阵狂吠，并且试图攀爬上去。 它这样搞破坏的行为，自然是被木铁山一把逮住，抓着它的小爪子，朝车里的木槿作别。 瞧见核桃无辜的小模样，木槿打开车窗，也跟它挥了挥手。 “爸，妈，别送了，我们走了。” 两人一狗站在院子里，影子拉的很长，看上去孤零零的，木槿有些不忍心再看，别过眼去。 “哎，记得准时回来。” 车子发动，木槿的情绪有些低落，想回头再看一眼，顾青言却拥住她，说道：“小槿，别回来，不然你会舍不得的。” 木槿点头。 离开盛城三天，总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似的。 出了南省的地界，司机对路途并不熟悉。 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到了盛城地界。 顾青言想带木槿回新居，可木槿好几天没见小嘉木又有些想念。 在顾家老宅陷入一片寂静之时，两人回了老宅，看了看睡着的嘉木，回房休憩。 第二天是周五，木槿还有本周最后一天的课程。 而顾青言，则是陷入到工作的忙碌之中。 小嘉木早上醒来，瞧见爸爸妈妈开心的不行。 一早上都是咯咯的笑着，顾老爷子瞧见了，似是有些生气的别开眼去。 可他脸上的表情别扭极了。 顾青言在三院门口，跟木槿作别。 他脚步稳健的往三院走。 顾青言不在的这几天，三院的骨外还算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大岔子。 可来院里实习的新人就不怎么好过的。 张萍这几日脾气十分暴躁，张谦也是帮不上腔。 也就从曼哈过来的安吉丽娜看上去日子稍微好过点，因为她自学医起，接受的教育跟国内不同，有很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出一趟远门，三天折返，时间实在太过于赶。 顾青言虽是医生，家中却没有储备大量的医疗用品。 昨晚等木槿睡了，顾青言用家中医疗箱里有限的东西，对着镜子，简单清理了自己的伤口。 今天他到办公室还有一刻钟时间的富余。 便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拿了些纱布给消毒的酒精，准备重新包扎一下。 张谦这几天都过糊涂了，也没想起顾青言今天返岗。 他来得很早，手里还提着早餐。 瞧见顾青言在办公室里忙活，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说道：“青言，吃早饭没，要不要来点。” 张谦一个成年人的力气自然不会小。 一巴掌拍下去没轻没重的，顾青言当场就变了脸色。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把拍开了张谦的手，说道：“我后背有伤，你这一巴掌下去，多半得崩裂了几个伤口。” “有伤？我看看？你说你一外科大夫，出了趟远门，还能将自己身上搞出外伤，真不让人省心。” 729章 抓紧时间 张谦说这话的时候，直接动手扯顾青言的衣领了。 饶是顾青言如此淡定如斯一人，此刻也有些受到了惊吓，只死死的抓紧了衣领。 “张医，我有问题想向您请教。” 安吉丽娜手里拿着一本病案，站在了门口，看到了这一幕，此刻表情有些夸张。 “好，安吉，你先回办公室等着吧，顾医生受了点伤，我得帮他看看伤势。” 天知道张谦有多纯洁。 抛开顾青言跟自己同样的医生职业，此刻自己的同袍身上有伤，他的第一反应，是在医生的角度，想要看看病人的那种焦急。 “可，张主任昨天下班前跟我说，让你明天一早先到大办公室等她。” “顾医生受伤了吗？我想我也可以帮忙。” 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安吉丽娜自然不会放弃。 她是一个很聪明且有耐心的女人，只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 安吉丽娜的感情观，其实跟曼哈的风气有关。 跟现在风气还很保守的天盛不同。 曼哈人认为，只要相爱，两个人足够喜欢，就可以在一起。 无论已婚、未婚或者有着一定的年纪差距。 当然，曼哈人的感情轰轰烈烈，也很容易寂于无声。 安吉丽娜之所以会选择来到遥远的天盛，仅仅是因为听到顾青言的事迹，心头有几分钦佩之情，想要认识这样的人。 可见到之后，即便顾青言的长相跟曼哈人的审美不同，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几分倾心了。 “张主任找我？那我可得赶紧过去，不然她更年期的火气，可没人承受的住。” 张谦倒是没察觉到安吉丽娜的献殷勤。 他嘴里念叨了一句，却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青言，我们去里面，抓紧时间，我帮你换药。” 安吉丽娜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被张谦这种一根筋的直男生生的给破坏了。 她脸上的表情变换。 顾青言一低头，瞧见张谦眼巴巴的眼神，又朝安吉丽娜瞧了一眼。 勉为其难的点头。 顾青言昨晚简单处理过的伤口，此刻被拆开，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张谦一边动手帮他处理，一边唏嘘道：“你这身上的伤怎么弄得，看上去可真够惨的，有两天了吧。” “就是不小心而已，你看上去慎得慌，其实只是小伤口多，没几天陆陆续续会好的。” 张谦手上的动作可不温柔，外科医生这行，手上动作一向都是快准稳。 小伤口粗略的消过毒后，张谦用棉球戳了戳顾青言脊梁骨这块，说道：“那这块呢？幸好这是浅表伤，如果当时情况再危急一点，你也是外科医生，应该比我更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吧。” 被酒精刺激的地方，略微有些疼。 顾青言皱着眉，强忍了下来。 瞧见他不想多说，沉默的模样，张谦便知道自己又自讨没趣了。 他手上动作也不磨蹭了，极快的帮顾青言进行包扎。 张谦包扎完之后，才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瞧见上面的时间接近八点，一巴掌又拍在了顾青言的肩膀，说道：“张主任找我，时间不早了，你自己收拾一下，也跟着过来吧。” 730章 忙碌 张萍找张谦也没什么大事。 只不过昨天下午，三院来了一位很棘手的病人，近期需要做手术，骨外的主任白元青推辞了，说是自己精力不济，预计手术时间会很长，他应对不来。 张萍对于那样的病人，也不敢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只能先将张谦预定下来，让他提前做好准备，随时顶上。 “主任，这么大的手术，你能想到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不过，你就叫我一个，这风险是不是还有点大？” “青言回来了，要不，让他一块儿跟着来。” 能跟高难度的手术，应该是每一个外科医生求之不得的事情。 虽说骨外科的医生很多，超一线水准的却只有白元青跟张萍。 接下来水平比较高的，就是新一代的张谦跟顾青言了。 倒不是说骨外并没有能够撑起门面的中年层。 只不过，放在几十年前，那时候的医疗水平有限。 中年层的医生，更精通于骨科的常见病。 而一些高难度的手术，他们是根本不敢去接手的。 “青言回来了？成啊，有你们这俩黄金档搭给我做助手，我这信心更足了。” 张萍光是听见顾青言的名字，脸上便有了笑容。 倒不是笃定顾青言也能拿的下这么高水准的手术。 而是他这个年纪层，经验，阅历，头脑的冷静程度，在整个三院的青年层中，都找不出第二个。 张谦先前是张萍的得意弟子，天赋不错，人也够勤勉。 可当张萍挖到了顾青言这块儿宝之后，心不自觉的偏了。 顾青言在工作上的严谨，果决，当机立断，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年轻一代之中，无人可及。 虽不指望顾青言跟张谦能够创造奇迹，但有两个骨外最顶尖的后备力量，她很安心。 顾青言换完白大褂进来，第一件事，是查看病案。 几天的离开，并没有对他的日常有所改变。 他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看病案的时候，又特别的认真。 “顾医生，你回来了啊，别找了，17跟22床已经出院了。” 负责管理病案的医生，瞧他翻找病案，打趣了一句。 顾青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点头。 “青言，你这进门咋没个动静呢？我刚跟主任说起你，说是过两天一块儿参加一个高难度手术。” “是新来的22床吧，我知道了。” 顾青言反应平淡，根本不像张谦看上去那么兴奋。 他这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张萍很满意。 顾医生上班第一天，格外的忙碌。 一天下来，他都没时间坐一会儿，更没有心思想其他的。 木槿在学校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上次沈乾虽帮她请假了，但这假条还得自己想办法去找人签字补上，不然得记旷课，会影响学业。 明明是周五，两口子都没能准时回家。 早上瞧见父母的小嘉木，一天都不消停。 老太太被闹得头疼。 付清一狠心，将小崽子抱在怀里，让亮叔开车，带着往医院去了。 731章 献殷勤 顾青言不在的几天内，张谦坚守岗位好几天，今天病人一多，精神便有些不济。 张萍瞧见了，便叮嘱他早些回去休息。 下午五点多，本该是休息吃饭的点，却因为三院暴增的病人，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没能离开岗位一步。 一直忙到六时许，就医的高峰期才算度过。 张谦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伸着懒腰。 “张医生，顾医生，先前看你们在忙，就没有打扰你们。” “这是我替你们留好的饭菜，趁热吃。” 安吉丽娜带着饭盒出现，在张谦看来，简直就是天使降临。 他朝对方道谢，跟饭盒给顾青言推过去一份。 顾青言又朝旁边推了推，他手上一直在皱眉看着一份检查数据，含糊的说了句：“你先吃，我马上。” 顾青言这股劲头，简直可以用人来疯来形容。 张谦记得自己也就刚学医那会儿有这股劲头，可当真正被时间摧残之后，他居然懂得了“劳逸结合”这词的含义。 “顾医，这个给你。” 安吉丽娜送完晚餐，并没有离去。 而是站在两人的办公桌中央立了一会儿，犹豫了好一阵，才从自己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 “什么？” 顾青言抬头，朝安吉丽娜看了一眼，表情有几分不解。 而正在吃饭的张谦，却跟活见鬼似的，到了嘴里的饭菜差点喷出来，从安吉丽娜手里将那个小玻璃瓶拿出来，摇了摇，说道：“安吉，这好像是国际最新型的外伤特效药。” 如果我没记错，市面上根本不流通，只供曼哈的上层阶层使用吧。 安吉丽娜点头，理所当然的回道：“这是我出国时，我父亲给我备上的，效果很不错。” 张谦却痛心疾首的说道：“研制这药，所花费的代价不小，当然疗效可是非一般的好。” “据说可以‘医死人，生白骨’，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安吉，你这药拿来给他治皮外伤，是不是挺浪费的。” “安吉，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外伤并没什么大碍，这药给我用，确实有些浪费。” 顾青言有一说一，还未批量生产，在国际上都极为珍贵的特效药，他那点皮外伤根本不需要。 最重要的是，他若是用了，便是欠了安吉一个人情。 张谦之前说过，这药只供曼哈的上层阶级，并不是用了只是承安吉一个人情这么简单。 曼哈医疗研究组，为了防止研究成果被盗用，每个使用者都用建立医疗档案，衡量用量。 顾青言这个性格，确实很油盐不进。 你说跟他不熟吧，他在工作上又会指点你。 你说关系还不错吧，但这人似乎天生就为自己设定了一条界限。 公归公，私归私，他在工作上从不掺杂任何一丝情感，同样，也从不会将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到家庭中去。 “哇，哇，哇~” 新生儿本就很抗拒医院的气息，尤其是骨外这种科室，基本都是外伤很严重的病人，所以消毒水的气息会重一些。 被强制外出的小嘉木此刻有些不高兴，从进医院开始，就哇哇叫个不停。 732章 大事不好 “嘉木，听话，你爸爸在里边，马上要见到爸爸了，开不开心？” 付清不仅来了，身后还跟着亮叔。 人高马大的亮叔，穿着西装，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桶，看上去有几分不伦不类的。 付清这对组合，自打出现在骨外科室，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小护士们虽然没人多管闲事，但还是忍不住频频向这边投注目光。 孩子的声音，在骨外倒是挺特别的。 手里的问题并没有解决，顾青言准备翻看一下以往的病历，想要找一找些许蛛丝马迹。 可小孩子的声音，却让他头一次分了心。 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他家的小崽子？ 顾青言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很快，付清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让他确信了是小崽子过来了。 “呦，青言，这是？” 瞧见顾青言猛然从对面起身，张谦赶忙找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顺带整理了一下形象，才开口问道。 顾青言此刻的表情，带着那么一丝人味儿。 他脸上的表情是无奈的，嘴里却抗拒的说道：“妈，我在上班，你怎么带嘉木过来了？” 付清大家出身，明明五十岁的人了，可保养的就跟三十多岁似的。 她周身的气质婉约，有种别人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的大家气息。 顾青言嘴里虽在抱怨，可瞧见儿子新奇的小模样，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抱了。 听见顾青言的叫法，张谦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屁颠颠的唤道：“伯母好。” 安吉丽娜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你好，你好，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工作吧。” “没，正巧刚一阵忙完了，刚准备休息吃饭。” 张谦此刻看着有些憨憨的，付清光看模样，还以为他大上自己儿子好几岁，朝他客气的说道：“那正好，我从家里带了些饭菜过来，你们一块儿吃。” 说罢，她朝身后的亮叔打了个眼色。 亮叔将两个保温桶提到前面，张谦有些惶恐的接过。 “啵~咿呀。” 小嘉木嘀嘀咕咕，即便顾青言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但他并不在意，反倒是十分开心的跟他互动。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眼前这一幕，不知触动了安吉丽娜的哪根神经。 她心里有些闷闷的，但脸上还是挂上了明媚的笑容。 眼神中带着希翼，说道：“顾医生，我能抱抱你的孩子吗？他看上去很可爱。” 安吉丽娜提出的，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平日里，嘉木这个小魔王无法无天惯了，就连付清都压不住他，这才带他出来的。 要是陌生人碰他，说不准会闹腾。 顾青言正在想一个办法婉拒，张谦这家伙没脸没皮的，先一步逗弄起小家伙来。 婴儿的皮肤很嫩，张谦戳了戳，似乎很稀奇似的，可瞧见嘉木脸上的红印子，他便有些不敢动手了。 安吉丽娜自告奋勇，特意将头发重新高高的束起，对着小嘉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张谦逗弄小魔王的动作频繁，看他撇着嘴的模样，付清就知道可能要大事不好。 733章 这就老实了？ 顾青言一直稳稳的将小嘉木抱在怀里。 安吉丽娜伸手去抱，刚碰到小家伙的裹单，小魔王便开始不依不饶了。 “哇~~哇~~哇~~~” 若是现阶段，小家伙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大概就是肺活量十足。 他的一声嚎啕大哭，几乎响彻整个楼层。 安吉丽娜的动作顿住。 张谦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青言，对不住啊，我把孩子弄哭了。” 人在中年的张谦，其实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只可惜，刚有孩子那会儿，他正是工作的上升期，没日没夜的加班，即便孩子哭闹，他也是吵不醒的那种类别。 所以，虽有奶爸经验，可张谦对于哄孩子，完全是个新人。 “青言，还是我来吧，你先吃饭。” 只有付清知道，小嘉木仅仅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而已，当然，也有可能是安吉丽娜的金发碧眼的模样吓到了他。 小嘉木被付清强制性抱走。 可小家伙就是不依，此刻闹得更凶。 顾青言知道，小家伙一定是在家被宠坏了。 只要有人不顺遂他的心意，小家伙便开始闹腾。 作为一个自小独立的人，顾青言有意识的培养小嘉木的独立性格。 他把人逮到怀里，只用一只臂弯托住，也不去哄。 任由他张嘴大哭，自己开始吃饭。 “青言，怪我，我就不应该把嘉木抱来的。” “你这样抱他很不安全的，还是把他给我吧。” 付清向来都很明事理，顾青言出生那会儿，她正跟顾以睿之间闹得很僵。 两人虽没有拿孩子出气，但是谁都不愿意去管孩子。 顾青言就是孤独着长大的。 等她上了一定岁数，看见优秀独立的儿子，跟他所选择的人。 付清内心最深处曾有一个很阴暗的想法，认为顾青言可能是在报复她。 可看到这两人在一起的想相处模式，她才明白，顾青言一直想要的，是她跟顾以睿之间没有的的东西。 “妈，没事儿，我小时候就这样过来的，你别惯着他，我可不想将儿子养成一个混世魔王。” 顾青言随口一说，付清的心底一沉，接不上话。 “夫人，时间到了，我先去接少夫人。” 亮叔一直记着时间，虽然三院跟盛大距离并不远，但他并不想让木槿等。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一来一回也没多久，青言，嘉木就先搁你这一小会儿。” 瞧见儿子瘦削的背影，付清内心自责跟愧疚的情绪掺杂。 她觉得自己似乎再多看几眼，内心就要窒息一样。 亮叔说要去接儿媳妇，她想也没想，就说要一块儿跟着去，好让自己喘口气。 顾青言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嘉木有我照看着呢，你放心。” 小嘉木没人哄，干嚎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小家伙委屈的很，脑袋转过来看向顾青言，目光中带着水雾，满是控诉。 “嘿，顾医，你带孩子这办法，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我瞧伯母哄了两下，都不见效，你把他搁腿上，也不哄，这就老实了？” 734章 小魔王降临 “老实？这家伙在家无法无天惯了，我爸妈他们平日里特别宠，几乎是百依百顺，你别看他现在老实，他能出现在这，就知道肯定在家闹过了，并且闹得不可开交。” 张谦正在拧保温桶，将里面的菜式摆出来。 顾青言也不讲究，开了先前安吉带来的饭盒，慢嚼细咽的吃着。 小家伙看见爸爸在吃东西，小嘴嘟了起来，委屈兮兮。 顾青言吃饭的间隙朝他看了一眼，说道：“你肯定是吃饱喝足的才从家里出来的，别给我装可怜，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小家伙的到来，吸引了众多护士来看热闹。 大家只敢围着办公桌，瞧着小家伙古灵精怪的模样，却没人敢轻易上手。 安吉丽娜此刻已经被挤到了最边缘的位置。 她早该离开，可自小就高人一等的她，此刻心中有些不甘。 先前拿过来的那瓶特效药，一直被她攥在手里，不停的磨磋。 “顾医，你家小子叫什么名字啊，这小模样可真可爱。” 护士里有人发问。 顾青言回：“顾嘉木。” “哎呦，这名可真好听，嘉木，嘉木，他还这么小，好像叫他的名字他能听懂似的，居然一直朝我们看呢。” 护士们笑开。 张谦则是看腻了小孩，此刻正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自己办公桌的边缘，疯狂的吃着付清带来的饭菜。 “青言，张谦，打扰你们了，22床出了点小麻烦，你们得放下手头的事情，跟我去一趟了。” 张萍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语气严肃的通知。 被点名的两人，第一时间放下了筷子。 而聚集在办公室的小护士，也作鸟兽散。 “呦，顾医生你的儿子过来了，我瞧瞧。” 张萍也不是太过于刻板的人，她进内瞧了瞧乖巧的孩子，又朝外看了一圈，说道：“顾医，你这孩子恐怕得先交给别人了，正好，安吉，你在，让她帮你抱个十来分钟应该不碍事吧。” 这个时刻，最重要的当然是病人。 顾青言一低头，即便小家伙看上去还是很不情愿，但他还是狠心的点头。 张谦已经整理好衣袍。 顾青言将孩子朝安吉丽娜手上塞去，说了句：“有劳”，嘴唇紧抿着离开。 先前一直想抱小家伙的安吉丽娜，此刻被亲自送到手上，整个人还是有些无措的。 她没结过婚，也从没抱过孩子。 顾青言怎么转交给她的，她就怎样抱在怀中。 一大一小，两两对看，互蹬着眼。 安吉丽娜用语言安抚道：“你父亲马上回来，在这之后的十几分钟内，我们和平相处好吗？” 显然，你跟一个婴儿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 小魔王鼻子抽动，小嘴巴一撇，张嘴就开始嚎啕大哭。 安吉丽娜此刻完全慌了神。 她试图摇晃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有作用，脑海中联想到一种可能。 “小家伙，你是不是尿了。” 办公室地方有限，安吉丽娜只能将小嘉木半托在怀里，动手解开他的裹毯。 外面一层的裹毯很好解，里面穿着的衣服却是一层又一层的。 小家伙没有裹毯的束缚，手脚并用，全都往安吉丽娜引以为傲的xiong部招呼上去了。 735章 心理阴影 “stop，stop！！！” 安吉有些窝火，一连朝嘉木说了几个停止，可小孩子哪里听得懂，摇头摆尾似的痛哭。 “呦，安吉，顾医生家的小家伙闹得这么厉害呢？” “办公室里两个人呢，怎么都不见了，怎么把孩子交给你了？” 姚娜听到声响过来，好奇的朝门内门外探了探脑袋。 安吉的表情僵硬，为了躲避小嘉木的攻击，整个人的姿势扭曲。 “有病人，张主任叫他们一块儿跟着去了，马上回来。” “那，让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你一个人能搞的定吗？” 走廊上有小护士朝姚娜招手，看模样挺急的。 姚娜本想搭把手，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变成了询问。 “应该没问题，我刚哄他了，没哄好，我猜，大概是尿了。” 安吉好胜心较强，并没有想过自己连这么一个小问题都解决不好，连连点头。 “那就好，我先去忙，待会儿再过来帮你。” 似是不满安吉跟人闲聊，小家伙挥了挥手脚，成功将顾青言桌子上罗列的一摞病案撩倒，并且撞上了顾青言的茶杯。 好家伙，这可不得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顿时让整个办公室变得一片狼藉。 安吉此刻并不是手足无措，而是无处下手。 小孩子还在哭闹，他看上去难过极了，可自己却有点畏惧跟他接近。 该打扫的地面，该捡起来的文件，她哪个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分心，小崽子又做了其他的事情。 “我不动你了好不好，我们和平相处，好吗？” 小孩子的哭声，就像魔咒一样，闹得安吉丽娜心焦。 她小心翼翼的又将小魔王的裹毯给他包上，然后松松散散的扎了一下，只敢半拥进怀里。 付清跟木槿到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小魔王委屈兮兮，哽咽的模样。 付清瞧见孙子变成了一个小哭包，心疼的不得了，赶忙从安吉丽娜手中抢过来，轻轻的摇晃着，哄着。 木槿则是瞧见顾医生的病案散落了一地，桌上的饭菜半敞着，只吃了一半。 她一句都没说，低头默默帮他捡起病案。 茶杯也被她拿去外边清洗了。 小嘉木投入付清的怀抱，似是哭累了，打了一个响嗝之后，情绪便安定下来。 付清看向安吉的目光有几分提防。 安吉连忙解释道：“顾医生去看病人，让我帮着照看一下。” 付清脸上的神色渐缓，说道：“谢谢你，不过我家的小崽子，向来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付清这话说得直白，安吉丽娜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开，却在门口与木槿撞见。 安吉丽娜抬眼打量这个女人的时候，木槿却未曾跟她对视。 而是侧身与她擦肩而过，放下手里洗好的杯子，抱上她已经产生心理阴影的小魔王说道：“嘉木，爸爸不在就不乖了是不是，你竟然敢动他的东西，信不信你爸知道了，一定会收拾你。” 她的话语带着教育的口吻，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最可恶的是，先前那个欺负她的小魔王，此刻完全不哭不闹，还咯咯的笑个不停。 736章 无病无罪，有病是罪 三院骨外科22床位前。 床上躺着的是一位瘦削，脸色蜡黄的中年人。 他的身边坐着一位身形消瘦的妇人，此刻正拉着病人的手，急切的喊道：“宝山，宝山，你能听进吗？我叫医生来帮你看看，你这身上还疼不疼？” 床上的病人，前几秒额角的汗水，还如瀑般的留下，此刻瞧上去安宁了不少。 他看上去疲惫异常，哑着声说道：“疼习惯了，一阵一阵的，翠兰，你不用叫医生过来的，反正没两天就可以动手术了。” 中年妇人泪水汪汪，连连点头。 “22床，能听得到吗？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张萍，按照ct，跟你的讲述来看，你的股骨头坏死症状并不算严重，可你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剧烈疼痛症状，我们怀疑，你的身体内，潜藏着其他的疾病。” 张萍一开口，22床的病人跟家属都变了脸色。 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苍白几分，在身边的妻子目光躲闪之时，十分坚持的说道：“我就腰那块儿有病，在其他医院也做过身体检查，没其他病的。” “你们还是不要给我做检查了。” “在来三院之前，大大小小的医院，我也去过五六家，为了给我治病，家里已经算是砸锅卖铁了。” “若不是盼着能治好，家里多个壮劳力，我早就不治了。” 来看病的病人，多少对于医生有些许的畏缩。 中年人开始也是十分的听话。 可一次又一次反复的检查，让他心力交瘁。 听说三院有着全国最好的骨科。 即便家底已经光了，刘宝山还是寄希望于这最后的机会。 张萍到了嘴边的话欲言又止。 病床旁陪护着的懦弱的家属，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满满一沓报告，朝顾青言几人递来。 不同的医院，有着不同的医疗设施，检查费用不一，尤其是成像资料跟盛城三院最先进的设备还是有差别的。 一些血常规，心电图等，按照大半年的就医时间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剩下一些各项检查，成像质量很差。 张萍打开了日光灯，三人对着日光灯看了看，也只能看出腰椎那块儿有问题而已。 “主任，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做个检查保险。” 张谦看得直皱眉，他向来是个保守派。 顾青言则是反复的看这些报告，跟脑海中的病人档案进行对比。 “不必了，有些病人会有疼痛体质，也就是他们的疼痛神经，会比常人更敏感一些。” “既然22床病情这么严重，张谦，把下周一下午的时间安排出来，他需要尽早的动手术。” 听见手术提前，22床的两人，都是一副十分感激的神情，连连说谢。 张萍带着人出来，张谦有些不解，问道：“主任，下周一的手术已经排好了，这台是要加排进去吗？况且手术难度不低，很可能要做到半夜。” “张谦，医者仁心，不知有句话你有没听说过。” “穷人无病无罪，有病便是罪，22床辗转看病看了半年，从入院开始，我都知道他家的条件很不好，坚持治病仅仅是希望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给家人支撑一片天罢了。” 737章 异常情况 很多穷人，没钱看不起病，舍得看病的，大多会背上一大笔债务。 在盛城三院，其实很少会遇到家庭条件很差的病人。 张萍来查房的时候，听说22床全家就靠这一个壮劳力，妻子在家种植辣椒为生，两人还有一个女儿，十几岁，正在读书，听说成绩优异。 中年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这病，治，还能给全家一个支撑跟希望。 不治，那便是湮灭了所有了希望。 “抱歉，主任，我刚刚没有注意。” 张谦对于这样的情况，内心也微微有些动容。 四十多岁的年纪，能支撑生活的只有一身力气。 可让他得病的，恰恰就是长年累月的体力活。 两人谈话的功夫，顾青言一言不发。 在跟张萍分开后，两人往办公室内走的时候，顾青言才开口问道：“张谦，你不觉得22床有点异常？” “异常？还好吧，也许是家里条件不好，才避讳检查的。”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病人的症状？” “嗨，刚张主任不是说了吗？易痛体质。”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桌上被收拾好，饭盒都被盖上，用温水加热。 即便什么讯息都没有，顾青言也知道，木槿来过了。 “嗨，我这饭还有人帮我热上了，我可真是跟着享福了。” 张谦念叨了一句，近接着掀开盖子，开始大快朵颐。 这个周末，顾青言都在加班中度过。 回家的时候，木槿跟小家伙都睡着了。 瞧着小家伙逐渐显现出来的，跟两人相似的轮廓，即便顾青言当日再疲惫，周身似乎也有了说不出的动力。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周一上午有例会，下午安排的两抬手术都很顺利。 22床患者刘宝山的手术，被安排在第三台。 顾青言跟张谦都是重复的进行消毒，手术流程。 实际的手术进程，比三人预想中的都要容易。 刘宝山是早期的股骨头坏死，现阶段只需做关节减压手术便可。 瞧见大概情况，张萍便放手让下面的人来做。 顾青言已经负责了先前两台手术的结尾工作，因为手术难度不大，由张谦接手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结束后，麻醉还有一段时间的效力。 距离下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对于所有的医护人员来说，这已经算是万幸。 今天难得没有什么事儿，一天的工作结束，顾青言想着交班之后，便回家陪陪木槿和孩子。 所有的交接工作完成，顾青言也在更衣室换下了白大褂。 他的心情不错，嘴角甚至扬着一抹微笑，准备离开之时。 骨外的护士长，却急忙的出现在了更衣室外，大声的喊道：“顾医，不好了，下午做完手术的22床，又出现了跟先前一样的病痛症状。” “张主任已经下班了，张医生已经先过去了。” “22床的女儿，特意从外地过来陪护，现在正在病房里闹得不可开交，谁都拦不住，您快帮着去看看吧。” 738章 反咬一口 护士长也是慌了神，22床的主治医生是张萍，下午负责这台手术的是张萍加上骨外的黄金档搭。 她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瞧见术后有这么大的异常情况。 听到22床这个词语的时候，顾青言心中便是一沉。 他原本准备关紧柜门的动作僵住，又重新披上了白大褂，朝病房去。 “家属，家属，请你冷静，让我先帮你父亲看病。” 还没进门，张谦急切的声音便从内传了过来。 女孩子无助且狂躁的声音，跟着传出：“都不要过来，都说你们医院是整个天盛最好的医院，可我爸做完手术，还是疼，根本一点情况都没有改善。” “你们医院就是骗子，你们医生都是糊弄人想要骗钱的！” “我要去告发你们，即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十几岁的女孩，肤色偏黑，此刻情绪激动，手里拿着一本卷起来的书。 “家属冷静，张谦，听诊器和小手电借我。” “家属，你可以有任何情绪，但也请我们医生诊治完给出结果之后，再有情绪。” 时间不等人，22床的症状是间歇性的，病发不发时间，地点，无任何预兆。 只有从病人疼痛的时候看诊，才能得到最真实的病理情况。 顾青言这话说着在理，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将自己的女儿强制的拉住，说道：“妞妞，让医生帮你爸看病。” 没了小女孩的阻拦，顾青言按照一系列流程，对病人进行了检查。 瞳孔萎缩，心跳脉搏异常，的确是疼痛才会出现的生理反应。 可他的腰椎部位，下午已经做过手术，除非手术…… 但！那不可能！张谦有着专业的水准！全程张萍跟自己都进行着监督，绝对不可能有手术失败的可能！ “等病人意识清醒，送去做全身检查！” “目前病因不明，可以确定的是，并不是由全身骨骼异常引起的！” 顾青言说得笃定，张谦也跟着点头。 可先前辈母亲抱住的女孩，此刻却是不依不饶了！ 她将手里的书，狠狠的掷在顾青言的身上。 破口大骂道：“庸医！全都是庸医！你们除了让做检查推卸责任之外，还会做些什么！” “姓顾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下午做手术之前，我妈给你塞钱了！那是我一学期的学费啊！我妈跪着求你，塞给你的！” “把人治好了，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可现在我爸出事了，你假惺惺的过来关心，第一件事就是推脱责任！” “我就想问问，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公平的地方吗？还有一个有责任心的医生吗？” 小女孩这话，让病房顿时一片死寂。 病房外还有围观的病人，此刻正对着顾青言的背影，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人们的同情心往往会偏向弱者，顾青言虽然近三十岁，可因为皮相太过年轻的缘故，一直在患者心中，没有什么威慑力。 不少人当场对他产生了质疑。 “放他娘的屁，你胡说什么！顾医生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他怎么可能做出收病人钱财这种事情！” 739章 轩然大波 张谦也是心急，脖子都爆出了青筋，想要冲过去跟家属理论。 幸好他身边的护士反应够快，将人给拦住了。 “妞妞，妞妞，爸爸不疼了，你别添乱了。” 床上的中年人似是一口气缓了过来，大汗淋漓，神色困倦，开口制止了女孩子的暴怒行为。 可女孩子怎么听不进，她看到这样的父亲陈宝山，心疼的泪水涟涟。 指着张谦跟顾青言控诉道：“我爸自从得了这病，总是不分日夜的疼痛，如果不是我没本事，还在读书，他就不会辗转各个地方非要把病治好，好赚钱供我读书。” “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要钱可以，但你们同样需要把我爸爸的病看好，可你们非但没治好病，还像吸血鬼一样抽干我们，实在太过于黑心肠了。” 女孩的声声控诉，让整个病房再次沉默。 病房外看热闹的其他家属，也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这盛城三院说起来也是咱们盛城资历最老的资历之一，名声在外，是吸引了不少外地人来，可我家在这陆陆续续看了半年，我家那口子的病也没好，倒是钱花了不少，幸亏咱这家底够结实。” “这女孩子看上去也是被逼急了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听说他爸下午刚做完手术，还是咱们科室的副主任医师主刀，这麻醉刚过，就开始发生了病痛，明显这病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顾医生人倒是不错，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就是太年轻了，我看跟他差不多大的，都在做实习医生，整天跟在主任后面挨骂，怎么到了他身上，看上去资历挺老的呢，好多人都听他的，也真不知道他有几把刷子。” “嗨，年轻人艺高人胆大呗，楼下巷口那边有个卖早点的，逢人就吹，这骨外的顾医生的医术是多么多么的高超，仅凭一人之力，把人家在工地上干活插在手掌心的钢筋给取了出来。” “听说就因为这，还送出国外进修了呢，可我瞧那老板的手，也没有完完全全的恢复好啊。” “一个个吹的多神，我怀疑人家背后指不定有什么关系，能进三院的门路，也不为人知。” 有人的地方，便会产生流言。 外边的人越说越离谱。 走廊上围观的人员越来越多，听了这些议论的话，也纷纷展开了讨论。 病床上的刘宝山，本想多说两句，他本就是术后虚弱阶段，刚病痛了一场，体力耗尽。 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便睡死过去了。 这阵风波中，唯有顾青言不为所动。 他双手抱臂，左手的食指，不停的叩击着白大褂的衣袖，目光深远。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深思时候才会出现的下意识反应。 “你们都别胡说，一个个都没事做了吗？什么热闹都来凑？” 张谦平日里在患者中的人缘不错，偶尔还会打趣，从没对病人发过脾气。 猛然瞧见他变脸，围观的人面色突变，三三两两的离开，心中却更加坚定了原先他们议论的说法。 740章 医德有失？ “都围着这里做什么？” “护士长，赶紧带人把围观的人疏散开来！” 骨外的负责人，主任医师白元青带人前来。 他面色一沉，一身正气的他，很有威慑力。 护士带人过来疏导，很快，人就散开了。 病房内的母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谦此刻也是一副无措的模样。 白元青走进来，朝病房内扫视一眼。 亲自查看了一下病人的体征。 目光看向身后，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张谦脸上的表情惶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刘宝山的女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叔叔，求求你帮忙救救我爸爸，我可以不上学努力赚钱，但求你别让我爸爸再犯病痛了好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 白元青身后跟着的人都产生了动容。 张谦急忙辩解道：“白主任，你别听她胡说，青言，青言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白元青凌厉的目光看向了张谦跟顾青言。 接着收回听诊器，问道：“下午那台手术主刀的是谁？” 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张谦犹豫了，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思索说辞。 之前那么大的动静，白元青在进来前，早就听到了风声。 几秒钟时间内，并没有人回答。 他的语气一转，转身指向了顾青言，问道：“小顾，下午那台是你主刀的吧，我知道，张萍她很器重你，甚至超过了咱们骨外一直大力培养的张谦。” “主任，不是……” 张谦张口想要辩解，白元清却用一种不悦的眼神看向了他。 他朝身边的人招招手，说道：“张谦，大家都知道你跟顾青言顾医生之间的关系很好。” “但这个时候，你敢摸着自己良心，保证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的偏袒？” “张医生，我想你现在应该可以下班了。” “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就凭盛城三院的骨外的金字招牌，我也不允许有这种医德败坏的事情出现，毁了我们医院的声誉！” “主任！主任！我没有偏袒！做手术的真的是我！不是顾医生！” 张谦还在辩解，可他越是这么说，其他人越是不相信。 至于顾青言，思考受到了干扰，眉头更是紧锁，手指头叩击衣袖的幅度更加频繁。 “小顾，麻烦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想，我跟跟你好好聊聊。” 白元青处理的方式很冷静，已经采取了避嫌原则，此刻要做的，就是保证顾青言颜面的同时，询问出当时的具体的情况。 就差一点，顾青言的脑海中便有思路。 他的沉默，在外人看来，十分的异常，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默认。 白元青有着惜才之心，他私心里很不承认顾青言犯了这么大的失误，此刻能做的，仅仅是让他告诉自己，关于事实的真相。 就差一点，患者的病情便有了眉目。 顾青言回过神来，显然还没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双手插兜，朝白元青点头。 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刘宝山，才疾步离去。 741章 社会舆论 有人的地方，便能产生新闻。 医疗污点，一直是大众心中的痛。 盛城日报的李石，现在在社会版块的地位有所上升。 在接到群众匿名举报之后，他连夜写了一篇有关评判医疗的文章。 文章中并没有出现真实的人名，地名。 可这份报纸，却在社会中掀起了不小的舆论风波。 一些年纪大的吃瓜群众，通过关系网，顺藤摸瓜，竟将盛城三院这件事完整的爆了出来。 不少新闻社记者，苦于没有素材，第一时间内夸大报道了这件事，并且带着严重观点，进行了评判。 一夜之间，三院医生医德有失、私收红包的事情，在盛城几乎人尽皆知。 顾家老宅，顾家老爷子今早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可惜顾青言没在老宅，而是在新居，跟木槿按照日常的生活方式起居。 一大早，盛城三院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上至领导，下至各大媒体，都是打电话过来咨询的。 白元青在家，一大早就被院长的电话吵醒。 他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还没跟院长说上情况，倒被霸王花张萍找上门来了。 “白主任，怎么我一个晚上没在，骨外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人知会我一声？” “那些围在22床的记者是怎么回事？22床的腰椎关节减压手术，昨天已经做了，我亲眼盯着的，很成功。” “这事，跟顾医生有什么干系，你就非得胳膊肘朝外，向着外人吗？” 张萍的火气到达了极点，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狠狠的拍在了白元青的办公桌上。 几乎一晚上都没能睡好的白元青，狠狠的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的劝道：“张萍，你冷静一些，22床的伤口我已经检查过了，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既然没什么异常，那肯定不是小顾的问题！” “白主任，你今天早上有看报纸吗？这个盛城日报在瞎写什么？这明里暗里，就是在指向小顾！” “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是背上污点，不说清楚，这一辈子的污名都别想洗干净！” “白主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顾六年之前成绩那么优异，到底为什么没能进入重点医院！” “当年的事儿，你可以不给小顾一个正名的说法！” “要是这次，你们再不维护小顾，让他背上污点，我就让咱们院长，也不好过！” 张萍此刻怒极，试图通过翻旧账能让白元青跟远方引起重视！ 白元青本就因为缺眠，而心火旺盛！ 他好歹在骨科坐头一把交椅许久，张萍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是换作以前，看在张萍是个女人的份上，白元青可以忍！ 可现在，他被张萍威胁，肝火十分的旺盛！ 早就受够了张萍臭脾气的他，此刻也是不甘示弱一般，怒拍桌子，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你是知情者又如何，那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要拍桌子你找院长拍去！” “还有，不是我不袒护顾青言，而是顾青言亲口跟我承认，他确实收过病人家属的红包！” “他亲口承认了，你让我怎么替他洗！” “况且，这个病人的确有问题，我们三院没能查出问题，就是三院的责任！” 742章 处分 白元青的一番话，让张萍傻了眼！ 她一连摇头，喃喃的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小顾他不是这么个人，更何况，他家里根本不缺钱！” “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听说小顾家里是不缺钱的！” “可你别忘了，他新婚，又刚有了孩子，听说爱人还在盛城大学读书，这哪一样不需要的花钱？” “做医生这一行的，薪资一般，即便家里不缺钱，但一个小康家庭，要是负担这么重，也不容易吧。” “22床家庭条件很差，他家女儿亲眼看见了母亲给顾青言塞了钱。” “并且很明确的说出了准确的金额。” “虽说高中生一学期的学费并没有多少，但我现在怀疑，顾青言本人可能不止一次收受他人钱财，具体情况，还得等进一步的调查！” 白元青言辞凿凿！张萍脸上仍是忿忿的神情！ 她的拳头紧握，用力的砸向桌面，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小顾他不是这样的人！” 站在骨外主任的角度，白元青心中也不愿意相信，但此刻，只能从中立的角度说出：“但愿小顾没犯其他的错，他还年轻，又是院里重点培养的人才！” “他的前途，可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上！” 顾青言特意起的早了一些，开车送木槿上学。 微笑着跟木槿作别后，他开车去了三院，并没有跟往常一样，直奔骨外的办公室，而是去了顶层的院长办公室！ 凭借顾青言的外表，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今天一楼的医护人员瞧见他之后，虽没到议论的地步，但也开始躲避与他接触的视线！ 顾青言还是他一贯的行走步伐，步调丝毫未乱。 在被张萍纠缠了好一阵的白元青，终于摆脱了对方，此刻也出现在院长办公室内，朝对方通报情况。 “叩叩叩~” 一下，两下，三下，顾青言有条不紊的敲门。 里面的人喊了句：“进。” 顾青言推门而入，成功收获了办公室内五六个人汇聚的目光。 “小顾，这是院里对你的下的处分，如果没什么问题，请在临时调查报告上签字。” “为了你跟三院的名誉，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将对你进行停职检查。”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踏入三院一步，甚至任何的医疗场所。” “私收病人钱财这事，可大可小，虽然我很不希望承认这是你犯下的错误，但你能亲口承认，我跟白主任都很欣慰。” 盛城三院的院长表态。 顾青言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目光平静的很，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他从办公桌上接过医疗纠纷调查书，从头到尾，连上面的一个字都没有多看，就爽快的签下了有力的“顾青言”三个字。 签完字，交上名牌，顾青言转身便走。 身后有人议论：“小顾可真是糊涂啊，若是没这档子事，他以后前途无量啊。”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一时脑热，经不住诱惑很正常，但希望白主任你这次能将事情以最快速度的调查清楚，毕竟那些记者可不是吃素的！” “事情越往后拖，对替小顾洗脱污点越不利，对咱们三院的名声也不利！” 743章 不该一意孤行 从三院的大楼出来。 六月的阳光正盛，挂在头顶上刺眼的很。 顾青言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的生活在阳光下。 无事一身轻，不必为工作夜以继日的忙碌，不必再日复一日的去钻研不同的医学书。 这么一想，顾青言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就当一个休假吧，加上学医的那几年，不知不觉，他已经埋首在这个行业十年，从一个无知无畏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家了的青年。 心中这么想，顾青言心中便不再迟疑，抬步继续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木槿还在学校，能去的地方，就只是老宅。 少年之时，走过无数遍的道路，现在由自己再开车走上一遍，路边的风景总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车子辗转半个小时，驶入老宅。 刚停稳，萍姨便迎了出来，说道：“青言少爷今儿个怎么有空回来？老爷子老太太跟夫人都在里头呢，他们瞧见你了，一定很高兴。” 顾老爷子一早看了报纸，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这会儿老太太跟三儿媳妇正在逗弄曾孙儿，他今天却一点都提不起心情来。 听到萍姨说青言回来了，心里头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当场开口。 而是等顾青言进门之后，才试探的问了句：“青言小子，今儿个因为什么回来的？” 顾青言听老爷子的口气，便知道事情瞒不住。 他张口，换了个谨慎的措辞，回道：“没什么事，就想回来看看，陪陪祖父祖母，陪陪母亲，陪陪孩子。” 老爷子瞬间变得吹胡子瞪眼，想要发火，却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他拄着拐杖起来，用了的笃了笃地面，说道：“你跟我来趟书房。” 老太太并不记日子，瞧见孙子回来，高兴的很，朝他招手，说道：“青言，别理你祖父，过来看看小嘉木，你瞧他，睡着了还在吐泡泡，多好玩啊。” 顾青言应了声，瞧见老爷子着急上火的模样，回道：“祖母，我先跟祖父去一趟书房，马上就出来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看上去不大在意。 顾家的书房，是顾家三个儿子都惧怕的地方，顾青言则是个另类。 老爷子将人领了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张口便开始痛骂。 “三院那帮家伙，什么事儿都没调查清楚呢，就敢把你停职了！” “真当我顾如松是吃素的不是，不行，我得找小郭理论理论！” 老爷子怒气正盛，第一想法就是将相关负责人说道说道。 顾青言三两步上前，将老爷子书桌上的座机给按住。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的说道：“祖父，医院那边走的是医院的流程，这点小事，就不必惊动郭伯伯了吧。” “况且，您孙子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正好趁这个时间，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考虑考虑以后的事儿。” “哼，正是因为我的孙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才气不过！” “要我说，当初你就不应该一意孤行，非要学什么医！” “你自小头脑好，比你父亲，两个伯伯有用多了，这顾家以后交给你，就算是吃一辈子老本，也比你在工作的地方受这窝囊气来得好！” 744章 冷冷的眼神 顾老爷子年轻时，出了名的没组织，没纪律，直到对大家小姐一见倾心，才渐渐去改正自己一身的臭毛病。 他膝下的三儿一女，老大古板，老二圆滑，老三懦弱，唯一的女儿就是一个娇小姐的性子。 再往下，他早年唯一承认的孙子顾青言，硬生生变成了一块冰，倒不是不善言辞，而是不喜欢跟无关的人打交道。 若说老爷子是团火，到了顾青言这代却变成了一块冰。 顾青言现在这个反应，说好听点，是与世无争，难听一点，就是被人骑到了头上！ 老爷子不知道多少年没对人大动过肝火，完全看不懂孙子是什么思想的他，一声的土匪气，完全压不住，说出过激的言论。 “祖父，路是我自己选的，该承担后果的也是我。” “您说您动什么肝火，您这个年纪，含饴弄孙不是挺好嘛。” “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为我抱不平。” “但也请您相信我，您的孙子早就不需要家中的庇佑，我有能力将这件事处理好。” 顾青言三言两语，倒让顾老爷子挑不出什么错处。 老太太早在客厅支着耳朵听书房里头的动静。 听见老头子动怒的声音，急匆匆的赶过来敲门，冲里头喊：“如松，有什么事，你别急，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你心脏不好，要是急出病了，你可让我怎么办为好。” 听见老婆子的关怀，顾老爷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热茶。 顾青言则朝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开门将老太太放了进来。 有了父亲的陪伴，小嘉木今天乖巧的异常。 除了跟以往一样吃的多之外，想尿尿了，或者想睡觉了，就会哼唧哼唧几声。 瞧见他今天这么听话，付清活跟见鬼了似的。 她的一天都在探索婴儿语的乐趣。 一天的时间，不看诊，不看书，不写病案，陪在家人的身边，时间过得更快。 傍晚的时候，亮叔发动车子，要去接木槿。 顾青言将小崽子扔给了付清，朝家里人交代了一声，又给亮叔放了两天假，自己亲自开车去了。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沈乾今天难得没有系部会议。 他跟霍茜茜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木槿身边，看上去都在跟木槿互动，实际却在打情骂俏。 “车子到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瞧见车子，木槿朝两人挥手。 霍茜茜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抱住木槿的胳膊，摇了摇，说道：“木槿姐，别啊，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坐车走，我不想跟这人呆在一块儿。” 沈乾也学着霍茜茜的语气，扯住木槿的衣角，肉麻兮兮的说道：“木槿姐，别啊……” 顾青言从车内打开副驾驶的车窗，冷冷的眼神瞥过来。 沈乾正想模仿霍茜茜，让她出糗，猛然觉得脖子一凉，立马噤了声，朝四周看了看。 “顾……顾大哥，嗨！” 瞧见驾驶位上的人是顾青言，沈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语气尴尬的打招呼，霍茜茜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撒了手。 只有木槿，嘴角忍不住勾勒了起来，朝他说道：“你来了。” 745章 夜半的发现 顾青言秉承他一贯的原则，在车内朝两人点头，算作打招呼。 他下车，接过木槿的包，放到后面，打开车门，护着木槿上车。 瞧见这个男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霍茜茜用胳膊肘撞了撞沈乾，沈乾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茜茜，沈乾，明天见。” 小女人坐在车内，趴在车窗朝两人挥手。 两人干巴巴的回了句：“明天见。” 从海城回来有几天了，木槿已经做好顾青言会很忙碌的准备。 她也很意外，今天能够瞧见顾青言亲自来接自己。 “今天回老宅住怎么样？想嘉木了吧。” 还没等木槿发问，顾青言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去向。 说起儿子，木槿也有些想念，虽然小家伙现在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但陪着他的时候，木槿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好。” 木槿回道，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憧憬。 她撑着下巴看向前方，目光中满是温柔。 顾青言休息了一整天，此刻精神十分的足。 瞧见小女人的心思已经飘到孩子身上去了，他心中未免有几分醋意。 盛大附近的街道，红绿灯很多，顾青言特意将车速放缓，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强硬的将木槿的手放在了挂档杆上，在木槿惊诧的时候，将自己掌心包裹上去，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喂，顾青言，你松手，还在开车呢？” “对，是在开车，但你确定让我松手？” 瞧见顾青言孩子气的举动，木槿很无奈的任由他这样握着手。 回到老宅，一家人和气融融。 顾青言下午离开之后，小崽子又不消停了。 可等到父母都回来之后，小家伙一晚上的笑容都没停过。 付清近些日子带孩子产生了一些精神幻听，精神有些不济。 吃完饭的她，也没回住处，早早的在老宅睡下。 至于小嘉木，跟顾青言闹了一天之后，也困的不行。 木槿带他回房睡了。 夜间的时候，小孩子或是感觉到了燥热，开始哭闹。 木槿睡得迷糊，意志却在某个时间段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本想不惊醒任何人，起来哄孩子。 披着外套起来的他，却发现身边跟床边的摇篮里都是空空如也。 “青言，青言……” 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 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木槿能隐隐听到他哄孩子的声音。 她穿着拖鞋，准备出去看看。 却被书桌上的刺眼的灯光迷了眼。 书桌上医学书很堆砌的很高，却被推到了墙角。 只有一本木槿没见过的，很厚实的笔记本被翻开。 木槿所看到的展开的那两页，写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的“弃”字，却又在上面画上了斜杠。 顾青言……怎么了吗？ 他的字迹力透纸背，从墨迹来看，都像是刚刚书写的，最后一个“弃”字还没写完，并且墨迹还没干涸。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应是顾青言哄完孩子回来了。 木槿不知怎的，心思复杂。 她赶忙回到了床上，将被子盖好，闭上眼装作睡觉的模样，心湖却久久不能平静。 746章 理所当然 第二天一大早，顾医生大方的给了木槿和小崽子一个早安吻，按照他往常的作息时间起床。 木槿洗漱完下楼之前，隐隐听到楼下有很大的说话声。 不知怎的，她心中联想到了昨天半夜发现的顾青言的小秘密。 特意在楼梯拐角处，停下了脚步，听了听内容。 “青言小子，这么大的事情，我跟你爸，你大伯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你对自己的事情能不能上点心，这种时候，是你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任由院里调查的时候吗？” “按我说，三院给你停职，你就应该硬气一些，直接离职算了。” “你这个脑子，家里的产业，还是重新干个什么门当，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顾以呈也是急，商场的事情他门清，可医院里的门道，他摸不清。 顾以睿是坐办公室的，虽然脸色不悦，但还是提出自己的意见：“二哥，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青言那可不行。” “青言呐，依我看，你还是写个检讨书吧，无论因为什么，主动认错总能从轻处理。” 他这话一开口，顾家老大跟老爷子都不同意。 两人异口同声的怼道：“写检讨？青言没错写什么检讨？” “那些媒体是想给青言叩屎盆子，咱还把头伸过去？” 老爷子话糙理不糙，木槿听了个大概，便往楼下走，想要找份报纸看。 听见木槿下楼的声音，顾以睿脸面有些挂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几人朝身后看了一眼，立马停止了这个话题。 木槿想找报纸看，可家里显然是被提前收拾过，她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到报纸之类的物品。 一顿饭吃的沉默，顾青言吃完饭想要送木槿，却被顾以睿用眼神制止。 木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车去了学校。 下车之后，她却躲进了树木的阴影里，等亮叔开走，打车去了盛城三院。 盛城三院骨外科。 由于媒体的争相报道，近两日，来盛城三院看诊的病人少了很多。 可骨外科的人却不少，不少病人家属闻讯过来，天天缠着医生讨个说法。 骨科疾病，本就是由于长期劳损引起。 若说能百分百治愈，恐怕这全天下的医生，都没有一个能打包票。 木槿拿着从楼下买的报纸上楼，避开了所有她认识的医护人员，来到了病房。 她穿得体面，刘宝山的妻子，还以为又是记者。 挡在了门口，神色疲惫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家男人不接受采访了，病呢，现在也没查出是什么眉目，之前那个收了钱的医生，也被医院停职了，其他没什么消息好透露了。” 一连两天，刘宝山没能下床，一来是偶发性的病痛，二来就是闻风而来的记者密不透风的采访。 好不容易可以清静一些，他现在听到记者两个字，都往被窝里缩。 刘宝山的女儿气不过，一脸愤懑的模样冲出来，说道：“你们媒体光来采访，怎么到现在，医院都没能给我家一个说法！” 瞧见她理所当然的模样，木槿心头火也窜窜的往上冒。 747章 她的维护 木槿张口便道：“我不是记者，也不是来采访你们的！” “我就是想来问问，一个成功帮你们做了腰椎手术的医生，你们为什么要让他下岗！” 木槿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太不理智，刘宝山的女儿，立刻回怼道：“你是那个医生的家属吧，想给他鸣不平是不是？” “好啊，他亲口承认收了我妈塞给他的钱，到现在还没还回来呢？这事怎么算？” “收钱？呵。”木槿笑了，笑容让人觉得有些瘆。 在妇人懦弱的低头的时候，木槿道：“我不是来鸣不平，而是很理智的跟你们讲道理。” “我丈夫家中经商，财力尚可。我手底下在盛城就有一家大型商场跟几家贸易公司。” “在南省也有近十家书店。” “他当初学医，真的仅仅是为了治命救人。” “你们觉得他这样的家境，有必要收钱？” 木槿的话，乍一听给人的感觉，会像实在吹嘘。 可看她从容的态度，以及满身的坦然，并且说话时并不是一种高傲的态度，给了别人至少八分的可信度。 “谁知道呢，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他还不是医德败坏。” 因为22床的事情，周遭的家属，几乎每天都会来看热闹。 瞧见人渐渐聚拢起来，并且舆论的风向，往医生那边偏了一点。 病人的女儿，立马大声的抗议道。 “你骂什么都可以，但医德这两个字，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轻易的去做评判。” “我丈夫六年前，因为协助抢救多车追尾事故，错过了在盛城留院的机会。” “在地方上，即便爆发了瘟疫，他依旧是坚守一线的人。” “是，在你们心中，年纪代表了资历。” “但他从接触这个行业，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年，并且朝八晚九，是他工作的常态。” “他为了病人，可以不跟我约会，他为了病人，可以废寝忘食，他为了病人，时时刻刻都在充实着自己的知识面。” “你们觉得他能走到现在只是侥幸，而医院是什么地方，没有实力、不努力的人能留到现在吗？” “他真的只是热爱这份工作而已，他时时刻刻敬畏生命，敬畏职责！” 木槿一番话说完，自己都有些眼酸。 身后那些人也停止了议论。 姚娜瞧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便知道又出乱子了。 她挤进来，瞧见木槿，也没问缘由，赶紧去拉她，说道：“顾医生的爱人，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来医院闹呢，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还是回去等吧。” 她说着这话，又凑到木槿耳边说：“要是把这家人惹毛了，这事儿可就坏了。” 原本打算休息的刘宝山，回想起自己与顾青言相处的朝夕，内心也有些动容。 他朝女儿唤道：“丫头，扶我起来。” 接着，他面向木槿说道：“我相信顾医生是个好医生，医院那边，我会想办法去解释，不会让顾医生当不了医生的。” 木槿内心有几分酸涩，郑重的朝他道了句：“谢谢。” 接着转身，背脊挺直的离去。 刘宝山的妻子秀兰，瞧他起来了，便问：“宝山，要不要我扶你擦个身子，换套衣服，你这身上的衣服都皱了。” 刘宝山疲惫的点头。 刘宝山的妻子让女儿扶着丈夫先去洗漱间坐着，自己则是去护士站要了一套新的床单，被罩。 当她掀开床单，看见床单下面那个自己亲手用红纸包着，里面的钱跟先前一样摆放着，并且下方还多了一沓钞票时，眼眶一下子湿润。 748章 转变风向 《爱岗敬业，高风亮节，青年医生思想道德崇高》——天盛青年报 《我们往往误会了一个真相背后的苦衷——评点三院医疗事件始末》——时事热点报 《流言是利刃，我们不该因为我们的听闻，而罔顾真相》——盛城日报 一夜之间，社会板块的风向全都转变。 而被挖出来的盛城三院医疗渎职事故，各大媒体连一块事情反转的遮羞布的都没有，就被打脸。 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只知道跟随舆论的风向的走。 唯有盛城三院的医疗高层，此刻解了燃眉之急，纷纷舒一口气。 22床刘宝山的妻子秀兰，自知道实情之后，便每日哭着来找院方求情，说顾医生是个好人，是自己冤枉了好人云云，一定要让他复职。 三院的院长此刻也是百般答应，同时又许诺，一定要帮刘宝山治好病云云。 一夕之间发生的一切，顾青言是不知情，倒是木槿去医生维护他的事情，他后来听到了一点风声。 木槿不是没在心底埋怨过顾青言这份职业。 可真正当他闲暇下来，陪她度过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她倒有些无所适从。 无论是上学，放学，还是出外逛街、游玩。 有时候是她跟顾青言两个人，有的时候是带上小嘉木。 一家人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引人艳羡。 “顾青言，你不回去上班吗？” 在一起的时光愉快也短暂，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到底还是木槿憋不住了，先开口发问，因为她总觉得顾青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太不够真实。 顾青言早就知道木槿会按耐不住提问。 他靠在驾驶室上，将双手枕在头后，闭上眼，问：“小槿，你觉得我像现在一样，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这句话问的突然，木槿心里隐隐有一个呼之欲出的想法。 但她还是没敢直接问出口，巧妙回避他这个问题，说道：“好啊，可我更希望，你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顾青言睁眼，眸中有些许纠结。 他朝木槿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还是一副语笑嫣然的模样，眼眸之中一片纯澈。 短暂的双人约会时间结束，顾青言将木槿带回家。 小嘉木最近哭得次数少了，不过现在一瞧见父母并不是高兴，而是委屈兮兮的表情，似乎在控诉他们，为什么没带自己一块儿出去。 趁着木槿将孩子抱上楼，老爷子朝木槿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 这才招手，让顾青言在茶几边上坐下，说道：“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三院的好几位大领导。” “他们一来，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朝我打招呼倒是客气，说到你的事情上，语气又正经起来。” “明明你没收钱，他们居然没有立即撤销处分，而是跟我说，让你写一份书面说明上去。” “说的倒是好听，说是等你的书面报告一提交，不仅给你撤了处分，还给你搞一些花里胡哨的头衔。” 顾老爷子对这帮墙头草，语气十分的不屑一顾。 顾青言低着头泡茶，似在听，又似没在听一般。 他的眉眼低垂，回道：“我知道了。” 749章 拒绝书面说明 顾老爷子瞧见他这副模样，也摸不清是顾青言是怎么想的。 紧接着问道：“青言小子，这事儿你就打算这么揭过去了？照常回去上班？” 老爷子心底有股怨气，尤其当他下午想到，下午登门拜访的那帮人，说让自家孙子提交检查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心底更是气不过。 顾青言不说话，先给老爷子倒上一杯茶，紧接着回道：“祖父，或许你之前没有说错，学医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条完全正确的道路。”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老爷子却瞬间有所领悟。 他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继续从医了？” 顾青言执着茶壶的动作一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回道：“是有这个打算，但具体的还没想好。” “我学医的初衷一直未变，只不过，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受到了一点动摇。” “也许，这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心魔，跨不跨的过，我也不清楚。” 从医十年，一件事岂是说放弃就能一下子放弃的。 只不过，顾青言遇到了心魔这件事却是真的。 无论是第一次面对死亡，无论是生死关头的竭尽全力，还是一些时候的无力感…… 即便他时时刻刻保持冷静。 可人总不是机器，日积月累，顾青言在面对思想上总会出现一些病态。 这次的红包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 况且，全天盛优秀的医生那么多，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少自己一个医疗行业并不会损失什么。 反倒是木槿跟家庭，更需要自己的回归。 “青言呐，你小子，这事可得好好考虑。” “祖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也尊重你的决定。” “只不过，一旦做了决定，便没有后悔这一说。” “虽然比起学医，我更希望你能跟你二叔一样，做一个时间自由充裕的商人。” 老爷子对于自己这个自小独立的孙子，一向十分顺从。 很早之前，他干预过顾青言的选择，并且成功将他送他了国外。 可当顾青言郑重朝自己提出请求的那一刻，顾如松便知道自己该放手干预他的未来。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回想过，如果顾青言不学医，那顾家该是怎么样的光景。 可真真正正，从孙子嘴里说出他在考虑放弃之时，顾如松心底又有几分泄气。 “祖父，这件事我想我还需要考虑一段时日，我想请您保守这个秘密。” “因为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的事情，再去担心。” 顾青言话语诚恳，顾如松了然的点头。 自从知道红包背后的真相，三院骨外的医护人员走路都带起了风，个个觉得俱与荣焉。 张萍这个暴躁的性子，硬生生忍耐了两天，就等顾青言回归，她能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可一直等了好几天，院方没有通知下来，解除处分的通知也没有公示。 她不由得有些慌神，这次直接冲进院长办公室，想要讨个说法。 “张萍啊，不是我不盖章，而是你也知道，但凡下了处分，就得走个书面流程。” “这事你问我，但不如问问小顾他是怎么想的，他家门上我已经去过了，可直到现在，我也没听到小顾的回音。” 750章 两方的僵持 院长这么一说，张萍心中更急。 一来顾青言也算是她的得意门生，骨外并不能缺少这样的人才。 二来，骨外现在遇到了最棘手的问题，由张萍负责的22床病人刘宝山，到现在还没能查出病痛的原因。 他近一周时间，病痛发作的频繁，持续时间很短，等病痛结束，给他做了好几次全身检查，都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学医者不信怪力乱神，用老一辈的话来讲，真的像是“活见鬼了。” 不仅是骨外的张萍，连同三院其他科的专家，以及其他兄弟医院的专家，也分批次，来骨外的病房看诊。 拿张谦的话来说，他身上哪有块疤，恐怕他们这些医生都比病人自己清楚。 可每一次探查的数据都是正常值，包括腰椎减压手术，也恢复的很好。 “院长，我们骨外，绝对不能缺少像顾医生这样的青年人才。” “毫不夸张的讲，以后三院的未来，靠得还是顾青言跟张谦这一代人。” “我跟主任都老了，看病失误的几率，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你不是诚心想要留住他，那我想，有很多医院愿意趁机将他挖过去，尤其是最近势头正猛的济仁。” 张萍瞧见院长话语推脱，心中认定他对顾青言没有上心，开口威吓道。 他这么一说，三院院长心中也有些犯急。 他急着将手里的文件扔下，说道：“谁说我没上心，我都亲自去他家里请了，他不提交报告上来，我有什么办法。” “医疗委说了，有了事件说明，还能给他颁发一个先进岗位工作者的称号，甚至一年一度的盛城杰出青年都是有机会的。” 他这副说辞，让张萍彻底明白。 她怒蹬向他，本想转身走，此刻却指向院长的鼻梁，说道：“报告，报告，提交什么报告，我说小顾怎么不乐意回来呢？医生这个岗位本就是无私的！他当时收了钱，不过是为了让家属心安。” “这种无私的行为，你让他写出来提交给你，有实际的意义吗？” “你这种行为，就跟在马路上捡了钱交公，非要跟自己的上司吹嘘邀赏有区别吗？” 比起身居高位的人，张萍显然更能理解顾青言的想法。 她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样的脸色，自顾自气呼呼的离去。 独自一人在骨外支撑门面的张谦，瞧见张萍回来，一脸的喜色，赶忙问道：“师傅，怎么样了，青言什么时候能回来？” “回来？换作是我，不拍拍屁股走人就算好事了？” “以前我是没发现，我们医院这么的功利心，偏偏青言那小子你也知道，他向来喜欢低调，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 “院长为了博一个美名，现在正跟小顾那头僵持着呢。” “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小顾这孩子千万别跟院长置气，一直背着处分不归岗。” “我现在每天不仅得因为整层楼的病人上火，还得担心我手底下的人能不能回来！” 751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顾青言迟迟不返岗，木槿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很享受他在身边陪伴的日子。 时间一晃而过，已经到了六月中旬。 木槿在大二的最后一学期已经接近尾声，为了迎接期末考，校园内最近的气氛都很肃穆。 木槿也不外乎于是。 这学期，因为生小嘉木，她在学期初已经落下了很多的课程。 虽然有沈乾的笔记帮助，但沈小爷自身也是个半吊子，笔记记的并不完整，很多落下的内容，到了期末的时候，便成了木槿的老大难。 在期末考前最后半个月，她时时刻刻抱着专业书在死啃，虽然不指望自己能跟上学期一样，拿到班级第二的排名，但前十，她还是想搏一搏。 傍晚时分，顾青言今天是带着儿子一块儿来接木槿的。 车上还坐着萍姨，她这些年都一直在顾家忙里忙外，顾家一家人都很体恤她。 她和儿子李亮，在顾家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顾青言自小就没把她当仆人看待，今天也是特意带她出来。 萍姨坐在车里朝木槿招手，小嘉木也“咿咿呀呀”高兴的很。 最近在学校，木槿的日常就只有复习。 一天高强度精力集中过后，她的精神有些疲惫，可瞧见丈夫、儿子，心情无疑是轻松的。 “妹子。” 木槿正准备朝车上飞奔而去，身边突然有人出声，吓了她一跳。 她转头，瞧见是成海，语气愉快的唤了声：“大哥。” 成海却是一脸苦笑，他掐灭了手上的烟，脚下也堆积了不少烟头。 “妹子，我对不住你。” 成海很少会用这么颓废的语气跟人说话，即便是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也是意气奋发的。 猛不丁听他道歉，反倒是木槿有几分错愕。 “大哥，怎么了吗？”木槿发问。 瞧见木槿迟迟没有上车，顾青言从车上下来，走到了木槿身边。 他认识成海，淡淡的朝他点头之后，也叫了声：“大哥。” 瞧见妹夫也在，成海更觉得没脸了。 他的眼神躲闪，言辞闪烁。 木槿又追问了一句：“大哥，到底怎么了？” 成海这才将手里抽了一半的烟，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说道：“妹子，大哥对不住你。” “商场那边出事了，孙承走了，营销员走了大半，货进回来全堆在库里，完全卖不出去。” 成海的语气充满自责，木槿心中猛然一惊，急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孙承朝两人看了一眼，愧疚的说道：“这事有一周了，本想告诉你的，但孙承这个总经理走了，下面的职员也走了一半，商场那头根本忙不过来。” “再加上妹夫的事儿，前些日子我也听说了一些，本想着自己尽快处理好。” “可，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商场的管理层走了，下面的员工一时之间也招不到，最让我崩溃的是，同一条街的几家商场，推出的货品，跟我们商场刚到的货，一模一样！” “并且几家商场似乎联合起来，要打低价战，想将我们商场搞垮！” 752章 他来接手 若是说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木槿倒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恶性的商业竞争，木槿还是头一次遇到。 当然，包括成海，即便在普通人眼中他已经十分了不起，可他的野路子，自然在有计划、有预谋的人眼中，根本不堪一击。 “成大哥，说说，什么情况？” 之前付清交给木槿的这些产业，即便不景气，在付清手上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可交到木槿手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吧。 能让在付清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的商场经理孙承离职，并且能让商场大半的老员工在短时间之内，同时离职。 若不是早有预谋，顾青言是不信的。 “前些日子，妹子你去商场说人流不对的时候，我也刚刚留意到这个问题。” “这才大半个月呢，商场的人流活像是被人抢走了一样，咱们商场周边的商场，一点都没受影响，只有咱们商场，想招揽客人进来看一眼，都成了难事。” “我找人去了周遭几家商场看看，发现这几家商场居然联合起来搞什么跨商场优惠活动，只要买足一定金额，就可以在任意一家商场退一定的金额。” “只有咱们商场是在排除在外，这事儿我之前也根本听到过任何风声。” 成海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话语中包含着浓浓的自责。 木槿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两只手卧在了一起，因为她此刻，内心是无措的。 “木槿，别担心，有我。” 顾青言其实心中还没有想好关于自己未来的决定，可在自己的女人遇到麻烦之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该挺身而出，为她扫平障碍，支撑起一片天地。 “成大哥，这事儿我知道了，正好我闲着，小槿近些日子还得忙着准备考试，商场那边，我会接手。” “虽然不清楚对手是谁，但想要动顾家的产业，潜藏在暗中的那个人，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你先回去吧，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别想了。” “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出现在商场门口。” 从商者，一定要善于心计。 在学医之前，顾青言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一项本事，就是下围棋。 后来大概找不到敌手，他才将自己的精力分出来去做其他的事情。 而现在南省，混得风生水起的侯泽，事业开始之初，便是由顾青言亲自指点，只不过后来变得忙碌了之后，才任由他自己摸索，探索门道。 木槿学习从商相关的专业，即便有后世成功的先见，她也不敢夸大自己的能力。 而有些人，天生就有这个头脑。 顾青言这个年纪，医学水平在整个天盛的青年层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而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即便他没有去接触过，但他有自信，能将这件事处理好。 “咿咿呀呀~” 小嘉木在车上等的不耐烦，大声的讲着他的婴儿语。 木槿此刻正抬头，惊诧的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顾青言的脸庞充满了她从未见过意气奋发。 753章 穿上西装的他 木槿心底到底还是担忧着这件事的。 可顾青言跟嘉木一大一小两个人围在她的身边，一个要他陪着嬉闹，另一个则是跟小孩子吃醋。 父子俩明明语言不通，还能置上气。 木槿真是被逗乐了，顾家一大家子，都笑得乐不可支。 “对了，妈，明天嘉木还是得交给你了。” “万通那边出了点麻烦，我去帮着处理一下。” 顾青言说得随意，付清脸上的笑容僵住。 孙承说起来，还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现在商场那边出了事，她是有听到风声的。 儿子要经手生意，对付清来说，算是好事。 只不过这个时间段接手，她有些担心，儿子会不会追责到自己身上。 毕竟，木槿手底下的那座商场，全都是付清在的时候的原班人马。 以前付清管理的时候，少说十几年没出过岔子，可她转交给木槿还不到两年，就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其实在付清看来，她只是赠予木槿一个稳定的收益，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媳妇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青言，要不还是从我手底下调人过去吧。” 付清已经想好，将自己手底下的精英主管送过去几个，尽快的稳住局面。 顾青言倒没付清想的那么复杂。 他淡淡的摇头，说道：“不用，不过是一点上不了台面的招数，我能处理好。” “况且，竞争是商业的常态，在他们认为，这事劣性竞争，而我却认为，这说不准是个良性的竞争。” 瞧见儿子胸有成竹的模样，付清便不再多言，专心的哄孙子。 离期末考没剩几天，一直复习到半夜，木槿才撑不住了上床睡觉。 她怕自己睡过了，特意给自己定了一个闹钟。 清晨六点半，当闹钟响起之时，木槿的生物钟也跟着苏醒。 她从被窝里爬起，将闹钟关停，揉开惺忪的睡眼之时。 顾青言正背对着木槿，一颗一颗，慢条斯理的系着衬衫的扣子。 瞧见他挺直的背脊，木槿的目光，完完全全的被吸引了过去。 顾青言系完袖口，仔仔细细的翻完了衣领，又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一件深色的西装。 虽然西装的版型并不是最新的，可偏偏这人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一件衣服被他穿出了剪裁得当的立体感。 似是感觉到木槿的目光，顾青言回头朝木槿一笑。 拉开衣柜的抽屉，找领带之时，眉头却紧锁起来，犯了难。 “继续，我还没欣赏够。” 一大早，或许是被窝给了木槿勇气，木槿靠在床背上，下巴枕在手臂上，调侃了一句。 顾青言回头朝她宠溺的笑了笑，说道：“领带太多了，我有些挑花了眼，实在继续不了。” 瞧见顾青言犯难，木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站在衣柜的抽屉边，从里面陆陆续续拿出五六卷不同花色的领带，放在顾青言的胸前比划。 满满一抽屉，不同颜色，不同花纹，一共有十几种。 木槿挑着挑着撅起了嘴，怎么看都不大满意的样子。 754章 腻歪 六月时节，顾宅的早晨，已经能感觉到天气的炎热了。 木槿下床的时候是光着脚的，此刻一边挑选，一边觉得脚底板踩在木地板上有些凉，正来回的侧着脚面。 顾青言很配合小女人，一直高昂着头。 可渐渐的，当他发现到小女人有些不对劲，个子一直上上下下起伏不定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一眼，瞧见她光着的脚丫，一把将人拦腰抱起。 “哎，顾青言，别闹，我帮你挑领带呢。” 木槿小声的责备了一句，顾青言低着头，靠近她耳边说道：“我没闹啊，是你一大早的就不让人放心。” 顾青言靠得近，身上的薄荷香气愈发弥散，让木槿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她实在提不起将抽屉里的所有领带都帮顾青言试试的心思。 只能从手里拿着的两条之中，选了一条自己看着顺眼的。 围上顾青言的脖子，笨拙的帮他系上。 木槿系领带的模样，笨拙极了，顾青言眼睁睁看着她出错，就是不提点。 他瞧着她一遍遍的犯错，一遍遍的气鼓鼓的重来，明明连领带怎么个系法都不知道，却偏偏要将这件事做好的神情，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 “木槿。” “嗯。” “不系了。” “不行，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快成功了。” 顾青言的眸光中闪烁着温柔，他的情感在这瞬间，被无限的放大，无限的弥散开来。 可小女人还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有些气急，歪着脑袋，抿着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重，似乎要跟这根领带势不两立。 但还真不是顾青言故意的。 而是木槿越用力，顾青言便会顺着她的力道，往她再靠近一分。 就这样，一个低头，只顾着与领带置气。 一个看着她为自己忙碌，别扭且较真的表情，朝她越靠越近。 不知何时，木槿终于将领带给系成功了，她准备抬头，帮顾青言整理整理。 可当她一抬头，木槿便撞进了潋滟的眼眸中。 明明是白日，这人的眸子中却有星空，遍布着无数璀璨的星。 他眸中繁星点点，木槿却还是深陷于繁星之后的那片宁静深远的黑色幕布。 “顾青言。” 木槿轻唤了他一声。 顾青言“嗯”了一声，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低醇动听。 木槿的手中还紧握着领带的另一端。 她不敢再用力，再让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更靠一步。 顾青言却只用单手抱着她。 他的一只手，抬起木槿的下巴，朝自己心心念念的红唇探索而去。 接吻会让人上瘾，亲一下不够，亲两下还是不够。 虽然房门紧闭，木槿还能隐隐约约能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她急于躲避着，不想再让小家伙久等。 可顾青言就是不让，两人腻腻歪歪，黏黏糊糊了许久。 若不是萍姨过来敲门，两个做父母的人，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荒唐。 顾青言将木槿送回床上，自己给自己调整领带。 而木槿则是因为之前自己处于下风，偷偷的在顾青言的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755章 很快你会明白 吃完早餐，两人并不顺路。 吃饱喝足的小嘉木，一个劲的闹腾，希望能引起父母的注意。 木槿临走之前，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 而顾青言，则是摸了摸他还没有几根毛的脑袋，转身便走了。 两人在院里分开，顾青言一个人开车前往商场，木槿则是由亮叔开车，送往了学校。 天热了，去年怀孕，被重点看护了一年，时节步入盛夏，木槿今天便从衣柜里挑出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的穿上。 在盛大的校园里，十分注重穿着打扮的学生还是很少的。 木槿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临近期末，她抓紧每分每秒的时间在复习。 就连常年在系部学生会忙碌的沈小爷，近些日子也收起了心，专心的复习起自己薄弱的项目。 一早上，当班上的部分学生已经开始沦为老油条，躲早自习的时候。 木槿已经按照的自己计划，完成了一个知识点的复习。 这周不出意外，各科教授会酌情来给个大概的会考范围。 木槿看着课程表，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几门书籍。 可到了上课的时间点，该来的教授却没来。 来得却是消失了快一个学期的班级辅导员。 “同学们，马上快期末考了，希望你们能珍惜学习的机会，不要好高骛远，得不偿失。” 辅导员似乎意有所指，算是提醒，木槿比这个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她并没有仔细听后面的话，而是认真的埋头看书。 中途却被后面角落里发出的声音给打扰。 班级里不知何时变得嘈杂起来，这个紧要关头，大多数人，居然连辅导员的面子都不给，三三两两的接头交耳，议论声有些大。 木槿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一个黑瘦的身影正在收桌子上的书。 她没有刻意去关注这件事，却也从身边的耳语中，捕捉到了关键词——“退学”。 考入天盛的最高学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半，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大概率又会散养学生。 其实这个时候，在学校的日子，已经掐指可数。 这个时候选择退学，实在是一件太过于不理智的事情。 木槿朝整个班级环顾了一圈，终于想起那个角落里的坐的人是谁。 说来也巧，这人便是数次压她一头，南省排名第一的省高考状元，到大学之后，每个学期，都保持着优异成绩的杨希。 杨希的动作很快，所有的东西都被他装进了一个宽松的帆布包。 他背上包，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又顿住脚步，转身向木槿的方向行进。 “木槿，这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面了，谢谢你。” 杨希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木槿从不知道自己与这人有过什么交集。 “人和人之间的缘故还真是奇妙，能遇见你这样的一个人，我也觉得挺意外的。” “不过，我始终相信，我们始终都是同一类人，只是每个人所表达的方式不同。” 他脸上的笑容笑得痛快，却让木槿有些反感。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杨希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过心情不错的他，瞬间又勾勒起了唇角。 他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有些不舒服，木槿躲避着的时候，杨希将书包勾到肩上，往后门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很快你会明白的。” 756章 挑事儿的行为 杨希潇洒的扬长而去。 沈乾一直跟他不对付，他很担心杨希对木槿说了什么，紧张的来询问。 木槿只是摇头。 万通商场这边，原先老东家的儿子即将接手，这个消息无非振奋了很多老员工的心。 先前这些人，只知道开设商场之人将商场进行了转让，并且还是一个不怎么能够见到的年轻女孩子，她们嘴上虽然不说，心里难免有些微词。 但…… 当顾青言前来接手，这些人也后知后觉得捋明白了商场的所有者，只是变成了老东家的儿子儿媳。 这些人的心底不由得舒一口气。 毕竟在商场干了十几年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层，最怕的就是被下岗。 上午九点，顾青言准时出现在了商场。 他穿得讲究，员工们从没见过见过他，只当是过来逛商场的客户。 成海昨儿晚上，喝了点小酒，此刻正在仓库里头昏天黑地的睡着。 顾青言大致在商场逛了逛，瞧见这些大妈的工作热情，实在有些吃不消。 顾青言转了几层楼，成海才悠悠转醒。 瞧了一眼时间的他，一拍脑袋，赶紧从货物堆里爬出来，满商场的找人。 “妹……顾总。” 瞧见顾青言，成海差点就说秃噜嘴了。 但他想起这是工作场合，连忙纠正了自己的措辞。 顾青言朝他点了点头，工作状态下的他，看上去严肃的很。 他周身的气场冷凝，给人不威自怒的感觉。 瞧见代管商场的采购经理，朝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说话这么客气。 商场的售货员哪里不明白顾青言是什么人呢。 这些人脑子里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顾青言这么少东家，看上去就气质不凡的模样。 “成经理，刚在商场转了一圈，除了货物摆放太密集之外，我暂时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在进门之前，我留意到对门那家商场，进出的人员很多，他们或多或少都搬运着一些东西，是有什么动作？” 不得不说，顾青言的观察力很敏锐，他的到来，几乎一针见血的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成海懒散惯了，此刻觉还没醒呢，本想毫无形象的伸个懒腰打呵欠，此刻却变成了一副深思的表情。 有耳尖的营业员听见了，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说道：“嗨，成经理，你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吗？” “对面那家商场，听说有人给买了下来，咱们之前的孙经理，以及王红她们几个，就是便对面的新买家，以高薪请过去的。” 旁边有人打趣，问道：“桂姐，那你怎么不去？” “嗨，我这不是跟几个老姐妹有感情了嘛。” “再说，老东家那时候定了，员工的福利就是按工龄来得，我这人呢，看不上那些蝇头小利的，若是以后干不了了，这二十年工龄的福利待遇，在盛城，可是没二家了。” 中年女人说的理所当然。 顾青言的目光朝对面商场的位置看了去。 成海一只手托腮，摸了摸自己新冒出的胡茬，沉吟着说道：“这事儿，可还真是我的疏忽。” “从我们商场挖人，还将对面的商场收购，这行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挑事儿啊。” 757章 终相见 “这手段，可真不够高明的。” 顾青言评价了一句，脸上却是在笑，笑容多少带点肃杀的气息。 若是说，顾青言今天来接手商场，只是时间巧合。 那么，对面那家商场的选择今天开业，完全是凑巧了。 早上整十点，通天的鞭炮声，响彻整条常青路。 甚至整条街上，还出现了舞龙舞狮的长游行队。 万通商场的员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多人都想出去看热闹。 早上顾青言过来的时候，还没看出对面商场有什么异常。 不过一个小时功夫，商场内外，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十足。 并且商场门前，占用了一部分道路，搭建了一个规模颇大的舞台。 顾青言正坐在先前商场经理的办公室里头，翻看之前的流水记录。 他天生对数据远不如侯泽那小子来得敏感，但还是看出一点不对劲。 但具体哪不对劲，他现在还说不上来。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鞭炮轰鸣，锣鼓喧天。 顾青言的思绪被吵到，恰好，成海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也跟他是一样的心思。 两人对看一眼，放下手头的事情，下楼去看看这份“热闹。” 先前来得时候顾青言没太注意，原先万通商场对面的这家，似乎是叫做“龙祥”。 开在万通商场对面有几年了，但也没能分多少生意去。 可跟老式的高楼不同，在万通商场同样的位置上，崭新的广告牌已经竖起。 加上头顶的太阳热烈，一抬头，“木洋商场”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牌子倒是做的够大，可这名字，起的可真够花里胡哨的，一点都不气派。” 这个时候，成海当然要帮着自家商场说话。 顾青言乍一看这个名字，并没有多想，只是因为一个“木”字，多看了几眼而已。 待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那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之时。 目光不由得有些深远。 对面舞台上，正在进行剪彩仪式。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围在舞台边上的人并不多。 所以顾青言一眼就能看到，站在舞台最中央的人。 即便身上穿着的西装，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皮肤也有些偏黑。 顾青言还是能看出，穿着西装的这个人，年岁不算大。 顾青言快三十岁了，对面这人，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最让顾青言惊诧的是，他朝他看了好几眼，愣是没认出，这是那号人物。 唯有顾青言身边的成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仅一眼，他就炸了！ “他娘的，我说是谁在这背后搞鬼，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居然是这小子。” 成海显然气急，若不是顾青言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拦住，成海多半已经冲了出去，要跟对方拼命似的。 顾青言并不认识他。 只能从成海的过激的反应中，看出一些苗头，他朝成海询问：“你认识？” “妹夫，你可千万别拦住我，我这何止是认识啊，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我跟他的私人恩怨。” “这家伙，以前跟在我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师傅，叫着可甜着呢，现在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我说呢，是谁能摸清我的门路，并且还能将我蒙在鼓里这么久？” “除了盛大的这个高材生，我是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758章 听不进 成海气的牙痒痒，先前商场出乱子的时候，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可现在看到对面那个，多半是商场负责人职位，并且满脸虚伪笑容的人，胸腔中充满了怒火。 “先前在你手底下做事？盛大的学生？” 顾青言重复问了一句。 成海像是一只炸了的刺猬一样说道：“是啊，这小子寒暑假都跟在我屁股后头干事。” “当初，要不是看在他家境差，又是盛大的高材生，我还真不一定收他当临时工。” “我说呢，这小子忙前忙后的，遇见我就往上凑，一口一个师傅叫的这么欢，没想到，他是在这等着我啊。” 成海跟杨希之间，虽然没有正式确立过什么关系，但商场的每个员工瞧见他，都将他认作是成海的徒弟，并且对他多加照拂。 成海的徒弟？还是盛大的学生？这两点关联在一起，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了？ 顾青言并没有仔细听身边成海的气愤之词，而是在脑海中瞬间产生这么一个疑问。 他的目光，再朝对面搭建的舞台看去之时，在台上剪彩的人并不多，大多年纪都不大。 顾青言在偏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孙承的身影，心中的疑惑更深。 只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个疑惑立即说出口，而是一直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找找有没有可疑的人员。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就算他现在鸡犬升天了又如何，我可不想让他好过，要让他掉一层皮来。” 成海瞧见杨希朝他看来有些轻蔑的目光，心中的火气压抑不住。 他站在高台之上，现在俨然一副身居高位的派头。 甚至他在致辞之时，目光看向万通商场这头，带着挑衅。 是个人就忍不了。 顾青言在沉思的功夫，没能拦住瞬间冲出去的成海。 商业街工作日虽不拥挤，但来往的车子也不少。 再加上对面商场搭建的舞台，占用了部分道路。 顾青言追出去的时候，接连被几辆车拦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成海冲向对面的舞台，朝人挥拳。 接着，在事态扩大之前，他被台下的保安上台拦住。 顾青言晚一步到来，这个时间段，已经有不少人认出成海是谁，纷纷将苛刻的言论转向身后的万通，说万通即将倒闭，气不过，才上来打人。 成海只打了一拳，被人拦住之后，还在用言语对杨希进行指责。 可杨希并不看他，而是他一早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顾青言身上。 两个男人相见，一个年轻似火，一个沉着似水。 明明是不同的风格，可还是有很多人能够察觉到了火药味，空气的气息似乎瞬间凝固。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成海，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 杨希的嘴角肿了一块儿，在他这个医生看来，只是一点皮外伤，为了避免事态再次发酵，他必须让成海远离这里。 “杨希，你大爷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从我手底下学的本事，用来对付我是吧。” 成海情绪正激动，根本听不进顾青言的话。 759章 年轻气盛 剪彩仪式已经结束，突然发生了事故，立马有人将杨希请到了台下，继续进行开业活动。 杨希走到暴怒的成海面前，笑了笑，回道：“你骂，随你怎么骂都可以。” “先前叫了你那么多声师傅，你有哪次承认过我是你的徒弟吗？” “即便你那些路子，不愿意正大光明的教给我，但我还是偷学到了。” “货源而已，我的眼光比你好，随便搞一搞，就能饿死你这个所谓的师傅。” 成海眼珠子都狰红了，腾不出手的他，只能伸脚去踹。 很可惜，被杨希躲过了。 顾青言立在高台之下，阳光倾洒在他身上，可这个男人的气场，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的个子高，杨希从台上下来，明明只比他矮上半个头，却因为气场不及顾青言的缘故，在外人眼中，看上去要矮小不少。 杨希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得意。 不过他还是很快的收敛起来，目光从成海的身上，转到了顾青言的身上。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木洋商场的负责人，杨希，也是木槿的同班同学。” 杨希这话说得很有挑衅的意味。 先前顾青言觉得这个商场的名字有些古怪，此刻，从他的话语中，他听出了解释。 他不悦的皱起眉，还没开口，杨希便接话道：“嗤~看样子我就知道你记不得我，但我曾经见过你一、两面，你是木槿的丈夫，也是那家商场前东家的儿子吧。” 杨希这话，带了点不屑的意味。 顾青言冷淡的回了句：“是，万通这段时间，暂时将由我接手。” “呦，你接手？” “我早就听说，你对经商没兴趣，明明是富家子，却跑去学医。” “这是学医学的不精？又跑过来接手产业了？” 杨希张口便是嘲讽，且先不论别的，气势上他急于想要压顾青言一头。 他张口就来的垃圾话，顾青言根本不会理会。 人各有志，你现在跟杨希理论，无疑是中计了，落的了一个下风。 更何况，对于不理解的你的人多说什么，无疑是浪费口水，对牛弹琴。 “杨经理，祝贺你的商场开业。” “作为万通商场的负责人，今天，我们商场，全部商品七折，庆贺贵商场能够开业。” 顾青言的思维不同，台上的主持人，刚刚说完了全场八折，他张口便是七折，跟杨希玩起了心理战。 杨希是什么人，他还很年轻，即便走上了这个职位，但他还是太过于想证明自己。 在顾青言开口之后，他便被气的不轻，大声的说道：“木洋商场六折！” “万通，五折！” 五折这个价格，已经是杨希是心理底线，这个价格已经根本没有利润可言，加上商场的人工开支，将将能够保本。 “四折！”杨希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两个字！ 可顾青言的脸色丝毫不变，轻飘飘的说出了“三折！”这两个字。 瞧见顾青言非要跟自己叫板，杨希气的牙痒痒。 瞧见街上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他又急于高这个男人一头，急忙的冲上台，从主持人手里抢下话筒，咬牙切齿的说道：“为庆祝开业，今日木洋商场所有货品，全场两折！” 760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两折？ 不仅负责控场的主持人愣了，台下围观的群众愣了，就连骂骂咧咧的成海，也特么愣了？ 商品定价，在行业内有一定的规则。 两折这个价位，绝对是连成本都收不回的，更别提物业人工等等。 他这妹夫，跟杨希这臭小子说了啥啊？ 这短短时间内，杨希这小子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并且这么想不开，拦都拦不住的要做赔本买卖？ “总经理，请三思！” 不知是不是成海的错觉，负责流程的司仪，开口说话的态度，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尊敬。 “不用再多说了，我杨某人说出口的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各位，你们没有听错，今日开业促销，全场商品在标价的基础上，通通二折！” 越是有人劝，杨希此刻越是听不进。 他说这话时，声音特别的拔高，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都有一些刺耳。 杨希身后的人，全都是一副慌张的模样，但却没人敢上前阻止。 杨希此刻自信心爆棚，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青言的目光中满是挑衅。 “妹夫，这……” 瞧见成海情绪趋于稳定，木洋百货的安保人员才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但这群人还是十分尽责的围在了舞台边缘，用身体构筑成铜墙铁壁，目光更是时时刻刻的紧盯着成海这边，俨然将他当作了重点防范人员。 可成海此刻并没有想去挑事儿的心思，而是朝顾青言疑惑的开口询问。 “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过程是怎么样的，那并不重要。” “成大哥，我想，这里暂时没有我们的事情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顾青言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一个经不起激的毛头小伙子。 即便只促销一天，这整栋商场，时时刻刻都在进行亏本交易，也够让对方头疼的。 况且，价格战这个东西，不仅仅要刺激消费者的心理，更考究对拼商家的决策。 顾青言说出打折的最初目的，只是想让木洋商场被迫降价，以达到消费者心中，一个不算中高档商场的形象。 而杨希，居然就这么傻愣愣的中计了，并且一开业就搞出全场二折这么低廉的价格。 其实，从一开始，杨希就已经深陷棋局，输了。 瞧见顾青言离去，杨希脸上得意的表情根本压抑不住。 他这种扶不上台面的神情，一一落入人群中隐藏的观察者眼中。 观察者假装融入周围人的议论，实际却在暗中记录着杨希的一举一动。 回到商场，因为对面商场的总经理说出二折这种优惠力度，本就没什么人流的万通，商场里除了员工之外，几乎空无一人。 而顾青言已经小小的摆了杨希一道。 此刻，他跟成海两人，对于商场这副光景，已在预料之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两人又回过先前的办公室，成海翘着二郎腿，对着天花板发呆，而顾青言，本想继续看账目上的眉目，可他的注意力却被书桌上摆放的一堆杂志吸引了过去。 761章 臭骂 “杨希，真当你自己是个人物了？我问你，未经我的允许，你为什么要私自变更促销价格，致使商场开业第一天，就亏了近两万元！” 距离常青路并不远的一家饭店内，豪华包间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品。 上午那些出现在木洋商场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的人物，全都坐在了这张饭桌上。 孙承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被挖角过来，但他并不受新东家的位置，现在坐的位置仅仅跟幕后的老板隔了一张座椅。 而这间包间中，唯一一个站立着的人，则是杨希。 “对不起，是我鲁莽。” 既然享受了在外头的光鲜亮丽，那么一时冲动所造成的不良后果，他自然也需要承担。 杨希低头，这话说得诚恳。 可坐在他对面的人，却听不见。 身后的服务员轻手轻脚的给他倒上红酒。 这位爷脾气上来了，直接从服务员手里抢过红酒瓶，朝对面狠狠的投掷了过去！ 杨希很没骨气的躲了，原本该撞到他额头的酒瓶，撞到了他的肩膀。 圆桌的面积很大，隔了这么远，杨希还是感觉到他的肩膀有一阵剧痛。 红酒瓶摔在地上，加上在空中倾洒的那些，将杨希的体面全都浇没了。 包厢里没有一个人敢帮腔，包括孙承见到这一幕，都觉得心尖在颤抖。 他年纪不轻了，在万通的职位名存实亡，原想着趁着自己壮年，本着高风险高回报的原则，再拼搏一把。 可跳出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活得实在太过于压抑，远远不如之前那个名存实亡的职位来得自在。 “你……”别太过分了…… 红酒将杨希穿着的西装，糟蹋的完全不成样子。 尤其是里面搭配的那件衬衫，袖口都在滴水。 在学校，即便全世界与他为敌，杨希也有勇气将那一切扛了下来。 可步入社会之后，这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风光，他的显赫，他的金钱，都是来源于对面这个男人的施舍。 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就将心中的不满，爆发出来。 可最终，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杨希，是谁允许你这么称呼我的？你有这个资格吗？” “本想着你穷惯了，让你当这个总经理，是希望你能精打细算一点，虽没指望短时间内回本，但也不至于一天之内赔了两万流水。” “你还真当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说话之人，苛责的语气，生生破坏了他那副看上去随和的皮囊。 骂也骂过了，赔也赔出去了，再狡辩什么，没有实际意义。 杨希低头，算是接受了问责。 对面那人，瞧他这副德行，轻嗤一声，拿起筷子吃菜，并将转盘往身边人推了推。 “来，几位该吃就吃，两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的开支。” “可我希望你们对这件事能够引以重视。” “毕竟，生意人，谁都不愿意一直做赔本的买卖。” 桌上的接二连三的拿起了筷子，但还都在左顾右盼，大多数人的目光，看向了杨希这边。 在主位上的人，不乐意了，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盘子，说道：“该吃吃，至于他，看着就好，谁让他今天让我沾上了晦气！” 762章 拜托 结束一天的工作，顾青言早早便下了班，从盛大亲自接木槿回家。 小嘉木瞧见父母开心的不得了，不过他似乎将顾青言系着的领带，当成了新奇的玩具。 今天也不一个劲要粘着木槿了。 而是用小手抓着领带，一下一下的揪着。 顾青言倒不至于被小家伙这点力气给带着走，可领带一直被小嘉木给揪着，越来越觉得紧倒是真的。 于是，便出现了如下一幕比较搞笑的一幕。 小嘉木睡在摇篮里，伸出胳膊，费力的扯动顾青言的领带。 而顾青言，好性子的任由他闹腾，自己则时不时的将一只手伸向领结处，松一松。 “小槿啊，你别说，这爷俩相处的还真不错，平时我在家完全带不住这小家伙，可你们一回来，小崽子就消停了不少，你看，这不，两人还玩上了。” 付清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神情愉悦的不行。 木槿正在给小家伙泡奶粉，应付似的附和了两声。 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之时，客厅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 萍姨此刻正忙着做饭，腾不出手来。 瞧见付清一副巍然不动的模样，木槿过去帮忙接了。 “喂，你好，顾家。” “啊，是弟妹吧，是我啊，张谦，就是……青言的同事，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其实不用张谦过多介绍，从他夸张且不着调的语气中，木槿也大概记起了这个人。 她尴尬且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回道：“你好。” 电话那头的张谦，声音听起来急的不得了，说起话来火急火燎的。 “弟妹，青言在屋里吗？拜托拜托，我有急事，虽然我知道他可能还在气头上，但兄弟我真的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才想着找他帮帮忙，商量商量。” 张谦语气诚恳，木槿“嗯”了一声，朝客厅另一边喊：“青言，有人找，过来接一下。” 顾青言应了一声，当即将自己的领带从小家伙手里抽了出来，朝电话旁走了过去。 而没了玩具的小嘉木，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变成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付清赶忙上前去安抚，没让他当场哭出来。 而顾青言跟木槿交接电话之后，木槿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站在顾青言的面前，动手给儿子解领带。 “喂。” 从电话那头听见顾青言的声音，对张谦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声。 他按耐住自己差点哽咽的情绪，说了声：“喂，是我，张谦。” 顾青言本人对于张谦并没有什么微词，只不过听他这沉重的语气，便觉得有些大事不好。 他下意识的认为，张谦是院方的说客，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嗯，我知道，怎么了，张谦，你说。” 张谦跟顾青言的交情还算不错，所以顾青言打算耐心的听下去。 顾青言愿意接自己电话，听他啰嗦，是张谦完全没想到的。 他差点没忍住自己的情绪，生生憋回去的他，语气纠结的说道：“青言，还是病人的事儿。” “22床那位，到现在还没查出病因，我甚至都怀疑，那个中年人是不是在装病！” 763章 他的推断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毫无征兆的发生病痛。 在医学上来说，已经称的上是棘手的病症。 可按照学医人的基本准则，他们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病痛。 但仪器就是查不出，各项指标也是正常。 这一点在医生眼中，已经不仅仅是诡异了，而是完完全全的不科学！ 而医生们本身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所以顾青言从张谦嘴里听到“装病”这两个字，完全不觉得奇怪。 “张谦，你比我接触22床这个病人更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并不是在装病。” 从顾青言嘴里听到这句话时，张谦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 是的，自从发生顾青言的事情之后，院内院外有很多人关注着这件事。 张萍是22床病人的主治医生，她时刻在关注着。 而张谦在顾青言走后，则是骨外唯一的中流砥柱。 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承担着的，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还得加上顾青言的那份。 “是，几乎他每次发作，我观察他的体征时，都是剧痛下才会产生的生理反应。” “有些症状可以去装，但有些身体的本能反应是装不出的。” “比如瞳孔涣散，动脉收缩等。” 顾青言沉默了片刻，问道：“既然是仪器都检查不出的毛病，那你有没有换个思路想想？” 下午在商场看旧杂志，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的，顾青言看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脑海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奈何他人不在医院就职，也验证不了。 “青言，你是不是有了初步诊断？快跟我说说！” “都这个紧要关头了，你还卖关子，让我换个思路想想？” “我这一门心思扑在22床身上很久了，思想早就打结了，你就算让我想破了脑袋，我也想不出！” 张谦在办公室里打电话，门并没有关。 张萍恰好走到门口要来叫人，听到张谦这么说，心里也跟着着急。 她三两步走到书桌前，又不好意思从张谦手里抢电话，只能附和着对着话筒，大声的说道：“青言，你快说说，有什么思路？” 到了这个关头，顾青言也不再卖关子。 但他本人还是过于严谨，按照行医的准则，一步步的说出了自己的病痛。 “患者于年前发生无征兆病痛，辗转各地，初步推测为腰椎股骨头坏死，实行腰椎减压术之后，病情已初步控制。” “可此项手术，并没能对患者的无征兆病痛产生缓解，甚至发病周期越来越短，次数越来越频繁。” “后经临床仪器检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数据。” “因此，初步排除由生理病症引发的病痛！” 顾青言说完，电话那头的两个人，原本紧锁的眉头，逐渐的松开。 张谦此刻脑海中似是迸发出了火花一般，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因此，我们应该往非生理病症方向去思索！” “顾青言，你特娘真是神了！就因为我们是外科医生，从病人入院开始，我们认定是骨痛，所以才一直陷入了死局！” 张谦还在碎碎念，张萍却比他更着急，根本不听他废话，直接从他手里抢过，语气强硬的问道：“所以，顾青言，告诉我，你的初步诊断，到底是什么？！” 764章 全国个例 “张主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腹型癫痫？” “腹型癫痫？顾青言，不可能吧，这病不是常发于儿童吗？” 张谦听见这个病名，当即便是摇头。 张萍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沉思了一小会儿之后，开口回道：“不是没可能！而是这种病成人之中较为罕见！” “22床发病时，面色苍白，皮肤潮红、出汗、血压不稳，体温低，严重时甚至伴随发热、眩晕，晕厥等。” “而腹型癫痫发作以后，一般会产生疲倦、嗜睡，醒来时感觉良好。” “而我上面所说的这些症状，基本与22床的刘宝山之间的症状，都是吻合的！” 张萍说完，张谦的嘴已经长大成一个“o”字型。 他不禁惊叹的问道：“张主任，这些病症，并不在我们外科医学的范围，你怎么会清楚？” 张萍脸上难得有了笑意，拍了拍张谦的肩膀，说道：“与其问我，你倒不如问问青言。” “我会知道，是因为早前我遇见过这种病症的病人，因为医疗水平有限，当初被专家诊断出的那个患者，是全国首例。” “即便是放在现在，22床的症状，如果确诊，也算是全国个例！” 既然有了推论，此刻便不是闲聊的时候。 张萍已经拿起办公桌上的笔，在病情个案上书写些什么，并急着往外走。 “喂，青言，张主任走了，我现在没法跟你细说，这事儿，先谢过你。” “等你回来上班，我可得好好请你吃一顿。” 张谦说了两句，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随张萍而去。 顾青言搁下电话，原先紧锁的眉宇不知何时早已松开，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小嘉木，乖，爸爸马上打完电话了，可以跟你玩。” 转头，木槿与儿子玩得正欢。 顾青言心头不知不觉中，升起一股满足。 盛城三院骨外科，刘宝山的术后恢复的很好，已经能够下床行走，并且感觉身子比起之前要轻快很多。 可他的妻子桂兰，跟女儿刘敏却高兴不起来。 院方跟她们保证，一定能治好刘宝山的病。 可她们抱着一线希望来到这，折腾了快半个月，腰是治好了，可刘宝山的病症一直未能找到真正的原因。 即便她们愿意相信他的病迟早能治好。 可在盛城三院，日复一日的检查，看诊费用，累积起来，已经让她们捉襟见肘。 刘宝山一个人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觉得浑身自在的他，转头瞧见妻女愁苦的模样，反倒宽慰起她们来。 “桂兰，敏敏，我手术也开过了，大夫也都看过了。” “既然最先进的仪器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那就是没病。” “等明天医生过来查房，我就跟他们说，我主动要求出院。” “咱们来时借的钱已经不多了，回去之前，我带你们再去城里逛逛，给你俩买两身衣服，毕竟，下次可没机会再来这么繁华的地方。” 刘宝山越是这么说，守着他的人，心里便越觉得酸涩。 刘宝山的女儿刘敏正处于青春期，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父亲可能得了什么还未被发现的不治之症，不由得抱着母亲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765章 转院 “敏敏，不哭，不哭啊，是不是整天跟爸妈憋在病房里憋坏了。” 桂兰一脸慈爱的哄着女儿。 可刘敏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母亲的胳膊，哭得伤心。 刘宝山心里也急，明明身子还不能用劲，急忙的走到病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件旧的外套，从里面扣扣索索的翻了沓钱出来。 一连拿了好几张最大面额的抓在手里，碰了碰女儿的胳膊，说道：“敏敏，敏敏不哭了，爸给你拿点钱，你带你妈一块儿出去转转，想吃什么买点什么，要是钱不够，让你妈给你拿。” 刘宝山对于女儿的疼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父亲，都在使用着的最笨拙的方式。 在三院，除了病发的时候，他会觉得痛不欲生，可在那一阵疼痛之后，他并不会觉得哪里不适。 所以，他也仔细想过，不行就不干什么重活，就在家种种地，卖辣椒，借的钱总有一天能还上。 可以说，刘宝山呆在床上这段时间，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后半生。 只有自己的女儿敏敏，他的内心是愧疚的，愧疚自己没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爸，我不要钱，这钱是给你看病的。” “我只想要医生能把你的病看好，我想让你能再送我上一次学，我跟妈可以不吃不喝省钱给你看病，我就想要个健健康康的你。” 刘敏的情绪似是带了无可控制的地步，刘宝山跟他的妻子桂兰听着都觉得心酸，却不知该说谢什么。 张萍跟张谦两人赶来，也听到了病人女儿的最后一句话。 作为医生的他们，此刻内心也是不好受的。 张萍甚至别过头去，悄悄的抹了眼角的泪水，张谦则是用力的攥紧了拳头。 “张主任，张医生。” 走廊上来往的护士朝两人打招呼，点头。 张萍点头之后，极为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拿着病案进内的她，开口还是熟悉的，冰冷的口气：“22床，收拾一下，准备转院！” 她前半句话刚说完，刘敏止住了哭声，一家三口人都是惶恐的神情。 半年多时间，已经辗转了县，市，省各大医院。 比起在医院拖着，一家人最怕的就是转院，因为那代表，他们离看好病又远了一步。 刘宝山此刻也没有行走的乐趣，他整个人耷拉着脑袋，浑身透着低落的情绪。 刘宝山的妻子桂兰，则是唉声叹气的开始收拾东西，只有他的女儿刘敏，抬头看向张萍跟张谦。 她大大的眸中满是一种责问，隐忍的泪水，要落未落。 “嗯哼，别误会啊，不是治不好病逼你们转院，再怎么说，盛城三院的金字招牌，可不是这么来的。” “而是，22床，你的步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诊断，因为并不属于生理疾病，所以我们已经给你联系了国内精神内科最好的济仁医院。” “咱们国内首例你这个病症，就是在济仁医院治好的！” 张谦开口，将病房内沉寂的气息打破。 女孩的那滴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并不是因为心情难受，而是因为得知这个消息的狂喜！ 766章 济仁的推辞 “张医生，真的吗？你们已经诊断出病情！我家那口子的病，终于能治了吗？” 桂兰的反应，应该是一家三口中，反应最大的。 她本在收拾东西，此刻激动的将手里的东西都扔下，眼眸中也蕴藏了泪水了，眼角眉梢满是喜悦！ “22床家属，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咱们副主任的话，你得信吧。” “诊断出病情，这件事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你们既然来了三院的骨外科，那三院就得为你们负责，我可不会拿这事跟你们开玩笑。” 张谦说完，刘敏便冲了过来，紧紧的抓住张谦的胳膊，问道：“医生，是什么病？你能告诉我，我爸到底得了什么病？！” 已经诊断出病情，张谦一张脸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而是恢复了之前的轻松，语气调侃的说道：“小姑娘，你先松手啊，这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是有家室的人。” 瞧他没个正行，张萍心中此刻有些许不喜。 她本着医者的态度，诚恳的朝翘首以盼的刘宝山夫妇说道：“发病时，面色苍白，皮肤潮红、出汗、血压不稳，体温低，严重时甚至伴随发热、眩晕，晕厥等，之后又会产生严重的昏睡现象。” “所以，我们经多方考虑，推诊为精神类疾病，医学上的学名叫做腹型癫痫。” “癫痫？” 刘宝山的妻子不太懂，只听懂了癫痫这两个字。 张谦连忙纠正，“不是癫痫，是腹型癫痫。” “腹型癫痫是一种以发作性短暂腹痛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癫痫。这种病的腹痛呈周期性反复发作，持续几分钟至几小时，发作与终止突然，疼痛多在脐周，也可涉及上腹部，常伴有恶心、呕吐、腹泻。发作期间无意识丧失，但常有某种程度的定向力障碍、精神模糊等改变。” “并且这种病的病因不明，多发生于儿童，成人十分罕见。” 刘敏虽然在上学，但也没听懂那一堆长篇大论的学术用语。 她抓着张谦的胳膊问：“那我爸得的这病，能治好吧！” “一般来说，是可以治好的，但还得视病人自身情况而定。” 张谦并没有将话说满，但一家人只听进了能治好这三个字。 既然已经知道了得了什么病，接下来就等专门的医生来治了。 就连刘宝山自己也加入到了收拾东西的行列中，他脸上不再透着死灰，而是从眼眸中迸发了光亮。 刘宝山家境差，济仁医院又离三院有一段距离。 知晓转院不方便的张萍，特意跟院长请示之后，调了一辆救护车，将人送了去。 能送这个对骨外来说是“钉子户”的22床出院，骨外整个楼层的医生护士都是高兴的。 人一走，他们的生活秩序似乎立刻恢复了过来，毕竟，一个天天被其他病人家属围观，时不时被记者找过来的特殊病患者，已经让她们吃了不少苦头。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顾青言的归来，张萍也不例外。 她亲自书写的转院说明和出院小结上，都加上了顾青言的诊断。 将22床的病案归好，张萍打算下班。 可她并未能离开板凳，而是被一个电话，给气的肝火旺盛。 767章 患者为先 “喂喂喂，是骨外的张副主任吧，我是咱们三院的救护车司机郑海。” “你好。” “是这样的，我刚接到急诊通知，说是有病人让我去接，可这济仁这边并不接收你们让我转送来的病人啊，这病人家属又不让我走，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不接收？不会啊，这事儿，我已经让院长跟济仁的院长打过招呼了。” “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就算传达再慢，也应该跟科室那边通过气儿了。” “这样吧，张副主任，电话给你，你跟这边的护士说。” “济仁这边的护士，一个个忙着呢，根本不听我废话。” 司机这话完全是在打趣，在他对面的护士，听见这话，一直朝他蹬眼睛。 张萍肝火正旺，毫不推辞的说道：“电话拿给她，我来说！” 郑海朝对面的护士挑了挑眉，将电话往对面一举。 济仁在护士站当值的护士，打心眼里不愿意接这个麻烦的电话。 但她秉承着职业操守，还是硬着头皮接了。 “喂，您好，济仁医院精神内科。” “你好，三院骨外副主任医师张萍。” “我们医院的病人给你送过去了，为什么不接收？” “您好，张副主任，是这样的，我这里并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并且，您知道的，我们济仁的床外，每天都是供不应求。” 她说这话时，司机郑海朝她干瞪眼，大声的说道：“张副主任，别听她瞎说，刚我还看见有病人出院了呢。” “供不应求？你当你们济仁的床位是菜场的货品吗？” “我只跟你说一遍，我们三院的院长，已经跟你们济仁的院长打过电话，让他预留床位，给我的病人！” “既然不能办理住院，那你们医院当初就不应该打肿脸充胖子答应我，让我的病人这么大老远跑过去，在你们医院的走廊上喝冷风！” 张萍在三院被称为霸王花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没理的时候，可以跟你势均力敌，有理的时候，立马又变得咄咄逼人，让你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张医生，你听我说。” 小护士都快哭了，她不是医生，没有权限给病人开入院手续。 “我听你说，我可没空听你说，去把你们科室的医生找来，或者找一个说话有作用的来。” “打从一开始我也没想为难你，也跟你一个小护士说不明白。” 张萍一开口，小护士没有说话的机会，一张脸憋的通红，表情委屈的不行。 精神内科的护士，接电话接成这样，早有医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济仁一位老好人的医生，从护士手里接过电话，刚说了一句：“你好，我是济仁精神内科的医生。” “总算有个医生接电话了，磨磨蹭蹭了半天，真不知道你们济仁平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给病人治病的。” 老实人被骂了，还较上劲了，回道：“我们济仁的宗旨，先来是患者为先！” “好一个患者为先！我算是找对人了！我也不废话了，走廊上一家三口，其中中年男人刚从我们三院骨外做完手术，另推诊患有精神类疾病，所以我给病人转院到拥有天盛最好的精神内科的济仁，我不管你是去请示你们科室的最高领导还是院长，我已经提前通知过的病人，请你们立刻接收下来，予以治疗！” 768章 奇怪的付清 22床病人刘宝山的后续情况，顾青言无从得知。 只不过刚刚那么一个瞬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可在那之前，他想尽快帮木槿将商场那边的麻烦事解决掉，那样才能安心。 妻子，母亲，儿子都聚集在一处。 虽没有他曾想过的那样完美，可他并不贪心，觉得这样就是人生就已经圆满，便也觉得满足。 临吃饭前，顾以睿也风尘仆仆的赶来。 付清这段时间一门心思的往孙子身上钻，并且经常留宿老宅。 跟付清置了一辈子气的顾以睿，逍遥自在了一阵，逐渐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空虚。 可这人呢，就是抹不开脸，最近回老宅的次数频繁，每次的借口呢，也都是那么一个，回来看看爸妈。 老爷子瞧见他每次都只在吃饭的时候，准时出现，今天在饭桌上忍不住呛了声：“老三，回来看我跟你妈是假，来蹭饭倒是真的。” 顾以睿正犹豫怎么开口让付清回去陪自己住上几天。 此刻又被老爷子嫌弃的他，沉默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是来蹭饭不假，但我其实主要是想把小清接回去住两天，爸你也知道，我们住的那房子太大，一个人住在家里，住久了，便觉得有些旷。” 小清？这个称呼，付清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顾以睿在老爷子面前说出这个称呼，付清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瞧他今天在老爷子面前，并不是跟以前一样，畏头畏尾的模样，付清索性也跟着坦然。 “小槿忙着期末考，青言这两天也有事情，过两天吧。” 她回了一句，态度颇为冷淡。 要是换作以往，顾以睿必然要找茬回顶两句。 可今天，顾以睿居然乖乖的回了句：“好”，就没有下文了。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盛城飘起了小雨。 虽已入夏，下雨天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冷。 木槿跟顾青言分开，各自去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小嘉木今天也不闹腾了，看上去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昨天顾青言略施小计，表面看上去，对面那家商场人流量爆棚，其实整座商场的亏损，是在同步进行的。 今天他特意站在高楼之上，看了看对面的人流。 虽然比起万通的人流要多很多，但没有了折扣之后，购买力不足十分之一。 他既然暂时接手了商场，必然要在短时间之内让商场回归正轨。 既然商场的货源，不再是整条街上的唯一，那么顾青言能想到的，就是尽快找到新的合作商。 比起成海走南闯比的野路子，侯泽这个商场的老油条，显然更有门路。 一上午时间，他几乎都是在跟侯泽通电话，商量对策。 若不是中午有人敲门，顾青言还完全沉浸于工作之中。 门被敲响两下之后，并没有等顾青言回话，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 顾青言抬头，瞧见来人，匆匆挂断了电话，这才有空朝付清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青言，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忙得不知道准时吃饭，特意从路过的饭店里，给你打包了饭食。” 769章 陆家的请求 顾青言对于付清主动来送午餐的行为，还是有几分惊奇的。 不过他的内心深处，是享受这份温情的。 他主动站起身来，从付清手里接过，温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妈。” 付清被自己儿子的客**得有些不适应。 从小就没怎么关爱过儿子的她，此刻情感泛滥，帮着去拧饭盒的盖子。 “妈，我自己来就行，你吃过了吗？” 顾青言嘴上的话虽听着亲昵，可他说话的语调却是不冷不淡的。 他自小独立惯了，比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付清，动作自然是利索的多。 瞧见儿子将事情都做好了，付清的双手突然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的双手在前方交叠的握了起来，嘴唇紧抿，看上去有些拘谨。 “已经吃过了，跟你陆伯伯陆伯母一起。” 付清回话，顾青言倒没太在意她跟谁一起吃，盛城的世家中，也有各自的小团体，尽管顾家跟陆家之家好多年没什么交集，付清这辈人的关系维系的还是挺好。 儿子不说话了，专心的低头吃饭。 他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办公室中，完全不似在家中的饭桌上细嚼慢咽，而是吃饭的速度很快。 付清瞧见了，连忙说道：“青言，你慢点吃，不赶时间。” 顾青言执着筷子的右手一顿，好半晌，回道：“习惯了，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赶。” 付清听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付清就坐在顾青言的对面，安静的看他吃饭，或是有她提醒，顾青言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不少，可即便如此，他这顿饭也没能吃上几分钟，至于她打包带来的饭菜，还剩下不少。 瞧见顾青言吃完饭，付清并没有急着走。 而是看好时机，斟酌着开口问道：“青言，你往后打算接手家里，还是回三院当医生。” 顾青言朝她看了一眼，回道：“等商场恢复正轨，我还是会回去做医生，一直没回是心中有道坎过不去，可某个瞬间，又觉得那是庸人自扰。” 儿子的决定，付清向来是不干涉的，听到他的这个回答，付清内心松一口气的同时，有些别扭的开口，说道：“中午不是跟你陆伯伯，陆伯母一块儿吃饭嘛，他们拜托我一件事。” “因为关于你，我也没当场答应下来，只不过，你既然还是打算从医，我希望你能够帮陆家一把。” 说起陆家，顾青言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原因无它，木槿怀孕时，陆萝来顾家拜访，带来了一只猫，间接促使了木槿的预产期提前。 虽然母子平安，但顾青言心中还是有个疙瘩，觉得陆萝是有意而为之。 “青言，我知道小槿那事儿，你心里有个坎。” “但那是个意外，更何况，陆萝的腿不好，她当时要是有行走的能力，绝对不会让猫误伤到小槿的。” “小萝那腿，不能站立有十几年了吧，那孩子命也苦，现在国内水平起来了，陆家就想着帮她再看看腿，看能不能恢复。” “你陆伯父知道你去国外进修过，医疗水平又高，所以求我帮忙，想让你帮小萝看看腿，看看还能不能治。” 770章 不是逼你 付清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自己的儿子，但她此刻也是两头为难。 儿子跟陆萝那丫头，有点矛盾，她知道。 可自己多年的老友，陆家平夫妻俩，因为女儿的事情，差点在她面前跪下。 她心中也是来回煎熬的，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妈。” 顾青言清冷的几个字，似乎比之前的话语，更没有人情味。 付清内心有些急，她能敏感的察觉到儿子有些不高兴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青言，那这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妈并不是逼你，只是陆萝那孩子还小的时候，我也是当女儿养大的，家平两口子一直对顾家都很好，他们拜托我，我又不好不应。” 说到底，付清还是没有太多跟儿子接触的经验，平日里在什么事情都应对自如的她，反倒在跟儿子的相处之中，摸不清门道。 “妈，我知道。” “陆萝在哪？我今天下班之后，会去帮忙看看。” “现在我停岗了，只能尽我所能，给出意见，并不参与她的治疗过程。” “但希望你跟陆伯父、陆伯母别抱太大的期望，毕竟期望越大，失望可能也是最大的。” 顾青言松口，付清心头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应了声，表明自己知晓。 接着跟顾青言说道：“小萝那孩子，我听家平说，现在在济仁医院做检查，虽说济仁的骨科在天盛排的上名号，但谁都知道，三院的骨科，才是全国拔尖的。” “你去的时候，帮忙看看就成，看她的腿能不能治，给你陆伯父一个准话就成。” “后面的治疗，济仁那边有医生，不会麻烦你的。” 顾青言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复，付清没有久留。 顾青言则继续埋首于工作，加快财务报表的浏览。 一直到眼睛酸涩，脖颈僵硬，顾青言才将手头的工作停下。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四点半，本想下班再去医院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前往。 济仁医院离常青路并不算很远，开车一刻钟便可以到达。 顾青言停好车，往门诊大楼走。 对于医院结构十分熟悉的他，很快便找到了位于三楼的骨科。 济仁医院给人的感觉，跟三院完全不同。 走廊上不会有多余的加床，行走的医生护士，也都是不紧不慢的，因为这家医院，原先是私立性质，也是近两年才逐渐开始转型。 陈鑫此刻正在走廊的一端接电话，他此刻看上去十分暴躁，说话的语速非常的快。 正在朝电话那头发火的他，转头瞧见顾青言，表情有些微妙。 他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接电话，神情有些慌张。 顾青言到了医院，整个人的感官变得十分的敏锐。 即便隔着长长的走廊，他还是一眼便认出的陆萝的丈夫。 他朝他淡淡的点头之后，陆家平刚好从病房走出，瞧见他，有些惊讶，但还是高兴的将他迎进了病房。 陈鑫看到这一幕，攥着电话的那只手，骨节捏的发白。 771章 摊牌 “萝萝，萝萝，我知道你还没睡呢，青言来了，他是三院最好的骨科医生之一，我请他来帮你看看腿。” 陆家平对于病床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包，语气温和的说话。 陆萝躲在被子里，是醒着的，却装作睡着。 她的背此刻是僵直的。 这么些年，她最想隐藏起来的不堪，绝对不能出现在顾青言面前。 “萝萝。” 陆萝的母亲就坐在床边，在陆家平领着顾青言进门的前一刻，她还是在跟陆萝说话的，可后一秒，陆萝就缩进了被子里。 有了自己的母亲的拆台，陆萝知道自己装不下去。 她依旧将头闷在被子里，说道：“我的病济仁的医生会看，不用他看。” 她这话一开口，陆家平两口子便明白女儿是在耍性子。 恰逢陈鑫打完电话回来，他进病房先是很礼貌的朝几人打招呼，接着才坐到病床边，细声的说道：“萝萝，顾家少爷来帮你看看，你好歹起来跟他打声招呼。” 这下，顾青言很清晰的看到，陆萝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陈鑫。 “青言，不好意思让你特意跑了这一趟，看来得先请你出去一会儿，我跟你陆伯母劝劝小萝，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居然讳疾忌医。” 顾青言点头，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瞧见顾青言走了，陈鑫强硬的拉开的陆萝的被子。 陆父陆母苦口婆心的劝道：“小萝，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多一个人的帮忙，你的病便多一分治好的希望。” “我这腿已经废了这么多年，治不治有意义吗？” “你们找谁来都行，找他来，是想让我想起过去，想起是我妹妹害我双腿残废的事实吗？” 陆萝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顾青言在门外，也能听见。 陆家父母全都噤了声，因为陆萝说的是事实，可这么些年，她这个当姐姐的，从来没开口责怪过他们跟小女儿。 病房沉寂了几秒，坐在陆萝床边的陈鑫忽然笑了。 他的笑声太过于突兀，引得陆家父母朝他看去，引得陆萝朝他责骂：“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陈鑫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唯唯诺诺的听从。 而是突然抓紧陆萝的胳膊，说道：“他来，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萝，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突然说要看病的是你，安排了这间医院臭骂我的是你，在医院不配合检查，不配合治疗的是你，爸妈找来了他，又避而不见的还是你！” “陆萝，都这个时候了，别装了！” “你擅于隐藏自己的心事，却在遇到顾家少爷时，一点都不冷静，一点都不像你！” “你没有原则，没有分寸，没有羞耻心，无时无刻不想着朝人家倒贴过去！” “可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个残废样儿，除了我，你觉得世家圈里，有谁愿意娶你。” “他顾青言不会！人家看不上你这个青梅竹马，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孩！” “其他世家圈的人也不会，因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低一个残废的女人一头！” 772章 混账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这么跟我女儿说话！” 陆家平平日里都是一副好脾气，可此刻，他却被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陈鑫的鼻子，严厉的训斥。 “呵，我混账，是，我混账就活该娶你的残废女儿！” “我混账就活该给你们陆家当牛做马！” “陆家平，你忍你很久了。” “你眼里永远都只看得见你的宝贝女儿，那我呢？在你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陈鑫的怒气，短时间之内攀升到了顶点，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瞧见一向逆来顺受的陈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陆萝倒没有像陆家父母所担心的那样，大发雷霆。 而是止不住的冷笑。 “陈鑫，你觉得在陆家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娶了我，你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 “是，我是个残废，那你呢，居然愿意低一个残废一头，说明自己连个残废都不如！” 陆萝的心理素质，早就锻炼出来了。 即便她心里是有一些难受，但她脸上绝对不会显露出半分。 她笑，笑容中满是嘲弄的意味。 陈鑫彻底急红了眼，一拳朝陆萝呼了过去，最终，却只砸在了她身后的墙面上。 “陈鑫，你立马给我滚回你的陈家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入再陆家的宅子半步。” 瞧见陈鑫过激的举动，陆家平除了心惊之外，胸腔之中满是怒火。 他呵斥了自己的女婿一句。 陈鑫转头看向他，张了张，回顶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陈家平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只当他是在威胁自己。 气急的他，从病床边的桌子上抄起一样东西，朝他扔了过去。 陈鑫敏捷的避开之后，转身推门而出。 陈鑫出了病房，瞧见背靠着墙壁上的顾青言，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 顾青言的一双眸，正冷冷的看想他。 他的眸中带着一股冰冷，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陈鑫骨子里竟然生出几分胆怯，别扭的转过头去，不再朝他多看一眼。 “青言，让你看笑话了，陈鑫那孩子，今天像是吃错了药似的，居然顶撞起家平来。” 陆家平正在气头上，陆萝则在陈鑫走后，靠在床头发呆。 陆萝的母亲走了出来，朝顾青言说出客套话。 顾青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顾青言此刻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似是瞧出顾青言的为难，陆萝的母亲并没有忘记将顾青言请来的初衷，连忙招呼他往里边走。 顾青言进内，陆家平尽可能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只有陆萝，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呆滞，也没朝顾青言打招呼，任由母亲将她扶到床边，让顾青言检查，全程一言不发。 医生看病，十分需要患者的配合。 可陆萝现在的表现，明摆着就是不配合。 陆萝的父母在病床边守着，模样看上去比谁都着急。 顾青言在病床前半弯下腰，从最基础的流程开始，检查了所有的关节和反应神经。 不知是顾青言的错觉，明明陆萝的腿丧失了所有的生理反应，但他似乎感觉到陆萝身体在颤抖。 773章 眉目 陆萝的病情，早在顾青言的预料之中。 瞧他全程一言不发，且神色越发凝重，陆家平夫妻俩的心情都变得沉重。 “陆伯父、陆伯母，还是出去说吧。” 顾青言开口，陆家夫妻俩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争先恐后的谁都想跟着去，可瞧见陆萝的情绪状态似乎不太好，最终陆母还是留下。 “青言，小萝她的腿，怎么样？” 刚出病房，陆家平随手带上了门，便急切的开口问道。 顾青言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朝陆家平摇了摇头。 其实早在顾青言之前，济仁的骨科专家，就已经给出了答案，说是陆萝的腿治愈的希望太过渺茫，现在送进医院，最好的一点，便是能够提前预防她腰部脊椎的劳损，防止身体其他地方的病变。 可这样一个结果，并不是陆家人想要的。 他们只能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顾青言身上。 比起济仁的那些主任医师，他们更相信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顾家小子。 可结果…… “陆伯父，陆萝落水那年，因为长时间溺水，损伤了她的部分中枢神经。” “医学上中枢神经分为两个部分，脑跟脊髓。” “陆萝是由于脊髓损伤后，造成相应的传导束的损伤，从而导致的感觉消失。” “即便有渺茫的希望能够恢复，可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她早就丧失了行走的能力。” 顾青言这话说得委婉，陆家平除了垂头叹气之外，心中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从济仁离开，时间已经不早了。 顾青言却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停车的树荫下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猛然睁眼，俨然已经抓住了脑海之中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开车回了商场，回办公室内，拨通了一个电话。 木槿回家的时候，居然没瞧见顾青言的影子。 小嘉木似是能感知她的气息，从她进门开始，便闹腾个不停，不让付清能够安稳的抱着。 木槿搁下手里头的东西，将小家伙抱到怀中。 顾家每日精心喂养着，小家伙的体型，每日都似长大了一些似的。 木槿抱他已经有些吃力了，可小家伙就是一个劲的粘着她，不愿意让其他人再碰。 木槿抱着孩子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哪都没瞧见顾青言的身影，这才开口问道：“萍姨，青言今天回来了吗？” 萍姨正在摆放碗筷，听见木槿的问话，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她摇了摇头，回道：“小少爷今天还没回，不过都这个时间点，按照往常来看，应该快了。” 带了一下午孩子的付清，此刻神情举止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还是没能将陆家请顾青言看病的这件事说出口。 饭菜都摆上桌的时候，顾青言回来了。 他的眉宇中略微有些倦色，木槿只当他是工作累，自己看着孩子，不让小嘉木闹腾他。 可无论一天的工作怎样，回到家，看见木槿和孩子，顾青言便觉得浑身有了新的动力。 774章 果不其然 木槿这学期的学业已经进入了尾声，只剩下最后几天的期末考。 知道妻子要考试，顾青言特意起了个大早，绕路送她去学校。 自己则是在到达商场之后，拨通了侯泽的电话。 “嗯哼，我说顾大医生，你说你这脑子是装了雷达吧，南省这边，我排查了一个多月，都没察觉出可疑的人，可你呢，不过被停职两天，替你老婆收拾烂摊子，居然就让幕后的人给揪出来了。” 侯泽说话的语气，有些懒洋洋的，看上去还没睡醒。 顾青言可没这个耐心听他废话，冷冷的吐出三个字：“说重点。” 电话那头的侯泽，这才像是正经了起来，说道：“青言，不是你特意让我去查，我还真不知道盛城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我说呢，榆城嘴里那个姓金的老板是谁，搞了半天，原来是陆家女婿的化名。” “嗨，我可是听说了，陆家两个女儿都喜欢你，可你呢，放着两个大家小姐不选，居然看上小地方的姑娘。” 侯泽早已在昨晚摸清了事情始末。 此刻他就是故意吊着顾青言的胃口，调侃他几句。 瞧见侯泽这么不正经，顾青言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突然忙音，侯泽到嘴边的“桃花债”三个字，生生被咽了下去。 他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有点过。 组织了一下语言的他，立马屁颠屁颠的回拨给了顾青言，直至电话即将挂断，顾青言才不紧不慢的接起了电话。 “好了，顾大医生，我可不敢跟你卖关子。” “先前在南省捣蛋，搅黄弟妹生意的是他，万通对面新开的那家时候，我找人打听了，也是他买下来的。” “说起来，陈家这种小门小户的，我们这些人，向来都是看不上眼的，也根本不会有交际。” “你说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暗地里给你跟弟妹下这么多绊子，除了那谁，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我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顾青言揉了揉眉心，对这事有几分头疼。 如果只是小门小户的陈鑫那就好办了，关键他现在还有一重身份，是陆家的女婿！ 即便他在陆家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在事情翻出来之前，顾青言也不能轻易的动他。 “说起来你也真够倒霉的，你身上受的那伤，也算是因为陆家的姑爷间接促使的。” “要我说，这事儿归根结尾，还是得怪到你自己身上。” “像你这种人，优秀的根本不像话，也就现在钱挣的比我少，能让我心理平衡点。” “照理说，你这样的，多半都是该孤独终老的。” “也不知道你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有一个自己看上眼也受的你脾气的。” 侯泽说这番话只是无心，可顾青言听到了“孤独终老”这四个字，内心却猛然一跳。 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这个词是那么的贴切，似乎就是在形容自己要过的一生的一样。 那种心悸，虽只是一瞬，但还是让他的心脏在短时间之内收缩了一下，久久不能释怀。 775章 摆平 如果不是陆家父母插手，请顾青言帮忙陆萝看腿。 顾青言也不会将幕后之人，往陈鑫身上想。 两人之间连同在医院那次，只见过两面。 可这世界上或许就是有那种见一眼就会让自己生厌的人。 顾青言并没有特别讨厌的人。 而陈鑫，却从自己先前的听闻中，在还没见到顾青言这个人的时候，已经讨厌上他了。 顾青言并不清楚，陈鑫跟陆萝两人是怎样走到一起，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能察觉出，他对于陆萝是在意的，只不过现阶段年轻气盛的心中的埋怨，超过了在意。 “被狗咬了一口，虽然不能反咬回去，但用类似的手段回敬过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虽从医，顾青言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善类。 只不过，他向来的原则就是，只要一个人不触及自己的底线，他都会忽略掉。 可陈鑫的行为，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他都不应该轻易的放过对方，这或许是顾家人骨子里流淌的血性。 “青言，你打算怎么做？” 侯泽从没见过顾青言这么愠怒的模样，他在电话那头，听他这个语气，便忍不住颤了颤，同时内心开始替陆家平的女婿默哀。 “既然他姓陈，恰好他近些日子也回了陈家，事情可好办多了。” “他对我跟木槿下绊子的时候，尽使些阴招，但我向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他的手段我学不会，那么，只好用我的方式回敬他了！” 顾青言并没有在电话这头说明白，但侯泽却听出，顾青言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陈鑫回到陈家过了两日，日子是十分太平的。 并且父母因为他久久没有回过家，对他热情周至的很。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到第三天。 陈家本就是处于世家圈的边缘，全凭一个儿子入赘，才稳住了边缘的地位。 陈家在陈鑫父母手中已经没落了一段时间，一共也就三家公司，小打小闹的，倒也比一般人家殷实很多。 三家公司在同一天发生了问题，这可是维系一家人的根本，虽然被称作名门的称号重要，可没了资金作为支持，什么都是白搭。 陈家一大家子人，除了陈鑫之外，所有人没日没夜的忙活开。 一开始，陈鑫只当是个意外。 可当他得知，商场的货源突然被其他买家垄断，商场内上好的货品，消费者愿意花钱购买的极少之时，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商场从开张开始便是亏，可开商场的钱，还是他借着陆家女婿的名头，找一些世家子弟借的。 不知是谁放出他被驱逐出陆家的话，平时那些不缺钱的家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张口就是催钱。 陈鑫手里有一些钱，但全拿出来还根本不够的。 那些世家子平日里都是狐朋狗友，爱凑在一块儿，若是他还了一个，其他人必然不依不饶的，索性他就拖着，咬紧牙根，想尽办法让商场那头的货品能够变现。 有好几次，陈鑫想伸手问家里拿点钱。 可看见父亲每日回家时疲惫不堪的模样，他说不出口！ 776章 白袍加身 在顾青言采取一定措施之后，万通对面新开的木洋百货，以开业还不足一个月，便入不敷出，亏损严重，从而倒闭收场。 商业街上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一间商场倒闭，便会有新的买主接盘。 万通经过短时间的整治之后，已经步入了正轨。 鉴于成海并不是管理层的那块料，顾青言亲自招了一名海归人才负责管理，同时将成海的提任为商场主管兼采购部长。 盛城三院，院方经过综合考虑，出了一份事件通报。 这份通报，详细的阐述了事件始末，由高层领导签名，加盖公章。 让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媒体跟进报道这件事情。 并没有跟大多数媒体一样，跟风去追踪这种国内罕见疾病的治疗进程。 六月末，距离顾青言离岗已经近一个月，木槿的大二的学习也已经结束。 一个很平凡的清晨，他亲了亲妻子还是熟睡的脸庞，穿戴一新，踏上了属于他的征程。 22床转院已久，为让病人心安，收下红包又压在病人床单下，被所有人误会的医生是他。 在离岗后，持续跟进病人病情，诊出病人病情的医生也是他。 即便社会的关注点已经转移到了拥有国内最顶级神经内科专家医疗团队的济仁医院。 可在骨外的医护人员，以及同层住院的病人及其家属心中，顾青言才是那个当之无愧的医疗模范。 随着医疗事件逐渐平息，顾青言久久没有返岗，不仅是骨外科的医护人员，就连经他手诊治过的病人，都有些想念起他来。 而院方张贴公示的这份通告，其实消息第一时间就向顾家转达了过去，已经算是向顾青言低头。 顾青言终于在返岗截止期的最后一天，回到了三院的骨外科。 从尘封已久的更衣柜中，换上自己的白大褂。 “顾医生早。” “顾医生早。” 经过这次事件，除了新进院的病人，大概整层楼没有人不认识顾青言这个年轻的医生。 起得早的病人家属，瞧见他，自发的跟他起打招呼。 骨外值班的护士，算是慢上一拍，不过她们瞧见顾青言，脸上的笑容也是特别的明媚。 到达大办公室的时候，时间还未到7点。 办公室内空空荡荡的，所有病人的资料都整齐的排列在一旁。 他提前来这里，想做的，不过是尽快的浏览所有病人的资料，融入工作中去。 时间过得很快，顾青言在病案旁一站便是一个小时。 七点五十分，陆陆续续有医生过来上班。 瞧见办公室的站了个修长的白色身影，好几个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走近一看，瞧清是顾青言，连忙惶恐的打招呼。 顾青言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病人的病案上离开半步，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张谦到的时候，瞧见一大早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特意背着手，走了进去，装模作样的说道：“一大早的，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没有人回应他…… 张谦扭头朝周围看了看，瞧见顾青言站在那，吓了一大跳，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777章 彩虹屁来袭 “张谦，吵死了。” 张谦一惊一乍的，扰乱了顾青言的思绪。 他跟他一样，同是医生，并且还是坐一个办公室的。 张谦现在问他怎么会来？这不是在问废话嘛。 “唔。” 张谦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之后，整个人立马转换成一种狂喜的状态。 他丝毫不顾及自己一个主刀医生的形象，大步流星的上前，用力的揽住顾青言的肩膀，将自己一张笑脸，凑到了顾青言的面前。 顾青言的个子比他高一些，可身型却远不如张谦粗壮。 他整个人被张谦强制性的压低了一侧。 十分讨厌与人这么接近的他，直接合上自己手上的病案，拍在了张谦的脸上。 “顾医生，牛啊，精神内科的病，被你一个外科医生给看出来了，虽然这后面的风头都让济仁那边抢去了，可咱们盛城的医疗界，谁对你的评价，都只有一个“服”字！” 瞧见顾青言真的回来了，张谦在狂喜过后，吹嘘之词毫不吝啬，旁若无人的吹起了彩虹屁。 张谦在耳边这么聒噪，顾青言只觉得十分的不适应。 剩下没看的病案还有一小半，顾青言负责管理病案的医生，打了声招呼。 自己一把抱起剩下的病案，绕开喋喋不休的张谦，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哎，青言，我还没说完呢，你等等我。” 瞧见顾青言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漠，张谦表情有些可怜兮兮的，提脚追了上去。 张萍一大早过来，琐事缠身，但也听到顾青言返岗的好消息。 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门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所以，以往她雷打不动的工作顺序，今天发生了改变。 去几个病房看一些有不适症状的病人之后，张萍从自己办公室内的抽屉里，抓起一沓报纸，往顾青言的办公室去。 一进门，瞧见喋喋不休的张谦，她的眉头一下子紧蹙起来。 可再瞧瞧专注看病案的顾青言，她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青言，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今天是返岗期的最后一天，对你的处分已经取消，若是你再不过来，又得背上无故旷工了。” 张萍即便对于顾青言十分偏袒，此刻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瞧见张萍过来，张谦终于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呢，努力想要找存在感，争宠的他，趁机插了一句嘴，问道：“主任，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嗨，你不问我都忘了，这是医疗委连续表彰的报纸，其中还有两份国际权威医疗报道。” “虽说，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能得到国内医疗委和国际上的报道，也算是医生这个行业难得的荣誉。”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了，就都替你收着。” “现在，你回来了，这些属于你的荣誉，还是亲自转交给你为好。” 张萍说话的功夫，已经将报纸递了过去。 顾青言有些惶恐，手里还捏着病案，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接。 张谦这家伙，手长的很，抢过去之后，一目十行的看了两篇报道，醋意颇浓的说道：“青言呐，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这休息了一个月回来，在国际上都出名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778章 尽微薄之力 有了顾青言的回归，三院骨外的工作气氛，似乎更浓郁了一些。 每个行业都是这样，如果当你的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标杆。 他跟你差不多年纪，阅历跟工作表现却比你出色的多。 这样的人，只会让身边的人产生压力感。 这届实习生中，不乏一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在遇到顾青言这种怪咖之后，他们一开始内心是郁结的，后来，都默默产生一个想要留院，奋力超越他的想法。 骨外的主任白元青，没几年要该退了，本担心三院骨外这块儿金字招牌要在自己手上没落的时候，瞧见这群新生力量的奋发劲，内心得到了安慰。 “顾医，为了庆祝您返岗，张副主任一口气给你排了三台手术，都是在下午。” “安排的三台手术，都是由您主刀，张谦医生作为副手，其中有一台病情有些复杂，希望顾医生您能好好享受。” 医护人员之间有独特的开玩笑的方式，姚娜说完，张谦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模样，顾青言则是朝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晓 多安排手术，在医疗行业，也算是一种偏爱。 一个月没给病人看病，外科又是一门技术活，张萍这么做，只是想让顾青言尽快的找回手感。 再加上有张谦这个老手给他做副手，出错的几率性，微乎其微。 一年一度的盛城十大杰出青年活动，已经进行到了评选的尾声。 顾青言的候选人名额，是中途加进来，原本很多人提出了异议，可当他们看到那份杰出的简历之后，便没有了疑义。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除了优秀之外，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 二十岁的年纪，毅然决然弃商从医，放弃了自己安稳的未来，投身于医疗的一线。 从步入医疗行业以来，无论是特大交通事故的协助治疗，到下派地方的疫病防治。 有危险的地方，最平凡的地方，他就像一颗螺丝钉一样，扎根于岗位，在每个他所到过的地方，都熠熠生辉。 回到盛城，无论是在国际医疗委对于他医疗无国界的赞赏，还是近期在社会上引起舆论的“定心红包”事件。 这群人，回想起来，除了能想起这些事件以外，从没在报纸上瞧见过这个青年的一个身影。 就连他们现在手中拿到了候选人档案中，也只是一张十分青涩的，好有些年头的少年人的照片。 黑白照片中的他，嘴唇紧抿，没有一丝笑容。 可他眼神中却蕴藏着无尽的神采，是少年人的朝气蓬勃，是少年人的自信。 于顾青言而来，虚名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 比起从出生起就源源不断的奖状，比起工作时获得的表彰，他宁愿用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去换取一位病人可贵的生命。 在别人眼中，他无疑是出类拔萃的，可在顾青言自己眼中，他要走的路的还很长，要探索的未知领域很还广阔。 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人在饱受病痛的折磨，他能做的，也仅有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尽自己微薄之力。 779章 余光是你 为什么学医？学医的初衷的是什么？ 已经荣升盛城日报主编的李石，一直想做一期平凡岗位不平凡人物的文字采访。 当他有幸在三院的骨外办公室对顾青言进行采访时，问出了这么一个很寻常的问题。 顾青言却沉默了。 在这条路上走久了，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日复一复去救治患者。 步入了三十岁之后，他的思想，不知从哪个瞬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不学医？学医的初衷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很重要吗？” 顾青言反问李石，得到的亦是对方的沉默。 当年少时的愿景，已经融于自己生活的朝夕之中，如果非让顾青言说出一个学医的原因，褪去了少年时澎湃心情的他，早已不会讲当初那个可笑的理由说出口。 医生这个职业，对于他来说，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 “爸……爸，爸……爸” 李石采访的时间，是占用的医生的下班时间。 木槿刚刚迈入大四，已经没有什么学业压力，所以近期有空，都会带孩子过来接顾青言下班。 小嘉木聪颖的很，一岁多点，行走基本不用让人搀扶。 木槿在护士站跟护士们打招呼的时候，将他放了下来，小家伙居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顾青言所在的办公室，人还没到，就急切的喊上了。 “嘉木，慢点跑，你妈妈追不上你，该着急了。” 顾青言从座位上起来，弯腰抱起了自己的儿子。 才一岁多点的他，模样完完全全的长开了，他的样貌并不似顾青言那么清冷，也不似木槿的眉眼过于柔婉。 而是透着一股小滑头的精明，模样自然是一等一的帅气。 “嘉木，别跑那么快，妈妈已经追不上你了。” 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跑没影了，即便知道嘉木是去找爸爸了，可木槿还是放心不下。 她还没来得及跟护士们打招呼，便急忙的追了过去。 小嘉木被顾青言抱在怀里，听见妈妈的声音，一双迷茫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朝外头大声的喊道：“妈妈……” 木槿从门外走进来，小家伙左右的看了看，最后还是蹬了蹬自己的小腿，将手往木槿那边伸，要她抱。 “嘉木，听话，爸爸抱好不好，你妈妈从车上抱你上来，这会儿一定累了。” 嘉木这个年纪，还没能完全听懂大人讲话，他的身子都仰了过去，却没能让妈妈抱，表情已经十分委屈。 再加上爸爸一直将自己往另一边抱，小家伙委屈起来了，带着哭腔，不依不饶的喊着：“妈妈抱，妈妈……抱，爸爸……臭臭。” 小家伙自小就是娇养着的，在家有曾祖父曾祖母疼，顾以睿夫妻俩之间的关系，也因为照顾他而变得和谐起来。 木槿跟顾青言虽忙，但回家之后，对小嘉木也是十分疼爱。 有着满满的爱的小崽子，自小就知道恃宠而骄。 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木槿拿他没办法，接手了过来。 顾医生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挫败，木槿低头看儿子，他的余光里，则满是木槿。 780章 余生也是你 “嘉木，要来找爸爸的是你，找到了爸爸，嫌弃爸爸的也是你。” 木槿抱着孩子，低头的那一瞬间，温柔至极。 她轻点了一下嘉木的鼻子，朝他调笑道。 小嘉木对于母亲的话，似懂非懂。 扯着木槿的衣袖，低头佯装无辜，一直重复那句：“爸爸臭臭……” 顾青言委屈！ 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可从来不会让自己身上有异样的味道！ 要说非要有什么味道，大概就是每日呆在医院，接触病人后沾染上的消毒水味道。 小嘉木自学会行走说话之后，就特别讨厌医院的味道。 为这，顾家老二还调侃，这小子将来绝对不是做医生的料。 “好，爸爸臭臭，嘉木跟妈妈呆在一起。” 小嘉木无辜的表情，瞬间俘获了木槿的心。 孩子这个年纪，这是最好玩的时候。 木槿很害怕嘉木长大之后，会变成顾青言的性格，所以对他的陪伴很多。 瞧见小崽子这么小就知道装无辜，顾青言又好气又好笑。 记者还在，想立即跟木槿和儿子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将张谦的板凳抽出来，让木槿坐，自己则是回归到让他不自在的采访之中。 “咳咳，顾医生，能说说您在学医路上，对您影响最大的人吗？” 默默吃了一顿狗粮，李石瞧见自己争取来的采访对象，终于想起了自己，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拘一把辛酸泪。 “影响最大的人吗？” “我想，应该是我的妻子。” “年少时冲动，让我心中萌生了学医的想法，便去做了。” “可能让我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却是她。” “说句不讨喜的话，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都是顺风顺水的，生活对于我十分乏味。” “可后来，当我遇见了她，才明白，这个世界除了我所关注的领域，其他的地方也有着不同的色彩。” 顾青言向来冷情，只有跟木槿在一起之后，才学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他表达的方式一直以来都是笨拙的，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纪念日的小礼物倒是一次没落下。 木槿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能在外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已然十分的难得。 他说话之时，目光温柔，似是终于沾上了人情味儿，一直看向木槿，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可惜，木槿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特意侧开身子，回避他的目光，看向了小嘉木。 文字采访的内容实在太过漫长，李石问一个问题，顾青言回答之后，他要记录下来，才会进行下一个。 用了快一个小时，采访才结束了。 科室里有新加入的医生留守值班。 顾青言换下白大挂，换回自己深色的大衣，一把抱起自己的儿子，看向他的同时，另一只手，则伸向了木槿，将两人相牵的手，掩藏于自己的袖口之下。 夕阳早已落下，从门诊大楼出来，路灯亮了一路。 他的期待在怀中，他的现在和未来紧握在手里。 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余生与你在一起的这条路，希望永远不会有终点。 —— 正文完 781章 媳妇丢了01 顾嘉木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了记事的本领。 他自小就聪明的很，别人家的孩子三岁还在玩泥巴，作为顾家混世小魔王的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曾祖父后头，像模像样的学习了一些字。 那是顾嘉木记忆中唯一一次父母之间的闹得很不愉快。 更准确的来说，是母亲带着他，单方面的离家出走了…… 故事得从他自小生活在周边人的夸奖中，却时时刻刻笼罩在自己父亲太过于优秀的阴影下说起。 自他有了依稀的记忆开始，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大人们引以为奇。 可这其中，只有自己的二爷爷，时不时会拆台，说自己远远比不上他父亲小的时候。 年纪还小的顾嘉木，自小就好一颗好胜的心。 即便当时他并没有跟自己的二爷爷顶嘴，可趁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跑到父亲的书房，去翻找一些东西。 父亲的奖状很厚，有厚有薄，加起来有他半个身子高了。 对于奖状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顾嘉木还存在这阅读障碍。 小孩子玩心大，觉得父亲放在书房最下面的一个抽屉，能让自己轻易找到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他找来一个小板凳，费力的站在了椅子上，拉开了他能碰到最高的抽屉，从里面找到了很多很好看的小卡片。 卡片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几张，顾嘉木将卡片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摆在了地上，认真的研究上面的风景画，想要找出卡片上图案的规律。 他这么一发呆，坐在木质的地板上，有半个多小时。 木槿回来的时候听见他的房间睡觉，没找到他，很容易就在书房找到了小家伙，以及漂洋过海的明信片…… 距离安吉丽娜回国已经超过两年了。 记忆中这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即便生着一张异国面孔，但在木槿的记忆中，也十分符合天盛人的审美。 她在医院遇到过曼哈的这位天才女医生两次，每次，她对自己都敌意满满。 一晃，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顾青言平日里也是很少与异类接触的类型。 可当她翻开了卡片上的日期，发现从两年前的十一月开始，明信片便每月一封，雷打不动的寄来。 虽然上面所书写的文字她看不懂，但顾青言居然还将那些明信片带回家中，收到了抽屉里！ 要说这两人之间，没点什么，木槿是不信的！ 木槿这人，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对顾青言的个人作风，她从来没有过怀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到了晚饭的点，萍姨上楼叫母子俩吃饭。 木槿抱着儿子下楼，听到付清正在接顾青言的电话，说今晚可能回不来，得留院加班的词语，她的火气完完全全的将理智烧尽。 顾嘉木醒了一觉，发现自己居然在移动。 他躺在车子的后面的座位上，睡醒的时候也没闹，自己揉了揉眼睛，往车座前方看了一眼…… ……他妈妈正在开车，抿着嘴不说话的模样，嘉木莫名有些害怕。 782章 媳妇丢了02 书写着“海城农业示范基地”几个崭新的大字的横幅，拉在了新建设起来的玉屏村村口。 身边没有女儿要担心，木铁山夫妻俩这两年卯足了劲，将心思都投在了产业上。 别提陈家村那边有多久没回去了，就连城里的家，他们都很少回去。 通往玉屏村的路，由夫妻俩自费已经建立起来了。 玉屏的荒山，经过两年的整治，已经小有规模，相关农副产品，也都有了收成。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因为玉屏在海城最角落的地方，夫妻俩本想装个电话，因为地方太偏，短时间之内装不了。 木槿开车带着儿子一路回了海城。 在城里没找到两口子，知道两人多半在玉屏，便开车往这边走了。 小嘉木跟母亲呆在一起的时候，特别乖巧。 即便他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有木槿给他备好的玩具，他也能一路安然。 折腾了快一天，当汽车终于驶停的时候，小嘉木自己从后车座上翻了下来，打开了车门，往路上一站。 木槿下车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小家伙一副十分不适应的模样。 他脚底下踩的是水泥地，可没多远，便是一望无际的绿色以及黑色的土地。 村口有小孩子结伴玩耍，他们看上去十分的天真无邪。 可木槿却从自己儿子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嫌弃的东西。 “嘉木，到了喔，妈妈每年都会带你过来看外公、外婆，可你那时候还没有记忆。” “现在，你已经能记事了，妈妈希望小嘉木这次可以记得自己的外公外婆哦。” 妈妈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她嘴里说出的“外公”、“外婆”这两个词汇，嘉木的眼眸之中，是有几分茫然的。 后备箱零零散散装了很多自己跟孩子的东西。 木槿提了一个袋子，伸手去牵自己的儿子。 可小嘉木却怎么都不愿意往前迈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出现在村口，这比玉屏的孩子们已经司空见惯的小汽车更有吸引力。 这群孩子中，已经有人跑了过来，主动牵起小嘉木的手，说要一起玩。 顾嘉木此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粉嫩嫩的脸蛋上，出现的严肃表情，跟顾青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木槿对牵住嘉木的小女孩有印象，唤了声：“妞妞”，又从提着的口袋里，抓了把提前备好的糖，塞给了她。 瞧见有糖，在村口玩耍的孩子，都聚集了过来。 妞妞笨拙的将糖放进口袋，拿出一颗，剥开糖纸，抓在手里，往小嘉木嘴里塞。 从小就有严重洁癖的顾嘉木，瞧见小女孩脏兮兮的手，想也不想，直接将她的手推开，眉头一皱，吐出一个冷冰冰的“脏~”字。 妞妞似乎没想到漂亮小男孩会这样对自己，愣了一下之后的她，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的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哇~哇~” 小孩子的痛哭没有缘由，她哭得越是伤心，顾嘉木看她泪水纵横的模样，就越是嫌弃。 783章 媳妇丢了03 “妞妞，告诉姐姐，怎么了呀，为什么要哭？” 好不容易将糖分完，小孩子们四散着跟自己最要好的伙伴玩耍。 木槿瞧见小女孩在哭，找出一张手帕，替她擦了擦脸。 瞧见母亲对别的小孩子亲昵，顾嘉木不开心了。 有了小情绪的他，低着头，一直来回在踢地上的小石子。 “妞妞，这咋还哭上了呢？” 听见孩子的哭声，村里有大人寻了出来。 孩子的妈妈，瞧见木槿与乡下人不同的穿着，谨慎的将孩子抱到怀中。 木铁山跟陈美兰恰巧也领着村里人从山上下来，村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在山上大老远瞧见小汽车，玉屏的村人便调侃，说是有大老板过来了。 木铁山两口子根本没将汽车往自己女儿身上想过，还以为是侯泽侯老板过来了。 交代村民大概的收拾过后，便一块儿扛着农具下山。 陈美兰视力好，瞧见村口站着的窈窕身影，以及她身边一个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娃娃，脚下像是生了风火轮一般，边往村口赶，便朝木铁山催促道：“孩他爸，快着点，是女儿跟外孙回来了。” 木铁山的反应显然要慢上一拍，他朝村口看，第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只不过瞧见陈美兰的兴奋劲，他也不甘示弱似的，将手里的工具交给旁人，加速往村口走。 “爸，妈。” 瞧见一大群人过来，木槿一眼就瞧见在队伍最前方的父母，朝两人高兴的摆手。 小嘉木有些认生，瞧见脏兮兮的小女孩不在了，这才敢过去抱住木槿的小腿。 木铁山夫妻俩瞧见女儿回来自然是高兴了，不过他们现在最喜欢的，还是抱着女儿腿的那个小不点。 木铁山是个糙汉子，敷衍的应了木槿一声，一把将小嘉木举了起来，抱的高高的，并且将自己的胡茬凑过去，蹭小家伙的脸蛋。 小嘉木被养的极好，皮肤白白嫩嫩的，猛然被人亲近的他，本就不适应。 被胡茬扎了的他，此刻小表情委屈的不行，差点就哭出来了。 可为了在外人面前的颜面，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铁山，你这毛手毛脚的，抱什么孩子，瞧瞧嘉木的脸，都被你戳红了。” “小槿啊，我跟你爸干活回来，身上脏着呢，孩子你先抱着，咱们一块儿回家去。” “等外公外婆洗干净了，洗香香了，再来抱乖乖的小外孙好不好。” 外孙的小模样，实在太过于可爱，陈美兰也没忍住，轻点了他的鼻头。 小嘉木本就委屈，此刻更是连装都装不出，一张小脸耷拉了下来，时时刻刻要发功的模样。 木铁山后知后觉发现了孩子抵触的表情，连忙将孩子塞回木槿的怀里。 回归母亲怀里的嘉木，一头扎进她的怀抱中，哭得十分伤心。 木铁山两口子一头雾水，两人也没惹小孩子不是。 唯有知道小家伙洁癖犯了的木槿，好气又好笑。 前脚自家儿子欺负了一个村里的小女孩，后脚就被她爸强制抱着亲昵了一会儿，给他治了治洁癖的毛病。 784章 媳妇丢了04 木槿带儿子回老家了，并且没有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当连轴的手术做完之时，顾青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从家人嘴里，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让自己觉得奇怪的话。 仔细想想，这两年他的工作进入到了上升期，除了每年能陪她回老家一趟之外，平时能陪妻子跟儿子的时间少之又少。 顾青言想了想，也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内心有几分失落而已。 木槿这次回来，可谓是将大包小包，塞满了后备箱。 从她第一天回来的时候，陈美兰就察觉到女儿似乎要在家里长住似的。 只不过，女儿带着外孙回来看她的喜悦，让她抛开了这个疑虑。 木铁山自女儿跟外孙回来之后，每日只去山上干半天活。 至于陈美兰，她索性不上山了，天天拉着木槿话家常，问顾家一大老小的事情。 小嘉木从第一天来到乡下的时候，就极为嫌弃，如今跟着母亲住了几天，倒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 只不过，他见不得衣服上有一点脏，这让木槿严重怀疑儿子生错了星座。 在玉屏呆了四五天，一家人折返到县城里。 到了县城，小家伙对于各式各样的巷子，以及大街上热闹的摊位新奇的不得了，整日拉着木铁山跟自己躲猫猫，并且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木槿，偶尔帮忙打打下手，更多的时候，是找了张躺椅，睡在绿荫下，享受生活的惬意。 还是在家自在，即便什么事儿都不干，父母也不会怪罪她。 一周之后，当妻子跟儿子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老宅，甚至可以说单方面失联的时候，顾青言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他问遍了家里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说木槿带着儿子回去时很正常，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顾青言信了，可睡到半夜，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书房里去。 当他瞧见摆放在书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沓明信片时，不由觉得头痛不已。 小女人不会是一气之下，负气离家出走了吧…… 至于这些明信片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还不是因为他没空看也没空回复对方，结果却被张谦这个人精给翻了出来，并以此来打趣他。 他自己都不记得是哪个傍晚，为了避免张谦再翻出来打趣自己，顾青言直接将这沓明信片带回家，随手放在了一个抽屉里，一直忘了处理。 木槿很少进他的书房，更别提会翻东西…… 那么，剩下的一个可能性，除了他家的小崽子，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头一次因为自己的处置失误，而将妻子惹怒的顾医生，在此刻，深深的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后半夜，他基本没睡，巴巴的等着天亮，掐着一个时间点，往丈母娘家里打电话。 一大早，不过七点，能接电话的人，只有丈母娘。 女婿打电话过来，说话十分的和气，并且委婉的问起女儿跟外孙。 陈美兰哪懂夫妻俩闹什么别扭啊，一心向着外的她，不在意的回道：“青言呐，小槿还睡着呢，在我这吃的好，睡得好的，你不用操心也没啥好操心的。” “至于小家伙，来了这几天，性子野着呢，整天跟你爸后天闹。” 显然，丈母娘没懂顾青言想要表达什么，还一个劲的劝他宽心。 785章 媳妇丢了05 顾嘉木养在顾家的时候，特别能闹腾。 这次跟木槿回了海城的老家，反倒变得安分起来。 原先在顾家，养的白白胖胖的他，整日穿着洋气的衣服，只看得出粉雕玉琢的精致，完全看不出身子养的太胖。 可到了小县城，木铁山是做惯了活计的农家人，不仅身子骨强壮，体力也十分好。 小嘉木整日拉着他四处转悠，在木铁山看来，在平地上的走可比爬山轻松多了，所以每次小外孙跑多远，他都能追上。 偏偏顾嘉木自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木铁山能追上他，他就一定要跑的更远。 木槿不过带他回来一个礼拜的时间，小家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瘦了，小胳膊小腿，也变得紧实了一些。 在农家人看来，睡到早上七八点，绝对算是睡懒觉。 顾嘉木睡在木槿身边，因为白天跑的多，晚上近几日特别能睡，并且还是轻易喊不醒的那种。 反倒是木槿，因为近几日无所事事，听见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便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迷茫的看了看天花板，听见陈美兰胳膊肘往外拐的话语，十分怀疑顾青言才是她妈妈亲生的。 恋爱一年，朝夕相处了四年。 木槿对于自己的丈夫自然十分了解。 他能打电话来，说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要让他真的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木槿现在想想，她倒不是因为安吉丽娜给他寄明信片的事情而生气，而是因为顾青言太不爱惜自己。 木槿理解他的工作，支持他的工作是一回事。 可近几年，他经常因为工作的事情而废寝忘食，甚至患上了胃病。 医院里并不是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医生了。 只是因为白元青跟张萍对他太过于倚重，很多事情放手让他去做，在骨外，他的权限也仅次于这两人之下。 这导致他很多事情都要去亲力亲为，因为盛城三院骨外科的这块儿金字招牌打出去了，每日来求诊的病人多如牛毛。 三院已经将骨外作为招牌科室，扩张了一些。 可培养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医生，需要花费的时间太久了。 顾青言越来越将自己当作流水线的机器一样，木槿这次气不过，完全是因为，他连续五天没有回家，睡在办公室。 醒了就是看病人，做手术，累了，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 木槿知道，正正经经的跟他谈这件事，他是完全听不进的。 唯一能让他有点思想觉悟的办法，就是离开一阵子。 偏偏学医的人，耐心远比一般人要足的很。 他打电话过来，只是察觉到异样而已，要让他自己真正想明白，少说要一个月的时间。 电话没说几句，陈美兰便挂断了，看样子顾青言对自己跟儿子的离开并不上心。 木槿心里有些小沮丧，不过转念一想，每日呆在父母身边，嘉木也不是一味的被长辈捧在手上，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虽说觉得有些无聊，可换一个角度来想，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陪陪父母。 786章 媳妇丢了06 顾青言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无论是结婚前后，他永远只让自己的行动多于语言。 工作跟家庭之间，其实真的很难取得平衡点。 从孩子周岁过后，三院的骨外一直在扩张，可能让两个主任看上眼，留在骨外的新人越来越少。 顾青言每周的休息，只有一天，他每周的工作的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每周休息的时间，已经尽可能的回归家庭了。 可他知道，那点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顾青言从小经历过，比谁都清楚，陪伴对于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即便顾嘉木是个男孩，并不缺少家人的关心，可有些事情，必须由父亲来亲自教会，教他怎样去做一个小的男子汉。 一想到那个小不点，顾青言的记忆中，满是木槿的身影。 他的内心在一瞬间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妻子跟儿子不在家，顾青言索性连招呼都懒得打，三天两头就留宿在医院。 而木槿在海城的消息，也不知道陆小飞从哪听说了，特地开车过来，说要带她去看看南省的门店。 木槿的“便民书店”，在南省已经小有名气，已经有了几十家门店，并且装修风格很一致，就连定价以及促销活动，都是同时进行的。 这样的制定方案，在南省的学生心中，形成了一个十分正规的形象。 “便民书店”在整个南省，有近三十家门店，就算每个门店只是去看一圈，在路上花费的事件也是不少的。 书店能够走上正轨，完全得益于陆小飞近几年的拓展。 木槿早前听说，陆小飞似乎跟其中一家门店的店长谈恋爱了。 对于开连锁店，木槿一开始只是想掘金，现在开了有几十家，倒觉得不用再继续扩张，先将这几十家门店稳定下来就好。 陆小飞也乐意干这差事，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普通人一年都达不到的高度，并且木槿给他配了辆小车，所有的门店可以自由的来去。 他自己也想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定下来。 对于陆小飞管理着的产业，木槿十分的放心，每年入账的金额，只多不少，可以说，南省这边基本没让他操过心。 可到底是自己的产业，做了几年甩手掌柜了，去门店看一圈也是应该的。 几十家门店，即便只是看一圈，加上在路途的时间，少说得花费一周。 木槿的父母没什么异议，就是他们舍不得外孙。 而木槿呢，又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方便，索性带着父母一起出发，就当出门旅游。 这样一安排，一家人皆大欢喜。 陆小飞也是人精，特意让自己的对象跟过来，负责带木槿的父母跟小嘉木在不同的县城游玩。 而自己则带着木槿去店里转转。 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若不是小孩子玩野了，身体不舒服，木槿还不愿意将他带回海城休憩。 快一个月了，顾青言每次回家，都瞧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影。 不仅如此，他爸妈跟老两口都觉得孩子不在身边，每日愁眉苦脸的，只要瞧见他回来，都要说上两句。 787章 媳妇丢了07 妻子一直不回家，并且连个音信都没有。 时间长了，顾青言总算品出其中的猫腻了。 她现在的做法，完全跟自己一个月的做法一样啊。 顾青言是那种很容易投入的人，一旦将心思投入工作上，其他事情根本想不起来。 就算想起来了，打个电话回家说一声，好像没有一次是亲口跟自己的妻子的说的。 顾青言好歹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只顾工作忘了家，这事儿，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其实只要木槿说一声，他是会听的。 可偏偏，这些年两人生活在一起，别的没学会，倒是脾气越来越像。 他是不善于表达，而木槿，则变成了有些不好说的事情，也不跟他明说，而是照着他的方法，回敬自己。 顾青言并非没有情商的人，思来想去，这件事的导火索，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于是新一个周一，全院会议变成科室例会的三院骨外科。 白元青坐在首位说道：“这周会有国际考察团过来视察，我跟张主任年纪大了，语言也不通，那谁，青言，你不是有国外留学的经验。” “就由你为首，带张谦几个骨干医生，负责接待吧。” 白元青交代事情已经变成了骨外的常事儿，而顾青言也是每周必被点名的人物。 “主任，考察团过来，少说得呆三五天吧。” 白元青点头。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想跟你请个假，不参加这次的活动。” “这两年呆在院里的时间多，节假日过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 “您也知道，我岳父岳母离的远，我家那小子也三岁了，开始记事了，我想往后能多抽一些时间，多陪陪他们。” 顾青言很少会主动的提要求，在坐的青年医生，很多人在这个时期，还是十分看中这类的机会，以提高自身医疗水平的。 而白元青跟张萍也算是过来人了，做医生这一行，忙碌全是为了病人，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必须无条件的牺牲自己的时间。 可医生也是人，白元青跟张萍年轻的时候，并没有顾青言这个觉悟，更准备的说，是没能找好工作跟家庭之间的平衡点。 当他们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疏远的很，而没能参与孩子的成长的他们，心里多少有几分遗憾。 “主任，依我看，不行就张谦，喔，不，刚培养出来的几个顶上吧，小孙，小张几个都是正统的科班出身，这外文水平都是可以的。” “况且，您总不能因为用顺手了，就老倚着顾青言跟张谦两个人做事儿，这机会啊，还是要多下放给年轻人。” 张萍说出来这话，适当的给双方一个台阶。 白元青点头，显然对这番话十分受用，十分爽快的说道：“行，那就小孙、小张几个年轻人负责接待吧，你们几个，可得好好展示咱们三院该有的医疗水平” “青言，从这周四开始，我给你放几天假，四天时间，回去看看岳父岳母应该够吧。” “希望你能理解，我没能多给你批几天假，毕竟你跟张谦，都是我们骨外的一把手，这离开久了，可不行！” 788章 媳妇丢了08 顾青言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易的批到假。 距离周四还有三天，尽管他内心有些等不及，但还是忍耐了下来。 小嘉木来海城快一个月了，近几日有些恹恹的。 平时跟木铁山玩的好的他，这两天一直跟木槿偷偷的说，想爸爸了。 从小嘉木有依稀的记忆开始，在他身边的人中，陪伴他时间最少的人，应该就是顾青言。 可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的心中，一直是不可或缺的。 尤其是，小嘉木亲眼瞧见过自己的父亲替人治病，将病人治好的那种钦佩。 小嘉木的免疫力不错，两三天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情绪低落的很。 就连木铁山从玉屏村将长大的核桃接来，他都提不起精神跟狗狗玩。 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木槿在大半个南省转了一圈，也累得够呛。 休息好了的她，特意带着嘉木跟核桃上街。 海城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海城，街道还是熟悉的街道。 这条路上，有书店，尽头能看到医院。 木槿忽然发现，她在海城的记忆都跟顾青言有关。 “木槿。” 耳边似有人唤自己，她手里牵着的小嘉木，正在费力的拉着拴着核桃的链子。 有风吹过，木槿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弯下腰，温柔的唤着核桃，跟自己的儿子一块儿玩耍。 一大一小，两人一狗，即便在人流涌动的集市上，也能形成一道特有的风景。 起风了，小嘉木打开了喷嚏，松开了自己手里的绳索。 核桃似是察觉到了没有束缚似的，在木槿关照儿子的时候，一个劲沿着街边跑。 “妈妈……狗狗……” 小家伙很急，迈着步子往前面追。 木槿也急忙跟着他身后追去。 核桃跑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坐在地上，耷拉起舌头，一副悠哉的小模样。 头顶的阳光被遮住，小嘉木撇了撇嘴，不开心的抬头，瞧见居然是爸爸，立马开心的挥动起双手，脆声声的喊着：“爸爸，爸爸，抱抱……” “嘉木，爸爸在上班呢，要是想爸爸了，妈妈这两天带你回去好不好。” 木槿很清晰的记得今天是个普通的工作日。 海城离盛城隔了七八百公里，现在又是早上，顾青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海城。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抬头之后，瞧见那人芝兰玉树的一般的立着，目光一直紧随在她身上。 “木槿，抱歉，我来晚了……” 小嘉木朝顾青言伸手，顾青言却张开怀抱，将木槿拥在了怀里。 核桃十分不解风情的叫了两声，瞧见自己的小主子孤零零的，特意站起身，用狗头蹭了蹭他。 小嘉木莫名觉得更委屈了，明明是他想爸爸了，可是爸爸为什么看不见他，只看得见妈妈。 还不懂得该如何掩藏心情的他，瞧见两人抱在一块儿，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哇“”的一声，当街痛哭起来。 听见嘉木哭了，木槿才想起自己所在的场合，想要推开顾青言，可连夜开车风尘仆仆的顾医生怎么肯，将人拥的更紧，顺带低头用眼神警告起闹腾的小崽子。 789章 幼儿园记事01 从海城被爸爸接回来之后，没几个月，顾嘉木小朋友便被父亲以“学会独立”为名，送进了幼儿园。 小嘉木明明看出一家人都很舍不得，可居然没有人反驳父亲的意见，这让他早早的便开始了无聊的学习之旅。 “幼儿园”这三个字，从字面上来理解，就是一个很拉低智商的地方的存在。 秉承着出色的顾家后代的原则，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顾嘉木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疑义，甚至信誓旦旦的跟家里的长辈打包票，他一定会出色的完成上学的任务。 在来到幼儿园之前，顾嘉木以为学校里会有很多出色的伙伴，他们和他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争取奖状。 而能让顾嘉木十分乖巧的来到幼儿园的原因，就是他一直以来有一个长期且艰巨的目标，那便是超越父亲，从他开始上学之后所获得的第一张的证书开始累加。 可现实总是十分残酷，甚至让顾嘉木小朋友对于“上学”这两个字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随处可见，哭哭闹闹个不停的小不点。 好不容易花上一个多小时，将这群烦人精摆平了，接下来会有一些阿姨带他们唱歌、画画、玩游戏…… 比起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顾嘉木所在的幼儿园小班，简直有一种侮辱他智商的赶紧。 上学的前几天，他不哭不闹，就是对于老师交代的任何任务，他也是一点都不参与。 或许是因为跟周边的小朋友之间格格不入，再加上他的样貌比较出色。 经常有不是本班的老师，自发的想要来辅导他。 可顾嘉木并不想周边这么吵闹，对于别人的善意的举动，小嘉木很傲娇。 如果不是他看上去十分的机灵，班上的老师一定认为这孩子十分的叛逆。 在幼儿园第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瞧见父母周末腻在一块儿，对自己越来越不上心。 小嘉木有自己的小情绪了。 他一个礼拜在学校里的受的委屈，此刻忍不住爆发出来。 不想再看父亲脸色的他，抱着木槿的小腿不撒手。 妈妈要去哪儿，他也去哪儿，丝毫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嘉木，你这孩子怎么了，在学校不是呆的好好的嘛，也算是学会独立了，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顾嘉木很少会有这么黏人的举动，从这方面来看，跟顾青言倒是挺像的。 只有当他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抑或是心情不佳的时候，才会很黏木槿。 “嘉木，告诉妈妈，怎么了吗？” 木槿对小崽子越温柔，顾青言现在就越后悔，为什么要将这个小家伙给生出来。 他的脾气跟自己像，却又不太像。 作为小小男子汉的他，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特别黏木槿。 或许是不想让别人触碰到自己隐藏起来的自尊心，一大家子人中，也只有木槿才能知道小家伙的心事跟麻烦。 这一点，顾青言承认自己是失败的。 “妈妈，我不想上学，我还是想每天跟你在一起。” “幼儿园那些小孩子太幼稚了，每天只知道在我耳边吵。” 790章 幼儿园记事02 小嘉木的话，让木槿微微有些无语…… 当时顾青言执意要送儿子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木槿只是单纯的想，能让他从顾家人太过于宠溺的角色中跳出来，跟同龄人多接触，学会交朋友。 儿子去上学，每日精神奕奕的出门，下午回来时，总是有些垂头丧气的。 木槿早就观察到了这一点，还以为是小家伙放不下架子跟同龄人接触。 可她却忘了，顾嘉木很早熟，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够认字，平日里虽然脾气有些差，但并不骄纵。 小孩子适应新环境，本来就需要一段时间。 可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还能让他苦恼，就只能说明，他不适合那样的环境。 “嘉木，妈妈也想每天跟你在一起，可是上学是每个孩子成长中必经的阶段。” “你会觉得吵，只是因为你比别的孩子更懂事，你身边小朋友还没明白你已经懂得的道理呢。” 木槿温声的劝着，小嘉木似懂非懂。 对于小家伙遇到的问题，顾青言的解决方案是，想要直接将他给送到小学部。 木槿并不赞同，孩子现在还小，三岁的年纪，个子才一丁点，也就比板凳高一点，送到小学太辛苦了。 而顾老爷子则表示赞同，把自己的曾孙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说孩子早慧，幼儿园教的东西，不学也罢。 倒是顾青言的父亲顾以睿，刚从办公室退下来，一番言论说出来，让全家人信服了，毕竟这些年，他在工作的场所，没少看报纸。 “爸，青言，小槿说得没错，现在不比以前，三岁怎么可能上小学呢？” “依我看，要么将孩子在家留上两年，找人跟园里打个招呼，要么直接送到中班、大班去。” “嘉木跟他父亲一样，生来早慧，但直接送到小学去，未免有点揠苗助长了。” 一家人商议过后，决定将孩子提班，如果年纪达不到，那就在大班读上两年也行。 说起幼儿园大班这个词语，顾青言最近似乎总从张谦的嘴里听到这个词汇。 如果他没记错，张谦的女儿也是在上幼儿园，如果能将两个小崽子放在一起，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顾青言这么想，第二天便去打听了。 张谦活脱脱一个女儿奴，说起自己女儿的事情，比他工作还要上心似的。 因为住的地方不同，两个孩子上的幼儿园也不同。 顾青言将自己儿子提班的事情说了一嘴，张谦也来了兴致，说是自己女儿很乖巧，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儿子云云。 顾青言仔细想想，小家伙确实需要一个童年的玩伴。 两人一合计，索性直接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了同一家教学质量更好的私立幼儿园。 张芊芊小朋友被迫转园的时候，手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娃娃，整个人的表情沮丧的不行。 倒是顾嘉木这个小家伙，对于新环境一点都不害怕，甚至短时间之内融入的更好。 “顾嘉木，我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害怕，你能陪我一起吗？” “顾嘉木，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就是不跟我一起玩？” “顾嘉木，你好厉害啊，居然认识这么多字？” “顾嘉木，咦，你画的画好丑。” 明明是张芊芊的年纪更大一些，今年已经五岁了，可她自小胆小也怕生，在幼儿园里面，反倒是她麻烦顾嘉木这个小不点更多。 591章 幼儿园记事03 一开始，顾嘉木迫于父亲的原因，对张芊芊耐心有加的照顾。 可时间久了，大概是女孩子都会有个一个通病，张芊芊的脾气大的很，在老师面前弱弱的，可对自己越来越凶。 女孩子可真是麻烦…… 这是顾嘉木用自身的经历，而悟出来的道理。 因为年纪的问题，饱受张芊芊同学折磨的顾嘉木，在一年之后，终于可以摆脱她这个麻烦精。 当张芊芊在幼儿园的毕业典礼上，拉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顾嘉木必须承认，那个时刻，他对张芊芊是有好感的。 “青言，瞧我家闺女多喜欢你家儿子，依我看，咱们要不订个娃娃亲，虽然我闺女大上两岁，但年纪嘛，并不是障碍。” 张谦在观礼仪式上，摸着下巴，笑得贼开心，一副给你占便宜的模样。 顾青言听见了，一个字都没回复，现在孩子还小，就算他同意了，木槿也不会同意，还是孩子长大之后，顺其自然比较好。 小嘉木因为没到年纪，只能坐在父亲身边参加观礼仪式。 只不过，当十分早熟的他，从张叔叔嘴里听到了订娃娃亲这个词汇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抗拒。 在顾嘉木看来，结婚就是要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 可张芊芊这个性格，跟张叔叔傻傻的样子不太像……总之，他不想跟麻烦的小孩子呆在一起。 数月过后，沈乾与霍茜茜的婚礼上。 一对欢喜冤家，终于尘埃落定。 霍茜茜早就对顾嘉木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垂涎已久，不止一次开玩笑似的对木槿说，以后自己结婚，一定要让顾嘉木来做花童。 对于做花童这件事，即便木槿向自己的儿子提出了请求，小嘉木也是抗拒的。 原因就是他觉得，不想将自己穿上西装的第一次就这么轻易的送出去。 木槿软磨硬泡的很久，瞧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顾嘉木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当他出现在婚礼场上，跟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一块儿无聊的撒花瓣的时候。 张芊芊居然也来参加来这次婚礼，小孩子心性的她，居然不管不顾的上台进行了“抢亲。” 婚礼现场出现了一个小意外，对新人来说，有点不太好的预兆。 木槿正在跟世家圈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聊天，说些场面话。 顾青言跟张谦两个人则因为堵车，还没能赶到。 “顾嘉木，你怎么跟别的女孩子结婚，你想玩过家家，我可以当你的新娘子。” 张芊芊的母亲，显然也没想到，自家的女儿居然这么的大胆。 虽说童言无忌，但她贸然的跑到婚礼搭建的舞台上，跟别的小女孩，抢一个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她家女儿明明很乖巧伶俐，她记得平时教育的也很好，现在这个举动，未免太出格了吧。 “芊芊，嘉木只是在做花童，等他撒完花，就会下来跟你一块儿玩了。” 对于半大的孩子，张芊芊的母亲只能半哄半骗着。 可张芊芊却在被抱走之前，一把抓住了顾嘉木的胳膊。 而另一个沈乾沈小爷找来的小女孩，也不甘示弱的抓住了顾嘉木的另一只胳膊。 592章 幼儿园记事04 “你松手。” “你松手！” 两个小女孩，因为一个顾嘉木，不顾场所，吵了起来。 顾嘉木夹在中间，表情很微妙。 当木槿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才发现儿子脸上那副极其隐忍的模样。 “嘉木。” 木槿走上前去，唤了一声。 瞧见妈妈来了，顾嘉木干脆利落的甩开了两个小女孩，自己提着花篮，递给了木槿。 顾嘉木的表情，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小家伙现在有些不高兴。 但新人的仪式因为这个小意外已经拖了一会儿了。 她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抱下来，朝两个小女孩招招手，说道：“嘉木下来了，你们俩也下来吧，今天可是你们沈叔叔大喜的日子。” 沈乾找来做花童的那个小女孩，还是很敬业的，她纯粹是对张芊芊抢走自己的同伴很不满，固执的站在台上，并不下来。 张芊芊则是看向顾嘉木的方向，充满了怨气。 “顾医生家的，要不这样吧，你把花篮给我，让芊芊帮忙洒花吧。” “她这脾气上来了，我也拦不住，但这沈家的仪式，总不能因为小孩子无理取闹而中止吧。” 这个解决方案，并不算圆满，但两个小女孩也算是接受了。 童言无忌，小孩子之间的插曲，只能让宾客当作笑谈，并没有人能放在心上。 霍茜茜顶着头纱，憋笑憋的很辛苦。 仪式刚刚结束，她挨桌敬酒的时候，轻点的一下顾嘉木的额头，说了句：“木姐姐，嘉木小小年纪就成了蓝颜祸水，你可得看紧的，他这张脸，实在生的太可爱了，等长大之后，怕是更不得了。” 霍茜茜的调侃，木槿并未放在心上。 小家伙并没有起身，自己一个人吃着面前的食物，全程黑着一张脸。 顾青言跟张谦姗姗来迟，父亲的到来，打乱了张芊芊原先要去找顾嘉木的计划。 而是乖巧的吃着饭，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顾青言一到，木槿便将这间趣事，朝他说起。 听到顾嘉木这么小，身边就有女孩子围着转，顾青言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他慢条斯理的剥起了虾壳，将虾仁送给木槿碗里，目光一直聚集在木槿身上。 顾嘉木是个早熟的孩子，自己父母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说自己的糗事，他的自尊心严重的受到了伤害。 “妈妈，这件事，你能别说了吗？” “嘉木，为什么不让妈妈说。” “因为这件事很丢人，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爸爸身边为什么没见过其他的阿姨。” 小孩子说话率真，木槿听笑了，似笑非笑的斜睨了顾青言一眼。 算是被儿子夸赞的顾医生，奖励给他一只新鲜的虾。 接着有几分好奇的问道：“嘉木，为什么呢？” “因为女孩子都很麻烦，找一个妈妈这样的太难了。” “为了避免麻烦，我以后要跟爸爸学习，做一个洁身自好的小孩子。” 顾嘉木说得言辞凿凿，在他的世界观中，父母为人处事的方式，一直是他努力学习的榜样。 593章 七年之痒 “顾嘉木，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快迟到了喔。” 顾嘉木六岁的时候，顾青言升任三院骨外副主任医师。 他是天盛医疗史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却并没有在行业内引起任何相关从业人员的不满。 当上了副主任医师的顾青言，工作清闲了不少。 他的手下，已经培养出了一批能够独挡一面的医生。 顾嘉木六岁的时候，恰好是木槿与顾青言结婚七周年。 科室来的小年轻，总是喜欢私底下跟别人讨论他的私人问题。 当顾青言无意中听到“七年之痒”这个词汇的时候，第一感觉是觉得这个用词十分的荒谬。 可当他手头的工作能够告一段落，闲暇下来的时候，顾青言又忍不住反复去品这个词语的含义。 七年……人生有多少个七年……他跟木槿之间又有多少个七年。 既然能够衍生出这个词汇，那便代表，七年是绝大多数爱人之间的情感会产生变故的节点。 而他，并不想让这个变故萌生。 付出了很多的代价，顾医生终于从院方手里争取到了半个月的年假。 近些年大部分时间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的他，亲自订了机票，要带木槿去国外散散心。 只不过，他总是下意识的忘记家中那个小兔崽子的存在。 当他假装平常的在一家人的餐桌上说出这件事，木槿的表情是错愕的，眼眸之中有着淡淡的喜悦。 而最破坏气氛的就是小兔崽子顾嘉木。 当他得知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嚷嚷着要跟他们一块儿去。 木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而顾青言则是看向小兔崽子，眼眸之中带着几分冰冷的气息。 春末夏初是爱丁堡的最佳旅游节气。 一家三口出行，木槿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跟顾青言两人的行李都是各自收拾的，一大一小，提着很顺手。 至于顾嘉木小朋友的行李，整理的时候便有些不顺当。 小屁孩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爱臭美的毛病，总想将自己一年四季最喜欢的衣服全都带上。 爱丁堡这个时节，最热不过十几度，日照相对充足，气温舒适。 带上几套简便的春装即可，小家伙在木槿帮他收拾的时候，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的。 顾医生瞧他骄纵的小模样，亲自将自己的老婆大人请了出去。 接着关上门，朝顾嘉木房间的小椅子的上一坐，打算看着他收拾。 没有妈妈的干扰，小家伙塞得十分的尽兴。 他将自己喜欢的衣服全都带上，可到了关行李箱的时候，连扣都扣不上。 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希望他能帮忙。 顾青言从始至终都没有帮忙的打算，而是用略微严厉的语气，告诉自己的儿子，要学会取舍。 顾医生自小对嘉木就十分严格。 小嘉木甚至没听懂父亲所说的话真正含义。 耷拉着脸，往外扔行装。 一家三口的行李箱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看上去随时都可以出发。 可到了临走之际，打扮一新的小嘉木死死的赖在房间里，就是不出来。 木槿看时间都快赶不上了，一连催促了好几声。 小家伙才背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走了出来。 574章 这一刻，岁月静好 从盛城并没有直飞爱丁堡的航班。 小家伙第一次坐飞机，开始还十分的新奇，他甚至连一点不适反应都没有，一个劲的趴在窗口，朝窗外的蓝天白云看去。 可时间久了，小家伙就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 等到飞机经停的时候，他不知何时靠在木槿的肩膀上睡去了。 “小槿，给我吧。” 在孩子面前，顾青言永远是一副严父的模样，可背地里，他的关心并不比木槿少。 或许是第一次坐飞机，木槿从飞上天空之后，便有些精神不济。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孩子，她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六岁的孩子抱在怀里份量可不轻，木槿坚持了很久，将他单独的放在位置上又不放心。 顾青言开口，她倒是松一口气，没有推脱，将孩子抱给了他。 顾嘉木睡得很沉，木槿靠在座位上看了他一会儿，困意袭来，忍不住靠在顾青言的肩膀，沉沉的睡去。 在高空之中，木槿就连做梦都是漫无边际的。 盛城飞爱丁堡需要十二个小时。 后半程，她睡得很沉。 若不是快到的时候，小家伙睡醒了，一个劲的在她耳边吵闹，木槿想，她说不准会一直睡下去。 临下飞机之前，虽然天气看着十分晴朗，可木槿还是担心儿子会着凉，帮他套上了一件外套。 顾青言自己给自己套上外套之后，将小崽子抱到了一边，接着等木槿穿外套的时候，又给她的脖子上挂上了一条围巾。 虽还不知道爱丁堡的天气如何，可木槿此刻的心情却是暖意融融。 爱丁堡位于苏格兰东海岸的入海口，这里历史悠久、古迹众多。 从下飞机的第一步，木槿就能感受到这里与天盛极大的不同。 不仅仅是天气、气候，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差别，便是建筑。 小家伙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即便身处异域他乡，街头涌动着都是陌生人的面孔。 但他显然要更享受，在宽阔的马路上行走，在热闹的街区奔跑，在喷水池边驱散鸽子等等。 顾青言原本以为，带小家伙来会打扰到两人之间的假期。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与木槿两个人出游，那是情感的羁绊，跟爱闹的小家伙在一块儿，才算是完整。 到了国外，周围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掩藏自己的情感，虽然初次看到在街头拥吻的人，顾青言会觉得有些……不合礼仪，可见多了，他倒也觉得见怪不怪。 就连他本人，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变得格外的放松。 顾嘉木一点都不喜欢按部就班的跟着他们后面去景点，他总喜欢去广场上驱逐鸽子。 未免儿子走丢，木槿很多时候都要跟在他的后面跑。 小家伙还以为母亲是跟自己在玩耍，于是不经意间跑得更欢。 广场上的鸽子被惊走，飞了一片又一片。 顾青言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悠闲的瞧着于他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笑闹。 这一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575章 help “喔，格里芬，你怎么了，help！help！” 白人妇女大声的呼喊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顾青言也不外乎于是。 几百米之外，很快形成了一个人堆，周边人汇聚起来的议论声，已经超越了原先呼救者的声音。 作为一个医者，顾青言对于这种呼救的声音，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 他此刻心情又几分急迫，目光不再追寻在自己的妻子跟孩子身上。 而是极其迅速的朝人群冲去。 “有谁能救救我的丈夫，求求你们，我们一早出来的时候还很好，他突然就这样在我身边，直挺挺的倒下去。” 妇人跪倒在肥胖的中年人身边，一副束手无措的模样。 她大声的哭泣，双手合十，朝周边人求助。 可围在一起的人，只是想亲眼看看发生了什么，虽然倒下的中年人身处的地方处于主城区，可今天是个天气很好的工作日，爱丁堡的人群并不密集，想从游客占多的地区，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实在太难了。 “可以让一下吗？我是医生。” 流利的外语，简短的自我介绍，即便倒下的人被围得水泄不通，顾青言还是凭借自己冷静的声音，突出重围，来到了最里层。 “爸爸，爸爸，等等我。” 小嘉木时时刻刻也在关注着自己的父亲。 尽管他生来不爱看热闹，可看到父亲涌入人群，心情也是着急的。 孩子很小，稚嫩的童声，很快被高低起伏的喧闹给湮灭。 木槿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尽可能护着小嘉木，一步一步往人群的最里端走去。 “患者突发昏迷，能告诉我，在昏迷前，他有过什么症状吗？” 木槿带着孩子挤进最里面，只能瞧见顾青言的背影。 从小孩子的高度，能够更清晰的看到躺在地上的病人。 中年男人的面色煞白，加上与天盛人不同的，较为粗犷的外貌，小嘉木有几分害怕，此刻正紧紧的抓住的木槿的衣角。 “格里芬最近经常跟我说，他有些喘不过气，呼吸不上来，说自己需要锻炼，似乎是太胖了。” “我经常能在半夜看到他捂着胸口咳嗽，表情十分痛苦。” “刚刚，他说想休息一下，站了一会儿，剧烈咳嗽了一声，气没喘匀，就倒了下去。” 寥寥的几句话，顾青言已经能够掌握到关键的消息。 “病人有长期的吸烟史对吗？” 妇人眼眶中含泪，不停的点头。 得到肯定，顾青言的眉心蹙起。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顾不上这里是什么样的场所，周边又有多么的喧哗。 顾青言半跪在病人身边，极其精准的做了一系列基础检查，最后，索性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中年人的胸膛，去认真的倾听。 短短两分钟时间内，他几乎是从地面上弹立了起来，目光中透出一股急切。 “谁随身携带了尖锐物体，请立马借给我，我需要这类的物品，来救助这位先生的生命！” 596章 他是一个好医生 即便顾青言是医生，但这世界上也有着让他觉得棘手的疾病。 与需要上手术台，需要一项流程一项流程进行的绝大多数疾病不同。 气胸，会让人产生急性胸痛，胸闷，呼吸困难以及休克等临床表现的疾病，此刻正危急着男人的生命！ 通俗点来说，这位倒下来的中年男人，极有可能会因为气胸，而导致急性心肌梗死！ 他刚刚已经探查出病人的情况很糟糕，正处于死亡的边缘！ 如果等救护人员到，安排到手术室，病人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所以，即便是冒险，为了病人的生命，他必须做出一个大胆的行为。 “这个可以吗？” “这个呢？” 有人摘下了自己的耳环，有人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 可这些利器，并不是排气疗法的最佳选择。 他的目光匆忙的在人群中寻找。 最终，目光锁定了自己的妻子，朝她一步步走来。 在工作中的他，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跟木槿说过，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来不及。 她的发间，还簪着他送给她的一根钗子。 此刻，他只能快速的从她发间拔下，任由她的一头青丝飞泻而下。 接着，他来到患者身前，举起那根银质的尖钗，奋力的向病人的胸口挥去！ “哦，我的上帝！” “天呐，他是在杀人吗？怎么能将那么尖利的东西插进病人的胸膛！” 血飞溅出来，一部分染湿了病人的衣襟，另一部分则飞溅到了顾青言的脸颊之上。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是冷冷的，此刻他这副模样，在陌生人看来，必然是十分吓人的。 因为他的这个举措，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对顾青言的身份产生了质疑，并且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你到底是不是医生？你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这里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你亲眼杀死了我的丈夫！” 白人妇女表情悲切，脸上带着控诉。 舆论的压力，纷纷转向到顾青言身上。 很多人想要朝内聚拢，将顾青言围在这里。 小嘉木听不懂，趁木槿不注意的时候，从她的怀抱内挣脱，跑到顾青言的身边，张开了手臂。 “我的父亲不是坏人，他是一名很出色的医生。” 小家伙的外文水平有限，只重复的对周围人说着这一句话。 瞧见有小孩子，围观的人似乎并不那么激进。 顾青言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紧盯在病人身上，甚至手里还扶着那根钗子，稳稳的扶住它，立在病人的胸腔之上。 “请你们冷静，我的丈夫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我用我的人格跟性命担保，他并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救人！” “这里发生了突然的事件，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相信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赶来。” “我知道你们对我丈夫这张陌生的东方面孔并不信任，在医护人员到来之前，我跟我的孩子都将与他一起，留在这里，肩负着救治这名病人的责任。” “请你们冷静，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但自始至终，他一直是我心中堂堂正正的好医生！” 597章 神之手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贯彻爱丁堡的中心街区。 顾青言的右手，依旧死死的扶住那根他插入病人胸膛的钗子。 “咳~咳咳~” 白人男子不知何时有了气息，剧烈的咳嗽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胸膛不断有鲜血横流，病人本人的样子看上去也是极其痛苦。 “help！我感觉我要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 面对病人最直接的求助信息，很多平息下来的人，此刻又变得躁动起来。 不少人开始指责起顾青言，说道：“我不相信你是在救人，你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大白天在谋杀，请你立刻将你的罪恶之手，从这位先生的胸膛上拿开。” 有人神情激愤，但因为并不知悉医学相关的知识，而不敢贸然上前。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德奥医院的医生。” “hey！有哪位伙计，能跟我简短的讲述一下病人病发的经过吗？” 救护车停在广场边，从后门下来的白大褂医生，听诊器就挂在脖子上。 尽管他的话语幽默，年纪看上去十分的年轻。 可并没有敢在此刻怠慢他。 比起顾青言一身深色风衣半跪在病人身边，手持利器，哪怕是白大褂都没系上的年轻医生，也比他看上去靠谱的多。 “我们这是这里的观光客，听到有人呼喊就赶了过来。” “患者倒下之后，直接昏死过去，在他的妻子求助之时，来了一位自称是医生的天盛人，我亲眼看着他将一根尖利的物体，插进病人的胸膛。” “什么？你们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就让一个天盛人靠近病人，并且朝患者的胸膛使用了锐器？” “oh，mygod!希望上帝保佑，那真的是一名医生，而不是一位哗众取宠的现场杀人犯！” 年轻医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挤进人群，瞧见在太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利器，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病人现在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进行术后治疗。” “初步诊断为气胸所引起的急性心肌梗死，我已经准为他进行了排气疗法，现在插在他胸上的这根利器，在进入手术前之前，都不能松开。” 顾青言的语气沉着，脸色严峻的让人不敢有一丝质疑。 “排气疗法，你是说，你在没有任何医疗设备辅助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将利器刺入了锁骨中线第二肋间！” 其实，任何一个外科医生，对于人体结构都是了如指掌的。 可问题在于，现在受伤的这个患者，即便还不属于重度肥胖，至少也属于中度肥胖，其皮下脂肪层堆积的并不算浅。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冷静的思考，并且准确无误的刺入锁骨中线第二肋间，没有一定经验的医生，都是不敢去做的！ 今天过来的约翰，只敢保证自己在具备一定手术条件下，才敢这么动手。 换作是他，绝对没有勇气，敢在这样暴露的环境下，进行这样的急救！ 在约翰的阅历中，如果情况真如这个年轻男人所表述的那样，那么，他只有用一句“神之手”来进行赞誉！ 598章 小心眼的大胡子 “约翰？约翰？” 随行而来的医疗人员，从车上抬着移动担架过来，他们并不敢贸然行动，而是在等约翰的医嘱。 约翰所进行的检查，比顾青言之前的一系列动作，还要繁琐不少。 在确定病人短时间之内并不会有大的问题之后，他点头，示意将人抬上德奥医院的担架。 在将病人转交之后，顾青言看向自己沾上鲜血的双手，表情有瞬间的怔愣。 他转身，瞧见是妻子跟儿子立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瞬间，木槿跟儿子维护自己的行为、话语，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 “小槿，对不起。” 一瞬之间，顾青言心中思绪万千。 木槿笑着朝他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一方手帕，替他细细的擦手。 “爸爸刚才可真帅气，现在等你救完人了，是不是可以跟我和妈妈一起玩了。” 顾嘉木对于父亲任何行为，永远只有钦佩。 他还是一个孩子，刚刚看见有人倒地，面色苍白的表情，心中也是害怕的。 可他的父亲，不顾旁人的目光，不顾他人的流言，从死亡边缘，拉回了一位病人的性命。 那种震撼力，现在还小的顾嘉木，便觉得能让他记得一辈子。 “抱歉，这位先生，方便的话，还得麻烦您跟我们去德奥医院一趟。” “因为是由您手救助的病人，如果我们在抢救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还需要请您担负一定的责任。” 在孩子跟木槿心中，顾青言是盖世英雄。 可在德奥医院的医护人员看来，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他们更希望与自身撇的一干二净。 “爸爸。” 小嘉木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委屈的扯住了他风衣的衣角。 “嘉木，我们跟爸爸一块儿过去好不好，虽然会耽误一些时间，但你也希望能够看见那位伯伯苏醒，不是吗？” 小孩子的喜怒都放在脸上，顾嘉木尽管思想早熟，但他究根结底还只是个孩子，对于突发情况已经慌了神，现在听到父亲要跟别人走，当然不开心。 “好。” 顾青言点头，无论别人怎么想，他有自己的坚持。 一家三口坐进拥挤的救护车，往陌生的地方去。 德奥医院急诊科，有着算是爱丁堡城区最暴躁的医生——奥拉夫。 在看到救护车驶停，约翰推着担架，手中还扶着那根精致的钗子下来之时。 奥拉夫的第一反应，就是怒气翻涌。 “约翰，我得到的情况是一名昏迷的病人，请问你手中拿的是什么，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我看不应该送到急诊，而是该送到抢救室吧。” 奥拉夫有着茂密的毛发，个人习性使然，他的胡子并没有剃干净，冒出了长长的一截。 加上他较为庞大的身躯，以及他深棕色的眼睛，光跟他对视一眼，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奥拉夫，你听我解释，是有人帮忙做了急性心梗的排气，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多解释了，麻烦你赶紧救治病人。” 约翰有自己身为医生的原则。 可奥拉夫也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一双阴冷的眸，扫视了车上所有人，冷冷的说道：“如果病人因为不当救治，出现了意外，这个责任，该由谁负责！” 599章 刁难 “奥拉夫医生，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麻烦您先救治救人。” 随车医生跟急诊医生，并不是一对一对接。 约翰这次比较倒霉，遇到了本事一般，脾气却很大的奥拉夫。 他心中急切。 病人胸口那根利器，还是由他扶着，时不时有鲜血会涌出，即便他是一个医生，但此刻也能感觉到无措。 “约翰，虽然你只是一个随车医生，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可以对病人先前的不当救治措施负责吗？” 奥拉夫的话，让所有人沉默。 被顾青言救治苏醒过来的病人，此刻因为失血等各方面因素，变成了休克状态。 他的妻子无助的拉着约翰的白袍。 “奥拉夫，其实……” 没等随行的护士说完，顾青言将小崽子从车上抱了下来，双手插兜，走到他面前，说道：“我可以负责。”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只要负责止血和抗炎药。” “如果你不能辨明急救手法是否规范，大可以找专业的外科医生过来看。” 顾青言的话语掷地有声，话语中没有任何的迟疑。 奥拉夫看向他，从鼻间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的手终于扶向了担架，但临走之前，并没忘记给顾青言一个下马威。 “约翰，在病人病情稳定之前，记得留住这位‘医术高明’的医生。” “我不管他是哪国人，既然他已经出手，我希望在我出来前，能够看到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例如从业资格证等等。” 奥拉夫说完，带着病人扬长而去。 约翰的脸色有些凝固。 他现在只是一名随诊医生，只是对于急性心梗的这种疗法，有所耳闻。 真正让他去评判，顾青言的手术是否规范，他还真不知道规范与否。 但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仅仅是顾青言有着他跟奥拉夫所没有的魄力。 他的果敢，他的沉着，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约翰的目光。 “先生您好，按照我们医院的规定，需要您配合，出示一下行医资格证书，方便我们对患者进行备案。” 约翰开不了这个口，另一名头发梳的高高的护士，却是开得了口的。 她是按规矩办事，即便奥拉夫没有开口，她也会将顾青言的相关信息进行备案。 如果真的发生了医疗事故，那么该追责的人，也不会是德奥医院中的任何一员。 “从医资格证，收纳在我所就职的医院。” “这次出国，我是休假，没有一个医生愿意在休假的时候，遇到这类的事件。” 顾青言身上，除了护照之外，并没有任何能在国外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现在还是一个信息滞后的时代，就算是国外，也还没普及计算机办公化，更别提国际网络互联。 无论送进去的那位病人能否转危为安，顾青言必须要有能够证明自己从医资格身份的东西作为相关备案。 可他没有，没有一个出门旅游的人，还想着自己会遇到职业相关的意外事件。 而德奥医院出于谨慎，必须要一个证明的话，必须通过大使馆，这其中少说的需要一个月左右的信息反馈时间。 600章 抱歉 “这位先生，很抱歉，您刚刚的说辞并不能打动我。” “这样吧，德奥邀请您到院内休息，一切还需等奥拉夫医生的诊断结果才行。” 护士小姐脸上的笑容很公式化，小家伙瞧见了有些气呼呼的。 顾青言点头，不做回应。 这是在国外，并不是他在国内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在对自己有信心的情况下，他不惧任何约束行为。 约翰带着歉意，将人请到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是闲置的，里面摆放了很多杂物，就连椅子都是坏的。 可这间办公室所处的地理位置十分微妙，它位于一楼大厅的最内侧，尽管德奥并没有派人看管，可一家三口出了这个门，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着的。 旅游旅到异国的医院，这可真不算一件好事儿。 顾青言眸中满是歉意。 木槿为了不让他自责，则是回避他的目光，陪同小嘉木玩耍。 一家三口呆在这个小小办公室，似是与外界隔离了一样。 没有人关心这边，可一家三口也不能随意走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家伙似乎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木槿却在内心为病人祈祷，为顾青言而担心着。 顾青言只是握紧她的手，眸中带着沉静，好让她安心。 办公室内没有时钟，木槿跟顾青言两人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是时间越长，顾青言内心便有几分不安。 他是一个外科医生，没人比他更清楚，一台手术的最长用时跟最短用时分别是多久？ 虽不知道时间，可看着走廊的人流，以及太阳的角度，他能推测，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他跟木槿以及小家伙都不适应国外的食物，早餐勉强吃了一点，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也觉得有些难以支撑。 “妈妈，我饿。” 小嘉木不知何时睡醒了，第一句话就是饿。 小孩子本就在长身体，木槿在他的背包中备了一些零食，她赶忙打开，想从里面给儿子找点小饼干之类的，填填肚子。 “当啷~当啷~”，物品掉地的声音，在小办公室内格外的刺耳。 小家伙听见声响，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将东西捡起来，擦拭干净，护在手里。 “嘉木，是什么呀，给妈妈看看。” 木槿并没有留心，而是给孩子拆零食的包装。 顾嘉木抿着嘴，将小小的东西掩藏在自己的手心，捂在胸口，犹豫着。 木槿将零食递给他，他才依依不舍的将东西交到木槿的掌心。 “oh，mygod！” 正准备通知病人已经苏醒，没什么大碍的，高个子护士，走到门口，瞧见木槿拿在手中，举起来观察的东西，在惊叹过后，倒退来一步，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捂住来自己的嘴。 “抱歉，医疗大使，我先前并不知道您的身份，私自将您留在这里。” “对不起，请您稍等，我现在就去找院长过来，他会好好的招待您。” 高个子叽里咕噜，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堆话，看上去激动极了。 在木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踩着坡跟的高跟鞋，匆忙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801章 国外行09 “这是，什么？” 木槿举起手中那枚小小的勋章，只觉得拿在手中有几分份量，造型也特别的奇怪，但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也难怪，顾青言从曼哈回国之后，满心欢喜给木槿带去的礼物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而这枚国际医疗大使的勋章，一直被他遗忘在旧行李箱里。 唯有顾嘉木这个小兔崽子，跟着妈妈的屁股后头收拾行李的时候，瞧见一个精致的盒子，好奇心上来了，偷偷的拿到了自己屋子里去。 这次出门，他磨磨蹭蹭的，就是想着要上自己心爱的玩具出国。 可有些体积太大，因为不方便藏进他的小包，选来选去，只有这个他从行李箱角落里翻到的漂亮勋章。 “妈妈，对不起，这是爸爸藏在行李箱的东西，我偷偷拿了，没还给他。” 小孩子饿了，此刻却瞧着父亲的脸色说话，小模样可怜极了。 时间过了很久，顾医生的记性倒是不差，但如果不是小家伙提醒，此刻多半也想不起，这枚勋章的来历。 并不是他完全记不起，而是他从来没有将那次的曼哈医疗事故放在心上。 他侧头，朝木槿看了一眼，一字一句的回复：“这是你怀孕那会儿，我在曼哈救了一名护卫队的队长，所授予的勋章。” “因为对我来说，没什么实际用途，就一直收在行李箱里面，回国后都忘记取出来了。” “小家伙倒是眼尖，他今天倒算是歪打正着，我都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 顾青言的话语似笑非笑。 木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那枚勋章，放到了闲置的桌子上，自己则是哄着儿子吃东西。 “没关系的，嘉木，爸爸没有生气喔。” “小孩子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赶快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瞧见爸爸妈妈都没有责怪的意思，顾嘉木这才放下心来，低头吃他喜欢的小饼干。 德奥医院的院长雷蒙听到消息之后，迅速的赶来。 挺着啤酒肚的他，急匆匆的脚步，看上去有些滑稽。 “艾达护士，你所说的国际医疗大使，在哪里？” 办公室里的一家三口，每个人都看上去十分年轻，雷蒙看了一眼，便收了目光，丝毫没觉得这其中会有国际医疗大师。 “雷蒙，就是那位年轻的男人，你有瞧见他前面所摆放的那枚徽章吗？” “我们医院的创始人中，其中有一位获得了这枚勋章，它代表了至高的荣耀！” “作为德奥的入职者，这是必须了解的医院文化之一。” 高个子护士说得斩钉截铁。 雷蒙缓慢的移动到了闲置的办公桌上。 朝顾青言点头致意之后，才敢用双手拿起那枚奖章。 奖章拿到他的手中，看上去十分的小巧。 作为德奥医院分院的院长，院史从他从德奥入职的第一天，就已经见证着跟铭记着。 他不会认错，也不可能认错。 莱蒙翻看徽章一个隐蔽的地方，瞧见上面的代码是16。 这代表从国际医疗委员会建立开始，他眼前的这位医生，是第十六位被国际医疗委认可的医生！ 802章 国外行10 “尊敬的国际医疗大使，您好！” “很抱歉，我院人员没能在第一时间内将您认出！” “我仅代表德奥医院爱丁堡分院，对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莱蒙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年轻，可此刻，却突然将右手放置在胸口，朝他行了一个敬重礼。 “雷蒙院长。” 护士艾达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吃惊，但她也立即反应过来，对顾青言做了同样的动作，以表达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莱蒙院长，治病救人是医生最基本的守则，对我来说，这枚勋章的宝贵，仅仅是此刻能用来证明，我是一个有行医资格的人。” “如果不冒昧的话，我想请您告知我刚刚那位病人的后续情况。” “病人很重要，但此刻，我的妻子跟孩子也很重要。” 顾青言的话说得很直接，并没有觉得德奥医院所看重的国际医疗大使身份有多么的尊贵。 在他心中，病人的优先级一直重于亲人。 可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却觉得家人该重于一切。 这重身份，仅仅是让他能够摆脱麻烦的东西。 “艾达，请将情况如实汇报给我。” 莱蒙也能够理解顾青言的想法，立马问起病人的情况。 “院长，奥拉夫医生的整个急救过程，算是有惊无险，病人刚刚脱离的危险，也转交到了心内科。” “确如医疗大使所诊断，是急性心肌梗死，幸而，急救措施做的十分的及时，才能将病人抢救过来。” 艾达这话听得莱蒙直皱眉头，似乎对她所提及的奥拉夫产生了很大的不满。 他点头，接着又问道：“奥拉夫医生现在在哪？” 艾达的神情变得躲闪。 她朝门外的走廊上张望了一眼，很快，眼前一亮的说道：“莱蒙院长，奥拉夫医生正在过来的途中。” 莱蒙将手中的勋章，毕恭毕敬的还给了顾青言。 顾青言还没来得及接过，吃完半袋东西的小嘉木急忙的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 “奥拉夫医生……” 大胡子医生刚刚抵达门口，莱蒙便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两声，想要训斥一番。 奥拉夫却朝他瞪了一眼，止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这位天盛来的医生，我特意赶来，想跟你说声抱歉。” “病人虽已经脱离危险，但在取出那根利器之时，我差点犯了医疗工作中最常见的错误，还是协助医生去请专业的心脏外科医生才能解决。” “德奥医院最出色的心外专家，对您的手法一直赞不绝口。” “那位经您手救治的病人，确实也如同你之前所说，并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我特意赶来，想告诉您的便是，恕我之前无礼，我想您不需要任何病案，便可以自行离开。” 奥拉夫的脾气臭，是德奥医院上下职工都知道的事情。 艾达也是头一次瞧他向一个人低头。 她想，大概这就是顾青言能成为医疗大使的原因。 即便没人告诉奥拉夫顾青言的身份。 可这个平素心比天高，谁都不服的奥拉夫，今天居然因为医疗水平，向一个十分年轻的外国医生低了头！ 803章 国外行11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跟妈妈去吃饭啊。” 德奥的院长莱蒙，以及急诊医生奥拉夫，此刻都是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 可小嘉木听不懂啊，他把玩了一会儿徽章，肚子还是饿的瘪瘪的。 尽管木槿手里还有半包饼干，但他觉得吃起来太过于干巴巴的，完全不是他平日所喜欢的那个味道。 小孩子无所顾忌的话语，打乱了莱蒙跟奥拉夫继续吹捧的节奏。 顾青言朝小嘉木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接着，脸上带着笑容，略带歉意的说道：“莱蒙院长，奥拉夫医生，道歉就不必了，病人能抢救过来也有贵院的一份功劳。” “我的儿子好像饿坏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得带他去填饱肚子了。” 顾青言态度始终如一，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转变，而有任何变化。 莱蒙点头，已经让开了道路。 大胡子医生眸中却有几分急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并没有立马说出什么。 而是突然上前抓住了顾青言的胳膊，有些自我为中心的说道：“不如让我尽地主之谊，请你和你的家人一块儿吃个饭。” 大胡子这么殷勤的举动，顾青言十分不适应，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臂，回道：“不必了，谢谢。” 奥拉夫松开了手，眸中带着些许遗憾。 他不死心的问道：“那您方便告诉我，你在爱丁堡会逗留几天，在哪里能找到你呢。” 顾青言只当对方是客套，大致的说了旅游的时间，以及落脚的地方。 大胡子医生这才放他离开。 离开了德奥医院，顾青言跟木槿不由得松一口气。 小嘉木累了，此刻傲娇的很，也不粘着木槿要抱，而是黏起了父亲。 对于自己六岁的儿子，顾青言自他有记忆开始，便没有这样亲近过。 今天也是出于对小家伙的愧疚，一把将孩子抱的高高的。 一家三口，俊男靓女的组合，十分的吸睛。 一家人整个下午，在城市的街区，玩得十分的尽兴。 一直等在中心广场看完了烟火表演，顾青言跟木槿，才带着已经累极了的小家伙，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爱丁堡的天气，日夜还是有一定的温差。 晚上的温度只有几度，到达住宿的地方，差不多已经十点了。 顾青言背上背着熟睡的小家伙，木槿正打算拿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街道上一辆老式的桑塔纳轿车，突然打了两声喇叭，亮起了大灯。 木槿下意识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顾青言则顺着刺眼的灯光看去，瞧见的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外国人组合。 “您好，尊敬的医疗大师，我是德奥医院心外医生，这位是骨外医生。” “受奥拉夫医生的引荐，我们得知您正在爱丁堡区域旅游。” “我跟查理自知这样贸然上门的行为，十分冒失。” “但正因为您是被评选为国际医疗大使的人，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跟查理才找了过来，想要寻求您的帮忙。” 晚上过来的两名医生，即便没有穿上工作装，但大不列颠人惯有的严谨风格，在他们的身上，体现的淋漓至尽。 804章 国外行12 顾青言并没有义务，去帮助德奥医院的医生救治病人。 尤其是白天冒犯了他跟木槿的大胡子医生，竟然这么荒唐的，将自己的联络方式，交给了其他人，并任由同院的医生找上门来。 顾青言心系于病人，并不代表他没有任何的私心。 一个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病人，此刻，当然比不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小嘉木趴在父亲的肩膀睡得正香。 即便木槿脾气再好，此刻也觉得这群人实在太过于难缠。 她怕将孩子吵醒，一直小心翼翼的捂着儿子的耳朵，并没有插嘴去干预顾青言的想法和决定。 可顾青言此刻的目光却是看向木槿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多年夫妻，两人之间多少也有点默契。 而寻来的两位医生，也是看出了顾青言的为难。 他们并不是贸然前来，而是在下午的时候，通过国际医疗大使的勋章代码，查出了顾青言的真实身份。 来自天盛的顶级骨科专家，年纪虽不大，但临床经验丰富。 外科医生，最需要的便是历练。 比起国外较为分散的人群，天盛，一个人口大国，每天医疗方面的人流量，是德奥医院所有连锁医院加起来，也追赶不上的。 顾青言是天盛医疗史上最年轻的骨外科副主任医师，变相证明他在天盛骨科的权威。 也许，他们觉得棘手的病情，在他国医生身上，能找到不同的见解。 这也是詹姆斯跟查理前来的理由。 “夫人，还望您能准许这件事。” 既然已经求上门了，朝顾青言低了头，詹姆斯并不介意继续低头。 虽然对方态度诚恳，可木槿心中有些不喜。 她开了公寓的门，费力的从顾青言的身上抱下了小崽子，语气冷淡的回复道：“我并不干涉他的决定。” 后面的情况，她并没有过多去关注，将嘉木送回了床上。 出乎木槿意料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顾青言还是跟没事人一样，按照原定的计划，带着自己跟小嘉木四处游玩。 他整个人看上去慵懒极了，也会学着地道的大不列颠人，找一家咖啡馆，在门外的遮阳伞下，戴着墨镜，仰躺着享受阳光。 这之后的几天都很平静，木槿心中的那点不愉快，很快就消散了。 小嘉木也玩得很开心，木槿跟小家伙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连续多日，欢声笑语不断。 如果不是那天，木槿也跟着孩子后头疯玩了一阵，或许半夜她也不会因为口渴醒来，也不会瞧见他泡着咖啡，强打起精神，埋首于资料堆中。 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或许是太过于疲乏，顾青言撑着自己的脑袋，闭目休憩。 木槿穿着拖鞋，来到他身边，用泡好的红茶，替换了他手边的咖啡。 在没有惊动他的情况下，替他披上了一件外套，顺带关闭了他提前设置好的闹钟。 第二天，顾青言就是在这样一种极其安静的环境下醒来，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浑身都是僵硬的。 公寓里静悄悄的，外头的阳光正灿烂。 木槿给他留了纸条，就压在桌子上。 她说，给他也放个小假，自己已经带着孩子出去，让他专心做他想做的事情。 805章 后续01 “顾医生，猛啊，这个年纪升上副主任医师，总算称得上咱们三院叫的上名号的专家了。” “我满心期待着，你这升职之后，会搞什么大动作呢。” “结果呢，你这刚升职，就搞特权，带妻子孩子出国旅游去了，天知道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忙成了狗。” 医生这行，升职加薪，并非每个人花费一辈子就能达成的目标。 顾青言对于这样一个职称，并没有多大感觉，不过手上的琐事确实少了一些。 张谦则是因为履历方面，并没有顾青言的出彩，而没被评选上。 不过这个三院的老人，倒没有因为这点事儿而斤斤计较。 院方为了补偿他，津贴跟休假，都是跟顾青言相同的待遇。 虽然没有看上去体面的名号，张谦也乐的清闲。 况且，大家心知肚明，下一次的评选，他肯定跑不了。 “正好，给你从国外带了咖啡，喝些提提神。” 从大不列颠回来，顾青言刚刚回归工作岗位，就听到了张谦的吐槽。 他脸色不变，将早上提过来的几个小袋子，扔出去一份。 张谦脸上的表情，当场就绿了。 好半天，这人很有阿q精神的说了句：“谢谢顾主任，难得你出国还没忘记在一线奋斗的同袍。” 这人向来喜欢在自己面前蹬鼻子上脸。 以前的顾青言，态度很明确，就是不搭理。 现在倒也知道调侃两句。 “想的美，出国一趟我可太不容易了，哪里想得到给你们捎什么东西。” “要谢你得谢谢你弟妹，我也是回国那天才知道，多了一行李箱的伴手礼，提的我够呛。” “嗨，我说呢，你能有这么好心，这还多亏了弟妹。” “有空啊，喊出来一块儿吃饭，我家宝贝女儿芊芊，可一直念叨你家小子了。” “不过啊，我还是得谢谢顾主任，毕竟这东西能到我手上，顾主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张谦照常的耍贫嘴，顾青言却很认真的书写一份自己的行医特殊病历报告。 他在整个天盛最知名的骨科医院就职，每年接触的病人少说有上千名，包括这次出国，也算是扩展了自己对于骨科难症的阅历。 突然想写这么一份特殊病案报告，完全属于顾青言一时的心血来潮。 不过，他却有将这件事一直坚持下去的想法，毕竟，天盛的绝大多数医生，还是困于一隅，很少有机会能走出地方。 可遇到疑难杂症的情况，每个医生都会遇见。 他想，有机会的话，他会将自己的成果无偿的推广出去。 “嗨，顾主任，院长满世界的找您呢，您倒好，又窝回先前这间小办公室里头来了。” 顾青言升职了，也有了单独的办公室，可他还是更习惯留在这个拥挤的小办公室内办公。 他跟张谦朝夕相处，在这个办公室里头有些年头了。 虽然彼此的习惯不同，但五年多的时间，已经能够让彼此互相了解对方的习惯。 无论是病历的摆放，还是一些重要资料，即便对方不在，两人都能第一时间找到。 806章 后续02 “呦，小孙，顾主任这刚回来，院长那边的消息就那么灵通，急着找他有什么事啊。” “虽然他升职了，可是骨外有什么事，向来不都是找白主任的吗？你把他叫走了，今天张主任又不在，谁在咱们骨外镇场子。” 张谦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人到中年的他，觉得生活枯燥的很，这会儿瞧见小年轻，便忍不住想要打趣两句。 “张医，瞧您这说得，院长叫顾主任过去，肯定是有事儿呗，至于找顾主任什么事儿，我就不清楚了。” “顾主任，院长说让您今天有空的时候，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 顾青言沉醉于病案报告的书写中，也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想着自己身边有个张谦，随口应了下来。 新一天的工作开始，顾青言在评选上副主任医师之后，医院也是同步将他的个人信息，更新在公告栏上。 顾青言现在看诊的流程，要比往常繁琐。 他固定每周二跟周四的上午，去门诊大楼坐专家诊。 这算是顾医生第一次坐专家门诊，耗费的时间，要比平时的普通门诊久一些。 因为手头上一下子多了几个病人，顾青言一忙，便不知道时间了。 直到白元青来敲他办公室的门，他才从沉迷工作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小顾，还忙呢。” 白元青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虽然稳坐骨外科的头把交椅，可系里让他看诊的次数要比之前少上不少。 先前顾青言刚进入骨外的那两年，白元青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毕竟谁都知道他天赋上佳，是个可畏的后生。 可谁都不想做长江后浪拍前浪，那个被拍死的前浪。 熬了一辈子才熬出头的白元青，比起可怕的后生，当初心中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会是被一掌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可没两年，到了该退的年纪，白元青也想开了。 若是没有让人敬畏的后生，那不是说明天盛的医疗行业还是停滞不前的吗？ 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希望天盛医疗界的未来，靠这些年轻人来支撑。 “白主任，不忙。” 顾青言升职之后能够休长假，其中还有白元青的功劳。 若是说，顾青言升职之后，手里的琐事少了不少，那么白元青这个主任医师，完完全全可以称的上当上了甩手掌柜。 张萍现在是科室里的二把手，在她找到合适的接管人选之前，骨外的大小事，都是由她负责。 “小顾啊，院长找你，你这忙着，也没空过去。” “那我就代他过来，朝你问件事，应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白元青说话的语气极为客气。 顾青言赶忙搁下手里的笔，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院里不是给你批假了吗？” “我听小张说，你带爱人跟孩子出国玩了一圈。” 顾青言点头。 白元青的表情，急转为喜色，接着问道：“你去的是大不列颠那边吗？我刚从院长那里听说，有位咱们天盛籍的医生，帮助国外有名的德奥连锁医院，解决了一个重大医学难题！” 807章 后续03 顾青言并没有当即点头。 而是思索了一番，回道：“确实去了大不列颠的城市，也帮助过德奥医院救助过病人。” “不过我并没有干预他们的治疗过程，而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见解，我想，院长说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我吧。” 顾青言说得含蓄，白元青却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定论。 他心中的喜悦完全掩盖不住，上前用双手握住了顾青言的双手，说道：“你小子，不声不响出趟国，居然弄出这么大动静。” “德奥医院发现国际首例患有多项疑难疾病的综合病人，他们目前在权威的《生命》杂志上，陆续公开治疗方案，其中有很大的篇幅，对你进行了感谢！” “这是首次在国际权威医疗杂志上，出现了天盛人的身影，即便发布者并没有公开你的姓名，但这已经足够载入咱们天盛医疗史上了！” “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说我们天盛是医疗落后国，还有谁敢瞧不起我们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 白元青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激动。 顾青言对于《生命》杂志，一直有所耳闻。 只不过，他并不是学院派，而是一个货真价实每天需要看诊的医生。 在医学院教授，以及一些院士心中，权威杂志代表了认可。 虽然近几年，天盛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层出不穷。 可在国际首例这个字眼上，能够出现名字的天盛人，屈指可数！ “白主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是不是对那个病案感兴趣，正巧，我正在写一份相关报告，等写完了，拿给您看看。” 任由白元青怎么激动，顾青言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甚至脑回路清奇的认为，白元青亦或是院长，对这个病案比较感兴趣。 “什么？你还写了病案报告！看来杂志上写得完全不掺假，写多少了，什么时候能写完？” 比起登上权威杂志，一个疑难症的完全病理报告，才是白元青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他此刻脸上的喜悦，完全掩盖不住。 一双平日里无精打采的眸子，此刻透着晶亮。 张谦大老远就听见自家严肃的主任，今天格外拔高的嗓门。 不了解情况的他，还以为这两人吵上了，手下的实习生也来不及教导，匆忙撂下病案赶过来。 “什么病案报告，白主任，你要找什么病案报告，找我就行。” “青言有段日子没在了，我这人马虎的很，这办公室里很多东西都是我收的，你只要开口说一声，我立马帮你找出来。” 张谦的到来，让白元青不得以的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 他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回道：“不用了，这份病理报告，只有小顾能整出来。” “等他弄好了，你也拿过去学习学习，别整天屁大的动静，就围过来紧张兮兮的。” “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没？让你带的新人带的怎么样了？” “我就不明白了，全院上下就属咱们科室最忙，怎么我随时随地都能瞧见你在我面前晃，跟个没事人似的。” 白元青发了两句牢骚。 张谦的脸色急转直下，他这是关爱同事，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808章 张谦番外 我叫张谦，土生土长的盛城人。 自小虽不是同龄人中最顶尖的存在，也算是顶端的那部分人。 至于我为什么学医？ 大概脑子坏掉了吧。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在没学医之前，我一直认为那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 在学医过后，我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这并不是玩笑。 若干年后，我有仔细想过，当初想要学医的这个念头，好像是他远方亲戚家的表哥，在他面前嘲讽自己学校有个成绩很优异的学生跑去学医，成绩一落千丈。 偏偏从小都很乖巧的他，骨子里头也有那么一点反骨。 当时什么都没说的他，却在后来高考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填写了整个天盛最好的医学院，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看不顺眼的那个臭小子被打脸。 学医的路程艰苦，张谦尤记得，自己一个各科成绩拔尖的学生，在医学院的第一节课，是去观摩福尔马林浸泡的模型，十分丢脸的吐了。 后来在大学时期，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有着支撑不下去的想法。 可咬咬牙，想着醒来之后又是新的一天，五年的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在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就读，又留在了国内顶尖的骨科医院。 张谦想，他的人生实在太过于顺风顺水，一点挑战都没有。 在三十岁之前，他对于现状都很满意。 可在三十岁之后，单身，脱发，比同龄人看上去苍老…… 这一些以前他根本不会在乎的小细节，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他的内心。 好不容易通过相亲，结了婚，妻子的脾气不太好，院内的压力也很大，张谦曾不止一次认为自己提前到达了中年危机。 只不过，随着女儿的出生，他心底那点浮躁，逐渐的褪去。 他也从一个毛躁的青年，真正成长为一个稳重的成年人。 对于张谦来说，人生的转变，大概是从得到一个从天而将的进修机会开始的。 当时孩子还小，刚学会叫爸爸，他跟妻子的感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为了医疗水平的提高，他没有一丝犹豫，答应了进修的事情。 那一次，他不顾一切，抛下妻女，来到一个让他有所提升的地方，却因为语言的问题，完完全全在国外傻了眼。 顾青言也是从那之后，进入张谦的视野中。 一个比他出色的年轻人。 这是张谦瞧见顾青言的第一眼，就已经在心中下出的定论。 要说内心完全不介意这样的人出现，说出来连张谦自己都不信。 所以一开始，他只是跟这样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一个比你出色又肯努力的人，凭什么不能打动自己？ 这么一想，张谦不知何时释怀了，也努力的朝顾青言靠近着。 顾青言的上限很高，明明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可见解跟水平跟当时的张谦是相差无几的。 但他性子冷，张谦跟他共事多年，才算是将这块石头捂热了一些。 很久很久以后，女儿忽然问起自己，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谁。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就是顾青言！ 原因便是，每个人的人生路上，都需要一个自己为自己树立的标杆！ 809章 早恋风波01 顾嘉木十六岁的时候，成为了世家圈里最有名的太子爷。 无论是顾家势头正盛的准继承人，还是高校的天才少年学生的头衔，都让他在同龄人中风头无俩。 顾嘉木同学，从小拿奖拿到手软，人生顺风顺水，家世又特别优越，再加上一张俊朗的外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儿。 跟顾青言的清冷性格不同，自己儿子这种性格，并不高傲，而是一种傲娇。 自小脑子好，代表了他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不是木槿担心自家儿子一直为所欲为的跳级，会影响他跟同龄人之间的相处。 那么，顾嘉木说不准已经成为大学生了。 十六岁的顾嘉木，苦兮兮的高三狗一枚。 不过苦兮兮这个词，他更愿意形容学校里其他人。 就读盛城最好的公立高中的他，是近十年来，学校里唯一一个拥有特权的学生。 只要在规定的上课时间到来，放学对他来说，并没有固定的时间点。 整个盛城一高的学生都知道，高三这位天才少年，从来只会早退，连准时放学都很少见，更别提他能够留校上晚自习。 或许有人会不满，这个高三的学生，哪怕是天才，也不应该在学业上这么怠慢吧。 可人家盛城一高的校长，就在开学第一场国旗下讲话中说过，如果有人能夺走他从小到大学年第一的宝座，那么这个特权，便可以由下一个人享有。 这件事，虽然一度在盛城的高校圈中，引起不小的舆论风波。 可流水的第二，雷打不动的第一名，顾嘉木。 并且，他曾经对自己的早退行为，做出过合理解释…… 太苦太累，高三无味，所以需要劳逸结合，放松放松。 …… 顾嘉木大一点之后，被迫养成了独立的性格。 人人都说他优秀，少年英才等等。 可顾嘉木从没将这些虚名看在眼中。 甚至觉得，他的父母才是最低调最出色的存在。 他的父亲顾青言，国内一流骨科专家，从他大一点之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 他在睡觉前都很难跟父亲碰上一面，现在更是被吹捧上天，所谓的专家号，一号难求。 最让顾嘉木不满的，还是他的那张脸，明明跟母亲的年岁差上很多。 可岁月对这个男人太过于优待，他长大了，模样也长开了，可父亲的模样，还是跟记忆中相差无几。 他的母亲，木槿。 曾被同龄人调侃为世家圈的金麻雀。 都说她出身一般，若不是因为互相跟自己的父亲看对了眼，还不一定能麻雀变凤凰。 可这么些年，她已经成长成，别人不敢妄加议论的地步。 无论是几乎遍布整个天盛的图书产业。 还是手底下的商场，以及投资的新兴行业。 他的母亲一个人精力很有限，也很少愿意去管理太多的产业。 可她手底下的产业，每年的收益，都是呈明显态势上涨。 并且，不知何时，她被商场的人称之为“金手。” “金手”的意思，大概就是，凡事她投资，插足的产业，即便占有小部分股份，每年的分红都十分的可观。 这个“金手”头衔，顾嘉木仔细想了想，少说维持了十年，都没有从人们的口中改变过。 810章 早恋风波02 逍遥自在的顾嘉木，顾小少爷，自小到大接触最喜欢的人大概是顾老爷子。 老宅里居住的人都对他很好，听爸妈说，从小他就是被老宅那群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顾嘉木放学之后，很少会回自己的家。 嗯，这话也不对，因为高中的缘故，他的二爷爷帮他在一高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四五十平，尽管面积不算大，但却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他爸妈这些年也换了两套房子，两人是想住哪个家都可以。 唯有自己运气不济，每次想回家蹭个饭什么的，找到的都是冰冷的空屋子。 时间一久，他干脆乖乖的呆在自己名下的小公寓里。 平日里，亮伯带爷爷奶奶来得最勤，都是来给他送吃食的。 母亲一周最少也会来两次，比起爷爷奶奶从老宅带来的名贵的补汤，他更喜欢自己的母亲，洗手为自己做的家常小菜。 今天，下午上完两节课，顾嘉木坐在窗边，撑着头，看着窗外的天气不错，等待下课铃声响起，便背着自己空荡荡的书包离开了。 至于目的地，当然是老宅。 除非他是想不开了，才会去医院找父亲。 顾小少爷倒是想去找母亲，但去公司里找，一大堆人殷勤的围着他，那种氛围让他不喜。 到达老宅之时，天色渐晚。 对于他这个时间点回来，一家人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老爷子近两年迷上了书法，明明一大把年纪了，每日起早贪黑的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其书法造诣，是能看到明显得提高的。 顾嘉木一进门，他便朝自己的小曾孙招手，一脸骄傲的模样，让他帮着品鉴品鉴。 瞧着自己父亲一个劲朝自己打眼色，顾嘉木丝毫不为所动。 淡淡的点头之后，扫了一眼，回道：“曾祖父，有进步，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糟糕。” 顾如松硬气了一辈子，连顾青言这个臭小子都没怕过，到最后却栽在了岁数跟自己差了一甲子的曾孙身上。 不过他年纪大了之后，脾气就跟小孩似的，就喜欢顾嘉木对自己不那么客气。 顾嘉木回完话之后，朝客厅的几位打过招呼，往楼上走，窝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现在这年头，电脑刚刚流行起来。 就连顾青言所在的盛城三院，也开始普及电脑办公。 顾家这样的家世，这新奇玩意儿自然不会落下。 只不过，当顾老二一脸献宝的神情，将这东搬进顾家老宅时候。 老爷子淡淡的撇了一眼，便道：“就这还算新奇玩意儿，不就是缩小版的电视吗？我年纪大了，这么小一块儿屏幕，上面显示的字，更看不清了。” “拿走拿走，放老宅占地方。” 顾以呈本想解释两句，但他明显吹捧错了方向，一味的说这东西在国外怎么怎么有用。 顾老爷子一直朝他吹胡子瞪眼，说道：“我怎么养你了这么个崇洋媚外的玩意儿。” 顾二心里苦，可就是无法反驳。 恰好顾嘉木瞧见了，口嫌体直的说道：“二爷爷搬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曾祖父你觉得占地方，就搁到我房间里就行了。” 811章 早恋风波03 木槿近日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奇怪。 除了很小的时候，他让自己操过心，上学之后，便没有让自己操心的地方。 可这小子，十六岁的年纪，又到了高三的节骨眼。 不好好上课就算了，整天大费周章的窝在老宅的小房间里干嘛。 本周，第二次吃了闭门羹的木槿，带着疑问回了老宅。 到老宅时还很早，每个人各做各的事情，木槿随口问了一句小崽子在哪？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帮着打掩护。 到最后，还是萍姨这个老实人，回答自己，说是：“小少爷在楼上玩电脑。” 作为后世人，木槿在这个瞬间，对于“玩电脑”这个词，体会到了跟绝大多数父母一样的心情。 小兔崽子没有青春期，也没有叛逆过。 这唯一一次闹麻烦，居然是迷上了电脑？ 这里是老宅，除了她以外，无疑所有人都是护着小崽子的。 天知道木槿并不反对顾嘉木学习电脑，而是担心他对电脑产生沉迷，从而丧失了学习的积极性。 尽管，这小子从小就跟自己说，学习知识太过于乏味。 木槿点了点头，装作云淡风轻的从厨房里切了一份水果上去。 当她敲开小崽子门的时候，小崽子头一次用了一种不耐烦的语气，朝门外的她问道：“谁啊。” 木槿原先是担心，此刻却有些生气。 但为了照顾儿子的情绪，还是压抑着情绪，回道：“你妈，木槿。” 正在房间里鼓捣什么的顾小少爷，双手立马离开了键盘。 几秒钟的功夫，就开了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唤了木槿一声：“妈。” “嗯。嘉木，忙些什么呢？” 瞧见木槿手里端着水果，顾嘉木主动接了过来，却并没有打开房门，让木槿进去的意思。 木槿开口已经算是试探，希望小家伙能跟自己实话实说。 顾嘉木的回答并不是脱口而说，而是迟疑了一下，回道：“二爷爷买了台电脑，我正在用它查复习资料，比上图书馆方便很多。” 从小熟知儿子一举一动的木槿，知道顾嘉木此刻是在撒谎。 但儿子在自己面前，向来不太会撒谎，只能说，他这句话的可信度，真假掺半。 “嗯，上网可以，但我不希望电脑影响到你的学业，尤其是高三这个节骨眼。” “我给你切了一点水果，记得吃完，再过半个小时，大概可以吃饭，自己记得下来吃饭。” 木槿说了一句提醒，后一句便是关心。 顾嘉木内心暗暗松一口气，脸上还得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亲切的说道：“谢谢妈。” 门再次被顾嘉木给关上。 门外，木槿心中的疑虑更重，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个顾嘉木是不是早恋了的念头。 不过这个想法，暂且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毕竟……自家这个臭小子，从小就跟自己说过，女孩子很麻烦，更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了跟张谦家的女儿张芊芊的接触。 说不准这整个天盛都没有能让顾嘉木这个臭小子看上眼的女孩。 812章 早恋风波04 回到房间里的顾嘉木，搁下水果盘的同时，松了口气。 一个人在校外住的他，每天的伙食，都很凑合。 幸好，每天放学后的他，经常会有额外的加餐。 而木槿今天给他切的水果，全都是他喜欢的。 不过正在长身体，向来好胃口的他，此刻却没了胃口。 搁下水果盘的他，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的双手再次回到键盘上。 他的电脑界面，正停留在现在最流行的聊天室里面。 聊天室的名字，就是高校学生交流。 别问顾嘉木怎么进去的，这年头不需要认证，而小小年纪的他，凑巧智商碾压。 聊天室里面，大学生居多。 吸引顾嘉木，当然不是木槿所猜想的异性。 而是他在网页上，搜索父亲的名字之时，居然在高校论坛里，看到一个沉下去的帖子，正在咨询父亲的相关信息。 并且这个发帖人十分的诡异，每年只在差不多的时间点，重复发帖问一遍。 一开始顾嘉木并没有在意。 可过几天之后，他瞧见这个帖子浮上来，居然有人回复了这个帖子，还提供了父亲的相关信息。 他瞧见这个帖子久久不沉，并且有众多人前来围观，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便留心关注了帖子的回复。 发帖人在几天之后才上线，回复的楼层都到了几百层。 感官有些敏锐的顾嘉木，顺藤摸瓜，通过这个叫做一片云彩的主页，来到了这个她经常登陆的聊天室。 不显山不露水的开始刷自己的存在感，渐渐跟聊天室的活跃人群熟悉起来。 而今天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一片云彩的每周活跃日，他刚刚跟这个网络id搭上话，并且放出了父亲的一点消息。 果然，对方很快的上钩了，并且明着暗着的开始跟他搭话，询问关于他父亲的确切消息。 顾嘉木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医学院学生的身份，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拍着父亲的马屁。 后面才是隐晦的问起对方打听父亲消息的缘由。 很显然，隔着屏幕的那头，这个叫做一片云彩的人，也是老狐狸一只。 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顾嘉木很快忘记了自己特意来网络上探寻这个人的真实目的。 而是毫无障碍的跟对方聊上了。 并且，还会在对方的一些思维上，提出一些自己见解。 “我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了，你是哪家大学的医学生啊，这脑子里除了医学课本，智商还这么高。” 对方吹捧了一句，顾小爷内心有些飘飘然。 本想捏造一个盛城大学医学生身份的他，在消息发出去前一秒，还是选择了删除。 虽说网络是虚拟的，但在聊天室里，各大高校的学生太多了。 里面绝对不排除有盛大的学生。 万一有哪个起了好奇心，稍微去探查一番，不就露馅了。 小小年纪已经十分老谋深算的顾嘉木，留下一句：“保密，暂时不告诉你。” 接着又说自己手头上有事情，急忙退出了聊天室。 盛城大学网络自习室，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孩，在聊天室偶遇的知情人退出了聊天室之后，不由得咬紧了贝齿。 813章 早恋风波05 小兔崽子最近有些反常的事情，因为上次模拟考傲人的成绩，木槿心中暂时放心，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顾青言。 作为盛城大学医学院最早一批出来的高材生。 自木槿毕业之后，顾青言少说有十几年没有再踏入过学校的领域。 三十多岁的时候，成为国内骨科一流专家，拥有副主任医生的职称，并且就职于国内的顶尖医院。 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顾青言做到了。 并且，绝大多数人愿意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的未来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今年是盛城大学建成八十周年，这个国内的一等学府，从世纪伊始的大学堂，历经几次辗转，终于从历史的狭缝中屹立起来，成为国内的首等学府。 新任的盛城大学校长，想借八十周年校庆，邀请一批有成的学子返校。 顾青言的名字，赫然列在医学院拟邀请名单的首列。 不仅如此，本次校庆活动俨然成了盛大大学各大专业的内战。 较为热门的经管，文学院，纷纷邀请国内知名人物回来参加校庆演讲，看仗势，似乎将邀请嘉宾的份量轻重，当作了院系之间的比拼。 木槿也有幸被邀请作为知名校友回归演讲。 不过经管系出去的牛人太多，校庆活动一共排了一周，木槿的受邀演讲时间为第三日。 而顾青言作为医学院的邀请对象，他被邀请校庆首日回归母校参与演讲，在他演讲之前只有两个资历特别老的医学院士会进行演讲。 顾青言接到导师电话的时候，心里下意识是想拒绝的。 可毕竟是对自己有教导之恩的导师，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也很客气。 顾青言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想，即便手头再忙，也该抽出时间回母校一趟，去看望曾经的恩师们。 得到肯定的回答，已经是医学院主任的康元辉，脸上的欣喜丝毫不掩盖。 在他下一节要上课的的班级上。 他开口第一句话，并不是他手底下的学生所熟知的，打开书本多少多少页。 而是迫不及待的跟自己的学生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今天我想问同学们一个问题，知道国内最有名的医院有哪些吗？” “军附属医院。” “仁济。” “同方。” “三院。” “那在你们心中，外科实力最强劲的是哪家医院。” “盛城三院。” 不仅是在病人心中，就连国内的顶尖医学首府，也一致认可盛城三院的外科水平很高，尤其是骨外科，更是国内一流。 “嗯哼，在翻开书本之前，我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下周就是咱们学校八十周年庆呢，你们的导师我，早年教导过一个学生，现在在盛城三院的骨外科任副主任医师，同时也是咱们国内最年轻的骨科专家。” “他答应校庆第一日会回到咱们医学院进行演讲。” “切~康主任，你不是在逗我们吧，你要是说，您有学生在盛城三院的骨外任职，我们还是信的。” “可咱们国内居然有骨科专家是您是的得意门生，我们可是不信的，毕竟您可是从来也没在我们面前提及过。” 814章 早恋风波06 医学生的老师，跟别的院系的教课方式有所不同。 基本每位导师，都是负责自己的擅长领域。 比如病理学，药学等，很可能一届的学生，在校四年都是一位老师教授的。 康元辉能当上医学院的教导主任，说明其资历已经很老了。 可将他的教龄除以四，带过的学生届数其实屈指可数。 一位教师，无论是在哪个领域，如果带出过了不得的学生，平日里至少也会拿出来夸耀一番。 康元辉手里这届学生，已经大三了，这三年时间，他们对于自己的这位病理学老师已经很熟悉，还真不知道他手底下有什么出名的学生。 “骗你们做什么，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们了，不仅仅是这位三院骨外的副主任医师，我手底下好多学生，都是全国各省市医院的好大夫。” “只不过能让你们对学习最上点心的也就只有这位学生了，别说我平时没叫你们好好学，等你们真的见到了，瞧见他之后，多半得肠子悔青了。” 康元辉说得有模有样的，整个教室里愿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人，几乎没有。 在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们看来，大医院的专家，必定是一副古板，不苟言笑的模样，说不准见到本人，看上去要比自己的导师还要苍老几分。 在坐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云朵儿也不例外。 可当顾青言真正在校庆日出现在系部大礼堂的演讲台上。 台下就坐的学生，很多人都觉得他走错了地方，又或者是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点问题。 “什么啊，这是三院骨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没搞错吧，这么年轻？” “有四十了，不算年轻吧，只能说长得年轻，并且这个发量，实在太让人羡慕了。” “哎，经过我的紧急搜索，你们猜我得到了什么讯息。” “台上这位，货真价值的骨外科专家，听说从小就是天才，家世也很不错。” “我就想不通了，学医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是什么让这位这么想不开，毅然决然的弃商从医，并且混得这么的出色。” “光看他这长相，我都觉得咱们医学院的颜值水平被整体拉高了。” “最关键是，人家根本不是靠长相，而是真水平。” “发讲座之前，大家都收到系里发下来的宣传册了吧。” “这位演讲嘉宾的个人资料在第六页，几乎整页都是他的医疗水平成就，除了说句牛，我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 记忆中相似的脸庞，在顾青言登场的第一秒，就直击云朵儿的心脏。 看到顾青言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是她苦苦找寻了十几年的人。 因为演讲的缘故，台上的顾青言并没有一直肃着一张脸，而是嘴角挂着一些惬意，说得也是很普遍的话题。 可架不住颜值高，说话声音又好听，所以很多人没将大学的校庆当作学期中正大光明可以偷懒的日子，而是认认真真在听。 顾青言的演讲时间并不长，云朵儿却撑着头，听的很入迷。 815章 早恋风波07 因为职务在身，顾青言只请了半天的假。 演讲结束后的他，打算跟导师寒暄几句便离开。 坐在大礼堂后排的云朵儿，此刻的目光却是一刻都舍不得从他的身上挪开。 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的她，瞧见他下台了，立马合上笔记本，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青言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变过。” “这唯一不变就是你这优秀的头脑，和周身越来越沉着的气质。” 康元辉拍着他的肩膀，夸赞了两句。 顾青言谦虚的回道：“这还得感谢导师当年教导的好。” “导师，顾……老师。” 云朵儿急匆匆赶来，轻快的唤了声自己的导师。 本想自然而然与顾青言亲近的她，此刻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十分生冷的词语。 “你是……云朵儿？” 虽然带了很多届学生，但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给康元辉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不过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因为云朵儿是自己的学生，他稍一迟疑之后，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云朵儿是康元辉所带的这一届学生中很低调的存在。 样貌中等，身材消瘦，听说身体有些不大好。 这孩子不知道出于什么执念，复读了好几年，才考上了盛大。 即便考上了，医学院的导师们，对她的评价，是中庸。 成绩不上不下，虽勤奋刻苦，但在这方面天赋确实一般，能保持中等的水平，完全是靠个人努力换取得。 对于这样的学生，康元辉也不能说不喜欢，只不过多少有些可惜。 “老师谈不上，你叫我学长就可以了。” 顾青言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自然觉得自己担不上老师的头衔。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并没有过多关注云朵儿这边，略带歉意的说道：“导师，对不住，我还得赶回三院去，只请到了半天的假。” 顾青言能来，已经让康元辉十分的开心。 他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忙你的去吧，全国都叫的上名号的骨科专家，愿意抽时间来给我的学生演讲，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顾青言朝他歉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顾……学长……” 或许是见到这个人太过于激动，云朵儿在见到顾青言之后，一直没把这个称呼说出口。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顾青言的背影， 康元辉瞧见了，还以为云朵儿是被刚刚台上顾青言的风采所折服。 他笑了笑，说道：“云朵儿，你顾师兄是我带过最出色的学生，现在发展的也很不错。” “不过你现在的水平，跟他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距离校外实习一年半的时间，你努力努力，对学业上的事情上点心。” “我想，说不准你有能够追赶你这位师兄的机会。” “要是运气好，还能分配到三院，跟在他手底下实习。” 康元辉瞧见她感兴趣的模样，在这个很适当的时机，给云朵儿画下了一个很诱人的大饼。 816章 早恋风波08 “导师，真的吗？谢谢你。” 都说小女孩的心思难猜，云朵儿却是将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 康元辉突然觉得自己接不上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倾听演讲。 “喂，一片云彩，我发现你这人还真会痴心妄想。” “你说我爸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干嘛这么想不开，想跟我爸套近乎。” 在学生座椅的第二排，突然冒出一个欠揍的男孩子声音。 云朵儿雀跃的内心，此刻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扭头，瞧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孩，正歪着头，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打量自己。 当即不悦的皱起眉，朝他问道：“你是谁？” “嗯哼，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对我爸感兴趣，难不成，真想不开看上他了。” “别想了，我爸就算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你这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现实世界里，我不会让你跟他有接触，麻烦你在虚拟世界里也自觉一些好吗？” 顾嘉木到底少年心性，即便智商很高，可自己毕竟第一次处理这种麻烦事，所以一个没留神，将自己的老底也一起抖了出去。 “你是南方嘉木吧。” “我想你误会了，我跟顾师兄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哪种关系？” “这个……就不太方便跟你说了。” 顾嘉木追根究底，云朵儿皱着眉，因为内心的自卑，不愿意将真实原因告诉别人。 顾小少爷之所以能找来，自然是有他的办法。 为了能避免这两人之间可能产生的接触，他甚至进行了人生头一次逃课。 云朵儿的回答，并不能让顾嘉木满意。 他径直站起身来，十六岁少年的身量，即便发育的还算不错，却只比大学生的云朵儿高上一点点。 两个人站在一起，顾嘉木反倒看上去矮一点。 “一片云彩，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我都不希望你跟我爸之间有过多的接触。” “你要知道，我爸这人，向来性子冷，除了我妈以外，不会多看异性一眼。” “还有，我希望你能停止在网上搜集他的个人信息。” “我父亲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你的这种行为，很有可能对他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不得不说，顾小少爷的担忧，实在太多了。 从没谈过恋爱，也不懂什么是恋爱的他，只希望将一切不安稳的因素，扼杀在摇篮中。 云朵儿内心有几分恼怒，脸蛋也被气的通红。 可是，她找不出一个立场为自己反驳，只能默默的低下头。 瞧见这个女孩子心理看上去十分脆弱的模样，顾小少爷觉得无趣的紧，将手里的鸭舌帽扣上，抬脚往门外走。 礼堂外的阳光很盛，自认为已经处理好了一件麻烦事的顾嘉木，觉得空气清新，心情舒畅。 深吸一口气的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浮起笑容，突然被人从后面逮住衣领子，往建筑的隐蔽角落处走。 817章 早恋风波09 “顾嘉木，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你成绩还算可以，可是这青天白日的，你这么正大光明的逃课，还逃到我眼皮底下了，有些说不过去吧。” 从小到大没遭受过这等待遇的顾小少爷，被人提了衣领子，心头本来有些怒火。 可还没等他转过头，光是听到身后那人的声音，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这个声音，对顾嘉木来说，实在太过于熟悉。 不久之前，在大礼堂中的讲台上，谈笑风生的是他。 之后，跟年轻女孩攀谈的也是他。 可此刻，光听声音，顾嘉木都能听到话语中的寒意的也是他。 “爸，误会，误会。” “我这不是特地来瞻仰您的风采的嘛。” “妈今天本来说想过来的，可她没空啊，所以我便成了全家的代表，特意过来看看。” 顾嘉木在木槿面前不会说谎，可在顾青言面前，一个小谎言却是信手拈来。 最主要的是他此刻还没能直视顾青言的眼睛，所以撒起慌来，面不改色。 “顾嘉木，你想糊弄我是吧。” “就算家里人的事情，我再怎么不管，你妈也不可能让你这个关头特意逃课来看我的讲座。” “况且，你这臭小子，自小只要进趟医院，就跟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似的。” “你一个对学医根本不感兴趣，等着继承家业的人，特意跑一趟来听我的讲座，真是活见鬼了。” 顾青言这个父亲，丝毫不给自己的儿子留一丝颜面。 顾嘉木本想继续解释，无奈他的智商在自己父亲面前，永远都不够。 他的脑海中开始死机，说话也卡起了壳。 两个闲人站在外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活络在学校里的人。 明明是父子俩，但两人的长相并不相似，而是各有千秋。 顾青言站在那里，就像一副泼墨挥毫的水墨画，静谧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气韵。 而顾嘉木，则是少年的俊秀，像枝头初生的嫩芽一般，青春无限，让人觉得美好。 两人光站在一起，旁人还真看不出，是父子俩人。 “呦，闹哪出啊这是？” “顾大哥，嘉木是我叫来的，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还请你不要见怪。” 木槿大学时期唯一的好友莫芳华，此刻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父子两人。 大学毕业之后，她选择了留校，现在是盛城大学文学院的一名教授。 木槿虽然忙，但有空隙的时候，还是会跟自己的小姐妹一块儿吃吃饭，喝喝下午茶什么的。 虽然顾嘉木见到莫芳华的次数比以前少了。 但在他心中，莫阿姨是他见过诗书气最浓，气质最温婉的女子。 “芳华，是你叫他来的？” 顾青言莫名有种直觉，并不是很相信莫芳华所说的话。 可女人都是天生的演技派。 瞧见顾嘉木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莫芳华连忙伸出手，揽住他的肩头，将他带到自己的身后。 接着朝顾青言眨眨眼，说道：“怎么？你不信？” “要不要我现在给木槿打个电话，让你亲自跟她确定一遍。” 818章 早恋风波10 顾嘉木自小到大，都没见过自家父亲吃瘪的模样。 此刻瞧见他无辜至极，十分无奈的摇头的模样，心头居然有几分窃喜。 莫芳华朝他笑了笑，说道：“嘉木这孩子成绩自小一直保持的很好，国内的一等学府都是任由他挑选。” “你跟木槿两个人平时都忙着工作，也从没关心关心孩子。” “虽说高考还有大半年，可是你们做父母的，也没人考虑过嘉木将来想学什么专业，考什么样的大学。” “怎么，我带他来盛大看看有错吗？” “你这动不动拿架子，压小家伙干嘛，毕竟他也快成年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 莫芳华早年遇见顾青言，都很拘谨。 近些年，作为大学教授的她，手下带的学生多了，人也自然而然有底气起来。 虽然在盛大任职，莫芳华的感情路一直很不顺利。 不过她将感情看的很淡，甚至自诩为不婚一族。 不过对于孩子，她还是充满了喜爱之情。 自己没结婚，当然没有孩子。 那么好姐妹木槿的孩子，她一直都是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的。 或许顾嘉木没放在心上，但顾青言的印象很深刻，只要遇到莫芳华，她比木槿还要护自家的小崽子。 “嗯哼，顾嘉木，好好跟在你莫阿姨后面看看。” “希望你今天过来，只是纯粹的过来看我的演讲，如果让我发现有什么不轨的意图，你知道的。” 莫芳华开口说了两句，顾青言觉得难缠的紧，随口扔下一句警告，便先一步离开。 瞧见父亲离开，十几岁少年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他扭过头，瞧见莫芳华笑意吟吟的看向自己，觉得她的笑容怪怪的。 莫芳华什么都没说，当真带他逛起了校园。 不过她倒没有啰嗦，跟顾嘉木讲太多的废话，而是跟他讲起一些，自己跟木槿大学时候的趣事。 顾小少爷并不是有心逃课，本想早点赶回去的他，此刻迫不得已的留在校园里，听莫芳华讲故事。 不过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距离校庆过去了一个月有余，顾小爷有空便会回老宅，上网查看一片云彩的动静。 或许是那天的话起了作用，一片云彩这个人就像是从网络世界里消失了似的。 顾小少爷从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之心，反倒对于现在的情况十分满意。 自校庆日后，盛城大学医学院搞了一个医学实习生的活动。 即便参加活动的时间是占用课余的休息时间，但想要参加的人很真不少。 经过重重筛选，没什么职务在身的云朵儿，有幸成为医院临时实习生中的一员。 并且康元辉似是特意照料她，将她跟一个成绩十分优异的男孩儿，分在了盛城三院的骨外科。 当然，他们这种在校学生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参与看病的过程。 只不过因为医学生这重身份，占了个志愿者的名额。 就在顾小少爷认为事情已经摆平的时候。 经过一个月的心态调整，云朵儿正在三院的骨外科，每天顾主任长，顾主任短的围着顾青言转悠。 819章 早恋风波11 顾青言近些年的记性不太好。 除了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之外，也就只有自己的病人能让他印象深刻。 三院突然往科室里塞里两个学业只学了一半的实习生。 听到实习生这个词，顾青言就已经觉得头疼。 再加上学业只进行了一半，他更头疼。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导师的面子，顾青言很想将人送回去。 可等人到了，院里的安排，相当于岗前观摩似的。 比起正规穿白大褂的，两个实习生袖子上还会套上红袖章，跟科室的正规医生区别开来。 顾青言也就默许了。 “顾医生，早上好。” “顾医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医生，您该休息了。” “顾医生……” 对于两个只在周末过来的实习生，顾青言一开始是真没什么印象的。 可当每周雷打不动的关心语到来之时，顾青言通过反复记忆，终于对这么一个人有一定的印象。 “云朵儿，你等等。” “有什么事吗？顾医生。” “嗯……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不用特意来提醒我什么的。” “我有自己的个人习惯，虽然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这样很容易打断我的思路跟工作进程。” 办公室内，此刻只剩下顾青言跟木槿两人。 云朵儿听到后，耳根一红，瞧见他说完，转过身去，心中有些话语，却似在此刻完全按耐不住了一般。 “顾医生，其实……” 从打听他，到知道他的讯息，到现在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站在他的面前。 对于顾青言来说，她可能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可对云朵儿来说，顾青言从来不仅仅是一个过客这么简单。 “其实，什么？” 拿起病案翻看的顾青言，听到实习生说话，扭过头来，礼貌的倾听着。 “咳，咳咳。” “爸，你在不在办公室啊，妈生病了，你快帮她看看。” 差一点，差一点云朵儿就要说出口的话，被外头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 作为高三狗的顾嘉木，周末还是有休息的。 本打算回家拿些厚衣服的他，一到家，瞧见木槿靠在沙发上，脸色潮红的模样，立马慌了神。 他轻轻的唤醒木槿之后，打车带她来了医院。 顾青言什么都来不及跟云朵儿说，推开椅子，急急忙忙朝外走去。 云朵儿在原地站着，表情愣愣的，看上去有些尴尬。 在她晃神的功夫，顾青言将木槿扶了进来，二话不说，先找出自己备用的大衣给她披上，接着才是看诊。 “一片云彩，你怎么会在这？” “我没看错吧，这可是我爸的办公室！” 瞧见云朵儿耷拉着脑袋站在这儿，顾嘉木的惊讶之情完全掩盖不住。 他说话的分贝比平日里高很多，引得木槿这个病人，都忍不住睁开眼朝这边看来。 近来正是寒潮来袭的时候，木槿每日跑进跑出，公司内外的温差太大，人本就有些不舒服。 今天一回家，觉得累，客厅的阳光很好，她没觉得冷，就睡下了。 可等被顾嘉木叫醒的时候，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820章 早恋风波12 “你们认识？” 顾青言跟木槿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顾嘉木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连忙摇头。 可云朵儿却是一个老实孩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顾嘉木，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木槿有些小感冒，顾医生的脾气也跟着有些暴躁。 他很少会从嘴里说出儿子的全名，因为这种时候，往往代表顾青言心情最不佳的时候。 十六岁的少年，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抿着唇不想说话。 因为他此刻的思绪，万分的复杂。 “一片云彩？” 木槿强打起精神，朝云朵儿看了看。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上去有些吃惊的指向两人。 “顾嘉木，你该不会，咳咳，咳咳。” 似是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木槿内心犯急，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小槿。” “妈。” 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立马十分紧张的呼唤。 木槿朝顾嘉木摆了摆手，目光紧盯着云朵儿的脸庞，朝顾嘉木问道：“嘉木，她跟你是？” “妈，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跟她什么都不是，要有什么，你应该问问爸。” 要说在顾嘉木心中地位最高的人是谁，当然是木槿。 瞧见自家母上怀疑的目光，顾嘉木同学毫不犹豫的将责任从自己身上撇的一干二净，更是将这口黑锅，甩给了自家的父亲。 “顾嘉木，你在胡说什么呢你，云朵儿是医院的见习实习生，我跟她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没关联才有鬼了。” “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 “二爷爷买了台电脑回来，我上网的时候，瞧见有人在网络上寻找我爸的相关个人信息，我就留了心，还特意私下找她谈过，让她离我爸远点。” “虽说我爸一把年纪，我也知道他这副皮相不错，不过他跟人家女孩子岁数差了那么多，你觉得像话吗？” 父子或许上辈子是仇人，顾青言压了小家伙十来年，这突如其来的某一天，却被小家伙倒打一耙，被迫背上一个甩都甩不掉的黑锅。 “顾嘉木！” 这是顾青言今天第二次直呼儿子的全名，不过两次的语气完全不同，是个人都能听出顾医生此刻的愠怒。 “南方嘉木，你在胡说什么啊，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好好学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事情。” “小槿姐姐，你别误会，我跟顾医生之间清清白白，我在网上搜集他的信息，只是想当面谢谢他而已。” 云朵儿气急，连连摆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云朵儿……云朵儿……” “噗嗤，顾青言，你当真不记得她是谁了吗？” “我知道你俩之间是清白的，只不过，顾青言，我发现你的记忆力现在倒退了很多了。” 木槿喃喃了两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带抓起顾青言的衣角，嘲笑起他来。 “妈，你认识她？” 连自己母上都为这个网络上的路人甲撇清了，顾小少爷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开口。 “认识啊，怎么可能不认识。” “还没你的时候，我跟你爸第一次约会，他扔下自行车就跑，在街上救了一个患有癫痫的女孩。” “那时候可不比现在，乡下人称这种病叫做‘羊儿疯’，并一直谣传会传染。” “你爸那时候，可是义无反顾的出手了，现在回想起来，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爸就成了我心目中举世无双的盖世英雄。” 871章 小崽子的求教01 顾嘉木人生唯一一次主动跟异性接触的事情，被父母两人一前一后发觉了。 只不过在父亲产生怀疑的之前，被偶遇的莫芳华瞧见了，巧妙的将他的疑虑给消除了。 而他的母亲木槿，却是很早之前就产生了怀疑。 当她知晓实情之后，时常喜欢拿这件事笑话自己。 顾嘉木能怎么办呢，他只能默默将这件乌龙事件的苦果往肚子咽里。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为了在母亲面前撇清早恋的嫌疑，毫不犹豫的将锅甩给了父亲。 自然，这之后，他每次面对父亲，都没有好果子吃。 都说人生是选择题，可顾嘉木却从没感受到这句话的实际含义。 十八岁，刚刚成人的年纪，为了收获他不一样的人生，他并没有听从家里的安排，在国内随意找一所重点高校就读。 而是漂洋过海的来到了大洋彼岸，在一所常青藤名校就读金融。 不过比起全家人都期望自己接过的担子，顾嘉木显然对于另一项叫做计算机的新兴事物十分感兴趣。 十八岁的他，已经在国外修了双学士两年。 阳光明媚的春天，新一季的春季学期开学了一个多月。 终于对学业感到有些微压力的顾小少爷，十分怀念自己母上给自己做的一口小酥肉。 所以到了学校放春假的时候，他并没有跟大多数留学生一样，死守在校园里争分夺秒的复习功课。 而是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风尘仆仆的回国了。 养了十几年的小崽子，先前一声不响，突然说想要出国念书。 顾家一大家子都是舍不得的。 可等小崽子出国了两年，大家伙反倒觉得生活闲适了起来。 毕竟，家中没有了自己需要操心的人。 顾青言跟木槿俩人也多了更多的相处时间。 可顾家发生的种种的变化，顾嘉木是不清楚的。 回国就是想吃一口正宗的小酥肉，这个这么上不了台面的理由，顾嘉木自然是没脸提前告知家里的。 时值三月，盛城的空气里还带着些许春寒，可跟国外相比，自小生活在盛城的顾嘉木，更享受这种干燥，微寒的气候。 他出了机场，瞧见自己身上还很厚重，有些不伦不类的穿着。 没有先急着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商业街，打算先给自己购置一套简便的行装。 盛城近些年发展的很快，这两年几乎没怎么在国内逗留过的他，到达新的商业中心的时候，整个人微微有些吃惊。 跟小时候只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不同，新的商业中心，建筑外型规划的十分完整。 人行道边上，更是种满了绿植。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瞧见了飘落着花瓣的樱花树下，那个背着画板，跟身边的朋友，有说有笑的的女孩儿。 几乎跟同龄的异样没有过任何接触的顾嘉木同学，第一反应就是飞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等到他傻傻的站在原地，与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 顾嘉木的心底总觉得有几分不知名的失落。 872章 小崽子的求教02 顾嘉木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将自己整理一新。 接着从商业街买了礼品，大包小包的提回了老宅。 出乎意外的是，向来有人的宅子里，今天只剩萍姨一人留守。 顾嘉木归家之前有多么的欢喜，此刻到了家中，便有多么的失落。 “小少爷回来了呀，不巧，老爷子跟老太太今年头一次出门，去参加沈家小少爷的十岁生日宴。” “他们前脚刚走，你这后脚就回来了，正好扑了个空。” “嘉木少爷，您看您是一块儿过去，还是自家休息。” “厨房里什么都有的，要不要我先给您做点吃的。” 萍姨虽是顾家的佣人，可她在顾家这么多年，却没人将她当作佣人来看。 顾嘉木奔波了十几个小时，此刻累是多于饿的。 本想窝回房间休息的他，却停下的脚步，朝她询问：“爸妈他们也会过去吗？” 萍姨点了点头。 离家这么久，回家没能看到家人，就这么的睡上一觉，顾嘉木自然是不甘心的。 他心底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 自己将行李提回房间，便开车往沈家举办宴会的地方去。 说起来沈乾跟木槿还是同班同学。 可木槿的孩子都在国外，没两年就要毕业了，还是从小都优秀的这种。 反观自己的儿子，沈赐，十岁的年纪，还每天变着花样跟自己吵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青言今天也难得将手里的事情都推掉了，陪同木槿一块儿出席。 付清那一辈的人，都围着老爷子跟老太太去了。 霍茜茜自从有了孩子，脾气越来越收不住。 沈乾的父母都比较爱护自己的孙子。 教育不了儿子的霍茜茜，只能将大半的脾气发到沈乾身上。 今日瞧见了木槿，原本因为琐事上火的她，此刻心里那点不痛快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亲昵的围着木槿，心情愉悦的说着话。 沈乾瞧见了，摇了摇头，在霍茜茜的身后，朝木槿比着嘴型，说出六个字——“小心她发脾气。” 木槿忍不住被逗笑了。 霍茜茜此刻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朝沈乾蹬了一眼。 沈少爷立马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朝顾青言打起了招呼。 顾医生瞧见妻子被抢走，心里有些许的委屈。 连带着沈乾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给个好脸色，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木槿被霍茜茜拉走，说起女人间的悄悄话。 沈乾太过无聊，只能跟顾青言找些话题攀谈。 可顾青言这个性子，让沈乾觉得自己只是自说自话而已。 “爸，沈叔叔。” 万幸，半路杀出个顾嘉木，缓解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嘉木，你回来了。” 瞧见这个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优秀小子，沈乾高兴的朝他招手。 顾嘉木朝他点头，快步朝他的方向走来，目光却在场中搜寻母亲的身影。 “爸，你瞧见我妈了吗？” 小崽子一张口就让人觉得心里不痛快。 顾青言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顾小少爷看了一眼，心里便开始犯突，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多嘴。 873章 小崽子的求教03 “嘉木，你妈跟你霍阿姨在一块儿呢，怎么，你找她有事？要不我帮你去叫她。” 沈乾一张口，自己心里头都乐了。 觉得顾嘉木过来，他终于可以摆脱顾青言的冰山脸。 顾嘉木却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事儿，我就是问问。” 沈乾心头有几分失落，强打起精神，继续跟顾青言交谈。 “爸，我有事儿想请教您，您这会儿方便吗？” 出于对于父亲的忌惮，顾嘉木用词十分的谨慎，甚至可以说的上客套。 顾青言点了点头，对于儿子头一次在自己面前用上请教这两个词，还是蛮新奇的。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一些，微微点头，回道：“方便。” 顾嘉木俊逸的脸庞之上，居然浮上两朵可疑的红晕。 在沈乾八卦的目光中，他犹豫了半天，才朝顾青言询问：“爸，怎么样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顾小少爷此刻的纯情模样，简直惊吓了沈乾。 他有点想笑，可碍于身边还有个自己畏惧的顾青言，硬生生憋住了，默默的在一旁静待下文。 “喜欢一个人？” “嘉木，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你。”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喜欢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去衡量。” “只不过，当你朝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不妨先问问你自己。” 顾青言的一生都可以说顺风顺水，并没有太多的波折。 在年少的儿子朝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由得开始追忆，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一个人的。 众所周知，他的智商很高，可情商方面，确实欠缺了很多。 如果不是遇见了木槿，遇见了自己喜欢上了的人……恐怕，顾青言认为自己现在说不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顾嘉木朝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青言心中是有答案的。 只不过，这个答案是属于他的。 顾嘉木对一个人动心与否，他并没有标准答案。 “嗨，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嘉木，我跟你说，你爸妈那时候的恋爱，老土的掉牙，你问他，他肯定不好意思跟你说是怎么喜欢上你妈的呀。” “这事，你得问我，你沈叔叔有经验。” 这么多年，沈乾唯一不变的一点，就是说话不着调。 他此刻毫不顾及形象，用手臂揽住顾嘉木的肩膀。 外头的宾客来得很多，即便霍茜茜有再多的悄悄话，此刻也来不及说。 她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恰巧听见沈乾吹嘘的口气。 顾嘉木此刻脑海中一直在回忆在樱花树下的那个身影，有些心不在焉的。 霍茜茜将木槿送了回来，趁所有人不注意，用自己的高跟鞋，狠狠的踩了沈乾一脚。 沈乾吃痛，本想怒斥两句。 可霍茜茜立马变了脸，换上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对着会客厅的门口，十分温婉的说道：“哎呦，音音你过来了，你爸妈来了没有，我可好一阵没瞧见他们了。” “霍阿姨，我爸多半窝在研究室里忘记时间了，我妈早上就知会我早些过来，想来，她应该去亲自去实验室叫我爸的，您放心，他们不会缺席的。” 874章 小崽子的求教04 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十分动听。 顾嘉木鬼神神差一般，回头看了一眼。 那种熟悉的，直击心脏的感觉再次袭来。 世界很大，此刻却变得很小。 他白日里擦肩而过的那个女孩，却再次同明媚的春日一般，进入他的生活。 “木姐姐，你快过来，我介绍我远方表姐家的孩子给你认识。” “她叫江音，父亲是青木大学的教授，母亲是我的远方表姐，叫林宛若，是个很有名的画家。” “江音，你好。” “木阿姨，你好。” 女孩子的身上，有着十几岁的美好，和青春气息的明媚。 她跟自己的模样完完全全的不同。 木槿却不知怎的，看起她，便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嘉木，走，跟你沈叔叔一块儿过去打个招呼。” “我这个远方侄女，生的这么漂亮，脾气好，长相好，学习好，画画也好，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只有一个调皮儿子的沈乾，对于堂姐家的女儿，都能生出几分惋惜之情。 顾嘉木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抢在沈乾之前，朝对方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顾嘉木。” “你好，江音。” 作为过来人，沈乾本想数落臭小子两句，瞧见自家侄女害羞的神情，以及顾家小少爷装模作样的假正经。 他心中有点明白了，也没在意顾嘉木的不守规矩。 而是亲切的朝女孩寒暄起来。 “一眨眼，音音都长这么大了，我听说你画画的很好，幸好性子没随了你爸，要是天天呆在实验室，研究数学公式，那人生得多无趣啊。” “沈叔叔，你又笑话我爸爸了。” “对你来说，那样的生活是枯燥的，可对他来说，正是人生有趣的地方呀。” 小女孩撒起娇来的口吻，可爱的很。 顾嘉木心头莫名有些酸，但在自己亲近人的面前，还是保持着冷峻的模样。 “好啊，妹夫，说你姐夫坏话不是，被我逮着了吧。” 说话的功夫，一个气韵十足，披着大波浪的女子走来，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宽大西服的男子。 女子的面容很普通，不过周身的气韵将整个人的神韵都进行了升华。 反倒是她身旁那位男子，仔细看，模样十分的俊秀，只是衣服有些不大合身，掩盖了他的风采。 他似是很不习惯参加这样的场合，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拘谨。 “爸，妈。” “表姐，表姐夫。” 女孩儿跟沈乾夫妻俩分别打过招呼后，木槿也朝两人微微点头。 林宛若朝她笑了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看上去倒不像霍茜茜口中所说的画家，更像是大家名媛。 至于她的先生，江朝，青木大学数学系教授，此刻却是将手藏进了袖子了，用拇指摸了摸自己的指节。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江朝情绪发生变化时，才会产生的反应。 跟江朝生活了多年，林宛若清楚这个书呆子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江朝的工作，跟异性几乎没有接触，即便遇见异性，一般来说，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林宛若知道的，能让江朝有反应的，并且也生活在盛城的女人，只有那一个。 875章 只做你的盖世英雄01 一九八零年的那个仲夏。 顾青言至今记得，在盛夏还未到来之时，盛城的天气就格外的炎热。 作为盛城大学医学院的准毕业生，他自曼哈回国，已经有四年了。 临毕业，他难得的有雅致，想要陪母亲去看一场书画展。 因为不顺路的缘故，两人约定好了时间。 他提前了一个小时，从盛大打车出发。 离开郁郁葱葱的校园，即便坐在车内，开着窗，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燥热。 出租车的司机似是知道他赶时间，带他从新建设好的高架桥上走。 顾青言闭目休憩的间隙，周遭突然传来响彻耳际的巨声。 开车的师傅，踩了急刹。 顾青言一睁眼，便闻到了空气中燃尘的味道。 “乖乖，前面追尾了，幸好我开的不算快，不然咱们俩可也得遭殃。” 司机是个到底的盛城人，一口盛腔说得很溜。 瞧他心有余悸的模样，顾青言心头一惊，半趴在车窗上，朝外看去。 燥热的六月，地面翻涌着热浪。 前方升起了黑色的燃油火。 后面跟着的都是小车，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还是一辆中巴客车，此刻横亘在高架桥面上，已经侧翻了过去。 “这位客人，这前头走不了了，后面呢又暂时调不了头。” “您看您是坐在车上等着交通疏导，还是把车钱付了，赶紧走下去再打一辆车。” 顾青言此刻就在高架的车流群，前方人声沸腾，周遭车笛声不止。 他没听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付过钱，直接推门下车而去。 不到百米的距离，从车上下来的人倒不少。 他冲进了人群，帮忙将可救的伤者救出。 直到前前后后救出十几个伤者之后，最难看清情况，并且伤势看着最严重的，便是那辆侧翻封死了车门的大巴车。 追尾事件，越靠前的车辆，车上的人员伤情越重。 顾青言是外科医学生，车祸最常见的难题便是骨折。 通过简单的诊断，他便能探出病人的伤情严重程度，并按照轻重程度，进行了紧急救治。 而姗姗来迟的消防队，终于砸开了大巴车的窗户，顶着车辆随时可能因为高温引燃的危险，将里头的伤者，一一的救出。 距离追尾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接到通知，各医院也急忙派人赶来，却因为高架的堵塞，而不得入内。 这辆中巴的目的地就是盛城，一路上车的人不少，很多人认定快到了，寄安全带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每从里面救出一个，情况都很不乐观。 “医生，还没有医生到吗？好几个乘客抬出来之后，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医生不来，等着他们失血过多而死吗？” 消防队长在呐喊，可周遭被堵死，救护车进不来，围观的人员，也只是各自有事经过的人。 “我是学医的，我可以帮忙！” 毒辣的太阳顶在头顶，顾青言却丝毫不觉。 他说完，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加入了医疗行列。 几分钟之后，徒步的医生赶到，纷纷在现场进行了紧急救治！ 顾青言知道，此刻正在流逝的并不是时间，而是敬畏的生命！ 876章 只做你的盖世英雄02 “肾上腺素急推……” “人工接氧……” 顾青言接触过病人，只是还没单独经手过伤情这么严重的病人。 他的脑海中，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按照他所见所学，对身边的医疗队护士，下发指令。 交通逐渐疏散开来，重伤患者逐次被转移。 当有医生过来帮忙查看他手头的病人时，朝他道了谢。 顺嘴朝他问道：“你是哪家医院的医生，年纪看着这么轻。” 顾青言一直在查看病人的反应，别人问话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这事儿有些麻烦了。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回道：“我还不是医院的医生，是医学院的准毕业生！” “准毕业生？！那就是还没拿到行医资格证的学生了？” “胡闹，你简直在胡闹！” 后面的事情，顾青言回想起来，已经记不清了。 即便他的治疗，用药，没有问题。 可因为还是学生的缘故，他被边缘的医疗人员，架着远离了现场。 后来，字画展没有去成。 即将到手的行医资格证，也被延期。 身边所有的人，都去往各自的战场。 而他，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只能静静的等候消息。 那个仲夏，在他的心目中，是自他出生以来，最炎热的一个夏天。 等待……等待……再等待！ 他的心，就像被放在了太阳底下，焦灼难耐。 那个夏天，他没有呆在自己热爱的读书馆，没有选择离开盛城进行短暂的逃避，而是跟一个寻常人一样，每日在老宅作息起居。 只是每当夜幕降临，他看到天上的月亮由盈至缺，他看到星星的数量，由多至少。 他的心湖不再如同夜色一般平静。 能让他安稳入梦的，只是一个他梦见的身影。 梦中的女孩看不清长相，不知道姓名。 顾青言却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她每天的生活。 无论是早起的忙碌的起公交车，还是深夜下班时的寂寥，周末，她会睡个懒觉，然后看自己喜欢的电影，做自己想吃的食物…… 很普通，跟他的人生比起来，实在太过于枯燥无味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对对方来说，不觉得单调吗？ 只不过…… 午夜梦回，浮上心头的那一丝羡慕是什么。 他当真不在乎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不公吗？ 学医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救人。 那么他将自己拥有着的，超乎普通人的能力，用来救人，那，有错吗？ 数不清的日夜，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他只知道，在秋季到来时，他顺利的拿到了实习单跟行医资格证。 只不过，却没有了留在盛城实习的名额。 “青言，你做的事情没错！只不过我们即便学医，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这是他的导师康元辉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丧气的话。 他朝他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青言，再等等吧，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这预实习可是关系到你以后的工作。” “我去找院长，找医疗委的人帮你想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你下放到普通的医院的！” 877章 只做你的盖世英雄03 康元辉惜才，只不过他也只是个医学院的老师，如果这件事能靠他的嘴皮子搞定，顾青言想，他之前也不会等待了这么久。 “导师，谢谢你的好意。” “已经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后悔，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会自己去承担。” “实习的事儿，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我已经找好了去处，你放心，无论到哪儿，都不会给您丢脸。” 以顾家的家世，想要给他安排一个医院，只要他开口，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只不过，等待的时候，他没有想过逃避，可等真真正正拿到了行医资格证的时候，他却想要逃避。 那时候，无所顾忌的去救了人，但还是有没能救回来的人，多少是心中的遗憾吧。 而现在，手里拿到的这张纸，份量也不仅仅只是一张纸，一份证明那么简单。 “青言，你小子，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咱们国家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的人，可不能这么一点小事，就被击垮了！” 康元辉看向他的目光深沉，顾青言只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离开盛城，去往南省一个小小的县医院。 这是顾青言能争取来的，最远的，又让顾家能够松口的地方。 他这人不念旧，却也不喜欢新的陌生环境。 在离开盛城之前，作为顾家少爷的他，从来不知道天气冷暖，世间繁落。 老旧的建筑，简陋的医疗设备。 初到海城，他也是壮志满满。 可逐渐，他的满腔热血，都被平凡的日子给磨平。 外科医生顶了急诊岗。 一心想拿手术刀的手，现在却要比所有人还要精通于缝合。 海城，这么一个平静的小地方，安稳到真的能将人磨灭了所有的激情。 顾青言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可能就会这样沉沦下去…… 可跟导师每月一封的论文研讨，和时不时梦中还会出现的那个忙碌着却也悠然自在的小身影。 这让他无数次都振作了起来。 比起别人口中，他被发配到外省，郁郁不得志，自此消沉的传闻，顾青言更觉得自己是像在历练。 历练人生的该有的起落，撇去心头最后一丝浮躁。 遇见木槿那天，顾青言已经有很久没有梦见梦中那个身影了。 送她过来的父母，样子看上去十分急切，面容却很朴素。 她的体量不轻，抬到床上的时候，顾青言只顾着查看她的生命体征，却没去看她的脸。 病因也很特别…… 脱水，节食过度引发的昏迷。 他那时候还在想，身材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很重要，有父母的疼爱，孩子才会福相稍重一些。 他还记得梦中那个身影，因为工作，需要久坐的缘故，身材也并不是那么好。 梦中的她，总爱捏着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圈肉，气鼓鼓的。 可过后，还是没有忘记让自己快乐的方式，该吃吃，该喝喝，人生平凡且自在。 病人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他嘱咐护士挂完水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828章 只做你的盖世英雄04 海城的门诊病人，总是很容易跟护士之间产生口角。 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门诊才真正的清闲下来。 本打算收拾一下，等候午休的他，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并不真切的吵闹声，往病房走了过去。 早上送来的脱水女孩，此刻正清醒着，跟护士较着劲。 而她的父母，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被急诊最麻烦的那位护士为难。 他没想太多，就上前帮忙解了围。 替她拔针的时候，女孩一直看着他，顾青言是能感觉到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觉得她红彤彤的脸蛋，着实可爱的紧，眼眸中不由得透出笑意。 注视着他的女孩，不知怎的，发了愣，扯坏了他胸前口袋上挂着的挂牌。 如果时光倒流的那个午间，顾青言想，他一定还是愿意对她笑，让这个美丽的故事的来的更快一些。 一年多的沉寂，让顾青言早已经心如止水，对于外界的事物，基本都不会上心。 初见木槿，他下意识选择将她作为普通的病人去遗忘。 可后来，她小心翼翼的想要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且十分谨慎的从不打乱他的生活的模样，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顾青言想，大概是从翻看到名牌后面，画了一朵儿清丽的木槿花的时候，他才记住她的名字，记住了她这个人。 什么是动心？什么又是动情？ 自小到大，在任何领域都顺风顺水的他，对于感情事，还真找不到回答。 只要一想到，未来，他要跟一个陌生人处于同一屋檐下，装作关心的过一辈子。 他便觉得，感情这东西，不要也罢。 像他的父母，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了的夫妻，最终，两个人谁都过得不自在。 有这样一个人，走进你的世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顾青言承认，是自己先动了心。 可动心并不代表一定要付诸于感情。 对于付出感情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他跟这个明媚的女孩之间，会有结果吗？ 两人隔了天南海北，即便心意在某一瞬间是想通的，后来，又会不会渐行渐远呢。 不知道结果的事，顾青言总是小心翼翼。 明明约好了雨夜一起去看电影。 可因为病人，也因为自己的畏惧，他选择了以照看病人为借口。 海城医院种植了很多芭蕉扇。 顾青言一直记得，那一夜的风雨很大，窗外的芭蕉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安顿好了病人，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本想就这么回宿舍，可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不甘。 没有多想，他抓起一把长伞出门，可街上早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她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他才知道自己自己的心乱了，慌张了。 人总是拥有这么一个劣性根，纵使她明媚如阳光一般，抓不到手心，那么，他就真的不想拥有吗？ 答案是想，顾青言有自己的私心。 等她归来，等与她制造一个邂逅。 他的性格是温吞的，做起这等事情来，也是不动于声色。 喜欢不需要理由，感情，也总该是付出了才能有回报。 829章 只做你的盖世英雄05 “木槿，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吧。” 相处没有多久，顾青言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谈过恋爱，也从没有过喜欢过的人的他，本以为自己的感情，应该按照谈恋爱的进程，循序渐进的进行。 可不过是收到了家里一封信件，催促他回去相亲，最好能定下终身大事。 是什么让他那么的迫切，想要将她告知给自己的家人。 “好啊。” 她的唇角笑得明媚，瘦下来的她，气色有些不佳。 当寄错了照片，一家人的反对，当她懊恼在遇见自己之前，没有做好遇见的准备的时。 顾青言的心是柔软的，柔软的一塌糊涂。 那时候她的身边也有喜欢她的人，他的反应，总是要比另一个人慢上一拍。 喜欢她的那个人，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掩盖他的喜欢。 他的举止张扬，似乎在昭告所有人，他的喜欢。 顾青言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另一个人的举止代表了什么。 他也曾反思自己，是不是该学着多表现一些。 只不过，因为工作，因为性格，在他下定决心，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喜欢，凭白无故的消失了。 木槿的样子如常，可顾青言却总觉得，一个男人，将感情玩弄于鼓掌，实在太过于没有担当。 即便他知道，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那都称不上真正的感情。 可曾被喜欢的女孩子，心底总归是归有些介意的。 他无法站在一个喜欢她的人的角度去安抚，但他想，他唯一能够安抚这个女孩的，便是自己的喜欢，从未变过。 虽从未那么浓烈，却会像陈年的老酒一般，变得越发的香醇。 即便家世跟学历上存在差距，可顾青言从未觉得那是问题所在。 两个人的思想层面，出乎意料的达成一致。 当他带她回家，父亲拿出那个蹩脚的理由之时。 她的女孩啊，回绝的是那么的义无反顾。 那一刻，他心头上的那股震撼是无可复述的。 买辆车，每日往返书店跟医院之间，送汽水只是他想见她的理由。 幸而南方的夏季漫长，即便每日往返太过于琐碎，但那个漫长的夏季，他头一次觉得夏天并不是酷暑难当的。 纵有万千阻力，相互喜欢的人，总能想尽办法，冲破重重障碍。 家里，终归还是出手了，不愿他留在外省，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医生。 海城与盛城相隔千里，在一起之时，顾青言从未想过那是俩人之间的阻碍。 可到了要分开时，他才懂得，那是两人之间最表面的阻碍。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赶到了迷惘，觉得不用做心怀天下的医生，只做一个守着她的普通人也好。 可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够认可他的想法。 在她破釜沉舟，再次参加高考的前一个月，他们分开了。 那段时间，他们没有联络，也因为彼此的忌惮，而不敢有联络。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她超乎他的意料，考上国内一等学府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再也没有阻碍。 830章 只做你的盖世英雄06 订婚，结婚。 即便围绕着两人之间，有着一些流言，可顾青言从未在乎过。 他终如愿，娶到了自己的心灵港湾。 她也为了自己，去变成着更好的模样。 二叔家的小不点，从小爱捧着童话书，朝大人们讲故事。 顾青言想，他们的故事，似是应该就在这里结束，变成了童话故事中，王子跟公主幸福的存在。 可在一起之后，生活仍在继续。 国外医疗进修，学业，事业，家庭的压力，从各方各面，朝两人袭来。 顾青言没想过离开她，即便离开，也不想很久。 可当压力到来，他无比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个事业与家庭不能兼顾的职业。 很多时候，即便木槿能理解，他是为了大家不得已舍弃了小家。 可顾青言心中会有愧疚。 而这种愧疚和难舍，是他在曼哈的柏赛，最难熬的时光。 归国之后，小家伙的到来，像是意外的惊喜。 即便他这个年纪，很多人已经做父亲了，可顾青言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还想有更多与她在一起的生活。 做她天顶那片天，做她头顶那顶伞，这是顾青言对自己的自我要求。 所以当危险来临，他会义无反顾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下，为了不让她担心，而不让她看见伤情。 小的时候，他给儿子洗澡，弄湿了衣袖，想要换一件衬衫的时候。 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家伙，会奶声奶气的问他：“爸爸，你后背上的是什么啊。” 如果不是孩子问起，顾青言也不会记起自己的身后还有伤疤。 他那时候，只是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对他说道：“儿子，这是男子汉的勋章，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 “等你长大，等你有了义无反顾想要保护的人，说不定，你也会有。” 时光往复，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他跟木槿也在一天天的变老。 他们一辈子很少会有争吵，而是相互扶持，相互陪伴，将儿子养大，将故人送走。 当身边已经没有自小陪伴他们的人时，他们拥有的，只是彼此。 从某个时刻起，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享誉国际的外科医生顾青言。 从某个时间起，天盛知名慈善企业家木槿，也早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在他们老了，生命开始倒计时的时候。 他终于有空好好的陪伴她。 不让她养猫，不许她走在马路的外檐，出门之前必须要知会他一声。 他的年纪比她大上好几岁，最怕的，便是留她一个人孤单单的面对的这世界。 心电仪的声音，在耳边吵个不停。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即便努力，也睁不开眼。 他的那个她，手掌还握在他的手中。 温度有些凉，一摸便知道，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爸，你醒醒，妈很担心你。” 儿子在耳边絮絮叨叨，顾青言比他还要清楚，那个人会担心自己。 他一辈子身体康健，可到了最后，还是敌不过命，即便意志尚存，还是睁不开眼。 “顾青言。” 她在耳边喊自己的名字，一如几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费劲力气睁开了眼，断断续续能说出的只有一句：“下辈子，换我先去找你，做你想要的盖世英雄。” 831章 我多喜欢你01 蓝天，白云，阳光很好，天气舒适的让人想睡个懒觉。 “糟了，糟了，闹钟怎么会没响，完蛋了，要迟到了。” 略微蓬松的头发，散落的被窝，木槿睡醒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惊呼。 她赶忙洗漱，换好衣裳，提起单肩包往门外冲。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梦里发生了什么，似乎让她的心间，残留了那么一丝感觉。 可细想之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睡醒之后，她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不过脖子倒是很痛才是真的。 作为一线城市的小白领，木槿每日上下班，全是地铁跟公交混搭。 瞧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偏离了八点。 她一头扎进了公交车，急躁的在车厢间跺了跺脚。 “嘀~嘀~” 屋漏偏逢连夜雨，公交卡提示余额不足。 木槿赶忙朝司机打个招呼，十分着急的在自己的包里寻找零钱。 可越急越乱，硬币卡在缝隙里，怎么都出不来。 车厢里的人，都在催促司机。 可司机却巍然不动的等待木槿投币。 她急的脸蛋通红。 身后又有人上车，扶住投币箱旁边的那根栏杆，环拥着她，将硬币慢条斯理的投了进去。 “嘀~咚~嘀~咚~” 身后之人，一共投入了四枚硬币，付了两个人的车费。 司机关上车门。 木槿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 “谢谢，喏，我将钱还你。” 分神的功夫，角落里的硬币，终于滑出来一些，让木槿得以顺利的拿出。 她将两枚硬币放在掌心，回头却只瞧见一个穿西装男子的背影。 “不用了。” 那人的声音冷淡，背影也逐渐远去。 木槿莫名觉得很熟悉，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交车走走停停，到达公司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只剩八分钟。 她匆匆的往电梯口赶，好不容易赶上了上行的末班车。 却因为那个人的再次出现，为了感激他两元的恩情，忍痛让出了位置，让那人先进。 出乎意料的是，电梯上去了，两人谁都没有上去，静静的等候下一班电梯。 等了有两分钟，电梯再次开启。 木槿习惯在职场上穿着平跟鞋。 为此，同事总说她个子矮，看上去没有一点女人味。 可木槿觉得，二十多岁的年纪，何必为了别人的喜好去改变自己呢。 她仅仅是喜欢穿着宽松的衣服，喜欢平底鞋，喜欢淡妆而已。 只不过，唯一一点不好的便是，她现在不敢抬头，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电梯门关上，小小的密闭空间，只剩两个人。 木槿不敢抬头，却也通过金属的墙壁，能够看出那人大致的轮廓。 他的一身西装，看上去就跟普通百货商店所售卖的款式不同。 身材比例，更是好的出奇。 光看身材比例，木槿就觉得这样一个人的长相，恐怕不会差。 只不过，个子矮加胆小的她，此刻可没胆子踮起脚去打量对方。 电梯间内，没人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木槿却在想，她似乎没在这层楼见过这个人吧。 832章 我多喜欢你02 “我的天，木槿，你可算来了。”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敢迟到，幸亏娜姐没看见，否则你可要被骂惨了。” 同个部门，身材胖乎乎的田美，瞧见她进门，立马朝她吐槽。 木槿出门急，办公室备用的小皮筋也没有了。 她便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快速的将头发盘上，并且重新挂好了工作牌。 “肯定是明天要放假，连续几天的加班，让我的身体潜意识以为这个星期的工作已经达标，所以才睡过了。” “切，睡过头就是睡过头呗，你这借口找的太离谱了。” 田美本人，一点都不符合甜美这个气息，她身材略胖，喜欢吐槽，但嘴坏心不坏。 木槿朝她笑了笑，打开了电脑，并没有再回话。 时间悄然在流逝，因为明天是周末，想要安心休息，必须将手头的案子处理好。 她书写方案的时候入神，身边的同时，不知何时变得叽叽喳喳。 向来怕吵的她，直接从包里拿出耳机塞上，却没有听任何的音乐，只是阻隔噪音。 幸亏她的部门，在大公司里很不起眼，一般没事，不会有人去管。 木槿写的入神，心情愈发的愉悦，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明天的假期。 塞在耳朵里的耳机被人取下了一只。 熟悉却也陌生的怀抱袭来。 有人贴近她的耳边，问道：“这是准备提交的方案？” 木槿的呼吸都快要凝窒了，手指头也变得十分僵硬。 她说不出话，只能一把拉下自己的耳机线，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人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面前。 木槿的视线中，只看到一截熟悉颜色的西装袖口。 “木槿，看这里。” “啊。” “有个错别字，修正一下。” 不知是不是木槿的错觉，那人离去，她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对方的轻笑声。 “顾总监，您怎么亲自到我们小部门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部门的主管李娜，正在殷勤的朝对方打招呼。 木槿修正了错别字之后，听到两人在攀谈，才敢回头看了一眼。 即便只是一个侧脸，那人的模样也生的极好，让人记忆深刻。 “就是随便看看，你们忙。” 似是感知到木槿的目光，与她颇有渊源的西装男子，在临走之前，也朝她回望了一眼。 他一走，整个办公室压抑的气氛全无。 还没等娜姐开口，田美的大嗓门便炸开了。 “天呐，木槿，新来的总监也太帅了吧，完全就是总裁小说的原型！” “他刚刚跟你靠那么近哎，我光看着，心脏都砰砰跳，你快说说，跟男神亲密接触是什么感觉？” 田美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期待。 还没等木槿开口，部门的小主管娜姐，便摆起领导的架子来。 “一个个的，不好好工作，想东想西的，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女主角，能被总监看上眼啊。” “田美，看来给你的任务不够是吧，敢私自议论领导。” “还有你，木槿，你进公司有几年了吧，写个方案，还能出现错别字，并且一眼就被总监逮住了，你说说你，工作能不能上点心啊。” 833章 我多喜欢你03 娜姐在耳边絮絮叨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田美坐在木槿的对桌，一个劲朝她打眼色。 木槿轻抒一口气，将高盘的头发上插着的那根铅笔拿下。 等待头发披散下来之后，才将握在手心的耳机偷偷塞进耳朵里。 电脑里存储的只有一些轻音乐，聊胜于无。 木槿已经习惯了娜姐的唠叨，即便她开口的音量，超越了听歌的声响，但她还是能很快的投身其中。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临近饭点，办公室里面的同事相继离开。 或许是上午有总监莅临，方案写了一半，木槿便开始纠结起排版、错别字等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她检查的入神，对桌的田美，原本打算节食减肥，此刻却完全支撑不住，肚子饿的“咕咕”响。 “喂，木槿，还在看呐，一上午都没看你挪过窝过。” “到饭点了，该吃饭了，麻烦您老人家屈尊，跟我一块儿去员工餐厅觅点食呗。” 田美一张圆圆的脸，因为饥饿，不复先前那么红润，看上去有几分苍白。 木槿瞧见她一副期待的模样，点了点头。 木槿所在的部门，只是大公司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部门。 薪水勉强能够在大城市立足，可员工待遇却是小城市远远比不上的。 像田美这种身材的人，向来对吃的很挑剔，也很爱吃。 能让她认可的员工餐厅，便说明菜色是不错的，口味也很符合她的喜好。 “鸡腿来一个，糖醋排骨，红烧肉……我的妈呀，我的减肥大计全完了，今天食堂怎么还剩这么多好吃的。” 田美的餐盘上，堆叠了满满当当的盘子，即便她的消费，超过了公司每月的餐补，不过她并不在意自掏腰包。 用她的话来说，吃的好，吃的饱，她才有好心情，有好心情才能努力工作，努力加班，对的起公司的餐补，对得起公司请的大厨。 木槿觉得她总是歪道理一堆，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好反驳的。 瞧见她的餐盘都堆叠不下了，木槿适当的开口，提醒她道：“田美，这么多，你吃的完吗？要不等吃完了，再过来拿？” 田美立马嘟起嘴，朝她摇了摇食指，说道：“不行，等我吃完了，我想吃的，肯定都没了，所以我得一次性拿足。” “喏，木槿，你的餐盘给我，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你找个位置等我就行。” 瞧见田美坚持，木槿只好点头接过。 路过饮料柜的时候，她往里头看了一眼，喜欢的香蕉牛奶只剩一瓶，可……她却没手去拿。 田美磨磨蹭蹭的了半天，餐盘里只带了很少的餐食回来，全是木槿平日常吃的那些菜。 木槿不由得有几分好奇，朝她疑问的看去。 田美愤恨的啃起鸡腿，气呼呼的说道：“木槿，你说的对，拿太多了我吃不完，与其把想吃的都吃了，不如省点肚子，也算作减肥。” 木槿被她的言论逗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朝饮料柜张望。 田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啊，木槿，我忘记帮你拿你喜欢的饮料了。” 834章 我多喜欢你04 员工餐厅此刻已经没什么人了。 木槿回头的瞬间，瞧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再扭头，手边已经多了一瓶自己喜爱的香蕉牛奶。 “我的天，木槿……” “老实交代吧你，什么情况啊，总监，他……他……他居然会路过员工餐厅，给你送瓶饮料！” 田美的声音，似要冲破天际。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场所， 这一声，一下子将餐厅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了起来。 木槿下意识的低头，挡住脸，朝她做出噤声的姿势。 田美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低头，捂住了嘴。 周围人盯了一会儿，或许实在没看出田美跟木槿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半分钟之内，都收回了目光。 “喏，牛奶，你喝吗？” 瞧见田美激动的模样，木槿觉得手边的牛奶烫手的很，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田美莫名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她擦了擦手，将牛奶拿了过来，忽又推到木槿面前，贼兮兮的说道：“总监给你的，我可不敢喝，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你老实交代啊，不过不想交代也没关系，我等你愿意说的那天。” “毕竟，这错别字，可不是哪个人都能让总监指正的，牛奶也不是谁都能喝上的。” 田美笑得贱兮兮的，木槿被她问的，反倒反思起自己，自己跟那位，是否有过什么交际？ 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能低头默默吃饭。 一下午的时间，大公司的八卦速度，远远超出了木槿的预料。 即便她默默无闻，即便她在公司里很不起眼。 可通过口口相传，全公司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被总监青睐的女孩，在哪个部门。 就连木槿部门的小主管李娜，也听到了风声。 下午瞧见她手里捧了一摞文件夹过来，小小的办公室里又开始怨声载道，认定自己今天又要加班。 “李倩，你的。” “万丽，你的。” “田美，你的。” “木槿……唔，你就算了，赶快把手头这个案子做好，争取在下班前能提交给我。” 主管给每个人都分了新的任务，唯有木槿没有。 这是小部门基本是不存在的事情。 原本部门里的人，还不信自己听见的动静。 此刻瞧见了主管的特别对待，一个个的，互相打着脸色。 小小的办公室，立马出现了各自的小团体。 木槿什么都没说，静静的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一下午，她虽专注，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娜交代下来的是小事情，稍微加会儿班，都能做好。 木槿特意放缓自己手头的方案的进度，即便写完了，她还是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 一直等办公室没人，她才将方案发进上司的邮箱。 接着才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伸了个懒腰。 高楼之上，看不见天气。 白天阳光还很好，万里无云，下楼之后，木槿却发现夜幕沉沉，天空飘起了细雨。 地铁站离公司还有一段距离，出门没带伞的她，只能避远就轻，选择在公交站等待。 或许是第二天是休息日，公交车爆满，一连好几辆都没有停。 木槿拿起手机看了看，快九点了，头顶上的一小片棚子，逐渐遮挡不住雨势。 她很犹豫，是该回公司楼下避雨，还是在公交站等车。 835章 我多喜欢你05 公交车一连来了两辆，却都不是木槿想等的班次。 地上不知何时积洼起水塘，每当有车子经过，便会飞溅起水花。 休息日即将来临的好心情，被一场意外而来的雨给浇灭了。 木槿已经很小心，但身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些湿气。 每当有风经过，她便觉得浑身冷得颤抖。 面前的小水塘，不知何时盛开起一朵朵小水花。 冷风的方向也被人用宽厚的背给挡住。 抬头，不再是飘飘洒洒的细雨，而是一顶宽大的雨伞。 “顾……总监。” 早上在公交车上，看到穿西装的人，就已经很奇怪了。 这么晚的时间点，总监特意来等公交车，木槿怎么想都觉得不科学。 对方依旧还有回话。 刺耳的汽笛声传来，大灯的光芒，刺眼的很。 公交车的速度并不慢，眨眼间的功夫，便来到了公交站。 水花一瞬间被迸溅的很高。 在木槿惊慌失措的后退之时。 那人终于低头，弯腰揽住了她，用宽阔的背，替她挡住了地上的迸溅起的水花。 公交车前门开了。 木槿却忘记了此刻自己该离开了。 他的眉眼生的极好，原本眸中的冷，此刻却似冰雪消融了一般。 木槿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他的目光溺毙一般。 “嘟嘟嘟~” 司机催促的喇叭声响起，木槿才如梦初醒。 她被对方拉起，送上了公交车…… 直到公交车关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拿着那把宽檐的，滴着雨水的雨伞。 有那么一个人，倏然闯进了你的生活。 他打乱你的生活秩序，悄无声息的替你挡去了诸多烦恼。 木槿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粒粒小石子一般，涟漪不断。 为什么遇见？为什么要替她纠错？为什么要给她香蕉牛奶？为什么要替她撑伞，挡住地上飞溅的水花？ 一连问了自己很多个为什么，木槿却解不出一个答案。 只是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湖已然被搅乱，并且久久不能释怀。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也许只是巧合…… 木槿纠结不出答案，便宽慰自己，并且强制性的让自己闭上眼，想让自己安睡。 可，她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只是一个距离她很遥远的人，不可否认，她的心弦，被触动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睡不着，那就强逼着自己睡。 木槿用着最原始的方式，让自己缓慢入睡。 梦里，熟悉的梦境的缓缓而来，木槿已然分不清，她是小县城的普通女孩，还是都市的小白领。 梦中的场景，一幕幕不断的重现。 她完全分不出是现实还是虚幻。 只是当这个梦不断闪现之时，梦中之人的面孔，却与白日里偶遇的总监重叠。 木槿在梦境苦苦挣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化庄周。 “不要……” 当梦境逐渐褪去，梦中残留的那种心悸，却让人久久难以释怀。 木槿的心头蓦然一痛，终于从梦境中挣脱而出的她，靠在床头微微的喘息。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可是，为什么只要想起一丁点关于梦的记忆，便心痛难当呢？ 836章 大结局 用冷水洗个脸，木槿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本是用来睡懒觉的周末，此刻却因为虚无缥缈的梦，而让她惊醒，并且睡意全无，这可真不是一个好的休息日的开始。 周末做什么？ 既没朋友，又囊中羞涩的木槿，大多数时候，都是选择逛逛超市，回家看着食谱做菜，接着一个人吃饭补电视剧。 木槿住的小公寓附近就有一家连锁商超。 比起昨日工作时精致的她，今天的她，穿着十分朴素，就出门了。 周末的商超，人有很多。 菜品区人很多，木槿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去百货区转了一圈，顺手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喂，妈，我在这儿挺好的，今天休息，我在超市买菜。” “嗯……我也想你，等放假了，我就回去看你。” 母女俩絮絮叨叨了很多，木母忽然在电话那头问：“小槿，你的个人问题，落实了没有？” “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再说公司那么忙，我哪有空谈恋爱啊。” “是黄阿姨又拉着你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了吧，你就不能硬气点，别耳根子那么软。” 听见女儿吐槽，木母觉得没面子的很，急匆匆找个理由挂断了。 商场很大，打电话的功夫，她居然在内衣区逛了两圈。 挂了电话之后，自己都觉得很荒唐的她，立马装作若无其事推着手推车离开。 “草莓，草莓……草莓果酱。” 明明岁数不小了，可木槿的口味还是很小孩子。 无论是喜欢的饮料，是香蕉牛奶，还是喜欢的果酱，是草莓果酱，都很少女。 “草莓，草莓……草莓……” 木槿是一个很念旧的人，无论商品的包装，多么的推陈出新，但她永远只买喜欢的牌子。 比起很多包装花哨的果酱，她喜欢的那个品牌，包装十分的简陋。 或许是因为价格太过于亲民，平时一眼便能找到的草莓果酱，被放置到了货架的最高层。 木槿努力的踮起脚，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 不甘心的她，推开了手推车，蹦哒着想要够着。 “我来吧。” 无奈的声音，从木槿的头顶传来。 紧张着，修长的手，直接越过她的头顶，轻而易举的将草莓果酱拿下。 简陋的瓶身，能让人看到玻璃瓶里面诱人的颜色。 木槿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手，也可以跟这么鲜艳的颜色，搭配得这么相得益彰。 —— 多年以后，c&w集团内流传一项佳话。 整个商圈有名的单身白菜，咳咳，不对，单身贵族，被自家小部门的员工给拱了。 至于被拱了的那颗白菜，赫然是商界内有名的海归精英，顾青言。 众多坐等两人婚姻破灭的吃瓜群众，等了很多年，都没能等到这个消息。 “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会看上妈妈。” 小不点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很，因为被两家的长辈宠着，所以说话做事都肆无忌惮。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互相拆父母的台。 “嘉木，你又欺负妈妈了是不是。” “因为爸爸喜欢上了妈妈，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才能有了你啊。” “你啊，不能只看见妈妈笨笨的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只是你没有用心去发现罢了。” —end—